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uw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嫡长女她重生了 作者: 嫁衣如雪 简介: 前世,孟青瑶被渣爹背叛,害死她的至亲,被继妹利用,含恨而终,弥留之际,是他帮她报仇,是他帮她斩下敌人的头颅……重生归来,她再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将门嫡女,前世欠她的,她都要双倍讨还,前世她欠的,今生也会回报。   七皇爷折扇轻摇:“本王不要你的答谢,只要你以身相许。”   孟青瑶笑颜如花,“那皇爷你要想清楚,我这个人,惯爱闯祸作事,不知天高地厚,你当真娶我?”   七皇爷轻哼:“我便是这天,我便是这地,你想知深厚,且过来看看……” 第一章 含恨而终   “啪!”   沾着辣椒水的鞭子,狠狠的鞭打在了孟青瑶的身上,转眼已经是皮开肉绽,眼看全身上下都没一块好地方了。   “你到底说不说,老家伙的兵谱到底藏在哪里?”   孟少亭的声音已经充满了暴怒与不耐。   孟青瑶却好似铁打的一般,满是鲜血的脸上,竟还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或许她到现在都没想明白,自己的亲生的父亲,为什么会突然的翻脸不认人。   勾结奸人,逼死了外祖父一族,难道他忘了,当年他不过草寇出生,要不是外祖父看他有几分可造之处,留在身边培养,凭他孟少亭的出生,能有今日加官进爵的地位。   最后外祖父还将自己唯一的爱女,下嫁给他……   “别这样看着我……”   孟少亭大约被孟青瑶的目光,看的有些心虚了,但几乎马上,他心虚的目光,变的凶狠而毒辣,他冷笑着道。   “你是不是觉的,要不是因为你外祖父那个老不死的,我孟少亭根本没有今日?你这么认为,天下人都这么认为,哼,你外祖父算什么东西,他儿子都战死了,断子绝孙,不过是想找人继承他那堆烂摊子罢了,你以为我愿意,我孟少亭就是靠着自己的本事,也必然会有今日的……”   “哈哈哈哈……”   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孟青瑶笑的险些背过气去,“我外祖父是振远大将军,你算什么东西,你要是真有本事的话,干嘛要来问我,那兵谱的下落,那兵谱是我外祖父的毕生心血,你不配,你这忘恩负义之徒……”   “啪……”   仿佛被戳到了痛处,孟少亭一巴掌就狠狠打在了孟青瑶的脸上。   “爹爹住手,你再打,姐姐就死了,”这时一个关切的声音传来,就见门外,匆匆跑进一个红衣华服女子,流苏摇摆,头上珠玉夺人,一张俏脸更是眉目如画,楚楚动人。   不过这动人的眸子下,却是得意放肆的大笑, 孟青瑶你也有今日。   “珠珠你来做什么,这地方污秽,你与太子殿下刚刚完婚,莫冲了喜气,”孟少亭一看到这女子,立刻露出一脸慈祥的父爱。   孟青瑶闻言,却是微微抽了一口凉气。   太子,与她自小青梅竹马的东宫太子殿下,那个口口声说爱她的殿下,今日终是娶了别人,而且还是她最讨厌的人。   “孟玉珠不过是孟家的养女,一个低三下四的贱婢,也配入主东宫,哈哈哈,你们编谎话也要编的像一点好不好,” 孟青瑶嗤之以鼻。   “姐姐你在说什么呢,我与太子殿下早已是琴瑟和鸣,哦,忘了告诉你了,其实太子从一开始就对我一见钟情,之前不过是顾着将军府的威名,才对你尚算过得去,如今将军府家破人亡,太子殿下当然不会在陪你演戏了,姐姐不信啊?”   孟玉珠假惺惺的笑着,然后从怀中拿出一串珠玉,道:“殿下说,这是你与他多年前的定亲之物,如今他不要了,就随手送给我玩了,姐姐看带在我身上好看吗?”   孟青瑶的目光,早已一眨不眨的盯住了那珠玉,那是北海明珠,当年外祖父立下战功,先帝赏赐之物,价值连城,她央求着送给了心慕的太子,原来人家压根就不领情,如今随手送给了 孟玉珠这贱人。   “凭什么……”   “就凭,我才是爹爹心尖上最宠的亲女儿啊,你和你那死鬼娘糊涂了一辈子,骗得团团转,爹爹在外面早已是妻儿一片了,你们不过就是供我们索取的摆设罢了,你以为爹爹每年都给你准备礼物吗?那其实都是我挑剩下不要的,哈哈……”   闻言, 孟青瑶的目光瞬间瞪向了孟少亭。   孟少亭的眸中也没有半点愧疚之色,反而冷笑:“我的女儿只有玉珠,你们不过都是助我们父女,登高的工具罢了,还有你外祖父,也是我命人通风报信,才会让他走漏了行踪,战死沙场不是他最大的愿望吗?我也算成全了他,哈哈。”   “无耻之徒……”   孟青瑶想起自己郁郁而终的母亲,想起被奸人围困,须发皆白却尸骨无存的外祖父,想起自己那尚未出世,却被贱人害死的弟弟,想起……   滔天的恨意,像是再也抑制不住。   “嗤……”   孟青瑶终于承受不住了,一口鲜血喷出,不偏不倚,刚好喷到了孟玉珠的脸上, 孟玉珠吓的赶忙捂脸,哭叫:“姐姐你干嘛……”   “贱丫头……”   身后的孟少亭不知怎么了,一听到爱女的痛叫,气的上前就对 孟青瑶拳打脚踢,孟少亭是军人出身,一手的硬功夫。   孟青瑶小小的身子,本就重伤,哪里受得了这些,打的是浑身鲜血,双眼都被鲜血糊住了,牙齿也被打落了,嘴上却依旧咧着诡异的笑。   “你们……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爹爹不要兵谱了?”   “不要了,她刚伤你,打死她一万次都不足惜……”孟少亭一脸爱惜的将 孟玉珠护在身后,仿佛 孟青瑶才是那个洪水猛兽一般。   在愤怒与仇恨的滔天火焰中, 孟青瑶逐渐失去了意识,而也就在她彻底没知觉之前,竟是隐约看到有人冲了进来。   那人漆黑色的蟒袍,容色无双,高贵而薄凉,竟是权倾朝野的七皇叔,这个人怎么会来?   “七皇爷,您,您怎么……”   孟少亭做梦也没想到,如此至高无上的人会突然驾临将军府,一时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但是尊贵的男人,一双眼却只看着,将死的孟青瑶。   “她死了?”   “这逆女通敌……”孟少亭飞快的就想给孟青瑶套上一个罪名,可惜他还没说完,七皇爷已经淡淡一语,“那你们也一并陪葬吧。”   什么!   “不,七皇爷,臣妾是太子妃……” 孟玉珠还沉浸在这七皇爷的无双威严下,就被迎头泼了这么一盆子冷水。   可惜她还没求完饶,头顶已经传来一个清淡的声音:“你若此刻死,或许黄泉路上还能遇到太子……” 第二章 一碗水端平   后面的话听不到了,因为孟玉珠漂亮的头颅已经被斩了下来。   孟青瑶看的畅快,可惜她自己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胸口忽然传来一股熟悉的温热,这温热,好舒服。   很舒服。   “小姐……”   浑浑噩噩中, 孟青瑶感觉有人在唤她,下一秒,她立刻睁开眼,大约她眼神太过恐怖,竟是将身边的丫鬟吓了一跳。   “沉香?”   孟青瑶居然看到了沉香,那是她多年前的贴身婢女了,母亲死后,她就被打发的嫁人去了,听说婚后并不如意,如今怎么在她面前。   “小姐醒了就好,夫人都担心死了,二小姐为了您,都在佛堂跪了一日了,”沉香抹着眼泪道。   二小姐?   看着屋里熟悉的摆设,和熟悉的人, 孟青瑶半晌才明白过来,她竟是回到了三年前,一切还没有发生的时候。   这喜悦,登时令原本痛苦的孟青瑶,推向了狂喜。   “这是真的真的……”   沉香迷惑的看着,还以为孟青瑶魔障了,如今的她,还不过十四岁的孩子,她连忙跳下床,她要去寻她母亲。   见孟青瑶恢复了,沉香也松了口气,“小姐,你若无事,我就去通知二小姐……”   “通知她做什么?”   二小姐,可不就是 孟玉珠,她原本什么都不是,一年前,据说孟少亭在一次奉旨剿匪时,不慎被人算计,负伤逃遁,后被一个寡妇救起,也幸亏被那寡妇悉心照料,才能活命。   回来后,为了报恩,就将那寡妇还有她的女儿,一并接回了府里。   府上的老夫人闻听是自己儿子的救命恩人,便十分礼遇,那寡妇姓王,是个看上去朴实的女人,但女儿却生的十分玲珑可爱。   也是那时候,毫无心机的孟青瑶,就与孟玉珠有了交往,却不知,她没心没肺,人家却是带着狼子野心而来。   不久后, 孟青瑶与孟玉珠就好的跟亲姐妹似的,便由老夫人做主,将孟玉珠收做了养女,十分的宠爱。   孟玉珠这个名字,也是后来老夫人给改的。   至于那寡妇王氏,虽没有名分,却也是老夫人身边的得力能手。   前世的这些细节, 孟青瑶从未想过,但经历了一场之后,很多细节在想便是细思极恐了,怕是这些事,那老夫人也是从始至终都明明白白的。   整个府里,也就她与她母亲蓝氏,蒙在鼓里罢了。   “小姐……”沉香不解。   孟青瑶冷笑:“她喜欢跪着博美名,就让她多跪些日子好了。”   这次孟青瑶从树上摔下来,也是受了 孟玉珠的蛊惑,可惜她跌落的地方,有小树苗撑了一下,并没有伤到。   前世 孟玉珠为此在佛堂跪了一日,事后逢人都知道, 孟青瑶能安然无恙,都是她 孟玉珠的功劳了。   “等一下。”   想到这,孟青瑶反而又想起了前世,这个时间点,发生了另外一件事,当即,孟青瑶翻箱倒柜的找到了一只匣子。   翻开,里面放着白晃晃的两锭银子,这也是孟青瑶这个将军府外孙女此刻的全部家当了,如今不用更待何时。   “沉香,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了,现在你去帮我办一件事,办成了重重有赏,若办不成,你也不用回来了。”   沉香吓了一跳,赶忙跪下,“奴婢定然全力以赴。”   沉香不是蠢人,孟青瑶当即将自己的计划,细细的跟她耳语了一遍,沉香虽觉的惊异,但立刻重重的点了点头。   “奴婢一定不负所托。”   说完拿着银子就走了。   孟青瑶则一个人去了母亲蓝氏的汀兰苑,蓝氏听到声音也迎了出来,不想迎头就见女儿扑入了她的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你这孩子,可是伤到哪里了?母亲也正要去寻你呢,”蓝氏担心的不行。   孟青瑶发泄完,这才擦干眼泪,“母亲我没事,就是想念你。”   “傻孩子。”   蓝氏不过三十岁的年纪,整个人却显得病恹恹的,前世她便郁结于心,导致身子一直不好,过去孟青瑶不懂,如今才明白,蓝氏与孟少亭早已多年形同陌路的假夫妻了。   这辈子,她绝对不要她母亲在受苦了。   母女二人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后,汀兰苑外,才走来一个嬷嬷,正是老夫人身边的亲信钱嬷嬷。   “夫人,老夫人有请您和小姐。”   孟青瑶闻言,心里掐算着时间,计划也该开始了,只是面上不动声色。   不一会儿,母女二人就去了老夫人的寿安堂,打开门帘,竟见孟玉珠也在里面,面上还露着几分委屈。   “青瑶醒了,怎么也不知会珠珠一声,这傻孩子还要为你祈祷一夜呢,天凉,跪上一夜还不病着。”   老夫人陈氏,此刻一脸责怪的质问孟青瑶,对孟青瑶摔下树的事,问都没问。   蓝氏勉强笑道:“青瑶今日也是受了惊吓。”   “算了。”   难得今日这老太婆没有计较,至于没有计较的原因,孟青瑶心里也猜到一二。   果然,老夫人转脸又道。   “方才将军府那边,有人送了东西,说是给青瑶的,我瞧着都是女孩子的物件,咱么府里又不是一个小姐,一碗水端平,不如也与玉珠分一些,青瑶是姐姐,总不至于这么吝啬小气吧?”   说着,钱嬷嬷拿上了一个红木盒子,一看就不是凡物,打开,里面分别放着一对清嫩的翡翠镯子,还有一个红宝石项圈。   这些东西都是将军府送给孟青瑶的,她还没看一眼,就被这老东西半路,劫走了,而前世孟青瑶也的确感念所谓的‘姐妹情’,经常分出一半,可如今,莫说一半,就是一分一毫她孟玉珠都不配了。   蓝氏虽有微词,可到底也没说什么。   “玉珠是妹妹,不如你先挑吧,”那边,老夫人已经直接了当的递到了孟玉珠的跟前。   “玉珠不敢。”   明明想要的很,却还一副胆小怯弱的样子。   老夫人略有些挑衅的看了眼蓝氏与孟青瑶,道:“有什么不敢,你虽是养女,却如亲女儿一般,来,喜欢什么就挑,你姐姐疼你还来不及呢,定会给你的,青瑶你说是吗?” 第三章 自作孽不可活   孟青瑶差点没吐了。   不过她还没说话,就见孟玉珠已经迫不及待的伸出手,从盒子里拿出了那对翡翠镯子,她到是好眼力,知道这个最值钱。   然后就将镯子套在了自己的手上。   “好看吗?”   孟玉珠一双眼第一时间望向了孟青瑶,看似欢喜,实则炫耀,她就是喜欢这种,骑在孟青瑶的脖子上,为所欲为,她却屁都不敢放的感觉。   明明她也是爹的亲女儿,还是爹爹最宠爱的女儿,凭什么,她锦衣玉食,自己却要在乡下受苦。   孟玉珠心里一时得意到了极点。   “好看,玉珠生的俊俏,带什么都好看,青瑶日后若有什么好东西,多想着你妹妹一些,你容色一般,待再好的东西也是浪费,”老夫人尖酸刻薄的道。   蓝氏皱眉,像是终于忍不住了似的,正要辩驳,却被一旁的孟青瑶拦住。   然后就见孟青瑶上前,为难道:“祖母,平日府里什么好的香的,全紧着玉珠妹妹都无所谓,但今日这镯子,却是万万不能给她的。”   “为何?”   老夫人一听这话,登时一蹦三丈高,黑着脸皮简直吓死人,就跟护食的母狗似的,就连孟玉珠也愣住了。   不过她眼底却透着冷笑,知道老夫人不会轻易干休,她且坐着看好戏就行了。   孟青瑶早有准备,露出几分可怜之色,哀求道:“祖母有所不知,这镯子于我意义非凡,如果玉珠妹妹真的喜欢镯子,我屋里还有一副红玉镯子,两对极品翡翠吊坠,若在不行,在加一串珍珠项链,都给妹妹,只求妹妹把这镯子留给我,行吗?”   一语出,一屋子人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蓝氏第一个不理解,给一个镯子和项圈,她内心已经很不舒服了,如今青瑶怎么主动给出这么多?   而老夫人闻言,一张黑脸却是渐渐转了色,因为哪个轻重,一目了然。   这翡翠镯子虽然好看,却不及那红玉镯子稀罕,还有耳坠子,珍珠项链,想想都是成堆的银子啊。   于是老夫人轻声咳嗽了一下,示意孟玉珠。   孟玉珠也不傻,尽管她也不知道,孟青瑶为何突然转变态度,但能得这么多好东西,舍一个镯子又算不得了什么。   所以她此刻身心异常愉悦的道:“既然这镯子对姐姐意义非凡,那就还给姐姐吧。”   “如此太谢谢妹妹了。”   孟青瑶一脸感激,蓝氏却是心里难过又心疼,明明都是她女儿的东西,如今却是……强盗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姐姐客气。”   孟玉珠正要摘镯子,却见孟青瑶忽然凑近了她,在她耳边,用只她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讥讽道:“原来你也不过如此,贱婢也配这好东西……”   一语出,孟玉珠原本好好的情绪,登时腾的一下燃起了一股无名的怒火,孟青瑶敢戏弄羞辱她,什么拿东西来换,都是骗她的?   彼时,孟青瑶已经起身,一如往常的笑道:“不与妹妹玩笑了,快快将镯子给我,晚些我把东西给你。”   “是啊,”老夫人也点了点头。   但是孟玉珠摘镯子的动作却是已经僵在了那,此刻在听着孟青瑶假惺惺的言语,越发肯定这是一个圈套,东西一回去,怕是她就永远肖想不得了。   该死的贱人。   之前的喜悦,加上此刻的羞辱和愤怒,令孟玉珠几乎瞬间就恶向胆边生。   你的东西贵重,意义非凡是吗?不给我,那你自己也别想要!   一念至此,孟玉珠心中冷笑,看似是在摘镯子,但是却在摘下的瞬间,忽然手一松,手里的镯子就应声落在了地上,摔出了一地的碎片。   “哎呀,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孟玉珠一脸假装惊慌,眼底却满是嘲讽之色的望向了孟青瑶,却没想到,反撞上孟青瑶同样含笑的眸子。   “天哪,镯子怎么碎了,这可是娴妃娘娘赏赐的……”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就见门外站着两个皇宫的内侍太监,正是之前前来送东西的人。   只是这二人不是早就已经被打发走了吗?怎么现在还在孟家?   不过根本来不及细思这些细节,孟青瑶已经第一个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脸惊怕,蓝氏闻言,也不由得面色一变,跟着跪下了。   而老夫人与孟玉珠还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到是老夫人身边有个董嬷嬷,也忽的跪倒在了地上。   “你跪什么?”   老夫人皱眉问。   这董嬷嬷来历与旁的嬷嬷不同,是当初孟少亭发达后,接老夫人入京特意花价钱请来的嬷嬷,是在豪门大户里伺候过的,也算见多识广,是用来给老夫人掌眼的,只怕老夫人粗枝大叶的,胡乱唐突,不知门道。   如今这董嬷嬷也算派上了用场,支支吾吾的道:“这,这镯子是宫里娴妃赏赐的?按律法,毁坏宫里赏赐,可是要做罪的,轻则打板子,重则要流放的。”   “你说什么?”   此言一出,不光老夫人愣住了,孟玉珠也吓的腾的一声坐了起来,因为站立不稳,摇晃着险些跌倒。   “东西不是将军府送来的,怎么成了娴妃赏赐?”   孟青瑶面上悲切,心里却是冷笑,伤心着说道:“东西的确是宫里娴妃赏赐的,娴妃就是我表姐的姨母,因她有一副同样的镯子,我也喜欢,便央求她在给我求一副来,所以娴妃名义上是给我表姐的,我表姐又转增于我,方才我说这镯子于我意义非凡,便是在此了……如今,如今可怎么好,呜呜呜……”   孟青瑶还着急的摸了几滴眼泪。   原本以为只是宅门里的斗心眼,没想到一下上升到了宫规律法,孟玉珠也不过十四岁,一下乱了方寸,只能一脸害怕的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则立刻道:“青瑶,既然娴妃是你表妹姨母,你就说镯子是你砸的,你有将军府护着自然会无事,玉珠不行的,玉珠受不住这些的……” 第四章 一顿痛打   蓝氏闻言,霍然抬起头来,就是泥土都有三分土气呢,有好事的时候,事事都是她孟玉珠,如今落罪了,到成了青瑶。   不过蓝氏还没开口,衣袖下,又被孟青瑶拉了一下。   这是门外的内侍太监,已经匆匆进门,确认那镯子当真是摔的粉碎,为首的太监,直接对身后的太监,吩咐道。   “这罪责咱担不起,孟家养女毁坏赏赐,立刻如实回宫禀报。”   “是,候公公。”   小太监得了令,脚底抹油就去了。   “你是什么人?”   老夫人一见事情要被捅出去,当场急了眼,仿佛立刻要将这那太监,扣下似的,好在一旁董嬷嬷,吓的赶紧拦住。   那宫里来的内侍太监,闻言则露出一副极度古怪的表情,冷笑道:“咱家乃宫中娴妃跟前的二品内侍,老夫人有何见教?”   二品内侍,在宫里已经是有些头脸的人了,朝臣见了都要客客气气的,不是官有多大,而是这种内宫阉人,使起坏来最是难缠,得罪不得。   若非这次是从将军府顺道过来的,以这候公公的心气,还不愿来这孟家的小门小户的,当即一脸嫌弃的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虽然也搞不懂二品是多大,但既然是官身,她自然是惹不起的,蠕动着嘴角,愣是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了。   “这小小的镯子,当真要做罪?”   候公公对老夫人这乡下婆子的做派,本就看不上,此刻索性不阴不阳的来了一句,“小小的镯子?这话若是在宫里说,恐怕舌头都要给拔了,天家莫说赏赐之物,就是天家的一根汗毛,都比你们腰粗,你家这小姐也是好胆色了,就是公主也没敢这么摔赏赐的,佩服佩服。”   寥寥几语,却是莫名说的人,后背汗毛直立。   老夫人哑口无言。   孟玉珠的一张脸已经吓的煞白了,她如今也来不及说孟青瑶算计她的事了,当务之急还是,“祖母,既然是大事,还是快快将爹爹唤回来,想个对策吧。”   “对对对……”   一炷香的时间后,孟少亭才在催促下赶回了孟家,只是与孟少亭一同来的,还有那赶回来回话的内侍太监。   此刻孟少亭已经知道了始末,第一时间就对那候公公露出的讨好求饶的表情,随即还从身上拿出了一些银子。   只是那候公公似乎根本瞧不上,反而奚落道:“孟副将这是要贿赂咱家?咱家可受不起,事情已经回禀宫里头了,方才也给了话,就让按规矩处理。”   “规矩,什么规矩?”   孟少亭尴尬的举着手里那点银子,闹了个没脸。   候公公掩嘴一笑:“不多,也就三十大板,见个红的事。”   “什么,三十板子不得打死人啊,”老夫人一听就不干了,颇有要撒泼的意思,却被孟少亭一把拉了回来。   形势比人强,他虽是官,但在这满城权贵的京城,实在是任何人都得罪不得的,孟玉珠也是任性,什么东西都敢砸。   孟玉珠此刻早就吓的瑟瑟发抖,窝在角落不敢动了。   “青瑶,此事也算因你而起,你就不会给你妹妹求一句情吗?”孟少亭实在无法,最后怒急之下,只能朝孟青瑶吼了一句。   这男人,在一个阉人面前,卑躬屈膝,却对自己的女儿呼来喝去。   孟青瑶看在眼里,想起前世临终前的一幕幕,她恨不得冲上去就杀了这个人面兽心的衣冠禽兽,不过最后她还是强制自己镇定。   当即走上前来道:“东西原是赏赐给我的,也是我看顾不周,若罚,也连我一并罚了吧。”   “呵呵呵……”   候公公看在眼里,又古怪一笑:“振远大将军的外孙女,给咱家的胆子也不敢打您啊,东西谁摔的,咱家也是看的真真的,不敢欺上瞒下,不过既然孟大小姐张嘴了,总不好不给面子,减十个板子,这是咱家能力范围内,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了,孟小姐与夫人可不敢在为难咱家了,不然咱家都没脸回宫复命了。”   这公公一唱一和的,明显给的还是将军府的脸面。   他孟少亭的脸,算个屁,这让一旁看着的孟少亭心头很是不是滋味。   “还愣着干嘛,动手啊。”   那候公公一声叱喝,那禀报的太监,所带的四个内侍,已经上前来捉孟玉珠了,孟玉珠一声尖叫,死命挣扎了起来,她不要被打板子,二十板子啊,不是要她的命吗?   “公公……”   孟少亭大急,实在看不得他放在心尖宠的女儿,被当庭杖责,还要说什么,不想那候公公立刻抬手阻止道。   “别打了,孟副将要抗旨,咱们几个太监哪里是孟副将的对手,咱们且回宫先将孟副将抗旨的事,禀了陛下在说……”   “抗旨?”   孟少亭都惊呆了,他何时抗旨了,他只是不想女儿被打……   “爹爹,抗旨可是丢官流放的重罪,祖母才刚入京随你享几天的富,难道你忍心她老人家过颠沛流离食不果腹的日子吗?”   孟青瑶像是忽然被这个罪名给吓坏了,大声道。   身后的老夫人,原本一直帮不上忙,一听儿子要抗旨,他们要被流放,去过吃糠咽菜的日子,老夫人立刻又慌了。   “儿啊你休要胡闹,不就是打二十板子,打不坏的,抗旨,你疯魔了不成。”   老夫人拉着孟少亭就退了回来。   果然比起眼前的荣华富贵,在亲的孙女也就那么回事了。   “爹爹救我。”   孟玉珠还没有从老夫人的,塑料祖孙情里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按倒在了长凳上,她只能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孟少亭的身上。   可孟少亭却是被刚才那句抗旨给吓住了,他绝不能因一时冲动,而毁了自己的仕途,他将来还要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官。   至于玉珠今日所受的委屈,他将来也一定会补偿的。   “玉珠,你乖一些,二十板子……不疼的。”   最终,孟少亭竟是满面痛苦的这么说了一句,看到孟青瑶差点没坐在地上狂笑,原来他也没多在乎孟玉珠啊。 第五章 果然可笑   人生在世,果然都是利益第一。   “爹……啊……”   孟玉珠已然是被这句话给打了个千疮百孔,然而心痛还没上来,屁股上的板子声,却是一下一下的来了。   “啊啊啊……”   孟玉珠凄厉的惨叫,叫的人发慌,但是孟青瑶听了,却是格外的舒爽,这与她前世被虐待时的惨叫,还真像。   打到十几板子的时候,孟玉珠就昏厥过去了,不过还是足足打了二十板子,才算罢休,那侯公公才带着人回宫复命去了。   孟府上下则陷入了一团乱。   孟青瑶懒得在凑热闹,就先回了自己的院子,彼时,沉香已经在院子里等候多时,一见孟青瑶来了,赶忙将一个盒子递过去。   打开盒子,就见里面并排放着一对极品翡翠镯子,和更为华贵的宝石项圈,这才是娴妃所赐的东西,孟玉珠砸的不过是个赝品。   也亏她没什么见识。   而沉香之前去办的事,便就是买通那前来送东西的内侍,那内侍也是个精的,一面是将军府的外孙女,一面是无权无势的养女,收了银子帮谁,还不是一目了然。   “小姐,奴婢有些怕……”   沉香自然已经知道了府里的动静,一时面有危色。   “不用怕,东西先收起来,”镯子项圈这类首饰,多了去了,且样式都大同小异,就是带出去怕也没人敢肯定就是今日的。   沉香看着孟青瑶,只觉的小姐今日越发莫测了,但这样也好,至少以后不必受那养女的气了。   晚些的时候,孟青瑶去看了孟玉珠,不过还没走到院子,就听到了里面鬼哭狼嚎的嘶喊,孟青瑶是想亲自进去看看的。   却被孟少亭喝住。   “你来干什么,今日的祸事都是因你而起,你还有脸来看玉珠……”   孟青瑶转过身来,见孟少亭双目通红,愤怒的看着她,真真是好笑,“爹爹你糊涂了?今日的祸事,都是玉珠自己不小心,怎么怪我头上了,若非要怪,是不是还要怪娴妃不该赏赐?”   “你,什么时候学了这般伶牙俐齿,”孟少亭一惊,记忆中的孟青瑶与蓝氏一样,都是唯唯诺诺的性子……   “那爹爹什么时候又学的这么贪生怕死?见色忘义了,孟玉珠不过你的养女,你这么关心,莫不是看上她了,不然明日我让外祖父做主,赏给爹爹做个贵妾如何?”   “你个混账……”   这话算是彻底激怒孟少亭了,趁着怒火,抬手就要打孟青瑶。   孟青瑶也正要躲闪,不想外头忽然传来声音,“大人,圣旨,有圣旨来了,让您出去接旨……”   圣旨,莫不是今日的事,还没完,惊动了圣上?   一念至此,吓的孟少亭差点没昏过去,孟青瑶说他贪生怕死,还真一点没说错。   不过孟青瑶自己也在好奇,圣旨怎么会来?前世的孟家并没有接到圣旨,难道这件事真的被闹大了。   怀着各种心思,蓝氏很快也过来了,一家三口这才到正厅接旨,只是当听到圣旨内容的时候,他们全家都露出了震惊之色。   “赐婚?”   没错,这竟是给孟青瑶赐婚的圣旨,而赐婚的对象,居然是……七皇爷,当这名字再度浮现在孟青瑶的脑海,想到的便是临终前的那一幕。   他帮她杀了她最恨的人。   那样高贵清冷的男子。   “孟副将没有听错,的确是赐婚七皇爷,你孟家确实是有福了,”那传旨的太监,却是笑的一脸古怪。   “可是……谢主隆恩,青瑶,还不快接旨。”   尽管孟少亭还是反应不过来,但旨意还是要接的,同时也在好奇陛下为何会选中孟青瑶,是因为将军府外孙女的身份?想到这,孟少亭就有些不高兴。   这样与皇室攀亲的机会,怎么就不是他的玉珠呢。   待传旨之人走了,孟青瑶才拿着圣旨,抬起头,发现蓝氏有些担忧惶恐的道:“青瑶不能与七皇爷结亲啊,几年前,陛下就曾给七皇爷指过两门亲事,可那两家,都是没过几个月,就都家破人亡了。”   “你说什么?”   孟少亭闻言大惊。   蓝氏摇头:“虽然不知道陛下为什么下旨,但在这京中,与七皇爷指过婚的人家,都没有好下场,而且传言,那七皇爷为人阴骜,嗜杀成性,没有人能与那样的人相处的来的。”   前世七皇爷的名声的确不好,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都不为过,因为他曾是最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的人,但是没有坐上去,陛下有心杀他却没有能力。   便各种妖魔化七皇爷,久而久之,七皇爷知道他就是循规蹈矩,名声也不会好后,索性就肆无忌惮起来,越发的我行我素,犹如妖魔。   这样的人,任何人听了都会下意识的恐惧,但孟青瑶不会,因为最大的恐惧她都已经经历过了,反而,将她从地狱中带出来的人,是那个如妖魔般的七皇爷。   “圣旨已下,这是谁也无可更改的事情了,母亲不必担忧,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孟青瑶安慰了蓝氏一句。   孟少亭有些不悦的看了孟青瑶一眼,正要说什么,此刻外面却又进来了几个人,这几个人的装束很熟悉,他们是七皇爷身边的人!   就见这几个人,各个身着玄色衣袍,看着平平无奇,但这衣料却是一寸一金的天丝衣料,就是京城最尊贵的达官贵人,也未必能拿来当常服穿。   但是七皇爷却拿来给手下护卫随意穿,早就听闻七皇爷手掌天下财脉,他才是南楚真正富可敌国之人,看来果然是真的。   “孟小姐,我家皇爷有请。”   “这才赐婚……”   蓝氏还是有些不放心,却被孟青瑶拦住,她其实还是很想见见这位七皇爷的,“可否容我更衣过后在去。”   “不必了,皇爷府,什么衣裳都有,孟小姐还是即刻动身吧。”   孟青瑶只好跟着他们走了,出了门,就坐上了皇爷府派来的马车,而街上行人,一看到是七皇爷府的车架,立刻慌忙避让。 第六章 七皇爷   所以这车行驶的平稳又快,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目的地。   孟青瑶还是第一次来,入眼处,只觉的皇爷府内富丽堂皇。   假山园林无不精致,唯一缺点就是安静,真的很安静,像一座大墓似的。   “孟小姐可到了?”   一个中年妇人过来问,见到孟青瑶后,立刻展颜一笑,道:“姑娘不必惊慌,外面那些传我家皇爷名声不好的,都是谣言,我家皇爷最是温和不过的人了,今日只是见见,莫紧张,还有,我叫云裳,叫我云裳姑姑就行,这内宅一直是我管着的,有事问我便是。”   听得出来,这云裳姑姑是个不难相处的人。   孟青瑶笑了笑:“其实我一点都不害怕。”   “这就对了。”   云裳带着她就进去了,跨过门槛,直到将她引到一处风景秀丽的庭院前,才道:“小姐先在这等着,皇爷稍后就来。”   孟青瑶点头,只好等着了。   只是她不知道,隔壁的院子,七皇爷君玄澈其实已经等了很久了,此刻他坐在床榻上,一杯一杯的喝着煮好的清酒,却是千杯不醉。   身盼玉炉生烟,将这男子英俊却清冷的容颜,染上了几分妖异之感。   “殿下,那姑娘已经来了……”   “本王知道。”   君玄澈淡淡一语,不是他不去见,而是有些犹豫。   这时君玄澈身畔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叹息道:“这是皇爷最后的希望了,此女命格与皇爷最和,若是连她也解不开皇爷身上的……”   “阁老休要胡言,一定是她。”   云裳坚定焦急的道。   “是是是,我这老东西胡言了,必定是这姑娘无疑了,毕竟是皇爷自己选的人,”阁老捋着胡须哈哈一笑。   旁人不知,但他知道,他们家皇爷生来就异于常人,若集中精神,可有预见未来的能力,昨日他便阴差阳错的进入了那种状态。   他说他预见三年后,他会寻到那个他命定的女子,可惜赶到的时候,那女子已命丧黄泉回天乏术。   而那女子正是孟青瑶,既然是未来,如今便趁着事情还没发生,就将人要过来好生护着,也是上上策。   一念至此,君玄澈终于起身,朝隔壁走去。   此刻孟青瑶正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指,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下意识转身看去,就见门前簌簌落花的雪枫树下,七皇爷君玄澈驻足在那。   前世,孟青瑶临终前曾见过他,这般样貌,早已刀刻斧凿一般留在了她的心里,一切好像就是在昨日。   只是前世,她命丧黄泉,他执剑而来,今世,她还不到及笄,却也是最干净美好的年华,再次看到这个风华绝代的男子。   孟青瑶心头一时悸动,“拜见七皇爷。”   君玄澈则深深的望着不远处,行礼的女子,与他想象中似乎有些差别,不禁皱了皱眉,走上前去。   于是二人相对而坐,君玄澈顺手执起桌上的壶,给孟青瑶倒了一杯茶,才忍不住问:“多大了。”   孟青瑶立刻回答:“今年十四了。”   这么小?君玄澈皱眉,因为他是打算要娶孟青瑶,但这么小的一点人,如何能披上嫁衣?   对面,孟青瑶接到君玄澈的茶水,自是满面欢喜,便端起来喝了一口,而一入口才知,这竟不是茶,而是一种甜甜的果酒,十分好喝。   一口就喝了一杯。   不过一杯下肚后,孟青瑶就开始两眼发昏了,最后直接咚的一声就醉倒在了桌子上。   君玄澈愕然,似乎也才发现壶中竟是酒。   “神仙一杯倒,果然名不虚传。”   这时阁老从外面溜了进来,看到已经醉倒的孟青瑶,笑道:“皇爷,属下是不是机智的一笔?当务之急我们要做的,不是花前月下,是看看她到底是不是您的命定之人。”   阁老露出焦急之色,没办法啊,皇爷虽是非常之人,但却从小深受梦魇诅咒的折磨,每每入梦都会失去理智的梦游杀人。   而这样的折磨,已经纠缠了他数年之久,也唯有他这个天下第一的神医,能以药物帮助克制,可药物在厉害,也有药效失尽的时候。   但君玄澈的梦魇诅咒,却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的厉害了。   后来经过他们不断的研究,发现诅咒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也必须由另外一种虚无缥缈的法子解决,那就是寻找到君玄澈命定之人。   诅咒方可压制甚至解除。   听着无稽,却也是不是办法的办法,老天保佑吧。   虽说把孟青瑶醉倒,有些事出意外,但君玄澈和阁老的目的至少是一样的,万一要是证明,孟青瑶根本不是他的命定之人,那眼下的确多说无益了。   “为了安全起见,属下会在外面守着。”   阁老沉声一语,毕竟皇爷梦魇发疯的样子太可怕了。   另一面,君玄澈已经将醉倒的孟青瑶抱起,直接送入了屋内的床榻上,而君玄澈只需要在孟青瑶的身边,安然入睡,便可证明她是不是自己的命定之人。   只是,南楚素来只手遮天,心狠手辣的君玄澈……竟是平生第一次与异性女子同床共枕,鼻息间,竟是少女特有的清甜与果酒的味道……   “皇爷,一闭眼一睁眼的事,快别犹豫了,”屋外,阁老催促。   “滚。”   君玄澈原本还好的心情,登时糟糕透顶。   而也恰逢此刻,睡梦中的孟青瑶府也感觉到了身旁有人,嘴巴嘟了嘟,扭过身竟是将手臂攀上了君玄澈的胸膛,将她当成了抱枕。   鼻息间,吐气如兰。   令原本心情不是很好的君玄澈,面上登时一阵微微的发红,这女子好不知羞。   若最后证明,他的命定之人不是她,他一定立刻将她踹出府邸。   说来有趣,位高权重,见识过人心莫测的君玄澈,却是从未有过儿女情长的男女情思,此刻他僵硬的身体,抱着怀中软软的少女,竟是……   明明是给他来解决麻烦的。   如今仿佛却成了他最大的麻烦。   但醉酒中的孟青瑶,却是越发的‘肆无忌惮’,她像是找到了一个温暖的小窝,死命的往里钻,感觉只有进去就能获得安全。 第七章 梦醒时分   君玄澈修长的身子,先是僵硬到无法动弹,但随着双方呼吸的紧密缠连,竟也渐渐适应了,被迫将怀中女子,调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然后淡淡警告。   “不准在胡闹,不然就……”   似乎警告也无用,君玄澈只好尝试着闭眼睡觉,毕竟距离他上次睡觉,已经整整五日了。   他太困了。   竟是一夜好眠。   阁老在外面守着,在确认君玄澈睡着了以后,便仔细听着,竟是没听到以往,君玄澈梦魇中喊打喊杀的恐怖声音。   终于长长舒出了一口气,手舞足蹈,高兴的跟个老小孩似的,急的连鞋都跑丢了,“云裳丫头,云裳丫头,大喜啊……呜呜呜,老夫好想哭,呜呜呜……”   “小点声,嘘。”   云裳姑姑赶过来,赶紧给他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阁老这才反应过来,吓的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才发现,屋子外面,虽然一片寂静,但昏暗中,却是潜伏了无数暗卫,皆是皇爷府内的好手,不为别的,皇爷一旦陷入梦魇诅咒,整个人就不受控制。   甚至有一次君玄澈睡觉前,就用铁链子将自己锁住,可就算这样,君玄澈内力深厚,那铁链子在他手里跟豆腐似的,反而越发激起梦魇中的凶性。   睡梦中就要大杀四方。   如果今日他们判断错误,那姑娘不是皇爷的命定之人,怕是第一个遭殃,然后就是他们一院子的护卫遭殃。   所以当听到阁老的话后,几乎所有人都大大的松了口气,仿佛人生终于找到了曙光。   “王爷当真睡的很好?”   “好的很那,连被子都没踢,到是那小姑娘没个睡相,皇爷还给她盖被子哩,”阁老眉飞色舞,笑的见牙不见眼。   “这可真是前所未有之大喜啊。”   “天大的喜事……”   “呜呜……”   “不过就算这样,也不能掉以轻心,该守夜还是要好好守着,绝不能出万一。”   “是。”   云裳的想法是好的,但这一夜,君玄澈是真的睡的格外安宁,反倒是孟青瑶比君玄澈还先醒过来。   当然,孟青瑶哪里知道,她就喝了一杯酒,居然就睡到了第二日凌晨,关键,一睁开眼,眼前还多了一个男人。   要不是她多活了一辈子,怕是这一幕足以让她尖叫了,可饶是如此,她还是慌乱的将枕头推到了地上。   门外一直苦苦守夜的云裳与阁老,几乎嗖的一下就冲了进来,以为出了意外,却见皇爷好端端躺着,但孟青瑶是一脸震惊。   “嘘……”   云裳吓的赶紧又禁声,孟青瑶这才惊魂未定,发现她面前躺着的男人,不是旁人,竟是七皇爷君玄澈。   这是怎么回事?   正当孟青瑶胡思乱想之际,面前的男人,却忽然幽幽睁开双眸,投射出一片让人不寒而栗的光芒,仿若苏醒的巨兽。   见云裳姑姑更焦急的样子,孟青瑶猜测,莫不是七皇爷有起床气?   一念至此,孟青瑶也没别的办法,赶忙学着母亲哄她睡觉的法子,将手轻轻的拍在君玄澈的肩头,一面轻声呢喃,“小乖乖,快睡睡……”   阁老:“……”纳尼,还有这种操作。   云裳也是愕然,不过马上还是接受了现实,因为七皇爷真的被哄睡着了,君玄澈像是真被蛊惑了一般,重新闭上了眼,坠入了梦乡。   云裳与阁老,差点没吓出一身汗。   “孟小姐,你也先睡,有什么事,等睡醒了在向你解释,”云裳几乎是祈求一般的道。   孟青瑶正要点头,忽然鼻息间传来一股淡淡的香味,脑子一昏,又睡着了,云裳扭头,才看到阁老缓缓收起的迷药。   二人都不禁松了口气。   直到天彻底大亮后,君玄澈才自然醒转,他睁开眼,见孟青瑶还没有苏醒的迹象,才起身离开。   所以等孟青瑶在醒来的时候,太阳都出来了,而身边早就空空如也了,甚至床榻都没有被压过的痕迹。   莫不是自己做梦了?   “孟小姐醒了?”   早就守在外面的云裳,此刻笑着走了进来,如今已经确认,孟青瑶就是君玄澈的命定之人,云裳看着孟青瑶,仿若看亲女儿似的高兴。   “小姐可是做了什么美梦?”   本是随意一问,谁知孟青瑶一下红了脸,她能说,她昨晚梦到你家主子,跟我同床共枕了吗?真是不要脸。   “没,没有……”   “昨晚小姐可吓着了?”云裳意有所指的问,谁知孟青瑶一脸迷惑,问:“什么被吓到了?我明明记得我之前在院子里……”   “你……”   云裳眼珠一转,便猜测定是孟青瑶不敢相信昨晚的事,被归类成了做梦,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啊,分辨能力好像还不太好。   刚好套路。   “是啊,您在院子里,不知哪个不长眼的,竟是将茶换成了酒,害您醉了一夜,好了,小姐起身吃饭吧,皇爷已经在等你了。”   “哦。”   虽说一切古古怪怪的,但是想到君玄澈在等她,一时心情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   “孟小姐无需紧张,我家皇爷好相处的很,他为人虽,嗯,冷淡了一些,但是面冷心热,旁人对他一点一滴的好,他是都记在心上的,还有,你在他面前切莫藏心思,你藏不过他的,不若直白些更好。”   “谢云裳姑姑提点。”   不消一会儿,孟青瑶已经梳洗完毕,穿的规规矩矩的走到了园子的正厅,此刻她才发现,这园子叫离心院。   “小姐请。”   孟青瑶跨过了门槛,看到了屋内,正坐在桌案前煮茶品茗的君玄澈。   似乎比之昨晚更英俊了。   他一身墨色衣袍,背梁修长笔直,一手执壶,滚热的水从壶口落出,烟烟袅袅的热气升腾间,君玄澈抬眸望来,白皙俊美的五官,仿若天工雕琢,漆黑的眸,深若幽潭,他在看着你,却又好似不在看着你。   “小女拜见七皇爷,昨夜误喝果酒,醉了一夜,实在失礼。”   君玄澈淡淡审视的看了孟青瑶一眼,此刻这规矩谦卑的模样,可不似昨晚在床上的样子,一念至此,没见这小丫头如何,他自己倒是微微一顿。   “无妨,坐下,吃饭。”   声音一如前世薄凉。   “谢七皇爷。” 第八章 吃饭撩汉   孟青瑶起身,发现桌案上已经摆满了吃食,她看了君玄澈一眼,发现他还在喝茶,并没有要吃饭的意思。   “先吃。”   君玄澈看了她一眼,又吐出了两个字。   明明美的如画一般的男子,怎么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出冒啊?孟青瑶心头偷偷的想着,手中已经夹起一口小菜送进了嘴里。   “呜,好吃。”   孟青瑶立刻忍不住赞叹了一句,这菜真的是特别好吃,比宫里的厨子都不知厉害多少倍,“皇爷要不要也尝尝?”   孟青瑶鬼使神差的居然夹起刚才的菜,斗胆递到了君玄澈的唇边。   天知道,这一幕在离心院内,是何等的惊世骇俗,七皇爷如烟如雾般的尊贵之人,怎么可能会吃旁人递来的食物。   关键那筷头已经被用过了。   这孟家小姐真不知是‘天真无邪’,还是愚蠢无知?   当然,孟青瑶这么做,也有她自己的考量,云裳说的对,在君玄澈的面前藏心眼,你是藏不过的,不如直白些。   孟青瑶记得前世,她没有遇到过七皇爷,却听说过很多有关七皇爷的事,听说他一直未曾娶妻,却捡了一个痴儿小乞丐做女儿,那女儿痴傻单纯,被他宠在手里。   由此可见,君玄澈看惯了人心叵测,反倒喜欢天真烂漫。   她在试探,也在赌,赌输了,大不了一条命还他就是了。   此刻,站在不远处的云裳与阁老,一时都把心微微的揪了起来,离心院内外,竟是寂静的可怕。   而君玄澈则错愕的看着眼前的菜,和那张单纯真挚,期待与他分享的小脸……不过他依旧不会吃……   可也就在这时,君玄澈忽然脑中轰鸣,他预知未来的能力居然在这个时候发作了?他脑中忽然出现了几副未来的画面。   眼前的姑娘,小嘴一张一合的仿佛在急切对他说什么话,她好像在说,他有恩于她……然后这小丫头就扑上来亲了他的唇。   那触觉也仿佛十分清晰,还伴着昨晚熟悉的香味。   从未经过男女情思的君玄澈,被这一未来画面弄的,瞬间面红耳赤,下意识的竟是接受了孟青瑶的菜。   孟青瑶原本以为君玄澈会拒绝,万万没想到……一时脸也有微微发红,同时胸口传来一阵熟悉的温热,好似她重生时的感觉,却马上消失。   二人迅速又都恢复之前的态度。   但空气却像是有些凝固了。   不远处的云裳与阁老,看的那是一个心惊肉跳,外加满脸的姨母笑,他们家皇爷开窍了,不错不错,这命定的就是不一样。   “皇爷你耳朵怎么也红了?”   孟青瑶忽然惊异一语。   一语出,君玄澈感觉在不能在这丫头面前呆着了,迅速起身,可因起身动作太快,直接将面前的一杯茶打翻。   “你吃完便回去吧,聒噪的很。”   这话像是厌烦了她,殊不知,君玄澈离开的背影有多狼狈。   “哦。”   孟青瑶也不知道自己试探的算不算成功,颇有些神伤的点了点头,但不管怎么样,她一点不怕这位,在外人眼里,如阎罗般的七皇爷。   反而觉的他蛮有意思的。   关键,他还是帮她复仇之人,尽管她到现在还不明白,这一世为什么会突然跟君玄澈有了婚约,但以后,她一定会好好对他的。   吃完饭,孟青瑶就准备回去了。   这时她发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阁老,一直在看着她笑,一直的笑,真是越发的顺眼了。   “老人家笑什么?”   “小姐生的俊。”   我信你个鬼!   待孟青瑶走后,云裳与阁老以及院中的几个亲信,立刻第一时间,聚集到了君玄澈的书房前。   “……什么,方才皇爷又预知到了未来?这怎么可能,你才刚刚预知过一次,已经算是逆天改命了,”阁老当听到过君玄澈的描述后,第一个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   要是预知未来这种反人类技能,天天都出来,那皇爷还不翻天了!   “本王怎会知道怎么回事?”   君玄澈则有些懊恼的揉了揉自己的人中。   “那皇爷都看到了什么?”   果然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一想到那画面中,二人竟是在亲吻,君玄澈就又有些耳垂发烫了。   “画面很模糊,看不清……”   “也许是因为命定之人的出现呢?”阁老大胆猜测,“如果这样的话,应该是好事,说明皇爷的能力又大了,看来得早些将那小姐娶进门才是正事啊。”   阁老高兴的胡子都一翘一翘的,而他这么说,似乎也没错。   ……   另一面,孟青瑶坐着皇爷府的车架,刚一回到孟府,就被一直守在门口的蓝氏,一把抱住,仿佛生怕她身上少一块肉似的。   “青瑶你没事吧?”   “母亲我没事,都是好好的,”孟青瑶转了两圈,确认自己无事后,蓝氏才大大松了口气,可依旧是满脸的担忧。   这时孟少亭也过来了,因为赐婚的事,他今日特意没有去军营,就是要问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这逆女,可有得罪七皇爷,给家里招致大祸?”   果然这才是孟少亭关心的,自己前世真是瞎了眼,这么明显的自私,竟是到最后都没看出来。   孟青瑶笑了笑,道:“爹爹说什么话呢,我连七皇爷的面都没见到,如何说得罪,在说,我在七皇爷府里虽小住了一夜,却也是循规蹈矩的,临走的时候,七皇爷身边的人还说,我这婚事算是定下了,尽管女儿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为何会被七皇爷瞧上。”   她脑子发蒙,才会说出实情。   在说,就算说出实情,怕是也没人信,她跟传说中的七皇爷共进早膳,还有昨晚的梦,总觉的不是梦。   “当真?”   孟少亭似乎这才微微放心,然后又问了许多细节。   孟青瑶一一作答,没有半点破绽,“七皇爷那样的人,又岂是随便可以见到的,他瞧上我,说不定还是为着外祖父的关系呢。”   孟青瑶‘大胆’猜测,而这个猜测也是目前唯一成立的。 第九章 气死你不偿命   七皇爷突然要娶大将军的外孙女,这是何意思,难道是要在朝堂上有什么动作,此刻孟少亭想到的,不是将军府会有什么安危的,想到的,是自己能捞到什么好处。   若是青瑶这丫头,当真进了皇爷府,讨得了皇爷的欢心,他这个皇爷的岳丈,岂不是也平步青云乐?   想到这些,孟少亭就高兴了几分,却又觉的不妥,因为他从未想过让孟青瑶出人头地,只盼她在皇爷府站稳脚跟,在给玉珠谋个好位置,最后在弃了她也不迟。   想到此处,便觉的孟青瑶与蓝氏,将来还是很有利用价值的,当即脸上的颜色,也和蔼了几分。   “青瑶昨夜受惊了,此事为父会与你外祖父好生研究的,你先回去休息吧。”   “是爹爹。”   孟青瑶得到了父亲的赞许,立刻满足的笑了笑,但是心里却明镜似的,更加有些瞧不起孟少亭了。   说完话,孟少亭就急匆匆的出门去了。   孟青瑶与蓝氏再三保证没事后,这才算是脱了身,如今整个京城,怕是都在议论研究她与七皇爷的婚约吧。   只是旁人不知道,这婚约不是陛下赐婚,却是七皇爷自己求来的。   那些以为是陛下主动赐婚的人,心里大约都在想着,孟青瑶活不了几日了,其中孟玉珠在得知消息的时候,心里是最畅快的。   虽说她昨日被打了二十板子,一夜疼的撕心裂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也是安慰的。   “贱人,你也有今日。”   京城谁人不知,陛下塞给七皇爷的女人,没一个好下场。   “妹妹这是在骂我吗?”   谁知孟玉珠刚说完,屋外就传来了孟青瑶的声音,吓的赶忙闭嘴,此刻她还痛苦的趴在床上,侧头,就见孟青瑶带着她的婢女就进来了。   “姐姐来了,我怎么会骂你,只是疼的狠了叫几声,吵到姐姐了,是我的罪过,”孟玉珠可怜兮兮的道。   虽说她恨死了孟青瑶,可脸上的柔弱还是要装的。   “别动别动,哎呀,瞧这伤的,早知道会把妹妹打的这么严重,我就是跪下求那些人,也不能这么打你啊,”孟青瑶无限唏嘘的道,心里却是来看笑话的。   孟玉珠闻言,更是气的想吐血。   你会有这种好心吗?   但是她还是要咬住牙道:“谢姐姐关心,原是我不懂事,开罪了姐姐,只要姐姐别怪罪就好,我以后一定改。”   我以后,一定将你千刀万剐。   孟玉珠一边说,一边开始落泪,哭的好不可怜,过去孟青瑶性子单纯善良,一见她哭,登时就是软了心肠,求什么都给。   只是如今,孟青瑶看在眼里,却是冷笑在心。   “哎呀,妹妹可是动了伤口才哭的,我看看?”   说着,一只手就乱摸上了孟玉珠的屁股,这不摸还好,一摸,登时疼的孟玉珠直接惨叫出声:“啊,别动,求你了别动啊……”   “哦哦……”   孟青瑶这才讪讪的收回手,转而道:“对了,妹妹昨日受了罚,吃了苦,我这做姐姐的也不能看着,今日特意给你送一份礼,千年人参,稀罕着呢。”   说完,孟青瑶将一只包装精美的锦盒,就送到了孟玉珠的面前,给她看看。   孟玉珠见此,心里还以为孟青瑶这是又变回以前了?日日都想着给她送礼,缓和关系了?   看来这孟青瑶也不过如此,待她伤好了,在好好拿捏她,她要的,可不是简单的这点礼物。   “谢姐姐了。”   “客气,你先养着,我走了。”   看到孟玉珠伤的这么凄惨,孟青瑶也就满足的走了。   这厢孟青瑶刚走,孟玉珠就急急的吩咐婢女道:“彩蝶,快,将送来的千年人参给我煎了,这可是大大的补品。”   孟青瑶送的,不用白不用。   “可是小姐……”   彩蝶一脸懵逼的将盒子递到孟玉珠的面前,就见那盒子里,哪里是什么千年人参,分明是厨房一根打蔫的大白萝卜。   “啊,孟青瑶……”   孟玉珠气的直接尖叫,一日都郁结在心,撒不出来,直到孟少亭过来,她才控制不住,不顾形象的大哭了起来。   “爹爹,玉珠的命的怎么这么苦?从小跟着娘在外吃苦,没吃过一次饱饭,以为跟了爹爹会有好日子,没想到竟被害的这么惨,孟青瑶居然如此羞辱玉珠,玉珠不想活了,呜呜呜……”   孟少亭还是第一次见孟玉珠哭的这么委屈凄惨,心中本就疼惜,此刻更是心如刀绞。   “玉珠,你别伤心,爹爹既然带你回来了,就一定会让你过上体面的好日子,你在等等……”   “爹爹,到底什么时候,玉珠才不会挨打,不会被羞辱?”   孟玉珠哭的抽抽搭搭。   “很快了,”孟少亭只能这么说,原本他的计划还算顺利,只是如今孟青瑶突然与七皇爷订了婚,多了几分变数。   “我想要孟青瑶那个贱人去死,”最后,孟玉珠恶毒的道。   孟少亭自然明白,他爱怜的摸了摸孟玉珠的头发,道:“说傻话,杀了她,谁给我的玉珠铺路,你现在只是孟家养女,将来你还会得到更多,为父一定要你成为南楚最尊贵的女子,可想嫁入皇室?”   这话对孟玉珠充满了诱惑,此刻,她方才放下杀心。   “女儿明白爹爹的苦心。”   “乖。”   若是放在过去,孟玉珠在孟青瑶手里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孟少亭就是嘴上不说,也会从别处帮孟玉珠找回来,狠狠教训孟青瑶。   可如今孟青瑶的情况有些特殊,他也不好轻举妄动了。   时间很快第二日。   这一日孟家又接了一道圣旨,前日陛下赐婚,已然惊动满朝,而今是赏赐,算作此事落定了。   而按照规矩,受了封赏,都是要入宫谢恩的。   两个时辰后,孟青瑶已经换上一套入宫的华服,站在了文德帝召见她的施恩殿内了,望着脚下光可鉴人的地板。   良久才听上方传来幽幽一语,“起来吧。”   “谢陛下。”   孟青瑶抬头,才发现皇后王氏也在。 第十章 皇后的算计   前世她因喜欢太子,心中也曾将这位慈眉善目的皇后娘娘,视做是自己未来婆婆,虽有些可笑,却是了解对方几分。   “臣女不知皇后娘娘也在,望娘娘恕罪。”   “罢了,你这孩子,与本宫客气什么,本宫素来是喜欢你的,过来,给本宫瞧瞧,这才几年不见,都生的如此花骨朵一般的人儿了,怪不得被七皇爷瞧上了。”   皇后王氏似玩笑的招手。   孟青瑶只好上前,模样显得呆呆的。   虽看着呆傻了一些,却也是大将军的唯一外孙女,肯娶她的人,都是看中了大将军手中的军权。   之前皇后娘娘还心心念念的想让她入东宫,不想却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心中自然十分不悦。   “也是苦了……哎,算了算了,皇上可对我们这位,未来弟妹可满意?”皇后又打趣的说了一句。   目光落向一旁的文德帝,这话也不算夸张,七皇爷虽年纪不大,辈分却是与这中年皇帝平辈,是先帝的老来嫡子,孟青瑶与七皇爷成婚,光这辈分就足以秒杀很多人了。   孟青瑶默默擦了擦汗,不敢去看文德帝。   毕竟前世,这位皇帝陛下,可说不上仁慈。   其实文德帝的样貌也算风姿飒飒,可就是一双眸子无论是笑着,还是哭着,都给人一种阴郁之感。   “皇弟自己选的,朕自然也是满意的。”   文德帝到现在也不明白,君玄澈在拒绝了无数婚约后,为什么会突然求旨迎娶一个小小副将的女儿。   就算是大将军的外孙女,这关系也未免隔靴搔痒了,在说大将军多年忠心,也不可能因为一个外孙女如何。   猜不透。   皇帝最烦躁的事情就是猜不透,尤其还是自己的最大劲敌。   原本还想看看这孟家小姐有何不同之处,此刻一看,也不过如此,“下去吧。”   “谢陛下。”   孟青瑶正要告退,却见皇后眸中异光一闪,也起身道:“难得进一趟宫,青瑶不如陪陪本宫。”   “是,青瑶求之不得。”   才怪。   前世,皇后娘娘虽慈悲,却从未这般对她热络过,今日这么热络,反倒让人起疑。   这点,文德帝也看出来了,只是没说话。   二人出了施恩殿,皇后就将孟青瑶带到了一处花园,并命人摆下糕点,笑道:“早知你是个贪嘴的,这些都是给准备的,本宫有点事,且失陪片刻。”   皇后居然就这么走了?   孟青瑶心中打鼓,不知她卖的什么药,总不至于下毒毒死她吧。   待皇后走出去以后,一直守在不远处的亲信姑姑,方才忍不住问:“娘娘这是做什么?这孟小姐如今怕是不好动了。”   皇后闻言一笑:“本宫动她做什么,只是好好的大将军外孙女,如今却是飞了,本宫心中不忍啊,派人将太子叫过来。”   “娘娘这……”   孟青瑶已经与七皇爷议亲了,这个时候见太子,娘娘是不是疯了。   “你懂什么?太子与本宫说过,他与孟青瑶早已定情,七皇爷心高气傲,若是知道,怕这婚事转眼就化为了泡影。”   至于孟青瑶是否能活命,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而这件事,文德帝之前在施恩殿也是默许的,他猜不透七皇爷的心思,索性顺水推舟就借皇后的手将婚约毁了,出了事,文德帝自然不会重罚。   “七皇爷可入宫了?”   “已经入宫了。”   “太子与青瑶的过往,他也知道了?”   “知,知道了。”   “你莫要紧张,这算不得是算计,不过让七皇爷看清现实罢了,若他看到这如此般配的人儿,在互诉衷肠,岂不是天大的好戏?”皇后眯着眼,自言自语般幽幽一语。   孟青瑶坐了没多长时间,身后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青瑶。”   孟青瑶回眸,就见太子君逸尘站在不远处,满面欢喜的看着她,仿佛多喜欢她似的,但究竟他喜欢什么,孟青瑶很清楚。   “听说你被指婚七皇叔了?你不喜孤了吗?可是皇叔对你威逼胁迫?”太子露出伤心之色,他知道孟青瑶倾慕他,此刻看他如此作态,肯定会立刻心动。   孟青瑶微张了张嘴,刚要说话,不想竟被太子捷足,一把将她强抱入怀中,“难道你忘了,曾与孤的海誓山盟吗?只要你愿意,孤虽是迎娶你入东宫……”   如此动情的话。   就在太子君逸尘,满心以为,打动了孟青瑶的时候,孟青瑶却直接将他狠狠推开,脸上带着愤怒与不屑。   “太子胡说八道什么,我何时与你山盟海誓了,殿下休要自作多情,若非要说喜欢……”孟青瑶脸上的表情,微微一顿。   “我喜欢的人也是七皇爷,从我见了七皇爷的第一眼便芳心暗许,一见皇爷误终生都不为过,才不稀罕你的东宫。”   “你说什么?”   太子君逸尘逐渐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怎么都没想过,孟青瑶移情别恋的会这么快!   “你这水性杨花的女人,那你送我的定情之物,你又如何解释?”太子眼见蛊惑孟青瑶是不行了,索性勃然大怒。   并拿出了一个珠串,正是之前孟青瑶送给她的。   也是前世,他又转增给孟玉珠,孟玉珠便是拿着此物,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生生将她折磨而死。   此刻想起,都觉的浑身的皮肉都在疼。   “这不是定情信物,不过是我遗落在太子殿下那的,该物归原主了,”孟青瑶冷冷一语。   “不是定情信物是什么?孤若将此物送到七皇叔的面前,你觉的七皇叔会怎么想?”   太子冷笑道。   卑鄙。   “还给我。”   孟青瑶只知道,这珠子绝不能被太子拿到君玄澈的面前,搬弄事非,情急之下,直接伸手就要抢夺。   但是君逸尘又怎么可能让她轻易得逞,坏笑道:“不给你。”   “还给我。”   “不给……”   孟青瑶已经追到了君逸尘的面前,谁知君逸尘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孟青瑶才意识到自己的冲动。   之前是抱她,现在是‘嬉闹抓手’,若是被旁人看到,满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一念至此,孟青瑶面色一白,不过也在此时,她看到君逸尘原本不怀好意的脸上,却忽然变成了惊恐害怕之色。 第十一章 被罚   她很可怕吗?   孟青瑶疑了一疑,就听到自己的头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还给她。”   孟青瑶:“……”纳尼,这个声音,如果她没听错的话,不正是七皇爷君玄澈的吗?   有那么一瞬间,孟青瑶感觉自己身上的血液都跟着微微倒流了,他刚才看到了什么?   “皇,皇叔……”   君逸尘也是怕君玄澈的,毕竟这个男人,是让他父皇都头疼无比的存在,想要动他,还不是轻而易举。   君逸尘之前没想过,君玄澈会为孟青瑶出头,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如今……他竟是有些怕了。   下意识,将珠串就还给了孟青瑶。   孟青瑶收回珠串,这才敢回头,果然见君玄澈就站在她的身后,一张脸俊美无双,却是看不出丝毫喜怒。   但这男人只要一动,就能带动起一股不可思议的妖异之气。   若这君玄澈是个女子,定然会是个祸国殃民的存在,如今他身为男子,就更是无双与威严并重。   到不是孟青瑶眼光变了,此刻君玄澈与君逸尘一比较,君逸尘简直像个牙牙学语的熊孩子。   自己前世真是该自戳双眼了。   “见过七皇爷。”   “太子殿下今日很清闲?”君玄澈没有理会孟青瑶,转而看了君逸尘一眼,   “皇叔我……”   君逸尘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可看着君玄澈那双天生摄人的眸子,竟是说不出来。   因为他不知道君玄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果然是很闲,太子身为南楚的储君,日日不知思考如何做好一个储君,为国为民,却在此戏弄你的未来皇婶,消遣长辈,态度轻慢,你可知罪?”   君玄澈的眉宇间已经浮出了浓浓的不悦。   一句未来皇婶,便是压在了君逸尘的头上的,是的,君逸尘之前从未将孟青瑶看做是这层关系,如今……   君逸尘到是有心想解释开脱,可他到底抗不过君玄澈的威慑力,不过比他大不了几岁的人,可恨。   他最终只能低头认错。   “侄儿知错。”   不过显然君玄澈绝没打算将此事轻轻接过,缓慢道:“本王看你未必知错,身为储君,要时时保持头脑清醒,你该去醒醒脑子了。”   “什么?”   君逸尘还没反应过来,忽然一股巨力将他强行拽了出去,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双脚踩空,扑通一声,落入了不远处的水塘。   那水塘,可是死水啊,溅起三丈高的臭水。   孟青瑶都惊呆了有木有。   心里却是畅快的拍手叫好。   “至于你?”   然而乐极生悲,君玄澈的目光很快盯住了她。   “皇爷,不用你踹,我,我自己跳下去可以吗?”   孟青瑶可怜兮兮的都要哭了,还跟他打着商量,君玄澈皱眉,口气依旧凉到了极致,“不行……拖下去,洗干净。”   “是。”   下一刻,孟青瑶就被拖入了一间厢房,热水都准备好了,几个宫里的嬷嬷,将她连人带衣服,直接就塞进了温水里。   还是真……洗澡啊。   不过比起君逸尘,不知道要温柔多少倍,可见皇爷待她还是三分不同的,等一下,此时孟青瑶才意识到,君玄澈早在她被君逸尘抱的时候就出现了。   洗澡,原来是为了这个。   那之后的话,他是都听到了?   至于太子君逸尘,今日责罚虽算不得什么,但金尊玉贵的他,估计足够恶心半辈子了。   等孟青瑶洗完出来,全身都香喷喷的,然后她发现君玄澈居然还在门口等他,张了张嘴,正要说话。   “闭嘴,出宫。”   君玄澈已经转身走了,孟青瑶也只能急急忙忙的跟在他身后,奈何君玄澈走的太快,导致突然停下的时候,孟青瑶一个没刹住,一头撞在了君玄澈的背上。   “噗嗤。”   身后竟是有个护卫,没忍住差点笑出来,不过马上又吓的禁声了,这七皇爷还真是个活阎王。   孟青瑶暗自吐了吐舌头,就见一辆马车缓缓而来,停在了他们面前。   “上来。”   “哦。”   七皇爷有命,她哪敢不从,她双手并用的就爬上了大马车,上去后,才知里面十分宽畅,像是一个包罗万象的小房间。   “皇爷。”   孟青瑶小心翼翼的坐着,但眼角眉梢却依旧无半点,对君玄澈的惧怕之意。   君玄澈似乎 极喜欢饮茶,从一旁拿出一套茶具,竟还有一只小小的炉子,温着热水。   热水落出,冲泡出一壶香气四溢的茶。   一杯,落入了孟青瑶的面前。   孟青瑶正要道谢,不想却听君玄澈道:“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你与我那侄儿的事了?”   吓!   孟青瑶一僵,七皇爷还惦记着这事呢?   只好老实解释:“我与太子并无情谊,那珠玉也不过是年少无知,而且我与他一年也见不了两面,如何能生出情谊?”   是啊,一年都见不了两面,前世她就是生出了情谊,自己究竟要有多蠢啊。   “勉强有几分道理……”   “是啊。”   “那你对本王呢?一见皇爷误终生?芳心暗许?做梦都想嫁我?”   谁知君玄澈饶有兴趣的挑起了几分眉头,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他,令从未有个男女情思的他,竟是几分愉悦。   吓……   君玄澈真是诚心不想她好好喝茶了,孟青瑶一张脸,笑的都要僵了,那些话都是为了让太子死心的,不想……   算了,既然被听到了,她索性就厚着脸皮,笑道:“我对皇爷,自然是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   君玄澈捏着茶杯的手,微微一僵,却完美的掩饰过他一瞬间的不适,这世上,还有人对他一见钟情。   “莫要胡说。”   “我没有胡说啊,能与皇爷赐婚,是青瑶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此生,我只此你一人,绝不更改……”   她话不及说完,下颚已经被一只手瞬间扼住,疼的她微微一皱眉,就见君玄澈那张俊脸,已经明显变得阴沉了。   他这是生气了吗?确实挺吓人的,可孟青瑶就是不怕。   “你个小丫头如何懂得此生只此一人,你对太子也说过这些话吗?” 第十二章 不要脸的孟青瑶   君玄澈的声音,蕴含着浓浓的威胁与恐怖,仿佛随时都能捏死她似的。   “我自然懂得我说的话,而且这话我也没对太子说过,是他自己误会的,”孟青瑶肯定的道。   前世她可比现在要脸多了。   片刻,君玄澈漆黑恐怖的眸子,就这么望着孟青瑶,最后才轻飘飘的道:“你最好记住今日的话。”   永远不要更改,因为他最恨的就是欺骗。   君玄澈收回手,大约他此刻心中在想别的事,指尖一下碰触到了尖锐的桌角,竟是不慎划出了一道口子,鲜血登时落了出来。   “皇爷。”   孟青瑶一急,匆忙拿出自己的手帕去帮他擦血,君玄澈有意躲闪,手掌却被那白嫩的小手,硬生生拽了过去。   “不疼不疼……”   孟青瑶竟还安慰了一句,然后为了止血,她竟是张口将君玄澈受伤的指尖,塞进了嘴里,然后还做了一个让他安心的动作。   “我以前扎破手,我母亲都是这么给我止血的。”   孟青瑶解释,因为含着手指,说话呜呜咽咽的,好似真的只是一个无知孩童,根本不知这动作有多放肆。   而君玄澈的手指,被她含住的瞬间,一张脸已经僵到了极致,但是耳朵却又诡异的红了起来。   这该死的丫头……   好在这个时候,马车停下来了,应该是到了孟府。   “滚下去。”   君玄澈像是恼羞成怒了,将手收回,恶狠狠般的一语。   “哦。”   孟青瑶留下了自己的手帕,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般,一溜烟的功夫就蹿下马车了,一蹦一跳的回府了。   “皇爷,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外面的护卫,自然听得出,七皇爷方才说话口气有些不稳,难道是这孟小姐又触怒皇爷了?   “无事。”   君玄澈阴沉着脸,淡淡一语,与寻常并无分别,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双耳发红,心头竟是快速跳动。   孟青瑶!   他心中仔细呢喃了一遍这个名字,他的命定之人,如果不出意外,还有可能是他的终生相伴之人。   此女子在他面前,似乎永远都是一副赤城之态,可作出的事,却是孟浪又大胆,像是刻意为之,又像是无意。   但凡她眼神中出现片刻的杂念,君玄澈也能窥测到什么,偏偏她的眼神,始终都是赤城纯粹的。   他逆天改命换来的这命定之人,究竟是他的福,还是他的劫。   ……   与此同时的皇宫,皇后在得知一切事情原委后,气的银牙暗咬,他金尊玉贵的儿子,竟被君玄澈如此对待。   但是第二日,孟青瑶与太子藕断丝连,惹怒君玄澈的事,就被传了个沸沸扬扬。   搞得好像人人都知道,孟青瑶这个七皇爷的未婚妻,真的要命不久矣了。   以致当天下午,孟青瑶就被接到了振远将军府。   自从重生,其实孟青瑶早就急着想见外祖父了,只是想到外祖父与两个舅舅,前世的惨死,她就心存愧疚。   若不是她又蠢又傻,对孟少亭始终存有父女之情,或许灾难来的也不会那么快。   “外祖父。”   此刻孟青瑶跳下马车,刚好看到庭院内,站着须发皆白的老人,正是如今南楚的振远大将军,蓝忠。   如今他已年过六旬,身边有两子,大舅舅镇守边关,常年不在京中,但是前世,似乎便是今年年底,传来的噩耗。   小舅舅在朝为官,却是因几年前的一场意外,残了双腿,只能拄着拐杖,在朝为一闲散文职。   她母亲蓝氏算是外祖父的老来女了,才会如此看中宠爱。   连带着孟青瑶也是整个将军府的掌上明珠。   想起前世,外祖父与两位舅舅对她的宠爱,孟青瑶便有些微微的眼眸发涩,同时也暗自发誓,这一世,绝不会再让悲剧重演了。   “你这丫头哭什么?”   蓝忠看着孟青瑶,直接哈哈一笑,张开上臂,将在可爱的小外孙女抱进了怀里,若非因她快及笄了,恨不得将这小丫头,在举过肩膀。   “爹爹你慢些,太医不是说了,让你多多修养,”蓝氏含笑走过来道。   “你觉的爹爹是耐得住寂寞的人吗?”   随着一阵拐杖声,小舅舅蓝玉成缓步而来,他身侧站着的是舅母徐氏,徐氏出生安定侯府,自有大家之气,前世这舅母徐氏,也是个极其仗义的人。   可惜将军府倒下的时候,也连累了她的母族。   而今再看昔年熟悉的亲人,孟青瑶百感交集。   “青瑶青瑶……”   徐氏的身后很快跑出一对龙凤胎兄妹,正是小舅舅的一双子女,蓝景行与蓝景悦,比孟青瑶大一岁,已然是一对风度翩翩的金童玉女了。   蓝景行是哥哥,言行自然谨慎许多。   蓝景悦却是个跳脱的,一听说孟青瑶来了,赶忙就跑过来打听八卦,“听说我上次求娴妃姨母给你的镯子,被你家那养妹给摔了,可是真的?”   童言无忌,走在蓝氏身后的孟少亭,面上微微一僵,那事他已经使银子遮掩过去了,没想到篮家还是知道了。   她怕孟青瑶说错话,赶忙解围道:“不过是小孩子家打打闹闹的事,玉珠的确手脚笨拙了些,如今也受了责罚。”   孟青瑶已经不是原来的孟青瑶的,如何能让孟少亭,在如前世一般,将所有对他不利的话题,都一笔带过。   几乎瞬间,孟青瑶就憋红了眼圈,差点没哭出来,“是啊,不过是打打闹闹,但说来都是我的错,有好东西不知给妹妹分享,才会害妹妹闯下祸端,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表姐,你说我这个姐姐做的是不是特别糟糕啊,没有替父亲照顾好妹妹,我一想起妹妹被打伤,我就愧疚自责。”   满腹的委屈与自责。   这些话每一句都说的不错,可若组合起来,却是怎么听怎么别扭。   孟少亭则面色微变,想要继续解围反驳,竟是不知说什么了,因为孟青瑶的话,字字句句都是关切。   只是,关切的却是一个养女。   堂堂将军府的外孙女,掌上明珠,在自家府里,已经如此低三下四了吗?若是亲妹妹也就罢了,不过是一个乡野的养女。   孟家将这救命恩人的养女,看的如珠如宝,他将军府可看不进眼里。 第十三章 不要脸的孟少亭   蓝忠与蓝玉成当即就浮出了几分对孟少亭的不满。   孟少亭心头一慌,面上却是不慌不忙的道:“我那养女身世凄苦了些,我秉着恩情,平日多照拂一二,青瑶这丫头竟是吃味了不成?”   小孩子间的吃味,难免搬弄事非。   孟青瑶正要说话,却听蓝景悦道:“能不吃味吗?我送给青瑶的好些个首饰,上次我去孟府的时候,看到都带在你家那养女的头上呢,脑袋瓜子不大,恨不得金银珠宝的插一头……”   “噗嗤。”   孟青瑶差点没笑场。   或许孟青瑶有吃味的嫌疑,但是蓝景悦在徐氏跟前长大,教养什么的,还是过关的,绝对不会胡言乱语。   蓝玉成更是相信自己女儿的话的。   “妹夫还真是对那养女,关爱有加啊,倒也有情有义,”不过他只不咸不淡的这么说了一句,若发难,难免显得小家子气,他做不出来,却是记住了。   蓝忠虽没说话,已然是心有微词。   孟青瑶要的便是这种感觉,前世,孟少亭装的太好了,人前人后夫妻和顺,光后宅没有一妾,便可迷惑蓝家上下,对他的人品无任何怀疑。   孟青瑶虽然什么都知道,但如果贸贸然开口,没有证据,难免打草惊蛇,反正坑是一日一日挖的,自然也要一日一日填。   失望的多了,自然会产生怀疑,她不急。   “爹爹,这次你要我们回来,不是说青瑶的事吗?”还是蓝氏尴尬的结束了上一个话题,面对家里的事,蓝氏表面风光体面,实则也是有苦说不出。   而她也不会知道,孟少亭的野心究竟有多可怕,完全秉着逃避就能解决问题的观点,维持着表面的和平。   酿成大祸而不自知。   但是这些也不能怪蓝氏,只怪恶人太狡猾。   “没错,青瑶与七皇爷赐婚一事,”显然蓝忠也是十分头疼的,转而又问孟青瑶:“宫里传言,你与太子私下见面,惹怒了七皇爷,可是真的?”   孟青瑶怕大家担心,赶忙摇头,“没有,都是旁人胡说的,我与太子泾渭分明,绝无关系,而且七皇爷为人还可以。”   努力为七皇爷洗白的第一天。   “可是那七皇爷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他的前两任未婚妻,据说下场都特别惨,有一个被他逼的家破人亡不算,还被送去了做姑子……”   蓝景悦心有余悸的道。   孟青瑶勉强一笑,好像有点洗不白。   “不管怎么样,这婚事,我还是要找机会上书,给你推掉,七皇爷之流,不是我们能随意招惹的,”蓝忠对七皇爷,显然讳莫如深。   “只怕七皇爷的婚,不好退啊,”蓝玉成喃喃,有些愁苦,实在不希望自己唯一的外甥女,就这么折在那魔头的手里。   却是没想到,这种时候了,孟少亭居然还能舔着继续开口道:“岳丈大人,如今我们担心的,恐怕不光七皇爷的婚事,还有太子那边。”   “太子那边怎么了?”   “太子早就有意青瑶,想必你们也略知一二,皇后也一直有意与青瑶结亲,如今横杀出一个七皇爷,皇后那边不会高兴,恐在朝堂上有所动作。”   “皇后?”   蓝忠皱眉,也知道皇后的确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然后又听孟少亭继续道:“我这几日思来想去,勉强想出一个蠢法子,不知可行不可行。”   “说来听听。”   “皇后无非看上的还将军府的势力,景悦,已有婚约,皇后是打不上主意了,如今青瑶也赐婚了,不如,用我那养女送给皇后,不过区区养女,随便给个侧位,也算安抚皇后,我那养女若是能成功缓和关系,也算她立一功,若不能,只怨她命不好了。”   孟少亭的一番话说完,孟青瑶都要拍手叫好了,好口才。   看似是不拿孟玉珠的前途当回事,实则是借着将军府,给孟玉珠一架登天梯,想入东宫,心气不小。   若是放在过去,外祖父被这厮蒙蔽的时候,或许会被说动,但经过刚才孟青瑶的一番搬弄,怎会答应。   孟少亭也是操之过急了,原来他也没多高明。   外祖父蓝忠没说话。   小舅舅蓝玉成却是微微一笑,打了打手中的折扇,道:“这怎么好,养女也是条性命啊,随便送去东宫做了侍妾,前途未知,岂不是毁了。”   孟少亭一僵,方才他明明是说侧位,怎么落到蓝玉成口中成了侍妾?他的玉珠怎么可以做侍妾,岂有此理。   不过由此,孟少亭也清醒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我将军府,何事需要卖女求和了,的确是蠢法子,以后休要在提了,”蓝忠冷声一语,彻底打住。   孟少亭也赶忙恢复了过去的姿态,不敢在说了。   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和和气气的吃了一顿饭,今日孟少亭在将军府吃了派头,险些没得罪蓝氏父子。   虽然他心中恼怒,奈何演技惊人,酒桌上完全像个毫无心机的武夫,与众人把酒言欢,竟是装出了几分豪气,蓝忠当年相中他,便是以为他是个心性醇厚的,只可惜……   回到孟府,已经天黑了。   大约孟青瑶被蓝景悦的撺掇下,吃了几口甜甜的米酒,回来后整个人就晕晕乎乎的,很快就睡着了。   但是睡梦中,她却仿佛又回到了前世临死前的凄惨,紧接着,胸口又传来一阵熟悉的温热,正如她重生的那一刻。   孟青瑶惊醒,但是胸口的温热,这次却没有半点缩减,反而越来越烫了。   “沉……”   孟青瑶张口想唤,却是嗓子干哑,情急之下,她直接脱下外衫,跑到铜镜前,执起烛台凑近去看去。   竟是发现,自己的胸口,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抹火焰形状的胎记,可是孟青瑶记得,她以前没有啊。   “这是……”   孟青瑶伸手摸了摸,整个心神,却忽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拖入了一个未知的空间,待孟青瑶再次看清眼前情况的时候。   发现她已经身在一方小小的天地,头顶是青色的,地上是黄色的土壤,还有一口井,井旁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本书。   “药王典籍?” 第十四章 药王典籍   孟青瑶惊异一语,下意识的就翻了翻,发现上面记录的都是脉络医学的,还有很多丹药的炼制,而炼制丹药的材料,又都是一些她听都没听过的东西。   刚这么想,就见书的下面还压着一个小盒子,打开,盒子里放着的都是一些种子,每样种子上还都写着标签。   在看看脚下的土地,和井口中的水,难道,材料都必须自己种吗?   “小姐。”   沉香大概听到动静,赶了过来,吓的孟青瑶瞬间又跳出了那个世界,发现她还坐在之前的位置上。   “小姐你怎么了?”   “没,口渴……”孟青瑶随口解释了一句,然后看到桌子上有茶水,自己倒了一杯。   沉香见孟青瑶没事,这才放心退了出去。   但是就着月光,孟青瑶依旧能看清自己胸口上的火焰胎记,她又摸了摸,竟又出现在了那个世界,这次,她手中还端着刚才的茶杯。   一惊,茶杯落地。   孟青瑶又出了那个世界,发现桌上的茶杯,果然少了一个,她竟不是做梦吗?   虽说震惊,但重生回到三年前的孟青瑶,本就经历了最诡异曲折的经历,似乎在出现点惊异的事,也不觉的什么了。   “药王典籍,难道我这是得了仙缘?”   是了,若非仙缘,她又怎么可能会回到三年前,还得了这样的宝物,自己若能学习上面的医术……   孟青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小舅舅那残了的双腿,若前世大舅舅不死,小舅舅形如常人,孟少亭也不敢那般欺人太甚。   想到这些,孟青瑶躺回床上,安然进入了胸口的那个世界,看书,识药,松土,撒种,提水,浇灌。   这些她从未做过的事情,如今却是笨拙的学着,做了整整一晚,导致第二日起来的时候,泱泱的没有半点精神。   不过她心中却异常的惊喜兴奋,日日学习的孜孜不倦。   如此时间过了两日。   这两日的功夫,孟玉珠身上的板子伤也有了好转,据说可以下地走路了,不过她却没有出来胡乱走动,倒像是循规蹈矩了。   但是重生的孟青瑶,可不认为孟玉珠是想开了,顶多是知道她不好忽悠了。   果然,第二日,能下地行走的孟玉珠就来寻孟青瑶了。   不过这次不是来挑衅找事的,而是来求和的,孟玉珠看着柔弱,实则心思精的很,经历过这次板子后,她也知道不能在像以前那么糊弄她了。   加之她如今想要在京中露脸出头,难免少不得孟青瑶的带路帮衬。   作对,如今是作不过孟青瑶了,自然是反之求好了,所以一露面便是来请罪的。   “姐姐,对不起。”   一上来,孟玉珠就顶着一副死了娘的表情,跪在了孟青瑶的面前,关键她名义上的母亲,王氏还站在身后呢。   不过孟青瑶知道,这王氏根本不是孟玉珠的亲娘。   此刻孟青瑶正坐在院子里吃茶,还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妹妹这是做什么?大清早的来我这哭丧吗?京中虽传言说我会死在七皇爷手里,可我如今还没死呢。”   孟玉珠一噎,心头更是暗恨。   但面上却是挤出眼泪道:“姐姐说的哪里话,玉珠是在请罪的,那日不小心砸了姐姐的玉镯子……”   “你不是挨了板子,此事便是扯平了,”孟青瑶闻言冷笑。   “可话虽这么说,到底是玉珠不对,你我也由此生出嫌隙,累我姐妹连日不和,玉珠心中不安,姐姐你看……”   孟玉珠说的凄凄惨惨,然后忽然从身后王氏的手中,拿过一个盒子,递到孟青瑶的面前,道:“过去是玉珠不懂事,以为姐姐送我东西是怜惜我,如今方知,姐姐的东西便是姐姐的,如今我懂了,都物归原主,玉珠从来不是贪图姐姐的东西,只是珍惜我们的情谊,爹爹常说,我们是姐妹,以后都是最亲的人。”   孟青瑶凉凉的听着,与前世的说辞,到是异曲同工,诓骗的她,真就当亲的了。   沉香打开那盒子,发现盒子里满满当当的金银珠玉,或是过去,孟青瑶手松送出去的,或是被诓骗给出去的,或是被强要了去的,如今都被孟玉珠给送回来了。   到像是她真痛改前非了。   但孟青瑶知道,孟玉珠是个爱慕虚荣之人,能让她将这些好东西,统统送回来,可见也是忍痛割肉了。   最主要的是,应该是有高人指点了。   孟青瑶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她身后的王氏,只道:“这是做什么,你把东西还给我,回头,祖母在夹枪带棒的将我与我母亲,数落一遍吗?”   “绝无可能,此事我已经禀报祖母了,祖母也是同意的,”孟玉珠赶忙道。   天知道,此刻她的心都在流血了,但是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她下如此血本,拉拢回孟青瑶,也是有自己目的的。   “当真?”   “日月可鉴。”   孟青瑶假装沉吟了片刻,最终,忽的抚掌一笑,“那妹妹快起来吧,其实这几日与你闹脾气,我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憋闷的很,妹妹若是早点来道歉,我也不用枯等着了,妹妹的心意,如今我明了了。”   “当真?”   “日月可鉴。”   二人相视一笑,孟青瑶的眸中却有异光闪烁。   孟玉珠见总算打动了孟青瑶,松口气的同时,也浮出了几分不屑,果然是个没脑子的,这么轻易又信了她,今日一切只是本钱,她过几日就都能挣回来。   孟玉珠心中自得一笑。   “三日后,是京中的簪花会,妹妹可知道,既然如今我们和好了,到时候我一定带着你见见世面去。”   闻言,孟玉珠心头激动一笑,簪花会才是她今日忍痛求和的真正目的,这傻子竟是主动提出,天助我也。   孟玉珠与王氏走后,沉香第一个沉不住气道:“小姐为何要与二小姐和好,二小姐分明……”   “分明不怀好意对吗?我心中有数。”   前世,孟玉珠是怎么踩着她的头,往上爬的,可是历历在目,再来一遍,又怎么可能在轻易让她得逞。 第十五章 簪花会   你很喜欢耍弄这些小心机吗?那这次我陪你好好玩玩。   所谓簪花会,不过是京中贵女自发组织起来的出游,过去的确是件盛会,不过渐渐的,前去参加的贵女们,兴起了攀比门户之风,甚至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所以一些不喜凑热闹的贵女,就懒得去了。   尤其蓝景悦这种直肠子贵女,最是懒得参加,所以当她得知孟青瑶去了,还惊讶了一番。   转眼就是三日后了。   “姐姐这是什么?”   孟玉珠第一次随孟青瑶出门,有些紧张,而她刚一坐上马车,发现孟青瑶神神秘秘的拿着一个,用黑布包着的笼子。   其实她心里早就知道,这是什么了,孟青瑶在府里的很多动作,根本不是秘密,只是为了假装天真,才这么问的。   孟青瑶只神秘的笑了笑,“自然是宝贝,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是吗?”   孟玉珠也笑了笑,眼底却是有精芒闪烁:你很快就要被你的宝贝害死了呢。   二人这三日,也算表面的和睦,此刻更是各怀鬼胎,很快他们抵达了簪花会,今年的簪花会,没有举办在谁家的府邸。   而是由德王府的云乐郡主承办,直接办在了京中大明湖上的山海楼。   山海楼是京中第一楼,可见德王府的财力了,而今日前来参加的贵女,多是看在云乐郡主来的。   而云乐郡主其人呢,最是泼辣刁蛮,前世孟青瑶一度与她交恶,不过后来她才知道,云乐郡主虽刁蛮,但心性不坏,是个值得相交的人。   “云乐郡主还没到吗?”   孟青瑶登上山海楼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里面的侍女,侍女摇头,说也不知,明明德王府包下了山海楼,今日却还没见云乐郡主。   “这样啊,沉香,你将我送给云乐郡主的礼物,先放进天字厢房,待她稍后出现,我在拿出来给她。”   显然她手里提着的宝贝,是准备给云乐郡主的,孟青瑶显得很兴奋。   沉香点头,提着东西就去了。   孟青瑶则带着孟玉珠在楼中转悠,山海楼是南楚京城的第一楼,建筑装修自不用说,往来非富即贵。   孟玉珠还是第一次来,一路走着,感觉眼睛都不够用了,但又强迫自己保持垂手镇定,不然样子会很丢人。   反观孟青瑶步履轻松,游刃有余,只让孟玉珠心生嫉恨,总有一天,她会彻底取代眼前这贱人的,如今的伏低做小,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姐姐,这里与你相识的人也不少,你为何也不给我介绍介绍呢?”   孟玉珠见孟青瑶与多人打过招呼,却从未有人来问她,一时有些微微的心急了。   孟青瑶了然一笑,道:“看我,都忘了。”   所以接下来,她几乎逢人都会介绍一下,“这是我妹妹,不是我母亲生的,是我父亲的养女,但是我们情如姐妹哦。”   “这便是将军府嫡女家主的那个养女?”   “一个养女也能来山海楼吗?”   “就是穿的好生寒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青瑶身边的婢女,呵呵……”   “虽是养女,姿色也是不错的,说来也是命好,这般模样,若生在贫寒人家,估计早被换了银钱,另一番行头了呢。”   所谓另一番行头,无非青楼楚馆那一套。   旁人好奇的有之,看戏的有之,不屑挖苦的也有之,不过都与孟青瑶点头之交,私下说话根本没客气。   孟青瑶假装没听到,孟玉珠却给气的眼圈通红。   “玉珠妹妹不用放在心上,你第一次来,她们难免不习惯,以后来的次数多了,就好了,”孟青瑶还安慰呢。   孟玉珠这才红着眼眶道:“姐姐,这山海楼很金贵吗?”   “不金贵。”   “那以后姐姐可以带我常来吗?”孟玉珠一脸向往。   孟青瑶点头,“可以,不过要问过爹爹。”   “爹爹肯定同意的。”   “是啊,一顿饭,也就百十两银子,爹爹一年的俸禄罢了,爹爹这么疼你,肯定是同意的,”孟青瑶嘴上说的傻傻天真,心里却是憋笑。   孟玉珠脸上一僵,才知说错了话。   可惜他们的对话,却是已经被旁人听到,一桌子的人,噗嗤噗嗤,差点没笑死,因为孟少亭的门第,根本是没资格参加簪花会的,孟青瑶能来,也是因着将军府。   她一个孟家养女,还想日日来山海楼,笑掉人家的大牙啊。   “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见多了,不知天高地厚还这般蠢傻却是第一次。”   “哈哈哈……这孟家养女太有意思了。”   孟玉珠弄了个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心里更是恨得牙根痒痒,可就是发作不得,此时,送东西的沉香,回来复命了。   孟玉珠才像是找到了机会,起身道:“姐姐,我忽然不太舒服……”   “人有三急,我知道的,”孟青瑶笑眯眯的道。   这话被人听到,又是一阵大笑,第一次来山海楼吃东西,就拉肚子,还真是天生的贱命。   孟玉珠忍着周围火辣辣的目光,几乎是落荒而逃。   看着孟玉珠走了,如今没有牵制了,孟青瑶立刻起身朝着一个房间走去,刚一推门就听到里面不屑的声音。   “孟青瑶,你到底搞什么鬼?你竟让本郡主等了你一炷香。”   坐在里面的人,正是一直未曾露面的云乐郡主,只因为孟青瑶昨夜给她写了一封书信,说今日要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让她在这个房间等候。   若是不够惊喜,她就将她娘送给她的宝石钗环送给她。   云乐郡主是个好奇的,就答应了,此刻见孟青瑶来的,立刻一蹦一跳的就要跟她去看惊喜。   二人出了房间,快步走过了一个回廊。   一个是故意把脚步放快。   一个是心急。   所以二人很快就走到了天字号房间,只是走到门口,却透过薄薄的窗纱,看到里面有人影晃动,此人正是孟玉珠。   孟青瑶的嘴角,浮出一抹冷笑。   就见孟玉珠正将那用黑布罩着的笼子,缓缓打开,就见里面…… 第十六章 孟玉珠的险恶用心   里面放着的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儿,名唤雪玉狮子,是一种极其难得的品种,云乐郡主喜欢,却一直寻不到。   后来孟青瑶听说大舅舅在边关,从番邦那里得了一只,之后自然被孟青瑶百般央求给求了去。   而今为了联络京中的关系,特意送给云乐郡主的。   只是此刻,她与云乐郡主,清楚的在窗外,看到孟玉珠将一颗药混在一块生肉里,喂给了雪玉狮子。   雪玉狮子已经被驯化,张口就吃了。   云乐郡主看着一急,正要说话,却被孟青瑶赶忙捂住了嘴巴,拉到了隔壁房间。   “孟青瑶你好大的胆子,你要干嘛?”   “郡主恕罪。”   孟青瑶则露出一脸的担忧紧张。   “我的雪玉狮子,”云乐郡主嗷的一叫,想到了那小可爱,急急忙忙又跑了回去,此刻孟玉珠已经走了。   但是笼子里的雪玉狮子,却是口吐白沫,不断抽搐。   “郡主恕罪,我没想到我那妹妹也喜欢这猫儿,定是恼了我要送给你,竟是……”孟青瑶似乎也是左右为难,急的不行。   想着好好的雪玉狮子,被那养女给毒死了,素来刁蛮的云乐郡主,杀了孟玉珠的心都有了。   “此事本郡主不会善罢甘休的,我去找她……”   以云乐郡主的火爆脾气,找过去,孟玉珠必然遭殃,只是这并不是孟青瑶今日的策略,她赶忙拉住云乐郡主。   “郡主,听我说,她好歹是我妹妹,你当大人有大量,饶她一次,我必定让我舅舅在给我寻一只,两只行吗?”   云乐郡主冷笑:“若是这么好寻,我父王也不会连续两年派人出去寻了,气死本郡主了……不过看你如此求我,她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咦,姐姐,云乐郡主……”   这时孟玉珠居然折返了回来,不过她折返回来,可不是愧疚,而是来继续操纵她今日的把戏的。   刚才她进来的时候,就 听到孟青瑶与云乐郡主发生了争执,便知她的计策,已经成功一半了。   “妹妹你来做什么,出……”   想赶我走,没那么容易,孟玉珠上眼就看到了,笼子里已经在抽搐的雪玉狮子了,当下立刻露出满面的震惊与心痛。   “这,姐姐的猫儿怎么了……”   是的,她一脸的心痛。   这到让盛怒的云乐郡主,一时刷新了三观,她在德王府万千宠爱,见识过最深的心机,大约也就会兄弟姐妹们的嬉闹。   如今看到孟玉珠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功夫,险些让她产生了错乱,人心竟还有如此恶心的一面。   明明雪玉狮子是她毒死的!   她现在觉的打死孟玉珠,都是脏了她的手。   而孟玉珠哪里知道云乐郡主此刻心中所想,还以为郡主是在生孟青瑶的气,她当即上前哀求道:“云乐郡主,你千万不要责怪我姐姐,我姐姐也是好心送你的,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误……”   云乐郡主微微瞪大眼,显然三观再次遭到了血屠。   孟青瑶没说话,全当看戏了。   但云乐郡主却是结结实实被她恶心到了,正要手说话,却忽听孟玉珠道:“这猫儿好像是吃错了东西,或许,还有救。”   “哦?”   云乐郡主闻言,立刻一扫心中的恼怒,甚至有点期待了,她说什么,雪玉狮子还有救。   “你当真有办法,那你快救它啊?”   孟玉珠此刻全完沉寂在自己的得意中,根本没有看出一点不对,还以为云乐郡主已经和孟青瑶决裂,此刻满心满意的扒在她身上,只要她在将雪玉狮子救活,云乐郡主对她只会更加看中。   孟青瑶看在眼里,前世,孟玉珠就是,指点她去求雪玉狮子,后又凭借着这样的手段做局,踩着她,结交上了云乐郡主。   之后,穿着她的,带着她的,在用她溜须拍马的手段,很快就展露了几分头角。   至于这辈子嘛,你就别想那么多了。   “是,郡主。”   思量间,孟玉珠已经俯下身,小心翼翼的去查看雪玉狮子,刚才她下的毒,本就没有下死手,此刻只要悄悄拿出解药,就行了。   孟玉珠掌心藏着一个小瓶子,药水缓缓流入雪玉狮子的口中。   可惜,她在野猫身上,实验了无数遍的方式,今日竟是没效果了。   怎么回事?   “你到底行不行?”   云乐郡主急了,她恨死孟玉珠了,要不是她说可以救雪玉狮子,早冲上去打她了。   现在眼见,雪玉狮子依旧半死不活的样子,她就怒火中烧,没什么好耐心了。   时间也在一分一秒的进行着。   “我……”   任凭孟玉珠各种招数用遍了,就是没有半点作用,她自己也急了。   而云乐郡主已经彻底没耐心了,因为她认定,孟玉珠就是在耍她,“你这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贱人,还我雪玉狮子……假惺惺的,看着就恶心……”   不由分说,怒急的云乐郡主,上手就要打孟玉珠,孟玉珠躲闪不及,登时劈头盖脸的挨了好几下,原本梳理工工整整的发髻,也被揪的乱七八糟。   “郡主饶命,不是我不是我,我真的……”   孟玉珠想要求饶解释,殊不知,她越是否认,越是显得她用心险恶,云乐郡主便越发的来气。   “郡主住手,不要打了,妹妹,你快跪下认个错……”   孟青瑶则假意拉架,奈何云乐郡主很激动,直接将她‘甩开’,彻底发挥了她泼辣刁蛮的性子。   孟玉珠也不敢还手,一时可被打惨了,只是她现在想破头都不明白,云乐郡主为什么会对她发这么大的脾气。   明明云乐郡主该生气的对象,是送她死猫的孟青瑶啊?   “云乐郡主你怎么在这……”   “这是怎么了?”   这边的动作,很快引来了外面的关注,不少与云乐郡主关系不错的,纷纷看来看笑话。   云乐郡主这才整理形容,恨恨的看了孟玉珠一眼。   “滚,本郡主永远都不想看到你。”   “沉香,你先带二小姐去别的房间,收拾收拾……”孟青瑶维护似了,给婢女使了个眼色。 第十七章 全砸了   沉香这才带着狼狈无比,哭哭啼啼的孟玉珠下去了,临门的时候,还听到云乐郡主大骂的声音,“青瑶,要不是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撕了她的皮子。”   “郡主消消气。”   孟玉珠一时惊愕的瞪大了眼,什么叫看在孟青瑶的面子上?云乐郡主与孟青瑶没有闹翻?她算错了?可是她到底哪里算错了?她不懂。   “二小姐这边。”   孟青瑶走后,所有人才知道,她送云乐郡主的雪玉狮子,竟是被孟玉珠给毒死了!   云乐郡主伤心的要死,她太想要一只雪玉狮子了。   “天,那孟玉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竟敢毒杀雪玉狮子?”   “她知道这雪玉狮子的价值吗?卖了她全家都赔不起……”   “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也是云乐郡主大人大量,要是我,定掀了她的皮子,区区一个养女,正当自己是碟子菜了……”   “孟青瑶是苦命,摊了这么个心思歹毒的养妹……”   众人议论纷纷,句句都是维护云乐郡主的。   隔壁房间,孟玉珠刚被带进来,就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她原本困惑的表情,登时露出了满面的震撼,震撼之后便是羞辱般的铁青?   她们怎么知道,雪玉狮子是她毒死的?   她们看到了?   一念至此,孟玉珠除了面色铁青,剩下的只有后悔害怕了……可怎么可能,她明明动作那么快,她掐算好时间的,她们怎么就那么正好看见了吗?   关键,她今日的计划砸了,全砸了,该死的孟青瑶。   沉香冷眼看着孟玉珠倒霉的样子,别提多畅快了,嘴上还好心劝道:“二小姐,山海楼是水上楼,想要离开,得等宴席散了才有船,你如今得罪了云乐郡主,不宜露面,就在这厢房坐着,等走的时候,大小姐自然会寻你。”   说完,沉香就去找孟青瑶去了。   孟玉珠一个人坐在房间,听着外面热闹的宴席,和众人的讨论,气的直接哭了出来。   ……   而另一面,孟青瑶安慰完云乐郡主,正要想法子救那抽搐的雪玉狮子,就见一个路过的山海楼小二。   斗胆过来说,“小的见过云乐郡主,郡主莫要伤心,这猫儿定是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我们家乡有个催吐的法子,说不定可以试试……”   “好,你试。”   云乐郡主也是病急乱投医,不想那店小二大着胆子,给雪玉狮子惯了半碗生醋,然后倒着提起来。   雪玉狮子本就没死透,吐出了胃里所有的东西,才泱泱的睁开了那双宝蓝色的猫眼儿。   “活了活了……”   云乐郡主大喜,重重赏了那小二,孟青瑶也乐得安逸,与她的法子差不多,不过由旁人出手,反而更好。   如今云乐郡主得了雪玉狮子,与孟青瑶结了手帕交一般,走到哪里都手拉着手。   女孩子间的友谊,似乎来的总是这么莫名其妙。   临了的时候,云乐郡主还不免提点孟青瑶,“你那养妹实在是个厉害的,你看你以后要多提防,尽使阴招,我给你想个法子,将她送去乡下庄子好好反省个一年半载,不然就给她定门亲事,远远的打法了好。”   虽说孟青瑶与云乐郡主也没多熟,但能听到这样的话,她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谢谢,只是郡主有所不知,我这养妹,我是得罪不得的,因他们母女对我父亲有救命之恩,平日在家,恨不得生在祖母和父亲的眼睛珠子里,比我这个亲生的都……算了不说了……”   孟青瑶苦闷一笑,说的也是事实。   云乐郡主则微微瞪大了眼:“前日我还听说,她砸了宫里的镯子,竟是真的?”   “她当时不知那镯子是宫里赏赐,非要要,后来得住要不得了,说来也是我没说清楚,”孟青瑶苦笑道。   云乐郡主却是听明白了,“知道自己那三两的命,配不上宫里的东西,就给砸了,真是个不知死活的,怪不得今日敢毒我的雪玉狮子,明日,还敢杀人呢。”   “郡主切莫这么说,我们到底也是……姐妹。”   “你这妹妹真是白送都不敢要呢,”云乐郡主说着话,眼角余光忽然看到了另一个人,拉着孟青瑶高兴的就过去了。   “这是我另一个朋友,相府的苏燕回。”   云乐郡主介绍道。   此刻孟青瑶也多少知道,这位小郡主身边虽从不缺少追捧者,但交朋友却是看人的。   这相府的苏燕回,能被如此特别介绍,可见也是不一般的。   苏燕回,孟青瑶不禁想了想,忽然想到,前世,她似乎是后来唯一又跟七皇爷议亲的女子。   据说她痴恋七皇爷,可不知怎么的,最后君玄澈依旧没有娶她。   也不知道这一世,她还有没有爱上君玄澈,若是爱上了,此刻二人见面,到是别有意思了。   孟青瑶抬眸,就见苏燕回已经过来了,她一席水蓝色长裙,长发及腰,胸前挂着白玉项圈,鹅蛋脸,眉眼精致,算得上是个美人了。   而且还是个带着文雅书卷气的美人。   “苏小姐。”   “孟小姐,”苏燕回淡淡看了孟青瑶一眼,似乎并无不妥,她眸光无论落于何处,似乎都是温和的。   孟青瑶原本心里想着前世的种种,不想乍一见面,觉的这苏燕回也挺好的。   只是她没有看到,当她转头的时候,苏燕回望向她的目光,带着几分不为人所知的若有所思。   “快看,湖上有人赛龙舟。”   这时,也不是谁喊了一句,山海楼上的人纷纷朝着一边看去,就见宽阔的湖面上,果然有几艘龙舟,敲着欢快的鼓点。   山海楼是京城第一楼,湖上有热闹,本不是什么稀罕事,架不住大家都是凑热闹的,就是不喜欢,也想去看看。   云乐郡主拉着他们也到了一处观看的好平台。   只是孟青瑶心不在这,看的意兴阑珊,后来有婢女前来禀报,说那玉雪狮子又吐了。   云乐郡主关心她的小宝贝,立刻飞着去看雪玉狮子去了。   苏燕回似乎也有事,告了个辞就走了,这下看台上独剩了孟青瑶一人,她也正要离开。   不想对面却忽然传来一片大喊。   “不好,有人落水了。”   “谁落水了?”   “是孟家的那个养女……”   孟青瑶一听,来了精神,一看,果然看到水里扑腾的人就是孟玉珠,让她在房间里呆着,竟是自己跑出来瞧热闹了。   不过看到上面,起哄的人,孟青瑶便猜到,定是有人想要讨好云乐郡主,故意为难孟玉珠呢。   “沉香,你去找楼中的管事,快救人。”   虽说孟玉珠不是个东西,但若淹死在这可不行,沉香领命就去了。   谁知沉香刚走,孟青瑶正密切关注着事情,忽然背后一股巨力袭来,她一个踉跄,整个人居然也栽下了山海楼。 第十八章 天地皆寂   “啊……”   孟青瑶一阵惊慌的大叫,她不会水……   “扑通……”   “不好,又有人掉下去了……”   因为孟青瑶身边没人,竟是没人说出是谁掉下去了,还以为是哪家的奴婢,忙着嘲讽孟玉珠,根本无人关注孟青瑶。   孟青瑶一入水,感觉自己就懵了,她不会水,死命的扑通了几下,没有上去,反而越落越下。   极度的窒息感。   心中的害怕与无助,令孟青瑶有种直面死神的恐惧。   难道她要死在这里了吗?不要……孟青瑶绝望着的看着,晃动着的水面,然后她还看到了水面上的孟玉珠。   孟玉珠已经被人救起了,但是却无人来救她?   一念至此,孟玉珠再也憋不住气了,登时冰冷的水,争先恐后的拥入……   “噗通……”   就在孟青瑶意识逐渐不清楚时,突然看到有人从水面冲入了水中,慢慢的朝她靠近。   在靠近……   这一刻,天地是寂静的。   水汽氤氲,模糊了那人的模样,只瞧他墨发在水中飞扬,双臂游着缓缓靠近,直到来到孟青瑶的面前。   将她一点一点的往上托。   二人发丝纠缠,黑色的墨袍与青色的纱衣,互相缠连。   孟青瑶又重新憋住了气,望着晃动的水面,有种从地狱重新去往人间的激动,彼时,她也终于看清了水中人的模样。   君玄澈?   他怎么会在这里。   “哗……咳咳咳……”   二人终于破出水面,孟青瑶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一面被呛的咳嗽,眼泪都出来了。   “哭什么?”   君玄澈皱眉看着孟青瑶,觉的她真笨,看个热闹都能从楼上坠下来。   “我害怕。”   人生最难受的时候,就是受了这么大惊吓,得救后,没有受到安慰,反而还凶她。   于是孟青瑶没有半点形象的在君玄澈怀里,哭了个抽抽搭搭。   君玄澈一时更皱下了眉,关键,此刻二人在水里,衣服都湿透了,还紧紧的挨在一起,他能清楚的感受到,那层纱衣下娇嫩柔软的肌肤。   令他很是不适。   “皇爷……”   “都把眼睛闭上,”君玄澈忽然冷斥一声,一旁就是他们的船,原本上面的护卫要拉他们上去,结果被凶了这么一句。   不过想想也对,水下的可是皇爷的命中人,他们可不敢乱看,一时间,所有护卫都用双手紧紧捂住眼睛。   我们看不见看不见……看多了太废命。   孟青瑶见此,似乎才意识到尴尬,因为她也感受到了,那层衣袍下,如钢铁般结实的躯体。   一张脸登时跟熟透的虾子般,红彤彤的,一双杏核眼,水汪汪的。   “皇爷……”   “闭嘴。”   又凶她,碎碎念。   “青瑶……”   “咦,原来刚才掉下去的人,竟是孟家大小姐……好在被人给救了,救她的好像还是个男子……”   “那是七皇爷的船……”   “七皇爷竟是救了孟青瑶?”   此时,楼上的人才发现孟青瑶也掉下去了,不过他们讨论的不是孟青瑶的安危,而是震惊于,杀人狂魔君玄澈,居然会救人!   孟青瑶今日也着实好险,若是没有人救她,若是救她是别的人,恐怕于她都将是一场灾难。   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分明是被人推下去的。   对此,君玄澈只眉目清冷的淡淡一哼,提着孟青瑶,用内力,就将她卷入到了船上。   而这个过程中,孟青瑶感觉一股热流拥入自己的身体,竟是将她湿漉漉的衣服,给烘干了。   好神奇,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内功?   孟青瑶这才一扫之前的害怕,露出了惊奇之色,然后一脸感激的望着君玄澈,用无比崇拜的声音道。   “皇爷,谢谢你救了我。”   “不要用这么恶心的眼神看本王,在看,就把你在丢下去,”君玄澈冷冷一语,他发现,自己每次跟孟青瑶接触,都会莫名的不适。   心跳加快,脸会发烫……   难道都是因为,他们是命定之人的关系吗?所以君玄澈有些莫名的烦躁。   想将这丫头丢下水,可又下不去手的感觉。   只是君玄澈不知道,他之于孟青瑶,已经是第二次将她从地狱拖入人间,此生难忘。   “回去吧。”   “我婢女还在楼上。”   “本王会命人给你送回去的。”   “哦。”   此刻山海楼上的边缘,依旧围着很多人,不是看热闹的,而是看七皇爷,这可是南楚京中的活阎王。   想不到活阎王也会游湖,还会救人,太玄幻了。   至于孟玉珠,她刚被救出水面,一件巨大的斗篷就落在了她身上,她湿漉漉的身子到也没有走光,名节也算保住了。   一抬头,发现一个鹅蛋脸的姑娘,在看着她。   “谢谢你,你是……”   孟玉珠惊魂未定,小心翼翼的问。   “不必问我是谁,都是女子,名声是很重要的,我派人送你回家吧,”苏燕回淡淡一语。   似亲切,又似拒人于千里之外。   不过在送走孟玉珠后,她却望着七皇爷的船只,逐渐走远,但袖中的拳掌,却微微的握紧。   她竟是从来不知,那个素来无情的男人,居然也会怜香惜玉出手相救吗?   “回去吧。”   孟青瑶上岸后,就与沉香会和了,才得知孟玉珠已经被送回府了。   “何人送她回去的?”   孟青瑶忍不住问了沉香一句,总觉的今日的事情还有不对的地方。   沉香闻言也是摇头,“不过,奴婢听人说,二小姐上岸的时候,是相府的苏小姐施以援手的。”   “苏燕回?”   怎么会是她,孟青瑶不想以恶意去揣测旁人,却对苏燕回多了留了三分心思。   “沉香,我拜托你点事,务必要办妥当了,”孟青瑶忽然几分严肃的道。   “小姐请吩咐。”   言罢,孟青瑶在沉香的二次细细说了几句话,沉香听完后就转身走了,孟青瑶则自己回了孟府。   不想她刚一进门,就被管事的拦住,请去了寿安堂,这不太符合常理,果然,孟青瑶刚一步入寿安堂,就听到老夫人的哭声。 第十九章 好生威风   “我的玉珠,呜呜呜,你千万不要有事,你若死了,可叫祖母怎么办啊?”   孟青瑶嘴角一抽,孟玉珠这是回来寻死腻活了?她偷鸡不成蚀把米,居然还有脸回来作事。   “青瑶。”   一抬眸,就对上了蓝氏担忧铁青的脸色,可还不待蓝氏说什么,就听到孟少亭大怒的声音。   “孟青瑶,天底下竟有你这样恶毒的姐姐吗?玉珠才与你出去一次,就被痛打欺辱,还被人推下了山海楼,你……”   孟少亭今日刚好沐修,就没有出门,不想却看到原本去参加簪花会的孟玉珠,哭着独自回来,身上还湿透了。   看到孟少亭,直接哭着就跑回了房间,孟少亭与王氏在门口敲了半天的门,最后等不得了,直接闯进去,竟是看到孟玉珠已经悬梁了。   好在时间来得及,人给救下了,追问之下,才看到她手臂上被人打出了几块淤青。   孟少亭便知都是孟青瑶搞的鬼,气的面色铁青。   上次打板子,他这个做父亲的无能为力,救不了玉珠,他内心已经极度敏感自责了,如今已是第二次了。   “你这个逆女……”   “爹爹就是要判我死刑,也该让我申辩几句吧,”孟青瑶却是不慌不忙,这么说了一句。   “你还申辩什么?你与玉珠一同出门,你好端端的回来,玉珠却浑身湿透,还被打伤,你还要申辩什么?难道王法都生在你身上了吗?”   到是老夫人激动的冲上来,抬起手似乎想要打孟青瑶。   这老夫人可不似旁人家的老夫人,都是金尊玉贵的老太太,她种田出生,就算年老,也身体健朗,有一把子力气。   据说过去在乡下,也是撒泼打架的一把好手,孟青瑶跟蓝氏母女加起来,也未必是她对手。   “母亲你做什么?”   蓝氏看情况不对,一急就上来拦住了老夫人,老夫人根本不看蓝氏,直接就将人甩开了。   蓝氏直接摔在了地上。   “夫人。”   “母亲……”   好在蓝氏身边还有几个忠仆,登时将蓝氏与孟青瑶里里外外,拦了起来,要打打他们好了,别动他们家小姐和小小姐。   “反了反了,奴才要踩到主人家头上了,你们都是死的吗?还不快拉开……”   老夫人直接撒泼。   蓝氏身边最忠心的,要数一个叫红袖的姑姑了,也是当年蓝氏的陪嫁婢女。   这些年小姐在孟家过的什么日子,她其实清楚的很,但是小姐素来爱面子,只要姑爷做的不过分,就能忍,也不让他们回去禀报大将军。   日子就这么凑合的过了十几年。   可今日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便道:“我们本就不是孟府的奴婢,我们都是将军府出来的,尊的自然是自家小姐这个主子,你要打我们主子,我们自然拦着。”   “好你个小贱人,还会顶嘴了。”   老夫人陈氏自从进了京城,便觉的自己扬眉吐气了,最恨有人瞧不上她,更恨有人拿将军府压她。   气的撩起衣袖就要打架。   而这个过程中,孟青瑶没有看陈氏,而是一直冷眼瞧着孟少亭,过去家中一旦有了婆媳矛盾。   孟少亭内心虽偏帮陈氏,但为了维系与蓝氏的表面和平,也是会和一下稀泥的。   但是今日为了孟玉珠,他竟是一时的放纵了陈氏的撒泼。   一旁的董嬷嬷,有心想劝诫,可她一个半路奴婢,哪敢在这个火焰头上说话。   不得不说,这陈氏撒起泼来,还真是无人可挡,加上之前因孟玉珠挨板子,受的气,一口气竟是要一并撒出来。   只是谁又看到,孟青瑶眼底荡漾过的几分嘲弄。   “母亲,事情还没有搞清楚,待青瑶把话说完在分辨也不迟,青瑶绝不是那种会害人的孩子。”   蓝氏虽被几个忠心奴仆围着,可看着撒泼的陈氏,在看着冷眼旁观的孟少亭,她除了心凉,便是气的发颤。   他们如何对她,她都无所谓,但是他们要打青瑶,她却是万万忍不住。   蓝氏一个激动,就要冲上来辩解,大不了被他们打,只要他们敢打……   “啪……”   毫无预兆,蓝氏的脸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陈氏一巴掌。   陈氏大约也没想到,蓝氏这个唯唯诺诺的儿媳,居然会突然冲上来,她若不打,反倒显得底气不足了。   说实话,这还是第一次打蓝氏,毕竟对方可是将军府千金啊。   陈氏打了蓝氏,竟是觉的几分自得。   蓝氏则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孟家竟欺她如此。   “爹爹就这样看着母亲被打?你忘了当初迎娶她进门时,答应外祖父的话了吗?说好护她一世,却是看着她挨打,无动于衷?”   孟青瑶冷笑着望着孟少亭。   “是你先伤害玉珠的,你娘没有教好你,理应受罚,”孟少亭冷言一语,反正打都打了,还能收回来不成。   “今日事情到此为止,把蓝氏送回去,至于你,孟青瑶,现在就去祠堂跪着,什么时候反省清楚了,什么时候在出来。”   孟少亭狠狠的一拂袖子。   只可惜,他的袖子还没彻底拂开,寿安堂一直掩着的门帘,却忽然掉了下来,露出了后面珠光宝气的女子。   一席绛紫色八宝长裙,广袖垂膝,云鬓高耸,身上的每一件饰品,都无声诉说着,何为尊贵之气。   孟家何时来过这样的贵妇人。   而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将军府的次媳,孟青瑶的小舅母,徐氏,她母族是安定侯府,她的亲姐姐是宫里的娴妃,她自己亦是朝中二品诰命。   这样的出生,这样的夫家,这样的显赫,岂是一个尊贵了得。   寻常人看一眼,都会不自觉的低头。   但是平日总是办事圆滑的徐氏,此刻的脸上,却是涌现出了满目不可思议的震怒,朱红色的唇,一张一合的道。   “孟副将,好大的威风啊。”   竟敢殴打将军府的千金,若非亲眼目睹,徐氏真是怎么都不可能想到,自家千宠万宠的小姑子,落到孟家,竟会遭遇这样的对待。   “二嫂。”   蓝氏喃喃的望着徐氏。 第二十章 一哭二闹   孟青瑶却是彻底哭了,这次不是装的,而是真的想哭,前世他们虽没有被孟少亭与陈氏,这样激烈的殴打对待过。   但长久的冷暴力,犹如温水煮青蛙,牢牢的将她们母女熬了十几年,若是前世有这般的一幕,早日戳穿孟家母子的真面目,是否结局就会有所不同。   “舅母救我,爹爹和祖母要打死我们母女,”孟青瑶一声凄厉的呼喊。   彼时,当孟少亭看到徐氏后,也是面色一变,徐氏怎么会突然来?一时之间,最是善于伪装的孟少亭,也微微的有些慌了。   “不,不是这样的……”   “青瑶。”   徐氏哪里看过这样的外甥女,一时有些心疼的将孟青瑶拉过来,护在身后,又将蓝氏拉住,满面的气愤已经无以言表了。   “我看今日有我在,谁敢动他们母女一根手指头!”   徐氏一声厉喝,自有二品诰命的威严在。   老夫人陈氏一时也呆愣住了,她先是有些没认出徐氏,不过但看人家的衣着和气场,就是不简单,此刻才想起,这不是蓝氏那高门的嫂嫂。   侯府出身!满门权贵。   陈氏的特性就是吃软怕硬,立刻就怂了三分,只小心翼翼的看着儿子,这烂摊子还得她来收。   “二嫂,你误会了,我怎么可能打死他们母女……”孟少爷急着辩解道。   徐氏却冷笑:“不打死?那是打个半死吗?瞧瞧,我们将军府的千金,何曾被人动手打过,孟少亭,别的也不说了,我这就带墨玉和青瑶回去,她们是老将军的心头宝,纵然犯下天大的过错,也需得老将军知道,要打要杀,也是老将军来,旁的无知村妇,也配动他们一根毫毛。”   墨玉是蓝氏的闺名。   所谓无知村妇,指的自然是老夫人陈氏。   陈氏有些不悦,但此刻形势比人强,她就是不高兴也不敢反驳。   孟少亭却是急忙拦住,说什么都不能让徐氏将她们带走,那样他多年的伪装不就露馅了吗?   今日他也是昏了头了,小心翼翼的哄了蓝氏这么多年,今日却因孟玉珠受委屈,彻底脾性失控。   只因玉珠是他最爱的女儿,玉珠的母亲,亦是他此生唯一的挚爱。   此刻想来,方才醍醐灌顶。   补救道:“今日之事与夫人无关,方才是我母亲误伤的。”   “是啊是啊……”   陈氏立刻点头,确实是误伤,她其实就是想吓唬吓唬蓝氏母女,顺便撒撒脾气,也没想着真打。   “那是针对青瑶了?”   徐氏真不是是该怒还是该恨了,过去孟少亭在老将军面前,处处鞍前马后,牵马坠蹬,性情也算醇厚,想不到背后竟是这种小人?   闻言,孟少亭不得不绷着一张脸,做出一张严父的表情,道:“青瑶这次的事情,攸关她的品性,不得不罚,今日她与养女玉珠一同出门游玩,玉珠却是独自浑身湿透了回来,身上手臂上,青青紫紫被人不知打了多少下,受了天大的委屈,回来便要悬梁,青瑶与她一同出去,恐怕与她的遭遇,定然脱不了干系,养妹尚且如此,若是旁人,岂不被她害了性命?这还是我那个单纯善良的青瑶吗?”   “念在她如今尚且年幼,我才忍痛管教一二的,难道,我孟少亭在家中连管教自己子女的资格都没有吗?”   说到最后,孟少亭竟还说出了几分委屈和愤怒来。   若非徐氏一路上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恐怕还真就被孟少亭的说的,一时给蛊惑住了。   “又因为那养女啊……”   徐氏却是不冷不热的淡淡一语。   孟少亭莫名的心头一凉,就听徐氏清冷的道:“孟少亭,你可知你这养女身上的伤是谁打的?”   孟少亭:“……”竟是说不出,就算不是孟青瑶,但她放任旁人随意欺辱,也是品行问题。   徐氏更加好笑,“你根本就不知道,此刻随意派个人出去打探一二也能明白,你这好养女,胆大包天,竟敢毒杀送给云乐郡主的礼物,雪玉狮子,被云乐郡主当场撞破,才挨了这顿打,若非青瑶舍命相求,恐怕今日就不是一顿打了,而是要拉她上公堂了。”   “你说什么?”   孟少亭一脸震惊疑惑,因为今日孟玉珠的计划,他并不知晓,到是旁上的王氏,面色微微一变。   这计划当然是她们订下,只是没想到,如此天衣无缝的计划,玉珠居然失败了,还被打了一顿。   “至于她落水,就更是咎由自取了,青瑶好心让她在房间呆着,她却自己出来招摇过市,她得罪了云乐郡主,你觉的会有人让她好过?区区养女,当真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你若不信,就将你这养女喊起来自己问问吧。”   徐氏最后冷声一语。   “玉珠今日悬梁,此刻已然生死不明……”   徐氏根本不听,面上早已堆满了极度压抑的愤怒,道:“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寻常人家的宅子都不玩了,你家养女到是手到擒来,去。”   当即她吩咐一个身边伺候的婆子上前,那婆子二话没说,走到孟玉珠躺着的床榻前,顺手拿起一旁笸箩内的针锥子。   一锥子就扎在了孟玉珠的屁股上。   孟玉珠根本没昏,悬梁也不过是做戏,一是抹不开面子,二是卖惨想要让孟少亭给她做主。   不想这徐氏的手段这么直接毒辣,疼的她一声惨叫,就从床榻上崩了起来。   这画面,就连陈氏都微微张了张嘴。   孟少亭更是……   唯有徐氏眼底的怒意更盛了,“小小年纪,心思竟是如此的歹毒,不过你孟家的事,我无权过问,今日你无凭无据就要冤死我家青瑶,殴打我家墨玉,那我便管得着了,孟副将,珍重吧。”   徐氏到底是大家出生,哪怕愤怒就要炸了,可依旧能保持着面上的镇定,反手拉着蓝氏与孟青瑶就要离开。   她深刻的明白,今日之事,万万不可轻纵了去,她这小姑子母亲早亡,是家中唯一的女眷,老将军早年又征战在外,根本就没真正见过过后宅的狠毒。 第二十一章 狡猾的孟少亭   早几年她还担心她吃苦,如今看来,这傻丫头竟是一肚子苦,都不知道回家去诉,平白的被一个乡野村妇给欺负。   徐氏本就是个豪爽脾气,此事越想越气,恨不得立刻回去,然后竹筒倒豆子的将事情,跟自家夫君都说一遍。   真是天理何在。   孟少亭眼珠急转,方知事情不妙,但是他多年的心机伪装也不是白练的,当即道:“误会,此事都是我的错,二嫂,就算去见将军,也是我负荆请罪去的,只因我读书不多,没有彻底探明真相,就发罪青瑶,实在是我误会了孩子,我心中主要急怒的,还是怕她误入歧途,学了旁人家的风气,视人命如草菅,辱没了将军府的家风。”   孟少亭的一番话说完,就连孟青瑶都不禁被震惊了。   谁说他品行醇厚的,谁说他一介武夫的,一张巧嘴没去说书都是可惜了。   将自己的过错,归类为读书不多,将打老婆归类为一时怒急,担忧孩子误入歧途,辱没家风?   还真是,让人无法反驳,好在徐氏不是好糊弄,而此事,也不是她可以做主的。   “回将军府吧。”   “舅母说的是,外祖父肯定会与我们主持公道的,”孟青瑶此刻也哭哭啼啼的道。   反倒是蓝氏一脸复杂,脸上还印着明显的巴掌印,仿佛还没从刚才的那一巴掌中回过神来。   “母亲。”   “墨玉,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被一时蒙蔽,伤了你,我这就去给岳丈大人负荆请罪。”   言罢,根本不等徐氏拉着蓝氏母女先走,他自己竟是大步流星的走出去了。   他这是想先到将军府,先声夺人!   孟青瑶暗恨孟少亭的狡猾,好不容易露出一次狐狸尾巴,万万不能让他在收回去。   “墨玉你怎么不动?”   徐氏此刻一脸疑惑的看着蓝氏,蓝氏竟是才回过神来,竟是不知要说什么?   “你受了如此委屈,父亲一定会为你做主的,孟少亭已经先去了,我们也去。”   徐氏拉着蓝氏就走。   蓝氏仿佛是半推半就,跟着一并出了孟家,这点,反倒让孟青瑶看不明白,难道自己的母亲还没看懂吗?   出了寿安堂,孟青瑶的婢女,沉香就站在不远处,没错,徐氏,便是孟青瑶让沉香唤来的,而且来的时机还极好。   寿安堂内。   老夫人陈氏还站在原地,待所有人走后,才像是抓住唯一救命稻草般,拉起地上的董嬷嬷问。   “我,我这殴打将军府千金,不会做罪吧?”   你此刻想起做罪了?   董嬷嬷勉强道:“看老爷怎么处理了吧?若是家事,夫人肯原谅,那便无事,夫人若是不原谅,那也是没有办法的。”   “不会做罪?”陈氏只关心这个。   董嬷嬷摇了摇头,心里却道,自然不会做罪,可你们得罪了将军府,在这京城,家家都是长眼睛的,吐沫星子也能淹死你们。   他实在不懂,孟家结下这样好的良缘,不懂得珍惜,竟是如此刁难人家将军府千金,也做作孽。   “不做罪就好,”陈氏这才大大松了口气,如今的荣华富贵好日子,万万不能丢了。   “原谅,蓝氏肯定会原谅少亭的,她那么善良,在说,我们乡下,素来都是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的,哪家媳妇不挨几顿打,蓝氏在我孟家,处处被礼遇,我儿待她也恭敬,她若和离,去哪里寻我们这样的好人家啊。”   陈氏大言不惭的道。   董嬷嬷嘴角只微微抽搐了一下。   到是床榻上被一锥子扎醒的孟玉珠,一时露出几分微微的惶恐之色。   另一面的孟青瑶他们,到底不如孟少亭纵马走的快,等三个女眷抵达将军府的时候,只看到正院内,孟少亭已经负荆请罪的差不多了。   隐隐还能听到他的忏悔与自责之声:“……都怪我平日只在军中,疏忽了后宅,也没有过多的陪伴过青瑶,今日竟是因一件小事就误会了她,我这个父亲做的实在失职,还累及墨玉,有愧岳丈当年的重托……”   此事往大了说,是养女坑害嫡女的戏码,往小了说,便只是两个十四岁小姑娘的矛盾,升级到了他这个不合格父亲的身上罢了。   而孟少亭跟着蓝忠多年,衣食住行,在外行军,不说将蓝老将军的脾性摸了个七七八八,也是知道话该往哪说的。   尤其一句父亲的失职。   蓝忠当年在外行军,将唯一的女儿留在京城,又何尝不是一个父亲的失职,待他得胜归来,在见自己的女儿。   女儿已然从当年的奶娃娃,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规规矩矩,进退有度,却唯独失了父女间的情谊。   哪怕之后在怎么弥补,都总隔着什么,将蓝氏嫁给孟少亭,一是看中孟少亭的人品,二是,嫁在眼皮子地下,也好看护。   只可惜世事无常。   “你母亲竟是打了墨玉!”   “……我母亲乡野农妇,不知规矩,今后我必然多多劝解,她的罪责,将军发落我便可,认打认罚,我这次,也真是错了,若是不罚,我心中也是难安。”   孟少亭字字句句,说的情真意切。   蓝忠抬头,见徐氏,蓝氏和孟青瑶也进来了。   “父亲,此事绝不能轻纵,”徐氏刚要说话,就被蓝老将军拦住了,他目光只看着蓝氏。   “墨玉,你怎么说?为父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说来,此事皆是围绕蓝氏来的,但整件事中,似乎只有蓝氏发表的言论最少。   “夫人,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我男子汉大丈夫,从未做过任何见不得光的事,没有什么是你说不得的,”孟少亭坚毅一语。   孟青瑶险些没吐出来,你做过的见不得光的事,还少吗?   若非她年纪尚小,说什么话,起不了什么作用,孟青瑶真想替蓝氏说出和离之事。   “墨玉你说啊?”徐氏都急了。   却见蓝氏,眸光复杂的看着孟少亭,最终淡淡道:“母亲今日的确是误伤,我没什么……只是青瑶受了委屈,青瑶觉的如何?”   没有说出和离的话,也在孟青瑶的意料之中,可她心中就是憋着一口气。   心中明明知道孟少亭的狼子野心,但无凭无据,就是说不出来。 第二十二章 惩罚   她咬着牙,只道:“我的委屈是从何而来,爹爹一清二楚,我只要爹爹答应我一件事,若是不成,我以后便不回孟府了,就常住在将军府了,不然哪日被人毒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呢。”   “青瑶不可胡言。”   “我没有胡言,是我和云乐郡主亲眼目睹,孟玉珠给雪玉狮子下毒,若非一个店小二会催吐,早就毒死了,她会给雪玉狮子下毒,自然也会给人下毒,若是不信,云乐郡主可以作证。”   就算今日撼不动孟少亭,打击一下孟玉珠也是好的。   口袋都张开了,总要套出些东西的。   果然,一提到孟玉珠,孟少亭的脸色就不好, “青瑶你误会了,玉珠不是恶毒之人,她只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就伤一条性命,若日后多糊涂几次,一院子的人不都死光了?”徐氏好笑。   反正她是要气死了,不管这话伤不伤人,先说了再看。   孟少亭被说的满脸通红,反驳不得,只好又朝蓝老将军道:“此事我应下便是,我孟府隔壁还有一处不用的宅院,日后让玉珠去那边,不与青瑶见面就是了……玉珠与王氏,到底是我的救命恩人,岳丈当知道,我是个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之人,此番也的确是我错了。”   涌泉相报四个字,孟少亭格外的咬字清晰。   因为他在提醒蓝老将军,当年在边关的时候,孟少亭曾度过一段穷困潦倒,就剩一条命的日子,是有个同营看他可怜,给了他一顿饱饭。   之后那同营战死沙场,孟少亭泣不成声,后来听说对方还有家人,他就将自己一年好不容易攒下的军饷,尽数都给了那人家。   那人家也由此活命,如今他有了官身,据说时不时的还会送钱去给那人一家老小。   这事被蓝老将军偶然得知,一直认为他是个重情义,知恩图报之人。   所以后来他收恩人之女为养女,也就可以理解了,如今说来,错也全不在他,他顶多是一介武夫,不知儿女细处。   到是那养女心思不正,但是尚且年幼,好好教导也为时不晚的。   至于孟少亭的母亲,的确是个乡野村妇,但到底也是他的生生母亲,还能把人家赶走不成,南楚是个十分重孝道的地方。   若是惩罚了陈氏,反对蓝氏的名声不好。   “好了,起来吧,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蓝忠也只能这么感慨了一句,孟少亭闻言,心头一喜,便知这次是蒙混过关了,只要老将军不怪罪,蓝氏自然也无异议。   如今孟青瑶的要求,孟少亭也应下了,蓝老将军也这么说了,徐氏一时也哑口无言。   至于惩罚孟少亭,清官难断家务事,若是打一顿,一家人就能和睦,早打了,倒不如给他放几天假,在家中多陪陪夫人女儿来的实在。   “谢将军。”   看着孟少亭那感激又得意的样子,孟青瑶虽心中极度不高兴,但是也知道,来日方长。   想要彻底让他身败名裂,还不是一时半刻的事。   最后孟少亭还一脸恳切的走到蓝氏面前,拉着她的手道:“今日之日,都是为夫的错,我保证,永远不会在发生了。”   蓝氏只是神情淡漠的点了点头。   一家子矛盾解决了,正要告辞,孟青瑶临别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跑到外祖父的面前。   “丫头,怎么,舍不得外祖父了?”   孟青瑶眸中有水光闪烁,点了点头,用很小的声音道:“自然是舍不得,不过,外祖父,您真的认为爹爹是重情义,懂感恩的人吗?人总是会变的,不是吗?”   说完,根本不待蓝老将军反应,孟青瑶已经飞快的跑掉了。   她说这句话,不指望能改变什么,只希望能在外祖父的心里,种下一颗种子,不要盲目相信孟少亭的为人。   他真的会害死所有人的。   “青瑶,你方才与你外祖父说了什么?”   孟少亭自然也看到了,他发觉自从摔镯子那日后,他就有些看不透这个女儿了。   过去她无忧无虑,心思也十分单纯,因为长久见不到父亲,每次见到都会表现的很乖巧。   极少忤逆,但最近他却是看不透了,并且隐隐还有一种莫名的威胁之感。   之前他没在意,如今玉珠因她吃了大亏,却是不敢掉以轻心了。   孟青瑶笑了笑道:“外祖父的寿辰快到了,我说要送他一个神秘礼物,让他自己猜去。”   前世的寿辰,可是发生了很多事呢。   “调皮。”   看着孟青瑶痴痴笑的没心没肺,像是将之前的冲突给忘了,孟少亭才微微松了口气。   等回到孟府。   老夫人陈氏早就翘首以盼了,此刻看到一家三口,整整齐齐的回来,心里才松了口气,还是他儿子本事。   天大的事都能压下去,不觉越发显得扬眉吐气了。   “墨玉啊,刚才都是我的不是,你最是善良,就不要与我计较了,”难得陈氏也有低头认错的时候。   不过她这种人的认错,都是表面了,等在过几日,又端出一副老佛爷的嘴脸。   蓝氏平日便极少言语,长辈认错,她更不会说什么了。   “玉珠呢?”   孟少亭想起在将军府答应的事,一时有些为难的问。   陈氏刚忙道:“玉珠那丫头也是年纪小不懂事,后来她都想明白了,也认错了,这不,已经去祠堂跪着了,说是青瑶不原谅,她就不起来。”   “那就让她跪着吧,”孟青瑶道。   “青瑶,你怎可这么狠心?我记得你以前最是爱惜玉珠的,”孟少亭皱眉看着她。   孟青瑶则冷笑:“那是过去,毕竟我可不想被毒死,爹爹这是忘了之前的话,还是心软了,说一声,我立刻搬走就是的。”   “你……”   孟少亭发现,只要涉及到孟玉珠,孟青瑶总是格外强硬,看来她是真的不喜玉珠了。   “也罢,你们以后分开些也好。”   当即就命人将孟府隔壁的那处小院收拾了出来。   陈氏一听,惊道:“那院子过去是堆积柴火的,几十年没人住了,我们买下不是也堆杂物的吗?如何能住人?” 第二十三章 错在何处   “房子漏了就找人修补修补,院子杂物多,就找人清理干净,总是可以住人的,过去我们在乡下,一间土房,不也住了多年。”   孟少亭做这个决定也是忍痛挥刀了,但是他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会重新将孟玉珠接回来的。   “可是可是……”   陈氏虽不舍孟玉珠受苦,可此事能平息,让她委屈几日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不是让她去住就好。   “随便吧,”隔壁那废屋,可真不是人住的地方,听说早年是京城富户用来养外室的,后来那外室被正室发现,好一番毒打羞辱,最后吊死在那屋子。   那屋子就成了凶宅,才会被他们便宜买下堆杂物的。   可想而知,当祠堂的孟玉珠,知道这消息的时候,一张小脸,可谓是惨白到了极致。   “爹爹不会这样对我的。”   “玉珠,你要想开些。”   一旁王氏也是一脸的唉声叹息,之前他们算计的好好的,要让孟玉珠在簪花会上踩着孟青瑶,结交德王府的云乐郡主。   如今却是一地鸡毛。   孟玉珠千不该万不该,回来寻死腻活,逼孟少亭与陈氏给她出头,如今会这样,已算万幸。   大约孟少亭也觉的愧对孟玉珠,竟是没有露面。   “爹爹呢,爹爹为何不来见我,他生我气了吗?这事如何能怪我?呜呜,我不要去那个闹鬼的屋子,我不要,姑姑你给我想想法子,你不是很聪明吗?你不是母亲派给我的吗?”   孟玉珠有点急了。   王氏闻言却是面色大变,赶忙捂住孟玉珠的嘴,“玉珠慎言,若是被人听了去可如何是好?你我人前,可是母女。”   孟玉珠自己也知道失言了,不敢在说。   王氏却是有些失望的看着她道:“小姐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女儿,遇到点事就自乱阵脚,若是当年的小姐,莫说一个孟青瑶,怕整个将军府都在她的股掌中了……”   孟玉珠闻言更是凄苦,原本对母亲的思念,一时化作了愤怒,“既然我不及母亲,为何让我来……”   “因为你是小姐的女儿,若是连这点作用都没用,小姐要你何用?”王氏难得冷下了脸孔,她甚至怀疑,孟玉珠在孟府过了几天舒服日子,把自己是谁都忘了。   是该敲打敲打她了。   “要我何用,那便让我死了吧,”孟玉珠今日本就受了委屈,赌气道,谁知她话还没说完,迎头挨了一巴掌。   “啪……”   孟玉珠都惊呆了,王氏这个奴婢敢打她?   “你……”   王氏冷笑:“既然小姐已经自暴自弃,那我也不必为你谋算了,走,我们这就去蓝氏面前,承认一切,然后自请下放到乡下种地,只是种个几年地,小姐这暖玉般的肌肤,和纤纤十指,是保不住了,走吧。”   拉着孟玉珠就要走。   “不要不要……”孟玉珠真的害怕,赶忙央求王氏:“姑姑我不敢,再也不敢了,我错了。”   “错在何处?”   “没有听姑姑的话,一计不成,我该及时保存实力的,不该任性妄为,”孟玉珠哭着道。   “你知道就好,若下次再犯,就是老爷保的了你,我也保不住你,走吧,收拾行装,我们明日就搬过去。”   王氏叹息。   孟玉珠在不敢胡言,哭着跟着回去了,只是心中的恨只有她自己知道,今日之辱,来日她必千倍万倍的还报在孟青瑶的身上。   “还有,你给雪玉狮子下毒的事,如何被发现的?”   王氏自觉这假话天衣无缝,为何被发现的。   孟玉珠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动作已经够快了,可还是……”   “她早有准备,我们低估了孟青瑶,”王氏此刻才幡然醒悟。   “孟青瑶怎么变的这么厉害?之前她不是这样啊,”孟玉珠想不通。   “看来是有高人指点。”   “难道是沉香那丫头?”孟玉珠猜测,因为每次发生事情,与孟青瑶形影不离的沉香都会不在。   必然是去做什么事了?   而她打死也不愿承认,这一切都是孟青瑶她自己想出来的,因为一个人的变化,不会这么快,定是有人跟她说了什么。   “可恶。”   “区区奴婢,回头想法子收拾了就是了,”王氏平平无奇的脸上,露出了几分阴狠之色。   ……   孟青瑶那边倒是没想到,孟玉珠会这么痛痛快快的搬去隔壁,那间闹鬼的破屋子。   不过她这么痛快,反而让她警醒了几分。   此刻,孟青瑶与蓝氏,母女二人共处一室,蓝氏似乎从一回来就闷闷不乐,显得很是沉默。   而这也是孟青瑶最是不懂的。   “母亲在想什么?”她索性直接问道。   蓝氏闻言,才回过神来,道:“没什么?”   “母亲今日挨了一巴掌,心中是何滋味?”   “你祖母误伤的。”   “是啊,误伤,若非误伤,这巴掌大约是落在我脸上的,”孟青瑶笑了笑,看着蓝氏,仿若要看入她的心里。   蓝氏一呆,是啊。   “打人这种事,有了第一次,也一定会有第二次的,如今外祖父还在,他们忌惮着,若有是一日外祖父不能了,我们又该去寻谁?二舅舅吗?”   “青瑶不要胡言,”蓝氏闭上了眼。   孟青瑶却不知说什么了,她有点想哭,因为她完全不理解自己的母亲,前世看她郁郁而终,今生却是恨其不争。   “我说的是事实,母亲,你可有想过和离?”   孟青瑶索性直截了当的道,立刻惹来了蓝氏,几分不可思议的眼神,“和离?怎么可能?你父亲虽是一介武夫,可也……”   “可我并不喜欢这个父亲,如果有一日母亲想跟父亲和离,你要知道,我心里是最欢喜的那个。”   这话若外人听到,绝对是忤逆不道,却是孟青瑶的真心话。   “青瑶,这些话以后不要在说了。”   蓝氏却像是被触及到了什么,忽然有些生气的站起身,却又焦躁的来回独步,最后只道:“你先回去吧。”   “那女儿不叨扰了,”孟青瑶虽不理解,却也不想逼迫蓝氏。   毕竟和离与否,都在于蓝氏。   如果蓝氏当真执意不和离,那他只好先毁了孟少亭。   孟青瑶走后,屋内不断度步的蓝氏才停下,整个人像是脱力一般,忽然跌坐在了椅子上。 第二十四章 哪里不对   “小姐。”   她的贴身婢女红袖,匆匆赶过来,看着蓝氏满面的隐忍与痛苦,一时也跟着落泪。   “小小姐只是不懂罢了。”   “是啊,她不懂。”   蓝氏如何不想和离,从嫁入孟家开始,她就想和离了,但是不能和离,那个秘密,永远不能被人知道。   “只是如今姑爷越发的……”   红袖欲言又止,但有些话也不好说出来。   “小小姐的话,也不能不听,若老将军真有一日照拂不了您了,您或许觉的无所谓,那小小姐的命运又当如何?”   “我知道。”   蓝氏很痛苦。   而今日发生的事,无论在孟家,还是在将军府,看似无波无澜,却是无声荡漾起了无数涟漪。   其中最受波动的就要数徐氏了。   她今日虽没说出什么,但蓝玉成回来后,她就实在憋不住了,将今日的事事非非,都与他说了一遍。   “你知道我最受不了的是什么吗?不是那养女如何,也不是孟少亭如何护着那养女,而是墨玉,遇到这样的事情,她竟一言不发,为何?定是被欺负的不知如何言说了,闹半天,过去的夫妻和顺都是演戏的不成?”   徐氏算是真相了。   徐氏是个急脾气,睚眦必报,恩仇从不隔夜。   而蓝玉成则恰恰相反,他性子比较内敛沉默,他静静的听完,却是听出了他自己的一番见解。   演戏?   “看来,我们过去,的确是低估了这个孟少亭,好个一介武夫,让人看不透彻。”   人果然都是会变的。   “夫人不要说了,孟府的事,我们且看着,到是青瑶这丫头,与过去变化了很多。”   “我若是有这么个偏心养女的父亲,我也变了,对了,”徐氏忽然想到了什么,悄悄道:“孟少亭如此偏袒这个养女,不会是喜欢了吧,那养女模样到是一等一的……当年迎娶墨玉,他曾当众发誓不纳妾,所以不敢明着来……”   “越发的胡言了,”蓝玉成懒得搭理她,和衣睡觉去了。   孟玉珠在闹鬼的屋子睡了一晚,多半是彻夜难眠,而有人难过,则有人更加难过。   更难过的,便是皇爷府的君玄澈了。   一盏浓茶,一卷书籍,他已不知在深夜熬了多久了。   君玄澈有梦魇的诅咒,一旦坠入梦魇,他会丧失理性的去杀人,年幼时还不显露,随着这几年成年,越发的严重,所以他极少睡觉。   就算是睡觉,也是一件十分恐怖的大事。   后来他得高人指点,习得了一门调息入定的法门,短暂的调息入定,可让他心神安宁,犹如睡醒。   只是这法子到底还只是法子,人,总是要睡觉的。   任凭你惊才绝艳,艳冠群芳,也是永远绕不开的生理需求,所以当熬的久了,连调息入定都起不了作用后,君玄澈就会变的十分痛苦。   唯有孟青瑶这个命定之人可解。   “皇爷,不然让孟小姐过来吧,”阁老小心翼翼的道。   以前是没媳妇,没法子,难受也扛着,如今不是有了嘛,自然是要用最好的法子。   就是日日腻在一起也不觉的什么。   可为何婚也赐了,人她从了,皇爷反而似乎对那孟小姐,避之不及的样子啊。   人家孟小姐也不丑啊。   “无妨。”   君玄澈淡漠一语。   无妨你个毛毛球啊,我们都要急死了,你要是一个没撑住,睡着了,皇爷府的屋顶不得掀翻了,阁老急的来回度步。   不行,必须让皇爷睡觉。   最后走到门口,对云裳做了一个‘先斩后奏’的手势,咱么家皇爷肯定是困的脑子不够用了,我们做下属的,到是接受考验的时候了。   其实云裳也是这么想的,踌躇了一下,还是悄悄的去了。   孟府那边,孟青瑶这厢才刚躺下,就听到外面有人禀报,皇爷府有人来了,说有急事,让她过去一趟。   “都这个时间了。”   孟青瑶咕哝了一句,不过却也没有丝毫怨言,在说白日君玄澈还救了他的性命,她理应过去的。   当即麻溜的就起身去了。   皇爷府,云裳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是把人给盼来了,一下车,就拉着孟青瑶的手问。   “听说你白日在山海楼坠湖了,我听后真是吓死了,不把你叫到跟前来仔细看看,都不放心呢,担心的我吃不好睡不着的。”   孟青瑶嘴角一抽,想着,不至于吧,问:“皇爷可是有什么急事?”   “能有什么急事,主要还是我担心你,反正你明日也无事,就在我皇爷府休息一晚,明日陪陪我在走。”   说好的,是皇爷有急事,孟青瑶感觉有点凌乱了,不过不管是谁,来都来了,自然要去拜见皇爷的。   “皇爷在屋里秉烛夜读,此刻难免疲乏了,不如小姐送些茶水糕点。”   看云裳眉飞色舞的样子,孟青瑶感觉自己又顿悟了什么,他们不会是刻意想让她接近君玄澈吧。   毕竟那个人,平日总是生人勿进的样子,而且脾气还捉摸不透。   “不好吧,会不会打搅到皇爷,他平日都对我凶巴巴的,今日还凶了我,”孟青瑶犹豫了一下。   这时一个老头,迫不及待的从草丛里钻出来。   是的,没错,是从草丛里钻出来的,一看就是在偷听,但是急的已经偷听不下去了,索性自己出来说。   “小姐有所不知啊,我家皇爷不是那样的人,我家皇爷啊,就是有些害羞,而且他说的话都是反话,你反过来听就行了。”   阁老要急死了,那边皇爷指不定看著书,看着看着,就睡着了,不得了的。   孟青瑶看着云裳与阁老,一脸怪异,总觉的这皇爷府,有哪里不对。   “听我的没错,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   糕点茶水,一股脑都给孟青瑶塞进了手里,十万火急。   孟青瑶完全是半推半就,被推到了七皇爷的房间前,而来了之后,才发现,七皇爷门前站着一排训练有素的精锐暗卫。   人手拿着兵刃,都是一副日临大敌的样子。   到是把孟青瑶吓了一跳,“这是……”   “皇爷树敌太多,平日护卫什么的自然少不了,小姐以后常来就习惯了,”阁老捋着胡子解释。   然后孟青瑶还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然后她居然看到…… 第二十五章 年轻人不讲武德   这些平日训练有素,杀人不眨眼的暗卫们,在看到孟青瑶到来的瞬间,居然都齐齐不自觉微微一笑。   他们今晚的曙光啊!   这画面相当恐怖,一时无法用言语形容。   他们不仅欣喜的微微一笑,眼底还流露出激动的神色。   “休要露齿,当心把未来小皇妃吓到,”阁老斥责了一句,众暗卫这才老实巴交纷纷低下头。   于是,顶着这么一片怪异又诡异的气氛,孟青瑶端着茶点,缓缓推门进入了房间。   仿佛这一刻,七皇爷府内所有人的内心,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孟青瑶刚一进来的时候,君玄澈就察觉了,微微抬眸望来,屋内灯光昏暗,却显得格外暖意。   孟青瑶看着君玄澈,三分小心翼翼中,又透着几分调皮,仿佛在说: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但我偏偏就是来了啊。   不过君玄澈在看到孟青瑶的瞬间,大约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坐吧。”   “哦,这是云裳姑姑让我给你带的东西。”   “不吃。”   君玄澈眉目低垂,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个怎样的情绪,他只是很讨厌,每次与孟青瑶接触时,自己糟糕的反应。   每次都会莫名方寸大乱,这样的自己,令君玄澈很是陌生。   云裳姑姑说的男女情思,世人无限追捧的东西,在君玄澈眼里,反而成了累赘,偏偏,孟青瑶是他拒绝不了的人。   “你不吃啊,那我吃行吗?”   孟青瑶知道七皇爷府的厨子特别好,他不吃,当然是便宜她了。   “随你。”   “谢谢。”   孟青瑶看着托盘内的茶点,登时有些两眼放光,就开始吃了,一边吃一边看君玄澈在干嘛。   他在看书,看的很认真,却也时不时的在看孟青瑶,仿佛在嫌弃她太能吃了。   “嘴。”   “哦。”   嘴巴有脏东西了,她赶忙拿出手帕擦一擦,二人就这么一个看书,一个吃东西。   一个自由自在。   一个心不在焉。   最终,君玄澈实在看不下去了,问:“你觉的呆在本王的面前,感觉如何?”   可会像他一样,浑身不在,脸上隐隐有发烫的迹象?   “只要在皇爷面前,我都会觉的很开心,也很安心。”   孟青瑶吃掉最后一块黄金酥,喝着茶,猝不及防又是一次表白,“那皇爷你呢,可讨厌青瑶?”   “十分讨厌。”   君玄澈不假思索的直接一语,半点没给面子。   “哦哦,刚才外面那个有些秃顶的老先生说,皇爷平日最爱说反话,你说讨厌我,那就说欢喜我了?”   孟青瑶喜滋滋的问。   君玄澈:“……”   门外的阁老瞬间遭遇一万点伤害,什么叫秃顶的老先生,我哪秃了?我就是头发有点少而已嘛,年轻人说话不讲武德。   “七皇爷可是欢喜我吗?”   孟青瑶吃完东西,闲着也是闲着,就与君玄澈聊起天来。   君玄澈有些僵硬的脸上,半晌才道:“本王……欢喜你。”   “我就知道。”   孟青瑶登时一脸欣喜之色。   君玄澈的内心有些吐血,你不是只听反话吗?这次怎么不反了?   君玄澈想让孟青瑶滚出去,但是想到他已经数日没有睡觉了,若是不小心合眼,免不了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可是就这样让他在孟青瑶的面前入睡,他有些不自在。   让孟青瑶与他一同入睡,那不要脸的话他也说不出口,所以二人,反而在这僵持住了。   所以只能等孟青瑶先睡,但是,孟青瑶是什么人,人家是能吃能睡,日日生活规律的一匹的好姑娘,你一个四五天没睡觉的人,跟人家比困倦。   不是作死嘛。   一念至此,君玄澈有些烦躁的将书丢到一旁,孟青瑶赶忙像个贴身小秘书,将他的书籍收拾好,放在一旁。   在一抬头,发现君玄澈已经在提笔要写字。   她赶忙上去研磨。   “没让你做这些,”君玄澈冷声一语,孟青瑶的作用,在他眼里从来不是端茶递水的小婢女,而是……陪睡。   “没关系,我闲着也是闲着,戏本子里说, 这叫红袖添香,皇爷你写吧。”   孟青瑶根本不在意,在她眼里,君玄澈就是她前世今生的救命恩人,她这辈子都要用生命,抱住的大金腿。   这点小事算什么。   于是接下来,二人都静悄悄的,一个在认真写字,一个红袖添香,在一旁看着。   直到孟青瑶终是没忍住,淡淡一语,“皇爷,我喜欢你……”   闻言。   君玄澈笔下的清心咒,准时乱了方寸,刚才平和下来的心,变的莫名汹涌。   孟青瑶这个该死的女人,在说什么鬼话,一时间,他笔锋顿住,字不会写了,面上有些微微发红。   斗大的墨滴落在了洁白的宣纸上,全乱了。   君玄澈似乎有些气恼,“不知羞……”耻。   “……的字。”   全称:我喜欢你的字。   谁知,此刻,孟青瑶方才慢悠悠的说出她另外一半,还没说完的两个字,随即问:“皇爷你方才要说什么。”   “没什么。”   君玄澈重新敛下眉目,心头恨的要死,喜欢他的字?   “皇爷的手好看,笔好看,写出来的清心咒也是这样的好看,可惜被一滴墨给毁了,不过我不嫌弃,皇爷可否送给我,让我细细观摩?”   孟青瑶没心没肺咧嘴一笑。   “你到还真是不客气,”君玄澈咬牙切齿。   “以后都是一家人。”   一个滚字,悬在嘴边愣是没说出来。   于是君玄澈将宣纸揉掉,又重新写了一副清心咒,要求期间孟青瑶不得在说话。   孟青瑶点头同意。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天色也逐渐深了,里面的人急,屋外的人也是急啊。   终于。   孟青瑶在打了个哈欠的功夫后,在回头,写完清心咒的君玄澈,竟是终于伏案睡着了。   原本画一般的执笔之人,忽然睡着了,竟也是格外唯美。   孟青瑶哪敢打搅,立刻轻手轻脚的就出去了,唤云裳他们给君玄澈填被子。   不想,她刚走到门口,发现门居然从外面被锁了。   “喂……”   “孟小姐,一旁柜子里有被子,你且帮我们先照顾皇爷一晚上,辛苦孟小姐了。”   阁老这老不要脸的在门缝里,嘻嘻一笑,人就跑了。 第二十六章 又被嫌弃了   孟青瑶:“……”   这到底什么操作?从她今晚来了皇爷府,就莫名觉的哪里不对,现在知道,他们都不对。   好像就君玄澈最正常,始终如一的冷脸。   不过虽不知道他们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既来之则安之,孟青瑶现在也出不去了,只好从柜子里拿出被子。   小心翼翼的盖在君玄澈的身上,他大约真是累极了,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至于弄到床上,以她的体力大约是不行了,只能委屈七皇爷就这么趴在桌上睡了。   殊不知,七皇爷能趴着安安静静的睡,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   至于孟青瑶,她本来想去一旁的床上休息的,不过一想,若是脾性阴晴不定的七皇爷,一醒来,发现自己在桌子睡,她却安安稳稳的在床上。   岂不生气。   所以为了公平,孟青瑶也与他一同,趴在桌子上一起睡。   屋外,云裳与阁老看着灯影下,双双趴着桌案前的二人,不禁终于露出满面的姨母笑。   真好。   “皇爷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若是以后日日都能如此就好了,”阁老满面感慨,始终不理解君玄澈的做法。   “明明可以,皇爷也不知在纠结什么?”   云裳看了几日,却是看懂了,此刻抿嘴一笑:“阁老恰恰说反了,若皇爷没动心,或许可以日日如此,偏偏皇爷是动了心的。”   “动了心,我怎么看不出来?”   “你能看出才怪,不信?且等着就是了,我是越发的喜欢这孟小姐了,够简单,够率真,她得遇皇爷,是她的福气,也是皇爷的福气。”   阁老听不太懂,捋着胡子只道:“什么动心不动心的,年轻人最麻烦,要我说,男人只要嗯……那个够大,怎么都好说。”   云裳闻言,登时冷了脸,凶斥道:“糟老头子,吃酒吃糊涂了吧?休要胡说。”   “老夫说,男人最重要是权利够大,才能为所欲为,我说错了吗?若非皇爷利用权势,不然何来这赐婚?”   阁老一脸古怪的摆手。   满院子暗卫汗颜,这磨人的老妖精。   云裳一个打跌,差点没摔着,若非看在他是天下第一的神医的份上,不然真想麻袋一套,打死这不要脸的老头子。   ……   天很快就亮了。   不过孟青瑶这一夜睡的可不舒服,甚至可以说是相当难受了,等她在睁眼的时候发现。   面前不远处的君玄澈,也在缓慢的苏醒,俊美的面上,那双精致的双凤眸,也在从开始的迷离状态,逐渐逼近彻底清醒。   孟青瑶瞪圆的眼,静静看着眼前的变化,待对方也看向她的时候,才意识到,这是一件十分失礼的事。   孟青瑶赶忙就要起身行礼。   “七皇爷早,啊……”   然而礼没有行完,却是听到孟青瑶一声惨叫,竟是保持这个动作睡了一晚,腿都麻了,站都站不住,整个人直接朝面前的君玄澈扑去。   猝不及防之间,二人竟是稀里糊涂的就滚在了一起,桌上的清心咒也刺啦一声裂开了。   君玄澈还是平生第一次被一个女的给,这么扑倒在地。   然而这个时候,他脑中居然再次轰鸣般响了一下,他竟是,竟是又一次开启了自己预知未来的能力。   未来在某个画面中,面前的孟青瑶扒开了他的衣服,二人赤诚相对……竟是比上次还过分。   轰……   君玄澈只觉的整张脸都要被,脑中预知到的画面给弄的要炸裂了,是的,炸裂。   未来怎么可能会发生那样的事?   该死的孟青瑶,竟会对他如此无礼,好吧,她现在的动作也很无礼,因为孟青瑶的腿麻了,趴在君玄澈的身上完全起不来。   关键,就在此刻,原本紧锁的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就传来了云裳的声音:“皇爷与孟小姐醒了吗?啊,抱歉抱歉,不该在这个时候进来……”   云裳欢欢喜喜来,眉开眼笑的又落荒而逃了。   “回来。”   君玄澈简直气怒到了极点,孟青瑶不着调,难道云裳也开始不着调了吗?想到这,直接将孟青瑶就推开了。   孟青瑶一脸委屈扒拉,但是没办法,好像确实是她把君玄澈给扑倒的。   君玄澈现在肯定更讨厌她了,一时心中微微怅然,她对七皇爷满心满肺的感激,想着这一世若与他有缘分,做他的妃,也是福气。   如今想来,强扭的瓜未必就甜。   尽管她到现在也不明白,皇爷府上下的人,为什么都对她这么……古怪。   “云裳姑姑,看来七皇爷果真是厌恶我的,如今我是不是该知难而退了?”事后,孟青瑶小心翼翼的问。   云裳吓了一跳,他们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孟小姐忽悠来,与皇爷凑成一对。   如今皇爷脑子还没开窍,这孟小姐怎么能知难而退呢。   “万万不可,皇爷深不可测,他的心思素来不是常人能看透的,嗯,实不相瞒,你们的赐婚,并非当今陛下的旨意,而是皇爷自己求来的,你说,若皇爷不喜你,求你来做什么?若皇爷不喜你,为何下水救你,他那样尊贵的人,何曾下过水?他若不喜你,为何许你在他面前吃东西?你仔细想想。”   云裳苦口婆心,罗列出一堆的东西来。   孟青瑶结合前世今生,觉的,似乎也对,君玄澈何等人,半生未娶,从未听说过喜欢哪家姑娘,他视人命为草芥,不杀人已是大发慈悲,怎么会救人?   刚这么想完,阁老突然从外面跑来。   “孟小姐,你刚才摔了一跤吗?皇爷让我给你送药,哪磕到了快看看,这可是极品的舒颜膏。”   “看吧,”云裳眉飞色舞的一笑。   孟青瑶登时心中就雀跃了起来,君玄澈果真还是关心她的。   “放心吧,我皮糙肉厚,伤不了。”   吃过饭,没事,孟青瑶就告辞回家去了。   却没想到还没到家,却半路遇到了云乐郡主。   “青瑶,听说你那日坠湖了,等我出来的时候,你已经走了,你没事吧,”原来云乐郡主还在担心这事。   孟青瑶笑了笑道:“我没事,回来洗个澡睡一觉就好了。”   “我还打算要去看你呢,就在这遇上了,你也别回去了,今日天气晴好,我们一起吧。”   这云乐郡主若是不喜欢谁,自有各种刁蛮任性的把戏,若是喜欢了谁,便是一脸娇憨好相处。   孟青瑶不忍拂了她的好意,就答应了,反正回府也没什么事,就随云乐郡主去了德王府。   不想她二人才刚到德王府,还没聊上几句,忽然一个看似德王府内宅管事的嬷嬷跑来道。   “郡主,不好了,老夫人方才摔了一跤,人怕是不好了。”   “你说什么?”   云乐郡主闻言吓了一跳。   孟青瑶也是一愣,随即脑子里开始回忆前世,那时她与云乐郡主并不交好,却也知道,德王府的老夫人,大约似乎,也是这个时间段病逝的。   当时孟玉珠与云乐郡主交好,待特意到德王府宽慰小住了好几日。   想不到自己今日来的竟是这么不巧。   “我去看看。”   云乐郡主再也没了心思玩,急急忙忙的就去了老夫人的院子,也没顾忌道孟青瑶,所以孟青瑶也尾随跟着过去了。   同时脑子里不断搜罗着前世的记忆,德王府的这老夫人…… 第二十七章 神医   生前是个难得声明大义的老太太,奈何儿子不争气,宠妾灭妻。   云乐郡主的母亲,虽为正妃,但性格软糯,加之不得德王的心,多年过的也是表面风光。   那沈侧室却是真的风光,独占宠爱不说,还替德王生下两个庶子,占尽风头,若非德王府老夫人深明大义,一直替正妃稳压住大局。   怕是的王妃的后宅早是一团乱了。   然而前世德王府老夫人突然病逝后,不过两年的功夫,正妃就被气的一病不起,听说后来药石无用,也是耗着性命。   一旦咽气,沈侧妃分分秒就会被扶正。   不过那时孟青瑶早已自顾不暇,对旁人家的事,顶多是听一听,据说后来云乐郡主也没嫁得好人家。   往事匆匆,她已经随着云乐郡主一块到了老夫人的住处。   刚一进门,就听德王妃悲切的道:“云乐,快去看看你祖母,你祖母平日是最疼你的了,呜呜……”   听到母亲这样的话,云乐郡主便知道,祖母怕是真的不好了,这怕也是最后一面了。   病榻前,已经请来了宫里的太医,可似乎依旧无济于事。   周围男男女女站了不少人,皆是德王府的宗亲孩子,大约也是情急之下,唯一能叫到跟前的人了。   事情来的太突然,所有人都是猝不及防。   就见老夫人面有死气的撑着最后一口气,只为见上,她最疼爱的孙女一眼。   此刻听到云乐的声音,艰难的伸出一只手,微弱的道:“我的小云乐啊,祖母最舍不得的就是你。”   “祖母你会没事的。”   云乐已经泣不成声,周围人也是满面的悲色。   老夫人摇了摇头,目光又望向了德王妃田氏,似乎有太多的话要说,但是噎着一口气就是说不出,她最不放心的还是田氏,这软糯的性子,她走后,德王府的后宅不会安宁的。   田氏无能,必然累得她的小云乐,也不会有好结果,她死不瞑目啊。   “母亲,我知道您要说什么,儿媳必然做到,”德王妃似乎想要给老夫人一个安心。   但是老夫人知道,田氏素来只嘴上说说,她做不到的。   “老夫人,你就安心去吧,日后这宅子里,我与姐姐必然同心同德,”这时那沈侧妃跪了过来,一身素衣,哭的反倒比正妃还伤心,还大义。   看到沈侧妃身后的庶子庶女,老夫人更加的闭不上眼。   “老夫人……”   “母亲……”   “快,参汤……”   好在府里有千年的人参,着急取出来,吊住了老夫人的最后一口气,还能在多见几个人。   但是咽气已经是迟早的事了。   孟青瑶是个外人,帮不上忙,到是想起自己胸口那个空间里的,药王典籍中,有记载一味药。   叫做益气丹。   人在马上将死的时候,服下,可挽救回一口生气,若是死者本就命不该绝,有很大几率能就此恢复过来。   毕竟活人与死人,就差一口气。   当时孟青瑶看着奇特,就按照上面的材料,先随便种着,昨日她才悄悄进去看了,发现不少已经发芽长出了果实。   那神秘空间里的土壤和水,似乎与外面的不一样,植物生的很快。   如果药王典籍城不欺她的话,或许可以救德王府老夫人的命,哪怕只是一口气,对未来德王府命运走向,也是有着很大作用的。   只是,她根本没有用过里面的药,万一出了事……可若不试,老夫人必死。   孟青瑶有些微微的纠结,最后她还是悄悄的将云乐郡主,拉了出来。   走到一处无人的小偏厅。   “青瑶,我方才太伤心了,竟是忘了你,抱歉,”云乐郡主还在摸着眼泪,伤心的话都说不完整了。   谁知却听面前的孟青瑶,纠结着道:“如果我说,我或许可以救老夫人,你信吗?”   “你说什么?”   云乐郡主一愣,自然是有些不信的。   “孟小姐所言当真?”   谁知云乐还没说什么,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孟青瑶吓了一跳,回头,发现竟是相府的苏燕回。   她竟是听到了刚才的对话?   “燕回,你怎么来了?”   “德王府发生这样的事,我如何不来,瞧瞧,都哭成泪人了,”苏燕回一脸心疼的帮云乐郡主擦了擦眼泪。   云乐郡主与苏燕回的关系,明显要比孟青瑶更要好,她一时就更不知如何开口了。   “孟小姐刚才说,你或许可以救老夫人,可是真的?”   苏燕回安慰完云乐郡主,果然又来旧事重提了。   不知道是不是孟青瑶多心,上次山海楼的事,她总觉的与苏燕回有关,对苏燕回的问话,也莫名都有防备。   “我……”   “青瑶,是真的吗?”   云乐郡主才回过神来,一脸激动的问,孟青瑶就是有心想要不说,可看着云乐郡主期待的眼神,她还是小声的道。   “我认识一位神医,很厉害,我知道他手上有一种药,可给将死之人叙一口气……”   “此话当真?竟还有如此神奇的药?是何方神医,快帮我求来,求求你了,”云乐郡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但是苏燕回却是不信。   “孟小姐可不要胡言,莫要信了江湖郎中的话,毕竟这可是德王府,传出去惹人笑话。”   “苏小姐没见过,就觉的是假的,未免以偏概全,云乐郡主你心吗?”   “你……”苏燕回有些生气,转而道:“云乐,不要信她。”   谁知云乐点头:“我信,只要能救我祖母,我就信。”   当真是病急乱投医。   孟青瑶这才继续道:“你信我就去,不过此事万万不可伸张,若是那药有用,自然皆大欢喜,可若无用……老夫人本也时日无多了。”   怕是最多撑不过今晚,这是不争的事实。   “没错,祖母本就时日无多了,就是不吃那药……青瑶你帮我请一请那神医,”云乐郡主死死拉住了孟青瑶的手。   孟青瑶却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让自己的婢女,沉香到门口守着,不要让外人进来。   确保这里只有他们三个人之后,她才淡淡道:“云乐,你是我的朋友,我自然愿意帮你,只是此事干系甚大,那个神医他不会现身的,我只能去求药,求到的药,我怕你家人不会相信,反受其乱,所以此事必须先保密。” 第二十八章 益气丹   闻言,云乐郡主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到是一旁的苏燕回,眼底露出几分别样的异光。   “好,我一定保密,那你什么时候能把药求来?”云乐郡主急切的问。   孟青瑶想了想,道:“两个时辰后,我过去送药,先让我的婢女留在这,我去去就回。”   “拜托了,”云乐郡主立刻露出感激之色。   “云乐郡主,苏小姐,你们千万要切记,此事只有我们在场三个人知道,绝不能外泄,”孟青瑶又叮嘱了一句。   “好,我答应你。”   说完话,孟青瑶又在婢女沉香的耳边,微微耳语了一句,像是交代了什么,说完才匆匆独自离开。   望着离开的孟青瑶。   苏燕回可没有云乐郡主看上去的那么乐观,而是满面的怀疑和不悦:“云乐,你怎么就信了她呢?若她也是被人骗了,这事传出去只怕要害死你。”   谁知平日最听她话的云乐郡主,此刻却像是魔障了一般,坚定的道:“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不想祖母死。”   苏燕回说不动她,只当她当局者迷,但是她却是旁观者清,这世间怎么会有益气丹那种药?   要么是孟青瑶也被不知哪路的江湖骗子给骗了。   要么就是疯了。   想不到那个人竟会娶这么个无知的女人,苏燕回的眸中闪过一丝讽刺,仿佛孟青瑶的愚昧无知,无形中取悦了她一般。   她忽然勾唇一笑。   既然如此愚蠢,那我就在帮你一把吧,帮你身败名裂如何?苏燕回的眸中,闪过狠毒之色。   ……   孟青瑶出了德王府后,就直接回了孟家,而回到孟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关起门来,进入自己胸前的空间。   就见里面原本一排肥沃的土地,此刻长出了很多碧绿色的植物,有的还长出了暗红色的果实,似乎比早上她看的时候,又长大了不少。   翻开药王典籍,按照上面,益气丹的配方还有剂量,小心翼翼的将植物的果实还有叶子等需要的东西,一一摘下来。   有的需要捣碎,有的需要浸泡再煮熟……   每一道工序都有很细致的描写,孟青瑶第一次做,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懈怠。   终于忙了大半个时辰后,她所需要的成品才逐渐成型,就见一只玉色的茶碗里,此刻滚着两个暗红色的药丸。   这便是益气丹了。   不过孟青瑶只将一颗放进瓶子里,就出了空间,又匆匆赶去了德王府。   因为德王府今日可能有丧事,来往了许多人。   孟青瑶并没有走大门,而是事先与沉香说好了,给她留了后门,此刻她从后门进来。   被引着直接去见云乐郡主了。   “青瑶,你怎么提前过来了?”   没错,孟青瑶与云乐郡主约定的时间是两个时辰后,但是孟青瑶一个时辰就回来了,而这其中,自然也有她的用意。   “事情远比想象的顺利,郡主,此事关系甚大,你没有告诉任何人吧?”孟青瑶又关切的问了一句。   云乐郡主摇头:“没有,连我母妃我都没说。”   “那便好,你现在就想法子带我去老夫人面前,最好不要惊动别人。”   “好,随我来……不过我祖母现在的情况很不好,怕是……”怕是连药都吃不下去了。   想到这,云了郡主又红了眼圈,她虽年纪不大,却也知道,祖母为他们撑起了一片天。   “走吧。”   待走到老夫人的屋内,发现里面依旧来回有人进出探望,但基本也都散的差不多了。   唯有德王妃田氏还寸步不离的守着,沈侧妃到是想入内伺候,但老夫人不待见她,她也就不好进去硬凑了,只在外面等着。   云乐郡主是德王妃的嫡出女儿,还有郡主的尊号,带着谁进出,自然无人敢拦。   “母妃,我想与祖母说几句贴心的话,”云乐郡主小心翼翼的道。   田氏也正好想出去休息一下,以为女儿是体谅她劳累,欣慰的笑了笑,摇头道:“只怕你祖母听不到你说话了,不过你多陪陪你祖母也是好的,她怕是挨不过今晚了。”   “是,母妃。”   “咦,这位小姐是?”德王妃此刻才注意到云乐身后,一直垂手而立的孟青瑶。   “她是女儿的好朋友,说是敬仰祖母,所以想来拜见,”云乐郡主扯谎道。   德王妃本就没对自己的女儿设防,加上性格好说话,点了点头:“好孩子,谢谢了,刚好我也去看看你弟弟,他最近染了风寒病着了,你祖母的事还不敢告诉他。”   说完才出去了。   此刻帐子内只剩下了云乐郡主和孟青瑶,还有床上已经明显神志不清晰的老夫人。   “祖母,祖母,云乐看你来了……”   说是老夫人已经神志不清了,但听到最心爱的孙女声音,竟还是硬挣扎着从将死的神志中苏醒过来。   “小云乐……”   “祖母,”云乐郡主擦着眼泪,凑到老夫人的耳边,道:“祖母,我为你寻了个神药,说是吃下去可以病好了,这样您就又可以陪着云乐了,云乐不想您走,您吃了吧,听话,好吗?”   原以为老夫人会不信。   不想,闻言竟是艰难的点了点头,她是不信,这世上有续命的灵药,但是她信她的小云乐。   那个奶声奶气,绕着她膝边的小云乐,骗着她吃葡萄的小云乐,就是毒药,她也吃得,只要是小云乐给的。   “快。”   云乐郡主含着泪,从孟青瑶身上拿过药,喂进了老夫人的口中,老夫人拼尽她一生最后的力气,一点一点将药咽下去。   而也就在她咽下去的瞬间,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骚乱的声音。   云乐郡主一慌,撩开纱幔,就见外面,以德王为首,来了不少的宗亲,莫名有种气势汹汹之感。   “怎么回事?”   “父王。”   “逆女,你刚才给你祖母吃了什么,你想害死你祖母吗?”德王一看到云乐郡主,就一副火冒三丈的样子。   云乐郡主还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生气的德王一巴掌打了过来,“你祖母已经这样,你还四处求江湖野郎中的药,你当真有灵丹妙药不成,这事要是传出去,在外人怎么看我德王府?” 第二十九章 人心险恶   说来,德王看中的还只是德王府的名声罢了,堂堂郡主之尊,被江湖骗子给骗了?成何体统。   而话说到此事,云乐郡主似乎才彻底醒悟过来,竟是有人泄露了他们给祖母吃药的事。   她匆忙去看孟青瑶,却见孟青瑶摇了摇头。   也是,若是出事,孟青瑶无疑是众矢之的。   “孟小姐,我们德王府与你何冤仇,你要这样坑害我家云乐?”此刻德王的枪口又对准了孟青瑶。   孟青瑶想要反驳,却不知道说什么,因为那药,她确实不知道会不会起作用,万一……   “你说,我德王府的老夫人,到时候对外,究竟是说寿终正寝的,还是吃了你的药被毒死的?”   这话,算是将孟青瑶逼到了墙角。   “好一个将军府的外孙女,当真是胆大包天……”   “欺人太胜,欺负到了我德王府的头上了……”   “也是书香门第出来了,竟是信了江湖野郎中的话……此事绝对不能干休……”   一屋子的宗亲,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开始其声讨伐。   而在他们的讨伐声中,云乐郡主顶多是个年幼无知,被人诓骗了,但孟青瑶却是主犯,没事提什么救命的药啊。   分明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我老夫人原本还有一息尚存,便是吃了你的药,才彻底气绝的,此事不能干休,我们就是闹到将军府,也要说个分明,就是告到圣前,也要辨个事非……”   有个看上去颇有身份的宗亲叔伯,嘶声力竭的道。   仿佛像是野兽,终于看到血腥了似的,此事闹大,孟青瑶名声尽毁不说,将军府想要平事,肯定是要拿出些诚意的,所以这事无论是从道义,还是利益上,都是一本万利的。   京城有四座王府,德王府,孝王府,忠王府,恭王府,都是当年南楚开国时的元勋家族,他们受到了太祖的最高封赏,但是当他们得到封赏的时候,实权便开始渐渐脱离这四座王府。   他们徒有勋贵门第,但手上掌握的资源却不多,所以才有了诸多算计,这些,孟青瑶也是前世后来知道的。   但是徒有勋贵的四王府,在皇室心中依旧有着不一样的位置,这也奠定了他们与众不同的存在。   孟青瑶此刻唯有一言不发。   不想又有人道:“云乐丫头这么急着毒死老夫人,不会是私下拿了老夫人的私产,怕老夫人临终一并交代了吧。”   一语出,莫说旁人,就是云了郡主自己都险些没气死。   “你胡说什么?你当本郡主都如你们一般贪得无厌吗?日日惦记着祖母手中的东西,祖母的产业就是白给我,我都不想要……”   “云乐,怎么跟你叔伯说话呢?”   德王怒吼一声,他本就不喜正妃,连带着田氏的儿女,他也是不放在心上的。   “王爷消消气,郡主也是年少无知没被人给愚弄了,错不在她,”那厢,沈侧妃还当好人似的,来劝呢。   云乐郡主不看还好,一看到沈侧妃,登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要你管,你这妖艳货,成日除了会魅惑父王还能做什么?”   “郡主,我……”   沈侧妃可怜兮兮的落了两滴泪,仿佛灰溜溜的就要走了。   看到自己心爱的爱妃,被这么骂,德王本就火头上,气的上手又给了云乐郡主一巴掌。   “我平日宠你护你,给你郡主之尊,不是让你顶撞长辈,羞辱侧妃的。”   云乐郡主躲无可躲,只能通红着眼眶,陌生又绝望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自问,她得过来自父王真心实意的宠吗?   “你凭什么骂我母亲,我母亲虽是侧妃,可也是为父王生儿育女过的,你平白得了父王的嫡出身份,却处处坑害父王……”   这时一个少年冲了出来,狠狠的推了云乐郡主一把,这人不是旁人,正是沈侧妃最小的庶子,平日他便看不惯云乐郡主趾高气昂的样子。   趁着今日云乐郡主犯下大错,他必要趁热打铁,好好出出一口恶气,也替他母亲出口恶气。   “啊……”   云乐猝不及防,险些没被推到在地,眼看今日情况就要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这时一旁一直燃着的香灰,忽然倒了,里面滚烫的灰沫子,一下就倾斜撒在了那庶子的身上。   “啊……”   那庶子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猝不及防被这灰沫子浇了满头满脸,只能凄厉的惨叫。   “母亲,我疼,啊啊啊……”   “璃儿,我的璃儿啊……”   沈侧妃则完全傻眼了,急的赶忙上去救助,徒手扒拉来庶子脸上脖子上的灰,发现庶子原本细嫩的肌肤,被灼出了大片大片的火泡。   心疼的沈侧妃,就差点大哭了,不过这沈侧妃奸诈,直接就将矛头指向了云乐郡主。   “郡主,你有什么不满的,直接冲着我来就是了,你何必这么伤璃儿,他虽是庶子,可也是王爷的血脉啊。”   一句话,就见所有的罪过都放在了云乐郡主一人的头上,但是只有孟青瑶知道,云乐郡主站的那个角度,根本不可能触碰到香炉,能推翻香炉的只有一个人。   可偏偏有人瞎说,就有人听。   “你简直放肆。”   德王瞪着云乐郡主,几乎浑身发颤。   “云乐,你简直歹毒心肠……”沈侧妃的庶长子也在,看着弟弟被伤的这么凄惨,气的也要上来打云乐郡主。   堂堂郡主,竟是瞬间成了一家子的众矢之的,传出去都是耸人听闻的,而云乐郡主过去都被老夫人与田氏保护着,哪里见过这般恶心的人性。   上次见识孟玉珠的丑恶,她已经觉的人性难测了。   而今,平日里都对她和颜悦色的叔伯们,一个个恨不得变成吸血的狼,说宠爱他的父王,原来内心真正宠的,只有她如珠如宝的沈侧妃。   祖母病危,平日对她恭恭顺顺的庶弟,都敢动手来打她了。   整个世界在云乐郡主的眼里都扭曲了。   “啪……”   她傻傻呆呆的,竟是任由那庶子打了她的脸,大约那庶子都奇怪了,今日的云乐傻了不成。   平日骄纵跋扈的劲头哪里去了? 第三十章 老夫人醒了   “放肆。”   忽然一个低沉的声音,自云乐郡主身后响起,开始的时候没人注意这声音,但是这声音逐渐清晰,却是令人心神一阵。   因为这声音太熟悉了,竟是……   孟青瑶一时也微微瞪大了眼,赶忙道:“老夫人醒了。”   幸好老夫人命不该绝,硬是吊住了那口生气,可按理说,就算吊住生气,也不该这么快苏醒……老夫人终是放不下云乐,强撑着起来的。   说完,赶忙转身撩开纱帐,果然见,之前还一脸死气,行将就木,随时可能咽气的老夫人,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可到底还是清醒了。   “好孩子。”   老夫人搭了搭孟青瑶的手,而这一幕,无疑又将下面的一群宗亲给吓了一跳。   “母亲。”   “老嫂子……”   各种不敢置信的呼唤,此起彼伏,都透着震惊。   “祖母!”   云乐郡主也是瞪眼了眼,像是才如梦方醒,祖母好了?祖母吃了那益气的丹药,真的好了?   想到这,在想起刚才受了一系列委屈,云乐郡主登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有我在……我看谁敢伤我孙女半分。”   老夫人虽仅有半条残命,但是朝中人脉深厚,独守王府半世,自是不怒自威,随便一个眼神,便可让下面的宗亲面色一变,在不敢造次。   德王也是好半晌才彻底接受,老夫人还活着的信息,脸上赶忙露出激动之色,“母亲说的哪里话,我们这不是急的,哪里欺负云乐了,这府里谁敢欺负云乐啊。”   是啊,这府里谁敢欺负云乐,如今云乐郡主才知道,过去的千恩万宠,皆是因着祖母一人。   “打了我宝贝孙女两巴掌,这还不算欺负?”   若非老夫人实在行动不便,墙体一口气,估计已经操起拐杖痛打这不孝子了,她尸骨未寒呢,就敢打她的小云乐。   这么一看,她更是不能死了,必须撑住这来之不易的气。   “当时我们以为云乐要害您……”   “滚,一群腌臜货。”   一屋子的人,随着老夫人的重新苏醒,全都变的鸦雀无声,唯有那小庶子疼的咿咿呀呀的痛叫,被管事的丫鬟带出去就医了。   沈侧妃也是眼珠急转,知道今日的事情是不好了,也想脚底抹油,却被老夫人直接点名道。   “沈氏,你给我跪下。”   沈侧妃不敢抗命,赶忙跪下。   老夫人才冷声道:“你刚才明明知道那香炉不是云乐推翻的,为何冤枉云乐?”   “我,儿媳也是一时糊涂。”   “儿媳?你也配,不过贱婢罢了……”   “是,贱婢,”沈侧妃低着头的目光,一时露出屈辱又凶狠的光。   随即老夫人的目光又落到了庶长子的头上,眯眼道:“区区贱婢所生的庶子,也配打我德王府的掌上明珠,她怎么说也是受了封赏的郡主,若非看在你也是德王府血脉的份上,你这双贼爪子便是保不住了。”   那庶长子吓的立刻也跪在了地上,面若土灰。   “拖下去,杖责三十,不打不长记性,滚。”   “母亲,柏儿素来身子弱……”德王素宠爱自己的这个庶长子,肯定是要心疼的。   “那你也是皮痒了?”老夫人冷声一语。   德王在不敢说话了,因为他很了解自己的母亲,就是今日拦下了这三十板子,来日也是有法子惩治的,只怕到时候会更严重。   “父王,母亲救我啊……”   庶长子一慌,已经被人生生拖了出去,一会儿就传来了外面的板子声,和惨叫声。   死老太婆,你为什么要活过来,你要死了,这德王府早就是他们母子的天下了。   一通板子打完,屋内更是安静的落针可闻。   老夫人原以为自己是强撑住了一口气,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她居然又醒过来了,难不成当着你是老天垂帘,又赏了她一条命?   “你们都滚吧,不妨最后在与你们说一句,老身手上的确有不少,老王爷留给我的私产……”   一语出,周围宗亲的眼神,登时亮了。   “不过你们放心,这些产业,给谁我心里有数,就是都毁了,也是我自己的事,不劳你们费心,出去。”   “老嫂子,我们不也是怕你被人蒙蔽,如今都交代清楚,不更好吗?”   老夫人沉下脸,硬是逼着说了一句,“出去,老身今日不死。”   那明日死吗?   各宗亲心里在想,反正之前宫里的太医都来了,也说老夫人是回天乏术,必死的结局,此刻不过也是回光返照罢了。   不过既然现在无事,所有人不得不听从,纷纷退了出去。   直到屋内只剩下了老夫人,云乐郡主与孟青瑶三人后,老夫人自己也才惊异道:“莫不是,我这便是回光返照了?”   云乐郡主擦干眼泪,道:“祖母说什么呢,您是吃了益气丹,才得以康复的,不是回光返照,云乐不要祖母死。”   “益气丹?”   老夫人想起之前吃药时候的场景,可当时她是不信的啊,难道这世上当真有这样的神药。   “这位孟小姐,我知道药是你拿出的,你可否告知老身,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老夫人望向了孟青瑶,眼底除了惊异,也不乏感激。   但是真相孟青瑶肯定是不能说的,只能道:“老夫人恕罪,这事我不能说,只因我答应那高人不可随意说出他的事,今日这益气丹,也是我废了一番手脚求来的,如今老夫人没事,也是老夫人命不该绝,不然十颗益气丹也无济于事,日后也当好好保重。”   “这样。”   老夫人也不是不讲理的,虽好奇,也只能作罢,但她心里明白,是谁救了她的命,顺便也看清楚了家里,都是一群什么东西。   “好啊……”幸亏她没死,不然她的小云乐不得被那群狼心狗肺的欺负死。   说完,她又无比疲惫的重新躺了回去,刚才起来,也是费尽了全身的力气,的确需要好好养一养。   云乐赶忙又递上了千年人参汤。   到是孟青瑶,趁热打铁,幽幽道:“只是此事,我在告诉云乐郡主的时候,曾三令五申,必须要保密,只是不知为何,还是被德王等人知道,还相逼到跟前了呢?幸亏老夫人苏醒的及时,不然着实是后果不堪设想。”   这话她意有所指。 第三十一章 二次血屠三观   云乐郡主或许经过大悲大喜后,脑子有些微微不够用,但是老夫人是何等人物,立刻明白了其中的猫腻。   问:“孟小姐在说这件事的时候,都谁在场?”   “我,青瑶,还有燕回啊,没有外人。”   “苏燕回?”   老夫人的神色立刻变的几分微妙,那苏燕回是相府嫡女,母亲是皇后一系的族亲。   过去怜惜云乐没什么知心朋友,便不反对她们来往,如今看来,这苏小姐不简单啊。   “此事只怕是冲着孟小姐来的,”老夫人立刻点出了要害。   “什么?祖母是说,是燕回泄露的?”   老夫人点头,云乐郡主的神色逐渐复杂。   “云乐郡主,你可否记得,我与你约定的时间,是两个时辰后?”孟青瑶又问。   云乐点头,“可你提前了。”   “没错,我是故意提前了一个时辰,让我的婢女留在王府给我留门,因为我信不过那苏小姐,才会打乱时间,只是万万没想到,我都这样良苦用心了,苏小姐还是能恰到好处的将消息透露出去,我们刚服过药,兴师问罪的就来了。”   云乐虽有些小糊涂,但不傻,仔细想来,确实是太巧了。   “可只有我们三个人,她若透露,不是太……”   “她不需要刻意透露,她只需要,假装不小心的让一个人听到就行了,比如,沈侧妃,不信?我们打个赌?”孟青瑶微微一笑。   今日的闹剧,沈侧妃脱不了干系。   话刚说完,外面匆匆响起了脚步声,一看,说曹操,曹操到,竟是苏燕回来了,她之前也回了相府,此刻应该是‘闻讯’而来了。   孟青瑶与云乐郡主这才相携迎了出去。   “云乐,你怎么样?我听说,府里出了事?可是……”   “燕回,你来啦。”   云乐郡主此刻哭的已经是双眸通红,看到苏燕回,亦是满面神伤,苏燕回还以为老夫人吃了孟青瑶的药,依旧没起色。   正要心疼的安危。   云乐郡主却直接委屈的道:“燕回,我给祖母吃药的事,为什么被父王他们知道了?当时明明只有我们三个人在场?究竟是不是你?”   “我,我……”   苏燕回闻言,便知道,自己的计策得逞了,什么益气丹,根本就是狗屁不通,若是悄悄喂下去,不会起什么波澜的。   可若事情闹大,云乐顶多是个年幼无知,被人诓骗的罪,但孟青瑶是罪魁祸首,就算最后被将军府,被那人保下,这名声也是臭了。   身败名裂也不为过。   苏燕回便就是要孟青瑶身败名裂,想到这,她心底闪过一丝快意,这样的孟青瑶,那人还会要吗?   不过虽心上这么想,但脸上却露出惊愕的神色,“难道,难道……我因为太担心这件事,在花园子曾自言自语,被人听到了?我记得当时只有沈侧妃路过,对不起云乐……”   苏燕回说着,落下了两滴愧疚的眼泪。   实则根本就不愧疚,她也无所谓云乐郡主原不原谅她,用与云乐的交情,还孟青瑶的身败名裂,还是很值得的,在说,老夫人死了,云乐郡主也没多少利用价值了。   这些她算的清清楚楚。   而反观云乐郡主。   一双眼已经微微瞪到浑圆,她的三观,再次遭到了无情的血虐。   之前她心里还不相信,苏燕回不是那样的人,觉的孟青瑶有些小题大做,但是听到苏燕回如此不真诚的说辞。   竟是与孟青瑶的猜测一模一样。   因为这件事并不难调查,顺着一查,便知道是沈侧妃告诉德王的,所以苏燕回才会提前给自己辩驳。   “云乐,对不起,但你要相信我,我不是有意的。”   人心啊,真是脏的吓人。   “好,我相信你。”   大约这还是云乐郡主为数不多,说的违心的话吧,“此事已经过去了,我也不想追究了。”   一切都是按照苏燕回料想的发展,云乐果然一如既往的单蠢无知,她看向云乐郡主的眸中,重新笑的温和,道:“你不怪我就好,今晚我便留在德王府陪着你吧,也陪老夫人走完最后一晚,如今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万不要随意相信别人的无稽之谈了,还有孟小姐,你被江湖骗子骗也就罢了,何必在来诓骗云乐。”   苏燕回一副为云乐郡主出头的样子。   而且她根本没有去了解真相,就直接武断的认为,孟青瑶就是胡闹,还闹的特别难看,闹的身败名裂。   还说陪老夫人走完最后一晚,你这是在咒老夫人吗?   孟青瑶看着没说话。   云乐郡主刚要说话,纱帐内,忽然传来一声咳嗽,“苏小姐,这就不劳你费心了,老身今晚怕是死不了。”   一语出,苏燕回一张温柔的脸上,霎时间僵在了那里,不敢置信的豁然回头。   老夫人居然能说话了!不是之前已经药石无用,吊着最后一口气等死了吗?如今……   “燕回,你还不知道吧,祖母吃了青瑶给的益气丹,已经大好了,”云乐郡主此刻才幽幽一语。   过去她把苏燕回当朋友,但是此刻,看着苏燕回震惊又惊讶的表情,心头只有说不出的鄙夷和畅快。   而之前她还说什么节哀,陪老夫人走完最后一晚,还说吃一堑长一智,不要相信孟青瑶的无稽之谈……如今仿佛啪啪两巴掌,狠狠的扇在了她的脸上。   疼,火辣辣的疼。   苏燕回平生第一次有种无地自容之感。   “我,我刚从相府过来,只听说府里有事……怕你受委屈,这才匆匆而来,如今老夫人大病初愈,才是天大的喜事啊。”   苏燕回的笑脸,绝对比哭都难看。   “好了,先让给我祖母休息吧,有事我们出去说,”云乐郡主勉强笑了笑,领着他们就出去了。   此刻德王府的氛围一片诡异。   出了老夫人的房间,大约苏燕回心中有鬼,没聊多久也就告辞离开了,待出了德王府的大门。   苏燕回那张常年知书达理的表情,终于还是没绷住,瞬间冷到了极致。 第三十二章 那把刀   虽说云乐郡主相信她了,但今日到底还是让孟青瑶大出了风头,让她无形中丢了一次脸面,岂有此理。   孟青瑶算什么东西,不过地上的杂草而已,也配得上那个人。   “小姐,老夫人突然好转,确实诡异。”   苏燕回身边的婢女,此刻也古怪的说了一句,虽说这事轮不到他们操心,但既然小姐要对付那孟青瑶,自然要上心了。   “的确诡异。”   苏燕回喃喃一语,她虽认为自己今日输了一回合,但她不愿气馁,片刻,冷声道:“既然孟青瑶有如此本事,那倒要好好发扬光大了。”   “小姐的意思是?”   “传出去,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孟青瑶的背后有一位绝世神医,能将将死之人,都能从鬼门关里救回来。”   而这也是事实,不算谣言,但说得多了,悠悠众口,却比刀子还狠,关键,因着那人的关系,宫里还有一把刀呢。   ……   第二日,孟青瑶医术了得,可生死人肉白骨,起死回生的各种谣言,就传遍了京城,并且愈演愈烈。   完全是捧杀的意思。   “青瑶青瑶……”   蓝氏赶来的时候,孟青瑶在睡午觉,正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了一脸焦急的母亲,还问她德王府的事。   这事她想低调,还支支吾吾的不想说,奈何……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蓝氏意味深长的道。   她一个妇人,虽然无知了一些,却也知道众口铄黄金,这并非什么好事,说不定还是祸事。   “这么快?”   孟青瑶虽没想过会神不知鬼不觉,却也没想到这么快……   而刚说完话,外面就传来禀报的声音,竟是宫里来人了,说陛下也听闻了这件有趣的事,想要召孟青瑶入宫,亲自问个清楚。   这皇帝也是够闲够八卦的。   但是蓝氏始终眉头紧锁,只道:“你先入宫吧,万事千万小心,我会找你外祖父商量对策的。”   孟青瑶点了点头,就换了衣服入宫了。   文德帝依旧还在施恩殿召见的她。   也如上次一般,她小心翼翼的站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都能看清自己脸上呆呆的表情。   “听说孟小姐认识一位神医,若求得灵药,可起死回生,朕很好奇,所以才想让孟小姐为朕解惑。”   文德帝幽幽一语,但是一张脸却始终埋在书案中,声音,莫名给人压迫之感。   孟青瑶赶忙道:“回禀陛下,都是谣言,若是世间真有起死回生,那不是乱了套,不过是德王府的老夫人,命不该绝,我刚好有些补药,竟是歪打正着给打中……”   “放肆!”   谁知话未及说完,上面却传来一声雷霆怒喝,素有天子一怒浮尸百里之说,孟青瑶自然是被吓的直接跪在了地上,脸都微白了。   “臣女不敢。”   “不敢?为何愚弄朕,这世上如果真的有这么多歪打正着,岂不是也乱套了,说,你究竟是用的什么妖术?”   文德帝终于抬起他那张阴郁的脸,看着孟青瑶。   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文德帝要对付的,也压根不是孟青瑶,是与她有关系的君玄澈罢了。   他想知道,君玄澈究竟为何要求娶这个名不经传的小丫头?   孟青瑶哪里知道这么多皇室隐秘,她不过是救了个人,就算外面有传言,也伤不了她,哪里想到直接惹到了皇帝。   还诬陷她用妖术?这可是灭族的大罪。   “陛下息怒,不是妖术……”   “那是什么?”   孟青瑶说不出什么,却也知道,文德帝忽然如此针对她,绝不是因为她救了人,只怕是为了……君玄澈。   孟青瑶此刻才一通百通,可惜晚了。   正当孟青瑶努力罗列说辞的时候,殿外,却传来一个半开玩笑的声音:“皇兄身为天子,极少见你忧国忧民,但吓唬起小孩子来,却是颇有手段啊,到叫本王实在大开眼界呢。”   “皇爷!”   孟青瑶一听这个声音就知道是谁来了,一抬头,果然见君玄澈一身绛紫色蟒袍,笔直高挑的个子,头束玉冠,俊美的脸上,嗤着一股天生的盛气凌人。   哪怕天子,他亦是以一种淡淡的眸光去看。   为何他为皇爷?   便是因为,他才是真正的上一任皇太子,而且还是一个没登位,却依旧风光的皇太子,简称,皇爷。   天下公认的皇爷,哪怕他在外人眼里,残暴不仁,藐视君上,却依旧无人能奈何他。   “站起来,谁让你跪着。”   头顶传来冷斥。   孟青瑶有点害怕,陛下让他跪的,若是此刻站起来,岂不是对文德帝最大的挑衅,那还饶得了她。   “站起来,别让本王重复第二遍,”君玄澈的声音已经冷到了极致,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已经在生气的边缘试探了。   孟青瑶抖了抖,最终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文德帝那张常年阴郁的脸,最终一咬牙一跺脚,还是站了起来。   神仙打架,她这个凡人总是要遭殃的,反正皇帝已经得罪了,也不差这最后一步。   而孟青瑶的‘挑衅’。   无疑令文德帝的脸色更黑了,“好大……”   “皇兄干嘛生这么大气呢,伤身子,本王会心疼的,本王如今也二十啷当岁了,娶这么一个小丫头不容易,皇兄何必吓唬她,吓出个好歹,难不成要让本王孤苦终老吗?”   君玄澈戏谑一语。   堵得的文德帝有些哑口无言,胸中有怒,撒不出来,只假装无奈道:“你就是仗着朕宠你,莫要失了分寸,今日我们说的是京中谣言的事。”   文德帝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孟青瑶都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宠七皇爷?这皇家的情意,还真是让人发抖。   君玄澈似乎也懒得扯皮了,直接道:“皇兄如此兴师动众,不就是想知道,孟青瑶的那药,是从何而来吗?那本王替她说了吧。”   孟青瑶则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他知道?   “阁老。”   君玄澈唤了一声,就见那日,孟青瑶在皇爷府,遇到的那位有些秃顶的老先生,缓步而来,朝文德帝微微一礼。 第三十三章 电闪雷鸣   “这是……”   文德帝似乎认出了什么。   就听阁老笑道:“南楚皇帝别来无恙啊,老朽多年前来南楚的时候,你还不过弱冠之年,皇爷还嗷嗷待哺,额咳咳,老朽是说,老朽最近送了孟小姐一颗药,不想这孟小姐菩萨心肠,这么快就救了人,还搞得满城风雨,搞得老朽我是想大隐隐于市,如今也被逼着要现身了。”   一番话说完,孟青瑶懵逼了,我在哪,我是谁?   “你是白石山庄的天下第一神医,上官阁老?”文德帝此刻方才认出阁老的身份。   这话,又把孟青瑶吓了一跳,这看上去有些秃顶的老先生,竟有如此来历?   白石山庄,闻名天下,包罗万象,就连南楚都无比崇尚敬仰的地方。   真是人不可貌相!   “原来真正出手之人,竟是上官阁老,”文德帝此刻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着实是错怪了孟小姐。”   “她也活该,我不过是说让她保密,死心眼孩子还就打死不说了,哈哈,”阁老捋着胡子玩笑。   天下第一神医都出来了,德王府老夫人‘起死回生’的事,似乎也有了无形的解释。   一场雷霆般的气势,仿若也随着这句玩笑,春风化雨了。   也唯有孟青瑶出了一身冷汗,至于其中的猫腻,她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既然如此,那便请皇兄昭告天下,将此事言明,也省的谣言四起,至于孟青瑶,本王就先带走了。”   文德帝也没想到,此事竟就这么轻松给接过去了,关键,君玄澈竟能驱使天下第一神医,为他说话办事?   这才是文德帝忽然有些忌惮的地方。   不过忌惮归忌惮,文德帝还是勉强露出了几分微笑,道:“既然都是误会,那就去吧。”   说完,君玄澈转身而去,孟青瑶则生怕被丢了似的,紧跟着就出了施恩殿,直到走到无人的地方,她才松了口气。   孟青瑶过去不懂天威,今日算是见识了一番,别看她表面没什么,心里却是真的后怕,一面又感激的望着君玄澈。   “皇爷又救了我一次,我都快数不清了,不如懒得算了,反正迟早我都是要以身相许的。”   孟青瑶嘻嘻一笑,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他。   君玄澈方才还准备了一肚子的斥责,没成想听她说了句话,一下子都堵在了那里,说不出了。   只睥睨道:“这才两日未见,你就搅动的满城风雨,你才是叫本王刮目相看之人,怕?你还用怕吗?”   “有皇爷护着,我自然是不用怕的,”孟青瑶理所应当的道。   君玄澈皱眉。   “难道我不是皇爷的人吗?”孟青瑶厚着脸皮问。   君玄澈:“……”竟是毫无反驳之力。   “在说了,我为何会被召进宫问罪,难不成皇爷不知道?”孟青瑶吐了吐舌头道。   文德帝明显是冲着君玄澈来的,他们神仙打架,她不过是个出气筒罢了。   “你到是聪明了。”   君玄澈冷笑,却也不排斥孟青瑶的小聪明,又问:“现在你可以告诉本王,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吗?你当真有起死回生的药?”   而这个问题,最好奇的还是阁老。   孟青瑶却摇了摇头,可怜兮兮的道:“我的确是用一种神奇的药,救了德王府的老夫人,但此事我现在还不太方便说出来,日后有机会,我在告诉皇爷可以吗?”   因为空间的事情,她自己都还没完全搞清楚。   她生怕君玄澈会觉的她不信任他,不想,君玄澈闻言并没有生气,只是点了点头:“也罢,我今日暂且用阁老的身份,帮你挡了一档,若日后你在有什么事,打着他的旗号就是了,他虽医术不精,名声还是很好用的。”   说到这,君玄澈难得赞许的看了阁老一眼。   阁老满腹碎碎念,老大委屈了,人家的医术天下第一,只是偏偏医治不了你而已,如今你有了新的甜蜜饯,就把昔日的小可爱给忘了吗?   哼。   孟青瑶当然求之不得了,“只是,但是我不小心医死人,岂不是……”   “没关系,锅由他扛。”   阁老的内心,一万匹草泥马飞奔而过,这特么就很欺负老实人了啊,“那要是名扬天下了呢?”   “自然与你无关。”   阁老的脸上,尽量保持微笑。   只是经过今日这么一闹,孟青瑶也算第一次见识了,传闻中,文德帝与七皇爷之间的关系何等的‘电闪雷鸣。’   “怎么,怕了?”君玄澈冷笑问。   “不怕,”蜜汁自信。   “哦对了,还没跟你道歉呢,那天早上是我不小心扑倒你的,皇爷你没受伤吧?”谁知孟青瑶忽然对君玄澈道了一句歉。   君玄澈闻言微微一僵,想起早上预知的那一幕,一时面上又开始莫名发热了,隐忍道:“无事,那你有没有受伤?”   “我肯定是没事啦。”   二人有一搭每一搭的聊着天,出宫去了,阁老则识趣的跟在不远处,欣慰道:“皇爷与孟小姐,真是越发有点小夫妻模样了。”   就是太特么屠狗了。   ……   孟青瑶重新回到孟家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而回来后,难免又被孟少亭叫去了盘问一番,毕竟被召进宫可不是简单的事。   孟青瑶之前还真不知怎么解释,不过既然君玄澈已经给她解决了,自然是按他的版本来。   就说在皇爷府,意外认识了天下第一神医,看着皇爷的面子,送了她一颗药,她就拿去救了德王府的老夫人,才有了今日的风波。   孟少亭听了之后,到没觉的什么,还很高兴,他们家跟德王府都牵上了关系,日后若有事,想必可以登门拜访了。   不过倒是老夫人陈氏,在听说了之后,气的连拍桌子,“败家的死丫头,有这等好东西,不留着传家,竟还送人了,气死我了。”   其实她的潜台词是,这么好的灵丹妙药,居然没孝敬她。   孟青瑶之后,只是笑了笑。   不过接下来的几日,孟府倒是难得的安静了下来,孟玉珠被赶出了孟府,住到了隔壁的破房子。   但偶尔也会过来给老夫人请安,走的时候还撞见过孟青瑶一次。 第三十四章 老夫人的手段   不过比起过去婊里婊气的样子,如今孟玉珠反倒有了几分样子,低眉顺目,看到孟青瑶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不敢搭话也不敢造次。   到像是第一次入府时候的样子,凭的博取了不少的同情心。   只是孟青瑶已经不是当初傻呵呵的她了,避而远之最好,不过她也知道,以孟玉珠的心性,应该不止于此。   她很期待。   孟青瑶虽不喜欢老夫人陈氏,但隔三差五的请安却也是躲不了的,不过陈氏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在刁难她了。   可今日不同,方才孟玉珠来过了,祖孙二人针对最近的事,也是好一番研究,最后一致认为,孟青瑶变化这么大,出手这么快,绝对与她身边的婢女,沉香脱不开关系。   孟玉珠如今已经不便出手了,自然要撺掇老夫人出手了,这沉香不解决了,以后只会更麻烦。   陈氏也是左思右想了好半晌,最后想了个法子。   孟青瑶来的时候,陈氏就病下了,头上缠着一块白布,说是头疼,都是当年乡下的时候,种下的病根,还让人请了郎中来。   郎中也是一筹莫展,几副汤药下去,也没有改善,反而陈氏还病的厉害了,头越发的疼,疼的睡不着觉吃不下饭。   为此孟少亭没少过来尽孝想法子。   蓝氏这个做媳妇的,难免也要侍奉在侧,但只有孟青瑶自己知道,老夫人前世身子比牛都壮实,根本就没什么病。   她刚琢磨着,陈氏这是打的什么主意时。   就听陈氏颤颤巍巍的卖起了惨,道:“儿啊,当年你随军走了,老母亲我在家乡是日夜思念,又盼着你回来,又怕你回不来,才会积劳成疾,落下这头风的毛病。”   而孟少亭也吃这一套,立刻感动的点了点头,“母亲的辛苦,儿都知道,只恨这疼不是疼在孩儿身上……”   母子两人,眼见泪汪汪。   孟青瑶则无语望天。   这时,陈氏身边的钱嬷嬷,忽然道:“老爷,若是郎中也没有办法,奴婢到是有个蠢法子。”   “说。”   “奴婢听说京城有个相士,看人看卦格外的准,不如让给看看,万一管用呢,也花不了多少钱。”   孟少亭闻言,只得点头。   若是不给看,到显得他不孝顺了,南楚还是很注重孝道的。   “请,立刻去请。”   “是。”   老夫人陈氏的眼底,闪过几分得逞的笑意,又继续喊着头痛,很快,就有人请来了那看相算卦的道士。   不过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一身灰布长袍,手持浮尘,到也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意。   “贫道法号,清风上人,若非这老奴苦苦哀求,贫道是极少出来助人的,说吧,究竟何时,莫要耽搁了贫道打坐的时辰。”   清风道人一副倨傲的样子道,却也像那么回事。   “辛苦高人了,”陈氏挣扎着起来,立刻示意身边的奴婢,给这道人上茶点,随即还包了红包。   那清风上人一看,只不屑一笑:“你是在羞辱本上人吗?贫道在世俗间渡人,从来分文不取,你们是要坏本上人的道基吗?那便告辞了。”   “上人息怒上人息怒,是我们眼拙不懂规矩,莫怪莫怪,你若是不救我家老夫人,我家老夫人就要不行了。”   嬷嬷赶忙哀求,将人留了下来。   就是最后一句话,怎么听着怪怪的,不过这倒是不收钱,在外人看来到还真像那么回事。   “道长,还请给我母亲看看,为何头风发作的如此厉害?”   孟少亭看着似乎都信了几分,下意识客客气气的问了一句。   那清风上人这才上前去查看陈氏,随即还问了些问题,而这问题主要是问生辰八字,陈氏的八字,她周围人的八字。   众人都一一说了。   那清风道人方才眉头深锁的算了几下。   “上人,道长,那个我们老夫人……”   清风道人抬手,道:“贫道算出来了,老夫人这头风,并非是生病了,而是有邪气作祟啊?”   “什么邪气?”孟少亭问。   清风道人又沉吟道:“这邪气不知来处,不过却也不厉害,不然老夫人就不是头风这么简单了。”   “那道长给想个办法。”   “办法也简单,找个与老夫人八字相合的女子,陪在身边,两两相交,自然可破除邪气?来来,我写一个与老夫人八字相合的,你们寻一寻,应该不难寻。”   说完这话,一直冷眼旁观的孟青瑶,终于像是明白了什么。   “哎呀,这个生辰八字,不就是沉香的吗?”   “是啊,还真是……”   几个丫鬟立刻认出了出来,清风道长闻言道:“那看来定是老夫人平日多做好事,有了福报了,这么轻易就找到了,只要让这女子日日陪在老夫人身边,就可以破除了。”   “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清风道长得意一笑。   随即,屋内所有的目光,就都纷纷落到了孟青瑶与她身后的婢女,沉香的身上。   先是陈氏,忍着头风之痛,哀求道:“青瑶啊,祖母知道你最是孝顺,如今祖母头风疼痛,你总不能看着吧,将你这婢女送祖母如何,明日我再让人给你采买好的,如何?”   长辈如此好言相劝,若是拒绝,就是不识好歹了。   孟青瑶还没说话,沉香却是眼底露出了慌色,她很清楚老夫人的为人,面慈心恶,加上心里恨着小姐,她若跟在老夫人的身边,以后有的苦头吃呢。   一时眸光哀求的看看孟青瑶。   “这种事还有什么好商量,不过一个婢女罢了,青瑶,立刻让你那婢女到你祖母身边来,难不成,你要看着你祖母疼死不成?”   孟少亭严厉道。   孟玉珠因为孟青瑶,如今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他早就想发泄了,自然不会客气,不仅不会客气,沉香这丫头,他也不会善待的。   总之玉珠不快活,她也别想快活了。   “小姐。”   沉香惊慌的低着头。   蓝氏则微微皱着眉。   终于,耳边传来孟青瑶淡淡的声音,道:“若是沉香能治好祖母的病,孙女自然是义不容辞的,沉香,你就先在祖母身边伺候着吧。” 第三十五章 见招拆招   “小姐……”   沉香一时不敢置信的抬起头,却看到孟青瑶淡然清澄的眸光,仿佛在叫她镇定。   难道小姐还有后招?   这几日小姐变的太多了,有时候连她都看不透,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小姐是不会吃亏的。   “青瑶,不然在想想,或许还能寻到别的丫头,”蓝氏终是不忍的道,她很清楚沉香到了老夫人身边的命运。   只会是出气筒。   “母亲说什么呢?刚才道长不是也说了,这是祖母的福报,让沉香去吧,”孟青瑶笑了笑。   蓝氏语塞。   “奴婢……遵命。”   沉香虽猜测的好,可终是还有些害怕,一步一步走到了老夫人的身边,孟青瑶回眸望去,仿佛都能看到陈氏眼底,那张狂得意的大笑。   “好像我这头风还真就不疼了,多谢道长了,”陈氏摸着自己的头,心头无限不屑,还以为你这小丫头多厉害呢。   还不是乖乖交出了自己的智囊。   “既然老夫人的烦恼已经解决了,那贫道也就先告辞了,”说完,那清风道长就潇潇洒洒的离开了,还颇有几分事了拂衣去的姿态。   “既然祖母好些了,那我与母亲去吩咐厨房,给祖母做些补品,好生养一养才好。”   孟青瑶说完,与蓝氏就出了安堂。   只是走出来的路上,孟青瑶看着始终在担忧的蓝氏,问:“母亲觉的今日的事情如何?”   “你不该给出沉香,她毕竟与你从小一起长大,”蓝氏忧心忡忡的道。   孟青瑶闻言却是笑了,“原来母亲也知道,我不该给出去啊,但是我有的选吗?我若说不给,老大一顶不孝的帽子就要扣下来了,不是吗?”   没错。   蓝氏也知道,但是后宅之事,很多时候她都是不能随心所欲的,她只想一个人了此残生。   可是,她能了此残生,那周围的人呢。   “母亲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有一日,他们讨要的不是沉香,而是红袖姑姑呢?法子可能比今日的还要卑劣。”   红袖是蓝氏的陪嫁丫鬟,亲如姐妹,蓝氏若是给出了红袖,便是抽了她一半的精气神。   蓝氏愣住了,红袖也愣住了,母女一时无话。   “青瑶是在怪我,不该那么说你吗?我连自己身边的人都守不住,还有什么脸面说你,”蓝氏自嘲般的一笑。   前世将军府被孟少亭反口暗算到那步田地,蓝氏的态度,不可能没起到作用。   只是蓝氏不懂。   不懂人心可以险恶到何种程度。   “母亲,我怎么会怪你,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无论在什么地方,人一旦松懈安逸,你可知旁人会得寸进尺,今日要了沉香,明日可能就要了红袖姑姑,最后会是谁,不会是你我母女的性命吧。”   “他们不敢……”蓝氏脱口道。   “他们如今是不敢,那以后呢,千里之堤毁于蚁穴,那修建堤坝的人,永远不会想到蚂蚁的 能量,母亲也算读过书,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吧,还有,你守不住你身边的人,但是,我却必须要守住我身边的人。”   孟青瑶忽然坚定的道。   “你……”蓝氏震惊又迷惑的看着孟青瑶。   说完,孟青瑶就抬步向前去了,她一直朝着后门走去,蓝氏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也跟着去了。   后门自有马车,孟青瑶直接就钻进了车内。   蓝氏也跟着上去了。   孟青瑶像是撒小孩子脾性,没有理蓝氏,而是随着马车的颠簸颤动,母女二人很快走在了大街上。   孟青瑶撩开车帘,发现了要找的人。   “常四,把车停在那,然后将那位道人请过来,”孟青瑶吩咐了一句,那叫常四的车夫立刻遵命。   片刻后,那从孟府出来的清风道长就被请了过来。   “不知找贫道何事啊?”   清风道人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走路仿佛都虎虎生风一般,抬头,就见面前一辆油布马车。   车上跳下一个俏生生美丽的小姐。   清风道人立刻认出,这不就是孟家的那位小姐吗?一时脸上立刻重新露出之前的高深表情。   “小姐寻我……”   “我祖母给了你多少银子?”孟青瑶直接开门见山的问。   “小姐这是何话,贫道都说了,贫道入世是为了助人,从来分文……”   “这个给你。”   孟青瑶面无表情的直接从怀中,拿出了一锭足有十两的银子,递到了清风道长的面前。   清风道长的下半句话,差点没秃噜了,这孟小姐未免也太直接了吧,到底是小姑娘。   但是那孟家老夫人,却是给了她二十两银子,眼前区区十两……   孟青瑶歪头望着清风道长,问:“道长不收,可是嫌少,那这个呢?”   就见孟青瑶直接又拿出了二十两,家在一起,三十两,刚好比孟家老太多了十两。   但是行有行规,他若坏了规矩,以后谁还来寻他?   “孟小姐这做何,贫道素来洁身自好……”   “再加三十两,六十两……”   “孟小姐您这是在羞辱贫道吗?”   “八十两,”孟青瑶毫不客气的吐出了这个数字,但是嘴角却配合的扬起了一抹冷笑,仿佛在无声的诉说,莫要不识抬举。   清风道长此刻掌心已经出了汗,八十两啊,这可不是寻常数字,一面感慨小姑娘人傻钱多,同时也后怕这孟家的水深。   “一口价,一百两,若是道长还不愿意,那便罢了,”孟青瑶冷冷一笑,就要转身。   “孟小姐……”   清风道士却是有些害怕,一个轻易能给出一百两银子的官家小姐,难保不会用这一百两,掀了他的摊子,砸了他吃饭的东西。   过去他与后宅勾结,做出这等事时,寻常的妇人小姐,要么无知无么囊中羞涩,根本翻不出花样,但这孟青瑶却是邪性的很。   在一想到,她可是七皇爷的未婚妻啊……   虽然整个京城都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觉的孟青瑶迟早会死,但是见到了真人,清风道士显然有些怕了。   而人,是最会做选择题的,正如上次的候公公。 第三十六章 有钱能使磨推鬼   罢了,为了一个二十两银子,实在不值当。   “小姐想我怎么做?”   清风道士终于脱掉了那套伪装,变的几分献媚道。   孟青瑶此刻方才露出了几分,算是识时务般的微笑,轻声道:“很简单……”   说完话,她才将一百两的银票,交给那道士。   清风道士小心翼翼的笑道:“小姐就不怕贫道反水?”   孟青瑶好笑:“我是将军府的外孙女,我未婚夫婿是七皇爷,道长觉的自己命硬,可以试试。”   清风道士微微一缩脖子,莫名觉的自己惹到了一个不该惹的人。   孟青瑶这才重新坐回到了马车里,而车内的蓝氏,则一脸讶异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像是不认识了一般。   “你要他做什么?”   “回去就知道了,”孟青瑶神秘一笑,老太太,既然你想出手,那咱们就好好玩,绝对让你终身难忘。   “你的银子是从哪里来的?”蓝氏又问。   孟青瑶随意的道:“上次陛下赏赐的啊,库房的钥匙,不是您给我的吗?”   “可是,那是御赐的啊,而且是用来给你做嫁妆的,”蓝氏惊到,觉的她简直胡闹。   孟青瑶却是啼笑皆非,“母亲,命都保不住了,要嫁妆做什么?”   前世,她都没嫁出去就死了,这跟谁说去。   蓝氏:“……”   莫名觉的孟青瑶是疯了,可又觉的她做的仿佛是对的。   回到孟府,那清风道人此刻已经比他们提前折返回来了,孟青瑶与蓝氏吩咐完厨房,也去而复返,刚巧又在安堂撞了个正着。   一进门就听到清风道人,焦急的道:“哎呀,刚才贫道竟是算漏了一笔,险些是延误了大事,这个八字的姑娘怕是不行啊……”   “道长,这说话怎还能反悔呢!”   说着,孟青瑶与蓝氏与挑开门帘,进来了,看到了眼前一幕,笑道:“这是怎么了?算的不对吗?”   陈氏身边的嬷嬷刚要辩驳,清风道人已经抢先道:“自然是不对了,哎呀呀,贫道险些做错事,这丫头的八字不仅不行,而且跟老夫人相冲,若朝夕相处,反伤老夫人啊。”   蓝氏的脸上有些不自在,却也没有戳破。   孟青瑶闻言,脸上则立刻露出惊讶的表情道:“这可如何使得,沉香,还不快离我祖母远一些,过来。”   沉香此刻就垂手站在陈氏身边的不远处,原以为自己以后就要陷在在陈氏身边了。   没想到小姐才出去这么一会儿,风向竟是变了,一时睁大眼,慌忙就抬步朝孟青瑶的身边走去。   仿佛生怕多呆一会儿,就真反冲了陈氏似的。   而陈氏则彻底傻眼了,目光责怪的就看向了给她办事的钱嬷嬷,到底怎么做事的,这点事都办不好?   钱嬷嬷一时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既然用钱能请得动这清风道士,多半是钱上的事。   “祖母,既然此事有变故,那我去把爹爹请来,也看看吧,”孟青瑶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带着沉香就走了。   临走前还拉了拉蓝氏,蓝氏自然也不愿呆在这的。   陈氏也没拦着,此刻心里只焦急的装着事情,看孟青瑶母女走远后,才气的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哪里还像是有病的样子。   “你这道士怎么回事?收了钱竟是不想办事了?”钱嬷嬷气的直接破口大骂,还有这么无耻的事情。   却见那清风道长,冷笑道:“二十两银子,你们就想贫道我拿命填啊,天底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什么让你拿命填?”钱嬷嬷与陈氏一时没听清。   清风道长又道:“你们寻贫道办事的时候,可只是说让贫道做个小局,哪成想,我出了门才知道,你们让我算计的那孟小姐,竟是大将军最宠爱的外孙女,还是七皇爷的未婚妻……此事若是东窗事发,这不是要老道的命嘛。”   清风道长一副贪生怕死的样子,在说他也的确怕,只要是怕那孟小姐出手阔绰的样子,那么有钱,惹急了买凶杀他也不是没有的。   京城除了王府郡主,哪家小姐这么豪横的,清风道长也是越想越觉的踩雷了。   “什么要你命,她是将军府的外孙女又怎么了?在说她蠢的根本看不出这是算计,还有什么七皇爷的未婚妻,长不了,你怕个什么……”陈氏气的也跟着大骂。   清风道长却觉的,这陈氏才是蠢吧,人家早看出来了,这祖孙谁段位高,立竿见影。   “你就说你想怎么样吧?”钱嬷嬷恨声道。   清风道长,这才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开门见山的道:“简单,加钱,拿了钱办了事我就速速离开京城,且避避风头,怕是一年半载都没营生了。”   “你要加多少?”   “二百两。”   “你要抢劫不成……”陈氏听了就急眼了。   而这清风道人在道上混的,打交道的便是这些深闺愚妇,自然也知道她们的七寸在哪。   当即冷笑道:“这京城天子脚下,二百两算多吗?莫不是陈老夫人没见过钱?哼,不想给也便罢了,咱们就当没见过……”   “那你将之前的二十两还来!”   “抱歉,没有……怎么,还想动粗?老道士我走江湖多年,手上功夫还是会点的,要不要我立刻将此事捅出去,看看你那儿媳与孙女怎么看你,在看看将军府的老将军,怎么看你?”   “你,你,你……”   陈氏也算撒了一辈子的泼,今日竟是碰到了真无赖。   “来人,将这老道乱棍打出去……”   “非礼,孟府老夫人孤寡多年,非礼老道了……”谁知清风道士捏着嗓子就要大喊。   而且还要撕开自己的道袍。   论不要脸,老道士还没怕过谁呢。   陈氏:“……”狠狠倒抽了一口凉气,世间还有如此厚颜之人?   她是真的怕了,过去在乡下到无所谓,但是如今在京城人若是被传言捅出这样的丑闻,她算是完了。   无论真假,首先孟少亭这个爱惜‘羽翼’的儿子,第一个不容她。   “别喊别喊……” 第三十七章 丧尽天良   钱嬷嬷急的又是哀求,又是想要堵嘴,若是这道人抵死诬赖,就算是假的,老夫人的名声怕是也要一败涂地。   最后只能劝陈氏:“加钱,还是加钱吧。”   二百两啊,不是要陈氏的命吗?   陈氏入京生活也没几年,这些年后宅的事情都是蓝氏在管,但整个孟府的花销,却是远远大于账面上的钱,多出的,一般都是蓝氏用嫁妆贴补。   陈氏心知肚明,所以自然不管账目,只管日日享乐,想吃什么吃什么,绫罗绸缎,四季衣服,从不断缺。   因为在她眼里,这些花销都是蓝氏买单的。   至于她自己手上的钱,都是她用各种手段,从账面克扣,或讹诈蓝氏与孟青瑶的东西,换了钱。   才短短几年,也是攒不少,粗略算,大约一百多两银子,可今日这老道士开口就要二百两。   “老夫人,你还是给了吧,给了,贫道这就帮你办事,办了事你我也就缘尽了,在说,你守着做官的儿子,将军府的儿媳妇,还怕没用银钱,区区二百两,不过京城贵妇平日吃酒的花销,到底是乡下来的……”   清风道人满面奚落,看不起。   陈氏恨的牙根痒痒,但仔细一想,羊毛都在羊身上,先将那沉香处理了,在安插个心腹在孟青瑶身边,日日给她吹风。   到时候自然是流水的钱,往她手里流,来日方长,犯不着在一个无赖手里栽跟头。   “好,我给,只是银子不够……”   “金银首饰也是可以的,”清风道人立刻两眼微微放光。   “好。”   陈氏气的是咬牙切齿,这才转身去了里屋,几乎将自己这些年的所有积蓄都拿了出来,还贴上了不少,从蓝氏那讹来的首饰。   装在一个盒子里,一步一个脚印,一步一滴血的走到了清风道人的面前,将盒子交了出去。   清风道人自然满意,收了钱。   而此时的孟青瑶也掐算着时间,刚好过来了,感到了安堂内古怪的气氛,她也没说什么,只道。   “方才我与母亲去看了爹爹,可惜爹爹已经去军营了,不过也没关系,祖母的事情,便是孟府的事情,道长,既然沉香的八字不行,那你快快在算一个可以的,治好我祖母的病才是真的。”   若非这清风道长早就知道孟青瑶是什么人,不然这么情真意切的话,还真以为她有多孝顺似的。   陈氏重新给了钱,自然知道,这道人是绝对站在她这边了,这次必须要将那沉香解决掉。   日后在好好想法子,把今日的银子给赚回来。   同时也感慨,这京城就是废钱,过去在乡下,若是想干点什么,随便几个铜板,就能用人耍阴。   想想还是心疼的慌。   “青瑶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道长,你快些说吧。”   清风道长不易察觉的与孟青瑶对视了一眼,道:“也没什么,其实方才也算不得算错了,那叫沉香的丫头,八字也是可以治好老夫人的病,贫道这有一道符,让这丫头带上,自然就反冲为和了。”   闻言,沉香原本安定下来的脸色,登时又是一变。   孟青瑶则微微挑了挑眉。   蓝氏则有些迷惑,青瑶绕了一大圈,竟还是这个结果吗?   “既然如此,看来沉香与祖母还真是有缘分,你便在回去吧,”孟青瑶在读幽幽一语。   沉香一时心思复杂,不知说什么,只好遵命,又一步一步走到了陈氏的身边。   一切仿佛都是陈氏占了上风,虽心在滴血,可到底还是她赢了不是吗?   “既然事情了了,那贫道就告辞了。”   清风道人今日赚了个盆满钵盈,自然是脚底抹油,走的要多快就有多块。   而孟府的一切事端,仿佛也随着这件事,渐渐平息了。   隔壁破房子里的孟玉珠,在得知事情结果后,整个人也微微的开心了,因为他们已经一致认定,孟青瑶的改变,就是因为那沉香。   沉香一旦到是老夫人陈氏的身边,便就再也见不到孟青瑶的,等事情在平息一些,随便给她指派个婚事,便算远远打发了。   只是他们祖孙并没有得意多久。   下午,将军府就送来了帖子,孟青瑶匆匆忙忙赶到了安堂,此刻孟少亭已经回来了,就在安堂探望老夫人。   沉香也在,只是她已经笔直的在那整整站了一日了,据说连中饭都没吃。   而孟青瑶进屋后,也没看沉香,而是担忧的道。   “祖母,爹爹,事情不好啊。”   “怎么了,咋咋呼呼的?”陈氏佯装着病愈,懒懒的抬眉道。   孟青瑶这才道:“上午,不是那清风道人说,必须沉香的生辰八字才能治好祖母吗?我总是有些不放心,沉香当初是从将军府带来了,我便命人去查看了一下,才知,原来沉香是孤儿,根本就没有八字,那所谓的八字,不过是入将军府的假八字,与清风道人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什么?”   孟少亭皱眉,觉的太过儿戏。   陈氏则眼珠急转,她耗费了这么大的代价,怎么可能再让沉香还回去,只道:“青瑶,你不会是不舍得这婢女吧,反正我不管她到底是不是,反正她站在我身边,我便身心好多了,头也不疼了,说不定,歪打正着,还就是她了呢。”   老夫人的泼皮手段,孟青瑶是说不过的,只是眸中冷笑。   沉香你若痛痛快快放了,或许她也不用在费这些心思,既然如此,那便罢了。   孟青瑶不说话了,沉香一双眼一眨不眨的望着孟青瑶,还以为她是要放弃了。   谁知话音刚落没多久,钱嬷嬷忽然一脸惊慌的从外面走来,“老夫人……”   “做什么,慌慌张张的。”   钱嬷嬷一看屋里这么多人,孟少亭与孟青瑶都在,话到嘴边竟是给生生咽下去了,毕竟这话说出来,太过惊世骇俗。   “奴婢,奴婢……”   “不会说话就别说了,”陈氏厌烦的道。   “是……”钱嬷嬷正要闭嘴,但孟青瑶又怎么可能让她就这么闭嘴了呢,当即,有些面色不对的道。   “钱嬷嬷,你不会是要说那件事吧?” 第三十八章 城里套路深   “啊?”钱嬷嬷一慌,“我我我……”我了半天也不敢说。   此刻孟少亭才终于看出了不对,必定是他们有事瞒着他了,他作为一家之主,最是不能忍这个。   “说。”   当即粗声一喝,吓的钱嬷嬷更是哆哆嗦嗦。   “她不说你说,”孟少亭皱眉,又问孟青瑶。   孟青瑶却是面有难色,最后索性从凳子上跪在了地上,道:“女儿不敢说,太,太难以启齿了……”   难以启齿一说,所有人都变了脸色的。   钱嬷嬷这下憋不住了,也跪下来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现在京中谣言四起,说那清风道人其实就是个骗子,他今日从孟府出去,逢人就吹嘘在孟府骗了好多银钱,足有几百两,旁人不信,他就说……”   “他就说什么?”   孟少亭的脸色已经明显黑了。   老夫人陈氏此刻也是面色大变。   “他说……他与老夫人早有首尾,那些银子都是给老夫人给的,还拿出银子首饰炫耀,并且……有人认出,几件首饰都是将军府的东西……”   钱嬷嬷颤颤巍巍,越说越觉的天都要塌下来了,但是这件事已经瞒不住了,稍微能瞒住,她也不能这么说啊。   而听完钱嬷嬷的话,安堂内以前是鸦雀无声。   孟青瑶心中憋着笑,自是悄悄看戏,抬头,就见孟少亭那张脸,在闻言后,霎时间可以说是黑风弥漫,比死了爹时候还恐怖。   脑门嗡嗡的响。   但是他马上意识到,假的,一定是假的,陈氏不会做出那种不知羞耻的事情,那道人多半是贼,偷了他们的东西。   “报官,立刻报官,大胆贼人竟敢入府偷盗,竟还在外胡言乱语,败坏我孟家的名声……”   是的,只能是这样。   陈氏此刻也是脸色惨白,她能说什么,说东西是自己主动给出去的吗?不能,绝对不能。   所以只能是清风道人偷盗。   天哪,她就是想不明白,钱都花出去了,为什么那道人还要污蔑反咬她,简直丧尽天良啊。   只是真的要是报官了,将那道人抓起来,顶多招认出她耍手段的事,说不定还能拿回那二百两银子。   所以对于报官的事,陈氏还是支持的,如今已经是不得不弃车保帅了。   可惜,陈氏的这么点小愿望,很快也破碎了,因为孟少亭做官的缘故,背靠将军府,所以京城京兆府衙对案子的受理还是很快的。   但是在快也快不过那清风道人跑路的速度,他顶着压力,将谣言散播出去后,带着随身的三百两银子,买了一匹快马,就出了京城,估计也辈子也不会回来了。   待京兆府衙门的人去找人的时候,估计人早就出了京城百里之外了。   但是谣言已经散出去了,加上这件事本就魔幻,孟家也算官宦府邸,里里外外那么多奴仆,怎么可能让一个道士,光天化日的给偷了银子出来。   偏偏偷的还是老夫人的东西?   于是各种猜测沸沸扬扬。   当老夫人陈氏得知这些事情后,差点没一口老血吐出来,只道,京城套路太深,她想回农村。   原本是装病,这下到成了真病。   而那清风道人跑路后,坊间也多了不少他坑蒙拐骗的事,很多人都知道他就是个骗子。   这下,他之前在孟家说的什么八字,自然也就不成立了,沉香也就不用在去陈氏身边压着了。   陈氏只伤心着自己的名声被诬了,害的,一项还算对她孝顺的孟少亭,黑了好几天的脸,都不敢出去见人了。   她的孤寡老母亲,跟道士有首尾,虽说是假的,可是同僚面前让他怎么说,太丢人。   而且此时,可能还会影响他的升迁,如何不恼恨。   陈氏不敢招惹孟少亭了,一面又心疼那被骗了的二百两银子,辗转反侧之下,竟是真的病了,自然没什么力气在折腾什么幺蛾子了。   日日吃着汤药,又恨又堵。   孟玉珠得知后,也是暗恼这老太太竟是这么没用,偷鸡不成蚀把米,还赔了夫人又折兵。   到是那王氏,了解事情始末后,淡淡道:“或许不是那沉香。”   “为何这么说,孟青瑶如此不遗余力的要捞人,越发说明那沉香的重要,不是吗?”孟玉珠不懂。   “你不懂,”王氏摇头。   ……   沉香重新回到孟青瑶的身边,而这一切落进蓝氏的眼底,却是另外一番体悟了。   她的女儿,小小年纪竟是被这府里的不公,逼的的生出了这般手段与想法,而她这个做母亲的,并未充当保护她的人。   反还成了她要解释的人,当真是……蓝氏竟是第一次对孟青瑶生出了几分复杂与愧疚。   但是,她终究还是不能与孟少亭和离。   “母亲。”   这时孟青瑶走过来,今日她坐下的桩桩件件,都是在蓝氏眼皮子底下的,此刻她不禁问:“母亲对今日这时有何想法,可觉的女儿做的不对?”   蓝氏摇头:“你没有不对,你做的很好,你做了母亲不会做,也一直做不来的事。”   无论手段如何,看到陈氏那泼妇作茧自缚,蓝氏心里是比谁都爽气的。   “那母亲为何不做,又为何做不来呢?”   蓝氏又不笨。   蓝氏只是对这个家没有心罢了。   第二日,天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本不适合出门,但是孟青瑶心里有事,还是出门,去了将军府。   平日孟少亭虽嘴上不说,但态度上却是不喜欢蓝氏和孟青瑶,常常往将军府跑的。   久而久之,孟青瑶回来的次数也不多了,不过如今的孟青瑶,才不会顾及孟少亭的感受,而她此来的目的,是为了自己的小舅舅,蓝玉成。   既然她的药王典籍能救活德王府的老夫人。   那多半也能治好蓝玉成的双腿,这才是她最大的愿望。   “老将军今日去了军营,不在府上,青瑶你可是难得过来,怎么,可是府上发生了什么事?”   徐氏迎到门口,拉着孟青瑶的手,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毕竟之前陈氏的谣言,可是好说不好听啊,都这般岁数的,竟是还能惹一身骚,也不知她是精明还是不精明。   徒的惹了一圈笑话。 第三十九章 漏天出门   “府上到是没出事,就是出事,舅母也听说了不是吗?”孟青瑶笑了笑,对家丑,半点没遮掩的意思。   于是徐氏这才神秘兮兮的问:“到底真的假的?”   “不是真的,不过被骗了银子,到是真的。”   “嗤……”   徐氏自然幸灾乐祸,她早就看那泼妇陈氏不顺眼了,难得也有她倒霉的时候,“只要别累了你们母女就好。”   二人咬完耳朵,徐氏才道:“景行与老将军一并去了,景悦这丫头也不知是疯到哪里去了……”   徐氏还以为孟青瑶是来寻他们的。   赶忙拦住道:“舅母,不必打搅他们了,我今日来,是来找小舅舅的,他此刻可在?”   徐氏疑了一疑,不过自家外甥女,也没多想,就道:“在自然是在,你舅舅的身子你也知道,他平日连应酬都不去的。”   自从伤了腿,除了公务,基本不出门。   而所谓的公务,不过也是给他最后的一点体面罢了,说来可叹,徐氏这样八面玲珑的人,家中却是这样。   当年她嫁过来的时候,京中谁人不道,好一对高门的金童玉女,少年将军,春风得意,侯府小姐,锦绣年华。   如今……   “带我过去,我今日有重要的事情找小舅舅。”   “好。”   徐氏说着,就带孟青瑶去了书房,那里几乎是蓝玉成的禁地,一般旁人是不许入内的。   不够今日孟青瑶过来,蓝玉成闻听后还是很开心的。   此刻他拄着双拐缓缓推开门,大约因为自尊心作祟,他从来不喜欢身边有人侍奉,事事亲力亲为。   当年的少年将军,成了如今的阑珊之人。   雨滴从屋檐落下,地面有些湿滑,孟青瑶赶忙迎上去,将蓝玉成搀扶住,随即回头道。   “舅母,我先与舅舅说说话。”   徐氏虽迷惑孟青瑶的行为,但都这么说了,她自然点了点头,“那我让厨房准备一些茶点过来。”   “好。”   “舅舅不需要扶着,自己可以走,”这边,蓝玉成有些不适用的放开了孟青瑶。   孟青瑶多少也知道一些,没有强求,就随他进屋了。   “青瑶丫头找我有什么事吗?”   孟青瑶也没有打什么哑谜,直接开门见山的道:“舅舅今日可听说了德王府的事?”   蓝玉成挑眉:“自然是听说了,起先还为你担心了一把,不想你竟是受了天下第一神医的恩惠。”   不过比起德王府的事,蓝玉成更惊讶的还是,七皇爷君玄澈对孟青瑶的态度,那个男人是这京城最莫测之人。   据说身边从来没有过亲密的女子,之前文德帝硬塞给他的两门亲事,基本都被他毁了。   但与孟青瑶的婚约,却里外似乎透着几分不同,之前他与蓝忠也成研究过,却未研究出所以然,只知透着古怪。   “可如果我说,那送给德王府老夫人的那颗药,其实并非出自天下第一神医之手呢?而之所以这么说,无非还是七皇爷给我找的托词罢了。”   孟青瑶面色淡淡的道。   脑中回放的,却始终都是将军府被抄家灭族的那一日,当时她虽然不在,但事后赶来,看到的是满地的尸首。   青砖染血。   遍地哀嚎。   将军府无一生还,哪怕此时此刻,孟青瑶使劲的吸一口气,仿佛都能嗅到几年后的血腥味。   而对面的蓝玉成则愣住了,因为他有些看不懂孟青瑶的话。   药,不是出自天下第一神医吗?   “那是谁?”   “我。”   孟青瑶继续淡淡一语。   蓝玉成一笑:“你在与我开玩笑吗?”   “舅舅明明知道,青瑶不是一个喜欢托大开玩笑的人,我说的是真的,我得了一场造化,可以制作出许多神奇的丹药,起死回生不敢说,但救人治病有奇效却是真的。”   一番话说完,蓝玉成的脸色再次变的凝重又古怪。   “那你……”   “舅舅可想双足恢复,重新站立,重新做回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啪……”   蓝玉成还没什么反应,门口却传来响动,竟是徐氏来送茶点了,冷不丁听到了里面的话题。   不为别的,让蓝玉成重新恢复当年的模样,对于徐氏而言,简直就是梦,而现在却有人告诉她,这个梦可以实现。   霎时间,徐氏有种想哭的心酸感。   “舅母进来吧,”孟青瑶唤了一句。   因为前世的事情,孟青瑶对徐氏是完全信任的,自然不怕她听。   徐氏这才进来,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青瑶,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   “谈何容易!”蓝玉成却有些凝重,因为任何人都没有他自己对这双残腿的了解,着实是……   “我记得,舅舅这腿,是当年被敌军暗算,中了毒箭,因在外行军,延误了最佳治疗时间,才残了,对吗?”   孟青瑶直言不讳的问。   若是旁人这么问,怕是蓝玉成早就生气了,这是他的噩梦与耻辱,但面对孟青瑶,他生不出怒来。   只艰难的点了点头。   孟青瑶则在接在励的问:“可否让我看看。”   “成何体统……”   蓝玉成不愿,徐氏却是劝道:“如今青瑶不是外甥女,你就当她是神医,总不能忌讳看医吧。”   徐氏平日在外强硬,在蓝玉成的面前,到是多耐心。   最后蓝玉成拧不过,便只好就范,在自己外甥女面前,将鞋子脱去,卷起裤腿,露出了一双看上去极为恐怖的双腿。   只见蓝玉成的双腿,几乎已经成了黑色,一条条隆起的筋脉,仿佛老树藤上的凸起,不忍直视。   但是这样的一双腿,却没有完全坏死,因为蓝玉成还可以拄着拐杖行走,说明他可能夜夜都要承受这双断腿所带来的痛苦。   “没得救了,别看了。”   仿佛终于承受不了,来自晚辈‘同情’的目光,蓝玉成有些恼羞成怒的将衣袍落下。   “谁说没得救,有的救,”却见孟青瑶几乎肯定的道,同时也是在给蓝玉成信心,他是有的救的。   “当真?”徐氏却是信了。   “自然当真,我有两种药,一种祛毒,一种续筋骨,”孟青瑶之前也是费了心思,好好翻阅药王典籍的。 第四十章 我记下了   如今看了蓝玉成的腿,越发肯定这两种药可以救他,“只是这药我两日后才能送来。”   “好,两日便两日,”徐氏立刻答应,有着莫名的激动。   唯有蓝玉成并不看好。   “只是此事在没有结果之前,舅母千万不要告诉旁人,外祖父也不行,”最后孟青瑶叮嘱了一句。   徐氏自然点头,德王府的事她自然也是知道的,正因为如此,她对孟青瑶又多了几分信任。   而人就是这样,在精明的人,绝境中一旦抓住一点救命的稻草,都会想要拼死一试,徐氏此刻便是这样的人。   孟青瑶唯一要做的,就是万万不能让他们失望。   回到孟府,孟青瑶刚打算好好闭关,将那两种药研制出来,不想天黑后不久,有人来报,皇爷府的马车在府外等着了。   孟青瑶算了算日子,发现距离上次前往皇爷府,又差不多四五日了,似乎每到这么个日子,皇爷府都会来请她。   这其中有什么规律吗?孟青瑶心中疑了一疑,但是皇爷,对她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所以打过招呼后,孟青瑶就更衣出门了,却是没想到。   一打开车帘,发现君玄澈就坐在里面,在等她,“皇爷?”   不是每次都是她过府吗?这次君玄澈还亲自来了,“莫不是皇爷思念我思念的紧,想提前见到我吗?”   孟青瑶厚着脸皮玩笑了一句。   君玄澈似乎渐渐也习惯了与孟青瑶的相处方式,眸中稍稍也多了三分暖意,“上来。”   “哦哦……”   孟青瑶三下五除二的就爬上了马车,抱大腿的速度是越发的顺溜了,而他刚上车,就听君玄澈又道。   “随本王出城一趟?”   “出城做什么?”   孟青瑶没想明白,就听君玄澈道:“今日是我母亲忌辰。”   说完,身下的马车已经缓缓出了京城。   孟青瑶则微微瞪大眼,怎么都压抑不住很激动和紧张的心情,“今日竟是这么重要的日子,皇爷,我要不要回去在换个衣服,得体一些,我的意思是,第一次,总要有些诚意嘛。”   前世她就知道,七皇爷的生母,一直都是他的忌讳,平日提都很少有人敢提起,莫说亲自去祭拜,这也从侧面说明了她在君玄澈心目中的地位。   这让孟青瑶有种瞬间找不着北,却又几分受宠若惊之感。   君玄澈却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你今日很得体,不过只是祭拜,你不必紧张,一切从简即可,我们明日就回。”   “好吧,不过这种事,皇爷都想着我,可见皇爷对我也是情深义重了,”孟青瑶开始傻佛佛的笑了。   同时心里反而越发疑惑,前世君玄澈到最后都是孑然一身,仿佛全天下就没有一个能配得上他的女子一般,凭什么今世他会对自己如此与众不同?   她到是有心想问起,可又张嘴不知从何问起。   外面天幕漆黑,马车行走在官道上,速度到也不慢,很快抵达了长生寺,据说这寺庙是专门用来供奉长生灯祭奠亡者的。   当然,君玄澈母亲的长生灯,自然与旁人有所不用,是专门开辟出的一间大殿。   孟青瑶尾随着君玄澈,缓缓步入,只见殿内灯火点点,而正中央的位置上,供奉的便是辰太贵妃的长生灯。   原本还以为,君玄澈一年来一次,来了之后,必然会在殿内多留一些时间,不想他只是跪在蒲团上拜了一拜。   没说任何话,甚至连自己即将要娶媳妇这种事,都没有说,就转身离开了。   “皇爷,我们这就走了?”   “你想睡在这?”   “……当然不是。”   君玄澈一边往外走,一边小声道:“我带你去见个故人,稍后她可能会送你礼,你收下便是。”   孟青瑶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傻傻的点了点头。   二人很快饶过大殿,走到一处小院前。   “皇爷来了。”   暗处点起了一盏灯,一名妇人缓步而来,而这妇人一看打扮,便知是个有气派的。   君玄澈点了点头。   这妇人一看君玄澈的身后,还跟着个俏皮可爱的小丫头,一张仿佛终年不变的脸色,竟是荡漾出一抹笑纹。   “这便是孟小姐吧?果真生的亭亭玉立,若贵妃见了,必然是满意,自我介绍一下,奴婢云兰,是侍奉贵妃的人,小姐叫我云兰姑姑即可。”   皇爷府有个云裳姑姑。   长生寺有个云兰姑姑,孟青瑶大体明白了一些,当即甜甜的唤了一声,云姑姑。   之后,云兰将他二人引入屋内,点起明灯,随即果然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只小小的盒子。   “这里面的东西,是贵妃留给她未来准儿媳的,既然孟小姐来了,今日便交给孟小姐吧,”云兰已经将盒子递到了孟青瑶的面前。   若非君玄澈有言在先,孟青瑶当真是有些不敢乱接这辰太贵妃的遗物。   “谢姑姑。”   “乖,不必谢我,你若想谢,今后好好待我们家皇爷,哎,不说了,”云兰似伤感的淡淡一语,颇有几分将君玄澈托付给她的架势。   不过孟青瑶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云兰姑姑的话我都记住了,此后余生,只要皇爷不负我,我必然对他生死不负。”   一言落。   云兰点了点头。   君玄澈却霍然微微抬起头,望向孟青瑶的目光,变的几分不同,仿若他心中的某种东西,在开始慢慢的破碎,又重组,变的与以前不太一样了。   好一句,生死不负,与过去孟青瑶的那些孟浪表白不同,这句话,他是真的记下了。   “天色晚了,一路奔波,皇爷与小姐还是早些安歇吧。”   云兰姑姑给他们准备了客房。   只是山里黑暗,他二人一前一后朝客房走的时候,会路过一个连月光都照不进来的阴影,当孟青瑶感受周围的漆黑时,下意识的有些害怕。   而偏这时候,走在她前面的君玄澈,竟是停住了脚步,猝不及防,孟青瑶险些没撞在他身上。   “皇爷?”   “孟青瑶。”   君玄澈忽然淡淡唤了她一句。   “什么事?”孟青瑶还没反应过来,黑暗中,她只感觉面前的君玄澈转过身来,缓缓握住了她的手。 第四十一章 礼物   他的手是暖的。   孟青瑶的手是凉的,两者交握,莫名有种交融之感。   “你方才说生死不负,这句话我记住了,”君玄澈突然又继续道。   孟青瑶一愣,她就是在笨,此刻也明白了君玄澈的意思,他竟是在很认真的说他记住了,这是在像她变相的表白吗?   别看孟青瑶平日在君玄澈的面前,总是没个正形,但不代表她没有心,她的心竟是微微跳动了起来。   “皇爷记住,我也记住了。”   她淡淡回答,仿佛能感受道君玄澈在慢慢的靠近她,二人的气息也开始慢慢缠连,就在她以为……   “走吧。”   君玄澈又这么说了一句。   孟青瑶脸上微烫,她还以为……莫名有种我都准备好了,你却要睡觉的感觉。   “走吧。”   孟青瑶没什么精神的应了一句,不想脚下一滑,整个人忽然失去平衡,就狠狠的撞入了君玄澈的怀抱。   黑暗中,二人都开始加速了心跳的速度。   “抱,抱歉……”   “当心些,山路不平,我拉着你,”君玄澈的声音听上去也十分的温和,令孟青瑶产生了一刻的不切实际。   但随即痴痴一笑,果然比起凶巴巴的皇爷,她更喜欢眼前这位。   “皇爷。”   “嗯?”   “你以后都对我如此温柔吗?”幸亏周围一片漆黑,不然就会看到孟青瑶此刻笑的有多开心得意。   “本王以前待你不好吗?”   “自然是极好……”   孟青瑶干干一笑,二人已经走出阴影,来到客房的位置,他们的客房竟是一处水榭,一排排纱帘垂下,外面就是一片河塘,里面流萤飞舞。   天空明月高悬,如银辉般铺撒在地面。   而此刻的君玄澈仿佛又恢复了平日的样子,孟清瞳则全程脸上都挂着不可描述的微笑,然后在灯下,迫不及待的拿处了云兰姑姑给她的盒子。   “太妃会留给我什么呢?”   她很好奇。   君玄澈眸光中却是闪了闪,似乎知道里面是什么,却没说,只道:“你看看就知道了。”   “好吧。”   孟青瑶将盒子摆在桌案的中央,双手同时拉动锁扣,盒子便打开了,就见里面端端正正的放着一块玉牌。   “这是什么?”   君玄澈望着那玉牌,却是陷入了微微的沉思,道:“既是送你之物,你要好生保管,切勿丢失。”   “那是肯定的,是太妃送的,我一定要好好保管,旁人想看我都不给看呢,”孟青瑶笑的无比满足,研究了一会儿,没研究出个什么,就又将东西放了回去。   君玄澈则一直淡淡望着孟青瑶,似乎觉的她,是个极其好满足的人,而她暂时也不会知道,那玉牌背后的秘密有多大。   “困了,睡觉。”   最后孟青瑶打了个哈欠,看样子是真的困的,自顾自的就爬上了床,半点没觉的二人未婚,同床共枕,有何不妥。   她对他,到是放心的很。   孟青瑶当然对君玄澈很放心了,其实她还很期待,对方能对她做点什么,不过这想法若是被君玄澈知道,会不会觉的她是女流氓。   还是睡觉吧。   没一会儿,孟青瑶就坠入了梦乡,甚至梦呓中都会唤着君玄澈的称呼。   自从上次,二人并头而睡后,君玄澈已经又好几日没有合眼了,此刻他合衣睡在孟青瑶的身边,心中竟也异常的安宁。   他真的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安稳的睡过一觉了。   而随着他们的入眠。   水榭外守着的暗卫,也都全部静默了下来。   但是这样的平静,却只延续到第二日凌晨,数名早已潜伏在长生寺的精锐刺客,终于在凌晨,人的意识最薄弱的时刻,悄然动手了。   因为对方在此地埋伏了数日,对地形早已了如指掌,竟是分开两路,一面扰乱了暗卫的方向,一面竟是有一个领头的刺客,直接登堂入室,冲入了水榭。   今日他势必要杀了南楚,这位呼风唤雨的七皇爷,哪怕同归于尽,也足以令他扬名天下了。   抱着这样的思绪,当那刺客冲进来的瞬间,眼底都是热切又激动。   只是他们之前明明在水榭的暗处,释放了无色无味的迷香,可为什么当他冲进来的时候,君玄澈已经在水榭的最中央,笔直站着了。   想象与情况有些微微不符。   但刺客首领依旧混不畏惧,毕竟水榭内只有君玄澈一人,他自负武功高强,就算杀不了君玄澈,伤了他也是可以的。   “七皇爷,今日能与你交手,已是三生有幸了。”   刺客首领森冷一笑,只是心中有些好奇,君玄澈为何一直闭目而立,难不成是自负到,已经不将任何人看在眼里吗?   “拿命来……”   时间不等人,刺客首领几乎瞬间出手,兵刃直取君玄澈的首级,然而闭目站立的君玄澈,依旧一动不动。   难不成他不能动?   就在刺客首领激动的以为,就要真的杀掉君玄澈的瞬间,闭目而立的君玄澈,却瞬间睁开了眼睛,不过他的眼睛却不似寻常人的眼睛。   赤红且无神。   仿佛从修罗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还要恐怖。   他虽无神,但却能感受到危险的降临,瞬间抬手如剑,双指宛若钢铁般,死死的就钳制住了那刺客的兵刃。   什么!   刺客首领大惊,但是真正令他感到恐怖的而是下一幕,胸口一凉,一只血淋淋的手已经犹如穿豆腐般,直接穿入了他的胸腔。   他甚至都没有看清对方是怎么出的手,大口大口的鲜血已经喷涌而出。   “皇爷。”   屋外被纠缠的暗卫,以及阁老,此刻才发现有个漏网之鱼,竟是闯入了水榭,原本他们是来请罪的。   万万没想到一进来竟是撞见了这么一幕。   不是觉的君玄澈的手段有多血腥,而是一般君玄澈这样出手的时候,一般都是在梦游的时候,难道……   这一认知,远比有刺客更让人觉的恐怖。   阁老下意识的就去床榻上搜索孟青瑶的踪迹,难道命定之人也不管用了,如果那样,孟青瑶将是第一个被杀之人。   好在,阁老目击之处,并没有发现孟青瑶的踪迹。   等一下,没发现才是最糟糕的! 第四十二章 梦魇发作   孟青瑶跑到哪里去了?没有她,皇爷才会梦魇发作,梦游着站起了身,还在睡梦中杀了一个闯进来的刺客。   光这些信息,已足以让在场的所有暗卫亲信,都到抽了一口凉气。   直到那刺客的尸体,软软的倒在地上。   君玄澈猩红且无神的眸光,仿佛染了血一般的,红的更让人发瘆,他英俊的脸,仿若末世的杀神。   周围的气息,也变的无比恐怖。   而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见识过,君玄澈发狂时候的样子的,自问,无人能与那样的君玄澈匹敌。   难道……   “皇,皇爷……”   “快,去找孟小姐,她肯定走不远……”阁老颤颤巍巍的小声道。   而他的话刚说完,水榭后面的实木走廊上,才传来一蹦一跳的脚步声,听声音便知道是孟庆瑶回来了。   虽是好消息,可眼下水榭内的场面未免……   阁老又硬硬的吸了口凉气,“把尸体拖走,把血擦干……”   可说的轻巧,尸体就在君玄澈的面前,此刻君玄澈完全处于梦魇状态,稍微有什么大动作,就有可能瞬间出手。   所以几个靠的近的暗卫,完全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缓慢上前,轻轻的拉住刺客尸体的双脚,往后一拖。   长长的血印子,顺着就划过光滑的地板,君玄澈梦魇中的眸光也微微一动,水榭内登时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廊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拉走。”   阁老一声令下,尸体瞬间被两个暗卫拖出了水榭,与此同时,孟青瑶已经撩开纱帘跑了进来,可迎面就是一股血腥味。   “发生了什么了?”   孟青瑶惊诧一问,就见阁老与几个暗卫都在,地上有一大滩血迹,难道……   “孟小姐莫要误会,这山里野物多,方才一只没头脑的夜莺闯了进来,恐惊扰了皇爷的休息,刚被射杀。”   阁老干干笑了笑,解释。   为了力求完美,纱帘晃动,一个暗卫提着一只还在滴血的夜莺,走了进来。   “哦哦……”   孟青瑶这才释然的点了点头,不然她还以为……算了,再抬头,发现君玄澈一直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皇爷,惊扰你休息了吗?”   孟青瑶一脸关切的从后面跑上去,拍了拍君玄澈的肩膀,相信这一刻,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如果孟青瑶的出现,不能令君玄澈苏醒过来,那场面势必是非常血腥的。   然而,当孟青瑶靠近的瞬间,君玄澈原本猩红无神的双眸,竟瞬间有了神采。   仿若杀人的傀儡,忽然被注入了人类的灵魂,一双眼眸,也变的漆黑莫测。   想必这一刻,君玄澈自己也意识到了什么。   面色微微一变,反手一把抓住了孟青瑶的小臂,眸光冷的吓人,却又在极度压抑着某种情绪的冲出。   “谁让你出去的?”   孟青瑶哪里想到,她不过出去了一小会儿的时间,君玄澈就疑似生气了,好在他的情绪来的快,似乎去的更快。   他眼神很快重新平复了下来,道:“山中不安全,以后不要乱跑了。”   “好。”   孟青瑶点了点头,然后眼神看了阁老一眼,仿佛在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阁老等人自然是一脸苦笑随即笑的好苦。   “皇爷与孟小姐还是趁着在休息一下吧。”   良辰美景,好好睡觉的夜晚,凭的被几个刺客给搅合了,阁老拆了他们的心思都有了。   众人退去,只是君玄澈哪里还睡得着,孟青瑶也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因为她总觉的今晚发生了什么,可所有人都不告诉她。   还有那潭血,真当她傻啊,一只夜莺能有那么多血?   只是有些事,看破不说破,前世君玄澈就有冷血弑杀的骂名,如今与他相处,人是冷淡了一些,但似乎从未弑杀。   就算他弑杀,如今的孟青瑶,只会觉的,也是被杀之人的错。   就算弑杀,她今生也是他的未婚妻。   一念至此,孟青瑶悄悄的转身,从身后缓缓拦住了君玄澈的腰,君玄澈并没有睡着,自然能感受到这只小手上的温度。   转眼天明。   吃过早饭后,他们就拜别了云兰与长生寺,回京的路途,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大约快入京的时候。   一路上都比较沉默的君玄澈,突然道:“说来,本王也有一件礼物送给你。”   “什么礼物?”   颠簸的快睡着的孟青瑶,立刻兴致勃勃的问。   然后就见君玄澈从车内的一个暗格中,拿出了一本折子,递给了孟青瑶。   孟青瑶接过一看,原本笑眯眯的脸上,却是怎么都笑不出了。   “怎么?”   发现她好像并没有多高兴的样子。   孟青瑶当然高兴不起来了,因为这折子里的内容不是别的,竟是兵部空缺的情况,后面的她几乎没看,就猜到了。   因为前世,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孟少亭升迁置兵部,从此,也拉开了他平步青云的开端。   这一世,她万万不能在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你想平步青云,我偏要断你前程。   君玄澈抬眸看她,似乎是想送一个人情,算作她是七皇爷未婚妻的某种福利,毕竟,孟家真的太弱小了。   未来皇妃的母家,总不能太过寒酸,而这次提拔,只是一个开端。   “我不同意。”   谁知孟青瑶一反常态,忽然严肃一语。   随即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解释道:“谢皇爷美意,只是我父亲为人耿直,不喜官僚关系,他只喜欢在军营里。”   这话要是被孟少亭听到,估计早一口老血气死了。   他们在军营里混的,谁不想入朝高官厚禄,而身为将军府女婿的他,在将军不徇私的情况下,熬一熬,希望还是很大的。   如今终于熬到头……   于是,君玄澈露出了几分玩味的表情,问:“你这是真心话,还是不想接受本王的恩惠?”   “自然是真心话,我……不希望我父亲入朝为官,只希望他自由的驰骋在军营,在疆场……若我谎言欺骗皇爷,就让我天打雷劈……”   连天打雷劈这样的话都说了,足可证明她的决心了吧。 第四十三章 兵不血刃   君玄澈则似乎了然了她话中的另一层意思,小小的孟府,似乎并不如想象中那么父慈女孝,他最近偶尔也听过一些,有关孟府的传言。   如今看来,竟都是真的。   “你要想好,机会难得,”难为他第一次给孟青瑶恩惠,竟是这么个结局。   “我想的很明白。”   “好,那算本王白操心了,这次的事情,本王不会插手。”   听到这句话,孟青瑶才松了口气,只要君玄澈这边没有发力,她在到将军府那边游说一二,孟少亭想入朝,那基本是痴人做梦了。   想着这些,孟青瑶越发的坐不住了,入京后,就让君玄澈将她送到将军府。   不过待孟青瑶下车,君玄澈才露出几分沉思,然后对外面的手下,吩咐了一句,“查查孟家的事。”   “是,皇爷。”   今日蓝忠也在家,难得碰上了孟青瑶,立刻哈哈大笑。   “青瑶丫头怎么过来了?”   “自然是想念外祖父了,”孟青瑶上来撒了个娇,与蓝忠聊了会儿闲天,才小心翼翼的切入了话题。   “外祖父,听说最近兵部有空缺?”   蓝忠一愣,没想到孟青瑶会与他说这些,而这件事,上面还没有完全的定论,准确的说,还在保密阶段。   “你从七皇爷府来的?”蓝忠立刻问,并且皱眉,觉的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常常往未婚夫的府上跑,还过夜,实在没有体统。   碍于对方身份特殊,他是没法说教的,但是自己的外孙女,还是要说教的。   “你与七皇爷还未成婚,以后能不见还是不见的好。”   蓝忠语重心长的道。   孟青瑶自然乖巧点头。   “至于兵部补空升迁之事,也不是你该关心的,不必多想,”大约蓝忠还以为,孟青瑶急着想让孟少亭升迁呢。   却不想,恰恰相反。   不禁问:“我也不想关心此事啊,只是随便问问,外祖父可会插手此事?”   若将军府插手,胜算还是很大的,但是据她了解……   “我如何插手?若是当真插手了,日后于你父亲的官声也不好,我相信,他自有自己的前程,”蓝忠哑然失笑。   他不会插手,但他会给孟少亭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这就是蓝忠,她的外祖父,却殊不知,前世正因为这一点,孟少亭恨透了蓝忠,认为他从来都看不起他。   也从来不肯给他丝毫前途上的便利。   认为他有那样的成就,也完全都是自己的功劳,殊不知,他走的每一步,旁人哪个看的不是将军府。   “我明白,”孟青瑶笑了笑,来之前,她还打算游说蓝忠,不过此刻,她却是忽然有了另外一个计策。   必然可兵不血刃的断他前程。   中午,孟青瑶是在将军府留的饭,吃过饭后,才一脸轻松的回到孟府,不想进门没多久,就遇上了孟少亭。   看样子,孟少亭应该也已经得到了风声。   “你今日去了将军府?”   孟少亭开口就问了这么一个问题,而且面色还不佳,前世,他只要一摆出这样的表情,孟青瑶就会小心翼翼的。   生怕自己的父亲不高兴。   不过如今,她看到只当是没看到,笑了笑:“从皇爷府回来,刚好遇到了我舅母,说外祖父想我了,就去了将军府,爹爹觉的我做错了?”   孟少亭自然不敢说她错了。   只是皱了皱眉,道:“你又去了皇爷府,这不和规矩吧?”   “的确是不和规矩,不然爹爹帮我回了皇爷府吧,其实我也不想去,每次去是傻坐着,不知要做什么。”   孟青瑶一脸苦恼的求助了一句。   孟少亭再次语塞,在这京城里,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去拂七皇爷的脸面,他们两家能联姻,已是高攀了。   “咳咳,此事从长再议……”   看孟少亭吃瘪,孟青瑶心中微微暗爽了一下,不过马上还是道:“哦,对了,我在皇爷府,好像听到了一些关于父亲的话。”   “什么话?”   果然一提这个,孟少亭就来了精神。   孟青瑶则模糊的道:“嗯,仿佛,我听着,好像关于兵部什么什么的……”   “到底什么?”孟少亭急了,此事攸关他的前程,他之前也曾去将军府打探,可恨那蓝忠竟是一个字都不肯透露。   孟青瑶又仔细想了想,道:“反正就是兵部的事,而且还多次提起一个姓薛的副将,不知道要做什么。”   当然是升迁入兵部了。   孟少亭已然猜测了个七七八八,而孟青瑶口中的这个薛副将,也是真有其人,不仅真有其人,而在前世,也是孟少亭的一个有力竞争对手。   那薛副将是京城人士,祖上做官,可惜到了他这一代却是没落了,可就算没落了,却也是官家出身。   后入伍从军,跟在蓝忠麾下,而蓝忠也看他清贵人家出生,能文能武,肯吃苦,便也略微提拔了一番。   当初兵部这个名额,薛副将也有很大的机会,可最后还是落在了孟少亭的头上,后来世人皆道,因他是将军府的女婿。   但是如今只有孟青瑶知道,蓝忠绝对没有丝毫寻私,难道这个时候的孟少亭已经……   正胡思乱想,孟少亭又焦急的问:“青瑶,你方才从将军府回来,你外祖父可有说什么?”   孟青瑶摇头:“外祖父没说什么?也不愿与我聊朝中的事,不过私下,舅舅似乎也喜欢那个薛副将。”   孟青瑶一副不关心朝事的样子,随口说了一句。   而这一句话,孟少亭的脸色就不对了。   因为蓝忠膝下如今只剩下了蓝玉成在身边,对这个儿子的话,几乎十分信任,有些时候,蓝玉成的意思,便就是蓝忠的意思。   想到这些,孟少亭气的想拍死孟青瑶的心都有了,实在可恨,他好歹是将军府的女婿,他们不帮着他也就算了,竟还偏帮外人。   “爹爹你怎么了?”   孟青瑶似笑非笑的问。   “没什么。”   大约孟少亭也怕自己怒急失手,转身就走了。   话已经说出去了,孟青瑶只等着看结果了,而接下来的时间,她回到房间,才正式开始之前的事情。 第四十四章 塌了   帮小舅舅制作祛毒丹,和续骨丹,之前因为去了长生寺被耽搁了,辛苦一些,今日她是一定要做出来的。   而这么一辛苦,就整整半日耗光了,等孟青瑶在抬起头看外面的天时,已经暗了下来。   因为之前吩咐沉香,没有她的命令,不可随意打扰,所以屋中也没人,好在两种丹药她都做齐。   只等明日都送到将军府,想到小舅舅能重新恢复健康,孟青瑶就忍不住呵呵的傻笑了起来。   吃过晚饭,不想刚晴开的天,竟是有乌云遮月了,黑沉沉的。   “小姐,怕是要下雨了。”   而且还是大雨。   果然不消一会儿,一场倾盆大雨就落了下来,伴随着滚滚闷雷,算是这个夏天,下的最大的一场雨了。   孟青瑶正在屋中点着蜡烛练字,不想才刚练习了没一会儿,外面却是传来一声剧烈的轰鸣。   不是雷声,到像是什么塌了。   “什么声音?”   “奴婢去看看,”沉香打着伞出去转了一圈,不久后回来,面色有些不对的道:“回小姐,方才雨势太大,隔壁的那个院子,竟是塌了……”   孟青瑶执笔的手微微一顿,塌了?   似乎有些意外,似乎又是意料之中,因为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孟玉珠会一直安分守己的住在那。   “去看看吧。”   孟青瑶没什么反应,就起身朝外面走去,沉香赶忙撑着伞,而他们主仆才刚拐过一个回廊。   就有一个安堂的嬷嬷,跑过来,道:“小姐,老爷夫人让您去安堂,说有事商议。”   孟青瑶闻言笑了笑,道:“我这不正要过去呢?”   这时天空依旧有雷电划过,一明一暗之间,那嬷嬷抬头去看孟青瑶,总觉的这小小的小姐,笑着的脸上,带着某种凄厉之色。   吓的她不敢仔细去看,转身就走了。   孟青瑶与沉香一前一后行走在廊上,待走到安堂,绣鞋已经沾湿了一点,一挑开门帘。   果然见一屋子的人都在。   蓝氏似乎也刚到不久,一脸漠然的坐在那里。   老夫人陈氏这几日一直都病着,可到底身子骨健朗,脸上很快就恢复了气色,此刻正一脸焦急的说着什么。   一见孟青瑶来了,这才不说了,只是恨恨的瞪了她一眼。   在看地上,孟玉珠全身湿的透透的,头发都乱了,身上沾着不少泥巴,已经是冻的瑟瑟发抖,可依旧坚持跪在地上不起来。   一旁王氏也跟着一块跪着。   “这是怎么了?”   孟青瑶假装不知道怎么回事的,问了一句。   孟少亭这才沉声一语,“隔壁的房子年久失修,方才塌了,若非雷声大,玉珠害怕的睡不着,怕是此刻已经葬身瓦砾之下了。”   “这几日,爹爹竟是没派人去修缮那房子吗?”   明明有妥妥的时间去修缮,却是没有,怕就等这一夜呢。   孟少亭一愕,随即恼羞成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谁能知道那房子竟是破成这样,如今住不了人了……   “所以玉珠妹妹这是要搬回来了?”孟青瑶挑眉。   “你不同意?”   孟少亭虎目一瞪。   孟青瑶立刻假装害怕的样子,道:“女儿又没说什么,爹爹的眼神到像是要吃了我似的,若是他日我在与玉珠妹妹有什么不愉快,怕是爹爹也不会放过我。”   这是实话,孟少亭就是偏心的。   “你明知道他们是为父的救命恩人,你当着要让为父做一个不义之徒吗?”孟少亭疾声厉色的道。   说的真是好听极了。   “姐姐,山海楼当日都是我鬼迷心窍,年少不懂事,此刻我已经思过悔改数日了,也认清了自己的身份,绝不敢在跟姐姐争什么了,我真的不敢了,我与母亲只是想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就行了……刚才房子塌了,我真的好害怕。”   孟玉珠也很和时宜的上前来求饶,将一个可怜孤女的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   “作孽啊,我孟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歹毒心肠的……”陈氏指桑骂槐的就要说话。   “祖母是说我吗?既然觉的我心肠歹毒,不如我就歹毒一次?”   孟青瑶冷笑。   陈氏立刻闭嘴了,此事若是在被她捅到将军府,对谁都不好,所以必须要孟青瑶点头才行。   “青瑶,夫人……”   孟少亭此刻态度立刻软和了三分。   蓝氏抬头道:“上次是玉珠做下祸事,得罪了青瑶,此事我不参言,若青瑶同意就同意,若不同意,明日在给他们母女寻一处宅子就是了,我将军府的私宅也有不少。”   若是放在过去,蓝氏一般都是息事宁人的,但今日,她选择完全尊重孟青瑶的想法,她可以随波逐流,但她的女儿不能。   而她也看得出,孟青瑶一点都不喜欢这孟玉珠,而孟少亭对孟玉珠的态度,也实在可疑。   “青瑶?”   孟青瑶此刻坐在椅子上,道:“我若不让孟玉珠回来,倒像是我不仁不义了,也罢,我也是有些情谊的,对孟玉珠也没多大的仇怨,不如让玉珠针对那日的事,与我斟茶道个歉,事情便了了。”   “我愿意。”   仿佛生怕孟青瑶反悔了,孟玉珠突然说了一句,然后名人送上了热茶,她亲自躬着身子,双手递到孟青瑶的面前。   孟青瑶可以透过她腋下的缝隙,看到孟少亭已经握的咯咯直响的拳头,他们只是还没有机会,只要有机会。   会吃了她们母女的。   屋外雷声轰鸣,雨声却逐渐的小了,所以听着越发震心。   孟青瑶不动声色的将茶接过,浅抿一口,看着孟玉珠始终卑微低着的头,她方才一笑。   “就这样吧,天色晚了,玉珠妹妹也早些休息吧。”   此事便算了了,孟青瑶起身告辞。   虽说是了了,但今日卑躬屈膝的敬茶,却是永远的烙印在了孟玉珠和孟少亭的心上。   他们目送孟青瑶与蓝氏离开后。   孟少亭才有些愧疚的看了孟玉珠一眼,“是为父对不起你,没有护好你。”   “爹爹说什么呢,之前也是我不懂事,不过以后我会多加注意的,尽量不给爹爹添麻烦。” 第四十五章 布局   孟玉珠一副乖巧的样子,然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孟少亭赶忙将身上的薄斗篷摘下,披在了孟玉珠的身上。   “你当心着身子,这几日你且委屈一下,待为父升迁,一切自然会好的,”孟少亭像是发誓一般,淡淡一语。   “我明白。”   孟玉珠像是一夜长大了不少,变的比之前更会伪装了,却也显得更阴毒了。   一夜雷雨。   孟青瑶却是睡的极好,第二日,吃过早饭,她就拿着制作好的药,去了将军府。   今日是她与蓝玉成和徐氏约好的日子。   蓝玉成始终显得几分将信将疑,又有点紧张,徐氏则是满心的期待,为了这件事,她还特意将两个孩子支出去。   此刻,关起门来。   孟青瑶才拿出两种药,祛毒丹不是用来吃的,而是用来放入水中泡腿的,续骨丹也不是用来吃的,而是揉碎涂抹在腿上了。   “咱们先治疗一次,若效果好,我们在追加第二次。”   这是孟青瑶第二次用药王典籍治病救人了,自己也有点担心,动作显得十分小心翼翼。   “青瑶丫头,就是无用,我也不会怪责你,”蓝玉成叹道。   孟青瑶笑道:“我自然知道,可我更希望舅舅能彻底好起来。”   泡过药,也涂抹了续骨丹后,蓝玉成的双腿仿佛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任何别的感觉。   徐氏有些微微的焦急,蓝玉成反还安慰她,“急什么,就是灵丹妙药,不是也有吸收的过程。”   “我不是急,我就是……”   徐氏竟是感性的落下了泪来,“算了算了,瞧我这是做什么呢。”   大约徐氏也知道自己失态了,竟是扭头躲开了,惹得蓝玉成无可奈何的一笑。   “青瑶可愿随我下一盘棋?”   “只是我可下不过舅舅,你得让着我,”孟青瑶表情一瘪。   “我给你十次悔棋的机会,”蓝玉成淡定一语。   孟青瑶:“……”   这也太欺负人了吧,“好,舅舅若输了可别难过。”   “哈哈哈,你这丫头……”蓝玉成被她逗的连连摇头,只是棋盘刚一落子,孟青瑶的思绪就不在棋盘上了。   而是试探性的问:“舅舅可知最近兵部空缺的事?”   “你问这个做什么?”   蓝玉成还以为孟青瑶要给孟少亭做说客,不禁呆愣了一下。   孟青瑶趁机落了一子,才道:“自有我的用意,舅舅,我知道您素来多思,心境也比旁人明白许多,你可想过,如果我父亲那样的人,从此平步青云,他会如何?”   “如何,你父亲平步青云,你不也门第富贵了吗?”   “今日不说我,且只说我父亲。”   “你父亲为人端厚……”   “不,他并不端厚,至少没有你们想想中的端厚,”孟青瑶看着蓝玉成,又落下了一子。   “你这丫头话里有话?”蓝玉成从来不用官场的那一套,去揣测家人,但此刻,他知道孟青瑶此来并不单纯。   孟青瑶索性也不遮掩了,直接道:“昨日我告诉我爹爹,说朝中有意让薛副将补上兵部的这个空缺,而外祖父与舅舅你,也是这个意思。”   蓝玉成皱眉:“……”   他嗅到了阴谋的味道,还是在自己的小外甥女的身上。   “你连薛副将都知道?”   蓝玉成落子后,端起一旁的茶水,淡淡喝了一口,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样的动作,便是认真了。   “我不仅知道薛副将,我还知道很多盘根错节的东西,比如,我爹爹真正的为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蓝玉成喃喃一语,只是想着有些别扭,一个女儿,在怀疑自己的父亲的为人?   一盘棋没有下完,但却没了心思,孟青瑶起身道:“最后在告诉舅舅一件事……我爹爹多年后宅干净,从无妾室,但是,他大约已经有十年,没有与我母亲同房了。”   说完,孟青瑶已经离开了。   这是前世,将军府到最后没人知道的事情,但也正因为这些十分细小的事情,反而惹出后面的祸乱。   蓝玉成瞬间一僵。   一面是震惊于孟青瑶竟说长辈的事,一面又惊讶于她所说的内容,如果都是真的……那妹妹这些年过的又是怎样的日子呢?   他一时又沉默了,甚至忽略了双腿微微传来的刺痛感。   孟青瑶与徐氏告别后,便离开了将军府。   而就在下午,蓝忠从营地回府后不久,蓝玉成就重新拄着拐杖,找上了门。   不过蓝玉成并没有直接将孟青瑶的话都说出来,只是问:“父亲对这次兵部的空缺,是何想法?”   “怎么,你也来做说客?”   蓝忠挑眉,他很了解自己的儿子,与自己一样。   蓝成玉微微一笑:“到是让父亲看出来了,我的确是给一人做说客的……”   蓝忠一愣,正要回绝。   不想蓝玉成道:“薛冰,薛副将,我觉的他更适合那个位置,如果陛下要让父亲举荐,父亲会举荐他吗?”   蓝忠刚要说的话,一下噎住了,因为他以为蓝玉成要给孟少亭做说客,这下他反而不知怎么说了。   “你与薛冰,关系一直一般……”   “我与他关系的确一般,为人臣者,对事不对人,不是吗?”   话虽不错,蓝玉成没等蓝忠继续说话,又飞快的道:“父亲无需做什么?只需要把意思传达出去,或许我们有意外收获。”   “什么意外收获?”   “父亲且看着就是了,”蓝玉成不想说透,毕竟孟少亭在蓝忠的心目中,还是有些位置的。   如果最后证明是误会一场,也好有个圆场的,不至于伤了感情。   在说,他心中隐隐觉的,或许是孟青瑶心思重了,他父亲或许有些小错,却还不至于……但是孟青瑶临走前的话,还是刺痛了蓝玉成。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蓝忠则皱眉,总觉的蓝玉成在跟他玩手段,但自己的儿子,又不会真的怀疑他什么。   “父亲就不想知道,我这位妹婿真正的面目吗?”   蓝玉成幽幽一语。   “真正的面目?”蓝忠皱眉,随即道:“不可能,少亭为人端厚……”   “父亲不敢吗?”蓝玉成索性言语相加,随即又软言补充:“放心,这事是放在暗处的,不会伤了我们的情分,如若少亭的人品,根本经不住,那父亲放心将他放在高位吗?”   蓝玉成的话,似乎有理有据。   蓝忠虽皱眉不同意,但眸中也露出了几分复杂之色,不为别的,想到了那日,墨玉脸上的巴掌。 第四十六章 好消息   孟青瑶的局已经布好了。   虽说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人心素来复杂,尤其疑心生出的暗鬼,才最是折磨人的东西。   孟少亭从孟青瑶这边得到了‘消息,’很快重新返回城外的四方军营,这里驻守的军队,是主要护卫京城的。   虽说京城多年无事,但四方军营却依旧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这也是蓝忠如此被各方看中的原因。   下午,孟少亭刚匆匆回到军营,就听他身边的亲信兄弟,过来小心翼翼的通风报信道。   “方才将军将薛副将叫到营帐,说了好一会儿话呢?”   别看军营里都是男人,可京城到底不是边关寒苦之地,这里的军人,心里多半都有自己的前程小九九。   而且平日各自成派,孟少亭身为副将,加上还是蓝老将军的女婿,身边自然少不了追随者。   原本这样的小道消息,孟少亭平日多半不会在意,可现在不同,他一听到薛副将这三个字,就有点眉心跳动。   抬眸,也正好看到,薛冰正从主将的营长走出来,一脸的欣喜,旁边立刻有人去问怎么了。   那薛冰谨慎,只笑不说,很快众人就散了。   而这样的一幕,马上刺到了孟少亭的眼,脑子里也不禁想起孟青瑶的话,将军府更中意薛冰?   凭什么?   一念至此,孟少亭便心情阴郁到了极点,蓝忠这个老匹夫,他也算给篮家当牛做马十几年了,竟是连这样的机会都不肯给他。   欺人太甚。   “孟副将?”   此刻薛冰走了过来,因为二人出生不同,孟少亭乡下来的,平日都是一副耿直武夫的人设,为人也是热情豪爽,在军中的人缘自不用说。   而薛冰因为出生落魄的名门,虽从了武,但依旧风度翩翩,有种儒将的感觉。   “薛副将,方才看你一脸笑意,可是有什么喜事了?”   薛冰一笑,“自然是有好事。”   此言一出,孟少亭的胸口都要气炸了,难为他脸上还笑的热情,“什么好事,说来听听。”   “我夫人刚给我添了个男丁,孟副将也要努力啊,听说你掌中只有一位千金,孩子太少,总要有个伴的。”   竟是这个好消息?   孟少亭觉的薛冰狡猾,肯定是不愿透露给他,当即随便与他扯了几句就散了。   但军中,薛副将可能即将升迁的消息,却是莫名的不胫而走了起来。   孟少亭虽表面上大仁大义,一点都不曾在意,其实心里已经阴骜到了极点,一面是不服气薛冰,一面便是痛恨蓝忠了。   导致回到孟府,孟少亭的一张脸也是阴云密布,看到陈氏也没什么好脸色。   甚至他觉的,这次升迁的机会不是他的,与陈氏之前闹出的丑闻也有关系。   一家子人是有苦说不出,反倒蓝氏与孟青瑶,每日只过自己的安稳日子。   孟少亭也没脸来跟他们闹,毕竟跟他们闹,便是跟将军府闹。   孟青瑶看在眼里,只心中冷笑。   第二日,还没等她启程前往将军府,徐氏那边就迫不及待的将孟青瑶接了过去,孟青瑶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   不想一到将军府,就迎面看到蓝玉成满面又是痛苦,又是欢喜的表情。   “舅舅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原来,昨日用过药后,到了夜里,蓝玉成的双腿就开始刺痛了起来,而刺痛的同时,骨骼血肉竟是有种在生长的感觉。   痛,并重生着,这样的比喻在恰当不过了。   就连腿上过去一条条难看的经脉,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消失,这给人一种错觉,仿佛过不了多久,他便可以恢复如常了。   这如何不让人激动。   “若在用一次药,说不定他真的就可以……”徐氏也激动的道。   “哪有那么快,能在父亲寿辰那日在有起色,我就心满意足了,”蓝玉成感慨了一句。   孟青瑶闻言却是心头一动,没错,外祖父的寿辰。   前世,那场寿辰可是相当惊心动魄呢,若是今世小舅舅的腿能恢复如常,不知又要给那场寿辰,添加怎样的味道呢。   孟青瑶心中想着,眸中却是一片冷然,随即,她很快又给蓝玉成用了药,似乎这药效, 必须到深夜才能发挥作用一般。   只能明日再来看成效。   回到孟府,家里因为孟少亭的事情,依旧死寂死寂的,偏偏兵部不发通知,这事便不能轻易拿出来说。   孟少亭的心犹如火灼一般的难受。   而孟青瑶则仿佛一名耐心的垂钓者,因为以她对孟少亭的了解,他是绝对不会准许,到手的肉被旁人吃了。   不然他会疯的。   “今日你又去了将军府?”   孟青瑶刚回来,就冷不丁遇到了 孟少亭的那张黑脸。   对此她也不觉的有什么避讳的,点头道:“是啊,外祖父不是快过寿辰了,各方面都要准备,舅母让我趁此多学着点。”   毕竟孟家太小了,也学不出了什么。   这话合情合理,但落入孟少亭的耳中,就又觉的将军府看不上他了。   “你在将军府,可听你舅舅说了什么?”孟少亭又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孟青瑶摇头:“舅舅性子闷的很,没说什么,哦对了……”临了,孟青瑶又忍不住填了一把火,道。   “倒是上次提到的那个薛副将,去了一趟将军府。”   “你说什么。”   薛副将的确去了,却是公事。   看着孟少亭紧蹙的眉头,孟青瑶假装什么都不懂的样子,问:“爹爹这是怎么了?可是病了。”   “无事。”   孟少亭拂袖而去,心中也越发肯定,定然是薛冰从中作梗,而将军府居然真的偏心外人了。   二人不欢而散后,孟青瑶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不想还没进门,就见蓝氏身边的婢女,红袖姑姑走过来。   小声道:“小姐,今日玉珠小姐出门了。”   孟青瑶闻言一愣。   红袖自从上次的事情后,也看明白了,觉的小姐是个可堪大任的,所以才会帮她在府里留意着。   孟玉珠自从被罚,搬回孟府后,日日也算循规蹈矩,今日却突然出门了一趟,不得不叫人多了一心。 第四十七章 孟玉珠的古怪   “可知她去了何处?”   “那就不知道了,”红袖摇头。   “谢姑姑提点了,”孟青瑶由衷道。   红袖却是苦笑摇头,“这算什么提点,只盼小姐别吃了他们的亏。”   “我明白,”送走了红袖,孟青瑶便开始在房间里思考起了这件事,虽然不知道孟玉珠去哪了,但是结合前世的种种,她隐约也猜出了一些。   只是想不到,他们这么早就有勾结了。   前世孟少亭之所以能出卖将军府,并踩着将军府步步登高,便是因为另外找到了一个不弱于将军府的靠山。   孝王府。   而孝王府,在南楚的四大王府中,绝对算是翘楚级的王府,只因他们族中出了一位王皇后。   还有太子君逸尘。   这也是前世,为什么孟玉珠有机会做上太子妃的原因,只可惜,前世在七皇爷的面前,一切都才成了齑粉。   每每想到临终前的那一幕,她都是畅快的。   反而让如今的孟青瑶,对君玄澈的实力,越发感到迷惑了,他究竟有多强。   “孝王府。”   孟青瑶喃喃,心中却是已经做好了准备。   而接下来的几日,孟玉珠似乎时常出府,每次都很低调,但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却能看到她脸上的几分春风得意。   似乎与孝王府的接触,十分成功。   同时也随着孟玉珠的成功,孟少亭脸上的焦躁也渐渐平息了,这对父女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所以平日行踪都遮遮掩掩的,十分小心。   只是他们不知道,孟青瑶只要看他二人的脸色,就能将他们的行动,猜了个七七八八。   而为了以防打草惊蛇,她也从来没派任何人跟踪过他们,他们也以为自己进行的天衣无缝。   诚然,前世的他们,的确天衣无缝。   可惜今生的孟青瑶已经洞察了一切,只待他们今日的一切,早日结出恶果。   这几日可以可幸的便是,蓝玉成的腿,果真见好了,到了第三日,甚至已经开始脱离拐杖,慢慢的自己行走,而且越走越平稳。   但是孟青瑶还是忍不住交代,蓝玉成康复的事情,先不要传出去,药王典籍的药太过逆天,难免不会招来猜忌。   但谨慎这方面,蓝玉成敢说第一,还没人说第二。   与此同时,孟青瑶还主动跑了一次皇爷府,大张旗鼓的请了天下第一神医阁老出山,帮助医治蓝玉成。   只是究竟怎么医治的,只有阁老自己知道,他不过是去将军府喝了一下午茶罢了,而蓝玉成却是阑珊的在院子里走了一下午。   看的阁老渍渍称奇。   回到皇爷府后,就惊奇的去找 君玄澈,“皇爷,不是小老头我爱嚼舌根子啊,孟小姐那神秘的药,真不简单,蓝玉成的腿,我多年前就了解一二,当年他能捡回一条命都是奇迹,那双腿更是没得救,可如今居然行动自如了,过不了两日说不定还能跑了。”   奇哉怪哉啊。   君玄澈闻言却只淡淡瞥了这厮一眼,“这不很好吗?”   “好是好,难道皇爷就不奇怪?”   如果说上次治好德王府的老夫人,是巧合,那这次治好蓝玉成,只能说是逆天了。   逆天啊!   对此,君玄澈并没有露出太多的神色,“她既让你见到这些,说明她并无意隐瞒我,既然没有隐瞒,我们还奇怪什么,到时候,她自会告诉我。”   阁老一愣。   皇爷已经这么信任孟小姐了吗?那这也不算坏事。   只是随着事情的发展,时间也在一日一日的过着,将军府寿辰的日子,也逐渐降临。   这下不光孟青瑶日日往将军发跑,蓝氏也跑的勤快了。   于是孟府的事情,就暂由老夫人陈氏掌管了,陈氏是府里唯一长辈女眷,还推拒不得。   只是孟府的账目,她比谁都清楚,孟少亭那点可怜巴巴的俸禄,够一日三餐就不错了。   没有蓝氏嫁妆的补贴,孟府的日子基本可以说是可怜巴巴。   桌上连顿像样的荤菜都不能有,更别提过去陈氏,时不时的还想吃几顿燕窝,吃几根人参,如今握了掌家的权利,却反而没钱了。   这事说出去都没人信。   所以蓝氏到将军府帮忙了几日,孟府便抠搜了几日。   直到将军府寿辰这一日,他们才能前去足足的吃一顿好的,可惜陈氏的算盘又落空了。   因为上次道士的事,加上陈氏乡野村妇,也的确没什么礼仪,他不愿陈氏参加将军府的寿辰,便提前打招呼绝了她的想法。   这一闹,陈氏差点没给气死。   但这府里,他谁都敢欺负,却唯独不敢阻了儿子的前程,天大的气也只能憋着。   而这厢,一大早。   孟青瑶就起身沐浴更衣,穿上了皇爷府特意送来给她的一套天丝衣裙,这衣衫做工自不用说,出自天底下最好的绣娘也不为过。   衣料,轻薄柔美,水蓝色的裙摆,在阳光下,莹莹发光,更是不知出自多少绣娘的纤纤玉手,据说宫里的娘娘,未必能有如此待遇。   孟青瑶能有,自然也是因为君玄澈。   吃早饭的时候,孟少亭还特意前来蓝氏的院子,一并用膳,这本就破天荒,偏偏身后还跟着一个孟玉珠,就更有些倒胃口了。   “爹爹怎么突然到母亲这边用膳了?”   孟青瑶还假装取笑了一句。   孟少亭也没有在意,只道:“平日事忙顾不上,今日你外祖父寿辰,是难得的好日子,自然是要一起的,玉珠在府里也无事,不如也到将军府搭把手。”   “哦,这样啊。”   孟青瑶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   蓝氏自然也没别的意见。   孟玉珠更是自始至终都低眉顺目的,在没了以前的‘大胆’,只是偶尔瞥到孟青瑶的一身装束时,才会眼底悄悄露出几分羡慕嫉妒。   因为跟她的衣着比起来,孟玉珠实在是太寒酸了。   这样的对比,孟少亭心中也是五味成杂,觉的亏待了孟玉珠,但今日来他不是找事的,只好摆着一副威严慈父的嘴脸,一家人将早饭吃了。   一并出发将军府了。 第四十八章 前世的寿辰   “今日将军府必然人多口杂,我不便带着玉珠,玉珠就交给青瑶你照顾了。”   果然在车上,孟少亭吩咐了一句。   孟青瑶也没意见,欣然点头,只是谁又看到,她点头的瞬间,眼底闪过的丝丝寒意呢。   因为她基本已经确定,孟少亭还有孟玉珠,他们已经搭上了孝王府的车,那前世,将军府寿宴这一日所发生的那件大事,也就不谋而合了。   想到这些,孟青瑶杀了他们的心都有。   可到底是前世的事,今生,她绝不会在让发生。   进入将军府后,大批的宾客还没到,孟青瑶带着孟玉珠,也没什么事情要做,就在院子里转悠了几圈,到是碰见了徐氏。   徐氏今日是最忙的,难得抽空专程来找孟青瑶。   “青瑶啊,我有件重要的事与你说。”   徐氏笑吟吟的走过来,明显这话是不愿意,让跟在她身后的孟玉珠听到的。   如此见外,孟玉珠也不敢露出丝毫不满之色,只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   徐氏还小声笑道:“到底我们青瑶会调教人,你家这养女比上次规矩多了。”   故意说给孟玉珠听的。   孟玉珠闻言,一张脸登时一阵青白,却不敢发作,什么叫调教,当她是丫鬟家奴吗?她也是爹爹的亲女儿啊。   可恨,不过你们也得意不了多久了,想到今日他们的计划,孟玉珠暗中露出一抹冷笑。   今日一定精彩纷呈。   另一面,徐氏刚将孟青瑶拉到一边,就焦急的道:“薛副将出事了,你知道吗?”   孟青瑶一愣,她还真不知道,可见这消息是热乎的。   孟青瑶与蓝玉成的事,徐氏多少知道一些,才会将这消息告诉她:“昨夜薛副将与人在军营中喝酒,本不是什么大事,不知怎么的,醉后竟是杀了一个同僚,还砍伤了另一个同僚,此刻已经被押入大狱了,今日老将军寿辰,暂且能放上一放,可我事后若坐实了罪名,便是要杀头的。”   孟少亭出手竟是这么狠?   不过孟青瑶此刻有些不明白的是,此番究竟是孟少亭的手段,还是他新搭上的后台,孝王府的手段。   但是不管无论如何。   薛副将都是她无形中,迁入进来的,前世薛副将并没有如此劫难,所以孟青瑶绝不能坐视不理。   当即对徐氏又道:“请舅母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我写一张字条,你找个亲信送到皇爷府。”   “这。”   徐氏一愣,觉的孟青瑶刚与七皇爷定亲,就递字条,人家会理吗?那可是七皇爷啊。   “舅母不用担忧。”   孟青瑶安抚了一句,因为她相信,君玄澈肯定会助她,而她这几日的小动作,又何尝没有落入君玄澈的眼底。   收到孟青瑶的求助字条,君玄澈反而还露出满意的笑意。   说明这丫头心中有他,有了为难的事情,第一个想到的也是他。   皇爷的心思外人阁老哪里知道,只歪在一旁,苦恼道:“那薛副将杀人已经是实锤了,怕是不好救?”   “但那薛副将却是明摆着被陷害的,”云裳道,“既然是陷害,总是会留有痕迹,神仙也做不到真的万无一失。”   “没错。”   君玄澈点头,道:“传七巧阁的人过来帮忙,一个时辰,不,半个时辰之内,本王要结果,证明薛副将无罪的结果。”   一语出,阁老与云裳都微微瞪大了眼。   皇爷为了这么一桩小案子,竟是要启动七巧阁,要知道,七巧阁可不是做刺绣搞杂耍的地方。   七巧阁中人,各个机敏能干,有的轻功了得善于追踪,有的技法了得,善于寻找线索,有的精通暗道隐秘,擅长偷香窃玉……   反正只要七巧阁要认真办的事,还很少没有办不成的,但七巧阁办的事,一般都是大事。   区区一个薛副将。   “怎么,本王说话不顶用了?”   “不是不是……”   阁老与云裳赶忙下去办事了,从此之后大家都要明白,只要是孟小姐的事,那都是大事。   另一面的将军府。   孟青瑶与徐氏说完话,就分开了,她继续与孟玉珠会和,此刻府中也来了不少朝中的宾客与贵女。   其中孝王府的女眷也赫然在列。   孟玉珠这一路,一直都循规蹈矩的跟在孟青瑶的身后,此刻忽然上前推了推孟青瑶。   孟青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反抗了一下,其实根本没 用力,不想孟玉珠就跟泥捏的似的,忽然就摔倒在地,手臂还扒掉了一个花盆。   发出一声巨响。   随即孟玉珠仿佛做错了什么事一般,满面惊慌的跪在了地上,哀求道:“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弄脏你衣服了,对不起,姐姐你不要打我,玉珠真的不敢了……”   说着,孟玉珠还哭了起来。   孟青瑶则沉默着看着她,似乎也猜到了什么,前世她这般卖惨的手段,可是屡试不爽的。   而另一面的看客,自然也不会闲着了。   孝王府的清颜郡主,与一众嫡出庶出的小姐们,立刻上前道:“这不是孟家小姐吗?这孟玉珠好歹也是你的养妹,你父亲的救命恩人,你就是不喜欢她,也不用如此苛待吧。”   “是啊,孟小姐你这就过分了……”   “这便是孟青瑶,听说她与七皇爷定亲后,人就张狂的不成样子,对外还好些,听说对内啊,手段很是刁钻,瞧她这养妹给欺负的,连个奴婢都不如……”   “没有,我没有被欺负,你们不要误会姐姐,”孟玉珠还一副极力辩解的样子。   孝王府的清颜郡主已经走过来,拉住了孟玉珠,下意识的撩开她手腕上的袖子,就见原本白生生的一条胳膊上,青青紫紫的,不知挨过多少打。   “我的天哪,这孟小姐的心也太狠了吧!”   “这简直快赶上刑狱了……”   “……小小年纪就如此蛇蝎心肠……”   同时也让孟青瑶自己,大大的开了眼界。   孟玉珠前世最惯会装可怜,博同情,却也没这么作践自己,这辈子受了挫折,对自己到是狠了。 第四十九章 不按套路出牌   正所谓人言可畏,今日还是将军府自家的寿宴,只要有人挑开头,孟青瑶的坏名声就算是散开了。   而京中任何女子,都会很在意自己的名声。   偏偏孟青瑶是个不在乎的,她任凭周围几张嘴随便说,等他们说的没的说了,她才问清颜郡主。   “郡主到是个消息灵通的,我这妹妹身居后宅,平日极少出门,连我家门子都不知道她具体闺蜜叫什么,您这与她素味平生的,竟是一口就叫出了她的名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关系匪浅呢?”   这话也算一语双关,道出了他们的关系。   清颜郡主面色微微一变。   孟玉珠也是一愣,到是没想到,从清颜郡主这露出了破绽,一时暗骂这郡主是个猪脑子吗?   不过今日戏已经演了,不能就这么收场了。   清颜郡主立刻纠正道:“本郡主既然今日来了将军府,对将军府的人事,自然也要过问一遍的,莫说她的名字,旁人家女子的名字,我也都知道。”   “孟青瑶,你切莫混淆视听,你手段这么毒辣,难道不该解释一下吗?当心我回头入宫,将之禀报皇后娘娘,治你个失德的罪,本郡主平生最看不得的便是你这么欺负弱小的。”   “没错……”   “孟青瑶你这次太过分了……”   周围自然都是跟清颜郡主一个裤子的,当然,孟玉珠手臂上的伤,也是货真价实的,看得的确让人容易浮想联翩。   尤其一些贵公子,更是对这苦命的孟玉珠,产生了怜惜之色。   明明也是官家小姐,过的却还不如一个丫鬟。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   那边,德王府的云乐郡主也过来了,自然也听到了这些闲言碎语,与此同时,将军府的蓝景悦与蓝景行兄妹也赶来了。   双方似乎正要据理力争。   孟青瑶却忽然做出一个停止的手势,脸上也没有任何不高兴的表情,反而还一脸亲密的看了孟玉珠一眼,问。   “玉珠妹妹,如今我都被冤枉成这样了,你是否告诉所有人,你手上的伤究竟怎么来的了吧?是我打的吗?”   “肯定是你,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孟青瑶太狠毒了,没见你这养妹都吓的哆嗦了吗?”   孟玉珠的确是吓的哆嗦了,不过当然也是装的,今日她就是来坏孟青瑶名声的,同时也好打入她的贵族圈子。   只可惜她算错了。   “我,我不知道……”   “孟玉珠你别怕,本郡主在,你大大方方说出来就是了,”清颜郡主鼓煽道。   云乐郡主冷笑:“这贱婢的话如何能信。”   “两位别争了,是我姐姐打的,但我姐姐也不是故意的,她不是故意的,你们不要怪她。”   孟玉珠一边哭,一边讨饶,本就漂亮的小脸,哭的梨花带雨,实在惹人唏嘘。   “孟青瑶,你简直蛇蝎心肠……”   以清颜郡主为首的一些贵女公子,再次纷纷出言讨伐,以后这事也会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出去。   孟青瑶的名声就是不坏,也臭了,谁会在意真相。   任凭哪家注重名声的小姐,都害怕,但是反观孟青瑶,却始终一副笑吟吟的表情,就跟诋毁的不是她似的。   “玉珠妹妹,你说你的伤是我打的?”   “我……”   孟玉珠虽是存心诬赖孟青瑶,但一时也不敢对上她的眼睛。   然而正当她不敢对的时候,孟青瑶已经冷笑道:“既然你已经诬赖了我,我若不做些什么,今日的骂不是白挨了。”   言罢,根本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孟青瑶运足了力气,抓住孟玉珠就是啪啪两个响亮的耳光。   临了,还狠狠的一脚踹向了孟玉珠。   “啊……”   孟玉珠万万没想到,孟青瑶竟是自毁名声,敢当众打她!可等反应过来,她已经被踹的翻到在地。   整个人如一只大虾米一般,痛苦的蜷缩在那,眼底全是骇然与痛恨。   怎么会这样?   “打得好,”云乐第一个叫好。   蓝景悦早就看孟玉珠不顺眼,此刻还取笑道:“你们看,她真像一只扭来扭曲的大虫子。”   众人……还真有点像。   “你们……”   清颜郡主就是想替孟玉珠找回场子,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了,孟青瑶根本就是不按套路出牌。   “孟青瑶你这蛇蝎女子……”   “真是太可怜了,这孟家养女竟被欺负成这样……”   “要不是亲眼所见,简直不敢相信……”   周围吃瓜的,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全都瞪大了眼,将此事大谈特谈,恐怕用不了多久,这件事也会被传的到处都是。   可惜,孟青瑶根本不在乎。   “若没有事,我们就先走了。”   言罢,孟青瑶才懒得理会这些人,拉着云乐郡主,还有蓝景悦兄妹,就走掉了。   “青瑶,你虽打的畅快,可于你的名声到底是不好,”蓝景悦此刻有些忧虑的道。   孟青瑶却半点不担心,“我如今都说亲了,名声坏一点又怎么样,万一要是七皇爷看不上我,退婚,那我岂不是因祸得福?”   这话她说的当然是反话。   因为现在所有人都还以为,孟青瑶嫁给君玄澈死路一条呢。   她自然就要顺着大众的思想了。   “好像这么说,也有三分道理。”   孟青瑶的道理,比起这些骂名,那些藏在暗处的敌人,用心才叫真正的险恶。   看时间,也快到了。   “孝王府的那清颜郡主太过分了,平日在自己府里,就专门欺负庶出的姐妹,到了外面却还维护起了不相干的人……”   蓝景悦又吐槽了一句。   她的话刚说完,就见不远处,一个粉裙姑娘匆匆而来,似乎很担忧的样子,上前道:“景悦,你刚才与我大姐发生冲突了吗?你可有被伤着?”   蓝景悦嗤笑:“今日是我将军府寿宴,她还能伤的了我?倒是你,过来找我,当心被她瞧见了,还是小心些。”   眼前这粉裙女子也是孝王府的,不过是个庶女,好像排行第三,且就叫她王三姑娘。   庶女的日子总是难熬,平日没少被嫡出的姐姐欺负作践。   而这王三姑娘之所以能脱颖而出,主要是因为她天生巧手,刺绣在京中都可以说是一绝了,据说就连文德帝都夸她生了一双巧手。 第五十章 王三姑娘   在那深宅大院里,勉强也算一份安身立命的本事。   原本将军府与这王三姑娘,交际的机会并不多,也是机缘巧合,与蓝景悦认识,蓝景悦听说她刺绣厉害,便想见识见识。   一番见识后,自然十分赏识,而今日蓝景悦给蓝忠准备的寿礼,便是一副刺绣猛虎图。   可惜蓝景悦绣好了全部,偏偏一双虎目,一直绣的欠些神韵,无奈之下,便求教到了王三姑娘那里。   王三姑娘自然愿意帮忙,只是她身在后宅,出来不便,就说寿辰当日帮蓝景悦绣一双虎目,敢在献礼前,不成问题。   蓝景悦就答应了,才有了此刻一幕。   问孟青瑶为什么知道的如此清楚,那自然是前世的一幕幕,太过戳心了。   王三姑娘不过也只是一枚,被动的棋子,真正险恶的,还是那背后之人。   但是暴风雪来临,哪一片雪花,又都不是无辜的呢?   孟青瑶面上始终露出淡淡的笑容,只是此刻,她笑容中,就掺杂起了一股股的血腥气。   “那事不宜迟,你快随我去绣那虎目,”蓝景悦此刻一心想着,给祖父的寿礼。   王三姑娘点头。   “青瑶,那我失陪一下,哥,你帮我招呼着青瑶和云乐郡主,”蓝景悦匆匆交代了一句,就跑掉了。   “这丫头。”   蓝景行似乎也对这双胞胎妹妹,一脸苦恼,说风就是雨,“随她去吧,两位妹妹,我送你们去前厅,莫要被人瞧见误会了。”   毕竟蓝景行是男子。   云乐正要点头,孟青瑶却是心里装着事情,道:“表哥,你送云乐去前厅,我稍后去寻你们,我这肚子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些不舒服。”   “这样啊,那好吧。”   蓝景行也只能点了点头,不过临别的时候,孟青瑶忽然给了蓝景行一个眼神,相信他应该知道什么意思。   蓝景行则微微一愣。   三人分开后,孟青瑶立刻转身就往蓝景悦的房间跑,将军府的后院她还是了解一二的,完全抄的小路。   几个呼吸间,就跑到了蓝景悦的房间,从窗户上,果然看到她二人都在。   孟青瑶从她的空间里,拿出了一种迷药。   从窗口,慢慢的散了进去。   王三姑娘因为在伏案刺绣,是第一个嗅到这迷药的,她立刻就被迷晕了。   孟青瑶则迅速收起迷药,然后从窗户跳了进去。   “青瑶?”   蓝景悦转过身,才发现孟青瑶竟是从窗户跳了进来,正要说话,孟青瑶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先别说话。”   蓝景悦不说话了,同时也发现了昏迷了的王三姑娘。   孟青瑶此刻也知道她有很多疑问,只道:“时间不多,景悦你信我的话,就提防这王三姑娘,她要害你……”   说完,她就直接凑到蓝景悦耳边,说了几句话。   闻言,蓝景悦脸上也露出了惊讶之色。   她自然是相信孟青瑶的,立刻点了点头。   “记住我的话,好了,我先走了。”   孟青瑶交代清楚,就又从窗户上跳出去,不过她也没走远,就藏在窗外的不远处,提防出意外。   而她下给王三姑娘的迷药,也是有时间限制的,几乎马上她就清醒了过来。   “我,刚才怎么了?”   王三姑娘迷惑的道。   蓝景悦虽依旧满腹疑惑,但还是马上恢复了常态,道:“你可能是困了吧,昨晚又熬眼睛了?”   想做好刺绣,便是需要日夜练习的,王三姑娘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她记得昨晚她睡的很早。   只因为今日来将军府,她是带着任务来的,一旦事成,她便不用在过仰人鼻息的日子了,她可以得到一门体面的婚事。   只是唯一要对不起的人,就是眼前的蓝景悦了,只是人生在世,谁又对得住谁呢。   王三姑娘没有半点愧疚之色。   “绣好了,你看看。”   “经你之手,果然是有了神韵,厉害了,”蓝景悦夸赞。   王三姑娘看在眼里,转身,随后从一盘的桌子上,执起茶壶,倒了一杯茶。   倒茶的时候,她缓缓倾斜手指上的戒指,里面立刻有白色的粉末倒出,混入了茶水。   “说来,能为振远大将军刺绣,也是我的福气,景悦,喝杯茶,瞧你之前急的,嘴都干了。”   王三姑娘关切的道。   若是平日,还是在她自己的房间,蓝景悦肯定不会多想,但是此刻,她淡淡望着王三姑娘,心里却是复杂莫名。   但她还是想知道,为什么。   “好。”   蓝景悦接过茶杯,喝的时候却是隐在了袖子下,一般世家女子当众饮酒的时候,才会这般动作。   王三姑娘只以为蓝景悦出身名门,规矩多,没有多想,只是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的动作。   果然,就见蓝景悦将茶水‘饮尽’,露出手中,空空的茶杯。   王三姑娘眼底这才露出安定之色。   “时间不早了,我们快去前厅吧,当心孝王府的人找不到你,回头寻你麻烦了。”   二人催促着出去了。   孟青瑶躲在窗外,将一切看的清楚,同时目光落在了窗台上的那杯茶上。   正是方才,蓝景悦悄悄放的,自己则拿了个一模一样的被子,来了个偷龙转凤,看来这表姐还是有些心思的。   只是前世不知人心之险恶,下场太过凄惨。   想起蓝景悦前世的悲惨结局,孟青瑶眸中更是一片冰冷,至于这杯茶,既然是来自孝王府,那便让孝王府笑纳了吧。   孟青瑶端起茶杯,小心翼翼的藏在宽大的袖子里,走到孝王府女眷的宾客区,随便就混入了待客的茶水中。   神不知鬼不觉的做完这一切,她才匆匆赶到之前与蓝景行约好的地方。   小时候他们经常在将军府的后院捉迷藏,之前她与蓝景行分开,给对方的眼神,便是让他来此地。   当孟青瑶到了的时候,蓝景行已经到了。   “表妹,到底何事?”   “表哥,此事说来话长,我们一边走一边说……”孟青瑶带着蓝景行就去追赶,蓝景悦和王三姑娘。   路线与前世一模一样。   虽不远,但一步步走来,在想起前世寿辰上发生的那件悲剧,孟青瑶便觉的心脏控制不住的跳。   难受,愤怒,憋屈,甚至是杀人的冲动…… 第五十一章 噩梦不在   景悦表姐,你放心,这一世我一定保你无事,让那些伤害你的恶人,没有一个好下场。   当蓝景行听明白后,整个人也不好了。   “快。”   孟青瑶一个箭步的冲入了一片假山,刚一进去,果然见到蓝景悦半躺在一块石头上,却是没有昏迷,像是在等她。   “青瑶你终于来了,跟你说的差不多……”   此刻蓝景悦睁开眼,眼底全是冰凉的寒意,之前他跟王三姑娘一块出来,路上她假装不舒服。   王三姑娘就别有用心的将她引到了偏僻的假山后,当时她的婢女不太同意,更让蓝景悦不敢置信的还是。   看着柔柔弱弱的王三姑娘,居然趁着不备,直接将蓝景悦的婢女一棍子打昏,拖到了别处。   而一切都像是计划好了似的,王三姑娘做完这些事就离开了,仿佛认定蓝景悦自己走不了了。   其中的种种险恶,此刻想来真是让人阵阵发抖。   “先不说这些了,跟我来。”   蓝景悦没喝那有问题的茶,自然无事,孟青瑶拉起蓝景悦就跑了出去。   这里明明是他们三人,儿时最喜欢玩耍的地方,可此时此刻,却仿佛魔窟一般,两个小姑娘拼命的往出跑。   好像跑的慢一点了,就会被身后的恶魔拖走一般。   直到二人彻底跑出来。   孟青瑶才让沉香去通知云乐郡主,三个姑娘,方才这蓝景悦的房间会和。   之前孟青瑶他们兄妹三人,就古古怪怪的,云乐郡主早就看出来了,此刻将她叫过来,便想问问。   “实不相瞒,我们请云乐郡主过来,是要做人证的,”孟青瑶淡淡一语。   “人证。”   “证明我们一直呆在屋子里,研究这刺绣,稍后,说不定有好戏看呢,”孟青瑶冷笑着说了一句。   彼时的蓝景悦,已经有些呆呆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到是半路,他们还没忘了,将她那被打昏的小婢女给托了回来,此刻那婢女也幽幽醒来了。   着急的问怎么回事。   蓝景悦竟是强做镇定的呵斥道:“你这笨丫头,走路不看路的吗?明知假山后偏矮,也不知低头,竟是自己撞晕了。”   “是吗?”   婢女傻傻的,因为王三姑娘是背后偷袭,她还真没看清是谁打的她。   而三人在屋内也不过是坐了片刻。   外面就乱了起来,随着一声尖叫,像是撞破了什么,然后就听到有人在大喊:“将军府小姐与人私通了……”   “将军府小姐与人私通了……”   这样的言语一出来,屋内的蓝景悦第一个脸色煞白,如果说之前她还不敢想象,背地里算计她的人,究竟是何险恶用心的话。   那此刻,她算是什么都清楚了。   一时又是愤怒,又是害怕,更多的还是庆幸,孟青瑶救了她。   “不要害怕。”   孟青瑶则小声的安慰,比起今日所见到的,前世的这一日,才是噩梦般的日子。   她唯一的表姐。   将军府与安定侯府的高门贵女,何等的娇艳,就在今日被那些人彻底粉碎,令她下场凄惨的死去。   云乐郡主似乎也隐隐明白了什么,但他们互相信任,一时也都没说话。   外面的声音依旧还在响。   足可见此时此刻,在将军府的寿宴上,激荡起了何等样的风浪。   “胡说八道什么?”   第一个赶来的便是徐氏,自从开始宴客后,她就没看到蓝景悦的踪影,这本就不符合常理,此刻听到这样的言论,脸都白了。   “胆敢污蔑将军府千金,你们不要命到了不成。”   那喊话的人,竟还都是将军府的婢女,此刻还抽抽搭搭的委屈道:“我们不敢胡言,我们是亲眼所见,一时受惊,才会,才会……”   “住口,将这些丫头给我拿住,事后在收拾你们。”   徐氏厉声一喝,带着人已经去了,她定要揭穿这谎言,今日是将军府的大日子,岂容宵小放肆。   只是话已经喊出去了。   引来的可就不止是徐氏了,还有各家的妇人小姐,纷纷好奇的凑了上来,其中孝王府的自然也在其列。   清颜郡主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嘴角挂着似笑非笑。   孟玉珠此刻就站在她身旁不远处,她自我标榜是官家小姐,可姿态却十足十像个丫鬟。   小心翼翼的阿谀奉承着,同时心里都快高兴死了,看到将军府倒霉,她便高兴。   稍后她还能欣赏到孟青瑶悲伤欲绝的表情,毕竟那可是她唯一的表姐。   让你尊贵,到底还是死的比狗都难看。   至于孝王府这次为什么突然要对蓝景悦出手,孟玉珠也隐隐猜测到,似乎与蓝景悦所定的亲事有关系。   思量间,不少人已经跟着一同去了。   甚至还惊动了不少男宾。   徐氏也知道此事不妙,可如今事情已经被有心人大嘴巴,吵了出去,她就是想拦,一时也拦不住啊。   一路走,她一路的脸色都差到了极点,若不是有身边嬷嬷扶着,险些没摔倒。   “夫人小心。”   “看,就是那……那人披着的斗篷,就是蓝景悦小姐的,上面的玉佩环扣,也是景悦小姐的……”   方才喊话的几个奴婢,小心翼翼的道,毕竟谁的脸,着实也没看清楚,一则时间仓促,二则,她们脸皮也薄。   毕竟蓝景悦身旁还搂着个光着膀子的男子。   徐氏第一个上前,果然见角落卷缩着人,身上披着的,也的确是蓝景悦的斗篷,地上散落的,也的确是蓝景悦的玉佩环扣……   一念至此,徐氏险些没一口血吐出,死了算了。   “天哪,竟真的是蓝大小姐?”   “看不出来啊,竟是个孟浪的,比她那表妹可厉害多了……”   “都是一丘之貉……”   登时来看热闹的,都议论纷纷,心有鬼胎的自然觉的计策得逞,不知原因的,也不妨碍吃瓜。   “你们胡言什么,怎么回事还没弄清楚呢。”   这不是已经清清楚楚了吗?   “那男子是谁?”   “看着像哪家喝醉的公子,不会是酒后乱那个什么吧……”   “住口……”   “蓝大小姐做下这等丢人现眼的事,以为蒙着一块斗篷,就能安然无恙了吗?还是快快出来交代清楚吧。” 第五十二章 谜底掀开   你一言我一语的全乱了。   “将军来了。”   后面继续传来声音,就见老将军蓝忠也闻讯赶来了,不仅如此,他的身后还跟着孟少亭等一干男子。   徐氏脸一白,差点没瘫软在地,事情越闹越大了,说到底还是她这个母亲的失职,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儿。   “到底怎么回事?”   “父亲我……”   蓝忠一路走来,一路也是了解的事情,他当然不信自己的孙女是与人私通的,绝对是有人算计了她。   但女子的清白一旦被人毁了,纵然查出凶手,意义也是不大的。   “先把人弄醒。”   蓝忠几乎红着眼眶,低吼一句。   一盆冷水浇下去,那地上光着膀子的男子才醒来,在一看到眼前这么多人,吓的战战兢兢。   “将军,我我……”   “这不是四方营的人吗?”   却是孟少亭认了出来,同时他也猜到是孝王府动的手,如此毁一个将军府的嫡女,还真是……虽下作,却也立竿见影。   他眼底露出几分不屑与鄙夷。   男子慌张道:“属下四方营贾志杰,见过将军,属下也不知怎么了,今日来参加您的寿辰,忍不住多喝了几杯,就……”   一看是被人算计利用了。   这人酒后玷污了他的孙女,蓝忠一想到这,就觉的一股血直充脑门,要疯了。   “你……”   身后居然还有人起哄道:“你与蓝小姐私通,你要负责啊,不然将军定然不放过你。”   “什么?”贾志杰还傻傻不知,随即害怕,他这人一喝酒就不受控制,难不成……   “可是,可是我有妻妾了。”   “……”   这下没人说话了,但是这件事几乎已经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了。   而就在所有人的憋笑与恶意,都要氤氲到了极点时,身后不远处,传来一个宛若黄莺般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大家怎么都在这啊?”   这是蓝景悦的声音,此刻听在徐氏与蓝忠的耳中,简直不亚于天籁之音了,他们的景悦没事?   “将军府的大小姐与人私通……”   孝王府的一个庶女,为了讨好嫡女,还在以为的嘲笑,她没见过蓝景悦,自然没认出来。   还是她的话还没说完,蓝景悦已经上前,狠狠的一巴掌就打了上去。   “啊!”   那庶女大叫,还不知为什么挨的巴掌。   “哪里来的贱人,敢当众污蔑将军府大小姐,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眼前这位便是蓝景悦蓝大小姐。”   孟青瑶冷笑着上前,恨不得在赏这庶女一耳光。   至于旁边的人为什么没说话,怕是已经被惊到了吧,从清颜郡主那张写满惊讶的脸上,就不难猜出了。   “清颜郡主,你家庶女如此污蔑朝中贵女,你就不管管啊?”   云乐郡主又补了一句。   清颜郡主此刻才明白,竟是……   “景悦,到底怎么回事?”   那边,徐氏几乎立刻原地复活,如获至宝般的跑过来,拉住了蓝景悦。   反而蓝景悦还奇怪呢,“母亲,这个问题该我问你,怎么回事?方才我与青瑶还有云乐郡主,不过在房中研究了一会儿刺绣,园子里就围了这么多人……”   蓝忠闻言,也大大松了口气。   “既然蓝景悦小姐在这,那斗篷下的是何人啊?”   有人小声的问,就是傻子,今日也大约看明白了,将军府寿宴,有人做鬼啊。   “是啊,斗篷下的又是何人呢?”   孟青瑶明知故问,然后走上前去,将那斗篷掀了起来,随着里面的人露出庐山真面目。   周围所有人,有的恍然大悟,有的则满面唏嘘失望。   就见斗篷下的人哪里是蓝景悦,而是蓝景行,之前为了钓出这群心怀叵测之人,她才不得已让蓝景行配合演戏的。   这世间就是如此不公平,对待女子,那是尖刀似的刻薄,对待男子,反而一笑置之了。   就见蓝景行面上微红,明显是饮酒了,像是被人打搅了一般,迷迷糊糊的道:“母亲?祖父,怎么回事啊?今日的酒太上头了,我不过随便饮了几杯,就,就不知怎么的,走到了这……”   “那你怎么穿着景悦的披风,害不少人误会了呢?”   孟青瑶继续意有所指的问。   蓝景悦却道:“哪里,这明明是我自己的斗篷,我与景悦是双生子,大小我们的东西都是双份。”   斗篷颜色差不多,男子穿着富贵,女子穿着英气,玉佩环扣,就更是一对一对的打。   被人误会也就没什么了。   “看来以后,他们兄妹 东西还是要区分开的,”徐氏此刻淡淡一语,今日的事情,怎么回事,她此刻一眼看透了。   除了后怕便是庆幸。   “原来竟是一场误会啊,如今说清楚了,自然是皆大欢喜,”有人低声说道。   没错,都是误会,但是其中的阴谋,也是经不起推敲了,徐氏在这方面可半点不含糊。   她不敢想象,若是斗篷下的人,当真是蓝景悦,后果就是怎样的。   “你们几个贱婢,什么都没看到就乱胡言,污蔑将军府小姐的名声,当真是活腻味了。”   徐氏寒声一语,可以说是咬牙切齿了。   “夫人饶命……”   几个丫鬟就是想求饶,可也心里有鬼,他们是被人买通的,一旦将军府大乱,谁还会想到她们。   如今一切都落到了她们身上。   “来人,将这几个滋事的贱婢,押到地牢……”   徐氏寒声一语,不想他的话还没说完,蓝忠截断道:“不必押到地牢了,拖出去,就地仗杀。”   将军府出了吃里扒外的,这是绝不容情的。   而且既然蓝景悦没有中计,怕是已经知道是何人算计她了,审讯也没有必要,不如就地仗杀,也算给这里的某些人一个警告。   “父亲今日毕竟是你的寿辰……”   徐氏担忧道。   蓝忠冷声一笑,“老夫才不在乎什么寿辰不寿辰的,年轻时,每每寿辰,都是战场上拼杀,刀刀都是人命,老了,自然也无惧。”   言罢,几个忠心的家丁已经上来,将几个哭天抢地的丫鬟拖下去。   甚至有的怕死的,直接大喊有人收买了她们,她们也是被逼的,可惜话没说完,就 被堵住了嘴。 第五十三章 天道好轮回   根本没人听。   孟青瑶此刻下意识的看了清颜郡主一眼,想必孝王府的清颜郡主敢在将军府布局,应该是滴水不漏的。   反正大家都心知肚明。   随着外院传来凄厉的惨叫,几个丫鬟竟是被活活杖责而死。   原本大喜的的日子,竟是添了血色,但是将军府寿宴却是半点没有受影响,依旧热闹非凡。   至于那贾志杰,顶多 是酒后失仪,被拖下去醒酒了,他大约自己也知道险些闯下大祸,悄悄就溜了,再不敢惹事。   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前厅会客的院子里,忽然传来一阵骚乱,竟是有一贵女不知怎么的,忽然整个人就不对劲了。   甚至迷迷糊糊,竟是当着众人的面开始扒开自己的衣服,嘴里一直喊着热,一时之间,竟是没人拦住。   等不少人回头看的时候,本就单薄的衣衫,都快脱光了。   “天,那不是孝王府的二小姐。”   有人说了一句。   站在人群后的孟青瑶闻言,却是眉头轻轻一挑,中招的竟是孝王府二小姐,清颜郡主的亲妹妹。   还真是天道好轮回啊。   孟青瑶对于自己的做法,没有半点愧疚,因为前世,那药可是下在蓝景悦的身上,当众人在假山后发现她的时候。   她也是确确实实被玷污了的,虽然前世孟青瑶不在现场,但是光听那些流言蜚语也能脑补出来,是何等的羞辱。   今日不过让他们当中丢脸罢了,已经算便宜他们了。   这下,一直以为自己躲在幕后的清颜郡主也坐不住了,飞快的赶了上去,大声呵斥着婢女去阻拦。   可阻拦了又怎么样?这里毕竟是将军府,无人给他们援助,只能看着堂堂王府的嫡小姐,当众出丑。   最后还是孝王妃赶来,直接将人强制带了下去。   “这二小姐不会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我看着像,要不要请个郎中……”   孝王府二小姐吃了什么,孝王妃一眼就看出来了,今日不仅是打蛇不成,竟被蛇给咬了。   孝王妃可是个十足精明的女人,迅速收起情绪解释道:“玉颜身子不舒服,大家不必担忧……”   孟青瑶像是故意眼尖的大声道:“王三姑娘,你藏什么呢?”   然后她上前一把拉住了王三姑娘的手腕,一用力,就将她手指上的戒指捏开,竟是露出了里面的粉末。   王三姑娘一脸惊愕。   怎么会有人发现?   其实从刚才蓝景悦没有被毁清白时,她就知道今日的计划失败了,可没想到,转眼的火就烧到了她的身上。   “那是什么?”   “药呗……”   “找郎中来,”孟青瑶当机立断的道。   将军府就有自家的郎中,自然很快就到了,王三姑娘戒指里的粉末,也被检测出来了,竟是极其烈性,甚至是伤身子的情药。   连勾栏之地都不管乱用的东西,听说女子用了,轻则影响生育,重则可是要命的。   好,真是好的很。   孟青瑶眼底布满了冷笑,徐氏与蓝景悦得知,就更是暗咬银牙了,可恨。   “不,这不是我的……”   王三姑娘面无人色的摇头。   只是她在辩驳也没用了,现在唯一能自圆其说的,恐怕只有孝王妃自己了。   此刻孝王妃也是半点不含糊,上来就是狠狠的一巴掌,打的王三姑娘险些晕过去。   “你这贱人,竟谋害嫡女,枉本妃对你多加栽培,你竟恩将仇报,来人,将她带回去,家法处置。”   “王妃,不要。”   王三顾念被孝王府的人拖下去了,这场闹剧似乎才有了片刻的收场。   此刻孝王妃才皮笑肉不笑的过来,对徐氏道:“真是抱歉,自家孽障手脚不干净,让诸位见笑了。”   何止是见笑。   徐氏看破不说破,只道:“无妨。”   说完,孝王妃就去急急忙忙看自家二女儿了,这次当真是摔了个大跟头。   “好了,都是误会,大家且先吃酒,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   徐氏招呼了一句,就将几个晚辈叫到了房间。   “究竟怎么回事?”   蓝景悦没说话,只看着孟青瑶。   孟青瑶则道:“舅母不是都看明白了吗?”   徐氏微微闭眼,她是看明白了,就是心中不明白,他们与孝王府有何冤仇,竟要这样谋害他们家。   “此事已经过去了,待事后细谈,反正他们也没讨到便宜,切莫耽误了外祖父的寿辰。”   孟青瑶又提醒了一句。   众人这才出去。   云乐郡主一直在一旁看着,也看明白,“真真是没想到,他们竟如此险恶。”   比起德王府那位沈侧妃的手段,都要让人后怕呢。   宴席很快开始。   将军府巨大的厅堂内,高朋满座。   而就在这个时候,将军府外却是传来一声高亢的通传,竟是文德帝与王皇后,也出宫贺寿了,这可是史无前例的尊荣啊。   孟青瑶听到的时候,也呆愣了一下,因为前世的这一日,文德帝并没有出现。   看来重生后,果然还是改变了一些东西。   思量间,宴席上的所有人,或朝臣或女眷,纷纷起身行礼,而且还是大礼,“恭迎陛下,恭迎皇后娘娘。”   随着圣驾的仪仗。   就见文德帝与皇后王氏相携而来,说的自然也是祝寿之词,还赏赐了不少珠宝绸缎,难得今日还是君臣同乐。   不管乐不乐,反正表面还是一派祥和的。   于是随着文德帝的到来,寿宴的第二个节目就上来了,便是他们这些晚辈的献礼。   蓝景悦的寿礼,自然是那副猛虎图了,最惊艳的还是那双炯炯有神的虎目,只是绣这虎目之人,此刻怕是要身首异处了。   王三娘子,固然身世可怜,却也可恨。   孟青瑶的寿礼,则是自己画的一副寿星公,寓意是祝福,至于画工,勉强也算过得去,重要的还是心意。   老将军受到这些承载着亲情的礼物,自然是十分欢喜。   就在他们晚辈献礼结束后,正要开席之际。   外面却又传来一个通传。   “七皇爷,到。”   这一声通传,却是打乱了不少人的思绪,七皇爷君玄澈竟是也来了? 第五十四章 贺寿送礼   似乎此刻才有人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如今的君玄澈可是将军府的未来孙女婿啊。   如此关系,若是不来反而说不过去了。   大约七皇爷这个称呼,在京城人的眼里,一直仿若传说一般,有人说他高深莫测,有人说弑杀残忍……   唯独有一点可以认定,那就是,他是一个连帝王都无可奈何的人。   旁人自然不敢随意招惹,纷纷小心翼翼的规避。   下一刻,君玄澈已经踩着艳阳,缓步而来,剪裁合体的衣袍,仿若走路带风,猎猎而动。   他生的俊美无双,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如那骄阳一般的耀眼,却也不可亵渎。   孟青瑶原本有些无措,此刻看来,心头反而涌现用了一股莫名的甜意,然后二人目光迅速在半空中交汇。   君玄澈的眼神,在孟青瑶的脸上,停留了片刻方才移开。   不过这时,孟青瑶的眼角余光,却刚好看到不远处,相府的席位上,苏燕回也在。   其实她早就注意到苏燕回了,只是今日的苏燕回,比较安分守己她才没过多注意,此刻看了一眼。   她便一眼看到,苏燕回眸中极度压抑着的仰慕与狂热。   原来她早在这个时候就喜欢君玄澈了,所以,那日在山海楼对她出手,在德王府,与她为难?   果真是蓝颜祸水。   孟青瑶笑了笑,并没有与君玄澈对视。   那边,文德帝在看到君玄澈的瞬间,眼中佯装中的一团和气,立刻微微被冻结了。   文德帝最是演戏的高手,都演不下去了,可见心里多不待见君玄澈。   而老将军蓝忠,原本笑着的嘴角,也微微垂下去了。   因为他并不太同意这门婚事,关键,他娶了自己的外孙女,自己还要对他行礼。   “见过七皇爷。”   “老将军不必多礼,本王今日也是来贺寿的,”君玄澈淡淡一笑,一瞥一笑,皆是风华绝代。   孟青瑶怀疑,这厮不是来贺寿的,是来招摇过市的。   文德帝半晌也才调整过来,道:“哦?不知皇弟,给老将军准备了什么贺礼?想必定然十分贵重了。”   君玄澈摇头:“送礼嘛,一味送贵重的,反而没什么诚心,本王送的这道礼物,应该是老将军心坎上的。”   “说的朕都好奇了,拿出来看看。”   说完,君玄澈命人拿上了一个礼盒,一边将礼盒打开,一面动作潇洒的道。   “听闻老将军多年征战沙场,凭借的便是家传的一套夺命枪法,打的敌人闻风丧胆,可惜,五年前,跟随您多年的夺命枪,却是折了,尽管有修复却也在难恢复当年模样,而今,本王寻白石山庄的名匠以玄铁打造了一只抢头,削铁如泥,水火不侵,想必就是在杀了个几百年,也不会在折损了。”   言罢,那打造的玄铁枪头,已经亮了出来。   玄铁本就十分稀缺,还是白石山庄的名匠打造,称当世神兵也不为过了。   若是这世间有兵器谱,怕也能排进前十了。   自古哪有武将不爱神兵的,孟青瑶可以清楚看到,蓝忠眼底迅速燃起的热度,可马上又熄灭了。   “太贵重了,老夫受之有愧啊。”   关键,如今蓝忠也看出来了,文德帝突然来拜寿,七皇爷也来拜寿,这两位分明是在打擂台。   若是爽快的接受了这‘未来孙女婿’的豪礼,难免会令文德帝心里不痛快。   只好拒绝。   不想君玄澈狡猾,转而道:“将军切莫多想,本王这枪头,也不是单单送你的,是送给我南楚万民的,万民知道老将军握有神兵,保家卫国,想必心中也安然。”   呵,扯的还真远。   孟青瑶还从未发现,君玄澈竟有如此口才。   蓝忠若是在拒绝,便是拒绝万民的请愿了,当即为难的看了文德帝一眼,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   文德帝皮笑肉不笑道:“难得皇弟有心,蓝将军就收了吧。”   其实蓝忠早就心馋眼馋了,既然文德帝都说话了,自然恭敬不如从命了,估计心里乐开花了。   原以为送礼的环节,就要告于段落了,万万没想到……   君玄澈的话还没说完,送出玄铁枪头后,继续道:“本王今日还有第二份礼物要送给老将军。”   “不必了不必了,太重了,”蓝忠自己都收的不好意思了。   孟青瑶则是有些猜不透,这厮要卖什么药。   就见君玄澈点头:“最后这份,的确是重了一些,不过却是必须要送的……”   “皇爷客气,真的不必了,”蓝老头这是真谦虚了。   不过周围人到是纷纷好奇,这七皇爷还能拿出什么更贵重的贺礼?还有,素来眼高于顶的七皇爷。   今日竟是对将军府百般示好,这又是什么动机?   难不成,当真是要拉拢将军府,好为将来谋反做准备?只是这拉拢的未免太明显,不怕害死将军府吗?   文德帝那边的心情,可想而知了。   尽管表面只是一场寿宴,实则其中的人心莫测,却是百转千回。   下一刻,就听君玄澈已经说出了自己的第二份贺礼,道:“公正,世人都知道,老将军素来刚正不阿,今日,本王送您的第二份礼物,便是公正。”   的确是……很贵重啊!谁敢说不贵重呢。   蓝忠一愣,“这公正如何送。”   君玄澈又微微一笑,摆了摆手,“将人带上来。”   言罢,外面就有护卫,带进了几个人,为首的,竟就是刚刚因酒后杀人,而被下狱的薛副将。   一见薛副将,孟青瑶似乎才明白了什么,一时心上又是一暖。   他竟真的将自己求的事,放在了心上,动作还怎么快?   “这……”   满堂上的人,一时都不知这是做什么。   唯独站在不远处的孟少亭,整张脸登时变的无比难看,甚至双手都微微抖颤了。   君玄澈居然在圣前,提审了薛冰!   “将军,末将是冤枉的,”薛副将一见到蓝忠,便大喊冤枉。   “薛副将,不妨将你的冤屈说出来。”   “是,”薛冰点头,“昨晚并非末将值勤,原本是要早早回家的,可我帐下的一个同乡兄弟,却硬邀我吃酒,我推脱不开,便与他喝了一番,桌上还有另一个人。” 第五十五章 公正二字   “可不知怎么的,我喝着喝着就不省人事了,等在醒来的时候,那人已经到在血泊里,我那同乡也被砍了一刀,而我受伤则拿着带血的刀……我便被诬陷成了杀人犯。”   “定是你酒后杀人……”   “不可能,就算是酒后,我多少也有印象,可是……”   “想不起来便是你做的,难不成,还是死者自己把自己砍死的?”有人发出质疑。   孟少亭就躲在身后,心中却是纠结成了一团,此事若是败露。   君玄澈不理旁人,只对蓝忠道:“老将军,你再看看这人,便是被薛副将砍伤的同乡……”   那同乡显然已经被提前审讯过了,一时竟是没有说辞,只战战兢兢的跪在那里。   一旁的护卫,则从随身的包裹里,丢出了一袋银子。   君玄澈解释道:“此人已经招认了,是有人给他银子,诬陷薛副将,而酒桌上被杀的那人,也是他动的手,自己身上的伤,也是他自己砍的,之后便是贼喊捉贼。”   大厅内所有人都听的认认真真。   文德帝皱眉正要说话。   君玄澈却是截了他的话茬,道:“皇兄是不是要问,凭本王一人之言,不可信?放心,所有审讯与招认,都是由刑部官员作证,所有证词也都记录再案,稍后呈上。”   “这便是本王要送给蓝老将军的第二份贺礼,公正,薛副将乃忠臣良将,更是老将军的亲信,若是被人冤杀,想必老将军也不会安逸吧。”   蓝忠竟是由衷的点了点头,因为他也不信薛冰是酒后杀人的人。   原本事后,他必然会亲自提审,如今,君玄澈却是给他完美解决了,这礼物,他收的也是尤为顺心的。   只是心里这么想,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   “马兴,那你说说,这银子是何人给你的,胆敢陷害同僚,你当真是活腻歪了。”   蓝忠对那同乡,冷冷一语。   马兴自从来了将军府,便知一切都完了,索性心一横,道:“是你那好女婿,孟少亭指使我的,银子也是他给我的……”   此言一出。   孟青瑶微微的一挑眉。   君玄澈:“一派胡言。”   蓝忠:“竟敢胡乱攀咬?”   唯有坐在一旁,一直都未曾说话的蓝玉成,面上微微一动。   孟少亭则脸色瞬间煞白,但马上又让自己强装出一副愤怒正派的样子,怒斥道。   “马兴,我和你有何冤仇,你竟要攀咬我?我一个月才十几两的俸禄,一家老小要养,我哪有那么多银子给你,你就是攀咬,也要寻个有钱的吧。”   马兴一愣,其实从君玄澈与蓝老将军的话里,他已经知道,他们都是相信孟少亭的。   谁让人家娶了大将军的女儿,他斗不过。   只恨自己阴沟里翻船,气怒之下,直接一头撞了柱子,也好过牢狱刑法,流放之苦。   孟少亭见马兴竟是撞柱子了,心上才微微的安宁,想不到七皇爷与蓝忠都相信他。   一时心中有些庆幸。   只是没有陷害到薛冰,有些可惜。   薛冰闻言却是微微一愣,他自然知道,孟少亭这次有心与他争夺兵部的空缺,若说是孟少亭陷害的……到还真有可能。   虽怀疑,但薛冰不敢说,很明显,蓝忠和君玄澈都有是站在孟少亭那边的,人家裙带关系好,自己比不来,只好闭嘴。   今日能托老将军的福,洗脱冤屈,已经是知足了。   “真是便宜了这贼子。”   “将人拖下去。”   “薛副将也快快请起吧,”有人将地上的薛冰拉起来,只是他一身地牢出来的脏乱,一时不敢冲撞了满堂宾客。   这时,薛冰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细细的女声:“薛副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薛冰回头,却没看见有人与他又说,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蓝老将军,对本王的这第二份贺礼,可满意?”   这时君玄澈再次出言。   蓝忠心中自然是满意的,可嘴上不敢说啊,文德帝就在一旁,他若表现的与七皇爷,‘情投意合’来,怕是不好。   只严肃道:“七皇爷有心了,薛副将,还不快拜谢皇爷。”   “是,末将,拜谢七皇爷。”   这么一来,仿佛是薛冰承了这天大的人情,不是他蓝忠。   文德帝看在眼里,虽没什么情绪,可心里依旧觉的不太对味。   “不必谢,不过看到薛副将,本王到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君玄澈今日是事没完了,又说起了一个话题。   但孟青瑶却是隐隐猜到,他要说什么了,一时抬头去看。   “什么事?”   君玄澈幽幽道:“听说,兵部有一空缺,内部想要提拔薛副将上去补空?可有此事?”   说完,文德帝皱了皱眉,因为这种小事,他没记住。   “兵部。”   掌管兵部的大臣,此刻也在宴席上,立刻排众而出,行礼道:“回禀陛下,的确有这么个事,只是,内部还未决定,皇爷怎么说是薛副将了呢?”   的确还没有决定。   如果非要说决定,他们的选择则更倾向于孟少亭,那薛冰虽有资历,却无人脉。   “不是薛冰啊……”   以为君玄澈要失望了,谁知他反而一喜,道:“那太好了,其实本王也觉的薛冰不堪大任,既然还没决定,皇兄,不如给本王一个人情,我举荐一人如何?”   文德帝嘴角冷笑,道:“哦,何人啊?”   “自然是我的未来岳丈,孟少亭孟副将了。”   一语出,孟少亭心头一跳,先是被无边的狂喜所笼罩,但马上,他也隐隐意识到了不太对。   何止不太对。   文德帝与君玄澈打擂台的事,很多人都看得明白,君玄澈想举荐谁,那不是专往墙头上撞嘛。   这下好玩了。   不明白的,以为孟少亭得了个好女婿。   明白的,则玩味一笑。   这事越发有趣了。   蓝忠与蓝玉成的心里,又何尝不是百转千回,摸不透这二位爷的心思。   半晌。   仿佛这一刻,时间过的格外的缓慢,终于就见文德帝,嘴角的笑意在缓慢凝固。   最终淡淡一语,“孟副将虽好,可朕却觉的,这薛副将更合适,此番冤枉了薛副将,也是委屈他了,加之才干有之,不算辱没,朝廷之上,在意的还是公正二字的,不是吗?蓝爱卿觉的如何?” 第五十六章 孟少亭要吐血   一个公正二字,把君玄澈噎回去了。   同时又将皮球打给了蓝忠,表面上,他这个岳丈就是有心想给女婿说话,也是说不上的。   若给孟少亭说话,便是顺了君玄澈的意,文德帝不高兴。   所以,蓝忠几乎都没犹豫,飞快的道:“陛下所言极是。”   站在不远处的孟少亭,差点没一口老血憋胸口憋死,他机关算尽,费尽心机,到头来却是这么个结局。   凭什么?   “孟副将觉的呢?”   文德帝居然还问了孟少亭一句,这不是把孟少亭往死路上逼吗?就这么说吧。   此刻孟少亭有多难受,孟青瑶心里便多快活,快活的都快笑出来了。   “切莫得意的忘了形。”   这时耳边传来一个带笑的声音,竟是君玄澈在打趣她,她一时低着头更不敢抬了。   是怕嘴角的笑,实在藏不住,哈哈。   “末将并无异议。”   那边,孟少亭已经含着血,硬着嗓子,硬生生的将这句话说了出来,他真是死了的心都有了。   这样的机会,何等难得……   “既然都无异议,皇弟,看来你的私心是白费了,”文德帝还一副,略高一筹的看了君玄澈一眼。   殊不知自己进了人家的套套。   纵然旁人看明白了,却也无一人敢说破。   君玄澈则一副大失所望的样子,道:“那便罢了,毕竟皇兄才是天子。”   这话才算说的文德帝,心情愉悦了几分。   好了,重头戏结束了,所有人方才都战战兢兢的坐下,开始宴席了,只是多了两尊大神,整个场面显得拘谨了不少。   文德帝也看出来了,而他也不是来吃饭的,这就要摆驾回宫去了。   只是临行前。   蓝忠忽然站起身,高声道:“陛下,老臣……其实有一不情之请,一直藏在肚子里很久了。”   宴席上的并可一愕,这是还有连续剧?   “何事?”   文德帝也不知道,蓝忠这样的老臣竟也有事求他,按理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只要不过分,必然是要圆满的。   “且先说来听听。”   所有人的目光,不禁都落到了蓝忠的身上,就听蓝忠淡淡道:“求陛下收回之前赐婚的圣旨,老臣的外孙女,孟青瑶,身份实在匹配不起七皇爷,这令臣日夜不安。”   竟是要退婚!   一言出,足可为一石起了千层浪。   就连一直都没怎么说话的王皇后,今夜微微一愣。   孟青瑶就更是呆住了,外祖父竟是求旨接触婚约,好像,之前他的确说过。   而且整个将军府,也的确是不看好君玄澈与她的关秀的。   在看君玄澈,一双幽黑的眸子,就更是陷入了无边的莫测,谁也仿佛看不透他的心思。   文德帝自然是贪上好戏了。   “自古的确没有强求的姻缘,想不到爱卿竟是如此反对,的确是强扭的瓜不甜啊,皇弟,你以为呢?”   仿佛要看君玄澈的笑话。   君玄澈又能怎么办,人家外祖父不同意,他也不能对长辈无礼啊,他短暂的沉默后,道。   “皇兄说的有礼,的确是强扭的瓜不甜……”   孟青瑶就在一旁听着,但听到这,却是心头一跳,他这话的意思,莫不是同意退婚了?   她,竟是有些慌。   不过君玄澈又很快补充了下一句道:“可若这瓜是甜的呢?本王与孟青瑶订婚,难道不该询问我们本人的意见吗?”   “孟青瑶,你说,你可愿意嫁给本王?”   最后,君玄澈的目光就有些强势的看向了孟青瑶,仿佛有人在跟他抢东西,他则要以更强势的姿态,将东西抢回来似的。   方才孟青瑶还在暗爽孟少亭的遭遇,如今却沦落到了她的头上。   “青瑶丫头,不要怕,你说,有外祖父在,有陛下在,没人为难你,”蓝忠则同样以强势的姿态,给她撑腰。   孟青瑶此刻才缓缓抬头,与君玄澈四目相对。   同时也看到了宴席上,无数女眷窥探的目光,无不是对君玄澈的倾慕与仰望。   过去他们没见过君玄澈,只以为他嗜杀成性,还是文德帝的眼中钉,不会长久。   如今,竟都有种一见皇爷误终生的感觉。   就连躲藏在角落的孟玉珠,看着君玄澈目不转睛,眼睛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竟有这么好看的男子?偏偏这人还与孟青瑶赐婚了,为什么,这么好的事就没落到她的头上。   一呼一吸。   就在所有人都期盼着,孟青瑶说出‘不愿意’三个字的时候,孟青瑶却望着君玄澈,淡淡道。   “臣女愿意,臣女我愿意嫁给七皇爷,并且心慕七皇爷已久,非君不嫁。”   一句说完,孟青瑶自己都微微脸红了。   这算当众表白吗?还真是史无前例。   “不要脸。”   宴席中,自然有人恼怒的暗骂。   但是孟青瑶此刻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到,她只看得到,君玄澈眼底刹那间回暖的柔光。   仿若阳春三月的桃花,格外醉人。   如果准许,她都恨不得冲到他面前……   甚至忘了身后还有蓝忠与文德帝等人。   众人:“……”皆沉默。   蓝忠是满目复杂。   “可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孟小姐愿意也只是个人愿意,她的长辈却不同意,这如何能成好?”   文德帝却是冷冷一语。   反正只要是君玄澈想要的事情,他都想破坏一二。   闻言,君玄澈似乎也不惧他,只冷笑道:“既然皇兄执意要给本王退婚,那当初写下的那道空白圣旨,本王是否可以收回,在重新写上别的内容了?”   当初君玄澈求婚,文德帝可没这么好心赐婚。   那是因为君玄澈有一道先帝所赐的空白圣旨,之后可随意填写内容,文德帝不得阻挠。   那也是文德帝一直都比较忌惮的东西,却没想到,最后君玄澈却填了赐婚文书。   如果收回,他在转而填上别的,对他不利的内容,又如何是好?   说白了,孟青瑶的婚约,到底只是儿女姻亲,关乎不了国政,不过区区一个官家女子。   犯不着让自己在多一个忌惮之物。 第五十七章 惊喜与惊吓   “罢了,那就随了皇弟吧,”临了,文德帝还一副拿你没办法的样子。   “那谢过皇兄了,蓝老将军,您还有何话要说?”   蓝忠满目复杂,其实他只是没想到,对于这门婚事,孟青瑶竟是如此的同意,此刻在一看七皇爷那风华绝代的容貌。   心里大约也明白了。   多半是被这皮相蛊惑了,没出息,“无话可说。”   于是,事情就这样告于段落了,孟青瑶仿佛能感觉到,周围一道道失落的目光。   不仅嘴角微微一弯。   宴席继续。   不过文德帝与君玄澈,也很快相继离开了,宴席上的人,气氛才活跃了起来。   “青瑶,我真是万万没想到,原来七皇爷竟是如此英俊潇洒的男子,就跟画里的人似的……”   蓝景悦与云乐郡主,均私下朝孟青瑶投来羡慕又暧昧的目光。   孟青瑶笑了笑,问:“那你们以为,他是何模样?”   云乐郡主吐了吐舌头,道:“传言七皇爷嗜杀成性,为人残酷不仁,我一直以为,他生的三头六臂,怪模怪样呢。”   这到不是云乐郡主夸大。   因为君玄澈极少在外露面,加之文德帝对他的各种造谣与败坏,很多百姓都以为,君玄澈是个变态杀人狂。   甚至他的名声,还有呵斥小儿啼哭的作用。   当孟青瑶听到这些留言时,不知是该怒还是该笑。   此刻宴席上已经非常热闹了,推杯换盏的,蓝忠自不用说,作为将军府的主人,不断的被敬酒。   就连蓝玉成也没能幸免,不断有昔日的同僚前来攀谈。   只是过去遇到这样的情况,蓝玉成都是内心不舒服的,毕竟那时他是残疾人,但是如今却不同了。   就算坐在轮椅上,他依旧能与人谈笑风生,这样的变化,就连徐氏见了,也是感慨连连。   “二哥变了。”   蓝氏也淡淡一语。   蓝氏应该是今日存在感最低的人了。   徐氏闻言,自然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她却不能说,只道:“妹妹有所不知,青瑶不是请来了天下第一神医,上官阁老前来看过吗?你二哥的腿,大有好转呢。”   “当真?”   蓝氏立刻面露惊喜。   “自然是当真的,若是不信,就让你二哥下地走走给你看。”   “嫂嫂就会玩笑……”   原本是徐氏与蓝氏的打趣,却被人听了去,自然有人好奇蓝玉成看了天下第一神医后,怎么样了。   有的关心,有的却有解伤疤的意思。   蓝玉成本就有意今日站起来,只是奈何今日将军府太热闹了,他竟是没顾上,此刻有人起哄。   他竟是借着酒劲,当真从轮椅上坐了起来,不但坐了起来,但行走几步,十分的平稳。   可想而知,当这一幕被人看到后。   “啪……”   “咣当。”   第一个声音,来自蓝忠,手中的酒杯几乎直接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而他整个人则激动的红了眼眶。   “玉成……”   他曾今最引以为傲的小儿子啊。   “父亲,原本今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似乎有些唐突了,”蓝玉成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   这哪里是唐突,简直是天大的惊喜。   当然,于另一个人就是惊吓了,那便是孟少亭,第二个声音就是他发出的,酒杯直接被他打翻。   篮家的儿子站起来了,这于他这个野心勃勃的女婿,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而众目睽睽之下,他脸上的惊吓,又不得不强装出一副惊喜的表情。   今日这场宴席吃的呀……他真是不知从哪咽下去的,但吐出来的,肯定都是血。   桌子下的手掌,握的几乎是咯咯直响。   气死他了!   “恭喜恭喜……”   “恭喜大将军了……”   将军府陷入了一片恭贺和狂喜之下,这大约是几十年来,将军府最热闹欢腾的一日了。   “可惜大舅舅人在边关,不能回来,不然肯定更高兴。”   孟青瑶想到了远在边关的大舅舅,蓝书成,前世,就在年底的时候,传来他的噩耗。   但是这一世,她依旧要改变这一切。   酒过三巡,很多女眷开始陆续离席了。   “孟小姐今日好手段啊。”   这时孟青瑶身后传来一个淡淡的语调,转过身,发现相府的苏燕回,终究没忍住,来寻她说话了。   甚至她还能从她眼底,捕捉到残存的嫉恨。   说来有趣,她与苏燕回也算无冤无仇,竟是争风吃醋结下的梁子,第一次见面,还差点要了她的命。   光这一点,也够孟青瑶仔细看这女人了。   “苏小姐是在夸赞我那寿星公画的好吗?”   “我夸赞的是,你笼络男人的手段,着实是厉害,”苏燕回几乎有些咬牙切齿的道。   拥有那样规矩家教的女子,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心中的恼恨了。   孟青瑶却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孟青瑶一笑,更让苏燕回感到几分难堪了。   “抱歉抱歉,实在是苏小姐的话,太酸了,我有点不适应,抱歉,嗯,你说我手段好,自己的未婚夫,自然要好好笼络的,我不仅要好好笼络,我还要疼着爱着呢。”   “不要脸?”   “我与皇爷定亲,有什么不要脸的,那些云英未嫁,却一心关心旁人家未婚夫的人,才不要脸呢。”   跟我斗嘴,你还嫩着呢。   大概苏燕回自己也觉的这么说下去,没有意义,最终只冷淡一语道:“我看你真是不知死活……你根本就配不上他,不要等丢了性命才后悔。”   说完,苏燕回转身就走,大概太气了。   孟青瑶摊了摊手,感觉这苏燕回就是个神经病。   此刻将军府宴席已经散了个七七八八,孟青瑶正要去寻蓝氏,做完别后,准备打道回府。   不想一转身,又遇到了一个人。   孝王府的清颜郡主,这女子似乎比苏燕回段位更高一点,今日算计蓝景悦的计划。   便是孝王妃与她这女儿一同谋划的。   全程从未见过此女,露出半分马脚,也是个心思深的。   “本郡主今日才知,原来朝中还有孟小姐你这般人物,今日到是失敬了。” 第五十八章 配不上   清颜郡主高傲的好像一直孔雀。   孟青瑶点头,“不敢,对了,不知孝王府的二小姐此刻如何了?想不到孝王府的庶女,竟这么大胆,若是放在我们孟府,是断断容不得的。”   这事,几乎是清颜郡主的痛处。   之前用来对付蓝景悦的药,选的自然是最烈性的,却没想到最后竟被她妹妹的误喝了……现在情况很不好。   “是你对不对?”   清颜郡主几乎咬牙切齿的问。   “什么是我?”孟青瑶装傻。   清颜郡主则冷冷一笑,“今日的事我记下了。”   是你们偷鸡不成蚀把米,却将仇怨记在了我的头上,孝王府的人果然也是疯子。   “对了。”   临别的时候,清颜郡主忽然侧头,口气幽冷的道:“别以为七皇爷会为你撑腰,你不过是个可怜的替身罢了……你根本就配不上他。”   又一个人说,她配不上他?   孟青瑶不以为然,但心里却是不自觉的记住了清颜郡主的话,替身,什么意思?   清颜郡主已经走了。   孟青瑶正要继续做她的事,就发觉身边多了一个人,竟是皇爷府的护卫,她之前在君玄澈身边见过。   “属下清风,见过孟小姐,皇爷要见您。”   君玄澈还没走吗?   “皇爷在哪?”   “请随属下来,将军府这边,属下会另外派人告知的,”清风还很贴心的做好的事后服务。   孟青瑶点了点头,就与清风出了将军府,走到车门的时候,果然看到,君玄澈的马车就在那停着。   “上来。”   她还没走进,就听到了车内熟悉的声音,就是有些疲惫的感觉。   孟青瑶立刻依言上去,看到君玄澈还是刚才那套衣服,半躺在车厢的小榻上,半眯着眼。   看到孟青瑶来了,一抬手,就将她拉倒近前,道:“今日本王送的贺礼如何?”   说到贺礼,孟青瑶眉飞色舞的一笑,“好的不能在好了。”   这话真是一点不虚,光凭夺下孟少亭升迁机会的这一条,就足以让孟青瑶高兴到尖叫了。   “那你可有什么回礼给本王?”   谁知君玄澈痞痞一笑,竟是与她讨要礼物了,可见二人今日心情都不错。   就在孟青瑶犹豫的片刻。   君玄澈眯眼道:“怎么?刚替你办了事,你就要不认了,方才是谁与旁人说,你不仅要笼络我,还要疼着本王,爱着本王……”   “嗤……王爷,听墙角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孟青瑶笑的差点没打跌。   “既然你都听到了,那后面话,想必你也听到了,苏小姐说,我配不上皇爷,皇爷以为呢?”   孟青瑶故意相问。   她要看看,在世人眼里,都高高在上的七皇爷,究竟要怎么回答她。   君玄澈闻言,眉目间似乎有一缕柔情散出,片刻, 他淡淡道:“你若不配,那这世上就没有配的了,只此你一人矣。”   孟青瑶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这一刻,她的心却是微颤了。   望着君玄澈,竟是不知说什么了。   大约他平日冷冰冰的样子已经深入人心,此刻看他柔情说话的姿态,竟是不适应了。   “怎么不说话了?”   君玄澈问。   “嗯,我就是想不到,高高在上的七皇爷,说起情话来,竟是如此的醉人,”孟青瑶痴痴一笑,面上却是隐隐发烫了。   君玄澈一愣,才知道,这小丫头竟是在取笑他吗?   当即他佯装生气,一把将孟青瑶拉到近前。   车厢内本就地方不多,二人竟是囫囵一下滚到了一起,身下就是软软的垫子,竟是还挺舒服的。   “你那外祖父着实不识好歹了一些,竟是一心想着要与本王退婚,”此刻君玄澈又想起了这茬,颇为的记仇。   说别的行,但说外祖父,孟青瑶却是不可以了,“不是没退,皇爷不准说我外祖父的不是,他可疼我了。”   “也罢,本王以后不说了。”   孟青瑶以为君玄澈寻她来,还有别的事,正要问,不想身边的男人,一歪头竟是睡着了。   是的没错,君玄澈的觉,来的就是这么快,似乎刚才他就一副很疲惫的样子。   “喂……”   车外立刻传来护卫清风,小心翼翼的声音,“孟小姐,千万不要打搅皇爷,皇爷已经数日不曾睡觉了,让他睡一觉吧。”   孟青瑶闻言一愣,“你说什么?几天没睡?你家皇爷当真如此忙碌吗?竟是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清风:“……”额,我该怎么说呢。   皇爷除了能跟你睡,也不能跟别人睡啊。   于是扯谎道:“嗯,自然是为了给老将军的贺礼,才会如此忙碌的。”   “哦哦。”   孟青瑶只知道那玄铁枪头似乎很珍贵,没想到君玄澈这么费心得来的,一时心中还有点小感动。   只是君玄澈的脖子,此刻还压着她的胳膊,这是要与她同眠吗?   二人也不是第一次同眠了。   孟青瑶没法子,也只好歪着头,陪他在车上躺着,迷迷糊糊的,自己也跟着睡着了。   而孟青瑶睡的竟是比君玄澈还沉。   待君玄澈睁开眼的时候,只看到怀中的女子,与他并头而眠,格外的安然。   “皇爷,您才睡了两个时辰不到?”   车外,清风有些担忧的道,仿佛在说,机会难得,您可以多睡一会儿。   “无妨,两个时辰足以。”   又能撑好几天了。   大约一直睡眠少,反而养成这种习惯。   而此刻外面的天,已经是下午了,很快就到了日暮西垂的时刻,他就这样静静看着怀中熟睡的女子。   直到夜幕彻底降临,街上人流越发稀少,整座城,华灯初上之后。   孟青瑶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她睡的太久,一醒来便是神志模糊,手脚发软,还以为在自己的床上睡。   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待看清眼前的君玄澈时,才彻底记忆回笼,“皇爷,啊……”   胳膊麻了。   君玄澈看着她皱眉:“你素来如此莽莽撞撞的吗?”   “也不是,主要第一次睡大街。”   孟青瑶不好意思的道,然后小心翼翼的擦了擦口水,寻思着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既然醒了,那本王送你回府吧。”   “也好。” 第五十九章 做坏事的姑娘   只是二人在马车上待了一下午,难免胳膊腿不舒服,于是孟青瑶提议,要不要下去走走。   此刻街上人已经不多了,但满街的灯却格外的亮。   君玄澈过去脾气古怪,加之常年睡眠不足与梦魇的折磨,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在街上行走过了。   上次这样上街,应该还是数年前。   至高无上的身份,给了他无上的尊荣,却也囚困了他许多天性。   此刻二人相携走在灯火阑珊的街上,仿若神仙眷侣。   偶尔有百姓路过,但是百姓大多不认识权贵,只觉的惹不得,远远看一眼就躲开了。   虽躲开了,但是回去后,大约还会感慨一句,世间竟有如此好看的男子,真真是天之骄子。   是啊,君玄澈是天之骄子,可若他们知道他就是那个嗜杀七皇爷,不知是害怕多一些还是别的多一些。   晚风习习。   “走在路上果然舒服了很多。”   君玄澈淡淡一语,口气是他从未有过的轻松自在,二人对视,眸中也是难得的温情脉脉。   这不禁又让孟青瑶微微红了脸,她发现,以前她从未对七皇爷,如此招架不住。   他的每一次对视,每一句温言,都能让她微微心跳。   “咦,下雨了。”   孟青瑶忽然抬头,前几日才下过大雨的,不过好在此刻的雨不大,是牛毛一样的丝丝细雨。   让人浮躁的心,更加清爽了。   护卫赶忙从车上取过雨伞,二人撑着伞又走过了一条街,眼看孟府遥遥在望了。   “我到家了。”   孟青瑶小声的说了一句。   君玄澈点头嗯了一声,以为孟青瑶要走了,忽然道:“本王今日很高兴。”   这话他说的很由衷,与孟青瑶一起时,真的很高兴。   “我也很高兴。”   孟青瑶压制着心中的情绪,转身,与君玄澈相对,面上忽然露出几分古怪的神色,低声道。   “皇爷,你之前在车上,不是与我讨要谢礼吗?”   “嗯?”   他不过随口说说的。   “可是小女子身无长物,实在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做礼物,不如……”孟青瑶粉面微红。   觉的自己生出这样的心思,简直大逆不道,但是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能在犹豫。   当即,她将手中的伞,缓缓倾斜,正好挡住了不远处,护卫的视线。   然后她飞快的身子前倾,踮起脚尖,在君玄澈的下颚上,晴天点水的微微一吻。   一触即离。   但天地在这一刻,却是变了。   漫天牛毛雨丝,都压不住这心中突然生出的热烈。   孟青瑶做完坏事,在不敢停留,转身就跑了,仓皇的背影,纤细的腰肢,仿佛跑的力度在大一点,都要闪断了。   不远处的护卫,只以为他们说了什么话,半点没发觉不对。   刚才的一幕,唯有君玄澈自己知道。   他先是表情微僵,在孟青瑶跑开后,原本就格外舒爽的心境,登时仿若沸腾的滚水,恨不得要将他自己烧了。   手掌一松,手中伞就偏到了一旁,漫天牛毛雨丝打在脸上……南楚的七皇爷,这位号称嗜杀的阎罗,面上竟是忽然放肆的绽开了一抹微笑。   他仿若第一次,感受到生而为人,如此畅快的时刻,那种从灵魂深处感到的愉悦。   他似乎明白了。   他之前一直排斥孟青瑶的亲近,总觉的会乱了心神,此刻方知,世间情思,竟是如此妙不可言。   怪不得明知苦难,世人依旧孜孜以求,趋之若鹜。   孟青瑶,此生唯你!   ……   孟青瑶回到孟府,刚一踏进房间,就飞快的冲到卧房,抓起被褥就如鸵鸟般的钻了进去。   今日做的事情,简直太孟浪了,此刻想想都觉的想打死自己。   怎么可以对皇爷做那种事呢!   幸亏跑的快,不然以皇爷的脾气,多半是要杀了她的,呜呜呜,下次该怎么见他啊。   还是此生不要在见了?   “小姐,你在怎么了,可是淋了雨不舒服了?”   沉香进来,今日她在将军府就与孟青瑶分开的,知道她被皇爷府的护卫带走,沉香也安心回来了。   不想左等右等,等了一下午,才等小姐回来,一进门却是这个样子,定是生病了。   “啊,我,我没事……”   孟青瑶刚要否认,可又觉的自己一时半会儿的不想起来,只好改口,“嗯,淋了雨,有一点冷,容我好好暖和的躺一会儿。”   “那奴婢给小姐准备点热水。”   沉香这就去了。   孟青瑶一个人在床上,就开始胡思乱想,一会儿想到今日寿宴,打乱了前世所有的阴谋,她便觉的无比开心。   想到门前那一幕的偷吻,又恨不得把头钻进地缝里。   “哎 ……”   外面天也黑了。   沉香给孟青瑶拿来了热水,喝过之后,身上才重新暖烘烘的。   彼时,蓝氏也知道孟青瑶回来了,赶忙过来了一趟,心里也知道她去了哪,却不知怎么说她。   毕竟对方身份太高。   “母亲,你们回来后,爹爹没发脾气吧?”   孟青瑶还是比较关心这个。   蓝氏一笑,给她掖了掖被子,道:“你放心吧,他纵然心中有气,也不敢对我如何,倒是你,没事莫去惹他。”   足可见,孟少亭今日真的是要气死了。   看到孟少亭没有升迁,依旧是个帐下副将,蓝氏似乎也挺高兴的。   而与孟青瑶想的也差不多,孟少亭在将军府难受的食不下咽,酒也不敢多喝,生怕酒后失言。   回来后,也不敢寻蓝氏的麻烦,就一个人躲在书房,将书房里的东西全砸了乱七八糟。   孟玉珠就更不用说了, 今日孝王府没有事成,反还被算计,难免迁怒于她,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回来后,竟满脑子都是那七皇爷俊美潇洒的模样。   “姑姑,我想嫁给七皇爷。”   一不留神,孟玉珠竟是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王氏一愣,随即笑道:“小姐有这心思是好的,但是你也要知道,打铁还需自身硬,在这京城,身份是很重要的,除非你想低就。”   她来京城,是要搏一个锦绣前程的,才不会低就。 第六十章 彻底疑心   “孟青瑶身份又有多高……”   “她有个做振远大将军的外祖父。”   孟玉珠咬牙。   她若明智一些,就该放弃这个念头。   “只是今日小姐又得罪了孟青瑶,怕是她明日不会与你干休。”   孟玉珠咬牙切齿的冷冷一笑:“得罪便得罪了,她还能奈我何,那贱人,我迟早是要杀了她的。”   今夜,似乎注定不少人,彻夜难眠的。   孟青瑶因下午睡了一觉,夜里犹如夜猫子一般,围着被子在床上整整熬了一宿。   而君玄澈那边也好不到哪里。   他本就不入睡,此刻深夜无人,他难得执笔,画出一幅水墨丹青,画中一个打伞的女子,仓皇失措的夺路而逃。   绵绵细雨,天地却空无一物。   唯有她纤细曼妙的背影。   “好画。”   云裳前来填茶的时候,不禁赞了一句,只是画的模糊,未能看明白里面的意思。   问:“这个姑娘为何跑的如此急促?”   若是平日,君玄澈才懒得说,但此刻正心猿意马,方道:“她自然是做了一件坏事。”   云裳摇头好笑:“什么坏事,能让一个姑娘跑的这么仓皇,莫不是偷了人家的银钱?怕人家追上来?”   不想君玄澈却点头:“姑姑好眼力啊,她正是偷了人家最值钱的物件呢。”   这偷心的小贼。   云裳则好奇,皇爷怎么会无聊画这样的画,而且,竟还仔仔细细的表在了画轴上,看样子是要仔细收藏呢。   呵,看不懂。   ……   转眼天明。   将军府。   蓝忠昨日大喜,直接被同僚喝了个酩酊大醉,站着进去的,硬是给横着抬出来的。   就连蓝玉成也是颇为无奈。   好在喝下醒酒汤,一夜好眠,早上也算起来了,只是洗漱吃饭后,就对上了院子里,笔直而立的蓝玉成。   “玉成,我莫不是还没睡醒?”   蓝忠喃喃,似乎想转回去在睡一下起来。   蓝玉成失笑:“父亲,您已经睡醒了,你莫要与我开玩笑了,你我父子可以说话了吧。”   蓝忠哑然失笑,实在是太高兴了,如个小孩子一般。   “进来。”   关起门来,二人神色才逐渐郑重。   蓝玉成开门见山的道:“父亲觉的昨日的事情如何?”   蓝忠在没了之前的逗趣,严肃道:“孝王府欺人太甚。”   “孝王府欺人太甚只是其一,那毕竟是旁人,我说的是孟少亭,父亲可记得我之前与你说的话。”   关于兵部的空缺。   蓝忠刚一态度上表示,属意薛冰,不久后,薛冰竟是有了牢狱之灾,那冤枉薛冰之人还当庭指证孟少亭。   “怕是诬告……”   “马兴没有死,”蓝玉成再次幽幽一语。   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君玄澈所吸引,都以为马兴撞死了,唯有蓝玉成心细如发,始终关注了这一点。   事后将马兴特别安排,今日,马兴已经恢复了神志。   “去看看。”   蓝忠虽然不愿怀疑孟少亭,但他更不愿意自欺欺人。   二人很快到了将军府一处偏僻的院子,外面有人把手,推开门,就见马兴头上缠着白布,正在吃饭。   一见蓝忠来了,登时吓的筷子都掉在了地上。   “将军……”   经过了一次死,马兴算是真的后悔害怕了。   “马兴,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一五一十的都告诉本将军,我便饶你不死,放你自由。”   蓝忠冷冷一语。   “是。”   马兴当即将孟少亭的亲信,如何给他银子,如何教他阴谋陷害的事情,完完整整的都说了。   “等一下,你是说,并非孟少亭亲自给你的银钱,交代的阴谋,而是旁人?”   马兴点头:“是啊,不过孙伟与孟少亭交好,是同乡,他们本就是一伙的,孙伟的话不就是孟少亭的意思吗?”   “找孙伟来。”   蓝玉成当机立断。   可以他们整整等了一个时辰,四方军营那边才传来消息,孙宁早上在营中竟是不小心坠马死了。   “这么巧?”   蓝玉成缓缓握紧的拳掌。   “将军,那我……”马兴小心翼翼的问。   “这里有十两银子,拿着银子,滚,以后都不要说自己是当兵的,”蓝忠冷冷一语。   马兴拿起银子,又拿了桌上的馒头就跑了。   此事虽没有直指孟少亭,但这一系列的死亡,嫌疑却是全部都指向了孟少亭。   那个蓝忠一直看好,也一直信任的女婿。   “或许,他当真是个伪装高手呢?父亲,来日方长。”   蓝玉成这么说了一句,而他,素来是个最有耐心的垂钓高手。   ……   同时也随着将军府寿宴的过去。   京中舆论到是热闹了不少,一则是,多年来神秘无比的七皇爷君玄澈,竟是公然露面了,还为老将军献上寿礼,据说其样貌,风华绝代,天下无双。   无数画师,争相描绘七皇爷的风采,一时之间,各色的皇爷画像,满天传飞,名声大噪,空前一时。   画艺精湛的,神志价格都炒到了千两,一时之间,京城纸贵。   文德帝多年制造舆论,费尽心机的妖魔丑化君玄澈,竟是一朝露脸,用颜值彻底粉粹了其险恶用心。   把文德帝气了个半死,到是后话了。   二则便是,天下第一神医,将残废多年的将军府二少爷,重新治好,不仅恢复如常,据说还能论起百斤石锁,健步如飞,外加胸口碎大石。   蓝玉成本人听闻后,差点没一壶茶喷一地。   导致,在寿宴上造人暗算的孝王府,特意上门七皇爷府求医,三顾茅庐,奈何神医脾气古怪。   硬是以治男不治女,怕毁其清誉为理由,给拒绝了。   阁老那不要脸的老头,还有清誉这玩意?   任凭孝王府急的上蹿下跳都无济于事。   ……   而孟府这边,如今将军府的寿宴已经告于段落,按道理,蓝氏应该拿回掌家的权了。   而老夫人陈氏也是巴不得她快点拿回去,自己好可以动动嘴,就能吃上好的。   只是还没等蓝氏前往安堂,却是被孟青瑶捷足先登了。   她表示,自己是该到了学习记账的年纪了,想要试着管管家里的账目。 第六十一章 心不平   陈氏自然无所谓,反正在她眼里,蓝氏与孟青瑶母女,没什么分别,只要让她过上奢侈的日子就行。   钱从哪来,无所谓。   蓝氏不知孟青瑶是个什么目的,一时皱着眉没搭话,就让她将掌家的权利,要了过去。   而孟青瑶一接过账本,便是愣住了。   “今日才十五,怎么账面上就没钱了?”   陈氏苦大仇深的叹息,“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在这京城,什么不用花钱啊,这还紧巴巴的什么都不敢添置,银子就见底了,这里有明细,看,我可从没乱用。”   这话倒是一点没错。   孟少亭的俸禄太单薄,一家人粗茶淡饭,加上手中铺子填的收益,勉勉强强算小康。   但若隔三差五的吃点好的,买点贵的,便是捉襟见肘。   不过日子还是可以过下去的。   蓝氏过去总贴补嫁妆,也是变相将老夫人惯坏了。   “哎呀,祖母,那这个月还有半个月,没有银钱可怎么好……”   陈氏心道:自然是你们母女贴补了。   不想孟青瑶道:“这样吧,自然我要学掌家,总要做出点贡献,我就厚着脸皮问舅母去借一些,先过了这半个月,下个月在还上,只是下个月的日子,怕是要紧吧一些了。”   到是一副要认真过日子的样子。   蓝氏没说话。   陈氏却是面色一变,借钱,下个月还要还,孟青瑶不打算用自己的钱,贴补吗?这如何行。   “不行?”   “那祖母若有钱的话,就先垫着?毕竟借钱名声也不好。”   陈氏怒道:“我一乡下婆子,哪里有钱。”   是啊,你的钱都被老道士给骗走了嘛。   “那事情还是无解,若是无解,我只要去寻父亲问问,该怎么办,毕竟他才是一家之主。”   孟青瑶苦恼的道。   “寻你父亲做什么,他还能变出银子不成?”陈氏极其败坏的怒斥,但想让蓝氏贴补的话,也不好说。   毕竟如此明目张胆,用儿媳嫁妆的事,说出来太丢人,只盼蓝氏能领会其意思。   可惜,蓝忠此刻像个榆木疙瘩似的,就是不吭声。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要让孙女上街要饭去?”   陈氏黑着脸,看着眼前的母女,觉的一个傻不拉几,一个榆木疙瘩,就是说不到点子上,索性她自己道。   “你不是有很多赏赐之物吗?随便挪用一点,就够我们孟府一年的花用了,”明明揣着金山银山,却在哭穷,气死她了。   “祖母也知那是御赐之物,是陛下给我的填妆,如何能用……”   “罢了,我手里有五十两银子的体己钱,青瑶你先拿去用,算是母亲对你第一次掌家的鼓励。”   这时蓝氏幽幽一语,像是解了此刻的燃眉之急。   陈氏一听,先是面上一喜,但随即就不喜了,这五十两明显是一次性的,当即嚷嚷道:“五十两怎么够?还是从青瑶的赏赐里取一些吧,赏赐了不少金锭子银锭子,用那些总不至于做罪吧。”   “祖母,五十两,仔细着些,够的,那些赏赐,都已经入册,将军府也有一份,将来我嫁得是七皇爷,若是嫁妆单薄了,不是叫人笑话我们嘛,祖母,咱怎么说也是体面人家,不能丢这个人,”孟青瑶却笑眯眯的不给她机会。   任凭陈氏气的吐血。   敲定好事情,蓝氏与孟青瑶母女才出了安堂。   路上孟青瑶还奇怪,蓝氏怎么操心起了陈氏的心了。   却见蓝氏深深看了她一眼,道:“母亲知道你为什么要掌家,你心不平,对吧?”   “自然。”   孟少亭母子,加上那个外室养的私生女,吃他们的,喝他们的,还要日日算计他们。   前世的血债,让孟青瑶绝咽不下这些气,她要一点一点收回来。   “但是你也要记住,莫要赶狗入穷巷,逼急了对谁都不好,其实也没贴补多少钱。”   蓝氏道。   蓝氏当年的嫁妆,自然是十分丰厚的,在她眼里不多,在孟青瑶眼里,却是一个铜板都不值得。   “母亲我记下了。”   孟青瑶点头,想来或许是自己操之过急了。   不过以后孟青瑶掌家,他们在没了以后的好日子,全当为前世的血债收一些利息就是了。   而孟玉珠自从在将军府又得罪了她以后,从此见了孟青瑶,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   尽量躲着。   偶尔还悄悄的前往孝王府,她与孝王府那边的关系,也是决计不能断的。   孟少亭这次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到也安分了几日,只是每次见到,都显得阴郁十足。   转眼时间又过了两日。   这一日,孟青瑶早与云乐郡主,还有蓝景悦,相约在山海楼吃茶,席间,云乐郡主还讲起了另外一件事。   “快到太学开放的日子了,你们可有何想法?”   “太学?”   孟青瑶这几日过的也算舒服,竟是将这件事给忘记了,南楚虽表面上男尊女卑,但在几代的倡导下,并不反对女子上学。   不过比起男子的读书考取功名。   女子的读书,却有种锦上添花的味道,随着这些年的发展,太学进修,成了京中贵女的一种风尚。   十四入学,十五及笄便可出师。   至于学什么,更多的还是听太学的一些大儒,讲这大千世界的各种道理,来增长见闻,知人事明道理。   毕竟女子不能行万里路,这一生,也只有这一年的时间,是用作开眼界的。   及笄一到,便是要定亲嫁人去了。   自先帝以来,一年的太学,原本是先帝给世间女子,开的唯一一扇窗户。   可推行到如今,眼见着却是微微变了味道。   家家贵女,都以登上太学,拜得名师而引以为傲,甚至是之后及笄嫁娶的某种筹码与人脉。   在后来,朝中谁家的女子,没登上太学,嫁娶都是要大打折扣的,甚至被嗤笑成,没见识的。   虽可笑,但却是每个人用心往上爬的唯一途径。   无论需不需要,天下女子一旦到了年纪,都会想方设法,民间的,寻些有好名声的夫子。   朝中贵女,便必须要登太学。   太学是一座山门,天子才子,至少一大半都是出自太学,就连天子都是要受太学大儒指点的。   是无数风流名士聚集之地。 第六十二章 鸡飞狗跳   这样的地方,也不是任何人去了,都能入门的,随着这些年,登山的越来越多了,太学的考核也越来越严格了。   “今年给出的命题,便是送礼。”   此刻云乐郡主将自己知道的一手消息,缓缓说了出来。   “送礼?这算什么命题?”蓝景悦一笑。   孟青瑶则回忆了一下前世,道:“这送礼,可不是表面上的礼尚往来,里面也是大有学问的,你的礼,便代表了你的心意,我猜,谁若是送上一箱子金银珠宝,怕是要被太学的大儒,大棒子给打出来呢。”   前世,也的确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如此说来,想要打动太学上的大儒,是要花些心思呢,试问,那些大儒博览群书,游离天下,什么稀罕的好东西没见过啊,哎,仔细一想,的确是个难题。”   茶会散了之后,他们便各自回家自己想法子去了。   至于送什么礼物。   孟青瑶经历过前世的事情,多少也心里有数,至于云乐郡主与蓝景悦,一个有精明睿智的亲祖母。   一个有能干凌厉的徐氏撑着,想着左右出不了什么差错。   孟青瑶便自己想起了自己的礼物。   如此时间又过了几日,京城里太太平平的,但是孟府却在孟青瑶的掌家下,过的却是鸡飞狗跳。   银子就那么点银子,置办了那个就置办不了那个。   优惠了这个,便要委屈了那个。   天气也在逐渐转凉,家家都开始准备秋装了,往年光老夫人就要置办个五六套。   然而今年孟青瑶,拿着账本一掐算,只给老夫人匀出三套的份额。   陈氏这边不高兴了,一张脸拉了个老长。   至于孟玉珠,她才刚来,身上本就没有秋装,算是照顾她,给她匀了四套秋装的份额。   孟玉珠勉强也算满意,只是陈氏一听孟玉珠有四套,自己只有三套,面上酸了吧唧的道。   “你们小丫头花骨朵似的人,穿什么都好看,未必非要新衣,我这一把年纪了,也不知还能跟少亭享几年的福气,能享一年便是一年了,若是哪日死了,我还能带走不成。”   孟青瑶一听:“祖母,您是对三套不满意?”   “我可没说。”   “那好吧,自古百善孝为先,玉珠妹妹,你就委屈一下,给祖母匀两套如何?”   孟青瑶笑眯眯的问。   孟玉珠一听,原本好好的四套秋装,竟是生生要砍掉一半,让她怎么出门?两套衣服换着穿吗?   “我……”   “玉珠,祖母平日也没少疼你的,”陈氏不悦道。   自从孟青瑶重生,孟玉珠是处处受制,以前从孟青瑶那,搜刮骗来的珠宝首饰,也都还回去了。   贴己的银子也没多少了,如今连衣服都要克扣。   谁让她在人家的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呢,想想便是红了眼圈,“好,匀给祖母吧,只是我匀两套,姐姐匀几套?”   孟青瑶笑道:“我一套不匀,我去年的秋装够穿,所以今年节省开支,便不做了,都给祖母和玉珠,母亲也说不想做了,年年做来做去,都是老样子的。”   原以为陈氏会对此感恩,然而她却不屑一笑,她认为蓝氏有钱,他们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如今不贴补了,就剩家里这三瓜俩枣,她与孟玉珠还争抢,想想当真是可怜凄凉。   而刚说完孟青瑶今年不做秋装了。   门外,沉香就来禀报,“皇爷府送东西过来了,说是今年秋天来的快,特意给小姐备下了十套天丝秋装,宫里的手艺,奴婢看了,真是没见过那样好看的衣裳。”   “回皇爷府管事,说有劳了。”   “是。”   沉香一走,陈氏与孟玉珠的招子登时就亮了。   “天丝的?那可是郡主公主才能用的料子,旁人僭越不得,看来,皇爷府当真是看中了你,”蓝氏微微感慨了一句。   是啊,尊卑分明,谁也僭越不得。   若陈氏与孟玉珠,敢穿着天丝衣裳出门,怕是要惹出祸端呢,关键,送来衣服,还是那嗜杀的阎王,七皇爷。   等同看得着吃不着,空有脾气撒不出。   孟玉珠嫉妒的火焰,差点没把自己给烧着了,她再也坐不住,起身就走了。   孟青瑶闲闲的磕着瓜子,拨动着手里的算盘珠子。   心情顿好。   “我儿究竟何时才能升官加爵,”陈氏愁苦感慨。   孟青瑶一笑:放心,有我在,他升不了。   这样又过了几日。   太学的入门盛会,也即将要开始了,早早的便在京城吵了起来,而每年的这次入门。   不光是年满十四的贵女。   还有许多资质好的学子。   学子只要达到太学的基本标准,便可在太学山常住求学,当然,被哪个大儒看上,收做入门弟子,那便是另一个故事了。   而女子却必须要经过大儒的考题,方才有机会入门。   不得不说,这世间,对待男女总是不公平的。   提前几日,孟青瑶与云乐郡主,蓝景悦三人凑在一块开小会了,只想着三人能一同入门才好。   当然,除了他们,孟青瑶知道,另一个人也十分的想入门,那便是日日被她气的不行的孟玉珠了。   不过孟玉珠经过挫折,在不敢如前世那么张扬高调了,反而显得越发沉得住气了。   到是应了那句,咬人的狗,最是不叫。   只是不知道,这辈子,她会不会依旧用上一世,用过的那个法子,对付她呢?   她最好别用,否则,她必然不会手软。   时间很快到了登太学这一日。   京中无论是到了年龄的,还是已经去过的,都喜欢在这一日,到太学山上凑个热闹。   而读书上学,一直都是男子的事情。   也不知是哪家贵女起的头,上太学山,不穿女装,纷纷都穿着儒生的白衣,头戴方巾,在长发挽起一个利落的马尾。   最好手中在拿着一把折扇,竟还是颇有几分风流之气。   不少前去凑热闹的人,便是为了看这一道风景。   孟青瑶生这么大还没穿过儒生的男装,今日她与蓝景悦,云乐郡主,相携出门,犹如三个俊俏的小书生。 第六十三章 太学山   此刻京城通往太学山的马车,已经排的满满的。   孟玉珠大约也知道,跟着孟青瑶不会给她好脸色,所以一大早就没了踪影,前去投奔孝王府了。   此刻有太学山下,车满为患。   孟玉珠一路小心翼翼的跟在清颜郡主的身后,信誓旦旦的道:“郡主放心,这次我已经都准备好了,绝对不会让孟青瑶入太学的。”   “你当真有这本事,你若有本事,也何故沦落到这步田地?”   清颜郡主冷笑。   心里是看不上孟青瑶的,但是却也用得着她,才会容她在身边,心里想的却是,孝王府里的妹妹。   王玉颜。   原本她妹妹也到了入太学的年纪,但是上次误喝了那药之后,身子大受损伤,太医说,虽无性命之忧,怕是以后生育子嗣上要难了。   可恨那天下第一神医不肯伸手。   而今她的妹妹要把他们恨死了,“不除了孟青瑶,我便寝食难安。”   孟玉珠自然喜欢,别人跟她一块恨着孟青瑶,当即道:“郡主,待我想法子将她赶下太学山,然后在她回程的马车上稍作手脚,必然让她有来无回,只是这马车上的手脚,我不太方便做,到时候还得劳烦郡主。”   “那就先看你的本事了,本郡主不喜欢与蠢货为武。”   “是。”   孟玉珠卑微的陪着笑,心里只想着孟青瑶快些死,她仿佛便有了出头之日。   另一面,孟青瑶一行三人刚下车,就到了太学山下太学镇,原本这里是没有镇子。   但有了太学山,山上山下的学子众多,久而久之,商家发现了商机,便在此处聚集成了镇子。   主要卖的也都是学习之用的纸张文墨。   圣人之气很浓,仿佛镇中流过的喝水里,都透着一股墨香。   “咦,那不是太子君逸尘?”   谁知蓝景悦,忽然古古怪怪的说了一句,毕竟君逸尘之前可是孟青瑶的心上人,当然,以后她再不敢玩笑了。   孟青瑶闻言也看了过去。   果然见君逸尘与几个人在那里,与人说话。   毕竟是当朝太子,自然有种鹤立鸡群之感,他们虽算是微服出巡,但太学镇本就是圣人之地,经常来往贵人。   旁的人就算认出来,也不敢大惊小怪。   “这有什么?看到了便看到了,许他们来还不许我们来,走,我们去那边看看。”   孟青瑶懒得搭理君逸尘,躲他都来不及。   谁知他们还没走出多远,身后却传来了那个令她发恶的声音。   “孟青瑶。”   “这人就是孟青瑶,七皇叔那个未婚妻?”另一个声音也插了进来,孟青瑶三人,也才不得不回过头来。   就见太子君逸尘,皮笑肉不笑的站在那,目光阴郁的看着她,估计上次被丢进臭水沟子,快要恨死她了。   而他身边还站着一男一女,孟青瑶一时没认出来,还是蓝景悦挑头道:“见过太子殿下,见过二皇子,三公主。”   原来这一男一女是二皇子和三公主。   “这里是太学之地,不必拘泥俗礼。”   二皇子淡淡一语,眸光却在有趣的看着太子,似乎也觉察出了太子今日的火药味,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旁人自然没说话。   就听太子冷笑道:“是啊,这里是太学之地,圣人之地,孟青瑶你这等水性杨花的女人,也配入太学?也不怕玷污了在神圣之地,你若还有一点廉耻之心,还是立刻滚回京城的好,你若不肯,孤到可以送你一程,来人……”   一语出,孟青瑶,蓝景悦,云乐,都微微变了脸色。   “太子殿下这么说话就不对了吧?青瑶她清清白白的,水性谁了?太子你吗?恐怕是太子你自说自话,自作多情吧。”   蓝景悦嘴快,竟是忘了对方的身份,张嘴就来。   “放肆。”   君逸尘的脸色,登时阴郁到了极点,他到不是对孟青瑶由爱生恨,而是他一直都将孟青瑶,以及她身后所代表的势力,看做他的私有物。   而之前孟青瑶对他也的确是满心仰慕,他也是极享受的。   哪怕就算后来变心。   至少有个接受的过程吧,没想到孟青瑶变的竟是那么干脆飞快,让他觉的过去的那些仰慕,都是作呕的虚情假意。   加上又失去了将军府的姻亲,才会令他一直郁结于心,出言羞辱。   如果有机会,他更想看到孟青瑶一败涂地,被君玄澈抛弃,在回头跪着求他的样子。   “敢这么跟太子殿下说话,蓝小姐果真是胆子不小啊,”二皇子满面戏谑的道。   蓝景悦正要说话,却被云乐郡主拦住了。   虽说道理是那个道理,但对方毕竟是太子,得罪了对她们都没好处,倒不如暂且息事宁人,她们今日来太学山,也不是来吵架的。   “我看真正放肆的人是太子殿下你吧。”   谁知这个时候,忽然一个更高调的声音响起,吓的云乐和蓝景悦登时一惊,没错,说话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孟青瑶。   “青瑶!”   疯了不成?   孟青瑶当然没疯了,她之前有意避开君逸尘的锋芒,但此刻看来,根本避无可避,既然避不过,那就迎头而上好了。   反正她今日是绝对不会离开太学山的。   “孟青瑶我看你是疯魔了……”   “疯魔的是太子你,论资排辈,我是七皇爷的未婚妻,也就是你们未来的皇婶,便是你们的长辈,我尊你是太子,不计较礼数,然太子却当众羞辱长辈,目无尊长,又该当何罪?”   孟青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这话说完的,但是既然决定说了,就不待怕的。   “长辈,你也配?孟青瑶你简直找死。”   君逸尘的一双眼睛,瞪的仿佛要吃人了似的。   二皇子则一副啼笑皆非的表情。   三公主满面不屑。   这孟青瑶果真是疯魔的不轻了,不过定个婚事,竟是将自己当一碟子菜,七皇叔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在意她这样的女人。   不过一个徒有其表的可怜虫罢了。   “……来人,将孟青瑶拖下去,带回京城,不许她入太学……”   君逸尘冷声一语,平日也就罢了,今日既然敢撞到他的枪头上,就不能轻饶了她,想入太学,做梦吧。 第六十四章 双面皇爷   “你凭什么不让我入太学?”   孟青瑶虽被逼着,放起了狠话,可实力上到底不是君逸尘的对手,他一开口,就连她们带的护卫都不敢插手。   他这是要生生斩断她入学的路,虽直接,却也狠毒到了极致。   “卑鄙。”   蓝景悦都看不下去了,正要嚷嚷,但她目光却忽然定在了一点,不动了,像是看到了什么神奇的东西。   紧接着,那几个正要伸手将孟青瑶押走的,太子手下,忽然几声惨叫,待在一看清什么情况的时候,周围一片哗然。   那几个护卫的手腕,竟是被什么东西,齐齐削断了,鲜血横流,惨叫不止。   “莫脏了眼。”   孟青瑶惊吓的还没清楚,眼前就被蒙上了一只手掌,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此刻孟青瑶虽眼前一片漆黑,但身心却是从未有过的安心和舒适,所以她什么也没有去听,也没有去看。   而她的眼前,几个被斩断手腕的护卫,已经被人迅速拖走。   “若非今日周围有不少女眷在场,恐怕斩的就不是他们的手腕了,而是脑袋了,”君玄澈淡淡一语,俊美妖治的脸,放在孟青瑶的肩头,双手捂着孟青瑶的眼睛。   五指白皙修长。   但他的笑,绝美中却透着血腥,看的人竟是从骨子里发寒。   如妖,更似魔。   而这也是孟青瑶从未见过的一面。   太子君逸尘,方才还强势狠厉的手段,在君玄澈的面前,登时失去了所有的气势,但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七皇叔竟这么宠这个女人?   不可能,七皇叔心里爱的女人,不是那个人吗?   “皇,皇叔。”   好半晌,君逸尘才唤了一句,整个人,仿佛见了猛虎的土狗,只能小心翼翼的夹起了尾巴。   而这一幕,周围可是不少人都看着呢,   今日可是入太学的日子,来的不光是学子,还有不少京城的公子贵女……太特么丢人了。   君逸尘此刻的脸,漆黑漆黑的。   “皇叔。”   太子这么怕君玄澈,二皇子与三公主也好不到哪里去,立刻行礼。   “原来你们还知道本王是你们的皇叔啊?”   “自……自然不敢忘……”   “本王一不在,你们便和起伙来,欺负你们的未来小皇婶?”此刻君玄澈已经将孟青瑶眼睛上的双手挪开。   “不敢……”   于是孟青瑶一睁开眼,看到的一幕便是,太子,二皇子,三公子,都正朝她行礼,额不,准确的说,是她身后的君玄澈。   这感觉:“……”   而刚才他们刁难孟青瑶的一幕,周围所有人都看见了,一时也狡辩不得。   “既然不敢,还不快来拜见你们未来的皇婶?”   君玄澈又幽幽一语。   太子:“……”   二皇子:“……”   三公主有些不敢置信的抬头道:“皇叔,你要我们叫她皇婶?你开什么玩笑,她根本就配不上你,孟青瑶就是给你提鞋都不配……”   话虽是实话,可孟青瑶听的还是有些难过。   君玄澈冷淡一语:“配不上本王还执意娶她?你觉的本王是无聊的很吗?”   “你娶她还不是因为她……”   “三妹。”   二皇子实在看不下去了,在说下去只会将君玄澈彻底得罪的死,于他们没什么好处,还是乖乖道歉,暂且息事宁人的好。   “见过未来皇婶。”   还是二皇子识时务,立刻就叫了。   三公主眼见君玄澈是真生气了,最后也还是叫了,唯独太子君逸尘,怎么都抹不下这面子,就是不肯开口。   “太子皇兄……”   “罢了,看来太子不愿意承认,也罢,看来太子是想静修几日了,”君玄澈又淡淡一语,口气悠闲的,仿佛闲话家常。   但是却出手无情,一抬手的功夫,一掌就将太子君逸尘打的瞬间倒退。   待君逸尘感受到君玄澈,掌中恐怖的内力时,人已经被那股力量打的五脏六腑都跟着剧痛,直接哇的吐出了一口血。   大约太丢人了,他竟是承受不住直接晕了过去。   “太子皇兄……”   “这般没用,还不快带他滚回京城去,”君玄澈冰冷一语,今日是半点没给他们面子。   二皇子与三公主,可没太子那股子傻劲,当即匆匆告别,抬着昏迷的太子就下山去了,这当真是方才多强势。   走的就多狼狈啊。   关键。   此刻满太学山的人,无数学子公子小姐,都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奈何君玄澈太强势恐怖,硬是无一人敢说一句话。   就这么静悄悄的。   一座镇子,为一个人而安静。   孟青瑶靠在君玄澈的身上,感觉就跟做梦似的,心里开心又有一点点的彷徨。   “怎么,方才呵斥太子的气势没了?”   口气,又恢复了如常的温和。   孟青瑶一个激灵,快速回身站好:“当然不是,皇爷伤了太子,陛下可会干休。”   君玄澈不以为然:“那是本王与他的事,你无需操心,好了,本王要先入山门了。”   “可山门还没开……”   孟青瑶说到一半才意识到,君玄澈是南楚的七皇爷,他所过之处,又何须要过什么规矩,想必自有他先进去的道理。   “这里有一封推荐信,你若此番拜师失利,可拿出此信,”临别前,君玄澈又递给了孟青瑶一件东西。   孟青瑶却拒绝道:“皇爷当真觉的我如此无能?旁人能做到的事情,我也一定能做到。”   君玄澈挑眉,他这小丫头,似乎越发的厉害了。   “那本王在山上等你。”   “一言为定。”   二人说好,这才分别,其实以君玄澈的身份,是完全可以直接带孟青瑶上去的,但既然孟青瑶要凭自己的本事。   他自然也不会阻拦,没伞的孩子,总会跑的更远。   当君玄澈彻底离开后。   原本静悄悄的太学山,才像是瞬间解冻了一般,哗然一片人声,但却又都不敢大声说话,只能窃窃私语,各种惊叹。   “七皇爷出手,居然打伤的太子?”   “……这分明是冲冠一怒为红颜,我得记下来……”   “那便是传说中的七皇爷的,嗯,传说中的未婚小妻,那小小副将家的女儿?”   “正是,看来皇爷果真是宠爱她……”   “只怕今日风波不止于此,早就听闻七皇爷与太子不和,一次在御花园,七皇子还将太子直接丢下河塘,我看今日冲突,那未婚妻不过是个由头……”   “这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   窃窃私议很快变成了高谈阔论,孟青瑶怎么都没想到,她有一日也成了所有人口中的瓜?   不远处。   刚才的一幕,孝王府,相府的人,自然也都落入了眼底。   “想不到七皇爷竟为了一个孟青瑶,伤了太子?”   清颜郡主惊异。   孟玉珠则满腹嫉火中烧,咬牙道:“那又如何,不过是七皇爷的一时新鲜,也许过不了几日, 她就失宠了。”   “也是,毕竟一个替身……” 第六十五章 礼物风波   盯着各方言论,孟青瑶,蓝景悦云乐三人,很快赶到了太学的山门,此刻这里已经等候了许多家贵女了。   “我说,七皇爷生气的样子好凶哦,青瑶,你平时与他说话不怕吗?”   此刻蓝景悦才心有余悸的问。   孟青瑶古怪的摇头:“不怕啊,他平日还算平易近人。”   “平易近人?我看他都要吃了太子了,呵呵,大约也就对你平易近人吧,”蓝景悦取笑道。   “好像要开门了。”   云乐忽然道。   然后站在站门前的所有认,都纷纷举目望去,就见太学山巨大的山门下,缓缓走来几个青衣儒生。   各个气质非凡,应都是入门弟子,此刻上前来说了几句话,意思无非是欢迎各路学子。   现在可以一一入场了。   男子走左边的路。   女子则走右边的路,去通自己的考题。   此刻无人胆敢造次,便依次排着队,往山门右边的石板路上走。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的,清颜郡主与孟玉珠,还有苏燕回几人,竟都排在她们的后面。   此刻孟青瑶抬眸,正巧与苏燕回对视一眼。   苏燕回立刻清高的撇开了,但是却难掩心中的嫉恨。   脑子里始终都是方才,君玄澈为这个女人出头的画面,手中的帕子,也恨不得搅的粉碎。   只盼这孟青瑶蠢一点,别入太学,否则她会忍不住毁了她的。   “玉珠,想不到你也有此之志啊?平日没听你提过,还以为你不打算入太学的。”   孟青瑶还明知故问了一句。   孟玉珠这下躲无可躲,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笑道:“不过是碰碰运气,说不定并未有这个机会。”   其实,她为此可是煞费苦心呢,她绝对有把握入太学,到时候,便是她彻底在孟青瑶面前扬眉吐气的时候了。   “是吗?”   孟青瑶几分笑的古怪,然后眸光瞟了一眼,自己的礼物,此刻就放在沉香的怀里。   仿佛坚定的道:“我也极有把握呢。”   “是吗?”   这下该孟玉珠古怪的提问了,因为,她已经在里面做了手脚,相信,今日孟青瑶不止会被赶下太学,还会名声尽毁。   她太期待了!   “下一位。”   前面,正有儒生喊话,众家贵女有条不紊的入场。   孟青瑶这才有空打量起了周围的环境,太学山乃圣地,目及所处,自是清幽为主。   漫山遍野都种满了苍翠的竹子。   竹海间却错落有致的建造了一些建筑,这些建筑,要么重阙飞檐,庄严肃穆,要么楼阁清幽,半隐山中。   时不时的还能传来读书声。   “果真是个有灵气的好地方,怪不得天下学子,无不以入太学为荣……”   说话间,众人已经一前一后分批次入了一座大殿,殿内十分空旷,唯有座上,分别坐着几位大儒。   据说,太学山上,有十位德高望重的大儒。   但是为熟人所熟知的,却不过眼前的七位,还有三位,从不在人前露面,很是神秘。   当然,能被眼前这七位,任何一位看中,都算入门。   “开始献礼了。”   蓝景悦小声提醒,那边,已经有走到前面的贵女,拿出了自己礼物。   有的是自己画的画。   有的是自己最得意的刺绣。   有的是墨宝……   到像是才艺大赛,不过有的优秀有的就一般了,有看上几分资质用心的大儒,便就收了。   有觉的稀松平常的,也就拒了。   “到我们了。”   第一个走上去的是蓝景悦,她到难得送的不是自己的才艺,竟是一箱子桑叶与蚕。   “为何送这个?”为首的苏大儒,眉眼古怪的看了眼座下这儒生打扮的女子。   蓝景悦赶忙解释,“人人皆知,我们身上所穿的衣物,皆来自于这白白的蚕宝宝,起先学生嫌弃这虫子,后听母亲说起它的功劳,便觉的十分神奇,也开始学着养蚕,如今这一箱蚕宝宝,正是学生养的,学生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觉的这便是我最珍贵的了。”   “到是比那不知五谷的强一些。”   陈大儒拂着胡须笑了笑,原以为是看不上她的礼物,随即却道:“东西虽不是什么稀奇的,却难得你有感恩万物的心,就许你入太学了……不过这蚕宝宝你还是拿走吧,我没空养,”   “哦,谢……”   蓝景悦面上涌现狂喜,竟是高兴的结巴了,“谢老师。”   “坐到一旁去。”   “是。”   迎着一片羡慕的目光,蓝景悦缓缓走到一旁落座。   下一个就是云乐郡主了,就见她从自己的箱子里,拿出了一本不知是什么材料的书,递了上去。   苏大儒一看,登时就不淡定了。   “竟是天下六孤……”   周围也立刻传来一片窃窃私语的惊叹,才知,天下有六本,堪称绝唱的孤本,其中两本在太学,一本在皇宫,还有三本流落在外。   足可见珍贵了。   德王府不得不说,财大气粗啊。   就连苏大儒都确认似的,问:“你当真要送给太学?”   云乐不好意思的道:“学生也不知有什么珍贵的东西,这书,我祖母一直说珍贵,可在珍贵,也不过是放在自家书架上积灰罢了,我也看不懂,就想着,不如送给懂他的人,是人的福气,也是书的福气。”   “这话说的妙,若是我等不让你入太学,到显得不厚道了。”   大殿上传来其他几个大儒的笑声,显然,这礼物,他们满意的都不好意思了。   “到一旁坐下吧,不过这礼太重,可以且放在太学,待我们翻阅之后,至多一年,还是要物归原主的。”   苏大儒竟是这么说了一句。   大约也是觉的,教人家姑娘一年,却收如此重礼,太不好意思。   也正因为这句话,孟青瑶不禁对太学山,又多了几分刮目相看。   “下一个。”   当孟青瑶抱着的箱子,走上前去的时候。   孟玉珠已经几近的双目都亮了,但是她及其克制,始终垂手而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无害的小白兔。   但是她越是期待,前面的孟青瑶竟越是卖起了关子。 第六十六章 你可知罪   “见过诸位的大儒,学生的礼物,有一点点特别,所以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大儒看,只能单独的……先给苏大儒看看。”   孟青瑶这话,似乎越说,底气越弱了,连她自己也意识到,这样是不和规矩的。   下方也是一片议论纷纷。   似乎在笑她不知天高地厚,孟玉珠垂着头,心里就更是得意到了极点,只待一会儿事发……   “哦?”   苏大儒果然露出奇怪的神色,反倒也开始好奇孟青瑶的礼物了,道:“拿上来吧。”   “是。”   孟青瑶越是走到苏大儒的面前,脸上越是露出战战兢兢的神色,直到彻底将箱子放上去。   苏大儒单独的缓缓打开,待看清里面的东西时,苏大儒脸上的神色,足可谓是精彩纷呈了。   周围看不到的,就更是议论纷纷的,以为这贵女是在抖机灵。   就连蓝景悦与云乐都着急了。   为了公平,甚至她们自己之前都没有互通消息,怎么,原本最有主意的孟青瑶却……   “大胆孟青瑶,你可知罪……”   谁知这个时候,苏大儒忽然淡漠一语,而他这样的身份,越是如此,越是给人一种威严十足的压迫感。   一语出,满堂更是发出一片惊叹。   叹这孟青瑶真是人才,旁人得不了大儒的眼也就罢了,她竟还就给得罪了。   “大儒息怒……”   孟青瑶自己更是直接跪在了地上。   而紧接着,身后又传来一个求饶声,“大儒息怒,我姐姐不是故意的,她对太学山始终心存敬意,始终不敢有丝毫亵渎的……姐姐,你快快跟大儒认个错,说你再也不敢了。”   竟是孟玉珠冲了出来,满口求饶。   好一个被姐姐百般刁难,却始终一心为她的,情深好妹妹形象。   “之前都说那孟青瑶心思歹毒,十分厌恶这养妹,想到关键时刻,竟还是这养妹为她求情……”   “是啊,到比那什么表姐表妹的强……”   蓝景悦与云乐闻言,都是一脸古怪,不是她们不求情,是飞快的转换,让她们一时没转换过来。   加上她们从小大家闺秀的教养,令她们出口都十分小心。   事情没有清楚之前,不敢乱言。   此刻被人点出来了,方才走出席位,也跟着孟青瑶一并跪下,仿佛在无声的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没有如孟玉珠那样上来就是一堆情真意切的言语。   不是不说,而是……不知道说啥,她们也不清楚孟青瑶究竟送了什么,又是如何惹怒了苏大儒。   所以,场面一时间,竟是莫名的尴尬了起来。   巨大的殿内,竟只剩下孟玉珠一个人说了……关键她说着说着,似乎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有些惊慌的也不敢在说了。   “如今,我知道我的礼物,究竟在哪了,多谢苏大儒,”忽听,一直沉默的孟青瑶,淡淡一语。   而这句话一说,登时又是满堂一疑。   这唱的哪出?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又都纷纷落到了苏大儒的身上,就见这位大儒,也是满面的无奈和古怪。   然后就见他缓缓伸出双指,在孟青瑶的箱子里,捏出了一张纸,纸上白纸黑字写着几行大字。   烦请大儒高声念出下面一行字,便可知真相:大但孟青瑶,你可知罪?   “哗……”   周围一双双眼睛,登时露出各种惊讶,私下的讨论就更是议论纷纷。   “蠢货。”   前来看热闹的清颜郡主,冷笑一声。   苏燕回眸中也闪过一抹失望,竟是无罪,而且看样子这孟青瑶应该还有后招。   她到是有些手段。   “这是什么意思?”   有大儒问了出来。   孟青瑶赶忙解释道:“是这样的,学生原本精心准备了礼物,但到了太学山,即将入山门的时候才发现,竟是不知被什么人,将学生的礼物掉包了,掉成了……大不敬之物,学生无法,才想出这样荒谬的法子,请苏大儒帮我找出,掉包我礼物之人。”   “什么大不敬之物?”   又有人问。   苏大儒冷冷一哼,将孟青瑶的箱子,彻底翻开,就见里面放着一物,用手帕裹着,此刻被抖落在地。   竟是一尊圣人的木雕,但是却雕刻的乱七八糟,还用各种污秽的油彩,涂抹的十分凄惨。   “大胆……”   “大胆。”   豪无疑问,这样的东西,在太学山犯了大忌讳,不止如此,就是传到京城也是一件能论罪的大事。   可想用心之人的歹毒了。   而当看到这一幕的孟玉珠,脸色已经是大白了,怎么会这样……   “那掉包你东西的人,可找到了?”   苏大儒,此刻又意味深长的问了一句。   孟青瑶回道:“原本我也吃不准,猜测,能如此轻易掉我包的人,应该是我的亲近之人,方才,事情还没搞清楚,我这养妹就冲出来求情,仿佛比我还清楚似的。”   她意有所指的道。   孟玉珠自然摇头否认,“不,我没有,姐姐你冤枉我……我,我听到大儒降罪于你,我只是担心你,我怎么可能会害你……”   “那可说不定,”孟青瑶笑了笑,道:“妹妹若想证明清白,那就打开你的箱子,看看是不是我的礼物?”   “箱子里是我的礼物,”孟玉珠小声的辩驳道。   却也知道,她今日是必须要打开了,索性把心一横,翻开自己的箱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只猫咪形状的木雕。   雕刻的十分精细。   “学生,素喜欢猫儿,便雕刻了一只,送给大儒,姐姐为何偏要说是你的,还冤枉我掉包了你的礼物,我,我不过是胆子小,生怕你连累了我,所以大儒一降罪,我便忙着给你求情,你知道的,我做梦都想入太学,不想又任何变故,呜呜呜……”   说着,孟玉珠还哭了起来,哭的情真意切。   “这到底怎么回事?”   周围人,这下又都看糊涂了。   孟青瑶说孟玉珠掉包了她的礼物,掉包的还是大不敬之物,要害她。   孟玉珠却是百般狡辩,句句都是理。   这仿佛成了一个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僵局。   苏大儒似乎也头疼了,“太学山是读圣贤书地方,可不是断案子的地方,你二人到是给我出了难题。” 第六十七章 横生枝节   如果孟玉珠今日就拼着厚脸皮,胡搅蛮缠到底,还真拿她没什么办法,可偏偏,她入的是孟青瑶的连环套。   “也算不得难题。”   就听孟青瑶胸有成竹的道。   “哦?”   而一看到孟青瑶这样的表情,孟玉珠的就觉的心上莫名一慌,不过事实也证明,她慌就对了。   只见孟青瑶拿起她箱子里的木雕猫,也不知道按动了哪个位置,突然被他三下五除二的拆成了碎片。   这竟是一只小猫形状的木锁?   周围所有人都惊异了一下,就连心高气傲的苏燕回,都愣住了,更别提孟玉珠自己了。   然后就见孟青瑶笑眯眯的道:“既然玉珠妹妹说这猫儿木雕是你的,那你就重新在拼装回来吧,若你拼装回来,我就信这是你的。”   “没错。”   此刻蓝景悦与云乐也看明白了,这孟玉珠还真是用心险恶,幸亏青瑶留了一手。   “那你拼吧。”   苏大儒也淡淡一语,但是他们却是也已经看明白了,这孟玉珠小小年纪,竟是又如此蛇蝎心肠。   “我……”   大庭广众之下,孟玉珠望着那一地的碎片,登时骑虎难下,她哪里知道这木雕小猫竟还有如此玄机,此刻她慌张的完全没了之前的样子。   众人足足等了她几刻钟,就是没见她动作。   “看来妹妹是对这木雕一点都不熟悉?恐怕还是对自己木雕最熟悉了,”言罢,孟青瑶将那雕刻绘制到连七八糟的,圣人像,丢到了孟玉珠的怀里。   “啊。”   孟玉珠一叫,直接抖颤的跪在了地上。   无一人为她求情。   “老师,事情已经很清楚明白了,太学乃圣地,绝不容这卑鄙小人,还请老师发落。”   到是蓝景悦与云乐一同道。   孟青瑶也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   大殿内,一时陷入了沉默,苏大儒看了周围几个同窗,似乎确认了眼神,严厉道:“轰出太学山,此后,不许在踏入太学一步。”   “真是便宜她了。”   有人小声的道,亵渎圣人,玩弄心思,确实是便宜了她。   言罢,跪伏在地上的孟玉珠,已经被几个太学山的女侍,强行拉了起来,她也没脸求饶,就这么捂着脸哭着被轰了出去。   而这样的一幕,于孟青瑶而言却是熟悉的。   遥想前世,她的计策何等的拙劣啊,要不是当时她够笨的信任孟玉珠,又哪里有机会被她害到那一步。   “学生礼物已经寻回了,还望大儒过目。”   这厢,孟青瑶又重新将一地的碎片拼装好,重新献了上去。   而经过刚才的事,想必那苏大儒对孟青瑶已经另眼相待了,正要说话,不想门外匆匆跑进来一个儒生。   在苏大儒的耳边,耳语了几句,苏大儒的面色当即微微一变。   不会又有什么变故吧?   众人心中思想。   就听苏大儒挥开那儒生,继续道:“孟小姐,看来你我无缘师徒了,你方才的木锁很好,小小年纪有这等心思,实属难得……”   所以呢?   大家睁大眼,难道又有事横生了枝节。   就连身后的清颜郡主与苏燕回,也微微露出期待的神色。   不想。   苏大儒道:“所以,你被我太学山的另一位大儒看中,想收你为徒,你意下如何?”   哗……   周围又是一片议论纷纷的哗然。   要知道,此刻殿内的七位大儒几乎到齐了,而剩下的三位,都十分的神秘,传言他们都是某些大人物,在太学山挂名的。   所以从来不在人前露面,更别说公然收徒了。   这孟青瑶究竟是走了几辈子的狗屎运。   一时间,原本一双双期待的目光,登时变的失望无比,甚是的羡慕嫉妒,尤其是苏燕回。   她是相府嫡女,她的兄长哥哥都是京中有名的才子,她自然也自诩不凡了。   此刻,她看着自己手中的礼物,也开始期盼,会不会被另外三个大儒看上。   “意下如何?我当然是愿意的。”   孟青瑶飞快的点头,虽然她也不明白意义在哪,反正听着就是好事,自然要答应。   “那就这么定了,且先坐到一旁,下一个。”   下一个就是苏燕回了,她缓步上前,打开自己的箱子,献上了自己的礼物。   竟是薄薄的两页纸。   孟青瑶隐约记得,前世苏燕回也是这个礼物,上面似乎记录着治国之用的论篇,文采很是出众。   果然,片刻就听另一位大儒,点评道:“好字,好文采,只是对我国的农耕和治国,还缺乏一些真实的认知,不过小小女子,有这般见识,也是难得了,许你入门。”   “学生谢过老师。”   只是可惜,并没有那三位大儒看上,这让苏燕回的心中出现了一点小落差。   而苏燕回能入门,本就在孟青瑶的意料之中。   接下来的献礼,良莠不齐,加上许多人也不认识,孟青瑶就没有在继续关注了。   大约下午的时候,全部献礼才算结束。   按照规矩,入选的,今日先回家报告喜讯,明日便可前来报道听学,从此以后,每个月的固定几日,就会成为听学的日子。   女学生甚至还要在太学小住。   但不管怎么说,今日于孟青瑶,蓝景悦,云乐而言,都是大喜,他们三个人都顺利入选。   “青瑶,回去之后,你可要好好奚落一番那孟玉珠,真是太歹毒了,”蓝景悦一路上气不过的道。   孟青瑶没说话,却也猜到,今日孟府恐怕要有大戏。   她还是蛮期待的。   三人回京后,就各回各家了,同时也随着所有人的回京,今日太学献礼上的事情,也被各家传的到处都是。   孟青瑶还没回府下车,就见一人在院子里,直直的跪了下来。   此人正是孟玉珠。   “又是这招啊?”   孟青瑶暗自摇了摇头,就走了进去,刚一过门槛,孟玉珠已经满面泪痕的扑了上来。   “姐姐,你要相信我,我不知道是谁害的我,将你的礼物掉包到我的箱子里,你箱子里的东西,我就更不知道了,我真的是冤枉的,就是借我一个胆子也不敢害你啊……”   果然是说了比唱的都好听。   孟青瑶仿佛都对孟玉珠的求饶,免疫了。   “玉珠妹妹,你若与我说些实话,我说不定还能念着几分情谊,如今你却依旧拿我当傻子诓骗,那就……” 第六十八章 玉珠又又被打了   “我没有。”   “没有吗?那一会儿,你就向所有人这么解释吧,看看他们都是不是傻的?”   所有人?   “你通知了将军府?”孟玉珠神色一慌。   孟青瑶好笑:“今日这么多人在场,还有我表姐,你觉的瞒得住?也不知是你傻还是我傻了。”   说完,孟青瑶懒得搭理她,直接就进去了。   而孟府此刻还不知道孟玉珠的丰功伟绩,孟少亭得知他们回来后,还专程去找孟玉珠。   问她可有入学,只是看着孟玉珠一张便秘脸,就知道怕是不好。   紧接着孟玉珠就哭了。   觉的自己这次真是大意失荆州,被孟青瑶设了套都不知道,怕是她早就发觉掉包了,偏要闹到大儒的面前。   “可是孟青瑶害你?”   孟少亭见此立刻火冒三丈,孟玉珠也不知怎么解释,摇着头哭,“都是我不好,我没用,爹爹,你不要怪姐姐,还有……”   然而话没说完,孟少亭已经风风火火的冲出了房间。   只是他还没走到孟青瑶的住处,就见院子前,此刻站着两个人,竟是蓝忠与蓝玉成。   孟少亭的火冒三丈,登时犹如一盆子冰水,浇了下来。   “岳丈,二哥,你们怎么来了?”   蓝忠回眸,一张脸可说不上多好,冷冷一哼,“你竟还问我们为何来了?你就不会 去问问你那养女,今日做了什么好事吗?”   “玉珠,她今日没有入太学,她做什么了?”   孟少亭这次倒是说话留了三分,似乎隐约也知道发生了什么,问:“难道青瑶也没有入选。”   “我们青瑶聪明伶俐,自是入选了。”   蓝忠淡淡一语,颇为欣慰,然后又话锋急转的问他:“你那养女呢,叫出来,我们到要问问她,究竟与我家青瑶有什么仇怨,竟要这么陷害我家青瑶?”   “玉珠她……”   孟少亭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索性这次孟玉珠到知道躲不了了,很快也自己出来了。   又直直的跪在了蓝忠的面前,那哭的通红的眼,仿佛是整个将军府欺负她似的。   孟青瑶出来的时候,便刚好看到这一幕。   “将军息怒,千错万错都是玉珠的错,求求你们饶过我这次吧,”好在她这次倒是学乖了。   “果真是你陷害的青瑶?”   “玉珠妹妹,你可想好了,你素来胆小,这次做出这么大胆的事,可是有旁人逼迫你什么的?”   孟青瑶此刻闲闲的问了一句。   仿佛在意指孝王府。   只可惜,借孟玉珠一个胆子,也不敢提孝王府一字半句,若是在闹到孝王府,孝王府肯定是不会理她。   还在加她一个攀咬郡主的名声。   所以今日这罪名,她无论如何都得自己吞下了,哪怕心中恨的恨不得死去,可还是要撑住。   “没有,没有谁逼迫我……”   “到底怎么回事?”看到孟玉珠被这么欺负,孟少亭感觉脑门的血都要冲头了。   蓝玉成此刻才将事情的始末,统统说了一遍。   “……苏大儒处置的,错不了。”   孟少亭激动的脸上,登时没了言语,看着孟玉珠隐约也猜到了一些始末,关键,他从不觉的,孟玉珠算计孟青瑶是错的。   反而是在争取她自己权益。   只恨这次孟青瑶太过狡猾了。   这父女二人的心,虽是长在一处的,但表面的戏还是要做的,当即拿起手边的东西,就要作势打人。   “你这逆女,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   孟青瑶看着,差点没笑出来。   到是蓝玉成赶忙上前拦住,道:“先别打,你纵是打死她,又能怎样?我与父亲来,便是来看你一个态度的。”   “我知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犯糊涂了,”孟玉珠求饶道。   “什么态度?”   蓝忠冷笑:“如此蛇蝎心肠的女子,万不能在留在青瑶身边了,这次是陷害她亵渎圣人,下次又不知是什么了,赶出去吧,你若想报恩,可以接济银钱给他们,青瑶身边是不能在留这样的人了。”   “不,我不走……”   孟玉珠大哭,她才是爹爹的亲生女儿,为什么到头来,被赶走的总是她,她若离开孟府,便就不是官家小姐了。   这是个身份的象征,她不能丢。   “将军,我们母女在外人生地不熟,我们到外面是活下去的,”孟玉珠苦苦哀求。   反倒显得蓝忠与蓝玉成,成了恶人。   而说实话,他们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实在了这养女的太过恶毒。   戏看到了这里,孟青瑶方才再次开口,道:“外祖父,舅舅,青瑶知道你们疼我,但若将玉珠妹妹这么赶走了,也有些不妥,不如让她留下吧,至于今日的错,给一遍家法,打二十仗便算了。”   孟玉珠竟是没想到,孟青瑶竟会给她求情!一时面露警惕。   “青瑶说的没错,到底还是夫君的养女,传出去不好听,”蓝氏也出来说了一句。   蓝玉成看着蓝氏,便想起了上次孟青瑶的话,在看孟少亭,他心中一时复杂,看了蓝忠一眼。   蓝忠自然没有异议。   “青瑶求情,那便罢了,说起来,这件事还是你们孟府的事,少亭,你可怪我们管的太多?”   蓝忠意有所指的问。   孟少亭自然摇头:“怎么会?这次确实是玉珠做错了,来人,拿庭杖来。”   一言出,孟玉珠脸色一白。   她虽没被赶出孟府,却是要挨二十杖责!偏偏她这次不能求饶,只能受罚。   原本蓝忠与蓝玉成不想看,旁人家女子受罚的,但孟青瑶怕他们走了,孟少亭要寻私。   愣是拉着两个人不让走,说让替她高兴高兴,今日进了太学。   蓝忠平日忙,便顾不到孟青瑶,难得撒娇,如何能不多逗留片刻。   孟少亭不敢寻私,竟是结结实实当真打了孟玉珠而是杖责,这孟玉珠先是硬气的不肯喊痛。   最后疼的她几乎惨叫,而是板子没打完,就昏死过去了。   待孟青瑶与蓝忠撒完娇出来,只看到孟玉珠浑身是血的被拖着下去了,孟少亭的一张脸,也仿佛染了血色一般。   仿佛恨不得那板子都打在他身上似的。   孟青瑶感慨,“爹爹,有时候我常想,你与孟玉珠还真是生了一副父女像,莫不是,当年我母亲生产抱错了,她才是你的亲女?”   孟少亭闻言,一个激灵转过头来。 第六十九章 阵营   “胡说什么,你才是……孟玉珠,她不是……”   孟青瑶可以感知到,此刻孟少亭情绪中的怒火与愤恨,到像是前世,打死她时的样子。   “少亭啊。”   此刻蓝忠与蓝玉成也出来了,在他们眼里,二十杖责算不得什么,所以也懒得过问了。   只是最近发生了不少事。   蓝忠的心里,已经不似从前那么信任孟少亭了,但又对他多少抱有几分希望,所有临走的时候。   还特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以后凡是心里有杆秤。”   “我明白。”   孟少亭点头道,而他心里想的,以为蓝忠是让他看明白家里的事,却没听懂,蓝忠是让他看明白朝堂上的事。   可惜孟少亭根本没有半点领悟。   待蓝忠与蓝玉成走后。   孟家才算彻底平息了,准确的说,也只是蓝氏与孟青瑶这边平息了,孟玉珠那边可是疼的死去活来。   上次的伤才刚彻底好利索,这又添了二十板子。   多么痛的领悟啊!   孟少亭都无颜去见孟玉珠,只待她上好了药,才小心翼翼的进屋,待看到床上,已经奄奄一息,疼的汗如雨下的孟玉珠时。   他就更是内疚到了极点。   此刻王氏也在一旁站着,看到孟少亭,登时红了眼眶,低声道:“小姐将姑娘送到您面前的时候,是何等天真漂亮的小姐,如今入了孟府竟是,早知道,还不如不来这一遭……”   “你别说了。”   孟少亭心如刀绞,想起与孟玉珠第一次见面,那小小的人儿,软糯的像一片不染尘埃的云朵。   王氏大约知道这话说重了,转而又道:“不过今日这件事,小姐也多少有些责任,她太急于,想要堂堂正正做你唯一女儿的机会,竟是低估了人家的手段,是我不好,没有告诫她……”   孟青瑶的厉害,甚至已经超出了王氏的预料范围。   她怎么可能知道,东西被掉包的?   那箱子一旦放好,便犹如上了封,而且他们事先安排的手段还这么严谨,王氏一直想不明白。   殊不知,若非孟青瑶是重生来的,今日也未必能做到如此滴水不漏。   只能说,他们这辈子注定是没机会了。   深夜。   疼晕过去的孟玉珠才幽幽醒来。   “我这是在地狱吗?”   “小姐,”王氏始终守候在侧,心疼的更是落泪,“小姐,您还在,记得,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轻易放弃,你还有大好的前途呢。”   孟玉珠此刻方才找回了理智,“你说的没错,我若放弃了,这辈子恐怕都要被她踩进泥里,那贱人才没有那么好心为我求亲,我有预感,她就是想要把我放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看牢我,要与我不死不休的。”   孟玉珠此刻到是格外聪明了。   这正是孟青瑶给她求情的目的。   “小姐你如今最要紧的,还是养好自己的身子。”   王氏郑重的道,可一低头,发现孟玉珠竟是又半眯半醒的昏睡了过去,王氏又是心疼又是痛恨。   她安顿好孟玉珠后,就小心翼翼的走到后院,从一只笼子里拿出了一只信鸽,往上面绑上一只柱筒,就着夜色放飞了出去。   小姐绝不能在如今日这样受欺负了。   ……   第二日。   孟青瑶早早就起床了,依旧还是一身上学的青衫儒生装扮,因为今日去了以后,可能会在太学小住上几日。   天不亮的时候,蓝氏就帮孟青瑶准备起了行装,对沉香是千叮咛万嘱咐,离家的几日,务必要照顾好孟青瑶。   沉香一早上几乎不断的点头,主仆二人才算出门。   而前往太学,与昨日一样,他们是与是蓝景悦和云乐同行,也是沾了德王府大马车的光,三个姑娘,一路上有说有笑。   抵达太学的时候,其他学员也几乎都到了。   “过去那德王府的云乐郡主,与相府的苏小姐,好的如亲姐妹一般,怎么如何到是转性了?她不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苏小姐的事情,才不理她了吧?”   此刻有人窃窃私语。   孟青瑶一抬眸,发现苏燕回也到了,身边站着不少学员贵女,仿佛成一个派系似的。   此刻议论的,便是他们。   “那苏燕回惯会拉帮结派的,这是要孤立我们吗?”蓝景悦小声道。   孟青瑶到是无所谓,“那是她的事,我们做好我们自己就是了。”   云乐郡主过去也喜欢交朋友,不过经历过德王府的事情后,便真是转性了,知道绝对真心的朋友,几个足以。   自然懒得在理会苏燕回。   苏燕回此刻也望来,眸光清高,似是看不上他们一般。   “也不知假清高个什么劲……”   “你说谁呢?”   不想,蓝景悦的一声私语,竟是被对方被听到了,此刻就见苏燕回身边一个,白衣书生打扮的姑娘,插着腰,颇为泼辣的大声问了一句。   此人孟青瑶认得,竟是孝王府的,不过不是掌房嫡出,而是孝王府三房的嫡小姐,王凌燕,昨日清颜郡主便是陪她来的。   而苏燕回的母亲,便是孝王府所出的小姐,与王凌燕本就是亲戚。   若是旁人,或许被她这一呵斥,有些许害怕,但蓝景悦是谁,将军府的大小姐,家中都是武将气势,哪里会怕了她。   好笑道:“谁搭理便说谁,你非要赶着来认,我有什么法子。”   “你大胆……”   “大你个毛啊,你是哪根葱? 官大我几品啊?不过一个黄毛小丫头,在家作威作福惯了,这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也敢对我说大胆?看到没有,正儿八经有品位的郡主在这呢,还没见你们来拜见呢。”   蓝景悦吵架还真不是盖的,登时噎的那王凌燕说不上话来。   “你这贱人……”   “贱人骂谁呢?”   “自然是骂你……”   “哦,原来是贱人在骂我啊?”蓝景悦阴阳怪气的好笑道,这下更是把王凌燕气了个半死。   “噗嗤,哈哈……”就连云了郡主都没绷住,笑道:“低调低调,这里是太学,何苦跟个没开化的吵嘴,平白辱没的自己的身份。”   “也是。”   “你们说话太过分了……”这时,王凌燕身边的人也都跟着开始帮腔了,不过他们也没说几句话,就被太学内走来苏大儒给打断了。 第七十章 纷争   “大儒好。”   方才还吵成一团的贵女,登时都一个个都乖的跟小猫似的,毕竟历年,有不守规矩的贵女,大有半路赶回京城的。   苏大儒似乎也见惯了,京城来的小姑娘叽喳吵闹的事,若不严重也懒得理会,此刻他来,不过是说一些,今后他们在太学山听课,要注意的事项。   基本就是,上午听学,下午可自由阅读。   但是却不可随意走动,毕竟太学山上还有许多儒生,男女有别,若爱惜名誉,便当遵守规矩。   “抱歉苏大儒,我来晚了。”   苏大儒这厢刚说完话,不远处,急急忙忙赶来一个来晚的。   孟青瑶看了一眼,却是没认出来,还是云乐提醒道:“这是恭王府的小姐,端木月,她姐姐便是宫里大名鼎鼎的宠妃,兰贵妃,明里暗里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加上这端木月性子怪癖,似乎也与任何人都不相好。”   孟青瑶点了点头,便不理会了。   而苏大儒似乎会女学生格外宽厚一些,迟到这么几分钟,便懒得计较了,然后就叫一名女史前来领他们去住的地方。   “奴婢常兴,小姐们平日唤我常女史便可。”   常女史是个打扮干净,一看就十分有书卷气的妇女,此刻规规矩矩的领着大约有十几号的女子,前往她们的住处。   到了地方以后才知道。   她们这么多人,竟是只有一个院子,院子里有四五个房间,每个房间都有四五个床铺,他们这些人要住,是绰绰有余。   只是他们平日都是府里,金尊玉贵的小姐,这么多人挤在一处到是第一次。   “这么简陋啊?”   立刻有人忍不住哀嚎。   谁知方才还客客气气的常女史,闻言笑道:“若是小姐嫌弃简陋,此刻退学还是来得及的,要不要奴婢去给我大儒打个招呼。”   “不用不用……”   几个叫苦连天的,赶忙摇头,若是因简陋退学,他们也没脸回家了,她们这些人从这么多贵女中选出来,已经算是光耀门第了。   还能高嫁,若是回去,岂不是自毁前程。   这太学山虽苦了一点,却是不能走的好地方。   众家小姐这才开始铺陈被褥,之后是一同吃饭,下午时间不讲学,便可到附近的书馆借书阅读。   房间也是各自选了喜欢的。   唯独那迟到的端木月,似乎与谁的关系都一般,旁人不太愿意与她一个房间,她连续走了几个房间,似乎都没寻到合适的。   最后竟就进了孟青瑶他们的房间。   “几位姐姐,我能与你们同住一处吗?他们好像都不怎么欢迎我,”端木月似有些为难的道。   孟青瑶没说话。   蓝景悦道:“那你怎知我们就欢迎了?还有,我们与其他人的关系也不融洽,当真闹起来波及到你。”   端木月摇头:“那我到不怕,看来几位姐姐是应下我了,那我就留下了。”   说完,她就招呼自己的小婢女,搬进了东西,这下他们到是想说什么都无话可说了,她也是太学的学员,总不能把人家赶出去。   “说来奇怪,你怎么说也是恭王府的,人缘竟是混的这么差,过去也没见你在这京中走动?”   云乐郡主好奇的看了端木月一眼。   准确的说,恭王府的人,似乎都有些异类。   她那姐姐,是个宠冠后宫的后妃,据说谁都不放在眼里,妹妹也是个怪咖。   端木月闻言笑道:“在京中走动有什么意思?结交一群趋炎附势的朋友?没意思,我是没朋友,可我知道我自己是谁。”   “这话说的有意思。”   既然像是一拍即合,不过孟青瑶总觉的这端木月,还是有些地方透着古怪,尤其是看她的眼神。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端木月总在暗处打量她。   而太学山的求学之路,也远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平坦,首先便是那个苏燕回,平日一身的温婉气。   用蓝景悦的话说,一身的圣母气,似乎对谁都关怀备至的。   所有她身边的人,几乎都以她马首是瞻,她不喜孟青瑶他们,甚至还隐约散布,云乐郡主与她决裂,罪魁祸首便是孟青瑶。   她身边的几个小姐妹,自然也是与她同仇敌忾。   经常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说孟青瑶他们的一些八卦和坏话,撞见一次可以当没看见,可看见听见多了,便会让人觉的很烦。   “这群苍蝇真是烦不胜烦……”   “他们就是让他们烦,然后等我们主动挑事……”   不得不说,计策相当恶毒,偶尔孟青瑶在院子里撞见苏燕回的时候,便能看到这女人眼底的挑衅之色。   仿佛在无声的告诉她,就是要将她赶出太学。   “苏小姐,这么做很有意思吗?”   “我觉的极有意思,若孟小姐觉的无趣,可以主动退出,”苏燕回竟大大方方的这么说了一句。   搞得孟青瑶反而不知是该怒还是该笑了。   因为她很清楚,苏燕回一次次对她出手,这么针对她,挑衅她,全部都是因为一个君玄澈,她喜欢爱慕君玄澈。   而她才是君玄澈的未婚妻。   真是孽缘啊。   “既然苏小姐都这么说了,我刚好也有一个疑问,想问一下苏小姐,你这般爱慕我家七皇爷,为他默默做了这么多事,玩弄了这么多的心机,他知道吗?”   孟青瑶笑问。   苏燕回面上一僵,君玄澈当然不知道,甚至,都不太记得有她这么一个人,可她就是无药可救的恋慕那个男人。   从她十二岁那年第一次遇见,就不可自拔的喜欢上了。   有时候她自己也不服气,那个男人为什么看不见她,却看见孟青瑶这样普通到,一丝亮点都没有的女人。   “你配不上他,你总有一天会明白,你根本配不上他,而他也不会真心喜欢你。”   “是吗?”   孟青瑶耸肩,“那苏小姐的意思是,你这样的,才能配得上他?他才会真心喜欢,可惜,他选的是我哦。”   苏燕回眸中,第一次窜起一抹生气的火苗,仿若警告般的道:“我会证明给他看,你配不上他。”   不仅配不上,孟青瑶,根本就是不堪一击的。   只有拥有绝对的聪明,指挥,手段,和见识的她,才配得上。 第七十一章 常女史   “拭目以待。”   虽然感觉又跟蛇精病尬聊了几分钟,但是孟青瑶也很清楚苏燕回的手段,专门暗着来,防不胜防。   私下她也曾交代蓝景悦和云乐郡主,尽量当心对方的暗中手段。   可没想到。   才一天的时间就没熬过去,第二日一早就发生了事情,起因是蓝景悦的婢女去打洗漱的水。   不想竟被其他贵女的婢女,合伙欺负,不仅将水弄翻了,还泼了那婢女一身。   云乐的婢女和孟青瑶的婢女,也立刻上去分辨帮忙,奈何对方竟是人多势众,三个人都被欺负的可怜兮兮。   蓝景悦与云乐听闻后,立刻便都坐不住了。   她二人平日在府里就都是说一不二的主,临出门前,虽被交代要收敛脾气,哪成想还有这么欺负人的。   三人立刻就赶了过去,就见水井旁此刻已经围了一圈的人。   蓝景悦的婢女一见主子来了,立刻哭丧着脸道:“小姐,奴婢该死。”   “你该死什么,又不是你的错。”   蓝景悦怒斥一声,众人回眸,才看清其中为首的,便是那孝王府的王凌燕。   就见她面露假笑的,故意道:“蓝大小姐,云乐郡主,还有那个什么孟小姐,真是对不住了,不过几个奴才的厮闹,竟是把你们的惊动了。”   说的轻巧,却是打着他们三个人的脸,若今日不将这口气挣回来,怕是以后都要被欺负。   孟青瑶也不是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此刻她脸上到是不怒,反倒像决定了什么,上前看了看,道。   “既然是奴才的厮闹,那就让你们的奴才,都出来道个歉吧。”   “哈哈哈……”   孟青瑶的话,立刻惹来哄堂大笑,仿佛在说,欺负了你们就是你们了,挨着就是了,还想道歉?   听到笑声,蓝景悦差点没忍住脾气,而那端木月就站在一旁,不知是看戏,还是要与他们同仇敌忾。   这时,就见孟青瑶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苏燕回,道:“苏小姐,大家素来都是敬重你的,不如你来说几句公道话。”   敬重。   苏燕回似乎很喜欢这种恭维的话,原本她就想看戏的,闻言到是走了过来,笑道:“不过一些小摩擦,还有什么公道,大家都是姐妹,以后注意着些就是了。”   她就是来看看,孟青瑶他们受气憋屈的样子。   “是啊……”   谁知孟青瑶望着苏燕回,反还露出几分古怪的笑容,还不等苏燕回反应,孟青瑶瞬间就上手了。   一巴掌就打在了苏燕回的脸上,既然不说理,那就动手好了。   “让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们……打啊……”   因为起势太快,不光对方没反应过来,己方这边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待所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   苏燕回已经结结实实的挨了孟青瑶,三个耳刮子,打的双颊都红了,气的一声尖叫。   “你敢打燕回……”   “打你们怎么了……”   一场水井旁的大战,竟是一触即发,因为发势太猛,竟是一时间占据了上风。   加上蓝景悦本就是将门女子,多少会些拳脚功夫,瞬间将为首的几个打的哇哇乱叫。   其他的没打过架的,一见,直接吓的不敢上了。   而他们的奴婢,就是借个胆子也不敢动手,主子们受伤,最后倒霉的一般都是他们下人,所以他们只敢守不敢攻。   到是那王凌燕是真心帮苏燕回,拿起地上的石头就要过来救苏燕回,不想半路被端木月伸腿伴了一脚。   整个人一下以一个大字,痛摔在地,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   “大儒来了大儒来了……”   也不知谁大喊了一句,就听门外一声怒喝,果然是苏大儒与陈大儒都来了。   在场的所有贵女,方才一个个吓的垂手而立,再不敢乱叫。   “大儒救命,孟青瑶他们要杀人了……”王凌燕才从地上爬起来,摔的浑身都疼,头发也乱七八糟的。   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是啊,他们分明是要杀人啊。”   “那孟青瑶心肠歹毒,根本就该逐出太学……”   “没错,一定要把她逐出太学……”   敢在太学打架的,他们到是第一批,此刻苏燕回在婢女的搀扶下,勉强方才站稳身子。   她被打的应该是最惨的了,脸上挨了巴掌,身上就更是不知被踹了几脚,鼻孔都流血了。   看到大儒们来了,登时义正言辞的哭诉道:“求大儒给我们主持公道。”   “求大儒给我们主持公道。”   在反观孟青瑶那边,除了云乐郡主头发被打散了,孟青瑶跟蓝景悦,表面上竟是毫发无伤。   至于那端木月,虽没正面出手,下的却都是黑手,自然也是毫发无伤。   所以这么看。   “我们是不是要被赶出太学了?”蓝景悦小心翼翼的问。   孟青瑶则看了看她们,道:“那你们怕不怕?”   蓝景悦咧嘴:“我自然不怕,只是我母亲不会乐意。”   云乐郡主抬头一哼,“连你都不怕,本郡主就更是不怕了,青瑶你呢?”   “我都定亲了,我还怕嫁不出去啊,”孟青瑶偷偷一笑,她还真不怕。   就在众人互相窃窃私语的时候,苏大儒那边,已经威严的沉声一语,“都安静,常女史,你来说怎么回事?”   “是。”   就见一直在院子里的常女史,缓步走出。   说来奇怪,常女史因为负责她们女学员的衣食住行,所以时常能看到在院子里出现打点。   但是今日,井边发生了这么大的争端,这常女史,竟是没有现身,非等到惊动了大儒,才出来。   孟青瑶看的几分迷惑,就见常女史已经说话了。   她道:“回大儒,起先婢女们前来打水,排着队,倒也都规矩,不想那几个婢女,忽然滋事挑衅起了另外几个,不仅胡搅蛮缠,还将水泼到了人家的身上,七八个欺负两三个。”   因为常女史不知道他们的名字,所以边说,一边抬手指着人。   而被指到了婢女,立刻面上一慌,想要狡辩,却不敢乱说话。   这下,就连他们的主子也都变了脸色。 第七十二章 授业大儒   又听那常女史,继续道:“……后来,那三个被欺负的,气不过禀报了自己的主子,那姓孟的小姐前来辩理,要他们道歉,他们不道歉还大笑,那姓苏的小姐说,都是小摩擦,不会道歉的,孟小姐便动手打了起来。”   原原本本,竟是一字不差。   原来这常女史都看在眼里,却没有插手。   “常女史都看见了,为什么不来拦着?”有人微微气不过的道。   常女史回眸道:“奴婢只照顾诸位的衣食住行,并不包括解决口角,和拉架,一切自有大儒来分辨。”   众人:“……”   竟是这样?   王凌燕此刻像是抓住了重点般,大声道:“大儒,既然现在有常女史作证了,那就请您做主,是孟青瑶他们先动的手,理应重罚,或直接赶出太学。”   “没错,赶出太学……”   若借此将她他们赶出太学,也是好事。   “安静。”   苏大儒摸了摸胡须,并没有露出什么苦恼的表情,只问:“其一,第一个动手打架的人,是不对,其二,他们动手,也是你们仗势欺人在先,不是吗?”   王凌燕一噎,说不上来了。   孟青瑶几人一听,原本抱着最坏打算的他们,反而又生出了几分希望。   太学的大儒,自然不同于别处的教书先生,论事非的手段,似乎也格外不同。   “这样吧,今日索性就是你们的第一课,你们辩一辨,为何要这么做?你们为何要仗势欺人,你们为何又要主动打人。”   谁知苏大儒竟是还上起了课。   “这个有意思。”   蓝景悦一听,登时来了精神,“大儒,学生先来,我们为何要主动打人。”   “好,你先。”   “不知大儒与诸位可记得,圣祖时期,我朝弱小,北国蛮横,屡屡犯我边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一次,竟还掳走了我朝皇室贵女,这便等同打脸打到了我朝脸上,我朝派使臣前去说项,但对方蛮横不讲理,强行将我朝贵女收为妾室,意欲羞辱,圣祖大怒,但兵力不足,不敢开战,便安奈三年,三年后排兵布阵,多次以少敌多,最终将北朝打回边境线,十年内在不敢越境。”   “此番打架,恰如当年圣祖,对方欺人太甚,讲理讲不通,我们只好以少敌多,事实证明,兵不在多,在精,我们打赢了。”   蓝景悦还颇为自得的道。   而说完这番话,就连孟青瑶,都要替她拍手叫好了。   再看对方苏燕回等人,则齐齐面色一变。   “辩的好。”   就连一旁的陈大儒,都赞扬了一句,“不愧是将门虎女,引经据典,说的极对,苏小姐那边呢,可能辩得过他们?”   苏燕回:“……”   尴尬的竟是不知说什么了,她虽是才女,可无论怎么辩,恐怕都辩不过圣祖当年的事迹,若是辩过了,岂不是公然批判圣祖。   她这条命还要不要了。   而她此番最大的失算便是,没想到太学会有一个如此直言直语的常女史,更没想到,寻常孤立挑衅的法子,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大儒,是我等管束不严,才会酿成今日的祸端,还请大儒从轻处罚。”   此刻苏燕回每说一句话,脸上的肉就牵着疼一下。   这不仅是疼,还是奇耻大辱,她相府千金,自小金尊玉贵,今日竟是第一次挨了这么一顿打。   她知道,孟青瑶之前根本就不是要跟她说理,而是故意将她骗她跟前……   该死!   “看来苏小姐还是很聪明的。”   孟青瑶喃喃一语。   苏大儒则道:“既然已经分辨清楚了,那你们从现在开始,每人抄写书卷六十策,至于辩赢了的,三十册。”   “啊,什么!”   苏燕回王凌燕等人哀嚎也就算了。   蓝景悦他们竟也要抄写书卷。   “大儒这不公平。”   谁知苏大儒大袖一挥,反而严厉了起来,“无论你们怎么辩,在太学打架总是躲不掉的,若是不服,大可收拾行装,离开便是。”   众人你登时纷纷闭嘴。   原以为今日的纷争就此结束了,不想苏大儒话锋一转,又道:“孟青瑶,你不归我门下,你自不必尊我的意思,我会将你的事,告诉你的师长,由他来做惩戒吧。”   “凭什么?”   王凌燕尖叫道。   “不凭什么,凭她入了旁人的眼,你若有本事,也可另谋高就,苏某自不强留。”   苏大儒淡淡一语,但大家都听出来了,若在吵闹下去,怕是大儒要生气了,到时候将她轰出太学,可怎么好。   一时在无人说话,全都乖乖去抄书册了。   苏燕回方才站着不动还好,此刻一动,浑身疼的走路都一瘸一拐了,更别提脸上了。   “噗嗤。”   蓝景悦见了,登时笑出了声,不过马上不敢造次,赶忙跑去先洗漱去了。   但苏燕回的脸上,却是被这一笑,臊的一阵涨红,杀了孟青瑶的心都有了,   而她素来喜欢背后,拿旁人当枪使用,然而这次就数她被打的最惨。   孟青瑶没有随他们去抄书卷。   而是在常女史的引领下,前去拜见自己的授课大儒。   她那日入门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被太学山的另一位大儒看上了,早就传言,太学有十位大儒。   前七位自然德高望重,人人都知道。   而所谓的另一位大儒,便是当日没有到场的三位,也是太学山最神秘的三个大儒之一。   之前孟青瑶没有细思,此刻想想,忽然觉的自己是不是太幸运了?   幸运的有点不真实。   “孟小姐,星穹殿到了,您的授业大儒,已经在里面等你了,”常女史淡淡一语,已经转身走了。   这常女史也是个古怪的人。   不过孟青瑶很喜欢她的古怪。   “星穹殿?”   孟青瑶仔细观察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发现这星穹殿建造的还很气派,至少在太学山上的宫殿中。   都算是气派的。   可见她的这位授业大儒在此是有些地位的。   真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何人?   满怀心中的疑惑,孟青瑶已经小心翼翼的步入了星穹殿,巨大的木门,被她缓缓推开。   殿内呈正方形,周围全是书架,中央则是一片空旷。   只放着一展屏风,屏风后面似是坐着一个人,在看书,此人便是她的授业大儒了。   她还真是幸运,一个徒弟,一个师傅。 第七十三章 争风吃醋   旁人可是一群人,就几个师傅的样子。   “学生孟青瑶,拜见大儒。”   孟青瑶上前便是恭恭敬敬的一礼,隐约见屏风后的人微微一顿,手中把玩的折扇也停住了。   星穹殿内,也随之安静的落针可闻。   这安静持续了几秒,正当孟青瑶弓着身子,不知该如何的时候,就见屏风后的人影,晃动了一下。   人就走出来了。   “见过大儒。”   她又飞快规矩的打了个招呼。   大儒却走到她的近前,笑道:“起来吧。”   “谢大……儒。”   孟青瑶正要起身,却忽然发现,这声音好像在哪听过,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猛然抬头。   果然撞上了君玄澈那张俊美无双的面容,他一身宽大的墨袍,刺绣着暗红色云纹,都能拖到地上了,偏生看上去却格外的雍容,威严。   这可把孟青瑶吓了一跳。   “七,七皇爷,你怎么在这?”   “本王为何不能在此?”君玄澈懒懒一笑。   “这里是我授业大儒的地方,哦,我明白了,肯定是皇爷与我授业大儒认识,不会他收我,也是看在皇爷的面子上吧?”   孟青瑶此刻才像是想明白了。   君玄澈则一愣,随即笑道:“差不多,本王是听说你今日打架了,我特意过来看看。”   “皇爷消息还真灵通,不过没关系,我打赢了,就是受些伤我也乐意,关键是打了想打的人。”   孟青瑶乐滋滋的道。   从她第一次见到苏燕回的时候,对方就是一张万年圣母脸,就会处处使阴招下绊子。   偏偏她惯会套路人心,你还抓不住她的把柄。   这次趁机明着痛揍这圣母一顿,孟青瑶觉的简直不要舒爽了。   “受伤了?我看看?谁打的?”   君玄澈闻言,眉目一沉,似是生气了。   孟青瑶摇头:“打群架,我哪记得,伤,好像在胳膊上,”随即她撩开衣袖,果然见白嫩嫩的藕臂上,好几片青紫。   她自己不在意。   但君玄澈却在意的很,立刻从身后拿出伤药,仔仔细细的帮她擦了一遍。   其实腰上还有,但孟青瑶没好意思说。   “本王听说,是因为有人欺负了你,你才会打架,谁欺负了你,本王或许可以帮你。”   擦完药,君玄澈抬眸看了孟青瑶一眼。   他这一眼,却是看的孟青瑶莫名想笑,“归根究底,其实我是因为与苏燕回争风吃醋,才起的争端打架,争风吃醋这种事,你就不需要帮忙了,不然显得我太没本事了。”   “争风吃醋?”   君玄澈皱眉,没听明白。   “看来皇爷是不知了,”孟青瑶咧嘴,暗地里有人为他打做一团,这厮竟是半点不知。   当即道,“那苏燕回暗恋你很久了,我做了你的未婚妻,她可不是恨死我了,上次山海楼我落水,就是她使的手段。”   君玄澈闻言果然一愣。   “苏燕回是谁?”   “相府的嫡小姐。”   “相府还有嫡小姐?”   孟青瑶:“……”   她发现,苏燕回真是被君玄澈无视的彻彻底底,连渣子都不剩,不知若是苏燕回知道,又是怎么个想法。   “那如今你是知道了,她说,我配不上皇爷你,只有如她那样的名门才女才配得?所以她处处不服,今日才打了架。”   天地良心,孟青瑶可没半点造谣。   君玄澈这下也全都听明白了,眸光当即就有些发暗了,“她也配碰你分毫?”   “不过皇爷千万别去找她麻烦,到底是争风吃醋的事,我自己能解决,”孟青瑶赶忙道,她可不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仗着君玄澈,为所欲为的。   她好歹也是正正经经的学员。   君玄澈轻哼了一声,算是应了。   这时,门口又走进了一名儒生,恭恭敬敬的送上了一些果盘点心,道:“大儒,已经准备完毕了。”   “下去吧,”君玄澈淡淡一语。   那儒生始终未敢抬头,躬着身子便出去了,自然也没看清屏风后的二人。   但是孟青瑶却被那儒生的态度震惊了,“大儒,他唤你大儒?”   孟青瑶惊讶的望着君玄澈。   后者,则哼声一笑,“这有何惊讶,太学的首席大儒,曾是本王的启蒙恩师,但是十三岁之后,他便对本王教无可教,待我出师之日,便就成了这太学的大儒,勉强也算继承恩师一半的衣钵,有何奇怪的。”   孟青瑶确实对君玄澈的很多过去,并不了解。   不是她不上心,而是对方太神秘了,也是现在才知道,他竟还是太学山的学霸,外加挂名的大儒。   “十三岁你就逼的师父,无可教授了,天底下哪有你这样的人,”孟青瑶半晌震惊道。   随即才又意识到另一点。   “也就是说,你才是我的授业大儒?”   “这会儿聪明了。”   此刻君玄澈已经走到不远处的小榻上,轻轻的歪着,一身华丽的墨袍,层层叠叠,配上他天生犹如雪玉堆砌的好模样,如魔似仙,直叫人挪不开眼。   “过来。”   君玄澈朝她招了招手。   孟青瑶此刻还处于无限懵逼中,缓步就走了上去,却被君玄澈一把拉到了塌上,二人滚着就抱到了一块。   “大儒,这样不好吧?你现在难道不该授课了吗?”   孟青瑶古怪的道,若非要细究,他们现在可是师生关系。   “授课?你想学什么?”   “自然是圣贤之道。”   “那无趣的很,不适合你。”   “那我适合什么?”   “睡觉。”   孟青瑶无语,可等在去看君玄澈的时候,发现这厮竟是……又又又秒睡了。   君玄澈漆黑纤长的睫羽,就这样垂落而下,俊美的无关,威严的姿态,宛若突然沉睡的雄狮,却将最信任的东西,放在了她的手心。   “你这得是多困啊?”   孟青瑶喃喃,同时也隐约意识到了一点,那就是,君玄澈好像不喜欢睡觉,似乎又只喜欢与她睡在一起。   这想法真是不要脸。   孟青瑶赶忙甩出脑子,可如今君玄澈睡着了,她反而百无聊赖,不过她现在倒是知道,那些水果差点是给谁准备的了。 第七十四章 计策   孟青瑶整整陪了君玄澈大半日。   这次的君玄澈,竟是足足的睡了三个时辰,待下午暮色四合,暖暖的夕阳,透过窗户,照到地上,第三块青砖的时候。   君玄澈才缓缓睁开了双眸。   不得不说,彻底睡醒的君玄澈,整个人都仿佛容光焕发了,此刻沐浴下夕阳下,身心充满了从未有过的愉悦。   而此刻的孟青瑶,正端着一本书,坐在他的塌边,看的出神,丝毫没有发觉身边人的苏醒。   君玄澈就这样眉目低垂的看着,夕阳下的小姑娘。   细若白瓷的脸蛋上,仿佛能看清上面细密的绒毛,五官精巧,眉目灵动。   孟青瑶的容貌,算不得这世间最顶尖的美人,但是却刚好长在了君玄澈的心上,任谁也比不得的。   值得他长供于心。   此刻君玄澈悄无声息的,缓缓支起身子,想要看看孟青瑶究竟在看什么,竟是看的如此入神。   不想腰间的玉佩滑落,撞上了小榻的边缘,发出沉闷的一磕。   孟青瑶立刻醒悟,慌忙就去抬头看。   不想一抬头,双唇竟是一下撞到了,探身而来的君玄澈,二人的唇齿,几乎在这一瞬,就要贴上了。   偏偏没有贴上,他们彼此可以感受到彼此灼烫的气息。   孟青瑶的脸,登时红的跟熟透了的虾子,一个更头就栽到了一旁,话都不会说了,“大,大,大儒,你,你醒了……”   心口跳的都快死掉了。   反观君玄澈,似乎要比她镇定几分,但是俊美如玉的面上,也出现了一丝异样的微红,故作恼怒的道:“皇爷都不会叫了吗?”   竟喊他大儒?   逼他就地将她法办了不成。   “皇,皇,皇爷……”   孟青瑶这才重新镇定起来,明明以前是自己孟浪的多,怎么关键时刻,竟是乱的一塌糊涂。   这下,君玄澈的脸色彻底黑了:这未婚小妻,不会是给吓成结巴了吧。   “好生说话。”   君玄澈片刻才缓声一语。   孟青瑶也才摆正姿态,道:“皇爷既然睡醒了,那今日的课程是不是也结束了,学生这就告辞了。”   说完,不等君玄澈回答,人就一溜烟的跑掉了。   偌大的星穹殿只剩下了他一人。   君玄澈看着桌上,已经被糟蹋成一堆的水果茶点,和窗外暗下来的天色,心上莫名生出几分幽怨来。   ……   孟青瑶赶回到住宿的小院时,天差不多也黑了。   “青瑶,你回来了,你这第一课上了怎么样?”蓝景悦第一个就迎了出来,他们都好奇死,孟青瑶的授业大儒是什么人了。   可惜这应该是个秘密,孟青瑶就算知道了,也不好往出说的。   果然见孟青瑶表情古怪的支吾了一下,搪塞道:“也不怎么样……大儒博学,说了许多的话,我也没大听明白……”   “那也没有办法,能拜的大人物为师,已经是你的福气了。”   “是啊。”   孟青瑶这厢进屋,就见其他房间的贵女,竟还在抄书卷,此刻见她无事一身轻的回来,登时都面露愤愤。   “六卷书册很多吗?竟是抄到了天黑?”   云乐郡主一笑,“哪里是六册,分明是十六册,太学的首席大儒得知他们仗势欺人后,又补发了一道责罚,自然抄到天黑,我们的三册,上午就抄完了。”   “竟是这样?”   孟青瑶听着有趣,目光刚好看到,屋内也在伏案抄书的苏燕回。   苏燕回从听到孟青瑶回来那一刻,藏在袖中的手,就已经恼恨的要陷进肉里了,此番她真是栽了大跟头。   打架,罚抄,几乎是历年太学女子都从未经历过的事。   可想而知,此番传回京城,又成了什么样子。   尤其她最看不得此刻,孟青瑶那得意的模样。   “听说孟青瑶拜的那位大儒,十分神秘,几乎可以肯定,是德高望重之人,我们今日得罪了她,日后会不会寻我们报复?”   “这谁知道,想想都有些后悔了……”   “听说那位神秘的大儒,是白石山庄的人,应该是看在七皇爷的面子上,才收了,那日都看见了,七皇爷似乎极宠那孟青瑶……”   “……”   此刻身边窃窃私语。   原本都以苏燕回为首,马首是瞻的贵女们,此刻都有点惴惴不安,虽也威慑孝王府与相府的厉害,但相比以后行事,在不敢这么听她了。   人心就这么散了。   苏燕回听到了一些,手中的墨点,一下点在了雪白的宣纸上。   天色昏暗。   映的她一张脸,也格外的阴沉。   “燕回,别听那些见风使舵的,他们懂什么?”王凌燕到是立场坚定,她与苏燕回本就是亲戚,也唯有她来安慰了。   只是他们的书册,还要抄上半个时辰呢。   想想便是憋屈到了极点,手都酸的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凌燕,如今我们的脸面,被人家拿在地上踩,你咽的下这口气吗?”沉默的苏燕回,忽然淡淡一语。   冷不哼的从王凌燕的身后响起,听着几分毛骨悚然。   “自然是咽不下的。”   王凌燕恨声道。   就听身后的苏燕回,小声了说了一句话,道:“玉颜表妹也是她害的,如果我有一计,可令她万劫不复,你肯帮我吗?”   “什么计策?”   王凌燕微微来了兴趣。   “你附耳过来。”   苏燕回淡淡一语,就身子前倾,在王凌燕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王凌燕眼珠一转,有些惊喜,“当真?”   苏燕回一笑:“我何时骗过你,此计若成,她这辈子都别想在翻身了,若此计策失败,怕是我二人要倒霉了,所以切切不可透露出去分毫。”   苏燕回严厉的警告道。   王凌燕自然点头,眸中闪过阴毒之色,道:“你放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按你说的办。”   ……   孟青瑶失眠了。   原本与蓝景悦他们聊着天,也没什么,但是一到睡觉的时间,一闭眼,竟魔障的都是傍晚,在星穹殿的那一幕。   光想想都已经让她脸颊发烫了,如今竟是半梦半醒的,总是回到那一刻,简直就是异样的折磨。 第七十五章 恶毒的苏燕回   “啊……”   孟青瑶一声哀嚎,一夜都没怎么睡好,所以第二日起来的时候,整个人的精神都无精打采的。   而今日君玄澈并没有要她去‘听课’。   是让苏大儒代为通知,今日让她随其他学院一样,到别的大儒那听课。   孟青瑶不禁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对了,端木小姐,昨日还没谢过你,帮他们一块打架,”孟青瑶洗漱的时候,碰巧遇上了端木月。   谁知端木月这人性子古怪,只是看了她一眼,道:“你不用谢我,我也没想过要帮你。”   孟青瑶:“……”那你非要与我们一个房间,是作甚?   即不是结交,那该不会是结仇的吧?   当然这话孟青瑶不会说,到是端木月端起水盆离开的时候,忽然道:“我有一事不明,孟小姐可否解惑?”   “愿闻其详?”   “七皇爷当真宠你?”   谁知端木月竟是问了这个问题,到是把孟青瑶问愣住了,“怎么?你不会也是七皇爷的恋慕者?”   如果要是这样的话,可就没意思了。   “不是,你只需要回答我问题就是了。”   端木月十分爽快的回答道,看样子不像是骗人的。   “好吧,七皇爷待我说不上宠,只是比寻常人好那么一点点罢了,”孟青瑶觉的这么说,有点谦虚了。   端木月看了她一眼,也没有说话,就这么走了。   真是个越发古怪的人。   而经过前世今生,诸多的人际交往中,孟青瑶得到一个严格的考证,当你摸不清对方所求的情况下,这种人是最难搞的。   不过她与端木月,也算萍水相逢,应该不会有什么恩怨。   上午,她随众人听了大儒的课。   今日讲课的大儒,似乎惯爱讲一个些地方的风土人情,孟青瑶听得津津有味。   而身边的其他学员,在经过昨日的那一架之后,明显也都安分守己了不少。   就连苏燕回也老实了。   孟青瑶甚是满意。   到是下午看书的时候,她意外撞见了王凌燕,这盛气凌人的孝王府小姐,今日却跟转了性子一般。   朝孟青瑶一笑。   “孟小姐,昨日都是误会,我回去之后反思了一下,觉的都是我们不对,咱们以后都是同窗,还望见谅。”   说的孟青瑶,后脊梁冒寒气。   “不敢不敢,昨日的事情我早就忘了,王小姐还是快去看书吧。”   王凌燕抓着孟青瑶还不走了,道:“既然你原谅我了,那我一事想要相求于你,不知可否答应。”   原来是有事相求啊?   孟青瑶疑了一疑,一旁的蓝景悦已经看不下去了,不满道:“你若有事相求,你摆出一副有事相求的样子嘛,干嘛,拦路虎啊。”   “当然不是……”   王凌燕尴尬一笑,尽量压着心中的怒火,道:“是为了我那堂妹玉颜的事,孟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那孝王府的二小姐,王玉颜是怎么回事,没有人比孟青瑶更清楚了。   误喝了那种药,怕是受了好一番折腾。   而那药,原本是他们下给蓝景悦的,此刻想想她都觉的愤怒。   今世,所有的事情都改写了,那王玉颜也算遭了家族的无妄之灾,孟青瑶估计,王凌燕舍着脸突然求好。   怕还是惦记着,七皇爷府的天下第一神医,想要她说项。   原本这事,孟青瑶不想在掺和了,但架不住王凌燕的‘好言相求,’只好点头道。   “其实我也猜到了你要说什么……”   “我堂妹的病,不好言说,还请孟小姐借一步说话,”王凌燕忽然几分严肃几分祈求的道。   女子的那方便病,的确不可说。   孟青瑶虽不想掺和,但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似乎一时也摆脱不了王凌燕,只好答应了她的要求。   且借一步说话,但能不能解决问题,她不保证。   王凌燕很快将孟青瑶引到了,书馆的一个角落,这书馆内分很多个小房间,为的便是学习的时候,不互相打搅。   小房间的帘子一垂,外面的人就看不到里面了。   只是谁也没有看到。   当孟青瑶决定随王凌燕进去的时候,王凌燕的眼角,却是不易察觉的看了远处,苏燕回一眼。   不过苏燕回并没有看王凌燕。   她像是在低头认真看书,但是她知道发生了什么,计划格外的顺利,相信用不了多久,孟青瑶就可以从她眼前彻底消失了。   这么想着,苏燕回的嘴角已经露出满意的微笑,然后缓缓翻了一页手中的书。   仿佛是真的在看,其实她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另一面。   孟青瑶刚进来坐定,有些不适的问:“王小姐,已经这么隐蔽了,你有话就说吧,说完了我还要去看书呢。”   “孟小姐先喝茶。”   王凌燕殷切的还倒了一壶热茶给她。   只是王凌燕的茶,孟青瑶可不敢乱喝,她拿在手里,半点没喝下去的意思,然后就见王凌燕的眼角眉梢。   出现了焦急之色。   看来,这茶似乎果真有问题了。   孟青瑶越发觉的王凌燕,根本就没有半点求好,和求她办事的心,根本就是有心做局。   当即她就要站起身离开。   不想这个时候,她耳边忽然听到一个轻微的声音,紧接着,便是她眼前的王凌燕,一声痛叫。   “啊……”   大约这痛叫,听着太难受了。   孟青瑶下意识回眸看了一眼,不想刚才还好端端的王凌燕,忽然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   嗤的一声,就喷到了孟青瑶的脸上。   “救,救……”   王凌燕此刻眼底写满了不可置信与绝望,似乎想要求救,可是一张嘴却都是喷出的血。   在看她的胸口,竟还插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啊!”   这下就连孟青瑶也无法镇定自若了,她怎么都想不明白,王凌燕为什么会突然死在她面前。   “啊,杀人了,杀人了……”   “孟青瑶杀了王凌燕……”   小房间里的动静,很快就被外面发觉了,待众人看清楚后,登时书馆内一片沸腾的尖叫。   竟是出了人命!这可了得?   唯有不远处的苏燕回,唇角依旧在笑,王表妹,对不住了。   一条孝王府小姐的人命,足够让你身败名裂了吧,不仅如此,孝王府撕了你的心都有了。 第七十六章 死局   “杀人了,快去告诉常女史……”   “禀报大儒……”   当蓝景悦与云乐赶来的时候,只看到王凌燕已经死了,而孟青瑶脸上,胸前都被被喷溅的血迹,犹如傻子一般的摔在那里不动了。   “青瑶……”   “青瑶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   孟青瑶半晌才找回了神志,望着惨死的王凌燕,她第一反应竟是,回头去看苏燕回。   而此刻的苏燕回,仿若正义使者一般,在众人的拥簇下,一脸震惊不敢置信的走了上来,痛苦的喊了一声表妹,人就晕了。   疯子。   “大儒来了……”   “大儒救命啊。”   一些胆子小的贵女,已经被吓的呜呜哭了。   以苏大儒为首,足有三四个大儒,迅速赶到了现场,当看清楚一切后,都不禁微微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   历年历代,太学山竟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命案,死的还是孝王府的贵女!   此刻,已经有方才目击到的人,将事情始末说了一遍。   孟青瑶与王凌燕共处一室,一死一活,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但是苏大儒依旧还是没有妄下论断,只因此事牵扯太大,他只能在几个呼吸后,沉声道。   “报官,禀报陛下。”   “那孟青瑶呢?”   “暂且单独关押……”   “是。”   孟青瑶自己也知道,无论她是被陷害了,还是意外,她今日都逃不脱‘杀人犯’的罪名了。   反而此刻她心惊的,不是王凌燕的死。   而是苏燕回的可怕心机,这个女人,就像疯子一样。   “大儒,我觉的此事实在蹊跷,青瑶没理由杀王凌燕,更何况还是这种大庭广众下。”   云乐郡主忙着求情。   “不必再说了,此事我也做不得主了,出了人命,自有上风的人前来处理,还有,保护现场,任何人不得在进来,所有女学员,修课一日。”   随着一片吵杂的处理。   整个书馆被严加看守了起来。   孟青瑶则被单独关押到了一个房间,她没有哭,也没有求饶,平静的样子,反倒让人觉的甚是古怪。   “孟青瑶你可有何话说?”   苏大儒很快过来了,因为他也不太相信孟青瑶会杀人。   孟青瑶坐在那,这才一字一句,将之前房间里的事情,都如实说了一遍。   “也就是说,你也不知道王凌燕是怎么死?她总不至于是自杀吧?”   “她当然不可能自杀。”   孟青瑶心里多少猜测,这件事与苏燕回肯定有关系,但是无凭无据,她还不能随意攀咬。   只能先等待结果。   她知道,就算全京城,如孝王府那样权势滔天的王府,要置他于死地……有一个人,也一定会救她的。   ……   与此同时。   孟青瑶杀死王凌燕的消息,很快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被快马加鞭,送到了京城。   各方探子,更是送到了各个府邸。   而第一个得到消息的,自然也是君玄澈,他早上才刚回到京城,想不到孟青瑶就在太雪山出事了。   “怕是有人要害孟小姐,杀的还是孝王府的人,实在恶毒?”云裳一脸忧心,只因这其中牵扯的势力太多。   文德帝,孝王府,以及牵连的其他势力。   若想完完整整的将孟青瑶从中救出来,那无异于虎口夺食。   “先去太学山。”   另一面的皇宫。   文德帝得到消息的时候,眉头立刻微微一动,他着实到是没想到,那孟青瑶竟大胆妄为到如此地步,竟敢在太学山杀人。   真是自寻死路。   刚想完,王皇后就急急忙忙的来了。   “请陛下做主。”   上次君玄澈在太学山,公然打伤太子君逸尘的事,已经让皇后王氏记恨在心,偏偏文德帝没有发作,她也不好发作,一直忍到今日。   孝王府死了一个贵女,此事绝不能罢休。   “此事干系甚大,即刻将孟青瑶押解回京,阵要亲自审问。”   “是。”   一个时辰后,文德帝的命令,已经传达至太学山,甚至宫里还派出了护卫,亲自押解,要将孟青瑶送上囚车。   “你们太难过分了,事情还有搞清楚,就上囚车,你们是要毁了青瑶的名声吗?”蓝景悦大怒。   “杀人犯还有什么名声?”   “没错,她杀了王凌燕,这是所有人都看见的……”   之前才对她们微微改观的贵女们,此刻纷纷落井下石,似乎生怕替她们说了半句话,而被攀咬了似的。   苏大儒看到那囚车后,脸色也不好了。   “这恐怕不妥吧?”   前来押解的护卫,严肃道:“大儒恕罪,我等也是奉命行事。”   “可是……”   眼看几个护卫已经拿出了手铐脚镣,要上前来拷走孟青瑶,而孟青瑶此刻纵然想要喊冤,也是无可奈何。   今日,与其说她是低估了苏燕回的险恶,更不如说是低估了,苏燕回对君玄澈的执念。   和对她的迁恨。   “孟小姐,请吧。”   但是孟青瑶却始终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就在几个护卫微微蹙眉,有些难办,正要下令强制将孟青瑶送上囚车的时候,身后却传来幽冷一语。   “怎么,手又都不想要了?”   这声音,冷的犹如地狱传来的一般,透着摄人的威严。   几个正要强制的护卫,登时如避蛇蝎般的收回了自己手,众人回头,就见传说中的七皇爷,君玄澈,就伫立在那。   明明只是一个人,一个俊美雍容的男子。   可乍一看,却给人一种高若山岳般的巨大,任何人他面前,都会不由自主的低下头。   之前早有七皇爷,俊美无双的传言,此刻一见,众家贵女登时纷纷惊艳的低下头,唯有人群中的苏燕回,露出了几分痴意。   她仿佛第一次见到七皇爷,也是这般场景。   这个男人天生就是骄阳,所有人都会为他不由自主的低头。   但是只要一低头,却是错过了数年的时光。   “请七皇爷为我表妹做主。”   苏燕回竟是排众而出,高声一语,企图引起君玄澈的注意。   然而君玄澈对她的声音,根本就是充耳不闻,一双目光,只落在孟青瑶一人身上,她也低着头,显得几分落寞。 第七十七章 本王替你破局   君玄澈还以为孟青瑶这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衣袍微动,人就走来到了孟青瑶眼前。   其实孟青瑶是在想事情,谁知眼前衣袍晃动,一抬头,就对上君玄澈的俊脸。   “皇爷,你来了。”   孟青瑶脸上,此刻还沾着王凌燕的鲜血,但眉宇间却没有太多的害怕,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反而透着几分天真的慧光。   “可有害怕?”   君玄澈问。   孟青瑶摇头,“开始的时候有点怕,后来想想到也不怕了,人不是我杀的,皇爷肯定会为我洗脱清白。”   孟青瑶坚定的道。   “相信本王?”   君玄澈挑眉。   孟青瑶理所当然的道:“自然,不信你,这天底下我还能信谁?”   好一个不信你,这天底下还能信谁?   “走。”   君玄澈像是被她这句话取悦了,拉起孟青瑶就朝太学山下走去,边走边道:“本王会亲自进宫,将此事查明清楚,与此事有关的任何人员,也一并送到京城。”   “……是。”   一言落,君玄澈已经带着孟青瑶彻底离开了。   独留身后的苏燕回,还在保持之前求做主的姿态,僵硬的站在原地,脸色也是一片铁青。   君玄澈竟是看都没看她一眼?   而彼时的孟青瑶,已经坐上了君玄澈的大马车,以无比舒服的姿态,二人一同前往京城了。   一路上,孟青瑶也思路清晰的,将今日发生的事情,都一一说清楚。   不过说到最后,她似乎依旧无法自证清白。   “这是一个死局,无论是不是我动手杀的王凌燕,孝王府都势必会要一个人填命的,而那个人,只有我。”   孟青瑶有些悲观。   但是君玄澈可不这么认为,他伸出手指,有些气恼的捏住了孟青瑶的下颚,质问道:“你当本王是死的不成?孝王府算什么?就算这是一场死局,自有本王替你破局。”   有君玄澈在,在这南楚,还没人能动得了孟青瑶分毫。   虽说这点,孟青瑶心里早就知道,可知道是一回事,但是男人当做情话说出来,就又是一回事了。   当即心头一暖,“我明白。”   “你当真明白……”   君玄澈微微眯眼,但该死的是,脑子里却浮现出昨日的那一幕,他们的唇角,险些撞在一起。   莫名的。   前一刻的还几分悲壮的气氛,竟又冒气了暧昧的泡泡。   但是也恰在此时,他们身下的马车,忽然一阵剧烈的颠簸,竟是赶车的护卫急着赶路。   直接碾过了路上的一块碎石。   “啊。”   因为车内的二人,距离过近,孟青瑶直接又撞到了君玄澈的脖子上,她头上管发的发簪,末梢最尖锐的部位,竟是直接划破了君玄澈的下颚。   他本就肤色白,此刻竟是出现了一点点的瑕疵,像是雪地里开出了一朵红梅,格外瞩目。   “皇,皇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孟青瑶一脸歉意。   “皇爷恕罪,属下该死。”   外面的护卫也立刻战战兢兢的请罪道。   在看君玄澈,已经彻底黑沉下了脸,怒道:“继续赶路,若是在慢上半分,你便提头来见吧。”   “是。”   护卫听出皇爷生气了,吓了赶忙继续赶路,好在马车比之前又平稳了几分。   孟青瑶看着君玄澈脸上的伤,以为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一时也不知道是该装可怜,还是道歉。   却见君玄澈,对自己下颚上的小伤口,根本不理睬,反而缓缓靠近孟青瑶,继续用之前那种古怪的口气道。   “不安分的小丫头,下次若在赶莽撞,当心本王便吃了你。”   “吃了我?”   孟青瑶疑了一疑,难不成,京城传言,七皇爷嗜杀成性,还生吃小孩的传言,竟是真的。   “那我不就变成粑粑了……”   君玄澈:“……”有时候真想拧下这丫头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都装着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   “皇爷你的伤怎么办?”   “无碍。”   这点小伤,甚至连血都没有流,一日就能好,只是伤处火辣辣的,尽是孟青瑶方才撞上来的,少女清香。   方才是最致命的所在。   很快马车就入了京,大约也在这个时候,有人将一份写好的折子,已经送到了君玄澈的身边。   上面的墨迹甚至都没有干。   写的全是今日太学山上的命案,孟青瑶不得不惊异,君玄澈手下做事的速度。   “怎么样?”   孟青瑶小心翼翼的问。   君玄澈似是恼了她方才的,什么都不懂,道:“你且先进宫,本王稍后就来。”   “皇爷不跟我一同?”   孟青瑶一惊。   原本她对此事并不害怕,但有了君玄澈后,便有些对他依赖了,竟还无意识的抓紧了他的衣角。   君玄澈见此,心上登时一柔,安慰道:“你放心,杀人者不是你,凶手,今日也必将受到惩戒。”   说完,马车已经入了宫,有专门的宫人前来迎接,君玄澈还专门派遣了两名护卫,跟随左右。   名为护送,实则是保护。   孟青瑶这才点头,朝着施恩殿而去,而她此刻就是闭着眼,也多少能猜测到,此刻殿内的情况。   果然一进门,就看到孝王府的人,来了不少。   此刻见孟青瑶走来,王凌燕的母亲刘氏,哭着便冲了上来。   “还我女儿命来……”   幸亏身边有护卫,将那妇人拦住。   孟青瑶才继续向前,跪在了文德帝面前,道:“小女见过陛下。”   “大胆孟青瑶,你可知罪?”   文德帝冷冷一语。   “小女不知……”孟青瑶当即又将之前的说辞,原原本本的又说了一遍,她没有杀人。   “不是你杀的,那又是谁?难不成还是我侄女自杀陷害你不成?孟青瑶,不要仗着是七皇爷的未婚妻,就如此胆大妄为,草菅人命。”   王皇后,此刻义愤填膺的站起来,怒斥道。   “皇后娘娘息怒,我与王凌燕萍水相逢,无冤无仇,根本没有杀她的动机,还请陛下查清真相,找出真凶,莫要让亲者痛,仇者快。”   孟青瑶此刻无凭无证,也只能这么说了。   “没错,我外孙女平日连只鸡都杀不死,怎么可能突然杀人,望陛下查明真相。” 第七十八章 大胆妄为   就听殿外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竟是外祖父蓝忠也匆匆而来。   “蓝老将军想庇护自己的外孙女,自然无可厚非,但是真相如此,根本无可辩驳,你们说有凶手,那凶手是谁?众目睽睽之下,他二人共处一室,难不成凶手会隐形?”   孝王冷声反驳。   其实他对这个三房侄女的死,并没有多少伤心的,正如之前所说,这就是一场朝堂上的博弈。   孝王府与将军府,自从上次寿辰,已经算是交恶了。   这次孟青瑶犯到了他们手里,无论如何都要留下一个填命的。   而真正关心王凌燕死活的,亲生父母,此刻除了无助的哭泣,竟是不知还能做什么。   正当蓝忠辩无可辩时。   殿外终于传来了君玄澈的声音,“若事先有人就给死者下了毒,待死者与孟青瑶共处一室的时候,突然毒发呢?”   “一派胡言,我侄女明明是死于匕首穿胸。”   孝王拂袖道。   此刻君玄澈已经走到大殿的中央,朝文德帝遥遥一礼,才看着孝王,道:“孝王是亲自看过了吗?就这般肯定?”   “我……”   孝王无语,他的确没看过,毕竟案发现场在太学。   “那皇弟看过了?”   文德帝脸色不佳的问。   “自然是看过,还请皇兄恩准,带此番命案的证人们上来,一问便可知道真相,”君玄澈肯定的道。   仿若一切真相就在眼前一般。   文德帝若是不让上,反而到像是故意阻止一般。   “好,朕也想看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传证人。”   随着一声传唤,殿外走来了几个熟悉的人,孟青瑶看了看,分别正是苏大儒,苏燕回,常女史,还有蓝景悦与云乐郡主。   “拜见陛下。”   相互见过礼后,文德帝仔细看了看,轻视道:“他们能做什么证?他们都亲眼看到,孟青瑶杀人了?”   “他们是当时距离始发地最近的人,就连他们也没有看到,是孟青瑶动手杀的人,”谁知君玄澈,说了一句比较饶了话。   文德帝当即皱眉。   孝王更是沉着脸问:“七皇爷这是要包庇到底了?”   “自然不是,孝王之前不是与本王质疑,死者的死因吗?此刻在传一个更重要的证人。”   “传。”   一语落,就见几个护卫竟是抬上来一个担架,在看担架上的人,一时间,整个施恩殿都震动了。   “大胆君玄澈!”   文德帝第一个有些生气的站了起来。   君玄澈竟是将王凌燕的尸体,抬了上来,此乃施恩殿天子之地,怎可被尸体污秽了。   王皇后也吓了一跳。   更别说孝王府那边了,尤其王凌燕的父母,登时大哭着就扑了上去,可撩开尸体上的白布。   赫然看见胸口插着一把匕首。   “我可怜的女儿,你这是怎么了?呜呜呜,究竟是哪个黑了心肝的,竟是如此残忍了杀了你……”   “孟青瑶你还我女儿命来……”   几个护卫立刻将孟青瑶身盼,围了个严严实实。   而那边,当苏燕回看清王凌燕的死状时,面色也立时一变,她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她明明……一念至此,她险些跌坐在地。   “苏燕回,你莫不是心虚了?”   蓝景悦看到,立刻大声说了一句,她的话,也引来了不少目光。   所有人纷纷看到苏燕回,在见到死者的时候,脸上没有悲戚,竟是惊恐,这是什么道理?   “你胡说,我……”   “我侄女的确是死于匕首穿胸,七皇爷还有何话说?”   好在那边,孝王的话,又成功拉回了众人的注意力。   果然,见君玄澈走上前去,道:“表面上看,的确是匕首穿胸,而且这一刀还刺在了骨头上,便直接断骨而入了。”   “那又如何?”   孝王问。   孟青瑶对这些也不是很懂。   却听一直沉默的蓝忠,突然道:“断骨而入?那是得需要多大的力气?据老夫所知,一个成年男子,全力之下,才能做到,我外孙女才十四岁,根本做不到,孝王若是不信,可以随意出去问一问,便知本将没有撒谎。”   孝王一愕,竟是没想到这些。   其他人,又何尝不是面色一变。   因为这的确不符合常理。   孝王妃却不以为意,冷声道:“七皇爷仅仅凭这一点,就想将杀人凶手彻底洗干净吗?”   “自然也不是。”   君玄澈再次眉眼一转,长袍徐徐而动,哪怕站在尸体旁,也给人一种风姿飒飒之感。   看得人格外的挪不开眼,待他淡淡吐出,传仵作,三个字的时候,旁人竟是没反应过来。   等刑部仵作上殿的时候。   文德帝的脸色又黑了一圈,“皇弟,你要干什么?私自抬尸上殿,朕还没定你的罪,如今还要做什么?”   其实文德帝真正气恼的是,君玄澈在他面前,总是自作主张,令他威严受损。   偏偏他动不得君玄澈。   君玄澈到是直言不讳,“自然是验尸了,而且还要开膛破肚,检验是否中毒。”   “你大胆!”   文德帝腾的一下从龙椅上做了起来,当庭开膛破肚,未免太过惊世骇俗,而且死者还是孝王府的贵女。   一个未出阁的女子。   若是当真开膛,身后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孝王府的名誉还要不要了?   这其中牵扯甚多。   而不光文德帝不同意,孝王府那边就 更加不同意了。   王凌燕的亲生父母,也就是孝王府的三老爷与夫人,此刻一声大叫,就要趴在尸体上,护住自己的女儿。   女儿横死在外,已经是很痛苦的事了,死后还要不顾名节,被开膛破肚,如何能忍。   “我们不查了,我们不查了,求七皇爷放过我女儿吧!”   王凌燕的母亲,刘氏,甚至还哀哭这求饶。   但是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如何说你们不查了,便就不查了,那孟青瑶可能从此就要背上杀人犯的骂名了。   “拦住他。”   文德帝这次也是真的怒了,直接动用了殿外的御林军。   谁是君玄澈理也没理,直接道:“拦住御林军,立刻验尸,你若不敢验,本王现在就杀了你。”   言罢,君玄澈直接抽出护卫的长刀,架在了那刑部仵作的脖子上。 第七十九章 剑拔弩张   那仵作哪里见过这般阵仗,他只是一个刑部仵作,此刻要是不听话,他命就没了。   当即颤颤巍巍的就拿出工具,要开始作业。   “拦住他……”   文德帝暴怒。   孝王府的也要上前来阻拦。   而一直跪在一旁的孟青瑶与蓝忠,爷俩,就有点微微的傻眼了。   “谁敢上前阻拦,本王就杀了谁?”   君玄澈虽容色白皙,但双眸却是生了煞气一般,徐徐扫过周围,殿外涌进来的御林军,已经全部抽出了兵刃。   君玄澈身边的护卫,也迅速抽出了兵刃。   一场因为验尸而引发的大战,说不定一触即发。   等一下,这里可是施恩殿啊,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扣上谋反的帽子。   “君玄澈你大胆。”   恐怕连文德帝也没想到,君玄澈今日为了查一个所谓的真相,竟敢这么拼?   他要谋反了不成?   “君玄澈,你简直疯癫狂悖……”   被强制拖到一旁的王凌燕父母,此刻满面气愤到大怒。   尤其当看到,仵作已经切开了王凌燕的腹腔,刘氏一时承受不住,直接竟是就昏死过去了。   “夫人,夫人……”   “陛下,还在等什么,七皇爷简直大胆妄为,藐视君上,与谋反何意?”王皇后此刻也激动的道。   她此刻心里,反倒是希望,文德帝能一声令下,将这狂悖的七皇爷,直接拿下。   但是文德帝阴沉着脸,双目死死瞪着君玄澈,竟就是没有下这个令。   也在这时……   那仵作已经拿出了他要找的东西,直接割下来,放在了托盘上,大声道:“下,下官已经验明清楚,死者胃部已经漆黑,乃中的是烈性毒药,木星花,中毒者当时不会有事,最多半柱香,便会毒发……这应该才是死者的真正死因……可为何还要穿胸一刀?”   说到最后,仵作自己也觉的奇怪了。   同时也随着仵作的话,周围人又都露出了不敢置信之色。   而一直有些害怕的苏燕回,这次是真的有些怕了,她双手甚至都不禁抖颤了起来。   君玄澈,为了孟青瑶,竟敢,竟敢做到这一步?   苏大儒今日原本是来做证人的,此刻听到这样的话,也忍不住上前看了一眼,果然见王凌燕的胃部,还有几处五脏,都是一片漆黑。   傻子都能看懂,这是中了剧毒。   “太学山,书馆内的茶水可带来了?”   “带来了,并且刑部已经都验过了,无毒,”苏大儒继续道。   也就是说,王凌燕体内的毒,不是在书馆内喝下的,而是在外面?   外面,又是谁?   周围一圈人没有一个是蠢的,都听得明明白白,反而一时之间变的鸦雀无声了。   而此刻心情最复杂的人,大约就要数王凌燕的父母了,之前他们是百般阻挠验尸,想要保住王凌燕最后的体面。   而今事实已经证明,王凌燕的死因竟是中毒!   那么,摆在他们面前的就两个问题了,要么继续保住孝王府的体面,要么,就查出真正的凶手。   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他们的女儿,不能白死。   而此刻的孟青瑶,也大体知道了苏燕回的计策,她定是让王凌燕骗她到书馆的小间,企图对她下点什么药。   王凌燕竟还傻乎乎的以为,这是个好计策,殊不知,她自己才是苏燕回钓鱼的那个饵。   孟青瑶这个鱼,无论咬不咬饵,都是要被溅一身血的。   此计没多精妙,但是却够狠毒。   而自古真正置人于死地的计策,往往都是这么直接又狠毒的,可惜,她终还是棋差半招。   那么,现在就该她反击了。   “那如此说来,最有嫌疑的人,反而是苏燕回苏小姐了,在我之前,王凌燕可是和苏小姐同进同出的,随便在太学女学员里问一个人,都知道,苏小姐与王小姐是表姐妹,日日在在一起。”   孟青瑶扬声一语,此事,该她苏燕回背锅了。   “孟小姐不要胡言。”   苏燕回虽在害怕的抖颤,但到底她心机过人,很快将自己的态度,调整过来,道。   “陛下明鉴,我与凌燕,正因为是表姐妹,我就更加没有害她的理由了,而且她胸前的匕首,之前蓝老将军也说了,需得成年男子全力才可破骨而入,我也没有这个能力。”   最后一句,算是苏燕回说到了点子上。   因为整件事,最大的疑点,不是王凌燕所中的毒,而是她胸前被插的匕首,不是孟青瑶,也不是苏燕回。   那是谁?   这匕首,出现的诡异,仿佛害了孟青瑶,但是无形中却又救了她,也救了苏燕回。   “匕首,究竟是如何插入死者胸前的呢?”   文德帝问。   “上证据。”   君玄澈又说了一句话。   外面,有人抬进了一面木板,孟青瑶认得,真是书馆小房间里的隔断,上面还有一点点血迹,应该是她们之前所在的小房间。   隔板竟是给拆下来了,而隔板上,出现了一个小洞,刚好可穿过一把匕首。   “匕首便是从这里,先穿过了木板……”   君玄澈微微眯了眯眼,随即猛然意识到,这发出匕首之人,或许要杀的人不是王凌燕。   而是与王凌燕相对而坐的孟青瑶。   那一刻,是孟青瑶发现王凌燕态度不对,才想要匆忙起身离开的,而就是在她匆忙起身离开的瞬间。   匕首飞快的传过了隔断,刚好插在了王凌燕的胸口。   而凶手应该也不知道,王凌燕已经身中剧毒,即将丧命,如此相交之下,才会出现今日命案的最终呈现。   就连苏燕回,也没想到,还会有人出手。   “那出手之人,当时定然也是在书馆内,而且,距离他们很近,”苏大儒此刻也全都听明白了。   却是不明觉厉。   蓝忠又忍不住补充了一句,“不仅如此,此人还内力高深,穿过隔板不算,还穿骨而过。”   “只是书馆中人多眼杂,想要查出是谁,却又是一道难题了,”苏大儒垂眸。   此事,仿佛越发的扑朔迷离了。   “但是有一点可以证明,杀人者,不是孟青瑶,相反,更像是有人利用孝王府小姐的死,嫁祸于她。” 第八十章 这是鼓励   君玄澈幽幽一语,这才是他最终要证明的,让后目光徐徐扫过脸色不佳的孝王。   孝王冷笑:“七皇爷好手段啊,三言两语就将自己未婚妻,彻底从中撇干净了,那我侄女……”   “孝王此言差矣,并非三言两语,而是铁证如山,匕首或许是意外,但下毒却是蓄谋,王爷回头还是好好查查,令侄女之前是与谁一起的,陛下以为呢?”   君玄澈话锋一转,将在皮球又踢向了文德帝。   文德帝纵然心里要气死了,可理智上也知道,的确是铁证如山了,若以为污蔑孟青瑶。   不仅惹了君玄澈,可能还会寒了蓝老将军的心,才是得不偿失。   “杀人者,的确不是孟青瑶,至于是谁,立刻彻查。”   “是。”   当听到,孟青瑶无罪的时候,跪伏在地的苏燕回,眼底立刻闪过一抹阴毒愤恨的神色。   这样,居然都没让她身败名裂。   但是她始终不认为是自己手段不够,而是君玄澈护着孟青瑶,这才是她又妒又恨的原因。   “孝王,你怎么说?”   文德帝又问了孝王一句,孝王纵然想要继续闹,却也知道不会在利于他们了。   “臣,无话可说,只求真相。”   “好,那便散了吧。”   方才还剑拔弩张的施恩殿内,瞬息间气氛也松动了起来,拔剑的御林军,纷纷还剑入鞘。   君玄澈身边的护卫,也都安分守己了起来。   一场硝烟仿若就此散去。   但是南楚朝堂的硝烟,可不止于此。   “臣弟今日放肆了。”   文德帝冷笑:“你放肆的还少吗?到底是朕的弟弟,朕还能把你怎么样?既然你将此事查的如此透彻,不如继续在查下去如何?”   “这是刑部的事,与本王无关,本王可是个闲散王爷,若过多干预朝政,岂非惹皇兄不快?”   君玄澈似笑非笑的一语,他本想带着孟青瑶离开的,可是看着孟青瑶此刻站在蓝忠的身边,怕是不会与他走了。   心上暗骂了一句小没良心的,便自己走了。   同时也随着君玄澈的离开,殿内的其他人也开始纷纷告退,只是没人注意到,   文德帝身边的王皇后,始终一脸复杂。   这边,孟青瑶随蓝忠走出了施恩殿。   蓝忠此刻的心情,可以说是相当复杂了,因为他打从一开始,就认定君玄澈娶孟青瑶,应该是令所有图。   一直都小心提防,甚至寿辰那日,还提出退婚的请求。   但是今日,君玄澈的所做作为,却令蓝忠不得不重新审视了,此刻也没有外人,他直接问。   “青瑶丫头,你与七皇爷的关系?”   孟青瑶俏脸一红,“皇爷待我极好,私下其实他也是个极好的人,祖父,你千万不要误会他。”   或许,君玄澈,会是今世,将军府摆脱前世结局的关键所在。   “我,外祖父知道了。”   “祖父。”   这时蓝景悦与云乐郡主,还有苏大儒,几个人也一并走出来了。   “见过大儒,今日多谢了。”   苏大儒摆了摆手,苦笑:“惭愧,我们也没有帮什么忙,也没有想到,此事竟是如此曲折离奇。”   “那我们现在回太学,继续查吗?”蓝景悦问。   苏大儒摇头:“不用了,太学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学员们都受了惊吓,暂且放假几日,你们也先不必回太学了,直接回家便是。”   “好呀。”   云乐郡主早就想家了。   于是众人在宫门口分别了。   ……   而另一面的宫里,苏燕回还没有出来,是因为刚出了施恩殿,她就被皇后的宫女叫了去。   王皇后是她的姨母,原以为是要问话。   不想还没走,就见迎面不远处,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墨袍猎猎,那样雍容无双的人。   怕是这世间都寻不出第二个了。   不知是不是阳光刺目,苏燕回抬眸去望的时候,竟是有着看不真切的感觉,但她知道,是君玄澈。   她心心念念多年的人。   苏燕回虽表面平静,但内心已经激动到不能自己。   “见过七皇爷……”   引路的宫女也被吓了一跳,纷纷见礼。   而君玄澈今日显然是冲着苏燕回来的,此刻上前几步道:“滚,本王有几句话要与苏小姐说。”   “是。”   几个宫女不敢违抗,转身就先走了。   闻言,苏燕回无疑更加紧张激动了,君玄澈居然会主动,单独来寻她?   之前,她可是半点入不得他眼的啊。   想到那些,苏燕回心酸有之,但更多的反而觉的,她招惹孟青瑶或许是对的,不然,眼前的男人,永远也不会知道她的存在。   “不知,皇爷有何赐教?”   君玄澈垂眸睥睨了苏燕回一眼,片刻后方道:“本王过去到是不知,相府还有苏小姐如此才女……”   “不敢,”苏燕回内心激动的双手都微微发颤了。   “更加不知,苏小姐心慕本王?”   一语出,苏燕回只觉的自己,像是飘到了云端,多年藏在心里的心思,终于被他知道了吗?   “我……”   “怎么,本王误会了?”君玄澈明知故问。   苏燕回立刻摇头:“不,没有,皇爷没有误会,小女……的确心慕您很久了。”   这一刻,是苏燕回平生从未有过的狂喜与喜悦。   “所以,这便是你不惜杀妹嫁祸孟青瑶的原因吗?”君玄澈懒懒一语。   苏燕回前一秒,还之若云端的心思,瞬息间犹如被泼了一瓢冷水般,彻底醒悟过来。   “凶手不是我。”   “你确定要在本王面前撒谎?”君玄澈危险的眯起了眼,那种与生俱来的威严与压迫感。   登时令苏燕回仿若喘不过气来。   “我……”   “不必说了,本王到是有些喜欢,你这般心思狠辣的女子了,只是记得下次,莫要被本王抓住把柄,否则……”   后面的话没说,但是都很清楚。   但是奇异的是。   这话,君玄澈觉的像是在警告。   可听到苏燕回的耳朵里,仿佛是在鼓励,若下次她可以精妙到,连七皇爷都抓不到把柄。   是否他就会对自己另眼相待,甚至是取代孟青瑶。 第八十一章 他知道是谁   毕竟,不得不承认,孟青瑶也是有些手段的,但是在苏燕回的眼里,孟青瑶的手段,不过尔尔。   “是,皇爷。”   待苏燕回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君玄澈已经走远了。   边走,边对身边的人吩咐,“盯紧这个女人。”   敢对他的小丫头动手,这次且不杀你,下次,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叫真正的毒辣。   中宫。   皇后的居所。   苏燕回一路走来,满脑子都是方才与君玄澈的对话。   她觉的那个男人简直就是毒药,将她毒入骨髓,明明那么威严恐怖,为何她就这么喜欢呢。   导致入了中宫,她都没反应过来。   只见王皇后三步并两步,走到她面前,不由分说,抬手就是狠狠的一巴掌,直打的苏燕回摔倒在了地上。   “姨母?”   苏燕回才如梦方醒。   “混账东西,你还敢叫本宫姨母,旁人不知道你的小心思,别以为本宫不知道,是你杀的凌燕?”   王皇后虽是在问,但口齿中却是已经肯定。   苏燕回一慌,“我没有……”   “还敢狡辩?”皇后气的几乎是暴跳如雷,“燕回,你是本宫看着长大的,也是晚辈中,我唯一看好的,你有狠心有手腕,但是千不该万不该,就是把其他人都当成了傻子。”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本宫知道你为什么要害孟青瑶,但是你不该这么做,更不该……”   皇后不知道怎么说了,她觉的苏燕回疯了。   而此刻,她脑子里想的最多的,则是,这件事,究竟是杀了苏燕回呢,还是保全她,也保全孝王府与相府的脸面。   答案,当然是后者。   苏燕回见此,也知道,她藏不住了。   整件事,或许她可以做到,没有一样证据指证,但她却漏算了人心。   恐怕孝王府也已经知道了,只是顾忌着,这道脸面,谁都没有说,但是私下呢?   “姨母救我。”   苏燕回此刻才知道了害怕。   皇后冷笑:“本宫到是有心救你,奈何你偏偏要自作聪明,滚吧,今夜你能否活命,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皇后只给孝王府,暗中去了一封密信,意思,无论如何,留苏燕回一命。   密信送到孝王手里,至于留不留命,那是孝王的事,皇后顶多是表达一下自己的态度。   苏燕回残杀同族, 虽然没有说破,但是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皇后的这封密信,就更是板上钉钉了。   当即,孝王就将自己,嫁去相府的妹妹,唤回了王府,同时还有刚出宫不久的苏燕回。   一场属于孝王府内部的风波,才个刚刚开始。   ……   孟青瑶是被蓝忠亲自送回的孟府,顺带还交代了一些事情,为了是怕蓝氏担心。   不过孟青瑶回到孟府没多久,就又命人套马车,亲自去了一趟皇爷府。   今日她能如此干净的脱身,完全仰赖的还是君玄澈为她破局,以只手遮天的力度,彻底还他清白。   正所谓投桃报李,她自然是要亲自过去道谢的。   不想孟府的马车才刚离开孟府,孟青瑶到是意外遇到了一个人。   “三公主?”   若不是上次在太学山上见过,孟青瑶还险些没认出来,只因这三公主行事低调,并不似寻常贵女那么张扬。   哪怕她的出行,也是一切从简。   “孟小姐,这么巧?”   三公主淡淡瞥了孟青瑶一眼,大约还记着上次的事情,随即道:“还是本公主应该唤你一声皇婶?”   原以为孟青瑶会变脸色,不想她居然还点了点头。   “都行,随公主喜欢。”   三公主:“……”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今日宫里发生的事,我听说了,看来皇叔是真的看中你的,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为一个人如此了,记得上一次,还是大约四年前。”   “四年前?”   孟青瑶有些听懂三公主的意思了,她大约是特意等在这里,告诉她这些的吧。   于是她挑了挑眉,却没有问。   “你不好奇是谁吗?”三公主反还问了。   谁知孟青瑶摇头,“不是很想知道,如果有一日我想知道了,皇爷会告诉我的。”   “嗤,只怕皇叔主动告诉你的时候,便是你们缘分尽了的时候,还有,你是不是很好奇,在太学发出那把匕首的人是谁?我猜,皇叔估计已经知道是谁了,只是不想伤了那人罢了。”   三公主一口气说了这些话。   孟青瑶也听的明白,索性也问的明白:“我更加比较好奇的是,三公主专程来与我说这些,是好心告诉我呢,还是要挑唆我与皇爷?”   这三公主是有趣的事,说话也极有意思。   果然三公主也直白的道:“都有,一是好心告诉你,二,是纯属好奇,孟小姐在皇叔心上几斤几两。”   “不过还是要多谢三公主提醒。”   “客气。”   说完,二人同时拉下车帘,各自而去了。   孟青瑶抵达皇爷府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一路上,她也是想了很久很久,结合前世,她是真的想不出来。   君玄澈还与朝中的谁,有过什么情爱过往?   难道,比较隐秘?   而越是隐秘的事情,反而越是最重要的。   君玄澈,四年前,也曾这样认真的对待过另外一个女子吗?甚至今日太学山的刺杀。   也与那人有关?   之前她不知道,便也就罢了。   如今她知道了,要不要出于好奇,去问一问君玄澈,问了,他会说吗?还是会戳到什么,而引来他的不快?   孟青瑶起先喜欢君玄澈,是因为感激他,后来喜欢君玄澈,便是真的喜欢他了。   既然已经喜欢了,又何必庸人自扰。   就在进门的瞬间,孟青瑶还是决定先不问了。   “你这小没良心的才来?”   君玄澈已经等了她好一会儿了,其实孟青瑶来的速度一点不慢,偏偏他就等着觉的很长。   “皇爷这是等急了,急着见我?”   孟青瑶调皮一笑。   君玄澈脸一黑,虽说事实确实如此,但由孟青瑶说出来,他就是有着被调戏了的感觉,轻声一哼。   “如今麻烦已经解决,你来干嘛?”   “皇爷不是说,我在莽撞不听话,就吃了我,我这不是把自己洗洗干净,加了作料,给你送来了,”孟青瑶嘿嘿一笑。 第八十二章 苏燕回的下场   君玄澈:“……”磨牙。   这小丫头原来什么都懂啊,合着是寻他开心的。   “哦,是吗?”   君玄澈眸中幽光一闪,然后中力道猛然家中,就将站在他面前的孟青瑶,一把拉入了怀里。   孟青瑶本就身子娇小,落入君玄澈的怀中,仿若娇柔的一团。   二人十指缠连。   衣摆纠缠。   门外的阁老正要有事禀报,不想撞见这一幕,笑的感觉将门关上,“哎呦,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一面笑的见牙不见眼。   屋内,孟青瑶被君玄澈抱着,面皮立刻微微烫了起来,就听耳边,他徐徐道:“上次寿辰,我送你外祖父礼物,你说要还礼,便非礼了本王,如今是否该还回来了?”   嗤,他居然管那次叫非礼?   孟青瑶的脸成功红到了耳朵根。   “那,非礼人是不对了,我以后再不敢了还不成?”孟青瑶故意可怜兮兮的道。   君玄澈摇头:“非礼的确不对,但是本王准你一人非礼。”   孟青瑶:“……”   她忽然发现,撩拨七皇爷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以前看他正正经经,威严冷静,如今在看,张嘴的骚话,比她当初都孟浪。   “可是本小姐今日并没什么心思,非礼皇爷啊。”   孟青瑶一副实话实说,又很无奈的样子。   惹的君玄澈登时咬牙切齿,心里就跟堵了东西似的,不上又不下,想捏死她,又舍不得。   正当君玄澈恼怒要做出反应时。   谁知前一刻还与他巧笑嫣然的孟青瑶,却忽然环住他的颈项,轻轻的送上了一吻,轻的好似蜻蜓点水。   但这一下,君玄澈的喉中便瞬间激动了。   显然,他想要的不止于此。   于是他将怀中的人抱的越发紧了,仿若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里,然后又轻轻吻了她的额头。   轻的像是怕将怀里的人,给亲碎了。   孟青瑶嗅到对方怀中,那种特殊的清冽气息,如猫儿般微微的眯了眯眼,问:“京城贵女众多,皇爷为何唯独选我?”   这是孟青瑶之前一直没有问出口的话。   君玄澈如实道:“因为你本王命中的人,躲不开的,”他也很庆幸,选了她。   孟青瑶没听懂,这算什么回答。   “那皇爷这一生,除了我,可会也对其他人这样好?”   孟青瑶像是在问一个,任何女人都好奇的傻问题,但她心里想的,却是三公主之前与她说的话。   “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君玄澈从不撒谎。   孟青瑶像是得到了自己最满意的答复,又眯眼笑了起来,像个志得意满的小狐狸。   然后二人躺在塌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君玄澈道:“你若还有什么问题,可一并问了。”   孟青瑶当然一肚子问题,既然都这么说了,当即道:“皇爷如此屡屡冒犯皇威,你就陛下有一日杀了你吗?”   “你在担心自己将来变寡妇?”君玄澈挑眉。   孟青瑶:“……”这哪跟哪,好像是有些担心的。   君玄澈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哈哈一笑,道:“你放心,本王死不了,他也舍不得杀我,南楚不少财路在我手里,若我死了,国中必生变,军中我也有一些亲信,我若死了,恐有哗变,北国虎视眈眈,我与白石山庄素来来往,两国制衡上,他用的我,且要求着我。”   这便是君玄澈在南楚横着走的原因。   他一人生死,可牵动整个朝局,只要他不公然谋反,文德帝可不只能忍着他。   换句话说,若他真想谋反,文德帝还真未必接得住。   孟青瑶听得明白,却又糊涂,君玄澈早有谋反的能力,为何拖到三年后才反?   这其中又有什么契机呢?难道与将军府有关?   毕竟三年后发生最大的事,便是将军府与安定侯府相继覆灭。   “那苏燕回呢,此番,就这么饶了她?”   虽说苏燕回杀的是她自己的表妹,但此女心思歹毒,似乎还盯上她了,如果就这么轻轻放过,颇让孟青瑶几分不快的。   君玄澈闻言幽幽道:“本王不杀她,自有不杀她的道理,有时候杀了,反而太便宜她了,不过你放心,她今夜大约也不好过。”   果然,当晚传来消息。   苏燕回虽留住了一命,但受了极重的家法,不但被整个孝王府厌弃,还被连夜送出了京城,前往安堂修养。   一是惩戒,二,也是安孝王府三房的心。   如果这是她收到的内部惩罚,那接下来,就是外部了。   第二日,太学山紧跟着颁布了一道公告,苏燕回被逐出太学山,不仅如此,从此后,相府贵女,三代内,不得在入太学。   此消息一出,满朝哗然。   律法没有定苏燕回的罪行,但是太学山的态度,已经向全面说明了一切真相,此事罪魁祸首,便是苏燕回。   惩戒看着不大。   却是丢人现眼,祸延三代。   这下不光孝王府厌弃她了,怕是她自己的家族,相府也算是把她恨透了,她若没有非常手段,怕是这辈子也在难回京城了。   也算自断了全程。   当孟青瑶得知这全部始末之后,方才觉的,胸中的一口浊气被缓缓抒发出去了。   隔天,太学便重新开学了。   只是案发那天,究竟是谁发出的匕首,在孟青瑶的心里却留了一道心病,三公主说君玄澈已经知道了。   但君玄澈却只字未提。   是已经给她解决了,还是不愿透露?   就在孟青瑶担心,自己在太学,会不会再次遭到这个神秘人的袭击时,君玄澈送了她一个礼物。   “奴婢见过孟小姐。”   君玄澈将一个看上去古灵精怪的小婢女,送到她面前。   “她叫沉月,是从本王身边精锐暗卫中特意挑选,以后便跟在你身边,本王也安心几分,”君玄澈道。   毕竟上次,孟青瑶是真的差一点就丢了性命,一想到那一刻,君玄澈的心里就涌现出一种,说不出的不安。   孟青瑶的命,便是他的命。   他甚至有想过,想要将孟青瑶就此困在自己的身边,但终究还是不忍,她才十四岁,自有她的天地。   君玄澈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孟青瑶此刻却不是这样想的。 第八十三章 伤心伤肺   她想的是,君玄澈明知那人还在太学山上,他没有主动帮她找出来,反而派了个武艺不错的女婢女给她。   是让她被动防御吗?   当然,孟青瑶如今虽是君玄澈的未婚妻,但她骨子里也不认为,君玄澈有责任,帮她扫除一切威胁。   能给她一个护卫,似乎已经是不错的了。   至于太学山上要杀她的那人?   能让君玄澈都不能动手的,她还真是越发好奇是谁了。   “多谢皇爷了。”   孟青瑶灿烂一笑,带着新收的婢女就去了。   反倒搞得君玄澈一阵恍惚,明明方才孟青瑶是笑着的,但为何他觉的孟青瑶在生气了呢?   他又要为何而生气?   难道是他的错觉?   如今太学山上没了苏燕回与王凌燕,剩下的人到是都安分了不少,甚至还有人来特意讨好孟青瑶他们。   倒也是一团和气。   而君玄澈派给她的小婢女沉月,也是个机灵活泼的,很快与沉香的关系,处的也不错。   就这样在太学上过了三四日,倒也顺遂。   不过孟青瑶虽表面上,对那人不感兴趣,但到底心里还是有芥蒂的,这一点,不得不佩服那三公主。   当日看着没什么,此刻向来,句句都是戳在要害。   人若不好奇,不就是死人了吗?   “云乐,你家老夫人,在京城的人脉也算手眼通天,不知可否替我打听点事情?”   私下无人的时候,孟青瑶终是朝云乐郡主打听了起来。   云乐自然是义不容辞,“自家姐妹,说什么帮不帮的,什么事?”   “皇爷四年前,在朝中可有心慕,或者与他有过交往的女子?”孟青瑶认真的道。   云乐闻言却是一惊,左右看看,幸亏无人,哭笑不得道:“青瑶,你可要三思,你这是疑了七皇爷不成?男女交往,最忌讳的便是这疑心。”   云乐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   若是寻常的事,她也不疑,但对方却是要她的命,她便不得不想弄个明白。   “哎呀,好云乐,你就帮我瞧瞧打听一下,莫让人知道了,其实,我也就是好奇。”   “那好吧。”   云乐架不住孟青瑶的软磨硬泡,好在她也不是多嘴的。   之后太学放假,她回去还特意悄悄到祖母那打探了一二,不想,还真就打探出了一些东西。   待重新回到太学上课后,将孟青瑶私下约出来。   而此刻云乐郡主的表情,在不似之前的平静了,仿佛心里揣着一团火般,道。   “青瑶,你当真要打探这些,我到觉的,你知不知道,其实也没什么,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孟青瑶皱眉,一听就知道是云乐打探到了。   “既然是过去的事,那有什么不好说的,你放心我不会计较的,全当了解了解我家皇爷了。”   孟青瑶故作轻松的道。   还了解了解,只怕知道多了伤心伤肺。   云乐也是满心愁绪替她担忧,但秉着好朋友的心思,还是说了出来,道:“但你知道便知道了,可千万不要出去乱说,此事在南楚京城都属于秘闻,知道的人不多。”   “所以我才要知道啊。”   孟青瑶快被云乐的咋咋呼呼,给弄的没什么兴趣了,偏偏越发说的她心痒难耐了起来。   “到底是何人?”   四年了,还在对君玄澈念念不忘,想要杀她这个未婚妻?   云乐叹了口气,终还是吐出了实话,“不是旁人,正是此刻咱们南楚,宠冠后宫的兰贵妃,她与七皇爷年纪相当,当年也是京城独领风华的人物,不知多少人曾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就连皇爷也未能幸免,听说七皇爷,自小便是孤高之人,满京城,也唯有当年的兰贵妃能被他区别对待几分……”   “可不知怎么的,最后二人并没有走到一起,端木兰进了宫,之后就没有之后了。”   云乐郡主小心翼翼的说完。   其实还有一点她没说。   那就是孟青瑶的眉宇间,竟是有几分与兰贵妃神思,如果朝这个方向去想,那才叫不堪设想。   那孟青瑶在君玄澈那边,岂不是,一个替身了?   “不过青瑶,你也别多想了,如今都四年时间了,早就都过去了,而且端木兰也已嫁做人妇,也生儿育女了……”   云乐郡主看孟青瑶脸色不佳,立刻又开始劝说。   只是她不会知道,孟青瑶关心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她现在几乎可以锁定,那日出手的人,应该跟端木月有关。   端木月,兰贵妃的妹妹?   她出手的原因,是因为觉的她配不上她姐姐,当年的意中人吗?   真是可笑。   她发现,自从上了太学山,遇到与君玄澈有关的女人,都是疯的,还是自己太正常了。   不配与他们为伍。   但是现在,仿佛之前端木月许多古怪的地方,也迎刃而解了。   原来君玄澈不愿意动的人,是端木月,因为他的旧爱,如今的兰贵妃吗?   孟青瑶一直在强调自己,无需在意,可还是忍不住……耿耿于怀,甚至怀疑,自己究竟又算什么呢?   “对了,端木月呢?这几天好像没怎么看见?”   之前开课的时候还看见了。   云乐想了想,道:“昨日好像她病了,没来。”   没来?   “我们先回去吧。”   孟青瑶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原以为这个问题,她至少要独自消化好几天,不想,才一日。   称病没来的端木月,竟又出现在了孟青瑶的面前。   而且还是私下出现的。   太学山上多植被,住人和活动的地方,几乎很少,大多都是竹林与高山,若非对周围熟悉的人,否则独自走远了,都有可能会迷路。   此刻孟青瑶正应苏大儒的召唤,行走在一条山间的小路上。   端木月就这样站在了路中央。   “端木小姐,你病好了?”   孟青瑶神态上依旧寻常,没有半点破绽,因为她不想一味沉溺在那件事里。   一件,的确是四年前的事。   “孟小姐忍耐的功夫,到是出乎了我的意料,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了,却还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怎么,你在害怕吗?”   端木月有些高傲的看了孟青瑶一眼。 第八十四章 没错是我   在没了之前古怪的姿态,或许,这才是真正的端木月,她也多少继承了她姐姐兰贵妃的美貌。   此刻看上去犹如一位冰面美人。   而且,她应该是个会武功的女子,孟青瑶猜测。   身后的沉月,已经露出警惕之色,皇爷让她留在孟青瑶的身边,就是要保护她的安全。   “端木小姐这是变相承认,那日的匕首,是你的?”   既然人家都找上了门,孟青瑶也没必要在继续假装缩头乌龟了。   “没错,是我的,不过怎么也比不过孟小姐的好运气,”端木月笑了笑,却笑的没有半点温度。   “端木小姐……”   孟青瑶继续趁热打铁,索性要挑开了问她的时候。   身后的沉月,忽然截断了她的话,道:“小姐,何必与她废话,端木小姐,你当知道孟小姐如今的身份,识趣的话,端木小姐还是离开吧。”   沉月在忌惮端木月?   她不是暗卫中最精锐的吗?   “白石山庄,双子剑传人,沈沉月?”   端木月却是有些意外的认出了沉月,就连孟青瑶也有些惊异,没想到君玄澈给她的婢女,竟还有如此来头?   那应该是很厉害的才对。   “小姐,这端木月很是古怪,奴婢一人在你身边,怕有事,安全起见,我们还是先走吧。”   沉月严肃的道。   从孟青瑶开始接触沉月开始,就知道这丫头是个古灵精怪,性格活泼的,此刻她都这样,应该是不妙了。   孟青瑶可不喜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一念至此,她想都不想,带着沉月还有沉香,转身就走。   可惜今日端木月是有备而来,压根就没想放她离开,当即幽幽道:“难道你们来的路上没发现,多了很多,不属于这里的植物吗?那是毒瘴草,专门对付内力高深之人,沈沉月剑法不错,可惜,用毒之术却不怎么精通,想要摆脱,还是需要一些手脚的。”   一语出,沉月终于脸色难看了,因为她也发现,她竟是被一股怪异的力量,克制住了内力。   难不成,主子第一次交付任务给她,她竟是要给办砸了不成?   “小姐,你先走!”   沉月大喊一声,狠狠的推了孟青瑶一把,希望她尽快走出去,走到有人的地方,端木月便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杀人了。   而这毒瘴,似乎只对有内力的人有效。   “沉月!”   孟青瑶有心从自己的空间,找点解毒丹给她,奈何被她一把推出了老远。   身后,沉月已经拔出腰间的软剑,就要拖住端木月。   奈何她内力被压制,竟是被端木月三招之内打退,然后就见端木月纵身朝孟青瑶飞来。   “小姐快走。”   沉香不会武功,生死关头,只能以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挡端木月,趁着这点时间。   孟青瑶已经奋力跑出了老远。   可是无论她跑的在快,也及不上端木月的轻功,她很快被堵在了一棵树下,而道路的一旁,竟是一道山崖。   “端木月,纵然我就是死,也想死个明白……”   悬崖边的山风,吹过孟青瑶的脸,虽然不点的都不凌冽,但第一次凝望深渊的恐惧,却令她有些站不稳。   既然已经是绝路了,那便在问一句。   “想要个明白吗?那我告诉你,你配不上七皇爷,他是我姐姐的,”端木月冷冷一语,已经俯冲而来。   “你姐姐,兰贵妃吗?她已经嫁做人妇了,还不肯放过七皇爷?”孟青瑶觉的这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可笑的理由。   “他们当年的事,你没资格评说,若七皇爷不喜欢你也就罢了,既然他在意你,那你就该死,”端木月一掌就打在了孟青瑶的肩头。   “或许葬身悬崖,也是个不错的结局。”   孟青瑶哪里是端木月的对手,一下就被打落了身后的悬崖,悬崖上的风,瞬间将她整个人都笼罩了。   将她的青衫儒衣,吹拂而起。   只待她坠下去,便是死路一条,但是孟青瑶不甘心,她好不容易重生回来,竟因君玄澈落得这个结果。   这一刻,她竟是有些恨君玄澈的。   她舍不得母亲,舍不得外祖父……   正当孟青瑶绝望到极致的时候,她忽然看到,一道漆黑的身影,紧随她一并朝悬崖这边飞来。   “君玄澈?”   端木月震惊一语,她今日是悄悄潜上的太学山,任何人都不知道她的踪迹,才敢如此来杀孟青瑶。   可此刻应该在京城的君玄澈,为何也会出现!   还不待她惊异完,就见飞掠来的君玄澈,在半空中微微回眸,俊美无双的脸孔,写满了冷若冰霜,尤其在看向端木月的时候。   森冷的可怕。   紧接着,君玄澈凌空推出一掌,衣袍猎猎,浑厚的掌力,瞬间就袭在了悬崖边的端木月胸前。   端木月因为惊讶,猝不及防,瞬间被打的吐出一口血。   身后的沉月抓住机会,一剑刺出,一下挑开了端木月肩头的皮肉,血花飞溅。   端木月知道,沉月已经逼出了毒瘴,哪怕她方才眼睁睁看着,君玄澈竟直直的随那孟青瑶,落下了悬崖。   可来不及继续惊讶了,她抱着受伤的臂膀就逃了。   “皇爷,孟小姐……”   沉月顾着,一同跳下去的二人,没有追赶,只能无助惊恐的徘徊在悬崖边,怎么都想不通,皇爷为何也跟着一块跳下去了。   另一面。   君玄澈因为推出的你一掌,身体迅速凌空靠近了,比他先坠下去的孟青瑶身边,将那风中的儒衣女子,一把拉入他的怀里。   可二人下坠的力度,依旧没有半点停歇,而且应该很快就要跌落谷底了。   “君玄澈?”   孟青瑶有些不知自己是在做梦,还是死了,居然发现她在君玄澈的怀里,被他带着,在岩壁上迅速起落,来勉强缓解下坠之力。   最后,他狠狠的踏在一棵生在山壁上的树冠,在回弹落到了下面的巨大树冠上。   原本必死的局面,就这样被他轻易化解了。   孟青瑶也才开始意识到,她这不是做梦,也不是死了,居然是被突然出现的君玄澈给救了。 第八十五章 有怨   惊魂未定的孟青瑶,这才睁开眼,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一时竟是不知说什么,只道。   “皇爷为何要救我?”   这话问的君玄澈反倒还奇怪了:“本王为何不救你?”   此刻二人已经平安落地,孟青瑶下意识的,立刻就躲开了君玄澈,还来不及观察周围的环境,就道。   “皇爷不是早就知道,那日发出匕首的人是端木月了吗?如今她来杀我,不是你的意料之中?”   以君玄澈的心智与算计,不可能预料不到。   而刚才只要差一点点,她恐怕就死了。   端木兰与端木月,这对姐妹,才是君玄澈不愿意动的人吧。   哪怕她们来主动杀孟青瑶。   “你生气了?”   这是君玄澈最直观的反应,而他,也的确猜到了那日,发出匕首的人,是端木月。   不过他没有去动端木月,自然有他自己的考量,甚至就连君玄澈也没预料到,端木月竟会明目张胆到如此地步。   “我没有生气,”孟青瑶竟还倔强的道。   但是君玄澈却是突然懂了,之前为什么会觉的孟青瑶生气了,只是她怎么会知道的这么快?   “是有什么人与你说了什么吗?”   孟青瑶摇头,“也不是,只是我差点被杀,总要搞个明白,那人是为何冲着我来的,便知道了一些,有关皇爷四年前的事,不过我无意冒犯。”   一番话说完,君玄澈却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孟青瑶的疏离感。   这种感觉,他极其的不喜欢。   “你想知道,本王与端木兰的事?”君玄澈沉声问。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君玄澈的气息变了,孟青瑶竟是有些莫名的慌了,如果他说,他与端木兰曾今情深似海,后来被迫分离了。   是他心中碰不得的朱砂痣。   哪怕对方主动来挑衅她,她也要担待的话,孟青瑶该怎么去听呢。   “我不想知道,好了,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我们还是个赶快离开这里吧。”   孟青瑶这才打量起了周围的环境,这不打量不要紧,一打量真是吓一跳。   这悬崖竟是如此的高,一眼望不到头,此刻他们站在一棵大树的巨大横干上,因为下面根本无法落脚。   不敢相信,君玄澈是怎么带着她,安然落下来的。   “那个,我们……”   “别动。”   谁知一旁的君玄澈忽然低吼一句,吓的孟青瑶脖子一缩,他果然生气了,若是自己在放肆下去,说不定君玄澈就不管她了。   孟青瑶正悲观的想着。   忽然眼前一花,就见君玄澈一拳朝她挥来……   “啊!”   孟青瑶吓的一声尖叫,就闭上了眼,以为她今日就要死在君玄澈手里的时候,却没有预想中的痛苦。   而是听到了一声剧烈的丝丝声。   孟青瑶这才敢微微睁开眼,却见她的眼前,一条扭曲毒蛇,已经迅速缠上了君玄澈的手臂。   却被君玄澈直接一手捏死,软软的蛇躯,这才被摔落下去。   原来……   孟青瑶重重松了口气,原来君玄澈是帮她驱赶毒蛇,不然,她就又被毒蛇咬死了。   一动,整个身子都出了一身冷汗。   “谢谢。”   君玄澈有些复杂的看着孟青瑶,“你我之前何须说什么谢字,你要知道,你便是我的命,至于端木家的事,本王稍后在与你解释,但绝非你想的那样,而这里,的确不是久留之地。”   说完,君玄澈带着孟青瑶迅速又跳到了另外一条树干上。   而这里的植被,全部都是原始野生的,根本找不到一片完好的土地,直到二人落到了一片平整的山岩上,才算送了一口气。   “这山谷好大?”   孟青瑶有些绝望的看着周围,如果靠着他们自己的力量,想出去,是要耗费一些手段的。   “不必担心,很快会有人来寻我们的。”   孟青瑶这才点了点头,鼻息间,竟嗅到了一股水汽,“有水?”   不仅有水,他们走过平整的岩石,立刻就发现后面还有一座巨大的山洞,因为遍地都是石头与流水。   反倒没有太多的植被,一眼就看到山洞的尽头,有一件发光的东西。   “那是什么?”   “当心。”   君玄澈看了一下周围,猜测:“太学已经在此百年,说不定是某位太学先辈的闭关之处,只是看样子已经被荒废很多年了。”   “那,那个发光的东西是什么?”孟青瑶比较好奇。   “过去看看。”   君玄澈确认了此地的用处后,反而没那么多顾忌了,把孟青瑶放在外面他也不放心,只好带着她一起进去。   山洞脚下的路,比之外面要平坦许多,应该是人工打磨过的。   “这里真的有人闭关过?”   君玄澈细心的大道:“这里有水,古人有避世而居的习惯,选在这里也不奇怪,更何况,此地本就是太学之地。”   山洞并不深。   那发光的东西,孟青瑶很快也看到了,竟是一颗极品的夜明珠,也不知道放在那里多久了,居然依旧发着微弱璀璨的光芒。   不过当她看清,那夜明珠一旁的人时,却是吓的孟青瑶直接尖叫了起来。   “啊……”   出于害怕,她直接就往君玄澈的怀里靠拢,君玄澈也下意识的将她护在怀里。   轻声安慰:“莫怕,只是两句尸骸而已。”   大约是这里环境特殊,两个死在这里的人,仿若相拥而眠,却化作了两具干尸。   而身旁的夜明珠,成了他们的唯一陪葬之物。   “他们是何人?”   孟青瑶此刻微微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却依旧不敢去看那两具干尸,只猜测:“他们是太学的人吗?”   “不是。”   谁知君玄澈几乎肯定的道。   因为他发现,这两人身边的灰尘里,还分别放着一把刀与一把剑,刀鞘与剑鞘都已经烂没了,但是两把兵刃却光亮如新。   而看到这兵刃,君玄澈却是猜到了他们的身份。   道:“他们是一男一女,而且还是一对爱侣,男的是焚天城的容五廷,女的应该便是白石山庄叶家的叶天雪。”   “这你都知道,他们的尸体怎么也有几十年或百年以上了吧?”孟青瑶惊异道。   君玄澈回了她一个,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眼神,道。 第八十六章 他们的事   “尸体我当然是认不出的,我是认出了他们身边的兵刃。”   “他们很有名?”   只有极其有名的人,从兵刃才能认出身份吧,孟青瑶猜测。   “也算不得特别有名,不过他们的事,在白石山倒是很有名,男的叫容五廷,是焚天城的人,女的是白石山的叶天雪,自古以来,焚天城与白石山都是势不两立的。”   “焚天城视白石山都是欺世盗名的虚伪之辈,白石山的人,则认为焚天城的人,都是恶名昭著的奸邪之辈,世代交恶,结果期间却偏偏出了一个痴情的容五廷,爱上了白石山庄的叶天雪。”   君玄澈讲的故事干巴巴的。   不过孟青瑶还是从里面听出的有趣的东西,“他们竟是一对苦命鸳鸯?”   “可以这么说,容五廷痴恋叶天雪,然叶天雪却并不喜欢容五廷,反而为了自家利益,一再的利用他,容五廷明知被利用,却依旧甘之若饴,之后被叶天雪害的叛出焚天城,被人四处追杀,而叶天雪却在此时传来婚讯,与人大婚……”   “这容五廷,到着实是个痴情之人,那后来,他可是恨上了叶天雪?”   孟青瑶微微咋舌。   君玄澈摇头:“不,容五廷并不恨叶天雪,反而倒是叶天雪大婚当日,遭自己的未婚夫背叛,家族险些陷入险境,还是容五廷出手相救,为她杀出一条血路,之后二人险些被举世追杀,直到彻底失去踪迹,想不到却是在这里。”   孟青瑶这才彻底听明白了。   “想来最后,叶天雪还是接受了容五廷吧?”孟青瑶猜测。   “那就要问他们自己了,”君玄澈显然并没兴趣,猜测最后的结局,哪怕这是一对,多年前,曾在白石山庄很著名的苦命鸳鸯。   “这里应该是他们被追杀,最后躲藏的地方,最后也成了他们的埋骨地,我们还是不要打搅了吧。”   孟青瑶淡淡一语。   然后下意识的准备拜一拜,总归是死者为大,却没想到,竟在这个时候,其中一具干尸的身上,忽然发出一点,米粒般的微光。   直接冲入了孟青瑶的胸口。   “啊。”   她下意识的低低一叫。   “怎么了?”君玄澈立刻关切的问。   孟青瑶这才镇定下来,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她当然知道哪里有一个空间,那光就是冲她空间来的。   “应该没事。”   确定这里没什么事情后,二人才双双退了出来,站在外面的巨大石台上,望去,整个山谷根本没有一条是出去的路。   所以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等。   “现在本王可以告诉你,我与端木兰的事情了,”谁知这个时候,君玄澈忽然言归正传般的淡淡一语。   孟青瑶一愣,直接道:“我不是很想知道。”   说到底,她对君玄澈并非一定要刨根问底,她只是潜意识里觉的,她是唯一被君玄澈区别对待的人。   然而如今却多了一个,可能比她还重要的人,甚至不惜威胁到她的性命,她便觉的心中有怨念。   这怨念若是不平,她可能此生都会对君玄澈有隔阂。   “可本王若不解释清楚,你怕是会永远这么怨我下去吧,”君玄澈一眼看出了孟青瑶的内心。   “小女不敢。”   孟青瑶低了低头,仿若做出一副谦卑之态。   然而这样的孟青瑶,却令君玄澈瞬间满心烦乱,他要的从来不是孟青瑶的谦卑与顺从。   他要的是她的真性情。   “孟青瑶,不准任性,”君玄澈几分严肃的道。   孟青瑶本就心有怨念,此刻登时红了眼圈,正要说话,但君玄澈却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直接道:“我与端木兰,从未有过男女情谊,外面的人如何说,本王不知道,但自己的事情,总归是清楚明白的,至于旁人为何都说我待端木兰不同,是因为恭王府去世的老王爷,曾对本王有过救命之恩,他临终前曾相求我照拂恭王府后人,我自然待他们不用。”   “在我发现,那日发出匕首的人,可能是端木月后,没有立刻动她,也是出于这个理由,若你介意,本王会还了恭亲王府的这份恩情,此后与他们形同陌路如何?”   君玄澈字字说的坚定。   事情竟是这样吗?   孟青瑶也知道君玄澈不是那种,油腔滑调的人,他肯做出这么一番解释,已经说明他对此事的在意了。   明明不是什么伤心的事。   可孟青瑶的悬在眼底的眼泪,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对不起。”   忽然觉的是有些无理取闹了,那端木月和苏燕回都是疯的,他何故为了一个疯女人与君玄澈置气。   但就是心头憋却,尤其在听到君玄澈可能与端木兰有旧情的时候。   看着孟青瑶落泪了。   君玄澈方才还几分强硬的姿态,仿若登时被她击的粉碎,伸手轻轻的将孟青瑶拥入怀里。   山风吹过,二人衣摆徐徐而动,仿若一对神仙眷侣。   “你可信本王的话,你便是我的命,没有谁能比你更重要,今日,真的只是意外,端木月,亦会为她今日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君玄澈仿若誓言的道。   甚至他自己想起,孟青瑶跌落悬崖的那一刻,心脏都会有一瞬间的窒息。   孟青瑶是他的命,就算是恭王府的人,也不能动。   “皇爷。”   被完全锁入君玄澈怀中的孟青瑶,此刻心情似乎才平复了一些,却道:“我想知道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君玄澈感觉自己将自己一辈子的耐心,都用在了孟青瑶的身上,她无论想知道什么,他都会告诉她。   “你总说,我是你的命,命,到底是什么?”   “是我们要一同好好的活着。”   诅咒的事,大约是君玄澈唯一不敢跟孟青瑶提的事情,因为那是他对孟青瑶好的,一切前置条件。   哪怕现在,那个条件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你我自然会一同好好活着,皇爷你才二十出头,我才十几岁,我们至少还有几十年的时光呢。”   为什么现在就担心生死的问题呢。   “你说的没错,我们还有几十年的时光呢。” 第八十七章 端木兰   与此同时。   就在沉月联络皇爷府的势力,开始救人的时候,端木月已经仓皇逃出了太学山。   她还记得,她小时候,经常能看到,七皇爷君玄澈前来恭王府,与她的姐姐并肩而行。   宛若人间最完美的璧人。   她的姐姐,端木兰也曾悄悄告诉她,她心慕七皇爷,七皇爷也亦然。   哪怕后来发生变故,姐姐入了宫,君玄澈多年未娶,她也一直坚定的认为,君玄澈应该是她姐姐,端木兰的。   她不准许任何人来染指。   尤其孟青瑶这种名不经传的小贱人。   尤其当她发现,君玄澈可能也对孟青瑶动心后,她便觉的,君玄澈这是彻底背叛了她的姐姐。   他怎么对得起,这些年,她姐姐为他的牺牲。   端木月很生气也很不甘心。   原以为杀一个孟青瑶,根本无碍大局,她怎么都没想到,君玄澈既然为了孟青瑶,连都命都可以不要。   那可是万丈深渊啊。   端木月逃回到京城,却没敢回恭王府,而是直接进了宫,前去找她的姐姐,兰贵妃。   兰贵妃还不知道。   “月儿怎么来了?”   此刻兰贵妃挑开帘子,自内室走出,端一看,果真是位倾国倾城的绝妙美人,素雅的宫装,如云的发髻,若雪的脸上,五官精致而绝美。   尤其眼角那颗,随着笑容,缓缓浮动的美人痣。   最是勾魂摄魄。   恐怕全天下的男子,鲜少有人能够躲过兰贵妃的一笑。   “姐姐,我可能,杀了孟青瑶与七皇爷。”   明明端木兰是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但端木月每次看到她,都会觉的有些怕她。   “你在说什么?凭你?杀得了君玄澈?”兰贵妃当然是不信的,反还不屑一笑。   端木月这才将之前与今日的事,统统都告诉了兰贵妃。   “你竟对孟家的那个小丫头动手了?”   “她该死。”   “可惜你没杀了她,既然君玄澈出手了,依我对他的了解,他二人怕是都死不了了,那么反过来,就要看你的命了。”   兰贵妃微微端木月一眼,似乎有些气恼这妹妹的冲动。   端木月至今能想起,君玄澈跌落悬崖前看她的那一眼,她便觉的遍体皆寒。   “姐姐救我。”   端木月真的是慌了,直接跪在了兰贵妃的面前。   “你这没用的,我费心费力送你前去学艺,回到京城,不是让你来 作死的,如今,你生死看命吧。”   端木月一慌,道:“姐姐,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是皇爷多年心上的人,旁人或许求情没用,但只要姐姐你开口,没什么是不行的。”   “住口。”   兰贵妃冷淡的看了端木月一眼,斥道:“正因为如此,我才不敢随便求情,不然,你要陛下如何看我?”   “这……”   “放心,他看在我的面子上,终归不至于杀了你。”   最后,兰贵妃 还是像心软了一般,幽幽说了一句。   ……   太学山。   孟青瑶与君玄澈在谷底大约足足等了快一个时辰,才等来上面的救援,毕竟这山谷实在太深了。   而这期间,孟青瑶与君玄澈也聊了很多没什么营养的话题。   比如,她问,端木月与苏燕回都算不算疯的?   君玄澈答:算。   在问:京城人人都误会你与端木兰,曾是一对璧人,她当真如此美貌?   君玄澈实话实说:倾国倾城。   然后孟青瑶就生气了,从此君玄澈明白,不能在孟青瑶面前说别人漂亮,哪怕美貌于他而言,本就都是红粉骷髅。   待他二人彻底双双回到太学的时候,外面的天色也逐渐黑了下来。   整个太学的女学员也都已经知道,孟青瑶坠崖的事情了,不过此事牵扯过多。   孟青瑶到没有说太多,反而太学这边,为安抚她,又多给她放了几天的假。   “我这经常放假,也不知到毕业的时候,究竟能学到什么?”孟青瑶自我感慨。   君玄澈却清冷一笑,“你觉的前来太学的女子,究竟又有几个是来认真学习,想要成就一番大业的?”   “这到也是实话。”   谁不是来 镀金的呢。   “小姐,奴婢有罪,特来请罪。”   如果说唯一让孟青瑶觉的麻烦的事,大约就是沉月这丫头了,自从她上来后,便在屋外跪着不起。   任凭孟青瑶如何说不怪罪她,她都不愿意起来。   “这是奴婢第一日开始保护小姐,却如此失手,若非皇爷……奴婢难辞其咎。”   提到这个,沉月便羞愧的不能自己。   “她是我皇爷府暗卫中最出色的,数年来少有败绩,此番也算阴沟里翻船,没有训练你在用毒方面的本事,算不算,也是本王的罪过?”   君玄澈此刻走出来,问了一句。   沉月一慌:“奴婢不敢。”   “下不为例吧,你若还觉的难辞其咎,便自斩一臂,长个记性,”谁知君玄澈又补充了一句。   关键,沉月闻言,竟还当真了,仿佛终于给自己的过错,找到了赎罪的机会。   瞬间就要拔剑。   “喂喂喂……”   吓的孟青瑶,赶忙冲了上来,之前她还说端木月与苏燕回是疯了,如今发现,她身边好像就没个正常的。   “你若斩下一臂,以后还怎么保护我啊?若是保护不利,你还能在斩一臂吗?总之我不许你自伤……”   孟青瑶坚定的道。   沉月抬头,眼底露出几分感动,“可是奴婢始终……”   “你若还难过,便日后好生想着将功补过就是了。”   孟青瑶好劝歹劝才将沉月劝了下去。   马车回到京城的皇爷府,没多久,就见有人前来禀报君玄澈,说有人求见,递的还是恭王府的牌子。   君玄澈却瞬间知道是谁来了。   若是放在过去,他对恭王府的,还有三分脸色,如今,却是半分也没了。   就连站在一旁的孟青瑶,也看明白了几分。   “可是那端木月来了?”   “不止……”   君玄澈只古怪的这么说了一句。   谁知孟青瑶冰雪聪明,立刻又猜道:“难不成,是她那姐姐,兰贵妃来了?”   君玄澈淡淡瞥了她一眼,见她竟是没半点异色。   反而还催促了一句,“皇爷你还是见了吧?我也顺便看看,这传说中,倾国倾城的兰贵妃,究竟更是个何模样?”   君玄澈:“……”她果然还在介意。 第八十八章 自作多情   君玄澈无奈又几分宠溺的一笑,道:“你若想见她,就站在屏风后面,能看的仔细,但外面的却看不到里面。”   孟青瑶眼珠一转,“也好。”   当即,她就站到了屏风后,云裳还派人送来了果子点心。   君玄澈站在厅内的中央,长身玉立,哪怕只是透过屏风,也能隐见他的风华。   而不消一会儿,外面就有人来了,孟青瑶不禁睁大了眼。   可惜来人穿着一件漆黑的斗篷,裹得严严实实,身后跟着人也是,不过从身形上不难看出,是个熟人。   “见过皇爷。”   黑色斗篷的人,低低一语,在这寂静的夜里,听着竟是格外婉转悠然,令孟青瑶吃果子的动作,都微微一顿。   在仔细一看。   那放下兜帽的女子,已经露出了下面轻艳绝丽的面容,身姿高挑,举止曼妙。   果然不愧是宠冠后宫的兰贵妃。   此刻兰贵妃定定的望着,堂前那男子的漆黑背影,眼神里,出现了恍惚的伤感,仿佛无数的梦里,她都这样望过。   可惜,一直都望不到,心中便生出无数的悸动。   就连说出的话,也带着微微的颤意。   “兰儿今夜特来请罪,月儿不懂事,犯下大错,我不敢袒护于她,只求皇爷看在昔日的面子上,不要伤她性命。”   兰贵妃幽幽一语。   仿佛有道不尽的衷肠。   而身后的端木月,也摘下兜帽,直接跪在了地上,却有些心惊胆战。   一时间,厅内的空气竟是安静了。   孟青瑶是个十足十的吃瓜群众,自然觉不出什么,但此刻的兰贵妃与端木月,却是几分煎熬的。   但是她相信,以她,还有恭王府,与君玄澈的关系,他会答应的。   大约等了良久,君玄澈方才微微侧目,凉生道:“请罪,却又不得伤她性命?兰贵妃何时觉的,自己有这么大的脸了?”   屏风后的孟青瑶,喝茶的动作差点没喷了,人家兰贵妃明明脸很小。   不过这话从君玄澈嘴里说出来,却是格外伤人了。   尤其昔日与他被视作一对璧人的端木兰,几乎瞬间面色一白,他们才不过数年没见,竟就这样了吗?   难道不是说,久别重逢,多少还有几分脸面吗?   兰贵妃凄然想着:“兰儿不敢,今夜来,也是……”   “兰儿?”   “我在,”兰贵妃闻言,面上立刻变的激动,君玄澈居然唤她兰儿了,他果真是心里有她的吗?   就算是四年前,他也未曾这么亲密的唤过她。   “兰儿在……”   兰贵妃只觉的胸中,呯呯的跳动了起来。   却见一直背身而站的君玄澈,终于转过身来,面容一如四年前的俊美无双,却又比之过去,更加雍容威严。   浓墨重彩间,将这个记忆中的男人,无疑点缀的更加完美了。   感慨世间造物奇妙的同时。   文德帝那阴郁又惯爱猜忌的老头,无疑在兰贵妃的心里,屁都不算了。   如若君玄澈当真对她有情,她甚至可以放弃自己所有的一切。   可惜,她看到的,却是对方冷若冰霜的脸孔,与冷漠到极致的眼眸,还带着几分讽刺的嗤笑。   “本王不是在唤你,而是在提醒兰贵妃,兰儿这种称呼,你还是留着给皇兄吧,本王听着甚是古怪,不知道的,还以为兰贵妃有意勾引本王,平白污了本王的名声。”   关键,不能在让屏风后的小丫头误会了。   嗤……孟青瑶再次傻眼。   而兰贵妃此刻的表情,却已经不是白了,而是惨白,她没想到,君玄澈竟是当真一点脸面都不给她了。   甚至这样羞辱她,祖父临终前,可是交代他,要照拂她的。   “皇爷如此绝情,可是恨我当初没听你的劝阻,执意入宫,如果这样,那我的确是没脸见你的。”   兰贵妃低下头,美人垂泪,自也有风情的。   然而。   “兰贵妃误会了,你入不入宫,与本王无干,本王当年不过看在老王爷的面子上,告诫一二,不过如今事实证明,贵妃是对的,还有,贵妃今夜不是来请罪的吗?”   君玄澈冷笑着提醒。   四年前他就知道,端木兰是个什么样的人,若不犯在他手里,看在恭王府老王爷的面子上,他倒也懒得与她为难。   可如今,她若执意往上撞,敢坏他与孟青瑶好不容易建立起的感情,那就休怪他了。   “是,皇爷,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误会了孟小姐,只求皇爷饶我一命,从今以后,我绝不敢在冒犯。”   端木月闻言,突然焦急的道。   之前她满心以为,四年前,君玄澈与她姐姐,是一对爱侣,哪怕如今不是了,好歹还有几分薄面的。   可刚才一看,端木月竟是第一次怀疑,一直以来,都是兰贵妃在骗她吗?   君玄澈似乎根本无意她?   可听着他们的对话,又像是君玄澈在气着她,才会说出这种绝情的话,端木月一时也是搞不懂。   但她知道,她已经惹了君玄澈,是死是活,还得要靠自己。   不得不说,她们是真的低估了,孟青瑶在君玄澈心里的地位。   “皇爷?”   此刻兰贵妃也望向了君玄澈。   就见君玄澈终于收起之前的嘲讽,严肃道:“当初端木月能拜入白石山庄,也是经本王的引荐,如今学成归来,却是动了本王的人,那本王还留你何用,自废武功吧,从此以后,皇爷府,与恭王府,在无瓜葛。”   “不……”   这下,端木家的两姐妹,皆双双面色一变。   他们想过,君玄澈最多一掌打死端木月,却万万没想到会牵扯到恭王府。   端木月前往白石山庄,多年学艺,若是自毁武功,那这些年吃的苦,岂不是都白受了。   君玄澈还要与恭王府断绝关系?   “皇爷难道忘了,当年我祖父对你的救命之恩了吗?”兰贵妃厉声道。   没有皇爷府暗中的襄助,恭王府不过一座千疮百孔的空壳子。   这些年,兰贵妃不是没有想过突破家族的这种状态,可到底孤木难撑,族中根本没有可堪大用之人。   如果说,这些年,她唯一还与君玄澈,几分若有若无的联系话,那便是君玄澈,十年如一日的襄助恭王府了。   现在竟为了一个孟青瑶……   低估了……   她这次也低估了事情的严重性,竟是…… 第八十九章 看戏   “月儿愿已死谢罪,请皇爷三思。”   谁知,在这种时候,兰贵妃竟是说出了这样一句话,端木月可以死,但恭王府不能没有七皇爷。   一语出,端木月惊异的险些把眼睛珠子掉下来,她的姐姐,竟然这样对她?   她可是为了维护她,才去教训孟青瑶,得罪君玄澈的。   兰贵妃像是心意已决。   只可惜,君玄澈根本没想要端木月的命,直接抬手一掌,端木月本就受伤,哪里经受的了这样的袭击。   瞬间整个人就被打飞了出去。   重重的打在门上,又狼狈的滚落在地,从她惨白的面容上不难看出,这次端木月才是真的受到了重创。   “你,你竟废了我的……经脉……”   经脉一毁,便就等同废了武功,君玄澈就是这么言出必践。   “二位可以回去了,送客。”   而兰贵妃早已被眼前的操作,彻底傻了眼。   也不容得她们走不走,立刻就有护卫,将地上的端木月给抬了出去,兰贵妃若不自己出去,自然也有人抬她出去。   那边,君玄澈早已离开。   兰贵妃哪怕满心冰寒彻骨,也只能带着重伤的端木月回到了恭王府。   “这就完了?”   孟青瑶看的有些傻眼,君玄澈对自己的‘老情人’,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   “那你还想怎样?”   君玄澈却有点傻眼,因为他现在好像有些猜不透,这丫头脑子里在想什么,难道嫌自己下手太轻了?   那现在追上去补一刀,还来得及吗?   “我原以为,你多少会给兰贵妃个面子,”孟青瑶感慨道。   君玄澈登时面露古怪。   随即又道:“本王最大的错误,就是给他们的面子,太多了,恭王府老王爷当年是希望,自己的子孙能平安喜乐,然而我的照拂,却渐渐成了他们的理所当然,甚至成了某人手中的依仗了与武器。”   最后说的几分讽刺。   某人,指的是兰贵妃?   “她当年是怎么入宫的?”   孟青瑶一下又来了兴趣,从君玄澈的态度上看,她是自愿的,从兰贵妃有些哀怨的口气里,又似乎是被迫的。   “想知道?走,本王带你去看一出好戏,你就知道了。”   不由分说,君玄澈就带着孟青瑶出门了,而她们的目的地,就是恭王府。   此刻兰贵妃应该刚带着端木月回去。   而君玄澈带着孟青瑶走的也不是正门,而是从侧门悄悄潜入,恭王府虽是王府,却也没想象中的戒备森严。   二人很快找到了一处小楼。   从外面看,便知是女子的闺阁。   “皇爷,咱们这算夜探香闺吗?看皇爷如此熟门熟路,想必过去也没少来吧?”孟青瑶好笑的问。   原是玩笑。   却被君玄澈恼怒的瞪了一眼,越发的没规矩了。   这小丫头的醋坛子一旦倒了一次,真是越发的不可收拾了。   “不准胡言,听着就行。”   刚说完,就听屋内已经传来说话的声音:“月儿,今日的事,你便忘了吧,是我对不起你。”   这是兰贵妃的声音。   孟青瑶立刻侧耳倾听了起来。   就听屋内只有端木家的姐妹二人,端木月此刻身受重伤,明显说话有气无力,但是却充满了怨念。   “你的确对不起我,我竟是如今才知道,原来这些年来,你一直都在欺骗我?”   “月儿,你怎么说这种话,刚才我的表态,也是为了恭王府……”兰贵妃想要解释。   却被端木月打断,“我说的不是这件事,是你,你四年前就诓骗我,看我年幼,说七皇爷喜欢你,你们才是一对,之后你入宫是被迫的,是为了保护七皇爷?”   “本来就是如此,若不是我入宫,怕是陛下早就对他动手了,”兰贵妃有些难看的别过头去。   屋外的孟青瑶则微微挑眉,这是兰贵妃的说辞?   君玄澈则皱眉,当初端木兰入宫,与他的说辞可不是这样的……   “七皇爷到是说的没错,姐姐的脸还真是大,”端木月冷笑:“过去我深信不疑,觉的是七皇爷辜负了你,如今看来,君玄澈从未对有有意,从来是你自作多情……”   “你住口。”   兰贵妃忽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冷声打断。   “你难道没听出来,他今日这样对我冷言冷语,都是对我因爱生恨,他还恨着我……”   君玄澈:“……”真是越发的脸大了。   只是如今的端木月,早就不是四年前的幼童了,她冷冷一笑:“是吗?那你肯定不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兰贵妃表情难看的问。   端木月则忍痛道:“我没被废掉武功之前,我的感知力还是很敏锐的,我一进去,我就知道屏风后坐着一个人,全程都在看我们的好戏,你可想知道那人是谁?”   “不可能!”   兰贵妃仿若恼羞成怒。   “你真可怜。”   端木月像是已经无话可说,甚至轻蔑的道:“应该是我太傻,被废掉武功的那一刻,我才明白,此番回京,竟就被我自己的亲姐姐给利用了……”   “……我的美人姐姐,日日消瘦,任凭陛下都束手无策,唯独让我知道,你是害了相思,你在忌惮那个,皇爷身边多出来的未婚妻,亏我自以为是,想要替你解忧,如今方才明白,我不过是你手中的一把快刀,杀了孟青瑶,填命的是我,杀不了,填命的多半还是我,我可是你的亲妹妹呀……”   端木月,说的越发的凄凉了。   而屋外的孟青瑶,听的那叫一个心惊胆战,原来,这兰贵妃……又是一个杀妹祭天,法力无边啊。   苏燕回杀表妹。   她杀的还是亲妹!   这特么一个个,让我真是消受不起,唯有抱住皇爷的大粗腿,方可保命啊。   反观君玄澈,则是一副‘早有预料’的表情,可见他是当真将兰贵妃,当年的端木兰,早就看的透透的了。   反之,孟青瑶到是有些理解,端木兰当初为什么要入宫了。   喜欢上了这世间最好的男子,就容不下其他人了,也唯有天子可匹配,哪怕天子是个糟老头。 第九十章 白石三家   “月儿,你休要胡言。”   “姐姐最高明的手段便是,明明算计了人,却永远让人觉的你是最干净的……”   接下来的对话,基本就没什么好戏看了。   孟青瑶不想呆了,侧目就看了眼君玄澈,却发现君玄澈正自顾自的想着想着事情。   竟是出神了。   孟青瑶先是一愣,随即一笑,大约是秉着恶作剧的心态,她竟忽然凑近,在君玄澈的耳畔轻轻吹了一口凉气。   君玄澈瞬间惊醒,面色一变,竟是没站稳脚跟,两个人登时从窗外的楼阁给滑落了下来。   孟青瑶张嘴欲喊,却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好在君玄澈虽被她弄的失了神,到底他武功非凡,立刻就重新稳住了身形,但是二人落地的时候,还在踩碎了地上了一截瓦片。   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脆。   “什么人?”   立刻就被院外,巡视的家丁给发现了。   君玄澈则有些无奈又恼怒的瞪了孟青瑶一眼,后者则只能吐了吐舌头,但眼下形势特殊,孟青瑶只好张嘴‘喵’了一声。   这猫儿的叫声,她竟是学的惟妙惟肖。   君玄澈都惊了一下。   “季节都过了,怎么院子里还有思春的猫儿?”   墙外家丁嘟囔了一句。   孟青瑶:“……”思春?   孟青瑶恼了,君玄澈的眼底却闪过几分愉悦的轻笑,到也般配,待巡视的人走了,他带着孟青瑶就出了恭王府。   “看你以后还敢胡闹?”   君玄澈对孟青瑶偶尔的调皮,简直不知怎么应对,又气又好笑,却又有种别样的心思。   孟青瑶则揉着脸,做出一副苦相道:“我错了还不行,不过下次还敢。”   君玄澈无语问苍天。   “那你如今,可信了本王对你说的话,我与端木兰,压根就没什么情谊。”   “我自然是信你的。”   此刻才也反应过来,君玄澈带她来看好戏,竟是这个原因,毕竟眼见为实,再不许她胡乱猜想。   想想,自己之前的确是有些吃醋的。   “愿你一直信我。”   君玄澈对孟青瑶的卖乖,不置可否的一笑,说完二人才回了皇爷府。   只是孟青瑶依旧还是满脑子的疑问:“我其实一直都比较好奇,白石山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好像很多人提及的时候,都会一脸向往,而从白石山庄来的人,也都被格外的另眼相待?”   比如神医阁老。   而她前世其实也隐约知道一些白石山庄的传闻,只知道很厉害,可惜到底她纵死都没去过那个地方。   应该算是一种遗憾。   君玄澈闻言,解释道:“白石山庄是个神奇的地方,你可有听过传闻,数百年前,有一天外来石,从天而落,就落在南楚与北国的交接山脉,引起了巨大的震裂,光芒冲天,数日之间,那片山脉都亮如白昼。”   孟青瑶眨了眨眼,“我听过哦,不过我小时候都是当神话听的,竟是真的?”   君玄澈点头:“据说是真的。”   “那后来呢?”   “后来刚巧有一江湖人,游历路经那里,侥幸在地震中存活,大约是因为好奇,他缓慢朝着光芒最盛的地方走去,越走,越是艰难看不请,据说,他在光芒中,修得了一身的武学修炼,之后待光芒散去,才看清,那天外落下的陨石,是一块通体洁白的巨大石头……”   “石头上记录了惊天的隐秘,与武学宝典,那人便在那开山立派,成就了白石山庄,不过经过千百年的演变,更多人涌向了白石山庄,他们钻研白石上的秘密,各自为营,最终形成了三家双城十四门的结构。”   “三家双城十四门,那是什么?”   孟青瑶又听的迷惑。   “三家,分别是最初去到白石山庄的三个家族,也是白石山庄最强的三股力量,双城,则是焚天城,和玉衡城,焚天城多行恶事,被白石山庄所不齿,玉衡城则更中立,至于十四门,都是后来一些小门派汇集而成,有的或许见过那传说中的白石,有的甚至都没见过,不过是挂个名字。”   “端木月所拜的师门,便是十四门中的一个。”   听完君玄澈的解释,孟青瑶才算是渐渐明白,原来白石山庄的名字竟是由此得来。   “等你以后有机会去了白石山庄,便知那里的情况了,看似风云际会,实则龙蛇混杂。”   “那最后那块神秘的巨大白石头呢?”孟青瑶关心的问。   君玄澈一笑:“天下有至宝,自然群起攻之,最后的至宝,自然是落入最强的人手中。”   “谁?”   “白石三家。”   “那南楚与北国就没有觊觎过?”   “有过,不过白石山地势险要,两国皇室皆只能铩羽而归,只得招揽和利用。”   所以百年来,才成就了白石山庄的威名?   回到皇爷府,天色已经不早了,索性孟青瑶也没回去,自然个人给蓝氏,捎了信。   她又在皇爷府歇息了一晚。   不过这一晚,她可没闲着,今日的经历,无疑像是给她打开了一道无形的门。   她始终没忘了,当时在山崖下那个山洞里,忽然朝她飞来的光点。   有人在身边的时候,她不敢沉入空间。   待到夜深人静的时刻,孟青瑶才摸着胸口,彻底沉了进去,而她一进入空间,就看到了那个光点。   就静静的悬浮在那。   孟青瑶想要伸手摸一摸,那光点像是有戒备一般,缓缓的躲开,她竟是有灵智的吗?   于是孟青瑶尝试着,跟这光点说说话。   可惜没有任何回应,它只静静的悬浮的在那。   最后研究无果,孟青瑶只好放弃,一个人在空间里浇浇水,看看书,不过她很快发现。   这光点,像是也在研究她一般,一直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不过至少现在看,不像是个坏东西。   很快外面的天亮了,孟青瑶辞别了皇爷府之后,就回了孟府,先与蓝氏报平安去了。   而既然太学已经给她放了假,那孟青瑶也就不急着回去上学了。   便在府里呆了几日。   而孟府好不容易的平静,也在这几日,发生了变故。 第九十一章 感觉自己又行了   先是之前挨了板子的孟玉珠,最近又频繁的活动了起来,起先孟青瑶到是没在意。   毕竟经过上次的事情后,孟玉珠也的确元气大伤。   只可惜,这次她又轻敌了。   孟玉珠是早上出门的,身上还带着伤,走起路来,都别别扭扭的,可还是出了门。   而宫里传旨贺喜的圣旨,则是晌午下来的。   “恭喜孟副将,贺喜孟副将啊,果然是虎父无犬女,令千金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前来传旨的宫里太监,一进门就将孟玉珠一通猛夸。   夸的孟少亭都找不到东南西北了,随后才知道,今日天气好,难得文德帝与兰贵妃,竟是乔装微服出巡。   可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竟是当街遇到刺客,一时猝不及防之下,眼看兰贵妃就要遇刺。   没想到关键时刻,有一女子冲了上来,为兰贵妃挡下了一剑,就昏了过去,在事后查清楚,竟是孟副将家的千金,孟玉珠。   文德帝为了感谢孟玉珠的英勇救驾,当即下旨就封了孟玉珠为县主,还赐下了不少赏赐。   据说孟玉珠醒来后,听到这样的消息,却一再推脱,不想要县主之位,若说非要求一个赏赐,她更希望能提拔自己的养父孟少亭,以还养育之恩。   文德帝于是又‘慈悲’的念及她孝顺,大笔一挥,又许了孟少亭官职,直接提拔入了兵部。   虽不是之前薛冰的那个职位,但却也算脱离了帐下副将的身份。   消息传来的时候。   孟青瑶正在练字,一时笔锋一顿,诧异抬眸,因为前世,孟玉珠并没有这样的事迹。   看来,这段时间,应该是有高人指点了。   孟玉珠?兰贵妃?高人?   这让孟青瑶一时陷入了沉思。   至于文德帝的心思,确定不是单纯的找她不痛快,明知她与孟玉珠不对付,却超出范围的重赏?   “小姐,这可如何是好?”沉香最担心了,府里什么情况,她比谁都清楚的很。   沉月此刻也在,眼珠一转,道:“早就听说那养女是个极有心机的,要不要奴婢深夜去会会她?”   孟青瑶摇头,自然是恨不得孟玉珠早点死的,但却不是这种方式,在说,她还要用孟玉珠,钓出另外一条大鱼,急不得。   “无妨,且看着吧。”   得了县主之位,怕是要张狂几日。   且不说她张不张狂,此刻孟少亭估计已经快飞上云端,和太阳肩并肩了,之前连日的苦闷,仿佛一下都吐出来了。   安堂的陈氏,就更是一夜之间,感觉自己又行了。   现下听说孟玉珠受了轻伤,被了安贵妃特许,带入宫里,疗伤去了,一时半儿回不来。   赏赐自然都会陈氏给暂时接收了。   孟青瑶前去道贺的时候,远远就看到孟少亭满面红光的站在那里,一副以孟玉珠为荣的样子。   此刻看到孟青瑶来了,只淡淡点了点头,道:“来了,你妹妹如今身份不同了,贵重了,以后在她面前,万不得在放肆了。”   这是孟少亭对孟青瑶的训斥。   他觉的过去孟玉珠人微言轻,处处受孟青瑶的压迫,以后,终于可以抬起头来了。   说话的口气自然也不同了。   “记得,等你妹妹回来,你还要向她行礼,毕竟她被册封了县主,”孟少亭最后又交代了一句。   孟青瑶闻言挑眉。   “不会太托大了吧,平日就是见到郡主,我都不用行礼的。”   郡主可比什么狗屁县主,尊贵多了,那是身份与地位的象征,孟玉珠这县主是个什么?   说白了,也不过是个虚架子。   孟少亭到是当珍珠宝贝的看了,“不过也是,论品阶,的确是比父亲还高一些。”   仿佛在埋汰他没见过什么世面。   孟少亭登时心中恼火,但又不能发作,一张脸却是沉了下来,“你真是越发放肆了,如今还将我这做父亲的放在眼里吗?我说什么,你照办便是,你不是掌家吗?立刻准备明日迎玉珠回府的事宜,到时候记得参拜你妹妹,自家人都不敬着她,如何还让外人敬?”   说完,孟少亭像是懒得理她了,拂袖而去。   且不说孟青瑶本就不得他待见,做了皇爷的未婚妻,也没有给他丝毫好处,就更是厌恶到了骨子里。   反而他本就捧在掌心的孟玉珠,才成了她的心肝宝贝。   不仅助她升官,将来还要助他成就大事,他相信,这一切只是个开始,终有一天,他会把将军府踩在脚底下。   把蓝氏那贱妇,赶出家门。   孟青瑶这孽障,他也绝不会留的。   “孟副将好过分,”沉月有些生气的抱不平道。   而沉香对府里的事,早就司空见惯了,性子也更沉稳一些。   不过孟青瑶却半点没有生气:“无妨,不过以后不能叫孟副将了,要叫孟大人了。”   说完,她就去准备明日的事宜了。   不过一想到,明日等孟玉珠回来,孟青瑶还要给她行礼,沉月便有些气不过,转身就匆匆走了。   转眼第二日。   一大早,孟玉珠就被宫里的马车,给送了回来,孟少亭还特意申请了沐修,全家相迎。   陈氏更是特意裁了一套新衣服,上上下下,齐齐整整,风风光光的站在门口。   知道的,是在迎接孟玉珠这个县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了个公主。   孟青瑶也只能被迫早起,吩咐厨房今日府上要大办一桌宴席,待准备妥当后出来。   远远就见,孟玉珠此刻被她的婢女和母亲王氏,小心翼翼的扶着。   跟坐月子归来似的。   到是身上披着的天丝斗篷,一看就是宫里的东西,无端端显得她平日,寡素的脸蛋,多了几分艳丽。   孟玉珠本就生的不错,打扮打扮,也是光彩照人。   “老身拜见县主。”   那边,陈氏已经一脸笑意的上去参拜了,半点不觉的自己是个长辈,就觉的孙女出息了,以后的日子都有盼头了。   更重要的是,那赏赐真是恍花了她的眼,日后必然要好好讨好孟玉珠,也能捞到不少好处。 第九十二章 不太一般   “祖母,您这是做什么,不是折煞孙女了。”   孟玉珠赶忙上前,自是一番精湛的演技。   孟青瑶看着都打哈欠,不想火很快也烧到了她这,就听孟少亭立刻道:“青瑶,也给妹妹见了礼,毕竟是陛下册封的。”   孟青瑶想翻个大大的白眼。   原以为孟玉珠这次要继续装模作样的拒绝,不想却是不说话了,一双眼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她。   真是做梦也想不到,孟青瑶这么快就要在她面前伏低做小了。   哪怕到了此刻,孟玉珠都有着飘飘然的感觉,她没想到,她母亲居然有如此手笔,竟是知道文德帝与兰贵妃微服出巡的事。   更知道会有刺客行刺。   所谓救驾,虽是有意为之,但其中的各种谋算,才是让人心惊的。   但这些都无所谓了,只要让她在重新站起来,得到她应得的荣耀,孟玉珠其他的时候都可以不顾。   “都是一家人,这就不必了吧。”   孟青瑶才不会给孟玉珠见礼,她也配。   “孟青瑶,你这是看不起你妹妹吗?你妹妹救驾立下如此大功,我老孟家几辈子也没出这样的人物,还替你爹爹求了官职,你又替你爹爹做了什么?还不快见礼。”   陈氏怒声一语,她才不管什么需不需要,她只知道,他儿子的前程,说不定以后都要指望孟玉珠了。   果然是生了个好孙女。   说不定过不了多久,还能将她养在外面的大孙子,也一并接回来,一想便觉的心头一热。   不过这事现在可绝不能让蓝氏他们知道。   “青瑶,按照品阶,你无品无位,跟你妹妹见了礼怎么了,你祖母都不在意,就你金贵不成,你若这样……”   “父亲便怎样?”   孟青瑶心里瞧不上,陈氏那见风使舵的小人模样。   而原本她今日也懒得挑事的,可如果孟少亭和孟玉珠,是执意要为难她的话,她也不怕事。   “你……”   孟少亭气恼一语,眼看气氛有些僵持了。   就见孟玉珠突然捂着嘴,就哭了起来,一滴一滴的眼泪,从眼眶掉了出来,委屈的不行。   “原来姐姐还是没有原谅我,不愿见我,上次的事情我真的知错了,爹爹,既然姐姐依旧恨着我,那玉珠还是搬出去住吧。”   言罢,孟玉珠妆模作样的就要转身。   而这次送她回来的,还有宫里的人,将这一切看在眼前,还以为是家中嫡女,欺负养女的戏码。   在说孟玉珠是兰贵妃交代要照拂的人,自然有个内侍,第一个呵斥道:“孟小姐,县主身份尊贵,你纵是有天大的怨恨,也不该如此为难她,当心咱家这就回宫禀报了兰贵妃。”   兰贵妃宠冠后宫,这谁都知道,名声自然也大。   可是用兰贵妃来压孟青瑶,在孟青瑶看来,大可不必,兰贵妃是个什么东西,她如今也早就看明白了。   不在乎这一点罪过。   当即笑道:“兰贵妃?那你去禀报啊,她还能罚我不成?我可是七皇爷的未婚妻,论资排辈,皇后才是我的正牌皇嫂,她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妃妾,还能将我如何?”   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兰贵妃可是文德帝心尖尖上的人,满朝谁敢得罪,就连皇后偶尔都要避其锋芒。   这孟青瑶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吓的那内侍,半天,没反应过来,只一脸惊恐的看着孟少亭:“孟大人,这话,咱家都会如数禀报的。”   孟玉珠心里要笑死了,觉的孟青瑶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她知道,兰贵妃未入宫前,可是君玄澈的心上人,君玄澈这次还会帮她吗?   天助我也。   “你这逆女,还不快闭嘴。”   孟少亭也被吓了一跳,尤其听了那内侍太监的话后,登时火冒三丈,气的三步并两步的走过来,就要堵住孟青瑶的嘴。   可惜他还没近身。   “铿……”   沉月瞬间拔出腰间的软剑,就横在了孟少亭的脖子上,杀气腾腾,若敢在靠近一步,她剑锋可不长眼。   “孟青瑶,你还想弑父不成?”   孟青瑶对此,只摊了摊手:“我没动手,如何弑父,至于这奴婢,是七皇爷赏的,你有问题寻他去。”   “你……”   “好个张狂的孟家嫡女,”那内侍 太监也似乎是长了见识,一副看死人的表情,似的看这孟青瑶。   因为宫里敢这么公然得罪兰贵妃的人,怕是骨头渣子都没了。   “姐姐,都是一家人,你又何必如此呢?按规矩,你拜我一下也合情合理啊?”   孟玉珠还惺惺作态的上前劝道。   谁知她话刚说完,孟府的外面再次传来一阵杂乱的宫中仪仗声,又来了一个传旨的太监。   不同的是,孟玉珠身后跟的是,兰贵妃身边的内侍,品阶没那么高。   但此刻来的,却是文德帝身边的传旨太监,在宫里,任何内侍见了,也都是要笑脸相迎的。   “马公公,您怎么来了?”   果然,那内侍立刻露出一副溜须拍马的表情。   那马公公地位特殊,自然也是一脸傲气,道:“自然是奉命传旨的……”   “传旨?莫不是,又要赏赐我家玉珠什么好东西?”   陈氏方才被孟青瑶与孟少亭的剑拔弩张,给吓的有些回不了神,大约最近赏赐拿的有些手软。   一听传旨,就觉的必然是好事。   脸上都快笑出一朵花了,加之,最近的孟府,除了孟玉珠也没什么大事,自然就都想到了孟玉珠的身上。   就连兰贵妃身边的内侍太监,也笑道:“必然是贵妃娘娘心疼县主,又给您求了什么好东西呢,还不快快跪下接旨,别让马公公干站着了。”   孟玉珠一听,眼泪还没擦干呢,就大喜。   赶忙跪了下来。   孟少亭那边,也懒得与孟青瑶在争了,眼见又一道圣旨下来了,他心中无比激动。   不必他在做什么了,光这圣宠,便足以碾压孟青瑶了。   她赐婚七皇爷,也没这般殊荣过。   当即也跟着孟玉珠跪下了,一家人都怀揣着激动的心情,只不过,今日的事情似乎有些不一般。 第九十三章 反手一巴掌   先是那马公公怪异的看了孟玉珠一眼,大约觉的她有点脸大,不过也没说,目光只落到了孟青瑶的脸上。   道:“孟青瑶接旨。”   “怎么回事?”   “不是玉珠的旨意吗?”   陈氏和孟少亭都愣了一愣,以为是对方搞错了,其实别说他们,就连孟青瑶也一直的不知所措。   文德帝不会是要对她怎么样吧?   毕竟那个阴郁的皇帝,在她印象里可没什么好脸色。   却不想,待她跪下,那马公公高声读出了手中的圣旨,而圣旨的内容,竟是……册封孟青瑶为郡主!   一语出,满堂都是一惊。   之前说话的太监,就更是瞬间打脸了。   尤其孟玉珠,前一刻还大喜的她,下一刻眼睛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不敢置信,天知道,她能得了眼下这县主的名位。   已经是九死一生了,更是费尽心机。   凭什么孟青瑶什么都没有做,就平白得了郡主之位,平白比她高出了一大截。   不是说,郡主之尊,是家族和地位的象征吗?   寻常官家女子是没有资格册封的,就连如今的王府,若无祖宗福荫,也是很难册封了。   孟青瑶凭什么?   “搞错了吧,这郡主之位应该是我家玉珠的吧?”陈氏当即嚷嚷道,觉的怎么都不可能是孟青瑶。   “我家玉珠可是救了兰贵妃的……”   马公公见惯了权贵之家,自然是瞧不上陈氏这泼皮村妇的样子,当即冷哼一声道:“圣旨白纸黑字,你胆敢质疑陛下吗?”   “不不,不敢……”   陈氏哪敢质疑,感觉她连这太监都惹不起。   孟少亭就更不敢得罪了,到是比陈氏圆滑不少,客客气气的问:“下官虽迂腐,却也知道这郡主之位册封的规矩,实在有些……担不起啊……还请公公解惑。”   说着,无比肉痛的拿出了一些私房钱。   那马公公却是瞧不上,道:“孟大人是这客气,也罢,便就告诉你了,自古能册封的,要么勋贵之家,要么王侯将相府邸,其他是没资格的,所以孟大小姐今日的册封,也属例外,算是女凭夫贵吧,孟大人好福气。”   夫?哪里来的夫。   就是用脚丫子想,也明白了,孟青瑶这郡主之位,是君玄澈给求来的,而君玄澈和文德帝的关系。   孟青瑶多少清楚,所以能求得文德帝开口,想必暗中必然是有他们的博弈的。   不过那些,旁人没资格知道,孟青瑶只知道,在孟玉珠被册封县主后,那个男人,迅速也给了她更高的位份。   绝不肯让她受半分委屈。   就凭这一点,便已说明了他的心意。   而闻听了真相的孟玉珠,一瞬间,嫉妒的更不得把自己烧了,竟是君玄澈给这贱人求的。   她不仅享受不该享受的尊位,就连那个权势滔天的男人,也待她这么好?   岂有此理!   她此刻杀了孟青瑶的心都有了。   待传旨结束,又象征性的赏赐了一些东西后,那马公公才打道回府,那兰贵妃的传旨内侍,也讪讪离开了。   但是此刻孟家的气氛,却就要显得几分古怪了。   除了陈氏脑子还没彻底转过弯来。   孟少亭和孟玉珠的表情,都可谓是精彩纷呈了,仿佛原本应该扬眉吐气的大喜事,忽然被人塞了一嘴苍蝇似的难受。   “如今青瑶身份贵重了,郡主啊,这是祖上冒青烟的好事,你们是否应该给她见个礼?”   这时一个声音幽幽响起。   众人望去,就见蓝氏过来了,她虽来的晚,但刚才的事她都是看清清楚楚的。   她必须要为孟青瑶说一句公道话。   孟家的心里,只有孟玉珠。   陈氏本就不喜孟青瑶,她册封郡主,她更是捞不到半点好处,自然是不想见礼的。   当即冷声道:“都是一家人,何必拘泥虚礼,要老身行礼,晚辈也不怕着了寿。”   孟青瑶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只冷笑道:“是啊,玉珠要是改日折寿了,也莫忘了祖母啊。”   这话说的,陈氏登时脸上火辣辣的疼。   “你这……”孽障。   “罢了罢了,连自家人都看不起我,宁可拜见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县主,都不愿看我这郡主之位一眼,真是太伤心了,我也不需要你们见礼,改日出了什么事,也别来烦我就是了。”   孟青瑶与他们的脸皮,反正迟早都是要撕破的。   “姐姐快别这么说,妹妹给你见礼就是了。”   谁知这时,孟玉珠忽然眼珠一转,就不在沉浸于刚才的愤怒和嫉妒了,当即就跪了下来。   道:“拜见郡主。”   “玉珠,你还有伤在身呢……”   孟少亭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对孟青瑶的态度就更恶劣了,“怎么,还要为父也跪下行礼吗?”   “可以,我不怕折寿。”   谁知孟青瑶这么说了一句,差点没把孟少亭气吐血。   “那老身也干脆跪下算了……”   陈氏阴阳怪气的作势要跪,但是孟青瑶已经转身走了,她还有事要忙,懒得与他们勾心斗角。   实在恶心。   而孟玉珠的那一跪,自然也是心机满满,她越发的得了孟少亭的心,待孟青瑶走后,才一脸痛苦,柔柔弱弱的被扶了起来。   “玉珠,又让你受委屈了。”   孟少亭愧疚的道。   孟玉珠低头道:“父亲,今日怎么说也是大喜之日,不要说这些,以后我们的日子还很长。”   她一定要想办法,毁掉孟青瑶靠山。   如今的孟青瑶,之所以这么嚣张跋扈,便是仰仗了君玄澈。   那个男人,不仅权势滔天,还俊美无双,之前孟玉珠原本是不敢肖想的。   只敢盼着孟青瑶嫁过去后,她能使些手段,谋个侧位……反正好东西,绝不能让孟青瑶一个人享了才是。   但如今,她身份地位不同了,宫里的兰贵妃,又对她格外照顾,她觉的,或许可以取而代之。   那样,孟青瑶的一切,就会变成她的一切。   “爹爹,你若觉的委屈了我,那便成全女儿一个心愿,女儿一辈子都感激你。”   孟玉珠淡淡一语。   “什么心愿?”   孟玉珠当即在孟少亭的耳侧,淡淡一语。   过去,孟少亭始终忌讳着将军府,不肯吓死手,但这次,他们背后不仅有了孝王府。   又多了一个兰贵妃,那虚情假意的将军府,孟少亭还会在意吗? 第九十四章 心愿   这是孟少亭迈出那一步的关键所在,若是当真除了孟青瑶,从此以后,她相信她会前途一片光明。   “姑姑,我一直都想知道,我母亲到底是什么人?”   回到自己的房间。   撇开众人,孟玉珠方才有机会拉住王氏的手,认真的问,她之前一直就知道,她母亲从小就有事瞒着她。   但至于什么事,她们从不肯告诉她。   明明爹爹那么爱母亲,可母亲却总是不愿来京城与爹爹团聚。   然而今日她方才意识到,她母亲的身份可能不简单,她知道的消息太多了,而那日的刺杀与救驾。   其实说白了,便是一场她母亲暗中主导的戏。   给她铺路的戏。   早知母亲有如此神通,她之前又何苦受那么多的苦,想想她便觉的难过,不过又有些兴奋。   但有些话,王氏却是不敢说,只拉着孟玉珠的手道:“你现在还不能知道,你只需要记住,你不是一个人在跟那些人斗,还有,大小姐曾交代过,等什么时候你足够强大了,可以帮到她了,她自会来京城。”   “当真?”   孟玉珠露出激动之色。   她太想念母亲了,可母亲却极少来看她。   “那我如何才算能帮到母亲?”   王氏想了想,道:“嫁给太子殿下,如何?”   孟玉珠面上一顿,有些为难道:“可我心中想嫁的人是七皇爷,最好能杀了孟青瑶,取而代之,姑姑,既然母亲有如此本事,不如帮我杀了孟青瑶?”   “我知道你恨她。”   王氏也恨孟青瑶,可到底比孟玉珠忍得住,她叹了口气,“七皇爷为人深不可测,你纵然嫁给他,怕是也做不了什么,到不如太子来的稳妥一些。”   “可是……”   “当然,你可以试试,”王氏终究不忍孟玉珠失望,只是试试你才知道什么叫,知难而退。   ……   与此同时的皇宫。   兰贵妃身边的内侍太监回去复命的时候,自然也将在孟府的所见所闻,都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了兰贵妃。   当听到,孟青瑶讽刺她是妃妾的时候。   兰贵妃抖手就掀翻了面前,奉茶宫女手中的托盘,哗啦的巨响,登时殿内的所有奴婢太监。   吓的纷纷跪地不起。   兰贵妃这些年在宫里风光,那孟青瑶当真是吃了豹子胆,才口出狂言。   “爱妃这是怎么了?”   刚好文德帝过来,便看到了兰贵妃大发雌威的一面,脸上露出几分好奇,又古怪的笑。   兰贵妃平日盛气凌人惯了,她深知对付男人的手段,更明白文德帝的心中所想。   她平日越是爱答不理,文德帝便对她越发的宠爱。   此刻亦是如此。   兰贵妃垂泪撇过头去,道:“陛下恕罪,臣妾无事,今日臣妾身子不适,便不能侍奉陛下了。”   “爱妃,这到底怎么回事?”   文德帝果然脸色一变,一副很关心的样子。   兰贵妃自然不会说,到是一旁的婢女,使了使脸色,那复命的太监,这才颤颤巍巍,将今日的事,又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这孟青瑶越发的胆大妄为了。”   “那陛下还封了她做郡主?臣妾这前脚才给那孟家养女,求了个县主,七皇爷就迫不及待的给孟青瑶求了郡主,也怪我不识抬举,触怒了那孟大小姐。”   兰贵妃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但潜台词,文德帝却是清楚明白的。   常年寡素,几乎没什么喜好的君玄澈,还是头一次,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就是当年的兰贵妃,也没此殊荣。   文德帝以为,当年的君玄澈对兰贵妃,已经是喜欢了。   而他也是因为君玄澈喜欢,要与他争一口气,才下令让兰贵妃入宫,原以为是一场棒打鸳鸯的好戏。   谁知,君玄澈对此竟是没有丝毫反应。   而当年的兰贵妃,也算看明白了君玄澈的心,也不知是故意激他,还是怎么的,就答应了入宫。   文德帝以为夺了他的所爱,最后发现,也不过如此。   至于之后对兰贵妃的宠,自然也有她自己的手段。   同时,他也要让天下人看看,君玄澈在意的女人,最后还不是承欢在他的身下,哪怕……君玄澈可能真的就没在意过她。   而如今。   君玄澈对孟青瑶的好,却是实实在在,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   看来,他是应该做些什么了。   “陛下想什么呢?”   兰贵妃看了看文德帝,到底是侍奉多年,多少也知道了几分意思,便知她的目的达到了。   “自然是想爱妃了?”   文德帝面上露出几分别有味道的笑意,旁人自然知道什么意思,奴婢内侍们,吓的纷纷退下。   虽说文德帝年轻时也算样貌堂堂,就算人到中年,依旧保持有几分风姿,可惜站在倾国倾城的兰贵妃面前。   依旧给人一种,鲜花插了牛粪的感觉。   兰贵妃虽始终一副半推半就,可当抬眸的时候,不远处的镜子里,还是照出了她眼底的厌恶之色。   每每这种时候,她都恨死了君玄澈。   当年为什么他就不肯为她一次,哪怕只是看在长辈的面子上,为她抗命一次!   哪怕他表露出一丝的意愿,她又何至于此。   她恨君玄澈,可也深爱着君玄澈,这是一种极度矛盾的情绪。   ……   上午的艳阳高照。   孟青瑶感到七皇爷府的时候,身上已经出了一层细细的汗,君玄澈自然也在等她。   说来,今日这郡主求的的确仓促。   “为何要给我求这名位?”   孟青瑶心中明知答案,可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君玄澈此刻坐在府内的湖边,一面喝茶,一面垂钓,轻瞥了她一眼道:“不高兴?”   “高兴的很呢,而且还是及时雨,不然我当时就要给孟玉珠下跪叩拜了,皇爷,你待我真好。”   孟青瑶立刻露出一副喜笑颜开的表情。   这转变的必要太快好不好,君玄澈看着只轻轻一笑,将垂钓的鱼钩丢到一旁,因为此刻他心里只有孟青瑶。   “不过我比较好奇,陛下那么不喜你,怎么会成全你的相求?”   君玄澈道:“因为他想要的东西更多,不过是交换了一下罢了。”   “用什么换的?” 第九十五章 忠心喂了狗   “整个京城的财脉,你觉的值吗?”君玄澈挑眉问。   “你说什么?”   孟青瑶闻言却是大惊,整个京城的财脉?她早就知道,京中许多赚钱的营生,几乎多半数都是君玄澈的产业。   这一年流水的银子,不知能赚多少,他为了求一个郡主的虚名位,竟拱手送给了文德帝。   “这不值!”   “没什么值不值,在说,这些小钱,送便送了,没什么大不了。”   君玄澈说的随意。   反观孟青瑶到像个肉疼的管家婆。   到是一旁的云裳见了,忍不住一笑:“小姐这是不知皇爷究竟有多少产业,你若知道了,便不觉的什么了,待日后小姐嫁过来,奴婢定然带你去看看账本,怕是一年到头都看不利索呢。”   “这么多?”   孟青瑶又惊呼,感觉自己就跟没见过世面似的,想想孟家,为着几件衣服都能勾心斗角,也着实寒酸呢。   君玄澈却道:“那些账面都有专人打理,若到时候让你打理,累出个好歹来,如何是好?”   云裳闻言,噗嗤一笑,“是这个道理呢。”   孟青瑶:“……”老脸一红。   不过还是由衷的道:“皇爷待我真好。”   “有多好?”   “极好极好。”   “极好是有多好?”   君玄澈慢条斯理的问,二人像是平日无聊的闲话,但君玄澈的目光,却又显得几分认真。   孟青瑶也认真。   “极好便是极好啊……”   “如有一日,本王有危险,你可愿舍命相救?”谁知君玄澈居然淡淡说了这么一句话。   孟青瑶则有些回不过味来,君玄澈这是在试探她?   “自然。”   她毫不犹豫的点头,并且没有半点假意。   君玄澈于她的意义,本就不同,她愿意舍命相救。   “好。”   君玄澈最终笑了笑,二人在湖边,度过了一个比较愉快的下午。   天色将暗的时候才回的孟府。   如今的孟府,已经不是之前那么平静了,一日之间,册封了一个县主,一个郡主。   孟少亭还升官了。   下午的时候,就有不少人登门拜访了。   蓝玉成也亲自过来了一趟,不过比起过去,他反而对孟少亭越发的疑心了,因为这一切,来的本就诡异。   孟青瑶也就罢了。   那养女,果然不容小觑,不仅与孝王府不清不楚,如今又与宫里的兰贵妃有所瓜葛。   若是过去,蓝玉成肯定会提点孟少亭。   但是如今,蓝玉成只客气笑了笑:“恭喜少亭了,日后必然鹏程万里。”   “二哥客气了。”   孟少亭面有得色,在不似过去的谦卑,而心里,则更是越发看不上将军府了。   他给将军府牵马坠蹬,如狗一般被使唤了多年,都一事无成,如今不过攀上了两棵大树,就能升官。   想想自己多年来,真是忠心都喂了狗。   这蓝玉成不知羞愧,还有脸恭喜他,岂有此理。   二人各怀心思,两家已经离了心,这是怎么都回不来的,蓝玉成心寒的同时,最担心的还是妹妹蓝氏。   尤其想起之前孟青瑶与她说的话,如果都是真的,那心只会更寒。   他们究竟给妹妹,选了个什么人做夫婿?   但是有些话,他说不合适,只能一步一步来,在说清官也难断家务事,而这样事,他就更不敢与蓝忠说了。   只怕蓝忠自责难过。   孟青瑶回来的时候,孟家拜访的人差不多也都走光了,不想晚上的时候,孟少亭却公布了一件事。   “我孟家能突然三喜临门,实在是祖宗保佑,为了答谢祖宗,明日我们全家回乡,将祖坟迁至东山寺,以还祖上的恩情。”   孟少亭语重心长,一副感恩十足的神态道。   陈氏闻言,也跟着连连点头。   只是,这事跟他们孟家祖上什么关系, 孟青瑶仔细想了想,前世,孟少亭平步青云以后,也没想过要迁祖坟。   如今忽然有此决定,多半另有目的。   “爹爹所言极是,孟家大喜,自然是要告知祖宗神明的,”孟玉珠此刻也柔柔一语。   如今仿佛身份不同了,说话也不同了,完全忘了以前的丫鬟做派。   “夫人觉的呢?”   孟少亭极少问蓝氏的意见,如今看着更像做戏。   而孟家的事,蓝氏更是极少多言,“我没有异议,只是回乡路途遥远,你一个人来回,更方便一些。”   “这怎么成,若不是全家,祖宗怕是也听不到我们的诚心,所有人都必须去。”   陈氏不干了,有些嗔怪的瞪着蓝氏,觉的她不会说话。   实则,陈氏不过是想借此机会,衣锦还乡罢了,好在自己那乡下老家,好生吹嘘一番,摆摆阔气。   她的这些想法,孟青瑶自然心照不宣。   “那就听母亲的吧。”   孟少亭哈哈一笑,到是难得心情好的很。   晚饭散了之后,就连沉月都看出了事情的不对,“小姐,从京城回乡,看似都是官道,但要过夜,怕也是不安全啊。”   “我自然知道。”   孟青瑶单手拄着下颚,心里想的却是,孟玉珠怎么好像还是没什么张进,这次的手段,不要太明目张胆了吧。   不过反而更有趣了。   孟少亭的狠毒,她一点都不意外,只是对她动手的时间,比前世早了很多而已。   “小姐,那我们……”   沉月眼珠一眼,似乎在询问,又似乎想好了对策。   “按你的意思办,若这次只是单纯的回乡,也便罢了,如果他们敢动手,伸手就剁手,伸脚就跺脚。”   顺便也她也想看看,孟玉珠此刻背后究竟是什么人。   前世,便有一股力量帮着她,今世,她一定也要连本带利,将后面的妖魔鬼怪,全都想法子揪出来。   关键,这股力量,似乎与大舅舅年底遭难,有些关系,她要查清楚。   “是,奴婢明白。”   皇爷府。   消息送来的时候,君玄澈只轻轻的挑了挑眉,正要说话,沉月赶忙道:“小姐的意思是,以不变应万变。”   “她到是耐的住。”   君玄澈从收到孟青瑶‘求救’的瞬间,就有种想灭了孟府的想法,不过那样她似乎就没家了。   没家也好,以后就可以常住皇爷府了。   他偷偷的想,不过孟少亭的这一番操作,到是让见惯了风浪的君玄澈,着实有些刮目相看的。   孟青瑶究竟是不是他女儿? 第九十六章 折辱   孟玉珠只是一个养女吗?   过去君玄澈从不关心孟府的事,顶多只关系孟青瑶受不受委屈,至于其他人,看在孟青瑶的面子上,他都可以无视。   不过事情,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了。   孟青瑶明知自己的父亲,对她已经狼子野心了,竟还能如此稳得住?看来她早就什么都知道了。   “去查查那个养女,究竟是何方神圣。”   深夜。   孟府。   自晚饭公布事情结束后,孟少亭就有些微微的惴惴不安了,毕竟他做戏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对蓝氏母女动手。   无论成功失败,他在将军府的信任度都会被打折扣。   但不管怎么样,这是玉珠的心愿。   而且,只有他动手,才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毕竟,谁又会相信,一个父亲会害自己的亲身女儿呢。   世人只会同情他。   孟青瑶一死,说不定孟玉珠反而能继承与七皇爷的婚约,毕竟世家大族中的婚约,姐妹间继承,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如果真的那样,那就更值得了。   “青瑶,休怪为父狠心了。”   ……   第二日,孟府早早的准备了远行的行装,加上孟少亭如今升官,俸禄也是翻了又翻。   陈氏一大早就跟孟青瑶,要去的她的掌家之权,说之后孟府银钱流通大了,怕她年轻不懂事,做不来。   沉月暗中啧嘴,那百八十两的银钱也叫大?   孟青瑶之前就想把掌家给了陈氏,可惜那时她不要,如今主动要了,索性就给了她。   至于孟少亭的升官?   俸禄还没到手呢,陈氏就将这个月账面的钱财,都置办了衣服首饰,一家上下,足足四五辆马车。   蓝氏就像孟家的隐形人,始终不会多言几句。   母女二人只带了一些随身的东西,跟着马车徐徐出了京城,孟少亭的家乡,虽偏远,但距离京城也不算千里迢迢。   一路上勉强也算游山玩水,大约下午的时候,路边才窜出了几个拦路的贼人,一看这些马车,便知是富贵人家的肥羊。   也不要命,只要钱财。   “小姐,有拦路的贼人,”沉月是第一个发现的,此刻孟青瑶与蓝氏,坐在同一架马车上。   闻言,孟青瑶到还好。   蓝氏则一愣,问:“几个人?”   “三个,都有兵刃,”沉月继续道,其实这样的江湖流寇,她一个人就能对付。   所以猜测,应该不是孟少亭的手段,应该真的是意外。   “你爹爹在不济,之前也是军中副将,上过战场,应该应付的来,”蓝氏一听,似乎并不担心。   只可惜,他武功虽应付的来,却架不住心中的狠毒。   “不好了,老爷不愿意给钱,那几个拦路的贼人也不知怎么的,听说车中有女眷,非让带出去给他们看看。”   沉香匆匆走来,忧心忡忡的道。   孟少亭竟是不愿意打发这几个拦路的流寇,还要带上女眷给他们看,简直欺人太甚。   而他们这边刚说完,那边,又有奴仆小心翼翼的走过来,并报道:“大小姐,老爷让您过去一趟。”   孟青瑶:“……”   就连蓝氏的脸色,也瞬间难看到了极点。   她预料到孟少亭无耻,还真是没想到,无耻到了这种地步,难不成是让她上前去给钱?   滑天下之大稽。   如果不是孟青瑶早就知道了怎么回事,还真就傻佛佛的去了,到时候自毁名节都不知道。   “叫我做什么?”   “这……”那奴仆支支吾吾的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反正老爷是这么吩咐的,他们也只能照做。   孟青瑶当然不会去了。   而是给沉月使了个颜色,道:“我坐了一路的马车,腿脚发麻了,动不了了,有什么事,就让妹妹去吧,我相信她做的必然比我好。”   “是,小姐。”   沉月脸上诡异一笑,就转身朝后走,到了孟玉珠的马车前,此刻孟玉珠只隐约知道前面发生了事情。   确切的还不清楚,就问:“怎么了?”   “二小姐,老爷说让您过去一下,有要事,”沉月道。   孟玉珠看到是孟青瑶身边的奴婢,登时警惕道:“能有什么要事,姐姐去不就可以了……”   “大小姐腿脚不便……”   沉月当然知道,孟玉珠不会轻易就范,就在她里面的瞬间,沉月已经瞬间出手如电,一把将孟玉珠从车上拖了下来。   “啊……”   随着孟玉珠一声惊呼。   “反了……”陈氏也在车上,正要说话,就见孟玉珠已经被沉月拉着,朝前走去。   孟玉珠根本不是沉月的对手,居然就这么被这婢女给拖着走了。   走到前面的时候,才看到三个流里流气的匪徒在路边站在,孟少亭一见孟玉珠来了,登时脸色一变。   “你怎么来了,回去……”   “老爷不是让小姐过来吗?大小姐腿麻了,走不动道,便又二小姐代劳了,”沉月笑眯眯的道。   心里已经把孟少亭鄙夷到了骨子里。   “诶呦,这便是官家未出阁的小姐啊,果真是生的倾国貌美啊……”   “就是比那勾栏中的俏……”   三个拦路流寇才不管来的是谁,登时都色眯眯的将眼神,落在了孟玉珠的脸上。   孟玉珠登时被看的无地自容,面红耳赤,她就知道孟青瑶没按好心。   “爹爹……”   孟玉珠一时也只能无助的去看孟少亭。   孟少亭登时怒火中烧,刚才前一刻还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登时一声狂吼,拔出兵刃,三下五除二就将三个拦路流寇给打跑了。   那三个流寇也没想到,这孟少亭刚才一副‘有事好商量’的嘴脸,竟是功夫这么厉害,踩了铁板。   “前面的事解决了?”   孟青瑶大体也看到了前面的事情,心中也冷笑,却没有看到一旁,蓝氏青白的脸色,和袖中紧握的拳掌。   孟少亭欺人太甚。   孟玉珠走回来的时候,还不忘凉凉的看了孟青瑶一眼,“姐姐真是好手段啊。”   “彼此彼此。”   孟青瑶一笑。   孟家的马车继续前行,只是待他们走出半柱香的时间后,一队轻骑兵,方才缓缓而来。 第九十七章 计划   他们寻着脚步,很快捉回了那三个跑掉的流寇。   三个流寇一看眼前的阵仗,早已吓的魂不附体,将之前准备拦路打劫的事,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消息很快如长了翅膀一般,飞回了京城。   原本君玄澈此番只派了一队人马,和一些暗卫守护,但听到孟少亭的所作所为后,他却是有些坐不住了。   “备车。”   而与此同时。   宫里,已经决定要做些什么的文德帝,也早已听闻孟家的活动,他自己也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快。   “有些意思了……君玄澈派了多少人暗中保护?”   一名亲信,上前道:“一队轻骑兵,与数名精锐暗卫。”   莫说保护一个名不经传的孟家,就是一级权贵也绰绰有余了,现在更多权贵,是不配拥有骑兵的。   放眼京城,也就君玄澈了,所以足可见君玄澈待孟青瑶的不同了。   “调神机营,做的干净些,杀了孟青瑶,最好将她的头颅带回来,算作我对皇弟的大礼。”   君玄澈屡屡冒犯皇威,这是警告。   “万一要是被七皇爷知道了呢?”   想要瞒住那个人,也是有些难度的。   文德帝思虑了一下,“若是杀不了,伤了也行……难不成,他还能为了一个女人谋反不成?”   只可惜,他到现在也没研究出,孟青瑶于君玄澈究竟有何不同。   不过在不同,在他眼里,也不过区区官女子罢了,比起瞒着君玄澈,更该瞒住的还是将军府。   所以此行必须隐秘。   ……   另一面。   孟家的车队,已经转眼走了大半的路程,中间,孟少亭难免面色阴郁的前来质问孟青瑶。   明明之前是叫她过去,为什么她的奴婢,却敢拉着孟玉珠去。   他竟还有脸问。   孟青瑶压着心中的怒意,脸上反而笑的轻松,道:“我没赶过这么远的路,腿麻了走不动路,便让妹妹去,我想,爹爹找我们,总不至于是什么危险的事情吧?不想竟是见几个流寇?爹爹你可是差点毁了玉珠的名节呀。”   孟少亭咬牙,但想想现在逞口舌之厉,也没什么意义。   到是蓝氏,背开孟青瑶,主动去找上了孟少亭,眼底明显涌动着怒意,“……孟少亭,你别忘了,当年你答应我的事。”   孟少亭回头,看到是蓝氏。   他心中不屑,嘴上却是一贯的大仁大义,道:“我当年答应你的事,自然都一一记在心上,你放心吧。”   “那今日你是做什么?”蓝氏气的浑身发颤,他竟要青瑶去见那个几个流寇,就算不是毁她名声。   也是对她的折辱。   “今日是意外,我保证,绝不会有下次了,”孟少亭有些不耐的道。   心中盘算,如果这次计划顺利,怕是孟青瑶也回不来了,如果可以的话,蓝氏也不必回来了。   这样,那个秘密,自此也就没人知道了,或许也好。   可这些年,孟少亭的所作所为,却是已经让蓝氏对他的信任,消磨殆尽。   此刻蓝氏只冷冷一语,“如果青瑶因孟家发生什么意外,我绝不与你干休,就是与你鱼死网破,我也绝不含糊。”   说完,蓝氏拂袖而去。   “夫人……”   孟少亭一脸‘无奈’,一副不被高门夫人,理解的可怜样子。   当他们抵达孟少亭故乡的时候,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因为提前有人前去禀报了。   所以到的时候,远远可以看到,不少村里的亲戚和一些有威望的长者,在村口迎接。   村子不大,孟少亭勉强也算鸡窝里飞出来的金凤凰,还娶了将军府的千金。   虽说这些年对故乡吝啬了点,好歹也算唯一京城做官的,村里亲戚们迎接的很热情。   其中最风光的,自然还要数陈氏了,一张脸笑的简直合不拢,且还满嘴跑火车,将自己说的在京城如何富贵,如何风光。   就连素来跟她穿一条裤子的孟玉珠,听着都脸上发烫,更别说蓝氏与孟青瑶。   恨不得挖个地方钻进去。   晚上村里杀鸡宰猪的招待了他们一番,按照原定计划,明日叩拜了祖宗,便可迁走了。   村里不断夸赞孟少亭如今升官发财有本事了,原以为吃过饭,多少会拿些银子意思意思。   不想银子在陈氏手里,早挥霍差不多了,一文钱也没舍得出。   当晚,他们还歇息在了一家远方亲戚的庄户院子。   那庄户夫人是个精明的,起先也算热情,后来听说孟少亭这将军做的,抠唆的一毛钱也不肯出,热情劲自然也就没了。   天黑后,连油灯和新褥子都没给他们送来。   陈氏差人去要了几次都没有,还被甩了脸子,当即在屋里就一口一个刁妇,将人家全家骂了个遍。   孟青瑶与蓝氏,还有身边的奴婢,窝在漆黑一片的屋子里,想着坐了一日的车,早点歇息也不错。   不过孟青瑶自然也知道,突然回乡,本就古怪,怕是今晚有其他的事。   “小姐,奴婢守着呢。”   黑暗中,沉月小声了说了一句。   孟青瑶虽点头,却也不敢睡的太沉。   另一面,孟玉珠借着微弱的月光,悄悄到屋外寻找孟少亭,因为她始终放心不下。   “爹爹,都准备好了吗?”   今晚她是一定要杀了孟青瑶的,过去估计着,是因为她以为他们还用得着她。   但是现在,他们用不着她了,孟青瑶的存在,只会是她以后的阻碍,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这便是孟玉珠最大的愿望。   她怕孟少亭犹豫,但是现在,已经由不得他犹豫了。   此刻孟少亭正埋手在黑暗中,闻言道:“放心吧,他们住的是茅草屋,这样的天气,随便一点火星就可燃起滔天大火,到时候你自己小心。”   为了做戏逼真,孟家自然也会有些损失。   但是只要想到,可以就此杀了或毁了孟青瑶,还是很值得的。   不过比起这些,孟少亭觉的,孟青瑶身边那个会武功的婢女,似乎才是他唯一需要提防的。   “爹爹,你当真有把握?”   孟玉珠还是忍不住再三确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里冷了,还是激动的,她双手有些微微的发颤。 第九十八章 大火   “放心。”   他有万全之策。   ……   另一个屋里。   “小姐,奴婢方才看见,孟玉珠和孟少亭在马棚那边说话,”沉月知道孟青瑶没睡着。   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   “他们说了什么?”   孟青瑶问。   沉月摇头:“距离有些远,奴婢不好直接过去,”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孟少亭父女没按好心。   孟青瑶想了想,道:“沉月,你先带我母亲离开,安置到安全的地方,我最担心的是她。”   蓝氏身子不好,颠簸了一日,此刻以躺到哪里,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为了不让蓝氏多心,孟青瑶还用了一点点迷药,让蓝氏彻底睡过去,在让沉月带着蓝氏,到隔壁另一个院子。   那里住着另一户人家,只需要随便一些说辞,在给些银钱,不会有人起疑的。   至于孟少亭究竟要作什么妖,孟青瑶什么都不怕。   他敢来,她便敢都接着。   沉月想想也觉的没有意义,就先悄悄将蓝氏,与她的婢女,红袖带了出去。   红袖自然没有昏睡,她将小姐的部署都看在眼里,虽担心,但只能遵从。   不过临走的时候,孟青瑶递给了沉月一样东西。   是她自己用空间做出来的解毒丹,上次沉月就是吃了不会用毒的亏,以后可要做一些解毒的给她才行。   “多谢小姐。”   沉月知道这药的妙用后,立刻点头。   将一切安排妥当后,孟青瑶方才重新安然躺到了床上。   只是她不会知道。   此刻孟家故乡的小村子外的那片密林里,此刻正另外有一队杀手,在缓缓靠近。   正是文德帝派来的神机营。   他们手中凄冷的兵刃,印着头顶的月光,发出了一阵阵渗人的寒芒。   他们仿佛已经在黑暗中,盘踞很久了。   为首的一个人,此刻迅速朝身后的手下,下了几个复杂的手势命令,大体意思是。   他们会先派几个先锋队伍,进去将目标人物杀了,到时候必然会惊动暗处守护的暗卫和骑兵。   但是他们今夜前来的人物,并不是跟那些人正面冲突的,如果彼此对上,剩下的人,自是用来掩护和伪装的。   首领吩咐完细节,正要下最后命令的时候。   不想。   不远处孟青瑶他们所住的农庄,忽然燃起了一股火焰,加上连日的干燥天气,那火焰竟是眨眼之间就有滔天之势。   因为来势太快,竟是一时没人发觉?   “这……”   神机营几个为首的人,竟也是跟着一惊,他们还没动手呢,就着火了,那他们是动还是不动啊?   “动手。”   为首的当机立断,而他派出的先锋杀手,自然都不是神机营的打扮,看上去更像是山里的山贼。   几个人扑着就朝,孟青瑶所在的地方冲去。   这火,自然是孟少亭放的,而这火中,他还特意放了药,随着火焰升腾,迷烟也跟着弥漫了起来。   屋里的人,就算从熟睡中惊醒,怕是也出不来,所以他们注定要葬身火窟了。   看着那火焰,孟少亭竟是无声笑的狰狞,他跟蓝氏转眼也做了十几年的夫妻了。   却是没有半点夫妻情谊,此刻看着他们母女死,他心里竟是格外的畅快。   蓝忠那老匹夫若是知道了,估计能活活气死,哈哈。   然后拿起手中的酒壶,猛灌了一口。   毕竟他今晚‘吃’了很多酒,事后可推脱喝醉了,才没救出人来。   只是他还没得意多久,他忽然看到几个身影冲进了火海,紧接着,周围一片大喊。   “着火了……”   “着火了救人……”   村里人终于发现了。   而彼时的村外的道路上,一架自京城驶来的大马车,正轰隆隆的行驶在并不怎么宽阔的道路上。   然而他们还没抵达目的地,就远远的看到村中,已经火光冲天。   “那边着火了!”   君玄澈跳下马车,凝神望去,孟家果然不是神游的灯,孟青瑶,你最好没事,否则……   来不及思量,君玄澈已经飞快的冲进了那片着火的农庄。   “皇爷……”   沉月安排妥蓝氏后,还没来得及与孟青瑶会和,这才一转身的功夫,那边就着火了,她一时也满面惊愕。   紧接着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飞过,一眼就认出了是君玄澈。   “孟青瑶呢?”   君玄澈看到沉月,一双深邃威严的眼眸,仿佛就要喷出火来了。   沉月被吓的面色一白,瑟瑟发抖的道:“回皇爷……小姐,小姐还在那边的屋子里,这火太快了……还来得及……”   “救命啊,着火了,小姐和老夫人都还在屋子里,咳咳……”   “救命啊……”   满院子都是惊慌失措的声音,有人远远的提着井水前来救火,可到底杯水车薪,根本救不了,只能看着火势越发蔓延的厉害。   “小姐,小姐……”   君玄澈过来的时候,也不知道孟青瑶具体在那个房间,就看到几个奴婢,哭哭啼啼的大喊。   然后看到一个年轻女子,被一个婆子背着,狼狈无比的冲出了火海,看样子身上肯定被灼伤了。   君玄澈心神一震,就迎了上去。   那背人的婆子,没想到刚冲出火海,就撞到了一个人,还没看清楚,背上的小姐已经被那人一把拖了过去。   “你怎么样?”   君玄澈用的是内力巧劲。   孟玉珠只觉的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忍着身上,故意弄出的几处伤口,抬眸望去。   就将夜色与火光下,男子绝美威严的容貌,尽是对她的关切与焦急,眼底的深情,更像是一池波涛汹涌的江水,恨不得全部倾泻而出。   孟玉珠何曾被人这么看着,何等被自己心里藏着的人,这么看着。   登时有种飘飘若仙的不真实感。   她眼前的人,竟是君玄澈。   “皇爷!”   她下意识柔柔一语。   只可惜,这一刻,君玄澈才看清,眼前的所谓‘小姐’,原来不是孟青瑶,以为刚松一口气,不想无边的烦躁登时又占据了心窝。   捏死孟玉珠的心都有了。   而也恰在此刻,暗中潜伏的神机营,怎么都没想到,君玄澈居然会亲自前来。 第九十九章 彻底失控   刚才他们派去杀孟青瑶的人,还迟迟没有回应,还以为是失败了。   那此刻被君玄澈,如此‘深情’,拉住的女子,多半就是那孟青瑶了……主子有命,今晚的目标就是这孟青瑶。   哪怕虎口夺食,他们也要试试在走。   一念至此,黑暗中,一把弩箭飞快的射出,竟是直直的朝孟玉珠和君玄澈射去。   君玄澈立刻察觉,下意识以内力阻挡,不过他只阻挡了他自己这边,那弩箭还受到了他的影响,凌空微微一偏。   登时嗖的一下射穿了孟玉珠的小臂。   “啊……”   孟玉珠一声惨叫,真是前一刻天堂,下一刻就是地狱。   但是君玄澈根本懒得理会,甚至懒得理会那射箭的人,转身继续心情焦急的去寻找孟青瑶,可入眼处,周围几座茅草屋早已全部化作了火海。   若里面还有人,怕是已经烧死了。   孟青瑶!   “孟青瑶……”   君玄澈仿若含着血水般,在心里嘴里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这个名字,心头更是焦灼的仿佛要裂开了。   明明之前答应要保护她的。   明知孟家狼子野心……   “皇爷,有人埋伏。”   这时君玄澈的护卫冲过来,他们已经察觉暗处有人了,而他们现在站在火光下,无疑是给暗处的人,当成了靶子。   但是君玄澈依旧丝毫无觉。   只冷冷一语:“不管是谁,全部拿下。”   “是。”   外围的骑兵与暗卫,瞬间往周围展开了合围。   村子里前来救火的村民,哪里见过如此阵仗,吓的不明所以,只能惊慌的呆在原地。   那么此刻的孟青瑶究竟在哪了呢?   她当然不会傻的,继续在屋子里等死,早在沉月带蓝氏出去后,她就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当第一朵火苗烧起的时候,她就已经捂住口鼻,跑出了茅草屋。   原以为,她只需要在暗处,冷冷的看着孟少亭他们就可以了,待大火烧完,她自然会现身。   却没想到,大火中竟连续生变。   先是不该出现的君玄澈出现了,再来,就是暗处的冷箭?   那冷箭应该不是孟少亭的手笔,她太了解孟少亭,他太穷,根本请不起这么厉害的杀手……而且他也不会将孟玉珠,错认的。   难道……   “皇爷……”   所以隐在暗处的孟青瑶,再也不敢胡闹了,不管怎么样,她必须先跟君玄澈会和。   可谁知她才刚一出声,身后却忽然伸出了一只冰冷的大手,将她整个口鼻,死死的捂住。   “皇……呜呜……”   可尽管只是如此微弱的呼唤,火光下的君玄澈,还是立刻察觉了方向,他身影一慌,犹如死神一般,已经冲了过来。   暗处挟持孟青瑶的人,自然还是神机营的。   孟青瑶才他们今晚的目标,奈何如今已经全部乱了,本想悄悄杀了孟青瑶。   不想君玄澈竟如此敏锐,眨眼的功夫就冲到了跟前。   这神机营的人,也被吓了一跳,好厉害,这七皇爷不仅心性深不可测,武功也是深不可测。   陛下当真非要跟这样的人,针锋相对?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能考虑的,他只能一声大喊,“别过来,过来我就杀了她。”   手中的兵刃已经横在了孟青瑶的咽喉上。   “放了她,饶你一命。”   君玄澈幽冷一语,找到孟青瑶他很开心,但是看到被挟持的孟青瑶,他又很生气。   似乎已经很多年没有怎么生气了。   生气的恨不得杀光眼前所有的人。   “你以为我会信……”   那人当然不肯轻易相信,一边已经飞快的后退,似乎要带着孟青瑶,往身后的山上走。   他一边走。   君玄澈一边步步逼近。   孟青瑶此刻被扼住了喉咙,说不了话,但是眼底全是惊慌,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与此同时,她能听到周围不断有脚步声。   还有兵刃出鞘的声音。   马蹄声……   君玄澈的背后,开始渐渐多出许多暗卫,不远处还有骑兵,这阵仗,够大了吧。   而这个人的背后,也有一些看不见的人隐藏着。   反而今晚一心算计要她死的,孟少亭等人,估计此刻还一脸懵逼着,不知怎么回事?   “放了她,饶你一命。”   君玄澈再次发出这样的警告,他看着孟青瑶被扼住的脖子,整个人仿佛都要被怒火燃烧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远处有火光的原因,君玄澈的眼神,竟是有些妖异般的血红。   看上去十分的恐怖。   “驾……”   村子外的路上,又来了几匹快马,似乎有十分紧急的事情,而马上为首的人,竟是皇爷府的阁老与云裳。   这两个人素来都是守着皇爷府,不怎么出来的。   今夜竟是双双而来。   “阁老,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守在外围的暗卫,发现他们的时候,一时也是愕然,毕竟今晚这样的事情,他们也帮不上忙啊。   却见平日里,总是优哉游哉的阁老,此刻脸上也没了半点平日的神色,慌张的一把拉住那暗卫。   “皇爷呢,在哪?”   “在那边,寻找孟小姐,似乎找到了……”   “想法子先让皇爷回去。”   “……恐怕,有点难,”暗卫傻眼,这谁不知道,孟小姐就是皇爷的命根子,让他不救孟小姐走了。   那不可能。   而且,也不符合阁老平日的逻辑啊。   “今夜……”   “今夜月圆,是皇爷体内诅咒最不稳定的日子,我这才稍微放纵他几日,究竟给跑出来了,万一出了事……”   阁老急的满头大汗。   “你也不要着急,也许没那么糟呢,不是说找到孟小姐了?”云裳也跟着安慰了一句。   可她依旧还是无比担心。   “是啊,有孟小姐在……”   但是阁老已经不理他们了,直接大步朝前走去,他必须要亲自看看,可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差点没给吓死。   此刻村中的大火已经蔓延烧了好几座房子了,远远望去,一片红火。   这还不算。   那挟持了孟青瑶的人,已经逐渐退到了村子后面的山上,原以为到了密林里,就能甩脱后面的君玄澈了。   没想到,根本不可能!   只是没人知道,事情此刻正在朝着一个更为失控的方向发展了起来。 第一百章 跟我去地狱可好   阁老这边还没走过去。   那边,仿佛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关键时刻,甚至就连孟青瑶自己都以为,她今晚不死也多半要废了的时候。   她突然清楚的看到,君玄澈在黑夜下的眼眸,正在逐渐变的通红。   他在生气吗?   是的,他从刚才就一直在生气,孟青瑶以前听过,有人生气的时候,眼睛会红,却没见过,还有这样红的。   仿佛冲了血一般。   等一下,似乎有哪里不对,君玄澈不光眼睛在变红,他整个人的气质似乎也在飞快的发生的变化。   变的恐怖而阴森……渐渐失去人的气息。   “你,你别过来……”   甚至就连挟持他的这个人,被这样一双猩红恐怖,仿佛不似活人的眼眸,盯着的时候,都开始忍不住瑟瑟发抖了。   “遭了。”   身后,了解一切的暗卫,见此也有些慌了,但是不对啊,皇爷今日并没有睡觉啊。   难道是因为皇爷已经生气到,失去了理智,失去了理智,也等同……   他们不敢想象,只祈祷事情没那么糟糕。   可惜,就这么糟糕。   那挟持孟青瑶的人,根本没有看清楚,那前一刻还在他不远处的君玄澈,转眼的功夫,已经来到了他面前。   “你别……我杀……”   他正要捏住手中的孟青瑶来威胁的时候,可惜,威胁已经失去了作用。   孟青瑶只觉的脖子一重,以为要被掐死,但是下一刻,一股温热的液体,从她的额头流了出来。   流到了她的脸上,脖子上……   扑鼻的血腥气。   孟青瑶先是没反应过来,待她知道这东西是什么时候,睁开眼,就对上了那双猩红色的眸子。   里面弥漫着陌生的危急。   “不要,皇爷,不要动手,那是孟小姐啊……”   有人仿佛天塌了似的,在歇斯底里的大喊,却又淹没在了眼前的恐惧之下。   这一刻,孟青瑶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像是都扭曲了。   鲜血,死亡,恐怖……全部来源于一个人,比这世间最可怕的噩梦,还要让人恐怖。   “孟小姐,快走开……”   又有人在喊,可惜孟青瑶动不了了,君玄澈要杀她?   好在君玄澈没有杀她,而是迅速将孟青瑶拉到自己的怀里,就算失去神志,似乎也知道,这是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   于是她带着孟青瑶,直接冲进了身后的密林。   因为那里,还有刺客,还有他认为有威胁的东西……哪怕没有威胁,杀人,似乎也是他现在的某种本能。   “撤撤撤……”   密林里有人惊慌的大喊。   但是大喊还没结束,就是一片骚乱般的呼和和大叫,有打斗的声音,但是比起这迅速弥漫的血腥味,都显得有些苍白。   谁也不知道,此刻密林中发生着什么?   “完了完了……”   阁老赶来的时候,便知道都晚了,他真是恨死自己了,因为孟青瑶的出现,他竟是把事情想的太好了,也把君玄澈管制的太松散了。   如果孟青瑶死了……   “你们愣着干什么?快去救孟小姐。”   “可是……”   他们冲进去可以,但是鬼知道,会不会被立刻杀掉,而且从刚才的一幕看来,总觉的失控的皇爷,不会杀孟小姐。   “现在进去,会不会有点晚了?”   云裳站在原地,整张脸,可以说是苍白的可怕,半晌,她忽然道:“骑兵在外面守了,别让后面村子里的村民靠近,我们进去看看,就算收尸……也应该我来。”   说着,云裳就哭了起来,但是又强迫自己把眼泪憋回去。   而此时,密林里的声音,已经渐渐平息了。   云裳与阁老,还有几个精锐暗卫,包括沉月,他们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开始进入密林。   有人燃起了火把,勉强将前面的路照清楚。   然而,这一照,噎在嗓子里的尖叫,险些被释放出来。   沉月捂着嘴,看着不远处,属下,被拧掉脖子的刺客,强自镇定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看装束,都是普通山匪的打扮,可是,他们不是山匪。   云裳轻咬了咬唇齿,道:“在京城,能动用这样武力,来刺杀孟小姐的人不多,但是最有嫌疑的却只有一个……他本不足为惧,却偏要来此掺和。”   云裳有些咬牙切齿的说着,而她口中的这个人,明显已经猜到是文德帝了,原来文德帝在云裳的眼里,都是不足为惧的?   那又什么人,能被她任何有惧意的呢。   就算他们没在继续往前走了,可前面的景象却是已经完全想象的到了,几乎与每次君玄澈梦游发狂时候的情况一样。   甚至更甚。   阁老有些恍惚的看了眼头顶那惨白的圆月,才继续向前走去。   好在血腥味虽刺鼻,但已经没有打斗和惨叫的声音了,说明战斗已经结束,待他们踏着脚下的鲜血与偶尔的残尸,彻底走近后。   所看到的场面,是这样的。   君玄澈的发冠已经在忽然激烈的打斗中,散落了下来,漆黑的长发,沾着浓浓的鲜血,直直的披散到了腰际。   纵然身如罗刹,但月光下,依旧血腥而绝美。   他背身而站。   从他此刻看上去很平静的背影上,阁老等人已经猜到,君玄澈应该是已经‘醒来了’,但是,比起这个,他们更关心的,应该是孟青瑶才对啊。   “孟小姐?”   云裳不敢想象,如果孟青瑶死了会怎么样?   皇爷会怎么样?   忍着胸前传来的阵阵心痛,云裳目光飞快的在周围寻找着,直到她终于在君玄澈面前的一颗大树,树洞下,发现了一个卷缩着的身影。   云裳在顾不得其他了,直接冲了上去。   她看到树洞里,有点微微发抖的人影后,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至少这证明,孟青瑶还活着不是吗?   但是马上,云裳的心还是沉了下来,活着又怎么样,天下间,又有多少人能见得了皇爷诅咒发狂的样子。   记得皇爷第一次发作诅咒的时候,他身边的婢女,纵然捡回了一条性命,最后也几乎都吓的精神失常了。   更何况是才十四岁的孟青瑶。   “青瑶小姐?”   窝在树洞里的孟青瑶,这才闻言抬起头,就见她的模样比之君玄澈也好不到哪里去,原本淡色的衣裙,几乎找不到一片干净的地方了。   全部被血水侵染。   孟青瑶的头上,脸上,也都血迹斑斑,但唯有一双眼睛,始终黑白分明,格外的清澈明亮。   月光凄惨。   她望向了君玄澈,君玄澈此刻亦在望着她,但比起孟青瑶,君玄澈此刻的情绪就要复杂痛苦的多了。 第一百零一章 怕是傻了   因为此刻的君玄澈还完全沉浸在自己痛苦的自责中,他没有想到,自己会在盛怒和失去理智的时候,诅咒发狂。   之后才想起,今日是月圆。   过去的七皇爷府,每逢月圆,都如大战一般的戒备,但是因为控制的好,从未出过纰漏。   如今放松了警惕,竟连他自己都忘了。   好在他纵然诅咒发作,却始终没有做出任何伤害孟青瑶的事,但是却让她目睹了刚才的一切过程。   就在她躲藏的这棵大树的后面,早已俨然一副地狱,神机营的尸骸,遍地都是,全部都他当着她的面杀的。   此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孟青瑶被吓傻了,二人对望着,竟是都没有说话。   空气仿佛在渐渐的凝固。   云裳阁老等人也都一时不敢你言语,大气不敢出。   大约只有孟青瑶自己知道,她的内心是崩塌的,不过她想到的不是刚才君玄澈失去理智杀人的画面。   而是有关前世,君玄澈发狂杀人饮血的传闻。   因为传闻太多,所以很多人是不相信的,或者说,君玄澈本就是妖魔化了,他做出什么,似乎也成了常态。   他要是某天你做好事了,才是奇怪。   前世的时候,很多人都说,他染了一种怪病,可能命不久矣。   当然,前世的孟青瑶根本没本事去印证那些,她第一次见到君玄澈,也是她前世最后一次见到。   那样的高贵冰冷,那样的杀人如麻。   那样的毫不犹豫,斩下孟玉珠的头颅,正如今日,毫不犹豫的折断挟持她,那人的脖子。   此时此刻,孟青瑶都能想起那清脆的声音。   她竟觉的挺悦耳。   当然,她这样的想法,也只有自己偷偷的才会这么觉的,要是说出来,怕是会有人觉的她变态。   她并非弑杀,她只是比任何人都想活着而已。   所以她对君玄澈今晚的变化,虽感到惊讶,却不恐惧,甚至还有一种信任。   于是,就在气氛有些僵持的时候,孟青瑶竟还对君玄澈笑了笑。   “完了,傻了……”   阁老第一个露出绝望的表情,这孟小姐竟是就这么给吓傻了?   云裳亦然。   唯有君玄澈眸中一动,他知道孟青瑶没傻,她的目光很清澈,但是她为什么会笑?   “你……”   君玄澈还没说话,孟青瑶已经从刚才卷缩的树洞,站了起来,她之所以躲进去,不是因为害怕。   是有点冷。   衣服都被血水浸透了,此刻二人站在一起,形如罗刹。   君玄澈下意识的伸出一只手,想要去触碰孟青瑶,来证明自己的猜想,但是孟青瑶却看到了他手臂上外翻的伤口。   表情一顿,飞快的转身跑了。   天知道,她这一跑,给君玄澈造成了怎样窒息般的慌乱,她果然是在惧怕他吗?   夜风吹过,卷起一股无边的血腥气,连他自己都觉的作呕。   “孟小姐你不该……”   云裳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也是满心的绝望,她心疼君玄澈,明明已经小心翼翼到了这种地步。   为什么还要这样伤他?   那诅咒他是一辈子也无法根治了,如今他唯一的良药,也要离他而去吗?   这让皇爷以后还怎么活?   而以君玄澈的脾性,如果孟青瑶真的惧怕抵触他,估计他也不会强迫对方留下。   皇爷的命,真的太苦的了。   原以为孟青瑶是惊惧之下逃跑的,不想她竟直直的跑到了沉月的面前,问她讨要了,之前给她的解毒丹。   她制作的解毒丹不多,之前全都给了沉月。   自己身上留的一颗,也在着火的时候抵御迷烟吃了,所以她现在急需一颗。   沉月闻言,赶忙拿了出来。   孟青瑶拿到药,再次飞快的跑回到了君玄澈的面前,她先是擦了擦手,毕竟她手上都是血。   可随即她发现,身上也都是,擦不干净。   只好随便在树上蹭了蹭,把药倒在掌心,递给君玄澈,急切的道:“皇爷,你受伤了,伤口有剧毒,这个药可以解任何的毒,你快吃了,迟了怕不好了。”   那外翻的伤口,血已经发黑了,可见是烈性的剧毒。   可君玄澈却一动不动。   他漆黑色的眼眸,早在孟青瑶重新回到他面前的时候,已经由之前的深沉与绝望,又重新焕发出了希望。   其实他根本不用吃解毒丹。   但是既然孟青瑶送过来了,就是毒药,他此刻也必须要吃下去。   他仰头将药吃下,重新看向孟青瑶后,才问:“你不怕我?”   孟青瑶摇头,“我为何要怕?你不是一直在保护我吗?”   君玄澈:“……”   众人:“……”   一时都没想到,孟青瑶竟是这样的反应,这是一个十四岁小姑娘该有的反应吗?   那么多人死在她的面前,她竟不怕?   不仅君玄澈迷惑了,阁老和云裳,又何尝不迷惑,他们甚至觉的……   “这傻的还不止一点啊!”   “你别胡说。”   云裳斥责了一句,马上道:“皇爷,孟小姐,我们还是尽快回去吧,那么现在这个样子,不适合……”   浑身浴血,脚下尸骸遍地,任谁见了怕是都惊吓吧。   但是树下的二人,却都没有动,尤其君玄澈,他望着孟青瑶,又认真的道:“你当真不怕……你不会是怕本王也杀了你,才故意做戏的?”   他对她的信任,也不过如此。   究竟是他太心虚了,还是她演技太好了。   孟青瑶的反应,本就反常,孟青瑶自己也知道,如果她此刻不说出个什么,怕是对方不会信。   于是,她唇角的笑意,缓缓散去。   这张白白净净,平日总是对她笑眯眯的无邪脸孔,此刻竟露出了几分陌生的神色。   这一刻的孟青瑶,仿佛回到了前世,濒临死亡时的那一刻。   她望着君玄澈问:“你不信我?”   做戏?他居然会这么想,那也太抬举她的演技了。   “我……”   然而不待君玄澈说话,孟青瑶竟是忽然踩上了身后的树干,瞬间与君玄澈平视,这还不止。   她伸出双手,揽住了他血淋淋的颈项,将含笑的双唇,稳稳的落在了君玄澈冰凉的唇畔上。 第一百零二章 原来这便是缘由   这一幕……   众人:“……”孟小姐她真的吓疯了,都开始非礼皇爷了,等一下,孟小姐好像以前也没少非礼过皇爷呀。   只是今晚,非礼的格外孟浪罢了。   君玄澈浑身剧震,还未来得及体味这一吻中的温度,孟青瑶却是已经放开了她。   染血的脸上,笑着问他:“皇爷可觉的,我演技如何?”   五分戏谑,三分挑衅,还有两分……   却也实打实的证明,她不是演戏,也不是惊惧之下的伪装,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怕他。   哪怕是地狱,她也跟他来了。   有何畏惧。   “不会是皇爷怕了吧?”   君玄澈微微抿紧了唇齿,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种,想锤死孟青瑶,却又忍不住想宠她的矛盾心思。   每每出现这样的心思,他都恨不得她只属于她一个人。   于是下一刻,毫无防备,君玄澈直接将这个不知死活的小丫头,直到拉到了他的眼前,狠狠的吻起来。   伴着鲜血的味道。   下面……吃瓜群众……我们是无情的分割线吗?   所有暗卫脸红纷纷低头。   云裳激动的瞥开脸去。   唯有阁老尴尬的拿出一本医术,翻了翻,“嗯……人类情殇刺激后的产后护理……”   “孟青瑶,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了,纵是日后你想逃,我都不会放你……这是你自找的。”   最后,君玄澈喃喃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就直接将孟青瑶夹在了腋下,直接带着离开了这片林子。   “快跟上……”   身后众人才后知后觉的追了上去。   唯有沉月,知道自己还必须回去,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孟家那边必须有人去交代。   至于林子里的事,那就是皇爷府的事情了。   沉月虽说是紧赶慢赶,可赶回去的时候,蓝氏还是醒了,她一睁眼所看到的就是一片火光。   孟家所有人都救出来了,唯有孟青瑶还没有找到。   “青瑶呢,我的青瑶呢……”   蓝氏像疯了去找孟少亭,因为她知道,如果有人做鬼,那一定就是孟少亭。   可此刻的孟少亭,满眼都是受伤的孟玉珠。   孟玉珠也是倒霉,原本大火中狼狈一点,不会有人注意她,偏偏撞上了神机营的枪口。   整条手臂都被弩箭贯穿了,正疼的死去活来,村子里也没有像样的郎中,急的团团转转。   偏偏身后,蓝氏还不依不饶的在找他的事情。   怒急之下的孟少亭,直接狠狠的一挥手,竟是直接将蓝氏甩了出去,幸好被身后的婢女搀扶住。   身后的奴婢也是一片惊怒。   孟少亭真的是越来越狂悖了,他们简直不敢想象,夫人堂堂将军府嫡女,怎么会沦落到如今的模样。   “你这个疯女人,没看到玉珠伤成这样了吗?孟青瑶,今晚的刺杀都是她引来的,她死在外面才好……”   孟少亭怒吼了一声。   “你……”   蓝氏气的竟是直直的吐出了一口鲜血,晕厥了过去。   沉月刚赶到的时候,看的也是这一幕。   “先带夫人去休息。”   沉月只能先这么做,待蓝氏醒来后,她自会一切告知,至于孟家的事,就与她无关了。   而另一面的君玄澈与孟青瑶。   并没有立刻回到京城,毕竟路途有些远,而是被君玄澈直接带到了一片山谷,孟青瑶认得这里,像是长生寺后山的那片山脉。   想不到翻过几个山头,便是长生寺地界了。   不过这里平日没什么人烟,当他们抵达的时候,孟青瑶就听到了耳边淅淅沥沥的水声,还不等她反应,整个人已经被君玄澈从后面,直接推入了水里。   什么叫被最亲近的人背叛了。   此刻孟青瑶就有这种感觉,她下水后狠狠的呛了几口水,正要浮上来开骂,有没有公德心,不怕她被淹死吗?   谁知紧接着,君玄澈自己也跳了下来。   随着扑通一声巨大的水花,孟青瑶彻底沦为的落汤鸡,同时,她也才意识到,他们所在的水里,水居然是温热的。   他二人身上全是血。   此刻鲜血从衣料中渗透而出,大片大片的鲜血晕染开来,在这暗夜的水塘里,竟是格外的渗人,却也格外的凄美。   “怎么,又怕了?”   君玄澈似有的嘲讽的问。   孟青瑶看了他一眼,周围光线昏暗,却只看到他漆黑中的轮廓,仿佛一只盘踞的巨兽,在缓慢的舔舐自己的伤口。   “你之前的伤不能沾水……”   孟青瑶提醒了一句,却见君玄澈抬起一只手臂,道:“你看,已经没事了。”   她仔细睁大眼看去,果然见君玄澈之前还外翻的伤口,竟是没那么恐怖了,像是被恢复了一番,但是,这世上皮肉的恢复,哪有这么快的?   孟青瑶有些意外。   接着便不免想起方才,君玄澈失控的一幕幕,她一点不傻,再世为人的她,反而比任何人都想得明白。   “原来,这便是你娶我的缘由?”   孟青瑶重生而来,唯一想不透的便是,她前世临终前,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君玄澈为何还会出现,并且帮她报仇。   而今生,原本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为什么会突然娶她?   赐婚后。   明明他并没有那么喜欢自己,为何又屈尊降贵的接近她,喜欢她。   林林总总,在结合前世那些京中传闻,孟青瑶逐渐有了一个清晰的轮廓,“你生病了对吗?你一直都睡不好觉,只有我在的时候,你才能安睡不至发狂,对吗?”   君玄澈一僵。   他到是没想到,孟青瑶反应的这么快,而且说的这么准。   “你知道了什么?”   “不知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和猜到的,”孟青瑶微耸了耸肩膀,她能感觉的到,这个问题,对方很紧张。   但是她觉的这样也很好。   至少说明,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但是闻言的君玄澈,却一时怔怔的没有说话,仿佛重新认识了孟青瑶一般,仔仔细细的望着她昏暗中,稚气未脱的脸。   良久,方才哑声道:“你让本王感到很惊讶。”   “你让我也很惊讶。” 第一百零三章 可惜我命薄   君玄澈挑眉,他之前也曾想过,若有一天,孟青瑶发现了他身上的诅咒和秘密,会怎么想。   会觉的,他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是另有所图吗?   然而现在……   孟青瑶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反倒一副自己另有所图的样子,在水中缓缓靠近君玄澈道:“我觉的这样很好,这样是不是就说明,皇爷一辈子只能与我同眠?这样皇爷就只属于我一个人了,是这样吗?”   说完,她还一副捡了天大便宜似的,开心一笑。   “你说的没错。”   至少理论上无懈可击,所以,原本在君玄澈眼里,可能会是一场灾难的事情,须臾间竟是烟消云散了?   这种感觉,没有令君玄澈感到高兴,反而是一种更不真实的感觉。   “孟青瑶,你最好说的都是实话。”   因为我信了。   很相信很相信,你若敢骗我……   “我发誓……那皇爷可以具体告诉我,你身上的病,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吧?为什么会突然失去理智?”   说不好奇是假的?   原来,这便是前世,君玄澈闭门不出,却嗜杀成性的真相。   究竟是什么样的病,能把他折磨成那样?想到那些,孟青瑶心里便没了之前轻松的心态,更多的则是有些心疼。   但是闻言,君玄澈却微微敛下了眉目,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与人说起过此事了。   “那不是病,是诅咒。”   “诅咒?”   孟青瑶自然听不懂。   君玄澈自然知道她听不懂,转而道。   “这是我本王最大的秘密,诅咒,一个据说与身俱来的诅咒,大约在本王十八岁的时候,开始在身上显现,一旦入眠,便会被梦魇所侵蚀,化作嗜血的罗刹,二十岁之后,开始彻底失控,也自那时起,本王已经数年没有好好安睡过了,每次安睡,必然引起府中动乱。”   “原来如此。”   这次孟青瑶听懂了,仿佛之前一直都想不明白的事,全都一通百通了,怪不得她初次去皇爷府,就与君玄澈共眠,那不是梦。   怪不得每次他休息的时候,屋外都是暗卫密布,戒备森严,原来戒备的从来不是刺客,而是他自己。   “那既然如此,为什么今晚我在你面前,你依旧还是失控了?”   孟青瑶问。   君玄澈抬头指了指天空,“月圆,那诅咒最强的时候,便是月圆,过去月圆,本王都是小心翼翼的度过,但自从你来到我身边……”   仿佛有了这世间最好的良药,以为只要她在身边,便可万事无忧,可到底还是发生了意外。   “可有根治之法?”   孟青瑶的眼底,在没了之前,能将君玄澈占为己有的那种窃喜,反而涌现了浓浓的担忧。   君玄澈闻言,莫名有些啼笑皆非,俊美如玉的脸孔上,像是看小孩子一般,看着她道:“若有法子根治,你便不会来到我身边了。”   说来有趣。   若是没有这诅咒,纵然他二人一世生活在一座城里,怕是他也难看到她。   不知是喜还是忧。   “那这么说,我还要感谢这诅咒喽?”孟青瑶复杂的道。   “你这么想也可以?”   君玄澈将双眸微微的眯了起来,像是对自己悲剧的现实,早已麻木了,谁知耳边却传来孟青瑶低低的声音。   “……所以你当年谋反,杀到孟府,竟是因为这个找我,可惜,我命薄……”   “你说什么?”   原本已经迷上眼眸的君玄澈,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却猛然睁开了眼,什么当年,他谋反,杀到孟府,那不是他之前预测到的未来吗?   “你……也知道那一日。”   孟青瑶点了点头,今日君玄澈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了她,她没道理将自己的秘密埋在心里。   而她想要达到目的,日后说不定还需要君玄澈的帮助。   不过重生这种事,她一时也说不明白。   只道:“我前些日子做过一个噩梦,梦里,在未来的某一日,我父亲背叛了将军府,背叛了我们所有人,原来孟玉珠才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害死了我母亲,害死了我外祖父……他还将我囚禁起来折磨我,但是在我受尽磨难,弥留之际,却是皇爷你出现,替我报仇,可惜我命薄,并未在梦里向你道谢。”   如果这话,说给他人听,或许觉的,只是孟青瑶一个人的杞人忧天,所做的 噩梦。   但是在君玄澈听来,一幕幕,却是熟悉无比,因为那也曾出现在他的预测梦境里。   唯一不同的,他披荆斩棘,杀了不知多少人,踏着血,一路赶到孟府,看到的却是她的最后一面。   原来,他们早在这之前就见过了吗?   “哈哈哈哈……”   君玄澈忽然觉的,上天似乎对他不错,让他受尽磨难之后,竟又给了他唯一的救赎。   所以他忽然肆无忌惮的大笑了起来。   孟青瑶也完全能体会的到,他情绪中的释放与痛苦。   口中则继续道:“后来梦醒之后,经过我调查,发现,我父亲的确是狼子野心,梦中的一切,可能都会成真……”   “那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你父亲?你若不敢动手,本王可以替你,”君玄澈直言不讳的道。   “杀了他固然一了百了,却不是我要的结果。”   孟青瑶也是想了很久,孟少亭固然可恶,可他到底没那么大的本事,前世能撼动将军府,撼动安定侯府。   孝王府或许是他的一个助力,但他背后应该还有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孟玉珠的母亲。   那个前世就十分神秘的女人,而且她大舅舅蓝书成的死,也与那个女人有些关系。   大舅舅死后,不但没有博得为国捐躯的美名,还很快查出通敌卖国的证据,一切就像病毒一样,迅速传到了将军府。   又通过内部关系,传到了安定侯府,这两座护佑孟青瑶的两座大山,很快轰然崩塌。   这背后的阴谋,若是孟青瑶不调查清楚,便算不得根除祸根。   所以她留着孟玉珠,留着孟少亭,就是为了钓一条大鱼。 第一百零四章 不要告诉别人   君玄澈没有在说话了,因为他尊重孟青瑶的选择,只是想到,原来他与孟青瑶,早就有此缘分了。   “极好。”   “对了,今晚要杀我的是谁?”孟青瑶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躲在暗处密林中的杀手。   孟少亭的杀招,她还看不进眼里。   君玄澈却是眼眸微闪道:“是陛下的神机营,虽然他遮盖的很好,但还是能认得出来,他杀你,无非还是为了我。”   还真一对,相爱相杀的皇室兄弟啊。   但是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原来小丑是我吗?   孟青瑶感觉自己最近遇到的危险,全都是跟君玄澈有关系的,她才做了他几日的未婚妻,就这样了。   若是在长久点。   “又怕了?”   君玄澈何等敏锐,孟青瑶的一点情绪变化, 也被他收入了眼底。   孟青瑶吐了吐舌头:“是有一点点,不过却也不后悔。”   君玄澈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但眼神却依旧透着三分不悦,“那你还没与本王解释,你既然清楚孟家的狼子野心,为什么还与他们回乡,你可知,大火燃起的时候我你以为你……”   “以为我死了?”   孟青瑶戏谑一笑,看着君玄澈虽怒,实则却是关心她的样子,心里更是喜滋滋的。   她竟从未感受到这种欢愉,真好。   “你竟还笑。”   君玄澈恼她,恨不得直接就不理她了,但是偏偏如今二人经历了这么一场,也做不到不理对方了。   “我错了还不行。”   孟青瑶眼见不行,赶忙撒娇求好,并道:“皇爷,其实,我也有一个秘密,你要不要知道?”   “什么秘密?”   君玄澈大约也猜到了几分。   孟青瑶已经继续道:“我的医术,你难道一直不觉的奇怪吗?我治好了我小舅舅的腿。”   那可是连天下第一神医,都束手无策的病症。   君玄澈当然奇怪,但他始终觉的,孟青瑶想要告诉他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他。   就像他自己的秘密,到是时机,自然会告诉她一样。   君玄澈挑眉示意,你可以继续说。   孟青瑶登时觉的无趣,还以为君玄澈会追问她,只好继续道:“还是刚才我说的那个噩梦,梦醒后不久,我就发现我胸前的这里,多了一块胎记,胎记里藏着一个秘密的空间,里面可以种药,还有一本书……”   大概为了让自己说的在逼真一点。   孟青瑶缓缓摸上了自己胸前的那个位置,下意识的,她就沉入了那个空间,白光一闪。   她的眼前就变成了一片,种满药草的田园。   “那个是什么?”   谁知身后传来一个疑惑的声音,吓的孟青瑶险些尖叫起来,然后一转身,发现君玄澈竟站在他身后。   正满面惊异的打量着,眼前这片陌生的小世界,最后目光落到了,空间里的那个小光点的身上。   “你,你怎么进来的?”   君玄澈看了她一眼,道:“你带我进来的?”   “我带你……”   孟青瑶之前只带过死物件进来,比如一只茶杯,一盏茶壶的,这还是第一次带一个活人进来,难道这么容易?   算了不管这些了,反正她也不排斥君玄澈。   便解释说:“你是说这个光点吗?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自从上次我跟你掉下太学的那个山谷,见到了那两个干尸后,这东西便从一个干尸的身上,飞进来的。”   孟青瑶解释的认真,却没有注意到,君玄澈看着她空间里的景象,脸上的表情,却是越来越震惊了。   最后竟是连她的话都听不进去了。   直接拉住了孟青瑶的手,“我们出去。”   “啊?”   孟青瑶发现,君玄澈的表情很难看,不过还是听他的,带着他,二人的意念瞬间跳了出来。   重新回到现实。   现实中的二人,此刻还泡在水里,周围草木萋萋,偶尔有一两只流萤飞过。   月色撩人。   却也照亮了君玄澈更加震惊的表情。   “皇爷你怎么了?”   孟青瑶正疑惑,就见君玄澈已经十分郑重的将双手,按在她的肩头,一字一句的道。   “孟青瑶,你的这个秘密,今日告诉我,便止步于此了,千万千万不要在告诉任何人,你的家人也不行,记住了吗?否则它会给你惹来滔天大火。”   孟青瑶点头。   她知道自己这个空间,很神秘,但是看君玄澈的反应,应该是认识这个空间的,难道他知道其中渊源。   “你……”   “先不要问,日后有机会我会都告诉你,现在说了,你也未必懂,总之,你的医术以后也不要轻易在用了,你若想用,就假借阁老的名义,他可以信任……其实,你连我都不该说的。”   这小丫头永远不会知道,那空间意味着什么。   孟青瑶听的似懂非懂,还是点了点头,道:“告诉你,我也不后悔啊,皇爷是我最信任的人了,如果连你都要害我,那我活着也没甚意思了。”   皇爷是我最信任的人了。   这话,听在君玄澈的耳边,还是几分心热的,总算没白疼这小丫头,似乎,她始终都信他,仅仅是因为,她觉的自己可能替她报仇吗?   “好,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我听你的。”   二人刚约定好,不远处就传来了脚步声,孟青瑶一惊,君玄澈却听出了来人,安抚道。   “是云裳和阁老来了。”   那就好。   “皇爷,你们怎么样了?”   不远处,云裳担忧的道。   君玄澈放开孟青瑶,道:“洗了洗身上的血气,已经都洗干净了,你们到外面等着就是了。”   “是。”   听到他语气镇定,云裳和阁老也松了口气。   这边,君玄澈拖着孟青瑶已经瞬间脱水而出。   孟青瑶还未来得及惊呼,身上的衣服就已经差不多都干了,还真是……有内力就是屌。   她心里无限羡慕的想着。   “皇爷与孟小姐没事便好。”   今晚的变故太多,就连素来见过风浪的云裳,也是感慨良多,他们追赶到这片山谷。   此刻众人步行到谷口的位置,皇爷府的马车,早已等候多时。 第一百零五章 噩梦不是我做的   暗卫林立。   他们手中都拿着最锋利的兵刃,立于黑夜中,当当他们看到平安无事的,君玄澈与孟青瑶后。   一时也都纷纷露出感触的神色。   这样的皇爷,才是最好的皇爷。   “拜见皇爷,拜见孟小姐。”   “不必多礼,回去吧,”君玄澈淡淡一语,仿佛一切如旧。   坐上回去的马车,孟青瑶始终心挂蓝氏,好在云裳已经将沉月回去报信的事说了,她才安心。   “如今孟府的事,你怎么打算怎么做?”   坐在车上,君玄澈问。   孟青瑶最近一直都在挑衅孟少亭父女,同时也在纵容孟少亭父女,但是这一切恩怨,她最不愿意波及的就是蓝氏了。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母亲尽快看清我父亲的为人,与他和离。”   这样她就可以放开手脚的对付他们了,然后引出他们背后的人,将前世导致将军府覆灭的祸根,彻底浇灭。   而在这些惊心动魄的阴谋算计中,蓝氏一直都仿佛是最无辜,也是最柔弱的人。   “放心,有什么需要,我都会告诉皇爷,到是陛下那边,皇爷要怎么做?”   这是文德帝第一次对孟青瑶出手,对她出手,便是对君玄澈最大的挑衅。   对此,君玄澈只微扬了扬头,道:“你的事你自己处理,本王的事,自然本王也会自己处理。”   “你会谋反吗?”   孟青瑶小心翼翼的问。   毕竟前世,他也是拖到三年后才谋反的,不过那时候的他,仿佛已经病入膏肓。   “谋反?”   君玄澈闻言,却是一笑,“小丫头想做皇后吗?”   谁知他竟问出这么个问题,吓的孟青瑶赶忙摇头:“不想。”   “那就不谋反。”   孟青瑶:“……”这特么又是什么鬼道理?   “夜深了,睡觉,”君玄澈却是决定不操心这事了,看着孟青瑶眼皮都要打架了,便抬手将她强行按倒在膝头。   袖长白皙的五指,一下一下抚着她浓密的墨发。   孟青瑶竟还真的睡着了。   可她睡的并不安稳,仿佛又回到了之前那片密林里,君玄澈将他带在身边,看似是保护她。   其实却是带着她,亲眼见识了,什么叫地狱。   他出手竟是那样的快,那样的狠,徒手便可插入敌人的胸腔,血溅在了他们的脸上,是温热的滚烫的。   孟青瑶闭上眼。   但君玄澈却无知无觉。   那样的记忆,君玄澈醒来后,便就记得不太清了,但是她却是终身难忘,甚至是……   “不要,啊……”   她猛然从噩梦中惊醒,发现已经躺在了皇爷府的床榻上,天还没亮,却已经快要凌晨了。   她因为噩梦,竟是吓的浑身大汗淋漓。   “你还是在害怕。”   冷不丁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孟青瑶猛然抬头,才发现自己的床头,坐着一个人。   因为他一直一动不动,仿佛与周围的黑暗,都融为了一体,谁知道,他在那坐了多久呢。   “皇,皇爷……我……不是害怕,是身体自己要梦的……”   是的,孟青瑶觉的自己就是这种状态,明明心里不怕,可身体却像是留有印记,还是会做噩梦。   说完,她像是想要印证自己的话,起身扑入了君玄澈的怀里。   她不怕他。   是她的身体自己要做噩梦的。   君玄澈闻言微微一僵,她给他带来了良药与救赎,但是他却送给了她一场噩梦吗?   天,很快就亮了。   宫里的文德帝,始终在等着神机营的消息,但是却始终迟迟没有人来报,直到早朝前夕。   才有神机营的暗探,仓皇而至。   “你说什么?全军覆没?”   文德帝露出惊骇的神色,君玄澈手中人的实力,如此强横吗?虽说他只是损失了一点人马。   但想想还有值得忧虑的。   谁知那人继续道:“……昨晚在场的神机营众人,无一人能幸免,属下虽不知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们的死法却……”   “却什么?”   文德帝油然生出了几分不安。   那人方才小心翼翼的道:“应该是死于同一个人之手,并非乱战,而且那人武功极高,全部都是一招毙命。”   “他们可是我神机营精锐啊?”   这才细思极恐之处,一招毙命,那该是怎样的恐怖高手,若在对上,他的神机营又有几分胜算?   “是谁?”   那人摇头:“还未曾查清楚,但是根据调查,七皇爷昨夜应该也去了那个地方,孟家小姐,也应该被他带走了。”   “皇帝对那孟家女到是痴心一片,”文德帝讽刺一笑。   神机营,是文德帝自登基,就一直小心翼翼扶持培养的暗势力,经过这些年的不断努力,已经日益壮大。   这还是第一次利用神机营出手,原以为是小试牛刀,却是全军覆没。   这些年,他一直都在警惕的试探着,君玄澈的底线和实力。   但几乎每次,都犹如泥牛入海,在没了讯息,君玄澈明明是他最年幼的弟弟,但却是他这辈子都看不透的人。   而这一切的看不透,全都被文德帝偏执的归例为,先帝对君玄澈的过分偏宠,几乎什么好东西都送到了他的手里。   才会导致他做上了帝位,但手中的资源却始终仰赖君玄澈的施舍。   在他还在为,刚得到的京城财脉,而沾沾自喜的时候,竟又是一场当头棒喝。   “但是不管怎么样?如今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是朕,纵然他在深不可测,朕都要将他一点一点的剥开,然后杀了他。”   文德帝沉怒的捏紧了手掌。   ……   孟青瑶在君玄澈的怀里,才睡得了几分安稳,等在睡醒的时候,外面已经大亮了。   “醒了?”   君玄澈始终还保持昨晚的动作,抱着她,孟青瑶睡饱了,精神自然也就回来了。   点头笑了笑:“辛苦皇爷了。”   君玄澈眯眼一叹:“若能日日抱着你,求之不得。”   孟青瑶脸上微微一红,正打算也调戏一二,那边,云裳已经给他们准备好的早饭,不过却是孟青瑶一个人吃的。   君玄澈出了房间后,就有事走了。   其实他也没什么要紧事,是一夜都没睡好的阁老,早就迫不及待的将他拉到了一处。 第一百零六章 都是误会   “皇爷,昨晚……”   “昨晚的事情已经过了,以后多加小心就是了,”君玄澈似乎不愿回忆昨晚。   但阁老却不是这个意思,他不禁一叹,道:“皇爷不觉的奇怪吗?月圆虽是诅咒最多变也是最厉害的时候,但你昨晚并未有丝毫困倦,甚至就在孟小姐的面前,为何还会发作?”   君玄澈表情一顿。   他不是没想过,只是不敢想。   “皇爷明白我的意思,你的诅咒,可能是又加重了,”阁老凝重的道。   如果加重到,孟青瑶这个命定人,都不管用了,那才是灾难。   君玄澈沉默了片刻,才道:“那又能怎么样呢?你有法子治好吗?还是你有法子不在让昨晚的事发生?”   “自然是有法子的。”   阁老急切的道。   君玄澈一愣:“什么法子?”   “你娶了孟小姐不就是了,从此你二人阴阳交合……”   “滚。”   越说越没正经了,孟青瑶如今才十四岁,还未及笄,强娶过来,难免惹人诟病。   当然,君玄澈从不怕人诟病,他怕的是孟青瑶。   他与她就算是要成婚,也是要在最正确的时间,正确的礼法,名正言顺与光明正大。   而非为了自己的一时的私念。   在说,他也还没有到了病入膏肓的时刻。   阁老跟随他多年,自然看得懂他的心思,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了,只口中恨铁不成钢的喃喃道。   “这是唯一的法子了,你以为我还能有什么法子?想要根治你的诅咒,除非天圣临世。”   可惜那只是一个传说。   不过在阁老嘟囔天圣临世这四个字的时候,君玄澈的眸光,却瞬间变的几分微妙。   最后转身离去。   孟青瑶吃过早饭后,正要问君玄澈做什么去了,却见云裳已经坐到了她的对面。   道:“孟小姐,奴婢有一事相问。”   “什么事,云裳姑姑说就是了,我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孟青瑶认真的道。   云裳这才直言:“我记得上次,孟小姐曾与皇爷去过一次长生寺,对吗?”   “没错。”   上次的事,还历历在目,“怎么了?”   云裳的微笑,看上去几分恍惚,道:“那孟小姐那日可收到了什么礼?”   “你是说,云兰姑姑送的那块玉牌?”   若不刻意提起,她都有些忘了,感觉那玉牌应该是一件有纪念价值的东西,此刻就在她的空间里。   云裳闻言,立刻飞快的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那玉牌,孟小姐切记,定要好好保管守护那东西,千万不能丢失。”   孟青瑶也不知道,云裳为什么会突然提起那个玉牌,但是就算她不说,她也会好好保管的。   “我明白。”   跟云裳聊完之后,君玄澈才回来用膳。   不过与此同时的孟家,可就没这么的岁月静好了,孟青瑶早在临睡前,就是派人将昨夜发生的事情,都通报给了将军府。   蓝忠得知后,立刻被气的拍案而起。   即刻就派蓝玉成带着将军府的亲卫,连夜去了孟少亭的老家,而当他们抵达的时候。   火势基本已经控制住了,蓝氏晕倒后,也逐渐清醒。   不过她醒来后就听到沉月,向她报了平安,这才安心,只要孟青瑶无事,蓝氏便什么都不怕了。   “昨夜那火……”   “是孟大人所为,”沉月半点没有遮掩与含糊,将一切真相都告诉了蓝氏,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是气不过的。   孟少亭那种人,简直猪狗不如,能娶得蓝氏这样温和,且门第高贵的妻子,简直就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竟然还这样对待他们。   更加的猪狗不如了。   还是小姐想的周到,早早和离的比什么都好。   当时,孟少亭一心关心孟玉珠的伤情,连陈氏的哭嚎都顾不得,却也在这时。   蓝玉成带着人匆匆赶到。   “二哥,你怎么来了?”   孟少亭虽已经彻底恼了篮家了,但表面上还是一如从前的。   可惜今晚蓝玉成,连表面上的寒暄都不愿意给他了,端坐在高头大马上,只道:“我若在晚来一步,怕是我那不争气的妹妹,在惹恼了你孟大人,你一掌在将她打死。”   “这,这是什么话,我家中发生如此变故,这么大的火,我那老娘都险些葬身火窟,唯有夫人一个衣角都没烧到,我哪敢待她不周。”   孟少亭最大的优势便是,永远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在配上这大火后的一脸狼狈,真真是个可怜巴巴的,任人欺负的老实人。   蓝玉成当年信了,如今可不信了。   “既然如此,我妹妹素来身子骨弱,受不得惊吓,那我就先带回去了,来人……”   蓝玉成本就是来就蓝氏的,当即就去寻人了。   “二哥,你坐下有快马,可否回去之后,帮我请一名郎中来,我家中有人受伤,实在耽搁不得了。”   孟少亭眼珠急转的道,他现在也顾不得别的,先救孟玉珠才是真的。   而他十分了解蓝玉成,哪怕已经决裂,但到底是谦谦君子,这种要求他会答应。   “好,我尽力。”   蓝玉成也是窝着满心的火气,应下的,并且也很快寻到了蓝氏。   蓝氏什么都没说,就上了蓝玉成的马车。   “夫人,今晚之事,其实都是误会。”   临走的时候,孟少亭还不忘‘情真意切’的扒到蓝氏的马车前,这么说了一句。   之前他的计划,是要烧死蓝氏和孟青瑶的,如今计划稀里糊涂的全盘破碎了,他也只能故技重施的再次博取蓝氏的态度了。   “误会,我们之间,从来就都是一场天大的误会,你该庆幸,青瑶今晚没事,否则……我与你不死不休。”   蓝氏说完,就上车走了。   而从蓝氏的话里,孟少亭也听出来了,孟青瑶果然没事。   也对,七皇爷君玄澈都来了,必然是能救她的,那死丫头究竟走了哪辈子的狗屎运。   居然会在君玄澈面前,那么得宠,堂堂皇爷,都来亲自救她?   孟少亭满心不服,不过今晚的事,他也实在后怕。   幸亏,幸亏冒出来一堆不知名的刺客,否则他纵火的事,怕是就瞒不住了。   这也让他不得不重新度量,之后的行动,再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害她们性命了。 第一百零七章 孟青瑶的反杀   蓝氏回到将军府,外面的天也差不多亮了,不久后孟青瑶就赶过来了。   此刻将军府,昔日蓝氏的闺阁内,站了一地的人,蓝忠也来了,蓝玉成与徐氏自然也在。   过去蓝氏不喜欢说孟家的事,事事也总爱报喜不报忧。   但沉月可不是蓝氏的人,回到了将军府后,几乎篮家的人问什么,她就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什么。   自然还有半路上,孟少亭故意让孟青瑶去见几个流寇的事。   蓝忠听后,就更是火爆三丈。   若非孟青瑶身边的奴婢说出来,他是真的恨不得自戳双目,当年他到底看了个什么人。   原以为是个憨厚的老实人,却是一头狼。   上次寿辰,勾结孝王府,暗害薛副将,用卑鄙手段上位的事,就且不说了。   单这次孟家大火,就有蹊跷。   虽没有证据,但这小婢女却是言辞凿凿,加之他们本就不信任孟少亭了,便难免先入为主了。   “孟大人心里眼里只有那玉珠小姐,仿佛咱们家小姐是捡来的似的,”沉月故做出一副惆怅的表情。   蓝忠掌心握着的茶杯,登时应声而裂。   “爹爹莫要动气。”   “如何不气,想不到他孟少亭竟是欺我们至此,”蓝忠真是恨的咬牙切齿。   蓝玉成眯眼冷笑道:“昨夜我去接墨玉,那孟少亭还心心念念他那养女的安危……”   徐氏冷脸道:“你也是的,干嘛管他那养女的事,真真是个祸害。”   “我这不是……”   蓝玉成有心狡辩,但端方君子的脾性总是改不了的。   众人你言我语,七嘴八舌的说着,却没有瞧见,蓝氏此刻沉默却复杂的心思。   最后蓝忠直接拍案道:“和离吧。”   当初看上孟少亭,便是看上了他的人品,如今才知,他是一无是处。   蓝玉成皱眉:“父亲,和离这种事……还是要听妹妹的。”   他看了眼蓝氏。   蓝忠不屑:“怎么,我将军府还养不起自家的姑娘吗?墨玉,你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你父亲和兄长还在这呢。”   徐氏点头:“没错,墨玉,你可是在想着青瑶?”   蓝氏正要开口说话。   屋外,听了个大概的孟青瑶,已经直接扬声道:“母亲不必顾念我,父亲为人不善,若你们能平安和离,母亲日后能多些笑颜,最开心的还是我了。”   说着,孟青瑶已经推门而入。   看到平安的孟青瑶,蓝氏这才站起了身,有些激动的拉住了她的手,却没有说话。   很多事,她说不清。   蓝忠闻言终于道:“你看,连青瑶都这样说了,你不必顾念,若受了委屈就说出来,和离也不怕。”   “没错。”   眼看事情就要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了,前世,蓝氏是在孟府郁郁而终的,今生,她一定要脱离孟家那个泥潭。   正当孟青瑶以为,蓝氏必然会同意的时候。   不想蓝氏却再次犹豫了,她含笑摇了摇头,道:“此事关系甚大,我知道父兄还有嫂嫂都是关心我的,可还是想在考虑考虑,下午,我便回一趟孟府,明日在给你们答复如何?”   这么说,似乎也没错。   和离,在这个时代,还是很少见的。   篮家上下点了点头,唯有孟青瑶觉的有些不顺畅,因为她比任何都知道,蓝氏对孟少亭是根本没有半点感情了。   而她这个女儿,也不是顾虑。   为什么蓝氏还是不肯和离,难不成,当真是抹不开所谓的脸面?   她想不通,难不成是另有别的隐情,若是不搞清楚,怕是今生依旧和离无望。   众人,中午是在将军府用的午膳。   吃过饭,孟青瑶多留了一个心眼,将舅舅蓝玉成,单独叫到了一处。   “青瑶可是要说什么?”   蓝玉成如今知道他这个外甥女,是个有主意的,自然好奇她要说什么。   孟青瑶也没有卖关子,直接开门见山的道:“请舅舅帮我一些小忙,昨晚那场差点烧死我们的大火,不能就这么熄了,有些人,该受到惩罚的。”   “哦?”   蓝玉成自然明白,这有些人是谁了,只是好奇,孟青瑶又能做什么了。   就见孟青瑶做了一个附耳过去的动作,在蓝玉成的耳边,细细说了一下话,等说完以后,蓝玉成的表情,已经是一片讶异了。   “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我自然有我的消息渠道,”孟青瑶笑了笑。   蓝玉成想到了七皇爷府,难道……便也就不问了,“好,只要事情属实,我一定帮你办成。”   “那谢过舅舅了。”   “自家人说什么谢。”   下午,蓝氏便准备回孟府了,孟青瑶自然也随她一块回去,只是路上,难免还是问出了她心中的疑惑。   “母亲明明已经对孟家没有任何留恋,为什么还是不愿和离?”   蓝氏闻言一僵。   “青瑶怎么会这么说?”   孟青瑶自嘲一笑:“你之前在将军府说考虑考虑,但我这个做女儿的却知道,那只是托词,你还是没有和离的心思?所以才有此疑问,母亲到底是在顾忌什么呢?脸面吗?”   蓝氏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但是有些事,岂是这么简单的,“你说的没错,就是脸面。”   孟青瑶:“……”   她惊讶的抬眸,她也看得出来,蓝氏没有撒谎,就是脸面,可她就是不明白,“脸面,当真比性命还重要?若非我与皇爷的关系,怕是我们母女,昨晚就葬身火海了。”   “其实,我到是希望我昨夜能葬身火海。”   谁知蓝氏竟是如此喃喃说了一句。   孟青瑶就更是不解了,“为什么?”   连死都不怕,却怕丢了脸面?孟青瑶忽然觉的,自己的母亲有些陌生的。   马车这个时候,也已经抵达了孟府。   蓝氏似乎不愿在与她说话了,起身下车,不过就在她即将迈过门槛的时候,孟青瑶终还是忍不住忽然道。   “母亲,如果我说,将来终有一日,孟家会害了你,也害了我,毁了将军府,更毁了安定侯府,你还会继续做出今日决定吗?”   蓝氏迈过门槛的脚,忽的一顿。 第一百零八章 才刚开始   她迷惑的转过身,看了孟青瑶一眼,她不懂女儿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难道她知道了什么?   “回去吧。”   最后,孟青瑶仿佛泄气了一般,淡淡一语。   蓝氏才知,她还不知道。   而此时的孟家上下也都回来了,就是满府上下,一片愁云惨雾的,陈氏一回来就哭。   孟少亭忙前忙后的。   听说孟玉珠要不是郎中请的及时,一条手臂就废了,可就算这样,怕是那条手臂以后也用不上什么力气了。   为此,哭喊中的孟玉珠,不免又把孟青瑶恨了一遍。   孟家此番的难,也是自己找的,怨不得旁人。   只是,孟家的这场波澜,真的就这么过去了吗?当然不可能,孟青瑶望着孟家的庭院,微微一笑。   她的反击,才刚刚开始。   天一擦黑,就有数名庄稼人打扮的乡民,还有农妇找上了门,仔细一瞧,竟还都是孟家的老家远亲。   老家着了这么大的火,烧了那么多房屋财产,事情哪里就这么算了。   众家亲戚一合计,着火的事跟孟少亭脱不开关系,他必须要管,拍拍屁股走人就行了吗?   首要的便是赔钱。   只是如今孟家财政是个什么样子,孟青瑶比谁都清楚,一说要钱的,第一个便是要抽陈氏的血。   据说当时在安堂,差点没闹的打起来。   陈氏虽凶悍泼辣,但老家这群亲戚农妇也不是吃素了,第二日,孟青瑶前去看的时候,陈氏的脸上已经挂了彩。   原来商量了一晚上。   索性撕破了脸,老家的亲戚们若是要不到赔偿,明日就要敲鼓鸣冤去了。   如今正是孟少亭即将升迁,走马上任的时候,虽告不到他什么,可到底还是名声不好。   便想着先挪用孟玉珠之前的赏赐,填补了这亏空。   但孟玉珠东西,早就被陈氏潜移默化的认为,那是自己的了,死活不肯给,嚷嚷着要将人撵出去。   最后还是孟少亭动了怒,陈氏哭天抢地的妥协。   奈何那几个孟家亲戚也不是好相与的,看孟少亭妥协了,竟是狮子大开口。   孟玉珠的赏赐,多是不能变卖的首饰,一些能动用的白银,转眼就填了一大半,陈氏还趁机又克扣了去了一些。   等孟玉珠大病中,知道的时候,差点没气哭。   王氏也心疼的劝她,这些银钱不算什么,等将来她有了好前程,自是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话虽这么说,可不争馒头争口气,陈氏太过贪婪。   孟家动用了孟玉珠的赏赐,方才将此番赔偿给度过去,然而孟少亭还没松口气。   第二日,他又被人状告上了京城衙门。   然而这次的罪名,就不小了。   有人状告他酒后乱性,奸污了民女,并且还有动用军款的嫌疑。   孟少亭被传唤到公堂的时候,自然是大呼冤枉,自己一直都是忠厚老实人的人设,怎么这次会有人这么诬陷他。   而这当然不是诬陷。   是真正发生过的事,只不过前世孟少亭掩盖的太好,等到事发的时候,他已然位高权重,想要平事,早已是一句话的事。   前世的孟青瑶也不过偶然得知,并且也刚好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前世她没本事揭发孟少亭。   但今日,却是早早的就挖好了这个坑,之前她还苦恼,究竟要在什么时候爆出来,才算好。   不想这么快迎来了孟少亭的升迁,此时不爆他,更待何时。   人证物证皆惧在。   甚至昔日与孟少亭一同共事的帐下好友,都‘架不住’审讯,说出了真相的。   那被奸污的民女,更是也上堂亲自作证,甚至作证的时候,小腹已经隆起。   这女子姓李,原本是酒家的女儿,却被孟少亭玷污,也不知承受着怎样的压力,才苟活下来。   而前世的她,也是生下腹中孩子的,只是东窗事发后,他们母女双双都死于非命。   那孩子,说来也是孟少亭的骨肉呢。   然而当前世的孟青瑶,明白这些的时候,她也距离沦为阶下囚,没多远了。   “你们这群王八蛋,我平日待你们也算不薄,为何诬陷我?是不是嫉妒我即将升迁,你们就这么害我?”   哪怕已经是证据确凿。   甚至那被玷污的民女,还是说出了孟少亭胸口的一颗痣,他还是在继续狡辩。   到底说,他还是将军府的女婿。   女儿一个郡主一个县主,京兆府尹还是不能立刻将其问罪,还是要禀报陛下的,于是即刻将孟少亭扣押了。   当消息传出时,孟家可谓是炸了锅。   就连素来对孟家事情不怎么关心的蓝氏,都满面诧异。   孟玉珠拖着病体,也是一脸的不敢置信,爹爹竟酒后奸污民女?他竟背叛了母亲!   唯有陈氏脸色一变:“你说什么?那女子已经怀孕了?”   孟青瑶:“……”   果然是有了孙子,忘了儿子呀。   说来也有趣,此事一出,陈氏的第一反应不是怀疑孟少亭被冤枉,而是在意那腹中的孩子。   果然还是很了解他儿子的。   孟青瑶点了点头,道:“嗯,外面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于是陈氏的脸上,登时乍惊乍喜,最后一垂掌心,道:“那还等什么,我们将那女子接入府,给她个名分,好吃好喝的供着,你情我愿的,便算不得落罪了,不是吗?”   道理,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可惜,这件事里夹杂着一个孟青瑶,她就是冲着孟少亭来的,又岂会这么便宜了他。   “可那女子,似乎不要名位。”   陈氏冷笑:“她若不要名位,哼,可她到底是个区区民女,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咱们孟府可是背靠将军府的,老将军在朝中叱咤风云多年,肯定有法子救出少亭的。”   “咳咳咳……”   蓝氏没说话。   孟青瑶却是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你掌诓蓝氏,欺辱我们的时候,怎么想不起将军府。   如今有难的,又想起了。   “正因为我外祖父在朝中多年,就更是要为官公正了,此事为了避嫌,将军府第一个不能说话,不然爹爹此番自己掉进泥潭,还要拖上将军府也溅一身泥吗?”   “你这是什么话?” 第一百零九章 可想出去   陈氏当即怒了,“他可是你父亲啊?”   “可是他犯罪了,触犯了国法,就是要受到惩处的,”孟青瑶慢慢的说着,一面晃动着手中的茶杯。   清亮的汤色,仿佛能照出她此刻漠不关心的表情。   “你这孽障,蓝氏,你就是这么管教女儿的吗?连她亲爹都不管不顾了,我家少亭多年对你也算不错啊,这些年,他身边连个妾室都没有……”   陈氏此刻才知道着急上火了。   然而蓝氏早不吃这一套了,尤其经历过这场大火,连表面客气都懒了,“他不纳妾,是他自己说的,我从未要求管制过……不过,这不是府里,马上又要多一个姐妹了吗?”   陈氏登时被噎住了。   感觉在呆下去,他们就要先吵起来了。   蓝氏与孟青瑶赶忙起身告退了。   “你们难道就不管少亭了?”陈氏到底还是要靠着他们的,她自己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对此,蓝氏只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你……”   说完,蓝氏母女就离开了。   陈氏这才彻底慌了神,这是怎么回事,就算平日他们婆媳磕磕绊绊有口角,但是大事大非面前,不是应该一条心吗?   这蓝氏简直丧尽天良。   当然,她儿子干的丧尽天良的事,她要么选择无视,要么就是不知道。   “玉珠啊,她们不管,那我们怎么办啊?”   陈氏大骂了蓝氏母女一顿之后,只好又调转方向,去问孟玉珠的,若是放在过去。   孟玉珠也不过区区养女,但如今不同了,她是县主。   孟玉珠虽对之前陈氏的作为,不怎么满意,但是眼下孟少亭有难,她就是绵薄之力,也要试试。   孟少亭要是完了,她也就没什么指望了。   当即道:“祖母,我当初册封县主的时候,兰贵妃曾给了我一道手令,说有什么事可进宫找她。”   “那快去啊。”   “好。”   孟玉珠也只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去了,如果兰贵妃不愿帮忙,她也就没办法了。   “姑姑,如果父亲这次真的出事了,能让母亲在出一次手吗?”   进宫的路上,孟玉珠问王氏。   王氏也是叹息道:“我不知道。”   其实依照她对昔日主子的了解,如果孟少亭如此无用,这么轻易就完了,那顶多也就是个弃子了。   到时候,说不定连同孟玉珠,也会沦为弃子。   这是王氏不敢说的。   而孟玉珠进宫后,自然也是一无所获,兰贵妃当初抬举孟玉珠,一是孟玉珠算是救过她。   二则,是因为她讨厌孟青瑶,可以给孟青瑶添堵的。   但孟少亭做罪这种事,证据确凿,各方眼睛还都看着,她根本插不上手,只能拒绝。   当然还有一点,那就是不值当。   而之前与孟少亭暗中来往甚密的孝王府,就更是自扫门前雪了了。   唯一可能帮得了孟少亭的将军府,为了避嫌,加之对孟少亭的不信任,也根本没有要伸手的意思。   这才一日的时间,孟家仿佛就风雨飘摇了。   陈氏开始的时候没关注到这些,但渐渐的,她才彻底坐不住了,原本她想哪怕长跪不起,也要求蓝氏求将军府,伸一次援手。   谁知蓝氏这次到是硬了心肠,大门一关,任凭她跪死也不理。   陈氏先是低声下地,最后几乎是破口大骂。   到是德王府的老夫人差人前来问了一句,被孟青瑶打发了去,德王府的老夫人便知道怎么回事了,不在多言。   但是将军府女婿锒铛入狱的消息,却是这几日在京中传的如火如荼。   如果没人刻意说起,似乎还有人忘了,孟少亭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七皇爷的未来岳丈。   但是孟少亭入狱,整个京城的权贵圈子,却如都哑了一般,没有一人肯为他出手。   证据确凿之下,每日言官送上朝的折子,到如雪花一般的落下去了。   在熬上几日,说不定孟少亭真的就要问罪了。   而按照南楚的律法,他顶多也只是个流放,但这却并不是孟青瑶此番算计的目的所在。   就算要落罪,也不该带着蓝氏与她。   眼看此事熬了也有四五日之久了,火候也差不多了,孟青瑶特意使了关系,前往京兆府衙门的大牢。   这里的大牢,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权贵子弟纵是落罪,住的牢狱也是干净整洁的。   稍有官职在身的,就是普通牢房了,譬如此刻孟少亭所在的地方,四周黑漆漆的,连个透光的窗户都没有。   环境还算干燥,就是伙食差了一下,偶尔还能隐隐听到隔壁牢房传来的凄厉惨叫。   再次见到孟少亭,他已经面色灰白,发丝散乱,在没了平日的样子,当发现有人进来后。   他飞快,又满怀期待的抬起头。   可惜他看到的竟是孟青瑶,他知道,孟青瑶不会这么好心来救他的。   “你,怎么是你?你母亲呢?”   孟少亭有些责怪的问,然后发现,孟青瑶来,竟连像样的饭菜都没给他带一些。   就这么空着手。   她身上这天丝斗篷到是名贵非凡。   一时气的孟少亭更是面色发青,这四五日,他在牢里简直过的不是人过的日子。   他也发梦也没想到,几个月前,一次荒唐醉酒,竟这么快被人翻了出来。   他当时明明已经安排妥当了,除非专门想他死,又极度了解他的人,否则根本翻不出来。   “是你对不对?”   孟少亭到也不笨。   孟青瑶耸了耸肩,“女儿不知爹爹在说什么?什么是我?”   “是你将这些旧事翻出来的吧?你攀上了七皇爷,自是权势滔天了,什么干不出来?”   “那我为什么要害您呢,害了你,我不就成了罪臣之后了?”孟青瑶装作无辜的问。   是啊,她为什么要害他。   孟少亭也不知道,他们父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势同水火了,明明之前,这孟青瑶傻乎乎的还很好骗。   随便骗几句,就对他唯命是从。   似乎,是从孟玉珠回府,但是孟少亭绝不后悔,玉珠是他的亲生女儿,不养在他身边,难不成要在外面受苦吗?   看孟少亭不说话了,孟青瑶才又道:“可想出去?” 第一百一十章 交谈   “你会救我?”   孟少亭很是怀疑。   孟青瑶认真的点了点头,漂亮如娇花的小脸蛋,在这漆黑的牢房里,竟显得格外纯真。   只是她在孟少亭的眼里,一点都不纯真。   “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并做了,我保证你可以出去,不仅可以出去,之前升迁的事,还作数,你依旧可以入朝为官,如何?”   孟青瑶的条件,仿佛充满了诱惑。   “什么事?”   “与我母亲和离,以后都离她远远的。”   既然她说不动蓝氏,那就从孟少亭这边着手吧,虽说放他出去有些亏了,但如果能促成和离。   在孟青瑶的眼里,便是值得的。   “呵……”   谁知孟少亭竟嘲讽一笑,仿佛在看小孩子一般,轻蔑的看着孟青瑶道。   “原来你竟是这么想的,怎么,如今做了七皇爷的未婚妻,看不上为父的身份了?这么想脱离孟家,别忘了,就算我跟你母亲和离,你也还是孟家的小姐。”   没错,和离,孟青瑶还是孟家人,只是蓝氏离开了而已。   孟青瑶不在乎这些,反而笑道:“爹爹真是通透啊,我就是看不上你啊,你说你,一没本事,二没人脉,穷得叮啷乱响,你最大的本事恐怕就是谎话连篇,油嘴滑舌,你口口声声说最疼爱你的女儿孟玉珠,可却连一件像样的首饰都不能买给她,天天巴巴的看着我锦衣玉食,看着我趾高气昂,把她使唤的跟个丫鬟似的,你这做父亲的不觉的可怜吗?”   孟青瑶故意挑衅道。   而她说这些话,也的确成功刺激了孟少亭,因为这些事,就是前世孟少亭最在乎,到她死,还在不甘心的地方。   “你这个孽障,小贱人……”   孟少亭的表情几乎瞬间就狰狞了,恨不得吃了孟青瑶似的,孟青瑶也一点都不害怕。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原以为孟少亭会对孟青瑶破口大骂,谁知他仅仅只是发泄了两句,就紧紧瞪着孟青瑶。   道:“你滚,让你母亲过来与我说话,记住了,如果明日的现在,你母亲还不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千万别不把我的话当回事,不然到时候,后悔也是你们。”   说完,孟少亭就回到了大牢的最里面,似乎不愿跟她说话了。   连出狱升官这样的事,都打动不了孟少亭,倒也让孟青瑶意外了。   而他现在心心念念的只想见蓝氏,难道蓝氏能救她?   孟青瑶不在停留,转身就回了孟府。   “你今日去京兆府衙大牢了?”   她一回来,蓝氏似乎就得到了消息,前来问她,孟青瑶就是想否认,一时也不知怎么否认了。   足可见,蓝氏虽表面闭门不出,对孟少亭的事漠不关心,但其实还在暗中关注她吗?   “母亲怎么知道的,我去看了父亲一眼,他好像没什么事。”   “仅仅只是看了他,他没对你说什么吗?”蓝氏忽然一反常态,步步紧逼的问了一句。   仿佛有什么事,是怕被孟青瑶知道了似的。   孟青瑶思考了一下,只好道:“他说……想见你,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临走的时候还威胁我,若是明日的现在你不去,后悔的便是我们,母亲你们到底有什么事?”   “没事。”   蓝氏面色瞬间阴沉,说了一句便离开了,就是瞎子也看得出来,他们绝对有什么不能说的事。   蓝氏走后没多久,就有后院的奴婢来报,她出府了。   蓝氏应该是去了大牢。   看来,她果然有什么事捏在了孟少亭的手里,难道这便是蓝氏死活都不愿和离的原因吗?   “我们也去。”   孟青瑶一刻也等不得了,但是,她还必须要悄悄去。   “沉月,你可有法子,我们悄悄潜进去,不要惊动他们?”孟青瑶没法子,只好求助沉月了。   沉月眼珠一转,道:“奴婢哪有那样的本事,那是京兆衙门的大牢啊,一只苍蝇飞进去,还得报个备呢,不过奴婢虽没有,皇爷却有啊。”   是啊,这种事,也就君玄澈有这个本事。   孟青瑶此刻也顾不得其他了,就让沉月去找君玄澈,然后自己已经坐车,尾随蓝氏去了京兆府衙。   君玄澈收到消息后,也即刻动身去了。   “皇爷。”   二人在京兆府衙门口碰头,孟青瑶正要问他,里面可有什么亲信官员,给他们偷偷开个后门什么的。   谁知君玄澈坐在车上,轻斥一笑,“亲信的官员到是可以寻一个,只是这么一来一回,人都走了,你若想知道他们聊什么,本王直接带你进去就是了。”   说着,提着孟青瑶,直接就跳过了京兆府衙的高墙。   “什么人?”   墙内巡逻的人立刻就发现了他们,君玄澈却只亮出了一块令牌,那几个巡逻的立刻便面色一变。   “见过皇爷。”   “起来吧。”   君玄澈交代了一句,他们便直接长驱直入的进去了,一路上,但凡遇到关卡,君玄澈只需要亮出腰牌,便可畅通无阻。   “这是什么腰牌?”   孟青瑶好奇。   “皇亲国戚的腰牌,就是京兆府呀来了,也是要乖乖见礼的,”君玄澈微微一笑,仿佛就喜欢看她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皇亲国戚的腰牌,原来如此,我以前好像听过,”孟青瑶似懂非懂的道。   却没想到,进来这么容易。   “小丫头,如今知道本王的厉害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   关键,就算时候被人发现,他们进入了大牢,但能调查手持皇亲腰牌的人,也只有皇室。   所以蓝氏是不会知道他们尾随的,至少暂时不会知道。   二人随意聊着,一边已经进入了孟少亭关押之地的隔壁,周围静悄悄的。   因为蓝氏穿着的,是一件素白色的斗篷,所以站在黑暗中,格外的醒目。   孟青瑶与君玄澈就站在隔壁的暗处,可以将他们说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其实这一刻,孟青瑶的内心是紧张的。   他们会说什么?   “你要见我?”   蓝氏在孟少亭面前的声音,淡漠的没有丝毫感情,像是对着一团黑暗说话似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卑鄙无耻   孟少亭看到蓝氏来了,则直接露出一张得意的笑脸,仿佛什么事得逞了一般。   “你女儿害我入狱,你为什么你早点救我出去?”   孟少亭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生气。   蓝氏道:“青瑶害你,怎么可能?还有,证据确凿,你犯的是国法,我一介妇人怎么救你?”   “你可以去求你父亲啊,老将军肯定会为了你救我的?还有安定侯府,还有七皇爷府,他们都会帮你们的。”   孟少亭理所当然的道。   他到是将这些势力,看做是他自己的了。   “只要你哭的够凄惨,老将军没有什么是不能答应你的,”孟少亭最后笃定的道。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蓝氏是蓝忠唯一的女儿,也是他的老来女,在加上之后的疏忽与缺失,蓝忠纵然为任何人硬下心肠,都不可能对蓝氏狠心。   甚至为蓝氏,违逆律法。   但是,孟少亭这个人根本不值得。   “我绝对不会为你去求任何人的,你自己做的事,自己担着便是,你不是一向自诩是男子汉大丈夫吗?那便大丈夫一次吧。”   蓝氏反口讽刺道。   “你这贱妇。”   孟少亭阴狠一笑,将过去所有的脸皮几乎都扯下来了,露出了他最卑鄙无耻的样子。   道:“你若要我死,那别怪我跟你同归于尽了,别忘了当年那件事,我要是死了,临终前也一定统统都说出来,到时候,死的可就不知我一个了,整个将军府,安定侯府,都要跟着我陪葬,你蓝墨玉,就是罪魁祸首。”   “你闭嘴。”   蓝氏被气的双肩发颤。   而躲在暗处的孟青瑶,闻言也是满面惊骇,什么事?能让将军府与安定侯府都陪葬。   难道,这才是前世将军府覆灭的秘密?   她赶忙又小心翼翼的听了起来。   就听蓝氏又道:“当初不是说好了吗?只要我不离开孟府,让你一直是将军府的姑爷,你便将那件事烂在肚子里?你想反悔?”   而对此,孟少亭直接不屑一笑。   “我当初是说,让我继续做将军府的姑爷,让我风风光光的平步青云,而不是如今的做罪流放……那样我不就完了,我这么多年给你们将军府当牛做马,这么多年辛辛苦苦的做你爹帐下副将,不都白熬了吗?”   这才是孟少亭最愤怒的地方。   “我早该看出来,你就是一头喂不饱的狼,”蓝氏绝望的喃喃,擦干眼泪。   孟少亭看差不多了,随即又软言道:“其实我这次不过也是一时糊涂,才犯下的过错,被人抓住了痛脚,你在救我一次,以后我们就还好好的,是一家人,我对将军府依旧如从前一般,俯首帖耳如何?你父亲还是很喜欢我的。”   孟少亭讨好的笑道。   却笑的十分阴郁。   但这样的话听在耳边,却直欲让人作呕的。   前世的孟少亭,仕途还算‘太平’,孟青瑶只领教他登上高位后的冷漠与狠毒。   不想今生还领教了一把,吸血鬼般的无耻。   经过了一段漫长的沉默,蓝氏终于还是从牙缝里,艰难的挤出了一句话,“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你若在敢对青瑶动手……我绝对杀了你。”   看到蓝氏终于松口了。   孟少亭立刻转忧为喜,甚至还带着一点沾沾自喜一般的道:“我不仅要无罪出去,我还要顺利升迁,我要入兵部。”   真是不要脸。   要不是怕暴露,孟青瑶真恨不得抽他两嘴巴子,也解不了心头之恨。   也在这时,她袖中紧握的拳掌,被一直温润的大手缓缓的握住,仿佛在说,别难过。   “我最多只能救你出去,别的我也无能为力了。”   蓝氏冷冷丢下这么一句话,仿佛觉的多呆一会儿,都会让她难受,转身快步就离开了。   蓝氏离开了。   孟青瑶便没有继续偷听的必要了,但今日,她也算彻底明白,蓝氏为什么一直不肯和离了。   不是她不肯,而是孟少亭这贪得无厌的吸血鬼不肯。   只是孟青瑶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把柄,能让蓝氏如此忌惮,当真事关将军府与安定侯府的存亡?   关键,从蓝忠和蓝玉成,劝蓝氏和离的事情上看,就连他们都不知道?   “可想知道?”   君玄澈挑眉问道。   孟青瑶看了一眼:“皇爷有法子问出来?”   君玄澈无聊的抠了抠自己的指甲,道:“不过都是些粗俗的法子,言行逼供什么的,虽然麻烦,但有时候蛮管用的。”   在他的小丫头面前说这些,似乎有些不妥。   谁知孟青瑶居然眼睛一亮,凑近道:“那就拜托皇爷了,随便留半条命就行。”   君玄澈挑眉,也知道,孟青瑶究竟有多厌恶孟少亭了。   “好。”   一个时辰后,在牢里待的有些百无聊赖的孟少亭,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和锁链的声音。   “你们是放我出去的?”   孟少云又惊又喜,想不到蓝氏本事这么大,这么快就有回应了?   不过马上他就脸色一变,因为进来的不是狱卒,是一个看上去脸生的官员,孟少亭隐隐知道不是放他走的。   “你们……”   “孟大人,随我们去一趟吧,有些话想问问。”   那脸生的官员道。   “还有什么问的,不是证据确凿吗?反正我是被冤枉的。”   “冤枉的,才要问清楚。”   不由分说,孟少亭已经被拉出了大牢,被送到了隔壁的刑狱司,一进来就能嗅到空气里浓烈的血腥味。   有个犯人被生拨了皮,此刻皮还定在木桩子上,人却还没有死透。   孟少亭先是走的几分跌跌撞撞,后来越发的腿软,当看到摆在他面前的刑法时,已经吓的是站立不稳。   “你们要问什么就直接问吧,我什么都说。”   他知道,是有人要对付他。   此事,周围押送他过来的人,已经渐渐都退了出去,唯有一个人,缓步而来,他抬着手中的折扇,似乎在规避周围作呕的气息。   此人正是君玄澈。   要不是为了孟青瑶,他恐怕一辈子都不会踏足如此污秽之地,更不会审讯如此卑劣之人。 第一百一十二章 审讯   “你……”   孟少亭一眼就认出了君玄澈。   “七皇爷,你……想问我什么?”   别看孟少亭在蓝氏面前,卑鄙又嚣张,但是在君玄澈面前,却是登时小心的跟个猫儿似的。   君玄澈也懒得废话,“本王只想知道,你到底知道将军府和安定侯府的什么秘密,能让这两座府邸,同时倾覆?之前到是小看了你。”   “你怎么知道……”   孟少亭再次一惊。   不过君玄澈可没时间,跟他闲扯,直接道:“本王的眼线,遍及都是,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你要说便直接说,不说,就试一遍这刑法在说, 到时候本王有没有耐心听就不知道了。”   孟少亭立刻陷入了激动的挣扎。   那个秘密,是他唯一能在京城保命的必胜法宝。   当初也正是因为那个秘密,他才能在将军府的面前,站稳脚跟,也能让自己一次次化险为夷。   如果没了这个秘密,京城随便一方权贵,说不定都能捏死他。   就连当初决心投靠孝王府,他都没说。   “不想说算了。”   君玄澈有些恼意的合上了手中的折扇,正要离开。   就听身后的孟少亭,突然道:“我说……这个秘密关乎将军府和安定侯府的门楣与清誉,蓝氏那贱妇早在与我定亲之前就跟当年的安定侯府世子,藕断丝连,早有珠胎暗结,那时,安定侯府世子早已娶妻,他们悖逆人伦,一旦被爆出来,必然被千夫所指,孟青瑶也根本就是个孽种,若非我好心帮他们收拾烂摊子,蓝氏那贱妇早就没脸活在这世上了……安定侯府又哪里有如今的风光。”   孟少亭一口气说出了这个秘密。   因为他不敢保证,君玄澈会不会要了他的命,毕竟对方可是连文德帝都忌惮的活阎王。   但是一言落。   君玄澈愣住了。   而一直站在门后偷听的孟青瑶,则是面色巨震,他怎么都没想到,所谓的秘密,竟是这样的?   震惊之余还感到疑惑。   因为这样的‘秘密’,如果爆出来,顶多损害的是两府的清誉与名声,被人背后戳半辈子脊梁骨罢了。   还动摇不了两府的真正根基,但是前世,两府却是相继覆灭了。   “我说的句句属实没有撒谎。”   孟少亭见君玄澈不说话了,以为不信他,谁知君玄澈却是深深的叹了口气,道:“既然来了,总不能空手回去,给孟大人伺候一套刑具吧,莫伤了性命。”   “我没有撒谎啊……”   任凭孟少亭如何辩解,身后已经传来了他凄厉的痛叫。   早先的时候,君玄澈还估计,孟少亭到底还是孟青瑶的父亲,所以不好动刑。   如今知道,竟不是,那就无所谓了。   言罢,他匆匆追了出去,孟青瑶已经走出了地牢,外面的天还是亮的,明晃晃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但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你怎么样?”   君玄澈追了出来,二人一前一后站在街上。   君玄澈以为孟青瑶突然听到这样的真相,会有些受不了,不想孟青瑶闻言转身,脸上竟没有半点悲伤的意思。   反而还笑道:“皇爷不该恭喜我吗?原来我不是孟少亭的女儿。”   这样,前世留在她心上的伤,就彻底没了。   前世她纵死无法接受的还是,被自己亲生父亲所害,如今方知,他根本不是。   她是谁的女儿都无所谓,只要不是孟少亭的就好。   她虽在笑,但眼里还是难过的。   难过这真相略微有些沉重,但她不相信,蓝氏会是那种人,这其中应该还有别的什么事。   “本王会替你查清楚的,那现在,孟少亭的命,你还要不要了?”   君玄澈问。   “要,自然还要,他现在还不能死。”   那个女人还没出现呢。   孟青瑶感觉自己还是很清醒的。   “那好,都听你的。”   君玄澈微微昂首,孟青瑶原本想先会孟府寻蓝氏的,不过后来想想,她还是让君玄澈送她去了将军府。   此刻蓝氏还没有过来。   想必她还在做着纠结,要不要为了孟少亭来求自己的父兄。   “舅舅。”   “青瑶,你怎么来了?”   今日蓝玉成在府里,当她看到孟青瑶的时候,若非知道孟少亭的入狱,都是她一手算计。   自己帮忙一手操作的,还以为她是来求情的。   “放了孟少亭吧。”   谁知孟青瑶淡淡一语。   “你说什么?”   蓝玉成惊了一下,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孟少亭如此对他们,她这么轻易就放了他?   其实孟少亭的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关键是那被玷污的女子,若是松口,他便无事。   而那女子,早早的就被孟青瑶安排起来了。   孟家的老夫人甚至为了平息此事,愿意将那女子迎入府里做妾,这件事只要无人刻意 从中作梗,想救孟少亭不算太难。   偏偏整件事,一直从中作梗的,都是孟青瑶罢了。   孟青瑶都松口,自然无人在作梗。   “你想好了?”   蓝玉成还有点微微的不甘心,但想到,他们毕竟是父女,纵然孟少亭不是个东西,到底还是血缘关系。   只是他哪里知道,这其中的事事非非,已经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了。   他们更不知道这些年,蓝氏一个人承受着什么。   “我想好了,只是孟少亭今后究竟何去何从,由我来掌控,我也会尽力撮合他们和离的。”   这话说的古怪。   从来都是希望父母恩爱百年,她却是心心念念都是和离。   “罢了。”   蓝玉成知道孟青瑶心中有事,便没有在说了,吩咐下去,之前那李姓的女子,一直在他手里照看着。   如今只需要给他们另外一条路就行了。   而那李姓女子的家人,本就是小老百姓,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日,民不与官斗的想法,蓝玉成给他们开出两条路。   第一条,入孟府做妾,腹中的孩子也算有个着落。   第二条,就是他会给出一笔不菲的银钱,他们举家离开。   李家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第二条,自此远离京城,在也没回来过。 第一百一十三章 徐景芝   眼见事情已经办妥了,孟青瑶正要告辞的时候,却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回眸问。   “舅舅。”   “什么?”   蓝玉成抬眸,今日这丫头怎么一惊一乍的,可眼神看着又很沉。   孟青瑶知道自己唐突了,才道:“舅舅可认识安定侯?”   蓝玉成不禁啼笑皆非的道:“安定侯是你舅母的亲大哥,你觉的我不认识吗?”   是啊,她真是犯糊涂了,舅舅怎么可能会不认识,到是她似乎从来就没见过。   “只是想到舅母,就想到了那位神秘的安定侯。”   蓝玉成道:“没什么神秘不神秘的,他志在边关,这些年与你大舅舅一直在边城守护,也算心系百姓。”   是心系百姓吗?那都是骗外人的。   只有他们自己人才知道,他在避两个人。   一个是曾与他有过旧的蓝氏。   一个他明媒正娶的德王府千金。   这三人明明曾是最好的关系,如今却是老死不相往来。   “去吧。”   孟青瑶走出将军府的时候,正好撞见蓝氏也过来了,只是蓝氏满面踌躇,大约心中已是十分纠结与不愿。   “青瑶,你怎么也在这?”   蓝氏略微憔悴的问。   孟青瑶则脑子里回想着,之前孟少亭的话,面上半晌露出一丝微笑道:“母亲也是来给爹爹求情的?”   “你也是?”   蓝氏一惊,倒不是惊讶孟青瑶的做法,而是,孟青瑶最近的表现也不像是和孟少亭和解的样子。   “没错,到底他还是我父亲不是吗?”   孟青瑶走上前去,亲密的拉住了蓝氏的手,如今蓝氏不过才三十岁出头,但是因常年寡居,脸上不似寻常贵妇的丰润。   到仿佛安堂里的姑子。   前世孟青瑶不懂,只以为母亲是个寡素之人,如今方知,她心里承受这么多,怪不得前世早早的就郁郁而终了。   “母亲,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刚才舅舅同我说,事情很好解决,不日爹爹就能回家了。”   孟青瑶这话说的十分轻柔,温柔的仿佛一杯温柔。   但是她温和目光的背后,却是透着点点如刀锋般的碎芒。   “等爹爹回家……”我必一刀一刀的活刮了他。   “真的?”   蓝氏有些将信将疑,总觉的事情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但既然孟青瑶都这么说了。   那肯定不会有假了,这样也算完成了孟少亭的话,他以后应该还会继续守口如瓶了。   毕竟那件事爆出来,对他自己也不好。   当即母女二人回了孟家。   晚上的时候,沉月前来禀报,君玄澈竟用了一下午的时间,将十几年前京城的一些人事帮她调查了一下。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才吓了一跳。   与那里当年蓝氏还在未出阁的时候,与安定侯府的世子就有交往,那时候安定侯世子,徐景芝,与蓝玉成是同窗好友。   经常一起研讨兵书兵法。   蓝玉成唯一的妹妹,又怎么可能与徐景芝不熟,他们虽行事低调,但也有人能知道,二人有所交往。   郎才女貌,门当户对,亲上加亲,原本是绝好的事情。   却被德王府千金,蓝氏当年的好友,横插一杠,细节虽不知道,但当时有谣言。   德王府千金未婚有孕,与徐景芝算是奉子成婚。   可惜他们成婚后生下的却是一个女儿,可不管怎么样,到底是成婚了,反而蓝氏落得尴尬的境地。   没少惹人非议。   也是那时,蓝忠回京,听到这些事情后,怕时间久了耽搁了蓝氏,便将自己一直看好的一个副将,指婚了。   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一生顺遂,只奈何世事无常。   孟青瑶看完君玄澈帮她调查的东西,一时也陷入了疑惑与沉思,他不懂,既然徐景芝与别人奉子成婚了。   那为什么孟少亭说她是徐景芝的孩子?   难不成徐景芝才是那个渣男?   可是看蓝玉成谈起徐景芝的态度时,似乎并不反感,而舅母徐氏的家教和人品也是她看到的。   徐景芝在渣也不至于这样,应该还有别的事情,一些,可能只有蓝氏和徐景芝还有孟少亭才知道的事情。   孟青瑶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反正孟少亭也快回来了,到时候她或许可以问问。   果然第二日中午的时候,传来孟少亭出狱的消息。   那状告他的李姓家人,拿了钱便撤销了状纸,连夜离开了京城,状告人都没了。   其实变相已经说明,人家私下已经和解了,加之孟少亭身份特殊,京兆府尹在经过再三思虑。   最后上报朝廷,在上面无人作梗的情况下, 很快也就将案子给结了。   只是唯一意外的是,原本以为孟少亭只是到府衙大牢,住上几日,回来的时候顶多灰头土脸一些。   却是没想到,孟少亭竟是给人抬着回来的,身上一片血肉模糊,可见那场刑法,果真是不轻啊。   孟家上下自然都齐聚一堂。   之前孟玉珠说进宫想法子,回来后,兰贵妃拒绝她的事,她也不好直接告诉陈氏,只说在等等。   等了两日,就等来了孟少亭出狱。   陈氏自然以为这一切都是孟玉珠的功劳,对孟玉珠那是更感激了。   同时还惦念着那怀孕的李家女子。   可如今看着孟少亭如此重伤的给抬回来,原本欢欢喜喜的心情,登时成了哭丧现场。   “我那儿啊,我那威武出息的儿啊……”   孟青瑶此刻刚好走到门口,听到这声音,硬生生止住了步伐,等她哭完了在进去,听着脑壳疼。   孟少亭的伤口已经被简单处理的,可依旧疼的龇牙咧嘴,听到陈氏的哭嚎,杀人的冲动都有了。   “闭嘴。”   他咬牙切齿的斥责道。   “好好,娘不哭了,少亭,这次真是多亏了玉珠啊,要不是玉珠与宫里的娘娘有联系,你哪里能这么快出狱,对了那李家姑娘呢?没跟你一道回来啊?”   孟少亭听的迷迷糊糊,根本不知道陈氏在说什么。   她不哭了,孟青瑶这才进来。   看到孟青瑶与蓝氏,陈氏就犹如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恨不得立刻跳起来,破口大骂。 第一百一十四章 讲条件   “你们这两个丧门星,还有脸过来,我儿有难的时候,你不闻不问,如今我儿平安归来了,你们还敢出来,少亭,你就该休了这贱妇,在将这小贱人赶出家门。”   陈氏这几日担惊受怕,如今气的已经是口不择言了。   一旁孟玉珠,并不知道孟少亭突然出狱是怎么回事,但她知道,肯定不是兰贵妃那边出的力,莫不是……   他们到底还是出手了,怪不得爹爹早就说,他肯定没事。   孟青瑶懒得理会陈氏,只走到孟少亭的面前,准确的说,他的担架前,道:“看来祖母和爹爹并不领受将军府的情意啊,不然我这就在把状子递上去,人追回来?”   孟少亭闻言脸色一变。   “你闭嘴。”   “没错,你这小贱人还不快闭嘴,”陈氏正要逞威风。   不想孟少亭道:“我说你,母亲,你立刻闭嘴。”   “你说什么,好好好……”   陈氏不敢得罪孟少亭,立刻便不敢说了。   孟青瑶则又道:“未免祖母不知情由,不如父亲今日就当面澄清楚吧,救你出牢狱的人,是孟玉珠还是我们将军府啊?”   陈氏一愣。   孟玉珠也一愣,更加确信猜想了,赶忙道:“自然是将军府了,妹妹我人微言轻,定然不及将军府威势的。”   这也是实话。   “没错,是将军府。”   孟少亭也只能咬牙这么这么说,他心里知道,状告他的案子,是孟青瑶一手所为,如今放他出来,竟还要领他的情。   该死的。   “祖母听清楚了?”孟青瑶问陈氏。   陈氏一时也是无话可说,她该感谢孟青瑶和蓝氏了,可骂了好几天,好听的一时也说不出来了。   “那,那天……”   “你们出去吧,我有几句话跟父亲说,有关这次案子的,”孟青瑶却像是没了耐心。   孟玉珠却充当好人一般,怒道:“难道这个时候不该先给爹爹请个郎中吗?姐姐你认识天下第一神医,可不可以先请过来,我看爹爹伤的很重。”   一副很关心孟少亭的爱女模样。   而她也知道,孟青瑶肯定不会去请天下第一神医的,所以这样更加显得她这个女儿更贴心了。   只是她不懂。   孟青瑶用傻逼一样的眼神,看了孟玉珠一眼道:“爹爹皮糙肉厚,随便医治一下就行,用不了天下第一神医。”   “你……”   话糙理不糙,只是说出来,任凭谁都不好受,孟玉珠是心中得意,孟少亭是气的半死。   只是孟玉珠根本不懂,在她还在为所谓的争宠得逞,而沾沾自喜的时候,孟青瑶却是早已不屑一顾了。   二人自然也就高下立判了。   “出去吧。”   孟青瑶最后给了蓝氏一个眼神,让她安心,她只是有些话想对孟少亭说。   蓝氏此刻还不知道,孟青瑶已经知道了一切,没多想就出去了,反正这里她也不愿多呆的。   待所有人出去,孟青瑶才专心转过身,看了一身伤痕的孟少亭一眼,微微一笑。   “又是你对不对?”   现在没人了,孟少亭自然也就肆无忌惮的,恨恨的看着孟青瑶,“是你让七皇爷审讯我的对不对?”   “什么审讯?”   谁知孟青瑶就装糊涂了,一脸无辜加茫然,关键还装的挺像,直接就把孟少亭给糊弄过去了。   难道孟青瑶根本不知道君玄澈的动作?   也对,堂堂七皇爷的事,她这个以色侍人的小丫头,怎么可能全都知道。   谁知他刚这么想,就听孟青瑶忽然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哈哈,你还真的相信了啊?想不到你这么好骗,算了,不骗你的,的确是我让皇爷神讯你的,不然我又怎么知道的那么多事情?”   “你这个孽种。”   孟少亭瞬间被惹的暴怒,被愚弄的暴怒,被羞辱后的暴怒,要不是他此刻重伤在身,估计就要动手了。   “爹爹先不要动怒,我们谈谈吧,额不,准确的说,我们做一笔交易吧,毕竟你的眼里,早就没有分毫人情了。”   孟青瑶继续道。   而她也很有耐性,不急着追问,就等着孟少亭平息怒火后,才艰难的道:“你想说什么直说就是了,你这个孽种,当初我就该早早掐死你。”   “是啊,你最大的失误就是没掐死我。”   孟青瑶讽刺的喃喃:“言归正传,救你出京兆府大牢只是第一步,至于你升迁的机会,还能不能保得住了,就要看第二步了。”   “你想怎么样?你就不怕惹急了我,把你们的那些丑事都抖落出来,到时候,你们所有人都沦为京城的笑柄,永世不得翻身,还有,不要以为,杀了我秘密就能保住了,只要我死了,自有我安排的人,将这些事情公之于众。”   孟少亭自然是有备而来的。   “我相信。”   孟青瑶点头,就算没有这些准备,她现在也还‘舍不得’杀了孟少亭呢。   于是继续道:“所以我才要跟你做交易啊。”   “什么交易?”   “主动跟我母亲和离,”孟青瑶默然道。   孟少亭闻言一愣,随即不屑一笑:“做梦,那是不可能的。”   他这半辈子的崛起和平步青云,全都要靠着蓝氏呢,他要紧紧将蓝氏要挟抓在手里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同意和离。   “不可能的。”   原以为孟青瑶会据理力争,却见她坐在那在自顾自的思考,好像根本没将这事看在眼里一般。   就在孟少亭有些不耐烦的时候。   孟青瑶才道:“那好吧,就不和离了。”   “你说……”什么。   孟少亭一愕,因为这不太符合孟青瑶的性格。   就听孟青瑶道:“我说那就不和离了,你不就是心心念念的想要用那个秘密,要挟我母亲一辈子吗?那就要挟吧,我母亲能力有限,大不了一辈子寡居,到死,她也是将军府的千金,至于父亲你,这次升迁的机会就这么没了,而相信有我这个好女儿在,父亲的升迁之路,也不会很太平的,嗯,你今年多大了,三十有几了?在蹉跎个七八年,就是糟老头子了,身为武将,又还有几分指望呢,你唯一指望的,大概就是看着将军府越来越好,看着女儿我风光大嫁,坐上皇妃,放心,您晚年的时候,我也一定会好好孝敬您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不按常规出牌   仿佛三言两语,就将孟少亭的下半辈子,给他安排了似的。   还是十分平庸的下半辈子。   做一辈子副将,或闲差?   他恨的人各个飞黄腾达,只有他一辈子原地踏步?他不要那样。   “你就不怕我……”把秘密抖落出来。   “怕,我可怕极了。”   孟青瑶夸张一笑,可惜她可不是十几岁的幼童了,“如果爹爹觉的这样安排不满意,等你伤好了,就把那个秘密抖落出来吧,到时候外祖父自会请旨和离的,想必陛下念在将军府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会答应的。”   孟少亭掐住的,无非还是这个时代,名誉大于天,和蓝氏不想因自己连累家族的想法。   而那个秘密,不到万不得已,不到九死一生的时刻,孟少亭也是不敢爆出来的。   所以孟青瑶才先给了他‘希望’,平庸的一生,也是一生嘛。   但凡有一点希望,他都不舍得搏命。   “放心,就算我母亲和离了,我也还是会留在孟府的,我毕竟还是姓孟的,明面上,还要喊你一声爹呢。”   所以,没了蓝氏,他还可以继续威胁孟青瑶。   虽说可能天大的好处,临不到他,但是孟青瑶是七皇爷的未婚妻,若能从皇爷府的牙缝里,扣些好东西,也是值得的。   总比蓝氏这半死不活的强。   “你且好好想想吧。”   孟青瑶正要起身离开,孟少亭却是已经想好了,“我答应和离,但是除了我升迁之事,你还要答应我三个条件。”   此刻不敲诈,更待何时。   “两个,不能在多了,”孟青瑶却是一点面子的直接回绝,有些人,就是不能让他觉的为所欲为。   “好,两个就两个。”   孟少亭本来也没指望三个。   “什么条件,说来听听。”   孟少亭这才道:“第一,将你母亲嫁妆中的一部分铺子田产留下。”   “那是将军府的东西,不可能。”   孟青瑶直接回绝,可也知道,孟少亭这种人,不见兔子不撒鹰,转而道:“嫁妆不能留下,不过可以折成银子,一万两如何,够孟家今后一切的吃喝拉撒了。”   孟家最缺的是什么,钱啊。   之前蓝氏掌家还好,都是从蓝氏嫁妆里扣,自从孟青瑶掌家,家里各种经费那是捉襟见肘。   一万两,虽没有产业,但是可以用这一万两去重新置办。   “好。”   “那第二个呢?”孟青瑶饶有兴趣的问。   孟少亭到也干脆:“你如今是七皇爷跟前的红人了,也不能忘了你妹妹,想法子,让她入皇爷府做侧,今后有皇爷照拂,我就是死了,也安心了。”   真是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啊。   孟青瑶真不知该如何评价孟少亭的贪得无厌了,她没有预想中的生气,只是笑了笑道。   “好,我答应你。”   “你竟答应?”孟少亭一惊,这是孟青瑶又一次不按常规出牌了,因为他已经想到了对方拒绝的说词了。   “怎么?觉的我骗你?我不骗你,孟玉珠可以入皇爷府,不过首先要在我嫁过去之后,自古哪有妹妹走到姐姐前面的,”孟青瑶背过身去,只是笑的几分古怪。   “好,这是你答应的,那你现在就以你母亲的名义起誓,如果你违背了今日的承诺,就让你母亲不得好死,将军府断子绝孙。”   孟少亭阴狠的道。   “你先完成你的承诺,我在起誓也不迟,”孟青瑶眸光一冷,已经不在理会孟少亭了。   孟少亭这次伤的的确挺重,就算要和离,也得要等他身上的伤好差不多才行。   所以孟少亭出狱后的几日,孟家诡异的平静了下来。   外面虽偶尔依旧有风言风语,不过很快也平息了,毕竟孟少亭又不是什么大人物。   中间,孟青瑶还去了一趟太学山。   说起来,她这假期请的真是有些长了,好在她有专门的大儒教授,她的授业大儒君玄澈还没说什么呢。   其他人自然也无异议。   到是与蓝景悦与云乐很是担心,不过大家很快又都说开了,在一起听课读书,度过了几日。   期间,孟青瑶终还是没忍住,问起了云乐的那位嫁到安定侯府的姑姑。   当年德王府的那位千金。   不想云乐郡主在谈起此事的时候,却尴尬的笑了笑道:“其实,她并非我祖父的嫡出千金,是庶出,我到是没有什么嫡庶的观念的,她母亲早殇,自小就养在正室屋内的,与我祖母也算亲厚的,可不知怎么的,婚后就不怎么走动了,祖母与她也少言了,我见她的次数也不少很多呢。”   孟青瑶这才了然。   德王府的老夫人,是个性子刚毅的,如果当年那德王府千金当真未婚先孕,被迫奉子成婚,那的确是犯了她的忌讳。   关系远了也情有可原。   蓝景悦笑道:“青瑶怎么问起这个,我那舅母,是个苦命的呢?她婚后不久,我大伯就去了边关,一走数年。”   这事,孟青瑶也知道。   只是他们对当年的事,肯定是不清楚的。   到是君玄澈自从上次在京兆府衙分别后,他就像是在忙什么事似的,没有在来寻过孟青瑶了。   孟青瑶便就自己忙活自己的。   转眼五日后。   孟少亭身上的伤才逐渐好了一些,至少能站立行走了,今日,也到了该兑现他们彼此承诺的时候。   孟青瑶为彰显自己的诚意,还特意拿出了一万两的银票给孟少亭看看。   还有一份升迁的令书。   这可是她费了好一番力气,同时利用将军府和皇爷府人脉,给他讨来的。   “我看看。”   孟少亭一看到那令书,就知道不假了,急切的想要伸手来要。   却被孟青瑶缩手拿了回去,面上笑道:“爹爹的承诺还没兑现呢,急什么?你先兑现了你的,这银子和令书都是你的,若是不能兑现,我便将这两样东西撕了。”   撕了就什么都没了。   “好,我答应你,自然就都会办到。”   孟少亭一急,在不敢伸手要抢了,脑子里在一想,与蓝氏转眼也成婚十几载了,今日突然提出了和离,心里莫名还是有几分古怪的。   尽管他自己也不知道古怪在哪。 第一百一十六章 开始准备   此刻孟少亭完全被孟青瑶怀中的令书,给迷了眼,那可是兵部的任命令书啊,一旦他入了兵部,便是天高海阔。   将军府也未必能束缚的住他,之后在凭着他左右逢源的本事,想要爬上去,只是时间问题。   “怎么现在后悔了?”   孟青瑶故意问。   “自然不是,”孟少亭迅速恢复常态,道:“和离怎么说也算是大事,总不能我们就这么办了吧?总要有公证人不是?”   “你说的没错,的确是要公证人。”   孟青瑶也飞快的点了点头,“所以我特意请来了将军府的人,还请来了宫里的娴妃娘娘,如此阵仗,不儿戏了吧?那爹爹呢,你可请了什么人为作证?”   “你还请了宫里的……”   孟少亭有些生气,但想想,光明正大的和离也不错,总比偷偷摸摸的和离了,事后在遭人诟病。   “我能请什么人。”   “爹爹不是跟孝王府走的近,可以请来啊,”孟青瑶故作寻常的道。   但孟少亭和孝王府来往的事,孟少亭却是秘密的,当即否认道:“我何时与孝王府走了近了?”   “没有便没有,爹爹这么大声干嘛?”   孟青瑶却根本没放在心上。   孟少亭又气又怒,却也觉的,越发是看不懂孟青瑶了,他沉默片刻道:“明日,明日和离,你要请什么人,便可以请了。”   “好,一言为定,明日上午。”   说定之后,孟青瑶立刻就马不停蹄的将此事,告知了将军府,蓝忠和蓝玉成还有徐氏听闻后。   立刻露出几分惊色,却也欢喜。   孟少亭那种人,和离了也好,只是自古和离说是公平的,可到底还是对女子苛责了一些。   男子和离后可在娶。   女子和离后却很少改嫁的。   “你母亲怎么说?”蓝忠最后还是担忧的问了一句。   孟青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实她还没告诉蓝氏,因为她还不知道怎么跟蓝氏解释,她如何说服孟少亭的事。   到时候必然暴露她已经知道真相。   虽然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女儿探究母亲的秘密,总是不好的。   “母亲,她是愿意的。”   “那就好,看来你母亲想开了,”蓝忠似乎松了口气。   心中却是满心的自责与懊悔,当初要不是他看走了眼,又何至走到今天这一步。   “我们明日必然准时到。”   最后孟青瑶又拜托徐氏,给宫里的娴妃下了拜帖。   而她请娴妃的道理,也很明确,就是要将这件事闹大,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蓝氏与孟少亭的和离。   娴妃身为后妃,突然出宫,必然会引起各方耳目的注意。   而孟青瑶要的,就是这些注意。   差不多晚上的时候,孟青瑶才回到孟府,而此时的蓝氏也已经得到了消息,准确的说。   孟青瑶不仅将消息告诉了将军府,还随意的放了出去。   现在京城中,不少人都知道了孟府的事,不过 大多人的猜测都是,蓝氏心高气傲,虽救了孟少亭。   却是厌弃了孟少亭,才有了刚出狱就和离的大瓜。   所以孟青瑶一回来,就被蓝氏叫到了院子,母女二人刚一对上,孟青瑶明显能看到蓝氏眼底一闪而过的怒气。   “整个京城都知道我要和离了,然而我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青瑶,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儿。”   蓝氏心中五味杂陈,比起孟青瑶的肆意妄为,她更害怕的,还是这样会不会激怒孟少亭,而抖落那些秘密。   蓝氏,还不知道孟青瑶都知道了。   “母亲我自然知道,我是你的好女儿,只是母亲根本不爱孟少亭,你又何苦在此继续蹉跎岁月,不如和离了,一了百了。”   “你懂什么……”   蓝氏气急。   “在说,此事爹爹已经同意了,明日上午就和离,”孟青瑶继续道。   “你说什么?这是孟少亭自己同意的?”蓝氏一惊,她今日还没有见到孟少亭,自然没有这方面的沟通的。   可这完全与之前在牢里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你做了什么?”   蓝氏立刻猜到了什么。   孟青瑶一笑,心里也在准备这自己的说辞道:“母亲与爹爹多年父亲,难道还不了解他吗?但凡有利益的事,他都会主动去做的,我不过是承诺他,给他白银万两,给他一个升迁的机会,给孟玉珠一个大富大贵的好婆家,他便答应了。”   “不可能。”   蓝氏却是冷笑着打断了孟青瑶的话。   明明是自己的亲女儿,为什么此时此刻二人对视,她却是眼前一片迷雾,看不透呢。   “孟少亭不会因为这点利益妥协的,我知道,他想要的不止这些。”   蓝氏激动的道。   只有她一辈子囚困在这孟家,才能按压住孟少亭蠢蠢欲动的欲望,哪怕两看相厌,生不如死。   这都是她的命。   “青瑶,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贿赂孟少亭的路子是行不通的,那么就只有……意识到这一点,蓝氏看向孟青瑶的眸光中,立刻显得无比慌乱。   孟青瑶也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心中叹息,她原本是想隐瞒过这件事的,但是蓝氏在这件事上太敏感了,她终还是瞒不过去。   “你说话啊?”   蓝氏的声音,突然拔高了三分,显得十分严厉。   但这次孟青瑶给她的感觉,在不似之前的不理解和茫然,仿佛一切都显得难以启齿。   空气微微的凝固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蓝氏最终仿佛认命了,有些失魂落魄的问。   孟青瑶看着有些心疼,赶忙拉住了蓝氏的手,解释道:“我也是不小心知道的,才明白这些年,母亲竟承受着这样的煎熬,还有孟少亭的压榨与威胁。”   孟青瑶觉的自己很体谅蓝氏。   但是蓝氏在闻言后,却没有露出该有的表情,反而更加痛苦无助,乃至是难堪。   她有些跌跌撞撞的坐到了身后的床上,好半晌才问:“你都知道了……是不是觉的,母亲是个十分糟糕的人。”   “怎么会?那些都不是你的错,是孟少亭,他寡情薄幸,这些年他踩着你,踩着将军府,不知做了多少昧良心的事, 如今他肯和离,不是大喜吗?” 第一百一十七章 当年意外   关键,二人和离了,蓝氏便不用重蹈前世的命运。   孟少亭也失去了将军府的信任,说不定很多东西,已经在无形中被改变了。   “那你呢?”   蓝氏反问。   孟青瑶一笑,“女儿你就不用担心了,我毕竟已经与七皇爷赐婚,他奈何不了我。”   “但他会以此继续威胁你,你以为我和离了,他就不会在威胁我吗?”   蓝氏苍白一笑。   但对此,孟青瑶却并没有这么悲观,她拉着蓝氏的手,道:“他不会有机会的,放心,他纵是一条恶狗,杀不得赶不得,我也会想法子 找一条铁链,困束住他的。”   “你……”   蓝氏不知说什么了,她心中很快,她相信孟青瑶,却又觉的这样很危险。   “你要知道,那件事一旦被爆出来,你便是要了母亲的命,更是狠狠打了所有人的脸面啊。”   无论是将军府与安定侯,都是京城的顶级权贵,列祖列宗都是满门荣光。   而越是这样的门第,越是爱惜自己的羽翼,不容有差。   一旦出现什么差错,蓝氏就是那个千古罪人,罪魁祸首,她连死都不配去见两门的列祖列宗。   孟青瑶就更是会落入两难尴尬的境地。   “这些我都明白,正因为明白,才不能这么继续放任下去,你放心,一切有我。”   孟青瑶的话,掷地有声,这一世她绝不能在让蓝氏承受一切了。   “我……”   蓝氏心中又是愧疚又是难过,拉着孟青瑶的手,竟是忽然激动的落出泪来,转眼之间竟是哭的像个孩子。   红袖听到了,走进来,心中隐隐也明白了什么,也跟着一并垂泪。   小姐身上的枷锁终于可以解开了吗?   母女二人哭了许久,蓝氏才从巨大的震动中清醒过来,但是神色上依旧显得十分落寞。   她最后道:“你若想知道怎么回事,可以去问红袖。”   当年的事,也只有她跟红袖最清楚了。   这些年,红袖也一直在帮她隐瞒着,如今,那件事终于还是要告诉孟青瑶了。   “好。”   孟青瑶自己也知道什么事,默默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红袖自然也领命,与孟青瑶一同走出了汀兰苑,周围四下寂寂,偶尔虫鸣声在耳边响过。   确定无人后。   红袖方才停下脚步,与孟青瑶相对而立,道:“当年,夫人原本与安定侯世子,才是璧人般的一对,这话您若不信,大可以去问二老爷,他最清楚的,只可惜,夫人年少单纯,与德王府的楚氏交好,楚氏也早就心慕安定侯世子,所以用了下作的法子,有了安定侯世子的孩子。”   孟青瑶点头。   这些她之前就知道,只是不知道细节,此刻方知,都是那楚氏一手所做。   “那在后来呢?”   她想知道的是后来。   “后来,”红袖苦笑喃喃,“那事还被捅了出去,楚氏虽丢了颜面,却也因为两家的颜面,促成了婚事,夫人心殇难自愈,后被将军指婚给了孟少亭,但是,新婚当夜,却发生了意外。”   “什么意外?”   孟青瑶急促的问。   红袖小声道:“孟少亭娶得将军府千金,大喜,当夜便被军中同僚灌醉,但是喝醉的还有一人,便是安定侯世子,乱中……进入洞房的,竟是安定侯世子……”   “别说了。”   孟青瑶呼吸瞬间急促。   后面的事,就是不说也差不多明白了,那样的事情,当时大约也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   孟少亭之所以没有宣扬,一是当时宣扬出去对他自己不利,二则,他也拥有了长期胁迫蓝氏的杀手锏。   恐怕之后就是孟青瑶的出生了。   蓝氏除了洞房那一夜,多年来,与孟少亭几乎也就是表面夫妻了……等一下。   既然是表面夫妻,但前世,蓝氏大约明年的这个时候又曾怀孕,怀的是个男胎,可惜最后却流产了。   既然她与孟少亭从未有过夫妻之实,那孩子……   但是以孟青瑶对蓝氏品行的了解,她是绝对不可能做出任何不轨之事,那唯一可能便是,孟少亭强迫过她。   这个畜生。   那个不该来的孩子,却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要了蓝氏的命。   前世那个时候的孟少亭,已然是平步青云,他已经不需要蓝氏这个摆设的夫人了。   因为他有了更高的目标。   想到这些,孟青瑶便是阵阵的咬牙切齿,“我现在都知道了,谢谢你,红袖姑姑。”   红袖惭愧摇头:“奴婢什么都没帮上忙,如果夫人当真可以和离,也算解脱了。”   孟青瑶点了点头,就走了。   这一夜,她辗转那面。   蓝氏又何尝不是。   唯有陈氏在听闻,明日蓝氏要与孟少亭和离了,她先是情绪上感到高兴,但是理智上依旧觉的,太便宜蓝氏了。   嫁入孟府这么多年,什么贡献都没有,就这么走了?   孟玉珠也觉的很是古怪。   还是孟少亭亲自过来解释,说将军府承诺给出白银万两和,和升迁兵部的机会。   另外可还有孟玉珠也嫁入皇爷府的机会。   陈氏与孟玉珠一听,登时都喜不自胜,觉的勉强还是赚了。   “天,一万两啊,我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想不到将军府平日扣扣索索的,关键时刻到是挺有钱的,最好在让蓝氏将她的嫁妆也都留下。”   陈氏得了便宜还卖乖的。   蓝氏的嫁妆要是留下,那他孟家的名声,可就真的在京城烂大街了。   “爹爹真是有本事。”   孟玉珠一听,孟青瑶竟答应他也嫁入皇爷府,便兴奋的有些脸色发红了,之前她是不敢想的。   如今孟少亭却是帮他办成了。   “只是她到时候不会反悔吧?”   “放心,她不会的,”孟少亭肯定的道。   然后想着明日就要和离了,孟青瑶请了那么多人前来见证,无非还是想让他最后下不来台,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被抛弃的那个吗?   他怎么可能会让他们如愿。   转眼天明。   孟青瑶一晚上几乎没怎么睡,自然也起了个大早,梳妆结束后,时辰也差不多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来者皆是客   她一身天青色的衣裙,长袖款款,头上梳着简单的发髻,但点缀的几件饰品,却贵重非凡。   如此装扮下来,虽看着简单,却是贵气天成,内敛其中。   大约所有人都知道,今日府上有大事发生,也有贵客要来,一院子的奴婢都显得安安静静了。   陈氏一身沉色的新衣,难得显得几分稳重了。   孟玉珠则是一席鹅黄色的裙子,不点珠饰,依旧走的还是楚楚动人的做派。   吃过饭后。   众人就在正厅会和了,蓝氏算是姗姗来迟的,今日的蓝氏,与平素似乎没什么区别。   长发挽起,衣着也是她喜欢的淡色,头上难得带了一副,纯绿色的翡翠八宝钗。   手持团扇,步履轻快而来,若说今日蓝氏与往日哪里不同,那就是她常年寡素的脸上,竟是透出了几分健康的红润。   一个人心中高兴,是掩饰不住的。   就连孟少亭都呆愣的一下,似乎想起,十多年前,他第一次见蓝氏,在将军府的后花园。   似乎她也是一身素衣,手持团扇,半遮面,虽不及他心中那个人美丽,却也是亭亭玉立,端方有礼。   自从嫁他,就没展露过笑颜,如今要和离了,到是浑身清爽,大概已经迫不及待的投入那徐景芝的怀抱了。   想到这,孟少亭阴骜的冷冷一哼。   “来了。”   孟青瑶低低一语,就见禀报的小厮已经来了,还没来得及说话,孟青瑶就道。   “看茶。”   不消一会儿,就见院子里,蓝忠与蓝玉成为首,已经走了进来,在之后便是徐氏,徐氏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男子。   像是安定侯府的某位有些威严的叔伯,也一并过来了。   “末将见过岳……将军。”   孟少亭赶忙起身见礼,虚伪的做派到是任何时候都落不下。   过去,蓝忠是真的看中孟少亭的,只想着将来若有机会,必助他在疆场上一飞冲天。   如今在看,人家的雄心压根不在疆场,而是在那阴谋诡谲的朝堂,杀敌的本事没见长。   攀附权贵,算计人的本事却是厉害。   “嗯。”   他淡淡点了点头。   “我大姐稍后就来,”徐氏说了一句。   徐氏的大姐,便就是娴妃娘娘了,在孟青瑶的印象里,那是一个十分和善的长辈,虽在后宫,却似乎从未谋求过什么。   加之背后母族强大,她也从不需要去争什么,到是格外照拂下面的晚辈。   可惜倾巢之下焉有完卵,前世两府覆灭后,她虽没有被打入冷宫,下场却也不见得多好。   想必此刻,娴妃娘娘的仪仗,正在大张旗鼓的走过京城的大街。   孟府今日发生的事,也必将传扬出去。   孟青瑶刚这么想,外面,果然传来仪仗的锣鼓声,但通传的声音,却有些不同。   “皇后娘娘驾到,兰贵妃,娴妃驾到。”   屋内的众人,竟皆是一愣。   他们明明只请了娴妃,想不到一下来了这么多人,而且各个都是宫里的当面人物。   只是这皇后与兰贵妃,应该不是安什么好心的。   不过不管安的什么心,既然来了,他们所有人必然都要亲自迎出府去迎接。   当即众人走到门口的位置。   果然见孟府外满是仪仗,周围宫里的护卫,将整条街都把手的密不透风,格外森然。   皇后的銮驾是走在最前面的,之后的兰贵妃与娴妃。   众人抬眸间,皇后王氏已经走下了车架,穿着的也是平日最寻常的宫装,到底还是贵气逼人的。   “……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众人立刻下拜。   有官职在身的,行的是普通常礼。   无官职无品阶的,便要行叩拜大礼。   陈氏的叩拜程度是最高的,她这辈子头一次见到当今的皇后,诚惶诚恐,亦是满面惊喜。   估计够她吹嘘半辈子了。   不过等她小心翼翼抬头看的时候,发现就她自己跪着,身边不远处的孟青瑶有郡主之位。   孟玉珠封了县主。   蓝氏自有诰命在身,徐氏就更是一品诰命了……原来最丑的还是她啊。   “起身吧,本宫今日也是一时得闲,听闻娴妃要出宫,便与兰贵妃一同来了,蓝大将军,不会觉的本宫唐突了吧。”   皇后状似客气的道。   明明来的是孟府,问的却是蓝忠,足可见孟少亭的渺小了。   而蓝忠哪敢说唐突,赶忙道:“皇后娘娘凤驾能来,是孟府蓬荜生辉,无上的荣光。”   此刻众人也都纷纷抬头,就见兰贵妃与娴妃也相携而来。   众人再次见礼。   孟青瑶之前见到兰贵妃,还是在皇爷府,她一身黑衣,此刻盛装而来,才知,果真是倾国倾城的美人。   怪不得当年与君玄澈能被称作璧人。   若是云英未嫁时候的兰贵妃,与少年的君玄澈站在一起,那画面,果真是天造地设。   这么想,孟青瑶竟是有些吃味了。   一念至此,她就感觉一道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了她的身上,不用怀疑,就是兰贵妃。   她在打量兰贵妃,兰贵妃又何尝不在打量她。   “原来这就是传闻中,七皇爷的新任未婚妻,孟小姐?果真是娇花般的姑娘。”   不想兰贵妃不光打量她,还这么淡淡说了一句。   在座的一些人,对当年兰贵妃与君玄澈的传闻,都是有所耳闻的,此刻听来,莫名有种古怪的感觉。   皇后闻言,眸中闪过一抹微光,道:“不能唤孟小姐了,前几日,七皇爷不是特意为自己的未婚小妻,请来了郡主之位吗?应该叫孟郡主才对。”   兰贵妃当然知道,脸上倾国倾城的笑意,登时就失了味道。   想不到孟青瑶与皇后一项不是一条道上的,如今怼兰贵妃,到是同仇敌忾了一次。   “小女正是,见过兰贵妃。”   孟青瑶盈盈一礼,好像根本就没听明白,他们话里的刀光剑影似的。   兰贵妃也很快恢复了常态,道:“不必多礼,说来,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呢……”   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要是孟青瑶将第一次告诉她,大约又是一场打脸了。   孟家本就不大的正厅,此刻挤得满满当当的都是人,还真是应了那句,蓬荜生辉啊。 第一百一十九章 谁恶心谁   陈氏反而都没地方站了,只能一步一步被挤到了小角落。   于是,终于在大家落座后不久,正题就来了。   双方自然也都准备好了和离书。   上面洋洋洒洒写了许多赞美的话,最后又见一切归于性格不合,不如早早离散,从此之后,夫妻再无瓜葛。   简单的阅读了上面的内容后,便是画押定论的时候。   蓝氏起身正要上前。   忽听孟少亭道:“夫人……额不,应该重新喊你一声孟小姐了,你我成婚多年,犹记得将军将你许给我的那日,我曾当众发誓,此生只你一人,决不相负,若违誓言,叫我不得好死,十几年了,我孟少亭自问也算对你忠贞,府中无一妾室,膝下也无男丁,然而如今还是走到这一步,怪只怪我孟少亭没本事,出生低贱,你也素来看不起我,看不起我母亲,如今……我在不敢耽搁孟小姐的前程了,自此和离,两不相欠。”   一番话说完。   开始的时候,蓝氏还没什么反应,但是后面的话,却是越听越难听,越听也越听不下去了。   什么叫他孟少亭忠贞,什么叫看不起他,将军府若看不起他,当年也不会将蓝氏许配给他了。   蓝忠的脸色也不好了。   之前经过几次,他知道了孟少亭是个有心机的,今日才算是彻底见识了他的口才。   眼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若今日就这么和离了。   他日京城悠悠众口,指不定背后怎么议论蓝氏呢,说她捧高踩低,看不起孟家了?   自古最歹毒的便是人的舌头,杀人无形,更是诛心。   此刻抬头,就见上座的皇后王氏已经露出了几分玩味之色,兰贵妃就更是表情微妙了。   单这两个人,若想从中推波助澜,根本就是轻而易举。   和离的名声本就不好。   总要有一个人来背负这骂名,孟少亭不想背,如今竟是要一股脑都怪到了蓝氏的头上。   这些话看似不疼不痒,仔细一想,其心之毒啊。   而蓝氏虽闻言被气的脸色发白,但到底她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和离,在她心中已经是奢求了。   只恨不得插上翅膀,尽快逃离这吃了她半生的孟府。   却殊不知,她的沉默,倒像是变相的默认的孟少亭的说辞一般,而她也无反驳之话。   孟少亭最会做的,便是表面的功夫,除了这次的案子,他几乎没有明面上的‘污点’。   此刻见蓝氏果真如自己所料,没有说话,孟少亭越发觉的自己算计对了。   但是一旁的蓝玉成与徐氏,却是急的不行,可却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帮蓝氏。   怪不得蓝氏不是这孟少亭的对手,对方实在狡诈。   就在这气氛,逐渐转向古怪的时候。   孟少亭与蓝氏已经双双将手指按在了印泥上,一旦画押,今日的事就算盖棺定论,落成了。   不过就在这一瞬间。   一直隐忍按耐的孟青瑶,终于开口说话了。   “爹爹此言差矣,若是母亲看不起你,又怎会在孟府蹉跎十几年的岁月?你说婚前曾发誓,此生只此母亲一人,那为何又在外儿女成群呢,这不是相悖吗?还是说,父亲压根不信鬼神,誓言什么,从来都是信手捏来的?”   孟青瑶的话,像是一句闲话,但这个时候说,却仿佛恰到好处。   蓝玉成与徐氏脸上的急色,方才缓解一二。   皇后与兰贵妃的表情,也是一顿。   孟少亭扭头不悦的看了她一眼。   低声警告道:“青瑶,你在胡说什么?”   陈氏也按耐不住都道:“孟青瑶,有你这么诬陷你爹爹的吗?我们家少亭对得住你母亲了,他好歹也有官职在身,旁人家的官老爷,早就三妻四妾,儿女成群了,可怜我们少亭,三十郎当岁了,就你这么一个赔钱货,你还说你爹爹的不是,明明是你们的不是。”   像孟少亭这种岁数的,别说是有官职在身,就是稍微有点钱的,家中也有两三个妻妾。   儿女更不用说,所以陈氏在这方面,格外的硬气,反正离都离了,她也不怕得罪人。   而且宫里的娘娘还在跟前,她越发觉的他们占理。   滔滔不绝的抱怨道:“皇后娘娘不然您给评评理,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们孟家至今都没个男丁,蓝氏多年身在正室的位置,不感到羞愧,竟还要怨怪我们,我们少亭在这世上唯一对得住的,便是她了,如今说和离的也是她,呜呜呜,反正给我这乡野村妇也管不得将军府千金,说什么都晚了,你们快些和离吧。”   皇后闻言,她虽看不上这说话的婆子,但似乎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便点头道。   “的确,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在寻常人家,就是休弃也不为过,仿佛这么一说,的确是将军府蓝氏的不是了。   如今反还瞧不起孟少亭了?   今日的事一旦流传出去,蓝氏的名声可就堪忧了。   “孟少亭,你们这说的是人话吗?我篮家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了你们一家子,”蓝玉成气的险些捏碎手中的茶杯。   原本好好的和离,人家非要拿话来恶心你,让你们全家都恶心。   如果之前孟青瑶说的没错,他们多年都没有同房过,那没有后,还能怪得了蓝氏?   岂有此理。   蓝玉成就差没冲上去跟孟少亭打一架了。   “舅舅先别气。”   孟青瑶赶忙上前将蓝玉成拉住,那边蓝氏的脸色也是可想而知的,孟少亭就是捏住了她不想把事情闹大。   才会如此恶心他们全家。   孟青瑶看到陈氏那眉飞色舞的样子,道:“也不怪祖母的,谁让祖母不知道事情真相呢,若她知道了,定然不会这么说了。”   “什么真相?”   这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问了一句,目光纷纷落到了孟青瑶的脸上,似乎想等她的下文。   就连孟少亭也愣住了,什么真相,她还有什么真相?   “青瑶,你说什么真相?”   在所有人好奇疑惑的目光下,就见孟青瑶淡淡一笑,而她这一笑,就让孟少亭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第一百二十章 不一定呢   不过他的预感还没成型。   孟青瑶已经公布了真相,道:“说来也巧了,前几日我遇到了几个有趣的人,细细了解过他们之后,才知这世上的缘分竟是如此的玄妙, 也着实让我大吃一惊呢。”   “到底是什么?你这丫头就别卖关子了。”   徐氏又是叹气又是期待的问了一句,就连前来看戏的皇后与兰贵妃,也微微侧目。   孟少亭的脸色,却越发不好看了。   赶忙道:“今日主要是为了和离,其他的闲话就不要说了吧,耽搁了贵人们的时间。”   “是啊,这东拉西扯的,都快忘了,今日是主母和离的日子。”   孟玉珠也看出了不对,下意识的自然是帮孟少亭说话了。   不过今日谁说都没用。   孟青瑶直接拍了拍手,道:“我就是说的天花乱坠,怕是也无人相信,不如请他们自己进来吧,大家看看便知。”   说完,就让人将早就请到外面的几个人,邀了进来。   虽然还没见到人呢,但孟少亭已经莫名开始有些怒了,斥责道:“青瑶你乱来什么,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在此,岂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爹爹放心,来的不是外人。”   不由分说,外面已经由沉香领着,走进来一个妇人,这妇人虽看着小心翼翼,但仔细一端详,竟是个颇为艳丽的美人。   进来,便有些惊吓的跪在了地上,望着满屋子的贵人,也不知怎么拜见。   而她的身后膝旁,还站着四个孩子,最大的男孩有十岁了,下面是个八岁大的女孩,在下来,竟是一对玲珑可爱的双生子。   小的还看不出什么,那十岁大的男孩,却是所有人都看的分明,竟是和孟少亭生的八九成相似。   仿若一个模子里刻的一般,真是想赖都赖不掉的感觉。   看的竟是满堂皆寂。   将军府这边自不用说了,就连吃瓜的后宫天团,也被齐齐雷了个外焦里嫩。   大约也唯有陈氏看直了眼吧,难以按耐住自己激动的心情。   孟玉珠则彻底陷入了震惊,之前孟少亭的玷污案子,她勉强可以自我调节,爹爹是被人算计的。   那如今……呵呵。   “这……”   蓝玉成第一个发出了一个十分微妙的字节。   孟青瑶赶忙解释道:“这位夫人姓沈,我初初遇上他们的时候,也是惊为天人啊,后来经过询问之后才知道,原来她孩子的父亲,竟是 与我父亲一个名字呀。”   如此说,还不明显吗?   这沈氏便是孟少亭的外室。   一个口口声声,在和离上说自己,此生只此一人,满口忠贞的男人,转眼就冒出一个外室,四个孩子。   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孟青瑶你不要胡言,人有相似,物有相同,你凭什么就说他们是爹爹的?”   孟玉珠满面不接受的质问。   孟青瑶看了她一眼,道:“我知道最难过的是你,毕竟你也是亲生……咳咳,我是说,毕竟爹爹口口声声说最疼爱的是你,如今冒出三个男丁,的确是不好接受的。”   “你乱说什么。”   孟玉珠面上一慌,她是孟少亭亲生的这种事,孟青瑶是怎么知道的?   孟青瑶当然知道了,就连这沈氏,她也早就知道。   前世,这沈氏也算母凭子贵,蓝氏刚刚郁郁而终,她就入府了,怎么能不清楚明白呢。   “爹爹……”   孟玉珠则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望向了孟少亭,企图让他出来解释一二。   可惜孟少亭现在也是自身难保,不过孟少亭到底非常人,他立刻当机立断道。   “玉珠说的没错,自古人有相似,物有相同,我跟这个妇人不认识,她的孩子,我就更是不知道了。”   果然是渣男本质,半点不留情面那。   沈氏闻言,霍然抬起头来,她为这个男人生儿育女,藏头露尾多年,如今竟是不认她?   不过沈氏也知道,孟少亭是她的衣食父母,她不敢得罪,就算满腹委屈,也不敢质问。   还要顺着他说。   “没错,这位小姐,您认错人了,民妇的夫君,已经去世多年了,您何必强拉我来这……”   “去年多年,是几年啊,五六年,还是七八年?我看你这双生子,也就两三岁的样子啊。”   徐氏忍不住道,如此拙劣的谎言,真是大跌眼镜。   沈氏闻言,真是吓的汗流浃背。   孟少亭正要继续否认,却又被孟青瑶给截胡了,就听孟青瑶继续道:“爹爹,你要是觉的人有相似,物有相同,执意觉的这沈氏与她的孩子,跟你没关系,那就没关系吧,看来是我瞎猜的了。”   孟青瑶会这么好心,放过整治孟少亭的机会?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孟少亭闻言,还没松口气,就听孟青瑶扬声继续道:“来人,将这沈氏与她的四个孩子,拖下去,直接送到府衙大牢,听后发落。”   闻言,沈氏脸色大变,全身更是吓的抖若筛糠,“不要,不要,救救我……”   “你说什么?”   孟少亭闻言,差点没吓的咬掉自己的舌头,激动的道:“她一个妇人,为何要下大牢?”   还说与沈氏没关系,现在就是瞎子都看得出来。   旁人也不说话了,只一旁看戏。   只是原本前来看将军府,看蓝氏笑话的皇后与兰贵妃,显得几分不太高兴了。   不过她们不高兴又怎样,这毕竟是别人家的事。   就听孟青瑶面上故作可叹的道:“哦,之前话没说清楚,那现在说清楚好了,我遇上这沈氏夫人的时候,刚好她在街上,偷盗了人家贵重的东西,被抓到了,要押到衙门里去,是我看她的孩子,跟父亲生的像,一时不忍,才救回来看看的,如今看来,他们与爹爹没关系,那我自然就不会白做好人了,国法无情,该如何如何吧,不过也无性命之忧,顶多流放罢了。”   “不,我没有我没有……”   沈氏吓的彻底哭了,却依旧不敢明着求助孟少亭,只能自己哭。   她哪里是偷了别人的东西,分明是孟青瑶做局,故意将东西丢到地上的,加上沈氏贪婪。   一时的恻隐之心,才中了招数。 第一百二十一章 儿女成群   其实若非孟青瑶是重生的,不然还真没法找到这沈氏,因为他孩子与孟少亭长的太像了。   从小他们母子四人,就被孟少亭藏的严严实实。   “不能呀不能呀,不能流放啊,这可是我的亲孙儿啊,”孟少亭还没急眼,陈氏却是本不住了。   她就是在笨,也看明白了,这竟是孟少亭瞒着家里,在外面养活的女人和孩子。   这女人到无所谓,流放不流放的她不放在心上,但这孩子却是老孟家的命根子呀。   “少亭,你不能这么狠心啊,他们可是你的亲骨肉啊。”   “娘。”   孟少亭纵然当真铁石心肠,心硬似铁,又哪里经得住如此刀刀见血的折腾。   “父亲,您给 个准话,这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啊,我都看糊涂了。”   一旁,孟青瑶还一副笑吟吟的样子,问。   但她这样的笑,落在孟少亭的眼里,简直可恶到了极致,他掌心几乎都要握出血了。   “少亭,到底是不是,你说清楚,还是敢做不敢认了?”   就连蓝忠也忍不住沉声一语,却是半拉眼都不想瞧他了。   “外祖父,您就别问爹爹了,爹爹刚才不是说了,不是,来人,别浪费时间了,今日最重要的事情是和离。”   孟青瑶淡漠一语,沉香已经带着家丁,要将沈氏拉出去。   沈氏纵然胆小,但是面对自己的生死,还孩子的生死,身为母亲,她也不能沉默了。   “大人救命啊,我为你生儿育女,芸娘可以万死,但孩子们都是无辜的,他们都是你的骨肉啊,呜呜,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我们不想被流放大人,老夫人,可怜可怜我们把……”   哭的实在是可怜。   几个孩子之前都不敢出声,此刻见娘亲哭的这么凄惨,立刻也都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竟是纷纷望着孟少亭喊爹爹。   “爹爹……”   “爹爹。”   孩子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今日很严肃,似乎要杀了他们。   孟少亭心里刚建设起来的堡垒,这次真的彻底崩塌了,“够了,孟青瑶你够了,我承认还不行,这些孩子都是我的。”   孟少亭通红着眼眶,终于承认了。   她这一承认,便是保下了沈氏母子。   “算爹爹还有几分良知啊。”   孟青瑶嘴巴一张一合,却是用只有他二人能看懂的口型,说了这么一句话,转而,她又露出了一副惊讶的表情。   “竟是真的?我的天哪,不敢相信……”   一旁的徐氏扶额,丫头,你这戏演过了,不过,确实还挺爽的。   当即徐氏也不客气了,冷笑的扬声道:“什么物有相似,人有相同的,果然都是骗鬼的,那孟大人,你之前口口声声说的什么,对我们墨玉,只此一人,什么对这个家忠贞无二的话,岂不是都放屁了,那如今真相大白,是不是该跟我们墨玉赔礼道歉啊?”   如今只此一人,变成了偷养外室。   对家的忠贞,变成了一地的私生子。   不得不说,这反转打脸来的太快,简直快的让人反应不过来。   在座的所有人,有的恨不得拍手称快,有的表面紧张心理暗喜,有人则完全接受不了。   孟玉珠当听到那些承认的话后,直接便晕了过去。   就连素来不关心孟少亭私事的蓝氏,都忍不住多看了孟少亭一眼,没有说话,但今日的事情,却是他纵死也抵赖不得了。   若是在爆出,多年来,孟家都是靠蓝氏用假装补贴,怕是孟少亭在娶,都娶不到高门女子了。   “罢了,还是快些和离吧。”   蓝氏没有看那沈氏一眼,仿佛那妇人与一地的孩子,都与她无关似的,她现在只想彻底脱离孟家。   当即沾着印泥,就在和离书上,按下了手印。   孟少亭平复了一下心绪后,也不得不按下了手印。   “如此便是成了,和离书,各执一份,从此天各一方,再无纠葛,”徐氏上前,将蓝氏的那份和离书,吹了吹墨迹,便小心的收了起来。   那边,蓝玉成已经招手,唤来了将军府的家奴,将当年蓝氏的陪嫁,诰命服,等一切私人物品,全部一箱一箱的抬了出来,送回将军府。   陈氏虽看着心疼,但此刻抱着三个大孙子,心里反而没那么难受了,今日还真是喜忧参半啊。   既然已经完成了,那今日前来观礼作证的人,自然也就不必留着,各回各家了。   皇后与兰贵妃,自然是意兴阑珊。   方才还有些担忧的娴妃,到是舒展了眉目,此刻才有空前来与孟青瑶说话。   “这便是青瑶丫头吧,有些年没见了,如今都生这么大了。”   孟青瑶赶忙一礼,“青瑶见过娴妃娘娘,娘娘能应邀前来,青瑶心中感激莫名。”   娴妃的五官,生的不及兰贵妃那样精致美丽,也不及皇后的端庄大气,但胜在皮肤白净。   丹凤眼,一弯细细的眉,笑起来总是很柔和。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若是旁人这么说,或许觉的是客套,但娴妃这么说,便是真的。   “是啊,都是一家人,”徐氏也走过来说话,她与娴妃是亲姐妹,自然彼此更亲厚一些。   但是避开旁人。   娴妃慈眉善目的脸上,却露出了些许迟疑,片刻才拉着孟青瑶的手道:“其实本宫这次出宫,除了帮你们做见证,还有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娘娘请说。”   “听说你认识天下第一神医,可不可以,卖我一个面子,入宫看一个病人,”娴妃忧虑的道。   阁老那老东西,别看在皇爷府,平日一副好说话的样子,但是据说对外,从不问诊。   不过说到病人。   孟青瑶似乎才想起来。   娴妃有一子,可惜从小就体弱多病,如果不是生在宫里,从小各种好东西养着,怕是早就夭折了。   不知多少太医都跟娴妃说过,他的儿子,可能最多活不过二十五岁,久而久之,这件事,就成了宫里公开的秘密。   大约也唯有他的亲生母亲,还会这样不肯放过任何机会吧。   “可以。”   孟青瑶想明白这些,立刻点头。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有猫腻   “可你还没问过那天下第一神医,”娴妃迟疑了一下。   孟青瑶不禁吐了吐舌头,道:“娘娘放心,其实我也在与那天下第一神医学习医术,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他还是给我这个面子的。”   “如此甚好。”   娴妃立刻面露激动之色。   说完话,众人方才都散了去,蓝氏自然是就此回了将军府,孟青瑶因为还有事,就没跟着回去。   因为按照她与孟少亭的约定,她以后还是孟家的女儿。   这边刚将贵人们都送走。   孟青瑶松口气的同时,就磕着瓜子看戏了。   陈氏上演的是儿孙满堂的大戏,一个劲的拉着自己的大孙子,一边问沈氏孩子的情况。   沈氏只好战战兢兢的回答,大约也知道这陈氏的为人,生怕事后来个留子赶母的下场。   孟玉珠那边晕倒后,不久后也苏醒过来了,只是醒来后,心情还是十分的郁郁。   孟少亭自然还是很在意这个女儿的,第一时间就前来跟孟玉珠解释。   “玉珠,你要理解爹爹,孟家不能无后啊,但是无论孟家有多少孩子,你始终都是爹爹最疼爱的女儿。”   孟少亭此刻语重心长的道。   只因孟玉珠是他心中最爱的那个女人,生的孩子。   而孟少亭也知道,以他如今的身份,根本配不上玉珠的母亲,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年,她从不来寻他的原因。   可就算这样,孟少亭也还是如吃错药一般,独爱她一人。   对他们唯一的女儿,也是真心真意的宠,只盼来日他平步青云,登上高位,玉珠的母亲能来看他。   “爹爹说的都是真的?”   孟玉珠含着眼泪问。   而这种感觉,就像渣男出轨似的,明知他错了,可不原谅又能怎么办,当真与他断了关系?   那样,她也就什么都不是了。   孟少亭激动的点头:“我说的自然句句肺腑,不然我费尽千辛万苦为何将你接回家,而不是那外室生的孩子?他们不过是为了继承香火罢了,你才是爹最疼爱的,将来无论爹爹如何位高权重,但一切的利益,都是以你为先。”   这些都是孟少亭的真话。   孟玉珠纠结了许久,也才淡淡点了点头,如今孟少亭已经给她求来了皇爷府的好婚事。   将来只要她争气,必然会将孟青瑶踩在脚下的。   比起这些,家中多几个孩子,似乎也无所谓了,反正用孟少亭的话说,都不过是为了继承香火的。   “女儿明白了。”   “明白就好,今日若非孟青瑶那贱人从中作梗……”   一想到,今日当堂被孟青瑶逼至墙角时的场景,孟少亭就恼怒到了极点。   所以安抚好孟玉珠后,孟少亭立刻第一时间就去找孟青瑶算账去了。   谁知刚走到院子里,就见孟青瑶在自顾自的磕着瓜子,好不悠闲的样子。   孟少亭看着便怒从中来,走过来问:“为什么要这么算计我?今日好好的和离,你为何招来了沈氏,别以为我不知道,都是你做的局。”   这话到也没说错。   孟青瑶闻言一笑:“爹爹,我哪里算计你了,为何说我招来沈氏,难道不该问爹爹你自己吗?今日是和离的大日子,你没说错,可若大家和和和气气的将和离书签了,彼此说些祝福的,好听的,以前的那些不愉快,我勉强也能闭上眼忘了,可爹爹却非要扯下那遮羞布,还将所有羞辱都往我母亲头上扣,你觉的这公平吗?”   “原本沈氏我虽找来了,但想着全父亲的脸面,并无意让她当堂出现,想着事后引给祖母见见,让她老人家高兴高兴,不想爹爹的一番话,让我忍不住改变了主意,你说,不问你问谁?”   孟青瑶的眼底,极近讽刺。   孟少亭被他堵了个哑口无言。   “其实这样也好,不是吗?以后爹爹就不用遮遮掩掩了,将沈氏接进府,你不是可以日日享受儿孙满堂的日子了。”   孟少亭冷冷一哼,却是不想在聊有关沈氏的事情了。   那沈氏不过是个低贱的女人,要不是当初她眉眼间,与玉珠的母亲有几分相似,他醉酒糊涂,也不会有这沈氏的事情了。   “先不说这些了,现在和离书已经签了,你之前的承诺该兑现了吧。”   “那是肯定的。”   孟青瑶点头,这点到没戏耍他,当即拿出怀中早就准备好的一万两银票,递过去。   孟少亭接过银票,眼底喜色一闪,又问令书的事,那才是重中之重。   孟青瑶这才拿出早先就准备好的令书,并交代道:“至于孟玉珠嫁入皇爷府的事,我最近也没见到皇爷,等我见到了自然会说,不过到时候皇爷答不答应我就不知道了,如果皇爷执意不要她,那我也没办法啊。”   “那是你的事,总归你是答应了的,做不到,你该知道结果。”   孟少亭恨恨的看了孟青瑶一眼,拿着他心心念念的令书,转身就走了。   “小姐,此事不好干休啊。”   沉香忍不住说了一句。   沉月却不以为然,笑道:“这孟大人还能翻出天来不成,我到是比较期待呢。”   说着,沉月又笑了起来。   而她们口中的不好干休的事,可不是孟玉珠的事,而是孟少亭拿走的令书,是有猫腻的。   果然,不出一会儿,孟少亭就又火急火燎的回来了。   这次回来,可谓是怒火滔天,恨不得拔出兵刃杀了孟青瑶,“你这个贱人,敢耍我……”   “嘴巴放干净点,敢羞辱未来的七皇妃,当心我回去禀报了皇爷,”沉月狐假虎威的道。   但是这话,此刻似乎吓不住孟少亭,因为他太生气了,将手中的令书直接拍在桌子上。   “我要的是兵部的调令,为什么上面写的是礼部?”   “礼部吗?”   孟青瑶还故作惊讶的道,然后拿起桌子上的令书,仔细一看,“咦,还真是礼部,我可交代的明明是兵部啊,真是……底下办事的竟是欺上瞒下,太可恶了,可是这令书,好歹也是下了,你看上面还有陛下的印章呢,总不能退回去吧? 不然爹爹你先走马上任,待我在疏通疏通,在将你调回兵部。”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夜半烟火   孟青瑶一副好言相劝的样子。   孟少亭却是差点气吐血,礼部,那是什么地方,多是文职官员,咬文嚼字的地方。   孟少亭大字不识几个,又是武将,将他调入礼部,这不是让他混日子去的。   “礼部的俸禄,可比兵部多呢。”   但兵部是要职。   加上之前的刺激,孟少亭真是要气疯了,怒急之下, 竟是彻底失去了理智,一掌朝孟青瑶打来。   以孟青瑶这小身子板,这一掌下去,怕是连喘气的力气都没了。   不过孟青瑶却是一动没动。   沉月已经一步上前,狠狠的一掌回怼了回去,沉月本就内功扎实,虽没讨到什么便宜。   但对付孟少亭的杀招,还是绰绰有余的。   而这还不算结束,就在孟少亭动手的瞬间,这小小的院子内,瞬间黑影窜动,竟是一下冒出了四五个黑衣暗卫。   都是皇爷府的暗卫,瞬间将孟少亭团团围住,齐齐亮出兵刃,就要杀了孟少亭。   “刀下留人。”   孟青瑶懒懒一语。   那雪亮的快刀才在孟少亭的咽喉上停了下来,孟少亭此刻也吓出一身冷汗,彻底醒悟了过来。   “你这逆女,竟是要杀我吗?”   孟青瑶摆手:“不是我杀你,是你要杀我,这些皇爷派来保护我的暗卫,收的都是死命令,谁动我一根汗毛,便要谁的命,爹爹你刚才差点一掌打死我呢。”   孟少亭:“……”   “明明是你戏耍……”   “我都说了,是下面的人没办好差事,回头我在想想法子,如果爹爹执意不听,我也没法子。”   话说到这里。   就看孟少亭是吃他的软刀子,还是硬刀子了。   “你,你好的很……”   孟少亭也是彻底没脾气了,让他将那个秘密,爆出来,他现在也还没有勇气。   没想到孟青瑶算计起人来,竟是这么阴毒。   偏偏他还有苦说不出。   孟少亭走后,孟青瑶才松了口气,今日她算是大获全胜了,只要忽悠孟少亭签下了和离书。   那她就彻底没有后顾之忧了。   “小姐,干嘛不干脆点,杀了这孟少亭。”   沉月气不过的道。   “还不到时候。”   孟青瑶喃喃……因为那个女人还没出现,前世的阴谋,她还一无所知……不急,慢慢来。   与此同时,发生的另一件事,便是孟少亭的名声了。   孟青瑶费尽心思将和离场面搞这么大,就是为了提高国民认知度,全京城都知道,将军府千金今日要和离。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孟少亭是何等的两面三刀。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孟少亭表面大仁大义,满口忠贞,背地里却是养着外室,儿女成群。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   总之,所有人都在叹息那将军府千金,何等的命苦,竟嫁了这么个虚伪之徒,好在全身而退了。   蓝氏的名声,就此保住了。   第二天,孟青瑶就跑去了皇爷府,她似乎已经几日没见到君玄澈了,怪不习惯的。   顺便找阁老说说出诊的事。   不想君玄澈竟不是府里,她一个人在皇爷府枯等到晚上,君玄澈才匆匆回来。   当时夜色已经彻底暗了。   皇爷府,离心院内,刚刚点上烛火,暗香沉浮中,孟青瑶拄着手臂,正等的昏昏欲睡。   大约云裳想故意给君玄澈一个惊喜,竟是没说孟青瑶来了。   待君玄澈走进来的时候,才发现桌案前,有个小迷糊,在等的睡着了。   刚说她要睡着了,就见拄着手臂的孟青瑶,竟是真的睡着了,手臂一倒,人就往一旁倾斜而去。   情急之下。   君玄澈立刻伸出一只手掌。   于是,孟青瑶的脸,就这样落在了君玄澈的掌心,少女细嫩的肌肤,也紧紧的贴在了他掌心的位置。   莫名的,心也跟着滚烫了一下。   而孟青瑶,在落入君玄澈掌心的瞬间,人就彻底醒了,只是还搞不清楚状况,一抬头,就见君玄澈一张放大的脸,在她的面前。   此时君玄澈眉眼含笑,眼底仿佛承着一片星河,格外的好看。   “皇爷你回来了!”   孟青瑶立刻咧嘴一笑。   君玄澈点头,与她一并坐下,然而心中却被刚才那一瞬间的触觉,填满了心肺。   开心,愉悦……各种情绪在君玄澈的心间跳跃。   最后问:“你等本王很久了吗?”   “也不是很久,也就一日。”   一日,其实很久了。   “对了皇爷去哪了?”孟青瑶好奇的问,问完又觉的不该问,毕竟皇爷是做大事的人,行踪不好透露吧。   但是君玄澈却从来都没有要隐瞒她的意思。   直接道:“准备报仇。”   “啊?”   孟青瑶一时没听懂。   “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了?忘了上次是何人扼住了你的脖子?”君玄澈问。   孟青瑶这才醒悟,那是在孟少亭老家,暗处对她下杀手的人,“你不是说是陛下的神机营吗?”   报复文德帝?   “你要谋反啊?”   孟青瑶惊呼道。   君玄澈凉凉看了她一眼,“谋反太麻烦,本王喜欢简单粗暴一点的,今晚就行动,你去吗?”   “我可以去吗?”   “是谁说你不能去吗?”   “好像没人,嗯,那我去……”孟青瑶还是有些好奇的,君玄澈要怎么报复文德帝。   当然,她比较好奇,传说中的神仙打架是什么样子的。   二人在皇爷府吃过饭,就出发了。   原以为他们会秘密前去,不想,他们乘坐的依旧是皇爷府的大马车,无比招摇的出了京城。   “我们去哪?”   君玄澈有饮茶了习惯,就算在颠簸的车上,也会饮一壶茶,压压惊道:“自然是神机营。”   “可是我没听过,京城附近有这样的营地啊?”   孟青瑶只知道她外祖父的四方营。   君玄澈一笑:“神机营是皇室用来专门豢养暗卫的,若是让人知道了,岂不是就不神秘了。”   “可你一眼就认出了,可见他们也不怎么神秘啊。”   “他们在我眼里,自然不过尔尔。”   君玄澈不屑一笑,马车大约走了有半个时辰才停下来,待孟青瑶下车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夜黑风高的荒郊了。   “皇爷,你不会把我扔了喂狼吧?”   孟青瑶调皮的开了个玩笑。 第一百二十四章 很好看   君玄澈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不知是想吐槽她,还是想斥责她,不过最后还是化作了一句。   “怎么舍得。”   “我也这么觉的,你肯定舍不得我。”   你脸皮素来厚嘛。   “上来。”   下车后,君玄澈朝孟青瑶伸出手,意思竟是要背着她走。   “神机营隐藏在深山,马车是进不去的,唯有轻功顶尖之人,自悬崖上进入,你进不去,本王带着你。”   孟青瑶哦了一声,就跳上了君玄澈的背。   虽说是被背着的,但君玄澈却仿佛感觉不到任何重量一般,直接带着她,就进入了深山。   耳边夏风呼呼,也不知翻过了多少山梁,最后在一片山崖上挺了下来。   “到了。”   “哪里?”   孟青瑶小小的脑袋,这才从背后伸出,发现前面的山谷内,是一片漆黑,但漆黑中,又隐隐有一些亮光。   知道的,是这山谷里隐藏着一个神机营。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夜半鬼火。   “皇爷,都准备好了。”   这时,暗处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孟青瑶吓了一跳,仔细一看,黑暗中的山林中,竟是密密麻麻的藏满了君玄澈的暗卫。   仿佛只要一声令下,就能将这山谷倾巢覆灭一般。   “里面都是陛下辛苦豢养的暗卫刺客,你若全杀了,陛下会不会发疯?”孟青瑶问,想想若是换做自己,肯定会疯。   谁知君玄澈道:“他就是这些年太安逸了,疯一疯,有助他治理国家。”   这特么什么理由。   不知道是不是跟君玄澈呆久了,孟青瑶脑子都有点变态了,她居然挺期待的。   “这是动手的信号,你要不要来?”   君玄澈忽然饶有兴趣的问,然后递给孟青瑶一个小小的哨子,只需暗夜中轻轻一吹,所有暗卫都会收到信号。   他竟将这么重要的东西,让她来。   “好啊。”   看着二人的互动,一个宠的不行,一个不知轻重。   身后的众多暗卫,不禁感慨,皇爷半辈子没女人,这一旦有了,宠起来真是……要命啊。   可知那哨子一响,便是血流成河啊。   “呼呼呼呼……”   孟青瑶用力吹响了哨子,却发现是一个非常低沉的声音,像是某种动物的低吟,但是周边所有的暗卫都听到了。   这一刻,她仿佛可以听到周围不断传来细细索索的声音。   他们在进发。   “怎么没动静?”   孟青瑶等了许久,发现山谷里还是安安静静,黑漆漆的。   “等有动静了,便是快结束了。”   君玄澈解释了一句,待他刚一说完,前方黑漆漆的山谷内,果然亮起了光亮,随即有大批的信号弹升空,登时将整个夜空照亮。   五颜六色的。   “哇,好美。”   孟青瑶竟还感慨了一句。   君玄澈则侧目微笑的看着,小丫头新奇的目光,喃喃道:“好看就多看看,毕竟都是用人命点染的。”   信号弹升空,便说明对方已经发现了,可惜还是迟了一些。   山谷内早已厮杀成了一片。   一群身经百战的暗卫,对战一些还在深夜成眠中的刺客,答案已经显而易见的。   因为孟青瑶与君玄澈,所站的位置是顺风的方向。   所以下面的血气与声音,都没有传到他们这边来。   所以此时此刻,对于山谷里的人来说,或许是人间炼狱,但对于山谷外的二人,却只是看了一场别样绚烂的烟火。   直到一片蓝色的烟火升空,君玄澈方才大袖一挥,道:“已经结束了,我们回去吧。”   “这么快。”   孟青瑶觉的最后那片蓝色的烟花,格外的好看。   “夜深了,你该睡觉了。”   “好吧。”   大约的确是累了,孟青瑶在回去的路上,一路颠簸,等差不多到了皇爷府时,人已经睡着了。   云裳深夜还在门口候着,一见皇爷的马车到了门前,正要迎出去。   却见前前后后的护卫,都一副小心翼翼,安安静静的模样,不禁一愣,等再去看的时候,不禁莞尔。   原来是孟小姐睡着了,皇爷正小心翼翼的将人抱下车。   入府后,似乎整个府邸都因他们的回来,变的无比寂静。   直至后半夜,君玄澈仅睡了两个时辰不到,就提前出门去了。   而此刻的皇宫内,文德帝还在睡梦中,就被一名亲信,匆匆忙忙闯入了寝殿。   “大胆,啊有刺客……”   值夜的宫女没见过此人,立刻便惊叫了起来。   不过那人根本没有闲工夫,理会这些宫女,竟直直的闯了进去。   亲殿内,文德帝第一时间就惊醒了,刚一睁眼,就见一人走了进来,直接跪在了榻前。   “啊……”   床上侍寝的兰贵妃,也被吓的一声惊叫,寝宫之内深夜居然有外男闯入。   “闭嘴。”   文德帝当然认得此人,看他如此模样,便知有大事。   “出去说。”   顾不得其他,文德帝直接和衣而起,随即挥退四下,方才气急败坏的斥责道:“程玉,你最好给朕一个合适的理由,否则朕必斩了你。”   就听那叫程玉的男子,直接道:“神机营毁了。”   “你说什么?”   文德帝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程玉说什么,神机营毁了?怎么可能。   那是他用了整整十年,才小心翼翼培植起来的暗卫实力。   招揽的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十年砸下无数银子,打造出了一把皇室暗刀。   还没有为他做什么实质性的大事,就……   “你若再敢胡言……”   “属下纵然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用这种事胡言,就在三个时辰前,突然有一股神秘力量,奇袭了神机营,神机营精锐当时皆在营中,死的死伤的伤,对方虽也有折损,却是有备而来……”   虽说神机营还有残存,但实力上,至少倒退五六年。   那些都是他与陛下的心血凝聚啊。   天知道,当程玉得知这些消息的时候,恨不得直接死过去,但他必须如实禀报文德帝。   “陛下……”   “朕给你个机会,把刚才的话都收回去。”   文德帝双眼通红的道。 第一百二十五章 勤政爱民   可话能收回去,那事呢?程玉没想到,文德帝的接受能力,比自己还不如,心中又是难过又是痛苦。   心如刀绞,不过如此。   “陛下若不信属下,属下愿已死明志。”   言罢,程玉就拔出袖中的匕首,要自裁在文德帝面前。   眼看程玉是来真的,文德帝才彻底强迫自己认清现实,可现实真的很难以接受。   “够了……朕信你,是谁,朕现在就想知道是谁?”   “是七皇爷,那个时候,只有七皇爷出了城……”   而且还是大张旗鼓的出的城,仿佛生怕文德帝不知道是他做下的一般。   此刻一说君玄澈,二人才都想起来,他们刚前几日出动了神机营,不过出动的对象却是孟青瑶。   他们知道,君玄澈喜欢宠着这个孟家女。   万万没想到,这么点小事,他居然处心积虑的一番,将神机营毁了!   为了一个孟家女,还是在给他这个做皇帝的警告!   “好一个皇弟,好一个老七……嗤……”   文德帝像是忽然承受不住这样的现实,竟是一口血喷了出来,吓的程玉赶忙将文德帝扶好。   这件事莫说陛下,就连他都无比肉痛。   “陛下你没事吧,为今之计,我们还是还是要尽快召回,派出去的神机营暗探,重组……”   “的确是该重组一番了,不过这次要好生磨炼,神机营,名字到起的不错,可是却像是纸糊的一般……”   谁知,这个时候,一个清凉含笑的声音,从暗处响起。   又吓了程玉一跳,当他抬眸望去的时候,不禁双眸微微圆睁,因为前面廊上此刻站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君玄澈。   “七,七皇爷……”   程玉有些不可思议,对方的靠近,他竟没有一点察觉。   “你竟还敢来?”   文德帝看到君玄澈,恨不得杀了他,“是你,是你毁了朕的神机营?为了个区区孟家女?还是说你想谋反?”   君玄澈半身埋首在黑暗里,闻言,缓步上前,随着月光倾洒,才看清他俊美的容貌。   只是比起文德帝的方寸大乱,君玄澈就要从容的多了。   “陛下多虑了,臣弟从无谋反之心,至于毁掉神机营?这就要问陛下你了,你当初要杀孟青瑶,又是为的什么?无非还是想警告敲打臣弟,如今臣弟不过是礼尚往来罢了,怎么,陛下身为一国之君,竟是接不住臣弟的还礼?”   “你……”   文德帝竟是张口无言,他的确是一国之君没错,正因为是一国之君,才不能随意被人制衡。   君玄澈是个异类,是个卧榻之侧的猛虎。   他无时不刻都想着铲除后患,但是君玄澈的实力,就像是一片看不见的黑暗,他防着他,却又用得着他。   他恨不得他暴毙而亡。   又想他长命百岁,一直屈居于自己之下,为自己所用。   这种矛盾的心态,一直折磨着他,才会促使他一次次做出各种,越界的事,譬如……要求兰贵妃入宫。   他听闻君玄澈喜欢端木兰,他便偏要端木兰入宫,抢了他喜欢的女人,看他是什么反应。   然而他什么反应都没有。   这又让文德帝产生了一种错觉,难道君玄澈在避他的锋芒?将自己喜欢的女人也拱手相让。   这些年,两者之间勉强也算相安无事。   于是那种错觉,就更让文德帝是那么觉的了,直到这次,他再次越界,挑衅了君玄澈。   “那你想怎么样?”   即不谋反,也不想杀他,那究竟要怎么样?   这还是文德帝第一次与君玄澈,讨论这个问题。   “事到如今,陛下还不明白,本王要怎样?”君玄澈抬步上前,才发现,他的个头,竟是微微比文德帝还高出一些。   莫名有种俯视之感。   然后他伸出一只手,搭理了一下文德帝领口的衣角道:“好好做你的皇帝陛下,勤政爱民,就可以了。”   因为勤政爱民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君玄澈不喜欢自己动手,同样,也因为他诅咒的原因。   他一直觉的,他可能不会活太久,自然也没动过那个心思。   他原只想安安静静的走完自己,这段可能不太长的人生,谁知,他有了孟青瑶。   “记得,不要在挑衅本王。”   否则他也不知道,他还会做些什么。   譬如……在给这个国家,换一个,更勤政爱民的皇帝。   “你,你……”   文德帝像是听懂了,但是他不甘心,竟是又直直的吐了一口血,昏厥了过去。   “陛下。”   程玉将文德帝重新搀扶住。   “怒急攻心罢了,多喝几碗参汤吊着,不会有性命之忧的,”至少还能在继续勤政爱民十几年。   程玉满面复杂的将文德帝带走。   君玄澈说完自己想说的,自然也要离开了,不想……   “皇爷。”   一个柔柔的声音传来。   君玄澈回眸,就见大殿内,纱幔飘浮,烟烟袅袅间,走来一个宫装女子,高挑笔直的身材。   长发垂落,似是一身睡袍。   却依旧给人一种慵懒,美艳之感,此人正是原本侍寝的兰贵妃,之前文德帝匆匆离开。   她就猜到应该有大事。   以她的身份,她当然不敢过来偷听偷看的,直到文德帝被带走,她才过来,不想竟是看到了君玄澈。   在这个寂静的深夜,看到自己梦寐以求的男子,兰贵妃自然心动情动。   而她最有利的武器,便是自己无双的美貌。   天下任何男人见了,恐怕都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想试试,君玄澈会不会。   她一步步走来。   君玄澈望着她,似乎才想起她是谁来。   “臣妾见过皇爷……”   “兰贵妃,”君玄澈喃喃一语,然后仔细看着对方的脸,道:“几年不见,真是……”   真是什么?   兰贵妃心上一动,   看着兰贵妃忽然几分期盼的目光。   君玄澈直接嗤笑出生,“真是越发的丑了,多看一眼都觉的污了眼睛,在不滚,就把你丢到外面,让那些内侍看看,兰贵妃妖娆起来是个什么样子。”   闻言,兰贵妃刹那间花容失色。   而君玄澈已经转身离开了。   空寂的帝王寝殿内,一时孤寂无声。 第一百二十六章 问诊   孟青瑶是睡到凌晨的时候才醒的,醒来后发现,君玄澈就睡着她身边,却睡的极清,在她睁眼的瞬间。   对方也睁开了眼。   “你出去过?”   孟青瑶下意识的问,虽然她一直睡着,但是有感觉。   君玄澈点头:“嗯,入宫一趟。”   难得他这个时候居然还敢进宫,“陛下可有震怒?”孟青瑶小心翼翼的问。   君玄澈含笑点头,“自然,不仅震怒,而且还被气吐血了。”   “这么严重?”   关键,君玄澈还顺利出宫了,明明不应该是一场几乎谋反的行动了,怎么好像终于相安无事了。   “陛下肯定恨死你了吧?”   “但是他拿我没办法?”谁知君玄澈还自得的一笑,反问:“你可知,我对我这位皇兄,最满意的地方是什么吗?”   “是什么?”   孟青瑶听的糊涂。   “便是他既大胆,又胆小,即有反抗的雄心,但实力不准许之下,又很懂得韬光养晦之道。”   文德帝的确是个有些野心和手段的,不然当年也坐不上那个位置,可惜,他今生遇到了君玄澈。   二人之间,即杀不得也纵不得,颇有几分相爱相杀之意。   果然,第二日就传来文德帝称病不上朝的消息。   孟青瑶在皇爷府用过早膳,又去了将军府,如今蓝氏已经成功和离,整个人都比在孟府的时候,不一样了。   大家终于聚在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   饭后,徐氏特意来问孟青瑶,上次娴妃说的事,何时能进宫问诊。   这事,早上的时候,孟青瑶已经找阁老问过了,阁老说,若是旁人,或许他理都不会搭理。   但若孟青瑶开口,自然是不一样的,日子随娴妃方便便可。   “如此甚好。”   其实徐氏也知道,真正医术了得的是孟青瑶,但若说让孟青瑶入宫问诊,未免太过扎眼,是害了她。   所以才会不得不扯阁老这面大旗。   最后时间就定在了第二日。   所以当晚孟青瑶就直接住在了将军府,与蓝氏彻夜长谈了一晚,导致第二日起的比较晚。   不过还是耽搁不了什么事,上午的时候,孟青瑶就与徐氏,后又接上阁老,一同入宫去了。   最近因为文德帝身体欠佳,整个后宫都显得十分肃静。   待他们到了娴妃寝宫时,娴妃早已等候多时了。   “见过娴妃娘娘。”   “一家人,谈什么礼,快快起来,你们能来,本宫都要高兴死了,”娴妃喃喃的摇着头,一脸慈祥。   而与娴妃一同等候的,还有便是她的儿子了,五皇子,君莫言。   到是与他的名字有几分相似,是个看上去十分俊秀,却沉默寡言的少年,说起来,这五皇子与孟青瑶到是年纪相当。   都是十四岁。   但五皇子因为自小体弱多病,一直养在深宫,不怎么接触外界。   而孟青瑶却是已经与人定亲了。   所以当五皇子君莫言,看到与自己年纪一般,已经犹如小大人一般会办事的孟青瑶后,立刻露出满面的惊异之色。   像是在小心翼翼的打量她。   后得知,他们还是有些表亲的,当即有礼的道:“表妹好。”   五皇子竟是比孟青瑶要大几个月,还莫名担了个表妹之名。   “见过五皇子表哥。”   孟青瑶也笑了笑。   “好了,俗礼就免了吧,快些问诊吧,”娴妃有些迫不及待的道,然后就将目光落在了阁老的身上。   说起来,给君莫言看病,还真少不得阁老。   因为孟青瑶自己回忆了一番,她第一次给德王府老夫人用药,其实纯属就是背水一战,救命的。   之后给蓝玉成用药,是因为她对蓝玉成的旧伤很了解。   可这五皇子的伤,是个怎么回事,她前世仅是你有所耳闻,具体的还真不清楚。   所以需要阁老先诊脉看看。   君莫言坐下后,就有礼貌的做了个一个请的动作。   阁老方才提着自己的药箱子,摸了摸胡子,上前去先望闻问切了一般,不过得出的结论。   几乎与其他太医说的差不多。   “此乃先天之争,娘胎的时候就落下的病根,体虚无力,听闻其他太医都曾断言,五皇子活不过二十五岁是吗?其实他们说的也没错,不过若经老夫的手,开一味方子,可保五皇子活到二十八岁。”   天下第一神医的话,也算金口玉言了。   虽然只是延长三年,但娴妃听到后,还是激动的落下泪来。   可反观五皇子君莫言,就没有半点欢喜之色了,久病在床的他,早已不在乎多活两年还是少活两年了。   还不如早早的死了,也免得拖累母妃。   刚这么想,就听旁上的孟青瑶忽然道:“也不是完全无解啊。”   “啊,怎么解……”   阁老这时才想起,还有孟青瑶呢,这小丫头才是今日的关键所在,当即起身道:“那个,我先跟我的小徒弟商量商量啊,我这小徒弟机灵,兴许是灵机一动,想到了什么。”   “这……”   娴妃一迟疑,这自古名义,哪有师父听徒弟的。   不过徐氏却是明白其中的意思,赶忙拉住娴妃道:“大姐,你就让他们商量商量,反正也没坏处。”   “那好吧。”   当即,就将他们引入到了侧室。   到了侧室后,阁老忍不住问:“孟小姐有办法医治?可这先天之症实在难如登天啊。”   不过想想,孟青瑶都能救活蓝玉成那坏死的腿,难道有什么偏方。   其实阁老心中也十分好奇,孟青瑶究竟有什么厉害手段。   当即又喃喃道:“除非你有天灵朱果。”   “天灵朱果?”   孟青瑶一愣。   就听阁老继续捋着胡子,解释道:“那可是传说中的神药,可续先天之脉,寻常人吃了都益处多多,更何况这先天不足的人,自然是缺哪补哪了,不过据老夫所知,这世上已经没有那种神药了……”   “是这种果子吗?”   谁知,就见孟青瑶的手中,犹如变魔术一般,变出了一只绿色的果子,那果子十分圆润,看着就想吃。   且气味芬芳。 第一百二十七章 谁刺激了谁   关键,和古籍里记载的天灵朱果,居然一模一样,等一下,不是一模一样,根本就是。   “啊……”   阁老只觉的自己惨遭打脸,不过这脸打得爽的,“孟小姐,你居然有天灵朱果?此物价值连城,你拿来救人……”   有点浪费啊。   “果子生出来,不就是为了救人嘛,自然是要给需要的人了,”孟青瑶却无所谓。   因为她有空间,里面可以继续种植,这果子,从她接手空间,就在种的,也是最晚成熟的,不想竟有如此用处。   “不过。”   阁老无比的眼热的看着,眼前的天灵朱果,还是忧心忡忡的道:“这果子干系甚大,就算孟小姐大义,想拿来救人,但是也不敢声张啊,不如小心翼翼的加到药里,回头治好了,只说是我的药起了作用。”   她当时种的时候,根本就是广撒种,具体的还真没细看。   “我也是这个意思,”孟青瑶点头。   阁老却是暗自捏了一把冷汗,若能被外人,知道孟青瑶手中有一枚天灵朱果,怕是要引起整个南楚的腥风血雨啊。   当然,要是阁老知道,孟青瑶还有个能种植的空间,怕是……   大约这也是当初,君玄澈一定不要让孟青瑶泄露的原因吧。   二人商量好后。   阁老才重新对娴妃道:“我方才与徒儿细细又钻研了一番,发现,的确也不是无解,只是给五皇子开的药里,需要一个很珍贵的药材,血人参,这血人参刚好皇爷府就有,待我们回去之后配好,在做成服用的药丸,五皇子一日三次,便可见好,至于保他活多少岁,四五十岁不成问题。”   古人的平均寿命本就不长,能保命到四五十岁,已经算是治好了。   “当真?”   娴妃激动的几乎都不能自已了。   五皇子君莫言一时也是满面惊异,不知是要怀疑,还是激动了。   “怎么,瞧不起老夫这天下第一神医的名头?”   阁老到是装了一把。   “不敢不敢,只是如此大恩,无以为报,”娴妃一时也不知说什么了,就被阁老抬手阻止。   “老夫治病素来看缘分,若是无缘,千金也不来。”   “那是自然。”   毕竟天下第一神医的名头,确实很值钱。   最后又寒暄了几句,三人这才告退离开,只是走到半路,还没走出宫,却被一名宫中女官拦下。   “可是孟小姐?”   孟青瑶一顿步,便知来者不善了,这后宫里,她也不认识谁,除了娴妃,便是皇后与兰贵妃了。   没一个好相与的。   “你又是何人?”   徐氏大概也知道来者不善,一时面色就不好了。   那女官见徐氏在,似乎立刻客气了三分,赔笑道:“奴婢是兰贵妃宫里的,兰贵妃听闻孟小姐入宫了,甚是想念,所以邀过去说话,不知孟小姐可有空。”   “自然是没空了。”   徐氏知道孟青瑶不喜兰贵妃,直接一口回绝了。   那女官立刻面露难色,正要跪下相逼,就听孟青瑶道:“你也不必下跪,我去与兰贵妃说说话就是了,舅母,你们先出宫,我稍后就回去了。”   “你确定?”   徐氏怕她吃亏,只是如今的孟青瑶,在就看明白那兰贵妃了,自然无惧她,到是有些好奇,那兰贵妃还有什么新奇的招数没了。   “没事。”   “那孟小姐小心了,在这宫里,谁若敢动你一根手指,皇爷不会放过她的,”阁老此刻,意有所指的道。   那女官也都听在了耳中,自然也知道,眼前这天下第一神医,是七皇爷的得意门客。   “好,我明白。”   说完,他们就暂时的分开了,孟青瑶在那女官的引领下,去了兰贵妃的寝殿,一进去。   就嗅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感情不光文德帝称病了,看来兰贵妃也病的不轻。   兰贵妃的确是病了。   自前天晚上遇到君玄澈,又被对方言辞羞辱后,她就怒急攻心的病了,病的到跟文德帝一个症状。   可她就是不甘心啊。   明知那个男人心里根本就没有她,可她还是不甘心啊。   “咳咳,孟小姐来了,坐。”   此刻兰贵妃起身,一脸病容,却也是绝色无双的病美人。   “不知贵妃寻我来,可有什么事情吗?”   孟青瑶问。   兰贵妃一笑,“有事,也无事,怎么说呢,其实就想仔细的看看孟小姐,孟小姐的身上究竟有何出色之处,能让皇爷对你如此青睐有加?当年我与他两情相好的时候,也不过如此呢。”   兰贵妃这是吃醋了吗?   还是在标榜她当年是如何得君玄澈的心?来刺激孟青瑶,动摇她跟君玄澈的感情。   不得不说,如说孟青瑶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听到这样的言辞,的确会非常的痛苦难受。   可惜,孟青瑶早就什么都知道了。   半点没有被她刺激,只笑了笑说:“我也没什么出色的,就是……年轻一些吧。”   兰贵妃与君玄澈差不多同龄,他们与孟青瑶可是足足相差五六岁的。   男人的五六岁似乎看不出什么,但是女人,尤其生育的女人,那还是很明显的。   任凭你倾国倾城,在过几年……   这样刺激的话,偏孟青瑶说的还十分单纯无辜,像是个没心机的。   兰贵妃本就病容的脸上,却是出现了一丝裂痕。   “可这京城,年轻的何止你……”   “皇爷却独独选了我。”   兰贵妃痴痴一笑,抬眸道:“你当真就不在意我与皇爷当年……”   “不在意。”   “你肯定是骗人的,这世上哪有女人会不在意呢,”兰贵妃嗤笑,仿佛这是她唯一可以炫耀的事了。   可惜。   话不投机半句。   孟青瑶缓缓起身,摊牌道:“娘娘,上次您去孟府,曾说,与我第一次见面,其实,孟府我们并非第一次见面,我第一次见到娘娘的时候,是在皇爷府,那道屏风之后,那时,您与您的妹妹前去请罪。”   孟青瑶发誓,她不是故意相刺激兰贵妃的,实在是兰贵妃的尾巴翘的太高了。   以为是君玄澈的‘初恋’,就能对她耀武扬威吗? 第一百二十八章 在遇三公主   “原来当年皇爷对您的几分不同,都因为令祖父的恩情,如今他为了我,也已经将那些恩情都了了。”   最后一言落,仿佛狠狠戳到了兰贵妃的痛处。   手中的茶杯,当啷一下落在了地上,脸色就更是惨白一片了,口中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他竟将自己最难堪的一面,给孟青瑶看?   “臣女告退。”   孟青瑶转身就走了。   身后,兰贵妃的寝宫,在孟青瑶走后,她终于像是绷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挥手将桌案上的所有东西,都扫落到了地上。   “啊……”   犹如疯魔了一般,歇斯底里的一声吼叫。   “娘娘……”   周围的宫女,登时跪了一地。   而这消息,也没瞒住中宫皇后王氏的耳目,当她听闻之后,只冷冷一笑,“想不到兰妹妹还有这心思,看来这宫里是有好戏可瞧了。”   旁上的亲信奴婢一笑:“那要不要我们到时候,帮帮兰贵妃?”   “看情况吧。”   皇后似乎才是这后宫里,最会下棋的,她总是谋定而后动,可就算这样,兰贵妃这些年的圣宠,也的确是有些扎眼的。   ……   另一面,孟青瑶出宫后,原本打算先回将军府报个平安的,不想半路,竟又冤家路窄,遇到了一个熟人。   也算不得是熟人吧,至少是不打不相识。   “三公主?”   没错,此刻与她马车,头对头挡路的人,正是之前给她‘好心’传递消息的三公主了。   “孟小姐,可否赏光喝个茶?”   三公主仿佛自来熟的道。   而这旁边刚好有一座茶楼,两辆马车还别在一起,仿佛要是不答应,一时半会儿还走不了呢。   孟青瑶挑了挑眉,“也好。”   当即二人下车,走上了茶楼。   “三公主到是好心情啊。”   此刻二人相对而坐,三公主才道:“上次我偷偷透露给你的消息,孟小姐受用的如何?”   “偷偷?你确定是偷偷,那应该很多人都知道的吧?”   “的确很多人知道,但是却不会有人主动告诉你,不是吗?”三公主笑道。   这三公主说的话,似乎有那么几分道理,但是仔细一品,却又觉的了漏洞百出。   因为她也没告诉孟青瑶,仅仅只是跑来提了个醒,仿佛一切的功劳就成她的了。   “三公主果真是个妙人,想必你也不是单单请我喝茶的吧,不如说说,三公主突然,嗯,恩惠于我是为什么吧,或者说,图什么?”   孟青瑶问。   三公主挑眉,到是没想到她这么直接,只好道:“在这皇城里,在这宫里,想要活的更好,无非还是你帮帮我,我帮帮你喽。”   “三公主话的意思是,做好事不留名了?”   孟青瑶却是已经彻底猜出了三公主的意思,心里到是意外,没想到,二皇子也有心储君之位。   前世,君逸尘在那个位置上做了很安稳,二皇子并没有什么机会,所以那几年到也相安无事。   如今看来,都是假象了。   那前世君玄澈的谋反,太子被杀,这位二皇子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呢?   但不管什么角色,如今孟青瑶有了君玄澈这么大的靠山,他们自然想要拉拢了。   太子又何尝不是,只是没脸罢了。   “也不是做好事不留名,主要还是想交孟小姐这个朋友,”三公主道。   孟青瑶点头,“我也很喜欢交朋友啊,不过我只交与我交心的朋友,旁的利益朋友,我不需要,三公主觉的,自己是哪种?”   “利益朋友也是朋友啊。”   “那看来三公主是后者了。”   三公主一惊,竟是已经被孟青瑶看到了底线。   “难道孟小姐就不对自己的未来担心?”   只要有担心,日后难免就有用得着利益朋友的时候,谁人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担心?但是命运还是要掌握在我自己的手里,三公主你也亦然,只能说,咱们道不同。”   三公主与二皇子是同胞兄妹。   他们母妃早逝,寄养在中宫,自小如履薄冰,想要争取一些,也不是没道理。   “放心,今日我们说的话,我不会对外透露半个字。”   三公主大约也明白了意思,只叹了口气道:“虽然道不同,但我还是很想与孟小姐交个朋友,我是说前者。”   孟青瑶点了点头,也没表态。   越发觉的小看了这三公主。   论姿色她算不得尚佳,论才艺也排不上什么名号,不想为人到是长袖善舞。   “如果日后发生什么事,我也还是会告诉孟小姐的,也欢迎孟小姐来问我。”   最后,三公主道。   孟青瑶又点了点头,便走了。   “哎,结果早就预料到了,你却还不死心。”   这时二皇子从后面的房间走出,他与三公子是一母同胞,样貌上自然也算不得出众。   大约也正因为这二人,看上去都没那么出众,所以才一直被人所忽视吧。   “七皇叔在朝中一直都是一个最大的异类,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如今好不容易发现了一个,他喜欢的人,可惜却不能拉到我们这边,听说七皇叔对这孟小姐,很是爱屋及乌,若是七皇爷的态度能倾向我们,那该多好。”   三公主惋惜的道。   然而二皇子却不尽然,“也不一定,我想,如果七皇叔突然倾向我们了,那可能说明……我们的死期也不远了。”   “哥,怎么说?”   三公主一惊,不太懂。   二皇子却摇了摇头,“不知道,只是突然这么想罢了……我们拉不动的人,皇后兰贵妃之流,就更拉不动了,我到觉的这样挺好。”   “或许哥哥说的有道理吧。”   三公主心中有些不服,太子那个草包,除了托生了个绝顶的娘胎,几乎一无是处,那样的人若也能做储君。   哥哥也可以。   可惜他们兄妹命不好,如今还只能低头做人。   ……   孟青瑶到将军府报了平安,等重新回到孟府,已经是下午傍晚的时候。   “青瑶如今当真是个逍遥人了,已经两日彻夜不归了,传出去像什么话,若非还记得自己是姓孟的,怕是不愿回来吧?”   走到院子里的时候。   刚好碰到陈氏跟几个嬷嬷奴婢在哄孩子。 第一百二十九章 家中闲事   看到孟青瑶,便是气不打一处来,坑了她宝贝儿子不说,如今是越来越放肆了。   孟青瑶看了看道:“回祖母,将军府本就是我半个家,我母亲在那,我为何不能去?若是祖母觉的我不体统,丢了脸面,将我赶出家门就是了。”   “你……”   陈氏被噎了个半死。   如今她手上有了银子,这几日过的也是十分滋润的,又添了两个孙子,孟少亭虽升迁的是礼部,但俸禄却是翻了好几翻。   眼看好日子就在眼前,却偏就是看孟青瑶不顺眼。   不远处的沈氏,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大约也看懂了这孟家内部的基本架构。   陈氏虽看似是女主人,但这大小姐却厉害的似猛虎,二小姐就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   只盼家中晚点娶主母,不然她的日子更不好过。   可惜事与愿违,陈氏这几日几乎脚不沾地的都在给孟少亭物色新的主母,奈何他名声不怎么样,一直寻不到合适的。   最后一怒之下,要赶沈氏离开,说是沈氏防的。   沈氏哭天抢地的一早上,又是求陈氏,又是去跪孟青瑶……不过这些都是家中的插曲。   陈氏本就没真心赶沈氏,闹一闹就散了。   之后她与阁老,又将天灵朱果入药,送到了宫里娴妃处,孟青瑶手边的事也就忙的差不多了。   看着家里日日鸡飞狗跳,也懒得搭理,就去了太学山,与云乐郡主还有蓝景悦玩儿去了。   三人在太学山,学了几日。   便快到了每年的乞巧节,原本只是民间女子的节日,但先帝时期,十分注重女子女德的教育。   所以乞巧节便被格外看重了,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演变,乞巧节很快也和女子及笄前上学的规矩一样。   变成了一种贵族的风尚。   尤其演变至今,更是成为了皇室与贵族,大型相看会,几乎每年后宫都会大办。   而朝中贵女也知道这其中的意思,想要出头的,这一日都会牟足了劲,各种表现,只为求得一份好的姻亲。   在不济,若能得了一些贵人的眼,也是幸运的。   而且如今,宫里已经有了确凿的消息称,皇后在这次乞巧的宫宴上,有意挑选一个太子妃。   太子妃便是将来的皇后,那个位置,足可令无数人趋之若鹜了。   前世孟青瑶因与太子有‘情谊’,所以这样的消息并未传出,今生,也许皇后娘娘,是真心想给太子找一个了。   至于最后花落谁家,孟青瑶就不知道了。   不过这种宫宴,对于孟青瑶这种已经定亲的人,便是走走过场,去玩乐玩乐的。   而她的朋友里,也只有云乐还没有定亲,她身份足够尊贵,样貌也足够拔尖,按理说是竞争那个位置最有利的。   不过云乐郡主私下也坦言过,她祖母并无意让她入宫。   孟青瑶觉的德王老夫人深谋远虑,太子君逸尘实在不是什么良配,云乐也不喜欢。   如此,转眼的功夫就又过了两日。   这两日,日子最难挨,怕还要数孟玉珠了,当她听到乞巧宫宴上,皇后有意挑选太子妃后,就开始各种心动了。   可又馋孟青瑶这边,让她入皇爷府的承诺。   焦急之下,只得日日练习才艺,似乎想要左右逢源。   对于孟玉珠如此积极自己的前程,王氏也是支持的,所以这两日,‘母女’二人,格外的卖力。   不过却也在今日,孟玉珠收到一封,来自后宫的书信。   这书信格外的隐秘。   当孟玉珠接过书信的时候,就知道是何人给她的了,是兰贵妃,如今她与兰贵妃的关系,也算微妙。   说互相合作吧,她还够不上。   说狼狈为奸吧,她似乎也没资格。   但这次,兰贵妃却是主动要与她联手的,让她帮忙做一些事情,至于对付的是谁,不用说也知道,是孟青瑶。   他们有共同的敌人,那便是盟友。   更何况兰贵妃对她有知遇之恩,关键,如果事情败露,自然也有兰贵妃这尊大佛顶着,她自然无忧。   所以孟玉珠当即就同意了。   “只是与宫里人行事,咱们还是要多一些心眼的,”在王氏眼里,那兰贵妃可不是什么善类。   “我明白,”孟玉珠笑了笑,却是对这次的算计很有信心,比她之前的小打小闹强多了。   “只是此事要不要告诉大人?”王氏担忧道。   孟玉珠摇头:“爹爹最近苦闷,应该不会同意,在说,兰贵妃的事我若随意透露,怕是以后兰贵妃也不会饶了我。”   这话倒是没错。   转眼,距离乞巧宫宴,已经不足两日的时间了。   因为这宫宴,这几日太学也放假了。   孟青瑶这几日要么往返于将军府,皇爷府,要么就在孟府自己的院子里,写写画画。   晚上用膳过后,孟青瑶都会习惯性的在院子里转悠转悠,消消食,夏日炎热,顺便也消消暑。   不过今日,外院洒扫的一个粗使丫鬟,却急急忙忙的跑进来,原来竟是她下午懒散,忘记扫内院了。   此刻特来补上。   她似乎没想到孟青瑶竟就在院子里,着急忙慌之下,竟是差点撞到了孟青瑶。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这丫鬟被吓的够呛,低着头颤颤巍巍的。   模样也偏黑瘦,毕竟孟家穷,也买不起有姿色的奴婢,关键奴婢也不多,扒了手指头算,也记得住。   “你是那个圆儿吧,本小姐又不吃人,瞧把你吓的。”   “奴,奴婢听闻大小姐日后是这京城的大贵人,奴,奴婢不敢得罪,才会如此的……”   圆儿小心翼翼的道。   原来竟是这样。   “院子不用扫了,也没有多脏,你起来出去吧,”孟青瑶只好招了招手,觉的自己也没生的太凶吧。   竟把人吓成这样。   “奴婢谢大小姐……”   圆儿感激的道,然后飞快的提着扫把就出去了。   而圆儿刚走,就见孟少亭回来了,直接进了孟青瑶的院子,似乎有话说,如今二人的关系,可以说是势同水火了。   “爹爹怎么来了,有事吗?” 第一百三十章 喜事一桩   孟少亭多看孟青瑶一眼,都觉的生气,不过话还是要说的,道:“乞巧宫宴的事,你知道吧。”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你既然知道,便也明白这是个机会,你之前不是承诺让玉珠入皇爷府吗?不如趁此宫宴,就将此事公布出来,也算给玉珠半个名分。”   孟少亭一口说完这句话。   孟青瑶没动声色,只睁着一双圆圆的眼睛。   到是她身后的沉香沉月,差点没气歪鼻子,孟玉珠她也配,但是小姐已经赌咒发誓,承诺了。   若是不应诺,难免不吉利。   古代对赌咒发誓的事情还是很忌讳的。   “你怎么不说话?”   孟少亭冷声问。   孟青瑶这点乖乖点头,“那就按爹爹的意思办吧,我会尽快告诉七皇爷的。”   “那就好。”   孟少亭见孟青瑶态度还算恳切,没有在继续耍他了,便放心的转身离开了。   “小姐,您当真要说,这事要是让皇爷知道,指不定怎么……”   沉月小声的道,因为她很了解自家主子的脾性,就算表面不动声色,内心还不翻天。   小姐根本就是自讨苦吃。   “到时候看吧。”   孟青瑶似乎还没想到更好的主意。   但是时间不等人,很快就到了乞巧节当天,因为晚宴,所以白日进宫的,一般都是与后宫娘娘有关系的亲眷。   或令有所图的。   无所图,又无亲眷的自然是晚些才入宫的。   一上午,孟青瑶就老神在在的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孟玉珠却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最后还是兰贵妃来了话,提前将她接入了宫,才算消停。   “那孟玉珠今日打扮的可不俗,花枝招展的,也不知要去宫里求个什么,”沉月见后,取笑了一句。   这点她到也没说错,孟玉珠的样貌,的确不俗的。   “她喜欢求什么就求什么吧,只要别犯到我头上,”,孟青瑶喃喃,似乎对孟家上下,已经不怎么关心了。   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极有耐心的钓鱼。   下午的时候,皇爷府来话,说君玄澈会与她一同入宫,到时候自会来接她。   孟青瑶应下后,就开始准备今晚宫宴的着装了。   她的衣着,如今已经全权由皇爷府负责了,无论材质还是设计,自然都是一等一的,素衣淡雅,却也贵气内敛。   不过这衣服穿到一半的时候,沉香却发现了几分不对。   沉月武功好,但性子却是几分大大咧咧。   沉香虽不善言语,但心细如发。   此刻就见她捞起孟青瑶腰间的荷包,仔细看了看,道:“针线很像奴婢的手艺,可收边的时候,明显还是有所不同的,小姐,这不是奴婢做给您的荷包。”   孟青瑶一愣,也拿起来看了看,如果沉香不说,她还真看不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一个荷包,也有人调换?”   然后她嗅了嗅里面的味道,果然跟平日的香味不太一样,只是一只荷包,又是什么意思呢?   在想想最近,她都是沉香沉月跟随左右,屋内更是不准旁人进来,又是谁有如此能力,掉包她的荷包呢?   “那个叫圆儿的丫头,近过小姐的身,”沉月忽然道。   “没错,应该是她了。”   沉香也点头。   只是这其中什么意思,她还真没看懂,沉月已经怒道,“奴婢这就去找她,先问个明白。”   “回来,莫要打草惊蛇。”   孟青瑶拦住,然后将荷包给沉月,纷纷道:“拿去给阁老看看,里面的香料都是什么?”   “小姐怀疑有毒?”   孟青瑶自己的空间,就能制作解毒丹,这世间能毒倒她的药,还真不多。   “若是毒药,我反而还放心呢。”   “奴婢这就去。”   沉月领命就去了,而她轻功腿脚也快,在没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很快就从皇爷府,打了个来回。   回来的时候,人已经是气喘吁吁,说话都不利索了。   “你呀,先喝口水。”   孟青瑶莞尔,知道这丫头自从上次太学山失手后,就次次想要在她面前表现,生怕有一日,她厌弃了她似的。   “谢小姐。”   沉月喝了水才好一些,道:“阁老说,这荷包无毒,不过……”   说到这,似乎很隐秘,沉月忽然凑近孟青瑶耳语了几句。   孟青瑶闻言,方才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思了。”   这府里能将沉香做的荷包,模仿的如此惟妙惟肖的,只能是府里的奴婢,能收买府里的奴婢,或圆儿之流的,并做这些手段的,唯有孟玉珠。   刚才还说,只要她别犯到她头上,她暂时也懒得理她。   如今却是自打嘴巴了。   “将计就计,这应该还只是一个开始。”   孟玉珠多半是与宫里那位联手了。   “好。”   主仆三人准备好之后,皇爷府的马车差不多就到了,孟青瑶走到车前,就看到君玄澈果然坐在车内。   正眯眼养神。   孟青瑶淅淅索索的爬上马车,一时没吱声。   “怎么,做亏心事了?”   君玄澈立刻发现了孟青瑶的不对。   可不是做了亏心事,想想她即将的要说的话,不知道君玄澈是个什么反应。   “嗯,也算不得亏心事,说不定还是喜事一桩呢。”   “什么喜事?”   君玄澈侧目看她,已经隐隐嗅到了几分不对。   孟青瑶眼珠一转,还是硬着头皮道:“这次我爹爹之所以这么痛快和离,是因为我私下答应了他几个条件,其中一条是……准孟玉珠,将来嫁入皇爷府为侧。”   一语出。   孟青瑶瞬间感受了一把,数九寒冬的冰寒。   君玄澈的一张俊脸,虽没有立刻黑给她看,但一些微表情已经彻底出卖了他的情绪。   一双漆黑的眸子,恨不得吃了她似的。   “所以,你就把本王这么贱卖了?”   “不是卖,皇爷你可以拒绝的,”孟青瑶赶忙又补充了一句,如果君玄澈抵死不从,那到时候孟少亭也没办法的。   “那本王就不拒绝了,就此谢过了孟小姐的牵线美意了,他日你与你妹妹一同入府,看在你的面子上,本王也会对她宠爱有加的,的确是喜事一桩呢。” 第一百三十一章 把皇爷惹怒了   君玄澈阴阳怪气的道。   嘴巴一张一合,仿佛就要磨牙了,关键话刚一说完,就被自己给恶心到了。   “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孟青瑶喃喃,觉的自己真是自作自受啊,平白的来戳君玄澈的逆鳞,如今被甩了一脸。   想想他的话,却是挺伤刺人的。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   孟青瑶正要解释,马车确是停了,应该已经到了皇宫,车外已经有宫里内侍相迎了。   二人只好下了马车。   “宴席还未开始,你可以去娴妃宫里,寻将军府女眷,本王还有别的事。”   君玄澈淡淡一语,也不知是还生气,还是不生气了。   孟青瑶点了点头,二人入宫后就分别了。   不久后,孟青瑶主仆就被引入了娴妃宫里,而此刻的娴妃宫里,气氛就要显得几分微妙了。   因为她在这里,还遇上了一个人,安定侯府的主母,楚氏。   也就是那个曾用下作伎俩,怀上安定侯世子孩子,从而逼婚的那个,蓝氏昔日的闺蜜。   德王府的庶出千金。   当然,就算大家心里全都心知肚明,但面上永远都是一副祥和之态。   之前孟青瑶还以为,蓝氏多年苦闷,虽深宅养尊处优,可面上却始终没有任何光彩。   看上去要比同龄的妇人,老上几分。   不想见了那楚氏,那楚氏的模样,竟也不比蓝氏好多少,显得十分清瘦,正是因为清瘦,眼角早早的出现了皱纹。   与珠圆玉润的徐氏,和慈祥富态的娴妃比起来,更显几分苦相。   反之蓝氏眉宇间,到多了几分安然与从容。   “这便是青瑶,才几年没见,都生这么美了,”楚氏看到孟青瑶后,立刻赞了一句。   这是个十分圆滑的妇人。   “表妹好。”   这时楚氏的女儿,徐芊芊也朝她问了一声好。   “表姐也好。”   大家相互问候后,才相对坐下,聊的也都是一些家常闲事,至少从气氛上看不出半点不对。   直到。   徐氏提了一嘴:“听说下个月二哥回京,到是赶不上今日乞巧了,嫂嫂,你家芊芊可有中意的人家?”   楚氏微微一愕。   似乎,那个人回京,从来都是家中所有人都知道了,她总是最后知道,此刻下意识的看了眼蓝氏,发觉蓝氏始终声色未动。   便知蓝氏应该也知道的,不禁别有一番滋味上心头了。   “你二哥前些日子也有书信来,想不到这么快,至于芊芊都婚事,随缘即刻,也不指望能入皇室贵胄,平安喜乐最重要。”   楚氏的话,四平八稳。   却听徐氏道:“二哥回京的消息,是篮家大哥帐下的一个副将回京述职,随意提起的,也是临时变更,原来早就给嫂嫂书信了,这二哥看来是早有预谋啊。”   临时变更的事,你都有书信,分明是做戏,因为徐景芝从未给过楚氏什么书信。   这话,仿佛无声的戳穿了她的谎言。   楚氏面色立刻微微一变,三分难堪。   “你呀,我这香茶都堵不住你的嘴,幸亏你没入宫,这谨言慎行的本事,你第一个学不会。”   娴妃嗔怪的瞪了徐氏一眼。   徐氏的性子,素来是个直爽的,她压根就瞧不上楚氏,如今蓝氏也在场,难免俏皮楚氏几句。   说来,楚氏这几年过的也不好。   用徐氏的话说,偷来的东西,自然是好来不好去的。   徐芊芊不知道长辈之间的恩恩怨怨,听的自然也是迷迷糊糊。   不久后,蓝景悦与蓝景行兄妹也来了,气氛才算活跃,不过蓝景悦懒得听长辈们拉家常。   就吵着要出去玩。   便拉着孟青瑶一道出去了,徐芊芊也想去,不过徐氏都不喜欢楚氏,能指望蓝景悦喜欢这表妹吗?   她们走的匆忙,压根就没带上她。   “这两个疯丫头。”   蓝景行自然知道他们去做什么,没跟着去凑热闹,就去寻自己相熟的好友玩儿去了。   这边,蓝景悦与云乐郡主,早就在御花园约好了。   几个年轻的小姑娘,一面聊天一面游园,当然,也必然会遇到朝中的其他贵女。   认识的便打个招呼,不认识的,也远远点了点头。   不过大多贵女,似乎都在讨论今晚太子妃的人选。   门第低的,皇后娘娘自然是看不上的,门第高的,符合皇后娘娘要求的似乎也不多。   “你们猜皇后娘娘中意谁家的姑娘?”蓝景悦兴致勃勃的问。   孟青瑶却是兴致缺缺,太子君逸尘前世就够恶心她了,如今更懒得被恶心。   “你说呢?”   蓝景悦古灵精怪的道:“第一,门第肯定是少不得的,不如咱们就说说,京中符合皇后娘娘门第的贵女吧,云乐就是首当其冲的第一个。”   “这可不一定,”云乐摇头,“比起门第,皇后娘娘也看中德行,我这臭脾气,能被看上才怪,之前若苏燕回没有离京,她到是希望最大。”   这话没错,无论是身份还是心机手腕,她都颇得皇后的心,而且还是本家亲戚,更得心了。   可惜她错失了这个机会。   但也许,也不是苏燕回想要的机会。   “那就剩下忠王府的那位了。”   谁知蓝景悦幽幽一语。   忠王府,四大王府中的最后一座王府,也是四座王府中,当年最传奇的一座府邸。   据说忠王府先人,当年也是金戈铁马,纵横沙场,不知为圣祖立下过多少汗马功劳。   开国的国母,便是出自忠王府,当年的忠王府可谓是盛极一时。   却也是没落最快的一个王府,自忠王府的国母病逝后,仿佛一个时代也被终结了。   当时有术士断言,忠王府虽为圣祖立下汗马功劳,但也造下了不少的杀业,后代子孙必受其累。   当时圣祖怜惜忠王府,赐下了许多特赦,大概忠王府是四个王府中,唯一存有真正实权和底蕴的府邸了。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那术士给说中了,无论圣祖,还有之后的几代皇帝,如何抬举忠王府。   忠王府都开始日渐衰落,族中人丁,一代比一代单薄。 第一百三十二章 皇后的人选   尤其到了这一代,就更是令人唏嘘了,就连原本的独苗单传就没了,十年前,忠王府世子因病故去。   只留下一个独女,甚至连个香火都没留下。   独剩忠王府老王爷,这些年独守门第,眼看就要绝户了。   但忠王府这些年隐藏的实权,却始终没有露出来,如今忠王府唯一的嫡出独孙女,初长成。   若能娶了,便等同拥有了整个忠王府,皇后娘娘的算盘还是不错的。   那这么想来,皇后说是有意给太子选正妃,怕是心中已有人选。   这边刚说完。   “看,那不是忠王府的君若郡主?”   蓝景悦指了指,几人抬目望去,果然见一名贵女带着身边的婢女,正巧路过。   此刻也看到了他们三人,因不相识,只遥遥点了点头。   端一看,也算是个知书达理的美人,极符合正室妻子的标准。   “她叫顾君若,哎,我怎么总感觉一朵鲜花就这么插了牛粪。”   孟青瑶也深以为然。   之后他们又遇到了孝王府的清颜郡主,孟玉珠拜见过兰贵妃后,自然又跟孝王府的混在了一起。   如今她是县主的身份了,姿态比之前高了一些。   “你那养妹着实是个有趣的,她是兰贵妃提拔起来的,却还跟孝王府的走得近,皇后与兰贵妃素来不对盘,她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两面派似的。”   还真是。   清颜郡主上次就吃了亏,之后孟青瑶又有君玄澈护着,她始终不敢发难,匆匆一瞥便过去了。   同时随这夜幕的降临,乞巧宴席很快也就开始了。   而在这期间,也不知道君玄澈是不是真的气她了,竟一直没有来寻她。   直到乞巧宴席开始,孟青瑶随着蓝氏徐氏等人,纷纷坐到自己的席位上后。   才发现今晚的宴席,还真是‘百花齐放’啊。   恭王府的端木月也来了,不过自从上次她废了武功,这次也明显安分守己的多,恍如透明人。   德王府那边,除了云乐郡主和德王妃田氏,竟还跟来了两个庶女。   原本这样的宫宴,庶女是没有资格参加的,但德王却因宠爱自家的沈侧妃,竟是做出了出格的事。   若是无人针对他们,也还罢了,若是偏偏有人针对,也是王妃田氏脸上无光,不懂得管束后宅。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蓝景悦见此,不禁唏嘘,云乐在外也是高高在上的郡主,回家却有两个庶女日日添堵。   这两个庶女,自然是沈侧妃所出。   各个生的妩媚动人。   “这沈侧妃倒是个有福的,两个庶子,还生了两个庶女……”   不过这些到底是小八卦,大家表面都和和气气,其实私下,聊的最狠,无非还是两个话题。   第一个自然还是太子妃的人选,很多人已经猜到,多半是忠王府的顾君若。   至于第二个话题,竟是孟青瑶与君玄澈的八卦。   “那就是孟家女啊……”   “嘘,要叫孟郡主……”   “姿色也就一般般,也不知七皇爷是怎么看上的她?”   “你酸啊,呵呵,听说那七皇爷甚是残暴,嫁过去也未必是好事呢?”   “你知道什么?七皇爷残暴都是谣言,将军府寿宴他曾公然献礼,那是何等的人间翩翩佳公子,不知多少人都为之心折……连清颜郡主都有些意思呢。”   “小声点,别瞎说……”   “其实我看那七皇爷,也是未必真心喜欢那孟郡主的,不过是想拉拢将军府,你们不知道吧,今日孟郡主是与七皇爷一同入宫的,可不知怎么的,孟郡主中途被赶下了马车。”   “真的?”   一片窃喜的惊喜,仿佛她们终于找到了什么关键的证据,证明孟青瑶果然没那么幸运。   可在不幸运,也比你们幸运啊。   孟青瑶听不到这些议论,如果要是听到了,心里又不知怎么啼笑皆非。   而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殿外传来后宫内侍的通传,七皇爷到。   宴席上刚才还窃窃私语的众人,一时纷纷侧目行礼,就见君玄澈依旧还是方才的打扮,已经步入宴席。   往年他极少参加这样的宴席,所以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仿佛空气中都能嗅到一片惊艳的味道。   果然谣言诚不欺我,传说中嗜杀成性,冷血无情的七皇爷,果然风华绝代,不怒自威。   孟青瑶自然也在侧目的队伍里。   原以为君玄澈多少会看她一眼,没成想,这厮竟是看都没看,居然真的生气了不成?   “你们怎么回事啊?”   蓝景悦也看出了不对。   孟青瑶笑了笑,“没事,”才怪。   这大约是她第一次,把君玄澈惹生气了吧,还是为了孟玉珠?   紧接着,文德帝与皇后,还有兰贵妃等人,也纷纷入场,周围一片行礼之声。   而七巧会,本就是皇后主动发出,说白了,这是一个女人的宴席,文德帝与一干男宾,要么是看热闹的。   要么就是到了试婚的年龄,跟随长辈参加的。   其中太子君逸尘,绝对是今晚乞巧盛宴的最锃明瓦亮的试婚寻偶男。   原本好好的宴席,但一想到这一层,莫名几分古怪的味道,尤其当君逸尘看到人群中的孟青瑶时。   就更是恨意胆边生了。   要不是她,自己也不用被逼着来参加乞巧了,现在他有种被所有女人都虎视眈眈的感觉。   无论最后皇后为他选了谁,他似乎都没有拒绝的权利。   可恨。   而乞巧盛宴的推进也很简单,便是各家贵女的才艺展现,不光是给皇后看的,更是给其他几大家族看的。   若有中意的,宴席散后,自会私下上门提亲。   孟青瑶这边看的意兴阑珊,反而所有的注意力,总是频频去看君玄澈那边,也不知他消气了没。   却不见君玄澈看她一眼,心里相当郁郁。   便拿起桌上的酒喝了一杯,才发现今日宫宴上的酒,都是果酒,冰冰凉凉很是清爽好喝。   也不醉人,便多饮了几杯。   这时,临到孟玉珠上去献艺的,她表演的是一段琵琶独奏,因为她一只手臂曾受伤,不便频繁乱动。 第一百三十三章 确定目标的孟玉珠   所以一手抱着琵琶,另一只灵活自如的手,则灵巧的拨动着琵琶。   选曲也十分的精到。   一曲弹完,周围人已经听的是如此如醉,其实如痴如醉的不光是听曲的,还有看人的。   因为孟玉珠的容貌,也的确是及其好看的。   宛若小家碧玉,却又玲珑可人,格外的惹人怜惜,此刻不知多少明里暗里的目光,已经看向了她。   孟玉珠对这个效果很满意,不过那些普通的官家公子,她是瞧不上的。   “想不到这孟家养女,竟有如此才艺?”   “弹的甚好……”   “勾栏做派罢了,哪家千金会在一件乐器上如此精通?”只有勾栏女子,为了揽客才会刻苦学习的。   想必说出这样话的妇人,多半家主都摆着一个,这样做派的妾室,日日如鲠在喉。   是断断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在娶一个的。   不过越是褒贬不一,反而越是说明,孟玉珠这一曲的出色,就见孟玉珠收了琵琶,没有回到自己的原先的位置。   而是转而来到了孟青瑶这边的席位。   她们本就是‘姐妹’,有人见了虽然会好奇,但更多的还是会以为,他们私交还过得去。   “妹妹有事?”   孟青瑶此刻还明知故问。   在孟玉珠的眼里,分明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如今孟玉珠已经知道,太子妃的人选,皇后已经内定了。   她没机会了,所以她必须要入皇爷府。   “姐姐莫不是忘了之前的承诺?”孟玉珠笑吟吟的道。   “什么承诺?”   蓝景悦在一旁没听懂,蓝氏与徐氏也微微侧目。   就见孟青瑶一笑,仿佛在警告:“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说?”   不怕万一君玄澈直接一口回绝,那岂不是很丢人?还是太看得起她孟青瑶了,真的能做主?   “免得夜长梦多嘛,不然我总觉的,姐姐是在骗我。”   孟玉珠依旧还是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一定要孟青瑶在今日说出来,便等同公布出来。   以后,她也就是七皇爷的未婚妻了,看谁低瞧了她。   孟青瑶能做到的事,她也行。   “那好吧。”   孟青瑶就算不愿意,也只能点头,但是她敢打包票,君玄澈多半会拒绝。   周围几人看的迷惑,到是什么什么承诺?   这边,孟青瑶已经缓缓起身,此刻下一个表演才艺的小姐还没上来,她就缓步上前来了。   而在这此刻,君玄澈终于微微抬眸,看了她一眼。   “孟郡主此来何意,莫不是今晚,也有才艺?”   皇后见此,微微一笑。   孟青瑶行过礼后,方才道:“回皇后娘娘,小女并没有才艺,而是想要趁此机会,说一桩喜事,也顺便征求七皇爷的准许。”   “哦,什么事?”   一时间,别说将军府这边,就连皇室中也纷纷侧目,孟青瑶要说什么喜事一桩?   朝臣席位上,孟少亭此刻坐在最末端,硬撑起脖子,才能勉强看到前面的景象。   不过他也大致猜到了,孟青瑶果然没有耍花招,今日之后,她的玉珠也是七皇爷的未婚妻了。   “……是,关于我妹妹,和皇爷纳侧妃之事。”   虽说孟青瑶心里知道,君玄澈不可能答应,今日必定是个闹剧,但这样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可还是非常别扭。   明明张着嘴,可就是发不出声音。   仿佛此刻她才明白,君玄澈为什么生气了,不是什么大事,可从她嘴里说出来,就是伤人于无形。   “哗……”   一语出,周围一片哗然。   孟玉珠一张脸更是羞的通红,眸光不仅小心翼翼的去看君玄澈,反观君玄澈到是始终神色微动。   但其他人,却是彻底炸了锅!   “这是怎么回事?”   “正妻还没入门,侧妃都开始安排了吗?”   “之前早就听闻七皇爷并非真心喜欢孟青瑶,这是急着塞自己的妹妹老稳固地位了吗?”   “她这养妹,的确也是姿色了得。”   “小小年纪就有这般手腕了?”   “青瑶,这到底怎么回事?”   徐氏和蓝氏,更是受不住一般站了起来。   此刻上位上的文德帝和皇后,也都愣住了,而其中反映最大的,莫过于兰贵妃了。   执杯的手,狠狠一捏。   她费尽心机,机关算尽都得不到的人,孟玉珠这等她随便就能提携起来的贱婢,也配?   她不配。   可不配也怎样,孟青瑶居然会举荐孟玉珠,怎么想都能知道,肯定更是他们私下有了什么交易。   只是她没想到,孟玉珠的目标这么高,竟是君玄澈。   越想,兰贵妃眸中的颜色,就越是冰冷无情了,原以为会是一把趁手的兵器,如今才知,还是会咬人的狗。   天子君逸尘闻言,也是冷声一笑:“到没看出,孟郡主是个大方的。”   皇后也是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面上笑了笑,随即目光如水的看了眼君玄澈,才道。   “孟郡主,可想明白了……罢了,此事与我等何干,若是七皇爷中意,这的确是喜事一桩呢。”   君玄澈会同意吗?   皇后,文德帝,太子三人,心中多半都打了赌,君玄澈要是答应,天就下红雨了。   因为君玄澈绝非贪图美色之人。   于是话题就落到了七皇爷君玄澈那边,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落过去了,而这一刻,竟是无人敢说话了。   就看着那桌案前,一面饮酒,一面把玩着手中就被的绝美男子。   仅仅只是坐在那里,已经是一副瑰丽的画卷了,若能嫁给这样的人,真是死了也值了。   孟玉珠此刻心脏砰砰跳,也不知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逼迫了孟青瑶。   同时也将她自己送上了风口浪尖,若是不慎掉下来……   就在所有人都心思各异的时候,喝完酒的君玄澈,这才正视过来,他似乎看了眼孟玉珠。   竟是笑道:“孟家养女的确别有一番姿态,既然本王的未婚妻如此热心肠,若本王拂了你的美意,岂不是唐突了美人。”   一字一句,说的无比顺畅。   但是拼凑在一起,却像是一把把的刀子,忽然戳疼的孟青瑶。   她在做什么? 第一百三十四章 齐人之福   然后她愣愣的回眸,看着君玄澈,君玄澈也在看着她,二人相望,像是在斗气的小情侣。   你之前气我,觉的无所谓。   如今我气你,你尝尝味道如何?   此刻孟青瑶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她与孟少亭的交易,压根就不应该牵扯上君玄澈。   难道是因为君玄澈一直以来对她太好了吗?就容她利用他,利用的还是他们的感情。   那些话虽是说说,可听的人心里,却是不好受。   现在她算是明白了,心中后悔想收回去,可现实已经容不得她把话在收回来了。   而君玄澈更是身份特殊,一言九鼎,收不回来了。   一念至此,孟青瑶真是觉的自己作死了,竟是脸色一白,险些立身不稳,要晕过去了。   谁知她身旁忽然多了一个人,君玄澈第一时间到了她的身边,将她不稳的身子,硬生生的给提着立了起来。   “谢皇爷。”   这一声道谢不是孟青瑶的,而是迫不及待的孟玉珠,已经上前叩拜了,她真是怎么都没想到,君玄澈会同意。   天哪,她要幸福死了。   原本她是冲着九死一生的想法来的,最多受一顿羞辱,反正仰慕君玄澈的女子也不是她一个人。   “起来吧。”   君玄澈面无表情的看着孟玉珠,浅淡一语。   孟青瑶这下也站稳了,心像是落到了谷底,这时耳边传来君玄澈警告的声音:“等回去在收拾你。”   “啊?”   啊什么啊,君玄澈已经走了。   孟青瑶也晃着身子回去了,唯有孟玉珠回去的路上,脸上简直要笑出了花,却殊不知。   这笑,深深的刺痛了兰贵妃。   优雅的红唇下,已然是一片咬牙切齿。   “真是想不到,孟家竟与皇弟还有如此缘分,之前朕还百般操心你的婚事,如今,这么一对姐妹花进门,皇弟当真是齐人之福了。”   文德帝此刻不疼不痒的说了一句结语。   仿佛这个话题可以接过去了,但底下的议论声却是一轮高过一轮,吃瓜的有之,羡慕嫉妒的有之。   蓝氏与徐氏一听便知道,其中有猫腻,大约孟玉珠也怕这两位撕了她,所以灰溜溜回到了之前自己的位置,偷着乐去了。   不过临走的时候,孟玉珠的眸光,还是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孟青瑶腰间的荷包。   虽然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兰贵妃的目的是什么,但相比,今晚兰贵妃既然仔细布局了,那必然不会轻易放过孟青瑶。   说不定有极好的好戏要上演呢。   “原来你之前说,给孟玉珠找个好婆家,竟是皇爷府的侧妃,青瑶,你当真糊涂啊。”   蓝水此刻痛心疾首。   孟青瑶也是心里发闷,不知道说什么,因为按照她原定的计划,君玄澈肯定是会当众拒绝的。   她太过盲目自信了。   对她千好万好的七皇爷,竟是会生气了。   “母亲我错了。”   “你还知道……难道,这也是你答应你孟少亭的条件?”蓝氏这才反应过来。   “不是……”   孟青瑶有口难辩了,正当母女二人有些说不清楚的时候,身边一个倒酒的宫女,不知道是不是被她们吓到了。   手中的酒壶一下掉落,半数的酒水都撒到了孟青瑶的身上。   “啊,奴婢该死。”   那宫女见此,立刻吓的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蓝景悦道,他们正不高兴了,居然还给添堵。   “奴婢该死。”   孟青瑶一时没说话,看了看地上跪着的宫女,周围不少人侧目看过来,仿佛只是一场无伤大雅的意外。   宫宴的时候,时常有弄脏衣服的时候,所以很多贵女入宫,都是准备两套礼服的。   孟青瑶也不例外,而一般这个时候,被弄脏一套的小姐主子,都会当众表演一套慈悲大度的戏码,轻轻放过。   谁知孟青瑶不然。   “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宫的?”   还问人家来处,莫不是要打击报复?旁人觉的热闹。   不想地上的宫女,却是微微一抖,片刻才道:“奴婢,是膳房那边调过来的,叫春喜。”   “好名字,在哪个掌事手里做事的?”   孟青瑶又问。   “奴婢,在膳房崔姑姑手上做事的。”   “很好,你就在候着,等我回来,沉月,别把她吓着了,带到一旁候着。”   孟青瑶说完,带着沉香去换衣服了。   “青瑶,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蓝景悦问。   “不用。”   “小姐。”   沉月看的迷惑,这种时候,居然让她看着一个犯错的宫女?   那宫女一时也不知道孟青瑶要做什么,只垂手立在那里不敢动。   而是没人注意,在孟青瑶离开的时候,至少有两双眼睛在看着她,一个是孟玉珠,一个是兰贵妃。   “小姐,为何不带着沉月?”   沉香不解,自从沉月这个会武功的婢女来了以后,沉香便觉的,有她的时候,才多了三分安全感。   “带着她太招摇,既然有人想害我,自然就要做出一副很好害的样子,”孟青瑶说着,目光又看了看自己腰间的荷包。   很快,有引路的宫女前来问询,一般贵女换衣服,都是去固定的几个地方,距离这里最近的,大约就是清风楼了。   引路的宫女在外面候着。   孟青瑶与沉月,带着自己准备的衣服刚进来,就嗅到空迷离弥漫着淡淡的熏香。   是宫里常用的几种。   而孟青瑶一进门,就飞快的拿过沉香手中的衣服,以她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将之换到了身上。   “小姐!”   沉香都惊呆了,小姐换衣服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没时间了,如果兰贵妃想对我出手,这里应该是最好的场所,走,我们出去。”   孟青瑶语速飞快的到,见沉香往门的位置走。   却赶忙被孟青瑶拉回来,从门口出去,不是告诉外面的人,他们不再里面了吗?   “走窗户。”   幸亏他们是在清风楼的一口,从窗户出来,下面就是一片草坪,还有几个花圃做掩饰。   主仆二人出来后,就顺势躲在了外面的花圃后面,想先看看怎么回事。   不想,孟青瑶下一刻竟是看到了一个熟人。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一一道来   太子君逸尘?   怎么会是他?孟青瑶百思不得其解,因为按照她的推算,如果今晚打算对她出手的人是兰贵妃。   必然是十分隐秘的,太子与皇后是一党,本应是兰贵妃的死对头。   难不成兰贵妃有通天的本事,能将太子君逸尘也诓骗到她的局中来,到时候即打击了她,又打击了太子。   从而给她自己的儿子铺路?   孟青瑶的小脑瓜飞快的转动着,而就见君逸尘进入清风楼后不久,又一个身影,鬼鬼祟祟的跟了上来。   这又是谁?   因为夜色昏暗,孟青瑶也是辨认了半天,才认出来,来人竟是德王府的那庶女。   如果记得没错,应该是沈侧妃的第二个庶女,楚嫣然。   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也来了?之前孟青瑶还自诩已经看透了敌人的路数,此刻竟是一脸蒙蔽。   “小姐,我们怎么办?”   孟青瑶想了想,道:“先回去吧。”   一切阴暗的手段,都是在不为人知的地方进行的,如果她走到了大庭广之下,那么那些下作的手段也就不攻自破了。   “走。”   说完,拉着沉香就悄悄的走了。   “孟郡主?”   这时,从一棵树后面,跑出一个宫女,正是之前引路的那宫女,她不在门口守着了。   应该是故意为了放‘某人’进去的。   此刻又突然出现,明显应该是兰贵妃安排的人,大约她自己也没想到,眼睁睁看着进入清风楼的孟青瑶,竟在外面出现了。   “你,你怎么会在这?”   遭了,娘娘的计划。   “额,屋里太闷了,所以我 特意出来透透气……”   孟青瑶支支吾吾的说着话,一边已经飞快的想着对策,如果这宫女将她没中招的消息捅出去。   那之前的步步为营,不就全白费了。   想到这,孟青瑶的手中忽然多了一包粉末,直接朝那宫女撒了过去。   “咳咳……”   宫女猝不及防吸入了不少,立刻就觉的头晕目眩,昏了过去。   “把她抬到那边的草丛里。”   孟青瑶当机立断就指挥起了沉香,主仆二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人拖走后,才匆匆离开了清风楼的范围。   “咦,孟郡主。”   这时,孟青瑶又迎面碰上了一个熟人,还真是人生处处不相逢啊。   “三公主。”   孟青瑶笑了笑,比起遇到这宫女,这三公主到是一场及时雨。   “我刚才看到你去换衣服了,怎么在这?”三公主问。   孟青瑶则指了指沉香怀中的脏衣服,道:“喏,已经换完了,反正我早就定亲了,也懒得乞巧,就顺着这边散散步。”   想到之前乞巧宴上的事情。   三公主欲言又止,但终还是没说,只似笑非笑的道:“宫里虽戒备森严,实则,夜路也不太安全。”   “多谢提醒,若三公主不嫌弃,我们一道回去吧。”   “也好。”   二人一拍即合的就往宫宴上走,速度不紧不慢,时间上,却也刚刚好,因为当他们抵达乞巧宫宴的时候,那里已经乱了。   “你说什么?”   老远就能听到,皇后娘娘几乎歇斯底里,仿若尖叫的声音,单从这反应上就不难猜出。   今晚的活动,皇后娘娘应该不知情。   清风楼里发生了什么。   此刻一个前来禀报的宫女,跪在地上,哆哆嗦嗦,话都已经说不完整了,因为发生的事情太严重了。   “太子殿下与孟小姐……在,在,在清风楼幽会……情难自禁之下,做下于理不合之事……”   “你在说一遍!”   在说一遍也是一样的答案。   大庭广众之下,所有人都听的清楚明白,太子君逸尘和孟青瑶行了苟且之事。   满堂哗然,如果要是真的,还真是丢人丢大发了,不仅是丢人,还是遗臭万年的事。   毕竟如今的太子君逸尘和孟青瑶,可是侄婶的关系。   大约也只有兰贵妃,在听到这消息后,眼底露出了灼热到发烫的狂喜,仿佛一直如鲠在喉的刺,终于被拔出来了。   哪怕君玄澈不爱她,但毁了他最爱的人,也是畅快的。   不得不说,这一刻的兰贵妃,是疯魔的。   而第二狂喜的人,就要数孟玉珠了,现在,她是皇爷府唯一的未婚妻了吗?   有人欢喜,自然是有人忧。   将军府那边的脸色都变了.   “绝对不可能,你们看清楚了吗?就在这里胡言乱语,拿贼拿赃,捉奸捉双,没有看到人,休要胡言乱语。”   徐氏的嗓门是最高的。   却有人凉凉道:“若是就这么将人提出来,未免太过丢人现眼,还是给孟郡主留一条遮羞布吧,你好歹是她舅母啊。”   “青瑶一定是被人算计的,”蓝氏也是急的不行。   而这件事中,最应该急的人,难道不该是孟青瑶此刻的正牌未婚夫,七皇爷君玄澈吗?   此刻去看君玄澈,这厮竟是半点不急的样子,还在一口一口的喝着酒。   真心大。   当然,这样的做派,在旁人看来,只会以为,君玄澈根本不在意孟青瑶,反倒可以趁此机会打压太子了。   虽说此事毁了的是孟青瑶,但太子一样还是闯下大祸。   所以皇后都快气晕了。   刚才太子君逸尘还好好的坐在她身边不远处,当时有宫女送上酒盏,那酒盏下似乎藏着字条,君逸尘看了以后就离席了。   因为太快,皇后也没有做出反应,哪想到太子去了清风楼。   还出了这样的事,一定是有人算计了他,是谁呢,皇后几乎一下就猜到了兰贵妃,这个歹毒的女人。   “这件事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一定更要彻查清楚,这关乎一国的体面……”皇后此刻的话还没说完。   就听文德帝冷笑道:“一国的体面,被那逆子败的还不够吗?”   “陛下,太子是被冤枉的。”   文德帝才不管太子是不是被算计冤枉的,在他的认知里,在宫里都被人给算计了,就是他的没用,这样没用的人,还好意思称一国储君。   男人和女人的思想,永远不会交汇。   “将那逆子提上来,朕要问个清楚明白。”   “不可,陛下……” 第一百三十六章 好戏开锣   皇后一惊,此刻的太子君逸尘,肯定是衣衫不整,若提上来,他以后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是。”   已经有宫人领命去了。   “陛下三思啊。”   孝王府那边也跟着求情了,毕竟太子可是他们的指望。   “陛下三思……”   毕竟关乎一国的体面,不少人也立刻跟着跪拜求情,仿佛出了这样的事,太子君逸尘关乎里面,所以不用提审。   那么所有的罪过,该去怪谁,当然是那孟青瑶了。   “老七,你怎么不说话?”   文德帝打心眼里不想看君玄澈,不过还是问了一句,毕竟是你未婚妻跟我儿子乱搞。   说来,丢脸的也不是他一个,想到之前君玄澈对那孟青瑶如此袒护,如今,一掌拍屎上了吧。   恶心透了。   他竟也跟着畅快了三分。   此刻闻言,君玄澈方才表态,道:“本王无话可说,不过……本王相信本王的未婚妻,绝非那种人。”   “姐姐与太子,其实早就两厢情悦了……”   此刻孟玉珠还忍不住加了一把火,毕竟孟青瑶跟太子的事,也不是没人知道。   “放肆,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蓝氏闻言,竟是第一次大发雌威,抬手就狠狠甩了孟玉珠一耳光,孟玉珠白嫩嫩的脸上,登出多出五根巴掌印。   一双眼泪眼汪汪的,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但这一巴掌却是不冤她。   经过孟玉珠的点拨,一些人仿佛才像是记忆回笼,想起之前孟青瑶与太子的谣言。   如今幽会似乎也说得过去。   “这个孟青瑶真不要脸,已经跟七皇爷订婚了,居然还勾搭太子……”   外围的一个贵女,嫉妒又憎恨的道。   谁知她耳边却传来一个小小的声音,道:“孟青瑶没有勾搭太子,她跟太子压根就没关系,她最爱的人,只是七皇爷。”   “你知道什么?”   这贵女不屑,正要反驳,却忽然觉的这声音听着几分耳熟,于是回头,刚好与身后的人,四目相对。   巧了。   这贵女竟是德王府家的另一个庶女,叫楚嫣雪。   同时,楚嫣雪也看到了孟青瑶。   关键,此刻的孟青瑶,完全像是在看热闹一般,还抓了一把桌子上的樱桃,一边吃,一边看,还评头论足。   一旁的三公主,则一脸无语问苍天,她感觉忽然知道,这孟郡主的厉害之处了。   “啊……”   楚嫣雪一时受不住刺激,竟是直接尖叫了一声,仿如活见鬼了。   而也拜她的这一声尖叫,霎时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来,可想而知,这一刻的冲击力有多大了。   “啊……”   于是又是一片惊呼。   重新看到孟青瑶本人,皇后的眼睛都瞪大了。   更别说旁上的兰贵妃,估计眼睛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怎么回事?她不是应该在清风楼吗?   怎么好端端的站在那?   孟玉珠也被惊到了,竟是口不择言的道:“姐姐,你不是在跟太子殿下在清风楼私会吗?怎么会在这?”   “你是不是还讨打?”   蓝景悦气的还要扬手,却被孟玉珠吓的躲开了。   怎么回事。   孟青瑶一脸笑的和蔼可亲,的看着孟玉珠,道:“私会?看来妹妹你很期待我与太子殿下的私会啊,可惜了,没有如你算计的一般,枉费了你不少心思啊。”   “姐姐,你说什么呢,那些话都是刚才那个宫女禀报说的,不是我说的。”   孟玉珠一推四五六,此事本就不是她主导,查也查不到她头上。   “到底怎么回事?”   皇后此刻感觉自己都要晕了,孟青瑶没事,那在清风楼的又是谁?难不成,今晚被算计的,只是太子吗?   “是啊,青瑶,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将军府女眷,一时将疑惑的目光都投向了她。   但孟青瑶只在意一道目光,那就是君玄澈的,周围无数人,二人再次四目相对,不过却也马上匆匆撇开。   因为从刚才的眼神里,孟青瑶就确定,皇爷不生她的气了。   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不如本公主先说吧,”谁知三公主却是率先开了口,当众道:“首先我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我之前多饮了几杯果酒,有点头晕目眩,所以就想出去吹吹风,吹着吹着,就遇上了孟郡主,我俩相携在湖边散了一炷香的步,才走回来,一进来,就听到了皇后娘娘的那句,你说什么?”   “你们竟这么早就进来了?”   有人惊呼,不理解,这么进来,居然没吱声?故意的吧。   三公主摊手:“因为还没搞清楚状况,随意不敢声张,等听明白之后,我和孟郡主,都吓傻了。”   我信你个鬼啊,还吓傻了,我看你们比谁都淡定的一笔。   “那孟郡主是何时离开的清风楼,离开的时候可有遇到太子殿下?”   又听皇后急问了一句?   孟青瑶笑了笑,不紧不慢的道:“说起此事,其实还要从根源上说起,若是大家有兴趣,就听我一一道来吧。”   “你说。”   “至于我说的根源,就要从我腰间的这枚荷包说起了,”说着,孟青瑶缓缓将自己腰上的荷包,摘下,并提到了众人一面。   而一看这荷包,孟玉珠第一次脸色一变,因为这是兰贵妃吩咐她唯一办的事。   可是,她明明做的那么滴水不漏,她竟发现了?   她不相信!   “想必妹妹对这荷包应该无比熟悉吧?”孟青瑶忽然点了孟玉珠的名。   孟宇飞立刻飞快摇头:“我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姐姐的荷包。”   “孟郡主,你说重点,到底怎么回事?”皇后似乎有些不耐了,因为她此刻心里只系着太子一个人。   “是皇后娘娘,就在小女参加宫中乞巧宴的前一日,身边发生了一件奇事,有人掉包了我随身的荷包,虽做工天衣无缝,可到底被我的婢女一眼认出,当时我便知道有些不对,为了查明真相,我今晚前来宫宴,还特意将计就计的带了这荷包。”   “之后,便是有侍酒的宫女,将酒误撒在我的身上,我不知道是不是意外,或是有人故意为之,将我支走?便继续将计就计去了清风楼更衣,当时楼中就我与我的小婢女,两个弱女子,我因为多疑,便更加小心,快速的更衣结束,便从窗户跳了出去。” 第一百三十七章 荷包的秘密   “诸位莫笑我顽皮,在家中的时候,为了逃练字刺绣的,也没少走了窗户,在之后,就遇上了三公主,我们一同散步回来的,想不到,一回来,才知道清风楼果然出了事情,所以我,我越发奇怪,我这被掉包的荷包,究竟是暗藏怎样的玄机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孟青瑶的荷包上。   “传李太医。”   皇后当机立断,她一定要抓出幕后黑手,给太子洗脱冤屈。   唯有文德帝身边的兰贵妃,袖中拳掌微微一紧。   大约都知道今晚宫中出事了,那李太医很快就被火速抬了过来,一把老骨头,差点没给颠碎了。   待让他去查看那荷包的时候,他一下就辨认出,“这荷包里的东西,是紫金藤的干叶子。”   “那是什么东西?”   有人好奇。   李太医解释道:“一味中药,无毒,可凝神明目,不过却少有人用作香料,放在荷包里。”   “无毒?”   皇后蹙眉看着孟青瑶,仿佛在问,你搞什么鬼,无毒的荷包,你拿出来做什么。   谁知皇后的话还没说完,李太医大约也了解了皇后的用意,转而又道:“如果非要说有毒,这紫金藤的味道,若是遇上了玉芝兰,在碰上回梦香,便有……便有……”   “便有什么?”   李太医叹了口气,“催情之效,不过毕竟这三味东西都不是什么刚烈之物,药效没那么大。”   谁知闻言,皇后身边的一个女官,第一个惊呼道:“今晚果酒中便家了玉芝兰,清风楼用的熏香,便是回梦香。”   此话一出,众人再次心思各异,更有一双双打量的目光,落在了孟青瑶的身上。   孟青瑶索性大大方方的道:“之前在皇爷府,天下第一神医,上官阁老,曾给我配过一味解毒丹,可解世间任何毒。”   “原来如此,即有天下第一神医的药,孟郡主无事,也是自然的,”李太医赶忙道。   不得不说,阁老这招牌真的太好用了,只要一提起,任何人都会觉的他是对的。   说句粗俗的话,天下第一神医撒的谎都是真的。   “孟郡主还真是谨慎啊。”   孝王府的清颜郡主,不冷不淡的说了一句。   孟青瑶道:“山上饿狼多,手上总要带把柴刀的。”   “那你这荷包,又是何人掉包的呢?”皇后不得不顺着孟青瑶的思路走。   孟青瑶此刻的目光,又落到了孟玉珠的身上,道:“能在我院子里,动我东西的人,自然是洒扫的奴婢,那日唯一近过我身的便是一个叫圆儿的粗使丫鬟,入宫后,我就命人将她捉起来审问了,她也招了,就说是孟玉珠指使收买,连收买的银钱,都交出来了。”   “孟玉珠?”   皇后严厉的目光落下。   孟玉珠已经吓的变了脸色,大声道:“我没有,姐姐,分明是你不愿让我入皇爷府,想冤死我,什么荷包,什么圆儿,我根本就不知道。”   就知道她会这么狡辩。   “如果说荷包是意外的话,那,那个侍酒的宫女呢?”   孟青瑶扬声朝沉月所在的方向看去,就见沉月正紧紧的抓着那个宫女走过来,那宫女似乎想挣脱。   但是她根本挣脱不得,只能被带到皇后面前。   “说吧,是何人指使你将酒撒在孟郡主身上的?”   现在的皇后,莫名的与孟青瑶同仇敌忾,因为只要查出有人做鬼,那就可以摘出太子了。   “奴婢什么都不知道,真的是意外……”   “来人,将她拖入慎刑司,严加拷问,若是不吐出来实话,就活活打死好了,”皇后急了。   虽说宫中刑法残酷了一点,但却是很有威慑作用。   孟青瑶飞快的道:“你若说出来,我便求情放你出宫。”   “我,我我……”   此刻孟青瑶与皇后,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左右夹击之下,那宫女终于说了,“是膳房的崔姑姑让我这么做的,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我这么做,绕了奴婢吧。”   “带崔掌事。”   一声令下,立刻就有人去带人了,只是这次却没带到,因为那崔姑姑似乎已经闻讯。   竟是悬梁在自己房间了,一看便是畏罪自杀的。   蠢货。   兰贵妃看到此处,恨不得骂出来,这场局,她设计的天衣无缝,根本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顶多扛过两轮严刑拷问,此事也不会闹大。   可那愚蠢的崔掌事,竟是自杀了,这不是明着告诉所有人,这件事从根上就有问题吗?   不过兰贵妃的高明之处就在于,哪怕事发,她也不会掺和进去的。   “好一个环环相扣的好计策啊,陛下。”   皇后这次像是捉到了说辞,大声的道,也仿佛在告诉所有人,太子殿下是被人算计冤枉的。   文德帝看到此处,自然也明白了个七八,今日乞巧宴,竟是有人做鬼。   只是又算计孟青瑶,又算计太子君逸尘。   反倒让人猜不透,究竟是冲着孟青瑶来的,还是冲着君逸尘来的,还是两者都是。   不过现在唯一有嫌疑的,就是孟玉珠了。   荷包是巧合。   洒酒,更衣,清风楼,还有那三种八竿子打不着的药,总不会也都是巧合吧。   “大胆孟玉珠。”   这次,是文德帝说的话。   皇后一听此言,心里便常常的舒一口气,至少说明,文德帝相信了。   “陛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孟玉珠这次也真的是怕了,只是她发梦也没想到,她只是调换了一个无毒的荷包。   怎么会牵引出这么多事。   但是兰贵妃她是都打死也不敢招认的,第一没有证据,第二,若是攀咬出兰贵妃,鬼知道文德帝会护着谁。   到时候她只会死的更惨。   为今之计,唯有死咬着不放,“皇爷,求你救救我,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是被冤枉的,什么荷包,什么药,我听都没听说过。”   最后毫无办法的孟玉珠,只好求到了君玄澈的跟前,因为之前君玄澈同意纳她的。   那么说明君玄澈是不讨厌她的,至少是有几分怜惜吧,现在也唯有七皇爷能救她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卸磨杀驴   孟少亭虽是她爹,但官位太低,竟是没法子到近前来。   她竟是第一次有些嫌弃孟少亭了。   君玄澈则默然看了孟玉珠一眼,道:“本王也觉的,或许她知道的不多。”   “是的,我是冤枉的。”   孟玉珠闻言几乎要喜极而泣了,七皇爷居然替她说话了。   而君玄澈的这一举动,就更是让周围人一片迷惑了,皇后第一个气不过,反正她现在是一定要找出一个替罪羔羊的。   “此女子明明蛇蝎心肠……”   “就是,方才还没怎么样呢,就处处污蔑我们家青瑶,如今嫌疑落她身上的,就一百个无辜,仿佛全天下都没她委屈似的。”   徐氏也气不过,竟是顺着皇后的话说了。   可气不过归气不过,孟青瑶自己也知道,孟玉珠只是一个从犯,关键是看她,敢不敢说出那个名字。   说出来之后,又有没有证据,立得住。   她很期待。   而这一点,她和君玄澈到是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起。   果然,就听君玄澈再次发言,道:“一个区区不知名姓,不知来历的县主,如何能操持得动,宫中这盘大棋,你若将背后指使你的人说出来,本王可保你一命。”   孟玉珠的哭声,立刻戛然而止,她仿佛被说动了,站在文德帝背后的兰贵妃,袖中的掌心狠狠一捏。   孟玉珠的双眸连续转动,立刻又恢复了之前的哭腔,她不敢。   “看来你一点都不信任本王啊,”君玄澈幽幽一语。   “不,不是……”   孟玉珠根本就是有口难辩。   “既然你不说,那便就是你的,”皇后心里大约也知道是兰贵妃,但是没有有力的证据,谁都不敢说出那个名字。   “爱妃的手,怎么握的这么紧?”   谁知文德帝此时,忽然看了兰贵妃一眼。   兰贵妃纵然满心的弯弯绕,可面上却始终能做到镇定,她闻言笑道:“臣妾是有愧啊,这孟县主,怎么说也是臣妾一手提拔起来的,原以为是个知书达理的,不想竟是个心思多的。”   “兰贵妃救我。”   孟玉珠实在没办法的情况下,也只能将目光望向了兰贵妃,仿佛在警告,她若被判罪,你也不会好过的。   但是兰贵妃根本有恃无恐,就算孟玉珠说出来又怎样?有证据吗?   “陛下,娘娘,太子已经带到了。”   这时,有皇后的亲信过来禀报。   原本她是不想太子过来的,但是如今既然已经知道是有人算计了他,那便是无辜的,自然要一起找到幕后凶手。   “让太子过来。”   文德帝眼皮都没抬的道。   几乎马上,重新整理好仪态的君逸尘,已经低着头快步而来了,虽说他是太子,但今晚的事,也却是有些丢人的,他居然被那个女人算计了。   想到这,君逸尘就恨不得吃人似的,看了兰贵妃一眼。   但是因为兰贵妃与文德帝站的很近,所以他的目光又不敢太放肆,只快步而来,就跪在了文德帝的面前。   “儿臣该死……”   文德帝冷冷一哼,“你的确是该死,说清楚吧,到底怎么回事?”   太子君逸尘,生吸了口气,道:“儿臣方才在宴席上的时候,忽然收到了一张神秘的字条,上面说,有十分要紧的事找我,要儿臣即刻前往清风楼,儿臣以为真的有什么要紧事,就去了,不想一进去,就觉的头晕目眩,浑身燥热……”   “蠢货。”   文德帝气的抬手狠狠的给了君逸尘的一巴掌,他养出来的储君,竟是个蠢钝如猪的。   随便什么人,一张字条就能叫走吗?   “儿臣该死,不知是奸人算计啊。”   太子君逸尘几乎将头磕到了地上。   皇后此刻也跟着跪下求情,“陛下开恩,都是臣妾管束不周,太子日日只知苦读圣贤书,料理国事,不知这后宫的腌臜手段。”   一句话,就把君逸尘说的有多纤尘不染似的。   其实就是蠢。   只是君逸尘真的这么蠢吗?孟青瑶记得,前世的他,虽算不得绝顶聪明,但耍一些小聪明还是有的。   如此一结合,孟青瑶便知道今日君逸尘说的话,有漏洞了。   至于叫走他的字条上,究竟写了什么,大约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但肯定不是他说的那样。   “皇后娘娘,在太子的酒盏里,发现了药物……”   这时又有人惊呼了一句,在李太医的鉴别下,成功验出,太子的酒中有情药,而且分量还不少。   “究竟是哪个黑了心肝的,竟这样算计。”   皇后咬牙切齿,心里恨着兰贵妃,嘴上也不能说出来。   而今日的好戏,似乎也才刚刚开始。   一直沉默不言的兰贵妃,终于第一在人前,开口说话了,她浅浅一礼,道:“陛下,太子明显是着了恶人的道,才会如此,刚才孟郡主不是都说明白了吗?是她那个养妹,孟玉珠在暗中算计,此刻先将她搜查一遍在说。”   “兰贵妃!”   孟玉珠都惊呆了,这种时候,兰贵妃不设法救她也就算了,为何还要害她?   这下,她是彻底乱了,慌了。   “娘娘,您不能……”   难道就不怕她狗急跳墙,把你供出来吗?就算没有证据,难道就不怕皇后记恨你吗?   正当孟玉珠六神无主的时候。   孟青瑶一时也看不懂这兰贵妃了,弃车保帅吗?还是卸磨杀驴?   “没错,先搜一搜。”   文德帝一声令下,立刻两个宫里的嬷嬷,就上来将孟玉珠架了起来,搜查了起来。   孟玉珠原本问心无愧,因为她除了调换荷包的事,她是真的意见多余的都没做过啊。   但是……   “搜到了,她腰间的玉带里,藏着药。”   就听那嬷嬷一声惊语,就将药拿过来,递到了皇后娘娘的身边,李太医也立刻前去查看了一下。   肯定道:“这就是刚才,从太子杯盏里发现的药,一模一样。”   “不可能。”   孟玉珠彻底傻了,她根本就没有碰过什么药,怎么会在她的身上?   周围再次哗然。   “那么这么说来,给太子下毒的竟是这孟县主?”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大发慈悲   “肯定是她想做太子妃吧,才会以这种下作手段……”   “可她明明都能入皇爷府了,还进太子……”   “嘘……”这不是公然嫌弃太子嘛,太子也是要面子的。   不过正所谓墙倒众人推,之前有多羡慕嫉妒恨她的,此刻便有多解恨出气。   “小女招认……”   孟玉珠也知道,自己今日死定了,兰贵妃想要她一个人抗下所有的罪,不可能的,她都要死了,还怕什么得罪人。   这便是狗急跳墙了。   孟玉珠挣脱束缚,直接跑到了皇后的面前,跪下道:“小女招认,小女说背后的主使者,皇爷也说了,我是个无名小卒,根本操不动宫里的大棋,这一切背后都有一个幕后黑手。”   皇后闻言。   面上虽在怒,但心里却是在狂喜,终于要把火烧到那个人的身上了。   “谁,你说是谁?只要你说出来,本宫替你做主,免你罪责,”皇后一字一顿的承诺道。   有了皇后的承诺,孟玉珠更顾不得别的了。   当即道:“是兰贵妃,是兰贵妃指使我调换孟青瑶荷包的,她只让我做了这件事,宫里的事都是她自己安排的,那个药,我根本不知道那个药,而且我也没有资格,靠近太子殿下的杯盏,求皇后娘娘做主。”   “放肆,就因为方才兰贵妃娘娘说要搜查你, 你就记恨在心了吗?竟敢胡乱攀咬,脑袋还要不要了。”   就听兰贵妃身边的一个姑姑, 劈头盖脸就是一阵怒骂。   兰贵妃站在一旁,也完全面不改色,仿佛根本就没将她看在眼里。   孟玉珠再次彻底懵逼。   “兰贵妃宠冠后宫,真是什么人都敢攀咬啊。”   “大约也是想活命想疯了……”   周围闲言碎语,窃窃私语起来。   “你为何要害孤?”   就连太子君逸尘,就回眸瞪了孟玉珠一眼,就像是认为她就是凶手一般。   “不,就是兰贵妃……”   “你若将攀咬兰贵妃的话收回来,说不定还不至于死的太难看。”   “我……”   “那你可有证据?”皇后皱眉问。   “我,我……”   说不上来就是没有。   眼看孟玉珠转眼被逼迫的这么凄惨,孟青瑶也不得不佩服兰贵妃了,她经营深厚,果然不是随便什么都能撼动的。   只是以兰贵妃对她的不待见,怕是以后也不好相处。   真是头疼,以后若兰贵妃在对她出手,她该怎么还击绊倒她才好。   正当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看戏时,忽然一个声音再次传来,“不是孟县主,不是孟县主,是奴婢……”   这时,一个人突然冲了上来,因为太过激动,竟是几个拦路的宫人,都没拦住,她跌跌撞撞的跪到了众人面前。   而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孟玉珠的‘母亲,’王氏。   她是以奴婢的身份,跟着孟玉珠进宫的,原本只是照顾行程,或互相照应的。   之前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以她的身份也没资格凑上来。   此刻她在外面知道孟玉珠有难了,竟是不管不顾的过来顶罪的,孟玉珠到底是她养大的。   “你又是何人?”   皇后此刻也是懊恼,孟玉珠这么蠢,咬出黑手,却没有证据。   就听王氏已经亮明的身份,急声道:“调换孟县主荷包,是我做的,是有宫里的贵人,偷偷给我传递的消息,让我帮忙,说只要除掉孟青瑶,她就会提拔我女儿,玉珠,这事玉珠不知道,至于哪位贵人,我不知道,至于这药,是我放在玉珠身上的……”   “我一直觉的,七皇爷传闻性子凶残,并非良人,奴婢便斗胆想要用那种法子,撮合玉珠与太子殿下,不想,还没来得及告诉玉珠,孟青瑶就先去了清风楼……”   反正王氏就是来替死的。   什么事都往她自己的身上揽,只要能免了孟玉珠的罪就行。   “兰贵妃,求求你,绕了孟玉珠攀咬你的罪过吧,她年少无知,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   王氏大声的道。   这时在场所有人,都微微错愕了。   这种顶罪的招数,他们实在是见多了,未免太过拙劣,所以到了这种时候,已经不是谁对谁错了。   而是权衡利弊了。   原本王氏愿意为了孟玉珠去死,孟玉珠应该惊骇又伤心的,从感情上讲,她应该阻拦王氏这么做。   但是理智上,她真的好心动,有人替她去死,这样她就不用去死了。   所以此刻的孟玉珠,是傻呆呆的表情,刚才她豁出一切,此刻却又有了生的希望。   从来,死亡不可怕,最可怕的还是想活着。   “孟郡主,玉珠她好歹是你妹妹,你放过她,我来填命……”   王氏真是将孟玉珠疼进了骨子了,面对孟玉珠如此‘冷漠’的反应,她还在苦苦哀求。   只是孟青瑶会饶了孟玉珠这一次吗?   虽说没揪出兰贵妃,但罪名足以令孟玉珠死千百回了,但是……   她还真舍不得孟玉珠死.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的算计,我说呢,玉珠在府里素来单纯,原来这些都是你一手教她的,你果真是该死。”   于是,孟青瑶‘相信’了王氏。   王氏也大感意外。   孟玉珠就更是不敢置信,孟青瑶又替她求情了。   “此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皇后虽看的明白,但是其中的事情,却是已经搞不懂了,索性,此刻太子已经摘干净了。   她也恢复了一贯了雍容优雅。   此刻孟青瑶方才道:“回禀娘娘,陛下,事情已经搞清楚了,罪魁祸首就是这王氏。”   “你确定?”   孟青瑶和孟玉珠的关系,有目共睹,此刻是搞死孟玉珠的绝佳机会,但是孟青瑶居然大发慈悲了。   难不成当真是心软了,在这宫里,心软可要不得。   “青瑶,你在想什么?”   蓝景悦不理解。   徐氏与蓝氏也一时无言,毕竟孩子还小,杀人这种事,我们做长辈的不好说什么。   不过此举,明显有违平日孟青瑶的做法。   “确定,正是王氏。”   孟青瑶无比坚定的道。   看在今日孟青瑶还算机敏,之前也算帮了她的份上,皇后这次反倒也想大发慈悲一次了。   留下孟玉珠这个祸害,未必就是坏事。 第一百四十章 剑指兰贵妃   “既然如此,那就听你的,只是王氏到现在也没说出,宫里的哪个人指使的,即刻打入慎刑司,所有刑法先过一遍,还不说,便乱棍打死……陛下还有何补充吩咐的吗?”   在文德帝的眼里,杀谁都一样,王氏与孟玉珠都是奴婢罢了,只冷冷一语,“随便。”   “什么……”   王氏一惊,方才还想横竖不过一死,没想到自己竟是这个结局,但是她不后悔,绝不后悔。   “不要……”   孟玉珠也没想到,她张嘴想要求情,但是试图开口几次,竟是说不出话来。   她想活啊。   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王氏被拖走,等着她的,将是慎刑司的所有刑法。   为什么会这样?   “至于孟县主。”   谁知这个时候的账还没算完,皇后继续道:“攀咬兰贵妃,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便剥了这一身县主的头冠吧,以后也不必在进宫了,兰贵妃可有异议。”   兰贵妃微微一笑,“但凭皇后娘娘做主。”   “好了。”   皇后娘娘轻轻抖了抖自己的衣袍,仿佛今晚的事情,终于要结束了,乞巧宴也黄了。   谁知这个时候,君玄澈却忽然说话了。   “还没完吧。”   “皇爷此言何意?”   孟青瑶侧目,微微看向了君玄澈,原以为这厮今晚是来看戏了,怎么,此刻也想入戏了?   “皇弟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文德帝淡淡一眼,说实话,他如今看君玄澈一眼都难受。   而一旁的兰贵妃,在听到君玄澈的话后,才真的有些吃不准了,她不怕孟玉珠,可不代表不怕君玄澈了。   就听君玄澈已经扬声道:“不是说,今晚宫里有个贵人要算计我这未婚妻与太子殿下吗?如今那人还没找到呢。”   皇后一笑:“那贱婢已经拖下去拷问了。”   “若是拷问不出呢。”   “这……”   原本也没报多大希望,不过君玄澈既然此刻表态了,难不成已经有证据了?   这才是兰贵妃惊慌的地方。   要收拾兰贵妃了吗?孟青瑶忽然有点兴奋和雀跃了。   “七皇爷那又有何高见呢?”   君玄澈单手执着一把折扇,轻轻的打在另一只手的掌心,发出啪嗒啪嗒之声,却格外平添了紧张之色。   他说:“其实早在方才你们在讨论这件事,查清真相的时候,本王已经派人前往清风楼那边去查探了,果然,查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哦,说来听听。”   皇后这次又来了精神,她敢肯定,此事与兰贵妃脱不了关系,今日兰贵妃把手用在了孟青瑶的头上。   也算动了七皇爷,如果能一鼓作气查出来,也不错。   “母后,我觉的此事……”   谁知太子君逸尘却是忽然欲言又止,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过在皇后强势的目光下,他还是选择闭嘴了。   兰贵妃已经微微闭上了眼眸,君玄澈出手,她只能自求多福了。   “把人带上来。”   说完,就见君玄澈的两个护卫,将一个宫女拖了上来,孟青瑶一眼,认得此人,正是刚才引路带她去清风楼的宫女。   之后发现她出来,还被孟青瑶迷晕,拖入了草丛,此刻已经醒来了。   “她便是引孟青瑶入清风楼的人,现在说说,你背后之人,是怎么吩咐你的吧?”   君玄澈淡淡一语。   兰贵妃始终微闭着眼,仿佛已经预知到了接下来发生的事。   那宫女先是颤颤巍巍,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周围的贵人,才道:“奴婢不敢说。”   “说,赦你无罪。”   “是。”   那宫女才仗着胆子道:“奴婢名唤采薇,是清风楼周围行走的奴婢,平日只干一些杂活……今晚的事,的确是有人指使奴婢的,让奴婢看牢了孟郡主,不让她出清风楼,似乎,是有算计。”   “谁指使你的?”   皇后继续问,一切,仿佛在这一刻,终于逼到了墙角。   宴席上,这一刻竟也安静了,安静的落针可闻。   那叫采薇的宫女,半晌才大声的道:“是兰贵妃指使奴婢的,而且奴婢还知道,兰贵妃一并还收买了膳房的崔掌事,整整五千两银子,那银子就被她藏在冷宫的一颗大树下,我有一次起夜,不小心看到的。”   “你胡说……”   自然有兰贵妃的拥护者,出言狡辩。   但是兰贵妃这次却自己睁开眼了,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认罪的,当即声色俱厉的质问道。   “本宫究竟与你有什么仇,你也要攀咬本宫,你说本宫收买你,证据呢?”   采薇的确不是收买的,因为采薇一直都是她的亲信。   可为什么采薇会这么突然的,临时反水,那就要去问君玄澈了,自古人心能收买,也能出卖,只是她没料到,她居然还知道崔掌事藏银的隐藏地。   这个贱婢。   “陛下,臣妾是冤枉的,定是有人眼红臣妾宠冠后宫,才会处处针对,一个个的都来攀咬污蔑臣妾。”   兰贵妃直接去对文德帝哭诉去了。   而众人也知道,文德帝是宠爱兰贵妃的,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根本不可能扳倒兰贵妃,至于那收买崔掌事的五千两银子,银子又没写名字。   但是,退一万步讲,今夜出手的是七皇爷,鹿死谁手,又不一定了。   所以说,今晚果真是一场大戏。   “爱妃快起,朕自然是信你的,老七,你若拿不出真凭实证,此事就罢了,已经闹的够难看了。”   文德帝有些洋怒的道。   满朝宾客都以为,文德帝一怒,此事便不好收拾了,毕竟自古有天子一怒浮尸百里的传说。   但是有文德帝自己知道,他洋怒,是真的洋怒,他很害怕君玄澈会在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偏偏他治不了他。   到时候,他这个做皇帝的连最起码威严都没有了,那样的话,他就成的成了天下第一笑柄了。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人心里都有一套小九九。   君玄澈闻言,反还大大咧咧的一笑道:“证据嘛,自然是有的,不然也不会轻易说出来。”   一语出,兰贵妃刚站起的身子,险些没摔倒。 第一百四十一章 兰贵妃的绝地反击   皇后到是高兴了。   “什么证据,拿出来。”   “皇爷,到采薇说的冷宫大树下,果然挖出了五千两银子,”皇爷府的护卫,已经将银票递了上来。   “这银子又没写名字?”   “是啊。”   “但银子的出处却是有来路的,如果幕后指使之人,真的是兰贵妃,那银子肯定不是从兰贵妃宫里的账目上出的,毕竟太扎眼,我猜,兰贵妃会从恭王府出吧,那毕竟是你的母家。”   君玄澈一边拍打着手中的折扇,一边自顾自的开始推理。   而他没推理一分,兰贵妃的脸色,便白一分。   “所以恭王府的账目也会容易扎眼,听说兰贵妃有个好赌的堂弟,刚好最近就输了五千两,输在了京城万元赌坊,本王的人,三炷香之前就出宫去差了,出宫的记录可以作证,方才,才匆匆回来,经过他们的盘问,说兰贵妃的那堂弟,根本就没有输那么多,都是他自己鼓吹的,此刻要不要在传召兰贵妃的堂弟,前来审讯?”   那好赌的堂弟,可不是什么硬骨头。   但兰贵妃的骨头硬啊,都到了这个时候,她依旧还是不肯松口,“本宫不知道七皇爷说的是什么?我那堂弟的确是不成器,输了多少,怕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还有,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只要陛下信臣妾,臣妾就问心无愧。”   此刻兰贵妃只能将自己全部的希望,寄托在文德帝的身上的。   她当然不会傻的,认为文德帝会信她多少,她看的是,文德帝从来都不喜君玄澈。   多年来一直暗中与君玄澈较真,一比高下。   君玄澈要杀的人,他便要救。   君玄澈的救的人,他便会杀。   君玄澈爱的人,他也会夺……   这次,文德帝一定会帮他的。   “奴婢有证据。”   不想那宫女采薇,眼前事情要不好了,忽然又说了一句,然后从自己的 身上,拿出了一件东西。   “这是之前奴婢听命兰贵妃办事的时候,贵妃赏赐的玉佩。”   “你竟敢偷盗?”   “这位姑姑言重了,兰贵妃的宫里,戒备森严,若非贵妃赏赐,借我一身本事,也偷不出贵妃的东西啊。”   这是实话。   “好像的确是兰贵妃宫里的物件啊,”皇后看了一眼。   兰贵妃冷笑,“臣妾手边的玉佩,没有几十,也有成百,臣妾自己都记不得,皇后娘娘到是清楚。”   皇后冷笑,“你记不清楚没关系,每次陛下赏赐的东西,都是有记录在册的,赖不掉。”   “总之臣妾不知这玉佩是怎么回事。”   采薇,的确是最大的忽略。   “我也作证,前几日,兰贵妃的确派人回恭王府,与三堂哥接触过。”   谁知这个时候,又一个声音响起。   万万没想到啊,这次出声作证的,居然是一直隐在人后的端木月,兰贵妃的亲妹妹。   周围众人的惊讶程度,可见一斑了。   “月儿你……”   兰贵妃微微咬牙,而她姐妹二人之间的恩恩怨怨,孟青瑶自然也是一清二楚。   想不到这端木月倒是个豁得出去的,有几分江湖儿女的脾气,可惜,却被自己的亲姐姐坑死了。   端木月不管不顾的又继续道。   “我姐姐表面上贤良淑德,背地里,却是个心机十足的,这些日子她派人回府的事我都一清二楚,陛下,皇后娘娘,难道连小女的证词,也是攀咬吗?只能说,某些人,多行不义必自毙罢了。”   “你……”   兰贵妃此刻已经无话可说了,只能祈求文德帝的救助。   皇后闻言,却是有些想要大笑,端木兰,你在宫中跋扈多年,想不到也能有如此下场。   “果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啊,陛下,这次您怎么看,还要证据吗?想必七皇爷那边的证据还不少呢。”   皇后不想说这句话的,可不说实在难舒胸口的气。   文德帝纵是之前,真心想要偏袒兰贵妃,但是这么一步一步下来,鬼知道,还有什么幺蛾子。   正要说话……   “娘娘……”   忽然有人惊呼,竟是兰贵妃像是承受不什么一般,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爱妃爱妃,李太医……”   文德帝赶忙将晕倒的兰贵妃护在了怀里,李太医也过来,飞快的给兰贵妃看了看,把了把脉。   谁知这不把还好,一把……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兰贵妃娘娘的是喜脉……”   我擦。   估计这一刻,吐血的人绝不再少数。   皇后娘娘原本还三分得意的脸上,登时成了一片漆黑,僵硬的脸上,硬生生扯出了一丝表情。   喜脉。   肚子里的便是龙种,纵有天大的错,也不能降在她头上了。   这恐怕是连素来算无遗漏,高瞻远瞩的君玄澈,都没预料到的吧。   这大约也是兰贵妃的绝地反击了,不得不说,孟青瑶都有些佩服这个女人了。   前世,兰贵妃没有招惹过她,也没有招惹过君玄澈,在宫里过的日子,还是十分风光的。   哪怕新君继位,也是不可能亏待她的。   如今……   “如今还有什么可闹的,散了吧,”文德帝这次像是真的怒了,抱着兰贵妃直接就走了,留下一地懵逼的众宾客。   皇后娘娘的脸上,一时也是一阵青一阵白的。   “的确是没什么可闹的了,”今晚真是气煞她了,看着地上的孟玉珠就来气。   “来人,还不快将这贱婢的县主服制脱下,赶出宫去。”   说完,原以为事情就这样,不怎么圆满的结束了,谁知,还没结束,就听到一个哭哭啼啼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并且以冲刺的速度,冲到了众人前,直接跪在了皇后的面前。   “娘娘替臣女做主啊,不然臣女只有死路一条了。”   “你又是何人?”   皇后真是要被气死了。   就见这不知哪里抛出来的小丫头,虽看着像是哪家的贵女,但披头散发的,实在有碍视听。   大约这一刻,也唯有太子君逸尘,一张脸已经绿到了极致。   “啊,嫣然,你这是怎么了?”   这厢,吃了半天瓜的德王府,才发现自己家丢了一个女儿,此刻惊叫的,正是之前的那个楚嫣雪。 第一百四十二章 脸面都丢了   她们俩都是庶女,都是沈侧妃的女儿,自然是抱在一团的。   楚嫣雪闻言,哭的更惨了,“呜呜,姐姐,我该怎么办……我方才去清风楼,遇上了太子殿下……”   “哦……”   这下,周围并可也不哗然了,而是后知后觉的才想起,之前太子是被人下了情药,在清风楼与人做了不合礼数的事。   因为当时事情太多,一波一波的,竟是忘了最初的禀报。   此刻才知道,那女子竟是德王府的庶女,楚嫣然。   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皇后真是要晕了,她瞪了太子君逸尘一眼,君逸尘已经受不住了,转身就走了。   “太子殿下,您不能走啊……”   楚嫣然哀嚎。   只是楚嫣然为何会去清风楼,孟青瑶是去更衣的,太子是被人算计去的。   此刻孟青瑶,看着,不禁胡乱猜测到,这楚嫣然是庶女,多半觉的今晚乞巧宴会,高手云集,她没什么机会。   便动了小心思,留意起了太子的踪迹,才会悄悄跟上,却意外被卷了进来。   想不到今晚乞巧盛宴,众家贵女一个个争着要的太子殿下,竟是被这庶女给拔得头筹了。   当然,这都是八卦了,太子君逸尘娶谁,跟孟青瑶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王妃,你说说话啊,妹妹的清白不能就这么丢了啊,好歹也是我德王府的脸面。”   楚嫣雪知道,这个时候,绝不能嘴软,若是不给出什么,便是要逼死楚嫣然了。   之前就知道,这德王妃田氏是个心软的,此刻看着寻死腻活的楚嫣然,正要说话。   却被一旁的云乐郡主,气不过的道:“你还知道脸面,好端端她尾随太子往清风楼跑什么?如今成了这样,若皇后娘娘大发慈悲,一定小轿,许你个妾室便罢了。”   “你怎么可能这样说话,”楚嫣然哭的更惨了。   想起沈侧妃平日在府里,作威作福的样子,云乐郡主便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但田氏到底是一家王妃,心里恨着沈氏,却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不管,索性直接道。   “庶女犯下罪过,也是命妇之责,还请皇后娘娘发落。”   将难题又抛给了皇后。   皇后今晚是真头疼,只恨自己怎么不也晕过去,此刻按着发疼的额头,道:“你们先回去,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容本宫想想……”   “是。”   田氏也很识趣的点头。   楚嫣然却是不干了,什么回去等消息,这不是不想负责了吗?当即死赖着就是不走。   最后把云乐郡主惹急了,直接上去就是两个耳光,打把楚嫣然打的脑子发蒙。   “你当皇宫是你家的,想寻死腻活就寻死腻活,当心惹急了娘娘,将你赶出去。”   楚嫣雪见妹妹被打了,平日她们有德王撑着,半点就不怕云乐郡主,条件反射之下,就要反击。   周围立刻一片嗤笑。   “真是活得的久了,什么事都能碰上,庶女居然敢打郡主?”   “这要是我们家,这庶女早拖下去打板子了……”   “德王府宠妾灭妻也不是一两年了……”   周围窃窃私语,还要看好戏的样子。   此刻德王正好从男宾那边,闻讯赶来,刚好看到这一幕,一张脸火辣辣的疼。   为了挽回一点名声,反手又给了楚嫣雪一巴掌。   “丢人现眼的东西。”   这下,世界终于安静了。   皇后都走了,其余的各家自然也都散了。   孟青瑶此刻跟着蓝氏等人,一路朝着马车停放的地方走去,一路上宫灯昏暗。   周围也有不少一同前往的朝中命妇贵女。   只是到当走到一处拐角的时候,孟青瑶忽然感觉肩膀被一只,从黑暗中伸来的手,猛的一拉。   “……”   她还没还得及发出叫声,人已经落入了一个冰凉的怀抱。   “怎么了?”   走到前面的蓝氏,似乎有所觉,回眸看了眼才发现孟青瑶不见了,只看到沉月和沉香尴尬的站在原地。   “夫人,咱们先走,小姐说有事。”   鬼话。   但这二人是孟青瑶的亲信,蓝氏自然信了几分,心里也有了猜测。   没错,孟青瑶此刻正是被一个大魔王给捉到了怀里,还被拖上了停在暗处的马车。   从另一条道,向宫外走去。   此刻的车内。   光线昏暗,不时能听到周围,车轮滚动的声音,却异常的平稳。   而车内的人,孟青瑶则与面前的君玄澈,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彼此。   虽说赏心悦目,但看多了发现也费眼。   “怎么不说话,这么不愿见到本王?”君玄澈冷斥般的轻哼一语,今晚他的火气可不小。   孟青瑶则微吸了吸鼻子,道:“不敢跟你说话,怕你骂我。”   “本王骂你作甚,你不是素来算计的好?”   君玄澈讽刺道。   一说到这,孟青瑶赶忙服软道:“但我今日算计错了,大错特错,皇爷,我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改算计你与我的关系,我不该说出,让孟玉珠入府的话,哪怕是假的,也容不得。”   对此,君玄澈再次轻轻一哼,像是听进去了。   孟青瑶则再接再厉的道:“你之前气我,也是对的,说明皇爷心里有我,咱们俩的关系,容不得半点沙子,孟玉珠算什么东西,也配出现在我们的聊天里,咱们以后再也不提孟玉珠了,回头我就把孟玉珠给回绝了,以后她都休想在想入府的事。”   君玄澈再次轻声一哼,说是不提,又提了很多句。   “若是本王,此刻说出,有另一个女子要入府为侧,你会怎么想?哪怕是骗你的。”   “哪怕是骗我的,可我还是会心里难受,就跟被人戳了好几刀子似的,”孟青瑶可怜巴巴的如实道。   天知道,她在当众说出那种话的时候,自己都要恨死自己了。   “你知道就好。”   “那皇爷你是不生气了?”孟青瑶再次趁热打铁。   君玄澈没理她,虽说话都说开了,但可不代表他就气消了,奈何孟青瑶在他面前,素来是个脸皮厚的。   又无比苦恼的问,“皇爷,你看我眼睛怎么了?一晚上都不舒服。”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下作手段   “怎么了?”   君玄澈以为她哪不舒服,立刻倾斜了身子,来查看。   却听孟青瑶道:“就是看什么都不舒服,就看到皇爷你才舒服。”   君玄澈:“……”   “还有,皇爷,我觉的你浑身上下,哪里都特别好,但就有一个地方不好,”孟青瑶再次苦大仇深的道。   君玄澈微微垂眸:“哪里不好?”   “眼神不好,世间美人千千万,偏偏看上了我。”   君玄澈:“……”在撩我就撑不住。   “你……”   不过下一刻,君玄澈努力佯装出的一脸怒意,还是被孟青瑶这钻人的土味情话,给彻底融化,直到土崩瓦解。   “我什么?”   “休要在说话了。”   君玄澈长臂一揽,将眼前这小丫头纳入了怀里。   顺毛成功。   孟青瑶偷偷做出一副得意的表情,“我就知道皇爷不是真心生气,今晚你一直都在偷偷关注我吧?”   “自作多情。”   “那,那个采薇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你为什么还要去查兰贵妃的事?”孟青瑶得了便宜还卖乖。   君玄澈竟还死不承认:“这根本就是两件事,她屡屡算计你我,难道不该受到惩罚吗?”   “她是该受到惩罚,可惜,最后你也棋差了半招,”孟青瑶故意好笑道。   “兰贵妃应该很了解你,动手之前,也都做了万全的准备,连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都算计到了,就算事发,也降不到她头上,高,实在是高。”   君玄澈闻言,真是哭笑不得。   心里却是嗤之以鼻的。   “下作手段罢了,一时得意,总有一日她会身败名裂,孟青瑶,你记住……”   什么?   君玄澈极少用这样的口气与她说话,孟青瑶也不得不露出严肃的神色来。   “日后,你若厌恶谁,不喜欢谁,无论你用什么法子,都不准用这种下作法子,你若没有法子惩治对方,便告诉本王,本王替你。”   下作手段做惯了,便一辈子的都是下作的人。   “我知道。”   孟青瑶点头,比起那些她要对付的人,她的手段,已经很高尚了。   “我还有一事不明。”   “什么事?”   “你是如何令那采薇突然反水的,她应该是兰贵妃的人。”   “她本就我的眼线,何来反水之说?”   “那也不对,之前她就是帮兰贵妃算计我的……”   “她在没有得到本王指令之前,是谁的人,便忠心是谁的人,直到得了本王的指令,便就是本王的了,这样的眼线,宫里还有很多……”   孟青瑶不明觉厉。   “不过今晚的事情,我还是觉的哪里不太对,”此刻的孟青瑶,就像是一个在课后反省的好学生。   仔仔细细的将今晚发生的事都顺了一遍,虽说很多都如她所料想的一样,可依旧觉的不对。   “哦,哪里?”   君玄澈眼眸微闪,仿佛在赞许她的观察入微。   孟青瑶只好继续道:“比如太子殿下,我从来没觉的他是个蠢的,被人一张字条就能骗走的人,可他偏偏被骗走了,还被算计了?皇爷你觉的呢?”   君玄澈闻言却是轻声一哼,“他在本王的眼里,从来就没聪明过,反而越发的愚蠢。”   “皇爷不许翻旧账。”   “本王在陈述事实,你以后就知道,他与端木兰,究竟有多蠢了,”君玄澈像是知道什么,有些肯定的道。   “那他们到底多蠢啊?”   孟青瑶赶忙好奇的问,这皇城里的秘密,知道最多的人,便应该就是眼前这位吧。   谁知君玄澈这次却不告诉她了,只道:“你很快就会知道了,知道的太早,反没什么意思。”   这是什么话?   故意卖关子吗?   不过这一晚,又注定许多人要辗转难眠了。   而第一个就是孟玉珠,她被直接剥去了县主的袍服,又被拖出了皇宫,怕是南楚有史以来,都是头一个。   不过此刻丢脸到放到一边,失去了王氏,对于孟玉珠的打击才是最大的,虽说王氏在奴婢。   但在孟玉珠的眼里,便是从小的亲人。   王氏会为她死,她很理解,可理解归理解,当她回到孟府,看到空荡荡的屋子时,才是最大的奔溃。   她此刻就是后悔为什么孟青瑶要饶了她,不如也让她一并死了的好。   越想越是绝望。   孟玉珠索性跪在地上,犹如疯了一般的嚎啕痛哭了一顿,哭命运为什么对自己的不公,旁人一出生就是贵人小姐。   为什么明明她母亲身份不凡,父亲也是官身,自己却是贱婢的命?   孟少亭也已经知道今日宫里的事情了,他就是有心想替孟玉珠逃回公道,也是现实无力。   他一个礼部普通官员,如今又失了将军府女婿的身份光环,方才知道什么叫举步维艰。   大约也在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意识到,当初就不该答应孟青瑶,与蓝氏和离。   此刻想明白,才是悔之晚矣。   ……   而今晚另一个睡不着的人,便是兰贵妃本人了,晕倒后没多久,她就在清醒了过来。   “娘娘,您没事吧?”   兰贵妃的贴身婢女,关切的问。   从兰贵妃此刻有些苍白的脸上,不难看出,她之前不是装晕,是真的身体虚弱,晕了过去。   尽管,这也是她的预料之中。   想不到吧,君玄澈,你们一同来对付我,最后都不能将我奈何,如今知道我的厉害之处了吧。   兰贵妃的心中竟是有些得意的。   然后下意识,缓缓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里的确有一个孩子的,只是她一点都不喜。   “所有人都退了吗?”   婢女赶忙道:“乞巧宴已经结束,没有人再会来找娘娘麻烦了,只是二小姐的事。”   采薇既然是君玄澈的线人,此刻肯定已经被君玄澈保下了。   但是指证她的端木月就。   “罢了,以后别让她进宫了,我与她,从此也算扯平了,”兰贵妃无可奈何的道。   今晚,她终究是功亏一篑的。   “你还有什么事吗?”   兰贵妃稍作休息后,正准备再次入睡,却见自己的婢女依旧守在那里,没有动弹,像是要说什么。 第一百四十四章 各方心思   这婢女是她当初从恭王府带来的贴身之人,自然也是最信得过的。   “此话原本容不得奴婢说的,可奴婢隐忍了许久,还是想说……小姐,您以后不要在对孟青瑶动手了,得不偿失……您就点为了小皇子,他才三岁。”   一个后妃,就该专心致志的争宠,这些年,兰贵妃也做的极好。   但是对孟青瑶动手,那便是告诉陛下,你心里还有君玄澈,这可是大忌啊。   “本宫明白,你下去吧。”   兰贵妃垂眸,此番她功败垂成,的确短时间不敢在乱来了,安心养胎,徐徐渐进,似乎才她的正途。   而且这次,皇后应该算是彻底记恨上她了。   也好。   皇后可不是记恨上她了,而且还是恨意滔天,回宫后,她就唤来了太子,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你平日做事没这么草率的,今日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被那女人施了妖术了不成?”   皇后一看到太子君逸尘,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可是他唯一的指望啊,如今却是越来越失望,皇后王氏只后悔为什么只有一个儿子。   半点没学会当年她的手段。   “母妃,今晚的确是儿子疏忽了,要打要罚,绝无怨言,”太子君逸尘,此刻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甚至是阴郁,比皇后还阴郁。   谁知他这话一说,皇后气的抬手拿起桌上的杯盏就摔在了地上,“本宫打你罚你有用吗?本宫要的是你争气,你可知道,自古做不成储君的太子,下场是什么吗?”   “起皇叔当年不也是太子,没做成储君?”   皇后闻言,差点又没晕过去。   “这天底下又有几个君玄澈,你竟跟他比?呵呵,他十八岁在五湖剑会上就拔得了头筹,十九岁在白石山就闯出了名堂,富可敌国,虽不在朝,却权倾天下,你能做到吗?你如今几岁了?在给你几年的时间,你能做到吗?”   皇后一句句的质问,直问的君逸尘脸色发白,他做不到。   “除了这个太子,你做不了别的,你最好想清楚,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皇后累了,挥手让他离开。   而太子君逸尘,又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如果按照他的正常行事,今晚就是天塌了,他也未必会轻易离开乞巧宴,偏偏……   想到这,太子的脸色就更黑了。   太子君逸尘走后。   皇后在中宫坐了许久,才在周围人的侍候下去休息了。   一夜难眠,待到第二日清晨的时候,她贴身的宫女忽然匆匆来报,“皇后娘娘,清晨的时候忽然有人以暗箭,将一封信打在了奴婢的窗口,却指名,说是给娘娘看的,奴婢不敢耽搁,这就送来了。”   皇后睁开眼,果然看到宫女的手中,拿着一封信和一只暗箭。   “会是何人?”   如此藏头缩尾。   皇后拿起那封信便看了起来,谁知上面的内容,她越看越是心惊,越看越是激动,最后竟是喜形于色。   “娘娘?”   宫女看的迷惑。   却见皇后已经将手中的信,放到了火烛上,一点一点的燃尽,脸上却是一片意味深长的表情。   口中喃喃,“妙啊,如果是真的,那可是妙啊……端木兰,你也有今日,当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却闯进来。”   孟青瑶是自然醒的,难得睡了个好觉,待修正差不多后,才从皇爷府出来,回的孟府。   此刻她用脚想,差不多也能想到孟少亭的嘴脸。   今日孟少亭又没有上朝,说是关心孟玉珠,陪着她,其实他自己也没脸去。   礼部是什么地方,是天下穷酸迂腐的聚集地,暗戳戳的,光脊梁骨就能戳断他的。   但孟少亭又没胆子去皇爷府闹事,只得在门口等着,好不容易等来了孟青瑶。   “你还敢回来?”   “哦,我不该回来吗?那我走吧。”   孟青瑶想了想,转身欲走。   “站住。”   孟少亭又被气了个七窍生烟,他如今找孟青瑶,不是为了跟她吵架的,而是说事的。   “你妹妹的事到底是不是因为你?你可知她……”   “又上吊了?”   孟青瑶随口猜测,不想还真被她给猜到了,昨天后半夜,孟玉珠越想越是清冷绝望,连王氏这样的亲人都没了,索性就要悬梁。   幸亏被发现的及时,不然一条命就送了。   “你知道?”   “我猜的,她一有什么事,不是惯会寻死腻活,一哭二闹三上吊,你便心疼的不行,为她掏心挖肺,恨不得把命都给她。”   孟青瑶讽刺,却说的也是实情。   而孟少亭之所以这么疼爱孟玉珠,也完全是因为那个女人。   但她此刻没给孟少亭说话的机会,继续道:“昨晚宫里的事,全京城都知道了,你随便一打听就行,所以孟玉珠被剥了县主位份的事,真不赖我,还有,你之前说,让我当众宣布她入皇爷府的事,想必当时你也看到听到了,我说了……”   “当着陛下皇后,当着皇爷的面说的,皇爷也答应她入府了,可惜她得陇望蜀,得了皇爷府的位置,还想在扳倒我?贪多嚼不烂,才会落得一败涂地的下场,如今皇爷也不要她了,我有什么办法。”   孟青瑶无奈摊了摊手,一副我是认真办事,你们不争气的样子。   “你没办法也要有办法,不能看着玉珠就这么毁了?”   孟少亭自然也明白这些,可到底孟玉珠是她心口宠着的女儿,不能这么算了。   “抱歉,我也不过区区官家小姐,无能为力。”   “你就不怕我把你们的那些丢人现眼的事,都说出去,”孟少亭又祭出了他的杀手锏。   那件事一说,到时候自杀的多半就是蓝氏了。   孟青瑶深深的吸了口气。   若非她还想钓鱼,也容不得孟家上下,如此蹬鼻子上脸。   “昨夜,太子殿下不是没选到太子妃嘛?原本内定忠王府的郡主,可这么一观,忠王府的那位郡主也未必愿意了,到时候说不定可以从中活动一二。”   太子妃的位置?   孟少亭一听,又微微有了希望,但随即狞声道:“太子正妃的位置怎么可能?你又要耍我不成?”   痴心妄想的孟少亭,今日也带脑子了吗? 第一百四十五章 继续忽悠   孟青瑶道:“正妃自然是够呛,侧妃还是很稳妥的,到时候以妹妹的手段,独宠还不是时间的问题,最后扶正,也不是不可能。”   “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在敢耍我……”   “我从来没有耍你。”   孟青瑶直言不讳的望着孟少亭,如此严肃的表情,反而还看的孟少亭心头一震。   “昨夜若不是孟玉珠自作聪明,要算计我,又怎么会落到现在的下场,如果她听你的,什么都不做,此刻说不定早就去拜见皇爷了。”   孟青瑶说的是‘大实话。’   孟少亭若气,也只能气孟玉珠心思太多,不争气啊。   “那我调派兵部的事……”   孟青瑶弹了弹指甲:“孟玉珠的前程就够我心焦的了,你的事我哪里还能分心,还是先把孟玉珠的事放一放,先办你的?”   “还是先办玉珠的吧。”   孟少亭咬了咬牙道,“只是你千万别耍我,惹急了,我也不知道我能做出什么来。”   “我知道,你跟孟玉珠,还真是父女情深啊。”   孟少亭还真把她当成了摇权树了吗?   “既然都说明白了,那你给我一个期限,最快什么时候才能让玉珠搭上东宫?”   孟少亭最后又道。   孟青瑶都不知道此刻该笑孟少亭蠢了,还是笨了,异想天开到,想要什么就有了。   当南楚是她开的不成。   “下个月吧,下个月便是德王府老夫人的寿辰了,你知道我与老夫人的交情,到时候看看吧。”   “一言为定。”   你个鬼。   孟青瑶懒得与他废话了,转身就走了。   这边孟青瑶刚走,孟少亭就急急忙忙的跑到一旁,拉开一扇门,就见一身素衣,失魂落魄,仿如女鬼一般的孟玉珠就站在里面。   “玉珠,你都听到了,她答应了!”   孟少亭此举,也是怕孟玉珠彻底失去希望,而在寻短见的。   果然,孟玉珠原本灰暗的眼珠,终于动了动,“她……怎么可能会答应?”   孟少亭冷笑:“她本人当然不会答应的,但是你也看到了,她,他们将军府,乃至安定侯府,都有重要的把柄握在爹爹的手里,只要她敢不从,那把柄足够毁了他们。”   “当真?”   之前孟玉珠还有些不信,此刻她全都信了,“只是,既然有,为什么不毁了他们?你明知我恨死他们了,他们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恨不得他们全都死了。”   孟玉珠恶毒的道。   孟少亭则尴尬的一笑,“玉珠,你不懂,若是那把柄爆出来,我们也不好过,不到万不得已,还不能轻易用,但是这样也足以能威胁她,一点点帮我们办事,总之,这次爹爹一定要给你寻一门最风光的婚事。”   “可我不是县主了。”   想到这,才是孟玉珠最伤心的地方,得到的时候,满面欢喜,失去的时候,定然也是痛彻心扉。   一大早,宫里还来人,将她一应县主配置的东西,首饰,衣服,全都收走了。   那一刻,她仿佛再次被狠狠的打落尘埃。   她又变成了那个野丫头。   她好恨。   “玉珠,不要恨,这些人狗眼看人低,爹爹总有一天会位极人臣,到时候,他们争着巴结你还来不及呢。”   会有这么一日吗?   “但是你要答应爹爹,以后千万,千万不要在自作主张了,”孟少亭小心翼翼的劝道。   因为仔细想想这些日子,她吃的亏,竟有半数都是跟自作主张,暗害孟青瑶有关。   “好,我答应。”   孟少亭一喜:“那你吃点东西吧,你昨天回来一口水米都没进。”   “好。”   孟玉珠再次点头,眼中却没了死气。   孟青瑶,你刚才说过的,会把我送进太子府,我就暂且信你一次,你要是敢骗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   昨日京中可发生了不少事。   而此刻的德王府那边,也是乱做了一团,皆因庶女楚嫣然之事,她稀里糊涂被太子玷污了清白。   回来后便哭哭啼啼,寻死腻活,其实就是逼迫家里给她求个名分。   最好是正头太子妃。   但出了那种事,德王实在是没有脸面去宫里询问,只能在府中等待皇后的懿旨。   只是皇后什么时候想起此事,谁又知道呢,沈侧妃闻听女儿这样,心中又是惊喜,又是难过。   惊喜的是,自己竟有一个女儿,可以加入东宫,那便是未来的娘娘,若是生个一男半女,说不清能够机会问鼎那泼天的富贵啊。   德王被沈侧妃闹的没有办法,便去了德老夫人那边。   以德老夫人的人脉与关系,想要将此事办下来,绝非难事,只是要看老夫人愿不愿意出力。   答案当然是,不愿意。   “我自己嫡亲的孙女还没有操不完的心,何还去操旁人的,”老夫人歪在塌上冷笑一语。   德王闻言,登时便不高兴了。   “母亲,嫣然也是你的孙女啊,这手心手背都是肉……”   “若手心手背都是肉,那自古还干嘛要分个嫡庶尊卑,你这德王的勋贵位置,当年怎么不留给你那些庶出的弟弟?”   德王被噎的哑口无言。   “难道母亲就要看着嫣然去死?”   “你便不认我这个母亲了?”   德王:“……”   德老夫人冷笑:“好啊,你宠妾灭妻多少年了,为了那沈侧妃,你疏远亲子亲女也便罢了,如今连亲生母亲都不想认了。”   “母亲我不是这个意思!”   德王被说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庶女,说白了,便是奴婢,一个奴婢的事,也配来这搅扰我,”德老夫人索性直接下逐客令了。   德王临走的时候,目光不禁又狠狠看了田氏一眼,这正妻竟是一句话也不说,气死她了。   云乐就更是个只管自己享乐,指望不上的了。   沈侧妃得到消息后,又是发愁又是想哭。   好在通过德王几番厚着脸皮的进宫运作,第二日,皇后的懿旨总算是姗姗来迟了。   不过却不是什么好消息,楚嫣然被玷污了清白,看在也是王府女儿的份上,许了个贵妾。   不日便可入府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蓬荜生辉   连侧室都不如。   这于,期待了一夜的沈侧妃母女,无疑是五雷轰顶,但是在闹也没用了,皇后的懿旨谁也无可更改。   楚嫣然想了一夜后,竟也想开了,贵妾就贵妾,只要她努力,将来入府有了子嗣,何愁上不去。   那老太婆今日辱我,来日她必然十倍还之。   总之,德王府只要有老夫人一日,那便如铁桶似的一般,楚嫣然甚至都没分到什么像样的嫁妆。   是沈侧妃东拼西凑,才给了几分体面,抬进了太子府。   楚嫣然以为进了太子府,就是好日子的开头,却不是,她再也没见过太子君逸尘。   时间到是很快。   转眼就过了月底,进入了八月天。   这个月初七便是德王府老夫人的寿辰了,像德王府这样的勋贵府邸,在京城,说是满城权贵都有盘根错节的关系,也不为过。   所以势必会是这个月,京城的了一出大寿。   将军府,安定侯自然也都在受邀参加之列,至于孟府,孟家上下并没有被邀请。   被邀请的,也只有孟青瑶而已。   对此,孟少亭只冷笑,德王府是个趋炎附势的,过去看他有些价值,有个宴席,都会连同孟府,如今……   不过孟少亭这次还真是误会德王府了,德王府对他趋炎附势,还真不需要。   “今日你去参加寿宴,带上玉珠吗?”   孟少亭又过来找孟青瑶了。   此刻孟青瑶刚穿戴差不多,抬头道:“她去吗?”   上次乞巧,孟玉珠也算丢尽了颜面。   “若她去,我自当带着。”   孟青瑶做出一副都听你的表情,孟少亭看她如此贴顺,心中也安了几分,道。   “我去问问。”   孟玉珠这几日几乎都将自己关在屋子里,鲜少出来,此刻闻言,她第一反应就是不想去。   已经够丢人了,她若出去,必然也是被人指指点点的份。   “不……”   孟玉珠正要拒绝,但几乎就在瞬间,她转换了思想,“不,我去,我若不去,怕是我要死在这屋子里了。”   她几乎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王氏被拖走时的画面,甚至连个尸首都没能讨回来。   所以孟玉珠发誓,她一定要飞黄腾达。   哪怕什么都做不了,她也要跟着孟青瑶,不算计她,恶心她也行。   思量完,孟玉珠给飞快的穿衣打扮了,不过如今她身份不同,再不敢衣着华丽了,反而十分的素雅。   放在人堆里,毫不起眼那种,仿佛她就真的是去看看一般。   孟青瑶也大感意外。   素来恨不得哪里都全场她最美的孟玉珠,此刻竟像是奴婢一般的,跟在她身后。   “妹妹到是心大,佩服。”   二人很快坐上马车,去了德王府。   “七皇爷不去吗?”   走在路上的时候,孟玉珠还问了一句。   孟青瑶以为她还惦记君玄澈呢,只道:“这又不是什么重要的场合宴请,皇爷去不去是她的事。”   “原来你也未必都能知道皇爷的所想,”孟玉珠讽刺。   “想太多没用,就比如你。”   孟青瑶反唇相讥。   而说着话,他们就到了的德王府,今日的德王府可谓是门庭若市,高朋满座了。   孟青瑶一面算是将军府的外孙女。   一面又是德老夫人的忘年之交,更是云乐郡主的闺中密友,一进门就被专门的人,一路引入了德老夫人的安堂。   那里更是人满为患,各家命妇围坐着,德老夫人仿若寿星老一般,坐在最中央的位置。   大伙说说笑笑的齐聚一堂。   蓝氏与徐氏等人自然也在,孟青瑶拜过寿后,就与蓝氏等人坐在了一起。   安定侯府的楚氏也在,不过因为老夫人不怎么喜欢她,虽是侯府夫人,却也不敢凑近了坐。   就坐在了孟青瑶他们的不远处。   “老夫人似乎很喜欢青瑶,”楚氏有些羡慕的道。   自从当年她出嫁,就在没得过老夫人的一分好脸色,这老夫人也是个满京城都出名的倔强。   “许是和了眼缘,也因着我与云乐是闺中密友。”   孟青瑶笑了笑道。   “你怎么把她也带来了?”许是此刻才发现,孟玉珠居然也站在孟青瑶的身后,低头垂眸的样子,像个奴婢。   “舅母,都是自家姐妹,带玉珠出来散散心,自从上次的事,她伤心的好久。”   “呵……”   徐氏真是哭笑不得,要不是知道她这外甥女是个精明的,不然真想拉到小黑屋,好好跟她说教说教。   “你啊。”   大约也只有蓝氏知道,她们有把柄在孟少亭的手上,孟青瑶很多时候是身不由己了。   不过也随着徐氏的大嘴巴,不少人也才发现了孟玉珠。   如今她不是县主了,也没了兰贵妃的照拂,自然谁人人都能踩一脚了。   “真是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这么脸皮厚的……”   “明知德老夫人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竟还带了个蛇蝎……”   “模样到是娇俏,可惜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也不知将来是谁家的姨奶奶呢……”   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孟玉珠方才还能保持住样子,此刻内心却真的是犹如焦灼了。   但是就算这样,她依旧面不改色的站在那,任凭旁人说什么,都假装没听见。   看到这,孟青瑶打着团扇的手,才微微一顿。   孟玉珠,与之前不一样,更撑得得住气了……也更有意思了。   孟青瑶稍坐了一会儿,正想出去透透气,掐算着时间,云乐那厮也快来寻她了。   只是她刚要起身,忽听外面传来通报。   “忠王妃到。”   忠王府应该是整个京城最低调,也是最风雨飘摇的王府了,因为人丁严重凋零,说不定哪日就无后了,所以在京城,基本属于传说状态。   忠王与忠王妃,因年事高,更是鲜少人前露脸,想不到德老夫人竟有此脸面。   说起来,忠王妃怕是比德老夫人还长几岁了。   同时也是前朝的长公主,当年也是揽尽京城风华的人物,最后落在了忠王府,可见皇室君家,是何等重视忠王府的。   可惜忠王府终还是凋零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疑心暗鬼   所以这不仅是一位老王妃,更是我朝年纪最大的长公主。   晚辈们没见过,一时纷纷好奇的伸起了脖子。   眨眼的功夫,安堂门帘被左右撩开,就见一位头发花白,古稀之年的老王妃,拄着一根山河拐杖,咚咚咚的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虽说已经是古稀之年,但威严犹在,仅仅这么一看,便是不怒自威。   忠王妃亲自到。   德老夫人也在听到通传之后,再也坐不住了,赶忙起身相迎,面露激动之色。   “公主殿下,您怎么亲自来了?真是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德老夫人满面笑出了纹路,可见是正高兴。   忠老王妃闻言,一张古稀的老脸上,竟是如孩童一般,嗤了一口,“我若再不来,你怕是哪天悄悄走我前头了,我不就看不见你了?说好了,我先走,不许食言,”   “大喜的日子,说这些做什么,快,坐过来。”   忠王妃一面走。   周围满堂都是见礼之声,这时众人也才看到,忠老王妃身后还跟着自己的宝贝孙女,君若郡主。   这君若郡主生的也是不亢不卑,极和德老夫人的眼缘。   “嗯,你这孙女越发的好模样了,如今也快到了嫁娶的年纪了吧?可有想许的人家了?”   德老夫人问。   忠老王妃笑道:“你又没有年纪相当,且文韬武略的孙儿,惦记这个做什么?你那云乐小孙女,不也到了许人的年纪?”   德老夫人苦笑:“是到了年纪,说起这个我便也犯难,我那泼皮丫头也不知许给谁好,若是你那孙儿还在,年纪相仿,真真的好。”   原来忠老王妃,过去还有一个孙儿的,可是小时候却丢失了,一直没有寻到,多半大约是没了。   过去一直是忠老王妃心上的一块殇。   儿子没了,孙儿丢了。   “哎,提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做什么?”   “是是是,都是我胡言乱语了,”德老王妃这意识到说错了话,却也是她的真实心意。   真的是太可惜了。   众人又聊了一会儿,孟青瑶再次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竟又听到了外面的通传之声。   “安定侯来给老夫人祝寿。”   安定侯?   因为屋内都是女眷,所以男宾不便进来,只在门口通传一句,屋内的人听着,只是随便议论的几句。   但是在有些人的心里,却是起了涟漪。   “不是说在过三日才归来吗?怎么早了?”徐氏问,随即还推了推楚氏。   楚氏手中的扇子,一下掉在了地上。   脸上强笑道:“许是,听闻老夫人大寿,特意快马加鞭归来的吧。”   “他到是有心了。”   徐芊芊听到自己的父亲回来了,也立刻面露喜色,尽管,这个父亲,与她似乎从小就隔着什么一般。   楚氏又下意识的看了看蓝氏,发觉蓝氏依旧还是没有变动。   她又提前知道了吗?如今蓝氏和离了,已是自由之身,想必他二人的关系也恢复了不少,定是有书信来往的。   自己夫君回京,她什么都不知道。   旁人却都一清二楚,真是……楚氏心里的苦,没人懂,她也不止一日的后悔当年的那个决定。   蓝氏虽没动,但孟青瑶却是下意识的抬眸看了一眼,就见有人进来,晃动了门帘,隐约看到外面那道身影,已经拜寿结束,离开了。   那个人,便是安定侯徐景芝。   “母亲,我去外面转转,”孟青瑶起身离开。   “去吧。”   蓝氏笑了笑,对孟青瑶自然是极放心的。   不想孟青瑶刚一走出安堂,却又碰上了前来寻她的云乐和蓝景悦,今日云乐忙的不行,帮她母亲一并操持寿宴,一面学习。   这会儿刚得空,寻了几个相熟的贵女,便想聚聚。   当然,看到孟玉珠后,难免面露揶揄之色。   今日孟玉珠什么难听尖酸的话,都算听过来了,如今反倒没什么感觉了。   她虽低眉顺目,但心思也逐渐活络了起来。   “孟玉珠,你去那边坐着吧,我们聊天不想被外人听着,”最后云乐郡主实在受不了身边有个电灯泡了。   便厌恶的将孟玉珠支开了。   原本今日要紧紧跟着孟青瑶的孟玉珠,此刻反而不跟了,当即点了点头,仿佛一只受气包子似的。   乖乖坐到了不远处的凉亭。   “也不知你干嘛领着她来?”   云乐不问。   孟青瑶无奈摇头:“没法子,我爹爹安排的。”   “你爹爹真是……”   云乐也不知道怎么吐槽了,反正她就是横看竖看,孟玉珠不顺眼,如果孟青瑶要是告诉她。   前世你与孟玉珠,前面可是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不知她又作何感想。   之后云乐郡主又带孟青瑶他们去了自己的闺房,去看之前,孟青瑶送她的猫儿,雪玉狮子。   如今那猫儿在云乐郡主的精心照料下,肯定已经是神俊异常了。   加之是个稀罕品种,平日云乐都不舍得往出拿呢。   不想她们几个姑娘,高高兴兴的过来,却见门口几个婢女,正急得团团转,一看到云乐带着贵女们来了,登时面露惶恐之色。   “怎么了?”   其中一个婢女,立刻跪在了地上,道:“郡主恕罪,奴婢看管不严,不知怎么的,那雪玉狮子竟是自己偷跑出去了。”   “什么?”   云乐一惊,因为这还是从来没有的事。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自己跑了?你们,你们都找过了?”   “附近都找过了,可就是不见踪影,前厅都是宾客,奴婢们不敢过去大肆寻找,”几个奴婢也有难处。   毕竟今日是德王府的大日子。   “你们……”   云乐登时急的不行。   蓝景悦自然知道这雪玉狮子,道:“云乐,你且别急,我爹爹说,那雪玉狮子,是有灵性的,你养了这么久,它已经认你做主人了,顶多是贪玩,很快就会自己回来的,而且雪玉狮子是生在边陲大漠的,虽看着金贵,其实厉害狡猾着呢,定不会被人给捉了去。”   “是啊。”   他们一块跟着劝,谁知他们劝告的声音还没结束,外面又跑进一个奴婢,算是云乐院子里的人。 第一百四十八章 查问清楚   那奴婢,看到后云乐后,便急声道:“郡主,雪玉狮子找到了……”   “在哪?”   云乐一喜,可看着那奴婢的表情,便知事情不简单。   “发生了什么?”   那奴婢还没说话,就听身后又跑来一个人,急急忙忙的呼喊道:“不好了,雪玉狮子被少爷们争抢的时候,不小心给摔死了,世子在争抢中不小心失足落了水,郡主您快去看看。”   “你说什么?”   这下云乐在不想雪玉狮子了,满脑子都是自己那自小体弱的弟弟。   “去看看。”   众人快步,几乎是用跑着的,就往前院而去,当抵达的时候,就见德王府的世子,也就是云乐的亲弟弟,楚云衍,已经被人捞出了水面,但人呛了水,似乎是昏迷了。   “云衍。”   德王妃田氏也赶来了,当看到昏迷的世子,险些没晕过去,这是她唯一的儿子啊。   “这到底怎么回事?”   云乐郡主知道,她这母亲一看到这样的场面,怕是一时缓不过来,只好趁着所有人在场,立刻厉声问了一句。   就见对面站了许多的朝臣家的小公子。   一个个都跟做错事一般,不敢抬头去看。   到是楚云衍身边的贴身小厮,也就是刚才跳下池塘,第一时间救人的那小厮,赶忙道。   “回郡主的话,您的雪玉狮子不知怎么的,跑出来了,被几个小公子看上,想要玩乐,可雪玉狮子身上当时已经有伤了,被世子看到,世子知道您最宠着那雪玉狮子了,所以想要阻拦,没想到一来二去就撕扯了起来,被人推倒了湖里……”   说到最后一句,小厮明显有些不敢说,因为没有证据。   “雪玉狮子呢?”   云乐僵硬的问。   “在那边。”   云乐缓步走过去,就见地上的雪玉狮子,已经没了气息,肚子上还流着血,原本绸缎般雪白的皮毛,已经脏乱不堪。   尤其,因为今日府上宴请,云乐屋里的奴婢,怕雪玉狮子跑了,还特意用绳子将猫儿拴住。   虽说雪玉狮子不喜欢被拴着,但日子特殊,也是得罪了。   但是此刻,那脖子上的绳套还在,但是端口处,却很平整,像是被人剪断的,根本不是雪玉狮子自己能弄断的。   所以……   这一切不是巧合。   云乐深吸了一口气。   那边,孟青瑶见小世子,半天没有苏醒的意思,赶忙上前,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道。   “这是我师父,额天下第一神医,配的清宁水,给小世子喝下看看管不管用。”   田氏知道孟青瑶的,自然也是信她的,当即接过,喂给了世子楚云衍,连灌下三口之后。   楚云衍果然咳嗽着醒来了。   “我的儿,你怎么样?”   “咳咳咳……”   “醒来就好。”   形式刚有了一些好转,不远处,德王等人也来了,一来就问怎么回事,好好的宴席,不看好孩子,竟是出来作乱了。   云乐郡主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迅速道:“父王,有人偷了我的雪玉狮子,将之打伤,故意弄到人前玩乐,故意引诱云衍前来,云衍知道我宠爱这猫儿,见不得受伤,就要与之争夺理论,又被有心人,一把推下池塘,企图暗害,刚才若非有天下第一神医配的药,弟弟此刻怕是已经命丧黄泉了。”   一字字一句句,云乐都是通过自己的推断,想出来的。   但却是句句都有依据。   堂堂德亲王府的郡主和世子,却在老夫人的寿宴当日,一个被害死了爱宠,一个被推下池塘,不管是用心险恶也罢,还是一场恶作剧。   都应该讨一个公道回来。   谁知,德王听后,一张脸登时就黑了,瞪着云乐道:“天底下哪有你这样诅咒自己弟弟的,什么命丧黄泉,这不是好好的,不过是为了一只猫,我早就说过,你不该玩物丧志,如今这猫也死了,便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吧,哪有那么多事事非非,不过是小孩子间的意外。”   “这不是意外,你看,这猫的绳子明明是被剪短的……还有,雪玉狮子跳的很高,平日飞檐走壁,怎么可能随便被几个孩子捉住……”   云乐企图寻找疑点。   但明显德王不想将此事闹大,根本不想听。   谁知恢复了神志的楚云衍,见此,虚弱的大声道:“父王,有人要害我,我是被人推下河塘的,咳咳,我能感觉到,当时有一只手推了我一把,咳咳……”   德王看了楚云衍一眼,这孩子不过十二岁,一个半大的孩子,眉宇间极似德王,但性子却天差万别。   “衍儿,定是当时混乱,你记错了,感觉回屋休息,为父给你请个郎中好好瞧瞧。”   “我没记错。”   楚云衍气的仿佛眼睛都红了,为什么父王从来不信他们,说姐姐胡言,说他记错了。   其他人,说什么他都信。   “父王,有人要杀弟弟,你都不在乎吗?”   云乐此刻真是,一言难尽。   其他人都觉的这是一场孩子般的矛盾,甚至是热闹,殊不知这其中伤人的刀子,比成人都厉害。   孟青瑶之前就知道,德王府内宠妾灭妻,德王更是漠视一对嫡亲子女。   云乐郡主与世子,平日看似金尊玉贵,实则,老夫人一死,怕是被这府邸一口吞了都不为过。   更何况,此刻的德王只想息事宁人,将人前的面子先做好。   亲儿的安危都不顾了。   准确的说,就算顾了,又不知得罪了谁,还是丢了面子,与其那样,不如先说是误会。   打的一手好太极,却无半分亲情,   看着云乐受委屈,孟青瑶也忍不住了,上前道:“德王爷,此事看似是晚辈玩乐,实则疑点重重,我觉的足够可以报官了。”   “你又是……”   德王刚想说,你又是哪根葱,此刻看清是孟青瑶,便住了嘴。   上次救老夫人的时候,他还不把孟青瑶放在眼里,但如今,全京城谁不知,她是君玄澈最宠的未婚妻。   德老夫人最器重的晚辈。   不好得罪,只道:“大可不必,此事待今日寿宴结束,我自会亲自处理。” 第一百四十九章 此子是谁   “处理,怎么处理,到时候人都走光了,还如何处理?关起门来,找个好郎中吗?德王殿下,身上的伤好治,心上的伤却是难医的。”   “我觉的青瑶丫头说的没错,事情既然发生了,总要弄个清楚明白,眼下这么多晚辈都在,难不成要给晚辈们做出个坏榜样?让所有孩子都觉的,什么事都能稀里糊涂的混淆视听,头顶无青天了吗?”   这时,一人排众而出。   正是将军府的蓝玉成。   “蓝兄所言极是。”   安定侯,徐景芝也缓步而来。   孟青瑶侧目,这大约,是她第一次见到此人吧,虽已是中年,但因为常年在边关,面上略微几分粗糙,但身姿却要格外挺拔。   与周围京城养尊处优的官员比起来,差别尤为的大。   但他生的朗眉星目,年少时,必也是个翩翩公子。   当然,此刻的孟青瑶,仅仅只是一眼的印象,不曾多看,心中已经有了明白与宽慰,这就是她的亲生父亲。   虽今生无缘相认,但他是个正直的人,已经是对她最大的馈赠了。   “见过安定侯。”   “这便是青瑶了?”徐景芝自然不知道他们的关系,此刻细细打量了一番,点头道。   “是个聪明善良的孩子。”   敢于为朋友仗义执言。   正如当年的蓝氏,可惜,当年蓝氏仗义执言的朋友,却配不上她的仗义。   如今,又是楚家的姑娘。   “这……”   德王犯了难,若只是孟青瑶说话,他可以糊弄过去,如今又来了几道大佛,只好道:“事情也不坏,可今日好歹是家母的寿辰,平白死了只猫,已经是晦气了,若是在吃官司,这不是……”   “老身都这把年纪了,最不怕的便是这些忌讳,有句话说的好,老而不死,便是百无禁忌了,在说,老身也很想知道究竟怎么回事,这青天白日的,还有人将我德王府的世子,推下水?”   谁知刚一提老夫人,老夫人竟就来了。   可见今日老夫人虽寿辰,忙着会客,但府中的耳目还是依旧清清楚楚的。   此刻又听一个声音传来,道:“堂堂世子落水都不管?我府里养的猫儿少吃一顿饭,我都要查问许久呢?你这德王也是心大很啊。”   此言正是忠老王妃说的。   忠老王妃身份特殊,德王自然不敢得罪。   此刻周围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如果德王依旧不肯查清楚,那就太过惹人怀疑了。   之前他的确是为了表面的体面,现在既然体面没了,便只好答应。   “那要怎么查?”   “京兆府尹大人不是在此吗?”   “是啊……”   很快京兆府尹就被请来了,这府尹大人今日不过是来参加个寿宴,不想也要被捉来判案。   不过事情也不复杂,不过几个小儿的胡闹,等一下,其中竟还有他家的小公子。   府尹大人便不好办了,为了公允起见,由几个中立的官员,分别将几个涉案的孩子,带进房间,交代案情。   这也是最笨最简单的法子。   谁的案情交代的与其他人有误,那便是心中有鬼的人,除非提前串供,但眼下那是不可能的。   孟青瑶此刻看了看那几个孩子。   发现有的年纪小,被吓住了,有的半大,似乎根本没放在心上,到是有一个被她注意了。   因为在说由府尹亲自查问后,他明显有些紧张了。   “此子是谁?”   她随口问了一句。   蓝景悦也被问住了,便问云乐身后的一个奴婢,那奴婢自然晓得,小声道:“那是府里的三公子呀。”   三公子,那便是沈侧妃的第二个儿子了,也就是上次被香炉灼伤了的那孩子。   与楚云衍年纪相当。   如果这不是意外,这是一场家族内部争斗的话,那此子的嫌疑最大。   不过这些话,她还不能说,仅仅等待府尹的审讯结果,很快,各个房间里的审讯都结束了。   各家的小公子也都出来了,各自去寻自己母亲去了。   而为了公平起见,他们的证词要当众读出来,大家一起品一品。   至于证词,其实都是一些细节的琐碎。   比如,他们是谁将他们聚在一起玩的。   德王府三公子。   比如,谁最先看到了雪玉狮子?   三公子。   比如,看到雪玉狮子后,都什么反应,有的人稀奇,有的人害怕,有的人说雪玉狮子受伤了,很凶,唯有三公子说这猫儿很温顺,怂恿他们逗猫。   比如,当时世子来了之后,发生争执的时候,谁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小一点的孩子记不得了。   大一点的孩子,都能说出个七七八八。   得出的结论是,三公子言辞挑衅。   至于世子怎么落入的河塘?   府尹大人甚至还让每个孩子话了图,当时自己所站的位置。   于是又得出结论,大家都没撒谎,唯有三公子几次与众人言辞有出入,当时也是他距离世子最近,也是最有动机的人……   一条条,一框框,看似琐碎,但却从细节之处,看出了端倪,关键,这些证词都是孩子们的,绝无串供说谎的可能。   在说,在座的所有人,哪个没点官场弯弯绕啊。   才可方才明白,德王府这三公子好本事啊,竟是将所有的官宦公子,都当成了打掩护的工具。   关键,庶子敢谋害世子?   这……耸人听闻啊。   旁人都听的明明白白,更何况德王自己,之前,他还一心以为,只是孩子们的玩耍和意外。   怎么……   “德王殿下。”   府尹大人看着自己手中的证词,无奈道:“此刻若是在京兆府尹的衙门,怕是已经可以判案了,可按谋杀之罪。”   “父皇救我。”   不待德王自圆其说,那边,德王府的三公子,楚璃,早已是被吓的出了好几身的汗。   到底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仿如被吓破了胆,直接跪在了地上,哭嚎求饶:“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教训教训嫡姐,她平日不将娘亲和我们放在眼里,我就是想教训她的,世子是自己来的,真的,而且我也没有推他,我发誓,我没有……呜呜呜……”   哭的那叫一个凄惨。 第一百五十章 重罚   德王自己都傻眼了,你自己招了,你让我怎么办?一时之间,只能望向了德老夫人,因为只有德老夫人松口,此事才能放过。   但是老夫人会松口吗?   除非天下红雨。   但是云乐已经忍不得了,“祖母给我们姐弟做主啊,我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我是嫡,他们是庶是妾,我是郡主,他们是庶民,要我如何将你们放在眼里,日日三炷香跪着供着?才叫将你们放进眼里?他们母子在这后宅,哪日不是风风光光的,吃穿用度哪里短缺过,何曾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竟是要如何坑害我们,今日能杀我的猫,能推世子下河塘,明日便能要我们的命啊。”   “我没有我不敢……”   楚璃哭着喊着,心中不知后悔成了什么样子,因为一开始,真的只是一场恶作剧,他甚至都没想过要杀那雪玉狮子。   顶多玩的有气无力,送回去气气云乐罢了。   但是一切已经覆水难收。   周围人见此,不禁都是大开眼界。   “之前宫里的时候,庶女都敢殴打郡主,而今更是大开眼界啊,庶子谋害世子?”   “这般庶子,真是心思恶毒,留之不得啊……”   “若是在我府上,如此逆子,早乱棍打死了。”   “德王过去也是个深明大义啊,如今怎么变成了这样?那沈侧妃当真是天仙下凡了不成……”   “生了四个孩子了,纵是天仙也……”   周围窃窃私语,德王府宠妾灭妻的传闻,再次坐实,这可怜了那田氏,性子本就软糯,还要遭到如此凄厉。   这府里若没有老夫人,不知要怎么个天地。   此刻德老夫人也看着德王,铁青着脸,只问:“德王殿下,你还要包庇吗?”   竟喊自己的儿子德王殿下。   吓德王赶忙躬身,“母亲我……”   “老夫人饶命啊。”   这时一声哭嚎再次传来,藏在暗处,原本等着德王做主的沈侧妃,此刻见事情不妙,立刻便哭着扑了上来。   想要保住德老夫人的腿。   却被忠老王妃一拐杖拦住,道:“哪里来的贱婢,敢冲撞今日的寿星老,若是明日有个好歹,便是你这丧门星害的。”   吓的沈侧妃登时不敢出声了。   她虽生了四个孩子,但却是天生的小骨架女人,依旧苗苗条条的,穿的花枝招展,皮肤白嫩,颇有姿色。   却也狡猾的让人发恨。   “老夫人,我不敢,我只想说,璃儿年幼无知,他年幼无知的……他再坏也不敢害人性命的,我不求您放过他,只留他一条残命可好,如果不行,我愿意一同受罚,怎么打都行……”   今日是大事,沈侧妃不敢偷奸耍滑,但在这府里,只要她们母子活着,就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德老夫人此刻冷笑道:“你教子不严,自然是要受罚的,躲不了,你该感谢老天,我衍儿无事,要是有事,你十条贱命都赔不起。”   “是是是……”   “摘了沈侧妃的头冠,从此我德王府没有侧妃了,着降成妾,后半身好好反省,至于那胆敢谋害世子的逆子,老婆子今日寿辰,留你残命,三十杖责,一个不能少,至于沈侧妃和这逆子身边的下人,主子犯错,不规劝,也是重罪,近身的统统打杀,外屋伺候的,全部发卖了吧。”   这样的惩罚,无论放到哪里都是重重的罚了。   打板子什么的,其实到是次要,将身边近身伺候的都打杀了,便是断了他们的左膀右臂。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老夫人这是趁机斩断沈侧妃的触角呢,嫌她这些年手伸的太长了。   “母亲,这太重了,打杀?怕是不妥吧。”   德王都有些傻眼了。   若是平日,哪家府里大肆的打杀一番,发卖一番,难免会被人所各种猜测,但今日不同。   “有何不妥,今日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 若不重罚,还当我德王府当真是没规矩了,正因为这逆子还年幼,能犯下之下的错,少不得这些下人的撺掇,该杀。”   没错,德王府的遮羞布都没了,还在乎妥不妥,传出去反正也是丢人,若重罚,还落得个家风严正的名声。   “老夫人饶命啊……”   周围一些奴婢小厮,立刻知道自己大难临头了,遍地哭嚎。   “我说过,我从不在乎寿辰上见血。”   随着一片闹闹哄哄,沈侧妃也傻眼了,她不敢在求情了,平日在府里她就怕老夫人,如今更是不敢说半个不字。   那些奴婢她虽肉疼。   可想想,只要璃儿挨过那三十板子,再过个十天半个月,她们就又能回来了。   不怕的不怕的……   楚璃也一并被架着打板子去了,虽过程血腥了一些,却仿佛丝毫无碍今日寿辰的进行。   转眼热闹的鼓乐声又响了起来。   虽是一墙之隔,外面是一片打杀声,里面却是一片祝寿词。   可谓是惊心动魄,虽惩戒了素来在王福利,没规矩的侧妃和庶子,但当看到雪玉狮子的尸体时,云乐郡主还是忍不住阵阵难过。   最后找人带出去给埋了。   又去探望了他今日落水的弟弟,楚云衍,此刻小世子的状态似乎恢复了几分,眼神也没之前那么虚弱了。   田氏抹着眼泪一脸的心疼。   不过待众人散去后,孟青瑶却是忍不住单独与楚云衍说了几句话,道:“小世子,以后可万不得在这样胡来了呀。”   楚云衍乖乖点头:“孟姐姐,我知道了,下次再也不敢冲动了。”   孟青瑶摇头:“我说的,不是你冲动的事,而是你不该自己跳下河塘,你体弱,太伤身子了。”   楚云衍惊愕抬起头,望着孟青瑶。   “我没有……”   “就算要惩罚敌人,也有别的法子,千万不要为此伤害了自己亲近的人,他们很担心你。”   孟青瑶又道,到是没有怪责的意思。   楚云衍仿佛被戳穿谎言的孩子般,被迫低头道:“可我今日很畅快,从未有过的畅快。”   “但那些都是女人才会用的小伎俩。” 第一百五十一章 投名状   楚云衍到是聪明的很,立刻又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可这些,没有人告诉过我。”   “因为你父亲的心是偏的嘛。”   这点,二人到是难得心思契合。   说完话,孟青瑶也出去了。   今日德王府寿宴,后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但是前边的孟玉珠,却是始终没有好奇去凑热闹了。   而是一直在人群中搜寻着什么,因为她知道那个人还没来。   果然,若在前院的必经之路上,看到了太子君逸尘,既然她有心入东宫,那必然要给自己谋划一下的。   今日太子是独自前来的,并未带上自己新纳的那个妾室,楚嫣然。   楚嫣然虽是德王府的庶女,却是无缘回来。   也是老天爷给孟玉珠这个机会,此刻大多数人都在关注后院,没人注意她,她就这般大大方方的走了上去。   拜见道:“见过太子殿下。”   君逸尘这几日都非常的心烦意乱,不想忽然有人给他见礼,声音还听上去几分耳熟。   皱眉问:“你是何人?”   孟玉珠没有答话,而是微微抬起头,虽一身不怎么出色的衣衫,甚至是素的很,但正所谓,要想俏,就穿孝。   孟玉珠虽没穿孝,但这一身素衣,加上那张本就漂亮的小脸,更加的我见犹怜,很是抓人。   “你到底是何人?”   太子君逸尘又不是没见过女人,虽觉的此女颇有姿色,但想勾引他,还差着火候。   孟玉珠也明白,道:“小女,孟玉珠。”   “是你!”   太子君逸尘这才想起来,跟吃了苍蝇似的恶心,当初宫宴上没看清楚,此刻想想,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正要说滚。   忽听孟玉珠道:“我知道太子殿下恨孟青瑶对吗?小女也恨她,而且还知道她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太子殿下,可愿与小女结盟。”   太子君逸尘一顿。   “就凭你?”   可笑,这绝对是她今日遇到的最可笑的事情。   “我知道我不配,但蝼蚁,也有蝼蚁的作用,只要能报仇,玉珠就是将以自己的一条贱命,送给殿下也无所谓,只要殿下能达到我们一起想要达到的目的。”   孟玉珠一副视死如归的道。   她被剥去了县主的服制,应该比死还难受吧,该是恨惨了孟青瑶。   “如果殿下觉的还不够的话,可以在加上我父亲,他与我一条心,殿下如今应该正是用人之际吧。”   孟玉珠又小心翼翼的试探了一句。   最后一句,到也的确说的太子动了心。   他的确是用人之际,前几年,他所用之人,几乎都是皇后给的,或孝王府提供的。   如今他二十岁出头,才忽然发现,他手上竟是没有一点属于自己的力量。   大约是一种叛逆心态吧,哪怕皇后一党是如何一心为他,他都存在一种逆反心态。   想要更大的安全感。   尤其经历过这次宫宴,明显感到文德帝对他的不喜后,太子君逸尘的这种感觉,就越发的强大。   “你父亲曾是蓝大将军帐下的副将,对吗?”   太子问。   孟玉珠心中暗喜:“是的,可惜现在在礼部,无丝毫用武之地。”   “孤知道了,今晚三更,你让你父亲前往城西的和祥当铺,那里有一封信,是孤要与他说的话。”   说完,仿若避嫌一般,太子君逸尘转身就走。   “是。”   孟玉珠低低一语,心里却是无比兴奋。   之后寿宴,除了被贬斥成妾室的,沈侧妃以及她的一干庶子庶女,在没露过面后,一切到也正常。   孟青瑶与相熟的亲朋好友,吃饭玩乐,过的委实轻松,竟是将之前支走的孟玉珠给忘了。   等宴席散了,并可陆续都走了以后,她才在门口遇上了孟玉珠。   “你方才去了哪?”   孟玉珠一脸委屈,道:“我找不到你了,就在院子里瞎转悠,饭也没吃到。”   “你平日不是挺机灵的?”   要是平日孟青瑶这么讽刺她,孟玉珠多半就生气了,不过今日只是低了低头,没说别的,直到回到孟府。   孟玉珠第一时间就让门子,在门口等孟少亭回来,回来后,父女又凑在了一起。   “玉珠,今日寿宴你可受委屈了?”   孟玉珠笑着摇头:“委屈算什么,这些日子,我受的委屈还少吗?可若是这件事成了,那再多的委屈,也就不算什么了。”   “什么意思?”   孟少亭没听懂。   当即孟玉珠就将今日在寿宴上,遇到太子的事情,说与了孟少亭听,她这便等于引见投效太子了。   之前孟少亭之所以穷,便是因为跟随蓝忠,蓝忠是个中立派,虽长久,却很难出头。   后来孟少亭被孝王府的暗中招揽,其实孝王府招揽孟少亭,说白了,还是有意利用他,拉拢将军府。   最后没什么成效后,也就淡了。   孟少亭才会逐渐变的尴尬又焦躁,导致被孟青瑶轻松摆布。   如今若越过孝王府,直接投效太子,难不成便是个机会?   “只是太子需要我吗?太子身边从不缺少得力之人,”孟少亭有些顾虑。   孟玉珠有时候真觉的,孟少亭有些笨,笑道:“爹爹,太子身边的确不缺得力之人,但却缺少自己的得力之人,你懂吗?”   “为父明白了。”   这是个成为太子心腹的机会啊。   是那些,皇后和孝王府提供的人才,所不能比的。   想明白这些,孟少亭也决定背水一战了,按照孟玉珠说的,夜里三更天悄悄出门,去了太子指定的地方。   也拿到了那封信。   而那封上,也没有说别的事,竟是让孟少亭再过一个时辰,到城门口附近埋伏,去杀一个人。   一个即将进京的官员。   杀的要不留一点证据,还要全身而退,到时候带着那官员腰间的佩玉,到一处私宅的后门候着。   全程只字片语没有提及太子二字。   孟少亭便知道,这是太子给自己的投名状,若是办不好,倒霉的也是他自己。   办好了,说不定他就当真鱼跃了龙门,成了太子心腹,能为太子殿下办私事,或卖命的人。 第一百五十二章 新丧   孟少亭太渴望出头了,几乎毫不犹豫的就乔装了一番,带着匕首就埋伏到了城门附近。   他是武将,唯一的本事,也便是这一身武艺了。   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城门口的地方,果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有三个官员打扮的人,亮了腰牌后就入京了。   能亮腰牌,令城门提前开门之人,身份必然不同寻常。   这让埋伏在暗处的孟少亭,有些心头出汗,但是如果不出手,他今后的仕途,基本就没什么指望了。   靠孟青瑶吗?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罢了。   一念至此,孟少亭狠下决心,腰间的弩机暗器,瞬间发射,他在军中的时候,就有百发百中的美誉。   这次更是完美射中。   而那三人似乎也没想到,在京城还有人敢对他们动手,一时惊愕。   “什……”   然而话不及说完,孟少亭已经冲上来,一刀抹掉了为首之人的脖子,后面两人想要反抗。   但是面对穷途末路的孟少亭,竟是被两招制服,随后一刀毙命。   大约孟少亭也没想到,自己的爆发力竟是如此凶猛,当即扯了为首之人,腰间的玉佩,就跑了。   而这期间,周围竟是无一人看到。   毕竟是深夜。   当孟少亭抵达那处私宅的时候,身上的戾气方才消散,拍开后门,果然见有一个管家打扮的人在等着。   当看到孟少亭拿出那带血的玉佩时,也微微惊了一下,竟真给杀了。   “我要见太子殿下。”   那人不屑一笑:“太子殿下岂是你说见就见的,不过你今晚做的事,殿下应该会很满意,自会找机会召见,你且回去吧,不要露出破绽,不然神仙都救不了你。”   孟少亭想了想,点头离开了。   一切还要看自己的造化。   第二日天明。   孟青瑶一如往常的起来,却意外听到了一则消息,昨天夜里,京城发生了凶案,竟是有人半路截杀了安定侯府二房的主家。   他是深夜回京述职的,哪里想到,入了京城还能遭了厄难。   安定侯一门,登时挂了白帆。   一切来的太过突然。   “怎么会这样?”   孟青瑶半天没反应过来。   沉香劝道:“这人有旦夕祸福,很多事,谁又想得到呢。”   人是有旦夕祸福,但是孟青瑶很确定,前世,安定侯并没有人死于凶案,更何况还是二房的主家。   那应该是个大消息。   孟青瑶一直都知道,她的重生,一直都在影响着身边的人事,可安定侯府的二房,距离她未免有些远了。   又怎么会影响的这么快?难不成……   “孟少亭昨夜可在府里?”   沉月想了想,因为之前没想过要盯住孟少亭,所以她也不清楚,便去问了问外面的暗卫。   得到确切消息,孟少亭昨夜三更天出门了。   这么巧?   但是孟少亭与那安定侯府的二房,应该可以说是没有半点关系,更无冤仇,他怎会去深夜杀人。   当然,这只是孟青瑶,根本没有任何依据和证据。   “准备一身素衣。”   安定侯府那边,他们一定要过去的,孟青瑶先去的将军府,与蓝氏一同过去的。   徐氏听闻后,大清早的就去了。   此刻安定侯府内外,一片素裹,不时的传来哀哭之声,命案虽已经上了官府,但一时也差不多丝毫证据来。   好在今日安定侯,徐景芝就在府内,不然这诺达的府邸,到要乱上一通了。   当然,他们作为亲戚,孟青瑶等人,也只是在前厅祭拜一二。   祭拜结束,与主家说些话,还要是离开的。   不过蓝氏与孟青瑶打算快离开的时候,一身素衣孝服的楚氏,却是过来,道。   “墨玉,今日你可否多留片刻?”   似乎已经很多年没唤她这个名字了,楚氏有微微的僵硬,但看得出来,她应该还有别的事。   “还有别的事吗?”蓝氏问。   楚氏却摇了摇头,有些为难的道:“稍后你就知道了。”   说完就匆匆走了。   “小姐,不能信她,我们走吧,”红袖却焦急的道,当年,这楚氏何尝不是这样楚楚可怜的与他们说话。   每次都好似让人不忍拒绝似的,可她咱俩却干了什么猪狗不如的事。   “罢了,这青天白日的,她还能做什么,”又能做什么。   蓝氏似乎自从和离,心态也与之前不太一样了,他们便在后院的一处凉亭等着。   不久后,有人来禀报,说七皇爷也来祭拜了,请孟青瑶过去。   孟青瑶奇怪。   君玄澈这是不认人了,还得她陪着?   “那你便去吧。”   蓝氏看得出,那七皇爷似乎待孟青瑶不错,逐渐也放心了。   孟青瑶只好起身去了前厅,君玄澈果然来了,而过去,他是极少参与朝中这些红白喜事了。   今日前来,便是因着,孟青瑶与安定侯府的亲戚关系?   人人表面虽都没说什么,但心里都开始逐渐暗戳戳的羡慕了,想不到那传言什么,弑杀的七皇爷,是个翩翩贵公子。   还被孟青瑶这种身份的贵女,给捡了便宜。   孟青瑶出来的时候,各方眼神已经是散了不少,她与君玄澈自然也对了个脸对脸。   虽说二人也就两三日没见,在碰上,竟还有种格外想念的感觉。   “皇爷怎么来了?”   君玄澈看到孟青瑶,眸中自然暖了三分:“本王来不得吗?”   “自然来得,你来便来,怎么还叫我来作陪?生怕旁人不知,你是冲着我来的,”孟青瑶玩笑了一句。   君玄澈却是神色一疑,道:“本王没叫你来作陪啊?其实就是顺路,祭拜完,就打算走的,本王不喜吵杂。”   孟青瑶自然知道。   而且刚才那句玩笑话,也是她自己故意说的,此刻得到答案,不禁笑道:“但是却有人故意将你来了的事,禀报了我,似乎是想将我支开,皇爷说,这其中又有什么意思呢?”   君玄澈挑眉。   “这是你家的事。”   “我家的事,便是你的家事。”   一语说完,孟青瑶都觉的脸颊有些微微发烫了,于是二人极有默契的齐齐挑了挑眉。 第一百五十三章 听八卦   这小动作,也不知是被谁给戴起来了。   “那我们就去看看。”   虽只是只言片语,君玄澈却莫名的有种心猿意马之感,然后二人悄悄往后院走去。   也是凑巧,刚好碰到两个有些身份的丫鬟,在一棵树下磕牙。   “听说安堂那边又闹起来了……”   “嘘,瞎说什么呢?”   另一个丫鬟斥责了一句,似乎还伴着一双警告的眼神,说完就匆匆走掉了。   似乎府里除了丧事,还有别的什么事。   “又想知道?”   君玄澈问。   孟青瑶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随即想起前世的安定侯府,但因为前世她的事,并没有涉及太多。   很多记忆是模糊了,如今知道的多了,自然便想知道的更多。   君玄澈示意一下,身后立刻走出一个护卫,拦住了那还没走的丫鬟。   “你是何人?”   那丫鬟吓了一跳,护卫道:“你无需知道我是谁,我只是顺便打听一下,侯府内今日可还发生别的什么事。”   听到这,孟青瑶暗翻白眼,君玄澈的护卫未免也太直接了吧,这傻子才肯透露主家的事非呢。   那丫鬟当然什么都不肯说。   于是护卫直接拿出一块金锭子,递给了丫鬟。   看的孟青瑶,又是大跌眼镜,金锭子?收买一个八卦丫鬟?未免不要太人傻钱多了好不好。   那丫鬟也看傻了眼,以为这是遇上了财神爷,这金锭子给她赎身一百次都够了,就算被主家发现,她有这金子,也无后顾之忧了。   善恶只在一瞬间。   这丫鬟瞬间就站在了私欲上,将金锭子接过,七嘴八舌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还是安定侯府的老话题了。   安定侯徐景芝多年来只有楚氏这一个正妻,连个妾室通房都没有,当然,这可不是因为徐景芝独宠正妻。   其中猫腻,孟青瑶已经知道了。   所以侯爷膝下,只有徐芊芊这么一个女儿,没有男丁,便就是没有香火。   为了纳妾之事,安定侯府的老夫人,不知道以死相逼了多少次,烦了,徐景芝便躲去了边关。   楚氏在府里的日子,也是可想而知的。   后来没有办法,徐景芝直接告诉所有人,自己无需后人,至于这侯位,从子侄中挑选合适的,也是可以的。   原本这事,几年前已经商定了。   但这次安定侯二房骤然遇难,家主人丁越发告急,安定侯府的老夫人,便要求徐景芝不得在回边关了。   好好呆在京城。   但徐景芝偏不……   如果实在想会边关,那就纳个妾,留个孩子,你在走。   徐景芝,偏不……   于是那丫鬟才会说,安堂内又闹起来了,老夫人想趁着这次丧子之痛,在刺激长子一把。   让他服软,留在京城。   但徐景芝,偏不……   于是,楚氏提议了一个法子,便是愿将和离的蓝氏,奉做平妻,与她同坐侯夫人,甚至,她愿意做个摆设。   只愿徐景芝不要走了。   当年正是因为她的横刀夺爱,才会阻挠了徐景芝与蓝氏的良缘,如今,当年她是怎么偷来的东西。   都要含着泪,混着血,在都吐出来。   甚至安定侯的老夫人,都觉的这个法子,是如今最可行的,说白了,徐景芝的心结,还在蓝氏那。   然而他们太天真了,徐景芝依旧是,偏不……   没有办法,楚氏只好又祭出了自己的杀手锏,告诉徐景芝,蓝氏已经答应了,就在后院的凉亭内等他答复。   只是蓝氏答应了吗?   孟青瑶比谁都清楚的很,楚氏这般伎俩,也是黔驴技穷了,说来可笑,当年她是如何费尽心机手段,抢来的,如今又要费尽心机手段的送回去。   当孟青瑶与君玄澈赶到之前那处凉亭的时候。   远远就看到,徐景芝果然已经来了,他是以为蓝氏已经同意了,所以才来的吗?   孟青瑶小心翼翼的隐藏着,问:“我们这算偷听长辈的私事吗?”   听上去有些大逆不道的样子 。   君玄澈一笑:“你若想知道,我们可以正大光明的上去偷听。”   “我可不是你,总是那么横行霸道的,”孟青瑶嘟囔。   “本王在你眼里是横行霸道的?”君玄澈皱眉。   孟青瑶表情一瘪,完了,旁人的八卦没听到,自己家的后院先着火了。   “没有没有,我顺口胡诌的,皇爷怎么会横行霸道呢,皇爷做事素来有度,”孟青瑶赶忙一脸讨好。   君玄澈一副懒得与你计较的表情,却问了一句,比较认真的话:“那你愿意做安定侯府的小姐吗?”   “我不知道。”   孟青瑶是真的不知道,如果蓝氏真的与徐景芝再续前缘了,她不敢相信,以后都会是什么关系。   关键,这也不是她能操心的。   “不过我挺喜欢我如今的状态的,”留在孟家,平日没事气气孟家父女,也算讨些利息。   君玄澈看了她一眼,宠溺的笑道:“我虽然不知道你到底在图谋什么,但你要知道,距离你及笄,也就一年不到的时间了,到时候你便是我皇爷府的皇妃了。”   孟青瑶老脸一红。   “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   说完,君玄澈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道:“本王劝你,自家的戏还会少看一些,回头宫里那趟才是大戏。”   “对了,上次你说太子与兰贵妃都是蠢的,为什么蠢,你还没说呢?”孟青瑶追问。   君玄澈这次却是不说了,托词有事,转身就走了。   孟青瑶欲追。   身后。   “青瑶。”   一回头,竟是蓝氏过来了,她与徐景芝的交谈竟是这么快。   “母亲。”   长辈的事,自然是非礼勿言的,孟青瑶虽然看到了,可嘴也没有半点要询问的意思。   她不问,蓝氏也不说。   直到母女二人都快走到将军府了,孟青瑶终于才忍不住道。   “刚才我看到安定侯,在跟母亲说话,你们说了什么?”   蓝氏看了孟青瑶一眼,眼底闪过一些复杂,问:“那件事,你知道的,我与安定侯的事,你觉的怎样才算好。”   这可把孟青瑶问住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特殊的礼物   想了想道:“我觉的现在就挺好。”   “我也觉的,”蓝氏道。   所以,这该是已经拒绝了,其实想来也对,现在这样就极好。   只是他们极好,安定侯府那边就好不了了。   楚氏知道,蓝氏已经走了的时候,自己也惊了一下,她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蓝氏能经得住,如此诱惑。   又有些羡慕,蓝氏始终都不想要任何诱惑,她一直都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将军府千金啊。   “侯爷为什么不答应,如果你肯留住她的话,她一定会留的,”楚氏像是带着不解,又带着几分自己都说不清的情绪问。   而眼前这个挺拔的男人,是她的夫君,然而多年来,二人却从来都是形同陌路。   哪怕与他说一句话,她都要提心吊胆片刻一般。   加上,府内这些年对她的怨念,这令楚氏几乎生不如死,不然谁又会,这么积极的将自己的夫君,拱手让人呢。   “还是说,你是想逼着我也和离?”   楚氏绝望的问,蓝氏和离了,尚有父兄撑着,她有什么?   闻言,安定侯,徐景芝方才转过身来,平日他眉目尚算端正,给人一派正人君子之感,但唯独在面对楚氏的时候。   他眸中才多了些许的薄凉。   他淡淡道:“我不会逼你和离的,毕竟这是你,这么努力才得来的位置,我也不会去留墨玉,我不同意,她也不同意,我们过去的一切,不早就被人破坏的一干二净了吗?”   “可如今修复,也为时不晚啊。”   “不,晚了,什么都晚了,还有,本候的事情,你以后无需在自作主张的插手,待二弟丧满,我便收拾行礼。”   言罢,徐景芝转身就走。   “侯爷,你当真如此无情?”他竟还要回边关,那里究竟有什么?若是还有一个家,她到也宽慰三分。   但是不会有的。   “我无情?”徐景芝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许是今天见到了,蓝氏,也勾起了他许多少年时候的记忆。   此刻回眸道:“若说无情,我一个徐景芝可比不得你们所有人,难道你忘了,你当年又是如何的丧心病狂?”   楚氏被噎的没话说。   这时,耳边再次传来一片脚步声,竟是安定侯府的老夫人,徐景芝的亲生母亲,带着近身的一干奴婢都来了。   “你还是不肯答应?”   老夫人厉声质问。   “你二弟都死了,你都不肯留在京中?到底是为什么……”老夫人想起那骤然噩耗的小儿子,便是悲从中来,仿佛恨不得也一并跟着去了。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这便是安定侯府最难念的一本经。   “您知道为什么的,”徐景芝似乎不想与之争辩,抬步便走,甚至不理会身后,被气晕的老夫人。   因为他知道,这是她母亲惯会用的招数。   明明是自己的母亲,明明也知道自己的心意,明明应该没有丝毫阻碍,但当年,却硬是因为母亲的一己喜好,便要断他的人生。   蓝氏因自小没有母亲的教养,时常人前失礼,又因将门所出,心高气傲,不拘小节。   比起七窍玲珑心的楚氏,的确不得长辈的心。   这也是楚氏为何能轻易,以那样的手段上位的原因所在。   口口声声为了所谓的两家脸面,名誉,将他的婚姻大事,任意摆布,这便是他的母亲。   “我安定侯府,怎就出了这么一个倔种。”   老夫人一边晕着,一边痛苦的哀嚎。   旁人家的姻亲,素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偏偏他的儿子,却为此记恨了她这么多年。   只是安定侯内里并不知道。   当年除了他们和楚氏,对他的算计,还有另外一件事,那件事,才是他躲出京城的真正原因所在。   如果之后蓝氏过的好,也便罢了,可蓝氏十几年的后宅生活,并不如意,那也是他不愿回来面对的另一个原因。   孟青瑶回到孟府的时候,有人前来禀报,说安定侯府那边,给她送来了几件礼物。   孟青瑶正好奇,安定侯府今日心丧,有什么礼物是给她的呢?   “拿过来我看看。”   就见下人拿来了一个,不大的木箱子,孟青瑶一边打开,一边问:“是何人送的?”   “安定侯。”   “安定侯?”   打开箱子,发现里面并没有什么名贵的物件,竟是一些小巧的木雕,一把木头雕刻的小宝剑。   一只木头雕刻的小船,小鸟……   木头发簪。   木头小娃娃?   “这不是小孩子的物件吗?”沉月取笑道。   但是看着这些东西,孟青瑶却是瞬间明白了什么意思,安定侯徐景芝,今天应该已经确认了,他们的关系。   但是有些关系,注定是见不得光的。   可他的心意,却是已经都呈给了她了。   如果孟青瑶不懂,只当是安定侯府那边,胡乱送的,若是懂,其中的意思,也便也藏在心里了。   孟青瑶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仔仔细细的都摸了一下,发现,这些东西竟都不是新的。   有些是旧的,应该是做好了,放在里面的,数了数,刚好十四件,仿佛,一年都会添一件似的。   想到这,孟青瑶莫名的竟是落出了两滴眼泪。   明明心中没什么可伤心难过的事,难身体却有了她自己的反应,她竟是哭了?   前世临终前,她虽表面恨死了孟少亭,但是谁又知道,她心里最深幽黑暗的地方,其实是无比渴望一个父亲的。   后来重生后,才知道,孟少亭不是她的亲生父亲,那一刻……百感交集。   “把东西收起来吧。”   “是。”   ……   安定侯府的丧事,办了三日才结束,然而凶手一直没有追寻到,为此,京兆尹内一通焦头烂额。   孟少亭也暗暗紧张的数日,后来当真发现没有丝毫破绽与证据后,似乎才将心微微放进了肚子。   第四日的时候,不光安定侯老夫人病下了。   连宫里的娴妃也病了。   加之要进宫给五皇子复诊,孟青瑶与阁老又一并进宫,前往了娴妃寝宫,发现五皇子君莫言在吃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奇事   阁老用天灵朱果调配的药物后,果真见好了很多,若是在徐徐渐之的服用上半年,几乎可以和正常的孩子,差不多了。   这点,娴妃还是很惊喜和激动的。   其实所谓复诊,也不过是二人来查看一下自己,之前的劳动成果。   不过正当二人复诊结束,要走的时候,却听到了宫里,今日发生了一件事奇事。   “什么奇事?”   孟青瑶忍不住问了一句,反正在娴妃这也没有口禁。   娴妃看到五皇子身体大好,原本身上的不爽利,也痛快的三分,道:“也不是什么奇事,是皇后娘娘听闻陛下不太舒服,特意从南边请来了一位,据说很厉害的名医,给陛下调理身子。”   孟青瑶与阁老闻言,双双对看了一眼。   阁老这天下第一神医在京城摆着,天下又有何人称名医呢。   难不成是皇后娘娘知道,请不到阁老,或因为阁老是七皇爷的人,所以不便邀请。   所以才给文德帝退而求其次了?   怎么听怎么有种怪异的感觉,当然,也许那位从南边请来的名医,的确有什么过人之处呢。   毕竟医术之中,也是术有专攻的。   “那可有瞧出什么来?”   孟青瑶发现,她这么问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正要撤了这话题,就听娴妃道。   “刚刚才把人接到宫里,还 没瞧出什么呢?不过此刻,本宫到是得过去瞧瞧。”   娴妃忽然道。   毕竟文德帝身体不舒服,娴妃虽不是宠妃,却也要聊表关心。   而他么这才刚说着,外面,忽然有个脸生的内侍前来禀报事情,竟是皇后身边的人。   “有何要事吗?”   娴妃问了一句,想着中宫那边的火,总不至于烧到她这边来。   就听那内侍有些焦急的道:“娴妃娘娘,也不是什么要事,想必您也听说了,皇后娘娘今日特意给陛下,请来了一位名医,可这坐诊的时候,与陛下还有太医,发生了一些争执,陛下一怒要杀了那名医,皇后娘娘没法子,听说天下第一神医也在宫里,便叫奴才过来问问,可否过去请神医给个论证。”   这内侍说话小心翼翼的,却也吐字清晰,可见,中宫那边,确实闹的不好看。   医者之间,有意见不和也是常有的事。   文德帝肯定是相信自己家太医的,加上那民间请来的名义,难免言语无状,只是要砍了人家,就有点过分了。   孟青瑶看阁老一眼。   阁老摸了摸胡子,颇有几分,拿腔拿调的道:“那边过去看看吧。”   “多谢神医了。”   那内侍一喜,他们便与娴妃娘娘一并,挪步去了中宫。   众人一路走来,碰巧还遇到了兰贵妃,她因怀有身孕,出行都是乘着步撵的。   加之天气炎热,所以不光有步撵,步撵的旁边,还有内侍抬着一筐冰块,一边走,一边有婢女煽动着冰块。   一路走来都是凉丝丝的。   不得不说,宫中的贵人还是很会享受的,尤其似兰贵妃这般最得宠的,时时都在告诉世人,何为金贵。   在看孟青瑶,一路走来,虽没那么热,但身上还是出了一身细密的汗水。   “贵妃妹妹也来了?”   娴妃淡淡一语。   兰贵妃似乎也没想到,半道还遇上了他们,尤其是孟青瑶,如今她的身份是郡主了,自然不必行大礼。   上次乞巧宴上的是,依旧历历在目。   但是兰贵妃却仿佛是以一种胜利者的目光,在看孟青瑶一般,道:“孟郡主也入宫了?”   “听说娴妃娘娘病着了,我来看看。”   孟青瑶随意寻了个理由道。   “孟郡主可还恨着本宫?”兰贵妃似笑非笑的问。   孟青瑶抬眸看了她一眼,一双眼睛尤为的清澈,道:“我哪里该恨娘娘?那日的事情又不是娘娘做的,还有人诬陷娘娘,不过放心,那背地里做下恶事的人,自会遭到报应的,比如身败名裂什么的。”   这是含沙射影的骂她吗?   好一个孟青瑶。   兰贵妃虽觉的自己‘赢了’,可每每看到孟青瑶,她都有保持不住的恨意。   她要杀的人没杀了,如今还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了。   “孟郡主说话还是不要这么尖刻,女孩子家家的,诅咒的话说得多了,难免报在自己身上。”   孟青瑶假装挺不懂,故作无辜的道:“娘娘怎会这么觉的?我到觉的,只要不做亏心事,自然不怕鬼叫门,亏心事做多了,走路都要当心呢,怕是被青天白日的一道雷劈着了。”   “好一副伶牙俐齿啊。”   “皇爷喜欢。”   孟青瑶一张小脸笑着,明眸皓齿,竟是生生把素来美艳的兰贵妃,比下去了一二。   一句皇爷喜欢,仿佛直戳戳的又进了兰贵妃的肺管子。   若是过去,孟青瑶还要避些锋芒的。   但自从乞巧那日后,再也不需要,既然人家已经对她亮出了毒牙,她自然也不会客气。   兰贵妃听到‘皇爷喜欢’,这四个字的时候,握着团扇的手,仿佛要咯咯作响了。   “孟郡主好生自信,就不怕花无百日红吗?”   “怨妇才会这么觉的,我又不是。”   兰贵妃:“……”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敢这么跟兰贵妃顶嘴了,前前前后后伺候的奴婢内侍,一时都是冷汗层层。   似乎生怕步撵上的这位,发作了似的,不过想想,这七皇爷的小皇妃,似乎也不是好惹的。   好一番龙虎斗呢。   娴妃自在一旁看戏,不过还是觉的青瑶这丫头,越发泼辣了呢。   “瞧着大太阳,怕是陛下等急了,贵妃妹妹,青瑶丫头,我们还是快些进去了。”   说完,也不等她们了,摇着扇子就进去了。   进了中宫,里面果然凉爽了不少。   孟青瑶自然是没心没肺的,就是反观兰贵妃,一路上被她气了个够呛。   不过此刻中宫内的气氛,也正如这冰块的寒气,透着几分生冷。   “见过陛下。”   “见过皇后娘娘。”   见过礼后,才见文德帝就坐在中宫的一把椅子上,对面则跪着一个,身着普通常服的郎中。   抖抖索索的,似乎被吓够呛。 第一百五十六章 皇后的目的   再往后看,则是两个太医院的太医。   皇后则垂手立在文德帝的身后,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只是眸光在看到兰贵妃来了的时候,露出了几分,意味深长的微笑。   乞巧当日,胆敢算计她的儿子,今日,本宫便让你还回来。   “陛下这是怎么了?”   娴妃左右一看,打着圆场问。   文德帝面色不佳,没说话。   皇后尴尬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陛下不是一直说身子不舒服吗?可宫里这么多太医,都几年的功夫了,也没为陛下解忧,本宫也是心疼陛下,想着,不如从外面请一个神医瞧瞧,说不定偏方子有用,不想这神医竟是个骗子,竟还满口胡说……”   “皇后娘娘,草民没有啊……”   那神医,哭都哭不出来了。   “可自古医术论证,咱们也听不懂,这不是听说第一神医在,不如跟着辩一辩,看看到底是太医院的看差了,还是这民间郎中,胡言乱语的。”   “神医救命啊,草民行医几十年,今日所言句句属实啊。”   那名医吓的都快哭了。   “陛下分明是阴虚之症,你却偏要说阳虚之症,若是你按照自己的病理,胡乱下药,龙体还不被你伤了。”   一个太医排众而出,义正言辞的道。   那名医虽被吓的跪在了地上,但骨气似乎还在,气的面色涨红,道:“你们什么太医,你们一辈子圈在这皇宫里,见过几个病人啊?老朽年少之时就走南闯北,徒步行医,见过的疑难杂症,比你们熬的药渣子都多……”   “好个狂悖之徒……”   别看都是名医,吵起架来,与泼妇也差不到哪里去。   “安静。”   皇后有些生气的说了一句,然后又朝阁老做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   阁老自然懂意思,只谦逊的笑了笑,“老夫我不过也是被世人抬爱一二罢了,若论医术,未必天下第一,既然娘娘说辩一辩,那老夫便斗胆辩一辩,说的不好,也莫怪。”   “还请神医搭脉。”   说完,阁老就走上前去,给文德帝切了切脉。   阁老的招牌还是很厉害的,此刻那两个太医,与地上跪着的名医,都露出尊敬之色。   半刻钟后,阁老方才得出结论。   “如何?”   皇后眉目微垂,意有所指的问。   阁老哪里懂得这后宫里的弯弯绕,就是懂,也懒得与他们玩,自然是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的道。   “陛下,的确是阳虚之症。”   “这不可能……”   两个太医当即就炸毛啊,他们都是常年给文德帝请脉,要是这么多年,都请错了,那他们这饭碗还要不要了?   此刻,方知其中的凶险,一时也只能抵死反抗了。   “看吧看吧,草民没有说错,治了这么多年都没治好,那肯定是治错了嘛,这宫里的太医也不怎么样嘛?还有这阴阳互动,万一治错了,是要出大问题的,若非陛下龙筋虎骨的,就被你们治死了哇。”   那民间的名医,登时直起了腰,振振有词的道。   可一触即文德帝那双阴郁的眸子后,登时又吓的缩在了地上。   “大胆。”   就见文德帝拍案而起,两个太医登时不敢辩驳了,吓的也跪在了地上。   要说文德帝这病症,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一些夜间盗汗,偶尔心浮气躁,等一些小问题。   调理的药汤子也没少喝了,为了能多做几天皇帝,文德帝这方面还是很用心的。   结果如今有人告诉他,其实这么多年,都被这帮子庸医给治反了,反而更重了,如何让他不怒。   “滚下去,待朕弄清楚,在发落你们。”   文德帝狞声一语。   两个太医登时连贯带爬的跑了,只是他们怎么都想不透,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治错了,难道当真是自己才疏学浅。   不及这些民间身体,见多识广吗?   “神医,那陛下如今这身子,如何了?”皇后闻言,登时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不光皇后。   娴妃与兰贵妃,也假装出一副,担心不行的样子。   “陛下,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孟青瑶:“……”感觉自己就是个多余了,不过今日之事,似乎总觉的哪里有些不对,至于哪里,她又不知道。   谁知阁老此刻还拿乔了,道:“既然是这位仁兄先给陛下诊脉的,不如就让这位仁兄先说说吧。”   那名医闻言,赶忙摇头:“天下第一神医在,小老儿哪敢班门弄斧。”   “让你说,你便说。”   “好吧。”   那名医立刻有条不紊的道:“陛下的脉象,若让寻常郎中看,实则,就是阴虚之症,操劳过度,但阴虚之极后,便会反阳虚,这是隐着的,而越是隐着的,才越是危险至极,幸亏宫里太医,为求保守,用的都是温和无比的药物,若是稍微用点刚猛的,怕是……”   “怕是如何?”   皇后紧张的问。   名医摇头:“那我就不清楚了,毕竟症状各异,有的吐血,有的瘫痪……”   “那陛下可有什么影响?”   皇后微微握紧了双手,一副担心不得了的样子,却也唯独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才是她今日算计的关键所在。   文德帝听到这,也是格外上心了,因为……   “陛下最近可有一次怒急吐血?”   “有过一次。”   名医点了点头,“看来,已经有影响了,那这两年之内,宫中可有皇嗣诞下?”   “自然有,兰贵妃此刻便是身怀六甲之身呢?”皇后娘娘意有所指的道。   却见那名医,闻言,眉头微微一抽,竟是直言直语的道:“不对啊,陛下阳虚,而且拖拉的时间长,又反着治,不影响那方面已经不错,如何还能有子嗣?不对不对,神医,我说的不对的话,你来看看……”   名医一副搞科研的样子。   殊不知,他这一番话说完。   后宫至少裂开一半啊。   孟青瑶终于找到亮点了,文德帝阳虚,宫里已经有差不多三年没有皇嗣出现了,那兰贵妃的孩子是哪里来的。   难不成她给文德帝,吃了啥灵丹妙药?   娴妃也听懂了,只是握着自己的小团扇,偷偷装着傻罢了。   皇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自当神色安然了。   唯有兰贵妃,她本以为自己是被皇后邀来,吃瓜看戏的,怎么都没想到,事情竟会是这样,霎时间,她捏着一颗葡萄的手,连同着她整个身子,都彻底的僵住了。   仿佛一块漂亮的美人冰雕。   气氛也跟着冷凝下了三四度。   文德帝自然也是将名医的话,都听了个清楚明白,宫里,的确已经有两年未有子嗣了,而他身体上的诸多小毛病,也是从这两年开始逐渐加重的。 第一百五十七章 青青草原   这么多信息,被林林总总的汇总会到一起后,便就成了另外一番样子。   但是在场,除了那个二货名医,几乎每一个人都明镜似的,此事干涉太大,关乎皇室的颜面。   更关乎文德帝的身后名。   所以哪怕山呼海啸,此刻也都诡异的安安静静。   “那就请名医下个方子吧,”皇后不动神色的道,眼角眉梢却多瞧了兰贵妃一眼。   仿佛就等着看她笑话呢。   那名医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闻言,立刻摆出笔墨纸砚,将一张他自认为可以治病的方子,写在了纸上。   “如此,那便多谢名医了,来人,重赏,先将这位名医带下去休息。”   皇后幽幽一语。   自有宫婢将那名医带下去,那名医虽此刻没反应过来,怕是也命不久矣了。   孟青瑶到是几分惜才之心,却也没做多想。   这边,娴妃缓缓起身道:“陛下,臣妾刚好有事,想先回去一趟。”   娴妃素来不理后宫纷争,此刻起身,自然也是不趟这浑水的,文德帝自己的笑话,当然是越少人掺和越好了。   “退下吧。”   “谢陛下。”   娴妃,连带着孟青瑶,还有阁老,当即起身退出了中宫,不过中宫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待所有人离开,皇后不动声色的,给下面的婢女做了一个特殊手势。   立刻有宫婢关闭了门窗,霎时间,中宫内安静的落针可闻。   之前一直僵着的兰贵妃,此刻才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文德帝一眼,却见文德帝面色漆黑。   看着她的眸子,仿若要吃了她似的。   兰贵妃吓的赶忙跪在了地上,大声道:“陛下,臣妾对陛下的心意,日月可鉴,在说医学药理,难免会有所疏漏,也许臣妾此刻腹中的孩子,便是上天的恩赐呢。”   恩赐,文德帝从不相信这些。   此刻森冷着望着兰贵妃,道:“你若此刻说出实情,朕说不定还会留你一个全尸,你若还想继续狡辩,那就休怪朕不客气了?”   “臣妾没有说谎,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兰贵妃吓的仿佛已经是面色惨白,前一刻,还是这宫里最金贵得宠的妃子,后一刻仿佛就要沦为阶下囚一般。   她无可辩驳,只好捂着自己的肚子,道:“臣妾可对天发誓,若臣妾腹中的孩子,不是皇嗣,就让臣妾落得个满门抄斩,死无全尸的下场。”   这赌咒够毒了吧。   但文德帝素来薄凉,对后宫里的任何女人,都是只宠无爱,他现在半句话也听不进去。   他自己的身体自己很清楚。   加之这三年后宫的确无一子嗣降生,兰贵妃的这个孩子,来的当真叫一个蹊跷啊。   文德帝面目凶狠的上前,一把就扼住了兰贵妃的脖子,兰贵妃仿佛像是锤死的死狗,就微弱的挣扎了一下,在不敢乱动,只能目露祈求之色。   “你如此信誓旦旦,发下毒咒说你腹中的是皇嗣,莫不是,你腹中是君玄澈的种?”   文德帝胡思乱想的猜测,如果是,更加不可饶恕。   兰贵妃疯狂的摇头,奈何脖子被掐着,却说不出一句话。   一旁的皇后,自然是看着好戏,心中不知得意了几分,端木兰,你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她真要感谢那日清晨,暗箭给她报信的神秘人了。   虽不知对方是什么人,但将文德帝的身体状况,告诉她,便是帮了她天大的忙。   有人递刀子,她自然也不会手软。   不过虽然心里这么想,但表面上还是要做出一副贤德之像,赶忙上前拉住了文德帝。   “陛下住手,您若掐死了兰贵妃,虽一时泄气,可传出去不好……”   后宫里平白死了个贵妃,难免遭人非议,关键还有恭王府那边。   所以自古以来,那些有些头脸,却犯了忌讳的后妃,最好的死法,一般都是病死。   文德帝本就没想掐死兰贵妃,此刻松手。   兰贵妃登时捂住自己的脖子,大口的喘息,狼狈不堪,不过看向皇后的目光中,却是填满了恶毒。   讽刺道:“皇后娘娘好生厉害的招数,找了个不知什么的庸医,串通一气便想污蔑臣妾,太医的话都能枉顾了吗?你这是在残害皇嗣。”   皇后冷笑。   计策是她的计策,阴谋也的确是她的阴谋,但这件事却是端木兰这贱人,怎么都抵赖不得的。   “贵妃妹妹,如果是本宫与人勾结,诬陷你,难不成那天下第一神医也诬陷你不成?”   兰贵妃恨声道:“那天下第一神医本就是七皇爷的人,谁知道按的什么心?”   这句话,仿佛也在变相提醒文德帝,如果孩子是君玄澈的,那天下第一神医必然不会那么说的。   其实,她到也希望是君玄澈的,可惜,不是。   “住口,休要在说了,孰是孰非,朕自然会查清楚,将这贱妇拖回寝宫,没有命令不得出来,滚……”   尽管兰贵妃狡辩的有理有据,但文德帝的判断,还是更倾向于皇后的。   因为他自己的身体,自己很清楚。   “陛下,陛下……”   兰贵妃不由分说,已经被已经内侍给强行拖了出去,周围几双眼睛看着,大约也知道,今日文德帝是真的动怒。   这还是兰贵妃入宫多年,第一次遭受如此对待,难道,一代宠妃,就这样因几个郎中的话,而陨落了?   这些奴婢都是嘴巴严的,今日所看到的一切,自不会说出去,但心中难免还是诸多猜想。   就算立时扳不倒兰贵妃。   怕是兰贵妃经过这次后,也失去了帝心,一个失去帝心的宠妃,又能在得宠几日。   可怜可叹呢。   而皇后的目的,便就是要毁了兰贵妃,以报这贱人胆敢算计太子的仇。   只是看着兰贵妃被拖走,原本应该志得意满的皇后娘娘,却忽然看到兰贵妃在离开时,对着她的表情。   却不是哭脸,而是一张无比讽刺的笑脸。   在一晃神,兰贵妃已经被拖走了。   “陛下,你也消消气,此事说不定当真有什么误会呢?”皇后继续劝道。   但是文德帝已经不想在此地多呆一分钟了,恼怒的拂袖而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一出好戏   另一面的孟青瑶,与阁老稀里糊涂就出了宫,一路出宫的路上,也不禁发散起了今日中宫的戏码。   “陛下身子不行了,可贵妃娘娘却怀了皇嗣,你说你孩子是谁的?”   孟青瑶兴致勃勃的问。   阁老脸一歪,“孟小姐,你问我,我问谁去啊,反正又不是我的,这不是为难我吗?”   “你这老头,若是老蚌弄珠,才是稀罕事呢。”   大约跟阁老没大没小的习惯了,孟青瑶竟是调笑起了阁老。   阁老立刻佯装生气,“你这小姑娘家家的,脑子里想什么呢,还老蚌弄珠……告诉你,老头子我身体绝对比你们皇帝好。”   “嗤,哈哈……”   回到皇爷府,孟青瑶赶紧就将今日的稀罕事,告诉了君玄澈,但君玄澈听完后,却好像一点不惊讶。   反还饶有兴趣的问了她一句,“宫里这戏好看吗?本王不是早就跟你说了,兰贵妃与 太子,都是蠢的,你还不信。”   “兰贵妃是蠢的没错了,好好贵妃不做,偏要,等一下……”孟青瑶这才猛然反应过来,同时也吓了一跳。   “皇爷,你的意思,不会是……兰贵妃肚子里的孩子,是太子的吧?”   那这戏可就好玩的多了。   兰贵妃与太子,怎么想怎么都……等一下,之前一些想不用的问题,孟青瑶现在反而想通了。   为何那日乞巧,太子君逸尘那么轻易的就被一张字条,给骗出了宴席,原来那张字条是兰贵妃写的。   至于写的什么内容,也许是挑逗诱惑,也许是威胁,总之,触及到了太子君逸尘的什么,所以他才会亲自离场。   只是太子君逸尘没想到,他转手就被他的‘情妇’给卖了个好价钱,尽管计划失败,没有害到孟青瑶。   但太子也因此被文德帝厌恶,觉的他没用。   那这是什么?那这就不能算是简单的乱那啥了,而是一场隐秘的撕逼啊。   那么太子君逸尘和兰贵妃的关系,皇后知道吗?大约是不知道的。   果然是一出好戏。   所以。   当此刻整个后宫都氤氲着一股诡异的气息时,被禁足的兰贵妃,反而安静了下来。   然后她只派自己最亲信的奴婢,前往中宫去给皇后娘娘送了一件东西。   当那东西落到皇后手中的时候,皇后震惊的差点没跌坐在伸手的椅子上。   “娘娘?”   周围人没看仔细那东西是什么,却马上被皇后娘娘紧紧握入了掌心,冷声道:“看什么?去请太子殿下,本宫有要事与他商议。”   周围的奴婢,无不是皇后娘娘的多年心腹,就连心腹都看不得的东西,看来这次,似乎是又出了大事。   中宫内外的奴婢,一时都小心翼翼的,不敢有一点差错。   很快,太子就被请了过来。   这次他也很烦,除了例行要去尚书房,和上朝,别的时间,他几乎闭门不出,此刻看到皇后一人站在中宫。   不解道:“母后,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殿内没有一人。   皇后转过身,平生第一次,用一种无比凶狠的目光,瞪着自己的儿子,道:“君逸尘,你与本宫说实话,你跟端木兰那贱人,到底什么关系?”   太子一愣。   因为他下意识是心虚的,马上道:“自然是储君与父皇后妃的关系……”   “那这个你怎么解释?”   皇后拿出掌心的东西,是一枚豆蔻般的玉珠,珠子上却系着两缕头发,头发无主,但这玉珠皇后却是认识的。   此刻在看着太子眼底的心虚,皇后真是气的浑身发颤。   一巴掌就打在了太子的脸上,“你这逆子,你要害死本宫,害死与你一起的所有的人吗?你为什么要招惹那个女人?你明知她是疯的?”   气死她了。   她从来未将端木兰那等以色侍人的女人,看在眼里,所以后宫多年,一直相安无事。   可发梦也想不到……那个女人胆大包天,还敢勾引他的儿子,将两个家族,统统推倒了炭火之上。   太子看着那玉珠和头发终于傻眼了,连日来的恐惧,一时之间也逐渐开始放大。   抖颤着问。   “母后,这玉珠和头发,是那个贱人送来的?您放心……只要她不说,我不说,您不说,这件事没人知道的,而且她最近怀了身孕,更是不敢的……”   太子还心存幻想,不会有人知道。   “孩子是你的?”   皇后却几乎肯定的道。   太子摇头:“不是我的……”   “你还在狡辩?”   既然纸包不住火,索性太子一咬牙道:“是她勾引的我……”   皇后差点没给气死。   这一刻,皇后觉的自己的世界都塌了,可她纵然痛彻心扉,此刻也必须想出一个完好的对策。   “母后,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不是出了什么事,兰贵妃不会突然朝你发难的。”   此刻,君逸尘才找回了自己为数不多的脑子。   而同时他也知道,那件事虽险,但父皇也不会轻易知道的,除非兰贵妃出卖他。   尽管兰贵妃已经出卖了他一次。   但这件事,他知道兰贵妃不敢的,她身后还有恭王府呢。   所以太子才这么问。   皇后记忆起此事,只道:“前几日,有人给本宫通风报信,说你父皇这两年身子不行,根本无法拥有子嗣,所以兰贵妃那肚子有问题,本宫也是气不过她算计你,才会利用此事,让陛下知道……”   此刻想来,竟是中了那暗中之人的计策了。   “谁给你通风报信的,”太子问。   皇后摇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就敢乱用?”这下该太子着急上火了,   皇后闻言,恨不得再次跳起来,打死这个不孝忤逆的东西,“本宫哪里知道你竟如此胆大妄为,你,你真是气死本宫了。”   皇后捂着胸口,坐到了身后的椅子上。   太子君逸尘也没了招,只能来回独步,他怎么会招惹上兰贵妃的,依照他的性子,他这辈子都不想招惹那个疯女人的。   但奈何对方却是有意勾引,这天底下,又有几个男人,能受得住兰贵妃那般样貌的引诱。 第一百五十九章 藏着掖着   反正出了那样的事,死的也不是他一个,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兰贵妃会将此事说出来。   二人权当是露水情缘。   却没想到,暗中竟是有人知道了,还利用皇后将此事挑了出来。   “母后,现在我们关心的不该是这些,是我们要怎么办?兰贵妃现在被禁足了,她若有事,必然会反咬我们一口。”   而且还是身败名裂的一口。   这个女人果真是疯的。   皇后找太子过来,本就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想,此刻已经印证了,的确要想想怎么解决了。   “为今之计,只有先将那贱人救出来了。”   “怎么救?”   皇后恶狠狠的瞪了太子一眼,“自然是拿本宫的命救,你以为出了这样的事,随便推脱给别人,就没事了吗?”   皇后真是有泪也得往肚子里咽了。   所以第二日,就见文德帝准备先发落了兰贵妃,给她送去一碗堕胎药的时候。   不想忽然有一个女官,求到了门前。   “奴婢求陛下放过兰贵妃,兰贵妃是被人诬陷冤枉的,奴婢有证据。”   “何人在外面?”   听说是个女官后,文德帝方才抬了抬眉眼,因为宫中女官,都是熬了数年的人精了。   突然出来说话,必然是知道什么的,而且还是为了兰贵妃之事。   其实从心里,文德帝也是打心眼里,接受不了,自己身体不行,和突然被带绿帽子的事。   虽然当时生气,但过了一夜想想,还是不愿接受。   便让那外面的女官进来了,不想一进来,文德帝就认出了这女官,竟是皇后身边的人。   “你来做什么?”   一个皇后身边的心腹,来给兰贵妃求情?   那女官立刻跪在了地上,她自己也明白,今日的话一说出口,她的下场只有两条。   要么主子慈悲,放她出宫,要么便是以死明智了。   “奴婢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素心,想必陛下是记得奴婢的,奴婢今日前来,不是来给兰贵妃求情的,而是……来说出事情真相的。”   “什么真相?”   文德帝的眉心,蹙的更紧了。   素心一副视死如归的道:“真相便是,皇后因怀疑上次乞巧盛宴上,是兰贵妃蓄谋算计太子,所以这些日子一直怀恨在心,才会利用宫中三年没有子嗣,和兰贵妃肚子里的孩子,做出了这些文章,令陛下疑心深暗鬼,从而扳倒兰贵妃。”   “啪……”   文德帝拍案而起,“大胆奴才,你可知攀咬诬陷主子,又什么什么罪名。”   “奴婢没有诬陷,奴婢有证据, 那名医,便是证据,”素心坚定的道,并说:“若陛下在不阻止,怕是这唯一的证据也要被皇后娘娘灭口了,另外,奴婢在皇后娘娘身边多年,对她的言行做事都十分清楚,奴婢便也是人证。”   “那你为何要背叛皇后?”   这才是文德帝最大的疑惑,皇后的驭下本领,已经如此粗陋了吗?   “回陛下,奴婢曾受过兰贵妃恩惠,如今看兰贵妃被生生冤枉死,良心上实在过不去……”   “那皇后多年就没有对你有过恩惠了?”   “有……只是兰贵妃救的却是奴婢的命……事后,奴婢自当对皇后娘娘,以死谢罪。”   素心女官,已经紧张的有些冒汗了。   文德帝冷冷一哼,他平生最恨的便是背叛主子的奴才,就算她不自杀,他也不会放过她的。   尽管此时发生的诡异,但所谓‘真相’,他还是要的。   当即起身前往中宫。   “陛下怎么来了?”   皇后正在厅里吃茶,一副很意外的样子,问。   文德帝阴郁着脸孔,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之前那个给朕诊脉的民间名医呢?”   皇后面上一僵,“已,已经送出了宫了……”   “是吗?”   文德帝威胁的望着皇后,皇后根本承受不了这样的威压,立刻跪了下来,道:“陛下恕罪,人,已经处死了,毕竟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仅仅是如此吗?”   文德帝冷笑,那个名医被处死,在他的意料之中,但动作如此的快,却是有些意外了。   “自然,臣妾也是为了维护皇家的颜面……”   “娘娘,陛下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这时,素心女官已经从文德帝的身后,缓缓绕了出来,一副‘我什么都招了’的我表情。   “您如何运作,陷害兰贵妃的事,陛下已经都知道了。”   “素心?你,你为何……”   皇后一脸震惊加惊讶。   而那日的两个太医,此刻也已经被传召而来,尽管那日丢了脸面,但为了官职与饭碗,他们依旧咬紧牙关,坚信自己没有诊错,陛下的身体,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   而他们的坚持,也像是印证了素心的证词。   “皇后,你还有何话说?”   文德帝冰冷的问。   而皇后似乎在看到素心‘背叛’的瞬间,已经失去了辩驳能力一般,她震惊不安的表情,仿佛也已经出卖了她。   “臣妾,臣妾……”   “看来皇后是无话可说了?”   虽说这样的陷害,在文德帝看来,有些拙劣,不像是她这位‘没老谋深算’的皇后,能做出来的。   但皇后在意太子这件事,也是众所周知的,太子被兰贵妃算计,皇后难免失了分寸。   加之皇后也心虚了。   文德帝才会有了这样明确的判断。   当然,这一切还要基于文德帝的脑洞,仅此而已,她不会想到,皇后此举其实是为了救兰贵妃。   而皇后救兰贵妃本就是一个,违反自然规律的事。   又怎么会想到,皇后所有的出发点,其实从未离开过太子呢?   “皇后,你真的是太令朕失望了。”   在文德帝彻底证实一切后,看向皇后的目光,又冰冷了几个度,唯独没有愤怒。   毕竟这两个女人,都不是他的爱,没有爱,何来愤怒,只是觉的皇后不似过去那么懂得进退了。   “你好生在中宫反省吧,没有朕的命令,不得踏出一步,掌宫之权,也先交给娴妃吧。”   言罢,文德帝转身离开。 第一百六十章 趁你病要你命   一国之后,若非犯下谋逆重罪,一般不会废后。   但是自此,皇后的位置,仿佛没有以前那么稳了。   而从始至终,皇后都跪在地上,一动没动,不是她不善辩驳,而是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救出了兰贵妃。   待文德帝彻底离开后,一直没走的素心,方才小心翼翼的上前,想要扶起皇后,道。   “不用你扶。”   皇后却猛然将素心推到了一旁。   素心知道,皇后这是做戏呢,如今陛下都走了,皇后还如此小心,她自不敢放肆。   当即一脸愧疚的跪在了地上,道:“奴婢对不起皇后娘娘,奴婢回去后,自当以死谢罪。”   “滚。”   素心走后,中宫才算彻底寂静了。   皇后娘娘被禁足,这是无论宫里宫外都算是大事,太子虽心里有鬼,但表面上还是要去求情的。   但文德帝却根本没有理会,反而,你们来问皇后所犯何罪?那就告诉你们,皇后蛇蝎心肠,企图谋害兰贵妃腹中的皇嗣。   证据确凿,皇后也已经认罪。   一时之间,满朝议论纷纷,都觉的不可能。   自然不可能了,皇后稳坐东宫多年,只要不出岔子,她的儿子就是太子,她就是皇太后。   除非吃错药才要故意作事,但如今,偏偏她就是作了呀,而且还是大事。   之前还被禁足的兰贵妃,如今反倒风风光光的被接了出来,被文德帝好生安抚了一番,依旧还是这宫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兰贵妃。   娴妃到是意外之喜,因接了掌宫之权,被升了品级,成了娴贵妃。   而知道真相的孟青瑶,事后细细一琢磨,颇觉的整个后宫,带着几分异样的魔幻色彩。   中宫蠢笨中计,妖妃继续得意,皇帝绿帽子盖顶……而这一切,都是皇城华丽外表下的腐臭。   而他们也不会想到,将这一切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却是一个毫不相关的君玄澈。   “皇后娘娘,当真是个能霍得出去的人,舍了自己这一生的贤名,落得个残害皇嗣的下场。”   孟青瑶咸吃萝卜淡操心的感慨了一句。   君玄澈好笑:“皇后素来是什么都能舍的。”   为了权利。   不过由此,孟青瑶到是又见识了一番君玄澈的手段,无论是武力,还是财力,还是消息,似乎方方面面全部完爆陛下。   心机手段也是信手捏来,但是他这样的人,却偏偏不愿意做皇帝。   然而这才是最磨人之处。   瞧着孟青瑶陷入沉思,君玄澈问:“怎么,如今才发现,本王是如此的厉害吗?”   “何止厉害,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惊天地泣鬼神,”孟青瑶毫不犹豫的一波彩虹屁。   笑嘻嘻的样子,看着他。   君玄澈不禁莞尔。   孟青瑶却又问:“那皇爷到底想要什么呢?”   这大概是所有人的比较好奇的问题。   君玄澈闻言,手中喝茶的动作,微微一顿,是啊,他想要什么?年幼时,无论他多用功,多努力,其实,不过是一个想要母亲的孩子。   少年时,他冷静自持,是外人眼中举世无双的存在,其实,他只是一个按部就班,活下去的个体。   之后被诅咒所纠缠,他想要的,只是能睡一个安稳觉,甚至,当他一觉醒来,发现满手鲜血的时候,他甚至会考虑要不要自绝。   后来。   “本王想要的,不过一个你罢了。”   君玄澈淡淡道。   “我,我哪有这么值钱?”孟青瑶故作受宠若惊的道。   “在本王眼里,你可是无价之宝。”   孟青瑶知道,君玄澈从不对她撒谎,更不会甜言蜜语搪塞她,但是,她捧着下颚,问。   “那如果,有朝一日,皇爷解除了诅咒,不在需要我留在你身边了,皇爷可还觉的,我是无价之宝?”   君玄澈看了她一眼,道:“自然依旧还是无价之宝。”   仿佛得了好吃的果子,孟青瑶登时笑的眉飞色舞,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双腿坐在凳子上,都跟着一颠一颠的。   坐没坐相,但在君玄澈的眼里,仿佛是她最可爱的样子。   “你啊。”   君玄澈宠溺一笑。   他要的,不过是与你相对而坐,共饮一壶茶,共晒一团太阳罢了。   ……   三日后。   朝中风波依旧没有平息,甚至更有愈演愈烈之势,怎么回事呢,中宫被如此长久禁足是从未有过的。   孝王府自然不甘,频频上书。   太子更是故作不知情由,下跪为皇后求情。   但素来虚伪,喜欢故作情谊的文德帝这次都没有理会,甚至越发宠爱兰贵妃。   原本这几年,恩宠逐渐平息的兰贵妃,仿佛又有了重回巅峰之感。   谁人都不敢对其锋芒。   然而又应了一句话,当真是趁你病要你命,就在这种微妙的时候,兰贵妃的第一个儿子,六皇子。   才不过三岁稚童,在花园玩耍的时候,被人故意狠狠的摔了一跤,摔的是头破血流,昏迷了一日一夜才醒过来。   而那哄着小皇子的一干奴婢,直接被兰贵妃打入慎刑司,一番严刑逼供,终于有两人招认,说是皇后指使。   文德帝震怒。   一时之间,朝野再次震动。   当禁足中宫的皇后得知后,险些没一口老血喷死过去,枉她聪明一世,竟是惨遭了兰贵妃的道。   她甚至极度怀疑,当初那个给她暗箭送消息的人,就是兰贵妃自己,好阴毒的女人,连自己的孩子都下得去手。   可是如今皇后,已然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如果说之前的事,还不足以废后,在一再残害皇嗣,便已经是无可饶恕的重罪了。   整个朝堂,仿佛都风云骤变。   中宫不稳,便是东宫不稳。   太子这几日也是犹如焦头烂鹅,心里不知道多少次,杀了兰贵妃那贱人,都不为过。   他甚至想要威胁兰贵妃,若在这么逼迫他,他就将所有的事都公之于众。   然而却还来兰贵妃懒懒一语,“陛下不会相信的。”   是的,就算疑心,但文德帝为了脸面,至少不会当众相信,彼时,太子的下场就真是实惨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老谋深算   于是就在这样微妙的时刻,孝王老谋深,终于在顿悟后,劝解太子不要在求情了,从此深居简出,先好好修身养性。   皇后那边,也做出一副痛改前非之态,方可平息。   然而这样,只会让太子更加焦躁,“难道就让孤这样坐以待毙不成?任凭他们污蔑,只等着父皇哪日怒了,将孤废了吗?”   孝王一脸老神在在,觉的太子还年轻,还需多加引导。   而太子蠢一点,方也能显示出他的重要。   “殿下无需动怒,我们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而是又更重要的事情做。”   “什么重要的事情?”太子急问。   孝王道:“殿下难道忘了吗?五湖剑会,即将就要开始了。”   “五湖剑会?”   太子君逸尘一愣,在他的眼里,那是江湖上的事,与他一个庙堂太子有什么关系。   “舅舅莫不是要孤也去参加那种草莽举办的剑会?”   太子最后惊异的问。   孝王点头:“有何不可的呢?”   “舅舅在开什么玩笑,孤的并不善武艺……”   “那殿下善什么?”   孝王直言不护的问。   太子一下语塞,他善什么,他不善武艺,是因为身边护卫无数,他不善文墨,因为身边文人无数。   他善治国吗?跟文德帝比起来,他这个太子差远了。   作为一国太子,他的确没有太善长的,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莫不是舅舅还指望孤去上阵杀敌?”   孝王有些无奈的摇头,不得不说,从小到大,他和皇后有些将太子保护的太好了。   只要他做一个端正的储君就可以了。   但是情况,却不同了,“殿下要知道,自古能稳坐君主之位的人,必然都会历经万难,火中取栗,陛下当年亦然,不然你以为陛下是如何,在君玄澈面前,登上那个位置的?”   “舅舅的话我都懂。”   “懂,就去做,五湖剑会你要参加,拿到名次最好,若拿不到,也没关系,最重要的是,要在江湖上散播自己的名望,最好能暗中拉拢一些,有本事的江湖人,组成自己的势力,而不是一味依附原有势力。”   孝王的话,说到了太子的心坎上。   “好,孤去。”   “殿下明白就好。”   “只是,这样做会不会令父皇多想?”太子又有些疑虑。   孝王一笑:“那殿下可知,陛下需要一个怎样的继承人?”   君逸尘原本以为自己知道,但仔细一想,他或许不知道,就听孝王继续道:“陛下这一辈子,不过只在做一件事罢了,那就是制衡七皇爷,所以,他需要一个,不能越过他,却同样拥有制衡之能的太子。”   而不是一个连自己饭碗都端不稳的废物。   太子这下明白了。   他即要有自己的才敢和本事,被文德帝知道,同时也要完全的谦卑和顺从。   “殿下,您该长大了。”   ……   第二日,太子君逸尘,便特意拜见了文德帝。   只要不是求情的,文德帝还是愿意见他的,不过态度上明显没以前那么和顺了。   此刻文德帝正在伏案看东西。   太子进来后,直接说,如今朝中因母后失德,而产生动荡,身为太子,也是难辞其咎,所以接下来的日子,他不想留在朝中,想要出去看看天地。   江湖即将举办五湖剑会,“儿臣,想去见识一番,顺便看看江湖上,可有什么名人隐士,可帮到儿臣。”   文德帝闻言一愣。   他到是没想到,自己个‘蠢’儿子竟也有开窍的时候吗?如今朝中于他的确是多事之地,不如退去。   退,如此也退得其所,若他能在这次五湖剑会上,有所得,他这个做父皇的,也会对他令眼相待的。   不过转念一想,这多半是孝王那老狐狸的主意。   “那你打算怎么去?”   “朝堂与江湖素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儿臣若大张旗鼓去,岂不是自惹麻烦,自然是微服出巡。”   说是井水不犯河水,但偷偷的,不知多少江湖势力,都暗中依附朝中势力的。   包括文德帝早期创建的神机营,便也招揽了不少江湖门派,可惜如今……   “朕手中有一队暗卫。”   文德帝半晌才喃喃一语。   “父皇有何吩咐?”太子君逸尘的心中,登时露出微微的激动之色,难不成要送给他。   “可惜,前段时间遭到了重创,精锐所剩不多,但好歹也是一流的暗卫,这次出行,你带在身边防身,如果你能领这支暗卫,重新扩编,以后,他们便是你的,如何?”   “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   太子激动的道。   打文德帝的话显然还没说完,他望着君逸尘道:“但是你这次出行,你可能要格外小心一个人了。”   “何人?”   文德帝诡异一笑:“难道你不知道,七皇爷君玄澈,也会前往五湖剑会吗?”   “他去做什么?难不成……”   “君玄澈十八岁时便在五湖剑会上,拔得头筹,无论是武功还是威望,都一时风头无两,所以这次,他是以裁判的身份去的。”   说起这个,文德帝的眼底,明显有嫉妒的成分。   他年少时,也曾参加,不过结局却是泯然众人,他一度以为,胜败无所谓,反正他的归属终究是皇权。   但那个人却用实力告诉他,天之骄子,无论放在哪里,都是天之骄子。   耀眼的,恨不得直接毁了。   “儿臣明白,对了,儿臣还想向父皇求一个人。”   “什么人?”   “孟少亭,此人武艺高强,留在礼部实在屈才,儿臣想讨过来,为己所用。”   文德帝想了想,觉的此人已经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了,“随便你。”   ……   孝王府与东宫这边消停后,整个朝堂像是又进入了某种‘平静状态’,而也在这个时候,有一人悄然离开了京城。   此人便是安定侯。   安定侯府终究还是没留住他,他回来时,一人一骑,只带着了几个护卫随从,离开时,依旧还是一人一骑,护卫若干,甚至没有多带任何行装。   也无需家眷送行,只是这次离开不同,却在城外偶遇了孟府的马车。   “安定侯,这么巧。”   孟青瑶撩开车帘,对安定侯明媚一笑。 第一百六十二章 送君   徐景芝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孟青瑶,骑在马上,一时不知有些呆愣,随即问。   “孟郡主这是怎么了?”   孟青瑶无奈摊了摊手,道:“原本今日要去太学的,可不知怎么的,车辕在半路坏了,车子无法行走了,不过回去报信的人,应该快带着车马来了。”   “这样吗?”   徐景芝下马,发现孟青瑶的马车,果然坏在了半路,随即四处看了看道:“这里虽然是京城近郊,可依旧不安全,待你身边报信的人回来,本候陪孟郡主呆一会儿。”   “如此谢过安定侯了,”孟青瑶正是此意。   看着如此玲珑娇嫩的小姑娘,欢喜的跳下马车,与他一同站在阳光下,徐景芝只是一笑:“谢什么,我与你舅舅是多年同窗好友,你便如同我的子侄晚辈一般。”   孟青瑶点了点头。   其实二人的关系,彼此都知道,只是徐景芝不知道孟青瑶也知道罢了。   “对了,上次安定侯府送来了一箱礼物,可是我没看懂,不知是不是送错了?”   孟青瑶明知故问。   那箱子礼物,徐景芝自然明白,此刻听到提问,心中苦涩,道:“也许是送错了吧,不过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孟郡主留着便是了。”   “嗯,我也这么想的。”   说着,孟青瑶从身上,拿出了两只荷包,道:“收了安定侯府的礼物,总归不好意思,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刚好也准备了礼物,送给侯爷。”   两只荷包,一看就是她亲手绣的,绣工说不上完美,却也中规中矩。   “这只送给侯爷,算是晚辈感谢今日片刻的照拂之恩,里面是平安符,保平安的,这只荷包呢,烦请侯爷带到边关,送给我大舅舅,里面有送给他的一句话,告诉他,不到为难时刻,千万不要打开偷看哦。”   孟青瑶像个小管家婆,一句一句的叮嘱的认真。   而这荷包里的内容,自然是她结合前世的一些猜测,写的一首藏头诗,大舅舅身边,怕是已经有了内鬼,希望他能多留些心。   而她在京城,也会积极调查与那件事有关的一切线索。   年底,说近不近,但说远,也不远。   徐景芝看着眼前两枚小小的荷包,若是打开了,这荷包便多半是毁了,他自然是不舍得轻易打开看的。   不过这他收到,亲生女儿的第一份礼物,总是格外珍视。   “好,本候都记下了。”   徐景芝接过荷包,其中一个送给他的,他便顺手系在了腰间。   权贵男子的腰间,一般都悬挂佩玉的,若是谁挂了荷包,要么是心上人所送,要么便是妻女的信物。   意义是不同的。   徐景芝望着孟青瑶,最后忍不住道:“日后若发生什么为难的事,都可以写书信给我,若本候能帮你做的,便一定帮你做到,如何?”   作为舅舅的好友,这般承诺,算是过重了。   却见孟青瑶摇了摇头,道:“我对侯爷,别无所求?只望侯爷平安。”   言罢,身后道路上响起一片马车声,却见不是孟家报信的马车,却是君玄澈的座驾。   因为太过宽敞华丽,就是在不识货的人也能一眼认出。   “既然皇爷来了,那本候便不逗留了,”徐景芝自然从蓝玉成口中,知道了孟青瑶与君玄澈的真实状态,不太多问。   遥遥对马车上的君玄澈,淡淡一礼,便与随从打马而去了。   其实君玄澈一直能看到徐景芝的身影,此刻走到孟青瑶的面前,以折扇挑开车帘,问。   “要去太学,怎么不问本王,可顺路啊?”   “我去不去太学,难道皇爷不知道吗?”孟青瑶狡黠的笑了笑,她今日就是故意再次巧遇徐景芝的。   算作还礼。   她虽不指望什么,但有些东西也是慰藉。   君玄澈闻言没说话,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竟是道:“既然不去太学了,那看来我们不顺路,就此分道扬镳了。”   “什么分道扬镳了?你若走了,我坐谁的车回去啊?”孟青瑶一愣,以她对君玄澈的了解。   怕是这厮生气了,只是他生什么气呢,自己好像没惹他生气吧。   “皇爷,你怎么又生气了?我哪里做的不对吗?青瑶脑子笨,自己想不清楚,你得告诉我才行,不然皇爷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孟青瑶索性直接趴在君玄澈的车板上,死活不起来。   满口的讨饶撒娇。   因为她知道,跟君玄澈这种人,来硬的,他比你还硬,来软的嘛。   君玄澈简直又爱又恨,直接将车板上,这撒娇的小丫头,给提上了车,生气道:“你不是聪明的很吗?如今都知道送人荷包了,却压根没想到送本王一个?到底本王算不得什么,入不得你孟郡主的眼。”   孟青瑶登时大彻大悟,君玄澈竟是为的这个。   赶忙补救道:“皇爷,怎么可能没你的呢?只是给情郎绣的荷包,自然要更加复杂,更加精美了,岂是随便就能绣成的,怎么也要来个复杂的,鸳鸯戏水,蝴蝶双飞什么的。”   “那好,鸳鸯戏水,蝴蝶双飞,你各绣一个,两日后亲手给本王。”   君玄澈方才勉强满意的道。   “为何要两日后?”   孟青瑶问,其实是觉的时间有点急。   君玄澈瞥了她一眼,道:“因为两日后,本王要离京一段时间,怕是有些日子回不来。”   “去做什么?”   一听到君玄澈要离开京城,孟青瑶登时心中不舍。   以前日日都能见到,不觉的什么,若是硬生生分别几日,难免各种难受。   “前往五湖剑会,今年,武林盟邀请本王观战。”   能在五湖剑会观战的,都是公认的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君玄澈年纪轻轻就有此殊荣,可见他在江湖上的地位了。   “能带上我吗?”孟青瑶问。   “江湖凶险,你还是不去的好,”君玄澈道。   “那皇爷的意思是,你护不住我?”孟青瑶不服气的道。   君玄澈一笑,“你在京中,不是更安全,在说本王除了五湖剑会,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第一百六十三章 焦急   见君玄澈没有给自己一点回旋的余地,只好泄气的问:“那皇爷的诅咒呢?没有我在身边,不会不好吗?”   君玄澈淡淡扫了她一眼,“本王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很稳定,加上阁老的药,十天半个月之内,应该无事。”   “啊,那你就是不需要我了?”   孟青瑶登时犹如霜打的茄子一般,没了力气。   而二人一边说着,已经到了孟府的门口,孟青瑶在婢女的搀扶下,跳下马车,一回头,便看到君玄澈那张绝艳的俊美脸孔。   “记得两日,你欠本王的荷包。”   说完,马车便走了。   沉月见孟青瑶心情不好,笑着安慰道:“小姐,其实那五湖剑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都是一些江湖草台班子,哪有白石山的剑会气派,不去也罢。”   “是啊,不去也罢的地方,他都不带我去,分明就是不想,”孟青瑶竟是想出了怨气。   然后准备要适应,以后可能十天半个月都见不着君玄澈的日子了。   至于那两个荷包,孟青瑶之前还真准备了,图样都选好了,既然君玄澈要,她自然赶着去做了。   毕竟他两日后就离京了,不过想想,心里还是很落寞。   难过便睡不着觉了,赶了一夜,竟是将两个荷包绣了出来,一只鸳鸯戏水,一只蝴蝶双飞。   都是双双对对,可她与皇爷却要分别了。   至于那五湖剑会,听沉月说,似乎在江湖上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那既然很大,前世应该也听过吧。   但是孟青瑶努力想了很久,竟是想不出什么有用的价值,只怪她前世也是个二门不出的闺阁小姐。   江湖上的事,真的不是很清楚。   “小姐,在不歇息,天都要亮了,”沉香打着哈欠,提醒她。   孟青瑶这才点了点头,躺在枕头上才有了睡意,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前想了太多前世的事。   她梦里竟也梦到了前世的事。   那是将军府还没出事前,她依旧还是尊贵的将军府外孙女,天真烂漫又怀春的娇小姐。   只是她前世怀春的对象,是当朝的太子殿下。   那时候她与太子君逸尘的关系很很好,偶有出双入对,隐约互定终身之嫌,所以那时候的孟青瑶,对太子君逸尘的一举一动,都十分的关注。   而在这一年,太子君逸尘也曾离开京城过一段时间,回来的时候,他十分意气奋发,甚至在她面前多饮了酒。   醉酒的时候,还十分得意的说起了一些事情,“……七皇叔就是个怪物,哈哈……他拿什么跟孤斗……他能不能活过来都不知道,哈哈……”   梦中,醉酒的话,越来越模糊,但是孟青瑶却记的越清楚,没错,前世的这一年。   太子君逸尘离开京城就是去的五湖剑会。   君玄澈应该也去了,但五湖剑会上应该发生了什么,君玄澈应该是出了很大的事,太子才会如此得意的幸灾乐祸。   “……他拿什么跟孤斗……他能不能活过来都不知道……”   梦中,孟青瑶仿佛看到君玄澈,浑身是血的站在那,仿如那日的大开杀戒。   “小姐……”   “小姐。”   耳边传来呼唤声,孟青瑶才猛然睁开眼,发现竟是梦醒了,但自己却是出了一身的汗。   “小姐,你做噩梦了?”   沉香问?   孟青瑶心惊肉跳的点头,可不是做噩梦了,光梦到与太子君逸尘的过往,就足够让他恶寒三分了。   不过害怕归害怕,此刻记忆回笼,孟青瑶竟是想起了很多细节。   时间和事件都是吻合的。   “皇爷呢?”孟青瑶无意识的问,大概是睡的太晚了,一起身竟是有些头晕目眩的。   “皇爷自然是在皇爷府了,小姐你怎么了?”沉香和沉月,总觉的孟青瑶不太对。   “是啊,他还在皇爷府,没离开呢,立刻备车,送我去皇爷府,”孟青瑶当机立断的道。   虽然她不知道具体会发生什么事,但至少她现在提醒或者阻止还来得及。   前世的五湖剑会上,君玄澈虽然最后没有死,但似乎回京后的两年时光,几乎闭门不出。   等他在出来的时候,已经是谋反了。   那两年,他一定有不得已的痛苦吧。   “可是外面下雨了,小姐,您就是急着给皇爷送荷包,也不急着这一时啊?”   沉月故作轻松的调笑道。   但孟青瑶却是不管不顾,直接拉开了门,看到外面果然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应该是凌晨的时候下的。   没错,再次与前世的记忆相重合,前世她偷偷去送太子君逸尘的时候,天空的确下着这样的小雨,回来的路是湿的。   “更衣,备车。”   孟青瑶的态度格外强硬。   这下沉香与沉月也不敢硬拦着了,赶忙给孟青瑶更衣,待穿戴好,撑起伞便出了院子。   她的专属马车,自然已经在门口候着了,一路朝皇爷府而去。   当抵达皇爷府的时候,却发现皇爷府门大开,门口有个管事似乎正要回去,却见孟青瑶来了。   “奴才见过孟小姐。”   “起来吧,皇爷可在府里?”   孟青瑶一下车就急促的问。   那管事的闻言一听,笑了笑道:“孟小姐与皇爷当真是心有灵犀啊,皇爷行程有变,因发生了急事,要提前离京,若是小姐在早到那么一会儿,就见着皇爷了。”   “你说什么?他走了,走了多久了,现在追还追的上吗?”孟青瑶彻底急了。   管事的摇头:“若是皇爷坐马车,还是可以赶一赶的,可皇爷走的时候,骑的是千里快马,怕是寻常的马匹是追不上的。”   “小姐,你要个皇爷说什么重要的话吗?追不上,可以飞鹰传信啊,很快就能落到皇爷手里的。”   沉月不知道孟青瑶急什么,只好乱出主意了。   就算飞鹰传信,但是那样仅凭猜测的话,又能听进去几分,而君玄澈也素来是有自己决定的人。   不会因为她的只言片语就会有所动摇的。   “那就立刻备车,准备皇爷府最快的马车,带上护卫,如果追不上,我们就去皇爷今晚下榻的地方等,总能赶到吧?” 第一百六十四章 来讨荷包的   孟青瑶急了。   闻言,沉月等人却是傻了,因为孟青瑶的决定不要太反常了好不好,平日素来也算有分寸的孟小姐,今日似乎格外的反常。   “小姐,可是这样也怕是追不上啊,因为皇爷下榻的地方……我们根本就不知道,”沉月无奈道。   莫说他们这些人没资格知道,怕是皇爷自己都不知道今晚会歇息在哪,一路变数太多。   小姐还以为是官宦出行吗?几时行几时走,都算的清清楚楚的。   “若是小姐非要去追皇爷,那恐怕,也只能去五湖剑会追了,”因为那是唯一他们知道的,皇爷行程。   “那,那怎么办……”   孟青瑶此刻才知,自己竟是毫无办法,难不成当真要眼睁睁看着君玄澈出事?   前世种种,越是焦急,那一字字一句句似乎都记忆的清清楚楚,越是清楚,越是焦躁。   孟青瑶急的竟是哭了起来。   “小姐你别哭……”   这下周围一圈人都乱了。   而也就在此时,皇爷府的门外,忽然想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众人举目望去。   就见雨水停歇,可依旧模糊的视线里,皇爷府的护卫马队,正轰隆隆而来,而为首之人,虽裹着披风,但孟青瑶还是能一眼认出的。   她甚至都忘了哭,一下呆愣在了原地。   就见君玄澈拿下头上的竹笠,修长的身姿,跨下马来,因额间沾染了雨水,湿漉漉的,但渲染的一张脸,却是越发的白皙俊美。   他一脸古怪的走到孟青瑶的面前,问:“你在这里哭什么?”   “我以为你走了。”   孟青瑶如实乖乖道。   “你就哭了?”君玄澈觉的这个理由,简直啼笑皆非,“本王到没想到,你对本王已经到了片刻不见,都如隔三秋了。”   “可不是……”   孟青瑶厚着脸皮,随即想到,问:“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方才焦躁的心,此刻早已随着对方的出现,变得一片平和,仿佛有什么悬着的东西,终于落到了实处。   君玄澈闻言道:“本王是走了,不过还没出京,想到我那未婚小妻在为本王绣制荷包,临走总要讨来看看,讨不来两个,讨一个也是好的,不想我去了孟府,却被告知你来了这,本王便转了一圈回来了。”   孟青瑶噗嗤一笑,事情竟是这样。   “如此,我要感谢我的荷包了,帮了我这么大的忙,千里的快马,都能给我追回来。”   孟青瑶又哭又笑的把荷包拿出来。   君玄澈却不动,而是张开双臂,孟青瑶立刻会意,将其中一只鸳鸯戏水的荷包,系在了君玄澈的腰间。   这一刻,众目睽睽之下。   一个英俊威武。   一个娇嫩可爱。   两人仿如这世间最般配的璧人。   “那现在告诉本王,为何在这哭?”君玄澈又问。   虽然他要离京一段时间,也有些放不下这小丫头,但是还不至于令对方如此想念吧。   他可是很清楚,孟青瑶表面看着娇软幼齿,可若跟她斗起狠来,藏起来的爪牙也是厉害的很。   “你能不能不去五湖剑会?”   孟青瑶收起眼泪,这才想起正事,焦急的问。   君玄澈摇头:“不能,除了五湖剑会,本王还有别的事情。”   “天大的事情吗?就不能缓一缓,或者派别人前去?”   “不能。”   “就当为了我,也不能吗?”孟青瑶近乎哀求。   君玄澈终于皱起了眉,为了孟青瑶,他或许可以不去,但他多半是会后悔的,他不想后悔。   “别闹。”   他只能这么警告了一句。   “我没有闹,我……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梦里你出事了,你真的不能去这次的五湖剑会。”   “做梦而已,”君玄澈一以为然。   “这不是普通的梦……好吧,你不信,那你带上我行吗?我在你身边,总能照应你一二的,对吧?”   孟青瑶见求不来,只好改变了主意。   若是旁人说照应君玄澈,多半会被嗤之以鼻,但是孟青瑶是他的命定之人,自然意义不同的。   “阁老,你也说说话啊?”   孟青瑶侧头,发现阁老,云裳居然都在队伍里,他们竟是都去了,独独将她撇在京城吗?   之前孟青瑶还秉着,不给君玄澈添乱的思想,但此刻转念一想,如果不能劝她留下,那就同他一起。   哪怕是死了。   死在一起也是好的。   她竟是连与他同生共死的心都有了。   “咳咳,皇爷,我觉的孟小姐说的也不无道理,不如就带上吧,”阁老这才说了一句话。   “就是这次赶的有些急,一路上舟车劳顿的……”   “我不怕苦。”   孟青瑶立刻保证道。   “可孟小姐会纵马吗?就算会,能乘上这千里的快马吗?”   “我……”   这下孟青瑶彻底语塞了。   “罢了罢了,有你们这么为难一个小姑娘吗?若你们不照顾着,我来照顾着孟小姐就是了,绝不拖慢你们。”   云裳实在看不下去了,排众而出。   “谢云裳姑姑。”   “给她更衣。”   君玄澈只能默然一语。   说是更衣,其实就是给孟青瑶寻了个厚实点的斗篷,一路上风寒,她穿着薄衫,根本经受不住。   “我也能去吗?”   一说去五湖剑会,沉月自然也是跃跃欲试,毕竟她以前也是暗卫出身的。   不过沉香是去不了了,临走前只能千叮咛万嘱咐沉月,要照顾好小姐。   沉月满口答应:“你最近就别回孟府了,小姐跟我不在,当心那老太太为难你,你就回将军府小住吧。”   “我知道的。”   孟青瑶原以为她要跟云裳姑姑走的,不想君玄澈直接将她扔上了马背,随着孟青瑶一声无措的尖叫。   她已经落入了一个冰凉却宽阔的怀抱,随即绝尘而去,离开了京城。   等孟青瑶在马背上在回头的时候,京城已经被他们甩在了身后,变的越来越小。   而君玄澈之前说的有急事,需赶路,也不是跟她随便说说的,这一赶,竟是赶了整整一日。   直到天黑的时候,马队才停了下来。 第一百六十五章 秦沐风   彼时,因为孟青瑶身材本就瘦小,在斗篷里几乎已经团做了一团,就窝在君玄澈的怀里。   知道的,他带着自己的小妻,不知道的,还以为君玄澈怀里抱着一只宠物。   而孟青瑶对自己的待遇,也早就有了预想,所以在赶路初期,就到自己的空间,配了几味,五谷丹,和蓄力丹。   五谷丹,服下之后可支撑三日,没有饥饿感,并保证人体的养分供给。   蓄力丹则是保持体力,但是药力过后却会格外的疲累。   不得不说,她空间中的药王典籍和土地,真的是一件秘宝,孟青瑶还将新做好的丹药,偷偷给了君玄澈几颗。   但是君玄澈却并不喜欢孟青瑶总是暴露自己的空间,丹药虽是好的,但还是会很严厉的警告她。   你空间里的东西,不要轻易拿出来。   “你也不行吗?”孟青瑶觉的君玄澈有些时候,是不是太谨慎了。   “若无必要,本王也不可以。”   “好吧。”   孟青瑶现在知道了君玄澈的标准了,除非万不得已,生死关头,她的空间能不用就不要用。   “上次给五皇子看病,你私自动用了里面的东西,本王还没跟你算账,”提起这个,君玄澈也有些生气。   要不是阁老透露,他甚至都不知道。   孟青瑶默默吐舌,“娴妃娘娘待我如子侄,自小照拂疼爱,我怎忍心见她丧子之痛。”   对此,君玄澈只冷冷一哼。   你不忍见旁人伤心痛苦,却忍心看本王为你担惊受怕吗?你可知那东西……   “算了,下不为例。”   “好。”   大概君玄澈知道,孟青瑶已经服用了自己的丹药,便真的日夜兼程,当马队真正意义上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孟青瑶虽然不饿,在君玄澈的保护下,也没有被颠簸的太厉害,可却是昏昏欲睡了起来。   直到听到一声,烟花升空的声音。   “嗯,打雷了吗?”   孟青瑶才懵懵懂懂的睁开眼,从俊轩的怀里露出一张睡意懒散的小脸,却被一只大手,按了回去。   “当真着凉。”   “哦。”   云裳在一旁看的忍俊不禁,解释道:“孟小姐安心,没有打雷,我们早就出了京城地界,这里是南西地区,并未下雨。”   “南西?”   就算孟青瑶平日不怎么学习地理,却也知道,五湖剑会,是在南楚的更南边,雍州地界上,他们此刻道了南西,不是正好朝相反的方向走吗?   云裳大概猜出了孟青瑶的疑惑,又道:“所以才说有急事要先行,且办完眼下的事情,我们在去雍州的五湖剑会。”   “哦哦。”   孟青瑶反正是个硬跟来的,去哪里也没有发言权,她只盼君玄澈能平平安安的。   如果真的发生什么危险,她也能在他的身边。   为此,她还偷偷炼制了很多外伤和内伤的药物,之前积攒了不少的好材料,几乎都被她不惜血本的给用了。   只希望能在关键时刻用上。   这么想着,孟青瑶才小心翼翼的打量了周围的环境,他们在一片密林前,刚才应该是探路的信号弹。   果然,不久后,密林中跑出了几个人,月光下,当看清那冰冷严肃的马队后,登时犹如见到神明一般,露出的敬畏之色。   那几个人,竟是齐齐跪在了地上,高呼。   “属下,见过楼主。”   楼主?孟青瑶听的迷惑。   君玄澈没有说话,只淡淡打量了一眼下面的人,良久才道:“秦沐风呢?”   “副楼主在林中,因受伤,不便亲自出来相迎,”那人一脸愧疚的道。   原以为君玄澈会生气,不想对方也淡淡的哦了一声。   然后带着身后的护卫就一步步朝密林而去,大概走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才看到林中出现了几点火光,有一处隐秘的宅院。   “舍下简陋,委屈楼主了。”   那几个前来相迎的人,又无比愧疚的说了一句,然后小心翼翼的去看马上的君玄澈。   因夜色昏暗,而前来的这一队人,都衣着漆黑,头戴斗笠,根本看不清长相与样貌。   但周身的气势,却给人一种高不可攀之感,令人不由自主的感到卑微。   这便是一种无形的威严。   原本,他们之前还在百般猜测,他们青衣楼这位最神秘的楼主,究竟是何方神圣。   此刻见了,竟是没一人敢多想。   这是无比威严的时刻,不想就在这时楼主身前的位置,忽然动了一动,原本还以为,是君玄澈随身带了什么累赘的行装。   不想竟是从那漆黑的斗篷里,钻出了一颗圆圆小小的脑袋。   梳着两只秀气的发髻。   竟还是个小美人?   不过几人根本没有看清楚,君玄澈又伸出一只大手,将人按了回去,“都说了,别着凉。”   “可我快憋死了。”   孟青瑶小声抱怨。   君玄澈这才无奈下马,而他一下马,身后众多护卫,立时也跟着齐刷刷下马。   孟青瑶此刻才算解脱出来,双脚立在了地上,可惜双脚发麻,刚一站稳,人就又趴在了君玄澈的身上。   一旁的几人看的迷惑,以为是楼主半道劫持来的小娘子,想不到楼主竟还好这口。   “进去吧。”   不过只有君玄澈与孟青瑶进去,其他人都候在了门口。   进入宅院后,君玄澈便直奔卧房的方向,推开门,就见床榻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男人。   眼看是受伤颇重,真的动弹不得了。   不过当听到有人进来后,还是马上睁开眼,挣扎着就要爬起来,“属下秦沐风……恭迎楼主。”   屋内就特么三个人,君玄澈方才摘下头上的斗笠,皱眉看着床上的男人,问:“怎么搞成这样?”   “楼主恕罪,楼主有奸佞作乱叛变,属下竟是一时失察,才遭了暗算……”   秦沐风一脸愧疚,恨不得自裁一般。   他有愧楼主所托。   “是你一时不察,还是长久惰性,才会养虎为患?”君玄澈却冷笑着问。   秦沐风闻言吓了一跳,哪怕身受重伤,也要挣扎着坐起来,跪下求饶道:“属下该死,楼主怎么惩罚属下,属下都绝无怨言……” 第一百六十六章 青衣楼   看这人是真的愧疚后悔,连孟青瑶这旁观者,都觉的几分不忍。   人都要死了,却还在这样自责,不是装出来的,可见他对君玄澈是真的忠心耿耿,只是能力不足罢了。   不过君玄澈的事,孟青瑶自不敢随意插手。   良久,眼看这秦沐风就要因激动而昏厥的时候,君玄澈方才道:“若非看在你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我便也不会来这一遭。”   “多谢楼主。”   秦沐风闻言,方才稍安,如果连君玄澈都不管他了,那他便算彻底完了,他死了不要紧,关键对不住当年老楼主的托付。   “也怪我这些年,不曾理过楼中之事,”最后,却听君玄澈还感慨了一句。   “不不……”   秦沐风赶忙摇头。   “当年青衣楼生死存亡,若非楼主出手,怕是早在五年前,青衣楼已经彻底倾覆,何来这五年的风光,只是当年楼主临走前,将一切适宜都交代的清清楚楚,我却只维护了五年的太平,还险些 ……”   “说这些没用。”   君玄澈冷冷一语,若非刻意提起,五年前的事,他险些都要忘记了。   五年前,他第一次参加五湖剑会,原本是秉着见识一番的心思,却没想到,那些传言中威风凌凌的江湖人士,在他面前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或许年少轻狂有之。   或许嗤之以鼻有之。   后来结束后,他被许多江湖门派招揽,君玄澈虽是隐姓埋名参加的,但并无意江湖,自然是一一拒绝了,决定返回京城。   却在这个时候,一个自称青衣楼楼主的老头找到他,不是招揽,却是有意收他为传人,授他武功绝学,将来待自己病故,来替他接替青衣楼。   青衣楼,君玄澈之前自然也有所耳闻。   号称江湖第一楼,更是南楚的第一杀手组织,成立已经有三百多年,代代相传,自然是根深蒂固。   可也随着时间的流逝,青衣楼内纷争不断,已经逐渐开始弱势,老楼主身边无子无徒,便想为青衣楼引进一位全新没有党派的主人。   在自己最后的时光里,为他肃清一切。   可惜,青衣楼内战还是很快爆发了,而且远比预期和想想的复杂,君玄澈起初也是拒绝的,不过等他发现时候,早已卷入了青衣楼的纷争。   只得将错就错,而也在那个时期,老楼主已然将自己身边最亲信的一批人,托付给了他。   待老楼主以性命肃清强敌后,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君玄澈属于被动却又主动的接受了青衣楼。   为什么说被动呢。   因为他是被老楼主骗着卷入的青衣楼纷争。   为何又说主动,因为与老楼主相交的短短数月间,二人犹如忘年之交,竟是格外的谈得来。   一个怪老头。   一个少年人。   令少与人打交道的君玄澈,感到了一种久违的人情味,所以当老楼主含血托付的时候,他亦是心甘情愿接受的。   之后老楼主过世,君玄澈立刻以雷霆的手段,平定内乱,稳固人心,仅仅只用了十日的时间,几乎可以说是收复各方。   虽血流成河,但效果卓著。   也令老楼主的一干忠心部下,对他心悦诚服。   不过那时候的君玄澈,依旧还是以化名示人,不仅如此,他面上还始终带着半块面具,遮去了真颜。   整个青衣楼,除了眼前的秦沐风,无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待君玄澈将青衣楼的事,全部平定后,便将一切琐碎杂事都交给了秦沐风来管理。   转眼便是这五年的时光。   之后君玄澈便是被诅咒缠身,在无暇顾及江湖上的事了,此番接到秦沐风的求救,方才想起老楼主。   “这些年,也是辛苦你了。”   “属下无能。”   你是无能,我却是无能为力。   “ 如今楼主回来了,还请楼主吩咐,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局属下所知,那逆贼似乎已经勾结上了什么人,怕是不好对付,”秦沐风恳切的道。   而这次谋反的人,不是别人,竟是他多年的异性兄弟。   原以为是左膀右臂,竟是背叛了他不算,还要杀他。   君玄澈默然道:“还能怎么办?毒瘤生的久了,自然是一刀全部挖干净的好。”   “怎么挖?”   君玄澈冷淡的一笑:“我来的路上,已经散播出了你的藏身之所,想必他们知道了以后,很快就杀来了吧。”   “可是可是……”   秦沐风有些慌了,“可是我如今重伤,身边除了几个亲信,并没有什么太多手下,若他们杀来……”   “我带了人,”君玄澈又默默一语,然后开始反思自己,当年真是年少无知啊,怎么会将青衣楼管事这样的重担,放在秦沐风这种人的手里。   他只有忠心,剩下的一塌糊涂。   也亏得他只有一片愚忠。   “楼主带了多少人?”秦沐风闻言,立刻激动,他知道君玄澈的真实身份,难道这次他动用了王府的军队。   然而君玄澈的下一句话,却是一盆子凉水当头浇下。   “加上不会武功的女眷,不足三十人。”   “什么!”   秦沐风重伤,差点没直接滚到地上,大呼,“楼主快走,趁他们没来,属下凭着半条残命,还能阻挡片刻。”   “噗嗤。”   谁知这个时候,一旁的孟青瑶,直接没忍住,直接笑喷出来了。   不知道是她无知者无畏呢,还是觉的这老头怪有意思的。   “这位……”   “我未婚妻,”君玄澈也面色古怪的道。   “原来是楼主夫人!”   秦沐风惊讶一语,赶忙又朝孟青瑶行了一礼,心中却是无限苦涩,楼主这不是作死嘛,还带着自己这未成年的未婚妻一起作死。   这得是跟这位如花似玉的未婚妻,多大仇啊。   “皇爷,会不会有危险啊?”   此刻孟青瑶似乎才意识到,一会儿可能会有厮杀,她立刻紧张的问,主要还是担心君玄澈。   前世,难道他是因为青衣楼而出事?   “不足为惧。”   比起秦沐风天塌了似的表情,君玄澈简单淡漠的犹如闲庭散步。 第一百六十七章 满级屠杀新手村   而话音刚落,门外已经响起呼喊声,“副楼主,有,有敌袭……”   “他们来了?”   秦沐风挣扎着就要掩护君玄澈他们离开,却被后者一脸淡定的按住了肩膀。   “老实坐着……来了多少人。”   “没,没有几十怕是也有上百……”门外,秦沐风的亲信,抖颤的道。   “可我们只有……”   “不到三十,足以。”   君玄澈却是对自己带来的人,蜜汁自信。   但是秦沐风已经紧张的恨不得旧疾复发了。   这时君玄澈看到屋内的柜子上,放着一把,已经积了灰的古琴,这里原本是当年老楼主闭关隐居之地。   老家伙且还弹了一手的好琴。   如今秦沐风被自己的手下,逼的躲藏此地,说起来也是没出息。   “ 可会弹琴?”   君玄澈问孟青瑶。   孟青瑶立刻点头:“会一点,不过不太熟练。”   “那就弹一曲,给秦副楼主安安心,”言罢,君玄澈将柜子上的古琴拿下来,吹去上面的灰尘,摆在了孟青瑶的面前。   随即他起身出门了。   孟青瑶这才摸了摸那琴弦,至于秦沐风,虽然他依旧觉的外面人数悬殊,可君玄澈的态度和言语,却莫名给人安定之感。   罢了,如今他也不敢多想了。   “铮……”   琴弦声已经从孟青瑶的指尖,缓缓飞泄而出。   孟青瑶今年十四岁,十四岁的孟青瑶,的确不怎么会弹琴,但是前世,十七岁的孟青瑶,却是已经精通的一手的好音律。   只为了坐上她那梦寐以求的太子妃之位而准备。   可惜……   当好的琴手,碰上的好的乐器,便如遇到了知己,忍不住认真弹了起来,就当,祭奠前世学得这一手好琴法的痴傻之心吧。   琴音回环流转,音色清丽,妙不可言。   就连秦沐风这不通音律的大老粗,都听的十分好听。   至于外面的杀手,此刻足有上百号青衣楼杀手,正在朝林中的宅院而来,以为是一场无懈可击的包抄。   却没想到,屋子里却传来琴音。   这秦沐风何时有这般闲情雅致了。   “楼主。”   暗处有人问了一句。   而他们口中所谓的楼中,自然是那叛乱之人,名唤魏刚,是个中年人,一身的书生打扮,手持一把折扇。   但是一双眼眸,却是阴骜的很,仿如饿狼。   江湖人称鬼手书生,魏刚。   他自将秦沐风逼到了角落后,便以楼主自称了,此刻轻声一哼,“故弄玄虚罢了。”   “属下总觉的这琴声诡异,秦沐风那大老粗的身边怎么会多出一个弹琴的?他总不至于逃难还带个小妾吧?”   那手下却是十分警惕。   “的确古怪?”   魏刚一听,也觉出来了,他与秦沐风多年异性兄弟,知道对方就是个不解风情的老粗。   “魏楼主这是怕了?”   谁知身后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魏刚转头,就见一个一身漆黑色斗篷的女人,缓步而来。   她缓缓撩开斗篷,露出一张相当艳丽的面容。   这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女人,不过魏刚也知道,这还是个十分厉害的女人,这次他得以一举拿下秦沐风。   这女人也是少不得的功劳。   “紫青姑娘,我不是怕了,是江湖走久了,总要小心驶得万年船,”魏刚能混到今天这一步,也不是浪得虚名。   “楼主,属下有个猜测。”   “什么猜测?”   那属下思虑了一下,还是道:“秦沐风那老匹夫怎么说,其实就是副楼主,您忘了,青衣楼还有一位神秘的楼主吗?”   “可是那楼主已经五年没有露面了,试问,什么样的人,放着青衣楼这样偌大的势力不要,五年不露面?怕是死人吧?”   那紫青姑娘嗤笑道。   消失了五年的楼主,哪里还有什么威严可在,也只有秦沐风那傻子才会一直敬着吧。   “不管了,人就在眼前,难不成还不动手了吗?”   魏刚想了想,无论如何,今夜都要杀了秦沐风,只有他死了,青衣楼剩下的余众,和一些墙头草,才能彻底归顺于他。   否则定然还会继续阳奉阴违。   “动手。”   “好,动手……”   一声令下,密林中潜伏着的杀手纷纷开始步步逼近。   但是待他们逼近后,发现那宅子内没有丝毫骚乱的感觉,反而琴声依旧,还有人点起了几盏灯笼。   照亮了前路。   同时也照亮了灯笼下,门前的一队玄衣护卫。   这些人粗略一看,似乎也就二十几人,但各个骑在高头大马上,这骏马寻常是见不到的,各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千里神驹。   单这二十匹马,就有价值万金的感觉,那马上的人呢。   明明二十几人站在一块,但是却一个个纹丝不动,威严中透着冰冷,仿若暗夜下的雕塑。   不动则已,一动……   青衣楼是江湖第一杀手组织,什么样的棘手任务他们没经历过,什么样的高手没见识过。   可当他们看到这二十几人的时候,却莫名有种心头犯怵之感。   “前方何人?”   反正肯定不是青衣楼的人。   那二十几人却是不答,空气中,琴声悠悠,草木飞旋,仿若有一股无形的肃杀。   “不答?楼主有令,格杀勿论。”   黑暗中,有人高喊一声,一瞬间,上百人组成的刺客团,登时冲了上来,原以为是摧枯拉朽。   但是没想到,当他们即将抵达那队人马的时候,马上的人没有退,竟是瞬间纵马而来。   慌乱间,竟是还踩死了几个人。   他们那边同样传来一个声音:“楼主有令,格杀勿论。”   楼主,什么楼主?   青衣楼那边根本无从反应,就被突然而来的袭杀,瞬间打乱了脚步,如果说那队人马动了,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那接下来的反杀,才是真正的主菜。   一百人对二十几人,寻常人就是用脚想,也想得明白胜负。   然而这二十几人却是各个都是以一挡十之辈,他们或骑在马上在林间冲杀,须臾之间,摘取数个人头。   他们或下马偷袭,手中长弓几乎箭无虚发。   原以为是一场厮杀,没想到才片刻的功夫,竟是变成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这样的场面,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的话,只能说:满级屠杀新手村。   关键,风中琴声依旧,映着头顶的月光,和脚下的头颅,越发的凄厉恐怖。 第一百六十八章 碾压   站在后方的魏刚,还等着将人都杀光了,最后生擒秦沐风后,自己在亲自出手,杀了秦沐风。   带着他的人头回去,也算一种交代。   不想他算盘打的不错,但眼前的骚乱与血腥,却是转眼就逼至了眼前,就见一个亲信的属下。   连滚带爬的跑过来,“楼主,快逃,他们太厉害了……”   “你说说什么?他们不是只有二十几人吗?”   刚说完,魏刚就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待他在抬头的时候,发现前方密林中有一玄色的身影,已经端坐在马上,拉弓搭箭了。   随即一箭射出,急速朝他射来,仿佛能一箭取了他性命似的。   但魏刚也算武艺高强,一个凌空翻身,才算勉强躲过那羽箭,但是那射来的羽箭,却是直直的插进了他原本身后的一棵树上,只露出了一截羽尾。   可想而知,这一箭有多厉害了。   “跑。”   魏刚瞬间明白其中厉害,在不恋战,转身就走。   而那叫做紫青姑娘的,更是溜得的比兔子还快,同时心中也是 骇然,对方究竟是什么来路,居然这么厉害?   难不成,当真是那五年不曾露面的神秘楼主?   可惜魏刚并没有逃远,就被几个纵马的玄衣护卫,拦住了去路,其他人跑不跑无所谓,反正在君玄澈的眼里,都是乌合之众不足为惧。   关键是这魏刚。   “不知诸位是何方高人?饶命,误会,实在是误会?”   魏刚知道跑不了了,只好说起了好话。   “误会?此番青衣楼叛乱,都是你一人挑起,如今你却又说误会?”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   魏刚回头,就见另一个骑着千里快马的男人,真缓步走来,他带着斗笠,看不清样貌,但从周围护卫的态度上,不难看出,这便是……   “难道你就是?”   “逆贼,还,还不快拜见楼主?”一个秦沐风的手下,此刻哆哆嗦嗦的呵斥道。   方才的那场厮杀,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又惊惧又是高兴。   惊惧是,这神秘楼主的可怕。   高兴,是他们有救了。   “饶命,实在是那秦沐风无能至极,青衣楼若在他手里,迟早是要……”   魏刚知道自己大势已去,正要跪下来饶命,但是君玄澈根本不想听,因为没意义。   其中一个护卫上前,直接手起刀落,就将魏刚的头颅斩下。   “拿着他的头颅回去,悬在青衣楼的屋梁上,想必青衣楼各部,自然不敢言说什么了。”   “是,是楼主。”   几个秦沐风的手下,立刻就照做了。   而不远处的屋内,孟青瑶早已弹完一曲,听到外面的厮杀声早就停止了,方才罢手。   而一旁的秦沐风,完全不知道情况,还以为是君玄澈带来二十几个人已经被杀完了,一时额头大汗淋漓。   口中道:“楼主夫人,一会儿若有变,我身后的柜子下面有个暗道,可供你躲藏片刻。”   “不用。”   谁知那看着单纯的小姑娘,摇了摇头,还从口袋拿出了一块手帕,摊开,里面放着几块已经碎裂了的糕点。   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然后看了看秦沐风,还递了一块给他,“吃吧。”   “属下不敢,咳咳咳……”   刚说完,原本紧闭的门已经被推开,秦沐风焦急的就要去把剑,却见进来的是带着斗笠的君玄澈。   “楼主……”   “外面的事情已经解决了,那叛徒也已经伏诛,你的手下已经割下了他的头颅,青衣楼内,在无人敢犯上作乱。”   君玄澈淡淡一语。   “当真?”   秦沐风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就见身后,他的手下已经激动的提着魏刚的人头进来了,扑鼻的血腥味,令孟青瑶皱了皱眉。   “放肆!”   云裳见此,一声叱喝。   这帮青衣楼的大老粗,真是少根筋,孟小姐还在这呢,若是给吓着了,他们一百条命也赔不起。   “滚出去。”   秦沐风也看出来了,赶忙跟着叱喝,随即也意识到自己的无能,魏刚反叛,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当即,秦沐风挣扎,又跪在了地上。   “请楼主回归,属下,属下实在不堪大任,这五年来,不但没有寸进,反而还连累了兄弟,属下不配这副楼主之位。”   这点,君玄澈自然比谁都清楚。   若非看在老楼主临终的托付上,他可能不会来,毕竟这世上,与他真正有交情的人不多。   “副楼主之位,还是你的。”   片刻,君玄澈终于再次幽幽一语,“不过,你若觉的无能,我可派遣一人来做楼主,只是自此之后,你需对他唯命是从,他的意思,便就是我的意思,若楼主有人不服,可随意革杀,只是彼时,青衣楼怕是也不在是原来的样子了。”   秦沐风一愣,但是想想,还是一咬道:“都听楼主的,属下愿唯命是从。”   只要别让青衣楼从江湖上消失,别让他愧对祖宗,别的,他都可以接受。   “清风,由你来做这青衣楼楼主如何?”   谁知,君玄澈竟是随意指派了自己身边的一个护卫。   清风一直都是跟在君玄澈身边的,本事忠心自是不用说,但是闻言,他却是面露为难之色,道。   “属下不愿,属下只想跟在您的身边……”   这话到让一旁的秦沐风相当不解了,楼主随便指派亲信也无所谓,关键,这护卫居然还不愿意这,青衣楼内抢破头的位置。   而清风似乎也知道,这么拒绝君玄澈,有些不给主子面子,当即又道:“属下有一人举荐,属下觉的,七松或许可胜任。”   七松是另一个护卫,闻言,似乎也没说什么,只排众而出道:“若主子有命,属下愿全力配合。”   “那就七松吧。”   似乎谁来胜任,在君玄澈的眼里都无所谓,反正谁都比秦沐风强就行了。   秦沐风此人,就是太过看重所谓江湖义气,才会被人骗,万贯家财都未必守得住。   尽管,当年把青衣楼给他,也是给他养老用的。   结果还没老,就被反叛了。   “既然如此,那你好生养伤,配合七松整顿楼中事物,或许我们还可以在五湖剑会上碰头。” 第一百六十九章 飞花宫   最后,君玄澈这么说了一句。   众人便有了离去的意思,青衣楼缠绵了数日的纠纷与叛乱,竟被他只用了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给平定了。   秦沐风只觉的像是躺炕上做了一场梦。   待反应不过来的时候,君玄澈已经一把抱起椅子上,吃零食的孟青瑶,走了出去。   秦沐风方才反应过来:“恭送楼主。”   “恭送楼主。”   “以后,七松便是你们的楼主。”   “……是。”   孟青瑶一出门,面前就被耷拉上厚厚的披风,隔绝掉了外面一切的声音与气息。   “累吗?”   君玄澈问了她一句。   孟青瑶立刻摇头,像是生怕他怪罪,自己非要跟来似的,道:“一点都不累。”   君玄澈却清冷一哼。   不过却在这个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骚动,就见一名护卫,抓住了一个女的,正将人制服,带了过来。   “什么人?”   “此人刚才在林子里鬼鬼祟祟的,不知道是什么人,难道是青衣楼反叛的余孽?”   有人道。   秦沐风的几个手下立刻出来,辨认,摇头:“她不是青衣楼的人。”   “那她是什么人?”   此女人一身漆黑色的斗篷兜帽,此刻兜帽被掀开,露出了一张艳丽的脸孔,正是之前的紫青。   原本她刚才已经趁乱逃走了,但是一路上又觉的奇怪,秦沐风到底请来了何方神圣,这般厉害。   大约不死心,居然悄悄潜了回来,想看看。   不想还没靠近,就被一个护卫给发现了,原本她自负,在边缘地带可以轻松再次逃走。   可惜她也低估了这些人,短短两个回合的交手,她居然就被对方生擒了,一时心头骇然。   “你们别杀我,我不是青衣楼的,我只是,我只是路过,好奇想看看此地发生了什么事……无意冒犯”   紫青随便编了一个谎话,道,反正对方也不认识她。   “既然想知道此地的事情,想必也是江湖中人了,何门何派?”君玄澈慢条斯理的问。   紫青看了君玄澈一眼,可惜对方依旧斗笠遮面,看不真切,但周身的气势与威严,却是压的人有些喘不上气。   紫青也算阅男无数,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神秘可怕的。   不敢造次,如实道:“我乃飞花宫弟子,你们既然都是江湖中人,应该听说过飞花宫吧,得罪了我们飞花宫,对你们没什么好处。”   “飞花宫!”   不想听到这个名字,反应最大的人竟是云裳,就见她一步上前,仔细看了看那紫青,问:“你是飞花宫何人的弟子?还有,飞花宫不是已经隐世多年了吗?为何忽然在江湖上行走了起来?”   紫青疑惑的看了云裳一眼,显然也不认识云裳,不过受制于人,只好道:“家师自然是飞花夫人,至于为何隐世多年,突然在江湖行走了,那就要问家师了,我此番不过是奉师命前往五湖剑会罢了,路径此地,才冒犯了诸位。”   “飞花夫人?”   云裳又疑了一疑,然后看了君玄澈一眼。   “放了吧。”   斗笠下的君玄澈,看不清样貌,却只淡淡一语。   紫青也没想到,对方这般‘凶神恶煞’,杀人如砍瓜之辈的人,竟是这么轻易的放过她,莫不是真是忌惮飞花宫。   “那就多谢了。”   紫青警惕了看了众人一眼,最后又看了君玄澈一眼,转身就逃跑了。   而刚才发生的一切,斗篷的孟青瑶,自然依旧看的一脸迷惑,什么青衣楼什么飞花宫,她统统都不认识,她现在倒是很想睡觉。   “走吧。”   不过她今日不认识,之后的几日,大约就都认识了。   两日后孟青瑶已经随君玄澈等人,离开了南西地区,正式赶赴五湖剑会,不过这一路,明显要比之前松快了不少。   大约是青衣楼的事,远比君玄澈想象的要简单,所以时间充裕了起来。   孟青瑶竟还有福气,坐上马车。   之前吃了蓄力丹,药劲过去后,竟是格外的疲乏,一路睡的天昏地暗。   原还想守着君玄澈,怕他出行有意外,不想自己却足足睡了两日,还需君玄澈照顾着。   待她彻底清醒,已经抵达了目的地,雍州。   不过雍州很大,这次举行五湖剑会的地点,却是在百草城的旗山盟的地界上举行。   彼时,百草城内早已是人满为患。   不知多少大大小小的江湖门派,齐聚于此,就算不参加五湖剑会,看来看看热闹也是很好的。   而这一路上,云裳和沉月,闲来无事也给她科普扫盲了不少江湖上的势力分布。   孟青瑶才知道,那看着不怎么样的青衣楼,竟是与 旗山盟,还有无殇剑派,齐名的江湖三大巨头。   是的没错,巨头。   而其中,青衣楼的历史更久远,底蕴也更深厚,已经有百年的历史了,其中出过不少高手。   而青衣楼也逐渐从早期的杀手组织,逐渐转变成了一个江湖机构。   是的,用机构来形容,因为他们虽然收徒,但更多是为了图利。   相比较旗山盟就比较年轻了,据说几十年前,江湖上曾出现过一个无恶不作的魔教,杀人无数,江湖上的人士为了自保,成立了当时的旗山盟。   后来魔教被铲除了,但旗山盟却被留了下来,加上首领是个仗义疏财的,没几年功夫就颇具规模了。   至于那无殇剑派,则是以家传武学闯出了一些名堂,但随着这些年的发展,也逐渐露出了颓势。   大有被后来者居上的意思,而那所谓后来者,是一个姓慕容的家族。   至于剩下的大大小小门派,孟青瑶基本是左耳朵听,右耳朵出了,因为太多了。   甚至有的人,一个人也可称之为一个门派。   “那我岂不是也可以开山立派了?”孟青瑶打趣道。   沉月抿嘴一笑,“可不是嘛,那你得给自己的门派想个威风的名字,不然会招不到门徒的。”   此刻,孟青瑶等人才刚到百草城第二日,她身子恢复了一些后,就趁着外面热闹,好天气,就央着沉月和云裳一并出来走走。 第一百七十章 百草城   如今的百草城,成了风云汇集之地,不知道天南海北的来了多少江湖人,本地的商家都要忙的脚不沾地了。   好好的一间茶楼,一个位置便是天价。   不过云裳直接掷出一锭金子后,他们立刻就寻到了最好的临窗位置,楼下刚好有说书的,好不热闹。   “……话说那青衣楼,真真是祖宗保佑啊,诸位看客们可能不知道,就在前几日啊,青衣楼内可谓是风云变幻……与五年前的那场纷乱,竟是不相上下……”   “什么纷乱啊,说来听听,别卖关子了……”   有人想知道,纷纷投下了铜板,那说书人,乐呵呵的捡起,方才继续道:“青衣楼风雨飘摇多年,内部关系早已是错综复杂……话说五年前……那神秘的楼主是临危受命……可待平定楼中判断之后,却是事了拂衣去,这才短短五年之间,便又有人起了逆反之心……”   “何人逆反?”   “自然是那魏刚了,可惜他机关算尽,终是奇差一招,原本,他已经将青衣楼的管事人,秦沐风打成了重伤,谁知……”   “……此刻头颅已经高悬在了青衣楼的屋梁上,这消失五年的新楼主,依旧是雷霆版的手段,与五年前竟是不相上下……”   孟青瑶倚靠在窗边,听得无趣,主意内容她都已经知道的,唯一不同的是,江湖上并没有人知道。   如今的青衣楼主,并非五年前的那个了,而是君玄澈的一个护卫。   正听着没趣。   孟青瑶的眼角余光,竟是在茫茫人海,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啊呸,那人也配茫茫人海。   就见街上,一个衣着华贵,哪怕已经尽量低调的男子,带着随从,正也逛游着进了茶楼。   虽做了稍微的易容,但孟青瑶还是能一眼认出,太子君逸尘。   他不在京城呆着,竟是跑来了五湖剑会。   “五湖剑会虽是草莽之地,但却龙蛇混杂,咱们这位太子殿下,应是想趁乱,分一点什么吧?”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云裳一语中的。   而这茶楼的好位置就这么几个,君逸尘进来后,自然是重金拿到了最好的位置,便是他们的临桌。   好在孟青瑶与沉月等人出门的时候,也做了稍微的改装,一副江湖女子的打扮,面上还带着轻纱,看不清样貌。   却也不好惹的样子。   君逸尘一进来便也注意到了他们,却没有言语,而是坐到了邻桌。   不过比起孟青瑶的满心膈应,君逸尘此刻的心情就要好很多了,因为他这一路来五湖剑会,也算成功‘结交’了不少江湖上的朋友。   但这还远远没有达到他心中的预期,他要的,是一个门派般的实力,供他发展驱使。   只是眼下还苦无目标,不过想来应该是快了。   “青衣楼这样的势力,也是可惜了,哎……”   他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说书,感慨了一句,如果能将青衣楼这样的势力收入麾下,那该是何等快意的事。   “不知七皇叔到了没有?”   茶喝到一半,君逸尘才像是想起了什么,轻声问了一句身前的人,而他身前的人,正是神机营的程玉。   程玉道:“回殿下,皇爷比您先离京,不过一离京就失去了踪迹,至今还没有在五湖剑会上露面。”   原本是只寻常的一问一答,但君逸尘,却不自觉的动起了几分歪心思。   “程玉,你说,皇叔多年一直盘踞在京城,他的势力也普遍在京城,若是他此番出行遇到点意外,身故或者重伤……”   这话问的很轻很轻,旁人根本听不到。   而云裳耳力过人,却是听到了,然后用指尖沾着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一行字,孟青瑶见此,登时心上一跳。   与前世君逸尘与他说的话一样,难不成,罪魁祸首还是君逸尘?   正当孟青瑶暗咬银牙,想要继续知道的时候。   就见君逸尘对面的程玉闻言,一张脸僵的差点没掉下来,他极力压低声线道:“那殿下可知,神机营之前遭受重创,是被何人所为?”   “何人。”   “正是七皇爷,”你特么还嫌神机营死的不够快吗?巴不得赶上去让人家一锅端。   “什么?”   “殿下还是收起殿下不该有的心思吧,别忘了您此番的目的,”程玉不冷不热的警告。   他真怀疑,这南楚的太子爷,脑子是不是有病,还是太过天真烂漫。   云裳将听到了又写在了桌子上,还让她不要担心。   可孟青瑶心里还是悬着一颗心,更是恼恨上了身后的君逸尘,要不是不便露出身份,真恨不得麻袋一套,揍他一顿。   这厢刚说完。   茶楼的一楼处,却忽然传来一阵吵杂的声音,似乎有人与店小二争执了起来。   “方才不是你还说有空位,怎么现在没有了?难不成是故意想欺负我们慕容家?”   “这位小姐,您千万别生气,之前的确是有的,可方才来了一位公子,已经把位置占了……”   “哪里的公子?敢跟我慕容雪争……”   孟青瑶等人朝下面瞟了一眼,发现来人是两男一女,那女子似乎脾气很大的样子。   因为那个位置是他们早先准备定下的,可因为别的事,耽搁了,被君逸尘给占了,气急之下才有了口角。   “我说姑娘,不过区区一个位置,也就这五湖剑会,不然平日就是请我们来都不来呢……”   “五湖剑会,便是五湖四海的都是朋友……”   有好事者想劝劝。   却被慕容雪一眼瞪了回去,“本小姐的事何须你们插手,皮痒了不成?”   孟青瑶在京城待久了,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泼辣的女子。   君逸尘自然也听到了,当即还满面春风的起身道:“这位小姐,刚才那位兄台说得对,不过区区位置罢了,你若喜欢,在下这个送给你便是,而且,观小姐容貌清丽,气宇非凡,若能交个朋友,更熟荣幸之至。”   好一番漂亮的说辞。   加之君逸尘生的也算英俊潇洒,皇室的气质,本就令他与众不同。   立刻就被楼下的慕容雪看到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事端   原以为会是一场‘有蓄谋’‘有用意’的,美好相遇,谁知慕容雪看着君逸尘,竟是更怒了。   “你又算什么东西?什么叫送给我便是?欺负本小姐拿不出银子不成?如今这江湖上,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能出来说话了吗?你是哪家的?”   不想这慕容雪还不好忽悠,关键脾气暴。   君逸尘这等在深宫里长大,素来身边女子都百依百顺的人,这下都被说的懵住了。   沉吟道:“我算不得武林中人,不过是来凑热闹的。”   “原来是个暴发户。”   慕容雪不屑一笑。   闻言,就算君逸尘是秉着一颗交朋友的红心来的,也不禁有一些温怒,不过到底没行于色,正要说什么,来化解这尴尬的一幕。   就听那慕容雪,直接指了指一旁,孟青瑶他们的位置道:“在说,我们之前定的位置明明是那个,靠窗的位置,本小姐要在此等人。”   “这位小姐,不然您……”   店小二的为难的看着孟青瑶三人,大约觉的他们一直态度温和,是个好相与的,至少比这慕容家的大小姐好相与。   必然会礼让。   “若是我们不让呢?”孟青瑶则挑眉一笑,刻意变了个音调。   而她这话刚说完,楼下,慕容雪已经带着人瞬间上来了,好利索的轻功,看的旁人都是一呆。   这慕容家的,果然有两把刷子。   此刻走进了,孟青瑶三人也看清了这慕容雪的样貌,的确也算是个美人,但这脾气,就真的很江湖了。   “你凭什么不让,我阿爹说了,江湖上的规则便是肉弱强食,你比我强吗?”   说完,根本不等孟青瑶反应,这慕容雪竟是瞬间出手如电,从袖中射出两根飞针。   孟青瑶都没看清楚,就被面前的一只手掌,给尽数拦下了。   云裳出手很快,但脸上却出现了怒意,“这位小姐,不过口角之争,你至于出手这么狠毒吗?我多年未行走江湖,江湖上的风气,竟是变的如此不堪?弱肉强食,那侠之大者又是什么?”   “本小姐的事也要你管?把他们赶出去,”慕容雪蛮横的道。   她身后的两个男子,立刻面露凶色来赶孟青瑶他们。   孟青瑶则看了看云裳与沉月,她可不会武功,打不过这慕容大小姐。   好在沉月一个人出手,就将那两个男子直接打退了出去,而且看上去还很轻松的样子。   “好功夫。”   楼下有好事者看到,虽不知该帮谁,但这功夫确实是不错的样子。   沉月出身白石山,南楚的江湖人,在她眼里更加算不得什么,只冷冷道:“若识相的就滚,若还想打,那本姑娘不介意把你们打的满地找牙。”   “你……”   慕容雪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气的直接拔剑,而这慕容雪 的功夫也是不错的,不然也不会如此跋扈。   哪成想,她遇到的出身白石山的沉月,那就是另一个段位的。   两个女儿过招不过两三下,沉月就直接将慕容雪一脚踹下了楼,看着慕容雪那狼狈的样子。   周围人又是好笑,又是感慨,好好一个小美人何必这般作死呢。   “师妹。”   好在这时候,突然一道身影飞来,将慕容雪接住,才免于她狼狈滚在地上的样子。   “师兄你终于来了。”   慕容雪一看到来人,登时委屈的就要哭了,而这二人的关系,一看就不是普通师兄妹,而是情侣。   这来人也是个样貌堂堂,武艺高强的青年。   慕容雪心系此人,怪不得之前没被君逸尘的‘美色’所吸引。   “你们是何人,为何羞辱我师妹?”   这年轻人直接气愤的质问道。   而叫骂这种事,孟青瑶肯定是不会亲自上前的,沉月早已安耐不住的道道。   “我们就羞辱她了又如何?她自己说的弱肉强食,自己打不过,难道不该夹着尾巴滚蛋吗?怎么,你也要上来与我们三个女子打架?”   任何人听了这番奚落的话,都会臊的不好意思上去了吧。   毕竟一个男子为难三个女子,却是说出去好听不好看。   “师兄,你帮我杀了他们。”   但一旁的慕容雪却是死活不愿意干休的,她平生还没遇到过这种奇耻大辱。   “不管怎么说,你们伤我师妹,都是不对的……”   “咦,这不是慕容山庄的首徒,叶明飞吗?听说也是个侠士,没想到这般不分青红皂白……”   “自家师妹是个什么脾气自己不清楚吗?”   “叶少侠,你还是先问个明白在说吧,莫要污了你师门的名声。”   “……”   周围立刻有不少人认出了这男子,是慕容庄主的首徒,说是首徒,大伙看着,颇有几分上门女婿的意思。   但是看破不说破。   奚落的有之,劝告的有之,但慕容雪根本不放在心上,依旧在催促叶明飞给她报仇。   这慕容雪也是被气疯了。   而旁上的君逸尘,早已看出双方应该都不是善茬,自己此刻中立,究竟应该站在哪一方,好拉拢哪一方呢。   这厢他纠结着。   孟青瑶则悄悄问云裳:“这人厉害吗?”   云裳一笑,悄声道:“楼下的一起上,也未必能讨得便宜,小姐放心就是了。”   “那我就安心了。”   不过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双方要开战的时候,不想另一面的茶楼上的凉席,忽然被人卷了起来。   就见凉席下也坐着几名女子,他们头戴轻纱斗笠,模样看的也是模模糊糊。   但是乍一出手,却给人一种不同凡响之感。   “叶少侠,还是劝你罢手吧,今日纠纷,实在令师妹不占理,若打斗下去,输赢到是其次,关键是失了师门的威名。”   其中一个女子,缓声一语。   似乎也满是道理,可那慕容雪是个楞脾气,如何让她就这么走了?   “你又是何人?”   没错,能在这其中说话的,都不能是泛泛之辈。   只听那女子轻声吐出一个名字,“飞花宫。”   又是这个飞花宫,孟青瑶之前好像在哪听过,不过引起她关注的却不是这几个人,而是身边,云裳微微变了的脸色。 第一百七十二章 又是飞花宫   “飞花宫的?”   “早就听说飞花宫已经重新入世了?竟是真的?”   “多半是真的,看来江湖三大巨头的位置,又要重排了……”   “这飞花宫这么厉害?”   “飞花宫强盛之时,压制青衣楼都不是问题,要不是多年前飞花宫突然宣布隐世,今日江湖的格局怕就不是这样了?”   “这般厉害呀!”   周围议论纷纷,孟青瑶由此也知道了这飞花宫的不凡之处,在看那叶明飞,面上果然露出了忌惮之色。   就连慕容雪也没之前那么跋扈了。   “既然是飞花宫的朋友相劝,那叶某便给飞花宫的面子,今日不与那么计较了。”   说完,转身想走。   “小姐,就这么让他们走了?”沉月不高兴。   孟青瑶转念一想,立刻出声道:“慢着,叶明飞,今日你的话没说清楚,究竟是你不与我们计较?还是我们不与你计较?分明是你师妹挑衅在先,难道不该留下一句抱歉吗?”   “阁下未免欺人太甚?”   叶明飞有些恼怒了,“你们打了我师妹,还要她道歉。”   “是啊,这位小姐,不如息事宁人的好,都是江湖朋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一旁的君逸尘也想着打圆场。   可惜,他大错了场子,孟青瑶最恨的就是他,便道:“这位公子要劝和,不如你替那慕容小姐给我跪下道个歉,我便不与你计较了。”   “放……”肆。   第二个字没说出来,君逸尘却是差点给气炸了,难道江湖上的女子,都这么胡搅蛮缠吗?   “方才打她,是因为主动上来,欠打,道歉,是为了挑衅的事,根本就是两码事。”   沉月眼珠一转也反应过来了。   而那叶明飞虽开始有些冲动,不过现在也似乎想明白了,直接问:“既然要道歉,那你们总要爆出名姓吧?哪家的?”   这是要以门派来压他们吗?   孟青瑶没说话,而是沉月替主子报出了家门,“我们是青衣楼的?”   “青衣楼?”   “他们竟是青衣楼的?没见过啊……”   “可在这百草城,又有谁敢胡乱冒充青衣楼的人,多半是真的……”   立刻就有人信了,而且是深信不疑,叶明飞也不由自主暗呼了一口凉气,今日师妹惹到的竟都是大势力。   “师兄?”   慕容雪一时也是满面委屈,她不想道歉。   “既然如此,那我便替我师妹,给三位姑娘赔不是了,”说完,大约叶明飞也觉的太丢人,拉着慕容雪就跑掉了。   “还真是光脚踩了铁板啊……”   “百草城风云际会,岂容随便什么人放肆,自有厉害的收拾……”   周围一片说风凉话的。   “原来姑娘竟是青衣楼的,到是在下眼拙了,不知是青衣楼的何人?”   君逸尘方才还在暴怒的边缘试探,谁知一听他们是青衣楼的,心态上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这还是他第一个遇到的青衣楼人,最近满江湖都是青衣楼的传说,这方势力是何等的庞大和厉害。   孟青瑶淡淡看了君逸尘一眼,对方什么意思,她心知肚明。   只随口扯道:“没什么眼拙不眼拙的,至于我是青衣楼何人……嗯,如今的新楼主,便是我的兄长。”   孟青瑶随口说了一个身份。   君逸尘眼底立时一亮,“不知姑娘芳名?”   孟青瑶自然不说话,沉月已经甩袖子赶人道:“哪里来的登徒子,哪有开口就问人芳名的。”   君逸尘:“……”过去京城,不知多少贵女抢着引他目光呢。   如今一入江湖,竟是如此的憋屈,一个婢女都能随便呵斥她了吗?可恶,但是成大事者,就是要会忍。   君逸尘始终都不生气。   而这厢他们刚说完,就连不远处走来了几个带着斗笠的女子,正是之前出言的飞花宫的人。   也来了三个,而且明显是冲着他们其中之一来的。   “不知三位有何见教?”   就见那为首的女子,微微一礼道:“这位姑娘,我们来寻的,是这位公子,可是黄公子?”   女子问了君逸尘一句,还黄公子!孟青瑶差点没憋出内伤。   “正是在下。”   君逸尘也面露几分疑惑,他虽有意招揽江湖上的势力,但飞花宫却也是今日才听说,对方怎么……   “那便对了,公子请跟我来,我家飞花夫人想见见你。”   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君逸尘下意识的看了看程玉,程玉点点了点头,似乎觉的靠谱。   君逸尘正要告辞,却忽然被一旁的孟青瑶拦住,道:“哪有光天化日抢人的,我与这黄公子正聊着,你怎么就来了,你说请黄公子,刚好我家阿兄也想请黄公子见见面。”   这又是什么戏码?   沉月和云裳都看的不明所以,不过看孟青瑶口齿清晰,应该是自有计划。   什么?青衣楼的新楼主想要见他?   这幸福来的太太快了吧。   君逸尘瞬间有点飘飘然了,但马上又清醒过来,问:“姑娘为何这么说?姑娘认识我吗?那姑娘刚才……”   “刚才是刚才,刚才逗你呢,至于认识你,我阿兄要见谁,自然是要调查一番,京城来的黄公子,家住东边,我可有说错?”   孟青瑶故意诓骗他。   京城来的太子爷,家住东宫,如此明显的暗示,太子君逸尘应该能听懂了吧,这下他深信不疑了,对方肯定知道他的身份。   知道还请,看来是能有所图了。   不过君逸尘还是看了看程玉,毕竟这那是文德帝给他的监军,就见程玉也疑惑纠结了一下,不过他也更倾向与青衣楼。   飞花宫说白了,是个女人居多的地方,不喜。   二人既然有了答案,当然是付诸行动了。   “既然我与这位姑娘先聊的,那就,对不住三位了,若有缘,我们在聚,”君逸尘客气的对那三个飞花宫的人说。   三个飞花宫的人也是一脸懵逼,随即心头有了怒意,却是对着孟青瑶的。   可到底也没说什么,只不冷不热的道:“殿下好自为之吧。”   殿下二字都点名了,可见对方也是有备而来,君逸尘没想到,所以拉拢江湖门派这么容易吗? 第一百七十三章 江湖险恶   他才刚到百草城一日,就有两大势力拉拢。   “姑娘,你兄长此刻在何处?”   “他还没到百草城。”   孟青瑶摆了摆手,又变成了之前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看着那三个飞花宫的人,彻底走远后。   才又道:“黄公子,其实我阿兄根本就没说过要见你的话,而且他也不知道你。”   “那你刚才……”   君逸尘彻底傻眼了。   孟青瑶则叹息道:“黄公子,江湖险恶啊,方才我是救了你的,那飞花宫的人你不知道吗?都是女人,听说练的是吸男人阳气的邪功,他们请你过去你都敢去,我方才不那么说,你怕是活不过明晚呢。”   一副我很关心你的样子。   君逸尘回过味来,险些没气的吐血,怎么会是这样?   “那你是骗我了?”   “是救你。”   孟青瑶面纱下的脸是笑着的,但心里却是冷笑,坑你一把是一把,有种你打我啊。   如今君逸尘隐姓埋名,无异于拔了牙的老虎,没什么威风。   “你……”   “莫要太感谢我,我先走了。”   孟青瑶懒得理他,抬步就走了。   君逸尘气的半天上不来气,才问程玉,“这江湖女子都是如此刁钻吗?”   “这……”   程玉如何知道,也是他们轻敌了,“等一下,既然是戏弄你,为何方才的暗示说的那么清楚?”   此事有古怪的。   可惜等君逸尘在去找孟青瑶等人的时候,他们早已消失在了人海。   此刻他们一行人,就住在城中的一座宅子里,这宅子之前住的是城中的富户,后来被君玄澈买下后。   就经过了半个月的修缮,当他们抵达的时候,宅子已经修缮的差不多了。   虽跟京城皇爷府没得比,却也别有一番小桥流水的韵味。   不得不说,君玄澈是个走到哪里,都精细到哪里的人。   到是一路回来,发现云裳姑姑像是有心事的,一路都没怎么说话。   孟青瑶就是在瞎,也多少猜到,是因为那突然出现的飞花宫,但是看破,她却没说破。   此刻孟青瑶一进门,就直奔君玄澈所在的地方了。   一片碧绿的湖水前,他正优哉游哉的饮茶,仿佛这才是他该有的样子。   “野回来了?”   君玄澈横了她一眼,仿佛在控诉她,大好的时光不陪本王喝茶,上街看那些大老粗做什么,有本王好看吗?   “皇爷莫要生气,我今日上街可是大有收获?”   “哦,有何收获?”   孟青瑶当即兴奋无比的,将戏弄君逸尘的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实在是畅快之极。   “本王若在告诉你一件事,说不定你能更畅快。”   “什么事?”   孟青瑶着急的问。   “本王又忽然不想说了,”谁知君玄澈竟是变了脸,不与她说了,这无异于是给个甜枣,又来个棒子。   莫名叫人抓心挠肝。   但孟青瑶此刻想的,可不是君玄澈会说的事,而是君玄澈为何突然朝她‘发难’,肯定是有原因的。   “皇爷我哪里又得罪你了?你要如此折磨我?”孟青瑶‘哭诉’道。   “自己悟。”   “我笨。”   “笨便要多听话,我记得明明答应过我,以后不与君逸尘来往的,还说与他没关系,既然没关系,你捉弄他做什么?”   捉弄便是喜欢,这是君玄澈的认为。   “我自然死讨厌他,不,是恨她,”孟青瑶很配合的做了一个憎恨的表情。   但君玄澈却半点不曾买张。   “自古由爱生恨,爱也是从爱来的,说明你喜欢过他?”   这眼好毒啊!   孟青瑶:“……”那是上辈子的事了,她没想到,君玄澈连她上辈子的醋都要吃。   “我真是天大的冤枉啊,那我从今日起,连恨他讨厌他的心都不在有了,行了吧,到底什么事啊?皇爷别吃醋了。”   “本王没吃醋。”   “好,皇爷没吃醋,”给你面子。   孟青瑶央求。   仿佛见孟青瑶眼底没有丝毫涟漪,君玄澈方才宽松几分道:“本王不仅知道君逸尘来了,而且还看知道他带了一个人。”   “谁?”   “孟少亭。”   “他们果然勾结在了一起,”孟青瑶心中冷然,之前她就怀疑安定侯府的二房老爷是孟少亭杀的。   少来做什么?表忠心,若反叛,这杀人之罪便能置他于死地。   “你有何打算?”君玄澈问她,孟家的事,他不插手。   “没什么打算,且让他们呆着吧,那个人不出现,我便不会对他们动手,”孟青瑶淡声道。   “何人?”君玄澈也知道她一直在等一个人,却不知是谁。   “一个我现在也不知道她是谁的人。”   这下,该孟青瑶卖关子了。   “哦,对了,我还想与你打听个事,”孟青瑶转而又道。   “何事?”   君玄澈饮尽了杯中的茶水,问。   孟青瑶则露出小心翼翼的表情:“其实我就是随便打听一下,无意冒犯,就是我发现,云裳姑姑在听到飞花宫三个字的时候,表情总是很古怪,她与飞花宫有什么旧怨吗?”   “算不得旧怨,只能说,恋旧吧,”君玄澈竟这么说了一句。   “恋旧?云裳姑姑以前不会就是飞花宫的吧?”孟青瑶惊异,“那她怎么离开飞花宫了?”   “自有她自己的原因,这个本王不便告诉你,你若想知道,只能自己去问她了,”君玄澈终是没说,大概也是尊重云裳。   “好吧,我就随便打听的。”   孟青瑶一副没所谓的样子,云裳姑姑离开了飞花宫,想必应该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她又何必去戳人家的伤口呢。   那才没趣。   “那最后一个问题。”   孟青瑶像个好奇宝宝的继续问问题。   而君玄澈也极有耐心的点头,本就英俊的面容,此刻沐浴在午后的暖阳下,竟是少有的温和。   大约这世上也只有孟青瑶一人,能他如此安然宁和吧。   “说。”   “皇爷为何如此爱喝茶?”   君玄澈是个茶不离手的人,却似乎只喝一种茶,孟青瑶也唱过,苦的很,但他却喜欢的很。   “茶可提神,过去日日不敢离。” 第一百七十四章 日常调戏   “但如今已经不需要提神了,有我啊。”   “可是已经成习惯了,戒不掉了,”就像你,习惯了在身边,将来也是不好戒的,只盼你如这茶一般,不用被戒掉。   “哦,那我记得以前皇爷,也经常练字宁神的,可是好像已经很久不练字了,”孟青瑶像个话痨,继续问。   “本王练字宁神,宁的不是……”这个神,分明的是你。   “是什么?”   君玄澈:“……”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口口声神说喜欢一个人,却不知道,一个男人随时可以化作一只将你吞没的野兽吗?   看着孟青瑶圆圆的,几分还没张开的小脸,到底只有十四岁,不懂没关系,以后慢慢来吧。   “没……”什么。   “皇爷是说周公之礼吧,”谁知孟青瑶的小嘴里,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君玄澈饮茶的动作,差点没喷出来。   这大概是他们认识这么久,第一次见君玄澈如此吃瘪的样子吧。   “噗嗤。”   孟青瑶很像给面子的忍住的,但是她真的忍不住啊,哈哈,于是她一张脸憋笑很辛苦的道。   “放心,等我及笄,我就与皇爷做周公之礼。”   “孟青瑶你皮痒是不是……”   君玄澈感觉虽是都可以爆发,此地她以为只有他二人吗?有不少轮值的暗卫,他们都能听清楚的……你不要脸,本王也不要脸了吗?   “啊,我又说错了,还是皇爷不能跟我?那太可惜了,”孟青瑶一副一知半解的 样子。   君玄澈捏碎茶杯的心都有了。   “你可以滚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哦。”   孟青瑶欢喜着,如一只活泼的小麻雀就跑走了。   待她走后,君玄澈才发狠的朝暗处发令,“今日本王与孟青瑶所言之事,若敢向外透露半个字,重罚。”   好半晌,暗处才传来低低的回应,“是,皇爷。”   关键,大家都听到了,我们还传给谁啊。   “妙极妙极,小皇妃开始开窍了。”   最高兴的还是听墙角的阁老了,简直唯恐天下不乱。   ……   五湖剑会的正式举办时间,是在三日后,这几日不过陆续等着各派的到来。   因为孟青瑶他们是提前几日的,若让孟青瑶老老实实的在那宅子里宅上三日,在去参加五湖剑会。   那她会憋疯的。   君玄澈自然不好拘着她,待了一日,又让她出去玩了。   不过她既然已经打出了青衣楼的招牌,那之后出门,差不多也都是之前的装扮。   一身利落的紫衫,轻纱掩面,除了一双略微修改过的眼睛,几乎看不到真容。   这次出门,孟青瑶还终于遇到了号称江湖三大巨头的另外两家。   旗山盟因是这次的主办方,各处都显得十分谦逊有礼,经常能看到旗山盟的嫡子,在城中巡视,帮助没有寻到住处的江湖人。   若有人江湖人遇到困难,旗山盟立刻出手相助,到是赚了一地的路人缘。   而无殇剑派,则给人一种名门大派之感,门中弟子皆是一席白衣,身配宝剑,待人接物也极有礼貌。   尽管背后一直有人说无殇剑派,越来越不行了,孟青瑶到觉的,比那慕容家强。   至于那慕容家,似乎除了一个慕容雪跋扈,其他人到也循规蹈矩。   孟青瑶东看看西看看,听了不少江湖上,或真或假或夸大的传闻谣言,不过其中最有名的。   还是青衣楼楼主,抚琴斩魏刚了。   等一下,琴明明是她抚的?   “这位便是青衣楼的小姐吧?”   这时,孟青瑶忽听身后有人跟她打招呼,回头,就见一对身着白衣的男女,一看便知是无殇剑派的人。   “二位有何指教?”   “不敢不敢,只是听说青衣楼已经有了新楼主,可喜可贺,既然都是江湖同仁,自然要好奇问问,不知青衣楼主何时驾临?”   那女子客气的问。   孟青瑶却摆手“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明日,也可能是后日呢,万一楼中有其他事发生,就不来了呢?”   “你不是青衣楼主的妹妹吗?”那女子疑惑的问。   “妹妹就必须要知道吗?”孟青瑶好笑,反正过了两日,她可能就有恢复之前的身份了,懒得与他们交涉。   “既然如此,便是我们打扰了,在下左青青,这位是我师兄木岩之,如此,我们也算结交了,若姑娘日后在城中有什么麻烦的地方,我无殇剑派可随时出手。”   如此便算结交了吗?   而且人家都自报名姓了,她若不说,似乎也有些过不去,便道:“青衣楼,瑶青。”   “你我名字里都有一个青字,也算缘分了,”左青青还笑了笑。   孟青瑶挑眉,没说话。   谁知身后却有人不高兴了。   “马屁精,如今看青衣楼叛乱平定,楼主归位,今后必然是一片大好,你们堂堂无殇剑派便要抱上青衣楼的大腿了吗?要不要脸啊?”   说话之人,不是旁人,正是慕容雪。   慕容家与无殇剑派早有恩怨,而且慕容家有意取代无殇剑派,成为江湖三大巨头之一,也是人尽皆知的事了。   这样的口角矛盾,绝对不是第一次了。   “慕容雪,你休要过分,我无殇剑来如何行事,都比你张扬跋扈,四处耍赖的强,我听说,你前几日刚与瑶青姑娘发生了冲突,莫要记吃不记打。”   左青青也不是吃素的,立刻还嘴。   一旁的叶明飞有心想拦着慕容雪,但似乎慕容雪比讨厌孟青瑶,还要更加讨厌这左青青一般。   气的道:“我凭本事跋扈,总比你们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强,看人家是青衣楼的小姐,便客客气气,若是旁的什么人,怕是你们搭理都不搭理吧,无殇剑派就是一群伪君子。”   “你胡说八道……”   左青青像是要被气哭了。   “瑶青小姐,你不要怕。”   木岩之还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道,仿佛她们是一伙的,一起对付慕容雪。   可孟青瑶压根就没怎么记恨慕容雪,自然是想中立,不想掺和的。   “你们人多势众啊……”   慕容雪还是个胆肥的,你们越是厉害我越是敢上。   “师妹。”   叶明飞只能强制拉住她,以免再次造成冲突。 第一百七十五章 有趣的无殇剑派   “算了算了,也没多大点事,”反倒是孟青瑶这个看热闹的,还得给他们拉架。   反正不管他们怎么样,别拿她当由头就是了。   “你们若要吵,那不打搅了,先告辞。”   孟青瑶带着沉月与云裳,转身就走。   “这无殇剑派可真是有意思的门派,”就连沉月都看出了,那无殇派师兄妹的用意了。   竟是想拉青衣楼入伙,一同对付慕容家,平白的将孟青瑶当枪使。   可惜用错了人。   那边,无殇剑派的二人,与慕容家的二人,自然也没吵出个什么,也就不欢而散了。   孟青瑶溜溜达达正往回走,却又刚巧不巧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君逸尘,京城来的黄公子。   而他身边站的人,就比较扎眼了,一身白衣,她就是用脚也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无殇剑派还在很是交友遍天下了。   若是普通的交友遍天下,也就算了,偏偏瞎了眼跟君逸尘交,她便不喜欢了。   孟青瑶正要更近一步,想知道,这二者勾结在一起,是要做什么。   但是一伸脚,立马便放弃了,差点忘记了她家皇爷的谆谆教导呢,君逸尘,小角色而已,懒得管。   “回去吧,烦得很,以后在也不出来了。”   看到讨厌的人,却不能冲上去打两巴掌的感觉,才是最讨厌的。   “是。”   沉月与云裳多少也猜到一点,只能无奈一笑。   却殊不知,不远处的一处茶摊上,正有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将孟青瑶的一切都收入了眼底。   待她们离开后,她眼底的恨意方才慢慢散开,孟青瑶,想不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你。   就算你改装蒙面,化成灰我也认得你。   ……   而君逸尘那边,自然也如孟青瑶猜想的一般,很快就与‘交友遍天下’的无殇剑派,勾搭上了。   不止今日,其实之前也早已是‘暗通款曲’。   此刻百草城相遇,似乎还格外应景。   君逸尘掩盖了行踪,此刻被引着,走进了一处宅院,他身后分别跟着两个人,一个是程玉,一个便是孟少亭了。   孟少亭经过几日的奔波,跟着眼前的‘黄公子’,依旧觉的几分不真实,他居然就这样被太子殿下重用了。   而太子这次秘密带他来百草城,意思也很明确,要他参加五湖剑会,年纪虽大了一些,但五湖剑会没要求过。   唯有一点,就是必须协助太子立下大功,否则就算活着回京,怕是也难以在得此重用了。   所以他太珍惜眼前的机会了,若是成功,以后便真是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了,那孝王府他都未必看的进眼里了。   “黄公子,幸会。”   宅子里坐着两个中年老男人,为首的便是无殇剑派的掌门,夏北岩,模样生的仿佛一个和蔼的教书先生。   另一个就不知身份的,不过猜也能猜得到,多半是无殇剑派的第二把交椅的人物。   “言令海。”   出于礼貌,此人还特意自报了性命,只是江湖人,姓名什么的,真不真,只有自己知道。   “幸会。”   双方坐下后,也不兜圈子了,彼此是什么人都一清二楚,开门见山道。   “这里很安全,太子殿下可畅所欲言,不知殿下此番乔装前来百草城,所为何事啊?”   “那就要问夏掌门,寻我来,所为何事了?”   君逸尘还是有自己的狡猾的,此刻谁先你说出来,便是谁比较心急一些,之后自然也是妥协的一方。   夏北岩是个老狐狸,如何不知,而且,他身份上的确是有些低的,自然愿意吃这个这个亏的。   “无殇剑派如今屡屡被江湖其他派别欺压,夏某身为掌门,自然要肩负起门派的福祉,我知殿下此番正是用人之际,所以才会这般毛遂自荐,殿下,意下如何?”   这种事,王八绿豆对眼了就是。   但是君逸尘却始终留有余心,“孤如何信你呢?”   “殿下要如何信?”   “你能为孤做什么?”   说完,夏北岩拿出一本名册,递到了君逸尘的面前,道:“这是我无殇剑派内所有门外弟子和门内弟子的名录,他们详细的情况,包括籍贯,这些人,都是完全信任的,殿下想让他们做什么,便做什么?”   为他的皇权赴汤蹈火,自不在话下,唯有一点,君逸尘的诚意,也必须要跟得上,毕竟,对方在武林中还是有些地位的。   这是一场绝佳的买卖。   “甚至老夫的身价性命放在殿下手里也无所谓,但是,殿下此番也必须给我们一个诚意。”   “你想要什么诚意?”君逸尘问。   “此番五湖剑会,里应外合,帮我们杀几个人,以后,我们便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夏北岩似乎很有信心。   而在南楚,还没有什么人敢戏耍当今太子。   “什么人?”   “慕容氏。”   夏北岩说的相当咬牙切齿,想必这些年,他们与慕容家争夺这个第三巨头的位置,相互结下了不少冤仇。   铲除慕容家,一是试探彼此的信任度,二则,无殇剑派也坐稳了武林中的位置,才能更好为君逸尘办事。   一举两得。   君逸尘想了想,但眸光还是不由自主的看了看程玉,程玉暗自点了点头,他方才允诺。   ……   孟青瑶回到宅子后,就懒着不动了。   到是有暗处保护的暗卫,悄然对君玄澈汇报了今日,孟青瑶的动向,“孟小姐今日回来的路上又碰上了太子,不过这次孟小姐紧听您的话,看到就当没看到。”   平日孟小姐待他们不多,暗卫们自然是能说好话就说好话的,毕竟皇爷心情好,便是大晴天嘛。   但是还是要小小的吐槽一下,皇爷的心眼,有时候大的恨不得能装下这山河,有时候小的又只有眼前方寸之间。   如此监视孟小姐,竟仅仅只是因为感觉,孟青瑶过去可能喜欢过太子君逸尘?   可怜的君逸尘,可能将来以后都要被皇爷,若有若无的针对了。   “太子与无殇剑派那边,要不要?”   “且先不必理会。”   君玄澈良久才缓缓道,似乎此刻心情还不错。 第一百七十六章 青衣威势   晚上的时候,他与孟青瑶一同尝了尝,这百草城的厨子,最拿手的菜肴,还听了此地最有名的戏文。   很是快活。   两日后,方才正式拉开序幕,只是原本与他们商定,也会前来参加五湖剑会的青衣楼,七松,却迟迟没有来。   反而是秦沐风带来了口信,楼主发生了一些事情,牵绊住了手脚,似乎一时是来不了了。   “此番青衣楼易主,江湖上不知多少人都想试探一二,属下受伤之躯,怕是难以应付。”   秦沐风面露难色,之前他就缠绵病榻了,与七松回楼主处理事情,也已经是勉力为之了。   他的难处到也是实难。   君玄澈闻言,沉吟了一下,却是转而问孟青瑶,道:“你这几日,都是以青衣楼的身份出去的,若在以青衣楼的身份参加五湖剑会怎么样?”   孟青瑶闻言,便知道了君玄澈的意思。   如果君玄澈以自己的身份出现,那她又以什么,未婚妻,传回京城,难免有损她的闺誉,如果二人都以青衣楼的……   “那你这边呢?”   “本王手上自有易容高手,随意找个人假扮一下,反正不过一个观战的摆设,本王来假扮青衣楼主,顺便帮七松立威如何?”   君玄澈颇有闲心的道。   “如此甚好。”   秦沐风第一个双手赞成,这样他就彻底不怕了。   在说,君玄澈之前本就是青衣楼主,何须假扮。   “我之前都说我是青衣楼主的妹妹,若是青衣楼的队伍里没我,旁人还当我是骗子呢,这样也好。”   孟青瑶反正是没所谓的。   就这么说定了,吃过午饭后,他们才慢悠悠的出发去了五湖剑会。   因为上午的时候,五湖剑会都是分场比试的,待到下午的时候,才会决出最后一轮。   到时候,才有资格,由观战的大佬们出场。   而这个时候的比试选手,大多也都是全武林最拔尖的了。   五湖剑会因占地庞大,所以选在了郊外的一处山庄,午后,随着一阵剧烈的马蹄声。   不少观战的江湖人,寻声望去,就见漫天艳阳下,一队黑衣人纵马而来,踏碎了地上的落叶,仿如一阵黑风一般,从众人的眼前呼啸而过。   “哇,那是什么人……”   “你傻啊,这都看不出来,是青衣楼的。”   “青衣楼,好厉害?”   “如今青衣楼换了新楼主,自然非同凡响,虽说过去的掌事人秦沐风也算义薄云天,可到底还是缺少了一份气势,如今这气势,啧啧……”   众人议论纷纷。   青衣楼的骑兵刚过去,不远处又行来了一辆巨大的马车,那马上前轻纱垂落,仿佛能看到里面端坐之人。   可你越是想看,就越是有种朦胧看不透之感。   周围随行了不少女弟子,各个纵马,同样气势不凡,巾帼不让须眉之感。   “那是何人?”   “是飞花宫的,如今飞花宫已经入世,旗山盟如此消息灵通,自然是早就在邀请之列了。”   “这便是飞花宫,据说里面虽都是女子,却各个高手如云……”   “莫要小瞧了飞花宫,当年的飞花夫人,虽是女流,却武功盖世,莫说整个武林,就是天下能与之敌手的都没几个……如今这个飞花夫人,应该是当年飞花夫人的弟子,必然也是厉害的。”   “这么厉害啊,那当年飞花宫为何要突然隐世?”   “嘿嘿,女人嘛,自然没有什么雄心壮志,据说那飞花夫人是寻到了如意郎君,所以才不恋江湖的……”   “竟是这样……”   “……”   君逸尘自然也在吃瓜群众之中,听到这些,心中越发是不甘心,那日飞花宫都向他发出邀请的。   却被那个青衣楼的妖女给搅合了,实在可气,不过既然飞花宫有那个意思,到时候自己亲自赔罪,必然还是有收获的。   而此刻。   孟青瑶依旧是之前差不多的装扮,轻纱蒙面,一席紫衣,显得神秘又干净利落,行走在一群黑衣的青衣楼众人中,格外亮眼。   “瑶青姑娘。”   远远的,左青青看到后,似乎想要上前来打招呼。   不过孟青瑶已经看透了无殇剑派是个什么东西,自然是不愿意在结交了,甚至看都没看那左青青,就走了。   自然将左青青搞的十分尴尬。   “好生傲气。”   “青衣楼嘛,自然傲气的很……”   “不过这新楼主也很神秘,虽看不清楚,可这周身的气势,真真是……王者风范啊……”   “以后只要这位楼主不倒,青衣楼内在无人敢反叛了……”   下面依旧是一片吃瓜。   君玄澈一身黑衣,披着头蓬,面上还带着半块面具,几乎将大半张脸挡住,可优雅的下颚线,依旧能让人觉的,这是个不仅能力强,还容貌不错的男子。   一时惹来不少狂蜂浪蝶般的目光。   孟青瑶轻轻一哼,可惜她今日却是以楼主妹妹的身份来的。   “青衣楼主,欢迎之至啊。”   旗山盟的盟主,洪玉楼,热情的抱拳而来。   君玄澈则只是礼貌的点了点头,更多寒暄的话还是一旁的,秦沐风说的,而打过招呼后,他们就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在不理旁人。   却看到其他观战的势力,也都一一到场了,尤其是飞花宫,都是女弟子,那飞花夫人同样带着轻纱斗笠,婀娜的身影,格外让人多看了几眼。   云裳自然也多看了几眼,却微蹙着眉头。   “云裳姑姑认识这飞花夫人?”   孟青瑶小声的问,既然知道了云裳来自飞花宫,都是一个门派的,想必是知道的。   不想,云裳摇了摇头,“我若认识的话,就不会这么看着了。”   孟青瑶便不再说话了。   “南楚七皇爷到。”   随着另外一声通传,就见由清风假扮的君玄澈,也入场了,孟青瑶忍不住看去。   发现清风的易容术竟是格外厉害,加之他常年侍奉在君玄澈身边,身法走步,自然也学了个惟妙惟肖。   而七皇爷本就脾气古怪,自然不用跟人寒暄,自有护卫料理,到也省了不少麻烦。   之后慕容家等势力也都纷纷入场了。   五湖剑会方才正式拉开序幕。 第一百七十七章 摸母老虎的屁股   由旗山盟盟主说了几句开场白后,就是各家的弟子抽签上场的了,只是孟青瑶没想到,第一个上场的,竟是孟少亭。   而他的对手,就更巧了,竟是君玄澈派出去的护卫,她见过,名字好像叫鸣九,一身青衣楼打扮。   “这么巧?”   “这世间巧合的事不多,大多是有人苦心安排吧,”云裳闻言莞尔一笑。   孟青瑶瞬间顿悟。   君玄澈这是知道她恨孟少亭,帮着他出气呢。   也合该是孟少亭今日倒霉了。   他的确是倒霉,当一上台,看到青衣楼装束的青年时,便有些头皮发麻了,他年岁大,武功在军中出众,可若论江湖招数,却是……   可太子有命,他也是硬着头皮,不得不从了。   “承让。”   “承让。”   鸣九同样微微一礼,模样虽英俊面瘫,但接下里的出手,可就招招不客气了。   鸣九是护卫,却也是暗卫出身,从某种方面上讲,他也是杀手。   几乎每一招,都没有任何花哨的地方,每一个动作,都有自己的用意,以最快的速度,制敌。   擂台之上不杀你,但是吊打你,还是轻而易举的。   几个回合下来,鸣九依旧还是之前的鸣九,可反观孟孟少亭已经是被打的鼻青脸肿了。   可太子就在下面看着,他不敢认输,只能含着血挨着。   拳拳到肉,几乎要被打吐血了,等时间差不多以后,才被鸣九一脚踹下了擂台。   “青衣楼胜。”   “废物。”   太子君逸尘虽然知道是对手太强,但第一场就这么丢人,还是没想到的。   唯有程玉,眯眼道:“也不怪他,孟少亭的武功底子还是不错的,如果足够忠心,日后到是大有用处。”   “哦?”   君逸尘这才收起对孟少亭的完全鄙视,想想,他却是还大有用处。   之后一场场的比试,几乎就没什么特别意思了,反正孟青瑶是看的昏昏欲睡了。   直到鸣九在经过一路轻松的晋级筛选后,对上了一个飞花宫的弟子时,君玄澈示意身边的一个护卫,打了个暗号。   那侍卫立刻抬手做了一个只有他们才懂的手势。   鸣九虽在擂台上,但眼观六路,自然也第一时间看到了。   “皇爷这是什么安排?”   云裳第一个问,但凡涉及飞花宫,云裳总是格外敏感,   君玄澈只淡淡一笑:“姑姑一直小心翼翼的观察,似乎也没观察出什么,不如直接试探一下,岂不是来的更快。”   “谢皇爷。”   “谢我做什么?这飞花宫,本王本来就是要搞清楚的。”   明明是体恤下属,却总是这么高冷,孟青瑶只听着没说话,开始打起精神看戏了。   就见这次的鸣九,果然与之前速战速决不一样了,而是开始纠缠着那飞花宫女弟子过招。   而且招数暗藏玄机,表面只是平常过招,但内力,却招招藏着杀机,明眼人都未必看得出来。   所以那飞花宫的女弟子,对战的十分吃力,几乎要就要高呼投降了。   但是飞花宫出世,第一次在江湖人面前露面,若主动投降,岂不是丢了飞花宫的面子。   夫人回去也会怪罪她的,所以她哪怕是勉力支撑,也一直支撑着。   很快,飞花宫那边也发现了不对,几个女弟子立刻交头接耳了起来,想必那轻纱背后的飞花夫人也知道了。   终于,三个呼吸之后。   鸣九忽然发出了狂轰蒙炸的杀招,这哪里是寻常比试,分明就是要这女弟子的命。   云裳也微微紧张了,她知道,皇爷应该无意要这女弟子的命,但刀剑无眼。   “够了。”   忽然就听一声叱喝,飞花宫那边终于坐不住了,飞花夫人竟是亲自出手,想要拦截鸣九的攻击,同时也是一种变相认输了。   鸣九忽然遭到飞花夫人的攻击,只能被迫反身防御,不过这样,已经达到了皇爷想要的效果了。   当飞花夫人出手的瞬间,周遭带动起了一片劲风。   将周围遮阳的纱幔,立刻吹的翻飞了起来,原本只是翻飞,无伤大雅,但如果被人用外力在推一把呢。   “刺啦。”   那翻飞的纱幔,竟是齐齐的被撕裂了不少,而外人只会以为都是飞花夫人的内力所为。   只有飞花夫人自己才知道,有人趁她出手,竟是也对她出手了,何人如此大胆,一回眸,竟是那青衣楼主。   他们自问无冤无仇吧。   但是说时迟那时快,内力已经迎面而来,彻底掀飞了飞花夫人面上遮挡,一瞬间,飞花夫人的真容,就这样展露在了青衣楼众人的面前。   “大胆……”   “你们太过分了……”   飞花宫女弟子立刻叱喝。   而擂台上,已经分出了胜负。   台下亦是一片哗然,有人在讨论青衣楼的人太不怜香惜玉,有人则在惊叹,飞花夫人的出手。   还有人注意到了飞花宫那边的动静……   唯有青衣楼这边安安静静,云裳自然是第一个看清了飞花夫人真容的人,可惜,是一张陌生的脸孔,她想不起对方是谁?   有些略微的失望。   其他人就更是不认识这飞花夫人了,唯有孟青瑶,但看到真容的瞬间,几乎马上腾的一下从椅子上做了起来。   若非面上带着面纱,一张惊诧的脸,已经出卖了她。   “怎么了?”   周围人的问话,此刻孟青瑶已经完全听不到了,她的整个脑子,都疯狂的陷入了天翻地覆的回忆。   前世的回忆,那个女人来历不明,但却是孟少亭的心头挚爱,亦是孟玉珠的生母。   她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她美丽,她温婉……她言语之间便可笼络人心,亦懂得取得任何人的信任。   她手段高明,不过几个不着痕迹的小手段,就让孟少亭为她生,为他死。   将所有的权势献到了那个女人的手里。   前世到死,孟青瑶都不能知道那个女人的真正身份,只知道,将军府与安定侯府的倾覆和悲剧,都与这个女人脱不了关系。   或许,她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今生,她一直没有动孟少亭和孟玉珠,便是想着,只有他们在,这个女人迟早会出现的。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够狂   此刻她终于又见到了这个女人,却是万万没想到,她竟是飞花宫的飞花夫人?   但前世,她从未露出过身份,或者说,前世的她,强大到根本不需要倚靠这个身份。   真是……   孟青瑶低头,发现自己都流出了眼泪,想要将眼泪拭去,却发现,手掌已经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握住。   “坐下。”   君玄澈将她重新拉回到身边,甚至不理暗处人的窥探,直接将这个名义上的妹妹,揽入怀中。   “不要哭,有什么事,与我说。”   “我知道。”   孟青瑶却只是淡淡一语,不在说话,她自己的仇,她肯定是要自己报的,如今,她的头号敌人,已经在明了,她便没什么好怕的了。   “好,你自己处理,”君玄澈像是明白了什么,眸光出奇的温和的下来。   周围一时也没人说话了。   “青衣楼的,你们到底什么意思?胆敢冒犯我飞花宫的夫人?”   那边,飞花宫的自然不肯善罢甘休。   “怎么回事?”   旗山盟的等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君玄澈闻言,懒声道:“不过是我与我妹妹打了个赌,猜那飞花夫人究竟是个丑八怪呢,还是绝世美人?于是便略施了一些手段,不想,夫人的容貌,也不过如此。”   一言落。   可谓是激起了千层浪。   飞花宫那边自然是要气的拔剑了,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欺人太甚。   下面则是一片哗然,居然还有人敢掀飞花夫人的面纱,这无异于去摸母老虎的屁股啊。   这青衣楼主,够狂。   难不成,江湖势力即将大洗牌,这是提前的预热不成?   而青衣楼上下此刻更是没有只言片语的解释,仿佛在无声的说——劳资就是这么狂,你们要奈何?   唯有秦沐风在暗自擦汗,脸上还要保持微笑,以后这天下果然还是年轻人的呀。   “放肆。”   若是飞花宫此刻没有表态,而是硬生生咽下这口气,怕是依旧都要被人直戳脊梁骨了。   而能与这神秘的青衣楼主动手的,飞花宫上下,大约也只有飞花夫人一人了,所以飞花夫人瞬间就冲出了看座。   直朝君玄澈发难而来。   孟青瑶就坐在君玄澈的身边,双眸微微一眯,前世她就知道这个女人会武功,没想到居然还这么厉害。   内力激荡起来的劲风,吹散了孟青瑶额间的碎发,但她一点都不害怕。   青衣楼上下众人,也都没有动。   唯有君玄澈一人出手了。   传说中,那位神秘的青衣楼主,终于要出手了?还是与同样神秘的飞花夫人动手。   周围的人,一时都瞪大了眼,想要看,这江湖上最硬的两块石头,对撞,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结果。   而这一切,仅仅只是须臾之间。   君玄澈漆黑的身影,犹如一阵漆黑的狂风,内力竟是比这飞花夫人还要恐怖。   “哄……”   两掌相对,周遭气流急窜,无数纱幔凌空飞卷,甚至波及到了两边的席位。   台下亦是一片惊呼。   原本以为两大巨头要斗个旗鼓相当了,却万万没想到,飞花夫人这次是轻敌了,与青衣楼主对掌后,先是没什么。   可片刻后,她胸中忽然气血翻涌,竟是连表面的从容都保持不住了,直接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她面前的轻纱斗笠。   人还被 打的倒飞了出去,直接如苍蝇般被拍在了地上。   “哗……”   “夫人……”   “夫人……”   这下不仅台下和周围哗然了,就连飞花宫上下也是面色大变,夫人内力深厚,居然会这么轻易的败在了神秘的青衣楼主手上。   怎么可能,那青衣楼主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可是看五湖剑会有意思多了?”   “传闻中的飞花夫人,武功盖世,天下也难有敌手,怎么这接班人这么鸡肋?”   “这青衣楼主好厉害啊,怕是以后江湖要变天了……”   “青衣楼还要人吗?我你想加入。”   “……”   台下自是看的一愣一愣的。   飞花宫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连飞花夫人都受伤了,自然无人在敢造次,只是这口气如何要咽下去。   “旗山盟,五湖剑会是你们主持了,难道任由这样的败类的捣乱吗?”   这话问的就幼稚了。   江湖,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你们让旗山盟怎么说,旗山盟主此刻也只能满面的为难。   “这,青衣楼主……”   君玄澈自然给他面子,毕竟五湖剑会还是要参加的,当即道:“本楼主给飞花夫人道个歉就是了……抱歉啊,不小心打伤了你,用赔医药费吗?”   卧槽……   这道歉还不如不道歉,简直伤害性不大,但羞辱性太特么大了。   飞花宫的几个女弟子,气的都要发抖了。   “回去。”   那飞花夫人到底是个非常人,这么硬的一口气都咽下去了,只冷冷道:“青衣楼,我记住你们了。”   “随时恭候。”   其实这个结果,孟青瑶也是完全预料的,毕竟前世她对这个女人的了解,很是能屈能伸呢。   不然也不会连孟少亭那种人都委身。   当然,她与孟少亭的结合,一直都是一个迷。   五湖剑会继续,只是最激烈的打斗,最八卦的狂风都吹过了,之后的比试,难免让人觉的索然无味起来。   孟青瑶又昏昏欲睡了。   却根本注意不到,人群中,正有一双眼睛,愤恨的望着青衣楼纱帘背后,孟青瑶的紫衣身影。   “师父,就是那个女人,若你能替徒儿将她捉来,突然感激不尽,一辈子都愿为师父当牛做马。”   说这话的人,正是那天在街上女扮男装的女人。   而她口中的师父,则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乍一眼,还是很慈祥的,像是年画里的老神仙。   可是一双低垂的眼眸,却是写满了世俗的阴骜。   “青衣楼,有些意思,师父今日便帮你捉来就是了,只是此后,你便也好安心跟我回去修炼,休要在三心二意,浪费了你的好资质。”   老人警告一语。   “徒儿明白。”   ……   孟青瑶看了一会儿剑会,便觉的没什么意思了,加之之前吃了不少水果和茶水,便难免有了内急。 第一百七十九章 窒息的威压   便让沉月和云裳陪着去如厕了。   青衣楼今日这般扎眼,难免不会遭了飞花宫的报复,所以除了身边的沉月与云裳,暗处自然也有人盯着。   只是女子如厕,难免会有松懈的时候。   云裳更是格外小心,亲自与孟青瑶一同如厕,可就算这样,当二人一走进去的时候,还在遭了暗算。   一股绿色气体,不知从什么地方渗了出来,几乎没有半点反应的机会,孟青瑶就失去了知觉。   甚至包括内力深厚的云裳,也一并晕了过去。   外面的沉月,掐算着时间,感觉可以了,便敲了敲门,不想却没有回应。   当时她便意识到了不对,猛然将门推开,就见里面的孟青瑶已经不见了,只有一旁昏迷的云裳。   “云裳姑姑!”   沉月惊呼一声,便朝暗处的暗卫大喊,“不好了,小姐不见了。”   什么!   就这么片刻的功夫?   暗卫也是惊了一下,不过却不敢怠慢,飞快的就吧消息送回到了君玄澈那边。   原本方才还晴好的天气,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骤然变了色。   他们一时都在提防飞花宫的人,却没想到,除了飞花宫的人,竟还有旁人,胆敢对孟青瑶出手?   君逸尘吗?凭他还不配。   单单三大巨头的势力,也奈何的了云裳,但云裳却被迷晕了。   此刻云裳已经依靠着自己的内力,很快苏醒了,她第一时间就跪了下来,“皇爷,属下无能,来者是用毒的高手……我只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   “还不快找人。”   君玄澈仿佛接受不了,小丫头眨眼就被人掳走的事,瞬间长身而起,甚至都不管五湖剑会还有人在比斗。   大步就走到了旗山盟盟主的面前。   看到青衣楼主突然过来,旗山盟主洪玉楼还以为要发难了,立刻小心翼翼的正要说话。   要知道,过去旗山盟和青衣楼还是平起平坐的,但如今……却是惹不得了。   不过他还没说话,对方已经道:“我妹妹丢了,立刻派你的人,封锁整个山庄,我妹妹若出事了,我要你旗山盟偿命。”   “什么?”   这话对方可不是开玩笑的,而且威慑力还很大。   洪玉楼当即就有些慌了,“停手,停手,青衣楼主的妹妹,被歹人掳走了,立刻封锁山庄,一直苍蝇也不能放出去。”   “找,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人刚丢,此刻便是寻找的黄金期,虽然声势浩大了一些,但却是最直接有效的方式了。   而洪玉楼的话刚出,周围几大势力便是一震。   “洪盟主,那这五湖剑会还开吗?”   为了一个青衣楼主丢失的妹妹,就要停止自古传统的五湖剑会,未免草率,关键,是否有点跪舔青衣楼的嫌疑。   样子不要太难看。   “还举办什么,改日吧,楼主的妹妹丢了,此刻是最好的寻找机会,大家都是江湖 同仁,一人出一份力。”   “青衣楼主不是本事通天吗?居然连自己的妹妹……”   慕容家的慕容雪,不怕死的正要吐槽,却赶忙被慕容家主,捂住了嘴巴,真是个不知死活的小姑奶奶。   这个时候,突然有人来报,在孟青瑶失踪的地方,发现了一块腰牌,一看竟是无殇剑派的腰牌。   “是,我丢的!”   左青青一惊,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身上,果然是她丢的。   “我妹妹失踪时,你也就附近?”   君玄澈眸光冰冷的质问了一句。   左青青先是点了点头,没错,她就在附近,也看见了孟青瑶,但是,“瑶青姑娘被掳走,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的,我也没那个本事的。”   “你没那个本事,你们无殇剑派呢?”   仿佛青衣楼有意针对无殇剑派一般,身旁的一个护卫,甚至直接拔出长剑,就架在了左青青的脖子上,要杀她。   左青青自然不敢反抗,一时吓的花容失色。   但无殇剑派上下却坐不住了,夏北岩有些没想到,青衣楼怎么会突然针对他们。   “误会,误会,我们与你青衣楼无冤无仇,怎么可能会掳走令妹呢,现在当务之急你赶紧找人。”   “本楼主已经派人开始封山了,你说误会,但这腰牌怎么说?”   君玄澈问。   “只是巧合……”   “可我不信巧合,说,一刻钟若不说,就杀一个人,直到把你们无殇剑派杀光了为止,我才信真的是误会。”   夏北岩一惊,就是‘好脾气’也忍不了了。   “你们青衣楼莫要欺人太甚……”   “欺你们又如何?”君玄澈不屑一语,“我数到三,就从这个女人开始,不说就杀。”   “这不是草菅人命吗?”   “人多眼杂,不过是丢了腰牌,是合该这无殇剑派倒霉了……”   “确实有些欺人太甚……”   虽然周围人都这么说,但到底没人敢替无殇剑派出头说话,都是各扫门前雪的态度。   “一,二……”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就是青衣楼在仗势欺人的时候。   那左青青终于害怕的直接跪在了地上,“别杀我,我说,我说……我方才如厕的时候,看到一个老头,行踪古怪,他不是今日参加五湖剑会的任何一派……从他的装束上我猜,他应该江湖上的毒王。”   左青青的话,再次令周围一圈人微微一愣。   左青青之前之所以不说,无非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此刻却是不得不说了,实在闹的难看。   “楼主,已经查明了,那里弥漫过毒气的痕迹,那样的毒,怕是唯有江湖上的毒王可以……”   这时,青衣楼这边突然有人来报。   至于是谁怎么查出那毒气痕迹的,估计是阁老的功劳。   而现在左青青的话,也可以证明,毒王确实在此处出现了,目标基本锁定。   “皇……楼主,我知道附近便有一处那毒王的老巢,若是掳走,多半是去了那里。”   阁老上前,悄然一语。   言罢,众人转身就走。   无殇剑派上下也微微松了一口气,心头却是暗恨,青衣楼果真是欺人太甚。   “那这五湖剑派……”   “比什么比,告辞了,”夏北岩仿佛气不过,带着一众弟子,转身就走,反正他们也不在乎这所谓的名次。 第一百八十章 毒王   无殇剑派和青衣楼都散了,其他人若在比,也没什么意思了,旗山盟也只能作罢。   “可恨……”   夏北岩回到门派后,他的副手,那个叫言令海的人,安慰道:“掌门也不必难受,那青衣楼的确气势太盛,莫说我们无殇剑派,就是其他门派,不也乖乖夹着尾巴吗?比如旗山飞花宫之流。”   这么想,似乎也没什么丢人的。   夏北岩道:“言兄,方才的一切你也都看到了,包括青衣楼主与那飞花宫的过招,以你的功力,能做到几分,或者,有能力胜过那青衣楼主吗?”   言令海,应该是无殇剑派的秘密武器了。   “恐怕还差一些,不过我在那青衣楼主手中自保,还是没问题的。”   “他还那么年轻,就已经那么厉害了吗?比之那惊才绝艳的七皇爷……”   若非今日七皇爷也到场了,还真很容易被人想歪。   此刻‘七皇爷’那边,到是格外安静,像是纯属看戏一般,当然,此刻戏散了,皇爷府的人也都离开了。   大庭广众之下,众人都看的分明,‘君玄澈’走了。   ……   另一面的孟青瑶,她很快就苏醒了,当她醒来第一反应就是在一辆马车上,快速颠簸。   身体动不了,应该是身上之前中的迷药还没有消散。   “啪……”   紧接着,脸上就挨了火辣辣的挨了一巴掌,耳边传来一个尚算熟悉的声音:“贱人,没想到你也有今日吧,落到我手里,你便有死无生了。”   “苏燕回?”   之前被逐出京城,送到安堂的苏燕回。   “还真是巧啊。”   孟青瑶迅速运转着自己的小脑瓜,大致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想不到苏燕回离开了京城,虽毁了京城的前途,到了外面,竟还有如此本事。   能将她从云裳的眼皮子地下掳走。   她身边应该还有别的人帮忙,而且还不一般。   孟青瑶看似在浑浑噩噩的思考,其实已经悄悄的服下了解毒丹,原本沉重的身子,立刻一片清凉,然后第一时间她就跳车了。   “什么?”   似乎车上的人也没想到,孟青瑶居然还有跳车的力气。   孟青瑶跳下去后,就朝一个方向亡命奔逃,可惜她还是太天真了,立刻就被一个老头给追上了。   “你方才吃了什么,竟能解开老夫的迷药?”   药王一身破衣麻布的衣服,实在看不出什么厉害的来头,倒像是个邋遢的老乞丐。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不告诉我,我就杀了你,”毒王威胁道。   “杀了我,不就没人告诉你了吗?”孟青瑶也知道自己多半是逃不掉了,索性还胡言乱语了起来。   “大胆。”   老头似乎有些生气,一挥手,一股红色的气体袭来,孟青瑶登时胸口剧痛,像是有万千只蚂蚁在咬一般的难受。   “知道痛了吧,告诉我。”   毒王觉的这个程度,应该能令孟青瑶服软了。   而孟青瑶也发现,这老头的招数,主要是用毒,而且对她之前解开他迷药的事,似乎格外执着。   一念至此,孟青瑶剧痛之下,又吃了一颗解毒丹。   身上的痛苦瞬间没了,脸色也恢复了之前的白皙莹润。   “什么!”   这下毒王登时愣住了,因为这不符合他的常规认知啊,他是谁,江湖第一毒王,莫说一个南楚。   就是放眼天下,比用毒也没几个胜过他的,他只是稀罕那虚名罢了。   而今,居然出现一个,他毒不到的小丫头。   “你到底是谁?”   孟青瑶好笑,“你把我掳来,却不知道我是谁?”   “师父。”   这个时候,苏燕回也气喘吁吁的追来了,她一脸恨恨的瞪了孟青瑶一眼后,道:“别指望有人会来救你了,原本还想把你带回去好好折磨一番,既然你自己找死,就别怪我了,师父,杀了她吧。”   “慢着。”   谁知从一开始,就嫌弃累赘,提议直接杀了孟青瑶的毒王,此刻竟是抬手拦住了。   “师父?”   “这丫头的秘密,为师还没搞清楚呢。”   毒王虽厉害,但世人也都知道,他是个毒痴,一生对任何是都不感兴趣,甚至娶老婆都不感兴趣,只对毒药有兴趣。   所以孟青瑶刚才的手段,他很好奇,为了试探,手中立刻放出一股黑色的烟雾。   苏燕回见此,面上一喜。   她跟了毒王几日了,知道他一放绿色的烟雾,多半是迷药一类的,红色的,是折磨人的,黑色的,却是要人性命的。   而孟青瑶刚连续吃了两颗解毒丹,药效本就没有消散,此刻遇到致命的毒,竟是两两抵消了,她没事。   “你……”   苏燕回也微微震惊了。   “看来你伤不得我,”孟青瑶道,但她发誓,这绝对不是挑衅,虽然毒杀不了她,但如果动刀子,那可就……   谁知一念至此,苏燕回直接亮出了匕首,就要杀了她,她沦落到这步田地,被整个家族抛弃,都是孟青瑶一手所为。   但在此,毒王依旧拦住了她。   “别杀他,为师,一定要清楚这是什么回事,”毒王念念有词的道。   现在孟青瑶多少也看出了什么,这老头,很在意这个,那好,她试探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我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你说?”   “打你徒弟一个巴掌,还我之前那一巴掌,越狠越好,我说的便越清楚,”孟青瑶故意道,原本她心里也没抱什么希望。   不想毒王闻言,毫不犹豫,直接抬手,狠狠的一巴掌就打在了苏燕回的脸上。   “啪……”   结结实实的一耳光,直打的苏燕回口吐鲜血,眼冒金花,但更多的还是不敢置信的惊骇。   毒王之前遇到她,惊艳于她的天赋和才学,她可以过目不忘的将对方手中的毒谱,一字不落的背下来。   毒王便认定她就是自己晚年的传人了。   或许毒王也逐渐年老,一辈子独来独往,终于有了找一个传人的念头,苏燕回才得以被收徒。   脱离了之前禁闭她的安堂。   她只需要细心的学艺几年,说不定就能重回京城了,但她却在五湖剑会,遇到了孟青瑶。   化成灰她也认得的人。   不得不说,苏燕回起于聪慧,却也是灭于聪慧。 第一百八十一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师父你……”   “现在你可以说了?”   毒王毫不犹豫的就问。   孟青瑶也不吝啬,直接道:“我自然是服用了我自己调配的解毒丹,不说百毒不侵吧,但寻常毒药也毒不死我。”   “你还会调配解毒丹?”   如果说之前,毒王只是好奇,但现在,竟是微微的感些兴趣了,“怎么配,告诉我?”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都要杀我了。”   “我不杀你就是了。”   “可你徒弟要杀我,她与我仇深似海,”孟青瑶道。   毒王则摇头,“她是我徒儿,我不让她杀我,她就不敢。”   “那可未必,我与她早先就认识,她可是不杀我不罢休的,不然,你把她杀了,我就告诉你,”孟青瑶别有用心的淡淡一语,同时也是试探。   苏燕回则面色一变。   “这怎么成,她是我的传人,她若死了,我去哪找这么聪明的传人?”毒王果断拒绝。   苏燕回也微微松了口气。   “那她聪明还是我聪明?”孟青瑶反问。   这下把毒王问住了,是啊,她聪明还是徒儿聪明,感觉还是徒儿聪明,不对,这丫头能配出这样的解毒丹,肯定是她更聪明。   关键她能配出这样的解毒丹,若你配毒药,那还了得?   “你聪明。”   最后毒王得出了结论。   苏燕回原本志在必得的嘴脸,瞬间变的无比难看,她之前一直都很受毒王的器重。   几乎她要什么,这个毒王老头都会对她言听计从,生怕她不好好学习。   所以她说要抓孟青瑶的时候,毒王才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但是现在,仿佛孟青瑶的出现,反而令她的处境不好了。   “师父,别跟她废话了,杀了她,替徒儿圆了梦,徒儿此生都跟您好好学艺,将您的毒术发扬光大。”   苏燕回焦急的道。   孟青瑶则道:“既然我聪明,你也可以收我为徒啊,反正我也没有师父。”   “可老夫平生只收一个徒弟。”   “那把她杀了,收我啊,”孟青瑶的话语,这次赤裸裸带着挑衅,“我不光会调配解药,我还会调配毒药的,有时间可以给你见识见识。”   “真的吗?”   此言一出,苏燕回彻底面色煞白,她不敢置信的瞪着孟青瑶。   之前在京城,她就知道,孟青瑶会一点医术,没想到,“不对,她的解毒丹,肯定不是她调配的,她身边有天下第一神医,肯定是天下第一神医配的。”   “上官老鬼,不不不,我跟他交过手,那老头没这本事,”毒王立刻摇头。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估计孟青瑶都要大笑了。   苏燕回啊,苏燕回,我一直觉你算是个人物,有手段有野心,如今却是做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   论武力,一百个她也打不过眼前的毒王,但是偏偏成也毒王,败也毒王。   “也亏得前辈见多识广,慧眼识珠了,那前辈此刻做个选择吧,你收她,还是收我?”   孟青瑶问。   她虽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但实则心里也是打鼓,毕竟这老头,他不了解,万一突然一掌打死她呢,岂不是乐极生悲。   “师父,难道你要杀我?我跟着你这些日子,也算尽心尽力,一心钻研……”   苏燕回直接跪在了地上,她现在正是悔的肠子都青了,为什么在孟青瑶昏迷的时候,不一刀杀了她,竟给她机会如此反杀。   她后悔死了。   “不说了,先回去在说。”   毒王估计也脑子大了,他一辈子满脑子都是毒药,稍微复杂点的问题,就容易想不通。   当即运起内力,将两个女娃娃,一左一右都拖到了之前的马车上。   马车继续剧烈的颠簸了起来。   只是此刻车内的情况却是不一样了,之前孟青瑶还是俘虏,此刻却是已经和苏燕回平起平坐了。   “苏燕回,你堂堂相府嫡女,如今怎么如此寒酸了?”   上了车,孟青瑶还不忘打量了苏燕回一眼,哪里还有当日贵女的风范,一身男装,灰头土脸的,像个假小子。   苏燕回被打了一巴掌,现在耳朵还嗡嗡的,气的根本不想说话。   “孟青瑶,你别得意太早……”   “我没得意,前辈,我还不知道你是谁,既然咱们都喜欢调药弄毒的,说不定万一成不了师徒,还能做个忘年交呢。”   孟青瑶还不忘套起了近乎。   苏燕回脸一冷。   毒王则被说的有些心动,道:“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孟青瑶,是京城的官家小姐,因为好奇五湖剑会便来了,至于青衣楼,我未婚夫与青衣楼主有些交情,便托付带我来见识见识,若之后他们寻来,我自会打发了。”   苏燕回闻言冷笑,“既然七皇爷宠你,为何你不在七皇爷的席位上?”   “皇爷有事根本没来,今日来的皇爷是他找人假扮的,才让青衣楼的护着我……待五湖剑会结束,皇爷自会亲自来接我,苏小姐对我家皇爷想必也是朝思暮想吧,到时候我让他见见你如何?”   孟青瑶挑衅道。   苏燕回暗咬银牙,气的险些要疯了。   她曾无数次的梦想过,等她继承了毒王的衣钵,一身本事回到京城,到时候家族必然不会在嫌弃她,说不定她与那个人,还会有一线生机,但是……   孟青瑶的‘本事’,实在扎眼的让她发狂。   为什么之前没一刀杀了她呢!   又在之后的交谈中,孟青瑶才从毒王的口中,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孟青瑶虽然没听过,但是也‘无比崇拜’的一通彩虹屁。   同时也是期待着,君玄澈什么时候来救她。   虽说她已经在敌营取得了不小的地位,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毒王的老巢,在一座深山中的洞穴里,因为山中多药草,他也方便采集,至于住宿条件。   对于毒王来说,根本就是浮云,加之他修炼的武功本就属阴,更加喜欢这阴凉的深山。   “到地方了。”   “前辈,我想起,我这么被你掳来,我之前身边的人肯定要急死了,我想要不要给他们个口信,我怕……”   孟青瑶开始动起了小心思。 第一百八十二章 老变态   谁知这毒老头看着稀里糊涂的,但实则还是精的很,冷笑道:“在我没有确定你能力之前,你哪里也别想去,小丫头,来来来,跟我试试这些毒药。”   二话不说,提留着孟青瑶就进了自己的毒窟。   跟在身后的苏燕回则心里冷笑,真希望孟青瑶在这洞中毒发生亡。   洞内。   岩壁上放满了各种架子,瓶瓶罐罐的堆积如山,一本本医术毒谱也散落的到处都是。   几盏破蜡烛勉强照着光。   但是最令孟青瑶害怕的,还是毒老头在山洞里豢养了满满一池子的毒蛇蝎子之类的东西。   当看到的第一眼,她全身汗毛都差点竖起来。   “来来来,小丫头,看我这条黄金眼镜蛇,剧毒无比,它的毒液,一旦沾染,便可全身溃烂而亡,不如我们就从这一条开始吧,放心,只是咬一口,不疼的……”   毒老头笑嘻嘻的道。   仿佛在说,来来,爷爷给你糖糖吃,很甜很甜的,别客气。   孟青瑶没晕过去,都是心理素质过硬了。   “别,你有那些药丸或者药水的毒药吗?我怕蛇……”孟青瑶结结巴巴的道,关键,她怕自己的解毒丹也救不了自己啊。   毒老头摇头,“那些都是成品,我舍不得用啊,直接咬一口多省事,原汁原味的,地道。”   地道你个鬼啊,君玄澈你还不来救我。   孟青瑶都要哭了。   但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毒老头根本就是个变态疯子,而他内力高深,孟青瑶怎么也打不过他啊。   就见毒老头一把拉过孟青瑶的胳膊,卷起袖子,不管孟青瑶如此抵触害怕,就见那黄金眼镜蛇,放在了她的胳膊上。   “小乖乖,吃肉肉了,来……”   孟青瑶冷汗蹭蹭,不知道是不是她太紧张了,胸前的空间胎记,微微的开始发烫了。   那黄金眼睛蛇,缠在孟青瑶的胳膊上,就是不下口,仿佛有什么害怕的东西。   “咬啊,小乖乖,平时你不是厉害着呢?”   毒老头急了,拍了拍眼镜蛇,企图激发它的凶性,但眼镜蛇就是不咬,甚至还有些微微的退缩。   “不争气的东西。”   最后毒老头直接将蛇一丢,又换了一条五彩斑斓的大蛇,但情况与之前差不多,依旧不下口。   “怎么回事?”   “可,可能,他们不饿吧……但是,我饿了,前前,前辈,不然我们先吃饭,吃了饭,我们在试毒,顺便我把解毒丹的方子写给你。”   孟青瑶结结巴巴的提议道。   “也只好这样了。”   毒老头灰心丧志的道。   出了山洞,感受到周围凉丝丝的山风后,孟青瑶才如获重生。   “徒儿,做饭了。”   苏燕回犹如烧火丫头一般,在厨房鼓捣了半天,最后还在孟青瑶的饭菜里,下了巨量的毒药。   不想,吃饭的时候,毒老头以为孟青瑶的饭里没毒,拿过来,又撒了一些毒。   “吃吧,可香了。”   我擦……   毒药拌米饭,你们是不毒死我不罢休啊!   苏燕回则满脸冷笑的看着她。   孟青瑶暗自吃了一颗解毒丹后,就开始小口小口的扒饭了,最后趁着毒老头和苏燕回不注意的时候,将半数的米饭,全都倒进了自己的空间。   “吃饱了,咯,味道一般。”   “你没事?”   苏燕回再次震惊了。   “我能有什么事呢?师父,我想睡觉了,”孟青瑶为了套近乎,连师父都叫上了。   毒老头居然还无比受用,“乖徒儿,那你就休息一炷香的时间吧。”   闻言,苏燕回气的……   “孟青瑶你好的很,这荒山野岭的,今后有你受的。”   “师父,她好凶哦,你把她杀了吧,”孟青瑶建议。   毒老头点头,“等你试过毒,真的什么都毒不死你,在给我研究探究你那解毒丹,我一高兴,就杀了她,给咱俩助兴喝一杯。”   嗤……   苏燕回背上一层白毛汗就起来了。   君玄澈,你怎么还不来?   孟青瑶脸上笑眯眯,心里也是慌得的一批,说是休息一炷香的时间,但她哪敢真的休息,她躺在一块岩石上,心神却是进入了空间。   药王典籍上,记载的几乎都是救人的药,没有一味是用来毒死人的,但却唯独有一样,是一种迷药。   而药王典籍里的药,哪怕是最低级的,若是放到外面,也都是极品。   孟青瑶以最快的速度,翻到迷药那一块,然后搜集材料,就开始飞快的调配了起来。   好在一炷香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小丫头,我们该开工了,”毒王欢快的声音,从她耳边响起。   孟青瑶睁开眼,笑道:“我方才做梦的时候,有个想法,师父,你敢试试吗?”   “什么想法?”毒王像个好奇宝宝,问。   “你一直都在给我试毒药,那你敢不敢试试我调配的一味,迷药?”孟青瑶故作挑衅的问。   “哈哈,这天下就没有能迷倒我的迷药。”   毒老头相当自负。   “所以就要试试啊,就当打个赌,怎么,怕啊?”   毒老头看着孟青瑶狡黠的样子,还真有点动心了,但是这糟老头也是贼的很。   故意将孟青瑶带到毒窟的最里面,想要出去,就要穿过一池子的毒蛇和毒蝎,那滋味,简直就是古代的暴刑。   “就在这里试吧。”   毒王洋洋得意的道。   孟青瑶也不客气,直接将自己新调配的迷药,递过去,“喝下去,我输三下,你就倒了,若是不倒,我便输了,如何?”   “输了你就如何?”   “你想如何,就如何?”   “那我就让你直接躺在我的毒蛇池子里睡一觉,”毒老头怪笑着,两眼发光的道。   孟青瑶的这个心啊。   “你先喝了吧。”   毒王纵横天下多年,在毒药上,还真极少有人能难倒他的,加上他多年与毒药为伴,身上也早已出现了各种抗体。   他已经将自己炼制成了一尊药人,迷药,怎么可能迷倒他。   他自负的将迷药一饮而尽。   “一,二,三……”孟青瑶紧张的数着数字。   “咣当。”   数到三的时候,老头竟直接直直的摔倒在了地上,后脑勺子还直接磕在了桌角上,居然没磕破,头够铁的。   “前辈,前辈,师父师父……”   孟青瑶害怕老头是在戏弄她,连续试探了几遍后发现,他是真的被迷晕了,方才大大松了口气。 第一百八十三章 逃走   现在是她逃走的关键时机,可走出毒窟的必经之路上,全部都是毒蛇池,进来的时候,是毒老头用轻功,直接带着她飞进来的。   她想出去就得走出去。   想着走在那毒蛇池子里,孟青瑶就浑身冒汗,但是她想到之前那毒蛇不咬她,还有胸口空间发热的情况。   难道,这些毒物不敢伤她吗?   没有时间顾忌这么多了,拼了……   孟青瑶害怕时间不多,把心一横,直接就走过了那毒蛇尺子,里面蝎子蜈蚣什么都有。   而她赌对了,这些动物居然真的没有咬她。   她秉着呼吸跑出了毒窟,幸亏这山里只有毒王和 苏燕回两个人,她路过门口的时候。   看到架子上放着许多瓶瓶罐罐,这些这些都是毒王的多年心血,既然来了,岂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不然自己这些苦就白受了。   当即,就像这些瓶瓶罐罐,直接一扫送入自己的空间。   虽然都是毒药,但世间险恶,说不定以后可以用来防身。   收拾完东西,孟青瑶快步就走出了毒窟。   “孟青瑶,你想跑?”   谁知苏燕回一直就守在门口,见孟青瑶是一个人出来的,便知这是杀她的机会,无论如何,先杀了在说。   孟青瑶死了,毒王纵然怪罪,徒弟也只剩她一个了,必然会原谅她,她对毒王的清奇脑回路还是很清楚的。   “苏燕回?”   孟青瑶早就料到对方不会好对付,所以早有准备,面上冷冷一笑,直接将一直藏在背后的东西,朝苏燕回丢了过去。   苏燕回只觉的眼前一花,一条五彩斑斓的剧毒之蛇,就朝她扑面而来。   “啊……”   苏燕回受了惊吓一般,忙不巅就朝后躲,但那毒蛇似乎也受了惊吓,出于自保,张嘴就是咬。   “啊……”   孟青瑶根本不管苏燕回的死活,扭头就亡命狂奔了起来,她上山的时候,记得路,虽然崎岖,但一点阻挡不住她想逃跑的心。   “孟青瑶你这贱人。”   只是没想到,苏燕回这么命大,居然没有被咬住,二人你追我逃,就在山间追逐了起来。   眼看就要到山下了,孟青瑶有些着急,同时也已经累的是气喘吁吁。   这娇生惯养的身子,哪里是苏燕回受过苦的身子的对手,眼看就要被追上了。   苏燕回的手里,还拿着一把刀,二人搏斗起来,她肯定吃亏。   但是,就见即将追上的时候,苏燕回忽然如见了毒蛇猛兽一般,停住了脚步,面露惊诧之色。   孟青瑶则依旧一路没头没脑的直冲,直到,她一头栽进了一个人的怀抱。   “啊,放开我……”   孟青瑶以为是毒老头醒来追上来到了,吓的手脚并用就要挣脱逃走。   “别动,是我。”   直到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孟青瑶才有些激动的抬起头,果然对上了君玄澈那张熟悉的面容。   “皇爷,你终于来了。”   加上之前的惊吓,孟青瑶险些哭出来。   君玄澈微微一蹙眉,直接将孟青瑶彻底护入他的怀里,而身后一直追赶孟青瑶的苏燕回。   则已经吓的亡命奔逃了,但是她逃不了了,君玄澈的手下已经看到她了,立刻就有一个护卫,直接上前将她捉住。   并且带到了君玄澈的面前。   “她是何人?”   君玄澈扫了苏燕回一眼,竟是没认出来,苏燕回 也不敢说话,只畏畏缩缩的道:“皇爷饶命。”   “你认得本王?”君玄澈皱眉。   此刻孟青瑶已经微微平定了心绪,回头看了一眼,笑道:“皇爷不认得她了吗?她可是皇爷你的忠实爱慕者。”   一语出,苏燕回一张脸几乎火辣辣的疼了起来,此生,她竟也有如此羞耻的时候。   这么难堪的出现在这个天神般的男人面前,对方却已经不认得她了。   “她是谁?”   君玄澈依旧没想起来。   孟青瑶便不再卖关子了,直接道:“苏燕回啊,她被逐出京城后,不知怎么的,跟江湖上的毒王勾搭上了,此番就是联合毒王掳走我的。”   “苏燕回是谁?”   谁知君玄澈还是没想起来。   孟青瑶:“……”   真是他不关心的人,连名字都不配有了吗?   而闻言的苏燕回,就更是恨的浑身发抖,她觉的,君玄澈这就是有意在给她难堪。   “就是那个相府的苏燕回啊,上次嫁祸我杀人的,”孟青瑶只好再次提醒。   健忘的君玄澈此刻算是恍然大悟,“本王想起来了,竟是你?”   “皇爷既然还记得我,那便还记得,曾今说过,喜欢我这样毒辣的女子,是吗?”   苏燕回仿佛孤注一掷,也仿佛是故意给孟青瑶添堵,忽然这样大声说了一句。   孟青瑶闻言一愣,眼神询问的看了君玄澈一眼,你还说过这话?   仿佛吃醋的意思,马上就要氤氲的时候。   君玄澈皱眉道:“好像是说过,原本本王是想着,你还能在毒辣一些,最好将整个相府都牵扯进来,与你一同陪葬,如今看来,果然是本王太看得起你了。”   竟是这样吗?   苏燕回的心里,又冷又痛苦,仿佛被放在了火油中煎炸一般的难受,她这些年的痴恋与心意,竟是这般。   尤其当看到,被君玄澈小心翼翼护在怀来的孟青瑶时,她又是嫉妒又是痛恨。   “君玄澈,你是瞎子吗?我对你的情谊一目了然,你为何放着我这京城第一才女不看一眼,却偏偏要娶一个一无是处的孟青瑶,她究竟是用何妖术将你迷惑?”   苏燕回忽然像是疯了一般的大声说道,也说出了自己的不甘。   然而君玄澈只冷冷看着她,吐出了一句话,“真丑……”   丑?她丑吗?她一点都不丑,只是沦落到这步田地,才会如此蓬头垢面,她的骄傲,她的尊严……   此刻都被这个男人彻底踩在了脚下。   “……我杀了你这贱人。”   苏燕回大约是不想活了,直接就冲了上来。   可惜她还没碰到君玄澈与孟青瑶的衣角,就被护卫一刀抹了脖子,鲜血喷溅出去。   这个前世与君玄澈差点有过婚约,对他半生痴恋的狠毒女子,就这样死了,孟青瑶没有半点同情的意思。 第一百八十四章 真正的不安   “皇爷,尸体怎么处理?”   有护卫问。   “既然是相府的人,那就找一辆马车,送回相府吧。”   夺笋啊。   “那毒王老头,要不要杀了,不然怕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了,”阁老此刻道。   而君玄澈似乎也是这个意思,胆敢掳走孟青瑶,在她心里,已经是个死字了。   但孟青瑶却摇头道:“到底罪魁祸首不是他,暂且放过他吧,如果他之后继续纠缠不休的话,在杀也不迟。”   其实,孟青瑶是觉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前世,君玄澈在这次五湖剑会,遭到了重创,她现在也没有找到重创君玄澈的人是谁。   但不管是谁,她都要小心再小心,绝不能节外生枝。   反正也找不到前世重伤君玄澈的人,不如就不找了,五湖剑会今日也结束了,他们快马加鞭回到京城,依旧可以躲过前世的厄难。   “好,听你的就是了。”   君玄澈见孟青瑶是真的没事,只好答应了她的想法,“若此人再敢来,让他必死无疑。”   “好好好,对了,皇爷,我被掳走,五湖剑会怎么办啊?”孟青瑶问。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云裳闻言好笑,“那本来就是江湖人的事,他们喜欢办就继续办,不喜欢也就散了,没什么大不了。”   “怎么随意啊。”   “就这么随意……”   众人说这话,孟青瑶顺便也说了一下,自己刚才的经历,也算有惊无险。   但是回去的路上,孟青瑶发现,“五湖剑会都结束了,我们怎么还在往百草城去啊,难道不该回京城吗?”   “小姐想家了?”阁老问。   孟青瑶想了想,点头道:“嗯,想家了。”   此刻孟青瑶与君玄澈共乘一骑,闻言,君玄澈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今晚在办一件要事,明日我们就回京城了,你若等不得就睡一觉,醒了,我们就到家了。”   “什么要紧事?”   孟青瑶闻言,反而更紧张了,她发现,她对君玄澈的此番出行的路线,完全不知道。   说是五湖剑会,第一站却去了青衣楼。   现在青衣楼的事也平息了,怎么还有要事,难道,这件事才是他前世遭遇厄难的关键?   “到底什么要紧事啊,你快说?”   孟青瑶有点急了。   君玄澈只好无奈低头:“本王说了,你也未必知道啊?怎么,怕本王伤了太子?”   这特么什么时候了,居然还吃醋。   “这跟君逸尘什么鬼关系,我之前来的时候,不是与你说 了,我做了个噩梦,觉的这次出行可能会有危险,咱们早点回京城,省的夜长梦多嘛。”   孟青瑶急的咬牙切齿。   君玄澈闻言,这才微微舒展了眉头,算你这丫头有点良心。   “放心,小事而已,可能比青衣楼的事还要简单,绝不会有任何危险,乖,听话。”   越是简单的事情,你便越是容易轻敌啊。   但是任凭孟青瑶怎么着急,她也知道,君玄澈是不会随便因为她的态度,而改变自己想法的。   她便只好平静下来,好好守在他身边,至少有她这个命中人在身边,总不至于令他诅咒发作。   回到百草城,五湖剑会果然已经散了,现在整个江湖上讨论最多的都是这次的五湖剑会上的大瓜。   青衣楼楼主如何的大展威风,压的无殇剑派与飞花宫几乎喘不过气。   无殇剑派到无所谓,似乎在所有人的心里,都已经是江河日下了。   但是飞花宫这个传奇般的地方,却仿佛轰然被拖下了神坛,传说中武功盖世的飞花夫人。   居然挡不住青衣楼楼主的一招,被打的吐血了,在武林群雄面前,可谓是颜面尽失。   出师未捷身先死。   所以这次五湖剑会虽然没有比试到最后,但是多年来,议论性最强的一次。   青衣楼可谓的一战成名。   当然,这些传言,孟青瑶听听也就算了,这一日她都有点心不在焉,直到天色暗沉后。   君玄澈才动身要出门。   原本按照君玄澈的意思,是打算兵分两路的,由云裳阁老,带着孟青瑶先行,之后他办完事情自然会与他们会合。   但孟青瑶死活就是不同意,硬扒着君玄澈不松,誓死都要跟他一起。   “杀人的事,你不便看着。”   君玄澈被缠的无可奈何,只好柔声归劝。   孟青瑶却是嗤之以鼻,“难不成我跟着你还看的少了?”   似乎也是。   阁老哑然失笑,“看来皇爷这辈子是甩不掉孟小姐了,还是带着吧。”   “那好吧。”   孟青瑶这才展颜一笑。   “对了,皇爷今晚究竟要做什么?”孟青瑶好奇的问。   君玄澈只吐出了一句话,“无殇剑派。”   “你与无殇剑派有仇吗?”   “有没有仇,等到了就知道了,”君玄澈还卖了个关子。   孟青瑶撇嘴便不再问了,坐着马车,轰隆隆的很快到了荒郊野外,附近有个简陋的驿站,因为来往人不多,所以显得很荒凉。   但是这里,却是今晚慕容家的落脚地。   没错,慕容家。   “这与慕容家又有什么关系?”孟青瑶感觉就像自己在猜灯谜。   云裳一笑:“孟小姐还是别费脑子了,天大的事,皇爷自都会办的妥妥当当的。”   孟青瑶终于嗅到了几分不对,因为君玄澈从未将她看做旁人,他的事,也从来都是不瞒着的。   就算他懒得说,云裳阁老也是会告诉她的,但是这次,他们的嘴巴,格外的严实。   还说是小事,小事又何须瞒着她,孟青瑶的心里更紧张了。   “孟小姐别害怕,只是去寻一个人而已,这几日经过我们的查探,确定那人就在无殇剑派中隐着,至于为何来寻慕容家,而是今晚,无殇剑来要对慕容家动手,所以必然会出现,不过他们动他们的,咱们动咱们的。”   云裳隐晦的说了一句。   至于寻的人,应该对于君玄澈,有些重要吧。   “好吧。”   希望不要发生别的事才好。   抵达驿站后,他们并没有立刻现身,而是藏在暗处看着,果然,当月过树梢的时候。   有一队神秘的黑衣人,缓缓靠近了驿站,一看便是另有图谋的凶人。 第一百八十五章 生变   “他们就是无殇剑派的人?”   “是的,白日是名门正派,夜里便是黑衣杀人的贼,”云裳故作讽刺的笑了笑。   “好像不止无殇剑派的人?”   阁老惊异了一句。   根据他们的情报,无殇剑派没这么多人。   “的确不止无殇剑派,后面包抄过来的那几个人,阁老可看着眼熟,”云裳缓缓一语。   “神机营的?”   阁老终于认出来了,无殇剑派与神机营。   这下连孟青瑶都门清了,“无殇剑派与君逸尘狼狈为奸,他们这是达成协议,要一同灭了慕容家呢,我们要不要出手?”   “孟小姐以为如何?”   孟青瑶撇嘴道:“虽说那慕容家的慕容雪刁蛮了一些,不讲理了一些,可到底也不是太讨厌,比起那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无殇剑派还有君逸尘,我都觉的他们是好人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如也插一手?”   孟青瑶怂恿道。   比起无殇剑派,慕容家还真的顺眼了几分。   云裳和阁老则询问似的看了君玄澈一眼,毕竟这才是他们的主子。   就见君玄澈洁白优雅的下颚,缓缓的弯出了一个弧度,道:“那就听你的,不过要等他们交手以后在动手。”   “是。”   众人刚领命结束,就看到驿站内人影快速的晃动,随即便是一片喊杀声与叱喝声,想必是交手了。   而孟青瑶他们这边,估摸着等了一会儿,方才听君玄澈慢悠悠的道。   “差不多了。”   埋身在黑暗中的护卫,瞬间倾巢而出,就冲入了驿站,而驿站内的情况,与他们想的也差不多。   慕容家虽然有防备,却被无殇剑派还有神机营的人,杀的了个措手不及。   待孟青瑶最近进去的时候,就见慕容家的人已经死伤了几个,十几个人,被迫被围作一团。   只要在被围杀一会儿,怕是慕容家就要团灭了。   为首的叶明飞,一手执剑,另外一条手臂鲜血淋漓,慕容雪则躲在所有人的身后,一脸的惊怕。   好在他们来的及时。   “你们是什么人?”   “瞎了你们的狗眼,还不拜见七皇爷?”护卫叱喝。   这次也来参加五湖剑会的七皇爷?不得不说,这次的七皇爷,低调的差点没被整个武林给忽视了。   所以当这么多皇室护卫,突然进来的时候,所有人还有点微微的懵逼。   尤其无殇剑派的,当然,此刻的无殇剑派可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一个个黑衣夜行装,目露凶光,警惕的看着突然闯进来的人。   警告道:“出去,此事与你们无关,不然别怪我们出手无情了。”   但是门口的众人,却是一动不动,仿佛略显嘲讽的望着他们。   无殇剑派的人或许不知道七皇爷的人有多厉害,但混在里面的神机营却是一清二楚。   但是他们又不能暴露身份,只能这么僵持着。   而此刻藏在暗处,观察着的太子君逸尘,与程玉,见此也是微微傻了眼,他们就是跟无殇剑派,悄悄搞了个合作。   居然都能撞上七皇爷的人,这,他们得有多命背啊。   “怎么办?”   程玉想了想,道:“先静观其变,或许七皇爷他们只是路过,七皇爷素来不喜欢插手旁人的事,也许很快会离开……”   “他要是插手呢?”君逸尘问。   “他们就立刻撤,”程玉果断的道,甚至不惜直接放弃无殇剑派。   “没听到我们说话吗?江湖恩怨,互不叨扰。”   此刻,无殇剑派的人还在狐假虎威的警告,只等着看对方的意思了。   终于,君玄澈这边为首的护卫,也就是清风,见此古怪的一笑:“别遮遮掩掩了,就算你们蒙着面,我们也知道你们是什么东西,无殇剑派的嘛,我们今晚找的便是你们。”   闻言,慕容家的一众人,第一个努不可抑,骂道。   “无殇狗贼,早就知道你们都是一群伪君子,想不到居然半路截杀我们,简直猪狗不如……”   “无殇剑派的狗贼……”   此刻清风看了慕容家上下一眼,慕容家众人的脸上,立刻也露出了微微的紧张之色,毕竟京城那位皇爷的凶名,他们也是听过的。   “你们……”   “今晚是我们与无殇剑派的恩怨,闲杂人等,可以滚了,”清风冷冷一语。   “真的?”   慕容家上下有些不敢置信。   但无殇剑派上下就有些难看到极致了。   在确定君玄澈这边的意思后,慕容家上下毫不犹豫的就要提剑离开,却被无殇剑派的一人抬剑拦住。   不想,他还没拦过来,忽然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等在低头的时候,发现的自己握剑的手臂已经被人,直接用弓弩射穿。   “谁还敢动?”   清风警告。   无殇剑派这下瞬间微微慌了。   “……多谢,今日恩情,我们慕容家必然铭记于心,”临走的时候,叶明飞还不忘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   带着慕容家的一众残兵若将就逃了,今日他们也算鬼门关饶了一遭。   而无殇剑派的,此刻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了。   “撤。”   谁知这还不算,一直跟无殇剑派一同作战的神机营,此刻也忽然瞬间撤离。   因为程玉已经听的清清楚楚了,君玄澈就是来找无殇剑派麻烦的,他脑子有包才继续跟无殇剑派厮混呢。   虽然有些不甘心。   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程玉带着神机营,带着满面不甘的太子君逸尘,转身就跑了。   这下小小的驿站内,就剩下了无殇剑派和君玄澈两方了。   既然被说出了身份,无殇剑派也没什么可遮挡的了,直接拉下脸上的面巾,道。   “七皇爷,咱们也算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吧?我等不过区区江湖草莽,还请七皇爷高抬贵手,放过我们。”   无殇剑派这算是服软了吗?   而他们说的似乎也没错,至少从表面上看,他们与君玄澈的确没仇,因为他们还不配和君玄澈结仇。   那么……   随着护卫的缓缓躲开,清风也微微低着头,站到了一侧,君玄澈与孟青瑶方才缓步走出。   无殇剑派等人,方才看到了君玄澈的直面真容。   而君玄澈也没与他们废话,直接道:“本王今日只为一个人而来,交出那人,你们就可以走了。”   “谁?” 第一百八十六章 该来的总会来   “言令海。”   君玄澈淡漠的吐出了这个名字。   无殇剑派上下,对这个名字可谓是敬若神明的,甚至有人下意识的将目光,落到了他们身边其中一人的身上。   那人还蒙着面,但是从他上了年纪的双眸上,不难猜出,他便是言令海。   无殇剑派武功最高的人,几乎是第二把交椅的存在。   “你们找我师叔有什么事?”   立刻有人紧张的问。   君玄澈却没有理会周围的人,而是也一眼找到了言令海的所在,道:“虽然你改换了容貌,但是本王还是可以一眼认出你的,你是要本王杀光这里所有人呢,还是你让他们离开,只留你一人呢?”   闻言,那言令海终于还是排众而出,并且缓缓拉下自己脸上的面巾,露出了他的真容。   “师叔?”   “你们都走吧,从此以后,无殇剑派再无言令海,你们也不必寻我了,”言令海直接严肃的道。   大约怕他们不走,直接低吼:“滚。”   无殇剑派剩下的人,方才犹豫着,陆陆续续退出了驿站。   这下,刚才还拥挤无比的驿站,就变的无比宽松了,此刻虽看着无事,但孟青瑶还是警惕的观察着周围。   君玄澈则已经缓步上前,走到了言令海的面前。   “你,怎么可能认得我?”   言令海始终有些不敢相信,因为发生那件事的时候,对方还是个稚童,根本不到记事的年纪。   或许,当真如传闻一般,七皇爷乃绝世的天才,从婴儿时期就开始记事了吗?   但君玄澈却懒得满足他这些问题,直接道:“说吧,当年围攻追杀飞花夫人的人都有谁?何人派的?你若说了,本王会给你一个全尸,你若不说,你当知道结果?”   言令海的脸上,则露出满满的纠结之色。   但纠结之后,他终于还是张嘴说话了,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出来,窗外忽然飞来了暗器。   来的特别快,甚至都没看清楚是什么,就直直的没入了言令海的头颅。   言令海也是满面的惊恐,随即,缓缓的软下了身子,倒在了地上死了……竟是有人在君玄澈的面前,暗器杀人。   这样的事,是不敢想象的。   君玄澈已经是这世间少有的顶尖高手了,究竟是什么人,能在他面前杀人?   当孟青瑶看明白这一切,也微微倒抽了一口凉气,难道,她担心的事,终于要发生了吗?   “外面有人?”   护卫一声低喝。   众人飞快的回身,就见驿站外的荒原上,有三名黑衣人缓缓出现,孟青瑶虽然对所谓高手,没什么认知。   但当看到这三个身着漆黑斗篷的黑衣人时,还是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就仿佛,幼小的动物,看到了猛兽一般的惧怕。   “他们是什么人?”   “杀我的人。”   君玄澈微微眯了眯眼,说了这么一句话。   孟青瑶反而更害怕了,“我们逃吧。”   “逃,逃不了的,”君玄澈却是有些好笑的望着她。   前世,便是这三个人,将他重伤吗?虽然最后活着逃回了京城,之后的几年几乎闭门不出,他一定受了很重很重的伤吧。   大约感觉到了,孟青瑶眼底的恐惧。   君玄澈缓缓的拉了拉她的手,安慰似的道:“放心吧,本王亦今时不同往日了,就算他们来杀我,也未必能讨得便宜。”   “皇爷,是他们吗?”   然而此刻,云裳却问了一个古怪的问题。   君玄澈点了点头。   云裳的眸中却突然爆发出了惊人的仇恨,咬牙切齿的道:“果然是他们……”   “当年没杀了我,如今又来了……你们在这里守着,别动,我一人足矣。”   君玄澈忽然这么说了一句。   孟青瑶再次面上一慌,“不……”   “皇爷……”   云裳阁老,还有其他护卫,一时也都面露复杂的惊色,他们跟随皇爷这么久,竟是第一次感到了威胁。   但他们也能明白君玄澈的意思,应该是要他们保护好孟青瑶。   孟小姐,便是皇爷的命。   这无关命中人的事。   而思量间,君玄澈已经直接大步走了出去,而那三个黑衣人,也在等着他,双方,仿佛都有必胜把握一般。   “孟小姐放心,皇爷必定不会有事的。”   云裳安慰孟青瑶。   孟青瑶点头,但是一低头,却发现眼泪已经从眼眶落了下来,完全是无意识的落泪。   可见她是如何的担心和害怕。   外面。   “七皇爷,好胆色啊。”   三个黑衣人,其中一个为首的,见君玄澈只有自己前来,口中不知是讽刺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但君玄澈的讽刺就比较明显了,“三位都是当世强者,对付一个本王,也至于如此藏头缩尾吗?”   “哼,你觉的你能从我们手上活命?当年的飞花夫人也不能。”   “那是因为你们用了卑鄙的手段……联手对付一个,照顾孩子的母亲罢了。”   君玄澈阴冷一笑,眸中的恨意仿若天翻地覆。   “君玄澈,我们知道你是天纵奇才的人物,不过短短数年,便有如此成就,我们三个老家伙,险些都要被你赶超了,但是,你可有想过,我们为何选在今日来吗?”   另一个黑衣人,狡诈的笑着。   “无非,又是想到了什么肮脏龌龊的法子了吧?”君玄澈反唇相讥。   “那是因为我们知道了你的一个秘密。”   黑衣人诡异的笑着,然后缓缓从怀中拿出一根长萧,道:“当年的飞花夫人,武功高绝,独步天下,生出的儿子,也是天纵奇才,不可一世,可惜啊,物极必反,天妒英才啊,让你自出生便深受诅咒的折磨……原本我们是想,好好的在暗处等着,等着你被那诅咒,活活折磨死,不想,让我们寻到了一个更有趣的法子。”   这些人说话,是含着内力的。   所以,哪怕身在驿站的孟青瑶,也能将他们的话,听的清楚明白。   他们居然知道君玄澈诅咒的事,那可是他最大的秘密,文德帝都不知道。   此刻看云裳和阁老的表情,二人也是满面的震惊,但是他们敢保证,皇爷府绝对没有背叛之人。 第一百八十七章 九转动魂萧   “这三个人……”   “皇爷的母亲……是飞花夫人吗?”   而这个,才是孟青瑶最感到震惊的所在,然后脑子里便浮现出,那个女人的脸。   前世,那个女人害的她家破人亡。   在想起云裳与飞花宫之间的联系……   “孟小姐,有一点你要清楚,如今的飞花宫,已经不是当年的飞花宫了……当年的夫人,何等惊才绝艳之人。”   云裳 提醒孟青瑶,而提起当年的飞花夫人,云裳几乎红了眼眶。   而这些年,飞花宫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变成如今模样的吧。   孟青瑶不在说话,只紧紧盯着外面的动静。   “七皇爷可知道此乃何物吗?哈哈,此乃九转动魂萧,当年自白石山寻得的宝物,以内力吹之,动人心魄,毁人神魂,哈哈哈,尤其最是能催发你体内的诅咒,令他癫狂而死,要不要试试?”   那执萧的黑衣人,哈哈笑着道。   “什么?”   这下就连阁老都不能淡定了,彻底变了脸色,若是寻常的比武,他到是勉强可以安心。   可一旦触及那诅咒,可是……大事啊。   “阁老,怎么办?我能做什么吗?”孟青瑶也急了,只能拉住阁老的衣袖问。   阁老也是六神无主,“我,我哪里知道……”   而话音刚落,那执萧的黑衣人,已经将萧放在了自己的唇边,登时凄凄厉厉的萧声,就从他的手中流窜而出。   “啊……”   莫说与他们对阵的君玄澈了,就连驿站中的众人,听到这萧声,也是瞬间头皮发麻,头痛欲裂。   阁老云裳等人,好歹都是有内力护体的人,原本以为,受到冲击最大的人,会是不会丝毫武功的孟青瑶。   却没想到,一低头,孟青瑶竟是毫无反应,这所谓的九转动魂萧,入了她的耳,就普通的音乐似的。   怎么回事?   这大约是阁老第一次发觉,孟青瑶这个命定的女子,似乎……当真与寻常人不太一样。   而现在的孟青瑶,一心都扑在君玄澈那边,哪里理会的了这些。   就见君玄澈听到这九转动魂萧的声音时,先是微微有所抵挡,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就有些挡不住了。   这萧,真的很诡异。   根本不是寻常力量可以度量的。   “啊……”   直到君玄澈喉中,不可抑制的发出了一声低吼后,他身上那种血色的诅咒气息,果然开始被激发了。   他的双眸开始逐渐变的发红,直到变成了赤红色。   “果然是个怪物!”   就听那黑衣人一声断喝,联合另外一个黑衣人,就要联手围攻君玄澈。   不仅如此,他们手上还互相拿着一条长长的锁链,似乎想要将君玄澈锁困住,然后在击杀。   “好卑鄙的三个人。”   云裳看的双目通红,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君玄澈被杀,抬步就要冲出去。   “云裳丫头你不要冲动,以你的本事,冲上去就是个死啊。”   阁老还残存着几分理智,硬是将云裳死死的拦住。   而阁老这边忙着拦住云裳,却也恰巧忽略了另一面,就见一直安安静静的孟青瑶。   忽然如兔子一般,飞快的就跑了出去。   “孟小姐……”   等阁老等人发现的时候,孟青瑶早就窜出老远了,她几乎用了自己全部吃奶的劲,朝君玄澈冲了上去。   她只知道,她帮不了君玄澈对敌,但她是他的命定之人,唯一可以帮他压制诅咒的人。   只要她在,他就不至于癫狂而死。   “君玄澈。”   “哪里来的小丫头?”   黑衣人见此,正要将孟青瑶一掌打死。   但是君玄澈残存的一点意识,却是感受到了她的逼近,也许是出于一点的意识,也许是出于身体的本能。   君玄澈的身影,犹如黑夜色的鬼魅,直直的就朝孟青瑶急掠而去,将奔跑来的少女,直接揽入了怀中。   大约,孟青瑶真的是他的命中之人吧。   前一刻还浑身煞气,双目赤红,犹如地狱爬上来的罗刹,谁知,当将孟青瑶拥入怀中的瞬间。   仿佛,罗刹瞬间回到了阳间,煞气散去,神志归位,眼睛也化作了寻常的人类。   方才的一切,仿佛只是他晃了一个神。   任凭那边,萧声依旧吹的如泣如诉,都动摇不了他的心智,尤其动摇不了,他想要保护怀中女子的心。   “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黑衣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惊愣一语。   而驿站内的阁老等人,也终于等不得了,大喊一声,“他们根本奈何不了皇爷,冲啊,保护皇爷……”   一语落,众护卫再次倾巢而出。   那吹箫的黑衣人,根本不知道所谓的命定之事,还以为是君玄澈的意志力太强。   所以他只好加大力度的吹箫,内力源源不断的被他注入到了九转动魂萧之内。   虽说这萧声当真是抓心挠肺的,但只要孟青瑶在,便真的无法影响到君玄澈一般。   可惜那黑衣人,还没看出来。   而战场之上,本就瞬息万变,可能等他意识到的时候,生死已定了。   “快吹啊,怎么回事……”   他的同伴还在催促他。   而君玄澈这边已经开始反杀了,他只对战一个人,根本就是游刃有余,而阁老等人,顶着萧声的压力,去牵制围攻另一个人。   这样,那用来克敌制胜的九转动魂萧,无形中反而帮君玄澈他们,牵制了一个敌手。   而对方,此刻没有意识到。   “到底怎么回事?”   君玄澈怀中抱着一个人,还能将其中一个黑衣人打的节节败退,满面震惊,他纵然想躲。   但此刻的君玄澈,却像是发了疯一般,也许是因为九转动魂萧的原因,他显的异常疯狂与高亢。   “啊……”   那黑衣人竟是被打的一声惨叫,血染长空。   “到底怎么回事?”   另一个黑衣人被一群护卫缠着,至今也没搞懂,“不会是那女娃娃的原因吧?”   他胡乱的猜测的,然后忽然用绝技摆脱了一群护卫的围杀,冲到了君玄澈的身后。   “孟小姐小心!”   云裳一声断喝。   那黑衣人用尽全力,一掌打在了君玄澈的背上。 第一百八十八章 我是真心的   君玄澈因为一手还要护着孟青瑶,竟是生生侧身档了一下,一掌就被对方打的口吐鲜血。   “皇爷……”   一阵剧烈的震荡,孟青瑶竟是也被打出了君玄澈的怀抱,她滚着直接掉到了一旁的草丛。   “杀了那个女娃娃,总觉的很古怪。”   那黑衣人一声断喝。   距离孟青瑶最近的黑衣人,闻言毫不犹豫就朝孟青瑶杀来,而此时,君玄澈根本无力来援。   孟青瑶在黑衣人的面前,几乎可以说,脆弱的像一张纸。   “不……”   她能感受到对方澎湃恐怖的内力……她就要死了吗?   正当孟青瑶有些绝望的时候,身后,忽然另一股力量袭来,竟是将孟青瑶的身子,直直的吸了过去。   那黑衣人竟是打了一个空。   “什么人?”   下一刻,孟青瑶就落入了一个破破烂烂的怀中,等她在一回头的时候,那一刻,绝对是噩梦。   “啊……”   孟青瑶一声惊叫,正要逃,却被对方死死抓住了后脖颈子。   而来人不是旁人,竟是之前被她迷晕了的毒老头,此刻毒老头那张干瘦的脸上,阴气森森的笑着。   “小丫头片子,还想逃?竟敢真的弄晕我,还顺走了老夫山洞里的所有宝物,嗯?你胆子不小啊?”   孟青瑶也是吓的够呛,但现在也是急中生智,大声道:“师父,别杀我,我是你徒弟啊,你那些宝贝,我不继承谁继承啊?”   “还想骗我?”   毒老头凶着一张脸。   “我做你徒弟,一辈子,不离不弃那种。”   “你还杀了我徒弟……”   “我做你徒弟……”   “你还骗我……”   “我做你徒弟,给你珍贵药草……”   “你还想贿赂我……”   “我做你徒弟……”   “好成交。”   毒老头将孟青瑶一股脑丢在了地上。   方才二人的对话,孟青瑶完全是不过脑子瞎喊的,不想毒老头竟是答应了,不杀她了。   “你这死丫头若是敢骗我……”   “师父。”   毒老头正要凶巴巴的训斥孟青瑶,好立威的时候,不想面前的孟青瑶竟是直直的跪在了他的面前。   如果说之前都是虚情假意,为了脱身,但是此刻孟青瑶的一跪,却是有些真心的。   且不论刚才毒老头,阴差阳错的救了她一命,此刻,她也是需要毒老头的。   “你?”   反而把毒老头弄的浑身不是了起来,怪不好意思的。   “我是真心拜你为师的,因为我方才心里已经发过了愿,谁此刻能帮我们度过为难,好好的活下来,就是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若毒老能帮我退敌,便是我一生的供奉。”   “你说的,不学反悔?”毒老头眉头一跳,道。   “绝不反悔。”   “好,我帮你杀了这三个黑衣人,”说完,毒老头漆黑的身影就化作了一片黑旋风,朝着那黑衣人冲去。   与此同时,君玄澈已经腾开手,再次来到孟青瑶的身边。   “你没事?”   刚才那一刻,君玄澈是绝望的,幸好……   不过现在可不是聊天的时候,孟青瑶迅速起身道:“皇爷放心,我福大命大没事……先去把那个吹箫的拿下,你才可以安心对敌。”   那吹箫虽然最终没有对君玄澈造成什么 危害,但整体削弱了所有人的战力,的确是烦人的很。   当即君玄澈就拥着孟青瑶,从后方去偷袭那个吹箫的。   此刻那吹箫的,还在苦思冥想,究竟是哪里出了错误,为什么自己的萧声,没有激发君玄澈体内的诅咒?   就感觉身后有人偷袭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君玄澈已经一掌推出,恐怖的力量,令他猝不及防,直接摔了出去。   手中的九转动魂萧也跌落在了地上。   萧声停了。   孟青瑶第一时间就冲过去,将掉在地上的九转动魂萧,激动的捡了起来,就是这个东西。   前世今生。   就是这个东西,害惨了君玄澈的,绝不能留着。   孟青瑶拿起九转动魂萧,毫不犹豫,狠狠的就要往一旁的石头上砸去。   “不要,那是白石山的圣物,我们可以不杀你们,不要毁了这九转动魂萧……”   就见那黑衣人见此,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大叫,仿佛这是一件多么暴殄天物的事情一般。   可就算暴殄天物又如何,孟青瑶不懂什么圣物不圣物的,她就知道,只要威胁到君玄澈的东西,她就要毁了。   “既然圣物,用作了害人,那便是邪物……啪……”   说时迟那时快,孟青瑶手中的长萧,已经应声碎裂,仿佛怕碎的还不够 彻底,孟青瑶从地上又搬起一块石头,砸向地上的残萧。   转眼就被砸成了粉碎。   “不……”   那黑衣人惨叫的,犹如死了亲娘,孟青瑶却是无比的快意,只是没人看到,那萧碎裂的以后,有一个米粒般的光点,瞬间飞出了出来,然后迅速冲入了孟青瑶胸口的空间。   孟青瑶自然也感受到了,但是现在并不是细究的时候。   那黑衣人仿佛发了狂一般,就冲上来要杀了孟青瑶,可惜孟青瑶的身边有君玄澈。   而这个黑衣人,似乎从那九转动魂萧被毁后,心态也崩了,竟是被君玄澈轻松一掌打的吐血。   身受重伤之下,那黑衣人才意识到危险,“别杀我,你不能杀我……”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不能杀的。”   君玄澈冷冷一语,已经出手如电,直接了结了那人的性命。   “什么?”   另外两个被缠住的黑衣人,也没想到,那人竟挂的这么快,此刻已经没了九转动魂萧的牵制。   君玄澈的实力无疑是更上一层楼。   另外两个黑衣人想要逃走,此刻也没机会了。   “你怎么可能……”进步的这么快?   黑衣人像是身受的打击,显然此刻的君玄澈,早已完全超出了他们之前的预判。   他就算深受诅咒之苦,武功也能有如此进步。   这正是让他们这些老家伙,无比汗颜之处,天纵奇才 ,似乎也不过如此。   “拿命来吧。”   君玄澈似乎可以将他与孟青瑶的距离,拉开,等孟青瑶焦急的从另一个方向赶来的时候。 第一百八十九章 憨逼师父   只看到那其中一个黑衣人,已经死在了君玄澈的剑下,死的何其不甘。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当年是何人指使我们围攻飞花夫人的吗?”最后一个黑衣人,似乎也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可蝼蚁尚且偷生,他不甘死在这里。   他想要用这个答案给自己换一个生机,阁老虽然不知道当年具体的事情,却也知道,君玄澈应该会很在意这个答案。   当即道:“谁?说出来便饶你不死。”   谁知阁老的话还没落地,那黑衣人的身上,忽然一股白烟升起,两眼一翻,竟就死了。   “嘿嘿,瞧瞧老夫最新研制的毒砂掌,经过我多年废寝忘食的研究,和九九八十一的的提炼,提炼后在经过无比的精准勾兑,此毒最妙之处,不是瞬间毙命,而是毙命后,都让人查不出究竟是中了什么毒,因为,这是最新的毒嘛,哈哈哈……”   随着一阵傻逼似的得意大笑,就见毒老头现身了。   之前他一直帮忙牵制敌人,后来被制服后,他就躲起来没动了,还以为他是深藏功与名了。   没想到是去憋‘大招’去了。   “老毒物!”   阁老简直气的脸都黑了,他们刚要问话,人就被毒死了,我们怀疑你是敌方派来的奸细。   所有人几乎同仇敌忾的瞪着毒老头,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估计此刻已经是千刀万剐了。   “我哪知道你们还要问话,在说,我这毒掌都酝酿好了……若不发出来太浪费,若是打了空掌,这不是波及了周围无辜的花花草草嘛。”   毒老也被瞪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在说,我现在你们小姐的师父,你们得敬着点。”   最后,毒老头索性直接厚着脸皮,破罐子破摔了,爱咋在滴。   “你……”   “孟小姐,你当真拜这老毒物为师了?”   待孟青瑶走过来的时候,阁老不敢置信的问。   孟青瑶点头:“没错,我已经决定拜他为师了。”   “看,我没骗你们吧,”毒老头一时更得意了,而阁老等人则是满脸的不理解。   其实也好理解。   当时孟青瑶的心里,只有一件大事,便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君玄澈,步上前世的后尘。   毒老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也太过及时,犹如神来一笔,不仅救了孟青瑶的命,还协助他们对付了黑衣人。   砸了那根,可能成为君玄澈天敌一般的九转动魂萧。   就凭这些,她就愿意拜毒老头为师。   “皇爷,那你……”   阁老等人又看向了君玄澈,仿佛在说,你快劝劝孟小姐,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啊,这毒老头实在不是什么靠谱的师父。   谁知君玄澈看着孟青瑶道:“你高兴就好。”   “谢谢。”   “那刚才这黑衣人的话……”   “是狐狸,总数要露出尾巴的,就算他刚才说了,我也未必肯信,”君玄澈到是想的开。   虽说毒老头的那一掌,挺秃然的,但他仿佛一点不在意。   既然君玄澈都不在意了,那他们又瞎操什么心。   然后他们分别又将三个黑衣人脸上的黑巾,取了下来,竟是三个眼熟的面孔。   阁老第一个认得出来,“我知道他们,这个是白石山的人,这个……是玉衡城的人,这个,是焚天城的人。”   竟是分别来自白石山的三大势力。   如果按照身份来追查的话,难不成是这三大势力一起害的君玄澈,但是有些说不通。   “不过是故布疑阵吧,不过此人也是神通广大,能凑齐这三大势力的高手,来布这疑阵,”云裳感慨了一句。   “高手?哼,白石山从不缺高手,他们这样的人,在南楚或者可以逞凶,但到了白石山,距离顶尖还差很多,当年围攻飞花夫人的绝不仅仅是他们,而他们今日之所以赶来,无非还是仗着那九转动魂萧,我到觉的,我们顺着这九转动魂萧,或许可以查到什么。”   就听阁老捋着胡子,幽幽的道。   “你这老头平日不怎么靠谱,今日到是靠谱了,”云裳也同意他的话。   “哼,全靠衬托。”   阁老说着,嫌弃的看了一眼毒老头。   毒老头闻言,白眼一翻,道:“你们的事,我不懂,既然我这徒弟收了,心愿也就了了,乖徒儿,跟师父走吧,保准你三年出师。”   说着,就要拉孟青瑶。   其他人则面上一凝。   “我不能跟你走。”   谁知孟青瑶直接躲开。   “你想反悔?”毒老面上佯装凶恶的道。   “我没有反悔,我的意思是,我可以拜师,但是我不能跟你在深山修行,其实修行可以分很多种啊,如果师父愿意,可以移居京城……”   孟青瑶苦口劝道。   “我不乐意,我哪也不去……”毒老摇头。   “那你可以把你要教我的书籍,毒谱,给我,有空你便去抽查,我必然会十分认真的,”孟青瑶又道。   “太麻烦……”   “那看来你我并无师徒缘分啊。”   “算了就这样吧。”   毒老有些傻眼,瞬间有种,你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就这么妥协了,“但是,你得把你的解毒丹配方告诉我。”   “这没问题,我已经写好了。”   说着,孟青瑶从怀中拿出了一张字条,的确是她事先写好的配方。   也是从药王典籍里抄录的。   毒老瞬间如获至宝,却忽略了阁老幸灾乐祸的表情。   而待他看清上面所写的内容时,一张脸登时就不好看了,“这这这,这算什么解毒丹方子,你还不如直接说……这是仙丹得了。”   因为上面所提到的药草,要么世间难寻,要么就是只记录在传说中的,想要凑齐上面的药,估计就要废上老鼻子的劲。   在做出来。   “小丫头,你耍我?”   孟青瑶无辜的摇头,“我没有耍你,上面的药草,的确是十分十分,十分的难以凑齐,但确实被人凑齐过,而且炼制了药物,若非这药物,怕是我也早就被你毒死了,如果师父执意觉的,我耍你,那我这里还有一颗解毒丹,送给你,你可以自己研究。” 第一百九十章 臭不要脸   说完,孟青瑶又一副慷慨大方的样子。   只是不会有人知道,他们觉的根本凑不齐的药物,在孟青瑶这,却是轻而易举。   她不得不再次感受到这个空间的厉害。   “当然,这方子虽然难寻,但师父得了以后,也不要传出去,”孟青瑶最后又补充了一句。   毒老一哼,“你当我是那种大嘴巴的人吗?虽然这方子操蛋了点,却也不失为宝物了。”   “既然东西已经拿到了,是不是该走了,我们这可没有给你留饭,”就听阁老已经开始下逐客令了。   毒老大约自己也不想呆了,龇牙咧嘴的哼了一声,随后转头,看了孟青瑶一眼,勉强算是和颜悦色吧。   “乖徒儿,那为师先走了,等你回了京城我在去寻你,还有,你那解毒丹能不能在给我一颗,你也知道,为师常年与毒为伴,这些年年纪也大了,难免手抖什么,误伤自己,你知道的,至于你顺走我的那些毒药,我就不跟你要了,这是那些毒药的配方和用法,都在里面,留给你。”   谁知毒老临走还说了这么一番场面大论。   不理阁老吐槽他不要脸,孟青瑶眼睛一亮,拿过那毒谱典籍,然后又送出了一颗解毒丹。   跟不要钱似的,那可仅次于仙丹啊。   “那个,为师寻思着,两颗不太吉利,要不凑三颗如何?我打小就喜欢三这个数字……”   “你到底要不要脸了?”   阁老这下真的是破口大骂了。   毒老仗着脸皮子厚,就是不动如山。   孟青瑶知道又给出一颗,道:“师父,我没多少了,还有留几个防身的……”   当然,回头还可以做。   “为师知道了,徒儿,好好研究师父给你的毒谱,可防身,好了,我走了,诸位不用相送了。”   “赶紧滚吧,臭不要脸的玩意。”   要不要孟青瑶拜了他做师父,勉强看他几眼,他们皇爷府的一群人,恨不得将这不要脸的老头,乱棍打死。   随着一阵破空之生,毒老才算满脸不舍的走了。   “诸位都没事吧?”   孟青瑶此刻才左右看了看众人,发现大家都只是负轻伤,也就安心了。   君玄澈更是意外没有受什么伤。   “今晚着实是危险啊,要不是孟小姐在,后果不看涉嫌尬,”此刻众人才后怕的说起了此事。   单单九转动魂萧,就能毁了君玄澈。   “你可是本王的救命恩人了,”就连君玄澈都打趣了孟青瑶一句。   孟青瑶脸上一红,也没羞没臊的道:“那皇爷的意思是,可愿随时以身相许了?”   闻言,周围护卫全部齐齐禁了声,皇爷的八卦他们可不敢乱看。   君玄澈前一刻还不错的心情,登时怒瞪了她一眼,“人都还没有长大,心思到是不少。”   啊,原来孟青瑶在君玄澈的眼里,还是个孩子们,可她的心智,却是已经成年了啊。   真是个恼火的事情。   “皇爷你不会是害羞了吧?”   “闭嘴。”   如今五湖剑会上的事,才算彻底事毕,他们一行人开始正式返回京城,不过也因为今晚的事。   江湖又掀起了不少风浪,无殇剑派虽勉强全身而退,但本就实力开始下滑,如今没了言令海。   他转眼之间,面对的,就是慕容家的全面报复。   两派打的是好不热闹,不过这些已经不是孟青瑶需要关心的问题了。   待身边无人的时候,她才又小心翼翼的沉入了自己的空间,发现果然多了一个光点,与之前在太学山出现的光点。   相互依靠的悬浮在空间内。   挨不得碰不得,像是一模一样的东西。   “真是奇了怪了……”   太学山,山谷下的两居干尸,和九转动魂萧,是什么关系呢,为什么飞出的两颗光点,如此相似。   这光点又似乎很喜欢她的空间,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发生同样的事。   孟青瑶观察的很久,也没观察出个结果,也便如上次一般,暂且罢了。   回去的路上,因为世间不赶,孟青瑶坐的都是舒服的马车,偶尔沉月陪着她。   偶尔云裳陪着她,这便让她忍不住想问问君玄澈与飞花宫的事,但因为涉及了对方,不愿提的私密,她也一直迟迟都没有开口。   “孟小姐可是在好奇,飞花宫的事?”   到是云裳主动提起了此事。   “可以说吗?”孟青瑶问。   云裳好笑摇头:“你又不是外人,这有什么不能说,皇爷交代过,若你感兴趣问起,我们便可告诉你,你不感兴趣,便不会问。”   “还有这样?”   云裳苦笑,“到底是皇爷不愿亲自说罢了,此事,也是他埋在心上多年的事。”   所以,幸好有云裳这朵解语花。   “你之前猜的没错,当年的飞花夫人,的确是皇爷的亲生母亲,但是……”   云裳话一顿,孟青瑶知道她要纠正什么。   “如今的飞花宫,已经不是当年的飞花宫了吗?我知道的。”   不然,五湖剑会上,君玄澈也不会那么对那个,新飞花夫人了,让她颜面扫地了。   “小姐知道便好。”   云裳点头:“当年的飞花宫,的确如传说一般,威震江湖的,主要原因便是夫人武功盖世,当时,我与云兰,分别为飞花宫的左右双使,跟在夫人的身边,那时候,是何等的风光明媚。”   仿佛是想到了当年,开心的事,云裳不自觉的微微一笑。   “云兰姑姑?”   孟青瑶立刻想到长生寺的那位姑姑,“她上次还送了我一块玉牌呢。”   云裳点头,“那玉牌可还在小姐的身上?”   “在的。”   孟青瑶立刻拿了出来,捧给云裳看。   云裳却只是看了看,没有碰,可见这玉佩是十分重要的东西。   “这玉牌,有什么特殊作用吗?”孟青瑶终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云裳这次又深深的看了孟青瑶一眼,有些复杂,喃喃道:“特殊作用,自然是有的,孟小姐。”   最后唤她名字的时候,云裳的声音,再次变的严肃无比。   “姑姑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   “你可想要飞花宫?”云裳竟是说了这么一句? 第一百九十一章 飞花秘密   “飞花宫?”孟青瑶一疑惑,反问:“我要那飞花宫做什么,虽说皇爷的母亲,曾今是飞花宫的主人,可如今你不也说了,今时不同往日了,要来做什么?”   孟青瑶,到也有自知之明。   云裳却笑她是小孩子思想,道:“飞花宫如今在不济,也还是一方势力,手中依旧高手如云,虽比不得皇爷的多年经营,但威慑一下江湖还不是难事,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   云裳的目光,落在玉牌上道:“更何况,飞花宫还有一个外人不知的秘密。”   “什么秘密?”   此刻,孟青瑶方才被话题,挑起了几分兴趣。   刚才她的确是有些小孩子思想了,不为别的,为了那个女人,她若夺了飞花宫,似乎也是不错的。   当然,这是,孟青瑶的小心思,若有皇爷府襄助,也不是没可能。   “姑姑你说啊,我最爱听秘密了。”   “你啊。”   云裳无奈一笑。   “这的确是个大秘密呢,你可知,你此刻手中的这个玉佩,乃我飞花宫的飞花令,此牌并非用作传令,而是用作宫主的交替,也就是说,只有下一任宫主,才有资格持有。”   “那如今的飞花夫人?”   云裳冷笑,“所以才说如今的飞花宫不算飞花宫,不过是有人想要肆意独占罢了。”   “可一个牌子,又如何能调动的了人心?”   飞花宫若只凭一个牌子就能篡位,未免可笑了。   “所以,这便是飞花令的另一个秘密。”   云裳终于将话题说到了点子上,“这飞花令是会认主的,只有飞花令所认下的主人,便可打开飞花宫地下的一处秘地,那里隐藏着飞花宫真正的秘密,当年夫人,便是进入了那个地方,方得修行盖世的武功。”   “竟有这样的地方,那他们没有这令牌,便不能强行进入吗?”   孟青瑶听的满是惊异。   云裳好笑,“若是能强行进去,还要这飞花令做什么?五湖剑会上,皇爷已经试探过那假飞花夫人的武功了,应该没有进去过,奴婢猜,她必定是用了什么别的法子,取得了飞花宫的信任,得以成为飞花夫人,却偏偏卡在了飞花令上,如果小姐能持令前往飞花宫,想必,当年残留的那些核心老人,必然会认令不认人,若小姐在能进入飞花宫的地下秘地,又何愁,坐不上飞花夫人的位置呢?”   云裳一番话侃侃而谈,仿佛将孟青瑶的辉煌未来,都给她铺垫好了似的。   “在说,夫人临终前能将飞花令交给云兰,并交代,留给自己的儿媳,那这便是夫人的意思了。”   听的孟青瑶一愣一愣的。   “那万一要是失败了呢,飞花宫内的人,已经不认这飞花令了呢?”孟青瑶又问。   云裳一笑:“最后大不了,就是你在回到京城,继续做你的千金小姐,皇爷还护不住个你吗?”   说白了,飞花宫他们并不惧怕,只是不乐意放在外人手上罢了。   “说的有些道理。”   孟青瑶早就心动了,而早在之前京城的时候,孟青瑶就在等那个女人出现了,同时也一直在苦思冥想。   若真的出现,该如何应对。   不想现下就有人给她送了绝妙的计策。   “姑姑,我在问一个问题,你若不想说,也可以不说,”最后,孟青瑶道。   云裳点头,“小姐说就是了。”   孟青瑶才犹豫着道:“皇爷的母亲,飞花夫人,当年为何会被人追杀?既然武功盖世,那追杀她的人,又该多厉害啊。”   果然,一说这个话题,云裳的气息都变了,那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恨意。   “武功盖世又如何?到底不及人心险恶,当年围攻夫人的很多,今日这三个黑衣人,不过只是其中一批罢了。”   “那飞花夫人又为何入宫做了辰妃?”   云裳摇头:“辰太妃其实并非皇爷生母,只是养母而已,云兰在长生寺,守的也不是辰太贵妃,也有夫人的灵位。”   “那这么说……”   孟青瑶一惊,君玄澈岂不是,并非皇室血脉了?   “孟小姐不必惊讶,这世间的事情,本就七拐八拐的,何须在意过去,皇爷的身份,先帝也知道,先帝都默许了,又有谁说个不字呢?”   云裳似笑非笑的道。   孟青瑶也逐渐平静了下来,说的也是,皇爷这样的人物,本就不是寻常人物。   “姑姑,我都明白了。”   “明白就好。”   两日后,他们才算回到了京城,孟青瑶心中的心结也解开了,君玄澈也平安无事,她仿若了了心事一般,重新回到了孟府。   只是她离开的时日虽不多,但孟府却是发生了一些事。   首先,便是孟少亭终于得偿所愿调任离开了礼部,但却不是去的兵部,而是去了城防营。   城防营不归属四方营管,而是直接隶属皇室的,专门管控京城内部与宫内外的安危。   虽不及兵部,可直接接触兵权,但却也是整个京城难得的肥差,大肥差都不为过。   毕竟哪家权贵没点短处,需要城防营做个掩饰的,只要不触及皇权利益,日日流水的银子,都进了城防营守军的腰包。   不得不说,孟少亭到也聪明,知道去了兵部,他也未必能讨得好处。   因为蓝忠多年从军,兵部军中,十有八九都是将军府的门生或关系户,孟少亭去了,光穿小鞋估计都能挤死。   但也充分说明了另一个问题,太子身边还真是无人可用了,孟少亭这种人居然也能上位。   孟青瑶满心不乐意,却也没办法的想着。   不过下午,就传来了一个,听上去不错的好消息,城防营内部,不知为何,突然换了一批血。   原本的城防营大统领,不知犯了什么过错,被罚了下去。   反而换上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蓝玉成。   没错,就是孟青瑶的舅舅,蓝玉成,之前因为腿疾,一直都做的都是文职闲差。   如今他双腿恢复,又经过这些日子的康复锻炼,虽不能重回到当年,少年将军的威势。   但做一做城防营的大统领,还是绰绰有余的。 第一百九十二章 她要来了   也就是说,现如今,蓝玉成,成了孟少亭的顶头上司了,凭着蓝玉成刚正不阿的态度。   怕是以后孟少亭一丁点错都不敢乱犯吧。   只是这两度调任的用意,就不得而知了,难不成是文德帝不放心太子的人,做大,特意调派蓝玉成,用作平衡的?   孟青瑶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文德帝在用太子的同时,又何尝不防着太子一些呢,尤其,此番太子五湖剑会,收获颇丰的情况下。   没错,收获颇丰。   之前在那荒郊驿站,程玉带着君逸尘撤离后,原本他以为自己注定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没想到回京的半路上,又与飞花宫的人接触上了。   而这次飞花宫的态度也十分明确,就是有意结交太子的,双方都有自己的目的。   可算作互相利用,也可算作互相帮助。   太子在文德帝眼中的‘能力’,瞬间被拔高了两截,而且人也学聪明了,在没有替皇后求过半句的情。   仿佛皇后这个人,人间蒸发了似的。   这样的太子,令文德帝很是忌惮。   此刻尚书房内,父子二人已经共处一室有半个时辰了,期间,文德帝始终都在伏案批阅奏折。   君逸尘则笔直站着,一动未动。   直到香炉内的香燃尽,文德帝方才做完自己眼前的事,对太子道:“若无事,你就下去吧,至于飞花宫,最好能收为己用,若不能,那便不是你的。”   “儿臣明白。”   太子这才心里松了口一气,退了出去。   说实话,文德帝让他带神机营出去,本就是有种死马当活马医的感觉,顶多带回了无殇剑派,没想到,他竟带回了一个飞花宫。   令文德帝的心里,又重新不踏实起来。   ……   另一面,孟少亭调任升官,孟府内自然是摆了一桌子庆祝。   但同时将军府那边,蓝玉成也走马上任了,孟青瑶自然是去捧的将军府的场。   席间,将军府一大家子自然是其乐融融。   只是私下说起孟少亭的时候,孟青瑶才悄悄告诉蓝玉成,“舅舅,安定侯二房之死,我基本已经可以确定,是孟少亭所为。”   “他为什么?”   蓝玉成一惊。   孟少亭与安定侯府二房,无冤无仇,根本没有杀人的动机。   没有动机,便是最大的阻碍。   但是现在孟青瑶已经知道了,“自然是孟少亭投效太子门下的投名状,不管他杀谁,只要杀了京中权贵门第,便等同将把柄送进太子手里,一辈子不敢背叛,如今太子提拔孟少亭,不是最好的答案吗?”   “原来如此,想不到他……”   想不到孟少亭比他想象竟还要恶毒。   “他本就这样的人,”孟青瑶冷笑,话他已经说了,想必蓝玉成今后必然会有所分寸。   转眼又过了三日的时间,京城倒也太平无事。   就是宫里,兰贵妃因初初怀孕,一直闹的很,昨日在宫里还特意办了一个祈福宴,请了宫内外的命妇贵女,前去吃酒乐呵。   孟青瑶虽也在受邀之列,却称病没去。   她有时候真是佩服兰贵妃的心理素质,肚子里揣着的是谁的种,她自己清楚的很。   此事若不没有皇后给打住了掩护,怕她早就身首异处,竟还如此招摇。   估计禁足的皇后,吃了她的心都有了。   太子更是恨不得杀了她,但是在恨,脸上还是要笑着。   兰贵妃的肚子,简直就是他们的定时炸弹,什么时候炸,谁知道呢。   所以大家都是人才。   不过那祈福宴,孟青瑶虽没去,孟玉珠却是去了,之前她还将兰贵妃给得罪的死死的,如今因为孟少亭的升官。   大家又都是好姐妹了,与孝王府的关系,仿佛又近了三分一般。   “听说了吗?最近京城要发生大事了。”   孟青瑶这日与云乐蓝景悦,正出来山海楼吃酒,冷不丁听身后的食客说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事什么事啊?”   孟青瑶几人也不禁竖起了耳朵,山海楼本就是京城权贵的聚集场所,自然也是消息最流通的地方。   “江湖上的飞花宫听说过吗?那飞花夫人武功盖世,据说与我南楚皇室有过一段善缘,此番要前来兑现善缘,在我南楚皇室中,挑选一位传人,不知什么人能有如此幸运?”   “切,我还当什么呢?若是过去,提起飞花宫,那的确是传说神仙般的地方,可如今……五湖剑会上的事,你们没听过吗?”   “是啊,五湖剑会,青衣楼主一掌击败那飞花夫人,等同跌落神坛,好没意思。”   “没错,要是那神秘的青衣楼主,前来京城收徒,想必才是万人空巷吧。”   “就是当今陛下,也未必能请的来青衣楼主啊,哎……可惜此生无缘见识其真容,实乃一大憾事。”   “……”   周围人,议论纷纷,孟青瑶还以为什么大料呢,原来是那个女人要来了。   自己这边还没动作,她到是急不可耐的很,孟青瑶虽吃着瓜,眸中却是逐渐冷了下来。   “青瑶,你知道那飞花宫与青衣楼吗?”   云乐此刻听闻,也一脸兴致勃勃的推了推她们。   孟青瑶点头:“听过,最近江湖上不是吵的很火吗?不过都是江湖上的事,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哎,虽跟我们没关系,可也能听听啊,你们不知道,飞花宫是唯一一个,专收女弟子的门派,威势虽不及那青衣楼,却也很厉害啊,这次飞花夫人前来,我想必然不会只收一个,说不定我们这些朝中贵女,也有机会呢。”   蓝景悦也是一脸的兴致勃勃。   “你们当真想拜入什么飞花宫,学武功,现在学来得及吗?我意思是说,到底有没有必要。”   孟青瑶到是异常冷静,因为她比谁都知道真相。   虽然前世没有,飞花宫收徒的这一出戏,但意思差不多,最终受益者,只能是一个人,那就是……孟玉珠。   毕竟,她们可是亲母女。   尽管可能没想象的那么亲,可到底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听青瑶这么一说,似乎好像也是这么回事,”云乐也才慢慢反应过来,她们真的需要吗? 第一百九十三章 变态古怪又矫情   学个半吊子武功,套个江湖的身份……有那么好吗?好好做自己的王府郡主,将来嫁入高门,奴仆成群,护卫守护,不香吗?   蓝景悦本就是将门,何须舍近求远拜什么飞花宫,似乎的确没什么必要。   想拜的,无非是贪图那身份罢了。   今日整个山海楼讨论的,几乎都是前几日的五湖剑会,与如今,飞花夫人突然要入朝的事。   孟青瑶他们听着没意思了,也就散了。   不过正当孟青瑶也要离开的时候,忽然看到山海楼外,出现了一个人,她立刻深思呆住了。   “怎么了青瑶?”   走在前面的蓝景悦问。   孟青瑶摇头:“没什么,你们先走吧,我有些事情做。”   没说,便是不想被人知道,蓝景悦与云乐自然也就你不问了,二人坐上自家的马车,就离开了。   孟青瑶才提着裙子,匆匆跑到了山海楼门口的位置。   远远的就听到那边说话的声音。   “小老儿初来乍到,就听说这山海楼是京城的第一楼,里面都是山珍海味,你就让我进去吧,吃不起,闻闻味道也是不错的……”   “哪里来的臭叫花子,也不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清楚,这里可是山海楼,你若在敢胡闹,便喊人报官把你抓起来。”   “真是青天白日,什么事都有,竟还有叫花子想吃山海楼的白食。”   “你们若让小老儿今日吃上一口热乎的,便算我欠你们一个人情可好……”   “你个臭叫花子有什么人情,滚滚滚滚……”   “慢着。”   眼看那衣衫褴褛的叫花子,就要被人大棒子赶出去, 孟青瑶方才喊了一声。   几个山海楼的守门,自然各个都是人精,认识孟青瑶,一时不敢造次了。   “孟郡主,这叫花子……”   “他不是叫花子,算了,解释你们也不清楚,这……老头,本小姐请他吃饭,你只管开一间雅间就是了。”   孟青瑶吩咐了一句。   那两个山海楼门子,登时面露难色,山海楼自开门做生意以来,还没让叫花子进来过。   “这……”   “怎么,山海楼连这个面子都不肯给我?”孟青瑶故作威胁的道。   两个门子立刻不敢造次了,抬手将那‘叫花子’请入了山海楼,不过尽量走的都是没人的过道,不然被人看见了,有碍视听。   这叫花子太邋遢了。   一头干枯灰白的头发,用一根筷子挽在头上,干干瘦瘦,天生一副没福气的样。   身披粗布麻衣,背上还背着一个破麻袋,不知道里面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此刻有孟郡主抬举了,还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昂首挺胸的走进了雅间。   关起门来。   孟青瑶才叹了口气,“师父,你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啊,我好特意安排你的行程,招待你啊。”   没错,眼前这个邋里邋遢的老头,就是毒王本尊无疑了。   对此,毒老也是一脸的无奈,“乖徒儿,怎么提前跟你说啊,我身边又没个传话的人,常年在深上老林,身无分文,原本想卖两条蛇凑个路费,结果也没卖多少钱,勉强凑个车马费,轻功走了半路,才到的京城。”   闻言,孟青瑶嘴巴一抽。   这就是传说中,以毒著称的毒王?   是个毒痴没错了,除了对毒药感兴趣,生活方面一直都是一塌糊涂,居然混到了身无分文的地步。   “你不是很会研制毒药吗?”   “不都被你顺走了……”毒老委屈巴拉的抱紧了自己怀中的小麻袋。   “好像也是哦。”   孟青瑶之前还想象,毒药若是来,肯定是突然在某个深夜造访,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场景。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不是还有马车呢?”   “那是我前徒弟出钱租的,被你们杀了以后,我哪知道她私房钱藏哪了。”   “好吧,辛苦你了师父。”   孟青瑶立刻面露愧疚之色。   毒老头白眼一翻,鼻子一哼,“你之前还说让我来京城抽查你的课业,来回几次,不是要我老命嘛。”   “你可以留在京城,我给你买房子,给你钱,你想怎么过就怎么过,”孟青瑶真心实意的道。   “呆不惯。”   就知道老头不领情。   “那你如今来都来了,我也得给你找个地方吧,住客栈到底不方便,我给你买个宅子,你若以后来京城,也有个自己的落脚地不是。”   孟青瑶设身处地的道。   谁知老头又摇了摇头:“不要,乖徒徒,我既然是你师父了,自然是要跟你住在一起的,不仅如此,你拜了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怎么也要跟你父母亲友见见吧?”   “那可不成……”   孟青瑶赶忙摇头,“我拜师的事,我还不想让我家里人知道。”   “果然。”   闻言,毒老头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看着孟青瑶,仿佛下一刻就要老泪纵横了一般,“你果然还是看不起师父,为师又丑又穷,给孟郡主你丢脸了,为师这就走的远远的,等我沿街乞讨够了路费,我就回老家。”   说着,就要起身。   孟青瑶:“……”完全傻掉了有没有。   这是什么路数。   “师父师父,消消气,我没这个意思,怎么说呢,有些事可说可不说,主要我的家庭太复杂了,我那爹不是个东西,我怕她知道,我拜得像师父您这样的名师,他起什么歪心思,利用您,到时候不是毁了师父的你的一世英明嘛。”   虽然你也没多少英明。   “竟是这样吗?”   “自然是。”   毒老头这才就坡下驴,其实他也没打算走,山海楼的山珍海味他还没尝尝呢。   “可我还是得跟你一起,不然这师徒叫个什么事,”毒老头最后还是执意如此。   又道:“那你们家府上,可缺个看门子或看诊的活,我可以以此做掩护啊。”   “这怎么可以!”   “那我就在你家门口常年要饭,守着你。”   “那你还是看大门吧,”孟青瑶心里那叫一个汗颜啊,这毒老头不招惹还好,一招惹……真是个磨人的老妖精。   变态古怪还矫情。   二人说完话,很快山海楼的厨子就准备差不多了,流水般的菜肴就送了上来。 第一百九十四章 刮目相看   毒老头也懒得跟孟青瑶扯皮了,他平日都是在山里苦修,难得出来一次,嘴上说对吃喝不要求。   可哪有人不爱美味佳肴的。   恨不得多生一双手,疯狂的扒饭。   而且食量还惊人,雪白的馒头,蹭着盘底的汤汁,吃的比洗过的都干净,吃完以后,余下的,还不忘抖开他的口袋,装进去。   “等我晚上再吃。”   “师父,你还是悠着点吧,我怕你吃坏肚子……”孟青瑶忧心。   “难道你想跟为师抢这剩菜?”毒老头做出一副护食的动作。   “……当然不是。”   孟青瑶想一头撞死在桌子上,不过眼看是拦不住了,也就随他去了,直到毒老头彻底吃饱喝足。   二人才出了山海楼,至于之前伺候的人,孟青瑶自然打了招呼,该闭嘴的闭嘴。   山海楼本就是皇爷府的产业,自然有人会做事。   师徒二人就这么回了孟府。   毒老的身份肯定是不能说的,刚好之前处理了一个扫地的粗实丫鬟,便就让毒老化身一个扫地的老头。   当然,出不出工无所谓,安分就行。   不想这么一件小事,也被孟府的老夫人,陈氏给知道了,这老太太这几日,正因为孟少亭的升官。   而尾巴翘上天呢。   反正闲着没事也是没事,带着一众嬷嬷,便亲自驾临孟青瑶的院子,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看着毒老头。   “就这么个干干瘦瘦,天生一副短命没福样的老头子,你居然给收入后宅扫地,孟青瑶,你脑子是有病了吗?还有家里的粗实丫鬟不够用了?”   陈氏敢这么叫骂,其他人也是心里暗暗为她捏了把汗。   孟青瑶脸色一冷:“我院子里的事,什么时候需要祖母操心了?”   “我还管不了你了是吧?”   陈氏插着腰,正要大发淫威。   孟青瑶直接问身旁的人:“何人乱嚼的舌根?”   沉月立刻道:“是前厅的婢女,叫来香的,见到您带了人进来,立刻就禀报了老夫人。”   “既然是个碎嘴了,以后就别让她张嘴了。”   “是。”   沉月领命而去。   陈氏见此,到是一呆:“好你个孟青瑶,你厉害的很,你连我的人……”   还没说完,那叫来香的婢女,已经被沉月一只手给提溜了过来,一路上不少阻拦的。   可沉月会功夫,一掌就推开了一片。   将那惊恐的来香,一把拖到了孟青瑶的面前,啪啪便是一顿掌嘴,直打了双颊通红不能说话。   同时,这也是一场力威,在这孟府,就算蓝氏和离了,她也是最硬的茬子,说话办事,若看的不仔细,这便是下场。   果然,一院子前来看热闹的,都吓的噤若寒蝉,在不敢乱说话。   “你……”   陈氏更是气的,踩了铁板,谁知她正要叫骂,嗓子忽然像是卡住了什么东西,硬是出不来音了。   “啊啊啊……”   陈氏只能艰难的低叫着,就是说不出话。   孟青瑶见此,便看了毒老头一眼,多半是老头出的手。   “祖母似乎身子不舒服,你们还不快带祖母去看郎中,”孟青瑶轻斥了一句,其他人自然不敢怠慢,闹闹哄哄的就走了。   “聒噪的很。”   毒老头白眼了一句。   “你不会把她毒哑了吧?”孟青瑶问。   毒老头摇头:“一时说不出话而已,你若想她哑巴了,我在加一把药也行,你家人太麻烦,不然我晚上都给药死得了。”   毒老头建议。   来之前没想过这么多,没想到,来了乖徒儿的家才知道,他的心肝小徒弟,竟是这么受气。   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是麻烦,不如深山老林来的自在。   孟青瑶赶忙摇头:“那到不必,废药。”   “跟为师想到一块去了。”   安顿好毒老头,孟青瑶也算松了口气。   晚些时候,孟少亭回来,被人告知,老夫人今日与孟青瑶起了冲突,被孟青瑶气的嗓子都哑了。   求孟少亭为老夫人做主。   孟少亭闻言,也是大皱其眉,他自从五湖剑会回来,虽没帮到太子什么,但太子却突然对他重用了起来。   如今也算他仕途上的关键时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招惹的还是孟青瑶。   只冷着脸道:“让她安静几日也好,以后不得在去招惹孟青瑶。”   孟少亭到也学聪明了,招惹孟青瑶,根本就是自讨苦吃……他现在只需要等一个机会。   一个将孟青瑶的价值,彻底榨干净,助他彻底青云直上的机会。   陈氏若在闲的没事搞事情,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是是是……”   消息传回老夫人的安堂,气的陈氏也是没脾气,只能拿那沈氏撒气。   那沈氏也是可怜,生儿育女了一番,不单没个名分,也不受孟少亭重视,日日跟个出气筒似的。   孟青瑶第二日起来的时候,就听下人说,沈氏昨晚在安堂外罚跪了一夜,要不是孟玉珠给求了情,怕是要跪死了。   孟玉珠心善的名声,一时又出来了。   现在府内人人都知,大小姐是个属老虎的,谁人都惹不得,二小姐却是个好性子。   谁若有事去求个一二,多半能得偿所愿。   晨间的时候,孟青瑶还遇到了孟玉珠,几日不见,果然又光彩照人了几分。   楚楚动人中,还透着几分婉约,比孟青瑶还像,这府里正经八百的小姐似的。   “见过姐姐。”   孟玉珠微微一礼。   孟青瑶正在院子里剪花,闻言,抬眉看了她一眼,笑道:“我如今是郡主之身了,妹妹却什么都不是,你该跪拜给我行个大礼的。”   原以为,孟玉珠会生气。   不想。   她竟真的直直跪下来,行了一礼,“玉珠拜见郡主。”   果然是刮目相看啊。   孟青瑶没说话,继续剪着手里的花枝,片刻才道:“玉珠可知,我为何屡屡为你求情?”   “自然是姐姐对妹妹情深义重。”   孟青瑶嗤笑:“哪有什么情深义重啊,我不过是怕你死了,我就无聊了,不能日日看着你,对我这般卑躬屈膝的样子。”   孟玉珠垂首的面上,一抹恨意闪过,但马上又恢复如常。   “姐姐是郡主,我是草民,自然是要卑躬屈膝的。” 第一百九十五章 飞花入京   “今日不想见到你了,你去吧。”   孟青瑶没看她,孟玉珠立刻起身离开,不过走到门口的时候,刚巧遇到了扫地划水的毒老。   若说最近孟青瑶唯一做的反常的事,就是收留了这老乞丐吧。   于是她上前攀谈道:“老丈,你是何方人士,为何沦落京城,被姐姐救起啊。”   毒老白眼一翻:“我早上吃的是,牛乳,蟹粉玲珑包子,还有八珍菜,真香。”   原来是个傻的。   那这就更反常了。   不得不说,如今的孟玉珠,比以前更敏感,也更加善于伪装和沉得住气了。   她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她的婢女,匆匆送来了一封信。   “小姐,这是后门一个人送来的,说是给您的。”   孟玉珠一疑,接过婢女手中的信件,翻开,一看上面的内容,惊的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署名,居然是母亲。   母亲这么多年,终于肯联系她了吗?   孟玉珠险些没哭出来,自从王氏死了,她就再也跟那边的人有过联络了。   她以为因为自己太蠢,害死了王氏,母亲已经对她失望透顶,以后都不会在管她了。   想不到……   而信件上的内容也很简单,就是她的母亲,即将抵达京城,而如今她母亲的身份,便是大名鼎鼎的飞花夫人。   飞花夫人!   想不到母亲竟是这样有本事有来头的人物。   孟玉珠又惊又喜,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这样激动过。   “母亲果然没有放弃我。”   孟玉珠看完信,无比不舍的将信件烧毁,以防消息泄露,脑子里则闪过儿时,零星的一些碎片。   母亲很美,母亲也很高贵,很强大,也很神秘……   孟玉珠仿佛一直都在追逐母亲的背影,但母亲却似乎并不是很喜欢自己,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但血浓于水的感觉,却又让她不断的奔向母亲。   为了母亲的一句话,她愿意赴汤蹈火。   阔别多年,孟玉珠又收到了母亲的消息,足足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才平复了自己的情绪。   当然,这个消息,她并不打算告诉孟少亭,尽管她知道父亲深爱母亲,但她也知道,母亲如今身份不一般,应该是另有大事做,现在绝不能轻易暴露了。   而接下来,便是一日一日的期待。   孟玉珠在期待,孟青瑶又何尝不在……期待。   那个女人,要来京城了,这次,她一定要将那个女人身上的皮,一层一层的掀开,看看到底是个什么妖孽。   两日后。   飞花夫人入京。   因为如今飞花宫的名声很大,不少慕名而来的人,沿路前去看热闹,一时之间,京城的主街上,围的是水泄不通。   原本孟青瑶是不想来的,反正她对那个女人并不陌生,而且迟早也是会对上的。   却架不住云乐与蓝景悦的好奇,拉着她也一块来了。   此刻三个姑娘就坐在临街的酒楼上,看着下面看热闹的人群,一脸期待。   孟青瑶却是兴致缺缺,吐槽道:“跟花魁夫人出行似的。”   “怎么是花魁夫人,那可是飞花夫人……”   “都一样,不,花魁夫人比她干净多了……”孟青瑶喃喃。   “青瑶你在说什么?”   因为楼下人多,她们没听清楚,但是孟青瑶却有义务说的在清楚一点。   “云乐,景悦,我有一句话想告诉你们,”孟青瑶严肃的道。   “什么话?”   大约感受到她口气里的认真,二人不在往外探头,而是看着孟青瑶,等她继续说。   孟青瑶则道:“实不相瞒,其实我与这飞花夫人有些过节,我一点都不喜欢她,所以……”   “我们也不喜欢她。”   谁知云乐与蓝景悦齐声一语。   蓝景悦更是松口气的道:“当你要说什么重要的话,不就是不喜欢飞花夫人嘛,我们不过就是新鲜来看看,和争着看街上耍猴的,没什么区别。”   “呵……”   孟青瑶到是意外。   “就是听说那飞花夫人是个美人,青瑶你见过吗?”   “见过,不怎么样。”   说不怎么样,也是孟青瑶带着滤镜的说辞,若平心而论,那个女人的容色,说不上倾国倾城,却也是极其少见的美人。   却是个蛇蝎美人。   “来了来了……”   随着楼下的声音,此刻孟青瑶临窗而坐,侧目望去,飞花宫的马车刚好从此过。   但孟青瑶的心里,却是暗涌翻动。   文德帝为了表示对飞花夫人的礼遇,还特意准备了一座行宫,给飞花宫的人用作休息。   朝中不免有人暗中觉的,文德帝堂堂一朝天子,如此礼遇一个江湖势力,是否有些失了体统。   不过也仅仅只是暗中。   当晚,还要在宫内宴请,为飞花夫人接风洗尘,据说,也在这宴席上,若是飞花夫人看中了哪家姑娘,便要收做关门弟子了。   一时满朝贵女,更是蜂拥而来。   就连三公主,也不能幸免于难,今日出宫还凑巧碰上了孟青瑶等人。   三公主似乎有意飞花宫,她想看看孟青瑶的反应,若孟青瑶也有意,怕是自己的机会就更少了。   对此,孟青瑶险些嗤笑出声。   旁人当成香饽饽,她可不屑一顾,“放心吧,三公主,我对那飞花宫没有一点意思,不过……”   孟青瑶对三公主的印象,从一开始的与太子一伙,到后来的几次谈话,印象还算不错。   至少不是个糊涂的人。   所以才好心劝了一句:“不过飞花宫,也许并非什么善地,三公主不必问我原因,我也不过是提个醒罢了。”   孟青瑶笑了笑就走了。   三公主留在原地想了许久,也不知道听进去没。   此刻飞花宫的一众人,已经顺利入住了皇室的行宫,里里外外的奴婢,也都换成了飞花宫自己的人。   将这平日闲用的宫殿,保护的是密不透风。   而殿内,才刚落脚的飞花夫人,终于也褪去了一身的疲态,不过面上始终带着面巾。   一双精致漂亮的眼眸,隐约让人觉的缥缈美艳之感。   见过飞花夫人真容的弟子,都会暗暗仰慕夫人的容貌。 第一百九十六章 烦心事   “师父,可有什么烦心的事?”   此刻飞花夫人的弟子,也就是那日的在君玄澈手上,饶过一命的紫青姑娘,小心翼翼的微微一语。   青衣楼的事,之前她以为是自己办事不利,后来才知,是那青衣楼的新楼主,太过恐怖。   飞花夫人被当众击败后,也就不在怪她了,只是时常一个人发呆。   “本夫人的烦心事,你不是一清二楚吗?我们此番入京,所为的目的,终究也还不过一个飞花令罢了。”   是啊,飞花令是整个飞花宫的一块心病。   紫青无奈摇头:“可飞花令遗失多年,想要找到,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啊,如今师父已经稳坐了夫人之位,又还愁什么?”   “你不懂。”   飞花令,又岂是简单一个令牌。   要不是为了那个秘密,她这些年也不会这么辛苦的在飞花宫内,蛰伏经营了。   可惜那飞花令却是一直了无音讯。   “难道,飞花令在京城?”   紫青这个时候,才像是反应了过来,问了一句。   飞花夫人则懒懒的按了按自己的额头,道:“差不多,已经得了可靠的消息,至于为何与南楚皇室攀上关系,便是消息中提到,飞花令可能就在南楚皇室。”   “那文德帝如此看中夫人,夫人何不直接提出要求,让他们交出飞花令……”   “蠢东西,事情若是这么简单,飞花宫又何止沦落如此,被区区青衣楼欺负,滚下去吧,我有些心烦。”   飞花夫人都是要被自己的蠢徒弟,给气死了。   飞花令在京城的消息,是真的。   但她想要利用如今的身份,在南楚皇室搅动一些风云,也是真的。   如果二者都能达成,也不枉她这些年的经营了。   “夫人,殿外有个南楚的官宦小姐求见,说她姓孟,叫孟玉珠,”这时有另外的弟子前来禀报。   原以为飞花夫人听闻,会见孟玉珠。   毕竟,她们是多年未曾蒙面的母女了,谁知……   “让她滚。”   一点脸面都不给的,冷冷一语。   而传话的弟子,自然是不敢将原话说给孟玉珠听的,只说夫人累了在休息,便打发了她。   孟玉珠原本兴奋而来,难免失落而去。   转眼,天色就黑了下来。   文德帝今晚会为飞花夫人举办接风宴的事,也早已传开了,不少朝中命妇贵女,纷纷暗中自荐。   如今掌宫的人是娴贵妃,在得知陛下有意热闹后,自然大开其门。   今晚的宴会,恐怕仅次于之前皇后的乞巧宴了。   而今日的接风宴,也势必是一场好戏,孟青瑶自然也是要去的,不过君玄澈却是不会出席了。   自然因那飞花夫人还不配。   孟青瑶穿好礼服,抵达现场后,各家贵女,差不多已经来了,影影错错,一片花红柳绿的。   而众人坐定后,方才听到外面一阵通传。   “飞花夫人到。”   “哇,我终于可以见到飞花夫人了……”   “听说当年的飞花夫人,武功盖世,在这天下间,是何等风华绝代的人物……”   “哪怕如今的已经不是当年的,想必其风华也是不可小觑的吧。”   “若是能成为这样人的弟子,真是死也甘心……”   “瞧你说的什么话……”   “飞花夫人好漂亮……”   “蒙着脸你都看的清楚?”   “美人看的是骨相……”   因为今日的接风宴上,来的多是闺阁中的小姐,说起话来,难免没有管束。   掌宫的娴贵妃,又是个难得和顺的人,自然无人说她们。   就见在一片议论声中,飞花夫人踩着飘落的花瓣,缓步而来,她身姿曼妙,脸上蒙着轻纱。   自有一股说不出的神秘风韵。   “陛下驾到。”   “太子殿下驾到。”   文德帝与君逸尘,随后也相遇而来。   殿中众人,立刻纷纷下拜见礼,几个‘大人物’方才照面寒暄了几句,无非是夫人一路辛苦了。   今日得见文德帝,实在三生有幸之类的废话。   待说完后,文德帝方才落座,目光徐徐扫过今日宴席上的众家贵女,待酒过三巡。   方才切入了今晚的主题。   “听闻夫人有意在我南楚朝中贵女中,挑选资质不错的弟子,如今差不多都来了,夫人可有属意的?”   文德帝装似几分醉意微醺的问了一句。   飞花夫人面纱下的红唇,笑了笑,道:“南楚人才济济,纵是贵女,也有几个资质不凡的,说来,我还真看上了几个。”   声音如流水般的好听,叮叮当当的自众人的耳畔流过,令人赏心悦目。   而待众人听明白飞花夫人话中意思后,纷纷露出期待兴奋之色,不知谁会这么幸运呢。   此刻坐在宴席最末端的孟玉珠,已经激动到不能自己了。   尽管她距离最远,看到的身影也最模糊,但不会有错的,就是她儿时记忆中的母亲。   这些年,明明有这个本事,为什么就是不肯来看自己一眼呢。   孟玉珠心情又激动又委屈。   她满心以为,飞花夫人说看中的人,多半是自己,否则也不会提前给她来信。   她就这样静静的等着。   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孟青瑶则自在的喝着茶,猜测着飞花夫人的戏码。   “哦,那夫人说出来看看。”   就见飞花夫人的目光,徐徐扫过众多贵女后,目光却是落到了德王府,云乐郡主的头上。   问:“不知这位小姐是哪家的?”   一时间,无数羡慕的目光,纷纷落到了云了郡主的头上。   云乐自己也是一脸懵逼,怎么也没想到,飞花夫人第一个看上的,竟会是自己。   当即起身,排众而出,自报家门道:“小女是德王府的云乐郡主。”   “原来是德王府的小郡主,”飞花夫人似了然一笑。   “云乐郡主也太幸运了吧?”   “要是我就好了……”   周围难免一阵窃窃私语的羡慕。   文德帝对飞花夫人看上云了郡主的事,也是毫无异议,只觉的飞花夫人眼光不错。   无论是门第样貌,聪慧,这云乐郡主都是朝中有些名号的。   “还不快拜见飞花夫人,以后,她便是你师父了,”文德帝催促了一句。   看到这,孟青瑶则微微皱了皱眉,她没有说话,只这么静静的看着。 第一百九十七章 明明是抉择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云乐郡主,会喜极而泣,立刻前去拜见飞花夫人的时候,却见她跪在原地,竟是没动。   而是露出迟疑之色,随即马上又朝文德帝拜了一拜,“陛下恕罪,臣女,臣女今日来,其实就是来瞻仰飞花夫人风采的,并无意拜师,而且云乐才疏学浅,恐辱没了夫人,还望夫人恕罪。”   一言出。   满堂哗然。   若说之前是一片羡慕的目光,那现在则是一片浩浩荡荡的讶异与不理解了。   这云乐郡主莫不是疯了不成?   这样天大的好事都能拒绝?   云乐郡主当然没有疯,而且是异常的清醒,今日于她,不是拜不拜师的事,而是一场抉择。   孟青瑶之前已经明确的告诉了她,她与飞花夫人有过节。   身为孟青瑶的朋友,明知如此,还要贪图飞花宫的身份,拜飞花夫人为师,就有些背叛朋友之嫌了。   更何况孟青瑶帮过她这么多,云乐更是不能准许自己犯糊涂。   这拜师,她必须拒绝。   “为何要拒绝?”   “云乐资质愚钝……”   “罢了,下去吧,”文德帝摆了摆手,人家都这么直接的拒绝了,若在强求,反而没意思,想必飞花夫人被拒绝了,心里也是不爽快了。   不过飞花夫人隐在面纱下的脸,却是露出了几分意味深长。   “既然这云乐郡主不愿意,本夫人自然也不会强人所难的,我此番前来南楚,统共是想收三名爱徒的,剩下的……”   她将次将目光投向人群。   这次则落在了三公主的身上,“早闻陛下有位聪慧的公主,便是这位吧?不知本夫人可有幸?”   三公主闻言,也是一愣。   一张脸上一时乍惊乍喜,也赶忙起身出来,微微跪在了地上,道:“拜见夫人?”   “竟是三公主!”   “是三公主,到也不意外……”   “好羡慕哦。”   周围又一片议论纷纷。   三公主已然从之前的几分懵逼,彻底变的激动,远远的看到,她的兄长,二皇子,也露出惊喜的表情。   耳边已经传来飞花夫人,温和的声音:“公主可愿意拜我为师?”   “我……自然是愿意的,求之不得。”   这一刻,三公主早已将孟青瑶之前的忠告,忘的是一干二净。   到底也没什么深交,孟青瑶闻言,只自嘲的笑了笑,没做其他表态。   “很好,陛下,那您的三公主,本夫人便收了。”   文德帝自然点头,“这是她的福气。”   那边太子也没觉的什么不妥,飞花夫人既然要与南楚深交,收一个公主做传人,也没什么,可惜他中宫没有嫡亲的妹妹。   不然又岂会有三公主的机会。   不过这样,他以后对二皇子与三公主的态度,多半就要所有不同了。   当即,太子端起酒桌上的酒杯,敬了二皇子一杯,“恭喜二弟了。”   二皇子一笑,“太子皇兄恭喜我做什么,三皇妹,也是您的妹妹,在说,若非太子皇兄请来了飞花夫人,她又怎会如此有幸,还是拖了太子皇兄的福。”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   太子君逸尘自然受用无比。   既然飞花夫人已经明说,是要收三个徒弟的,云乐郡主拒绝了,眼下只收了三公主,那另外两个不知又是谁?   孟青瑶此刻垂首沉思着,觉的这女人今日收徒,看似随机,其实……隐约间对她有种挑唆之感。   “哗……”   第二个弟子人选出来了,孟青瑶愕然抬头,这次飞花夫人选的,竟是安定侯府的徐芊芊。   徐芊芊此刻正激动的排众而出,飞花夫人问他愿不愿意,她愿意的恨不得直接三叩九拜了。   但孟青瑶的神色,却瞬间有些不好了。   为什么会是徐芊芊,安定侯府……前世,两府的接连覆灭。   虽然孟青瑶不知道这牵制有什么联系,但飞花夫人是故意为之,她却是看得明白。   这女人已经在开始布局了吗?她是为了毁掉将军府与安定侯府而来的吗?   孟青瑶有些心绪复杂,但她也知道,她拦不住徐芊芊。   至于第三个人选。   “至于第三位……”   原定的云乐郡主已经主动拒绝了,所以这第三位就要显得几分随即了,所有人都恨不得伸出脖子,给飞花夫人看看。   其中最焦急的,就要属孟玉珠了。   她原以为飞花夫人会主动选她,想不到……如果这次还不是她,那她便是没机会了。   虽然她始终不明白,母亲究竟是什么意思,但……   一念至此,孟玉珠彻底把心一横,站起身,排众而出,就直接跪到了圣前与飞花夫人的面前。   大声道:“小女仰慕飞花夫人已久,斗胆毛遂自荐,望飞花夫人垂帘。”   “这孟家女好不要脸。”   “就是,竟还有毛遂自荐的……”   “这不是让飞花夫人为难吗?”   孟玉珠的风评并不是很好,她的这般动作,这会引来不少人的排斥和不屑。   但孟玉珠充耳不闻,在难听的话她都听过,这些根本无足轻重。   原以为,下一刻她就会遭到无情的拒绝,不想,飞花夫人看着孟玉珠,却赞了一句。   “勇气可嘉,既然你如此想拜入我飞花宫,本夫人若拒绝了,岂不是凉了人心,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孟玉珠,我爹是城防营的副手。”   孟玉珠紧张的道。   但心中却是油然生出一股委屈和悲凉,明明对方是自己的亲身母亲啊,她还要如此卑微。   “孟玉珠,好,本夫人收了你了。”   “谢……夫人。”   这个结果着实‘意想不到’,甚至有人开始后悔,为什么刚才自己就没勇敢一点,毛遂自荐呢。   真是后悔。   如今宴席的重头戏早早的就落成结束了,那接下来的内容就有些略显乏味了,无非是就是吃吃喝喝。   互相敬酒之类的。   太子仿若重新获宠。   而飞花夫人所收的三个弟子,很快也分别被送了拜师的见面礼,三把精致的长剑,一看便是女子才能用的细剑。   锋利无比自不用说,上面还悬挂着,飞花宫特有的身份玉佩。   拿在手里,颇为的英气,不知惹来多少人的暗自羡慕。 第一百九十八章 都有因果   “我怎么总觉着,像是糊弄人的?”   蓝景悦悄悄跟孟青瑶吐槽,女子的细剑,她并不稀罕,将军府有自己的兵器库,里面也有她趁手的兵器。   她只是不乐意去碰罢了。   “要说神兵,还是上次你家皇爷送祖父的那把玄铁枪头,水火不侵,无坚不摧,老爷子表面上勉为其难,其实我发现他好几次,夜里悄悄的起来武抢,喜欢的不得了,恨不得夜里睡觉都揣被窝呢。”   蓝景悦痴痴一笑。   孟青瑶自然也有些忍俊不禁,想不到外祖父还有如此一面,算君玄澈那礼送到了老人家的心坎上。   “别掉以轻心。”   孟青瑶也只能这样说。   待宴席结束后,三个飞花夫人的弟子,难免被不少贵女主动结交了。   三公主自不用说,从来不缺人结交,表现的到也从容大方。   而徐芊芊和孟玉珠,就要显得几分受宠若惊的了。   孟玉珠还好,平日都是骂她的人,之前还做过县主,什么好听的难听的没听过,此刻有人主动结交说话。   也能适应一二。   那徐芊芊,明明是安定侯府的嫡女,可因为在府中特殊的地位,性子一直都是比较偏沉闷的。   跟将军府跟德王府这边的关系一直都比较疏远,有种被常年孤立的感觉,此刻突然有人这般抬举结交。   一时面上兴奋,不断的与人说话,还将自己手中的细剑,给旁人观看,欢喜的不行。   “她尾巴要翘上天了,”蓝景悦见此,颇觉的没意思。   “你这般说,旁人听了,还当是你嫉妒呢,”孟青瑶道。   “我嫉妒?呵呵,我跟云乐一样,白给我都不要呢,”蓝景悦翻着白眼,其实就是单纯不喜欢徐芊芊小人得志的样子。   而徐芊芊不得喜欢,还要追溯到上一代恩怨。   想来都是孽缘。   “其实徐芊芊也挺无辜的,”孟青瑶又有感而发的道。   蓝景悦却好笑,“无辜不无辜,你以后就知道了。”   “怎么说?”   “算了,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我若说的太清楚,好当我搬弄事非碎嘴呢,没意思,反正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的。”   蓝景悦就是个这么的性子。   “好,那我以后留意着。”   二人正说着话,就见百忙中的徐芊芊,终于腾出点空,朝他们这边跑来。   “景悦,青瑶,你们原来在这啊?”   徐芊芊兴奋的道。   蓝景悦笑道:“我们一直在这,是你如今贵人眼高了,自然是看不到我们的。”   “景悦,”孟青瑶提醒了她一句。   “我可是你表姐,”蓝景悦不悦的努了努嘴,不过也还听她的,没有在刺激徐芊芊了。   可徐芊芊到底是正一头热,就被泼了一盆凉水,心里不是滋味了。   从小到大,原本应该与她关系最好的表姐堂姐,为何都视她为异类,不愿结交。   比她关系还远了几分的孟青瑶,他们却都喜欢的不得了。   徐芊芊一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错在了哪,可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呢,她骨子里便是有几分反骨了。   你们越是瞧不上我,我就越是比你们强。   “景悦不会是因为,我被飞花夫人相中,你心里不得劲吧?”   “我自然是不得劲了,我大大的不得劲呢,我心中羡慕嫉妒难受,你是不是听了这些,心里欢喜了?”   蓝景悦真是嘴上不饶人。   孟青瑶扶额。   赶忙抢白道:“景悦刚才与我拌嘴,心情不好,芊芊你别放在心上,还有,恭喜你了。”   徐芊芊当然放在了心上。   鬼才会信你们拌嘴,你们明明就是一伙的,还想糊弄我,怎么,如今连你孟青瑶这样得意的人,也在羡慕我吗?   徐芊芊嘴上一笑,“放心,我没那么小心眼,要是景悦也喜欢,我回头与师父说说,看能不能也收了她。”   “请我都不去。”   “算了,我知道景悦因着今日的事,是左右看我不顺眼了,那我还是走吧。”   说完,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徐芊芊转身就一蹦一跳的走了。   欢快的不行。   蓝景悦都要气的抽抽了。   “她得意个什么呀……现在你知道徐芊芊是什么人了吧?”蓝景悦反问孟青瑶。   孟青瑶则摇头:“没看出来啊,正常人有她这反应,很正常啊,”若是荣辱不惊,进退有度,似乎才有些不正常呢。   蓝景悦这下又被气到了,“她小人得志,其实以前我也不是没对她好过,每次都是她故意挑刺惹事,比如小时候,舅舅在边关得了一块美玉的料子,命人打了一副手镯,剩下的边角料,刚好打个孩童的手镯,就给我还有徐芊芊,一人打了一只,谁承想,徐芊芊竟是笑着说要看看我的,趁着没人,竟是一把将我那只给砸了,事后还大哭,说我打她,才砸了镯子,撩起衣袖,下面果然有伤口,我就这么结结实实的吃了一锅。”   她与徐芊芊的恩恩怨怨,似乎不少呢,不过自从十岁后也就没多少了,主要还是接触的少了。   偏这蓝大小姐,是个记仇的。   若是孟青瑶以前世的视觉,来看这些事,也觉的徐芊芊是个颇有心机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不过此刻她闻言,问:“那,那副成人的玉镯子,给了谁啊?”   “自然是给了娴姨母,不过娴姨母东西多,懒得要,就又转增给我母亲了,现在还在我母亲首饰匣子里呢。”   蓝景悦道。   孟青瑶却是猜到了几分,自己夫君得了好玉料子,打了手镯,送姐姐送妹妹,偏偏没有自己夫人的份。   想必当时楚氏定是心中难受,可嘴上又不敢说,唯有私下跟自己的女儿倾诉了。   徐芊芊年纪小,却也有抒发自己不满的渠道。   母亲难过痛苦,姑姑却是满面春风,出气的人,可不就是蓝景悦了,那时,德王府与楚氏,也早已断了来往。   只能说,一切自有因果,谁又比谁过的更好呢。   不过这些,现在都不是孟青瑶所关心的,比起如前世一般,两府倾塌,血流成河,一切恩怨就都无所谓了。   孟青瑶的马车与孟玉珠的马车,是一前一后回到孟府的。 第一百九十九章 怎么瞧着不靠谱呢   此刻孟玉珠仿佛才有机会与孟青瑶说话。   “姐姐今日不会怪我吧?”   这话把孟青瑶问的一脸古怪,此刻她细细打量了一眼孟玉珠,还是那个鼻子,那个眼,可整个人就是洋溢着一股喜悦。   终于见到自己亲生母亲了嘛。   孟青瑶讽刺的想着。   “我为何要怪你?机会是自己争取来的,该不会,你也以为,我会在意飞花宫这种二流江湖势力的弟子身份?”   孟青瑶似笑非笑的问。   对孟玉珠伤害性不高,但羞辱性却是显而易见的。   孟玉珠听在耳中,自然是很不舒服的,如今她自己的荣辱,她根本不在乎了。   但孟玉珠讽刺飞花宫是二流江湖势力,她就很不高兴了。   “不说了,我回去休息了。”   孟青瑶笑了笑,就走了。   而回到房间后,孟青瑶方然不是休息了,而是立刻派人暗中监视孟玉珠的动向。   “小姐为何如此紧张?”   沉月问。   反正沉月也不是外人,孟青瑶直接道:“你可知,飞花夫人与孟玉珠的真实关系?”   “什么关系?”   沉月疑惑的问,就连沉香也一脸迷茫。   这个秘密,全世界恐怕也只有孟青瑶一个人知道吧,也幸亏她知道,不然怎么被他们母女玩死的都不知道。   “飞花夫人,便是孟玉珠的亲生母亲,他们今日相会,想必夜里必然还有私会。”   他们私会的机会不多,所以说的话应该也很重要。   虽然有些冒险,但孟青瑶还是打算试试的,随即问:“我们院子里的暗卫,能否悄无声息的入了飞花宫那边,如果不能,帮忙给皇爷府去信,派个厉害的过来。”   孟青瑶到是使唤起皇爷府的人,半点不待手软的。   而沉月和沉香,还半天沉浸在她的第一个消息里。   “飞花夫人居然是孟玉珠的生母!”   “嘘,小声点,怕旁人没长耳朵吗?”   孟青瑶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谁知她话刚落,就听外面传来一个好笑的声音,“为师都听见了,你想去飞花宫打探消息?”   窗户一开,毒老头这跟蘑菇似的冒出来了。   孟青瑶一愕,嘴上道:“师父,这么晚了还不睡?当心后半夜多梦,明早起不来,不利于专注和养老。”   毒老头瞪了她一眼,“不要你管,你这床太软,为师都睡不着,这不刚好出来散散步,为师可以帮你哦。”   毒老头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毒老头虽然穷了一点,虽然变态了一点,但好说歹说也是江湖上的一号人物,且功力深厚。   “小姐,孟玉珠出门了。”   这时,门口的暗卫,匆匆来报。   似乎要比想象中的要快,等不得了,孟青瑶便问:“师父,你轻功如何?”   “稀松平常。”   “那你继续回去睡觉吧。”   “当然是骗你的,为师常年爬山涉水,上山采药,轻功自然是没的说的,年轻时在江湖上是有水上飞美誉的,那飞花宫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我带你逛逛也无妨。”   毒老头自信满满的道。   “当真?”   “骗你是小狗。”   孟青瑶是真的有些动心了,她怕错过什么重要的信息,完全无视了此刻沉月拨浪鼓似的摇头。   小姐,这老头横看竖看不靠谱啊……   “那就信你一次。”   孟青瑶当机立断的道,然后飞快的去换了一身颜色比较深,便捷出门的衣服,就跟毒老头出门了。   “你们几个跟着。”   沉月担心的不行,让院子里的暗卫无比要看着点。   可谁知,毒老头那老变态,今日竟是没有吹牛,他那轻功果真不是盖的,几下的功夫,竟就带着孟青瑶悄无声息的跑出了老远。   身后的暗卫,竟是没追上。   没办法,他们只能先去飞花宫那边守着了,终归他们还是要去飞花宫的。   毒老头如此显摆的性子,也直接导致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孟青瑶完全被带晕了。   等在落地的时候,飞花夫人所住的行宫后门虽在眼前,但她的两只眼已经看不过来了,双脚也有点发软。   “这速度如何?”毒老头还一副雀跃自得的问。   “我有点后悔,咦,怎么不见孟玉珠?”   “可能我们的速度太快了,她还没来。”   孟青瑶:“……”   “算了,我刚好休息一下,师父你把我藏在这,你四处查探一下,如果看到孟玉珠,就来接我,她去哪我们去哪,记住,千万不要被任何人发现,不然……我就再也不相信你了。”   孟青瑶到现在都在怀疑,自己刚才脑门一热的决定,到底对不对。   “放心吧,乖徒徒。”   毒老头一副 你要相信我的表情,然后就去查探去了,这老头也算靠谱,很快发现了自己,提着孟青瑶就窜进了行宫。   又迅速躲在了一处暗中的角落,孟青瑶看去,果然看到了孟玉珠,正被人引着,进入了一座偏殿。   尽管孟玉珠此刻打扮的也很严实。   但两世为人,孟青瑶对她太熟悉了,就是化成灰也认得。   然后她与毒老头就去了外面的窗台下,伺机偷听里面的谈话,可惜,飞花夫人竟是不在这殿中。   飞花宫的紫青,只吩咐孟玉珠在偏殿等着就是了。   孟玉珠自然没有异议,这一等,竟是生生等了半个时辰,那飞花夫人,仿佛根本就没将孟玉珠放在眼里。   那么此刻的飞花夫人在哪呢?   当然是在宫里了,宴席散了以后,她虽佯装出宫,但很快又秘密返回到了内廷。   此刻与文德帝正坐于承恩殿内,博弈了几局。   所谓下棋,不过是表面功夫,二人真正要说的,还是此番双方势力上的利益分布。   “夫人今日入朝,朕该给的体面,也都给了,如今是否该夫人兑现承诺了?”   其实文德帝心中也是有些怀疑的,自己这样公然抬举一个江湖门派,是否有些不和体统。   虽民间崇尚飞花宫,但其实朝堂有多少不满的声音,光今日弹劾的奏折,已经快摆满御书房的桌案了。   若是飞花夫人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利益交换,便不值得这么做。   “陛下这是后悔了?” 第二百章 飞花夫人的手段   飞花夫人目光如水,虽始终都蒙着一层面纱,但灵动的双眸抬眉与低头之间,空气中也带动着一种特殊的魔魅之气。   “那就要看夫人了。”   飞花夫人笑了笑,缓缓从身上拿出一只模样状似令牌一般的东西,递到了文德帝的面前。   “这是本夫人多年来,悉心栽培的一只精锐,足有千人之多,不属于飞花宫的势力,但从今往后,它便属于陛下了,陛下觉的本夫人的诚意如何?”   文德帝现在最缺的就是,属于自己的暗势力,他不想这皇帝做的,某一日,忽然被刺客在床榻上就摘了脑袋。   更加不想,被那位卧榻之侧的七皇爷,威慑左右。   这精锐,来的很时候,却也……   “空谈罢了。”   旁人送你一只猛虎,说以后就是你的了,你能驯服吗?尤其,他还有些不相信飞花夫人。   但是这女人素来狡猾,又如何不知情况,既然送了,那就送的出去。   “陛下觉的,将本夫人大张旗鼓的迎入京中,是在给本夫人体面吗?”   “难道不是吗?”   “不不不……是在给陛下您自己一个体面。”   “你这话什么意思?”   文德帝脸色有些不好了,抬举一个江湖女子,如今,到成了给他自己体面了?   “本夫人之所以这样要求陛下,其良苦用心,便在于,将自己,与身后的飞花宫,都摆在了南楚的明面上,若我只是一个江湖势力,暗中背叛了陛下,陛下怕是一时半会儿还真奈何不了我飞花宫,但是走了明路,小女子若胆敢叛逆陛下,陛下只需一声令下,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我飞花宫又如何还有活路?”   飞花夫人这话说的,也算极有意思了。   她是自己,把自己,放在了人家的刀口上,如今又送脖子又送精锐,反还遭了嫌弃不成?   她是自己,把自己,放在了人家的刀口上,如今又送脖子又送精锐,反还遭了嫌弃不成?   如此一说,仿佛是飞花宫为此赌上了一切一般。   文德帝这才在飞花夫人的巧舌如簧下,‘想开了’,如果飞花夫人胆敢做出任何背叛他的事。   今日的体面,就成了讨伐的最好借口,除非,飞花夫人根本不在乎飞花宫的死活,但那是不合逻辑的。   “如此……到是委屈夫人了?”   文德帝前一刻还严肃无比的表情,登时由阴转晴了一般,露出了难得的笑意,这是利益得到满足的笑意。   “算不得委屈,飞花宫有所出,自然也有所求,还请陛下成全。”   “飞花宫有何求?”   若是难以办到的,文德帝也没有办法。   说到这,飞花夫人似乎才露出几分为难之色,“我飞花宫隐世多年,实则也是另有隐情,我飞花宫自上代夫人过世后,传位的至宝,飞花令便不知所踪了,这是飞花令的样子。”   说着,飞花夫人拿出一张纸,递给文德帝,叹息道:“我之前曾打探到,这飞花令可能在南楚京城,如此我便来了,想必陛下是南楚的一国之君,应该可以帮我们。”   寻找一块丢失的令牌。   似乎对文德帝而言,没有任何利益上的冲突,他当然愿意帮忙,“朕,自当派人,好生为夫人寻找。”   “这是其一,还有其二。”   飞花夫人的要求当然不可能这么简单,“说来这其二,也是我的个人私事,今日,陛下可有留意我收的那第三个徒弟,孟家的那个养女,孟玉珠?”   “自然。”   文德帝点头。   飞花夫人面纱下的表情,仿佛终于出现了几分,食人间烟火的气息,道:“实不相瞒,那孟玉珠,便是我多年前丢失的一个女儿,因我的疏忽,算了,到底是我对不起她,如今也不敢随意相认,只想暗中照拂于她,还请陛下,提携一二。”   “竟是这样?”   文德帝到是惊讶了一下,不过想想飞花夫人的年纪,有个女儿似乎也不过分,加上那孟玉珠,也确实的养女。   但这在文德帝的眼中,也是小事。   虽是小事,但仿佛,文德帝又多了飞花夫人一个‘把柄’一般。   “其三,便是飞花宫了,还望陛下以财力支持,我飞花宫只需要好生修生养息几年的功夫,便可重新越过那青衣楼,成为江湖第一势力。”   飞花夫人难得露出了自己的‘野心’。   而这,也在文德帝的意料之中。   “成交。”   “成交。”   谈判很顺利,飞花夫人盈盈起身,曼妙的身姿在夜色下朦胧又妖娆,文德帝也算是阅女无数的人了,竟是有那么一瞬间,被这女人撩拨了一下心弦。   只叹没早些年认识,或许他们的关系会更好。   ……   另一面,飞花夫人出了皇宫,便直接回了所居住的行宫,一进门才被告知,孟玉珠来了。   这才想起,她今晚的确是有事找孟玉珠的。   而此刻的孟玉珠,在偏殿,也等了差不多快半个时辰了。   可怜孟青瑶在情报有误的情况下,与毒老头,也在窗外的角落,埋伏隐藏了有半个时辰。   双腿都有些发软了。   此刻一只蚊子,扑闪着翅膀,正缓缓落在了毒老头的手臂上,毒老头条件反射一般就要打蚊子。   却被孟青瑶以眼神,直接‘恶狠狠’的制止,一拍蚊子,被人发现怎么办?   毒老头也是一脸委屈,没想到孟青瑶的活竟是这么难干。   只好将拍蚊子的手,缓缓缩了回去。   然后,在孟青瑶的目光下,那蚊子,被毒老头的血……给毒死了。   也恰逢此时,外面隐约传来飞花宫弟子的声音,“夫人。”   飞花夫人回来了!   孟青瑶一个激灵彻底醒转过来,在不敢胡闹,与毒老头几乎屏住呼吸,侧耳倾听殿内的动静。   很快,飞花夫人入了偏殿。   孟玉珠立刻转身,眼底的情绪几乎已经抑制不住,她想冲上去喊一声母亲,可目光所及之处。   却是飞花夫人一双严肃却没有丝毫情谊的眼睛。   母亲,果然还是不怎么喜欢她。   “……母亲。” 第二百零一章 我想锤死你   “住口,”飞花夫人冷声一语,“你我的关系,是这样随意宣之于口的吗?”   “可您,毕竟是我的生身母亲,若是没有你,我也不会来到这个世界,”孟玉珠像是有些不甘心,竟是说出了积压已久的实话。   飞花夫人的眼底,明显有怒意在翻滚。   但最终还是压下去了,“我叫你来,不是来与你说这些的,你我的关系,现在还不能对外公开,但是,我们的关系,我却私下告诉了南楚的皇帝陛下,想必他看在我的这张薄面上,日后应该会对你几分提携的。”   “真的?”   孟玉珠惊喜的抬头,母亲,到底心里还是有我的吗?不忍见我如此低三下四?   “其实你的表现,令我很失望。”   飞花夫人再次打量孟玉珠。   她之前是给孟玉珠身边安排人的,甚至在王氏的请求下 ,也曾暗助过她,原以为这次京城见面。   孟玉珠会是南楚很亮眼的贵女,万万没想到……   “我飞花夫人英明一世,竟是生出你这么个蠢东西,连家里一个黄毛丫头都对付不了。”   这口中的黄毛丫头,指的自然是孟青瑶了。   “母亲不知那孟青瑶的厉害……”   “遇事不要总觉的,是敌人的太厉害,而是要想想,是否自己太废物了,好了,这些也不是重点。”   然而飞花夫人,根本没心思跟她讨论这些,而是直接坐到了一旁的主位上。   窗外,孟青瑶将他们的对话,都听的清清楚楚,一时有些微微紧张,只能努力的抑制着自己主见加快的心跳。   就听殿内,飞花夫人再次开口。   “玉珠,你可知,本夫人要你做什么吗?”   “母亲有何吩咐?”   孟玉珠小心翼翼的问,随即也将之前的委屈,都全部收了起来,因为她总算是都明白了。   母亲需要的,是一个有能力有价值的女儿。   “你现在该唤我师父,”飞花夫人有些不悦的提醒。   “师父。”   “很好,你若做到我满意,将来,我们便是母女,”飞花夫人提醒道。   孟玉珠立刻深深的点头。   窗外,孟青瑶也在认真的听着,就听飞花夫人,继续道:“玉珠,你可有想过,成为南楚的太子妃,将来南楚的皇后?”   “自然。”   孟玉珠不可思议的抬头,她可以吗?   “求之不得……”   “但能不能成事,还要看……”   飞花夫人嘴巴一张一合的说着话,但是也在这个时候,忽然一个异样的响动,打破了偏殿内的安静。   “吱……”   这声音很小,但是在这寂静的夜里,却是格外的突兀。   孟青瑶整个人都傻了,如遭雷击好不好,她恨不得自己就不该来这一趟。   因为此刻这声音,不是别的,竟是身边的毒老头,放了一个绵长又富有味道的屁。   “乖徒儿,抱歉,晚饭吃多了,”大约毒老头自己也知道坏事了,满脸的不好意思与歉意。   我锤死你行不行……   空气仿佛凝固了。   一秒,两秒……   “外面有人!”   来不及听是谁的声音,孟青瑶就被毒老头直接提着,往外窜了,不过也在这个时候,另一个暗处的身影也出手了。   直接将毒老头手上的孟青瑶,夺入了自己的怀中。   当孟青瑶一入怀,便知对方是谁了,赶忙道:“自己人……分头走。”   “我去把他们引开。”   毒老头看清来人后,就刺溜一下跑了,今晚太特么丢人了。   而此刻抱着孟青瑶的人,也不是旁人,正是君玄澈,而有了毒老头自告奋勇的去引敌,他们离开的到是很顺利。   三两下就离开了行宫的范围。   而一旦出了高墙,就是被里面的人发现了,也奈何他们不得。   孟青瑶就这样被君玄澈,直接带回了皇爷府,待双脚一落地,她才算正式松了口气。   至于毒老头,想必一个人自有脱身之策。   “为何突然要去飞花宫?”   孟青瑶正要跟君玄澈道谢,冷不丁听到 对方这样质问,似乎在生气,她连招呼都没打,竟是跟毒老头,那个典型不靠谱的师父,去了飞花宫的地盘。   君玄澈在乍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真的有些生气的,孟青瑶的做法太草率了。   要是被飞花夫人捉住,她又该是个什么结局?   “你可有想过后果,你就那么相信那个毒老头,不相信本王?”君玄澈带着三分质问的道。   孟青瑶自然是自知理亏,只能低着头吐了吐舌头,道。   “皇爷,我自然是知道错了,可当时情况危急……”   “危急?便是在窗外等了半个时辰?”   君玄澈有些冷了脸。   原来,那半个时辰,他也到了啊。   孟青瑶登时大囧,解释道:“我哪知道飞花夫人不在行宫,我知道她与孟玉珠的真实关系,就想着他们第一次私下见面,肯定会说很重要的信息,没想到……”   原来孟玉珠在飞花夫人的眼里,竟是没那么重要。   这倒是她前世不知道的。   但有一点,她确实是有些关心则乱了,她太担心飞花夫人会做出什么,对付将军府与安定侯府的行动,才会如此。   此刻想来,也是她太着急了。   “你是如何知道,孟玉珠与飞花夫人的关系的?”   君玄澈却是突然问,因为这个消息,他也是刚不久知道的,但孟青瑶,应该早在五湖剑会,第一次见到飞花夫人的时候,就知道。   孟青瑶摊手:“我只知道孟玉珠的那个母亲很神秘很强大,那日五湖剑会见了飞花夫人,我才肯定,他们是母女……那飞花夫人绝对不是普通的江湖女子,我怀疑她会对南楚做什么。”   “这个本王知道。”   谁知君玄澈像是已经有所预料。   “皇爷怎么知道,难道你知道飞花夫人的真实身份?”   飞花夫人,应该只是她诸多身份中的一个吧,孟青瑶猜测。   君玄澈却依旧有些不悦的昂首道:“正在查,上次青衣楼反叛内乱,便有飞花宫的暗中手段,所以飞花宫的野心,绝不止于此。”   原来他是从青衣楼的事情上,推断的。 第二百零二章 静观其变   “那皇爷要怎么做?”   孟青瑶焦急的问。   谁知君玄澈横了她一眼,道:“你应该去问飞花夫人,她要怎么做。”   得,君玄澈明显气还没有消,孟青瑶嘻嘻一笑,刚忙冲上去,将君玄澈直接抱住。   尽管她两条细细的胳膊,仅仅只是能保住对方的纤长的腰身,可还是左右撒娇道。   “皇爷你不要生气了,我真的真的知道错了,我就是太冲动了,觉得那个女人野心勃勃,联合孟玉珠指不定憋什么坏水,才想去偷听的,下次一定不敢了,还有,我再也不相信我那个师傅了,不靠谱的很。”   君玄澈轻轻一哼。   但被这么左摇右晃的抱着,哄着,纵然百炼钢都能给摇成绕指柔。   君玄澈本就没生多大的气,顶多就是让孟青瑶知道厉害关系,此刻更是没脾气的很。   当即将孟青瑶从自己的腰上,提留了起来,道:“本王会继续追查飞花夫人的真实身份,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且先看看她有几分本事。”   “那我总要防着她些吧。”   “那就是你自己的本事了,不过以后不准在去飞花宫那边了,”君玄澈转身就走了。   勉强也算顺毛成功了吧。   然后二人在皇爷府歇息了一晚后,孟青瑶第二日清晨才回的孟府,此刻毒老头当然早就回来了。   而且自知理亏,将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   他一个屁,搅合了孟青瑶昨晚所有的机会,不过仔细想想,飞花夫人与孟玉珠似乎也没说什么重要的话题。   要孟玉珠做太子妃,乃至将来南楚的皇后,这些都是前世已经做了的。   不过接下来的几日,孟青瑶到是听了君玄澈的话,在不敢乱来了,开始对飞花夫人静观其变。   不过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却是不少。   因为徐芊芊与孟玉珠被飞花夫人收了徒,文德帝特意将其召入宫中问话,后发现二人确实‘聪明伶俐’‘资质不错’,便将二人都册封了县主。   孟玉珠算是又‘官复原职’了。   仿佛之前的所有东西,都渐渐回来了似的,不过吃了上次的亏,哪怕再次名位加身,孟玉珠的面上,也没太过得意忘形。   那徐芊芊,到是比过去更加活跃了几分,不仅经常结交游走于各个贵女集会,跑飞花宫也是跑的格外的勤快。   其中吐槽最狠的,自然还是蓝景悦。   但是孟青瑶这次始终没表任何态度,就想看看,那飞花夫人,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到是朝中不少言官,因为飞花宫入住南楚的事情,颇有微词,甚至有人暗中传言,文德帝与飞花夫人早有勾连这样的话。   不过到底胳膊扭不过大腿,飞花宫的依旧还在京城,风风光光的。   因太子最近表现勤勉出色,之前禁足的皇后,似乎也得到了照拂,没有以前那么严苛了。   终于在第七日,皇后正式走出了中宫,还在后宫宴请了飞花夫人,朝中不少命妇还做了陪。   其中掌着后宫的娴贵妃自然也在其中。   更何况如今娴贵妃的侄女,徐芊芊还被飞花夫人收了徒,此刻众人坐在一起,似的相处也算融洽。   不想聊着聊着,飞花夫人,忽然提起了娴贵妃的儿子,“听闻五皇子得天下第一神医治疗,身体大好,那神医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五皇子身为皇室子弟,因为从小体弱多病,很少在人前露面,哪怕有传言,说天下第一神医,治好了五皇子,五皇子也极少出来。   娴贵妃闻言,托词一笑,“哪有那般神奇,到底里娘胎里带着的病根,经神医看顾,也仅仅是比过去好一些而已,平日吹个风什么的,还是要风寒的……”   “姑姑多虑了。”   谁知一旁的徐芊芊闻言,竟是插了嘴,晚辈插长辈的嘴,是极不礼貌的,若是放在以前,徐芊芊是绝对不敢的。   但最近,她似乎格外膨胀,将飞花夫人视做师父亲人,心早就长在人家那边了。   竟是实话实说道:“那日我进宫还巧遇了五皇子,他面色红润了不少,看着与寻常少年无异,就是性子腼腆,姑姑该让表弟多出来走动,与太子皇兄他们练习骑射,增长见闻才是。”   这话没毛病。   只是听在娴贵妃的耳中,心上却是咯噔一下,五皇子的身体状况她很清楚,的确已经如常人一般了。   但是娴贵妃从未想过要被人知道,因为论身份,五皇子是唯一能与太子角逐的人。   她不想自己的儿子,走上那条路,五皇子自己,也是个不喜争夺的人,但是今日,她的好侄女,竟是说出了这样的话。   心直口快吗?   根本就是没脑子,仿若飞花夫人比她亲娘都亲三分呢。   只凭这句话,娴贵妃过去对徐芊芊的所有宽容与怜惜,仿佛一下都全部喂了一般。   不过就算这样,娴贵妃面上始终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道:“他呀,也就这几日天气好,出来转转,平日啊,哎……汤药不离口,我哪敢让他出去。”   “是吗?”   说是闲聊,大家都没在意,不过却没人瞧见,飞花夫人此刻嘴角扯出了三分古怪笑意。   宴席散了以后,一则消息,就被飞花夫人悄然传出了京城。   三日后,孟青瑶担心的手段,终还是发生了。   一清早,沉月就匆匆过来送消息,“小姐,今日有白石山的人入朝了。”   沉月看上去有些焦急。   因为白石山庄自持身份,尤其里面核心的家族,更是天生自带一种傲气,极少与两国走动,今日白石山的人,为何忽然来了。   反常即有妖。   “他们来做什么?”   孟青瑶放下手中的毒谱,问了一句。   沉月摇头,“现在还不知道,不过奴婢感觉多半没好事,您及早做出些防范。”   “好……”   孟青瑶正要点头,不想沉香又匆匆而来,禀报道:“小姐,阁老来了。”   “让他进来。”   “可阁老说,让您去门口见。”   这么一说,孟青瑶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肯定是君玄澈也来了,难不成此事当真麻烦。 第二百零三章 你有良策   思量着,孟青瑶就匆匆出了门,门外的马车上,一撩开车帘,果然君玄澈与阁老都在。   “皇爷,这是怎么了?”   君玄澈睁开眼,轻瞪了她一眼,“自然是你惹的祸事。”   “啊?”   阁老看着,叹息解释道:“五皇子的病,非天灵朱果不能医治,原本咱们悄悄的治好了,娴贵妃也不会说,也就那么回事了,但现在却被有心人发现了。”   “然后呢?”   “白石山禹家家主,多年前内力走火入魔,险些丧命,一直都是药物续命,缺的最关键的一位药,便是天灵朱果,他们遍寻天下都没有,如今南楚的京城,出现了天灵朱果的踪迹,你觉的他们会如何?”   阁老忧心忡忡的道。   “他们是禹家的人?”   孟青瑶早就知道白石三大家族,分别便是禹家,慕家和宇文家。   在白石山成三足鼎立之态,这样的百年大家族,亲自来了南楚,想必文德帝比欢迎飞花夫人,还要殷切吧。   “是飞花夫人的手段?”   孟青瑶就是用脚想也想的明白,“我早说过,这个女人不是省油的灯。”   “也没想到,这女人一出手就这般刁难毒辣。”   阁老捋了捋胡子,却听孟青瑶道:“既然禹家那么想要天灵朱果,那我们在想法子给他们一个,不就行了。”   “嘘,我的天那……”   这话一出,阁老差点没跳起来,要不是顾忌着身份,估计恨不得要堵住孟青瑶的嘴巴了。   “孟小姐,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你知道天灵朱果多珍贵吗?南楚出了一个,已经是几世的造化了,如果在出一个,势必会引来各方的目光,到时候,只怕大事不妙,他们会刨根问底,将天灵朱果的来处搞的清清楚楚,彼时不知多少人要为此丧命……”   阁老没说透彻,但意思很明显。   如果真那样,那孟青瑶,就会成为第一个众矢之的,到时候,谁能护她,当然是皇爷府,但是皇爷府虽在南楚只手遮天。   但放眼白石山,却未必依旧了。   所以当初,君玄澈才会如此强烈要求孟青瑶,不得将她的空间,暴露半分。   已经是小心在小心了,谁又想到,会半路出来个心细如发的飞花夫人,   不过飞花夫人就在是聪明,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顶多猜出天灵朱果,却是想破头也猜不出出处。   但是她猜不出,事情一旦传扬出去,难保旁人不会猜出来。   “若此事能平安解决,怕是这飞花夫人留不得了,”就连阁老都说出了这样的话。   孟青瑶就更是被自己的‘无知’,给吓住了。   之前她也只是知道,天灵朱果的珍贵,没想到……竟这么珍贵。   “也怪我们之前没说清楚,哎……”   阁老以为话说重了,看着孟青瑶此刻低着头的样子,怪可怜的,又想补救几句。   谁知孟青瑶并不是难过,而是飞快的道:“那我们进宫吧,看看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就算有天灵朱果出现过又怎么样,如今也都被五皇子吃进肚子了,变成屎粑粑拉出开了,他们还想怎么样。   而话说回来,就是当初的事情在来一遍。   孟青瑶也不忍心对娴贵妃和五皇子,见死不救,只是对手太狡猾了而已。   “孟小姐,你还是别进宫了,此事我顶着,你若同去,难免被人注意。”   阁老现在过来,也不过是与她来串供的罢了。   可是让孟青瑶置身事外,她也不踏实,于是道:“那我去娴贵妃处总可以吧。”   阁老小心翼翼的看了君玄澈一眼。   原以为君玄澈还在气她,没想到,望着孟青瑶认真的眸子,竟是点了点头,拉她上了车。   阁老自然不当这电灯泡了,讪笑着,刺溜一下跑下去,换车了。   得,之下孟青瑶更不知道怎么说话了,只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君玄澈,发现,他似乎没有发脾气的意思。   “你很担心本王生气?”   她的小心思,自然逃不过君玄澈的眼睛。   孟青瑶飞快的点头:“当然了,皇爷生气,我心难安。”   “哼,你心难安,还惹我生气?”   “这得分事,平日自然是不舍得惹我家皇爷生气的,但这件事,我觉的我没做错。”   君玄澈低头,俊美的脸孔,像是催了冰芒一般,虽不生气,可看着也怪渗人的。   他问:“没错?”   “没错,我知道你是生气,我不懂得保护自己,但是人一味的只保护自己,而漠视身边亲人的生命,难道,活的就不荒凉吗?正如你我,自你我赐婚,我的那次被算计被暗杀,不是因皇爷而起呢?难道我为了自保,便不管你了吗?”   孟青瑶这话,也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你这是后悔认识本王了?”   君玄澈的瞳孔瞬间收缩,仿佛的高傲的凶兽,昂起了他高贵的头颅一般,俯视着她。   孟青瑶顿觉压力倍增。   “我若后悔,便就不会这么说了。”   孟青瑶像是也生气了一般,将头扭过去。   说来,这还是他二人,第一次这么生气,其实孟青瑶心里也微微紧张着,生怕君玄澈一气之下,丢下她不管了。   身下的马车,还在哒哒的走着。   正如她此刻的心跳。   “把头转过来。”   半晌,才听君玄澈沉闷的道。   孟青瑶立刻没骨气的将头转过来,望着眼前的君玄澈,对方到没了之前的睥睨。   “说你几句便生气了,这性子纵的越发的不好了。”   君玄澈像是在吐槽。   “我性子极好的,”就是偶尔一根筋。   似乎方才的生气,也在这一刻,呼的消散了个一干二净,也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护卫清风的声音。   “皇爷,事情已经办妥了。”   “好,本王知道了。”   说完,清风便走了。   “什么事啊?”孟青瑶傻傻的问,感觉今日的事虽看着凶险,但君玄澈早有准备了似的。   “皇爷难道有什么良策。”   谁知君玄澈只淡淡吐出两个字:“你猜。”   孟青瑶:“……”我猜个鬼哦。 第二百零四章 薄凉   很快二人入宫后就分开了,孟青瑶直直的去了娴贵妃处,因为她得到的是第一路消息。   所以此刻的娴贵妃,还不知宫里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文德帝在召见一位来自白石山的贵客。   不过这跟她一介妇道人家的关系不大,所以当看到孟青瑶突然造访后,显得很意外高兴。   “青瑶怎么得空入宫了?”   孟青瑶纵有一肚子的话,现在也还不能说,只说想娴贵妃了,就来看看。   二人这才坐下吃了一盏茶。   而大约也就在一盏茶的功夫间,门外有女官来禀报,“娘娘,陛下传旨,说让您带着五皇子,前往施恩殿。”   “哦,什么事?”   “没说。”   娴贵妃虽不知道什么事,但如此召唤,还是极为少见的,所以也觉出了几分不同。   此刻孟青瑶道:“现在我也没事,不如我与娘娘一同过去看看。”   “这……也好。”   恐怕娴贵妃已经由孟青瑶,联想出了什么吧。   说完,二人一同就去了承恩殿,中间,正在读书的五皇子君莫言,也被叫了过来,三人是一并入的殿。   而当一进来,孟青瑶便看到了阁老已经到了。   除他之外,殿上还站着一名中年男子,穿着不似南楚的装束,到有几分江湖的味道,但明显更加考究。   眉宇之间,甚是浩气凛然,应该就是那白石山的禹家人了。   “臣妾见过陛下……”   “儿臣见过父皇……”   待众人见过礼,就见那禹家人的目光,一下就定在了五皇子的身上,然后毫不犹豫的抬手,登时一股内力自他掌心流出。   五皇子小小年纪,猝不及防之下,就被那禹家人给吸到了面前。   “啊!”   五皇子吓了一跳,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你……”   不待说话,男人已经摸住了五皇子的命脉,把了把脉搏,同样不敢置信的道:“果然如此,竟真的是天灵朱果……”   “你这是做什么,陛下……”   娴贵妃第一时间就去求旨文德帝,但是却看到,文德帝对此似乎无动于衷,并未制止。   这是怎么回事?   好在那个禹家的人,没有在做出伤害五皇子的事情了,而是转身直接对文德帝道。   “南楚的皇帝陛下,我禹家,请求将五皇子带走。”   请求,带走一个南楚的皇子?   要不是亲儿听到,孟青瑶还以为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说是请求,怕是另有图谋。   “为何要带走我皇儿?”   不待文德帝说话,娴贵妃已经焦急的先说话了,不想,此刻最应该保护他们母子的人,文德帝,竟是微微抬了抬手,道。   “娴贵妃,你先不要说话。”   “可臣妾……”   娴贵妃不傻,她已经隐约察觉今日事情的不同寻常了,只能求助似的看了看孟青瑶。   孟青瑶则拉住了娴贵妃的手,不是不让她说,而是现在她说什么话没用,且先看看事态发展。   好在这个时候,阁老也沉默不得了,急忙道:“禹北成,你就是带走了五皇子,又能怎么样?药已经吃了,该消化的就都消化了,难不成你禹家已经丧心病狂到,要活吃小孩子不成。”   说到活吃小孩子,娴贵妃的脸色登时一片煞白。   原来此人叫禹北成,闻言怒道:“阁老头,你休要胡说,天灵朱果乃不世奇药,岂是随随便便就能被消化掉的,没个五六年是不可能完全融入的,所以这孩子的血液里还残留着很强的药效,我们也不会伤他性命,只需要以他的血入药即可,放心,我们也不会亏待了这孩子,必然给他所有想要的。”   明明在索要东西,但口气却是说的仿佛无上荣耀似的。   就连孟青瑶都听的有些牙根痒痒。   “一派胡言。”   阁老狠狠的一甩袖子,“这才多大一点孩子,才大病初愈一点,就要日日一碗血的供养你家老头,跟活吃有什么区别,怕是等药效榨干的时候,他还是一个死。”   “怎么可能……”   二人还要搅闹不休,但是娴贵妃这下就彻底听明白了,原来阁老之前给五皇子开的药,竟是这样的珍贵。   “……阁老头,你还有脸说,明知我禹家重金求天灵朱果,你们明明有,为何不早早拿出来……”   这才是禹家最恨的事情,他们禹家根基深厚,不与他们为善,那便是我为敌。   这便是白石三家的强大与嚣张之处。   阁老闻言好笑:“重金,天灵朱果是随便重金能买下吗?你当黄瓜白菜呢?”   “你……”   禹北成被怼的有些哑口无言,索性不与阁老胡搅蛮缠了,直接提着五皇子就要离开,反正那南楚的皇帝也不会说什么。   谁知他正要动手,门口的位置再次传来一股巨大的内力,竟是趁他不注意,直接将五皇子又吸了过去。   在抬眼一眼,竟是君玄澈来了。   一见君玄澈来了,一直焦急的娴贵妃,竟是莫名的心上一松,反而文德帝轻皱了皱眉。   “禹家好大的威势,我南楚的皇子,你说带走就带走?当真觉的我南楚无人?”   君玄澈一手按在五皇子肩头,一面冷笑望着禹北成。   五皇子虽比年纪小,但此刻也明白自己应该是有大麻烦,慌乱的同时,只能警惕的望着那禹北成。   禹北成则皱眉:“你是君玄澈……我带走的又不是你的皇子,南楚的皇帝陛下都同意了,你凭什么不同意,是吗?陛下?”   文德帝自然是有心与禹家交好的,条件可以在商量,不过……   此刻文德帝还没开口,君玄澈已经先一步说话了,“皇兄同意了吗?皇兄可知,莫言一旦被带走,怕是凶多吉少,禹家家主当年走火入魔,要以莫言的血入药,这可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是要将在孩子吸成人干才罢休的,我堂堂南楚,已经卑微到,要用自己的孩子,来讨好白石禹家吗?若是传出去,真当我南楚软弱好欺,谁都能讨便宜吗?”   这就是文德帝心中想的,但是若说出来,就确实不好听了。 第二百零五章 自己选择   五皇子闻言,更是直接望向了文德帝,“父皇救命,儿臣不想死……”   “陛下,您当真要……”娴贵妃已经泣不成声,她不相信,也不敢相信。   原本之前文德帝还想了一肚子,宽慰娴贵妃的话,但此刻被抢白后,他说什么都显得无情了。   而此事传出去,的确是不好。   但若他不给禹家这个方便,怕是也不好过去。   “那皇弟以为如何呢?”   君玄澈讽刺一笑,“天灵朱果是本王叫阁老给出去的,自然也是要听本王的,本王的侄儿,是金尊玉贵的皇室子弟,自然是受不得半点伤的。”   “我们禹家不会伤他。”   禹北成阴沉着脸道:“我们只需要他贡献一点血,必然好好养着,不仅如此,我禹家念着这孩子的恩情,也必然会好好栽培他,毕竟他体内留着天灵朱果的灵气,想必将来也不会太差。”   “真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自古后娘就没好的,”阁老翻着白眼道。   “皇弟,若莫言这孩子能拜入禹家,也是他的造化啊,”文德帝双眼一亮,觉的这条件不错。   “陛下……”   娴贵妃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那可是他们的孩子啊。   孟青瑶看在眼里,也是急在心上,不知道君玄澈今日的后招到底是什么。   这禹家,既然找了多年天灵朱果,想必,肯定不会轻易放弃。   而堂堂南楚,竟是仿佛真的惹不起一个白石山的禹家!今日君玄澈若不出手,文德帝几乎都要跪舔了。   这样的场面,连她都觉的可笑。   此刻君玄澈垂眸,问掌中的五皇子君莫言,“方才那个姓禹的人,说的话,你可都听清楚明白了?既然你父皇问我,那本王便问你,你是想跟这姓禹的,去白石山呢,还是留在南楚?”   让一个孩子,自己选择命运。   这看似很公平。   孟青瑶立刻将目光定格在五皇子的脸上,娴贵妃已经微微摇头了……她不想。   而五皇子是娴贵妃一手带大,自然母子相通,当即道:“皇叔,侄儿不愿去白石山,只想留在母妃的身边。”   一言出,文德帝登时不高兴了。   娴贵妃则松了口气。   但是事情,能这么轻易解决吗?肯定是不能的。   君玄澈道:“禹先生,我侄儿方才的话,你也都听明白了吧,他不乐意去,白石山堂堂禹家,总不至于强人所难吧。”   明着不能强人所难,那暗地里呢?   禹北成端正的脸上,闪过讥讽,转身问:“这南楚,究竟是皇帝做主,还是你一个亲王做主?难不成当真如传闻一般,南楚的皇帝是个傀儡?”   这话,无疑直戳文德帝的痛点啊,戳的他相当难受,龙袍下的手掌,几乎咯咯做响。   “这是我朝内政,禹先生,您该走了。”   禹北成淡淡看了文德帝一眼,大约也知道,今日有君玄澈在场,他带不走人,就算强带也没意思。   但是,君玄澈能护一时,还能护一世不成。   当即拂袖而去。   五皇子君莫言也仿佛做错了什么事一般,微微一礼。   “都下去吧。”   众人这才退出承恩殿。   出了承恩殿后,五皇子君莫言直接就被君玄澈带走了,而君莫言在君玄澈手里,娴贵妃似乎反而安心一些。   “青瑶,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快与我说说,”娴贵妃急的不行。   孟青瑶与她回了自己的宫里,方才关起门来,说了实话。   “娴妃娘娘,实不相瞒了,其实五皇子的先天之症,的确无药可医,但是皇爷府有一味绝世的神药,天灵朱果,我当初不忍娴贵妃您忍受丧子之痛,便苦苦求来给五皇子治病,原本若是不说,一辈子也不会有人知道。”   “偏偏自有歹人惦记,才有了今日之祸……”   “竟是这样?”   与娴贵妃自己猜测的八九不离十,可她还是感激孟青瑶,如果不是那药,那孩子怕是也活不了几年。   如今,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可陛下的态度……”娴贵妃不敢说大逆不道的话,但今日文德帝对他们的漠视,却是伤了娴贵妃的心。   她一生都不曾奢求什么,唯有自己的儿子。   “此事怎么说都与我有些关系,我与皇爷必然尽力周全,娘娘安心,”孟青瑶也只能这么宽慰道。   娴贵妃点头。   而也在这时,殿外传来通传声,竟是徐芊芊又入宫了。   因为她是娴贵妃的侄女,女官自然不敢拦着,通报过之后,徐芊芊就直直的走了进来。   而且一进来就欢喜道:“姑姑,大喜啊,方才我听说白石山禹家来人,想收五皇子为徒,白石山可是前途不可向量之地……”   孟青瑶皱眉,这消息传的到是够快,还是歪曲着传出去的。   娴贵妃此刻正满心焦急,就听到徐芊芊一进门就道喜,喜从何来?她到是想起前几日,徐芊芊说的那番话。   在想起今日的种种。   娴贵妃便猜到这背后耍手段的人,怕就是那飞花夫人了,就算没有证据,但女人的直觉,却是向来精准。   徐芊芊此刻见娴贵妃不理她,还面色有些难看,正要说话。   谁知娴贵妃这样和善的人,竟是都没忍住,直接抬手就才朝徐芊芊的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   “你住口,禹家哪有那么好心要收我皇儿,分明是另有图谋,你知道什么?不过成日不知天高地厚,只会卖弄自家人。”   想必私下,那飞花夫人若是打听些他们的家事,这徐芊芊必然你是知无不言。   原本看她是个小姑娘,不想与她计较,但此刻实在了心有怒意,他的儿子,就要被害死了,这种感觉简直犹如挖心割肉般的疼。   “姑姑!”   徐芊芊则彻底被打傻了,她姑姑居然会打她,她只是来报喜的罢了。   “徐芊芊,你还是先走吧,娴贵妃今日心情不好。”   孟青瑶淡淡一语。   “你怎么会在这?”   此刻徐芊芊才注意孟青瑶的存在,而且孟青瑶此刻的态度,仿佛与娴贵妃更亲近一般。   所以徐芊芊第一反应就是,“你在我姑姑面前搬弄了什么事非,孟青瑶我哪里得罪了你……” 第二百零六章 你发誓   “应该问,娴贵妃哪里得罪了你才是,”孟青瑶现在终于理解,蓝景悦为何瞧不上徐芊芊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你……”   “好了,传本宫手令,立刻送徐县主回府禁足,面壁三日,三日之内不得踏出府门一步。”   又听娴贵妃冷声一语。   徐芊芊的肆意妄为,是时候该管教了。   “姑姑你说什么?”   “出去。”   不由分说,徐芊芊已经被女官请出了娴妃宫,直接送回了安定侯府,只是临别的时候,徐芊芊的狠狠的瞪了孟青瑶一眼。   大约心中已经笃定,是孟青瑶背后害了她。   而送走了徐芊芊,孟青瑶又安慰了娴贵妃几句后,也就告退了,只是刚出宫门,就又遇到了一个人。   飞花夫人。   原本孟青瑶并不打算与这个女人,正面交锋,不想对方却是主动叫住了她。   “孟郡主。”   孟青瑶这才侧头,淡淡看了飞花夫人一眼,此刻,应该是她们单独第一次这样直面吧。   尽管对方轻纱遮面,看不清样貌。   但她就是化成灰,孟青瑶也记得清清楚楚,前世,她如操纵傀儡一般,操纵着孟少亭与孟玉珠,将她害的家破人亡。   “夫人有何吩咐?”   “见了夫人为何不行礼?”飞花夫人身旁一个弟子,不悦的问。   这一问,孟青瑶真是啼笑皆非,“我乃南楚的郡主,敢问夫人是什么官职品级,我要行礼,该是夫人向我行礼才是吧。”   “你……”   那弟子张着嘴竟是反驳不得,只因他们平日都敬着飞花夫人,就连南楚也礼遇有加,纵然没有官职品级,却也是南楚的座上宾。   不知出了眼前这么一个不知好歹的。   “到是本夫人疏忽了,见过孟郡主,”飞花夫人竟还笑吟吟的,仿若开玩笑的说了一句。   好个口蜜腹剑啊。   今日宫中的风波,全是拜她一手所赐,手段刁钻,心思狠辣,更是兵不血刃,一个消息,就能生生害了两条性命。   但她面上,还能表现的如此慈悲。   果然如前世,一模一样啊。   “不敢,夫人此番进宫,可是为了五皇子的事?”   飞花夫人点头:“是啊,虽说禹家强大,可他们突然要收五皇子,必然也是有所图的,可怜那么大一点的孩子,就要离开母亲,我也是不忍……”   不忍。   要不是条件不准去,孟青瑶真想吐她一身。   “忍不忍的,夫人也左右不了,还是不要进宫了,省的惹人厌烦,”孟青瑶丢下这么一句话,就上了自己的马车,走了。   “这小贱人好生恶毒难缠。”   飞花夫人身旁的女弟子,不高兴的道。   但飞花夫人望着孟青瑶离去的背影,却是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道:“这小丫头果真有点不简单,孟玉珠在她手上吃亏到也不冤,不过,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局已经布好,等着看好戏吧。   这五皇子究竟能不能保住,她都有些期待呢,如果保不住,便是大大的打了那位,南楚七皇爷的脸面。   不过这些在飞花夫人的眼里,还仅仅只是开胃小菜罢了。   ……   孟青瑶走出老远后,也才发觉,自己袖中的拳掌已经握出了汗,飞花夫人,无论你多狡猾,我都不会放过你的。   这个时候,孟青瑶当然不会回府的,直接就去了皇爷府。   他到是要问问,君玄澈到底准备了什么后招,让她猜,猜个鬼啊。   此刻皇爷府内,君玄澈已经将五皇子好生安顿好,就见孟青瑶来了,“皇爷究竟想怎么安排,禹家那边感觉会更难缠。”   “孟小姐放心吧,此事若是可成,今晚便可见分晓,”阁老捋着胡子,笑呵呵的道。   仿佛计划的不错,就她不知道?   君玄澈淡淡瞥视了她,道:“想知道?过来。”   孟青瑶立刻乖乖凑近,反正她是真的好奇的,就见君玄澈俯身在她耳侧低语了一句。   孟青瑶原本迷惑的脸上,登时露出更加古怪的表情。   “就这?”   “不然呢?”君玄澈挑眉。   “能行吗?”孟青瑶有些怀疑。   君玄澈轻哼,“你未免太小看天灵朱果的威力了……”   说到此处,君玄澈的神色骤然一变,似乎才想起,又叮嘱了孟青瑶一句,“你记住,这样的事,只此一次,以后,绝不能在发生,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足够强大。”   君玄澈看着孟青瑶面上的三分稚气,有时候觉的自己真是操碎了老妈子的心。   她那个空间,是福,更是大祸。   “你现在发誓,答应我,以后轻易不得动用里面的东西,尤其像天灵朱果这样的至宝,若违誓言,就让本王不得好死。”   “你在说什么?”   孟青瑶都惊呆了,哪有这么诅咒自己的。   “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君玄澈却是没有半点要与她商量的意思,冷着脸,硬是要她发誓答应。   孟青瑶这才抬手发誓,只是让君玄澈不得好死这样的话,她是打死也说不出口的,只好改为,“……若违誓言,就让我自己不得好死,行了吧。”   “谁让你改口的?”   君玄澈想骂她,但又骂不出口,但经过经过这么一遭,以后孟青瑶也知道厉害了,只好作罢。   见君玄澈不在跟她较真了,孟青瑶才松了口气,问:“那今晚,我要留在皇爷府吗?”   “随你。”   “那我还是留下吧,”孟青瑶道。   与君玄澈说完话后,孟青瑶又去看了看五皇子,而等孟青瑶走了,阁老方才捋着胡子,说了句公道话。   “属下觉的,其实孟小姐救治自己的亲人,本就是人之常情,或许此番被飞花夫人翻出来,也未必不是坏事,总比将来在惹出祸端要好。”   毕竟目前这样的祸端,还算不得什么。   而阁老都能性明白的事,君玄澈如何不懂,不过都是关心则乱罢了。   “皇爷可能看清,孟小姐将来的路?”   阁老小心翼翼的又问了一句,君玄澈,是有那个天赋的,但是这次,君玄澈却摇头,“本王看不到。”   这也是他最担心的。   好吧。 第二百零七章 坐等   另一面,孟青瑶已经到了五皇子那边,想必经过今日的事,他也受到了惊吓。   “表姐。”   五皇子看到孟青瑶后,唤了一句。   “五皇子在想什么?”   孟青瑶见他之前一直在出神就问了一句。   君莫言看了看孟青瑶,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说,但挣扎了几下后,还是道:“父皇并不喜我,我早就知道,只是没想到,我在他眼里,竟是个随时都可以舍弃的人。”   这点,才是今日最伤五皇子和娴贵妃的事。   “世事无常,不必在乎那些不重要的人,和不重要的事,”哪怕是父亲,也可以不重要。   因为他的冷血,你想象不到, 这点他二人到是有些同病相怜的。   二人随便聊了一会儿,孟青瑶就要起身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君莫言忽然叫住了她,道:“表姐,其实我听过白石三家的,他们很厉害,父皇也怕他们,我看得出来,如果,我说如果,你们也保不下我,也可以放弃,或许,我未必会死。”   五皇子只比孟青瑶小一岁,能有这样的心思,已经很不错了。   孟青瑶前世如这般年纪的时候,怕是早就吓的哇哇哭了吧。   她转过身笑道:“总要奋力一试。”   ……   此刻的禹北成,并没有应文德帝的相应,住在皇宫里,而是在京城包下了最大的一间客栈。   他回来后,就立刻写下书信,召唤他留在几十里外的几个家族同伴。   他已经确定,那南楚的五皇子的确服用过天灵朱果,且药效就凝聚在血脉中,还远远没有被彻底吸收。   那在他们的眼里,那五皇子便就等同是人形的‘天灵朱果’,他们禹家寻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了眉目,自然不会放弃。   所以他决定今晚就动手,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先将人抢过来,然后即刻离开南楚京城。   待回到白石山,谁又能奈何了他们,那君玄澈虽有几分本事,但是在禹北成的眼里,也仅限于在南楚有本事罢了。   传令的人,很快就快马加鞭的出了城,只要速度够快,今夜便可行动。   而这则消息,也很快分别传入了皇爷府,与文德帝那,还有飞花夫人处。   禹北成本就没有隐藏踪迹的意思,白石山禹家的事,谁又敢作死拦截呢。   拦不住,便就都等着,若是君玄澈害怕了,将人主动交出来,也算意外之喜。   文德帝得知后,只冷笑的勾了勾唇角,他受了君玄澈这么多年的气,如今终于出现一个,能治他的人吗?   如果可以,他希望今夜借禹家之手,彻底了结了君玄澈也好。   不过想想就行了,估计不可能,若能重创也是不错的。   不过今晚的皇爷府,依旧还是戒备森严,同时也随着夜幕的降临,南楚的京城,悄然来了三个人。   他们甚至连城门都无需经过,直接悄无声息的就越过了高高的城墙,没有惊动任何守卫。   在这京城之中,除决定高手,恐怕根本感觉不到这三位的靠近。   “来了。”   黑夜中,皇爷府一个无声无息的声音道。   此刻主院内,孟青瑶自然是一点都睡不着的,正一个人拿着棋谱,一面自娱自乐的下棋,一面也在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都是入境的高手。”   这时,就听阁老说了这么一句。   孟青瑶问:“什么叫入境的高手?”   她对江湖上的那些话,一般都是听不懂的,阁老闻言,自然是细心解释道:“所谓入境,只是一个武学中的统称,也是一道分水岭,怎么讲呢,意思就是在南楚,入不入境,或接近入境,都可称之为高手,但是在白石山,入境,却是一道门槛。”   “不懂,你就直说,飞花夫人那样的,算是什么的?”   索性孟青瑶问个直白通俗的。   阁老道:“飞花夫人,也入境多年了,不过算第一境,地境,再往上,共三境,地境,人境,最后便是天境,不过这世间,能入天境的,几乎凤毛菱角。”   “那,那日在五湖剑会驿站围杀我们的三个人呢?”孟青瑶不懂就问。   阁老也是言无不尽,“都刚初入人境。”   “那毒老头呢?”   “那日观战,似乎也刚入人境。”   “那皇爷呢?”孟青瑶悄悄的问,因为君玄澈此刻就在眼前,这么讨论他似乎有点不礼貌。   但君玄澈似乎并没有表态什么,阁老则小心翼翼的继续道:“皇爷年纪轻轻,也入人境了。”   只是外人不知道的是,君玄澈天纵奇才,哪怕是同一个境界,也比寻常的人要厉害很多。   “最后一个问题。”   “孟小姐请说,阁老你是什么境界呢?”   阁老:“……”   呆愣的表情,颇有种被戳到痛处的感觉,沉吟了一下,道:“老夫不才啊,在医学上颇有天赋,武功嘛,马马虎虎,刚过境。”   关键,他都这岁数了,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可见年轻时候,得多资质平平了。   “那今晚来的禹家人……”方才阁老只说入境高手,哪一境界他没说。   阁老摸了摸胡子,有种想翻白眼的感觉,道:“老夫又没生千里眼,只是粗略估计都是入境的,哪里知道的那么详细……”   “两个人境巅峰,一个天境。”   谁知,君玄澈忽然道。   孟青瑶则点了点头,又有些慌张,“那天境是不是很厉害。”   “自然,不过也分人,”阁老继续科普,但是转而又道:“禹家这样的世家,一出手,自然都不是寻常之辈,不过好在这些人今晚不必我们招架。”   孟青瑶点着头,则还在思考上一个问题,“阁老你说,分人,是说年纪吗?若是年老才入天境,也算不得什么,若是如皇爷这样的,年纪轻轻就入境,便才是天才吗?”   “孟小姐越发的聪明伶俐了,”阁老欣慰的摸了摸孟青瑶的头。   孟青瑶则笑眯眯的点着头,问:“那阁老此生可有机会,入人境吗?”   “哼。”   向来跟她好脾气的阁老,登时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了。   “来了。” 第二百零八章 君不归   谁知也在这个时候,君玄澈再次淡淡一语,孟青瑶与阁老登时禁声,不过这样,他们依旧还是什么都听不出来。   直到隔壁院子打了起来。   没错,还是一场高手之间的对决。   禹北成召唤了家族中的支援后,连夜就入了城,而禹北成本身也是入境的高手,此刻加上两名人境与一名天境的前辈。   想要从皇爷府抢一个孩子出来,还是轻轻松松的。   若那君玄澈胆敢阻拦,就别怪他们出手无情了,可谁承想,他们入皇爷府,的确是入若无人之境。   可当一靠近那孩子的院子时,就见墙头上,冷不丁站了个人,正看着他们。   来人一看便不是普通人,气息沉凝,是个高手。   还以为是君玄澈安排,保护五皇子的,谁又成想,那人在夜色下龇牙一笑,露出一口的大白牙。   就道:“禹家也算名门大族,想不到竟也做了偷鸡摸狗的事,若今夜被打个半死丢出去,那才叫有意思。”   “敢尔……”   他们禹家的人,还没被如此羞辱过呢,第一反应当然是反击了。   双方就这样打了起来,而那黑暗中的人,竟也十分厉害,一对四,竟是没有落片刻的下风。   转眼的功夫,就斗了个几十回合。   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   “这是谁?”   孟青瑶自然也趴在窗口上瞧着,急问。   君玄澈则挑眉看戏道:“焚天城的君不归。”   “谁啊?”   孟青瑶悲催的发现,她果然是问了也白问,因为压根就不认识。   而这便是君玄澈抵抗禹家的计划,借力打力,之前只告诉她,他已经暗中飞鹰传书,用他所有能快速联络道白石山高手的手段。   告诉了所有绝顶高手,南楚有一位皇子,服用了天灵朱果,体内灵气不散,可却即将被禹家抓去做药人。   实在暴殄天物,所以君玄澈等于替五皇子君莫言,做了一场招师大会。   而且还是先到先得。   谁第一个来,将五皇子从禹家的手中,救下,便是自己的传人。   这年头,高手不少,但是出息的徒弟却不多,五皇子本身的资质且先不谈,光服用过天灵朱果这个条件,却是着实难得的。   自然有不怕死的,愿意前来。   尤其,还与白石山世代就势若水火的焚天城,想必赶的最欢。   不过君玄澈到是没想到,第一个赶来的,竟是君不归。   “他不会是个恶人吧,五皇子被他收徒,别给带坏了,”孟青瑶悄悄道。   不过这明显不在君玄澈的考量范围之内,只道:“早些年我与他见过几面,不敢说是什么好人,却也不算什么丧心病狂之徒。”   焚天城内的人。   多数都是各方势力的叛徒,或奸险之人寻求避难之处,里面什么样的人都有。   活吃小孩的,也不在少数。   所以今晚,君玄澈的计策,实则也是有些冒险的。   五皇子君莫言若是落到禹家的手里,必然是凶多吉少,若是落入其他人的手里,或许有所回旋。   “看他的命吧。”   “他可是你侄儿啊,”孟青瑶还是担心,谁知,君玄澈闻言道:“……不是亲的。”   不是亲的?   她到险些忘了,君玄澈不是南楚皇室血脉。   “可五皇子若是出事,娴贵妃不得哭死……”   “孟青瑶,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都有完全把握,有时候,运气,也是一个人实力的一部分,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落入禹家手里罢了。”   君玄澈难得教训的口气道。   这世上,的确没有绝对的事。   从孟青瑶重生而来,从她第一次出手反抗命运,从她第一步迈出去开始,一切就开始被重组打乱。   她必须接受一切的变数。   在他们言语交谈之间,隔壁的房间,已经可以说是打的如火如荼了。   那君不归,依旧还是一对四,不落下风。   “阁老,你之前不是说,入了天境的凤毛菱角,怎么那个人这么厉害?”孟青瑶依旧还是好奇宝宝。   虽然看不真切,但那恐怖的力量,隔着空气都能感受的到。   阁老解释,“天境里的门道深着呢,你说这河里的珍珠跟海里的珍珠,都是珍珠,哪个更贵重啊?”   孟青瑶:“……”   “能反叛正道,入焚天城的人,要么大奸大恶仇家遍地,要么便是天生反骨,蔑视群雄之人,这君不归,便是这样的人,他过去曾是玉衡城的人,不知是怎么得罪人了,才入的焚天城,如今这君不归有这样的本事,也不知那玉衡城的人,后悔不。”   孟青瑶自然又听了个云山雾罩。   那边,禹家却是急眼了,“君不归,你 究竟要如何?”   禹北成估计要被气吐血了,眼看‘天灵朱果’就在眼前,却是够不到。   此刻,才听到君不归得意的笑声,“你们问我要如何?我才要问你们如何,这孩子刚才已经拜我为师,你们作何要强枪我徒儿,难不成禹家还兼职人贩子了?”   “你……”   “这孩子明明已经答应入了我禹家。”   “放你娘的狗屁……”   双方骂战一番,又开打了起来,索性双方都不舍得伤害君莫言,此刻他到也没什么危险。   眼看局势有些僵持的时候,皇爷府内,方才灯火通明。   敢情刚才都隐着看戏呢。   火把亮起,长廊上的灯笼一盏盏的点上,以君玄澈为首,方才隔壁的众人方才缓步而来。   阁老仿若充当和事老一般,笑道:“哎呀,方才还以为是屋顶上闹耗子呢,实在不知我皇爷府如此小庙,竟是来了诸位这些个大佛,方才你们双方的恩怨,我们也不巧听明白了,原来是君大侠想要收徒,收徒这种事,不简单吗?你情我愿便可。”   这话说的,真是欠揍的很……   君不归是君玄澈用计策喊来的人,自然明白什么意思,冷哼的看了禹家人一眼。   禹家自然是气的牙根痒痒,因为他们知道,五皇子是不会跟他们你情我愿的。   偏偏他们打的也是不相上下。 第二百零九章 鹿死谁手   “小娃娃,你告诉他们,你愿不愿意拜我为师?”   君不归问,一直被他护在身后的五皇子。   此刻孟青瑶也才看清那君不归的长相,是个七尺的壮汉,一身黑衣,满脸的络腮胡子,看上去十分粗狂。   给人一种山岳般的感觉。   君莫言闻言,下意识的竟是第一时间去看孟青瑶,此刻他一身锦衣,虽是皇子之身,精致的宛若玉娃娃,但脸上却满是未散的惊慌。   大约此刻,孟青瑶就是他最信任的人了吧。   撇开别的身份关系,孟青瑶知道,五皇子其实是自己的亲表弟。   当即,她轻轻的点了点头,便等同直接影响了君莫言的所有判断。   “我……我愿意。”   五皇子君莫言立刻点头。   君不归则满意一笑,“好,你们听到了吧,他说愿意,你们若在搅闹不休,便是想与焚天城为敌,要打,回白石山好好打。”   “你……”   “君前辈,既然你们双方是你情我愿,那你便带着你新收的徒儿离开吧,不过你得答应我,既收了徒,便要负责到底,若有丝毫差错,我君玄澈第一个不放过你。”   此刻君玄澈也说话了,而且大有袒护君不归的意思。   君不归则似笑非笑,戏谑般望着他,口中喃喃道:“虽说你是那个人的徒弟……不过今日我也算承你情了,他日有什么事,可来找我……”   君不归极少这样许诺人,谁知……   “不用了,我没什么要你帮的,你别来找我帮忙,就算好的,”谁知君玄澈半点不给脸面的道。   原以为君不归是不高兴,他似是有感,竟是哈哈一笑,声音震耳欲聋,言罢,带着自己还一脸蒙圈的小徒弟,嗖的一下就跑了。   禹家的人自然要紧追不放,不过他们才一动,整个皇爷府内却是暗卫密布,虽个体实力上可能不是他们的对手。   但数量众多,若拼死拖住他们,也不是不可能。   “禹家几位前辈,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君玄澈此刻也是幽幽一语,大有今日要一挡到底的意思。   “好一个南楚的七皇爷!”   禹北成冷冷的瞪了君玄澈一眼,此时此刻,他是正的生气了,很生气那种。   而他身后的另外三个禹家人,又何尝不是,恨不得生吞了他一般。   尤其那个天境的,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头,仿佛随时要油尽灯枯似的,瘦的犹如一副骷髅,却偏偏双目炯炯有神。   而此刻的气氛,就连孟青瑶也看出来了,禹家的人,要将气撒在他们的身上了。   怎么办?   “看来七皇爷是要与我禹家为敌了。”   就见那天境的老头第一个开口,然后瞬间凌空推出一掌,不是打君玄澈的,竟是一掌朝孟青瑶打来。   好老头也是刁钻毒辣之人。   知道未必一掌打的死君玄澈,那就打死他身边的女人,让他伤心伤心。   君玄澈大约也没想到,堂堂天境的强者,竟是这么卑鄙下作,突然朝一个不会武功的小丫头出手。   君玄澈几乎瞬间就挡在了孟青瑶的面前,迅速抬手,以内力化之,可就算这样,君玄澈也被老头的这一掌,生生打的倒退了两步。   孟青瑶也连带着倒退了两步。   不过反观那老头,眼底却是有惊异闪过,很少有年轻人,能挡住他这样的一掌。   如此人物,不如杀……   “禹老先生住手,我有一个折中的法子,”阁老紧急大声一语。   “什么法子?”   说到底,禹家还是想要解决问题,而不是杀人,哪怕,真是有些要气疯了。   而这显然,也在君玄澈的计划范围之内。   就听阁老继续道:“禹家不就是想要天灵朱果吗?我南楚虽然是掘地三尺,也没有了,但是我们有一条线索,或许顺着找下去,可以找到新的天灵朱果。”   “什么线索?”   禹家人登时重燃希望。   就见阁老一面招手,一面道:“你们可听过齐家?”   禹家众人:“……”用一种极古怪的眼神看了看阁老,不是他们不知道,而是整个姓氏,在白石山,是个禁忌。   “看各位眼神,便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了,所以这件东西,还请你们过目。”   一个盒子被阁老递了上去。   禹北成立刻走到他面前,打开盒子看了看,随后又给那位天境的禹家前辈看。   那老头看了以后,点了点头,禹家的怒意,似乎才稍稍消去了几分。   “但是今日的事,我们依旧还是会记住的。”   禹家是白石三大家族,在白石山都是横着走的,今日也算阴沟里翻了船。   说完,他们竟是真的走了。   “那是……什么?”   孟青瑶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之前君玄澈只说要借力打力,用白石山的力量,对付禹家,可后来……   “孟小姐,刚才也是无奈之举,不过那东西在皇爷手里,也没什么用了,如今给了禹家,也算物尽其用。”   阁老笑了笑。   禹家人虽走了,但皇爷府依旧还是处于戒备之中。   与此同时,君玄澈已经派人主动将消息送了出去。   皇爷府内虽打了一架,可惜却并没有如某些人所想的那样。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刚才皇爷府送来消息,五皇子被白石山一位天境高手看中,收做了关门弟子,似乎还是皇爷给牵线搭桥的。”   内侍前来报喜。   文德帝正深夜伏案批阅奏折,闻言,将是笔墨一划,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   他一直瞧不上,病恹恹的第五皇子,不仅身子大好了,如今,还拜了绝顶高手为师?   怎么听,怎么像是……假的。   “君玄澈呢?”   他搅合了禹家的好事,禹家第一个不会放过他吧。   “皇爷……安然无恙。”   内侍自然感觉到了帝王,此刻降至冰点的气息。   “滚出去。”   文德帝竟是不知此刻,是忧是喜。   而另一面的飞花夫人,自然也差不多得到了一样的消息,原本满心算计,以为今夜,皇爷府多半要与禹家的人对上。   要么打个你死我活,要么乖乖交出五皇子,任由禹家带走。   自此打破,那君玄澈活阎王般的威慑,不想……半路来了个君不归,而这绝对不是巧合。 第二百一十章 齐家   “到是小瞧了他们,还成全了一个南楚的五皇子。”   飞花夫人有些气的牙根痒痒,而这显然,也是不符合她原定计划的。   “夫人,那我们接下来……”   弟子,紫青一直躲在一旁,悄悄的问了一句,同时也看了飞花夫人一眼,只见夫人原本和颜悦色的眉宇。   此刻竟是格外狰狞了几分。   南楚,果真是藏龙卧虎之地,关键,似乎有那君玄澈在,便是最大的阻碍。   “不知可有法子,杀了那七皇子?”紫青悄声一语。   “谈何容易。”   文德帝愁白头都没做到的事,他们更难.   “无论如何,先按原定计划,先做我们该做的事,”最后,飞花夫人仿佛才恢复了几分神色。   ……   皇爷府。   自所有人散去后,气氛上虽没之前那么紧张了,可孟青瑶还是担心的睡不着觉,自然也就忍不住旧事重提了。   又问起了刚才阁老送出去的东西,和阁老口中的齐家,究竟是怎么回事?   奈何阁老已经休息去了。   房间内,只剩下了君玄澈与孟青瑶。   君玄澈替他受了一掌,此刻稍作调息后,便恢复了正常。   “皇爷可会觉的我很烦?”   孟青瑶上辈子也算白活了,对这世上的事,知道的并不多,却又忍不住的想知道。   君玄澈淡淡瞥了他一眼,道:“不烦,反正你总有机会与我一同去白石山的,知道一些也无妨。”   “那你说啊那你说啊……”   孟青瑶立刻兴奋的催促了起来,半点不觉的这是深夜。   而熬夜对于君玄澈而言,简直就是寻常不过了,索性与他灯下说话,别有一番愉悦。   “之前不是与你讲起过,白石山的出现吗?”   孟青瑶点头,:“天降白石,落于南楚与北国的交接山脉之处,引发天崩地裂般的震动,后整个山脉亮如白昼,入内之人,皆有奇遇,之后那片山脉变成了宝地,更是如今天下武者的朝圣之地。”   很难想象,这么扯的故事,居然是真的。   “那片山脉也就被命名成了白石山,上面所有的建筑,也就都叫做白石山庄了,后来去的人多了,就有了势力分布,白石三家,与下面的各个门派,还有焚天城与玉衡城,对吗?”   君玄澈点头。   “你说的没错,但是世人很少有人知道,其实第一个进入白石山的家族,便是齐家。”   “齐家?”   孟青瑶像是一下懂了什么,“第一个进入宝山的,是否就代表,是得到最多的,所以……齐家被群起攻之,分而食之了?所以现在白石山就没有齐这个姓氏了。”   君玄澈点头。   “只不过,人心的恶,要远比你想的还要更恶,据说,齐家当时被围攻,实则已经交出所有东西了,只求留他们家族性命,但人心总是贪婪的,他们不肯相信齐家,或许,他们是想掩盖自己的罪行,所以将齐家屠戮殆尽了。”   “那,那件东西。”   “是半块玉雕的地图, 据说是齐家留下来的,应该是藏着齐家暗中隐藏的宝物,后来分散了,本王也是无意间得了一块,禹家应该也有,我将如此宝物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去寻,不是又给了他们希望吗?”   君玄澈似笑非笑。   孟青瑶却是大约明白了。   那玉雕地图,似乎很珍贵,至于隐藏着什么秘密,那就留等凑齐破译在说。   “只是这么贵重的东西,这么白白的给了,也是便宜他们了,”孟青瑶想想还是觉的有些可惜。   君玄澈却浑不在意,“不过一块破石头,本王从未想过用它得到什么,在说,本王得了你,不就等同得了这世间最大的秘宝吗?”   “这到是。”   孟青瑶半点不谦虚的点头。   只是她会错的意思,她以为君玄澈的是说,她空间里的宝贝,然,君玄澈的意思是,她便是他最大的宝物。   “皇爷一直让我隐藏自己的空间,可是知道她的来历?”   君玄澈摇头,“不知,但一个天灵朱果就能引来这么多麻烦,若是被世人知道你的秘密,你觉的你有几条命可抵挡?你想变成第二个齐家吗?”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孟青瑶露出几分慌色。   但这些事若仔细想想,也是想不通的,她前世,从未离开过南楚,不过是南楚京城跟一个普通不能在普通的贵女,也没有去过白石山。   为何她重生后,会有这样的空间秘宝。   与她的重生,还有君玄澈身上的诅咒,又都有什么关系呢?   一切看似没关系,却又仿佛,息息相关。   之后,孟青瑶又将上次砸了九转动魂萧,里面飞出的光点,也告诉了君玄澈,如今她空间里有两个光点在飞舞。   一个是太学山得到的。   一个是九转动魂萧。   而这些东西的来处,竟都是与白石山息息相关的,却也细思极恐。   “想不明白,便不必再想了。”   君玄澈垂眸,或许他该猜到的,他所谓的命定之人,本就不是平凡之人。   不过当君玄澈再去看孟青瑶的时候,对方却是已经趴在一旁睡着了,圆圆的小脸,仿若还是个孩子。   他就这样守着她,一直到天明。   孟青瑶则一觉睡到了日山三竿,她是被沉香叫醒的,如今因为五皇子的事,整个南楚京城都陷入了热议。   大概也只有孟青瑶还能睡得着吧。   “娴贵妃一直在找您。”   是啊,这件事最担心的人,应该是娴贵妃了。   孟青瑶不敢耽搁,赶忙入宫先将娴贵妃安抚了一番,等出宫的时候,不想又遇上了有些日子没见的三公主。   自上次她拜了飞花夫人后,她们便就没见过面了。   而且此刻看三公主,应该是专程看等她的,孟青瑶表情肃一肃,问:“三公主今日有何指教?”   “孟郡主这就不喜我了?”三公主仿佛打趣的问。   不是不喜三公主,而是孟青瑶恨极了飞花夫人而已,前世今生的恨,足够她恨屋及乌了,在说,她对三公主顶多只是没了之前的善意罢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看破不说破   “公主说笑了。”   孟青瑶很快恢复了之前的态度,但是真的假的,大家心里都知道。   “既然是说笑,那孟郡主可否陪本公主走走?”三公主主动发出邀约,孟青瑶拒无可拒,只好点头。   “三公主是有什么话与我说吧?”   孟青瑶其实也懒得闲谈,索性直接开文见山的问了。   三公主是个玲珑的性子,此刻方道:“孟郡主很不喜欢飞花夫人吗?”   “怎么会,飞花夫人名满天下,又受陛下礼遇,我怎会不喜。”   “没有人告诉过孟郡主吗?你的眼睛很清澈,从来都不会撒谎的,喜欢谁不喜欢谁,我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看破不说破,公主不懂这个道理吗?”孟青瑶更加好笑。   “孟郡主说的没错,所以我拜了那飞花夫人,孟郡主不太高兴,可如果我今日是来告诉你,飞花夫人的事,你愿意听吗?”三公主问。   孟青瑶则一楞。   什么意思?三公主莫不是这么快就要背叛飞花夫人,来跟她通风报信了吗?   “公主喜欢说便说,我就当新鲜事听着了。”   孟青瑶态度依旧。   三公主终于严肃的道:“孟郡主可能保证,私下无人偷听?”   孟青瑶抬眸,多看了三公主一眼,看她不似玩笑,悄声点头道:“此刻虽在外面,可我身边依旧有暗卫,三公主有话直说吧。”   “孟郡主不好奇,我们拜师飞花宫后,飞花夫人是如何传授我们本事的吗?”   孟青瑶摇头。   却心里也知道,无论是三公主,还是徐芊芊,还是孟玉珠,她们都不是习武的最好年纪,飞花夫人这么快给他们授课了吗?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三公主好笑:“说来我也是后悔,当时不该一时冲动,但当日我若拒绝,恐怕还会有别的事端……直到我们三个人第一次被一并叫入飞花宫后,我才察觉这飞花夫人的古怪之处。”   “如何古怪。”   “她的确每人给了我们一本,飞花宫内功的入门心法,也教导了我们许多修炼要注意的地方,可同时……她也给我们下了药。”   说到这,送公主眉头一动。   “什么药?”   孟青瑶则好奇了。   三公主摇头,“我不知道,至少不是毒药,但却可以使人致幻……孟郡主知道的,我常年在深宫中长大,很容易接触这些,用的多了,自己便有了一些抗药性,所以我中的并不是很多,才会察觉。”   本身这没什么。   但是作为师父的飞花夫人,给新弟子下药,怎么都说不过去。   而这样的事,三公主怎么都不敢跟文德帝说的,依照如今文德帝对飞花夫人的器重,说出来,倒霉的也是她自己。   所以告诉孟青瑶,也是很好的选择。   “我知道了。”   孟青瑶点了点头,然后悄然给三公主,塞了一颗药,道:“此药可暂时性解毒……今日谢公主提点,她日公主若有事,可以来找我。”   三公主的话,她现在还不能完全相信。   但是有这句话,三公主却仿佛松了一口气一般,“好。”   说完二人便分开了,不过孟青瑶却多留了一个心眼,让沉月派暗卫跟着三公主,看是否有异动。   不想分开后没多久,三公主就被人叫去了飞花夫人那。   不过除了三公主,还有被禁足的徐芊芊,和孟玉珠。   徐芊芊如今连娴贵妃的指令都不遵守了,足可见其心之膨胀了。   当然,孟青瑶的暗卫就是在厉害,也不可能查到飞花宫,她只能静待三公主的之后的发展了。   而彼时的飞花宫内。   三公主与徐芊芊还有孟玉珠,正一字排开,被飞花夫人询问,这几日看入门心法的心得和体会。   三人一一认真做答,飞花夫人似乎对徐芊芊及其满意,连连称赞。   徐芊芊登时兴奋的面色红润,一双眼眸内,恨不得跳跃起小火苗。   待拷问结束,师徒四人方才坐下一同聊天喝茶,仿若无疑的,飞花夫人问三公主:“听说三公主与孟郡主关系不错?”   三公主心头一跳,可到底她也不是寻常女子,面不改色的同时,又露出几分苦笑,“之前关系还行,不过以后,怕是孟郡主不会理我了,也不知是哪里得罪了她,今日还想与她攀谈呢,可惜不欢而散,师父怎么忽然问起了她?”   心里却想,她的行踪,飞花夫人果然知道。   飞花夫人则吹开茶杯上的浮沫,道:“那孟郡主实则也是资质好的,其实为师,之前也是有意收她的,可想到她是七皇爷府未婚妻,怕是高攀了。”   “这算什么高攀,大约那孟青瑶跟三公主不好了,便是心中嫉妒三公主,她不仅跟三公主不好了,最近跟我也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徐芊芊不悦的接话道。   反正上次娴贵妃那的事,她是记恨上了孟青瑶。   丝毫没有细想,昨日五皇子出事,与她有什么关系,在她的认知里,五皇子被白石禹家收徒,和被焚天城的人带走,都是差不多的。   想到将来,她那个病恹恹的皇子表弟,可能会飞黄腾达,徐芊芊心里就更是要加把劲,定要与师父好好学艺。   “算了,不说旁人的了,来,这是为师秘制的药丸,可帮助你们强身健体,更好的学习内力,希望半年之内,你们都有所建树,不然,为师这招牌怕是要砸了,那陛下那也是颜面无光啊。”   飞花夫人打趣一般,说了一句,然后就分别拿出了三只锦盒。   翻开锦盒,里面则是三颗一模一样的药丸。   “谢师傅。”   徐芊芊第一个高兴的拿出来吃了。   孟玉珠自然知道,她与跟这两个蠢货,是不一样的,飞花夫人肯定不会算计她,所以这‘药’她吃的也是满面欢喜。   在看三公主,应该是她们三个人里最聪明的,也正因为如此,飞花夫人格外注意她,大约也正是因为这样。   三公主不敢有分毫懈怠,也立刻吃了下去。   飞花夫人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第二百一十二章 秘密   只是吃过药后的徐芊芊,很快赶到了困倦,就想伏在一旁昏昏欲睡了。   而三公主则强撑着意识,偷偷吃下了孟青瑶给的药,只觉的胸中一片清凉,就好了许多。   不过她表面上,还是学着徐芊芊的样子,也昏昏欲睡了起来。   飞花夫人似乎对自己的药很有信心,见她们都‘睡了’,方才起身,一旁的孟玉珠,当然没有睡。   赶忙起身恭顺的道:“师父,昨夜五皇子并未被禹家带走,这与您的计划,可有冲突。”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   飞花夫人严厉一语,转而又道:“禹家不过是小招数罢了,没想到那七皇爷有些本事,不过接下来才是我真正要做的事,至于你,老实呆着,之前许诺你的事,我自然都会兑现,到时候,你不仅是这云朝的太子妃,还是这云朝的未来皇后。”   “是,师父。”   孟玉珠立刻兴奋的不敢多说了什么,能见到飞花夫人,她已经很满足了。   “不过,那个孟青瑶,你平日还是要多小心她的,那个女人,”飞花夫人难得露出了几分疑虑 。   明明只是个看上去不经世事的小丫头,可却让她有种看不透的感觉。   那双眼,明明清澈见底,却仿佛她什么都知道了似的。   飞花夫人多年沉浮,也算久经世事,第一次看一个人的眼睛,竟是让她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如果可以,她想杀了孟青瑶。   “徒儿一直都很小心她的。”   孟玉珠由衷的道,随即,她看了一眼昏迷的徐芊芊与三公主,问:“师父,你给她们吃的是什么药?为何要这样专程的喂给她们?”   反正肯定不是普通的迷药。   所以孟玉珠才会忍不住起了好奇心。   飞花夫人似乎很是得意,竟是没了口禁,笑道:“自然是好药,能让她们为我办事的好药,只需在过两个疗程……”   收三公主与徐芊芊为徒,当然不是胡乱随即选择的。   此刻飞花夫人徐徐说出了谜底,孟玉珠听的满脸震惊。   殊不知,不远处一直假装昏迷的九公主,听到飞花夫人接下来的话后,险些没控制好自己的呼吸。   她真是做梦也想不到,这飞花夫人,竟是如此的狼子野心!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对于三公主而言,简直就是度秒如年了,好不容易送走了飞花夫人。   她与徐芊芊徐徐昏睡了半个时辰后,才听到徐芊芊醒来的声音,喊着口渴要喝水。   立刻有飞花宫的宫人过来侍奉喝水。   三公主自然也是有样学样,喝了水之后,飞花夫人又过来了,与她们亲密的说了一些话。   问他们醒来后,是否觉的体内多了一股力量,徐芊芊立刻欢喜的点头,感谢飞花夫人授她武艺。   之后三人就一同拜别了飞花宫。   但是离开了飞花宫的三公主,很快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露出惊慌震惊的表情。   她想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孟青瑶,但是她不敢立刻去,她知道自己的行踪,必然都在飞花夫人的监控范围。   回宫后,三公主千方百计的找来了二皇子,拖了二皇子的关系,才悄悄给孟青瑶送了信。   “皇妹为何要与孟郡主,暗中互通书信?”   二皇子还有些搞不懂这个妹妹了,如今她拜入飞花宫,在父皇那里勉强也算半个红人了。   何苦在去招惹那孟青瑶?   三公主却是一肚子的话,不知从何说起,只道:“皇兄,在过几日,可能京中会发生大事,你若不想趟这场浑水,还是万事低调的好,如果可以,皇兄还是请旨离京最好。”   “你这话什么意思?”   二皇子更听着糊涂了。   三公主苦笑,“因为这场大事,可能根本不是我们有资格趟的,我现在真的是后悔当初,就不该拜入那飞花夫人的门下。”   “究竟是什么大事?”   二皇子则紧追不舍的问。   三公主被他问的没法子,只好将之后偷听到的内容,告诉了二皇子,而越是说,二皇子也陷入了震惊。   “你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但不能告诉父皇……”因为文德帝不会信,作为子女,他们实在是太了解自己的父亲。   他的虚伪与胆怯。   他的猜疑与昏庸。   唯一能说的人,竟就是孟青瑶了,因为孟青瑶,代表了七皇爷。   而二皇子也不是蠢人,他多年隐忍在太子君逸尘之下,很是懂得权衡利弊,所以在了解事情后,迅速道。   “你是要告诉孟郡主的,却不能被任何人知道,这话是从你这出来的,若此事成了,我们不能邀功,更加不能请赏,或许妹妹说的对,我该避出京城的。”   届时,让他们杀个你死我活,他在归京也不迟。   “好,你去吧。”   二皇子已经想法子,给孟青瑶那边送去了消息。   孟青瑶收到后,就入宫去了娴贵妃那边,这几日她们走的近,旁人也不会觉的什么。   只是入了娴贵妃的寝宫,就有一个宫女打扮的人,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三公主?”   孟青瑶也楞了一下,不过是说几句话,三公主竟做的如此谨慎,在宫里,都要如此藏头藏尾的?   莫不是,消息太重要了?   不得不说,孟青瑶此时此刻,依旧还是信不过三公主的。   但三公主却是信得过孟青瑶,她上前便道:“孟郡主,我是当真后悔之前没听过你的,拜了飞花夫人,那飞花夫人竟真的是狼子野心之人……”   当即,三公主就将当日在飞花宫所发生的事,告诉了孟青瑶。   孟玉珠与飞花夫人的关系,她自然是心知肚明,所以没有奇怪,到是之后飞花夫人的话……   “你说都是真的?”   大约是太震惊了,孟青瑶直接从凳子上坐了起来,如果是真的,她前世一切她没看懂的事,如今总算看懂了一些。   “我没有骗你。”   三公主自己可能不被信任,只能言尽于此,“望孟郡主小心,当然,你也可以不信我,亦或者,七皇叔手眼通天,自会查个水落石出。”   言罢,三公主知道自己已经说的差不多了,当即伪装成宫女的步子,匆匆就离开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身份   孟青瑶得了消息,则再也坐不住了,与娴贵妃说了一下,目前五皇子可能的状况后,就也匆匆出宫去了皇爷府。   此刻的皇爷府内。   君玄澈也才刚收到消息,就见孟青瑶来了,仿佛想逗她开心一般的问:“你猜本王查到了什么有趣的消息?”   “那皇爷猜我,也得到了什么消息?”   孟青瑶眼睛一亮,故意卖关子的道。   “那你先说。”   君玄澈到不跟她争,想来,那飞花夫人的真面目,与她即将要在京城布下的迷局,马上就要被他二人破开了。   孟青瑶飞快的俯下身,在君玄澈的耳边,耳语了一句。   也是飞花夫人计划的至关重要一句。   原以为君玄澈闻言后,会露出凝重的表情,不想,他仅仅只是挑了挑眉,似乎早有所料,然后将他手中消息传递的字条,给了孟青瑶。   “看了这个,你就全都明白了。”   孟青瑶将字条翻看,哪怕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可当真正看清上面内容的时候,也不禁楞在了原地。   飞花夫人,前世的那个女人,她背后的真正的身份竟是……北国的公主,准确的说,派往南楚的细作。   “竟是这样!”   怪不得前世那个女人会如此针对将军府,要害的她家破人亡,因为将军府在一日,北国便不敢有所动作。   可想而知,前世将军府,安定侯府,因这女人倾覆之后,整个南楚又落入了怎样的风雨飘摇?   前世君玄澈的谋反,从某种意义上看,又何尝不是一场逼反!   “此番我定不要饶了她。”   孟青瑶咬牙切齿般的道。   “且先沉住气……你要怎么不饶她?”   君玄澈则懒懒的问。   杀了飞花夫人吗?孟青瑶想起前世种种的痛苦与背叛,似乎觉的杀了她,也未必能消除她心中的恨意。   想着,她竟是低低一笑道:“放心,我不杀她。”   君玄澈点头。   “不过在这之前,她还需将一样东西还来。”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一直站在不远处的云裳,眼底终于露出了一抹异光。   孟青瑶则暗中命人传书,将一封密信,悄然送出了京城。   那飞花夫人会传信,她,又何尝不会,一切,只等着好戏开锣。   三日后,京城依旧风平浪静。   但是只有少数的几个人知道,这看似的风平浪静之下,却是早已波谲云诡。   期间,三公主等人,又去了一趟飞花宫,几乎与上次的情况一模一样,三公主怕被飞花夫人察觉,这次到是乖乖吃了药。   醒来后,发现身体的确要比以前强健了一些。   不过这三日间,除了这些,京城还发生了一些事,那便是皇后的禁令,似乎因太子的关系已经全部解除。   这从某种意义上说,文德帝似乎已经原谅了皇后。   故,皇后消停了几日后,不知是被什么人授意了,还是自己的意思,竟是又旧事重提,意欲给太子选妃。   毕竟太子的年纪在那了,迟迟没有正妃也不是事。   不光皇后挂心,朝中言官也时时提醒。   所以太子的选妃再次提上议程,不过这次皇后学乖了,因为上次的丑闻,她没在公开宴请女眷了。   而是心中已经有了笃定,只请了几个她有意的。   其中忠王府的顾君若赫然在列,可惜神女有心襄王无梦,顾郡主一直称病,并没有应约。   皇后哪怕有不喜,也没有流于表面。   如果顾君若执意不肯,那云乐郡主反而成了不错的人选。   云乐郡主自然也是不肯,就在里外纠结,大家都别扭的时候,文德帝前去见了皇后。   之后皇后便‘改了主意’,抬举了一个大家意想不到的人。   没错,就是孟玉珠。   在旁人看来意想不到,但是在孟青瑶看来,却是都清楚。   孟玉珠入宫见了皇后,似乎很得皇后的心,很快便传出懿旨,侧妃孟玉珠做了太子侧妃。   为什么是侧妃呢,因为她身份还是不够,唯一升迁的机会,便是来日生个一男半女什么的。   当然,孟玉珠的前程,直接是与飞花夫人挂钩的。   但那飞花夫人,又能得意几时。   这就像是一场困局,只待沸水翻滚,自可釜底抽薪。   孟青瑶回到孟府的时候,彼时孟府早已接到了宫里的懿旨,皇后抬了孟玉珠做太子侧妃。   这样的消息,把孟少亭惊的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当然,他也不会想到,孟玉珠好事来的这么快,是因为她的生母,他只会觉的,定是自己为太子做事。   加之孟玉珠拜了飞花夫人,有些出息了,太子这是要重用他的预兆啊。   一想到这些,孟少亭简直得意到扬眉吐气。   而他想的也没错,太子的确是要重用他的,只是他有几分用处,谁又知道呢。   “玉珠小姐做了太子侧妃,自然是天大的好事,只是玉珠小姐才十四岁,还未及笄,是否还要等上一年?”   孟青瑶进入安堂的时候,正好听到沈氏细细的声音。   她有这样的建议,实则也是情理之中,加上她人微言轻,说的小心翼翼。   却依旧还是遭了陈氏的怒骂:“你这下贱货懂什么,皇后娘娘的懿旨都来了,这可是天大的脸面,没有及笄怎么了?还不是这半年的功夫,要我说,还是早早入了东宫的好,省的夜长梦多。”   陈氏嘴上怒骂,心里却是得意。   孟少亭闻言,也觉的陈氏难得说的有道理,孟玉珠的事,一直都是一波三折,但这婚姻大事,却是万万不能在有错乱了。   恨不得今夜就入了东宫。   孟玉珠此刻就坐在安堂内,她心里可没有喜不喜欢太子之说,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日后的泼天富贵。   母亲说了,必然会让她坐上未来南楚皇后的位置,一切只是时间的问题。   所以此刻听着陈氏与孟少亭的话,也觉的没什么。   不想门外却传来孟青瑶笑嘻嘻的声音:“祖母说的有道理,如此给脸的事,的确是怕夜长梦多的,不如早早 办了的好。”   孟家上下一看孟青瑶来了,原本欢喜的表情,登时减去了七八分。 第二百一十四章 膨胀的徐芊芊   不过孟青瑶也浑不在意。   “难得你孟大小姐嘴里还能吐出象牙来,”陈氏阴阳怪气的道,上次险些被孟青瑶气死的事,她还记着呢。   孟青瑶点头:“因为我说的都对啊,自然是象牙了,至于及笄不及笄的,反正那是正妃才有的规格礼仪,侧妃妾室的,自然不用遵守,不是吗?”   这好好的话,说着说着就变味道。   之前孟玉珠还满心的欢喜,眨眼犹如吃了苍蝇一般的难受,她的确是侧室,可太子侧室,可比寻常人家的正妻,不知体面多少了。   “孟青瑶,你不会说话就闭嘴,”孟少亭阴郁的道。   孟青瑶挥了挥手怕:“那我不说了,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待我及笄嫁入皇爷府,妹妹还要管我叫一声婶婶呢。”   嗤。   想到这个辈分,孟玉珠又是想吐血,不过也没想到,等她日后做了太子正妃,必然会想法子,好好‘孝顺’她这个婶婶的。   不知道是不是当真应了孟家的想法。   懿旨下来后不久,皇后果真开始命人着手侧妃入府的事情了。   到底不是正妃,侧妃的礼仪要精简许多,却也符合规制。   不过此消息传开后,另一个人就有些坐不住了,蓝景悦邀了孟青瑶入宫,说是有好戏给她瞧。   入了宫后,才知道,是安定侯夫人,也就是楚氏,前来找娴贵妃,所说的事情不是别的,竟是徐芊芊的婚事。   徐芊芊也逐渐到了婚嫁的年纪,却未曾定亲,原本别的楚氏也不敢想,但如今孟玉珠那样的货色,都能做太子侧妃了。   所以楚氏也动了恻隐之心。   孟青瑶虽是瞧不上君逸尘的,但却不妨碍他一直都是整个南楚贵女眼里的香饽饽。   “……我知道,当年我做事不地道,辱没了你们,还会落得如今这般难堪的境地,可就算我罪该万死,但芊芊好歹是安定侯府的嫡女啊,我就是想……”   “你想太多了。”   不想平日,总是温温吞吞,格外慈悲的娴贵妃,竟是一口说出这样的话。   这几日,娴贵妃一直都在为五皇子的事糟心,安定侯府,除了老夫人与徐氏,入宫宽慰过她几次。   这楚氏没有露脸,如今有事相求了,却是巴巴来了。   她实在心烦。   加上五皇子君莫言的事,徐芊芊也算半个始作俑者,娴贵妃的心里就更烦了,只道:“徐芊芊不是一个做东宫正妃的合适人选,本宫知道你想说什么?一切自有皇后娘娘定夺,本宫又能做什么主?”   “但以娘娘的身份,若提一句,皇后不会……”   “本宫不会提。”   “娘娘,难道我们不是一家人吗?”楚氏不死心。   娴贵妃冷笑:“真是因为一家人,才断断不能让徐芊芊入东宫,以她的性子,若是惹下祸端,累及的还不是安定侯府?”   “姑姑怎么可以这么说?”   徐芊芊此刻就在外面坐着,原本是由楚氏先进来说项,探口风的,不想她焦急,就悄悄的偷听了一些。   不想刚好就是这一句,若是放在过去,徐芊芊必然不敢顶嘴,但她现在膨胀了……   孟玉珠都能做太子侧妃,为何她不能是正妃?   “芊芊……”   楚氏为难的沉了脸,求不下来,她原本都要放弃了。   但徐芊芊却觉的娴贵妃是故意针对她,气恼道:“姑姑就这般瞧不上我吗?以前您可不是这样……如今被小人背后鼓煽了几下,连我这亲侄女都不认了,也吧,说来也是我不知好歹,以后,不来娴贵妃处惹眼就是了。”   “芊芊你闭嘴。”   楚氏被吓了一跳,她从未想过,自己以前那个温温吞吞的女儿,厉害起来竟这么厉害。   “站住。”   娴贵妃原本不想跟徐芊芊计较的,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就要说个明明白白,当即站起来道:“你说本宫如今瞧不上你了,难不成,本宫就瞧得上你了?”   徐芊芊怒意的脸上,微微一变。   娴贵妃则继续道:“说你不是东宫正妃的料子,你便就不是,瞧瞧你此刻的样子,目无尊长,骄纵跋扈,前几日我叫你禁足,你听了吗?据我所知,你被飞花宫一召唤,就立刻出府了,于情,你不尊长辈,于礼,你目无君臣,本宫知道你不服什么,你有飞花夫人撑腰嘛,既然你都得了这么个大靠山,不如去求求她,何故来求本宫。”   “娘娘……”   楚氏急的不知说什么。   徐芊芊被点破了禁足不尊的事后,有些心虚的低了低头,她反驳不得,更加不知道,因五皇子的事,她已然得罪了这个,最和善的长辈。   只能灰溜溜的转身就走。   楚氏眼看也待不住了,只能跟着走了。   “你们看戏看好了?”   他们一走,就见门口,蓝景悦与孟青瑶正探头探脑。   “姑姑,我真是没想到,徐芊芊不过是拜了个江湖卖艺的,竟就这么嚣张了?”蓝景悦微微咋舌。   “若是无事,本宫不与你们说了,本宫有事要出宫一趟。”   出宫?   后宫妃嫔,若无极其重要的事,是绝不出宫的,娴贵妃最是稳重的人,竟是要出宫,那得多要紧的事。   “姑姑你……”   “回安定侯府。”   娴贵妃沉着脸道,因为以她多年在后宫中的经验,她觉的,徐芊芊这件事,或许并非小事,她一定要从根上解决掉。   否则以后可能真的会酿成大祸。   哪怕是自己失算了,小心总能使得万年船。   “我们一起去。”   “不必了。”   此事不宜张扬,娴贵妃很快就出了宫,回到了安定侯府,自家的贵妃突然回门,这于安定侯府内部都是想不到的大事。   不过娴贵妃回来的排场并不大,算轻装简行了,侯府的老夫人更是亲自相迎,毕竟这可是她最有出息的女儿了。   “娴贵妃怎么回来了?可是宫里出了什么事?”   老夫人胡氏,还是忍不住忧心的多问了一句,并且瞧着娴贵妃面色不佳。   “母亲叫我什么娴贵妃,不是折煞女儿,还唤我圆儿就行,”娴贵妃压下面上的不佳,露出寻常的温婉。   此刻母女二人坐在一处,也没外人,娴贵妃方才道:“母亲可知,嫂嫂有意让芊芊入东宫的事?” 第二百一十五章 异想天开的楚氏   老夫人胡氏一听,就明白了三分,叹息道:“她有如此想法,也是正常,毕竟芊芊确实到了婚嫁的年纪,可一直都没有着落。”   是啊,堂堂安定侯府的嫡女,没有着落,谁信啊。   京中平日看似迎来送往,太太平平,但实则大家都心里明白,楚氏当年手脚不干净,她的女儿。   小门小户的他们自己瞧不上,真正的勋贵人家也不愿娶。   “如今芊芊好不容易熬出头……”   “是熬出头了吗?我看是大祸临头了才对,”娴贵妃索性直说了,“过去本宫怜惜她,可如今,却觉的这孩子不是个稳妥的,如果可以,本宫愿意亲自出面,让她与飞花宫彻底断了联系,否则只怕日后出事。”   “这话怎么说?”   胡氏不懂,飞花宫可是文德帝的座上宾。   “母亲你不用懂……”   娴贵妃难道要告诉胡氏,她儿子五皇子的事,至少有一半都是徐芊芊泄露的吗?   “可芊芊不会同意的。”   “也就是说,如今的安定侯府,管不了她?”   胡氏登时没说话了,如今徐芊芊因飞花宫的势头,的确在京中炙手可热,有时候的确不知该怎么说。   说管不了也不至于,而是,不舍得让她退出飞花宫。   毕竟她那样的出生,能搏一个前程,不容易,如此生生断了,实在可惜,“不是要她的命吗?”   “要她的命,总比她要了全族的命强。”   无意识的,娴贵妃竟是这样说了一句,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这怎么可能呢,你多虑了,再怎么说,她也不过还是个孩子,”老夫人胡氏觉的娴贵妃有些杞人忧天了。   “看来母亲是不同意了。”   “你又何必与她为难,”胡氏皱眉道。   娴贵妃真是不知说什么好了,“我与她为难?若非没有缘故,本宫又何必跟自家晚辈为难。”   跟胡氏说不下,那这府里就更是没个做主的人了。   “总之,有本宫在,便叫她不要在想东宫,东宫,也未必就是个万全的好去处。”   娴贵妃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要离开了。   不想,胡氏安堂的门帘,忽然被人掀开,竟是徐芊芊来了,她早就知道娴贵妃回府的事。   这么大的事,府里谁也瞒不住。   徐芊芊也多半猜到了娴贵妃的目的,却是没想到,自己的姑姑竟是如此的针对自己。   “娴贵妃,我到底是那里得罪了你?”   徐芊芊气的胸口疼。   既然被撞破了,娴贵妃也不遮掩了,直接坦荡道:“你没有得罪本宫,你还是本宫的侄女,可你的确不适合入东宫,嫁个寻常权贵家做主母,也未尝不是一件乐事。”   “姑姑若这样想,当年又为何要进宫?”   谁知徐芊芊丝毫不领情,竟是冷笑一声,转身走了。   胡氏也看到了徐芊芊的态度,一时沉了脸,徐芊芊的确是有些无礼了,却也没办法。   “让她在府里好生冷静几日吧,”最后娴贵妃也是没办法,只淡淡一语。   谁知她刚吩咐完,就听门口的嬷嬷,支支吾吾道:“可,可小姐已经出府了,看样子应该是去了飞花宫。”   娴贵妃皱眉。   徐芊芊的确是去了飞花宫。   其实关于这次入东宫的事,徐芊芊的内心,也不是偏要一定入的,她只是觉的自己到了年纪,该有一个出路。   哪怕到时候皇后娘娘,不同意,她也没什么可伤心的,但真正让她感到伤心的,却是娴贵妃,她这个亲姑姑的态度。   过去的十几年,她在安定侯府虽是嫡女,却是个众人皆知不被看重的嫡女,母亲的卑微,父亲的漠视。   她如今好不容易闯出些名头,旁人轻贱她也就罢了,自家人都要如此轻贱她,说她不配,谁配,蓝景悦配吗?他们才是自始至终穿一条裤子的。   “芊芊怎么来了?”   飞花夫人就在宫内呆着,当望着面色不佳的徐芊芊时,面上露出和谐的微笑,道:“看你这模样,可是受了什么委屈?来,与师父说说。”   “师父,我可以入东宫吗?”   徐芊芊心善一暖,竟是说出了自己的意图,马上又有些后悔,“师父觉的,我配吗?”   “为何不配,你可是侯府的嫡女,除了那些王府的郡主,这南楚的京城,谁又越的过你去,你不配,谁配呢?”   听到飞花夫人这么说,徐芊芊心头的委屈登时抒发了一些,有些伤心的想哭。   飞花夫人则故意恍然道:“原来我家芊芊,也心仪太子殿下,之前玉珠入东宫为侧,也是求了我的,若芊芊不嫌弃你师姐妹一同入东宫,我到是也可以进言一二。”   “当真?”   徐芊芊这才知道,孟玉珠那种货色怎么能为侧了。   她当然不介意,她要的,本就是那名正言顺的身份罢了。   “芊芊谢过师父。”   徐芊芊当即跪下道。   “你这孩子,谢什么,既是我的徒弟,便就如我亲女儿一般了,”飞花夫人笑着,眸中却是异光闪动。   鱼儿,上钩了呢。   “不过为师提携你,你也要听为师的话啊。”   飞花夫人的口气中,仿若带着某种蛊惑。   徐芊芊激动的点头,“自然,师父待芊芊恩同再造,自然是对师父的话,言听计从。”   徐芊芊觉的自己的真的是太幸运的,拜得飞花夫人这样的师父,对她如此照拂。   “乖。”   徐芊芊回到安定侯府的时候,娴贵妃已经回宫了,她便直直的就去了老夫人胡氏的安堂。   “祖母,我师父已经答应,要助我入东宫,原来,那孟玉珠之所以能入东宫为侧,竟也是求了师父的。”   徐芊芊心里颇为鄙夷孟玉珠的。   那样的身份,也好意思提,师父慈悲也竟答应她了。   “竟是这样?”   胡氏也愣住了,越发觉的,徐芊芊虽有些胡闹,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这可是大喜之事啊。”   楚氏得知后,惊喜的不行,她因当年棋错一招,落得今天这个地步,后悔有之,不甘也有之。   想要徐景芝回心转意那是多半不可能了。   她唯一的出路,也就是母凭女贵了,如果她女儿真做了东宫太子妃……怕到时候德王府那边也会与她亲近的。   徐氏与蓝氏,也定不敢小瞧她了。   随即想起娴贵妃反对的样子,楚氏竟是心里暗恨。   此事,她竟是无比希望能成。 第二百一十六章 京中风云   东宫太子这边的位置,被随意抢来抢去,而反观皇后中宫这边,却仿佛哑了一般,没有说反对的意见。   只因为,自从出了兰贵妃那件事后,中宫无形中便犹如砧板上的肉,不敢动弹。   文德帝突然授意皇后,要给孟玉珠一个侧妃的位份,皇后也不敢说别的,乖乖的便给了。   哪怕她心里,一万个看不上孟玉珠。   “你在想什么?”   皇后撇开满心的烦乱,问对坐的太子君逸尘。   似乎自从五湖剑会回来,太子沉稳的多了,此刻闻言,道:“没想什么?父皇似乎是想给东宫填喜事,那我们便一同乐呵乐呵就是了。”   反正孟少亭本就是他的人,提携孟玉珠,到也无所谓,反正左右不过一个女人罢了。   皇后手中的茶盏,微微落在了桌案上。   声音又沉下了几分,道:“你明知本宫说的不是这件事……”他们的问题,一直都在兰贵妃那。   那贱人一日不死,她便一日不得安宁。   甚至做梦,皇后都恨不得诅咒那个杀千刀的女人。   然而如今她日日担惊受怕,那女人却是锦衣玉食的养胎,想到这,皇后王氏就恨不得杀人了。   太子君逸尘何尝不知,他也是后悔啊,但后悔也来不及了,而比起后悔,解决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此刻,他缓缓端起面前的茶盏,直到周围的空气,再次陷入安静,他方才道:“母后,孤已经有办法,一绝永患了,该到了他,自食其果的时候了。”   “什么办法?”   皇后一惊,没想到他这个不太聪明的儿子,竟这么快有了办法,不会又着了那个女人的道吧。   正所谓软的怕硬的,硬的就怕疯魔不要命的。   兰贵妃在皇后的眼里,就是那种疯魔不要命的,根本没有什么是可以威胁到兰贵妃的。   “究竟是什么方法?”   皇后追问。   但太子君逸尘却摇头不肯说,“现在还不能透露,但是请母后放心,孤有十足的把握,让那个女人,死无葬身之地。”   君逸尘的眸光中,乌光闪烁,想来,是真的恨极了端木兰。   言罢,他起身离开了中宫。   但仿佛整个中宫,都随着太子的离开,陷入了窒息般的寂静。   ……   孟青瑶这边,虽然没有跟着去安定侯府,但徐芊芊的行踪她却是了如指掌,她与飞花宫的来往,真是出奇的紧密。   飞花夫人应该很快就有所行动了。   “紧盯着徐芊芊的情况,记住,千万不能暴露,”孟青瑶再三慎重的命令。   而孟青瑶平日的生活,还是很简单的。   要么呆在孟府里练字绣花,要么偶尔走动走动将军府和皇爷府,而这几日,她过的就更加细致了。   时时都在探听着外面的情况。   而这一日,京中又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说大吧,的确是影响有些大,说小吧,的确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飞花夫人入京多日,虽说是个江湖出身的门派,但是在民间在江湖上,都有着很厉害的口碑。   甚至被一些人给神仙化了,加上文德帝的有意抬举,飞花宫的地位,也在日益水涨船高。   不过今日,却来了个触霉头的。   要公然挑战飞花夫人。   飞花宫的顶级招牌,便是武功莫测的飞花夫人,当然,那是传说中的前飞花夫人。   眼下这位,似乎并没有传闻中那么强大,所以才会有人前来挑战。   而挑战的人,用的也是江湖上的名头……青衣楼。   战帖前一日就下了,约在第二日山海楼对战,若是飞花宫胆怯了,可以不来。   一时间,京城自然是流言纷纷。   山海楼本就是权贵聚集之地,就更是吵翻了天,青衣楼是什么地方,同样是江湖上传说中的百年门派。   两两对决,自然八卦味十足。   “飞花宫会接受挑战吗?”   “听说在五湖剑会上,飞花夫人就曾败于青衣楼主之手……”   “听说是青衣楼主偷袭,卑鄙无耻的很,不过这次前来挑战飞花夫人的,却非那青衣楼主……而是一个女子。”   “那多半是作死了,除青衣楼主,何人又能是飞花夫人的对手,想来必定是青衣楼,嫉妒飞花宫得了陛下的抬举,也想抛砖引玉吧,哈哈……”   “一群傻逼。”   孟青瑶听到这些议论的时候,饶是好脾气,也不禁翻了白眼,吐了脏话。   五湖剑会上,那么多双眼睛看着,竟诬陷青衣楼主偷袭?   给飞花夫人洗白,也不用如此睁着眼说瞎话吧。   “小姐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我们等着看好戏就是了,”沉月不屑道。   而所谓青衣楼的挑战,孟青瑶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众人口中的那女子,不是旁人,正是云裳。   她并非挑战而来,而是为飞花宫而来。   “听说明日,青衣楼的人也要入京观看,越发的有意思了?”   “那青衣楼主要入京?”   孟青瑶转悠了一圈,便回去了。   因为此刻该头疼的人不是她,而是飞花夫人那边,青衣楼,本就是一个让她恼火的名字。   “可查出是何人?”   “弟子只知道,不是青衣楼主,那女人那日匆匆露了一面,端一看,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   紫青道。   如今,飞花夫人正在认真应对京城中的事情,突然横插一杠青衣楼,的确令人不爽。   这所谓的公然挑战,若是不接,显得飞花宫太过无能,若是接了,似乎也没甚意思。   “莫不是,青衣楼当真是抛砖引玉而来?”   紫青猜测。   毕竟南楚的两大江湖势力斗法,必然会引来皇室的注意。   “明日,山海楼会会便是。”   最终,飞花夫人也只能这么说了,心里却是莫名烦乱,只待青衣楼的事情过了,她真正要图谋的事。   才真正的要动手了,否则总是夜长梦多。   京中发生这样的事,文德帝自然也是一清二楚,连他自己也在想了,青衣楼这是要做什么?   与飞花宫的私仇?还是当真是为抛砖引玉而来。   如说是后者,想必文德帝做梦都能笑醒吧,这样的两股势力,若能掌握在他手里。   他何惧君玄澈?   光想想,文德帝就有些兴奋。 第二百一十七章 青衣入京   不过很明显,他想多了。   时间很快在众人的吵吵嚷嚷中,到了第二日,不知多少京中权贵或贫民,都会上街前来看热闹。   一时飞花宫风头无两。   不过也有人不喜飞花宫这种女人的门派,更喜欢快意恩仇的青衣楼,在听闻青衣楼会入京后。   不少人围堵到城门口的位置,远远瞧着那传说中的青衣楼主会不会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异性相吸的原因,前来看热闹的,居然是女子居多。   蓝景悦与云乐的性子,又哪里坐得住,也早早的过来占位置了,不过依旧还是来晚了。   等她们一同下马车,徒步走到街上的时候,这里已经围拢了不少的人。   “咦,那不是孝王府的清颜郡主,她怎么也来了?”   云乐看了一眼,道。   孟青瑶自然也跟她们一道前来凑热闹了,不过比起旁人的好奇,她就要显得平平淡淡了。   要是告诉这俩丫头,今日就算青衣楼主前来,怕来的也是七松,君玄澈过去的护卫。   并非当日五湖剑会,一招大败飞花夫人的‘真楼主’,不知他们又作何感想。   但是,也没说七松是假的,既然君玄澈已经任命七松为楼主,那他便就是楼主。   “我们能来,人家自然也能来了。”   孟青瑶淡淡一语,心里却是想着,这清颜郡主最近到是低调的很,不过她算计蓝景悦的事,她却是无论如何都忘不了的。   “小心一点,别去人多的地方挤……”   谁知刚说完,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大喊,“来了来了……”   什么来了?青衣楼?   许多人不仅伸长了脖子去看,果然见城门口的方向,有七八名身着黑衣的江湖人,跨骑骏马,正奔驰而来。   面上带着青衣楼标志性的面具,一片肃杀之气。   “果然是青衣楼的人?”   孟青瑶只远远的看了一眼,觉的为首之人,应该就是那日的七松了。   而青衣楼这边,似乎也没想到,他们不过是奉命前来京城,不想一进来,就遇上了这么一群人围观。   一时收紧手中的缰绳,似乎生怕造成什么踩踏事件。   却没想到,他们本无心伤人,但这个时候,人群中忽然有人丢出了一挂鞭炮,噼里啪啦的就在青衣楼的快马下炸开。   这突如其来的惊吓,立刻在人群中造成混乱。   “啊……”   “踩死人……”   原本看热闹的,登时乱成一锅粥,站在人群里的孟青瑶,云乐,蓝景悦三人,也难免遭了波及。   混乱中,云乐郡主一时没跟紧他们的脚步,一下被人推倒在了地上。   “云乐……”   蓝景悦大喊,但是那鞭炮声才刚平息,青衣楼的马匹正是疯狂挣脱鸣叫的时候。   就见一匹大黑马,刚好冲到了云乐郡主的面前,高高扬起的马蹄,若是落下,足够能将人生生踩踏而死。   “云乐。”   孟青瑶也被吓的花容失色。   更别提当事人云乐郡主了,她只呆呆的望着那落下的马蹄。   正当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一道黑影袭来,直接将地上的云乐拉入了怀中,然后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身法,躲过了那落下的马蹄。   哪怕有冲击,也被此人以自己的血肉之躯,给尽数挡下了。   被他护在怀里的云乐郡主,自然是安然无恙了。   而救下云乐郡主的人,不是旁人,正是之前带人入京,传闻中的青衣楼主……七松。   “云乐你怎么样?”   彼时,周围的混乱已经被微微平息了,马也安抚了下来,好在虽事出突然,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不远处,清颜郡主,看到方才云乐与蓝景悦,死里逃生,面上只一阵可惜,“他们到是命好。”   方才那挂炮仗,并非她放了,她今日也是纯属凑热闹了,凑完了热闹,就带着人走了。   “多谢……青衣楼主了。”   蓝景悦目光好奇的,看着黑衣蒙面的七松,一面还不忘道谢。   七松则目光不着痕迹的看了孟青瑶一眼,他出手救人,一则确实是不忍有人丧命,二则,也是因为孟小姐在场,他纵舍命,也不能让孟小姐的朋友出事。   当即将怀中的云乐郡主,轻轻放开,才道:“应该说 抱歉的是在下才对,让诸位受惊了。”   云乐郡主被放开了,但面上依旧余惊未散,表情呆呆的,待彻底发现自己安全后,竟是没控制住,哇的一声哭出来。   哭的像个孩子。   其实,她本就是个孩子。   这到把七松下了一跳,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女子,在他怀里,哭的如此凄厉,搞的他自己有种被惊吓的感觉。   若非知道这是孟小姐的朋友,他还想直接甩的远远的。   所有七松只能求助似的,看了孟青瑶一眼,孟青瑶则将云乐拉到了身边,安慰道。   “没事了没事了……”   “吓死本郡主了,呜呜……”   “也不知是哪个黑了心肝的,竟当街丢鞭炮,这是要杀人了不成?”蓝景悦则气的直接破口大骂。   但今日街上确实人多眼杂,方才混乱,怕是贼人早就逃了,根本找无可找。   “还是回去吧,是狐狸总要露出尾巴的。”   孟青瑶道,然后双方再次打过招呼后,她们才走开了,“说来,那青衣楼主也没传说中那么高冷可怕嘛。”   蓝景悦事后还悄悄的道。   是没那么可怕,是因为那是七松罢,不过这话她不敢说透,三个姑娘很快有又收拾情绪,去赶今日下一场热闹了。   也是今日的重头戏。   青衣楼的人,挑战飞花夫人,孟青瑶唇角微微一勾。   好在他们这次学的聪明,没在到人多挨挤的地方去了,而是特意定下了最好观看的一处厢房。   山海楼在得知这京中的事情后,还特意在湖中心的位置,连夜搭出一座台子。   寻常人要做船才能前往,所以想要登上这台子,必然要是轻功卓绝之人。   而比试的时间是下午。   这才晌午十分,山海楼已经是人满为患。   能订上观看厢房的,几乎都是关系户,大有订不上的,只能围在外面的栏杆上。   “青衣楼的人竟也没订上房间吗?”   这时忽听云乐郡主道。 第二百一十八章 好戏开始   蓝景悦伸着脖子去看,果然看到之前那几个青衣楼的人,也进入了山海楼,却没有合适的房间了。   周围人流涌动,加上青衣楼的人本就扎眼,一时间惹来不少人的目光,显然看上去并没有那么舒服。   “我们要不要请他们过来,毕竟那青衣楼主刚才救了云乐的性命呢,”蓝景悦跃跃欲试的道。   孟青瑶到不反对。   “这样不好吧?”云乐觉的不妥,毕竟对方是不知脾性的江湖人。   “这有什么不妥,难道你忘了他方才救了你?”蓝景悦问。   “我怎么会忘,好吧好吧,随笔你们怎么说就是了,”云乐不理她了,但一双眸光还是会时不时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那,人群中,一身黑衣,满身肃杀的男人。   那个江湖上,几乎成迷的男人。   刚才自己居然在他的怀里,想到这,云乐不仅暗暗微红了脸,倒不是害羞,就是觉的不可思议。   那边,七松已经收到了将军府的邀请,一时也微微一愕,脑子里第一想法,竟是……   定是孟小姐的意思,也是他疏忽,没有订到好的位置,孟小姐应该是怕他失了青衣楼的威严。   所以毫不犹豫的点头就同意了。   “他居然同意了?”   蓝景悦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老实说,她邀请之说,也不过是随口说说的,真没想到对方如此才不客气。   而言语间,七松已经带着人过来了。   孟青瑶也没想到,这七松这么听话,当即命沉月道:“去外面将之前青衣楼主,长街搭救之恩散播出去,说是我邀请的青衣楼主,总不能没有名目。”   她的名声无所谓,云乐郡主和蓝景悦的名声还是要的。   所以这便不是私会外男,而是还恩情,虽说南楚的民风没有那么刻板严谨,但一些功课还是要做的。   可青衣楼主步入他们厢房的一幕,还是被无数双眼睛看到了。   轻视的有之。   吃不着葡萄说酸的有之。   “这孟郡主果然手段不一般啊,不过一件小事,就结交了青衣楼主?”   “皇爷府若是与青衣楼联手,可如何是好?”   “早知道我也早早定下包房,邀请青衣楼主了……”   众人议论纷纷,围栏旁,徐芊芊与孟玉珠还有三公主,站在一块,闻言。   孟玉珠烟波闪烁,却没有露出过多情绪。   徐芊芊就不高兴了,“贱人,胳膊肘只会往外拐,青衣楼算什么东西。”   也敢挑战她师父。   三公主则没说话,而是偶尔会用一种,傻逼的目光,看着徐芊芊。   “青衣楼主。”   七松一进来就看到了三个俏生生的姑娘,在迎接他,多年护卫生涯,虽说早已油盐不进,且自身气势逼人。   可到底还是个少年人,心头竟也跟着一跳,随即发现,自己可能判断错误了。   或许并非孟小姐的意思,不过来都来了,在退出去,就更说不清楚了。   “多谢三位的方便了。”   “哪里话,若是没有青衣楼主,怕是我们方才就有大麻烦了,”孟青瑶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好在这厢房够大。   三个姑娘坐在一处,七松带着几个青衣楼的人,坐在一处,中间则隔着一桌茶点,双方到也安然。   孟青瑶此刻满心都在这场比试上。   蓝景悦则在心里偷偷的八卦江湖上的事。   唯有素来泼辣的云乐,显得浑身不自在一般,小声的磕着瓜子。   七松虽一身黑衣,遮去了容颜,却也能感觉到,一旁正有一双小心翼翼的目光,在窥视着他。   若是点破,难免叫人家难堪了。   所以他现在真的好后悔,答应他们的邀请啊,呜呜。   “来了。”   沉月,过去也是皇爷府的暗卫,自然认得七松,而且关系还不错,此刻大家以这样的身份,坐在一个房间里。   大约只有她一个人,觉的颇为有趣吧。   也幸亏是来了,牵动了所有人的目光。   就见湖中央的台子上,正有一名面蒙轻纱的女子,驾驭着蜻蜓点水般的轻功,飞了上去。   “好轻功……”   “这就是青衣楼的人?是何人的?”   “听说是青衣楼主的妹妹,可看年纪,不像啊……”   这女人自然是云裳了,她不便以自己真面目示人,今日这身打扮,与当时五湖剑会,孟青瑶的乔装,异曲同工。   一身紫衣,面蒙轻纱,英姿飒爽。   手持一柄宝剑,前来相约迎战。   “青衣楼的人已经到了,飞花宫的人呢?”   “对啊,飞花宫的人呢?”   山海楼上的众人,早就等的不耐烦,此刻好事者大声的嚷嚷了起来,飞花宫如今在南楚京城地位超然,肯定不会做缩头乌龟的。   这厢刚说完。   就见另一个女子,从山海楼上,俯身冲了下来,却不是飞花夫人本人。   “怎么不是飞花夫人?”   “对方也不是青衣楼主啊?”   “就是,飞花夫人也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能挑战的……”   “说谁阿猫阿狗呢?”   不想擂台上还没打,下面却是吵做了一团。   孟青瑶自然不去理会这些,就见台上的云裳,看到来的只是一个飞花宫弟子后,也没有露出嫌弃之色。   只问:“你师父呢?”   来人正是紫青,冷笑道:“我师父又岂是随便什么人能见的,你先打败我在说。”   “怕是不好吧?”   “你怕了?”紫青挑衅般微微昂首。   云裳摇头:“我怕你连半招都接不住我的,到时候颜面扫地。”   “你在说什么?”   紫青觉的对方就是来羞辱她的,当即亮出了自己的兵刃,就朝云裳攻来,今日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只要不是青衣楼主,飞花宫的人,还没将他们看在眼里。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的这仅仅只是开场的一番热身,却没想到,仅仅只是眨眼的一秒钟时间。   甚至谁都没看清楚,云裳是怎么出手的,紫青看似矫健的身姿,竟是被一掌打飞了出去。   要知道,擂台下面可是水啊……   ‘扑通……’   紫青就如落水的鸭子一般,摔成了落汤鸡。   山海楼上下,登时一片哗然,一片叫好。 第二百一十九章 飞花有名   “紫青师姐。”   围栏上的徐芊芊还记得大喊,“肯定是青衣楼的人作弊,偷袭……”   “喂,你没瞎吧,明明是飞花宫的人先出手的,怎么就成了青衣楼的偷袭?”   立刻有人无情的反驳,而这是常识。   徐芊芊根本就不明白,只一脸愤怒。   “你们胡说……”   “这女的脑子有病吧……”   “有病就去看病,在这瞎凑什么热闹。”   山海楼上下一片嘲讽,徐芊芊这下面子终于挂不住了,红着脸灰溜溜的就跑了。   “飞花宫的弟子如此不堪一击,是不是那飞花夫人该出来了,不知那飞花夫人能挡住几个回合?”   “飞花夫人自然是功力深厚的,方才说不定只是弟子的胡闹罢了。”   “是吗?”   云裳一个人站在擂台上,仿佛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含着内力扬声道:“飞花夫人何在?若是不肯迎战,那便是算作输了,甚至连面都不敢露的缩头乌龟,也配整日的出来叫嚣?可笑至极。”   这话,明显带着浓浓的挑衅。   一处山海楼的栏杆上,几个飞花宫的人登时面露怒意。   “这青衣楼好生张狂,夫人呢?”   “夫人在这里。”   刚说完,人群中,一道身影已经飞身而来,就见她白衣飘飘,端看这曼妙的身段,与无双的轻功,已经让人赞叹不已了。   “天,飞花夫人……”   “青衣楼这种小角色,也配飞花夫人亲自动手?”   “……”   周围什么言论都有,就连蓝景悦与云乐都看的紧张了,“青瑶,你说他们谁会赢?”   “青衣楼。”   孟青瑶毫不犹豫的道。   因为她最清楚,云裳的来历和能力,她今日其实代表的并非青衣楼,而是前飞花夫人。   说是挑战,更是清理门户。   在飞花夫人身败名裂之前,她还要将捏在手里多年的飞花宫,好端端的交出来,因为那不是她的东西。   也无需跟着她一并毁灭。   放在她手里多年,已是蒙羞。   说来,云裳心中唯一也是真正忠心的人,其实是那传说中的前飞花夫人,也就是君玄澈的亲生母亲。   她今日出战,是为她自己,同时也是为孟青瑶而战。   因为前飞花夫人,已经指明将飞花令给了孟青瑶,那某种意义上说,她可能就是下一任的飞花宫主人。   所以云裳,也是为她清理门户,这一点,孟青瑶很清楚。   念及此处,孟青瑶的手中不禁多了一块玉牌,玉制十分的细腻古拙,捏在手里都十分的舒服。   “咦,青瑶,这是什么?”   云乐郡主很清楚,方才孟青瑶的手里什么都没有的,突然就多出这么个东西。   沉月自然也看到了。   七松微微侧目,自然也明白这玉牌的意思,大家却都没有言语。   孟青瑶笑了笑,道:“一个很重要的人,送我的一样礼物,这东西放在盒子里太久太久了,是时候亮出来见见这天光了。”   “原来如此。”   这玉牌看着没什么不同,自然无法惹起他们的过多目光。   众人的注意力又落到了擂台上。   飞花夫人与云裳相对而站,气势与风度上竟是不相上下。   飞花夫人一双妙目,此刻仔仔细细的瞧过云裳后,不禁问:“你并非青衣楼的人,你究竟是何人,可是与本夫人,有什么冤仇?”   这点飞花夫人很好奇。   云裳只一笑,一切嘲讽皆藏入眼底,道:“想知道我与你的冤仇,先与我交过手之后,不就知道了。”   “哦?”   飞花夫人越发不解,不过今日的挑战,她是无可避免的,从刚才紫青的试探中,她也多少摸清楚了对方的实力。   不过说实话,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把她逼到这了。   “那我到是很期待,出手吧。”   云裳冰冷一笑,“该出手的是你。”   比试之中,只有稍弱的一方,才主动出击,对方这是蔑视她吗?   找死,飞花夫人心中默念一语,“你大约还不知道,我早已是一个入境的高手了。”   “区区入境,也配挂在嘴边?”   云裳的话,尤其的刺耳,而在说话间,终于还是云裳先动手了,因为她知道对方的高傲。   而当云裳动手的瞬间,飞花夫人面色微微一变。   好快。   二人几乎没有任何预兆的,就在擂台上你来我去的打了起来,因为都是女子,身法都是飘逸灵动的。   竟是宛若一台绝妙的舞蹈。   “好美啊!”   “是的,想不到这世间还有这样的……”   等一下,只是美这么简单的吗?   外人看热闹,内人却是看门道,就在云裳与飞花夫人交手七八个会和后,一直站在围栏边上观看的几个飞花宫弟子。   面色都是一变。   尤其几个年长的,更是露出了不敢置信之色。   “飞花有名?”   “七花圣手?”   “墨雪怜花……”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青衣楼的人,使的全都是我飞花宫的内部绝学,而且使用的还如此醇熟?”   “三月梅开……这招不是失传了吗?连夫人都不会用的……”   “怎么可能……”   几个飞花宫的弟子都傻眼,难不成这是传说中江湖上的偷师,可偷师的,却比正儿八经的飞花夫人,似乎还要强,还要炉火纯青。   那这怎么说?   而这些东西,就连飞花宫普通的弟子都看明白了,场上的飞花夫人又如何不懂,当一交手的瞬间,她就知道了。   “你究竟是何人?”   飞花夫人厉声一语。   云裳继续一笑,“你不是对飞花宫的内务,都了如指掌吗?既然你什么都知道,应该能猜得出我是谁。”   “你,难道你是……”   飞花夫人的眼底,惊色一闪,大约也拜这些情绪的影响,她的心没之前那么定了,竟是连连出错。   若是平时,她在出错,以她的能力也能圆回来,但是今日她的对手是云裳。   一个同样通晓飞花宫招数的人,对她所露出的任何一个破绽,都能迎头痛击。   云裳本就不错,这下,只逼的飞花夫人,连连退让。   “怎么回事?”   此时此刻,整个山海楼的吃瓜群众,终于有那么一丢丢认识到了情况的不对。 第二百二十章 大型人设崩塌现场   “飞花夫人怎么好像不敌……”   “他们的武功路数都像是一样的……”   “怎么可能,肯定是青衣楼的卑鄙无耻,当众偷学飞花夫人的武功……”   “哈哈,人家当面偷学,打的都被飞花夫人好,这飞花夫人未免也太废物了吧。”   “何止是废物,之前听说她被青衣楼主,一掌打的灰头扑脸,还不信,如今被随便一个青衣楼女子,围追堵截到这一步,丢不丢人……”   “劳资之前还觉的,那飞花夫人如圣女一般的存在,高不可攀……闹半天就是个菜货啊……”   “飞花夫人,你争争气啊,不为你自己,也要为我南楚啊,白瞎了陛下对你百般抬举……”   “切,什么抬举,我算看出来了,怕是这飞花夫人是爬了龙床,才有今日吧……”   山海楼上的声音,越发的不堪入耳。   之前一心支持飞花宫的人,也因为此刻飞花夫人的狼狈,而滤镜破碎,在想起这些日子,京城中的各种突变。   陛下忽然如此抬举一个江湖女子,本就古怪。   若这江湖女子,当真有传说中那么厉害,也就罢了,偏偏如此不堪一击,不是以色侍人,那是什么?   人心就是这样古怪的东西,不了解你的时候,觉的你是天上的九天玄女,一旦‘了解’你了,你就是妓女都不如。   仿佛一场天大的笑话被戳破。   反而青衣楼在众人的心中,更加高大了一般。   “你们休要胡说……”   楼内的飞花宫弟子,一个个气的面色涨红。   孟玉珠自然也在这行列之中,她先是满脸的不敢置信,随即大怒,她母亲怎么可能这么被人羞辱。   她恨不得冲上去跟这些人打一架,可几乎整个山海楼的风向都开始被带偏了。   正所谓看热闹不嫌事大,大约就是此刻的模样了。   台上的飞花夫人自然也听到了这些声音,饶是她素来心坚似铁,可一时失去了平日的稳妥。   她现在只想速战速决,结束这场闹剧,可惜她越是这么想,便越是被对方抓住自己的把柄。   终于在她又一次失误之后,被云裳直接一脚,不偏不倚的揣在了她的脸上,面上被抖落飞了,整个人犹如断线的风筝一般。   如之前的紫青,一模一样,扑通一声落到了水里,眨眼成了落汤鸡。   “夫人!”   “快救夫人……”   “我靠,飞花夫人真的落败了?”   “原来飞花宫也不怎么样……还不及青衣楼……”   “可台上那个女人用的也不是青衣楼的武功啊,而是飞花宫的?”终于有人抓住了重点。   就见胜了的云裳,并没有离开,而是含着内力,澄清道:“飞花宫一直都是江湖上极强的门派,飞花宫的武学,也一直无人可出其左,只是有人故弄玄虚,招摇撞骗罢了,难道你们还不明白吗?”   “招摇撞骗?”   这句话一出来,就连孟青瑶都微微勾起了唇角。   “招摇撞骗,怎么可能?难不成陛下也被愚弄了,怕你才是骗子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虽说群众好忽悠,不过人群里,也还是有人带脑子的。   不过这样也正中云裳的下怀。   就见云裳站在擂台上,缓缓摘下自己脸上的面纱,扬声道:“诸位之前猜的没错,我的确不是青衣楼的人,不过是为了方便前来,随意担了个身份罢了,至于我的真实身份,此刻便告诉大家吧。”   “什么身份?”   所有人再次伸着脖子去听。   此刻飞花夫人也已经被救出了水面,只见她浑身湿漉漉的,强行以内力烘干外衣,闻言回眸望来,眼底皆是震惊,想必她一定知道对方身份了。   “师父……”   “闭嘴。”   飞花夫人简直恨的想发疯,她做了这么多年的飞花夫人,竟是被闹出这么一出。   说到底,还是差一块飞花令罢了,若是飞花令在她手里,又何须被人如此羞辱。   “她到底是什么人?”   云裳终于开口了,“吾乃,飞花宫,飞花左使,当年侍奉于飞花夫人身边,直到夫人离世,飞花宫便多年闭世而修了,所以实在不知眼前这位飞花夫人究竟是谁?莫不是哪个叛徒,出来招摇撞骗?”   “竟真是招摇撞骗?”   “你胡说……”   飞花宫这边,这才有一个内力深厚的女弟子,含着内力大声道:“明明招摇撞骗的是你,前飞花夫人二十年前就已经离开人世,飞花宫虽避世了,但在这二十年间,也有了新的飞花夫人,便是我们如今尊的这位,天下皆知,哪里是你这奸人,三言两语就能挑拨?”   “这倒是没错,若现在京城里的飞花夫人是假的,陛下又怎会不知,五湖剑会上的江湖人,又岂会不知,我到看眼前这个更像是叛徒……”   云裳闻言大笑。   “前飞花夫人的确早在二十年前,就离世了,但就算飞花宫要选新的主人,也不会选个如此一无是处的吧,连我这个前夫人身边的婢女,都打不过,你们觉的,她配得上,‘独步天下’这四个字吗?”   “你……”   说到底,飞花夫人就这么轻易的败在了云裳的手里,滤镜算是彻底碎了,说什么都是低人一等。   “大家伙也顺便好好看看,这被捧在云端上的飞花夫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分明是个以色侍人的……”   “我看是……”   周围流言纷纷,任凭飞花宫上下气个半死,云裳已经转身离开了山海楼的范围,今日实在的痛快。   “别让她走了……”   可惜追不上喽。   此刻再看厢房内,两个吃瓜吃到一脸懵逼的小姐妹,都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这飞花夫人真的是假的吗?”   然后云乐还忍不住,又偷瞧了七松一眼,问:“这位楼主,既然那人都承认说不是青衣楼的人,那你们今日入京?”   似乎有些矛盾。   七松已经看完了今日的闹剧,此刻起身道:“看戏。”   不行啊?   行行行……孟青瑶忍俊不禁,从看到飞花夫人被打落水的瞬间,就高兴的不得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真假夫人   回答道:“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这几日,且有好戏看了呢,我们回去吧。”   任凭山海楼的舆论开始逐渐发酵,最后连飞花宫的人都呆不住了。   “夫人,我们怎么办?”   “回去。”   飞花夫人阴沉一语,今日对方有备而来,她也算阴沟里翻船了,只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   当年的飞花左使居然还在?   当年的飞花左右使者,都是前飞花夫人的身边亲信,原以为她们早就随着前飞花夫人,都死了。   如今居然还在世,这么说,飞花令极有可能就在刚才那人的身上。   她找了多年的飞花令啊。   想到这点,飞花夫人便是一阵眼热,但这件事,应该也很快会传回到飞花宫内部,到时候会是怎样,又不得而知了。   她只恨那飞花左使为什么针对她,她怎么说,也是飞花宫选出来的夫人。   待飞花夫人走后,心情最复杂的三个人,当属三公主,孟玉珠与徐芊芊了。   她们视为天女般的师父,被人这么狼狈的打败了?   三公主到还好,反正早就看明白了飞花夫人的真面目。   徐芊芊半晌才不服气的道:“定是刚才那个贱人,诬陷暗算师父……师父待我们这么好,我们不能让师父受这个委屈,她们要替师父出这口恶气。”   “是啊,师父待我们这么好,”三公主不疼不痒的道。   孟玉珠没说话,却是红了眼眶。   闹剧终究结束,但是京中的舆论却注定要爆炸了,不仅在南楚的京城爆炸,之后还传遍整个江湖。   但是有一个问题,也一直在脑海中流转,如今的飞花夫人,真的是假的?   那就太搞笑了。   另一面,云裳离开山海楼之后,就隐秘行踪,迅速回到了皇爷府,此刻她已经恢复之前的装束。   前来禀报。   今日君玄澈没去凑热闹,不过凑不凑,在他看来,结局都是一样,此刻就听云裳道。   “皇爷,一切顺利,经此一遭,飞花宫内部的人很快就会赶来,届时,便是清理门户的最佳时机。”   也是推孟小姐上位的最佳时机。   飞花夫人鸠占鹊巢多年,是时候还了。   “很好,飞花宫是母亲送给小丫头的礼物,如今总算能给她了……她与那假飞花夫人似乎有些仇怨,正好替她出出气。”   君玄澈幽幽一语。   虽总是一副泰山崩于而面不改色的表情,但皇爷府上下,谁不知道,孟小姐是皇爷放在心尖上宠的人。   而文德帝费尽心机,想要拉拢的飞花宫,不过仅仅只是皇爷送到孟小姐手中的礼物罢了。   没一会儿,孟青瑶就满面春风的来了皇爷府,先是感谢了云裳,后又给君玄澈,绘声绘色的将今日的事都说了一遍。   明明已经知道了,君玄澈听着还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   不过彼时的皇宫,可不如他们轻松了。   飞花夫人被公然打脸,而且还被质疑其身份,第一个面上无光的,不是抬举飞花夫人的文德帝,还有谁。   施恩殿内。   文德帝眸光有些阴郁的望着,数步外的太子君逸尘,道。   “太子有何话说?”   君逸尘也没想到,京城会突然闹出这么一出,不过,“父皇,儿臣觉的,不过是有奸人扰乱视听罢了,若是假的,飞花夫人有岂是随意能假冒的,在说,当日,程玉与儿臣一同前去的,若有纰漏,程玉是老江湖,定然提前就看出了。”   甩锅程玉。   当初文德帝对太子的不信任,如今反倒成了最好的防御盾。   “你的意思是,朕也有错了?”   “儿臣不敢。”   太子立刻跪在了地上,其实此事无解,哪怕飞花夫人当真是假的,他们父子也要硬装着是真的,不然才丢人。   “夫人留步……”   好是殿外传来淡淡的呵斥声,竟是飞花夫人来了。   她离开了山海楼,便直接入了宫,甚至不待通传,已经闯了进来,似乎还有生气的问。   “外面不过一些风吹草动,陛下便开始怀疑我的身份了吗?若陛下也决意认为,本夫人的身份是假的,那本夫人悉听尊便就是了。”   文德帝皱眉:“夫人说的哪里话,太子你先退下。”   光飞花夫人之前给的暗卫精锐,便知对方的合盟诚意了,这点是毋庸置疑的,他只是生气,飞花夫人竟这么轻易被人打脸。   今日打的,又何止她一个人。   太子离开后,文德帝才直截了当的道:“朕从未怀疑你夫人的身份,自始至终也都是礼遇,但今日夫人的表现,只是让朕有些意外罢了。”   飞花夫人面上恨色一闪,道:“说来也是我飞花宫的内务之事,今日挑战我的人,的确也是飞花宫的人,不过却是二十年前就已经叛逃的叛徒,当年她偷走了飞花宫的重要宝物,就销声匿迹了,这么多年,原以为她早就死了,不想如今公然出现,陛下不觉的奇怪吗?”   “怎么说?”   “过去不出现,如今却偏偏出现,只怕这些年她早已改投别处,如今出来,针对的未必就是我飞花宫了,而是陛下你。”   飞花夫人故意搅乱浑水,让文德帝怀疑,是君玄澈在暗中捣鬼。   自从他与飞花夫人结盟,皇爷府,似乎出奇的安静,的确安静的有些诡异。   “陛下可记得当日答应我的事?”飞花夫人再接再厉的又道。   自然记得,帮她寻找飞花令。   抬举孟玉珠。   “那宝物便是飞花令?”   “没错。”   飞花夫人又露出了凝重之色,“虽然想从那人手中得到东西,有些麻烦,但哪怕火中取栗,我也愿试试,陛下可愿协助?”   那人,指的便是七皇爷君玄澈,此言,仿佛将她与文德帝的利益,彻底捆在了一处一般,他们的敌人是共同的。   “如何协助?”文德帝的眼底,依旧没有波澜。   “待我想好了在告诉陛下,此事在我飞花宫内部,想来也必然会惹起波澜,彼时不光我,飞花宫内部核心的掌事也必然会前来京城,到时候,我究竟是真飞花夫人,还是假的,陛下一看便知。” 第二百二十二章 宝物   飞花夫人扬声一语,听不出喜怒。   “哦?”   如今在京城的,只是飞花宫的表面力量吗?飞花宫多年隐藏的实力,必然不容小觑。   若是文德帝能帮她们找到,丢失多年的宝物,怕整个飞花宫,都要要欠他一个大大的人情。   “好,那朕拭目以待。”   言罢,飞花夫人方才道歉告辞,出了皇宫,她的亲信弟子,紫青方才匆匆来报。   “消息,弟子已经传回飞花宫了,用不了多久,几位掌事怕是都会前来。”   事关飞花令的事情,在飞花宫都是天大的事。   而飞花令,丢失的时间也确实太久了,如果借此机会寻回,也是不错的事情。   到时候,她的功力必然更上一层楼,又哪里还会被人随意挑战羞辱。   不过这样,她真正要做的事,留的时间就不多了。   “只是,弟子怕……今日那个什么飞花左使,对夫人不利,”紫青担忧道。   飞花夫人笑了笑:“为师做了这么多年的飞花夫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区区一个叛徒,又能如何?”   这到也是。   飞花夫人回了居住的行宫后,就得知徐芊芊与孟玉珠一直在外求见,估计是来宽慰她的。   飞花夫人沉吟了片刻,道:“让徐芊芊进来,孟玉珠先回去。”   “是。”   孟玉珠被拒绝召见了,一时也呆愣了片刻,但她知道,母亲这么做肯定是自己的道理。   而徐芊芊得知,师父只肯见自己,便觉的她才是飞花夫人最中意的弟子,一时面露喜色。   就跟着进入了内殿,一进去,就见飞花夫人单手扶额,似乎有天大的烦心事一般,消沉的坐在那。   “师父您没事吧?今日之事必定是有奸人陷害污蔑……徒儿始终相信您……”   徐芊芊关切又激动的道。   “不必再说了。”   谁知飞花夫人抬起头,精致的眉宇却依旧皱着,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对方的确技高一筹,我输的心服口服,怎么,在你眼里,为师就是这么输不起的人吗?”   “自然不是。”   徐芊芊见飞花夫人还能如此说话,便松了口气,若是飞花夫人一蹶不振,那她如今得来的繁华,就如空梦了。   而徐芊芊心里想着什么,飞花夫人一清二楚,谁没年少无知过,谁没有被忽视过。   徐芊芊被压抑的太久了,如今被如此的众星捧月,自然是舍不得放手的。   这样很好。   “你可知,为师为何单独见你?”   “为什么师父?”徐芊芊问。   说到此处,飞花夫人又露出之前的消沉之色,道:“今日挑战我之人,的确是当年的飞花左使,不过当年她判出了飞花宫,还盗走了飞花宫的一件重要宝物,如今她在出现,那件宝物,也必将重现。”   “徒儿能替师父做什么吗?”   飞花夫人为难道:“就在方才,经过一番追查,为师已经那今日那人擒获了……”   “恭喜师父,”徐芊芊一喜,觉的今日那人也很厉害,想不到师父这么快就给捉住了。   “论阴谋诡计,自然是不及她,若论京中的势力,她逞凶之后又如何逃得出为师的手掌心。”   飞花夫人淡淡一语。   在徐芊芊的心里,越发觉的飞花夫人神通广大了,跟着这样的师父,何愁不出人头地,到时候,看谁还看不起她。   “那她可有说出幕后主使?”   飞花夫人点头:“她什么都招了,原来背后之人,竟是南楚的七皇爷,他因不满飞花宫与陛下的结盟,想要伺机瓦解我们。”   “这七皇爷竟如此卑鄙无耻,那孟青瑶呢,她难道也参与了?”徐芊芊气愤的道。   “这谁知道呢,七皇爷与陛下之争夺,满朝皆知,好在捉到她了,顺便也拷问出,当年她盗走的那件飞花宫宝物,所藏之地,狡猾啊,太狡猾了……”   飞花夫人一脸苦痛。   “师父,所藏之地在哪?”徐芊芊仿佛隐隐感觉出了什么。   飞花夫人竟是眸中异光一闪,口中道:“那东西叫飞花令,乃我飞花宫传位的信物,为师因没有这飞花令,其实一直都在遭人非议,今日那贼人敢如此污蔑我,也是这个原因,如今,她出现了,也说出了飞花令所藏的地方,芊芊,你若助为师拿到,便是我整个飞花宫的恩人啊。”   飞花夫人说的有些激动。   徐芊芊听的就更是激动了,飞花宫的恩人?师父之所以叫她一个人来,多半当真是有用得着的地方。   当即道:“师父有何差遣,徒儿肝脑涂地,必然达成。”   “好。”   飞花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道:“那为师也不瞒着你了,飞花令,原来一直被那贼人,藏在你安定侯府。”   “怎么可能?”   徐芊芊觉的不可思议。   “正是因为不可能,所以才可能,她在严刑之下亲口所说,就藏在你安定侯府书房的暗格中,因为那里放着军机要件,外面有重兵把守,里面轻易不会有人查看,反而替她做了最好的掩护。”   “可是可是……”   徐芊芊完全给听傻了,“既然那飞花令对师父如此重要,师父禀报陛下,让陛下做主,我安定侯府也万万不会贪图师父的东西,必然拿出来的。”   “芊芊你想的太简单了,正因为安定侯府书房的重要,才轻易不能提及,若是说里面有本夫人要的东西,传出去,还当本夫人要对南楚图谋不轨,本就有人刻意针对,流言蜚语,只怕将我生生逼出这南楚……唯有芊芊你助我取来,放心,我只取飞花令,若那贼人骗我,里面没有,你在退出来就是,你安定侯府的东西,我片叶都不会拿……”   看徐芊芊依旧出于纠结中。   飞花夫人仿如胜券在握一般的道:“罢了,若你不愿,为师也不逼迫了,便只能铤而走险公之于众了。”   说完。   飞花夫人的手中,不知何事,多出了一只古拙的铜铃。   “叮铃铃……”   铃铛摇晃,发出低低脆耳的声音。 第二百二十三章 揭露   当徐芊芊一听到这个声音后,原本就有些自责愧疚的心,登时像是被蛊惑的,全身心的都放在了飞花夫人的身上。   “师父,突然一定帮您把东西拿回来。”   “真是为师的好徒儿。”   飞花夫人则满意点了点头,“另外为师知道,安定侯府的书房不好进,周围有暗卫守护,所以为了协助你,我会提前将他们解决掉。”   “谢师父。”   徐芊芊忠心的道。   而她一路返回安定侯府的路上,也没有丝毫觉的不对的,仿佛帮助飞花夫人,成了她的‘执念。’   只是他们不知道,徐芊芊的行踪与飞花夫人的动向,此刻早已在孟青瑶的掌握之中了。   “她终于要动手了?”   之前孟青瑶一直猜不透,飞花夫人收徐芊芊的目的,后来得知飞花夫人一直在给徐芊芊和三公主用一种药。   她便咨询了毒老头。   毒老头这几日在她府上,兢兢业业的扫地,徒儿有事来求教,登时他就跟解锁了似的,摸着胡子,帮她排查了一下。   “慢性用药,一般都是分两种,一种是控制性的,还有一种,也是控制性的。”   果然是说了跟没说一样,孟青瑶无精打采的翻了个白眼。   毒老头登时不高兴了,发现自己自从来了京城,自己这乖徒是越发的不把自己当一碟子菜了。   若是在不拿出点真本事,日久天长,自己岂不是成酸菜了。   “咳咳……你着什么急,且听为师细细与你道来,这控制,也分身体控制和精神控制,身体控制好理解,就是用痛苦威胁你,精神控制就比较微妙了,中毒者,会对施毒者,唯命是从,关键无论做了什么坏事,事后都会忘的一干二净,就算记得,也只会沦为继续被逼迫的工具,据我所知,这种药,在北国皇室曾盛行一时……”   “北国皇室?”   孟青瑶像是一下想明白了什么,因为飞花夫人的真实身份,便是北国皇室的公主细作。   “我明白了。”   顺着这个思路,便想明白徐芊芊的用处了,而徐芊芊的用处并不大,但若对付起自家人来,还是很有杀伤力的。   怪不得前世,将军府与安定侯府,最后都被那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难道便是这精神控制的秘药吗?   中毒者事后还没有任何记忆,但安定侯最重要的东西,却是已经悄无声息的落入了那人的手中。   供她在南楚京城,掀起两府的腥风血雨,直接导致年底的时候,大舅舅被诬陷叛国,遭人暗杀。   紧接着两府覆灭……孟少亭却勾结着那个女人,步步高深,残杀妻女。   可怕,太可怕。   每每想起前世的那些事,孟青瑶便觉的指尖发凉,但是今生,那样的事情绝不会在发生了。   “把徐芊芊给我盯死了。”   “是。”   周围暗卫,整个皇爷府的暗卫,都不敢有丝毫懈怠。   因为他们知道,这是孟小姐有史以来最重要的一件差事,孟小姐若是不如意了,那皇爷也不会如意,皇爷不如意,那他们就不能如意。   所以为了所有人的如意,大家,冲鸭……   夜幕很快降临。   今日七皇爷君玄澈,难得出了一趟府邸,巨大奢华的马车,慢悠悠的入了皇宫。   来到施恩殿。   此刻的文德帝还在处理公务,埋首在桌案上,当听到七皇爷求见的时候,他自己都呆愣了一下。   的确有些日子没见君玄澈了,突然来访,肯定是有事,难不成,今日挑战飞花夫人打脸他们的幕后之人,当真是他?   “让他进来。”   “是,陛下。”   当君玄澈步入大殿的时候,一眼便看到文德帝桌案上的一摞摞奏折,他眉头微动,似乎有些担忧的道。   “这么晚的,皇兄还在挑灯夜战,仔细着眼睛,若伤了可怎么是好。”   不就没人为这偌大的帝国,操心了吗?   “难得皇弟还会关心朕?”   文德帝皮笑肉不笑的道,像是根本不信。   “臣弟,一直都是真心关心你的。”   “既然是真心,那你说说,今日京中发生的事,可是你所为?”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文德帝还是知道,君玄澈是极其高傲的人。   最是不屑撒谎。   “今日京中发生了很多事,皇兄说的哪一件?”   “大败飞花夫人。”   果然如文德帝猜想的一样,君玄澈竟是毫不避讳,大大方方的含笑点了点头,仿佛下一刻会说:看我做的好不好,快夸夸我的样子。   文德帝却是险些吐血,“看来与飞花夫人猜想的一样,你若不喜朕与一个江湖势力走的近,你直说便是,何苦背后搞小动作?这可不符合你的风格。”   君玄澈摇头:“哪里是背后小动作,不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下的公平比斗吗?”   “你……”文德帝语塞。   君玄澈此刻方才步入正题道:“不是臣弟不喜皇兄与江湖女子走的近,而是对方是个什么货色,皇兄应该还不清楚吧?”   “飞花夫人如假包换。”   文德帝斩钉截铁的道。   “没错,如假包换,但她成为飞花夫人之前的身份呢,皇兄可有探究?”   “这……”   文德帝再次语塞,他竟是答不上来,因为成为飞花夫人之前,至少已经已经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如何查?   “那我就给皇兄看一样东西,或许你就明白了。”   因为周围没有内侍,君玄澈直接将手中的东西,以内力,送到了文德帝的面前。   文德帝将信将疑的打开。   发现上面绘制的是一张女子的画像,下面,则是画像女子的身份,北国庶出荣庆公主……十三岁早夭,实则化身细作,潜伏于南楚,伺机渗透京城皇室……   “北国的荣庆公主是细作?你给朕看这个做什么?”   若是细作,就去抓啊。   “皇兄将画像的下半部,用手遮一下,”君玄澈提醒。   文德帝闻言,下意识的抬手一遮,被遮去口鼻,只露出一双杏核眼的画像,赫然与那飞花夫人七八分的相似。   “这……不可能……” 第二百二十四章 魔障的徐芊芊   “可不可能,今晚咱们一同去瞧瞧就知道了,”君玄澈幽冷一语,随即提醒道:“皇兄无论想与任何人走得近,作为臣弟的本王,都无权干涉,也无权过问,但若对方是敌国细作,本王若在不出口,岂不是有愧当年父皇所托,皇兄,你也老大不小了,识人的本事,着实还有待加强啊。”   闻言,文德帝差点没再次吐血。   可吐血归吐血,文德帝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理智还是有的,如果君玄澈骗他,顶多只是他们之间的争斗。   可若那飞花夫人当真是敌国细作,狼子野心,那是万万容不得的。   “你怎么证明。”   “皇兄跟我来就便是……”   君玄澈转身而去。   ……   同一时间的安定侯府,徐芊芊自从一回来,就整个人都魂不守舍的,她觉的自己在做一件无比正确的事。   她有些亢奋,又有些紧张。   “芊芊,你这是怎么了?”连楚氏都看出了几分不对。   徐芊芊赶忙将身边伺候的人,都遣开了,方才拉着楚氏坐到里屋,道:“母亲,这些年你在安定侯府,过的好吗?”   楚氏一愣,“你,你说这些做什么?”   好不好,也是她自己招的,在说,自从徐芊芊拜了飞花夫人,在京中的身份水涨创高,又被陛下皇后看重后。   楚氏在府里在京城,方才有种扬眉吐气之感。   期间,她还回德王府见了见老夫人,原本半眼都不愿瞧她的老夫人,竟是答应与她见了一面。   这一点,对于楚氏的意义,是不可想象的。   “你以前过的难受,憋屈,因为你是庶女,没人把你当一回事儿,外人还肆意编排你,是吗?”   徐芊芊说道。   楚氏自然不敢将自己当年的丑事,说给自己的女儿听,就算外面起了什么风言风语,她也只说有人编排她。   徐芊芊深信不疑。   “芊芊你到底要说什么?”   “母亲,眼下我有一个一步登天的好机会,若成了,我便可入东宫做太子正妃,到时候,这天下谁也不敢轻贱你,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徐芊芊兴奋的说着。   “什么……什么事?”   楚氏有些拿不准,总觉的徐芊芊今日哪里精神不太对,但又说不上来。   “母亲去隔壁院子放一把火。”   “你说什么……”   “不过一把火而已,很快就会有人发现,将之扑灭,不会造成任何损失的,但是这把火烧过之后,明日,你女儿我,便可入东宫了。”   不仅可以入东宫,还能成为飞花宫的恩人,太子殿下都要对她礼遇有加了。   “你到底……”   “母亲什么都不要问,问了,就不作数了,”徐芊芊严肃的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她必须完成。   “你到底帮不帮我,你若不帮,我自还有人帮我。”   徐芊芊就像魔障了一般。   “好,我帮。”   楚氏仿佛知道拦不住徐芊芊,若是禀报老夫人,单徐芊芊想放火这事,就够老夫人饶她不过了。   反正只是一把火,大不了烧起来,她第一个救火就是了。   若是当真如徐芊芊说的那样,一把火,明日她就能入东宫,一步登天,似乎也不错。   “好,我帮你……”   欲望和魔障这两种东西,竟真的是会传染的。   很快,后宅的一处院子内就燃起了大火,如今的天气,正是盛夏刚过,已经五六日没有下雨了,干燥的很。   一点火星子,就足以瞬间变成燎原大火。   浓浓的烟雾升腾而起,随着一片敲锣打鼓的大喊,整个府邸就都闹了起来。   “着火了着火了……”   “快救火啊……”   “着火了……”   周围一片兵荒马乱,徐芊芊一个人,犹如魔魅一般,快步走过安定侯府的长道。   她记得,这条路的尽头,是安定侯府的禁地,那有一个院子,院子是一座书房,任何人都不得进去。   平日那院子看着安安静静,但有人跟她说过,哪里有暗卫守护,只是谁告诉的她呢,她忘了……   只知道,今晚有人会帮她,她只要进去,走到书房的主屋,屋内可能会有机关,她找到机关下的暗格,拿到里面的飞花令,就可以给师父交差了。   是的,就是这样。   而一切也与她想象的一模一样。   这书房周围,果然没有任何人守卫,她轻而易举的就推门而入了,随着咯吱的门扉声,徐芊芊只觉的越发心跳加快。   仿佛距离自己的欲望,越来越近了。   她走到书房的门前,这里因为常年无人,显得没什么人气,木门也很干燥,但里面却整洁的一丝不乱。   “暗格,暗格……”   徐芊芊翻找了一通,最后终于在书架上,发现了一本被固定的书册,她用力的转动。   书房桌子下面,立刻被开启了一个暗格。   里面放着一个盒子,徐芊芊立刻将盒子拿了出来,打开盖子,果然见里面放着一块白色的玉牌,玉牌上雕刻着三个字,飞花令。   师父果然没有骗她,这便是飞花宫的至宝了,若她带会去,便是整个飞花宫的恩人了。   徐芊芊激动的眼睛都红了,抱着手中的盒子,快步就跑出了书房。   只是她正要趁乱离开的时候,忽然发现,之前她进来,重新关好的书房院落大门,此刻已经被人推开了。   而门外,正站着几个人,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是谁,但隐约却让人觉的害怕。   她被发现了?   被发现了又怎么样?她拿的又不是安定侯府的东西,是飞花宫的东西。   徐芊芊想着这些,胆子就又大了,问:“谁,谁在那?”   “徐芊芊,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让你母亲在安定侯府放火,你还敢勾结外人,悄悄潜入安定侯的书房,偷盗军机秘密?谁给你的胆子?”   一声叱喝,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跨过了门槛,第一个现身。   不是旁人,正是孟青瑶。   徐芊芊似乎有些不可思议,怒道:“怎么是你?你是孟府的小姐,凭什么管我安定侯府的事,滚,滚出去。” 第二百二十五章 你爱信不信   徐芊芊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她就是讨厌极了孟青瑶高高在上的样子,明明她才是安定侯的嫡小姐。   身份地位不知比她高多少。   孟青瑶闻言只冷笑。   就听身后传来另一个斥责之声,“青瑶没资格管,那本宫呢?”   另一个人,一脸怒容的走了出来,正是娴贵妃,徐芊芊险些害了她儿子不说,如今难不成还要葬送了整个安定侯府。   光想想,素来慈悲的娴贵妃就有种恨不得打死这逆女的冲动。   满门的荣辱啊。   紧随娴贵妃而来的,还有徐氏,徐氏虽没说话,却也是恨牙根痒痒,孟青瑶通知这些事情的时候,她都不敢相信。   直到亲眼所见。   如果说在家族中的女眷长辈中,徐芊芊最怕谁,便是雷厉风行的徐氏了,她微微一缩。   但是一想,她没错。   “我没错。”   “你错的太离谱了……”   “我没有错,我没有拿安定侯府的东西,我拿的是飞花宫的东西,”徐芊芊大声狡辩。   “飞花宫的东西,又怎么会在我们安定侯府,徐芊芊你是魔障了,还是疯了,才会被一个认识几天的女人,骗的团团转,她什么鬼话你都相信,她让你杀人,你难不成也要去杀吗?”   孟青瑶道。   之前她以为,徐芊芊是因为中毒,才会着了飞花夫人的道。   可后来毒老头告诉她,这世上没有什么毒药,是可以完全控制人心的,毕竟这世间最复杂的还是人心。   怎可控制?   除非,被控制的人,自己也心有欲望,毫无底线,才会被人埋下种子,从而被控制思想。   出现幻觉,一念成魔。   “孟青瑶你骂我可以,但你不能羞辱我师父,她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没有她,便没有我今日,你们算什么,你们都是来看我笑话的罢了,你们从来不把我当回事,只有师父对我最好……”   徐芊芊歇斯底里的道。   真是疯的不浅。   “把安定侯府的东西放下,”另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   但是徐芊芊通红着眼眶,像是已经疯魔了般,继续狡辩道:“我没有拿安定侯府的东西,我拿的真是……”   不过她的话才说一半,就忽然卡壳了。   因为她看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从门外 走了进来。   一脸严肃与威严,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让人打心底里冒寒气……来人,竟是远在边关的徐景芝。   徐景芝几日前就收到了孟青瑶的传信,几乎日夜兼程赶回来的,赶回的第一时间,便部署了这一切。   “爹……”   “你还知道你是安定侯府的嫡女?”   徐景芝对徐芊芊,其实没多少父女情谊,但别的地方该给她的东西,他一直不曾苛待。   徐芊芊资质一般,他也不指望她能有什么作为,只待年纪到了,寻个平安喜乐的姻亲,安定侯府自会对她照拂有加。   不过他自己也是大跌眼镜,那个印象中小心翼翼的女儿,竟能做出如此滔天的大事。   她与飞花夫人勾结的事,若是没人识破,是不是过不了多久,所有人都要为她的愚蠢陪葬了。   “爹爹你听我解释,我真的没有拿安定侯府的东西,我做这些,是有些私心,可无碍安定侯府啊,我只是拿了一样飞花宫的东西……”   徐芊芊还在解释。   这个时候,就见的书房院落内,忽然出现了几名暗卫,他们手中押着几个黑衣打扮的女子,掀开面纱。   全是飞花宫的弟子。   “里应外合,你有何解释?”   “这些飞花宫的师姐,只是帮我,她们没有恶意,你们绕了她们吧,”徐芊芊依旧对飞花夫人的话,深信不疑。   但几个飞花宫的弟子,却是已经知道,计划失败了,与其被拖下去拷问,不如……   “嗤……”   几名弟子仿佛商量好了一般,全部齐齐自杀了。   “不,师姐,师姐你们怎么……呜呜呜呜……”徐芊芊居然还在为他们伤心哭嚎。   “你们居然逼死飞花宫的人,我师父不会饶了你们的……”   孟青瑶真是无语望天,只淡淡道:“你还是先看看你手中拿着的东西吧。”   说完,有人从暗处发出一枚暗器,直接将徐芊芊怀中的盒子打落。   盒子落在地上,徐芊芊以为落出来的,会是飞花令,到时候便真相大白,让眼前这些昏庸的长辈,后悔去吧。   她一心为安定侯府的未来努力,他们却偏信孟青瑶这贱人。   然而下一刻,徐芊芊流出来的眼泪,却猛然顿在眼眶,她不敢置信的死死望着脚下落下的东西。   竟不是之前打开所看到的飞花令玉牌,竟是,竟是一卷羊皮地图,还有一些军机文件……   她以为自己因为眼泪模糊了视线,拼命的擦干,可现实依旧狠狠的打了脸。   “咦,飞花令呢?”   她还试图蹲下身去找。   这时,暗角处,忽然窜出一只飞虎爪,似乎想抢夺地上的东西,可惜她才一出手,就被暗卫发觉了,直接一箭射杀。   “啊。”   很快,一具中箭的尸体被拖了出来,正是飞花宫的紫青。   “师姐……”   “师什么姐,这就是个冤孽,”徐氏被气的脑门突突的,幸亏被发现的及时。   至于地上的东西,也第一时间被安定侯府的暗卫,给迅速收了起来。   这下,徐芊芊则彻底傻眼了,怎么可能……   她还是不明白自己被利用了,其实到了此刻,中毒之人应该也清醒了,但是徐芊芊却不愿清醒。   没法子,孟青瑶的身边,走出一个扫地的老头,手中有一只铃铛,叮铃铃的一摇。   徐芊芊登时脑子就是一通,之前死钻的牛角尖,像是也明白了许多。   “啊……”   飞花夫人蛊惑的嘴脸也开始在她的脑子里充斥。   如此愚笨,甚至是错洞百出的谎言,三岁稚童都未必会信的谎言,她今日居然全都信了。   怎么会这样。   “师父怎么会骗我……”   “已经查验清楚,这飞花夫人是假的,是敌国细作假扮的,”孟青瑶还好心的告诉了她真相。   “不会的,不会的,我不相信……”   “你爱信不信。” 第二百二十六章 满城搜捕   孟青瑶转过身,朝徐景芝微点了点头,此刻才有机会解释道:“侯爷,你回来的刚刚好,若是没有你的亲自授意,怕是贼人也不会如此轻易自投罗网,其实说来,最先发现的人,还是皇爷,不过他这人不喜欢出头,便只好我来了。”   将军府与安定侯府,同气连枝,她自然也是当仁不让。   “我都明白。”   徐景芝点头,虽说孟青瑶在推脱自己的功劳,但他依旧觉的,是孟青瑶帮他们避免了这场灾难。   因为后果真的不敢想象。   “此事我明日一早就禀报陛下,是罪是罚,我自当领受,只怪本候教女不严。”   “救火啊……救火……”   “走水了。”   这时外面喊着救火的声音,依旧不绝于耳,原本以为之前只是一场小火的人,一时都乱了方寸。   “徐芊芊你到底命人点了几把火?”徐氏急了。   看着外面漫天火光的映照。   徐芊芊也慌了,索性两眼一翻就昏死过去了。   “将人带下去看着。”   这下所有人都开始兵荒马乱的救火了。   只是谁都没有看到,院子最黑暗的角落,一颗大槐树下,早在一开始,就站着两个人。   自然是前来看真相的君玄澈与文德帝了。   他们不便露出身份,却也无碍一场精彩的表演, “皇兄如今还有何话要说,莫不是也如那徐氏女,睁着眼说瞎话?”   贼都防到自家来了,人赃并获还能狡辩。   真不知是那飞花夫人手段高明,还是徐芊芊太蠢。   就是不用细看此刻文德帝的脸色,也知道有多黑了,他堂堂帝王,被一个江湖女子骗没什么,竟还被敌国的细作骗的团团转。   若非君玄澈识破了一切,后果……   关键,这也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被他最恨的人指点江山,他才是兄长,运筹帷幄的那个人。   好半晌,文德帝方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封城,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飞花,额不,敌国细作,狡猾的很,怕是此刻封城都晚了,”谁知君玄澈又泼了一盆子冷水。   文德帝恨恨的道:“既然此事是皇弟发现的,那就交由皇弟去处理如何?”   君玄澈扶额,做难受状,道:“臣弟身子不好,皇兄不是不知道,怕是难堪大任啊。”   文德帝冷冷一哼就走了。   将军府的蓝玉成,京城护卫统领,自然是连夜被召见,可惜正如君玄澈所说,狡兔三窟。   等大批人马闯入行宫的时候,飞花宫上下早已是逃的人去楼空。   但今日所发生的以为,已然犹如一只巨大的嘴巴子,狠狠的抽在了文德帝的脸上。   孟少亭因为是城防营的,自然也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文德帝与飞花宫崩了。   他立刻就赶回家,问孟玉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者,飞花宫的事情她知道多少,万万不能被牵连啊。   孟玉珠自己也是一脸震惊,白日还好好的,怎么……   “飞花……夫人,现在怎么样了?”   她呆滞的问。   那是她母亲啊。   孟少亭叹了口气,“已经跑了,只怕她跑了,遭殃的是你啊。”   孟玉珠这才微微放心,但心里立刻烦乱紧张了起来,因为文德帝知道她和飞花夫人的真实关系啊。   “父亲,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就好,好生在家里呆着。”   孟少亭交代了一句,就匆匆走掉了,之前还以为飞花夫人能助孟玉珠,如今看来,都特么狗屎。   只有他在太子殿下跟前有用,才能间接保障孟玉珠刚得来的侧妃之位。   所以孟少亭第一时间,又将消息送给了太子,让太子早做打算。   太子君逸尘得知一切始末后,也是始料未及的,飞花夫人竟是敌国细作,隐藏的当真深啊。   “殿下,那现在该怎么办?”   有谋士担心的问。   太子皱眉,“连父皇都没识破的事情,我没识破,不是正常吗?有什么担心的。”   只要不废了他,别的都不是事。   ……   今夜整个京城都火光通天,四处都是巡逻搜寻的城防营大兵,不过对外却没说,是找飞花宫的。   只说寻找刺客。   而彼时,安定侯府的火势,才刚稍稍停歇,原本只是想烧一个院子的楚氏,哪里想到,她的一把火,竟是整整烧了五六个院子。   若非救火及时,怕是整个安定侯府,都要被这泼天的大火给吞没了。   老夫人胡氏,受了惊吓,好半天才缓过了精神气,待一睁开眼,就看到火光中,自己心心念念的儿子,徐景芝竟是回来了。   “儿子,我竟是看到你……”   还以为是自己做梦了。   徐景芝俊美的眉锋,轻轻一蹙,对这老母亲,他亦是复杂无比,可今日之祸,又何尝不是因她的纵容而起。   “我若不回来,怕是安定侯府都要被烧没了。”   “楚氏那贱人呢?”   胡氏厉声一语,被烧的满脸碳灰的楚氏,方才被拖了进来,不过此刻的楚氏,也早已被吓傻了。   “母亲,我不是有意的……”   “你别喊我,老身自问待你也算不薄,如亲女儿也不遑多让了,你为何要烧了我安定侯府?”   楚氏吓的没说话。   却听早已安耐不住的娴贵妃道:“烧了安定侯府到是小事,宅子没了,还能在建,还是问问她那宝贝女儿闯下的祸事吧,勾结飞花夫人,引狼入室,今日险些盗走了我安定侯府的军机隐秘……现在已经查明,那飞花夫人竟是敌国的细作,徐芊芊虽是我徐氏女,心早就跟了细作了,不光今夜,我儿莫言,差点被白石山禹家拉去做了药人,也是那徐芊芊推波助澜的。”   不是她一个长辈跟晚辈过不去,实在是有些话不吐不快。   “我早就说,让她跟飞花宫那边画清界限,母亲还不听……”   娴贵妃别过脸去,到底说长辈不是,是为不孝。   “芊芊呢,芊芊呢……”   楚氏一听,徐芊芊竟闯了这样的大祸,一时只急着问徐芊芊的安危, 她 唯一的女儿啊。   “你还有脸问……” 第二百二十七章 讨债的   老夫人胡氏这下全明白了,自己错了,自己十几年前就错了,她为了不承认自己做了,便错上加错,将这一家子逼成了什么样子。   也是恨铁不成钢。   气的将手边的茶杯香炉,所有能摔的东西,一股脑都往楚氏的身上招呼。   楚氏吓的躲闪。   “够了。”   徐景芝拍案而起,目光扫过一家上下,终于说了一个一家之主的 话,道:“索性东西没有丢,不然我们满门的脑袋都不够填的,待明日我自会圣前请罪,到时候如何,听天由命,至于今晚发生的事情,和听到的话,你们半个字也不能传出去,若嘴巴不严,再次引火烧身的话,怕是神仙也难救了。”   “至于楚氏与徐芊芊,分别关押,听后发落吧。”   言罢,徐景芝转身而去。   “今日之事,的确兹事体大……诸位应该知道分量,”娴贵妃此刻想来,也是阵阵后怕。   徐景芝原本是想去寻孟青瑶,了解事情更详细始末的,不想等他出去的时候,被人告知,孟青瑶已经离开了安定侯府。   而且急匆匆的样子,像是也有什么急事。   “究竟什么事?”   “是皇爷府那边接走的人,应该没大事。”   听到皇爷府接走的,徐景芝这才安心了几分。   另一面的孟青瑶,她去哪了呢,自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去了,飞花夫人跑不了和尚,跑不了庙。   什么人去楼空,不过也是表面功夫罢了,实则她的行踪,早已在君玄澈的掌控之内。   此刻孟青瑶,已然又换上了一副新的装束,坐在一辆快速飞奔的马车上,轰隆隆的趁夜出了城,只是出了城后,孟青瑶嫌弃这马车的速度太慢。   直接命人给她牵来了马,她虽马术不精,但有周围人护着,速度到也不慢。   直到行入一片密林中,他们方才小心翼翼的放缓了脚步。   “小姐小心。”   云裳小心翼翼的将孟青瑶,从马上扶下。   虽一路颠簸难受,但孟青瑶半点不觉的,反而难掩心中的激动与亢奋,前世那个害的她家破人亡的女人。   今日就要落入她的手中了,仿佛像是做梦一般。   “小姐可带了飞花令?”   “自然随身携带,不敢稍离,”孟青瑶道,然后拿出了身上的飞花令给云裳看。   云裳点了点头,“不错,孟小姐,你记得不记得奴婢跟你说过,这飞花令,是会认主的?”   孟青瑶点头。   “此刻,便是您认主的最佳时机,”云裳笑了笑,然后拉过她的手,云裳的掌心,竟是多了一枚刀片。   轻轻的划过孟青瑶的指尖。   孟青瑶指尖微痛,一滴血液已经落了下来,直直的滴在了飞花令的玉牌上,只见这看似平平无奇的玉牌。   竟在暗夜下,发出了淡淡微光,微光中,出现了一朵嫣红的花。   看到这朵花,云裳大喜,“恭喜孟小姐,贺喜孟小姐。”   “这,便算认主了?”   孟青瑶有些惊异,这玉佩竟有如此妙用。   云裳点头,“不是所有人都能被这玉牌所认可的,之前没让小姐这么做,便是奴婢心有担心,但今日却是不得不做了,好在夫人在天有灵。”   孟青瑶这才明白。   “那认主后,可有何妙用?”   云裳神秘一笑:“一切妙用,自在不言中,以后小姐就都知道了。”   说完,云裳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他们可以进入前面密林了,孟青瑶立刻会意,随便的擦了擦指尖的血。   就同云裳,还有身后众人,一步步朝密林而去。   借着月光,能够看清楚,孟青瑶此刻的装束,不在是京城贵女的打扮,而是一身江湖女子的打扮。   面上带着紫色的纱巾,赫然便是当初五湖剑会上的青衣楼主妹妹。   云裳亦然。   身后的沉月也差不多。   至于其他人,则都是一身黑衣,几乎都是皇爷府的暗卫,假扮的青衣楼的人。   当然,也有真的,七松这个青衣楼主便是真的。   这么一群,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人,就这样浩浩荡荡的步入了密林,空气中,逐渐迷漫起了淡淡的血气。   因为从京城逃出的飞花宫众人,早已被‘青衣楼’的人,一路追杀围堵在了此地,在无退路。   而孟青瑶来的也是时机,大战,方才停歇没多久,草丛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飞花宫女弟子的尸体。   风一吹,这夜,越发的让人感觉惊心动魄了。   “我飞花宫与你青衣楼究竟何仇何怨,要这样围杀我们?”   这个声音,不是旁人发出的,正是被围困在最中央,已经衣衫染血的飞花夫人,本人发出的。   她恐怕也是做梦也想不明白,原以为追杀他们的人,会是南楚皇室,没想到却是青衣楼。   “还是说,你们收了什么人的银钱,本夫人可以双倍返还给你们,你们要多少都可以……得罪了我飞花宫,对你们没任何好处……”   飞花夫人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话,祈求能寻到一丝一毫的生机。   总之她不能死在这里。   她是北国的公主,从小被皇室委以重任,做了这么多年的细作,在南楚忍辱负重,隐忍了多年。   如今方才稳固了身份,却遭到如此重创。   她的计划如此天衣无缝,却还是被识破了,如何令她甘心。   “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吗?”   孟青瑶原以为,看到这样的飞花夫人,她会高兴的仰头大笑,但是到了此刻,她除了愉悦,就是冷笑了。   当然,此言,她依旧遮挡了自己的真实声音,显得薄凉又无情。   “小姐。”   “小姐……”   “小姐……”   这时,周围一个个,之前宛若泥塑般,冷血无情的黑衣杀手,在看到孟青瑶来了之后,竟都纷纷恭敬的低头,喊一声小姐。   宛若那是整个青衣楼的公主一般,众星拱月,派头十足,却也危险十足。   “你……”   看到这一幕的飞花夫人,也微微惊住了,她自然知道对方的身份,所以还是不懂对方要做什么。   “想不到在南楚京城,风光一时的飞花夫人,也能沦落到如此地步?”孟青瑶讽刺一语。 第二百二十八章 在等人   她到是不急着杀她,仿佛在等人。   “我与你无冤无仇……”   “你还没有年老,脑子就不清楚了吗?这世上的仇杀,何须冤仇?”前世,你我不是同样无冤无仇。   “那为什么,总要我死个明白吧?”   “你不需要明白……”孟青瑶淡淡一语,她自己知道就好了。   “可你以为杀了我,就能对飞花宫怎么样吗?告诉你,杀了我,还会有新的飞花夫人,她到时候必然会给我报仇,飞花宫的实力,远远还没有倾巢出动,到时候,你以为你们青衣楼能如何?现在放了我,至少我们双方不会结下死仇?”   飞花夫人依旧还没有放弃最后生还的机会。   “你在说笑吗?”   云裳排众而出,飞花夫人看到她,方才像是什么都明白了,怒骂道:“你这卑鄙的叛徒,宫中的掌事不会放过你的……”   云裳好笑:“叛徒?我何时背叛了飞花宫,到是你这假飞花夫人,四处招摇撞骗,我不过是清理门户罢了。”   “算了,别废话了,杀了吧。”   谁知孟青瑶心念一转,幽幽一语,然后竟是自己抽出兵刃,想要上前结果了她。   “夫人快逃……”   她身边的弟子见此正要拼死一搏,可惜她们的身边,忽然浓烟流窜,竟是一股剧毒袭来。   “留活口,”孟青瑶快速一语。   一直隐在后面看热闹的毒老头,这才罢手,真是搞不懂自己这乖徒徒,明明是来杀人的,却搞的这么遮遮掩掩。   到底杀不杀嘛?   “我要亲自动手。”   被毒烟侵扰过的几个飞花宫弟子,包括飞花夫人本人,只觉身上软软的,提不起半点力气,她也知道,她今晚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只能看到那紫衣小姑娘,拿着兵刃,一步步走进。   想起自己前半生跌跌撞撞的生涯,她便觉的痛不欲生,“要杀就快点……”   “我偏我快,我要一刀一刀的割开你的肉,让你鲜血流尽而死,最后在抛尸荒野,任凭野狗分食你的尸体……”   这大约是孟青瑶这辈子说的最凶残话吧。   当然,只是吓唬她的罢了,她是魔鬼,自己可不是。   “好个阴狠毒辣的小丫头……”   终于也这时候,林子里徒然想起另外几个声音,竟是数名入境的高手,正在朝这边快速赶来。   “是飞花宫的掌事……”   一名飞花宫弟子惊喜的道,仿佛救星来了。   她们终于来了,在接到飞花左使重现南楚京城的消息后,这些人就日夜兼程而来了。   此刻来的刚刚好。   可不是刚刚好,都是孟青瑶与云裳掐着点来的,如何能不好。   “掌事救我们。”   飞花夫人也面露喜色。   就见夜空中,五名身法矫健的女子,乘风而来,其中一人,似乎想要以内力,强行将飞花夫人救过来。   半路却是云裳拦下,激荡的内力,霎时间在林子里簌簌而动。   “飞花探手?你是……”   就见五名蒙面女子,很快落在不远处,一脸警惕的望着他们,其中一人还认出了云裳的手法。   “你是飞花左使?”   云裳则直接排众而出,“既然认得我这飞花左使,为何还不来拜见?”   “不要听她的,此人早已叛出我飞花宫,她是叛徒,要杀我……”飞花夫人激动的狞声道。   五个飞花宫掌事,立刻迷惑的看了过来。   云裳责问:“她说我是叛徒,请问我可有做出过任何背叛飞花宫的事?除了要杀这贱妇。”   “这……”   的确没有,甚至,飞花左使还是当年与夫人并肩作战的功臣,之后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如今还活着,便依旧是飞花左使。   “那右使呢?”   飞花左右使,才是最能彼此证明身份的人,难保飞花左使当年没有背叛。   “右使即刻便到。”   仿佛今晚是飞花宫的大日子,特意将人都请了个遍。   而云裳刚说完,不远处就传来一阵轻功猎猎的声音,当年的飞花右使,也就是长生寺的云兰,已经抵达了现场。   “竟真是飞花右使,你们……”   云兰并没有蒙面,一身白衣,仿若方外之人一般,道:“我已不理世事多年,这些年,我不过是守着夫人的牌位度日罢了,也算尽我最后一分的忠心了。”   五个掌事一听,面露凄哀之色,竟是忘了问云裳,为何要杀飞花夫人了。   就听其中一个掌事,马上道:“夫人当年遭难,那飞花令最终下落如何了?”   这才是重中之重。   “飞花令,夫人临终之前,自然是托付在我二人的手中了,”就听云兰,理所当然的道。   只是当飞花令三个字一出,除了‘青衣楼’等人,没什么反应外,几乎所有人都微微的激动了。   “既然你们拿着飞花令,应该便知道飞花令的重要,为何不返回宫中?”   有人急问,这也是最解释不通的地方。   云兰轻笑,“当时宫中人心并不齐,夫人不在了,若将飞花令骤然带回宫中,必然会引发不必要的动乱,夫人早有所料,与其那样,不如让我二人持着令牌,等候新的飞花夫人。”   “新的飞花夫人,这话怎么说?难道是夫人的孩子,不对,当人当年诞下的是男婴……”   “便是你听到的表面意思,夫人的确诞下的是男婴,如今少主已然长成,新的飞花夫人,便是少主的心爱女子,所以,没有飞花令的这些年,你们在宫里,就是选出十个八个飞花夫人,在我们眼里,都是假的,飞花宫,只认飞花令。”   云裳洋洋洒洒的说了这么多。   不光飞花宫的几个掌事,变了脸色,飞花夫人就更是骤然间,像是被抽取了一切一般。   飞花令找到了,但她这个飞花夫人是假的。   “你说假的便是假的吗?这些年我为飞花宫也算呕心沥血……”飞花夫人激动的道。   “呕心沥血什么啊,夫人当年明明白白的传令下去,她若出事,飞花宫便避世而修,不问俗世,当年夫人留下的产业,也足以维持飞花宫的运转,你呕心沥血什么?这位北国的荣庆公主,你是呕心沥血,如何将飞花宫掌握在你自己的手里,做你冲锋陷阵的刀剑吗?”   云裳严厉一语。 第二百二十九章 对她的报复   飞花夫人,额不,此刻在叫她飞花夫人,便是一种亵渎了,应该叫她,荣庆公主。   “不,不是这样的……”   “荣庆公主,什么荣庆公主?”   此刻几个飞花宫的掌事,还完全不知怎么回事。   “你们选的这位飞花夫人,来头可不小,乃北国的荣庆公主,专门潜入南楚做细作的,她手上不仅有飞花宫,还不知有多少敌国的奸细组织呢,”云裳毫不避讳的讽刺道。   “你胡说……”   荣庆公主还想垂死挣扎。   “你若不是细作,那此刻京城满城搜捕的又是何人,你还敢回南楚京城么?”   荣庆公主语塞,随即心头暗恨,同时也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从一步入南楚京城,被像是走进了一个口袋一般。   “你们,你们在五湖剑会的时候,就开始算计我了?”她惊然道。   除了这个,她想不到别的了。   “她当真是敌国的公主?”   这下飞花宫的几个掌事,总算是听明白了,不敢置信的同时,又觉的不可思议,这个女人,在飞花宫十几年啊。   是她们相对比较信任,也比较有能力的人了。   所以才会委以重任,之前说要重新出世,甚至入南楚京城,都是为了引出飞花令,她们才都同意。   不然,一个江湖势力,又岂会随意跟皇室攀上关系。   如今飞花令引出来了,她们选出的飞花夫人,却是身份疑云重重了起来。   其中一个掌事,果断道:“我们也有眼睛,此事,我们必然会彻查清楚。”   “就算彻查,也不该是你们彻查,”谁知云裳又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   云兰一笑:“就算是彻查,清理门户,也该是我们新的夫人来做,听雪,多年飞花宫无主,你们竟是不打算尊新主子了吗?”   虽然都遮着面纱,但云兰还是一眼认出了她的身份。   不光是听雪的。   还有,“锦绣,良叶,梓荣,飞鸾。”   竟是将她们的名字,全部都叫了出来,当初,她们都是年纪一般的弟子,跟在夫人身边。   如今夫人去了,她们也都长了岁数,再次听到有人叫出了她们的名字,难免感慨良多。   “新主子?”   “便是你们眼前这位了,青衣楼主的妹妹,瑶青姑娘,”云兰与云裳,正式介绍了一句。   五个掌事神色一顿,可为了慎重起见,还是问:“飞花令,可认了这位小姐。”   若是飞花令不认,就是临终交代的人,也是不成的。   过去将飞花夫人的位置,给了荣庆公主,也仅仅只是权宜之计,因为飞花宫避世多年,她们看似平静,其实也是想要打破这种平静。   荣庆公主便是那个帮她们打破平衡的人,但谁又想到,她竟是敌国的公主!   不过这个问题,孟青瑶并没有解释,而是直接拿出了之前的飞花令,亮在了她们的面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认主的原因,那玉牌上的花,还发着微弱的光芒,淡淡的在这暗夜之下,格外鲜艳。   “飞花令……”   “见过飞花夫人……”   真正的飞花令已出,旁人在无人在说什么了,五个掌事瞬间面露激动的单膝跪在了地上。   一旁被控制住的荣庆公主,也只能满面不可置信,又绝望的呆呆望着那飞花令。   她苦寻多年的东西,如今终于在她面前了,却成了她最后的催命符。   “诸位起来吧,我知道,你们对我的出现,还有些接受不了……”孟青瑶淡淡一语。   “怎么会,飞花令归来夫人归来,是我们期盼了多少年的事啊。”   “那这荣庆公主该如何处置?”   云裳问。   所有人的目光,又重新落在了她的身上,眼看兵败如山倒,荣庆公主也只能绝望的闭上了眼。   直到此刻,她都不敢相信自己败的竟这么快。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这应算是她最后的骄傲和倔强了。   “我怎舍得杀你呢?”   孟青瑶笑了笑,她如此大费周折的戳穿一切,可不是单单为了杀了荣庆公主。   “那你想怎么样?”   荣庆公主警惕的瞪着孟青瑶。   “将你送回京城,押到南楚皇帝面前,你觉的他会对你做什么?”孟青瑶歪着头问。   “根据我对南楚皇帝的调查,他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善人,听说,他以前捉到奸细,都是要在市前扒光了游行的……”   “你以为……”   荣庆公主什么阵仗没见过,虽害怕却依旧强自镇定,谁知她话还没说完,孟青瑶就吩咐了一句。   “且先废了她武功吧。”   “夫人……”   几个飞花宫的掌事,闪过几分不忍,到底认识十几年的人了,虽说她有错在先,未免有些残忍,杀人不过头点地。   不想她们求情的声音也没说完。   荣庆公主的周身,忽然升腾起一股更为浓郁的烟雾,随即毒老头一掌挥出。   荣庆公主嗤的一口鲜血喷出,这个在飞花宫经营多年,名声传遍了江湖的飞花夫人,如今的荣庆公主。   终于还是被彻底毁了,毁在了孟青瑶的手中。   “我飞花宫虽是江湖势力,可做人做事,都是要要留一线的,这是组训,”锦绣有些不忍的道。   似乎在责怪,这新夫人是青衣楼出生,手段上难免带着几分凶狠。   “我不杀她,已经是留一线了。”   孟青瑶淡淡一语,也明白对方的意思,只是他们不知道,大约她也就只对荣庆公主如此了吧。   “以后我改。”   孟青瑶竟还甜甜一笑,越发让几个飞花宫掌事,觉的眼前的小姑娘‘深不可测了。’   “对了,左使,那少主呢?”   听雪忽然问。   云裳摇头:“你们放心,少主一切安好,他只是还不想现身,待想见你们的时候,他自会出现。”   只是大约君玄澈懒得理会飞花宫的事情了吧。   “好了,既然恶人已除,我们该回去了,”云裳最后吩咐了一句,又做了一些交代。   几个跟随荣庆公主的飞花宫弟子,虽然也有傻眼,但到底是用不得了,也被废去了武功,直接放了她们自由。 第二百三十章 这只是开始   此后江湖路,都各自珍惜吧。   孟青瑶出了密林后,与云裳又重新坐上了马车,“小姐当真要将那荣庆公主,送给陛下?”   云裳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孟青瑶摇头:“不给他,我方才那么说,也不过是骗她的罢了,至于我要把她送给谁……”   孟青瑶缓缓凑近云裳,耳语了几句,云裳立刻点了点头,便命令吩咐下去了。   “只是待此事解决,小姐还需亲自去一趟飞花宫。”   今日只是见了五个掌事,这五个掌事勉强还是忠心的,认可她手中的飞花令,只是荣庆公主经营多年,怕是想要一招剔除,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孟青瑶点头。   飞花宫,与其说是自己那未曾蒙面的婆婆送的,不如说是君玄澈送的,既然送到了她手里,她自然要好生经营,不辱没了他们。   待回到京城,已经是后半夜的事了。   马车此刻平稳的停在皇爷府的门前,君玄澈披着披风,立于门庭前,似乎是专门在等他的。   孟青瑶一见君玄澈,登时笑成了花。   “皇爷。”   “此行如何?”君玄澈问。   “自然是一切顺利了,”孟青瑶跳下马车,一路说着细节,一路往里走,兴奋的连困意都没了。   不过等孟青瑶睡醒后,早已过了第二日的日上三竿。   “小姐若是困,就在睡一会儿,”云裳挽开帐子,笑道。   孟青瑶摇头:“不睡了,再睡脑子就要糊涂了,对了,昨夜的事,办成了吗?”   “小事,已经吩咐下去了,大约此刻已经完成了,”云裳道。   云裳办事,孟青瑶也放心。   吃过饭后,她才开始打听后起了昨夜的后续事情,其中最大的还要数,安定侯府的那场大火了。   今日一遭,安定侯徐景芝就身着官服前去请罪,不过他还没到地方,就被文德帝的人给请到了偏殿。   文德帝也是一宿没睡着,将安定侯训斥了,大体意思还是,这种事是随意能请罪的吗?   岂非动摇人心。   徐景芝请罪,又何尝不是在试探帝王的态度,既然文德帝都这么说了,这件事自然不会被放到明面,但此事若非要追究罪责。   文德帝的问题恐怕占大部分,是她亲信了那荣庆公主,徐芊芊顶多算是个连带。   楚氏就更是被牵扯了。   所以最后文德帝思来想去,便是交给徐景芝自信处理吧,只要别太难看。   徐景芝领命,不过这厢他还没回到安定侯府,府邸里已经传来消息,凌晨的时候。   楚氏在房间里,自己吊死了。   而关在祠堂的徐芊芊……据说是疯了。   真疯假疯没人知道,不过这也算她一个不错的结局。   刚吃过饭,沉月进来了,一进门就对孟青瑶微微一礼,道:“回禀小姐,一切都成了。”   “好,我知道了。”   她们说的,是跟之前与云裳说的是一个话题,对荣庆公主的私下处置,想到这,孟小姐笑的越发开怀了。   一夜之间,飞花宫人去楼空。   哪怕被有心人努力遮掩,可也迅速在民间传开了,甚至逐渐有些人心惶惶起来,莫不是那飞花夫人真是假的,他南楚的皇帝陛下被诈骗了?   好在皇室很快出来辟谣,飞花夫人已经收徒结束,离开也早已在计划之中,并不是突然。   至于昨夜满城搜捕,是因为陛下身边遭了刺客。   至于飞花夫人收三个徒弟,为何都没有带走,你就自信脑补吧……不过流言在传,也很快就散了。   只是文德帝心里不舒服罢了。   不过他的不舒服,在凌晨的时候,更加不舒服了,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最终飞花宫的五位掌事。   还是趁夜进了宫,又在某人的开绿灯之下,直接到了文德帝所在的殿前。   “见过南楚皇帝陛下。”   当声音传来的时候,文德帝正坐在案前沉思,忽被吓了一个机灵,就见朦胧的纱帐后面。   隐约站着五个女子的身影,刚要说刺客。   为首的一人道:“陛下不必惊慌,我们是飞花宫的五名掌事,听闻飞花左使在京城现身,方才前来,来了之后才发现……昔日我飞花宫的叛徒,竟假冒飞花宫的名义,在南楚京城兴风作浪,我等实在倍感愧疚,此刻一切事情已经查明,那叛徒也被我内部处决,今日特来道歉。”   “什么?”   文德帝还以为自己做梦了,那飞花夫人不仅是敌国叛徒,竟……果真是假的。   她被一个假的骗了?   此刻再看纱帐外的这五个掌事,各个气息沉凝,不知要比那假飞花夫人深不可测多少。   文德帝越发觉的自己被骗了。   “可我南楚的确是真心招揽飞花宫这样的势力入……”   “多谢陛下抬爱,我等不过区区江湖势力,闲云野鹤罢了,既然事情已经说开,那便拜别了。”   说完,五个掌事转身就走了。   徒留文德帝站在原地,一张脸几乎可以说是黑到了极致,打从五湖剑会一开始,便是一场惊天的敌国骗局吗?   “北国未免欺人太甚!”   情绪也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文德帝竟是将桌案上所有的奏折,摆件,尽数疯狂的推到了地上。   最后竟是激动之下,嗤的一声,又吐出了一口鲜血。   “陛下。”   程玉匆匆而来,自然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跪在了地上,此事,莫说文德帝,就连他这个‘老江湖’都看走了眼。   何其……   “陛下保重身体。”   “滚出去。”   文德帝看着自己呕出的血,便想起上次呕血的时候,他的身体,似乎一直都没有被治好过。   “程玉,把书架左边第二本书下面的那张方子拿过来。”   “是。”   程玉迅速去做了,并且找到了文德帝说的药方,递了过来,但是文德帝却是没看,直接道。   “以后照这个方子,为朕抓药。”   “是。”   ……   一场轩然大波,仿若方才平息了下来,但是在孟青瑶看来,这其实仅仅只是开始。   因为她做了这么多,其实只是为了给她认为最‘重要’的那个人,一份天大的礼物。 第二百三十一章 天大的礼物   这份礼物,便是荣庆公主。   晌午时分。   孟少亭作为城防营的人,例行纵马在京城巡视,忽然听闻一亮马车内传来怪异的声音。   “什么声音?”   “过去看看……”   “呜呜呜呜……”   掀开车帘,就见马车上放着一口麻袋,里面不断传来呜呜声,一看便是绑着一个人呢。   “打开。”   三下五除二,麻袋就被打开了,竟见那麻袋里,出来个美娇娘,这美娇娘最年纪看上去有些大了。   但一张脸,真的是精致好看,凌乱的发髻,衬托的越发楚楚动人起来。   “诶呦,这哪里的小娘子啊?”   几个兵卒立刻嬉皮笑脸的道。   美娇娘立刻露出满面的震惊之色,甚至不敢置信的呆愣在那,在看一旁的孟少亭。   原本是来看热闹的,不想当目光落在美娇娘的脸上时,登时僵在那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震惊与狂喜。   “馨儿!”   然后几个兵卒就看到了无比奇葩的一幕,他们向来严肃的副手大人,将军府的前姑爷……居然激动的连滚带爬的跳下了胯下的高头大马。   激动的完全像个孩子一般,冲到了马车起,几乎要喜极而泣,“馨儿,真的是你,你真的出现了,我是不是在做梦,呜呜,这些年,我没有一日是不在想念你的……”   周围兵卒:“……”   “那个,孟大人,这是……”   被打搅的孟少亭方才恢复了几分理智,抹了把脸上的泪水,道:“此女我认识,是我失散多年的……朋友。”   只能这样含糊一语,但是周围兵卒都心领神会。   要么是老相识,要么就是老相好,在不就是看人家美貌,瞎认的,不过无论那个一样,他们这些兵卒是没什么资格说什么的。   “哦哦,这样啊,那位……姑娘,你可认识孟大人?”   就见那美娇娘,随着孟少亭的出现,内心似乎也早已经过了天崩地裂般的震惊。   首先,她竟真的被废去了武功,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内力,也没有一丝气力,连废人都不如了。   她任然记得,孟青瑶是打算将她送到京城,南楚皇帝哪里的,她心知自己命不久矣,为了不受辱,几次想要自尽,但都没有成功。   后来押送她的人,不知怎么的,忽然惊慌的就都逃走了。   还以为是营救她的人来了,不想麻袋被打开,见到眼前的一幕竟是这样的……她居然,又重新见到了孟少亭。   没错,眼前这美娇娘正是,前飞花夫人,兴风作浪的荣庆公主,不过如今,她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美貌妇人。   “馨儿?”   孟少亭还在殷切的唤着,荣庆公主就是在傻,也知道现在谁能救她,只好点头。   “孟少亭,我认识。”   “既然认识,孟大人快些领回家吧,似乎是受了惊吓呢。”   “自然自然……”   孟少亭高兴的笑纹都出来了,当即上前将荣庆公主身上的麻袋拿下,因为荣庆公主没有一点力气。   还是孟少亭将她抱下来的。   这个过程,孟少亭简直激动的飞起来了。   但荣庆公主与他接触的瞬间,却是无比的难受与恶心。   之前的几十年,她都是冰清玉洁,高高在上的飞花宫弟子,飞花宫夫人,何曾……   只是孟少亭不知道,他今日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孟青瑶送给他的礼物。   孟青瑶不是没想过杀了荣庆公主,一了百了,但杀人并不能解开她的心结。   想起前世,孟少亭对这个女人,是何等的朝思暮想,恨不得为她牵马坠蹬般的跪舔。   对她的话,言听计从,绝无二心。   她思来想去,那今世,她便成全了他好了,看看这道他心中的白月光,又能亮几时,她要好好看看。   孟少亭并没有将荣庆公主,直接带回孟府,因为一切太仓促了,他需要了解整个情况。   “馨儿,你这些年都去了哪里?为什么把玉珠留给我,你却不肯来见我?”   孟少亭与荣庆公主的相识,其实完全就是一场天大的意外。   那时候还在边关,荣庆公主这个细作,遭人暗算被追捕,当时身受重伤,被孟少亭救起。   孟少亭哪里见过这般美丽的女子,立时便是一见钟情,荣庆公主为活命,态度自然是随着孟少亭的。   孟少亭也为她骗过了所有的追捕,当时二人便隐藏在一处无人的小小院落。   一二而去,孟少亭对荣庆公主简直无法自拔,终于在一次酒后,侵犯了受伤的荣庆公主。   荣庆公主当时恨不得杀了他,可她当时的情况并不安全,还有用得着孟少亭的时候,所以这口气,她愣是硬生生的忍下了。   之后一旦有机会,她就逃了出去。   却没想到,逃出去不久后,她就发现自己怀孕了,荣庆公主的第一反应当然是,一千一万个不想要这个孩子。   可是医师却告诉她,她身体虚弱,若贸然打掉这个孩子,恐怕自己的性命也保不住了。   而荣庆公主是什么人,是一个为了自己性命,什么都能豁得出去的人,自然是忍辱负重的将孩子给生下了。   这也是为什么,她如此漠视厌恶孟玉珠的时候。   孟玉珠若有用,或许还可以成为她的女儿,若无用,便就是个废物。   当然馨儿这个名字,也是化名。   “馨儿你怎么不说话,当年都是我对不起你,我该死,我畜生……可你不辞而别之后,我也一直在找你……”   孟少亭想起当年的事,又是后悔又是……甜蜜。   但是反观荣庆公主,大约一刀砍死他的心都有了,可一如当年,她不能,她甚至比当年还不如。   她现在武功被废,失去了一切依仗,她此刻唯一的依靠,似乎竟是成了……孟少亭。   她死死咬住唇齿,硬是将屈辱压下去,才道:“当年我受伤是一场意外……其实我家中早有定亲,所以才会不告而别……”   至于后来,编不下去了。   “……如今家道中落,才会沦落到这一步……”   “想不到你这些年竟是受了这么多苦,”孟少亭愧疚的道,随即看着荣庆公主那张,如花的娇颜。   内心又喜不自胜,因为如今的馨儿,比当年的馨儿还要美。 第二百三十二章 如鲠在喉   “如今我也孤身一人,馨儿你嫁给我可好?”   孟少亭激动的道。   荣庆公主险些没一口老血喷出。   “不好……”   “可如今你这个样子,如何活下来?”孟少亭担忧道,不过说的也是实话。   失去了飞花宫的光环,也幸亏,当初她在京城行走的时候,都是轻纱遮面,如今露出真容,也没人认识她。   只希望她尽快联络到自己京城的暗桩。   “我想先安静一下。”   最后在荣庆公主的强硬之下,孟少亭先给她找了个住处,然后几乎一整日都呆在那里,嘘寒问暖。   荣庆公主就是心里不悦,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先这么安顿下来。   晚些的时候。   孟青瑶回到孟府,迎面就看到了孟少亭满面的红光,大约知道,他应该是已经见到了自己的白月光。   心中讽刺,嘴上笑道:“父亲今日心情不错啊。”   难得孟少亭看孟青瑶也顺眼了几分,“嗯,这几日京城乱,你能不出门,还是不出门的好。”   “这样啊,不过我刚好要跟父亲说一件事。”   “什么事?”   “母亲最近病下了,我要去侍奉几日,可能不在家,”孟青瑶道。   孟少亭皱眉,虽说不喜欢她往将军府跑,可也知道拦不住,“去吧,对了,飞花宫的事,我虽然不清楚,但是玉珠的前程,你无论如何都要帮我保住,否则……”   话没说完,但意思大家都懂。   孟青瑶面上点头,心里却是好笑,这都什么时候了,孟少亭竟还想着威胁她。   也罢,孟玉珠的前程,她本来也没看在眼里,就先随了她吧。   而孟玉珠这几日也是担惊受怕了许久,虽说外界传闻,飞花夫人已经回了飞花宫。   但她知道,一定是出事了,母亲现在也不知怎么样了。   她整日在院子里,正急得吃不下饭,就见孟少亭兴高采烈的走了进来,“玉珠,玉珠……”   “爹爹,我在?”   孟玉珠赶忙迎了出来,问:“可是有什么好消息?”   “自然是天大的好消息,你穿戴一番,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不过此事不宜张扬。”   “好。”   孟玉珠点了点头,就跟孟少亭出门去了,一路上孟少亭遮遮掩掩,似乎生怕被人发现踪迹似的。   奈何根本没人跟踪他们,等到了地方,孟玉珠才好奇的问:“爹爹究竟要带我去见谁?”   “你猜也猜不到的人,”孟少亭兴奋一语,推开门,就看到了屋子里端坐着的荣庆公主。   荣庆公主因多年习武,哪怕如今虚弱,坐在那里也别有一番神韵。   也是这番神韵,令孟玉珠几乎一眼认出,“这不是飞……这是……”   她赶忙慌乱的改口,看了孟少亭一眼,孟少云则道:“孩砸,你没看错,她是你母亲,你母亲啊,她终于回来了,你母亲才是爹爹心中唯一的挚爱,以后,我必然非她不娶,到时候咱们一家三口就可以一起了。”   “真的?”   孟玉珠眼底闪现出了向往,这一刻,她是真的有些开心了。   但是屋子里的荣庆公主,听到这番话,却是犹如五雷轰顶,她堂堂荣庆公主,飞花夫人,余生竟要跟一个莽汉过一辈子吗?   想到这些,她就恨不得杀人。   “孟少亭,你先出去,我些话要跟玉珠说。”   “好好好,你们说。”   孟少亭退了出去,孟玉珠则步入了房间,有些不敢置信的问:“母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这是……”   荣庆公主看着孟玉珠,简直不知是该从何说起,只道:“我被人暗算,而且我以后也不是什么飞花夫人了……”   “什么,谁暗算的您?”   孟玉珠激动的问。   荣庆公主的眼底,闪过一抹仇恨,咬牙切齿的道:“青衣楼楼主的妹妹,那个贱人……”   可怜这荣庆公主,到了此刻还不知真正算计的她的人是谁。   “青衣楼?”   孟玉珠的脸上闪过几分无奈,因为她无法为母亲讨回公道,青衣楼,在很多人眼里都是惹不得的。   更何况区区一个她。   “那母亲您一身武功……”   “暂时,使不出来了……”   荣庆公主,痛彻心扉,武功的被废的事,怎么都无法说出口。   孟玉珠也知道,有些问题不能在问了,赶忙安慰道:“只要母亲平安没事就好了,以后我们在孟府,有爹爹护着,好好过日子也是一样的,您之前给我争取的东宫侧位之位也是作数的。”   “谁要跟你们好好过日子……”   荣庆夫人一急,竟是说了实话,不过马上改口道:“我只是不甘心。”   “可我们斗不过青衣楼啊。”   “总有办法的……”她荣庆公主,绝不是随便屈服的人。   之后,‘一家三口’吃了顿午饭,方才散去,可这饭,荣庆公主依旧吃的如鲠在喉。   ……   而此刻京城还发生着一件事,依旧是安定侯府这边的老黄历了。   安定侯府的风波勉强算是度过去了,徐景芝常年不在京中,府中若无事,他便待不住了。   可如今安定侯府发生了这样的事,老夫人如何还能让他在走,就是上吊抹脖子搏命,也要留下他。   而老夫人胡氏虽对徐景芝的心结,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但无奈之下还是求告到了蓝氏那里。   徐氏似乎这些也是站老夫人的,觉的大哥不能在去边关,而有了徐氏的帮衬,蓝氏当然愿意出面的。   二人难得约在了山海楼。   此刻看着楼外的碧水蓝天,蓝氏也第一次吐露心声道:“当年的心结,我早已解开了,侯爷又何必自苦,楚氏的事,我也知道了。”   徐景芝看了蓝氏一眼,自从和离,蓝氏仿佛又变回了当年的模样,并未有丝毫改变。   苦笑道:“可我始终无法原谅我自己,更加无法面对你,只有边陲的风沙,或许能让我平静吧。”   “……不是你的错。”   蓝氏幽幽一语,乃至和离之前,她都一直觉的,当年那件事是一场意外,但是后来,经过她的几番思考,与孟少亭的诸般无耻。   蓝氏竟是恍然大悟,也许,说不定,打从一开始,他们就都中了孟少亭的全套。 第二百三十三章 即日启程   错不是他们,是孟少亭,只是这样的话,在说出来已经没有意义了。   “不是你的错,你这十几年,也差不多了,留在京城吧,若你还是执意不留,便是逼我离开京城了吗?”蓝氏道。   此言,已经算是半胁迫了。   徐景芝的理由是,因为无法面对蓝氏,若他不留,便是蓝氏走。   “你又何必……”   蓝氏好笑:“我的性子你该知道的,从来不说违心的话,既然我都帮着你母亲说话了,可见我是真的不介意了,你也不要在别扭下去了,安定侯府不比从前,总要有个主事的侯爷。”   言罢,蓝氏不在说话,微微一礼,转身就走了。   徐景芝站在那个位置,半天却是 哑然而笑,果然是与当年一模一样,由此,他便只好改了主意。   蓝氏的身体好的很,根本无需侍奉,所以孟青瑶之前与孟少亭说的话,是瞎编的。   因为她这几日的确要离开京城几天。   飞花宫那边已经应了她的身份,接下来当然是要马不停蹄的去一趟飞花宫了。   云裳对此事十分看重,甚至连云兰都要跟着一同前去。   毒老头在院子里呆着无聊了,嚷着也要去。   她便只好收拾行装了,不过收拾行装的这一日,京城又发生了一件事,竟是带走五皇子好些日子的,焚天城,君不归。   终于带着五皇子回来了。   娴贵妃早已是盼星星盼月亮,当在看到儿子的那一刻,立刻便大哭了一场。   君莫言此刻穿着一身粗布衣衫,哪里还有半点昔日皇孙贵族的样子,但一张小脸却是红扑扑的。   “母妃不要哭,儿臣这不是回来了……”   文德帝得到消息的时候,也立刻赶了过来,远远的就瞧见,娴贵妃宫里,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邋遢男人,带着一个犹如乞丐的邋遢小孩。   娴贵妃还抱着那孩子,失声痛哭。   文德帝马上认出,这便是君不归了,一个将禹家几大高手,逼到撤退的男人。   “君先生?”   文德帝一副礼贤下士一般的淡淡一语。   君不归回头,道:“你便是莫言这孩子的爹?这孩子我收了,资质还行,放心,往后在这天下,有我君不归一口饭吃,便就有他一口汤喝,我君不归虽没什么大事儿,收个徒弟还是可以教好的。”   谦虚了。   文德帝也没想到,平日看着不起眼的五皇子,能有这么个造化,也好,若五皇子君莫言当真能学得好本事。   还能结交一干白石山的高手,说不定这大位,将来都是他的。   这方面,中宫那边,自然也是有些许压力的,但他们却毫无办法。   而君不归今日可不是一个人来的,他来了之后,没过多久,南楚的皇宫就又造访了几个人。   可不正是禹家的两个人。   这几日京城看似风起云涌,而外界也不安静,君不归离开京城后,几乎一路被禹家的人追赶追杀。   双方这么你追我赶的,为了争夺五皇子君莫言,可以说是机关算计,下限秀尽。   可尽管这样,最后的胜利者,还是一目了然的。   当娴贵妃见到禹家人的时候,面上一慌,以为禹家还是要纠缠不休的时候,却见君不归面上露出了一抹冷笑。   “当真是阴魂不散啊?可惜,你们终还是来晚了。”   “哼,晚不晚的,不是你说了算的,”就见其中一个禹家人,面露阴毒的冷冷一语。   且看他们一路风尘仆仆,估计也是受了不少君不归的暗算。   早已顾不得当初面上的礼仪了,在他们眼里,只要将五皇子君莫言抓到手,便是他们的。   至于君不归,有本事就来抢。   妥妥的强盗理论了。   “可你们就是抢到手也白抢了啊,你们以为我这几日绕着南楚这样的转圈子,是为了什么,自然是找机会闭关,帮我徒儿将血液中蕴含的天灵朱果,一点一点全部吸收,如今已然吸收完成,他的血肉中已经没有天灵朱果了。”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   禹家的两个人完全不信,“你当我们是三岁好孩童吗?你以为天灵朱果随便都能吸收……”   “若我给这孩子,服用了半颗,通天丹呢?”   谁知君不归悠然一语。   此言一出,周围人更是一惊,就连文德帝这个不通其道的外人也知道,通天丹,那不世的奇药,若服用,可增加一甲子的内力。   虽是传言,可也窥其不凡了。   君不归竟给南楚的五皇子,服用了半颗,在以他的功力,将其慢慢化入骨子里,这是何等……   “你这个疯子!”   这种事,若稍不留意,便会经脉受不住,两者都遭重创。   “不信的话,就让我徒弟,打一掌给你们看看,瞧瞧这天灵朱果与半颗通天丹的威力,徒弟……”   “是,师父。”   君莫言闻言,小小的人儿,竟真的学着运气的样子,要打出一掌,原以为是孩童阑珊学步。   没想到,下一刻,君莫言一掌推出,登时一股劲风扫过满院的花枝。   虽打的有些粗糙,但其中的力量还是真实可见了。   禹家人就是不信也难了,心中是恨的滴血,好好一个药人,如今都没了,家主的病何时才能见好。   “君,不,归。”   “在呢。”   君不归咧嘴一笑,真是要多欠揍就多欠揍。   “本王来的刚刚好啊,恭喜皇兄,小五觅得良师,又有这般造化,前途不可限量啊。”   这时,才听君玄澈幽幽现身,他与孟青瑶并肩而来。   两个禹家的人,看着君玄澈也是目露恨意,不过他们也知道,这个南楚的七皇爷,同样深不可测,远比那个什么皇帝,难对付多了。   文德帝被这一通恭喜,心中格外复杂。   五皇子的一切,都是拜君玄澈所赐啊,这么看,君玄澈在他眼里也不是一无是处。   “既然事情已经定了,禹家的两位朋友,你们是否可以离开了?”谁知君玄澈话锋一转,下了逐客令。   禹家的两个人,知道留下也讨不到便宜了,气冲冲的转身走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一路向前   “好了,我今天带这小鬼头来,不是要你们团聚的,而是道别的,道别结束了吗?我们也该启程离开了,早点到了焚天城,我才能安生几日,”君不归又催促了一句。   然后给了君玄澈一个眼神,二人自在不言中。   一说到这,娴贵妃刚止住的眼泪又止不住了,   而五皇子君莫言经历过这一遭后,性子也比过去沉稳多了,马上道:“母亲,您不用担心,儿臣在外一定好好学艺,等学好了,就回来见您,保护您,父皇,母妃就交给您了。”   君莫言看了文德帝一眼。   过去,他是从不敢直视这个帝王父亲的,如今,却很坦然。   文德帝自然点头:“好,与你师父好好学艺,早日归朝。”   “是。”   最后又与娴贵妃一一惜别后,君不归才带着人又离开了。   “皇弟,这君不归,也姓君,可是与我南楚皇室有什么关系?”最后文德帝琢磨了一下,问。   君玄澈立刻嗤笑出声,“皇兄,你想多了。”   文德帝:“……”   难得,这乌眼鸡似的斗了好多年的二人,竟是难得和谐了一次。   之后孟青瑶留下宽慰了一番娴贵妃,直到天快黑的时候,才离开的皇宫。   而今晚,她就要启程前往飞花宫了。   不过孟青瑶的离开,除了君玄澈,没有惊动任何人。   “皇爷,你当真不与我一同前去吗?”唯一让孟青瑶感到不理解的是,返回飞花宫的事,君玄澈竟是不与他同行。   那可是她母亲生前的地方啊。   说不定还是他出生的地方。   君玄澈半点不为所动,反而好笑的问她,“飞花宫都是女子,你叫本王以何种样的身份,与前去,”   于是孟青瑶调皮的上前道:“自然是她们新夫人,未来的夫君了。”   “你的夫君便是他们的少主,彼时,你隐藏了这么久的身份,不就全漏了?”   “好像也是哦。”   孟青瑶苦恼的道,随即马上又眼睛放光的笑道:“那不如皇爷委屈一下,男扮女装,反正你张的这么好看,随便在好好打扮打扮,就说我的贴身婢女……虽然个子高了一点。”   “噗嗤。”   这下周围的人有些忍不住了,哪有这么磨人的小妖精啊,不过偏生皇爷就爱这一口的。   而这天底下,敢这么开君玄澈玩笑的,大约也就只有孟青瑶了。   “你……”   君玄澈真是不知该咬牙切齿呢,还是咬牙切齿了。   于是孟青瑶只好见好就收道:“算了算了, 不为难皇爷了,三日,最多三日我就回来了,到时候跟皇爷一个被窝睡。”   睡觉还是很重要的。   君玄澈:“……”本王又想锤死她了怎么办,不行,得忍着,亲的,亲的……   “好。”   孟青瑶最后羞答答的做了一个告别之后,方才跳上马车。   夜色阑珊下。   孟青瑶在车上频频回头,直到皇爷府门前的那道身影,在也看不到啊。   哎,说出来丢人,这才刚分别,就想念了呢。   云裳好笑:“小姐就当与皇爷,小别新婚了。”   “哪里小别新婚,还没新婚呢,啊,算了……”   孟青瑶有些害羞,不说了,车上的奴婢自然也不敢取笑了,反正天还早,她便蒙头大睡了起来。   马车是君玄澈特意准备的,一路上稳妥的不得了。   等孟青瑶在睡醒的时候,外面的天早已大亮,而且他们已经连续走出了很远。   孟青瑶为了节省时间,快去快回,甚至连吃饭的时间都省去了,直接在车上解决。   如此又快马加鞭的赶了整整一日的时间,才临近了飞花宫的地界。   其实还是南楚地界。   只是飞花宫是江湖势力,所以位置上不可能在城中,而是在一片易守难攻的山谷之内。   他们抵达的时候,才刚刚清晨,山间弥漫着白色的雾气,据说里面弥漫这有毒的山中瘴气。   所以附近的山民都不敢轻易进去。   但若进去后,会发现,里面竟是隐藏着一个江湖门派。   “小姐放心,那瘴气伤不得我们,”云裳安慰。   孟青瑶点头:“我知道的。”   云裳笑了笑,她到是忘了,小姐如今是个解毒的高手,在说身后还跟着个毒老头,任凭天下的毒,都奈何不了她。   如此甚好。   “飞花宫避世多年,也是仰赖了这片山谷啊……”   他们一路走着,云裳一路给她科普了一下飞花宫的历史,飞花宫的创始人,据说是一位殇情的女子,一直在苦苦等待自己的丈夫。   奈何等不回来,后来因战乱,她隐蔽深山,遇到了一个高手,学的一身的绝世武功,学成后,便出山继续寻找自己的丈夫。   可当她找到的时候才发现,丈夫早已另娶他人,并且一直选择性的认为她已经死了。   女子是个痴心的,因受不了刺激,杀了丈夫,遁入了这片山谷,原想了此残生,但因答应师父要将一身武艺,发扬出去,便创立了飞花宫。   “自古多是痴情女儿,无情郎啊,只是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伤心伤肺,实在可惜了。”   孟青瑶叹息。   “那上一代夫人,是如何拜入的飞花宫?”孟青瑶问。   虽说飞花宫创立于百多年前,但是似乎,真正让飞花宫名震天下的人,却是上一代飞花夫人。   “夫人,是上上一代夫人,捡的弃婴,”云裳道。   孟青瑶点头,没有在问了。   而说完话,就见山谷林间,影影错错的出现了几个人影,应该是迎接他们的掌事了。   “他们不是,小姐小心。”   谁知云裳忽然一语,就见迷雾后影影错错走来的人,竟是带着杀气。   紧接着,周围的迷雾,开始逐渐变的浓郁,还伴着一种腐臭的味道。   “有毒。”   “他们应该是在山间毒瘴中又添加了什么东西,如此浓郁,怕是要先将我们迷晕,在革杀了。”   孟青瑶轻轻一语,只是他们不知道,他们进来的时候,几乎都服用她制作的解毒丹。   毒老头更是冷笑:“敢在老头子面前耍弄毒术,当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甚是没意思,乖徒儿,要不要师父帮你杀将出去,给他们来个片甲不留。” 第二百三十五章 迷雾刺杀   周围迷雾越发浓郁,他们站的紧,都快要看不清彼此了。   孟青瑶却摇头:“不用,师父歇着就是了,我们等他们来,顺便看看究竟有多少人。”   飞花宫的五个掌事,已经认过他们一次了,若有反叛,那日也不会表现出来,只会令找机会。   其实云裳和孟青瑶都预料到了,此行飞花宫,不是太顺利,只是没想到的如此快。   不过快些也好,速战速决。   毒气弥漫的差不多后,外界人,以为他们都毒入了七八分了,方才听到快速而来的脚步声。   要趁着迷雾杀了她们。   “现在可以动手了,”孟青瑶淡淡一语。   不过云裳却没有半点要动弹的意思,孟青瑶不会武功,她目前唯一的任务,就是确保孟青瑶的绝对安全。   至于冲锋陷阵。   那就只有毒老头了,而毒老头这些日子早在京城快憋出鸟了,听到有人来了,登时颇有几分大杀四方的威势。   “哄哄哄……”   数个有毒的炸丸,被他凌空甩出,白色的毒烟中,登时升腾起一片别的颜色,有红的,有黑的,有绿的……竟还煞是好看。   来人是要袭杀他们的,竟是迎头被反下毒。   关键,毒老头的毒,似乎相当阴毒,一旦触及到人的肌肤,立刻生出无数可怕的红斑。   痛痒难受。   若是以内力强行逼出毒气,毒气便会立刻无孔不入的袭入她们的肺腑,吐血重伤。   “啊啊啊……”   目标还没靠近,对方竟是已经死伤差不多了。   “闹剧该结束了。”   迷雾之后,传来云裳含着内力的低低一语,她们一行几人,这才步入其中,就见足有七八个飞花宫的女弟子,倒在地上,痛苦难耐。   “你们为何要杀我?”   孟青瑶一身紫衣,蒙着面纱,淡淡的问。   其中一个已经长满红色斑点的女子,狠狠的啐了一口,道:“你算什么飞花夫人,不过是青衣楼的小妖精,用的皆是下作的手段,今日不能杀了你,我们也不怕死。”   孟青瑶好笑:“许你们用毒来杀我们,我们用毒反杀你们,就成了下作手段?可笑,用兵刃杀人,用毒杀人,本就没什么区别,既然你们不怕死,那就在这躺着吧,毒气会慢慢渗透你们的五脏六腑,榨干你们最后一滴血,才会让你们气绝。”   “你这妖女……”   “你不配做我们的夫人……”   “我的确不配做你们这群,敌国细作的夫人,我要做的是,飞花宫的夫人,”孟青瑶冷淡一语。   几个女弟子微微变了脸色。   大约这毒药实在太痛苦了,竟是有人害怕那种下场,直接横刀自杀了。   “师姐……”   “你这妖女,我们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明明是她们组织了袭杀,如今哭着喊着,到是她们最悲壮了,孟青瑶实在看不懂。   云裳拿出一只信号弹,放上了天空。   此刻太阳已经出来了,山风一吹,雾气散了不少,毒气也散了不少,而烟雾散了。   妖魔古怪的,也都出来了。   这里的动静,自然早已引来了飞花宫的注意。   只好几个掌事赶到的时候,这里早已被毒烟弥漫,外人根本靠近不得,原以为里面的人都凶多吉少了。   却是看到了这般景象。   除了那些胆敢刺杀的飞花宫弟子,孟青瑶几人,毫发无伤。   “属下该死,竟是不知宫中残余有包藏祸心的人,胆敢截杀夫人,我等来迟了。”   就见,听雪,锦绣,良叶,梓荣……几名掌事,快速而来。   看他们急切的样子,刚才应该是被什么事给困住了。   孟青瑶徐徐扫过他们几个,咦了一声,问:“怎么不见飞鸾掌事?”   “飞鸾?”   为首的听雪,面露难色,似乎不知怎么说。   良叶忍不住了,道:“师姐,你此刻还要包庇她吗?她背叛了飞花宫,方才正是她暗算了我们,才没能及时迎接新夫人驾到……”   飞花宫的五个掌事,素来情同姐妹,如今背叛了一个,确实痛心。   “请夫人赐罪。”   听雪难受的道。   云裳也颇感意外,飞鸾竟是背叛了,不禁想起当年第一次见飞鸾,家中是行镖的,但货物被贼人劫走,他们孤儿寡母无依无靠,方才被收入的飞花宫。   “向来人各有志,随她吧,只是自此之后,飞花宫,青衣楼,一旦查到飞鸾的些许踪迹,格杀勿论。”   云裳严肃的道。   背叛,是要付出代价的。   至于处理其他几个掌事,那是孟青瑶的事情。   就听孟青瑶道:“既然别人的错,又何必你们来承担责任,诸位起来吧,我没有怪责的意思。”   孟青瑶微抬了抬手,几人自然觉的这新夫人,是个好说话的了。   “掌事救命,我们也是被飞鸾掌事蛊惑的……”   这时,有之前的弟子见此,竟是反叛求饶了,一时听雪露出为难之色,道:“夫人……”   孟青瑶早就看出,这听雪掌事是个心软重情义了,只好摊了摊手,“他们给我们下的是致命的毒,但我给他们下的,却不是剧毒,顶多难受个几天,毒也就散了,只是一日叛徒,终生叛徒,飞花宫是留不得了,老规矩,废去武功,赶出去吧,我也不取她们性命了,师父……”   “好嘞。”   毒老头抬手,将几个没死的女弟子,纷纷废去了经脉,等做完一抬头,才意识到……怎么嚼着自己像个打手啊。   “乖徒儿……”   “师父辛苦了。”   孟青瑶立刻会以甜甜一笑。   于是毒老头立刻转疑惑为高兴,“为了我乖徒,不辛苦。”   “那我们进去吧。”   孟青瑶今日的处理,在江湖上已经算是‘仁慈’的了,其他掌事,自然不敢再有异议。   只是又一次,见识到了这位新夫人的手段。   飞花宫。   果然不愧被唤做一宫,当踏过重重迷雾,就见山谷内,以大山为屏障,竟是依山,建造了一处山庄。   山庄的风格,设计的极其巧妙,重阙飞檐,竟真的有种宫殿的感觉。   古色古香。   “这是百年前建造,当时飞花宫正处起势时期,请来了一些当时厉害的工匠,之后便再无外人进来过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飞花继位   云裳继续科普。   孟青瑶点头。   “恭迎新夫人。”   殿内诸多弟子,大多也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今日早早的都换了新衣,一排排站在正殿,齐声一语。   正殿自然也是气派异常。   大约前飞花夫人是荣庆公主的缘故,皇室的人,本就眼光不同,只是如今这金丝楠木的宝座,却是孟青瑶的了。   “诸位不必多礼。”   孟青瑶走上主位,俯视望去,除了之前死掉的几个,飞花宫内的弟子,加上外派的,大约三百来人。   这些弟子中,也多是一些穷苦人家,无依无靠的孩子。   兵不在多,在精。   当然,这些人中,难保里面还有荣庆公主的奸细爪牙,揪是揪不出来,只能靠自己小心了。   所有人见过之后,孟青瑶便在余下四个掌事的带领下,熟悉了一下飞花宫的内部结构,从产业,还有自己的情报组织。   今后都可为她所用。   逛了一天,吃过午饭后,四位掌事与云裳,又将孟青瑶带到了一处,飞花宫的后殿。   这里再往外后,早就后山了,而一到了此地,云裳边说。   “接下来,便是最重要的了。”   听雪闻言却有些担忧的道:“此事非同小可,我觉的夫人还是稍作休息,待沐浴更衣,养足精神后在进去也不迟。”   其他人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孟青瑶此刻也听懂了,应该就是上次,云裳姑姑与她说的,有关飞花宫最大的那么秘密。   说飞花宫的下面,有一处谜地,非持飞花令的人,是不得入内的。   她摇了摇头,“我觉的我现在状态就很好,无需休息,有什么事你们就直说吧。”   主要她急着回京城,并不打算在飞花宫长长久久的呆着。   而听雪的话也只是建议,既然她不肯,自然都遵从她这个夫人的意思。   云裳道:“之前我与你说的,只是其一,这其二,还需要你自己去感受,因为那里只有历代夫人才能入内,进去后应该没有危险,不过小姐还是要切切小心,毕竟,你是有史以来,第一个不会武功的飞花夫人。”   孟青瑶点头。   说完,几人带路,又将她带入了一处,明显算是飞花宫的一处禁地。   禁地,连接着后山,也连接着一处山中的湖水。   “入口,就在那湖水之下。”   云裳指引了一句。   孟青瑶就是有些奇怪,“明明你们都知道入口,为什么这么多年,只有持飞花令的人能进?”   云裳苦笑:“这谁知道呢,这百年来,也不是没有想破坏规矩的人,他们跳下那片湖,要么一无所获,要么就淹死在了里面,唯有被飞花令承认的人,才能进去。”   “姑姑,你这话说的有点渗人了,”孟青瑶吐了吐舌头,不过想想,自己与那孤魂野鬼也差不多了。   “既然夫人已经决定,那就请吧,我等,也只能相送到这里了。”   最后,四名掌事微微一礼。   云裳也止步了,随即还塞给了她一个油布包,那接下来的路,她只能自己走。   原还以为,孟青瑶年岁不大,多少会惧怕,但她抬步前行的动作,却是没有片刻的迟疑。   这条路并不平坦,她一个人大约走了有两炷香的时间。   同时因为后山的缘故,哪怕是白日,头顶也是遮天蔽日,透着几分阴冷,空气中,逐渐弥漫起了水汽。   应该是到了,云裳口中说的那片湖水了。   这湖并不大,像是山里一处被遗落的水娃,不太深的样子,但湖面却很清澈,下面应该自有泉眼。   还有飞花宫秘地的入口,说实话,要不是云裳亲口告诉她的,孟青瑶是有些不相信。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入口,关键,她好像并不会水。   孟青瑶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飞花令,鼓了鼓勇气,终于还是一步一步,朝那片湖水走去。   冰凉的很。   而这湖似乎也不深。   也不记得她小心翼翼探寻了几步,忽然脚下一滑,孟青瑶都来不及尖叫,整个人就彻底化入了冰凉的水中。   随着一阵剧烈的水汽升腾。   孟青瑶努力屏住呼吸,然后试图在水中睁开眼,就见这湖水果然清澈,湖下的景象居然都看的一清二楚。   不是泥沙,竟是一片残垣断壁,仿佛很久以前,这里应该有什么建筑。   而在这残垣断壁之间,立着一道碑,不过上面的碑文却是早已看不清了。   就在孟青瑶的肺,即将支撑到极限的时候,那道石碑,忽然发出了一股吸力。   孟青瑶在水中一阵惊慌后,就被吸了过去,感觉自己被吸入到了一个洞里。   眼前一黑,就看到头顶又重新出现了光。   而逐光,本就是人类的本能。   但是孟青瑶此刻已经快撑不住了,只好将手放在胸口,希望,数次救她危难的空间能助她一下。   而胸口的空间,也在这一刻,给了她一股力量,孟青瑶奋力朝光的方向游去。   “扑通。”   下一秒,她终于破水而出,不过外面却不是之前的湖面了,而是一个地下的暗洞。   并且还十分的开阔。   然后孟青瑶飞快的拆开,云裳之前给她的油布包,发现里面放着的是火中。   有了火种,她到是看清了眼前的景象,暗洞下是一座巨大的石门,门前的石壁上,被人以剑,划刻出了不少字迹。   虽多数被侵蚀了,但孟青瑶还是努力看明白了很多,都是历代飞花夫人来此,留下的字迹。   有的是鼓励后人的。   有的断情于此的……   还有立下各种诺言的,而历代飞花宫的夫人,据说都是孑然一身的,而自古哪有女子没有情思。   向来都是可怜人,到是上一代飞花夫人,也就是君玄澈的母亲,虽年纪不大,却是活的畅快,死的,至今是个迷。   这里也有她的字迹,仅两个字,也是最清晰的两个在:自在。   果然是我婆婆啊,看的通透。   就是废命。   孟青瑶胡思乱想着,一边点着手中的火种,一步步朝洞内走去,洞的尽头,有的微微光闪烁。   待孟青瑶走近,一时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随即不得不感叹,这世间之大无奇不有。 第二百三十七章 是梦是醒   就见洞内有一片小小的空地,而空地在中央,是一汪小小的泉眼,泉眼之上,开着一朵金色的莲花。   仿若光影,在黑暗中静静的摇曳,舒展这莲瓣。   “我不是做梦吧?”   孟青瑶都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了,但是想想,自己连空间种药这种东西都有,这世间有什么神奇之物,似乎也可以接受了。   这莲花的周围,明显与别的地方不一样。   随着孟青瑶走进,看到莲池旁放着一本书,也不知是什么材质的,不知放了多久。   拍掉上面的灰尘,就着火烛和莲花的光影,细细看去。   第一页记录的便是先人的留言,说这莲花乃夺天地造化之物,唯有有缘人放能得见,后世来人不可破坏,只需坐在这莲花旁入定打坐,方可获得造化。   地上还有个蒲团。   孟青瑶坐在蒲团上,在往后翻看,发现后面的内容就都是飞花宫的武功秘籍与心法了。   应该是外面的原始版本。   孟青瑶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入定,才算入定,便放下书,认真坐在那里,将脑子放空。   原以为这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没想到,她刚一放空自己,孟青瑶就发现自己进入了一片蓝色的世界,她忽然警觉。   这莲花与她胸口的空间,似乎是差不多的东西。   可以将意念带之到另一个地方,至于这个地方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她至今不是很清楚。   不过这金色莲花的空间内,就比较简单了,全是一片蓝色,抬头是天空的湛蓝。   低头是水面的水蓝,前方,依旧静静开着那多惊色的莲花,摇摇曳曳,莲叶扑展。   仿佛在对她招手,与是孟青瑶就走了过去。   她看到莲花中飞出一颗金色的莲子,飞到了她的面前,孟青瑶竟是想当然的认为,这是莲花在请她吃。   于是孟青瑶毫不客气的就将莲子放进了嘴里。   可惜却没什么味道,莲子直接流入了自己的身体,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开始变成金色的一般。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孟青瑶越看越是惊异,甚至是有些害怕,但是吃下莲子后,她就觉的浑身困顿了。   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而她迷迷糊糊睡去的瞬间,仿佛看到莲花中,走来了一个人。   “你……”是谁?   可惜没问出来,孟青瑶就彻底睡着了,等在醒来的时候,她只觉的自己浑身格外的舒服,伸展了一下四肢,骨骼仿佛都要跟着噼里啪啦的响了。   “咦,火呢……”   下一刻她才意识到,洞中已经是漆黑一片了,之前的火种已经燃尽,在看一旁的金色莲花……   “妈呀!”   孟青瑶差点没吓的跳起来,刚才池子里的金色莲花,居然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是正常现象?孟青瑶心里稀里糊涂的想着,越发觉的这飞花宫神奇了。   好了,现在金色莲花也不见了,孟青瑶感觉自己此行也差不多了,只是收获?孟青瑶下意识感觉了一下自己。   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比以前轻盈了许多,也畅快了许多,她当然还记得那莲子。   虽说具体的还不知道,但到底是有益处的,孟青瑶起身朝那泉眼微微一拜。   只是周围黑漆漆的,孟青瑶没有看到,那原本种着金色莲花的泉眼,也在逐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枯竭。   待孟青瑶走出石洞,出来,看着外面刀劈斧凿般的刻字,自己也想留下点什么,奈何手中没有兵刃,便只好作罢了。   只是回去的路,依旧还是水路,孟青瑶虽然有点怕,但也知道要趁着自己的体力,是出去的最佳时机。   便勇敢的跳下了水,水中立刻又出现了一股吸力,将她硬生生给冲了出去,又回到了之前那片湖底。   湖底的水,清澈异常。   孟青瑶奋力摇动双臂,明明不通水性的她,竟觉的憋气没之前那么难受了,四肢也充满了力量。   几下就又重新破水而出了。   “咳咳……”   重新感受到外面新鲜的空气,孟青瑶迫不及待就爬上了水面,将身上的衣服拧了个半干,才哆哆嗦嗦的走了回去。   “阿秋,阿秋……”   “小姐。”   云裳早已在入口的位置,望眼欲穿了,看到孟青瑶回来,第一时间将手上的斗篷披了上去。   问:“小姐在里面可是出了什么事?去了这么久?”   孟青瑶一愣,问:“我去了很久吗?”   云裳一愕,“五日,您整整进去五日了,历代夫人,顶多都是两三日的功夫,就出来了。”   “五日?”   孟青瑶自己都吓了一跳,要不是知道云裳不可能骗她,她都要自我怀疑了。   一边疑惑,一边二人匆匆入了一间内室,早就有弟子准备了沐浴的热水。   “若是小姐有内力在身,也不必遭这样的罪,快来,热一热。”   云裳一面将孟青瑶按进了热水里,感受到周遭的温暖,孟青瑶方才舒服的长长舒了一口气。   “姑姑,我真走了五日?不敢相信,我感觉我只在里面呆了顶多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   云裳眼珠转了转。   孟青瑶立刻就要将自己的经历,一五一十的告诉云裳,却被云裳赶忙拦住,“宫里有规矩,禁地中的事,只有夫人自己知道就可以了,外人不需要知道,我也不需要……难道是因为你没有修行过飞花宫功法的原因吗?”   云裳自我猜测。   随即问孟青瑶:“那小姐经历了这一次,可感觉身上有什么不同?”   “就是觉的浑身舒坦了很多……”   孟青瑶也说不上来,却见云裳伸出头,探在了她的肩头,这于习武之人,算是大忌的动作。   可孟青瑶不懂,还傻傻的看着云裳。   云裳当然不会害她,只是往她体内输入了一丝内力,想要一探究竟,去了整整五日,总不能一无所获吧。   不想,云裳才刚探进去,就被里面的一股力量,迅速弹了出来,随即一脸惊骇。   “怎么了姑姑?”   “你……”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一番交代   云裳简直不敢置信,“小姐,您的体内,竟是已经有了一甲子的内力了,不敢相信,过去的夫人们进入禁地,出来后,有的身上多了十年内力,有的多了二十年,最多的便是上一任夫人,足足多了四十年,古来罕见,可您,却足足一个甲子,六十年。”   “这么……厉害!”   孟青瑶自己都玄幻了,“可是,我自己不知道啊……”   “那是因为你没有休息过任何内力心法,就想一个水壶,没有打开盖子,便没人知道里面装了多少水。”   云裳一面解释着,一面心中已经激动的不行啊,想着小姐不愧是皇爷的命中人,果然是个得天独厚的灵儿。   小姐又心思单纯,哎,所以这件事她万万不能传出去,直到孟青瑶懂得利用掌握自己的力量以后,才可让外人知道。   可她还是好欣慰啊,夫人在天有灵,飞花宫也后继有人了。   “小姐,此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   “我懂的。”   孟青瑶又不傻,然后赶忙又问了一个她比较关心的问题:“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回京了。”   小姐还在惦记皇爷呢。   云裳点了点头,“收拾一下,我们是该回去了。”   “那就好。”   “不过飞花宫这边总要有个交代,稍后出去,我会告诉你们,小姐体内多了三十年内力,不多也不少,他们以后都会敬着你。”   云裳也算良苦用心了。   这世上的人啊,那有绝对的尊敬,之前他们敬的是先夫人,是飞花令,以后,便是孟青瑶本人了。   “都听姑姑的。”   云裳出去后,孟青瑶就自顾自的沐浴了,待沐浴结束,就躺在塌上稍作休息。   但是孟青瑶一点都不困,便下意识的摸入自己的空间,去看看里面的药材长的怎么样了,这几乎成了她的习惯。   谁知,她不进去还好,一进去,差点又没吓的跳起来。   “妈耶!”   这次孟青瑶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就见平日安安静静的空间内,今日多了一株金光,居然是,居然是……   飞花宫禁地的金色莲花,跑到了自己的空间?莲花下还带着一汪清泉。   怪不得她出来的时候,那莲花不见了……   孟青瑶莫名有种偷了人家东西的感觉,跑到那莲花前,口中念念有词的问,你怎么来了?你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呢?   但是无论她怎么念叨,莲花又怎么可能说话嘛。   难不成自己的空间,当真是风水宝地,什么东西都喜欢往里面跑?   孟青瑶下意识又看了看一旁,飘着的两个光点,却也只能无奈摆了摆手。   不过这件事,她也是打死不会告诉外人的。   吃过饭,就听到外面传来吵嚷的声音,原来自从她进入禁地后,跟她一块来的毒老头,又快憋疯了。   在这全是女人的飞花宫里,他一个糟老头是浑身不自在。   “乖徒,你们是不是把我家乖徒给害了?”   “老爷子,怎么会呢,只是夫人在休息。”   “什么夫人,她一个黄毛小丫头……”   “可是,历来宫里都是这么叫的呀,”女弟子为难。   “算了算了,反正我就要见我家乖徒,云裳呢?不会也黑了心肝,不让我见吧……”   “师父,你不能这么说云裳姑姑,她一心为我的,”孟青瑶已经咯吱一声,推开了门。   师徒二人见了面了,毒老头自然也就不闹腾了,而是仔仔细细的看起了孟青瑶,总觉的乖徒儿哪里不太对,却又与过去没什么。   而按理说,孟青瑶骤然得了一个甲子的内力,应该有很大变化,可偏偏她不会用,便全部内敛了去。   毒老头也愣是没看出来。   他们随意聊了两句之后,云裳与四位掌事就重新过来了,皆是面露喜色,因为三十年内力,在她们眼里已经是很难得了。   纷纷觉的,孟青瑶或许就是飞花宫的未来。   一时纷纷拜见。   “诸位快起来吧,我虽是飞花宫的夫人了,但是你们也知道,因个人原因,我不能常待在宫里,需以另外的身份为行走,所以期间很多事,还需要四位掌事多多劳心劳力,若有什么需要的,你们只管与我书信来往。”   孟青瑶交代道。   显然四个掌事之前已经听云裳说了,虽说不太愿意,但是也得接受。   “另外还有一事,便是尽快调查追捕叛徒,飞鸾,”孟青瑶说这个,也是有私心的。,   “现在大家也都知道了,那之前的假飞花夫人,真实的身份,乃北国的荣庆公主,所以飞鸾极有可能已经归顺了北国,便是奸细,我飞花宫虽是江湖势力,却也短短容不得门派中,出一个敌国的奸细。”   如果能顺藤摸瓜,查到北国一些线索,也是好的。   “夫人说的有理。”   四个掌事先是有些不忍追杀飞鸾,但这么一说,似乎的确不能轻纵,难保将来不会因飞鸾,而惹火烧身。   交代清楚这些。   孟青瑶便有了打道回府的打算,随便收拾了一下,第二日凌晨,他们就快马加鞭的离开了飞花宫。   不知道的,还以为飞花宫里有鬼,吓着她了呢。   留守的四名掌事,内心真是……相当无语,只得叹息。   “我们的夫人,似乎还是太年轻了……”   “还未及笄,长两年或许就稳重了吧……”   “只怕长两年,就会遇到男人了,哎……”   那才是整个飞花宫历代都要经历的一场浩劫,飞花宫极少有夫人,能有终成眷属的结局。   只怪世间人心莫测啊,原以为上一任夫人可能躲过那样的结局,没想到……   ……   孟青瑶他们返程的路上,依旧顺利,快马加鞭之下,竟是比去的时候,还要快一些。   抵达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入夜十分了。   云裳提前命人送回了消息,皇爷府也早早派人在城门口做了打点,原本应该下钥的城门。   被轰隆隆的打开。   马车,几乎没有丝毫时间缝隙,飞快的驶了进去,随即在京城的大街,绝尘而去,只留下风中一抹淡淡的回香。   “这也不知是哪家权贵的马车,赶着是投胎不成?” 第二百三十九章 归心似箭   “休要胡说,这可是皇爷府打点的,不要命了?”立刻有人训斥。   马车轰隆隆的穿过了几条街后,终于又稳稳的停在了皇爷府前。   此刻皇爷府大开,那道熟悉的人影,已经一如离开那日一般,站在那里等着她了。   只是他们分别足足有七八日了,这几日,君玄澈肯定没有休息太好,眉宇间又出现了些许疲惫之色。   “孟小姐回来了。”   阁老欢喜一语,明显是松了一口气啊。   其实与孟青瑶分别的这么些日子,君玄澈有多种过去的法子,可以打坐休息,可他就是猜不透,为什么皇爷就是不肯休息。   就这么熬着一双眼,生生的熬了这么些日子,若非内力深厚,寻常人真怕是要熬坏了。   整个皇爷府也都跟着心惊胆战,日日都对孟小姐朝思暮想。   此刻,看到皇爷平淡的眼眸深着,随着这句话,而缓缓释放出的光,阁老似乎有些明白了。   没有极致的忍耐,何来重逢时候的极致愉悦。   孟青瑶第一个跳下马车,犹如一只欢快的鸟儿,扑闪着就扑入了君玄澈的怀中。   君玄澈则张开双臂,将这小小的人儿深深埋入了胸前。   “我回来了。”   孟青瑶亦如释重负的一笑。   “回来就好,饿吗?”   “不饿,就是一路颠簸都没合眼,困了。”   “那就先休息。”   君玄澈微微一笑,然后将怀中的人,直接拦腰抱起,随即入府,身后众人自然都心照不宣。   偷偷一笑,便各自归位了。   而孟青瑶也没撒谎,她是真的困了,因为这一路除了颠簸,云裳还与她讲了许多飞花宫的内功要诀。   大概云裳太激动也太着急了,恨不得将自己的一身所学,一股脑的都送给她。   孟青瑶听的是头昏脑涨,自然是困的不行了,等到了卧房,一滚到床上就睡着了。   而这一睡,足足又睡到了第二天的日上三竿。   孟青瑶发现,自己就不能熬夜,一困着厉害,睡觉便就容易放纵,越睡越困。   不过这次,待她缓缓睁开眼,却发现情况有些不对。   君玄澈比她早醒,早在孟青瑶的预料范围之内,这人无论多困,多难,哪怕是自己最渴望的事情上,似乎都不会放纵。   点到即止。   身体感到睡好了,便绝不贪懒,就开始起床喝他的万年老茶。   不过今日他却没有去喝茶,而是一直守在孟青瑶的床榻边,一只手还放在她的小腹处。   说实话,那个位置还是有点敏感的,孟青瑶立时脸上一红。   “皇爷……”   “闭嘴,躺着,别动。”   “哦哦。”   孟青瑶这才发现,自己的小腹热热的,竟是用一股力量,在帮着她运转什么一般。   这么猜测,才听君玄澈解释道:“你此去飞花宫,收获当真意料之外,可这是福亦是祸,你此前的十几年都没接触过内功修炼,突然多了一甲子内力,若不懂得自信调节与运用,只怕过不了多久,便会堵塞经脉,生生自己将自己逼成废人。”   这话云裳之前也说过,不过她后来说,君玄澈自会帮她,她到是不担心的样子。   孟青瑶自然也就不担心了,不想来的这么快。   “不必这么着急吧?”   谁知她刚小声的说完,却遭了君玄澈的抬眸一瞪:“不急,如何不急?也亏得没出什么事,你可知稍微不知善用,废人只是轻的,经脉涨裂而死,才是最凄惨的。”   “这么严重……”   “别说话了,”君玄澈似乎帮她运转调理,也比较吃力,说实话,与他认识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君玄澈也露出吃力的样子。   吓的孟青瑶赶忙闭嘴,重新将自己彻底躺平。   同时也感受着身体内的变化。   而这种感觉,就像是体内多出了两股力量,这两股力量在互相的较量角逐,当然,这个角逐的过程很温和。   直到一方将另外一方收复。   孟青瑶猜测,收复的一方,应该就是君玄澈的力量了。   果然,将所有力量都过了一遍了以后,君玄澈方才有些额头冒汗的将手缓缓收回。   “可以了,我帮你将体内的力量做了划分和卡制,你只需要一步步修炼飞花宫的内功心法即可,当然,因为有了这一甲子的内力,进步速度自然是一日千里,不过你还得戒骄戒躁。”   “谢谢。”   孟青瑶坐起身来,发觉身体与之前又有些不一样了。   不过她没细细去感受,而是马上又道:“皇爷,我还想与你说个事情。”   “什么事?”   孟青瑶脸上露出了几分不好意思,她此去飞花宫,除了这一甲子的内力,还一不小心,把人家禁地的夺天下造化之物,给不小心脸盆端走了。   也不知怎么说,她只好拉过君玄澈的手,将他一并带入了自己的空间,给他看。   “你看……我实在不是故意的,是它自己趁我睡觉跑进来的。”   孟青瑶苦巴巴的解释。   因为她觉的,能得了飞花宫,已经是得了天大的便宜,结果取的太多,心里愧疚的慌啊。   而君玄澈看到那莲花后,则露出震惊的表情。   “我知道飞花宫禁地中的莲花,却没……”想到,那莲花,竟会有灵,自己跑到孟青瑶的空间。   空间。   莲花。   君玄澈原本平静的面上,变的更加复杂了,口中喃喃:“孟青瑶,你究竟是个什么人?”   “什么我是什么人,我一直都是我啊?”   孟青瑶奇怪的问。   “皇爷,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以后谁都不要说,连我也不要说,”君玄澈的态度,一如当初。   “可是我忍不住不与你说啊,我想让你知道我的所有事,”孟青瑶却由衷的道。   秘密守久了,总是会寂寞的,在说,她很相信君玄澈。   君玄澈则有些苦笑的看着孟青瑶,但是有些事,多一个人知道,总是会有风险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这件事,永世都不要在被提起,至少在孟青瑶彻底强大之前,比当年她母亲,还要强大那种。   “我就想,飞花宫的人若是知道了,会不会怪我……” 第二百四十章 我回来了   “他们没资格说你,你既已是飞花宫的新主人,飞花宫的一切以及命运,便都由你说的算了,在说,你也说了,是这莲花自己要来了。”   孟青瑶的空间,本就是件宝物,宝物吸宝物,本就是常理。   “那好吧。”   孟青瑶扫除心中的一切阴霾,马上开心的道:“那我们起床吃饭吧,我都要饿死了。”   “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君玄澈宠溺一笑,他不会忘记,孟青瑶是最喜欢皇爷府的厨子的。   说完,二人穿戴整齐就出门了,到了正厅,云裳自然早已将一切都准备好了,然后就眼睛发亮的看着孟青瑶。   “姑姑在看什么?”   “看小姐似乎长大了一些,内力也沉凝了不少,”云裳完全一副姨母笑。   以前是把孟青瑶当亲闺女看,如今恨不得放在眼睛珠子里的宝贝疙瘩。   孟青瑶爱吃什么,她便吩咐厨房去做什么。   “有吗?”   孟青瑶一听,登时来了精神,然后转了个圈圈,问:“皇爷,云裳姑姑说我长大了,你看出来吗?”   十四岁豆蔻似的年纪,虽依旧稚气十足。   但渐渐的,昔日的小身子板,似乎也开始变的凹凸有致了,一转圈,看的清清楚楚。   君玄澈扫了一眼,飞快的别过去,只嗯了一声。   “食不言寝不语。”   “哦哦。”   孟青瑶像是被训斥的小孩子,赶忙乖乖坐下。   吃过饭后,她就打算回去瞧瞧了,毕竟出去了六七日,顺便问了问外面的情况。   将军府到是一如往昔的平静。   如今铲除了荣庆公主这个大毒瘤,孟青瑶至少睡了一半的踏实觉。   至于此刻的荣庆公主,更是孟青瑶着重死盯着的对象,如今她没了武功,被孟少亭养着的这几日。   似乎也安分守己了不少,期间也曾联络过她在京城的细作暗桩。   可惜那些暗桩早已多半被连同拔出,所以她送出去的消息,纷纷都泥牛入了海。   于是,开始还算镇定,与孟少亭几番周旋的荣庆公主,逐渐开始变的焦躁。   而焦躁的不止她一个,还有孟少亭。   朝思暮想的梦中情就在眼跟前,日日都能见到,自然是他做梦都想不到的好事。   可就是这样如花似玉般的梦中情人,他献了这么久的殷勤,至今还是连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到。   多少有些难受焦躁。   过去在府上,偶尔还是可以拉着沈氏开荤的,可自从遇上了馨儿,他是任何女子都看不入眼了。   他觉的自己真是痴情绝对的好男人了,奈何馨儿就是不动摇。   难免这狡猾的男人就动起了一些小心思,先是授意侍奉荣庆公主的人,多多怠慢,最好他不在的时候,克扣荣庆公主的吃食。   然后等他来了,直接‘发现’端倪,将下人一番斥责,让馨儿知道,谁才是她的顶梁柱。   可惜这样的招数,对付寻常女人,肯定是有用的,但是对付久经老场的荣庆公主就……   所以这几日,二人都别扭着。   孟青瑶听完,眼珠却是微微一转,去了一趟将军府以后,转而让徐氏陪着,去了一趟安定侯府。   好一番设计之后,孟青瑶方才回了孟家,等着看好戏了。   “还知道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死外头了……”   走了五六日,重新现身孟府的孟青瑶,难免又遭了陈氏的白眼,不过如今,陈氏也敢嘴上小声说说了。   孟青瑶听到就当没听到,嘴上还满面春风笑呵呵的。   “姐姐回来了?”   孟玉珠也在家,还与孟青瑶撞了个正着。   孟青瑶笑道:“妹妹也在啊,我还以为你趁着这几日,就入东宫了呢?”   孟玉珠脸上一僵,自从假飞花夫人的事情以后,皇后原本操办的侧妃事宜,就缓慢多了。   她心里多少也明白。   只道:“说起此事,我还刚好有话与姐姐说,爹爹临走的时候留话了,说让您得空进宫,让宫的贵人,多帮妹妹操持一二,说,若我入不得东宫,姐姐知道情况的。”   呵。   这是老的威胁她,如今这小的也会威胁她了。   孟青瑶有些哭笑不得,说实话,她如今正的一点不怕孟少亭了,留着他们,无非也是没寻到时机罢了。   还有心中的一口意难平,杀了他们太便宜。   “我知道了,得空我就去。”   说完,竟是直直朝陈氏的安堂走去,难得,孟青瑶会给陈氏请安了,还别说,孟青瑶此来,还真有些黄鼠狼给鸡拜年,没按几分好心的意思。   而此刻,陈氏的安堂内还有客人。   “见过孟郡主。”   来人是个媒婆打扮的妇人,见到孟青瑶后,礼数格外的殷切。   看到这媒婆,孟青瑶心中自是又明白了七八分意思,自从孟少云入了城防营,这人脉,银子,逐渐多了起来以后。   陈氏日日都在想着,在给孟少云寻个妻,而且最好还是高门的小姐,到时候大婚的时候,眼馋死,蓝氏那嫁不出去的贱妇。   陈氏在家算盘打的叮当响,可惜孟少亭一心扑在事业上,根本不想理她。   “既然孟郡主来了,那咱就走了,老夫人可千万记得方才说的话呀,”   媒婆笑呵呵的说了一句,打着千就走了。   陈氏倨傲的点了点头,心里实则是有些瞧不上的。   而那媒婆出了安堂,脸色也是一歪:哼,也不看看自家是个什么货色,泥腿子出生,还想配个公主不成。   “你来做什么?”   陈氏这才看了孟青瑶一眼。   孟青瑶做戏道:“自然是来给祖母请安的,祖母安好,对了,方才那是京里出名的刘官媒吗?”   “是又怎么了?”   一旁,沈氏小心翼翼的倒了茶,递到了孟青瑶面前,在陈氏看不到的角落,沈氏还朝她笑了笑。   有讨好的意思。   这沈氏也是在陈氏这,吃足了苦头,待新夫人入门,她的苦日子,怕才是一个开头。   原是个值得同情的女子,不过孟青瑶面上却不为所动,转道:“祖母还是别忙活给父亲娶妻的事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第二百四十一章 看热闹不嫌事大   陈氏一听就不高兴了。   却见孟青瑶继续道:“原来祖母还不知道啊?”   “不知道什么?”陈氏面露疑惑,难不成这府里还有她不知道的?作为如今孟家真正的女主人,这让陈氏很不舒坦。   孟青瑶也不卖关子了,直接道:“祖母你就是给父亲介绍个天仙,怕是父亲也不会丝毫心动,因为父亲在外头又有人了,您不知道吧,据说那小娘子生的很是标志好看,得了父亲的心,大约父亲盘算着等娶回来呢。”   看吧,孟青瑶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竟有这样的事?”   陈氏一听,登时就不行了,她是一心要给孟少亭寻个高门的姑娘,哪里准许他在去外头寻那些不值钱的烂货。   “你可不要骗我?”   陈氏当然知道,孟青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孟青瑶摊手,“这种事我哪里敢撒谎,也骗不住人啊,就说提醒祖母,别忙活了,趁着日子多享享福才是真的。”   说完,孟青瑶就要走了。   “你慢着。”   陈氏这暴脾气,哪里能让她走了,上前拉住了孟青瑶,“这话既然你说了,那你务必要说清楚,是哪门哪户的贱人?”   孟青瑶甩开了她,道:“我哪里知道,不过住哪,我到是知道,不如您亲自过去看看。”   说完,就报出了一个地址。   “好。”   陈氏想想便是火爆三丈。   带着屋里一干婆子就风风火火的冲出去了,孟玉珠路过的时候,还奇怪,陈氏这是找人寻仇的架势啊。   “这是怎么了?”   孟青瑶出来道:“哦,方才那刘媒婆诓骗祖母,想要一个长麻子的嫁给爹,祖母这不是气不过……”   “哦。”   孟玉珠也没多想,因为荣庆公主的事,至今也只有她和父亲知道,自然没多做担忧。   而陈氏前去上门‘捉奸’,这种戏码,孟青瑶又怎么可能轻易错过。   就算不亲自过去,也会派人去瞧了瞧,而事情的发展,也和孟青瑶想的差不多。   陈氏这泼皮脾气,对付起人来,那是毫不客气,若是对上同等级的泼妇,或许还有几分不敌,   但对上,撒泼骂街,几乎没什么战斗力的荣庆公主时,几乎稳赢。   据说陈氏一脚踹开那院子的大门后,就看到了里面,模样真真如天仙般的女子。   若是男子见了,多半都会心动,可陈氏见了,只会觉的这是个,耽搁她儿子的狐狸精。   当即不由分说,上去就是两个大嘴巴子。   荣庆公主到是想还手,可如今她手无缚鸡之力,直接被陈氏一脚踹中胸口,陈氏不光打,还抄家砸东西。   一句句污言秽语,骂的不堪入耳。   荣庆公主也由此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一时心中又气又怒,只能被按在地上,遭了不知多少下重锤。   孟少亭才闻讯赶了过来,一进门就看到,自己的梦中情人,被打的双颊肿的老高。   这荣庆公主也是硬气,竟愣是没惨叫求饶。   “母亲,你干什么?”   陈氏插着腰,略微有些心虚,但马上硬气道:“自然是来打这勾引我儿子的狐狸精,你好好的高门闺秀看不上,怎就瞧上了这个贱货。”   “你给闭嘴。”   孟少亭简直要气疯了,这大约也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对陈氏发这么恐怖的脾气。   陈氏当即气焰就给吓掉了七分。   “儿啊,我也是为你好……”   “滚,我告诉你,你平日在府里如何撒泼,我都懒得管你,但若你在敢动馨儿一根手指头,我就杀了你,还有,我不会娶什么高门闺秀的,馨儿便是我要娶的人。”   孟少亭通红着眼眶,狞声道。   这下陈氏是真的要吓住了,连平日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数都忘了,瞬间疯狗变兔子的既视感。   灰溜溜带着人就走了。   陈氏走后,孟少亭免不了对荣庆公主好一番安抚,又是下跪,又是自责,又是赌咒。   荣庆公主却是面无表情。   此刻她的怒,已经不是寻常的怒了,而是一种骨子里的绝望,她此刻孤立无援,又没有武功。   莫说陈氏之流,随便什么人都能欺辱了她。   “哎呀,父亲,这是怎么了?”   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孟少亭正跪着赌咒呢,就见门前,孟青瑶闯了进来,道。   “方才我见祖母怒气冲冲的出门,说是要去寻仇,我这生怕她气坏了身子,就追了出来,不想父亲也在啊,咦,这位是……”   孟青瑶明知故问。   “你来做什么,出去。”   孟少亭厉喝一声,自然是不想孟青瑶看他笑话了。   而荣庆公主,更是做梦都不会想到,眼前的孟青瑶,就是当日废了她武功,害她身败名裂的青衣楼主的妹妹。   顶多‘故人’见面,分外不顺眼罢了。   “这位不会是父亲新养的姨娘吧?”   孟青瑶又问。   孟少亭当即冷了言,“什么姨娘,她以后是你嫡母,还不快叫母亲。”   母亲?她也配。   孟青瑶冷笑:“我只有将军府一个母亲,这算什么?”   “你当真越发放肆了……”   孟少亭不想在心爱女人面前,丢了面子,正要做出一副怒意的样子,谁知平日,懒得跟他一般见识的孟青瑶。   今日也格外难缠。   “我放肆怎么了?父亲还能打我不成?”一副笑话你没胆子的样子。   而孟少亭,还真不敢。   “算了算了,女儿不会说话,既然是新姨娘,还是接回府吧,如今祖母知道了,在住到外头,难免经常来生事。”   说完,孟青瑶就走了。   她亲眼目睹了荣庆公主,如今惨兮兮的样子,心里自然是舒坦了。   而荣庆公主,看着一个个奚落的脸孔,差点没生生气死,恨不得自杀算了。   可荣庆公主的强大,就在于,哪怕在险恶的逆境,她都不会轻言生死。   “青瑶说的对。”   孟少亭也回过味来,此番正是接馨儿回府的时候,到时候,他必然要将馨儿好好护在身边。   而这次也容不得荣庆公主拒绝了,直接就将人带回去了。   陈氏知道了,也没敢吱声,毕竟今日孟少亭连杀她的话,都说出来了,为了这点母子情分,她也只好忍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新姨娘   沈氏更是战战兢兢不敢动弹了。   孟玉珠得知后,更是恨死陈氏了,竟敢对她母亲做这样的事,也怪她,竟是信了孟青瑶的鬼话,才会掉以轻心。   没少在荣庆公主面前掉眼泪,而荣庆公主,遭了这么顿毒打,也似乎想明白了。   她必须要活下去。   所以对孟玉珠的态度,也难免热络了几分,道:“玉珠,你若不想母亲受苦,唯有一条路可走,尽快入东宫吧。”   有了做太子侧妃的女儿,她才能有机会插手南楚皇室的事,联络到更深一层次的北国暗桩。   只要她还有利用价值,母国便不会放弃她。   “是,母亲。”   如此,荣庆公主在屋内养了三日,身上的伤情才算好了一些,不过这三日,府上又发生了一件事。   依旧是那日的刘媒婆上门了,这次,给陈氏保的可是大媒。   原本陈氏被孟少亭给吓住了,不敢在提说亲的事情了,想将刘媒婆赶走,不想刘媒婆语不惊人死不休。   道:“我自然是听闻,你家孟大人,寻了个天仙做妾,还想提正房,他糊涂你也糊涂了不成,仕途不要了,你可知我今日保的何方的媒?安阳公主知道吗?”   陈氏一听公主二字,双眼一亮,“什么安阳公主。”   “当今陛下的胞妹,我朝的长公主,早年招了个柳州驸马,因夫妻恩爱,就一同去了柳州,可惜那驸马就是短命了,三年前过世了,公主在柳州也呆了三年,如今要回朝了,陛下不忍见公主形单影只,打算在物色个驸马,这满朝,年轻的太年轻,老的又太老,难得你家孟大人合适,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当真?”   陈氏是很心动啊,不管孟少亭心动不心动,这事,必定是要先通气了,当即就命人传了消息。   孟少亭原本是铁了心要娶荣庆公主的,不想突然来了这么一出。   连傻子都知道,一旦娶了安阳公主,那便是绑上了陛下的裙带关系,以他的才干,难保陛下不会多番倚重。   比当初娶蓝氏,实惠多了。   这可是真正一飞冲天的机会啊。   想到这些,孟少亭,又有点微微的动摇了,所以他抽搐了几天后,被荣庆公主看出来了。   同时也从别的渠道,慢慢知道了。   孟少亭才不得不在她面前承认了,荣庆公主只冷笑,前几天还信誓旦旦说要娶她,为一生挚爱的男人,转眼就要为了权势,娶别人了。   “我娶那个安阳公主,全都是为了 将来的仕途与权势,也为了给你更好的身份与生活,如果馨儿你不愿意,明日我便彻底回绝了母亲。”   孟少亭没有开玩笑。   “慢着。”   荣庆公主转而一想,如果孟少亭一辈子就做个城防营副手,那对她来说,没有一点价值。   如果以后步步登高,才有更大的价值。   同时也能助她早已脱困,甚至回到母国,所以二人在各怀心思之下,竟是同意了。   “只是这样,你就只能是姨娘了?”这才是最委屈她的地方。   荣庆公主气的暗咬银牙,“不委屈。”   这三个字,差点没让她当场吐血。   “馨儿最是识大体了,如今你身子也好多了,明日我便命人在府中操办一场,也算让人知道,你的身份。”   孟少亭热情的道。   看似抬举对方,实则还是馋人家的身子,到时候荣庆公主担了身份,自然也就……   “我……”   她想拒绝,但是孟少亭根本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她想要在孟府立足,还要讨好这个男人。   气死她了。   荣庆公主觉的,自己迟早要被气死,自杀又不甘心。   当然,只是他们都不知道的是,安阳公主的这大媒,自然少不了孟青瑶的暗中运作。   那安阳公主,前世,可是个出了名的母老虎。   今生,她也算费尽心机,将孟少云的第二次婚后生活,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小姐笑什么?”   “没什么。”   孟青瑶心情极好,不过别看她,这几日,‘为了这个家,操碎了心’的样子,实则她也很忙的。   如今她一身内力,需日日修行飞花宫的心法。   云裳亲自过来指导,孟青瑶自己学的也认真,这才短短几日的功夫,她已经算是小有成就了。   竟是能与沉月对上几招,还丝毫不落下风的样子。   “小姐这般修行,真是羡慕死人了?”沉月时常酸不拉几的羡慕。   旁人的内力,都是十年如一日的积累修炼,孟青瑶倒好,平白得了一甲子的内力,她只需要学习如何运用就好了。   当然,她的修行过程都是在皇爷府进行的。   第二日,孟府那边,热热闹闹的摆了一桌子席面,孟青瑶懒得参与,随意送了一份礼物,就了事了。   不过孟府从此以后,就多了一位馨姨娘了。   为此,孟青瑶一高兴,又多送了一份礼物给他们,据说当晚,孟少云大喜,与馨姨娘多喝了几杯。   二人回屋后,一夜的动静闹的相当大。   底下奴婢们,嗅到风向后,第二日就去恭贺馨姨娘,却不想馨姨娘雷霆大怒,几乎砸了屋内所有的东西。   孟青瑶闻听,噗嗤一声,差点没乐出来。   相信以后她与孟少亭的好事,还长着呢。   只是旁人不懂,孟青瑶乐着乐着,却又哭了。   “你这小徒弟真是有意思,一会儿听话一会儿泼皮,一会儿单纯一会儿又狡诈的很,一会儿笑着一会儿又哭着。”   连毒老头都吐槽她。   “师父只懂毒药,不懂儿女情长。”   毒老头嗤笑,“儿女情长是这世上最无聊透的的东西。”   “老光棍。”   “你说什么?”   “我说老光棍……”   “你个小丫头片子,看为师不打你屁股……”   孟青瑶最近刚新学轻功,别看不熟练,被毒老头追打的时候,却是刺溜刺溜窜的贼快。   果然只有在逃跑的时候,才是练功的最佳时机。   ……   原以为这几日,南楚京城都会格外的平静几日,文德帝听说又病了一场。   满朝文武,就是平日最激进的几个御史言官,也不敢挑事了,生怕气死了文德帝,又要遭受一场,师侄夺位的浩劫,人人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   当然,叔侄夺位的浩劫,他们是误会了。   君玄澈根本不需要夺位。   不过却没想到,就在这样平静的氛围之下,反而出了一场惊天的大事。 第二百四十三章 自有良策   京城,沉寂多年的四大王府,恭王府,也就是兰贵妃的母族,出了大事。   而事情是这样的,自上一代老王爷离世后,恭王府这一代,几乎可说是人才凋零了,如果非要说人才的话。   大约也就是宠冠后宫的兰贵妃了。   至于家中那些不堪大用的男丁,无论是之前七皇爷府的照拂,还是兰贵妃的照拂,这些年在京中,混着一些闲差。   斗鸡走狗的,到也一派热闹。   加上到底王府出身,一个个也算安然,若是不作死,谁也弄不死他们,也碍不着谁。   然而这样一个半死不活的家族,却被查出倒卖军资,和诸多杀人的罪证。   下面林林总总的罪名,更是多不胜枚举。   恭王府本就奢靡,平日打杀个奴婢,家主子弟赌博玩死个女人,那似乎都早已是司空见惯。   可一旦墙倒众人推,数罪齐发。   竟是有人组织,签下了万言书,送到了圣前,恭王府上下,藏污纳垢,乌烟瘴气。   倒卖军资的罪证,也是证据确凿。   仿若这偌大的王府,一夕之间就要倒台了一般,唯一能救的,似乎只有兰贵妃。   至于是何人,突然对恭王府发难,许多人都纷纷猜测可能是七皇爷府。   大约也只有君玄澈,才符合这种突然发难,一击必胜的变态技能,不过孟青瑶还特意,待万民问了一句君玄澈。   君玄澈直接摇头。   “本王没那么闲。”   恭王府就是个空壳子,与其千方百计找这么多罪证,外加一番完美的栽赃嫁祸,不如直接趁夜入府,屠他满族来的痛快点。   当然,君玄澈不会屠恭王府满族的,至少还有当初老王爷的半张脸面。   只是这脸面,用了这么多年,总有用完的时候。   恭王府的人,在心知大事不妙后,就有人连夜求告到了皇爷府门前,可惜统统都被赶了出去。   “那到底是谁?”   孟青瑶拄着下腮,问。   君玄澈竟还有心思与她卖关子,“你猜。”   “猜个鬼哦。”   “恭王府得罪不了什么大人物,大约是兰贵妃了,你说,谁恨死了兰贵妃?”   孟青瑶眼睛一亮。   “皇后,孝王府。”   “皇后身为国母,不敢有这么大动作?”   “太子?”   孟青瑶眼珠一转,她上次见过君逸尘一面,总觉比起前世那个虚伪的君逸尘,如今的君逸尘,阴沉了许多。   如此赶尽杀绝的事,他干得出来。   “只是他就不怕……”   别忘了,如今兰贵妃肚子里揣着的,可是他的种,若是惹急了兰贵妃,给他来个玉石俱焚。   太子君逸尘岂不是自取灭亡,还是说,他已经想到了万全之策。   反正太子与兰贵妃的这笔烂账,孟青瑶是怎么想,怎么理不出个所以然,就是一盘死局。   最好谁也别招谁的那种。   然而如今,太子君逸尘,算先发制人了吗?   “拭目以待。”   似乎连老谋深算的君玄澈,也有些诧异于,自己那个傻侄儿,怎么会有如此飞蛾扑火的勇气。   “只是此事乃内宫秘闻,我们……”   “自然是悄悄去。”   二人立刻露出一副,英雄所见略同的目光。   皇爷府内一片祥和,但此刻宫里,却是一场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了,兰贵妃在第一时间听闻消息的时候。   就赶去了中宫。   “娘娘这是要赶尽杀绝吗?”   皇后刚吃过晚膳,抬眸就见兰贵妃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闯了进来,道:“贵妃这是何意?什么赶尽杀绝,你该不会以为,恭王府的事,是本宫所为吧?”   虽然皇后知道,这是太子的手笔,但她也不能承认。   兰贵妃冷笑:“皇后你当本宫是三岁稚童吗?也罢,娘娘不想承认也强迫不得,但你当知道,恭王府没了,本宫会做什么?您别生气呀,跟我这么一个疯子讲道理,讲不通的。”   兰贵妃竟也知道自己是个疯子。   说完,她转身就走。   虽说她对恭王府,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恭王府于她,就想一只常年的吸血虫,时不时的有族中子弟,进宫来求恩典。   兰贵妃早已烦不胜烦。   对这个所谓的家族,没了情谊,但若恭王府没了,她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搏一搏,总是要搏的。   这边兰贵妃刚走,皇后就微微的慌了,匆忙请来太子。   此事不妙啊。   而太子既然已经掀起了这场风波,似乎自然有了应对之策,很快,宫中与民间便开始谣言四起。   说兰贵妃与太子早已暗通款曲,兰贵妃此刻腹中的孩子,就是太子殿下的种。   似乎兰贵妃以此,时常要挟太子,太子恼羞成怒,便对恭王府展开了猛烈了反击。   而虽说此事,迷雾重重,但混迹官场的人都看得出来,朝中激进搞事情的,都是太子的党羽。   此事太子想要拖了干系,却是有些难的。   而当孟青瑶听到这些谣言的时候,不禁更是面色古怪,竟是说的 八九不离十,这兰贵妃也是个狠人。   发起狠来,竟是连自己都敢往死里编排。   谁知孟青瑶刚这么想,就听一旁的君玄澈道:“谣言不是兰贵妃散播的,是太子散播的。”   “嗤。”   孟青瑶手里的一把瓜子,登时撒了一地,君逸尘他疯了。   “没有千日防贼,他这是要釜底抽薪,置之死地而后生,”君玄澈笑了笑,看着孟青瑶道。   “这点,你到是要学学太子殿下了,你与她的情况也差不多。”   君玄澈是指,她被孟少亭威胁的事情吗?   孟少亭从来都不可怕,可怕的不过是人言可畏罢了,但是如今的孟青瑶却是一点都不怕他了。   孟少亭与那荣庆公主,在她眼里,不过跳梁小丑。   “我自有对策。”   君玄澈不置可否,孟青瑶的家事,他尽量不替她出手。   二人喝过茶后,有探子来报,说不定今晚宫里便有好戏,二人方才慢悠悠的出发。   而彼时的文德帝寝宫内,早已是冰封腊月的天了。   文德帝这些日子一直卧病在床,主要是被荣庆公主气的,而自从那次,他调理身子的药方,也换成了之前皇后带的神医药方。   服用了几日后,竟是明显的感到了几分舒坦。   而自己的身子,他比任何都知道,就连这几日来请脉的太医,也说他的身体,逐渐有了好转。 第二百四十四章 置之死地   似乎从根基上就见了好。   然而这样的结果,没有让文德帝龙颜大悦,反而脸色一日阴沉过一日,因为这样只能代表。   那日皇后带的神医,诊断的根本没错,而是太医院的太医学艺不精。   这样的话,那他的身体,这些年的确是内虚的很,后宫也的确没有子嗣诞下。   那么……   兰贵妃这个贱人,必然是偷了人,可这还不是令文德帝彻底暴怒的原因所在,而是皇后当日的态度。   既然皇后已经抓住了兰贵妃的痛叫,按照他对这个多年发妻的了解,那必然是迎头痛击,不给对手任何喘息的机会。   但是她的皇后,‘露出了重要的破绽,’让自己的亲信倒戈?变相救了兰贵妃。   如今想来,那件事的确是多有古怪。   皇后在保护谁?   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吗?之前诸多想不通的地方,也仿佛瞬间想通了。   “逆子……”   文德帝的脸,几乎成了紫青色。   如果说对兰贵妃与皇后,无爱,可以不恨,但他对太子君逸尘,却是真真给予期望的。   却敢……   都说火上浇油,也就在此刻,突然有人来禀报,前朝出了事情,恭王府的罪证被摆了上来。   其实恭王府内部是什么货色,文德帝一清二楚,她多年宠幸兰贵妃,实则也有平衡四王府的意思。   不过若说恭王府那几个酒囊饭袋,敢倒卖军资,他真是有些不信的。   那么,是有什么人,在对恭王府出手吗?太子……他们这是狗咬狗了?   文德帝握着手中的书卷,拳掌几乎咯咯直响,恨不得马上命人准备笔墨,就地书写废储诏书。   然而他还没说话,又有人来报。   “太子殿下求见。”   “他还敢来,让他滚进来……”   君逸尘到的时候,孟青瑶与君玄澈也刚到不久,不过他们不是光明正大的来的,而是悄悄潜入。   如今孟青瑶也学会了轻功,虽不怎么样,但被君玄澈带着,一路竟是如入无人之境。   “看来皇爷对此很熟啊?”   孟青瑶还不忘俏皮他几句。   君玄澈淡淡横了她一眼,“明明是你要来的。”   是我吗?   “那皇爷,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孟青瑶像是忽然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问。”   “你既不是南楚皇室血脉,为何这些年为南楚兢兢业业?”嗯,勉强用兢兢业业来形容吧。   在他不篡位的情况下。   而君玄澈对这个问题也不避讳,直接道:“你以后就清楚本王是如何兢兢业业了,至于缘由,我虽非南楚皇室血脉,但到底是养在南楚皇室,保持南楚皇室的内部和平,是我当年答应先帝的。”   原来如此。   只是你这维护的,有些简单粗暴啊,而前世,似乎君玄澈也是绷着这样的思想,在活着。   可惜他前世被诅咒所折磨,精力上可能并不是很够,加上前世在五湖剑会又被暗算。   才会造成后来的精力不足,而被敌国的奸佞趁虚而入,屠灭了将军府与安定侯府,几乎动摇了南楚根基。   他才会选择谋反,想要拨乱反正吧。   前世的他,一定很辛苦很辛苦。   日日睡不好觉,暗处有人算计伤害,身边又那么多妖魔鬼怪的滋扰,他一定很痛苦。   “在想什么?”   君玄澈一晃神,才发现这丫头,又在走神了。   孟青瑶眨了眨眼,一把将身边的君玄澈抱住,心疼道:“皇爷,今生你跟了我,我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君玄澈:“……”   什么叫我跟你了你。   “小丫头,你说话可得负责,”君玄澈眼角眉梢,挑着戏谑。   “必须了,绝不反悔。”   “嘘,别忘了,我们今日可是偷偷潜入进来的……”   若不是君玄澈提醒,孟青瑶险些忘记了,当即乖乖点头,确定她不说话了,君玄澈才带着她进入了寝宫。   这一路上,自然有宫人守着。   不过这次不用君玄澈出手了,而是孟青瑶出手,她挥了挥衣袖,随着一股香气袭来,一路上的宫人,纷纷倒下,睡着了。   而他们也不会有多余的记忆,只会以为是自己打了瞌睡。   “那毒老头也不算不学无术。”   君玄澈赞许一笑,不然他对孟青瑶拜的这个什么师父,一点是瞧不上的。   “不准说我师父坏话。”   虽说私下,她跟毒老头也没少掐架,但外面还是维护的很。   言语间,他们已经靠近了正殿,就躲在一处屏风后面,却看不真切,但二人内功了得。   听得却是清清楚楚。   此刻太子君逸尘已经走了进来,直接跪在了文德帝的面前。   偌大的宫殿内,仿佛只有他父子二人了,周围的宫人护卫,为了避嫌,也都被清理了下去。   反倒方便了孟青瑶与君玄澈的偷听。   “父皇……”   “太子有什么事要对朕说吗?”文德帝阴沉无比的问。   “父皇可是听了外头的什么闲言碎语?”太子却不提恭王府的事,直接问这些。   “你说呢?”   文德帝与不给他准话,只等他自己请罪。   而太子君逸尘又何尝不是有备而来,于是太子直接道:“既然父皇都知道了,那儿臣今日索性将话都说出来,儿臣有两条罪请。”   他居然还敢认。   眼前的这番话,落到孟青瑶的耳朵里,简直觉的君逸尘就是在自杀。   只是君逸尘有这么傻吗?   当然不是。   君玄澈仿佛已经看出了端倪,微微眯了眯眼,仿若是在重新审视这个,他从未看进眼里的侄儿。   “你竟还敢认?”   文德帝袖子下的拳掌,几乎握的咯咯直响。   却听太子君逸尘,道:“第一条请罪,恭王府上下之事,的确是儿臣一手运作,不过也不算冤了恭王府,条条罪罪,皆有来处,半点不虚,只是事发突然,令父皇有心,实属儿臣不孝。”   文德帝:朕跟你计较的是恭王府的事吗?   “第二条请罪,便是因兰贵妃而起,兰贵妃对儿臣早已怀恨在心,当初乞巧陷害不成,如今见儿臣对恭王府发难,便狗急跳墙,散播谣言,诬陷儿臣与她有染,她笃定儿臣爱惜名声,必然不敢硬来,然而她不知,恭王府藏污纳垢,早已是人人皆知。” 第二百四十五章 逆风翻盘的太子   太子的话铿锵有力。   要不是大家都知道答案,真以为他是个好人。   但是文德帝一个字也不相信,他通红着眼眶,已经准备好了对太子的最后一击。   而暗处的孟青瑶,也不相信他的话,如果太子君逸尘的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仅此而已的话。   那他今日,死定了。   就在孟青瑶小心听着事情发展的时候,忽然就听到君逸尘有些激动的拉住了文德帝的衣袖。   似乎是在辩解。   “……父皇,您要相信儿臣,儿臣句句属实,兰贵妃的事情我不清楚,但儿臣却是清白的……呜……”   说到最后,太子已经说不出话了。   因为恨极的文德帝已经一把扼住了他的咽喉,仿佛要将这忤逆不孝的儿子,直接掐死。   太子也不敢反抗,只这么被掐着,但一时半会也死不了,只能痛苦的呜咽,“儿臣,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清白,怎么证明?”   大约暴怒的文德帝还有意思理智尚存吧,竟是想看看,君逸尘还要如何垂死挣扎。   如果他不能自证清白,那今日之后,东宫完了,中宫完了,孝王府也完了。   孟青瑶也在好奇,君逸尘的杀手锏,到底是什么。   然而她根本就没看清楚,眼睛忽然被一直温润的大手,遮住,然后就耳边就听到了……君逸尘。   脱裤子的声音。   是的没错,孟青瑶猛的一僵……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嘛。   “……父皇请看,其实儿臣……其实儿臣,早在半年前,一次策马的时候,就出了意外……儿臣不敢对外说,好在经过太医诊治,说若好好养着,一年两年,还是可以恢复的……太医可以作证,呜呜呜……”   说到最后,太子君逸尘,仿佛极度屈辱一般,竟是痛哭流涕。   毕竟这方便受伤,确实……   等一下, 那日乞巧他与德王府的庶小姐,也不对……孟青瑶知道,事情不可能这么巧合。   而太子与兰贵妃也的确有染,所以唯一的事实就是,君逸尘伪造了伤口。   但是伤这种东西,又怎么可能轻易伪装,很容易被拆穿,所以他是……真伤。   为了报复反击兰贵妃。   这伤,若是伪造的恰到好处,可以令他逆风翻盘,万一要是力度没控制好,完蛋了。   那至少他保住了皇后,保住了孝王府。   不得不说,君逸尘,够狠。   跟如今的君逸尘比,前世的君逸尘,顶多算是虚伪小人罢了……但是,这一刻,想必她与君玄澈都是三观其碎吧。   那边,太子还在辩驳:“……那日乞巧,其实是儿臣故意那么做的,就是为了掩饰……所以儿臣对兰贵妃绝无任何关系,她腹中的孩子,也不可能是儿臣的,分明有人故意离间你我父子。”   太子的自证清白。   这一刻对文德帝的冲击也是巨大的,他紧紧盯着太子的那处,满脸的不敢置信。   如果半年前,太子就‘废’了,那兰贵妃腹中的孩子的确不是他的。   “那皇后当初为何拼了贤名不要,也要维护兰贵妃……”   “母后自然是关系则乱,只因兰贵妃掌握了儿臣的把柄,母后还不得不被威胁……”   如今绕了一大圈,皇后太子都成了兰贵妃的受害者了。   刚才还想一手掐死君逸尘的文德帝,此刻再次陷入了沉思,他必须要将事情查清楚。   “程玉。”   “属下在。”   原来程玉一直都在暗处,所目睹的一切,于他来说,也是震惊的。   “找李太医,另外……”   不管无论怎么样,文德帝想杀了兰贵妃这贱妇的心,是不变的,他原本即刻就想杀了。   但是一想,如今京中宫内,多有太子与兰贵妃的谣言,若是兰贵妃这个时候被处决,难免扎眼。   所以他迅速改变了主意。   “没有另外了……恭王府的事,太子看着办吧。”   一语出,算是暂且相信了太子君逸尘。   君逸尘跪伏在地上,心中终于有了几分,如释重负的感觉,只待李太医过来将事情告诉文德帝。   一切,便定局一般了。   当然,李太医也早已是君逸尘的人了,而此时因为太过隐秘,算是皇室少有的丑闻了。   文德帝必然也不会在找其他人,给他验伤。   只盼,真如李太医说的,他将养一年还能恢复,否则,一年后,他还是会被废掉。   “儿臣告退。”   而暗处,看完戏的君玄澈与孟青瑶,此刻也收拾收拾自己的节操,缓缓退出去了。   可人虽退出来了,可微张着的嘴,竟是半天没合上。   太特么稀碎了。   孟青瑶觉的自己应该回去先消化消化,今晚皇帝寝宫发生的事。   而现在最应该感到害怕和惊慌的,应该是恭王府上下,与此刻在宫中小心等着消息的兰贵妃了。   兰贵妃一直觉的自己是疯的。   从她进宫,从她自欺欺人觉的自己活的很风光,后来又被君玄澈无情拒绝以后,她就疯了。   而她觉的自己既然疯了,那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什么胆大妄为的事情,她都干得出来了,无论是作践自己,还是作践别人,她仿佛都乐此不疲。   她死都不怕了,便想着临死前多拉几个垫背的,拉上南楚的太子殿下如何?   其实她最想拉的,还是孟青瑶,那个击碎她所有幻想的人。   只是她没有想到,事情会来的这么快。   太子君逸尘拜见了文德帝后不久,就安然无恙的出来了,另一面,文德帝的人,也差不多到了她的寝宫面前。   “你们来做什么?”   程玉亲自带的人。   兰贵妃见过程玉,自然知道程玉代表的是谁,她绝美精致的脸孔上,登时出现了几许,疯魔般的神经质状态。   一个老宫女,送上了一盏汤药。   程玉道:“外面谣言四起,陛下担心娘娘听到后,忧心,夜不能寐,所以特派属下,来给娘娘送一杯安神的药。”   药,什么药,大家心知肚明。   兰贵妃一直觉的自己不怕,可这一刻,双手还是微微的抖颤了,她道:“本宫能最后求你一件事吗?”   程玉到是几分好奇,眼前这个祸乱宫闱的兰贵妃,还有什么要求。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下场   不想兰贵妃竟是道:“我想见七皇爷一面。”   程玉摊手,他爱莫能助。   整个南楚都知道,见七皇爷一面,比见陛下还难。   “哈哈哈哈……”   兰贵妃像是最后一分指望都崩裂了一般,忽然事态的大笑了起来,那老宫女却有些不耐的道。   “娘娘还是先吃药吧,莫让奴婢们为难,不然不好看。”   这堕胎药,今日只是让她堕胎。   待事情平息之后,才是她的死期,兰贵妃比谁都知道,她问:“那太子呢?”   她要死了,没道理太子安然无恙。   “我肚子里的可是太子的种,他不来看看吗?”   兰贵妃尖叫道。   真是越发疯魔了,程玉只道:“虽然外面风言风语,但是太子殿下已经自证清白了。”   “不可能……”   “别废话了,灌下去吧。”   不由分说,几个老宫女上前就将兰贵妃按在了地上,强行掰开她的嘴,将堕胎药灌了下去。   然后将宫内外所有伺候的人,全部驱赶出去,关到一出,大门一锁,仿若冷宫。   任凭兰贵妃在里面疼的嘶声力竭般的惨叫,仿若就是要生生疼死她,岂又知,这本就是兰贵妃自己种下了苦果。   消息虽被掩盖的严严实实,可还是有些许信息,传到了中宫皇后那。   皇后这一晚上也是提心吊胆。   听到兰贵妃落得这个下场,她半点没有幸灾乐祸,而是更加害怕会牵连到太子。   牵连到整个家族。   正当皇后如热锅蚂蚁,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就听人禀报,太子过来了,一时赶忙迎接出了门口。   就见太子君逸尘,果然正一步步走来,最后她听在了皇后面前,脸上一片疲倦。   “逸尘,究竟如何了?”   皇后关切的问。   “没事了。”   终于听太子沙哑一语,但脸色却是极差。   “当真,你,你是如何说服你父皇的?”可皇后还是觉的不可思议,因为那太难了,几乎不可能。   不想,皇后刚问完,太子君逸尘像是承受不住什么,身子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殿下……”   太子虽晕了,却是压力过大,一时松懈罢了,很快又清醒过来,不过无论皇后如何询问。   他就是对今日的事,绝口不提。   连夜便又去处理恭王府的事情了,反正恭王府这次是在劫难逃了,平日恭王府在京中行事,本就跋扈。   如今墙倒众人推,百姓也是连连拍手称快,太子在民间的威名,到是莫名拔高了一截。   原以为一场惊天的风波,转眼打着旋就这么消弭了。   至于恭王府的下场。   经过没日没夜的连番审讯,王府上下全部供认不讳,最后虽不至于满门抄斩,但全族流放还是逃不掉了。   南楚的四大王府,自今日起,就少了一座了。   其他三府,一时间也都是人人自危,开始内部全面审查,族中子弟绝不能出任何岔子。   如此,太子君逸尘到像是做了一件好事,京中风气莫名跟着一肃。   而待恭王府的风波过后,在就要说说宫里的兰贵妃了,原以为,她即将承受的才是帝王之怒。   却没想到,文德帝恨归恨她,却不是由爱生恨,而是迁怒,所以自灌下堕胎药。   文德帝甚至连看都没去看兰贵妃。   而也不知是那日,给兰贵妃下的堕胎药太狠了,据传,兰贵妃在宫里整整痛苦了一夜,惨叫声,外面的宫女内侍都听的心惊肉跳。   待第二日,将门打开,宫人小心查看的时候,发现兰贵妃 已经在角落死去多时。   昔日倾国倾城的容颜,扭曲的僵在那里,竟是格外的诡异恐怖。   身下则是一滩血污,一时令人唏嘘。   不过兰贵妃的死讯,并没有传扬出去,而是秘而不发,对外反而称因母族的事,忧思成疾。   文德帝期间还赏下了不少好东西,在外人眼里依旧还是一副恩爱帝妃。   至于外面兰贵妃与太子的谣言。   太子散播的时候,本就没指望散播的多大,只需要传入有心人耳中就可以了,所以很快也就不攻自破了。   ……   京中这几日热热闹闹。   孟青瑶的小日子,虽看着悠闲没什么事,但实则内里过的也是艰辛啊,几乎日日都在钻研飞花宫的功法。   哪怕一日千里的好成绩,也不能掩盖她在技法上的生疏。   而为了锻炼她的御敌能力,先是沉月与之过招,后云裳亲自下场,这么魔鬼般的训练了几日下来。   导致孟青瑶一见着云裳,就跟小耗子见了猫似的。   大约君玄澈也是心疼媳妇了,便与孟青瑶约法三章,说皇爷府有座小楼,楼中阁内放着一件他提前放的东西。   若孟青瑶能躲过周围的护卫,或将之打退,将东西拿回,便可放假三日。   孟青瑶一听,登时眉飞色舞,当晚就行动了,而且第一次就将东西给拿回了。   可原因竟是,她并未动用飞花宫的武功,而是利用的毒术,神不知鬼不觉。   “这是作弊。”   “毒术也是本事啊,”孟青瑶辩驳。   君玄澈扶额,“也罢,算你赢了便是。”   毒术的确是本事,只是在君玄澈眼里,难登大雅之堂罢了。   不过如此,孟青瑶终于有了三日得闲了,简直不要太开心了,回孟府后,脸上都带着难得的笑脸。   而今日孟府,也有两桩喜事。   便是之前刘媒婆给孟少亭保的媒,今日终于有了回信,安阳公主不日就将返回京城,到时候想见孟少亭一面。   若是安阳公主愿意,说不定这婚事就齐活了。   一想到,孟少亭即将要与当朝的长公主成婚,陈氏高兴都快飞起来了,整日的喜气洋洋。   至于另外一桩喜事,就是孟玉珠了,自恭王府风波过后,皇后一直冷着的态度,难得这几日又有了回暖。   继续开始准备太子迎娶侧妃之事,也就是说,孟玉珠不久的将来,就是太子侧妃了。   父女俩一块迎喜事,嫁娶的还是一对姑侄,这事闹得。   孟青瑶听了,都不知是该恼还是该笑了。   安阳公主第二日就入了京城,因为是从居住多年的柳州,搬回京城,据说一上午,长长的车马队伍,就走了半条街。 第二百四十七章 很是不对   当年皇室嫁女,也是极其风光的。   浩浩荡荡十里红妆被送去柳州,如今公主改嫁,又浩浩荡荡回来,一件都没落到柳州。   陈氏听后,就更是两眼放光。   孟青瑶也不知道她放的什么光,那柳州的高家,那样的门户手腕,都没沾了安阳公主的好,你能?   当真以为天下媳妇都是蓝氏那么好拿捏的吗?   下午的时候。   安阳公主就召见了孟少亭。   两日后,刘媒婆就上门给 了准信,经过安阳公主的深思熟虑,又寻了高人和八字,觉的二人婚姻可定。   孟府上下一片喜气洋洋。   期间孟青瑶遇上孟少亭的时候,这厮更是满面红光,自从与荣庆公主重新圆房后,他便恨不得上天了。   如今又是仕途一片坦荡……   只是到底是不是真的坦荡,孟青瑶心里最清楚。   之后,文德帝还破例专门召见了孟少亭,毕竟安阳公主是他唯一的妹妹,她要嫁的人,总要看看。   至于孟少亭之前的身份和风评,文德帝自然也清楚,所以从心里,他不是很愿意。   可安阳公主又不是个小姑娘了,她自己决定的事,文德帝也不好说什么,便只好准了。   而既然准了,那两家难免就要坐在一块,相看一番。   反正地点肯定不是在孟府就是了,是在安阳公主的公主府,而安阳的公主的意思,似乎以后成婚后,就要孟少亭也一并住过去。   孟少亭表面同意,但心里不愿,毕竟他心中所爱,是他家中的馨姨娘。   但是孟少亭是个务实主意者,眼下是不敢得罪安阳公主的。   相看,就安排在三日后,孟家上下为了以视恭敬,几乎全家盛装出行,前往公主府。   只是孟青瑶没想到的是,此番前去公主府,荣庆公主,竟也乔装成奴婢,跟着一块去了。   荣庆公主虽没了武功,但一手的易容术还是足以以假乱真的。   “这个女人果然是不消停,要不要……”   沉月询问似的,问了问孟青瑶。   孟青瑶到没所谓,要的就是她的不安分,“走吧。”   到了公主府后,安阳公主先命人请他们一家,游了游园子,说是游院子,不过是先将他们晾在这里罢了。   可陈氏依旧觉的公主想的周到。   孟青瑶随意的游了游就没兴趣了,这园子,跟皇爷府的园子比,简陋的不成样子。   正当她歇脚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   “妹妹这是要去哪里啊?”   “啊,见过郡王。”   好是孟玉珠的声音,孟青瑶听的真切,那么对方,应该就是安阳郡主的儿子,高胜,高郡王了。   想不到还没见到安阳公主,到是先见到了她的儿子。   高郡王?   孟青瑶想了想,前世他母亲母老虎的威名很盛,至于她,给人留下的印象便是两个字了……好色。   他拦住了孟玉珠?   孟青瑶正要看好戏,不想孟玉珠早就发现了她,扬声道:“姐姐可是在那里……”   说完,像是躲着那高郡王似的,匆匆就跑过来了,正好与孟青瑶撞了个正着。   自然也有,尾随孟玉珠而来的高胜。   同时,孟青瑶也终于发觉了几分不对。   孟玉珠今天很不对。   孟玉珠的姿色她自然是清楚的,平日便你是一副弱柳扶风,我见犹怜之像,但今日明显她做了易容改装。   脸虽还是那个脸,但姿色却是大打折扣,显得平平无奇,可就算这样,模样也是很出挑的。   才会引来那高胜的打招呼。   但是此刻高胜尾随她而来,骤然间却是瞧见了,坐在那里歇脚的孟青瑶。   孟青瑶今日虽‘正式’了几分,但依旧还是寻常打扮。   可就算寻常打扮,十四五,花骨朵似的的好年纪,孟青瑶的容色,本就美的精致,好似那画里的瓷娃娃。   却又因即将及笄,眉眼间,凭添了几分女儿的娇媚,如此柔和起来,整个人的气质,清纯与妩媚并存。   岂是一个美字了得……   但是此刻,美人却轻皱了皱眉。   高胜立刻便被这张美人脸给吸引了,甚至是惊为天人,在柳州那样地方,怎么可能养出这样的美人。   也就京城了,母亲果然诚不欺我。   高胜兴奋的想着。   “这位妹妹是……”   孟青瑶已经缓缓起身,道:“可是安阳郡主家的高郡王?我是七皇爷的未婚妻,待及笄后,入了皇爷府,彼时,高郡主还要唤我一声舅母呢。”   高胜:“……”   孟玉珠:“……”   高胜好半天才回过味来,也知道了孟青瑶的身份,孟玉珠在一旁还暗暗担心,这高胜会不会忌惮皇爷府。   不想这高胜真是个胆大包天的,他在柳州就是郡王,那样的地方,几乎堪比土皇帝的存在。   骄奢淫横。   根本不知京城的水多深,自然也没把那常年闭门不出的七皇叔看在眼里,只是可惜这样美人,与七皇叔定亲了。   “这不是还没嫁过去,那便是妹妹了,妹妹初到这园子,我带你们逛逛?”   高胜看孟青瑶的目光,几乎已经是赤裸裸了。   孟青瑶撇开脸,倨傲道:“你这园子单调的很,与皇爷府比,更是简陋的无法下脚,若非看在父亲的面子上,我才不来呢。”   说完,像是不懂事的小丫头一般,转身就走了。   高胜到是有心想继续追,但不知怎么的,孟青瑶主仆的脚步竟是异常的快,一晃神人就没了。   孟玉珠也没想到,孟青瑶跑的这么快,但她的计划,至少成功一半了不是吗?   这都还要仰赖母亲的好计谋。   荣庆公主知道这安阳公主,有个胆大包天又好色的儿子,所以才专门设计了这一局。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接下来,才是正头戏呢。   孟青瑶,我今日让你哭着求我。   孟玉珠妹妹想到那样的场景,就兴奋的不行,好在此刻高胜一心都扑在孟青瑶的身上,根本无暇顾及孟玉珠。   孟玉珠转身就偷偷溜了,与一直在暗处的荣庆公主会和。   “母亲,你让我办的事都办好了。”   此刻荣庆公主一身奴婢的打扮,脸上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闻言笑了笑道。 第二百四十八章 掌中的玩意   “成败在此一举了。”   当然,她突然这么对付孟青瑶,也不是单独为了给孟玉珠报仇的,反之,经过荣庆公主这几日的深思熟虑。   发觉孟府,他们的头号绊脚石便就是孟青瑶,来日若嫁入皇爷府,便更难对付。   不如及早处理,这样孟玉珠之后的路也更好走,孟玉珠地位高了,她的手自然就伸的长了。   但孟玉珠在孟青瑶的手里,吃的亏,她自己都快数不过来了,实在有些担忧。   “母亲当真有万全把握?孟青瑶真的很狡猾,”如果没有,不如不出手。   荣庆公主倨傲道:“她在狡猾,也不过是个娇小姐,仰仗着那位皇爷的另眼相待,纵身她身边高手如云,可有些东西,是无孔不入的。”   尽管她偶尔也有些看不透孟青瑶,但今日还是很值得一试的。   “什么?”   荣庆公主挑眉:“毒,我虽然现在没武功了,但是易容,毒术,依旧还是很在行的,但我只能出手一次。”   “母亲要怎么做?”   荣庆公主想着自己的计划,然后在孟玉珠的耳侧,低低一语,孟玉珠又紧张又有些期待。   “果然是一箭双雕。”   ……   另一面的孟青瑶,其实根本就没有走,她拐了弯以后,就飞快的用轻功,跳上了假山,并找看了个隐蔽的地方。   自然看到了这母女二人的密谋,虽没听清楚究竟要做什么,反正肯定是没什么好事。   只是荣庆公主不知道。   自从那日,孟青瑶放了她一次后,她就已经是孟青瑶掌中的玩意了,难不成,她还能被自己的玩意,给反噬了不成。   她很期待。   很快,安阳公主终于现身了,在公主府宴请了他们,前世的时候,孟青瑶就见过这个公主。   所以并没有太大意外。   就见一个身材臃肿的妇人,被众多苗条的宫娥拥簇下,缓缓而来。   孟少亭能答应娶她,也着实是下了大决心的,而安阳公主也是个有脾气性子的人。   孟家上下一片伏低做小,她自然也乐得表面上的和谐,实则打心眼里瞧不上陈氏之流。   不过陈氏也看不出来,只一味献媚的笑着。   到是安阳公主身边的高胜,一直用一种色眯眯的眼神,如影随形的盯着孟青瑶。   看的的孟青瑶浑身不舒服,恨不得找人上去,腕了这厮的眼睛。   所以一顿饭她吃的并不快活。   好在也没吃太久,主菜就上来了,孟青瑶的茶杯里,被人放了东西?嗯,让她看一看,放的是什么呢?   无色无味的迷药?   还是那种药?   还是直接就能置死的毒药?   孟青瑶先是观察了一下茶杯,随即嗅了嗅茶杯,竟是查看不出任何‘异样’,只知道里面有东西。   看来这位荣庆公主的毒术,还是有些造诣的。   不远处,孟玉珠一直在小心翼翼的观察孟青瑶,当她看到孟青瑶端着茶杯,而不饮茶的时候,一时心提到了嗓子眼。   难道她发现了?   好在孟青瑶只是思考了片刻,还是决定亲自尝尝,于是一杯茶入喉,方才咂把出一点味道。   毒药能做到如此无色无味,的确不错了。   如果要是毒老头来分辨的话,可能用鼻子一嗅,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喝过茶,孟青瑶才开始开心的吃饭了,因为这个时候,高胜像是身体不太舒服,离开了。   而高胜离开不久,孟青瑶也似乎出现了几分不适,起身暂且离席。   看到孟青瑶离席,孟玉珠心上一喜,不过她高兴的还不能太早,因为她吃过类似亏已经太久了。   等什么时候,亲眼看到孟青瑶落入那万劫不复之地,她在高兴也不迟。   而刚这么想,孟玉珠突觉的自己肚子好像不太舒服,难道是公主府的餐食不干净?   还是自己最近肠胃不好?   孟玉珠当然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她最好是呆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直接等着孟青瑶死讯就行了,但是……   腹部仿佛虽是都要一泻千里一般,不行了。   孟玉珠也只好起身告退。   不远处的荣庆公主,微微皱眉了,觉的孟玉珠太轻率了。   安阳公主看着一个一个的走,有些不高兴了,问:“可是我公主府的餐食,不和口味。”   陈氏赶忙赔笑,“自然不是,公主府的餐食,自然是山珍海味。”   如此献媚的嘴脸,安阳公主早已习惯,随即谈起了将来的事,“孟郎君的官职,实则还是低了一些,若你我二人成婚,我向皇兄求个恩典,调你入兵部如何,放心,不会有人为难你,你是本公主举荐的,晾一些人也不敢乱来,只待边关出点什么战事,你随意去立个功劳,本公主在去求恩典,谋个将军做做,才是正道。”   好大一块饼。   孟少亭激动莫名,就是那句孟郎君,令他虎躯一震。   “谢公主为我着想,只是男子汉大丈夫,功名还需自己来,当初我做将军府女婿的时候,也不曾倚靠过半分裙带关系,如今自然也不会……”   “有些骨气。”   安阳公主淡淡一笑,“只是本公主的驸马,如何能是无名小卒,所以你还是等着恩典吧,这事必须听本公主的。”   孟少亭面上为难,内心狂喜。   着实是应了那句,最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啊,殊不知一场灾祸,此刻正在氤氲而来。   孟青瑶出了正堂后,身后的沉月忽然身子一软,就倒在了一旁,并露出震惊之色。   “小姐,奴婢……竟中毒了?”   沉月可是会武功的,一般药是药不倒她的,但是连她都没察觉,看来那荣庆公主果然是有手段的。   “我不是给你解毒丹了吗?”   “那东西太贵重,奴婢舍不得吃,”沉月无奈一笑。   孟青瑶面色一肃,“那我命令你,立刻吃,然后你就在这躺着……”   谁知刚吩咐完,身后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来人应该也会些武功,沉月知道孟青瑶的计划。   当即吃了解毒丹,就装晕了。   而来人,也对孟青瑶完全没有实力上的预估,竟是从身后给了孟青瑶一下,孟青瑶立刻身子也一软,就被拖走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大喊一声   不过才刚拖到暗处,这人鼻息就嗅到了一股香气,人也没了知觉。   孟青瑶方才睁开眼,弹了弹衣服上的灰尘,然后朝半空中挥了挥手。   立刻有随行的暗卫,将一个女子拖了过来,放在了地方,此女真是孟玉珠,为了逼真,孟青瑶还特意将她脸上的简单易容给去掉了。   然后重新挥出一缕香气,那晕了的人,就醒来了。   而他自己什么时候睡的,都不记得了,真是古怪,不过好在郡王要的女子还在,他也没细看。   反正这个年纪的姑娘,身材都差不多,他拖着人就带走了。   事情就这么齐活了。   “小姐,刚才那个人是高郡王派来的?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沉月已经赶来和孟青瑶会和了。   孟青瑶摊手,“我哪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反正不是好事,至于是什么事,他们自己计划的,那就自己消受吧。”   荣庆公主毒术与易容术,的确不俗,但是她最大的失败就是,从来都没有看清楚过自己的对手。   她以为孟青瑶是狐狸吗?不,其实孟青瑶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   孟青瑶并没有急着回去,这次而是认真在园子里逛游了一圈后,才回去的。   可以想见,当她重新回去以后,易容成奴婢的荣庆公主,眼睛珠子都差点没瞪出来。   原本孟青瑶一时还认不出,荣庆公主易容的奴婢是哪个,如今一眼就认出来了。   孟少亭与陈氏,根本不知道他们的计划,所以见到孟青瑶回来,也没觉的什么。   大家一起吃吃喝喝。   只是一盏酒还没喝完,外面就连滚带爬的跑进一个奴才,似乎想凑到安阳公主的侧边,说点什么。   不想他还没张嘴,外面就传来一声大喊,“不好了,玉珠小姐不堪受辱,要自尽……”   什么叫不堪受辱,要自尽?瞎子都看得出来,是有人故意要搞事情。   算了。   孟青瑶不动神色的继续吃饭,那边,孟少亭和陈氏已经脸色一变,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此刻的安阳公主,差不多也听明白了那奴才悄悄传的话了,一时脸色变成了猪肝色。   这个逆子,在柳州的时候为所欲为也就算了,如今才回京城,就不知收敛,祸害哪个奴婢不成,竟是给孟玉珠下药,给祸害了。   孟玉珠虽是孟少亭的养女,可却是太子即将过门的侧妃啊。   另一面,孟少亭一听孟玉珠出事了,早已飞一般的冲了出去,而公主府其实也不是很大,几个呼吸之间,众人就纷纷赶了过去。   孟青瑶还是走在最后的,待到了地方,就见一间偏僻的厢房内,正传来孟玉珠歇斯底里般的大哭。   的确是寻死腻活的样子。   待推开门,屋内更是一片狼藉,衣服内衫,散了一地,孟玉珠就卷缩在床上,而屋内还有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   正是安阳公主的儿子,高胜高郡王。   高胜现在也是一副傻愣愣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之前他明明垂涎的是孟青瑶的美色。   可垂涎归垂涎,他暂时也不敢做什么,谁知开宴席之前,他忽然收到一张字条,说稍后,孟青瑶会在花园里迷路。   届时,是最好的时机。   高胜有种正瞌睡,就有人给她送枕头的意思,心中大悦,在柳州的时候,就有人这样给他送过不少美人。   至于,孟青瑶的身份,没了清白,就贱如狗了,那个怪癖的皇叔应该不会娶了。   在说他亲舅舅可是陛下,出点什么事,还保不住他?   三杯酒下肚,在看着宴席上,美的像仙子似的孟青瑶,当即就恶向胆边生,中了某些人的圈套。   直接命自己最忠心的随从,到花园将孟青瑶掳来。   只是高胜没想到,他其实在宴席上的酒,也被下了药,一进这厢房,他便没了理智,犹如饿狼扑食一般,就将床上的小娘子给嚯嚯了。   待,身下女子传来一声惊声的哭叫,他才彻底醒过来,才发现,这女子竟不是孟青瑶。   失望之余却发现,这女子的姿色,竟是也不俗,还以为是那个爬床的小婢女,不想屋外就想起了一片大叫。   紧接着,孟家上下就推门闯了进来。   高胜才意识到这女子的身份不一般,难道……   “玉珠!”   这一刻,当孟少亭看不到这一幕的瞬间,几乎一股热血就直充脑门了,若说这个家里,谁最疼爱孟玉珠。   便是孟少亭这个亲爹无疑了。   孟玉珠被高胜糟蹋了,甚至他连安阳公主都顾忌不得了,冲上去就要一掌打死这个禽兽。   高胜虽然也会武功,但完全是花架子,看着如此气势汹汹的孟少亭,登时就腿软了。   好在这个时候,安阳公主就冲了过来。   “放肆,孟少亭你想干什么?”   安阳公主虽然知道自己儿子不是东西,但也是她的亲儿子, 谁也动不得。   “你难道不知道你儿子干的好事吗?”   孟少亭气的呼哧呼哧喘气,不过脑子也才清醒几分。   安阳公主看了看卷缩在床上,满面泪痕的孟玉珠,抬手就狠狠给了高胜一个耳光。   “到底怎么回事?”   高胜这才有机会说话,飞快的道:“我是被冤枉的,是有人传字条给我,让我来这,我就想,在自己的府邸也出不了什么事,就来了,没想到一进来就失了神志,稀里糊涂,我也不知道啊……”   他只说了一半的真话。   另一半便是,他要掳孟青瑶,结果来的却是孟玉珠,但是错误已经铸成,为了挽回一局。   高胜马上道:“母亲,是有人算计我们的,但是我也会负责的,我娶了孟家妹妹就是了……”   “我女儿可是太子的未来侧妃!”   孟少亭恨的牙根痒痒。   高胜却混不在意,“侧妃而已,太子表兄根本不在意的,又不是正妃,还没过门,在说,孟家门第也不高,皇后应该很高兴孟家退婚,回头否了回头说说就是了,母亲你别生气,别气坏了身子……”   说的都是大实话,却是句句戳人肺管子啊。 第二百五十章 不亏不亏   这时门口探头探脑的陈氏,闻言道:“老身觉的,这个法子也可以,既然玉珠都是高郡王的人了,那不如就退了宫里的亲,嫁给郡王也行啊。”   反正在陈氏眼里,郡王那也是皇亲国戚啊。   不亏不亏。   孟少亭一时陷入了沉思,他的前程要,玉珠的前程也不能这么断送的。   “女儿不嫁。”   孟玉珠在被窝里自然都听得清楚,她虽然已经陷入了惊恐混乱,但是有一点,她还是清楚的。   她不能嫁给高胜这种好色的纨绔子弟,不然她就完了。   哪怕此刻,她依旧还是想嫁到东宫。   孟少亭闻言,自然是不忍逼迫孟玉珠的,只好道:“安阳公主,此事,此事……可否暂且压下……”   安阳公主自知理亏,当然愿意全力配合。   压下,对她也有好处,在说她也不愿意让高胜娶孟玉珠,便道:“自然,今日府里的人不多,稍后,本公主会想法子,全都堵了嘴,今日发生的事,一丝都不会透露出去,至于算计我儿的人……”   这安阳公主也不是个好相与的,生的虎背熊腰,一双严厉的眼眸,反而定格到了外面。   “本公主早闻,孟家姐妹一直不和,曾在宫里闹的及其不愉快,若说毁了二小姐,谁最开心,不是一目了然吗?”   “安阳公主是说我吗?”   原本孟青瑶是想看戏的,不想被点了名,那她便不能看戏了,上前道:“公主说话最好要讲证据,无凭无据就想诬陷我的名声,那我可不答应,就是上了公堂,也要分辨个清楚。”   “好个伶牙俐齿的孟郡主啊,方才事发的时候,是谁在外面大喊,将事闹大?不是你吗?”   安阳公主这么冷冷说了一句,就让人将高胜带下去了。   孟青瑶也知道,这是她唯一的破绽了,但是,你们还是没证据。   一场相看宴席就这么不欢而散,待安阳公主走后,孟少亭也凶狠的瞪向了孟青瑶,质问。   “是不是你?”   孟青瑶好笑:“我哪敢啊,若是我出手,现在躺在床上的就不是哭哭啼啼的孟玉珠了,而是一具尸体。”   没错,依照之前在宴席茶杯中,下的毒药,要是孟青瑶当真着了他们的道,被掳来后不久,就会命丧床榻。   到时候,自有高胜与安阳公主,来承受皇爷府的怒火。   荣庆公主母女,便坐收渔利,还真是一箭双雕啊,可惜如今变成了鸡飞狗跳。   “若父亲想知道真相,那就好好问问你的馨儿吧。”   “什么馨儿?”   孟少亭一脸迷惑,馨儿此刻在孟府,与馨儿有什么关系。   谁知他的疑问刚出来,就见沉月拉着一个奴婢已经走了进来,并直接将那奴婢拖到地上。   那奴婢满脸挣扎,甚至露出急色,可急也没用。   脸上的人皮易容面具,被沉月一把拉下,露出了一张孟少亭熟悉无比的面容来。   “馨,馨儿!”   孟少亭立时便瞪圆了一双虎目,不敢置信。   荣庆公主被撞破,此刻也无话可说,反正她知道孟少亭是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怎么是你啊?”   陈氏就比较震惊了,不过在孟少亭面前,她到是老实了不少。   孟青瑶则摊了摊手,道:“有什么事还是回去说吧,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说完,像是懒得理会他们的烂摊子一般,就走了。   很快,孟家上下,包括孟玉珠也回到了孟府,不过经过这件事,孟家上下都蒙上了一片阴郁,这件事,到底怎么办?   孟玉珠此刻窝在床上,只知道掉眼泪,她觉的她完了。   而平日,总是对荣庆公主,一副跪舔姿态的孟少亭,脸色也是乌漆嘛黑的。   “馨儿,现在可以给我一个解释了吧?”   荣庆公主从事发到此刻,都没有出现片刻难过和内疚,仿佛她做了一件对的事情,只是运气不好罢了,要怪你该去怪运气,而不是她一般。   “解释?解释很简单,你从第一次认识我的时候,就该知道,我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   荣庆公主讽刺道。   没错,当年孟少亭认识她的时候,她就已经重伤被追捕了,她自然不是什么良家女子。   “那是谁?”   孟少亭问,似乎,他还未探究过这个问题,大约他一直觉的,一个女子罢了,能有什么背景。   加之,他当年强迫了荣庆公主,一直也是心存愧疚的。   谁知,荣庆公主竟是直接道:“我是北国人。”   “你说什么?”   孟少亭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不过又马上强迫自己冷静,但是一联合当年她被追捕,难免想到了一些东西。   “你是北国细作?”   “当年是……”   “不管当年是不是,但你如今既然入了我孟府,就是我孟家的人,那你以后就不是了,你知道你的身份若是败露,会怎样吗?”   孟少亭难得声色俱厉的对,荣庆公主如此说话。   荣庆公主如今到底也是在,孟府讨生活的,若是将孟少亭彻底惹翻了,对她也不好,当即态度软和了三分,道。   “你也不必生气,我自然明白,能得了如今你如此对待,我心里是知足的,可正因为知足,我才要替玉珠谋划啊,那孟青瑶不是好人,若是不趁着她还没嫁入皇爷府,解决掉,待她以后羽翼丰满,她不会放过我们的,也不会放过玉珠,可是今日的事,我也不知怎么……我甚至亲眼看到她喝下了那毒药,她居然也能没事……”   这是荣庆公主比较凌乱的。   说着,她还假惺惺的落下了几滴眼泪。   看着心上人落泪,孟少亭方才支棱起的脾气,登时全化了,“孟青瑶的手段,连我都看不清,你又如何……”   “怪我关心则乱,才会……”   “罢了,别说了,现在当务之急,应该是玉珠怎么办?这样,如何还能进东宫……”   “有什么不行的?”   谁知荣庆公主再次语不惊人死不休,此刻就连床上哭泣的孟玉珠,都愣住了,她还能吗?   荣庆公主一笑:“不过是失了清白,找点法子蒙混过去就是了,你在安抚好安阳公主那边,在玉珠嫁过去之前,别有丝毫泄露,只要玉珠嫁过去,婚后地位稳住了,那安阳公主与就是有心要害我们,我们直接可以反口说她诬陷,当然,她会不会害我们,还得看你的本事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冷处理   “这……什么叫不过是失了清白……”   孟少亭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谁知荣庆公主瞬间变脸,恼羞成怒道:“是啊,什么叫失了清白,当年你要是也这般在意,我是不是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孟少亭:“……”登时心虚无比。   “或许这也是个法子吧。”   “这是唯一的法子,不然就直接请旨退婚吧,然后在嫁给那个高郡王。”   “这如何行?”   三人相较不下,最后还是孟玉珠自己说愿意嫁去东宫的,也许是,孟少亭与荣庆公主,长久以来,一直灌输的出人头地理念。   让她对东宫有一种执念。   随意这件事在发生后,也就悄无声息的被压了下去,孟青瑶知道后,也是佩服他们。   偷鸡不成蚀把米,竟也能这么硬生生的咽下去。   不过由此,孟玉珠与荣庆公主这对母女的塑料感情,似乎就没之前那么好了。   这次的事情,对孟玉珠冲击太大了,也让她彻底认清楚,自己多年心心念念的母亲,原来根本不爱她。   对她只有利用。   之前是,现在也是。   所以对荣庆公主的态度也没之前那么热切了,可到底她还是她的母亲。   于是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着。   宫里准备的侧妃典礼也在缓慢的进行,只待哪一日,皇后传来懿旨,见上孟玉珠一面,喜事便将近了。   太子这几日因忙着恭王府善后的事情,也是脚不沾地。   至于孟少亭和安阳公主的婚事,自从微微变了味道,双方似乎都像是没了意思了,没之前那么积极了。   唯一积极的大概就是陈氏了,不过她积极也是白积极。   安阳公主那边反馈的消息则是,待孟玉珠入了东宫做侧妃,在商议他二人的婚事吧。   成与不成谁知道,大概都要互相考量。   似乎才一转眼,季节就入了秋季,一场秋雨之后,天气彻底变的冷了,京城的权贵们。   出门人人都会披上一件薄薄的斗篷。   早上也容易赖床了。   但孟青瑶的学艺之路,却还是不能有丝毫懈怠,不过还是有收获的,至少如今沉月已经不是她的对手了。   为此沉月成天一副不开森的样子,问。   “奴婢是派来保护小姐的,如今奴婢是不是个无用之人了。”   “也不是,你不是还能给我当给陪练?”   “嘤嘤嘤,奴婢不要……”   毒老头在她院子里,扫了月余的地,似乎也有些不耐烦了,前几日跑路了,出去游戏江湖了。   而这几日,宫里也终于传来了消息,皇后娘娘终于召见孟玉珠了。   孟玉珠经过这几日的调养,发觉安阳公主那边,当真没有一丝消息透露出来,而孟青瑶也没有作妖害她之后。   她的心态,也开始逐渐平稳了一些。   加上心中迫切希望嫁入东宫,竟也就对那件事,选择性忘记了,进宫前去见了皇后。   而这不过只是大礼前的一个过场。   皇后虽心中不喜欢孟玉珠,但到底不过一个侧妃罢了,在不喜欢,也不会表露在脸上。   太子如今性子沉稳莫测了几分,暗中也较为倚重孟少亭,有空的话,也会与孟玉珠单独出游。   一切仿佛都在向孟家所希望的方向走。   过不了几日,侧妃的礼仪与聘礼,便抬入了孟府。   陈氏日日欢喜的不行,孟少亭第一次嫁女,也是激动莫名,他虽还一事无成,没攒下什么家业。   但对孟玉珠也是倾其所有,竟是逼着孟青瑶也给添了一份嫁妆。   添就添吧。   因为孟青瑶觉的,孟玉珠的侧妃生活,不会太好。   而就在孟府热热闹闹,当真快要嫁女的时刻,京城外,又传来了另外一则消息。   边陲似乎在入秋后有了异动,孟青瑶得知消息后,立刻有些微微的紧张了。   前世,也是边陲异动,大舅舅惨死,被人污蔑,外祖父接受不了,必须要亲自前去查证,不想还未抵达,就在半路遇到了乱军。   深夜之下,死于乱箭。   “啪……”   正在对镜画眉的孟青瑶想到这,手中的眉笔都落在了地上。   “小姐怎么了?”   “没事。”   今生到底不是前世了,如今京城的祸端与麻烦,几乎已经被她扫尽,但难保荣庆公主留在边陲的细作,还有什么余力。   毕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她只是掐住了荣庆公主这个头。   有时候,她真想将荣庆公主直接抓来,严刑拷问,问问她在边关都做过什么部署。   可惜她知道,有些东西不是能拷问出来的,不如温火慢炖。   “……后来呢?”   “啊,什么后来?”   沉月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沉香一笑,“自然是边关的事,没看出小姐比较关心这个,大舅爷就在边关呢。”   还是沉香更懂她。   沉月吐了吐舌头,“小姐放心,只是小的骚乱,有消息传回来,说已经没事了,北国那边翻不出花样。”   “继续帮我关注着,”孟青瑶吩咐。   “是,小姐。”   不想这吩咐才过了一日,沉月从皇爷府那边又得了消息,新鲜热乎的就给送来了。   \"小姐,大消息。\"   “怎么了?”孟青瑶又紧张了起来。   沉月一笑,“放心,这次没打仗了,是北国,被我南楚的军队打的节节败退,这不,又开始议和了,不打了,还说,有意与我南楚结亲,我看啊,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按什么好心呢?”   孟青瑶想了想,结亲,前世,两国打打闹闹很多年,的确也有过短暂的议和,但更多时候都是转眼撕破了协议。   结亲,就更是没有了。   所以,自她重生,经过了这么一番连续的手段算计,仿佛她已知的一切,已经在慢慢的被改变了。   而她想要改变的,仅仅只是她家人的结局。   “那我们南楚是什么意思?”   孟青瑶问。   沉月摇头,“陛下还没有定论,不过这些年,两国都是兵困马乏,休战议和,都是很好的选择,若非要继续拼个你死我活,对谁都不好,只是奴婢就是不信北国会议和……咱么府上,不是还有个细作呢。” 第二百五十二章 填妆   沉月忽然小声的道。   孟青瑶一笑:“你说的没错。”   不过第二日,文德帝那边就有了定论,结果当然是……议和。   只是真心议和还是假议和,谁知道的,毕竟之前安定侯府的闹剧,他也是亲眼见过的。   北国不是啥好玩意。   但是北国与南楚结亲的事,传出来后,最开心兴奋的人,当属荣庆公主了吧。   她母国的人要来南楚了,她终于可以接触到母国的人了,可以助她脱离这泥潭。   天知道,这些日子,她联络不到丝毫,昔日的旧部和线人,一身武功被废,身体也不好。   她就恍如一个瞎了聋了的人一般,日日都过的不踏实。   只要联络到母国的人,她就有救了。   她再也不想见到孟少亭那张无耻的嘴脸了,这些日子,她在孟府讨生活,几乎日日与孟少亭同床共枕。   想起她就觉的恶心。   “馨姨娘好开心啊。”   冷不丁的,孟青瑶的声音自身后想起,吓的荣庆公主一个激灵,回头,看着孟青瑶。   笑道:“自然是高兴,玉珠小姐就要入东宫了,我是替她高兴呢。”   “是吗?”   孟青瑶古古怪怪的一笑。   自上次吃了孟青瑶实实在在的亏后,荣庆公主在不敢对这个小丫头,掉以轻心了。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的原因,荣庆公主忽然觉的,此刻的孟青瑶,那双眼睛看着几分眼熟。   但是却想不起在那里见过。   “自然。”   孟青瑶与荣庆公主闲扯了几句后就走了。   北国的人就算前来,按照车马的速度,至少也是十天半个月以后才有音讯,此刻孟府迫在眉睫的,是孟玉珠的婚事。   虽不及正妃来的隆重,却也是别有几分体面。   这一日,孟玉珠一身杏红色的礼服盛装,坐在自己的闺房内,按照南楚的婚嫁规矩。   此刻家中姐姐妹妹 都是要来填妆的。   孟青瑶自然也会来,只是府中就她一个小姐,此刻二人站在一起,望着铜镜中,孟玉珠这绮丽的姿态与容貌。   孟青瑶缓缓从婢女手中,接过自己的填妆,是一根白玉簪子,看上去有些简陋。   被她缓缓的插入,孟玉珠的发髻。   孟玉珠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待填完妆,孟青瑶似乎极满意的笑了笑,就听孟玉珠冷冷道:“我着实没想到,你竟真的让我入东宫了。”   入了东宫,虽是侧妃,但孟玉珠便不再是以前,任意她欺凌,任意她作践的孟玉珠了。   说不定将来她还可能成为贵妃,皇后……   “都一样。”   谁知孟青瑶对她的话,根本不在意,还挑衅道:“君逸尘我都没看在眼里,更何况是你,你多虑了,你入不入东宫,对我来说,意义不大,嗯,是不是带歪了?”   说完,她拔出簪子,又重新去待。   谁知待到一半,孟青瑶像是终于绷不住了,突然噗嗤一笑。   “你笑什么?”   孟玉珠大惊,已经孟青瑶没憋什么坏水,想害她。   孟青瑶赶忙摆手,“你别紧张,我就是想到了一件好笑的事情,与你无关。”   你要嫁的男人,现在是个太监。   “你……”   孟玉珠坐在铜镜前,一张面容艳丽,却气的有些微微扭曲,明明应该是她无比骄傲的时刻,为什么孟青瑶依旧觉的自己是跳梁小丑?   “你今日说的话,我有机会都会告诉太子殿下。”   “随便……你今日的妆容……”   孟青瑶根本没听她的,只是口中喃喃。   “我的妆容怎么了?”   “极好。”   我前世临死前,你就是这样一幅妆容,刚刚嫁于太子,春风得意,耀武扬威,却被七皇爷,一剑斩下头颅,在地上滚来滚去的。   说完,孟青瑶方才离开。   她的确不屑在孟玉珠婚礼上搞什么手段,都是跳梁小丑罢了。   至于孟玉珠独守空房的事,也注定只有她自己知道而已,君逸尘现在不行,但是又不能让人知道他不行。   自然是需要孟玉珠的配合了。   可怜孟玉珠与荣庆公主,之前准备了那么多的‘手段’,竟是没用上。   至于君逸尘身下的伤,嗯,他说养个一年半载就能好,但是这谁知道呢?   未来的事还未可知。   不过有功夫思考太子殿下与孟玉珠的婚后生活,孟青瑶还不如有空就去皇爷府,顺便磨一磨君玄澈手中的消息。   “北国那边,是真心议和吗?”   孟青瑶问。   此刻与君玄澈在屋内,点着红泥火炉,煮着茶,相对而坐,一个在吃零食,一个在看书。   闻言,君玄澈嗤笑:“三岁稚童都知道的事,你来问本王,你是瞧不起本王吗?”   北国并非真心议和。   那他们此来是做什么,做戏的?还是另有目的?   三岁稚童都知道,那文德帝肯定也知道了,所以为什么呢,难不成是:“引君入瓮?”   大约文德帝也意识到,北国细作无孔不入,甚至连假飞花夫人都能搞出来,他是真有些忌惮了。   所以这次,他有意让对方出手,然后看出破绽,一网打尽?   反正不是真心议和,大不了在打一架嘛,又不是没打过。   只是孟青瑶有些担忧啊,“玩鹰的,难免被会鹰啄了眼睛,陛下,当真就有万全的把握?”   不是看不起文德帝哦。   君玄澈仔细看了孟青瑶一眼,却没说话。   “看我做什么?”   君玄澈喃喃:“秋天到了,你到是熟了不少。”   孟青瑶:“……”   “那你什么时候吃掉我?”孟青瑶兴奋的问。   “本王的意思是,脑子熟了不少,”君玄澈知道自己又被调戏了,赶忙用书挡了挡视线。   被个小丫头调戏,他竟还想脸红,哎……   孟青瑶撇嘴,眉飞色舞的问:“我就是说脑子熟了不少啊,也没说别的,难道皇爷你刚才是指别的,哪啊……”   君玄澈:“……”又被忽悠套路了。   他拿下书,磕了磕桌面,严肃道:“说正事,你不想知道陛下的打算吗?”   “想。”   孟青瑶赶忙正襟危坐。   君玄澈方垂眸道:“他的确没有完全的把握,他唯一有的,只是我罢了。”   所幸,文德帝被君玄澈连续血虐了几次后,那个略微有些急功近利,脑子不太好使的皇兄,终于意识到,可以借力打力了。   利用他,来对付北国。 第二百五十三章 三年寡素   因为说破大天,君玄澈此刻的身份地位,还是南楚的皇爷,于此文德帝自己绞尽脑汁,不如将君玄澈推出来。   若君玄澈有能力对付北国,自然再好不过 了,若是期间他有什么岔子,便是第一个背锅。   所以才说文德帝终于聪明了一次。   “那皇爷打算怎么做?”   孟青瑶比较好奇。   君玄澈却卷起书,敲打了她的额头道:“区区北国,也配让本王思虑怎么对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翻不出花样。”   “这到也是,皇爷如此英明神武,他们这些跳梁小丑又能有什么作为呢?”   孟青瑶立刻毫不吝啬的,送出了一波彩虹屁。   可怎么听着,不像是夸他呢。   两日后,孟玉珠回门,太子君逸尘竟也跟着一并来了,所以难免,孟青瑶又见到了这位太子殿下。   好在如今太子不似当初那么冲动,专门找她茬子了,一顿回门饭,吃的也算安然。   只是君逸尘偶尔会对孟青瑶,投来探究的目光。   临走的时候还问:“过几日,北国的使者就要来了,不知道七皇叔对此可有对策了?”   孟青瑶假意愕然道:“这不是陛下与太子该操心的事吗?我怎么会知道?”   看来,七皇叔对孟青瑶也不是什么都说的。   “没什么,到时候两国交汇,还是要多加小心一些。”   说完,他们就离开了。   孟玉珠全程都是贤惠的微笑,如今她也算得偿所愿,至于内里的苦,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新婚之夜,太子以祈求国运,三年寡素为理由,并未与她做真夫妻,并且还要她帮忙隐瞒。   孟玉珠得知,又是紧张又是慌乱,又是庆幸。   她竟是要做太子府三年的摆设?偏偏还不能对外说,不对外说也便罢了,孟青瑶临走还要恭贺一句。   “那就恭祝二位早生贵子了。”   孟玉珠扎心又炸肺。   五日后,北国使团果然抵达了南楚的京城,两个国家的关系,大家又不是不知道,仿佛一场微妙的较量,就这样开始了。   文德帝早在北国使团抵达之前,就曾特意朝堂上召见了君玄澈,大体意思是,自己身子不好,太子又年轻,需要他这个皇叔提点。   此番接待,就由君玄澈全权负责。   你若是不应,便是有负皇恩。   若是过去,君玄澈才懒得理会文德帝的这些场面阳谋,但他心里也清楚,文德帝确实作难。   二人平日虽各种内斗较量,但此刻一致对外,他当然也就懒得计较了,便当着满朝文武,应下了。   这下不禁引发了京中的一轮小八卦。   七皇爷居然干正事了?   是的没错,以前在南楚百姓的心目中,七皇爷那是什么,就是个作奸犯科的阎王,常年不出门的奇葩,一出门就作事的清奇存在。   后来京城不少人知道,君玄澈原来不是活阎王,竟还个俊美的翩翩佳公子,风评才勉强被颜值拉回来一些。   如今还要为南楚做贡献了!   孟青瑶听到这些传言,内心真是为君玄澈叫屈啊,他拖着孱弱的病体,看似什么都没错,实则没少为这个国家,遮风挡雨。   在世人眼里却是这般?   好在如今他遇上了她,嗯不错。   北国入京那日的场面,比起当初飞花宫与青衣楼入京的场面,不知差的多远。   毕竟北国在南楚百姓的心里,就是敌国,全国人民,三岁稚童都知道北国不安好心,不扔烂菜叶子已经是不错了。   就算真心议和,也很难做到一笑泯恩仇。   所以场面异常的冷淡,长长的大街上,使臣的队伍足足拖了老长,两边却没什么百姓观看。   直到走到宫门前,才遇上了迎接的南楚朝臣。   原本安排的是君玄澈,可君玄澈觉的如此站在门口迎接,有失身份,便将刚回京没几日的二皇子,调配来了。   话说这二皇子,此刻又是庆幸又是懊悔。   庆幸自己当初躲出京城,没有被飞花宫的事情波及,懊悔的是,回来以后,原本在他眼里一直都是草包的太子皇兄,竟是看不透了。   心中一时七上八下。   不过在面对北国使臣的时候,他还是马上露出了公式似的微笑。   此番前来南楚带队使臣,乃北国的安逸侯,三十岁出头,生的勉强也算样貌堂堂,一身威仪的北国官服,端坐于骏马之上。   只是此人眼角一颗痣,笑起来,给人一种奸诈之感,绝不是什么好相与之人。   当然,两国情势一直微妙,稍有什么意外,他们便可能有客死异乡的危险。   为何要派一个侯爷来呢。   孟青瑶也是后来才知道,这安逸侯为何叫安逸侯,原来是贫民出生,后因手段圆滑,迎娶了北国的嫡公主。   做了驸马,封了个无权无势的安逸侯,但此人却非安逸之人,想来此番来南楚,不作出点什么事。   他就是活着回去了,怕是也没什么好前途。   都是困兽,难免一场殊死搏斗。   晚上的时候,南楚以示欢迎,自然是要宫中大摆筵席的,不过这是邦交筵席,席位上除了皇后或娴贵妃会出面。   一般不会有多余的官家女眷。   不过君玄澈知道孟青瑶是个爱凑热闹的,这场好戏必然不愿缺席,便早早的给她备了一套男装,前往参加。   太子君逸尘知道,皱眉:“皇叔,这不和规矩吧。”   “你皇婶年纪小,没见过什么世面,提前磨炼磨炼是好事,”君玄澈懒懒一语。   君逸尘:“……”你皇婶!   孟青瑶自然乐的一颠一颠的,龇出一口的小白牙,眼睛亮晶晶的。   不过就算孟青瑶穿上,与君玄澈差不多同色的男装,宛若一尊漂亮的小公子,但娇小的身板,也能在人群中,一眼被人认出,是个小姑娘。   原本她还想要不要易容一下。   但是君玄澈却说,大可不必,认出来便认出来,谁还能说出个不字吗?谁若反对,就将他从宴席上丢出去。   这话够霸气。   鉴于每次君玄澈出场,都是压轴的时刻,所以当孟青瑶跟在他身后,进入宫宴的时候。 第二百五十四章 北国使臣   殿内几乎能到的都到了,甚至就连文德帝都到了,那这就比较尴尬了啊。   不过只要君玄澈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其他人了。   文德帝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发作他,只道:“皇弟这是有事耽搁了吗?”   君玄澈耸肩,“的确是有事耽搁了。”   一个递台阶,一个踩台阶,原本还算和谐的君臣关系,不想却响起了不一样的声音。   “七皇弟这就不对了,长幼有序,皇兄都到了,你却还迟迟未到,成何体统,下次不要了。”   这说话之人,竟是安阳公主。   也对,当朝当公主来参加宫宴,也没什么,至于她为何说话,无非还是当年她出嫁的时候。   君玄澈还没长起来,是南楚最小的皇子,虽被先帝器重,可到底在外人眼里,不成什么气候。   加之多年远离京城,很多事也不是很了解,便觉的做姐姐的,训斥一下弟弟也没什么。   殊不知,暗处,不知多少人微微替这安阳公主,捏了把汗。   孟青瑶在一旁看了看,觉的,以君玄澈的记性,多半会问,你是谁。   不想,今日君玄澈似乎心情不错,竟道:“本王记下就是了。”   一语出,不少惊艳的目光,都落到了安阳公主的身上,连文德帝都不敢说的七皇爷。   安阳公主居然给说通了?   安阳公主却还是有点搞不清状况,不过也能感觉到周围目光的意思。   于是刚一落坐,孟青瑶就迫不及待的问,“怎么今日转性了?”   君玄澈淡淡瞥了她一眼,“你不是有意撮合她与孟少亭的婚事,本王自然不给你搅合。”   竟是因为她?   孟青瑶愕然,却有格外甜蜜在心头。   “其实我也胡乱点鸳鸯谱,”成不成,鬼知道。   “只要是你想做的,本王都愿意配合。”   君玄澈淡淡一语。   孟青瑶抿嘴,又感到了一股久违的酸臭味,于是酸不溜丢的回了一句,“只要是皇爷你想做的,我也愿意配合,什么都行。”   君玄澈挑眉。   忽然觉的,今日宫宴,竟是如此的美妙。   冒泡泡。   大约唯有他们周围的人,面带异样吧,这特么哪里是宫宴,分明是大型屠狗现场好不好。   “这位便是南楚的七皇爷,久仰久仰?”   这时,对面的北国使臣说话了,而说话之人,也不是旁人,正是为首的安逸侯。   而这次的君玄澈,到是正常发挥了,“你是何人?”   好在这安逸侯不是寻常人,被无视也没关系,自我介绍道:“在下北国使臣安逸侯,姓苏,苏长东。”   “你有何事?”   真是半点不客套,不过对方明显也是个笑面虎,至于其他人,只看戏就是了。   昔日南楚群臣,各个暗恨七皇爷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活阎王,怪咖,此刻对着北国使臣,到觉的颇为解气。   最好态度在作死点,就更好了,打起来,他们一定助威。   “自然是仰慕七皇爷了。”   “仰慕本王的人多了,安逸侯若无事就坐下吧,今日你们前来,不是议和的吗?既然是议和,总要有个议和的态度,而不是说这些有的没的。”   意思是,有话快说,有屁就放。   安逸侯讪讪一笑,原本游刃有余,可舌战群儒的他,竟是忽然有点词穷卡壳了。   只好酝酿了片刻,才道:“即是议和,那今后自然是以和为贵,以和为贵,便是交朋友嘛……”   “此言差矣。”   君玄澈摇头打断,“议和,并非交朋友,而是战败国的求好,既然是战败国前来议和,你们可带了什么诚意?”   对,诚意。   安逸侯咬牙,“诚意自然是带了,我朝愿献上和亲公主,与南楚连做两家之好……”   说着,安逸侯拍手,席间,有一女子缓缓起身,一席朦胧的月色纱裙,面带轻纱,虽看不清长相。   但其曼妙婀娜的姿态,也知是一个绝色美女。   不过在绝色,又绝色的过,后宫那个还没凉透的兰贵妃吗?   “此女可饱读诗书?”   君玄澈皱眉问。   “自然通晓诗文。”   “可有治国之才?”   “额,没有……”   “可会陪嫁十座城池?”   “那怎么可能?”安逸侯说到这里,都怀疑这七皇爷莫不是疯了,陪嫁十座城池,那之前还打什么仗。   和亲算了,你陪嫁我十个城池我陪嫁你十个……   君玄澈啼笑皆非,“所以,除了一副不怎么样的样貌,她一无是处,这诚意,恕我南楚消受不起,还是带回去吧,即是议和,就拿些实质性的东西。”   “南楚这是不愿意议和了?”   安逸侯也有些生气了,目光望向了文德帝,仿佛在问,你南楚究竟谁做主?   文德帝摊手:“此番议和之事,朕已经全权交给了皇弟处理,但是朕相信,安逸侯远道而来,应该是带着十足诚意的吧?”   在文德帝的眼里,安逸侯能献上的最好的诚意,便是帮他翻出,京城所有的南楚细作吧。   比十个八个和亲公主都有用。   “原来如此。”   安逸侯也没想到,这君玄澈是如此的难缠,又平静酝酿了一下后,道:“我朝和亲公主,虽没有十个城池做嫁妆,却也有丰厚的嫁礼,以及我北国的盟约。”   连孟青瑶都知道,北国后来撕毁的盟约,没有七八个,也有五六个。   而君玄澈对此也是早有所料的,道:“丰厚,有多丰厚,不如我朝拟写一份,北国按照上面的来即可,这样也省去了不少麻烦。”   说完,将早就准备好的‘诚意’,递给了安逸侯,安逸侯一看,登时面色无比难看。   虽没有十个城池那么过分了,但这所谓礼单,也是极其过分的。   不过这次,安逸侯没有在说话了,而他不说话,身后之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就见北国席上,一名男子有些气愤的起身道:“南楚未免欺人太甚,我等是带着真心来的,而你们却如此践踏。”   “自古真心向来最不值钱。”   孟青瑶差点没笑岔了气,好好的议和,怎么像是在骂负心汉。   而那男子这么说话,也是有目的了,仿佛更气愤了,上前道:“早就听闻七皇爷武功高强,年少成名,既然如此厉害,在下今日想趁此机会,领教一二。” 第二百五十五章 当众试探   当即,瞬间出手,竟是直直的就朝君玄澈攻了过来。   要知道,这是宫宴,君玄澈身边并没有平日那么多护卫,身边只有一个孟青瑶。   对方如此出手,其心可诛。   北国使团这是要作死啊?   难不成,他们就是要以一团的人命,换君玄澈一条命?君玄澈在他们眼里,如此……不值钱吗?   这人来势汹汹,惊变也不过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竟是入境的高手?”   有人发现这人的境界,发出惊叹。   一时之间,无人能阻挡,一时之间,众人心思各异……君逸尘站起身,却没有半分阻止的意思。   文德帝虽露怒色,但是内心更希望,那人可以得手。   ……   电光火石。   氤氲刹那……   反而最该关心担忧君玄澈的孟青瑶,反而坐在他的身旁,一副打瞌睡的样子。   因为在旁人看来,这入境高手的速度很快,但是在他们的眼里,还是有些慢的。   别看孟青瑶功夫刚学,但内力却很是浑厚。   于是就要下一秒,所有人都以为要出事了的时候,君玄澈俊美的面上,只讥讽的笑着。   随即捏着手中的一只筷子,瞬间出手,筷子犹如利刃,嗖的就飞过了那人的胸口。   登时血花飞溅,那彪形大汉,竟是瞬间打飞了出去,轰隆一声,压碎了宴席上的桌子,口吐鲜血。   “……大胆,竟敢对南楚的七皇爷动手……”   安逸侯一副‘惊恐’只态,仿佛觉的闯下了大祸,赶忙道:“此人鲁莽,冒犯了七皇爷,我这就命人将他绑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道歉的诚意到是很足。   文德帝见此,难免眼底几分失望,但同时更多的是震惊,没错,安逸侯也震惊。   因为他比谁都清楚,出手之人,是个入人境多年的高手,在北国都是百里挑一的。   他的全力发难,如此出其不意的动手,竟是连君玄澈的衣角都没碰到,还被一招打飞。   自此刻起,他们北国情报中,猜测南楚七皇爷身患怪病的内容,全部都可以清空了。   君玄澈不仅没有身患绝症怪病,而且还厉害无比。   有了实力上的碾压,北国的态度,自然也是一百三十万的大转弯,之前原本他认为耻辱的诚意单子。   此刻竟松口道:“请给我一些时间,待将南楚的意思,传回北国,若我国陛下同意,便可正式签订议和条约。”   君玄澈点头:“如此甚好,至于此人,拖出去砍了便是。”   砍了?   北国使臣团,为数不多的入境高手啊,就这么砍了?   但是计划失败,他也只能愿赌服输,只能忍痛将人拖下去,砍了。   气氛,一时仿佛陷入了一种莫名的尴尬与僵局。   君玄澈也懒得缓和气氛,只好又君逸尘出面,道:“安逸侯受惊了,孤,敬你一杯。”   “哪里哪里……”   气氛,仿佛又回来了一下。   鉴于君玄澈的上来一通操作猛如虎,把该说的干货都给说的差不多了,所以接下来的酒宴,就变成了纯属的吃吃喝喝,还有看看歌舞了。   孟青瑶最不喜欢的便是这种热闹了,逐渐就有些打瞌睡了。   今晚的宴席,是议和,同时也是一种试探,如今事毕,君玄澈也懒得多呆了,便带着孟青瑶提前退场了。   “这北国使臣当真是大胆,竟还敢当众逞凶,”孟青瑶至今想想都觉的不可思议。   君玄澈冷笑,“如今被狠狠咬了一口,想必下次就乖多了,”不仅那安逸侯乖了,北国想必也乖了。   孟青瑶回到孟府的时候,天还不算太晚,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就遇上了荣庆公主。   她一席薄薄的斗篷,长发挽起,露出一截雪白的颈项,五官柔美精致,真真是月下的美人。   可惜是个蛇蝎美人。   “馨姨娘还没歇息啊?”   孟青瑶明知故问,今晚估计她坐立难安吧,急着想出去,出去干嘛呢,自然是想法子联络使臣团。   如今使臣团就安排在驿馆,之后宫宴散去,前去,说不定还能迎上,可惜,孟青瑶偏不让她去。   荣庆公主看到孟青瑶,脸上的表情一僵。   “大小姐怎么穿着一身男装回来了?”   “今夜宫宴,宴请的是北国使臣,因为没有宴请朝中女眷,可我有好奇那北国使臣是个什么样的,想看热闹,就男装与七皇爷一同去了,原来也没什么好看的,就提前回来了。”   孟青瑶随意的解释了一句,反正现在的七皇爷,就是她的免死金牌。   “那来的是何路使臣啊?”   荣庆公主有些微微急切的问,知道对方身份,她也好提前想对策。   然而孟青瑶沉吟了一下,就是不肯说,半天才道:“哎呀,我当时吃了酒,打了个瞌睡,也忘了那北国使臣叫什么的,反正是个男的。”   废话,使臣还能是个女的。   荣庆公主真是快要吐血了,此刻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她急着想见使臣,孟青瑶却打瞌睡提前回来了。   “大小姐在好好想想……”   “我哪里想的起来,回头我在打听一二告诉你吧,咦,馨姨娘怎么被北使臣这么关心?看馨姨娘的装扮,这是要出门?”   孟青瑶眉眼一翻,问。   荣庆公主赶忙摇头,“我怎么会出门?不是,我就是睡不着,院子里走走,无聊,这不是想听听外面的新鲜事。”   孟青瑶哦了一声。   看着荣庆公主,一副憋的上不来下不去的样子,她就暗爽。   “嗯,那馨姨娘还是快回去吧,那北国人粗蛮的很,白日人模人样的,谁知道夜里会不会打家劫舍,我命门子把好门户,这进进出出都要看的仔细,千万不要出了事才好。”   孟青瑶貌似关心的交代了一句,就走了。   身后,荣庆公主,直接气红了脸,这什么狗屁逻辑,使臣团怎么可能会打家劫舍?   看来她今晚是出不去了。   不过就是明日,她也出不去了,因为被孟青瑶盯上了,只要荣庆公主想有出去送消息的意思,便总能偶遇孟青瑶的人。   一来二去,她根本寻不到机会。 第二百五十六章 又是意外   反倒是使臣团的安逸侯,连夜就将那日宫宴上的事,传书回了北国,一是重新考量北国的实力。   二是,君玄澈重新提出的议和条件。   但是古代车马慢,就算是快马加鞭,也需要个三四日的时间,期间,安逸侯也试图联络过,在南楚多年的荣庆公主。   可惜,无论如何联络,都是石沉大海,在联想之前南楚发生的事,想着,那荣庆公主多半是生死未卜了。   大约四日之后。   北国那边终于有了回应,不过究竟什么回应,外人不得而知,但有一点比较诡异的是。   那安逸侯在得到消息后,并没有立刻说出来,继续商讨议和之事,而是假装没收到。   “这是怎么回事?”   孟青瑶问。   此刻她与君玄澈二人正坐在秋日的凉亭内煮茶,君玄澈笑道:“态度说明一切,北国根本没有议和的打算,安逸侯在拖……不过我们也差不多该出手了,你手上那张牌,何时打出去?”   孟青瑶手中的牌,可不是那荣庆公主吗?   她嘻嘻一笑,“听你的,夫唱妇随嘛。”   君玄澈:“……”又调戏本王。   ……   南楚一入秋后,便有一场秋猎活动,几乎成了每年的传统,便是为了鼓励朝中男子的骑射。   而不是一味的诗词歌赋,重文却也不能轻武。   所以每年的秋猎,尤其的热闹,时间上,短则四五日,长则甚至要足足举办半月有余。   为了方便,彼时,帝后会亲自移架猎场,随行的人员与东西,自然不在少数。   所以自消息传出,这么一折腾,便能折腾出五六日来。   期间,也给了朝中子弟贵女,许多准备,家家不做群衫,都开始争着裁剪最新的骑服。   至于那北国的使臣团,以防作事,当然是贴身带着了。   孟青瑶的骑服都是皇爷府帮着备下的,她自己不会操心,似乎自从孟玉珠出嫁了。   整个孟府冷清了不少一般,每逢京中发生什么乐事,都没人闹腾着准备了。   陈氏自然省钱了。   至于沈氏的那些孩子,年纪都还小,就算大了,怕是也没资格前去参加这样的狩猎盛会。   所以孟少亭在感慨之后,萌生出了一个想法,他好想在跟馨儿,生一个孩子啊。   当孟少亭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荣庆公主只能默默的面无表情。   如今的她,在不是年少时候的她了,早早的给自己备下了避胎的药,她这辈子都不可能给孟少亭生孩子了。   转眼到了狩猎这一日。   圣驾先行了,京中各家王府世家,有的与圣驾同行,有的带着女眷,单独而行。   有的则是世家子弟,三五成群的前往。   猎场的官道上,今日热闹非凡。   孟青瑶前世就参加不少这样的场合,所以并不如其他人那么兴奋,只是与蓝景悦,云乐郡主,相约一同策马而去。   不过一路上遇上了不少,路过的官宦子弟。   要知道,如今云乐郡主可是京中,嫁娶的热门人选,媒婆都快将德老夫人的门槛子,踏破了。   但德老夫人似乎不所所动,说想继续将这宝贝孙女,在留一年,才舍得嫁出去。   想来是德老夫人还是没挑出满意的,所以这官道上,难免有伺机献殷勤的。   可惜,她们三个人只在出城的时候,闲聊了几句,一番说笑后,便纵马而去。   鲜衣怒马,飞驰着,好不风流。   身后护卫紧随,一时成了整条路上的风景。   待抵达猎场后,先行的基本都已经安排住处了,只是不想,孟青瑶双脚才一落地。   眼角竟是瞧见了一个熟人。   青衣楼的黑衣装束,她太熟悉不过了,来人竟是青衣楼的七松?   她真奇怪,青衣楼怎么会出现在猎场,就听周围也有人议论纷纷,江湖势力,怎么会出现在皇家猎场?   “莫不是自上次之后,青衣楼归顺朝堂了?”   “我看是……”   “想不到在这里,竟也能看到青衣楼主的风采……”   有人猜测有人欢喜,抬眸间,就见那队青衣楼的黑衣人,已经打马而来,并手中亮出一副腰牌。   守卫的,一看腰牌,登时不敢造次,这也算坐实了青衣楼,归顺朝堂的事实。   “那青衣楼不会真的归顺朝堂了吧?”   蓝景悦看的咋舌。   孟青瑶想了想,道:“问问不就是了。”   说完,她抬手朝迎面而来的青衣楼队伍,轻轻一挥,旁人看着搞笑,那传说中不可一世的青衣楼主,怎么会理孟青瑶。   不过万万没想到,那队伍看到孟青瑶后,果然停了下来。   “原来青衣楼主还记得我们啊?”   蓝景悦嘻嘻一笑,觉的有些不可思议。   而周围人见此,则又开始纷纷猜测,“青衣楼主也忌惮七皇爷吗?那孟郡主一招手就停下了?”   “怕不是忌惮,真正归顺的是七皇爷吧?”   孟青瑶如今有内力,很多话自然听的清楚,一时无语,随即直接问:“青衣楼主不会当真是归顺了朝堂吧?”   这话,她似乎在玩笑。   因为之前她似乎没君玄澈说过。   七松虽理会了孟青瑶,但态度上,依旧保持着他该有的高冷,当即摇头:“不曾。”   那就花钱雇来的。   孟青瑶胡乱猜测着,不想就在这一刻,惊变又发生了,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尖叫。   竟是有两匹快马,像是疯魔一般,忽然冲出了马厩,就跟认准了她们一般,直直的就冲了过来。   “怎么回事?”   “小心……”   七松也没有想到,怎么每次与孟小姐接触,总是会有这样的意外发生,情急之下,就要拉孟青瑶。   孟小姐可千万不能被那疯马撞坏了,不然疯的就会是皇爷。   可七松不知道,孟青瑶如今的内力,一日千里,这疯马根本撞不到她。   不仅撞不到她,她还能在第一时间,一手将一旁的蓝景悦推开,另一只手要去抓云乐郡主。   而另一面的七松,探手抓来的时候,没想到孟青瑶已经先一步躲开,所以他一手抓空,下意识的只能抓住了一旁的云乐郡主。   于是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第二百五十七章 死不了   孟青瑶与七松竟是一左一右,同时抓住了云乐郡主的一条胳膊,而那疯马,转眼就要撞过来。   孟青瑶当机立断,立刻放开了手,云乐猝不及防,整个人一个踉跄,直接撞进了七松的怀里。   同时,那疯马方从他们中间飞驰而过。   马身上的皮带胡乱飞舞,为了避免伤到距离最近的云乐郡主,七松只能转着身,将云乐郡主护在了怀里。   一根皮带,则啪的一声,抽过七松的肩膀。   疯马方才朝着没人的方向,继续狂奔而去,但是不得不说,刚才的一幕,简直惊险到窒息。   孟青瑶也没想到,她与七松会同时同手,反差点酿成大祸,要不是还来得及,那岂不是她间接害死了云乐!   “云乐你没事吧?”   蓝景悦吓的魂都没了,反观在去看云乐郡主,她也是吓死了好不好,此刻依旧是惊魂未定的状态。   喃喃的问:“我没死?”   “死不了。”   七松下意识的回答,才发现,二人还抱在一起,吓的云乐赶忙跳了出来,一张脸一时也红彤彤的。   这好像已经是第二次了,她被这个神秘的青衣楼主这么抱在怀里。   每次都是救她,一时,云乐又是惊慌又是无措,只能求助似的看向了孟青瑶他们。   不过此时,那马厩内,已经跑出了几个皇室的内侍马奴,战战兢兢的过来,吓的直接跪在了地上。   “奴才该死,惊扰了贵人。”   “你们知不知道,刚才差点害死人,秋猎年年有,这般惊险的事情你们都能搞出来,你们,你们……”   此事不说还好,一说,蓝景悦气的七窍生烟。   “……郡主饶命。”   几个马奴立刻惊慌的求饶。   孟青瑶也有些生气,直接怒声道:“饶命不饶命的,你们去皇后或娴贵妃那里自行禀报去吧,是罚是杀,按规矩来,滚吧。”   按照宫规,怕是不死也脱层皮。   “是,是……”   几个马奴战战兢兢的就退下了。   临走的时候,孟青瑶还不忘补一句,“晚些,本郡主会亲自去了解情况,若是你们逃了,便仔细你们的命吧。”   不是孟青瑶严厉,只是她觉的,或许此事未必如表面所看到的。   “不敢不敢……”   几个马奴吓的面无人色。   孟青瑶这才有时间,转过身来道:“青衣楼主又救了我们云乐一命!多谢。”   七松皱眉,他明明是救孟小姐的,不过,也算是救了这云乐郡主,当即点头。   “顺手。”   “已经是第二次顺手了,看来你们很有缘分嘛,”蓝景悦没话找话的道,却是无意令气氛微微一凝。   云乐刚才平静下来的脸色,登时又有些发烫了。   “……你,胡说什么……”   “好吧好吧,我胡说的,”蓝景悦撇嘴不说话了。   “不过还是要多谢青衣楼主,顺手救我,”云乐郡主的教养,不准许自己就这么无视自己的救命恩人。   当即还是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   反倒搞的七松都不知道怎么作答了,仿佛说什么都显得多余,鸣九说的对,女人果然是这世上最麻烦的人。   当即,他抬手算作回礼,匆匆忙忙,仿佛还有那么几分惊慌的,转身就走了。   “这青衣楼主真奇怪,好像跟传说中的不太一样,”蓝景悦吐槽。   “是吗?”   孟青瑶不置可否,不过二人还是马上拉着云乐嘘长问短了。   “我真的没事。”   云乐摊手,虽说当时很害怕,但只是一瞬间,过去了也便过去了。   三人正相携走着,不想迎面走来了一个熟人,正望着他们。   “三公主?”   有些日子没见了,三公主一身骑服,牵着手中一匹枣红色的骏马,正缓缓而来。   笑道:“孟郡主,云乐郡主,蓝大小姐,别来无恙啊。”   “三公主也别来无恙。”   不过孟青瑶知道,三公主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说来,之前能那么快知道荣庆公主的手段。   三公主也算帮了她。   不过在三公主看来,不是她帮了孟青瑶,而是孟青瑶给她解毒,将那假飞花夫人赶出了京城。   他们才会免于一场笑话。   尽管三公主并不知道,孟青瑶的具体手段,她只需要知道,孟青瑶背后有个七皇爷。   似乎刚才那青衣楼主对她也格外不同。   所以临别的时候,她特意投桃报李,在孟青瑶的耳边低低一语,“方才那疯马,并非意外,你们且要当心那……孝王府那位。”   说完,三公主也没在多说,而是转身走了。   孟青瑶闻言却是一呆。   孝王府的清颜郡主?也是个许久没见的人了,如今又安耐不住了吗?她可不会忘记,当初将军府寿宴,清颜郡主对蓝景悦的出手。   至今她都想不明白,清颜郡主为何针对蓝景悦,后来知道,是因为蓝景悦身上的一桩婚约。   但这所谓婚约,似乎从未听舅舅蓝玉成和徐氏提起过,蓝景悦自己也没提起过。   却被清颜郡主耿耿于怀。   后来找机会,孟青瑶还悄悄问蓝景悦,她身上究竟有什么样的婚约啊?   谁知蓝景悦自己也不清楚,“我母亲只说我有一桩娃娃亲,说待我年纪到了,对方自然回来,可若及笄还不来,那便是对方婚约了,到时候我在重新寻婆家,其实我自己也很郁闷,这算什么娃娃亲,我都要烦死了。”   “对方那男子最好不要出现,他若是出现了,本小姐定不给他好果子吃,神神秘秘这么多年。”   蓝景悦插着腰骂道。   孟青瑶差点没笑喷,“对方若来了,不得被你吓安跑。”   “吓跑就吓跑,本小姐还不稀罕呢。”   你不稀罕,难道有人稀罕?   孟青瑶猜测,不会是清颜郡主认识那人,却求而不得,才势要毁了蓝景悦?   前世的蓝景悦,下场凄惨,那么那位清颜郡主呢?又嫁给了谁?   孟青瑶竟是想不起来,前世那清颜郡主的归属?那便不想了。   不过上午发生了这么一件事,下午,猎场内就开始流言纷飞了,而舆论的中心,多半是围绕着青衣楼这个大八卦来的。 第二百五十八章 猎场   不过夹带的,是青衣楼主的桃色新闻,七松两次对云乐郡主,英雄救美,对孟青瑶也格外不同。   这江湖杀手组织的头子,难不成还想娶个郡主回去,尤其孟青瑶还是七皇爷的未婚妻。   不知若那七皇爷对上传说中高冷不可一世的青衣楼主,又是怎样的惊心动魄。   当孟青瑶听到这些谣言的时候,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大家想象力太丰富了吧。   不过想想,可能今日的事,确实扎眼。   所以晚点,她特意还跑到君玄澈那去打探消息,“青衣楼怎么会入了皇家猎场?”   君玄澈身份尊贵,到了猎场后,便有自己的单独宫殿住处,这里护卫把守,围的苍蝇都进不来。   也就唯有孟青瑶可自由出入。   而君玄澈一看她来,便知道又是来打探消息的,她这小脑袋瓜子里,似乎恨不得装下所有事似的。   “陛下想招揽青衣楼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今后皇室与青衣楼有来往,也算不得什么稀罕事,你不必如此惊讶。”   孟青瑶张嘴,“我如何不惊讶,你不会当真想要青衣楼入朝?可我总觉的哪里怪怪的。”   可怜的文德帝,自己多年培植的暗势力,被自己作死作没了。   便开始笼络江湖势力,但是他不知道,整个江湖,怕都是七皇爷的了。   “陛下要是知道……”   “他现在开心就好,知道的太多,耗心血,对他身子不好。”   孟青瑶:“……”   这话怎么听着……后脊梁发寒呢。   “再者……”   君玄澈话锋一转,仿佛他现在说的话,才是主题一般的道:“之前令七松做青衣楼主,是对他的历练,总要独当一面的,如今,也到了他回朝的时候了。”   “这又是什么意思,我看他做江湖杀手头子做的,蛮不错嘛。”   “到底没什么好前途,”君玄澈却摇头。   孟青瑶觉的古怪,七松一个护卫,要什么好前途,难不成君玄澈当真是爱惜自己的人。   随身忠心的护卫,也要培养出几个状元将相之才?   那他可真是……煞费苦心了,不过这是君玄澈的‘家事’,她参与多了也没意思,也说不清楚。   所以打听完事情,孟青瑶又马不停蹄去了将军府女眷下榻的住处。   徐氏与蓝氏都在。   孟家那边除了孟少亭,几乎没来人,所以不出意外,孟青瑶今晚也是歇在将军府这边的。   不过此刻她来找徐氏,可不是聊天的,而是把今日的事说给她听。   “……我怀疑,不仅这次,怕是上次在京城大街上,有人往青衣楼马下,丢炮仗,也是清颜郡主所为……”   结合上次的惊险,孟青瑶大胆猜测。   当日将军府寿辰的事,徐氏自然也是历历在目,哪怕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想想她也害怕。   “如果青瑶你猜测的没错,这清颜郡主对我们家景悦,未免也太上心了?”   徐氏觉的有些不可思议,“究竟多大的仇啊?”   “我们连多大仇都不知道,对方却是屡下杀手,这才是最可怕的,”孟青瑶喃喃。   随即,她又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舅母,景悦表姐,是否有个娃娃亲?”   “你怎么知道?”   徐氏一愣,蓝景悦的娃娃亲,知道的人不多,对外虽只说定亲了,可具体的外人不得而知。   “舅母,我这纯属胡乱猜测,那清颜郡主恨着景悦,唯一的疑点便是这婚约,舅母不能告诉我吗?”   “你又不是外人。”   徐氏当然信她,随即将她拉到无人的地方,屏退四下,才道。   “那娃娃亲,还是景悦没出生的时候,你舅舅那时腿脚还健全,还是这京里的少年将军,有次他外出,救了一个人,那人来头不小,临走的时候许下过承诺,说自己有一侄儿,想要与你舅舅,结娃娃亲,还留了快玉佩,后来我们多番查探,才知那玉佩竟是白石山慕家的东西,说我要生女儿,便是娃娃亲,生儿子便做个金兰,不想,我生了个龙凤胎。”   这……   听着有点扯啊。   但看样子是事实,“白石山三大家族之一,慕家?”   徐氏点头:“若那人不曾诓骗我们,便就是那慕家了,你也知道,那样的人家,我们算高攀了,怎敢张扬,万一人家只是随口说说,最后变卦了呢?难堪的也是我们自己,所以才有了及笄之约,若对方来,就看景悦的意思,若对付不来,就当那事从未发生过。”   听着徐氏这一番话,孟青瑶竟是半天回不过味来。   毕竟对方太过显赫,怎么会随便许了娃娃亲?   未免草率。   “所以你说,那孝王府的清颜郡主,因此事针对景悦,我怎么听着糊涂。”   “但是将军府寿辰那日,的确是孝王府出手的。”   虽然想不通,只能说明他们掌握的信息还太少,“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舅母,你知道的。”   最后,孟青瑶也只能这么说。   徐氏点头,她就这么一个女儿,绝不能让蓝景悦出事。   事后,为了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孟青瑶甚至还吩咐,君玄澈安排在她身边的暗卫,帮她做了一件事。   就是将今日那几个马奴,好生审讯了一番。   却没想到,那几个马奴,白日上报管事,之后也都按规矩挨的板子,但晚上的时候,竟是都断气了。   还真是一了百了。   孟青瑶惩罚马奴置死的刁蛮名声,反而还被传扬了出去。   这清颜郡主,越发的有意思了。   第二日,经过前一日的准备,南楚的秋猎也就正式开始了,第一日,为了以视对秋猎的重视。   哪怕之前早有称病的文德帝,此番也亲自带着众家子弟,纵马狩猎,文德帝会射出第一箭,猎得第一只猎物。   不过这都是走走过场,接下来便是各家子弟的赛场了,今日谁猎得的猎物越多,便有重赏。   当然,若是猎的都是普通的兔子,梅花鹿一类的食草动物,也没什么稀罕的。   女子骑射厉害的,也不在话下。 第二百五十九章 激将   所以一些官家子弟,为搏出头,经常会带着护卫远走猎场深处,猎得猛禽献给圣上,那必然会在圣上心里记下名字。   来日自有机会入天子门下。   当然,这样的活动也不是随便谁家的子弟都能进行,多是世家的,身边护卫众多的。   寻常官宦子弟若贸贸然前往,无功而返是小,折在里面也不在少数。   至于女眷,便就在外围猎猎兔子之类的。   若是不够猎,还有宫人专门放一些兔子进去,其实挺没意思的。   孟青瑶两世为人,早过了意气用事的年纪了,来之前就想着,只打算在外围纵着马,跑两圈,做做样子,不如回去看台上喝茶喝酒来的快活。   反正她平日练功忙,秋猎在她看来,算是休假的,哪里还能让自己继续累着。   可惜她想歇息,但却有人不让她歇息。   清颜郡主竟是主动派人找上门来,邀孟青瑶与蓝景悦,还有云乐郡主,一同前往狩猎。   孟青瑶第一次拒绝了,但是没一会儿,清颜郡主又派人来了,那人还直接传话,问孟青瑶。   孟郡主可是怕了?   她可不是怕了,这清颜郡主看着尊贵雅致,实则是一条,丝绸下的毒蛇,哪次出手不是步步杀机。   蓝景悦被徐氏管着,一脸怨气,听到挑衅的言语,更是坐不住了。   还不待孟青瑶开口,蓝景悦已经道:“我们去便是了,骑射上,我们将军府还没怕过谁?只别叫你家主子输了哭鼻子。”   “景悦……”   徐氏皱眉。   “算了,去便去,”孟青瑶也松口了。   既然已经知道这山上有虎了,带上家伙什便是,一味防着,防的了初一却躲不过十五。   不如会会。   不远处,皇爷府的看台上,君玄澈自然将孟青瑶三个小姐妹,一同打马而去的背影,都瞧见了。   云裳道:“皇爷,奴婢要不要也跟着去。”   君玄澈摇头:“不必了,给七松传一道指令。”   “是。”   很快有人没入林子,给那青衣楼主传令去了,此刻七松刚陪文德帝,狩猎射出第一箭,正要回程。   就有人给他传了字条,来人他认识,是皇爷府的,不禁郑重了三分。   不过当他展开字条上的内容时,险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不禁在仔细看了看。   皇爷不令他保护孟小姐,竟是要他着重保护……云乐郡主?   这是什么道理?皇爷手抖写错了?   不可能不可能……七松虽然心里五味成杂,可还是得接受命令,脑子里也不禁闪过那德王府,云乐郡主的模样。   每次几乎都被吓的呆呆傻傻,要么哭的稀里哗啦,至于模样,在七松眼里,女子长得都差不多。   孟小姐也一样。   “青衣楼主在想什么?”   七松出神的空档,忽听耳边传来声音,就见文德帝与太子君逸尘,驱马而来,这两父子,想要招揽青衣楼的心,那就差写在脑门子上了。   之前以做生意的姿态,接触青衣楼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抱多大希望,不想青衣楼居然接下了。   不仅接下了,青衣楼主还亲自前来。   这让文德帝都没想到,便问:“青衣楼主,可有考虑效忠我南楚皇室?高官厚禄朕知道未必能动你的心,但朕可以给你,你所以想要的。”   “多谢陛下抬爱,青衣楼并非我一人之青衣楼。”   七松实事求是。   文德帝父子也不着急,“你可以想想。”   我想个毛啊,其实这次来京城,七松的内心都是极度别扭的,他不知道皇爷到底什么意思。   一会儿让他回朝,刚才居然让他暗中保护德王府的郡主。   要不是多年追随,了解皇爷不是任性之人,他甚至怀疑这指令是假的。   想到那指令,七松当即道:“陛下猎得第一只猎物,可移驾休息了,但在下今日却是有几分未尽兴,也想猎得一头猛禽。”   “楼主年轻,有此盛气是自然的,顺便也帮朕看着那些世家小子,大好的日子,莫要闹出什么见血的。”   文德帝自然顺从他。   七松当即微微一礼,带着自己的人,就去了。   “这青衣楼主,总觉的几分古怪?”   当日五湖剑会,太子君逸尘远远见过,明明就是当日的人,可某些气场上,似乎总有些不太一样。   “他就像一团棉花华,无论我们如何用力,都打不穿他,”君逸尘最后只能这么说。   文德帝却不以为意,“他在江湖上必然锋芒毕露,如今在朕面前,有几分收敛也是正常,难得他年岁不大,却有此内力本事。”   文德帝是赞赏有加的,若是能为他所用,就更好了。   ……   另一面,孟青瑶他们三个人,很快与清颜郡主他们会合,三公主也在清颜郡主的队伍里。   当看到孟青瑶他们后,三公主一时欲言又止,难不成昨日的话,她都没听进去?   孟青瑶则对三公主眨了眨眼,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方才我们还打赌,说孟郡主你们是怕了不敢来了,只敢躲在观众席上,此刻,倒是本郡主打脸了。”   清颜郡主,坐在马上,笑了笑道。   一身精致的骑服,马上绑着一张小弓,箭壶内满满的都是羽箭,脸上嗤着几分似笑非笑。   知道的她是来狩猎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来猎人的。   是的,她就是来猎人的,只是究竟谁猎谁,如今还不知道。   “清颜郡主准备的好充分啊。”   “机会难得,难得要准备充分……”   几个贵女,就这样纵着马,在林间并驾齐驱,身后跟着几个护卫,偶尔遇上路过的兔子。   有人弯弓搭箭,有时射中,有时失手,唯独孟青瑶一直没动。   “孟郡主怎么不猎?”   清颜郡主问。   孟青瑶一语双关道:“我怕一会儿遇上猛禽,留着力气逃命用呢。”   一旁的蓝景悦,昨夜自然被徐氏说教了一顿,知道这清颜郡主不是好人,不过她还算沉得住气,没有发作。   云乐郡主则还不知道今日的戏码,完全就是陪练的,不过此刻也知道,双方的气氛并不融洽,似有事情要发生。 第二百六十章 喜欢玩火   闻言,清颜郡主一笑,“那孟郡主肯定没听过一则笑话,若遇上猛禽,你不需要跑过猛禽,跑过自己的同伴就行了。”   “可我不舍得自己同伴受苦啊,哦,对了……”孟青瑶忽然话锋一转,问:“今日没见清颜郡主的妹妹,自上次寿宴,她受了累,似乎一直不怎么出来了?”   听着满怀关心,实则……   清颜郡主脸上一僵,“她身子不好。”   “既然身子不好,家人就要多多行善,狩猎这种杀生的事,郡主少做为妙。”   清颜郡主原本好好的心情,登时被蒙上了乌漆嘛黑般的阴郁。   阴郁就对了,做事之前想想自己,前世,她害的蓝景悦那么惨,若非后来局被她解了,否则……   “不用孟郡主操心了。”   清颜郡主冷声一语。   果然,好说是不行了,那便只能不说了。   刚思量完,清颜郡主忽然朝身后的护卫,道:“你们别跟着了,今日我们几个只想独自狩猎,孟郡主,三公主,蓝大小姐,还有云乐郡主,你们敢不敢同我一起?”   三公主 早就知道,他们之间有事情,言辞间火花都冒出来了,她若继续跟着去,难免被伤及。   多年在后宫的生活准则告诉她,看热闹容易被误伤。   反正之前她已经提醒了,这孟青瑶要逞英雄,非要往清颜郡主的套里钻,她也没法子了。   “我就不去了,突然有点肚子疼,这几日一直不舒服。”   三公主当机立断的退出了。   这是他们表姐妹与清颜郡主的恩怨,原本她希望云乐郡主一并跟三公主回去。   不想云乐郡主是个倔丫头,虽然也看出了不对,却依旧不肯跟他们分开。   大有一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意思。   “你这傻丫头。”   只怕一会儿闹起来,她一个人不知能不能护得住两个,好在沉月在她身边,可以帮她一把。   “那便走吧。”   孟青瑶居然这么干脆的同意了?清颜郡主竟是没想到,也好,到省去了她不少麻烦。   那就新仇旧恨一起算了吧。   想到这,清颜郡主已经一马当先的往前跑去,孟青瑶他们紧随其后,落在最后的护卫,一脸为难。   “你们还不快远远跟上。”   三公主斥责的了一句,也不知道今日会发生什么。   一路上,清颜郡主一面观察狩猎,一面也不忘与孟青瑶继续聊天,“孟郡主胆色过人啊,就不怕在这林子里发生不测?”   “林子里有狼吗?”   蓝景悦问。   “怕是有……”   孟青瑶却好笑,“清颜郡主不会就是那狼吧,只是狼,在狩猎的时候,可会想到,对方,或许是虎呢?”   “虎,哈哈哈……”   清颜郡主像是被她逗笑了,竟是停下来大笑了起来,“孟郡主真是会开玩笑……”   她们是什么,她清楚的很。   此刻他们已经临近猎场深处了。   清颜郡主虽今日欲对她们不利,可到底不会明目张胆的做什么,她们这种人,讲究的便是,杀了你,也让旁人抓不出一点证据。   孟青瑶正想着,这清颜郡主要如何出手,忽然就听前方林子里,传来一阵骚动。   “发生什么事了?”   说完,就见一个护卫打扮的人,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抬眼就看到三四个贵女,连护卫都没带就站在外面。   一时大急,“郡主快走,里面的大猫甚是厉害,外面折损了不少人……”   “你们是哪个府邸的?”   孟青瑶问,同时脑子里想着,前世她参加过数次狩猎,一次也没出现过如此厉害的猛禽啊,难道是前世自己顾口寡闻?   这护卫赶忙道:“我们是二皇子身边的人,这是去报信求援的,哦,对了,现在那将军府的公子,正在帮忙围杀,怕是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你说谁?”   蓝景悦一听急了,将军府的公子,可不就是她那蓝景行,“这小子不靠谱,说好了不来这的……”   “孝王府与相府的人,也在那边,属下不能耽搁了,告辞。”   说完,那护卫匆匆忙忙就驱马报信去了。   但是原地的几个贵女,一时陷入了寂静,片刻,孟青瑶才看了清颜郡主一眼,却见对方,似乎并不焦急。   结合前世,心中难免笃定,怕今日的一切,又是人为的……孝王府?   “孟郡主说话真准,真的有虎啊?”   清颜郡主一笑,随即抬眼看了下周围,道:“孟郡主身边不是一直有暗卫守护,怎么不见出来?”   的确是有暗卫,但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出来。   “青瑶,景行在里面!”   蓝景悦一张脸已经紧张的不行了,她与蓝景行是双生子,对方是什么武功水平,他太清楚了,就是胡闹。   此刻听到,孟青瑶身边一直有皇爷府的暗卫,那必然是希望孟青瑶立刻命令出手的。   可暗卫走了,她们就未必安全了。   她或许知道清颜郡主的打算了,只道:“既然今日要狩猎,不如玩的在开心一些,我们一同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帮忙的。”   “可是很危险。”   就算蓝景悦心系蓝景行的安危,可也知道这样不明智。   但是孟青瑶却没理蓝景悦,直接问清颜郡主,“敢吗?”   激将法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用,我也会,如果清颜郡主不敢,她们自然也不会进去。   可若……   “有何不敢。”   这清颜郡主真是疯的可以了,只是没人看到,她眼底闪烁过的兴奋光芒。   这孟青瑶是仗着七皇爷的偏宠,胆子是越发的养的肥了。   原本她只负责将她们引入这林中,自有人收拾她们,可现在猎场深处出了事。   一旦进入那里,生死便由不得自己了,莫说几个姑娘,就是武艺高强的男子,也要十分谨慎的。   所以在亲眼郡主的眼里,孟青瑶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找死。   至于清颜郡主自己,她自然有自己的保障。   孟青瑶虽心系蓝景行的情况,不过临走前,还是交代沉月,“你带云乐回去,这里太危险了。”   “那小姐你呢?”沉月不愿意。   云乐想说什么,却被孟青瑶直接打断,“里面真的很危险,相信我,我们必然不会有事,救了蓝景行我们就出来。”   当然,还有避开清颜郡主的暗箭。   “可是……” 第二百六十一章 那就好好玩   云乐虽然不愿意就这么回去,但也知道,里面的凶险不是她能抵御的,孟青瑶身边有暗卫。   若多了自己,依照孟青瑶的性子,定然是要分出一部分实力,来保护她的,与其那样,不如她就此退走。   “好。”   说完,云乐在不迟疑,与沉月打马回程了。   看着云乐郡主离开,孟青瑶才算松了口气,原本今日就只是她们与清颜郡主的恩怨。   她一身武功,体内有一甲子内力,身兼毒术,加上暗处始终如影随形的暗卫,确保不会出事。   但现在情况却要比预想复杂了。   “走。”   孟青瑶知道清颜郡主的目标是蓝景悦,她不敢让蓝景悦跟着沉月回去,还是护在自己身边最安全。   在说,蓝景行在里面,就算赶她走她也不会走的。   一念至此,二人跟着清颜郡主已经一路踏破阻碍,钻进了猎场的最深处,沿路上,还能看到逃窜出来的官家子弟和护卫。   一见三个贵女在往里走,纷纷出言警告。   但是三个人却是没一个听话的。   “孟小姐止步。”   这时,终于就连暗处的暗卫也坐不住了,今日猎场明显出了事,若是在深入,谁也不敢保证。   “小姐若要救篮家公子,我们去便是,您千万不可涉嫌。”   清颜郡主则看着,那三个突然窜出来的暗卫,心中窃喜般的一笑,真是天助我也。   今日的事,既然已经开始了,那便没有回手的余地。   哪怕,她此刻心里也有点发虚,如果蓝景悦与孟青瑶,今日都死在猎场,后续又该如何善了。   毕竟她想暗杀的,只有蓝景悦。   可现在,这孟青瑶也是留不得了,她是如何看出自己的心思的?   清颜郡主心中思绪万千,胯下的马儿也是跑的飞快,很快,马儿嘶鸣,似乎也开始害怕了,怎么驱赶都不愿意在向前了。   而空气里,已经隐隐飘来血腥气。   这时一个官家子弟正匆匆退出来,身上染了血,蓝景悦赶忙下去拉住那人就激动的问。   “你有没有看见将军府的蓝景行,他怎么样了?”   那官家子弟似乎也吓坏了,赶忙道:“死了好多人,你们别进去,二皇子他们也撑不住了……”   “你说什么!”   “你们莫不是要冲进去救人?”   清颜郡主问,如果那样,就更省事了。   “别忘了,孝王府的也在里面,”孟青瑶提醒。   “我相信兄长的能力,肯定可以全身而退的。”   “哦?”   孟青瑶讽刺一笑,然后看了看身后的暗卫,“你们在等什么,还不快救人去,救蓝景行就可以了,其他人不必理会。”   倒不是她冷情,火烧眉毛了,哪里还管得了别人家的事。   三个暗卫左右为难了一下,想着孟小姐如今武功也还不错,就立刻不敢耽搁,先去救人了。   “孟郡主身边没人了?”   清颜郡主竟还问。   孟青瑶诡异一笑,“如你所愿,没人了,那么清颜郡主是否可以说实话了?为何要如此针对我表姐?”   “你想多了……”   “明人不说暗话,如今这里就我们三个人,你都不敢说吗?看来你也不怎么样?”   孟青瑶讽刺。   蓝景悦自然知道,可现在她心里只有蓝景行,一时间,将怒火都撒在了清颜郡主的身上,直接问。   “上次寿宴就是你,我知道的,这次你故意将我们引到这里,究竟为什么?”   说完,居然瞬间弯弓搭箭,直指清颜郡主。   “蓝大小姐莫冲动,被人看见可不好,”清颜郡主笑的更加讽刺,仿佛根本看不上蓝景悦的花拳绣腿一般。   “景悦,把箭收起来,我们进去看看景行怎么样了,若是景行有个好歹,我要孝王府整个府邸陪葬。”   说完,孟青瑶竟是要下马冲进去。   “你还真是找死。”   清颜郡主无比得意,又啼笑皆非的看着,孟青瑶与蓝景悦进去的背影,忽然觉的,这两个女人怎么这么蠢。   还以为算计他们,需要费一些手脚,没想到他们这么蠢,明知前面危险,还进去?   蠢的要死,她自己都觉的自己满心的算计,竟是无用武之地。   思量完,清颜郡主拿出一枚哨子,吹了一下,应该是某种信号,信号发出去以后,她就不需要留在这里了。   调转马头,飞快的就往回跑,希望待她出去,将孟青瑶与蓝景悦作死的事情说出来后,在传出她们的死讯。   时间便刚刚好,就算那七皇爷想要发怒,也是师出无名。   至于派出刺杀孟青瑶与蓝景悦的人,她有足够的把握,不会查到孝王府的头上。   在说,里面兵荒马乱的,未必就能被捉到。   清颜郡主做着自己的春秋大梦,一路心情愉悦到了极点,就往回跑,却没想到,还没跑出多远,她的脸色就微微一变,露出惊愕的表情。   ……   另一面的孟青瑶与蓝景悦,一进入这片林子就被地上躺着的几个护卫尸体吓了一跳。   “吼……”   林间居然还有呼啸声,打了这么就,那老虎还没有被打跑。   “没走,说明人还活着,你跟紧我。”   孟青瑶拉着蓝景悦一路而去。   “救命救命……”   “二皇子……”   “孝王世子你到是放箭啊……”   “箭已经快用完了……”   这时一片人潮,当孟青瑶与蓝景悦抵达的时候,就见孝王府世子,也就是清颜郡主的兄长,似乎在打支援。   他们身边有二皇子的护卫,有将军府的护卫……   而对面的山壁下,情况就不容乐观了,就见一只黄色黑斑的巨大猛虎,咆哮着想要撕咬面前的人类。   地上一片狼藉,显然是挣脱了陷阱,正是盛怒的时候。   而那畜生的面前,则有几个残存的人,其中便有蓝景行,他一个十五六的少年,早就被眼前的惊变,吓的不行了。   好在身边一直有军中退下来的忠心护卫,拼死保护,他只是受了皮外轻伤。   一旁的二皇子与他彼此相护,身边的人,紧急点起火把,勉强威慑住这猛虎。   而这猛虎也受了伤,似乎也知道,人类也是强弩之末,只是来回游走,似乎等到对方彻底撑不住。   便冲上去吃了。   哪怕二皇子等人,此刻早已给猛虎留了活路,可那猛虎就是不走活路,势要跟他们死磕。   难不成也是个死心眼的老虎? 第二百六十二章 抓到你了   但若在耗下去,怕是凶多吉少。   而外围,方才的三个暗卫已经伺机想要靠近,但是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大小姐,表小姐,你们怎么来了?”   这时将军府的护卫,发现了孟青瑶与蓝景悦,立刻呼和着让她们离开,这里太危险的。   但也就在这时,孟青瑶因内力,而强大的感知力,忽然感觉正在有危险朝她们迅速靠近。   “小心。”   孟青瑶拉着蓝景悦就朝一边偏去,也在她们偏开的瞬间,一只暗箭,嗖的一下从他们的面前飞过。   带动起的劲风,仿佛能割裂她们娇嫩的脸颊,若是这暗箭穿在人身上,可想而知。   “什么人?”   将军府的护卫们都惊了,这种时候,暗处居然有人暗箭要射杀大小姐与表小姐?   “保护……”   几个护卫正要过来保护,却见孟青瑶已经将惊魂未定的蓝景悦,护在了身后,一面目光如电的直接望向了暗箭发出的位置。   而那放暗箭之人,似乎也没想到,她们居然能躲过去?   这不太符合常理?那孟郡主会武功?   放暗箭之人知道一击不中,正要调换位置,反正以她的本事,想要杀两个寻常官家小姐,简直易如反掌。   可谁知,这人还没动弹,忽然就感觉自己的身后,多了一个人,一个怪老头,正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她。   “你是白石山来的?”   要你管?   杀手转身就要离开,可惜她微微一动,却发现身子已经有一半僵麻,全身动弹不得。   “怎么……可能……”她可是入了境……   “区区入境,以为在老夫面前就能来去自如吗?痴心妄想,来,抓住你了……”   说完,老头直接带着这杀手,就从树跃了下来。   并将杀手,一把丢到了孟青瑶的面前,一脸臭屁的道:“好像附近就他一个,一个人,就敢来刺杀你,也是勇气可嘉了。”   没错,这老头正是被孟青瑶前一日给半路召回来的毒老头,也是孟青瑶最大的后招。   所谓暗卫都被人家给算计到了,那便算不得暗卫。   所以便有了暗处的毒老头。   加上她本身也隐藏了一身的内力,才敢如此鲁莽的与清颜郡主,激将着,来到了这猎场深处。   鹿死谁手,真的未可知呢。   “师父,先救人,会打老虎吗?”   孟青瑶却没第一时间赞扬老头,而是急声道。   “你说什么?”   毒老头闻言瞪圆了眼,看了看下面的老虎,不可思议控诉道:“你也太没良心了吧?为师这老胳膊老腿的,你居然让我去打老虎……”   “下面那是我表兄,你就,你就随便丢几个有毒的你那个烟雾弹就行了,”孟青瑶还从旁指导。   “你还像句人话。”   毒老头吐槽了一句,就丢下手边的杀手,飞身而去,连续往老虎的身边丢下了一片有毒的烟雾弹。   “你们屏住呼吸,中毒了我可不管……”   毒老头提醒。   几个被困的人,也是一脸懵逼,不过看到五颜六色的毒烟升起,还是下意识的堵住口鼻。   “吼……”   老虎似乎也察觉周围的烟雾有毒,不甘的嘶吼了几声,竟是摇摇晃晃,转身就跑进了身后的一片密林,失去了踪迹。   “大猫跑了……”   “跑就跑了,人没事就好……”   有人感慨,待那毒厌恶散去,发现,下面困着的人,也都半数都晕倒了,就算有没晕的,也差不多快要倒下了。   “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去问那怪老头,别老虎没杀死,人质反而给毒死了。   “放心放心,都是迷药,死不了人,真是的,没见识,”毒老头穿的跟丐帮帮主似的,一副嫌弃的模样,捋着胡子。   大约此刻唯有那孝王府世子,脸色有些阴沉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自然知道妹妹,清颜郡主的计划,没想到竟是功亏一篑,那杀手,还说是从白石山来的大人物……未免……   可现似乎局势已经不是他可以掌握的了。   “孝王世子似乎很失望?”   孟青瑶却忽然一眼看到了他,古怪的问了一句。   “孟郡主在说什么?”   孝王世子,完美继承了父辈的样貌,生的也是样貌堂堂,格外清俊,但眸光却格外的阴厉。   任谁都看得出来,他视孟青瑶为仇人的。   他们孝王府高傲的性子,仿佛生来就能任意碾压旁人,旁人若是反过来算计他们,那就是十恶不赦。   他小妹的仇,全都算在了孟青瑶和将军府的头上了。   孟青瑶没有在说话,而是看着地上的杀手道:“大家刚才都看到了,此人躲在暗处,伺机刺杀。”   “没错,我们看到了……”   将军府的护卫与二皇子的护卫,此刻也都回过神来了,异口同声的道。   那杀手蒙着面,此刻也是满脸的不甘与不敢置信,自己竟就这么轻易的被捉住了,她想自杀,却浑身动弹不得,连舌头都动弹不得。   “绑了带回去,严加审讯……”   只要招认出清颜郡主,她便有把握,让那清颜郡主脱成皮,出来玩,总要愿赌服输不是吗?   我们也不是闲着,天天被你们算计的。   “不必了。”   谁知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   孟青瑶一愣,赫然回头,竟发现君玄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了,一身墨袍,就站在血气翻涌的林间。   而不仅君玄澈来了,文德帝竟是也来了,孟青瑶到是想不到。   他们之前所有人被毒老头吸引了目光,竟是连外援都没发现,一时间,众人纷纷下拜行礼。   “拜见陛下,拜见七皇爷。”   唯有毒老头,鹤立鸡群,似乎还挺尴尬的,他到是拜还是不拜啊,他一个江湖糟老头,又没吃过皇粮,算了不拜了。   毒老头依旧鹤立鸡群。   而文德帝也没有怪责的意思,反而他们刚才到的时候,正好就看到了那老头,用毒逼退了猛虎。   他便多少猜到了这老头的来历,竟是江湖上的毒王?   而且刚才听孟青瑶喊这老人,为……师父。 第二百六十三章 指认   这时突然另一个声音响起,就见清颜郡主又冒了出来,一脸担心的拉住了孟青瑶与蓝景悦的手。   “孟郡主,蓝大小姐,你们没事就好,担心死我了,你们刚才不管不顾的冲进来救人,我都要吓死了,幸亏半路遇到了陛下与七皇爷……”   清颜郡主说的情真意切。   孟青瑶与蓝景悦却是双双对望,一时心头讽刺。   如今已经安然了,蓝景悦说话便更不客气了,“担当不起,清颜郡主,今日是那你非要邀我们来这猎场深处的,来了之后,就出事,我们还被暗杀,别告诉我这不是你的算计?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这条命在清颜郡主眼里这么值钱,要如此的费尽周折呢。”   “景悦你在说什么?”   清颜郡主一脸震惊加委屈,心里却是恨极,为什么她们没死,难道不该一进来就被一箭射死吗?   现在好了。   她还没走出去,竟就半路遇上了文德帝与君玄澈,他们竟亲自前来营救!   乱了,全都乱了,虽然清颜郡主不知道细节,但现在她必须要做戏,至少让文德帝相信她的无辜。   不过文德帝却没怎么看她的戏,而是扬声问了毒老头一句。   “前辈可是毒王?”   毒老头左顾右盼,就跟街上的老乞丐,忽然被天子点名了一般,傻不拉几的点头。   “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是老头子我。”   “你是孟郡主的师父?”   文德帝又问了一句。   而今日既然毒老头现身了,他们的关系怕是不好隐瞒,所以之前孟青瑶早就给她编好台词。   台词内容,大体就是他寻觅传人多人,忽然一日认识了孟青瑶,发现这小姑娘聪明伶俐还水灵,就收了徒弟。   今日得知,她要前来狩猎,他这个尽职尽责的师父不忍心她杀生,特来看着,不想徒弟没杀生,却有人想杀他乖徒。   不答应,搞死她。   差不多就是酱紫了。   “竟是这般?”   文德帝挑眉,都不知是该说这孟青瑶幸运呢,还是你们合着伙的来糊弄我,不过现在这些不重要。   这时,二皇子与蓝景行已经被抬出来了,他们都中了迷药,不过毒老头有迷药,自然也有解药。   当即从身上拿出一个瓶子。   “给他们灌下去。”   待药水灌下去,就见二皇子与蓝景行,竟是真的苏醒了,二皇子还好,恢复神智后,立刻跪在地上请罪。   不该冲动前来的。   而蓝景行的反应就不是这样了,他一睁开眼就看向了孝王世子,道:“世子为何要害我们?”   “蓝公子你在说什么?”   “景行你说什么?”   蓝景悦也惊讶了,难道是这孝王府兄妹合谋,不光算计她,连景行都算计了?   “我看见了!”   谁知蓝景行无比肯定的道:“我看见你, 是你杀了那老虎的幼崽,又丢给我们的,我以为只是普通小兽……是你故意引那老虎来的……”   “蓝公子莫不是糊涂看错了,陛下明鉴,臣与二皇子蓝公子一路同行,我若害他们,不是害我自己吗?”   孝王世子也立刻跪地喊冤,隐露紧张之色。   殊不知,他今日的动作,仅仅只是闹出一些动静罢了,只是万万没想到,那样的小动作,居然被蓝景行看到了。   失策。   如今杀手被抓住了,他跟清颜都被怀疑了,孝王世子也有些乱了阵脚。   文德帝眯眼看着眼下的情况。   以他的身份,这种地方,他是断断不会来的,可今日不知怎么了,君玄澈居然威逼利诱邀他一同前来。   如今他知道了,君玄澈又是来邀他看戏的?   有时候他都有些看不懂君玄澈了。   仿佛他自从与孟青瑶定亲后,整个人就没前几年那么莫测阴郁了。   “老二,你看到了吗?”   文德帝问二皇子。   二皇子听到蓝景行的话以后,也是一惊,可只能摇头,“儿臣什么都没看到,但是,我们意外得了一只虎仔的尸体到是真的……”   但他们并没有猎虎仔,那虎仔像是突然出现的一般,确实可疑。   “说不定是不知被谁,当成兔子一类的小禽,给射杀了呢?”孝王世子狡辩道。   而当时他们来了三队人马,确实场面有些混乱的。   “如今蓝家兄妹都在指认孝王府兄妹,不如问问地上这女杀手,究竟是何人派来的?不就清楚了?”   就听一直沉默的君玄澈,幽幽一语。   没错,地上的女杀手,似乎才是关键所在,不过清颜郡主却是有恃无恐,她相信这杀手不会招认她的。   “请陛下明鉴,今日真的只是意外,我们与篮家兄妹无冤无仇……”   “也说不上无冤无仇,上次将军府寿宴,孝王府二小姐因此病重,你们不一直恨着吗?”   孟青瑶冷笑。   “孟郡主不要胡言……”   “当我胡言吧,我师父最近刚研制出了一种神奇的药,吃下去之后,犯人就会神志不清,恍若被催眠,问什么便说什么,只是药性有些猛,问完话之后,人差不多也没了,不如试试。”   孟青瑶侃侃而谈。   “竟有这样的药?”文德帝一惊,看向毒老头。   毒老头一脸懵逼,额,看向孟青瑶,乖徒儿,我有吗?   嗯,可以有。   “当然有了,论毒术药理,老夫足可独步天下,不过那药我放在了我乖徒的身上,毕竟她身边坏人太多,乖徒拿出来吧。”   毒老头昂首挺胸的道。   孟青瑶则缓缓从身上拿出了药,看着地上的女杀手。   那女杀手脸上的面巾已经被扯下来了,露出了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似乎听到这药的描述后,也露出了复杂之色。   她绝对不可能背叛主子的,至于这孝王府兄妹……   她真考虑要不要咬出这清颜郡主的时候,忽然身后飞来了一只暗箭,竟直直的射入了女杀手的胸口。   “啊……”   直刺心肺,女杀手竟这么死了?   而君玄澈身边的护卫,早在暗箭射出的瞬间,就如离弦之箭追了出去,可惜对方却根本没有逃跑的意思,反而直接原地自杀了。   好凶狠的杀手,连自己都不放过!   南楚世家,恐怕还养不出这样的杀手,之前毒老头说看其身法,他们应该是从白石山来的,此刻到觉的是真的。 第二百六十四章 众目睽睽   白石山,孝王府?   “人死了。”   清颜郡主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明显重重的松了口气,人死了便是死无对证。   而文德帝也该知道,孝王府养不出这样的杀手,一时陷入沉思,不过比起这突然身死的杀手,他似乎更好奇孟青瑶手中的药。   孟青瑶赶忙解释,“陛下恕罪,其实方才我撒谎了,这世间哪有控制人心的药,我诓这杀手的,不想暗处竟真有人狗急跳墙,才知对方水深。”   说完,为了表示自己说的是真的,还将手中的药,递了上去。   文德帝这才似乎稍稍安心,若是有人手中,当真有控制人心说出实话的药,那就太可怕了。   光无边无际的猜忌,就能杀人于无形。   “皇弟如何看?”   既然已经无解,文德帝索性将皮球踢给了君玄澈。   君玄澈哪知事情比自己想的还复杂,只没趣道:“好戏是看不成了,既然篮家兄妹说孝王府兄妹算计,孝王府兄妹又喊着冤屈,杀手还被杀了,那就……回去再说吧。”   还以为他能说出什么有力的言辞。   “既然事情查不清楚,那老夫也告辞了,若是暗处在有什么人要暗杀我乖徒,老夫还是会来的。”   毒老头见好就收,这么说了一句,扭身嗖的一下就跑掉了。   文德帝欲言又止,不过也只能拂袖离开了。   受伤的二皇子,与蓝景行被抬上担架,孟青瑶也去上前查看了一下,发现真的只是皮外伤后,才稍稍放心。   而孝王府兄妹,挑动起这般风波,如今全身而退,颇有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意思。   蓝景悦越想越气,讽刺道:“清颜郡主,你们这般丧尽天良,也不怕遭了报应。”   清颜郡主冷笑:“蓝大小姐慎言,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分明是你们合伙诬陷我孝王府。”   “你……”   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蓝景悦想了又想,冷声道:“若不是你们做的,你们敢发誓吗?你发誓,自己会遭报应,被那杀千刀的大猫给叼走。”   孝王世子闻言,一副荒谬的表情,“蓝大小姐留着力气还是等回去再说吧,我孝王府清者自清,若真做了那等丧尽天良的事,便就让那大猫叼走便是,真是荒谬。”   “哥,我们不要理她了。”   清颜郡主也不知是心虚还是什么,转身就要走。   不想她才刚走出去几步,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腥风,并伴随着一片惊呼,与惨烈的吼叫。   “啊……”   “嗖……”   血溅了清颜郡主整个背梁,待她转过身去看的时候,差点没吓的瘫在地上,就见她的哥哥,孝王世子,已经被什么东西咬断了脖子。   “啊,大,大猫从树上蹿下来,咬断了孝王世子的脖子……”   “好像不是之前那个受伤的大猫……”   “不会是个母老虎吧……”   远处的护卫一时纷纷猜测,但场面却是骇人,一时间竟是不知该怎么办好了。   走在最前面的文德帝与君玄澈,闻声也回头望来,很是诧异。   孟青瑶与蓝景悦就在几步之外,前几秒,还在斗嘴讽刺,谁知后一秒……   “啊……”   清颜郡主一声尖叫,就晕了,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护送几个小姐先回去。”   君玄澈淡淡一语。   有些被吓呆了的孟青瑶与蓝景悦,很快被单独一队人,迅速送出了林子,带回到女眷看台的时候。   蓝景悦还有些呆呆的。   孟青瑶却是已经恢复了几分理智,道:“你不必害怕, 你忘了景行表哥的话了吗?是他杀了虎仔,大猫虽是畜生,但虎毒不食子,人家是来报仇的,冤有头债有主罢了。”   “我知道。”   徐氏与蓝氏,早就等候多时,此刻见这姐俩,身上染着血就回来了,一时吓了一跳。   蓝景悦虽强自镇定,看看到母亲,还是哇的一声哭了。   随即一边哭,一边将事情的经过都说了出来。   清颜郡主诓骗激将他们误入猎场深处,孝王世子偷偷杀了虎仔,丢给蓝景行,害的他与二皇子,险些命丧虎口。   孝王世子死不认罪,还赌咒发誓,若是他若做了丧尽天良的事,就让大猫叼走他。   不想刚说完,就有大猫从天而降,咬断了他的脖子。   这事当时也算大庭广众,众目睽睽,就连文德帝与君玄澈也都看到了。   古人本就笃信鬼神与誓言之说, 加上圣上也在面前,看台上的众家夫人与女眷,登时都议论纷纷,并且是深信不疑。   孟青瑶唇齿一勾,不想蓝景悦的无心奔溃之言,反倒给了孝王府最大的反击。   人言可畏啊。   另一面,三公主闻言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孝王府那边的人也坐不住了,虽然不知道今日清颜郡主的计划,他们知道多少,但都说一丘之貉。   孝王夫妇素来强势,他们的子女也同样强势,但今日,却为他们的强势,付出了代价。   “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不要胡言乱语……”   笑王妃第一个激动的冲了上来。   随行的护卫,立刻将她拦在了几步之外,孟青瑶直接道:“是不是真的,一会儿您就知道了,孝王世子的尸体,也快送过来了。”   “你胡说,你胡说,肯定是你们怀恨在心要害我儿……”   “不可理喻。”   徐氏只需要知道她的一对子女无事后,便是安心了, 之后不久,孝王世子的尸体果真被送了出来。   清颜郡主还在昏迷中。   可见,孝王府那边彻底乱了阵脚,朝中更是众说纷纭,不过有之前赌咒的事,孝王府虽死了人,却依旧是被人暗中戳脊梁骨的存在。   此刻孟青瑶虽已经回来了,可总觉的身边,少了什么。   “咦,云乐呢?”   她忽然发现,云乐郡主竟是不在看台,与她一同回来的沉月也没有在?   这不对。   她刚有些疑惑,就见不远处有一女子纵马而来,正是沉月,从她面有慌色上不难看出,果然出事了。   “怎么了?”   沉月下马后,立刻禀报:“小姐,我护送云乐郡主的路上,遭遇了刺客,来人已入境,奴婢,奴婢不敌,直接被打晕了。”   “云乐呢?” 第二百六十五章 谁要杀我   孟青瑶一惊,她怎么都没想到,竟还有人去杀云乐郡主!   是她疏忽了吗?还是那清颜郡主太过狠毒,知道伤了云乐,连带着她的不痛快?   “小姐放心,幸亏……青衣楼主赶到,将刺客打跑,不过云乐郡主中了一记暗箭,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说到最后,沉月声音明显低了,应该是有些话不方便说,她也就不问了,而是匆匆前去看望云乐。   此事云乐也算遭了他们的牵连。   之后将军府的人,与二皇子的人,还有孝王府自己的护卫,也都陆陆续续回到了猎场行宫。   又在文德帝与君玄澈的一同主持之下,将此事说了个明明白白。   将军府这边虽觉的,可能就是孝王府算计在先,但没有证据,加之孝王世子已死,反而没那么想继续追究了。   而孝王府这边,白发人送了黑发人,自然是悲痛欲绝。   只是他们的哭嚎声,哪句是真哪句是假的,外人又如何得知。   知道真相的清颜郡主,反而还没从昏迷中醒过来,只是怕她此刻根本不敢醒吧。   因为回到住处的孝王夫妇,当场就闹翻了天,身旁的仆从下人,惊的立刻避退。   毕竟有些话有些事,不是他们能听的。   屋内,孝王几乎一巴掌将孝王妃打倒在地,怒声道:“慈母多败儿,不是跟你说了吗?不要在去招惹将军府,你为什么纵容他们……”   “妾身没有,妾身真的没有……”   孝王妃似乎不似说谎,连连摇头。   但是任何解释也改变不了现实,不久后,太子君逸尘也匆匆而来,毕竟孝王府是他的母族,出了这样的事,总要搞清楚来龙去脉。   可惜,来龙去脉,连孝王夫妇都说不清,也就是说,真正的谋划者,只有孝王世子与清颜郡主。   最后沉吟再三。   太子君逸尘突然对孝王道:“舅舅回京吧,最好是今日就回,回京后,你连夜上书,就说因丧志之痛,以后不能入朝分忧了。”   “殿下让我辞官?”   孝王都震惊了,可他也是一只老狐狸,震惊过后,很快领会了太子君逸尘的意思。   然后一言不发,点头就同意了。   ……   另一面,孟青瑶很快赶到了云乐郡主的住处,德王妃田氏也在,正一脸急色的样子。   “孟郡主你来了,我家云乐出去时候好好的,怎么是被一个男人给抱回来的?”   田氏问,实则内心是震惊的,且不论那人是谁,这于云乐的闺誉都很不好。   孟青瑶也大体明白,定是七松情急之下直接把人给抱回来了。   不过现在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云乐的伤情。   “暗箭上有毒,不过已经解了。”   沉月飞快的道。   孟青瑶撩开纱幔,果然见云乐的胸口已经被包扎过了,血迹也是鲜艳的,呼吸很平缓,应该没事。   当即她取出很多外伤的恢复药,给了田氏,并且承诺,其他的事情她会帮忙解决。   田氏本就是个没主见的,一时只能点头。   孟青瑶这才稍稍安心的离开,不想出来后没多久,竟就碰上了七松,他应该是专门等在这里的。   看到孟青瑶后,立刻微微一礼,“孟小姐,云乐郡主如何了?”   “她很好,今日多谢你了,若是云乐出了事情,我恐怕一世都会自责,”孟青瑶无比庆幸的道。   不想七松闻言,竟道:“是皇爷令我暗中保护云乐郡主的,想必皇爷早有所料了。”   “是他?”   君玄澈计算在神机妙算,竟还能算到云乐也会遭遇袭击?   她总觉的有几分怪异。   “对了,沉月当时说,她被打晕了,可是云乐若中箭,她的伤口……是你处理的?”   孟青瑶又被另一个问题所困扰。   若非七松脸上蒙着面,恐怕一丝微红已经被暴露了,当时的情况却是危急。   沉月自然也知道了,只能低了低头,这事,确实算事急从权,怪不得七松。   难道要看着那云乐郡主,被毒箭渗透血液而不拔出来,拔出来又不尽快处理伤口吗?   “若是云乐郡主醒来怪罪,我自当自戳双目,”七松决意的道。   “自戳双目?哪里需要这么严重?”   孟青瑶扶额苦笑,可是似乎,确实有些说不清楚,只能无奈交代:“你的眼睛还是好好放在自己眼眶里吧,还有,你如今的身份可是青衣楼主。”   说完,孟青瑶就不与七松在说了,若是被人看到,又说不清。   只能匆匆又跑到了君玄澈这,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快跑死她了,好在君玄澈也已经回来了。   正优哉游哉的喝茶呢。   “恐怕这行宫里,也就你最悠闲了吧?”孟青瑶进来便好笑的问。   君玄澈则淡淡瞥了她一眼,笑道:“小丫头懂什么,我家又没死人,又不急着办丧事,家中姑娘又没毁闺誉,为何不能悠闲的喝茶了。”   “你果然是什么都知道了。”   孟青瑶坐下,也喝了一口茶,却又不知从何问起,便只好从头问起。   “今日杀我们的杀手是白石山来的?清颜郡主勾结白石山的人,要杀我们?可我总觉的哪里不对,区区清颜郡主……”   的确是区区清颜郡主,哪里能轻易勾结白石山的人,反倒更像是白石山的人,主动勾结了清颜郡主。   以清颜郡主打掩护,来杀她的。   那清颜郡主还傻佛佛的以为,有人帮她杀人,殊不知,赔了夫人又折兵。   孟青瑶的猜想,其实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但是她没想到,君玄澈闻言竟是没有深究这个问题,反而道:“人都死了,你们没事便好,其实我也没想到,那杀手竟是白石山的人,不过就算是来自白石山,也奈何不了你……”   问题是奈何不奈何吗?   “那七松呢?你也算好了云乐会遇到危险?”   这点孟青瑶觉的很好奇了。   “七松与云了郡主之事,你就不必多虑了,本王自由安排,”谁知君玄澈又卖了一个关子。   搞得孟青瑶一时上不来下不去的。   “那孝王世子……”   “就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了,”这点,君玄澈到是与她出奇的一致。   “现在杀我们的人,也就只有清颜郡主知道了,”孟青瑶叹了口气,觉的这还是一条线索。 第二百六十六章 缘由   “只怕她说不出口了。”   但君玄澈却幽幽一语,孟青瑶一惊,清颜郡主会被灭口吗?那么如此说开,君玄澈也在证明,的确有来自白石山的力量,在针对她吗?   “是因为景悦的那个娃娃亲?”   孟青瑶一时猜测。   君玄澈摇头:“不清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久以来,君玄澈在孟青瑶的眼里,总是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存在。   此刻突然听到他说不清楚,就觉的几分怪怪的。   但是君玄澈终归不是神仙,不清楚不是也很正常吗?所以孟青瑶思来想去有,觉的是自己的问题。   喝了两盏茶之后,孟青瑶就又赶回将军府的住处,蓝景行虽没受什么伤,但却是受了惊吓。   只是孟青瑶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不久。   君玄澈原本悠闲的神态,却没那么悠闲了,至少没表面那么悠闲了,他的眸光开始变的暗沉。   随即,他一直放在桌下的手,抬了起来,手中捏着一只锋利的暗箭。   正是之前刺杀孟青瑶他们的暗箭。   当时孟青瑶并不知道,今日前去刺杀她的杀手,至少有五指之数,就分散在猎场之内。   哪怕有半数都被他紧急拦下了,可依旧还是有漏网之鱼。   “皇爷。”   云裳过来的时候,目光也落在了那暗箭之上,似乎他们已经知道,这暗箭的主人是谁了。   “让她滚回白石山,若在南楚发现她的踪迹,就休怪本王无情了。”   君玄澈忽然警告般淡淡一语。   云裳跟了他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君玄澈口中的她是谁,只是犹豫的一下,道:“此事到底还是要让孟小姐知道的,孟小姐冰雪聪明,与其被她自己猜到,不如皇爷告诉她。”   君玄澈却并未说话,可见今日的事,他虽压下不想声张,但却令君玄澈少有的动了怒气。   孟青瑶来到将军府这边的时候。   将军府全家早已都凑在了一起,说着今日的事,见孟青瑶来了,徐氏第一个站起来问。   “怎么样了?”   “云乐无事了……”   “我不是问那云乐郡主,我早就打听过了,无性命之忧,我是问,你从七皇爷那过来,可打听了这么消息,究竟是何人暗处那孝王府郡主,要你们的命。”   想不到将军府的众人,也都看出了这一点。   “既然此事掺和了白石山,那边不一样了,”蓝玉成也起身道。   可惜孟青瑶却只能摇了摇头:“皇爷也不清楚,现在唯一能猜到的,便是与景悦的娃娃亲有关。”   “我就说嘛,那什么娃娃亲本就不靠谱,如今还出了这样的事,哼,待我及笄,那人最好不要来,若是来了,先打一顿在丢出去在说,这种亲,本小姐才不要。”   蓝景悦本就对此事 有些抵触,如今更是一点就炸。   “景悦不可胡说。”   “现在还只是猜测,也许与那人无关呢,”蓝玉成淡淡一语,脑中也不禁想起 当年的那人。   那人不似险些之徒,而且样貌堂堂,以他的观人之术,知道对方必定乃人中龙凤,他的传人,自然也不是平庸之辈。   也是一时恻隐之心,才鬼使神差的点头同意了。   “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在事情搞清楚之前,还是要多小心,这几日狩猎,你们好生在观看席上呆着,切莫在冲动了。”   蓝玉成只能这样一语。   这时,外面有人匆匆来报,孝王府因突遭厄难,已经禀报了陛下,即日就回京城了。   “就这么让那清颜郡主走了?”   蓝景悦不甘,她总觉得,此事那清颜郡主才是罪魁祸首。   “算了,他们家也死了人,”徐氏摇头,在闹下去没意思。   事情似乎也只能这样,不过孟青瑶却始终不这么认为,事情一日不搞清楚,蓝景悦的头上就始终就悬着一把刀。   将军府可以暂时息事宁人,可她不行。   孟青瑶重活一世,绝不能容忍自己的亲人在缺少一个。   所以下午,她又暗中找到了毒老头,陪她一起去追孝王府的马车,她要敢在清颜郡主被灭口之前,找到她。   势必要问个清楚明白。   出了猎场,孟青瑶便与毒老头隐匿了行踪,一路追赶孝王府,因孝王府的队伍中,有棺椁,和昏迷的清颜郡主。   所以速度并不快,他们仅用了一个时辰就追了上去。   悄悄潜入了清颜郡主的马车,迷晕了上面伺候的婢女,才打量清颜郡主,似乎依旧在昏迷。   孟青瑶只好对她用了药,可惜依旧没反应。   “别装了,你早就醒了不是吗?只是不敢面对现实,是你的一意孤行,害死你的亲哥哥,如今还牵连了整个孝王府,逼的你父王都要辞官归隐了,你可当真是孝王府的好女儿啊。”   孟青瑶冰冷的讽刺。   就见昏迷的清颜郡主,竟真的神色微动一二,可她依旧不愿醒来,只想这么死过去。   便就没有痛苦了。   她为什么对那个人如此执迷,朝思暮想,可他却与蓝景悦有了婚约,若是没有了,是否就会对她有所不同。   “看来你不愿投桃报李,告诉我真相了,那日后,就休怪我朝堂上无情了。”   孟青瑶冷笑,就要离开。   清颜郡主却终于说话了,“你别走……我告诉你,我之所以敢算计你们,是有一个从白石山的人,背后给我策划撑腰,杀手也是他派出来的,他似乎不想被七皇爷发现,应该是与七皇爷认识……我与他,不过是各取所需,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何人,甚至不知道他是男是女。”   孟青瑶闻言一愣。   却也信了清颜郡主三分,因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嘛。   “孟青瑶,是我一意孤行,是我一厢情愿……是我不该早年同哥哥斗胆游历白石山,遇到了他……都是我的错,你杀了我吧。”   “我不杀你。”   平白脏了手。   孟青瑶看都没看清颜郡主一眼,只留下一瓶毒药,“你若真想死,就用了吧,你若不想死,就丢了,随你。”   说完,才跳出了马车,与外面的毒老头会和。 第二百六十七章 君玄澈的骚操作   只是回去的路上,孟青瑶难免思绪万千。   待快回到猎场的时候,天都黑了下来,孟青瑶这平日娇滴滴的千金小姐,第一次如孤魂野鬼一般,游荡在荒芜一人的官道上。   身边只有一个糟老头子。   “乖徒儿,为师是不是越发像是你的手下了,本来都要走了,你一句话,为师又颠颠跑回来了。”   毒老头似乎自己都惊叹于自己咋这么听话。   乖徒一句话,腿都不是自己了。   孟青瑶则古怪的看了老头一眼,道:“我身边婢女暗卫众多,也不乏高手,师父可知,我为何只叫你同我前去?”   “自然是我好使唤不要钱。”   “不,因为徒儿最信你……”   孟青瑶也不知为何,毒老头算不得靠谱的,但这次却独独只带他一人前去。   “那反过来讲,意思是说,你对你的那些手下,都算不得绝对信任吗?”   毒老头难得聪明了一次,大约那句信他,格外取悦了老头。   却也第一次,最直观的戳中了孟青瑶最深处的小心思,因为她怀疑,君玄澈今日对她撒谎了。   没错,女人的第六感就是这么该死又敏锐,尤其重生后的孟青瑶,她在君玄澈的面前,表现的看似天真,实则她都能洞察所有变化。   这种感觉很强烈。   “自然,她们如何与师父比,毕竟,将来徒儿可是要给你养老送终的,趁现在师父还有想法,不妨提前告诉徒儿,待你百年后,你是要土葬还是火葬,还是水葬,我提前给你备下。”   孟青瑶故意以调笑的口吻,冲散了那种氛围。   “你这逆徒,谁要你养老送终了,当心我熬到给你养老送终……”   毒老头当即气的跳脚。   “那你到时候不已经是老妖精了?”   “你才是老妖精,不,你是个小妖精……”   师徒二人走着走着,就打闹了起来,一个老顽童一个小顽童,直到孟青瑶重新回到猎场。   只是另一面的君玄澈呢,已经得了消息,“孟小姐下午已经前去追赶孝王府的马车了,也不知问出了什么。”   云裳有些担忧,都说让皇爷告诉孟小姐了,皇爷为何不说。   “她应该不会问出什么,但是对我疑了心,到是真的,”君玄澈想了想,幽幽一语。   “今日事发突然,皇爷是没想到,怎么说吗?”   “是没想好。”   谁能想到,平日杀伐果断的君玄澈,但是面对自己感情的事时,却是优柔寡断,踌躇不前。   第二日。   虽说前一日出了孝王府的事,但皇家每年的狩猎还是要进行的,不过大约目测时间上,应该不会太长了。   文德帝被扫了性子,二皇子受伤,似乎整个士气都显得几分低迷。   关键此番北国的几个使臣还看着呢,而且也会参加到狩猎,甚至成绩斐然。   所以输人不输阵,南楚的一干权贵子弟,越发不能松懈,整个猎场被撑的依旧是热热闹闹。   不过比起这些热闹,还有一桩事,被暗中逐渐被传的沸沸扬扬。   德王府的郡主第一次狩猎也受伤了,据说还是被那青衣楼主所救,很多人看到,那云乐郡主是被青衣楼主给抱回去的。   而且云乐郡主是胸前中箭,难免被人浮想联翩。   气的田氏,这样软糯的性子,都差点与人吵起来。   君玄澈原以为,小丫头得知后,肯定会过来问他,对云乐郡主和七松的是究竟是何用意,她若来问,他必然就都告诉她。   不想,孟青瑶今日竟是一次都没有来。   君玄澈又懒得出去狩猎,虽说闲暇,却多是一个人躲在屋里喝茶看书,是不是的被孟青瑶打搅一下,他也乐得其中。   而今二人无形中有了疙瘩,孟青瑶也不知是真忙还是假忙,竟就真的不来了。   他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吃也不是喝也不是。   竟是第一次有种坐立难安之感, 如此,在云裳看来,皇爷颇有些自作自受,谁让你不早早的告诉孟小姐呢。   孟小姐虽性子好,也不是没脾气的。   其实孟青瑶在君玄澈还真就没脾气,她想了一晚上,觉的君玄澈至少不会害他,他若不说,自然有他不说的道理,必然有她自己的苦衷。   前世的事,他不也从来没有逼问过她吗?   自己若逼着硬说了,也没意思,只待君玄澈自己想说了,也必然都会告诉她。   想开后,其实孟青瑶就将事情抛诸了脑后,只一味的去前去关心陪伴云乐郡主了。   云乐这日的情绪,也着实说不上多好,她当时中了一箭,虽昏迷了,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半昏迷。   周遭的事她都清清楚楚的,包括那青衣楼主,为了救她,情急之下,扒了她肩头的衣衫。   所以外面那些风言风语,真真假假,她自然是清楚的,所以心上才会难免的不得劲,连门都不敢出了。   “……她们若在胡言,我便撕烂了他们的嘴,真是太过分了……”   蓝景悦抱不平道。   “管天管地还能管了旁人的嘴吗?怕是那些嚼舌根的人,不是嫌弃这事非,分明是嫉妒……”   孟青瑶道。   虽然她没去问君玄澈,可已经猜到,君玄澈这么一波一波的骚操作,多半是想撮合云乐郡主与七松吧。   开始她觉的荒谬,但越来越觉的,他就是这个意思。   尽管这感觉更加荒谬。   而如今文德帝想要拉拢青衣楼的意思,几乎人尽皆知,七松若是不点头,他以后顶多还是个江湖人,可若一点头,怕有位极人臣的机会。   虽说京中高门贵女嫁娶,讲究个门第。   可旧不如新,朝中门第高的,一般都是已逐渐平庸,成了空架子,不如那些迅猛的新贵,掌有实权。   许多人家的女子,一般专门是嫁这种人的。   身为青衣楼主的七松,就更是各中的热门,若是云乐郡主与七松的谣言,越传越胜,难免不会被文德帝促成一段佳话。   不过这件事,孟青瑶主要还是要看云乐的意见。   “云乐你……”   “我也不知道。”   云乐郡主面露慌色,但耳朵根却是不自觉的红了一红。   或许旁人不知,但孟青瑶却是知道七松的所有底细,无论样貌还是才干,绝不输朝中任何权贵子弟。   甚至更甚,可关键…… 第二百六十八章 还真是撮合啊   三个小姐妹正纠结着解决的策略,就听门外有婢女禀报:“郡主……那,那青衣楼主求见。”   “什么?”   在这些后宅女子的眼里,那青衣楼就是杀手组织,青衣楼主便是杀手头子,是杀人不眨眼的存在。   神色上当然害怕了。   不过孟青瑶却是猜到七松是来做什么了。   “不如让他进来,”她提议。   蓝景悦急道:“如今谣言被传成这样,那青衣楼主不会兽性大发吧?”   你在想神马。   “大约不会,”孟青瑶抿嘴。   而云乐似乎醒来,就完全处于一种迷糊的状态,羞愧有之,但试探也有之。   她从来没想过,她这么一个王府郡主,居然会跟一个江湖人有了联系,而对方也的确数次救她于危难,可那个人冷冰冰的就像是个木头,根本不可能喜欢自己的。   云乐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能求助孟青瑶。   孟青瑶亦是她为数不多信得过的人了。   孟青瑶则想了想道:“既然事情出了终归是要见见,一同想个法子将此事过去,不过不能在这,到外面,众目睽睽之下也不会在生什么谣言。”   “说的也是。”   云乐虽中了箭,但在孟青瑶的药物养护下,虽然还不能剧烈运动,但走出去并不难。   当即在几个人的帮助下,她很快穿上外衫,走出了住处。   只是当走到外面的时候,却没有看到七松,反而看到了德王,伫立在那里,似乎是专门等她们的。   “父王?”   “你还有脸出来,如今猎场内谣言纷纷,你一个女儿家,还云英未嫁,你可知你这般多丢人现眼吗?还出来做什么?”   德王铁青着脸,冷声道。   云乐郡主闻言,本就微白的脸色,瞬间一片煞白,身子也跟着摇摇欲坠了。   虽然她从心里,早已不怎么敬这个偏心的父亲了,可被这么说,她还是很难受。   “……我没有做任何事,我只是被救了,父王该骂的应该是那暗箭伤人的人……”   “暗箭伤人的是不对,可你更不对,你就不该活着回来,若你死了,也不会令家族蒙羞。”   “王爷未免出言太过狠辣,可知 言语,有时候比暗箭还要来的杀人无形。”   谁知身后,传来一个冷硬的声音。   德王大怒:“我德王府的事,无需外人插嘴。”   谁知他一回头,对上的,竟是那青衣楼主一双冰冷的眸子,与周身夺人的气势,竟是一时心头慢了半拍。   “你来做什么?”   “父王,这是我的事,你先走吧。”   不待七松开口回答,云乐已经先一步上前道,她不想旁人知道她具体的事情,没错,这个旁人就是德王。   “你这个……”   德王虽心中有怒意,可似乎也忌惮这青衣楼主,毕竟听说他很得文德帝的心。   便只好拂袖而去。   而刚才德王说的那些话,云乐就是想不在意都难,不过就算在意,此刻也得忍着。   勉强伫立在那,望向了七松,道:“让青衣楼主见笑了。”   明明风一吹,就能吹倒的人,却硬是站住了,七松看着她,道:“我此来,是来给郡主一个交代的。”   “什么交代?”   云乐一疑,事情都成这样了,还能有什么交代,要么用雷霆手段,将谣言压下去,要么便是他娶了她,难道……   正当云乐猜想的时候。   竟见七松迅速从怀中,拿出一柄短剑,递到了云乐的面前。   “你这是什么意思?”   云乐一惊。   蓝景悦赶忙抬手将她护住,以为这厮真的要兽性大发了,也唯有孟青瑶不禁扶额。   要不要这样啊!   七松已经道:“昨日的事,事急从权,但终究是我累了郡主的名声,若你心中痛恨我,便给我一刀,此事便算平了。”   云乐:“……”   蓝景悦:“……”   孟青瑶:我和我的小伙伴都惊呆了!   “你这是做什么,收起来,我云乐就是在不济,也不至于是个恩将仇报之人,你也说事急从权,我能捡回一条命,便是不错了,咳咳……”   云乐发梦也没想到会是这个,一时激动的转身。   “青衣楼主请回吧,若是捅刀子的事,以后不必来了。”   也不知是刺激人,还是羞辱人。   连蓝景悦都看不下去了,指着七松就道:“你,你是榆木疙瘩做的吗?捅一刀能结局的事,那还是事吗?气死本小姐了。”   说完也扭头走了。   这下只剩了孟青瑶,七松方才露出自己的真实表情,问:“难不成,要我娶了云乐郡主,我一江湖人,恐……”   “你去问问你家主子吧。”   虽说云乐受伤被七松救了,累了云乐的闺誉,算是意外,但此事从始至终都是君玄澈的骚操作,也不假。   与其来这问,不如直接去问正主。   七松得了令,转身就跑去了君玄澈,君玄澈正等着孟青瑶呢,却等来一个七松,一时显得神色懒懒的。   “如今你身份不同,于本王这,还是少来为妙。”   七松自从做了这青衣楼主,便就不是他的护卫了,可七松却始终适应不了这种新模式一般,觉的里外古怪。   反正眼下此处也没外人,索性直接跪下道:“皇爷,属下有一事不明,若不得答复,寝食难安。”   “说。”   君玄澈这主子似乎也不太难说话。   而七松素来也是个直来直去的,道:“第一个问题,皇爷为何非要我来做这青衣楼主?”   “因为清风不愿意。”   “属下以为不然……”   君玄澈挑眉,似乎在赞许,素来木头疙瘩的七松,居然懂得质疑他说的话了,有进步。   “那你以为呢?”   “属下不知才来问。”   “自己去想,想明白了就知道了,下一个问题。”   七松保持下拜,继续道:“第二个,皇爷为何要青衣楼入京,可是当真要归顺朝堂。”   君玄澈头也没抬的道:“你是青衣楼主,青衣楼的命运,在你手里。”   七松:我特么又问了跟白问一样。   要不是他敬着君玄澈,估计气的要掀桌子了。   “最后一个问题,昨日皇爷为何要命属下保护云乐郡主?”这也是他最大的不解。 第二百六十九章 鹿宴   君玄澈答:“一则,昨日要刺杀的目标,虽不是云乐郡主,难保她被殃及池鱼,令小丫头伤心,二则,也是最重要的一则,你没看出来吗?本王有意撮合你与那云乐郡主。”   嗤……   一语出,七松险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又出问题了。   撮合他与云乐郡主,要他娶了云乐郡主?是这样吗?   “为何?”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礼之自然,难不成你打算一辈子孤身一人?”这话问,逻辑缜密,毫无破绽。   但对于做了多年暗卫的七松而言,却是太遥远了。   关键……皇爷府特么暗卫精锐,足有几十啊,怎么没见皇爷你去操心操心他们的终身大事。   咋且着我一个人糟践啊。   七松更是第一次感受到,来自皇爷的意味满满。   随即想到的,便是那女子,摇摇欲坠,明明受了天大委屈与伤害,却还能站立在那的身影。   “属下配不上。”   一个躲在人后的暗卫,如何娶的了高门王府内,锦衣玉食浇灌长大的郡主,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本王觉的你配得上,你便配得上。”   君玄澈再次幽幽一语,虽急挥手赶人,“回去吧,此事本王自有分寸,若你实在不喜欢那云乐郡主,觉的若是娶了她,会让你痛苦一生,那本王而已不会逼迫你,那本王问你,娶她,是否会令你很痛苦。”   “我……”   七松说不上来,关键,这根本不是一个问题,让他如何回答。   “答不上来就别答了。”   七松只好离开,但扪心自问,应该不会很痛苦,他此刻痛苦的根本,明明是皇爷你,算了。   夜幕再次降临。   猎场的晚上,可是很热闹的,一扫之前的阴霾,文德帝今日便在猎场行宫内,举办了夜宴,也称鹿宴。   每年夜宴的曲目也都差不多,分食新猎的鹿肉。   或有歌舞才艺。   或有舞剑助兴,孟青瑶记得,她前世最喜欢的便是猎场上的宴席了,家家都能尽兴而归。   只是没想到,原本应该养病的云乐郡主,居然也来了。   一时令宴席上不少人微微侧目。   “云乐你不好好养着,怎么也来了?”   蓝景悦问。   云乐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出来凑凑热闹还是可以的,她笑道:“我若在不出来,旁人不都以为我当真是没脸见人了?”   这话也是,与其躲着,不如直面应对,那些制造谣言之人,才是应该藏头缩尾的人。   “云乐郡主,听说你与那青衣楼主私定了终身,可是真的?”   还真是有蠢人,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过提的好。   孟青瑶与蓝景悦正要皱眉,哪个不开眼的,就见一个傻不愣登的贵女,不知被谁给当了枪了。   云乐郡主也不生气,只道:“你看见了?”   “我没看见,我听人说的,”那贵女一愣。   “你是工部官员家的女眷吧,我知道你的,昨日我也听说,你与一个护卫在猎场搂搂抱抱,也死定了终生,可是真的?”   云乐问。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连猎场都没去,你污我清白,小心我跟你拼命,”那小姐登时大怒,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就问一句,对方就要这样羞辱她,凭什么?   云乐则恍然,“哦,原来没有啊,我也是听说的,我又没看见。”   “可你被那青衣楼主抱回来的事,却是很多人都看见了?”   “谁看见了,告诉我?”   谁知云乐又笑吟吟的问,仿佛只是与她玩笑的,但是身后,蓝景悦与孟青瑶却是缓缓站起来。   似乎也想看看,是谁看见,又胡乱传出去的,仿佛在无形的说,就算今日不将你如何,来日也等着呢。   那女子一慌,下意识就要回头,方才还撺掇她的几个人,登时也面露慌色,生怕被交出来,真就都夹着尾巴逃窜了。   “我,我忘了……”   “忘了?你这记性到是好,忘了都能出来胡言乱语,要不要我禀了皇后娘娘,治你个胡言乱语胡,污蔑郡主的罪?”   蓝景悦趁热打铁的道。   “我我我……”   那贵女登时慌了,说不上来,看她年岁也不大,也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被人忽悠着当枪使,虽说罪过不大,但谣言往往都是这些无知的人,传开的。   “你可承认你是胡言乱语?”   云乐又问。   “我……”贵女被说的有点想哭了,过去见到云乐郡主,感觉也挺和善的,不想今日竟这么厉害。   “我承认还……不行。”   “既然承认,来人,将她拖下去张嘴十下,以儆效尤,”谁知云乐忽然淡淡一语。   “你凭什么打我?”   那贵女这下是真的震惊了,说几句闲话也能挨打。   这下孟青瑶都有些被气乐了,“一看你就知道是个没怎么入过宫的人,不知什么叫谨言慎行,这下你知道,将消息告诉你,却不敢露脸,只让你出来说话的人,是什么心思了吧?云乐是郡主,你不过区区官家女子,就敢当众无凭无据非议,按宫规,掌嘴十下,不算冤了你,带下去吧。”   一旁几个跟云乐郡主,一块来的德王府婢女婆子,登时面露笑意,这才是他们家郡主该有的性子。   早先因为家里的事,郡主的脾气收敛的不少,若是放在以前,不用她们动手,怕是郡主自己就上手了。   不由分说,那女子便被拖下去掌嘴了,怕是今晚的鹿宴都没脸参加了。   而暗处看热闹的,再次纷纷侧目,以后要管住自己的嘴了。   不过这也仅仅只是一个小闹剧,但传播的速度也是飞快的,就是传到皇后的耳中,皇后也说不出个什么。   不过云乐郡主的此番作为,到是刮目相看。   原以为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兔,原来也是一直会挠人的小猫儿。   “我祖母说过,若堵不住悠悠众口,那便抓几个过来,狠狠的掌嘴的,总是能解决一些问题的,反正就是不能把刀尖对着自己。”   云乐事后笑道。   孟青瑶也深以为然。   随着鹿宴的开场,很多熟面孔也都出现了。 第二百七十章 化解   先来的,是太子君逸尘携他新入门不久的侧妃,孟玉珠。   孟玉珠本就是好颜色,过去因扮着楚楚可怜的角色,总是少了那么一番风韵,如今鸟枪换炮。   到是颇为的艳丽动人的,与太子君逸尘站在一处,格外的般配了。   也是,他们前世就般配的很。   孟青瑶暗自讽刺的笑着,随即想到君逸尘如今的身体状况,更是不知该怎么笑了。   而与太子君逸尘一前一后来的人,就跟更有趣了,便是安阳公主与她的儿子,高郡王。   高郡王那日意外玷污孟玉珠的时候,实则是稀里糊涂的,根本没看清楚人,事后也只是希望尽快解决麻烦。   不想今日又见着了孟玉珠,而今的孟玉珠,已经成了太子侧妃。   初初露面,便是光彩照人。   高胜乍一看,便觉的自己当初怎么瞎了眼,单单只看上了那孟青瑶,却没发现,这孟玉珠打扮打扮竟是如此的赛天仙。   失策失策,若是当初决意负责,说不定这美娇娘便是他的妻了,太可惜了。   甚至高胜都开始回味起了那日,稀里糊涂却美好的一时了,却怎么都砸吧出味来。   而他自己也知道,如今身份有别,可还是一双眼不由自主的黏在了孟玉珠的身上。   可想而知,孟玉珠一看到那高胜,作呕的心都有了,只恨不得冲过去杀了他,或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怎么了?”   君逸尘立刻发现了孟玉珠的神色有异。   “没,没什么……”   孟玉珠赶忙道,三分胆怯的样子,配上这美丽的妆容,到也爽心悦目,很容易激发起男人的保护欲。   可惜如今的君逸尘还不行啊。   不过他相信日后,他会痊愈的,至于孟玉珠,起先娶她,也不过是文德帝的命令,后又因为,她是孟少亭的女儿。   随便给她一个位置,也算稳固内外关系,并无太多真心。   不过这几日的侧妃做下来,他发现孟玉珠到也是个知进退,懂分寸的人,若日后听话,到也算满意。   “没有便好。”   只是这边消停了,那边却越发的躁动了。   高胜自回京,明里暗里也见过不少京中贵女,样貌好的也在少数,可正因为他曾稀里糊涂与孟玉珠有过一次。   心里才越发难耐。   “你最好安静点。”   知子莫若母,若非年年狩猎,王公贵族若无别事,不得缺席,她是真懒得带这厮来。   “母亲我知道的。”   高胜这才清醒的三分。   而此时,文德帝与王皇后,还有娴贵妃,也陆续到场了,同来的还有君玄澈与北国的使臣,安逸侯。   已及一众的随从。   而君玄澈一进来,就看到孟青瑶坐在将军府的席位上,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直接张嘴道。   “过来。”   谁过来?   孟青瑶假装没听到,反正人多。   “青瑶,七皇爷好像在喊你,”蓝景悦提醒了一句。   “他又没指名道姓,说不定唤的是那美貌的舞姬呢,”孟青瑶道,因为正巧一队漂亮的舞姬,走了进来。   蓝景悦正要吐槽她,你可真心大。   君玄澈已经已经指名道姓的说了,“孟青瑶,你过来,耳朵聋了吗?”   七皇爷从来都是话题的中心,哪怕人多,他的一言一行,也都被所有人暗中注目。   早闻七皇爷极宠那孟郡主,今日一见,果然与众不同。   于是在众多目光的窥视下。   孟青瑶都被指名点姓了,只好抬起头,笑眯眯的应了一句,“没聋,就是不太好使了。”   “过来,与本王同坐。”   君玄澈似乎不耐的道。   “哦。”   于是孟青瑶赶紧还是乖乖过去了。   刚一坐定,就听到身旁,君玄澈满是怨念的问:“为何一日都不曾去寻本王。”   “我怕皇爷忙。”   “你觉的我忙吗?”君玄澈威胁似的问。   “也不是很忙,好吧,是我很忙行了吧,皇爷对我,不会是一日不见就如隔三秋了吧?”   孟青瑶顺便调笑。   “你昨日去追了孝王府的马车?可是为的那件事生气?”君玄澈不喜欢与她打哑谜。   虽说他自己便是个打哑谜的高手,若孟青瑶还要与他闹别扭……   “我为何要生气?那清颜郡主乱七八糟的说了一些,我也没听懂,我走前,给她留了毒药,对了,她人死没?”   孟青瑶岔开话题问。   “没死。”   君玄澈却是一笑。   “到是我小瞧了她,”孟青瑶唏嘘。   “不过她今后应该也不敢了。”   “不敢最好,皇爷,喝酒,这果子酒甚是不错呢,”孟青瑶无比殷切的给他倒酒。   君玄澈便知道,二人之前堵了的那半口气,算是疏通了。   小丫头,果真是没有生气。   想起那次因为误会他与端木兰,这丫头与他闷不声的生了好大的气,想起来,君玄澈竟是心有余悸。   没错,就是他被人抵着脖子追杀的时候,他都没怕过谁,但想起孟青瑶与他生气,便是心有余悸。   便问:“你这么时常晾着本王,就不怕本王也生气了。”   孟青瑶却嘻嘻一笑的道:“我知道,皇爷离不得我。”   离不得,哪里离不得?   睡觉离不得,还是心离不得?君玄澈瞬间觉的,被这小丫头吃的死死的,相当憋闷。   “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白石山转转,在告诉你一些,那里的人事,现在说多了,也是自寻烦恼。”   这是他的解释吗?   孟青瑶就当解释了,可见君玄澈并不希望她过早,接触有关白石山的事非,或许是一种保护吧。   “好,我都听你的。”   二人叽里咕噜说了一通,但在外人眼里,却是一场恩恩爱爱,撒娇卖萌,简直就是大型虐狗现场啊。   不知多少人都红了眼。   蓝景悦自然也在不远处瞧着,瞧到最后,她也没瞧出个所以然,不明白,青瑶平日挺机灵聪明的人,怎么一到了那个七皇爷的面前。   就傻不拉几的,她都快不认识了。   一番歌舞之后,鹿宴很快开席。   猎得的几只鹿,有的在外面熏烤着,上面撒着调料,香味老远就飘来了,有的在锅里炖着,不断发出醇香之气,这是孟青瑶最喜欢的环节了,人人都有份。 第二百七十一章 豺狼虎豹   “瞧你口水都流出来了?”   君玄澈憋笑。   “哪有?”   孟青瑶下意识的一抹嘴,可却什么都没有,才知道被对方耍了,又气又怒,可又不得不考虑,要是当众殴打当朝七皇爷,会不会被护卫架出去。   “来,吃肉。”   为了平息孟青瑶的怨念,君玄澈亲自给她割肉吃,看着小丫头,将肉一条条摆在自己的盘子里,然后吃的满嘴是油,红润润的,方才气消。   而这样的一幕,依旧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的。   自古男尊女卑,能给女子割肉的男子,不多了。   “这下你放心了吧?那七皇爷不是毒蛇猛兽,”徐氏还不忘调侃蓝氏一番。   蓝氏苦笑,“我早就知道了,不用嫂嫂提醒。”   “呦呦,越发的强硬了……”   姑嫂二人调笑,那边的孟玉珠看着的,就别有一番滋味上心头了,然后觉的有些不太舒服,就禀了太子,起身缓缓退了出去。   想到外面透透气。   不想她才刚一出来,就有一个婢女,匆匆而来,递给了孟玉珠一张字条,就走了。   孟玉珠疑惑的一看,竟是有人约她到殿外一叙。   一股怒火充斥着胸间,她就是用脚想也知道,这种时候敢约她的人,除了那胆大包天的高郡王,还有谁?   实在可恨。   哪怕她有‘把柄’在对方手里,孟玉珠也不会去见这样的人,她转身就要返回行宫。   不想暗处刚好就闪出了一道身影。   “孟侧妃,本郡王是豺狼虎豹吗?竟让你如此唯恐避之,若来日我母亲招了你父亲做驸马,我们还是自家兄妹呢。”   高胜着实算是胆大包天了。   “我与你无话可说。”   仿佛要压制不住心中怒火一般,孟玉珠转身欲走,不过也在这一瞬间,她忽然心中恶向胆边生。   这高胜现在都敢来见她,可见日后,他的胆子只增不会减,与其这样不如……   “孟妹妹……”   “高郡王,你我之间的事,你应该知道干系重大,我们最好这辈子也别说话,若是闹开了,对大家都不好。”   孟玉珠警告。   “我自然知道。”   高胜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有些贪婪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娇艳,心中更加悔不当初啊。   “我,我不过就是想见见你,我们即将就是一家人了,就是被人看到,又能怎么样?”   高胜就是这么想的,才会有恃无恐。   “你说的没错,不过我却有些话要对你说,”孟玉珠转而道。   “什么话?”   高胜莫名的竟有些心跳加快。   孟玉珠却摇头:“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待酒过三巡,鹿宴散了,我在同你说,毕竟三言两语说不清。”   “也好,也好……”   高胜登时满心狂喜,之前他是真的只是单纯想见见孟玉珠,不过此刻,却莫名有种小鹿乱撞之感。   也不知是这夜色太迷人了。   还是美人太迷人了。   而高胜自小在安阳公主的手掌心长大,习惯性的不知天高地厚,觉的天下劳资最大。   做梦也不会想到,一个小姑娘会对她起杀心。   回到殿内,鹿宴还在继续。   孟青瑶吃了尽兴,中途的时候,身为东道主的文德帝,自然难免起身会敬北国使臣一杯。   而陛下举杯,群臣自然也会跟着举杯。   云乐一直在席间,自然也会跟着举杯,这是一种礼仪,却怎么都没想到,一个别扭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云乐郡主受了外伤,不,不宜饮酒吧。”   云乐郡主一愣,还以为自己耳朵是不是听差了,这劝她不宜饮酒的人,竟是……那青衣楼主。   她愕然抬眸。   却看到对面男席上,青衣楼主一副纠结之态。   因他身份不同,是坐在最末席的,可依旧还是注意到了云乐酒饮的动作。   原本他是不想提醒的,可仿佛嘴巴不受控制似的,还是说了,所以此刻颇为的郁闷。   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妖术了。   而他的提醒,本就突兀,立刻引来了一些人的注意。   文德帝做在最中央的上位,有了什么风吹草动,自然难逃他的眼光,摆阔猎场上的谣言,一杯酒饮罢,笑道。   “青衣楼主这是有了心慕之人了?”   大家自然懂什么意思。   若他当真有了心慕之人,文德帝到也省去了不少拉拢的手段。   “陛下多虑了,我只是看不得有人受伤饮酒,极伤身体,平日身边的兄弟我也会提醒的……”   所以意思是,我把云乐郡主当兄弟,你们千万别多想。   “青衣楼主也多虑了。”   谁知云乐郡主闻言道:“我虽端着的是酒杯,实则,我里面放着的却是牛乳,不伤身子。”   嗤……原来闹了个大乌龙啊。   一旁,皇后王氏自然知道文德帝的心思,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   顺着文德帝的心思,便笑道:“原来是青衣楼主,关心则乱那,陛下,臣妾到是越发瞧着,这青衣楼主年少有为,与德王府的云乐郡主,颇为的般配呢,此番又被英雄救美……”   “皇后娘娘误会了。”   “皇后娘娘误会了。”   谁知,云乐与七松竟是同时开口,急急的撇清关系,二人的态度也很明确了。   男的不想娶,女的不想嫁,若是在强行乱点鸳鸯谱就没意思了。   “皇后你是老毛病又犯了,年轻人的事,不用我们操心,”文德帝则打着哈哈,将这话题接过去。   帝后的双簧,自古也是一绝。   “陛下说的是。”   皇后顺着话头也就不说了。   孟青瑶在一旁瞧着,也越发觉的颇为的有意思了,不过有意思的不是云乐,而是那木头疙瘩七松。   “你今日与他说什么了”   孟青瑶忍不住八卦道。   君玄澈一笑:“也没什么,就说本王有意撮合他二人。”   “你为何要撮合他二人啊?”   孟青瑶兴趣更大了,肉都不想吃了。   “你不来寻我,所以闲的。”   孟青瑶:“……”这是哪门子解释。   随着鹿宴的逐渐推进,众人酒足饭饱,舞姬也舞的精疲力尽了,一切才到了尾声。 第二百七十二章 来个分明   已有女眷提前陆续离席。   而之前离席的高郡王,似乎是怕自己的母亲,安阳公主又看出他的不对,所以直接就没回来,只命人稍了话,说他出去吹吹风。   安阳公主也没多在意,就随他去了。   此刻宴席快要散了,眼看与之前孟玉珠约定的时间也快到了,孟玉珠似乎有些乏力般,朝君逸尘告了句假。   女眷提前离席本没什么,君逸尘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就让她先去休息了。   孟玉珠这厢出了行宫,就朝自己身边的婢女,彩蝶,使了个眼色。   彩蝶自然都明白。   小姐今晚又有算计,只盼能平安无事。   待走到之前的无人之处后,一直等着的高胜立刻显身,此人色急上脑,一看到好看的女子,仿佛脑子都不会动了。   “妹妹要与我说什么?”   “自然是你我之间的恩怨,过来,我细细与你说,莫要被旁人看到了,”孟玉珠冷静的道。   高胜也没多想,就跟她过去了。   “你附耳过来……”   没想到孟玉珠还这么主动,高胜登时有些激动,一凑近,还嗅到了孟玉珠身上特殊的香味,正心猿意马。   就听孟玉珠道:“……我思来想去,你我终归不是长久之计,你可知我最近几乎寝食难安,夜不能寐,不如,一了百了,来的痛快分明些。”   “什么一了百了?”   高胜听的迷惑。   “当然就是……”   孟玉珠眸中冷色一闪,在二人几乎快要凑一起的时候,瞬间出手,她掌心竟是藏着一把尖细的发簪匕首。   一刀就捅在了高胜的咽喉上,登时血流如注,但孟玉珠却极时闪开,血并未喷溅在她的衣服上。   不过她并不就此死心,而是又上去狠狠的连续两道。   直到看着高胜眼底的震惊与恐惧,逐渐在无声的挣扎中消失后,她方才收手,然后随意的丢下了一只女子寻常用的荷包,就匆匆走了。   出去后与自己的婢女会和,就返回储君的住处了。   而刚才所发生的一切,细算下来,不过短短一刻钟的时间,根本不影响她返回所用的路程。   哪怕杀了人。   孟玉珠竟还能做到表面上的平静。   就跟无事发生似的,直到回到太子住所,她方才泄去满身的防备,害怕的直欲尖叫,但是比起尖叫。   她跟更喜欢快意的大笑。   谁也不知道,自那日之后,高胜几乎成了她的噩梦,尤其新婚后,太子根本不碰她,就更成了孟玉珠悬在脖子上的一把刀。   食不下咽,寝食难安。   如今这个噩梦终于消除了,以后她在也不用做噩梦了,只要平安度过这一晚上就可以了。   是的没错。   经过一瞬间的激动恐惧与大喜后,孟玉珠很快又恢复到了之前一脸的冷漠,仿佛刚才杀人的那个她,不是她一般。   而与此同时,孟玉珠做的事情,并没有隐藏多久,很快,高胜的尸体就被人从角落的地方发现了。   此时的鹿宴,还没有彻底散去,当禀报的人前来的时候,可想而知,立刻就引发了轩然大波。   虽说那高胜不是个东西,但却是安阳公主最宝贝的儿子,当即安阳公主便大惊的冲了出去,待确认发现的尸体,当真是高胜后。   立刻便忍痛冲回了行宫,跪着求文德帝给他儿做主。   鹿宴上发生命案,本就非同小可。   “立刻彻查。”   孟青瑶也还没有退去,看到这,不禁心中疑了一疑,高胜刚回京不久,还没什么仇人,更何况还是宫廷宴席上。   所以杀他的人,就是随便想想,也差不多能明白。   不过孟青瑶有这方便的猜想,主要是因为知道的多,但旁人却不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自然觉的玄乎。   不过旁人不知道,安阳公主却是清清楚楚。   加之突然的刺激与万念俱灰,安阳公主终于不再如平日一般了,而是一把激动的甩开了,前来搀扶她的内侍。   “安阳,你这是做什么?”   文德帝问。   安阳公主满面是泪,嘶声力竭的道:“我儿与京城中人素无冤仇,如何查?但我却知道,我儿与一人有仇,而且还是不共戴天。”   “谁?”   这么一说,便引开了众人的关注。   一直在暗处观察事态发展的,孟少亭,闻言也终于冲出来,“公主慎言……高郡王的死,已经调查清楚了。”   “是吗?”   外人自然看不懂他们的戏码。   既然已经查清楚了,那自然要说说出来听听的,文德帝当即大袖一挥了,有负责此事的内侍已经缓步上前道。   “启禀陛下,高郡王死因,是被簪子形状的匕首,直接穿喉而过,可见,杀他之人,多半是女子,老奴还在高郡王尸体的一旁,发现了一枚女子的荷包,像是匆忙所留。”   说着,将荷包缓缓呈递上去。   可惜这荷包平平无奇,实在没什么特色,若说寻找其主人,未免有些大海捞针了。   “高郡王素来喜女色,不会是出去吹风的时候,看到了哪家的小姐……才会,不然高郡王一个男子,又怎么会被一个女子杀死呢。”   忽听一旁的孟少亭道。   而他说的也算‘有理有据’,高胜贪财好色的名声,也不是没人知道。   高胜虽好色出名,但安阳公主却不准许旁人说三道四,当即霍然狠狠的瞪了孟少亭一眼。   “孟少亭你胡说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   “公主,臣只是实事求是,只望公主不要因为一时的意气,随意怀疑那些无辜的人。”   孟少亭瞬间打断了安阳公主的话头,最后一句,说的也极其的微妙。   但是女人的直觉这种东西,就是那么该死的敏锐,她觉的此事必然不会简单。   既然不简单,那罪魁祸首便一定是孟玉珠。   安阳公主与孟少亭最近在谈婚论嫁的事,外界自然都有耳闻,如今这两个人你来我去,旁人又觉的有趣。   “到底怎么回事?”   文德帝露出了几分不耐之色。   “报……”   这时外面又有内侍前来禀报,一进来,便道:“陛下,方才巡逻的护卫,在莲池那边,发现了一具坠湖的女尸,看衣着,应是个官家小姐,捞上来以后,尸体的手中,还一直紧紧握着一物。” 第二百七十三章 翻与不翻   说着,将东西缓缓呈了上来。   竟是一把簪子形状的匕首,平日都是插在发髻上,若与危险才会拿下来。   若是平时不觉的什么,但偏偏在此刻,就又让人浮想联翩了。   女子投湖?   “可查清楚,是谁家女子了?”   “已,已经查清楚了,正是工部女眷何小姐。”   一言出,孟青瑶一愣,不会就是之前那个被云乐掌嘴,没脸前来参加鹿宴的女子吧。   一个被罚伤心的官家小姐,一个天生好色的浪荡子高郡王,一不小心撞上,欲调戏非礼。   不想女子是个难缠厉害的,为保清白,拔刀刺杀,事后心中害怕,便投湖了?   是这样吗?   可是孟青瑶依旧不信,与安阳公主一样,哪怕‘证据确凿’就在眼前,她就是不相信。   “陛下,如今证据确凿了。”   有人忍不住道。   安阳公主却大声反驳:“没有什么证据确凿,杀我儿之人绝对不是这么简简单单,皇兄,我怀疑另有其人。”   “公主……”   孟少亭皱眉,心中大急,他与孟玉珠暗中串谋,做的如此天衣无缝,却是料错了这安阳公主,竟是个如此执拗又不讲理的。   ‘真相’都清清楚楚了,她不去怨怪自己那好色的儿子,却还要毁了他的玉珠不成?   因为以高胜的为人,做出推测中的事,完全是有可能的。   “安阳,你刚才说高胜在京中有个不共戴天的仇人,是谁啊?说来听听。”   文德帝虽然也知道,安阳公主就是因为伤心过度,才会如此,可到底死了儿子,他也打算体谅一二。   若依旧还是没有结果,那已然已经定案了。   因为他也不是很喜欢,那好色无用的高胜。   安阳公主狠狠瞪了一眼孟少亭后,正要开口说话,身后却传来一个细细软软的声音。   “拜见父皇母后。”   孟玉珠来了,已经换了另外一套更加简便的宫装,披着薄薄的斗篷,长发挽起,露出洁白的颈项,与完美的妆容,缓步而来。   “你来做什么?”   君逸尘问。   孟玉珠微微一礼道:“方才妾身见父皇母后,还有诸位都饮了不少酒,所以特意吩咐厨房做了一些,解酒解腻的羹汤,有助于消化。”   俨然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   “玉珠有心了。”   君逸尘似乎也极满意她这样。   此刻君逸尘与孟玉珠站在一起,仿佛更加的郎才女貌,说来,也是那高胜到更象一直癞蛤蟆。   如果安阳公主此刻不顾体面,将当日的事情,都给抖落出来。   文德帝与君逸尘,就是顾忌皇室的颜面,也绝对是不会公然相信的,到时候安阳公主难免落得个胡言乱语的下场。   孟玉珠来,便是让安阳公主明白这个道理了。   安阳公主也的确明白的。   只是孟玉珠依旧低估了一个母亲的疯狂,无论她假扮的在好,在安阳公主看来,也仿佛认定就是孟玉珠或孟少亭。   因为高胜骚扰孟玉珠这种事,在安阳公主的心里,也是极有可能会发生的。   哪怕没有人相信她的话,她也要说。   就算明着不能将这小贱人拉下水,暗地里也要拉下来,为她儿子报仇。   看到安阳公主眼底的仇恨与决然,孟玉珠也知道,她此道算计错了,安阳公主为了高胜,连皇室的颜面都不顾了。   戏,看到此刻,孟青瑶多少也猜出了一些始末。   孟玉珠的算计,看来又要翻车了。   只是翻不翻车,这次都是他们自己的事,孟青瑶今日完全就是个旁观者,发现也挺有趣的。   “皇兄……”   安阳公主终于说话了,她要将那件事说出来了。   可以明显看到,孟玉珠这一刻,眼角已经开始有惊慌闪过了,大约待安阳公主说出那些话以后,她要想着,如何抵死不认。   逃过此劫吧。   就在所有人都好奇,安阳公主究竟要说什么的时候,安阳公主悲痛欲绝的脸上,忽然像是僵住了一般。   不动了。   气氛也随之跟着凝固了。   “安阳,你怎么了?”文德帝也看出了不对。   不过就在下一秒,安阳公主然后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的就倒下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孟青瑶目光看向了孟玉珠。   不知道是不是孟玉珠怕她,总是躲闪着她的目光。   不过放心,孟青瑶现在没兴趣揭发她,此时,安阳公主已经被人接住,殿外的太医也匆匆而来。   “陛下,安阳公主悲伤过度,竟是,竟是中风了!”   中风了?   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孟玉珠袖中紧紧握住的手掌,此刻方才缓缓松开,当然没这么巧的事情。   孟青瑶见此了悟。   孟玉珠那母亲,荣庆公主的毒虽然毒不到她,但毒别人还是有些作用的,虽然她不知道,孟玉珠是何事下的毒,但应该差不多。   “快救安阳。”   今日鹿宴的最后,真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虽说安阳公主到最后也没说出,高胜那不共戴天的仇人是谁。   不过先入为主,包括文德帝,也几乎都已经认定,高胜之死,就是自作死,调戏官家女子,却不慎被反杀。   女子也被投湖自尽了,案件便算是解了。   将安阳公主抬下去后,事情也大约有了论断,“将郡王厚葬了,切莫在让安阳伤心了。”   “是。”   眼瞅着好戏散了。   孟玉珠看着一脸平静,实则后背已经出了一身的汗,此刻,她耳侧传开一声笑意。   “妹妹好手段。”   “啊,姐姐……”   孟玉珠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孟青瑶,她知道孟青瑶不会轻易戳穿她今日算计的。   毕竟她也有把柄在他们手里,大家都是投鼠忌器罢了,只愿以后相安无事。   “可有兴趣与我说说话?”   孟青瑶却是心血来潮的道。   “自然。”   孟玉珠不敢惹怒孟青瑶,脸上笑意盈盈的,外人还以为是一对好姐妹呢。   “姐姐要与我说什么?”   孟青瑶却摇头,凑近道:“也没什么,就是忽然似有所感,然后与你感慨一二,这世事果然是无常的很啊。”   “怎么个无常?”   孟玉珠听的迷惑,越是迷惑,她便越是心慌。 第二百七十四章 大难临头   偏偏孟青瑶就是不说透,只道:“你我恩恩怨怨到了今日,我早已没将你看在眼里了,可到底相识一场,告诉你一句,你今夜若死了,记住,杀你之人,便是那高胜,和你那自作聪明的母亲,怨不得旁人。”   “你,你说什么?”   孟玉珠一惊,她知道孟青瑶不会轻易吓唬她的,难道,她要死了吗?可是她的计划天衣无缝,骗过了所有人,   安阳公主可能也永远都醒不过来了,那她还有致命的把柄,和高胜的事?孟青瑶不会说的。   “你知道什么?”   孟玉珠几乎祈求一般的望着她,希望如今的孟青瑶能大发慈悲给她一条活路,她不想死。   她得来的今日不容易。   “求求你……”   “可惜我救不了你,”就算能救也懒得救,好自为之吧。   你死了,前世今生,你我也算仇怨一笔勾销了,孟青瑶心里想着,就转身走了。   她越是这样,孟玉珠便是越是害怕。   “你你别走……”   可惜她连孟青瑶的衣角都没抓住,就忽然感到胸前一阵难受,仿佛直欲呕吐一般,怎么回事?   “侧妃怎么了,莫不是有身子了?”   皇后也不知道,文德帝与太子的事,还以为君逸尘真的娶了个侧妃回来,虽不喜孟玉珠,可若有了身孕。   她还是很高兴的。   然而皇后的一句话,瞬间令孟玉珠面色像纸一样的白……怎么,怎么可能?   而越是绝望,她身体就越是不舒服,变得扭曲又痛苦。   “太医。”   皇后见孟玉珠露出痛苦之色,已经身体不适,刚好殿上就有个太医,赶忙叫了过来。   这是这一刻,太子与文德帝的脸色,可就没想象中的那么好了。   太子君逸尘的脸色是碧绿碧绿的,眼底充满了骇然。   新婚之夜,他动没动孟玉珠,他自己最清楚。   而文德帝见此,却是另外一番心境了,眸光威胁似的落在了太子君逸尘的身上,你之前不是说你意外受伤,暂时不行了吗?   那孩子是从哪里出的,难不成,君逸尘一直以来都是诓骗自己?   伤也能伪造。   所以这个孩子是从哪路来的,不光是孟玉珠要解释的问题,同时也是太子君逸尘要解决的问题。   关键,他这个时候还不能发难孟玉珠,若是发难孟玉珠,说孩子不是他了,那满朝文武不是都知道他不行了。   光废储的吐沫星子,就够淹死他了。   而就在这对父子之间,各种心念来去的瞬间,太医已经上前给孟玉珠请脉了,哪怕孟玉珠在怎么抗拒。   可也抗拒不得,她终于明白孟青瑶的意思了。   孟青瑶的医术虽不怎么样,但她看过不少阁老收藏的书籍,里面便有从走姿步伐,判断有没有孕的。   今日却是将这个法子,印证在了孟玉珠的身上。   也是天道好轮回啊,孟玉珠杀了高胜,高胜的孩子,却成了她的催命符。   因为孟少亭的关系,孟青瑶不会明目张胆的对孟玉珠出手,但自作死,却是怨不得她。   “恭喜陛下,恭喜皇后,恭喜太子,侧妃是喜脉,大喜啊。”   太医的报喜声,显得格外刺耳,听在某些人的耳中,甚至是震耳欲聋。   孟玉珠已经被吓面无人色,有些瑟瑟发抖了。   君逸尘则还没想到接下来该怎么处理,不过他也不傻,他知道孟玉珠绝不敢婚后给他带绿帽子,那么只有婚前。   忽然在结合今日的事情,尤其当君逸尘的目光,落在孟少亭的身上时,极度的紧张之下,仿佛一切就瞬间想通了。   孟少亭为何对此事如此言语积极,恐怕……   该死……   这该死的喜脉,整个殿内的气氛,都陷入了恐怖的微妙。   文德帝额头的青经都要曝起了,站在一旁的皇后,如何看不出这气氛的古怪,一时也微微的禁声了。   孟青瑶等人则看着热闹,君玄澈从始至终都为一旁无聊的嗑瓜子。   而就在空气,即将都要爆炸的时候。   “贱人!”   君逸尘忽然曝起,一巴掌狠狠的就呼在了孟玉珠的脸上,登时将本就纤细的孟玉珠,打的瞬间偏向一旁。   而君逸尘的这一巴掌,立时也在整个殿内引发了一片哗然。   这到底怎么回事。   一双双八卦的小眼睛,登时都贼亮贼亮的。   孟少亭震惊的赶忙上前,将孟玉珠护在了身后,惊道:“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要不是心里有鬼。   要不是因为对方是太子,恐怕孟少亭早冲上去还击了,对于孟玉珠这个女儿的宠爱与疼惜,他向来是毫无保留的。   “爹爹。”   孟玉珠也顺势躲在了孟少亭的身后,但是她知道,她完了,只能在那里瑟瑟发抖,然后小声告诉孟少亭。   让孟青瑶救我。   只有孟青瑶能救她,这是孟玉珠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但是此刻众目睽睽,孟少亭又如何去威胁孟青瑶出手,而孟青瑶似有所觉,早就躲的远远的了。   “太子这是何意?”   文德帝也终于眯眼问了一句,仿佛在说,你还有和狡辩?你竟敢欺诈朕,当初兰贵妃肚子里的孩子,又是谁的。   太子面对生死难题,自然是脸面都顾不上了,当即跪下,态度声泪俱下的道:“儿臣该死,儿臣请罪……事到如今,纸也保不住火了,儿臣在不敢隐瞒,儿臣罪该万死……”   君逸尘一边请罪,一边已经将他猜测的事情说了出来。   “逸尘,你在说什么?”   皇后就算不解,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   “母后此事与你无关,都是我的错,为了所谓的颜面,才会忍气吞声到此刻,孟玉珠腹中的孩子,根本不是儿臣的。”   “不是你的,那是谁的?”   文德帝问,但是明显已经不信他,猜忌的种子一旦种下,便是很难被根除。   不想,君逸尘既然说话了,那自然就是冲着,直接刨根的打算。   他大声道:“是高胜的,他与孟玉珠婚前便有苟且,儿臣娶她的时候并不知道,事后才知道,可羞于说出口才……” 第二百七十五章 一起吃瓜   “原以为她会改过自新,却没想到,她竟是有了身孕,这关乎皇嗣血脉,万万不能姑息,儿臣怀疑,高胜便是死于孟玉珠之手,方才姑姑一而再再而三想要开口说出的人,恐怕就是孟玉珠吧,她才是跟高胜不共戴天之人。”   一番话说完,整个殿内都是一片哗然。   我靠,这瓜,有点大啊。   何止是大,简直要命要命的,若非孟青瑶早就知道答案,恐怕老血都能吐出来。   饶是如此,她身边的一干女眷,也都纷纷瞪大了眼,纷纷将目光落到了孟玉珠的身上。   看不出来啊,如此文文静静的女子……等一下,孟玉珠之前什么风评,大家不是不知道。   文德帝开始将孟玉珠指婚给太子,就是大错特错,家门不幸。   而文德帝为何要指婚,原因又在飞花夫人那,之前文德帝以为,孟玉珠并不知道自己与飞花夫人的关系。   充其量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女子,并没有刻意的赶尽杀绝,如今看来,都是贱人。   连同当如对荣庆公主的愤恨,一并都发作在了孟玉珠的身上。   “不,不是这样的……”   孟玉珠一声尖叫,但是却是已经无力回天了。   她被高胜玷污的事,不调查还好,若是调查起来,便是藏不住的,那是公主府下人众多。   今晚原本设计到天衣无缝的杀人事件,也彻底的暴露了。   “……我是被高胜强迫的,我若委身了他,便是全完了,呜呜呜,我不想这样,呜呜……”   最终在奔溃之下,孟玉珠竟是承受不住,统统都说了出来。   看到孟玉珠奔溃了。   太子君逸尘便安心了,只要他证明了孩子不是他的,文德帝便不会疑心他,一切就都还有机会。   而这波操作,也的确起到了刨根的作用。   文德帝的心里仿佛也平衡了,不是太子欺诈他,而是这孟家女不知廉耻,婚前就与人苟且了。   今日还做下杀人的勾当,果然是有其母就有其女。   “岂有此理,孟家女德行败坏,不知廉耻,还谋杀郡王,还有那枉死的官女子,罪行简直令人发指,也不必过堂了,直接拖出去乱棍打死。”   直接杖毙啊。   而且还不用过堂?这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足可见,文德帝是有多生气。   至于生气的因素,多种多样,旁人又看不清。   但孟玉珠的结局算是被彻底定下了。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小女年幼无知,她也是误入歧途,饶她一条性命吧……”   这其中最不能接受的,恐怕就是孟少亭了。   他的宝贝女儿,他多年放在心口的宝贝女儿,如何能被乱棍打死。   都是慈母多败儿,慈父也一样。   无论他女儿做了多少错事,他都觉的是年少无知,旁人就是死了,也是死有余辜。   只是孟少亭有慈父的心,却没只手遮天的命,谁又理会他的求情。   此番不光孟玉珠折了,孟少亭也同样前途尽毁,他刚才算入了太子门下,微微有了一些建树,还没得到真正的重用,怕是就要中道崩阻了。   但是现在孟少亭完全理会不到这些,他只求文德帝能饶孟玉珠半条命。   看到这里,孟青瑶暗自轻轻的拉了拉君玄澈的衣袖。   君玄澈自然知道他什么意思,问:“你可想好了?”   “早就想好了。”   她要君玄澈替孟玉珠求情,当然,并不是因为被他们的父慈女孝给感动了,而是孟玉珠死了,难免孟少亭不会发疯。   现在还不是他发疯的时候,他们现在还用得着荣庆公主。   “陛下。”   君玄澈得了她的答案,已经欣然上前了。   “皇帝有何话说?”   素来对朝中事情不假辞色的君玄澈,也要求情了吗?不是说,这孟玉珠与孟青瑶的关系并不好吗?   甚至是势同水火……   就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君玄澈笑了笑道:“臣弟此刻出言,自然是求情的,看着孟大人哭的如此伤心,好歹将来是本王的岳丈,如何能不说上几句。”   文德帝拂袖,“证据确凿,还要如何求情?”   难得今日文德帝沾着理,说话也硬气。   “证据确凿也可以求情嘛,过去朝中若有喜事,不是还可以大赦天下吗?皇兄,臣弟难得开口一次,你确定就不随意应答一下?”   这话是笑着问的,却颇有几分隐性的威胁,你今日不是我随愿,我来日也不让你随心似的。   而文德帝也吃这一套。   此番与北国的周旋,他还用得着君玄澈,没必要为了一个孟玉珠,而让他找到别的说辞。   “罢了,就看在皇弟的面子上,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不必乱棍打死了,杖责五十,能撑住就撑,撑不住便是她命不好。”   杖责五十,还是个有了身孕的女人,这便就是要她的命啊。   “陛下……”   孟少亭还想继续哭嚎,却见孟青瑶已经走到了他面前,递给他一样东西。   “别说我不帮你,把这个给孟玉珠吃下去,五十大板她也不是不能熬住,只是她肚子里的那个要不要她的命,就不知道了。”   孟少亭知道孟青瑶因拜师阁老,有不少好药,当即抢过来,就强制送进了孟玉珠的嘴里。   孟玉珠从刚才被发落的时候,整个人就被吓的呆傻了,此刻才如梦方醒,可是人已经被拖着带下去了。   “玉珠,你坚持坚持,没事的,有药呢……”   孟少亭也跟着一并出去了。   外面也很快传来孟玉珠歇斯底里的惨叫声,五十板子,不好熬啊,这惨叫在这猎场的夜里,格外的凄厉。   有些女子都害怕的躲起来了。   至于板子是如何打完的,没人去看,但据说场面很是惨烈,据说,孟玉珠也并没有断气,竟是活下来了,也是个命大的。   不过从此怕是也脱层皮,再也站不起来了。   待血腥气彻底消散,殿内的权贵们才一一告辞离开,今晚可真是一场大戏。   “原先就知道这孟玉珠不是个好人,如今才知道,她竟是恐怖如此,敢亲手杀人,不过那高胜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蓝景悦事后微微吐槽。   孟青瑶也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说话,也没发现,身旁一直站立的云乐郡主,脸上的不对。 第二百七十六章 身体很诚实啊   直到徐氏发现了。   “云乐郡主,你脸色不是太好啊?”   这么一说,大家在注意到云乐的脸色,竟是没有血色的白。   “有吗?我感觉很好啊?”   然而云乐自己却没有自觉,竟还朝他们安慰似的一笑,可惜她一笑,便牵动起了什么。   “啊,血……”   才发现云乐郡主的肩膀处,有鲜血渗透而出,正是伤口的位置,竟是参加了一趟鹿宴,裂开了。   “快扶住云乐……”   话还没说完,云乐郡主已经摇摇欲坠了,不过却在恰逢此刻,她身后忽然多出了一道身影。   竟是七松,又将她缓缓接住了,看到她衣服上渗透出的血,微微一皱眉,仿佛耽搁不得,不由分说,就将云乐抱了回去。   身后的众人:“……”   说好了,不想娶的,云乐一受伤,旁的人还没做出反应,你就来了,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吗?   不过好在云乐的伤口并无大碍,她当时也不是真晕,就是站不稳而已,所以一路上,她也是醒着的。   清清醒醒的感受到,她又被这个男人给抱回去了。   她想挣扎拒绝的,奈何七松简直是健步如飞,她若挣扎,难免再次受伤。   至于送回去以后,又发生了什么事,孟青瑶就也不清楚了,就是觉的今晚,格外的魔幻。   有种木头开花的错觉。   “景悦,你看,前面那截枯木头,居然开花了!”   蓝景悦这傻不愣登的,竟还真瞪着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去寻找什么枯木,却没找到,随即问。   “你看错吧,这都秋日了,哪里还有花开啊。”   “噗嗤,哈哈哈……”   孟青瑶笑的前仰后合。   明明蓝景悦才是姐姐,可因为孟青瑶两世为人的原因,竟是表现的更像一个年长的。   “你这个死丫头……”   鹿宴散了,不过想必今晚没几个人能睡好觉。   孟玉珠果真是命大没死,待后半夜,孟青瑶被孟少亭着急忙慌拉过去的时候,孟玉珠正浑身烧的滚烫。   她只好留下到了外伤的伤药,和一些内用的药物给他。   “玉珠的腿怎么办?”   孟少亭急问。   孟青瑶却摊了摊手:“我虽会些医术,有阁老调制的秘药,可到底不是神仙,骨头都打碎了,还如何救?她以后都只能躺在床上了。”   “这怎么可以?”   孟少亭一急。   孟青瑶却是好笑,“这有什么不可以,我觉的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不是吗?至少她现在还有命在,陛下之前的命令可是要将她乱棍打死的。”   “可是……”   孟少亭的一双眼,几乎急的通红,可是没有办法。   “这件事,到底是不是你从中作梗?”   都到了现在,孟少亭还在怀疑孟青瑶,孟青瑶也只能无奈摊手,“随你怎么想吧,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说完,她就走了。   第二日,东宫果然送来了休书一封,孟玉珠的嫁入皇室的梦也就此消弭。   而安阳公主,中风大病以后,也被送回京城养病去了,至于能不能醒过来,就不得而知了。   秋猎果然也没举办几天,随便热闹了一下,便开始打道回府了。   这大约是近几年来,最敷衍草率,也最精彩绝伦的一次秋猎了。   孟玉珠直到被护送回京城,人都没有清醒过来,也算孟青瑶给的药,着实是好,这么重的伤,她硬是没死。   没死好啊,没死,孟府这几日有的闹热可看呢。   而孟青瑶知道,真正的好戏,才刚刚上演。   孟少亭在秋猎还没散的前一日,就带着孟玉珠回京了,抵达孟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沉了。   当他敲开孟家门的时候,看门子的小厮,险些没被门口的孟少亭给吓死,就见昔日意气风发的将军,今日这么……   脸色是黑的,头上也是灰白的,竟是出现了一些白发。   “老爷,您……”   “叫馨姨娘过来。”   孟少亭只这么说了一句,然后就命人将车上,依旧重伤昏迷的孟玉珠,小心翼翼的挪回了之前的闺房。   荣庆公主这几日在孟府,没了孟青瑶的看管,到是格外自由了一些,竟是寻到机会,将消息传到了使臣的驿馆。   可惜北国使臣安逸侯,现在还在秋猎之中,不能立刻给她回应,她现在也只能焦灼的等待。   正等着,就听到孟少亭回来了。   一听到孟少亭的名字,荣庆公主就露出了几分厌恶之色,但是没法子,她现在还得假扮他的馨姨娘。   “……似乎,似乎是玉珠小姐出事了。”   前来禀报的人,还小心翼翼的告诉她。   只是荣庆公主,并没有将那个女儿放在心上,只道:“她如今都是太子侧妃了,能出什么事?”   “这,奴婢就不清楚了。”   来到孟玉珠闺房,就看到孟少亭面色不好,冷不丁的坐在那,荣庆公主正要说话,不想……   坐着的孟少亭却猛然站起来,不由分说,一巴掌就狠狠的打在了荣庆公主的脸上。   直接就把荣庆公主给打懵了。   “孟少亭你做什么?”   是啊,能让孟少亭如此殴打自己的梦中情人,又是怎样的一种气愤与心情呢。   其实孟少亭也心疼啊,可是他好恨。   “玉珠毁了,如今你满意了?你当日为什么要算计孟青瑶,害了玉珠……如今她与高胜的事情,都被抖落了出来,玉珠完了,她所有的一切都完了,你当日若没有一意孤行,至少玉珠还能保住后来的一切,你这个做母亲的怎么可以这么无情无义……”   孟少亭的目光,仿佛都要杀人了。   荣庆公主闻言,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只是没想到,事情居然会这么快败露。   若是过去,她才懒得理会他们父女的死活,可是如今眼下……   荣庆公主给自己做了诸多心理建设后,方才挤出了两行眼泪,难过的解释道:“少亭,我之前也是……糊涂了,我也后悔啊,没想到那孟青瑶那么厉害,是她反设计害的玉珠啊,玉珠现在怎么样了?”   “玉珠受了五十大板,勉强捡回了一条命,但是她可能下半辈子都要在床上度过了……你这个做娘的难道不愧疚吗?”   孟少亭痛彻心扉的道。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不悔改   他总觉的眼前的女人,哭起来美则美矣,却没有丝毫情谊。   荣庆公主心中却是阵阵失望,之前还指望能利用孟玉珠呢,如今人废了,与其苟延残喘的活着,倒不如痛痛快快的一杯毒药去了。   话到此处。   荣庆公主抹了把眼泪,道:“我自然是愧疚的,少亭我知道你中意玉珠,如今玉珠毁了,你定然迁怒我,我无话可说,不如咱们就此别过,省的你看到我便生气。”   荣庆公主如今搭上了驿站的使臣,归国有望,自然是不想留在孟家的。   但是孟少亭却如何让她走。   见她去意已决,孟少亭一把将荣庆公主揽入怀中,解释道:“我怎么可能迁怒你,看你就生气呢,我刚才只是太难过了……”   他是从身后将荣庆公主抱住了,自然看不到此刻荣庆公主,厌恶的表情。   ……   孟青瑶一行人,纵马轻车的返回京城的时候,已经是两日后了,而此刻距离北国使臣入京,也有个把月的时间了。   之前在宫宴上,君玄澈重新提出条件,那使臣安逸侯说要回禀母国,如今时间也差不多了吧。   于是君玄澈又朝安逸侯发出了一道通告。   安逸侯看似着急,其实心里并不着急,他在南楚住了这么一段时间,其实也在暗中部署一些东西。   而就在他部署的差不多的时候,他意外又收到了一条信息。   之前一直生死未卜的荣庆公主,竟是还活着,并且有了回音,此刻她就潜伏在孟府做姨娘。   “荣庆公主好本事啊,被打压的如此厉害,居然还能在京城的眼皮子底下存在,当是我朝细作中的楷模了。”   安逸侯笑了笑,这些年,荣庆公主在南楚的一番作为,传回北国,也是被赞誉的。   只是可惜,多年经营,却忽然被一朝毁掉。   她没了飞花宫这样强有力的后盾,但是应该还有潜伏南楚多年的地下暗网,这才是安逸侯的所看重的。   如此,他们便可如虎添翼了。   所以安逸侯对见到荣庆公主这件事,还是很期待的,并且也迅速给了回音。   荣庆公主自己也没想到,第二日,她就收到了使臣的回音,并要求与她秘密见一面。   那当然是太行了。   这几乎一扫荣庆公主连日来的所有阴霾,当晚便暗暗准备了起来。   只是她哪里知道,这一切,又何尝不是在孟青瑶的眼皮子底下呢。   孟玉珠已经醒了,只是醒来后的孟玉珠,与死去的孟玉珠又有什么区别呢。   只是生不如此罢了,这孟府也就只有孟少亭,依旧待她如旧,更加呵护吧。   不得不说,前世今生,孟少亭这父亲做的还是不错的,前世她还心里不平了很久,不过今生她明白了真相。   也只剩下了感慨的份了。   “小姐……”   沉月见孟青瑶一直沉思不与,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孟青瑶方才醒过来,继续道:“托人,把馨姨娘要出门的消息,透露给孟少亭。”   沉月勾唇一笑,“是。”   孟少亭这几日也没去城防营,大约他自己也知道,他此番算是得罪了太子,得罪了所有人。   只是太子还没动手罢了,他如今城防营的官职,怕是迟早也守不住。   这几日,他除了守着开解孟玉珠以外,便是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喝闷酒,只是今日的酒还没喝几口。   就听窗外传来一声巨响,原来是小厮将盆子落在了地上,发出的刺耳声音。   随即,就有奴婢的叫嚣声传来:“作死啊,这么晚了还端着盆子到处走你,当心冲撞了主子。”   “云儿姐姐恕罪,我不是故意的……”   “算了,我今日有事就不与你计较了……”   “云儿姐姐什么事,我帮你做,就当赔罪了。”   “也没什么,我一会儿要陪馨姨娘出门……”   “这时辰了,还出门?”   “不该问的别问。”   云儿警告了一句就匆匆走了。   而这云儿,自然是馨姨娘身边的奴婢了,不过如今也是孟青瑶收买的人了,她说了这句话,她的价值也就完成了。   浑浑噩噩喝着酒的孟少亭,猛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馨儿大晚上的,为何要出门?   出门去做什么?   偷汉子?   孟少亭悲观的想着,没办法,他现在是没本事的男人,只能这么想,不过也仅仅只是这么想而已。   他不觉的馨儿是那种随便的女人。   不过他又着实好奇,馨儿究竟要去做什么?于是鬼使神差的,他悄悄起了身,守在了后门的位置。   没一会儿,果然见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走了过来,竟真的是馨儿。   身边也没有带着婢女云儿,她一个人,匆匆忙忙的从后门一闪就没了踪影。   孟少亭毕竟功夫不错,想要跟踪荣庆公主,还是轻而易举的。   在好奇心,也有疑心的作祟下,他一路跟踪,没想到荣庆公主竟是走到了北国的使臣驿馆。   “她果然还是不死心?”   孟少亭早就知道她的细作身份,之前也说了,让她改过自新,他自然全心全意的好好对她。   但如今,很明显他的馨儿根本就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而来这里,可远比偷汉子还要严重,若是被发现他家中窝藏着一个敌国细作,那可是满门抄斩的罪啊。   一念至此,孟少亭就知道,此刻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第一,要么彻底舍弃馨儿,举报她,说不定她还能立下什么大功。   第二,要么就将她抓回去,困在家中,并且彻底发挥他的大男子主义,让她彻底绝了在串通敌国的念想。   念头不断在脑中来回闪现,最终孟少亭徒然睁开双眼。   她终还是硬不下心肠,若他举报了馨儿,她必死无疑,而且还是无比凄惨的死法,她到底是玉珠的母亲。   他已经失去玉珠了,不能在失去馨儿了。   这一刻,孟少亭的内心,无比的脆弱与柔软,就在他下定决心后,也一并跟着没入了夜色,潜入了驿馆之中。   要知道,驿站中不少北国的高手,孟少亭想要潜入也不是简单的事,好早他因为是城防营的,所以对京中多是密道了解一二。 第二百七十八章 你的诚意   他竟是依靠这一点,成功潜入,而他大体也知道,那北国的使臣安逸侯的下榻所在。   而此刻,荣庆公主已经在引领下,步入了安逸侯的房间。   彼时,孟少亭也从假山后的暗道,潜入了安逸侯的窗外。   “属下拜见公主殿下。”   安逸侯上前便是微微一礼,孟少亭闻言,先是没什么反应,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安逸侯快快请起。”   这是……馨儿。   窗外的孟少亭,登时猛然的瞪大了眼,公主?他竟是做梦都没想到,馨儿的真实身份,不仅是敌国的细作,竟还是公主!   “公主殿下没事吧,自您出事,故国就与您失去了联络,如今见您平安,属下等也就放心了。”   安逸侯一派客气。   看到安逸侯如此,荣庆公主的内心也安慰几分,到底自己这些年也没有白白奋斗。   随即,她缓缓拉下自己斗篷上的兜帽,露出了真容。   安逸侯抬眸,看到荣庆公主的面容后,也微微惊艳了一下,早就听闻荣庆公主容貌无双,都这般年纪了,竟还如此美丽。   安逸侯自己也是做驸马上位的,自己娶的那位虽是嫡公主,却与荣庆公主差的不是一星半点,生过孩子后,肚子上的肉,转眼就胖成了球。   不敢相信,她们竟是姐妹。   “……早闻公主风华,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安逸侯由衷的道。   而荣庆公主对自己的容貌,自然是知道的,所以对旁人的赞誉与惊艳,早已见惯不怪,甚至有时候,美色,便是她最厉害的武器。   “安逸侯谬赞了,能为故国分忧,便是我的福气……我们长话短说吧,此番你们来南楚,有何部署?”   荣庆公主是想,打听好他们的部署,可无论是什么部署,她这次都要想办法,与他们一同离开南楚,回到故国。   而安逸侯似乎也这个意思,当即道:“回禀公主,我们此番前来南楚,一则是试探南楚,二则,自您上次的计划失败后,陛下的意思是,直接一不做二不休……杀了那南楚的皇帝,彼时,那七皇爷必然会趁机篡位,而那南楚的太子,也似乎根深蒂固,到时候定然两虎相争。”   荣庆公主挑眉,“你们可有把握?”   刺杀南楚皇帝谈何容易,就算成功了,恐怕他们也必然会付出惨重的代价,全军覆没也未可知。   荣庆公主的内心是不愿意的,毕竟她还指望随他们回去。   关键这南楚,皇帝好刺杀,那皇爷却是最难缠。   “没有九成,也有七八成,我此番带的人,不过都是表面势力,暗中还有许多死士,他们一旦出手,便没想着活着回来,如果,在有公主手中的暗网做接应,那几乎就是完美了。”   安逸侯有些激动道。   却没有看到,荣庆公眼底迅速熄灭的光,暗网,她之前的确是有暗网在手的,可如今,却是一个也联络不到了。   便等同断了。   说出来可能有些尴尬,她现在除了是孟少亭的妾室,她几乎什么本事都没了。   “咦,公主你的武功?”   安逸侯此刻才发现了几分不对。   眼见藏不住了,荣庆公主只能无奈一笑:“我之前受了一些伤,武功现在有些使不出来……”   是使不出来吗?   这安逸侯既然能被派到南楚,便就不是吃素的,言罢,他竟是瞬间出手,荣庆公主一惊,到是有心躲闪,却根本躲不开。   手腕一下就被安逸侯捉住了,她只能皱眉痛叫一声。   “你……”   “经脉断了,公主如今形同废人?”   安逸侯一惊,眼底的光也微微的暗了, 他原还指望这荣庆公主能帮他大忙,可见如今是不行了。   对于无用之人,安逸侯便就是另一个冷漠的态度了。   荣庆公主冷笑:“安逸侯就这么点耐心吗?我在南楚潜伏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在说,我的底牌又何止暗网。”   “哦?”   安逸侯这才眉头舒展。   荣庆公主随即道:“我手上还有一只暗卫,就潜伏在京城几十里外,你拿着我的令牌,便可调动。”   “令牌呢?”   “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会带在身上呢?”   荣庆公主一笑,她口中的暗卫,便是当初送给文德帝的那个,叛了文德帝后,那支暗卫自然也跟着闻风叛逃了。   最近她被困在京城,形如废人,不能去寻找,若是寻找到了,难免那些手下见她废了,不会反她。   最好的法子,便是让安逸侯传话,那些暗卫以为她还如日中天,自然愿意充当安逸侯的死士。   凭这个资本,她就能逃回故国,仅此而已。   “动手那日,我自然会交出令牌。”   “公主不会撒谎吧?”   “你不相信我?”荣庆公主觉的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她为北国鞠躬尽瘁多年,竟不信她?   “公主想回北国?”   安逸侯却是看出了她的意图。   荣庆公主却好笑:“这很过分吗?”   “并不过分,”安逸侯摇头,仿佛很是理解荣庆公主似的,她废了,自然是想回家的,这是人之常情。   荣庆公主对他的理解,竟有了丝丝的感动,眼眶一红,却又不准许自己落下泪来。   “我只想……我想回国罢了。”   哪怕回去之后,只做一个平凡的人,我只想,在看一眼我的母妃,就可以了。   “可是听闻,荣庆公主素来计谋多端,我又如何敢信您呢,除非,您拿出一些诚意。”   谁知,安逸侯这个时候,竟还要刁难于她。   荣庆公主自然知道这安逸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却没想到……她从前的诡计多变,都是来对付南楚的,如今你却诬陷我诡计多变。   不过马上,荣庆公主也明白了安逸侯此话的意图了。   “侯爷想要诚意,那这个诚意如何?”   说完,荣庆公主就开始缓缓的解开了自己的衣衫,脸上笑着,眼底却有晶莹闪动,一步步朝安逸侯走去。   安逸侯自然满意一笑,来了南楚,为了谨慎起见,他也许久没开荤了,当即就将眼前这绝色美人。   昔日在北国都素有艳名的荣庆公主,抱进了怀里,犹如饿狼扑食一般,将她的衣衫撕了个稀碎。 第二百七十九章 求个前程   然而此刻的孟少亭,就在窗外,将里面的动静听了个清清楚楚。   荣庆公主有事相求安逸侯,自然比对孟少亭,更加的温柔死水,二人在里面肆意缱绻。   孟少亭在窗下,却是咬着牙,僵着身子,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强迫自己不要乱来。   否则早已恨不得冲进去,杀了这对狗男女。   当然,他若冲进去,被杀的肯定是他自己,只能心里不断默念:贱人,贱人……   他的心在滴血,他多年恋慕的女子,居然这么下贱……枉费自己在举报立功面前,都选择保下你。   这一刻,孟少亭觉的自己多年的真心,都喂了狗。   而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孟少亭才灰溜溜的从之前的暗沟狗洞,爬出来,跑回了孟府。   失魂落魄的抱着手里的酒壶,咕咚咚的灌了下去,也不知道等挨到天亮,究竟要什么时候。   几乎每一分,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焦灼的煎熬。   不过很快,还是天亮了。   孟青瑶对昨晚的一切,自然也都是意料之中,到是没想到,孟少亭还有这般本事?   潜的了驿站,顶的了绿帽子。   若拿这份本事建功立业,何愁大业不成啊。   原本以为,那荣庆公主搭上了安逸侯,应该是不会在回来做这个馨姨娘了,不想,凌晨的时候,沉月叫醒的孟青瑶。   孟青瑶本就睡的浅,就听到沉月悄声道:“馨姨娘回来了?”   “回来了?”   孟青瑶一愕,但是随即也想明白了,没有利益可寻,她是不会回来的,准确的说,是那那安逸侯没有利益可寻,是不会多此一举的。   那她回来有什么目的呢?   孟青瑶很快也想明白了,这孟府不过一个朝中破落户,上上下下最值钱的,大约也就她这个七皇爷的未婚妻了。   莫不是他们想对自己做什么?   或者抓做认人质威胁君玄澈?   “她可带了人回来?”   沉月道:“带了个几个功夫不错的,应该另有所图。”   “我知道了。”   孟青瑶点了点头,继续蒙头大睡。   不过也没睡多久,她就又被吵醒了,“怎么了?”   一看外面,天已经大亮了,这才慢吞吞的起床,一边听沉香禀报道:“……昨夜老爷在书房喝的酩酊大醉,竟是……不小心抬举了一个前去送醒酒汤的丫头,这会儿,安堂内正说这事呢,那丫头似乎是老夫人身边的人。”   便是老夫人深夜命她去送醒酒汤的,意思大家都懂。   孟少亭的白月光破碎了,又做出这么一个荒唐事。   孟青瑶懒得看热闹,不过却又好奇荣庆公主今日如何了,不想一走到安堂的院子,就看到荣庆公主,也就是馨姨娘,正跪在院子的正中央。   满腔的屈辱。   而孟少亭就坐在屋内的椅子上,看着,身旁则站着一个娇滴滴,已经穿上类似主子衣衫的小丫鬟。   沈氏带着孩子,则坐在最末端。   气氛尴尬中透着诡异。   “馨姨娘怎么跪着?”   孟青瑶路过的时候,不免问了一句。   立刻有人道:“馨姨娘一早上便冲撞了老夫人,这不是立规矩呢。”   “哦。”   什么冲撞,分时了老夫人的拿捏人手腕,若是孟少亭阻拦,老夫人定然见好就收。   若是不阻拦嘛。   嗯,今日没阻拦,儿子果然开窍了,把目光从这狐狸精的身上躲开了,那就好好跪着吧。   荣庆公主昨夜本就被折腾的一通,一回来就被罚跪,此刻已经是摇摇欲坠,几次三番向孟少亭眼神求助,可孟少亭都假装头痛,低着不语。   荣庆公主还以为,他还在为孟玉珠的事,生她的气。   她恨不得立刻起身就离开这孟府,可如今却不能了,因为孟青瑶猜的没错,她留在孟府,就是为了她。   京城周所周知,孟青瑶是君玄澈最宠的女子,关键时刻,足以牵制君玄澈。   这便够了。   待他们刺杀了南楚的皇帝,便可带着功劳回到故国,也算衣锦还乡了。   为了这个目标,她什么都能忍。   “馨姨娘这是不服吗?”   陈氏身边的嬷嬷问。   荣庆公主赶忙摇头:“不是。”   “看馨姨娘近来被养的油光水嫩,定是吃了不少好东西,实在是失了一个妾的本分,从今日起,你只准一日吃一餐,不得沾荤,好好的去一去这一身的狐狸气。”   说完,那嬷嬷便在了。   荣庆公主却忍不住,问:“……那我要跪到何时。”   “晌午吧。”   嬷嬷随意说了一句,在抬头,孟少亭已经起身离开了,竟是没有半分搭救她的意思。   荣庆公主看的心头怒意翻滚。   老夫人陈氏见了,心中欢喜,这院里又一个供她拿捏的小贱人了。   孟青瑶虽不知道,那北国的安逸侯何时动手,但她知道,在动手前的这几日,荣庆公主的日子,必然多姿多彩。   孟青瑶自然不会干预。   瞧完热闹,一面又迅速派人盯着盯着孟少亭的动向。   孟少亭在昨晚就有了最后的抉择,他就是不想放弃荣庆公主也不行了,从昨夜到此刻,他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   直到提着一桶水,当头浇下,才算彻底清醒过来。   没有了馨儿没关系,他至少还要拥有权势,男人没有权势,就连心爱的女人也看不起。   如今他已经掌握了敌国的重要情报,他现在只需要想着,如何将情报最大利益化。   上报?   上报给谁?太子吗?自上次得罪了太子,怕不会在有什么好结果,文德帝他又见不到。   君玄澈……比文德帝还难见,求孟青瑶引见,他又做不到。   思来想去,孟少亭想到了一个人,二皇子。   二皇子出生平凡,多年来在皇室中都形如透明,若是给了他这个立功的机会,想必定然会感谢他的。   想明白后,他就悄然去了二皇子的府邸。   二皇子因为身份原因,他的府邸看上去也很普通,求见起来,也没那么繁琐。   到是二皇子比较好奇,孟少亭的来意。   “孟副手,何意啊?”   孟少亭的来历,可谓是复杂至极了,将军府的前姑爷,太子门生,如今求到了他的门下?这不是害他的吧。 第二百八十章 想一块去了   “求一个前程。”   孟少亭道。   二皇子险些乐了,“可我这庙小啊……”   “小人……也不大啊,”孟少亭苦笑,也不绕弯子了,直接凑上前去,与二皇子说出了自己的底牌。   “……敌国使臣此番是要拼着全军覆没,刺杀父皇?这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二皇子一惊,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不该信,这不会是旁人给他下的套吧。   他苟活这么多年,不知躲过了多少人的套。   “说来惭愧……”   孟少亭知道,这已经是他最后的底牌了,几乎是放手一搏了,所以他不敢有丝毫隐瞒。   甚至将与那荣庆公主的相识,到后来在京城的相遇,都说了个明明白白。   昨晚他原本以为是去捉奸的,没想到……竟真的是捉奸。   当然,捉奸那段他没说,只说了他听到的一切。   二皇子闻言,脸上的的表情,也是相当精彩纷呈的,他有心觉的这是阴谋,奈何对方描述的太过声情并茂。   一时他也拿捏不准,但他知道,这是大事。   当即起身,道:“孟副手,此事干系甚大,我也不敢随意应承,这样吧,我引见你亲自去见父皇,将你刚才的事情在说一遍,等待圣断如何?”   不是二皇子不贪功,是他素来谨慎的性子,不敢贪功。   这些话若是又他亲自说,意义是不同的,同时,若是假的圈套,死的最难看的也是他。   让孟少亭去,若是成功了,功劳平分,他也不显山不露水,不会遭了自己那太子皇兄的猜忌,若是假的,自然由他冲锋陷阵,百利无一害。   “你不敢?”   孟少亭好笑,“我今日说的句句属实,有何不敢,多谢二皇子抬举,来日若有机会,必将涌泉相报。”   “涌泉相报?”   二皇子玩味的笑了笑。   言罢,此事紧急,他不敢耽搁,当即就带着孟少亭入宫了,不过二皇子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带。   只当孟少亭假扮成太监内侍的样子,悄悄带入了宫,领到了文德帝的面前。   而二皇子也知道,一般文德帝下午才会有闲工夫,他也寻得就是这个闲工夫,将孟少亭引见了去。   文德帝起先见到孟少亭的时候,便皱了皱眉,毕竟之前那档子丑闻,还是因他孟家而起。   不过接下来说的话,还是打动了文德帝。   “也就是说,你一直都窝藏一个敌国细作在府中?还收做了姨娘?”文德帝幽幽一语。   吓的孟少亭差点趴在地上,顶着莫大的压力,才颤颤巍巍的道:“臣,不知她的身份,也是昨夜才知道的……做梦也不会想到,她竟是北国的公主,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图谋。”   是的,不重要。   文德帝也不过是习惯性的恩威并施罢了。   见孟少亭吓成这样,他也安心了几分,当即也不去理会他了,而是直接道:“接待北国使臣的事一直都是七皇爷负责,宣老七。”   “是。”   很快君玄澈便得了消息,入宫了,一进入施恩殿,就看到一座一站的文德帝与二皇子。   还有跪在地上纹丝不动的孟少亭。   “这是怎么了?”   君玄澈明知故问的的到,文德帝招手,马上给君玄澈看座了。   如此礼遇,自然是用得着他,对付北国最好的武器,不就是君玄澈吗?   此刻施恩殿内就他们四个人了,文德帝命孟少亭将方才的事情,在说一遍,圣命不敢违,孟少亭就又说了一遍。   君玄澈则一副也很惊讶的表情。   道:“此事干系甚大,你说北国狼子野心想要刺杀,便刺杀了,可有证据?”   孟少亭一阵头大,赶忙道:“臣便是证据,都是臣亲耳所闻……”   “可有第三个人知道?”   “……没有。”   君玄澈淡淡一语,“如此,一切都是你红口白牙自己说的?”   “臣不敢……”   比起刚才面对文德帝,孟少亭此刻才是冷汗涔涔,他实在不知道,跟皇室的人打交道,竟这么麻烦。   尤其这君玄澈,怎么说也是自己未来的女婿,哪有叫岳丈一直跪着的。   当然,他有怨念,也不敢说。   到是文德帝似笑非笑的提醒,“皇弟,孟少亭毕竟是你未来岳丈,客气一些。”   可惜君玄澈并不买账,道:“君是君臣是臣,平日可以讲交情,国家大事上,还是君臣分明一些,不过孟副手,你可以站起来了。”   孟少亭如蒙大赦,这才小心翼翼的站起来,可惜他富贵官做久了,如今膝盖早已受不住,跪了这么久,竟是险些没站起来。   君玄澈则毫不停歇的继续道:“也就是说,我们唯一能信的也就孟副手你了,你当记住,若消息有任何虚假,或有所泄露,导致北国使臣改变计划,你,孟副手,都罪当欺君……满门抄斩。”   说到满门抄斩四个字的时候,孟少亭险些又跪在了地上。   不过君玄澈马上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孟青瑶除外。”   二皇子:“……”   文德帝:“……”你还能在双标一点吗?   “……是,臣绝不敢虚言,也绝不敢泄露。”   “那孟副手就去吧,回到孟府后一切如常,既然你说他们要动手,那我们就守株待兔好了,看看这京城里,究竟藏着多少敌国来的魑魅魍魉。”   君玄澈淡然笃定的笑着,俊美的容貌,仿若一副锦纶的壁画。   无论他笑与不笑,眸光都让人看不透彻,如一团烟雾。   ……   孟少亭回府后,一颗心都始终悬在嗓子眼,不敢有丝毫泄露,可要他一切如常,他又控制不住自己。   便只好又咕咚咕咚的喝起了酒。   馨姨娘被老夫人折腾个半死,也理会不到孟少亭了,孟府中像是又恢复了昔日的平静。   但孟青瑶知道,水,马上就要开了。   如此,等了三日的时间,他们终于等来了行动的时机,因为三日后是南楚的礼佛节。   每年的这一日,为祈祷国运,文德帝都会亲自前往安国寺上香。   南楚极重佛礼,所以这日会格外的热闹和隆重,如果北国欲刺杀,今日到是一个不错的时机。 第二百八十一章 将计就计   当然,对方究竟会怎么做,谁也不知道。   不过最后事实证明,大家似乎都想到一块去了。   礼佛节这一日,家家几乎都会出行,真心的礼佛的有之,趁着人多游玩的也有之。   孟青瑶自然也是要出门的,早早的就在闺房内对镜打扮了,因为是礼佛的日子,衣着并不艳丽。   淡色的衣裙,干净的妆容,雅致却不失娴贵。   只是她这厢刚装扮的差不多了,就听屋外传来几声搅扰,“……你们放开,我不过是求见大小姐……大小姐……”   “这是何人啊?”   孟青瑶一面打着帘子出来,就看到屋外的院子里,半跪着一个美丽的妇人,正是馨姨娘,也就是荣庆公主。   其实等她很久了。   孟青瑶面上却不动声色,假装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沉香也一脸为难的道:“小姐吩咐,说不见外人的,可这馨姨娘说有事相求,非要求见,若见不着就要跪着不起……”   “哦?”   孟青瑶轻轻挑了挑眉,细长的眉毛,虽带着几分稚气,隐见几分威势,她淡淡睥睨着地上的荣庆公主。   心里想着的却是前世,这个女人将她害的家破人亡,如今,竟是颠倒了模样。   “找我何事?”   荣庆公主低着头,但眸中却尽是屈辱,可面上却强做出一副柔弱哀求之像道:“今日是礼佛节,玉珠小姐病的那么重,我想到寺里为她祈福,当然,也为孟家,为大小姐您,可是老夫人不让我出去,我知道大小姐是这府里最是慈悲,说话也最是有分量的人了,所以我想求求你,能不能带上我。”   孟青瑶了然,却是冷笑。   “馨姨娘说错了,我可不是这府里最慈悲的人,我才是这府里,最恶的那个人,姨娘就不怕,我把你一口吞了?”   她半开玩笑的道。   荣庆公主面色一僵:“大小姐真会说笑……”   恶?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见过恶吗?不过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险恶。   荣庆公主心中冷笑的想着。   没错,他们今日的计划,就是刺杀南楚的皇帝,她留在孟府,目的就是为了今日与孟青瑶共乘一处,然后将她绑架。   用作威胁牵引君玄澈之用,若是成功,说不定她很快就可以回到故国了。   “大小姐,您就当我是个奴婢,随意给我安排个下人的马车就行……”   “你难道不是奴婢吗?”   孟青瑶反问。   荣庆公主脸色一黑,却赶忙讪笑着点头,“是是是,我是奴婢,我是这府里的奴婢……”   是的,她恨的心火都要燃烧了。   就在她以为,孟青瑶不会发这个慈悲的时候,孟青瑶像是玩够了,终于摆了摆手,“算了,那就给你安排个下人的马车吧。”   “小姐,时候不早了。”   “我知道,走吧。”   众人这才浩浩荡荡的出了孟府,荣庆公主因得了准许,一路上也小跑的跟在后面。   当真如一个奴才一般,不过她这般屈辱,很快就要到头了。   马车很快就出了京城。   安国寺并不远,只是要走一段山路,不过孟府的马车还没走到山道旁,孟青瑶坐在车上,忽然感觉车子猛然一震。   她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定是有人从外面,将车夫打下了马车,抢夺了马车的控制。   若是寻常,这种事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但今日他们行的是将计就计,看对方究竟要做什么。   孟青瑶自然无比配合的已经惊呼:“怎么了?”   “小姐,没事。”   车外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一看就是可以模仿那车夫,可惜模仿的并不怎么像。   “没事就好……咦,你怎么变方向了?”   孟青瑶‘大惊’,正要探出头来看怎么回事,就见车内被人丢下了一个迷烟,车内的主仆二人立刻就陷入了‘昏迷’。   马车很快偏离的官道,朝着僻静的地方狂奔而去。   孟青瑶也不知道这样奔波的多久,马车才停了下来,车子再次一震,那假车夫已经跳下了马车,掀开车帘,看到里面两个昏迷的女子。   随即,后面传开马蹄声。   “人已经捉到了,后面的尾巴都清理了吧?”   “……找了几辆一模一样的孟府马车,岔路的时候分别往其他几个方向跑,半数都被引开了,皇爷府的暗卫,着实难缠了几分。”   “不过在难缠,也不及公主神机妙算,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啊。”   有人恭维。   “先把她们绑了,”这是荣庆公主的声音。   车内的孟青瑶与沉月,很快就被绳子,绑住了手脚,并且丢出了马车,大约是动作幅度有些大了。   二人这才‘幽幽醒转’。   “你们……”   最先醒来的是沉月,她一脸惊诧的看着眼前的荣庆公主,怒道:“馨姨娘,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绑架小姐,七皇爷不会放过你的,当心将你乱棍打死。”   “乱棍打死?哈哈哈……”   此刻的荣庆公主,早已脱下了馨姨娘的马甲,露出了她真实的本性,或许从她被废了武功,被迫委曲求全开始,这女人就半疯了。   此刻看着,方才还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孟青瑶,成了她的阶下囚,一时脸上露出了几分意味难明的得意。   “怕是没机会了,孟大小姐想不到,如今也能落到我手里吧?”   “你到底是何人?”   沉月还做着戏,假意的问。   荣庆公主则极满意,这种底牌被掀开的快感,“我是何人你没资格知道,终归我能从皇爷府的暗卫手中,将你们绑了,便是我的本事。”   “是吗?那你想怎么样呢?纵然我今日就是要死,馨姨娘也总的给我一个明白死法吧。”   孟青瑶自然也已经醒了,此刻幽幽的问。   “别叫我馨姨娘。”   荣庆公主厌恶透了这个称呼。   “好,不叫你馨姨娘……”   “至于我想做什么?你依旧没资格知道,不过你马上要面临的下场,你却是可以知道一二。”   荣庆公主露出古怪的笑意,她恨孟府,更是更透了这个高高在上,娇滴滴的孟大小姐。 第二百八十二章 我知道的可多了   “哦?我自己也挺期待呢。”   孟青瑶故作模样的道。   “嘴到是挺硬……你们,把她拖到那边的林子里,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过最好别弄死,我也想看看那七皇爷,伤心的样子是什么样?”   荣庆公主畅快的道。   不过周围几个人,却迟疑了一下,“侯爷的意思不是只绑架吗?”   荣庆拂袖道:“如今都绑来了,她的名节不毁也算毁了,不在乎这多此一举,我已经命人将她在这里的消息放出去给君玄澈,他必然会快马加鞭的赶来……不知到时候看到残花败柳的你,他还有几分真心啊。”   “这……”   “你们若怕得罪了那七皇爷,就随意从周围找几个流氓乞丐来,总之我一定要毁了她。”   荣庆公主变态又固执的道。   只是很奇怪,她都这么说了,怎么绑在地上的两个女娃娃,半点没有惊慌的意思?   难不成吓傻了。   谁知孟青瑶听了半天,像是才懂了似的,道:“哦,我知道了,你们是敌国的细作,与使臣团勾结,绑了我,牵制皇爷,然后你们去刺杀皇帝?”   “好个厉害的小丫头。”   一旁的人一惊,竟是将他们的计划,猜了个七七八八,幸亏绑来了,否则必然走漏。   “你到是……聪明……”   荣庆公主是何等的老狐狸,她立刻就察觉不对,这种事怎么可能三言两句就猜到。   “你还知道什么?”   她忽然厉声问道。   好吧,孟青瑶终于没绷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还知道什么?我知道的可多了,堂堂北国的荣庆公主,竟沦落到我南楚,做一个低贱莽夫的妾室,还是个不得宠的妾,你说这事若是传出去,会不会笑掉世人的大牙啊?”   “你……”   这下荣庆公主彻底,变了脸色。   怎么回事,孟青瑶怎么可能会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既然知道,为何之前不揭穿她?   “不好,杀了她。”   荣庆公主厉喝一声,甚至要自己动手,拔出匕首,可惜已经晚了,周围瞬间飞来了几只暗箭。   并随着一阵碧绿色的迷烟浓雾笼罩,方才还绑架人的人,很快就被毒的失去了意识。   荣庆公主没了武功,就更是驾驭不住,身子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随即迷雾散去。   云裳和毒老头缓慢的从迷雾中走来。   原本此事毒老头要自己盯着就行,云裳害怕这老头不靠谱就也跟着来了,不想竟是顺利的出人意料。   “这些人未免也太不堪一击了吧?”   孟青瑶好笑,“因为他们的精锐都对付我身边的暗卫去了,这荣庆公主,还以为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   若是她知道,孟青瑶就是那日废了她的新飞花夫人,怕也不敢这么掉以轻心。   “安国寺那边怎么样了?顺利吗?”   孟青瑶问了一句。   安逸侯以为引走了君玄澈的注意力,就能刺杀文德帝吗?想必今日安国寺内外,必然暗藏伏兵。   只待安逸侯自投罗网。   毒老头冷哼,“我只关心我乖徒如何,安国寺那边跟我有什么关系,对了,这个女人怎么处理,她刚才可是想杀你。”   毒老头指了指地上的荣庆公主。   “不如杀了她。”   云裳道,在她的眼里,荣庆公主个就是毒瘤祸害,不然谁也不知道哪日又死灰复燃,唯有杀了才安心。   但是在孟青瑶的心里,荣庆公主却是她前世的一个执念。   “其他人我不管,杀了也好,带回去拷问也罢,至于荣庆公主,她如今是孟府的馨姨娘,自然是要送回孟府的。”   对于孟青瑶的意见,云裳自然不会反对,哪怕,他们都不知道,孟青瑶与荣庆公主的真正恩怨。   “那好,我这就命人将她送回去。”   办妥这里的事情后,孟青瑶立刻从马车里,找到提前准备好的衣服和乔装工具,将她自己,与沉月,乔装成了一对小公子。   才与毒老头赶赴安国寺,还以为赶到的时候,必然会看到安国寺乱做一团,毕竟有刺客出没。   然而他们到的时候,安国寺似乎并不乱,难道他们还没动手?   云裳立刻暗中寻到,安插在这里的皇爷府暗探,问明原因,才知,方才文德帝在礼佛上香的时候,的确遭遇了刺客。   不过只是一小波刺客,事情败露失败以后,那几个刺客逃不走的就地自杀,逃走的趁乱竟还逃走了,目前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动静。   不过依旧能看到不少巡逻的护卫。   “怎么会这样……”   孟青瑶有些不解,对方既然已经决定动手了,还暴露了荣庆公主,便等同是要最强一击的,可为什么……   “难道他们的目的,不是陛下?”   “是皇爷?”   云裳一愣,但又觉的不可能,皇爷的强大是敌国不可想象的,刺杀皇爷,比刺杀文德帝难度绝对不是一个系数上的。   他们没必要这么冒险。   “难道……”   孟青瑶想了片刻,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忽然抬步就冲上了安国寺,因为太过急切,她甚至用上了轻功,如飞一般就跑上了高高的台阶。   “什么人?”   几个皇宫护卫守护在这里,说明文德帝还在里面,他们正要阻拦,突然冲上来的孟青瑶。   不想眼前的小公子,看似个子不大,忽然一个闪身竟是如青烟幻影一般,躲过了他们的阻拦。   “怎么回事?”   孟青瑶当然是使用了飞花宫的独有轻功,步步莲,更厉害的高手她都能躲开,更何况几个护卫。   “有刺……”   护卫正要大喊。   后面的云裳已经追赶了上来,心中一面惊艳于孟青瑶如今轻功的造诣,一面又疑惑。   赶忙掏出皇爷府的腰牌,道:“皇爷府人,不得阻拦。”   一看是皇爷府的,几个护卫登时恭敬一礼,不说话了。   孟青瑶冲进安国寺的时候,还没见到文德帝,就看到君玄澈正从里面匆匆走出来,似乎也已经意识到了不对。   二人正巧对了个脸对脸。   也没有空打招呼了,孟青瑶急声道:“陛下近日可因今日的事,下过什么调遣?” 第二百八十三章 抓刺客   君玄澈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只沉声道:“陛下料定,若今日将北国细作全部一网打尽,必然会与北国彻底撕破约定,所以提前派遣了蓝老将军与安定侯,秘密出京,前往边关,随时应对北国的来犯。”   这个决定本无可厚非。   “他们的目标我外祖父和安定侯?”   孟青瑶大惊,登时仿佛有一桶凉水当头浇下,整个人透心凉。   他们还巴巴的护驾呢,那安逸侯竟是连荣庆公主都骗了,把所有人都骗了,果然是只老狐狸。   “他们什么时候秘密出的京,我们去救人。”   孟青瑶心如火焚,甚至言语间已经带着哭腔了,她前世就失去过一次外祖父,今生机关算尽,竟还是漏了半步。   若是出了事,她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他们凌晨出发的,若追赶或许还来得及。”   君玄澈自然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带着孟青瑶飞快就出了安国寺,他们先是快马加鞭的赶了半个时辰的路。   最后到了一片山地。   蓝忠与安定侯若秘密出京,那必然也是快马加鞭,所以想要以官道追赶,谈何容易,想要追上,唯有直接翻山越岭。   这也是最难走的一条路,却是最快的一条路。   “你也不必担心,蓝老将军与安定侯身边必然也追随有精锐亲信,安逸侯想要刺杀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他若想一击必胜,必然会选择一个绝佳的位置,而最好的位置,便是灵州入边陲的这一条路上,若我们敢在他们抵达之前就到,或许还可以反杀北国的刺客。”   君玄澈分析的有理有据,便是为了让孟青瑶心安。   “灵州,这里距离飞花宫不是很远,我即刻传信,集结飞花宫的人,前往帮忙,”云裳也飞快的到,觉的此事有转机。   孟青瑶一愣,竟是将这些事都忘记了。   “好。”   当即众人翻山越岭的开始赶路,虽路难受,多是悬崖峭壁,但众人都功夫不俗,并没有拖慢速度。   若唯一说拖慢速度的人,大约也就是孟青瑶这个新手了。   ……   而与此同时的安国寺。   许久之后,才爆出了寺中闹刺客,甚至还牵连到了寺中的高僧与僧众,还因为有刺客逃出。   很快整个安国寺内的护卫,就将这里守了犹如铁桶,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而在寺中的权贵子弟,也都被统一聚集,统一保护了起来。   文德帝势必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当然,最好是活口,这样他就可以从这些活口的口中,拷问出其他同党了。   此刻。   德王府的马车,才刚驶入安国寺境内没多久,安国寺的山门内外就被围堵,才得知是在兵荒马乱的抓刺客。   虽不清楚怎么回事,但这阵仗,那刺客怕是插翅难逃了。   车内的云乐郡主这样想着,便催促车夫快些上山,难保别出了意外。   不想,却在这个时候,德王府马车旁的林子里,忽然有人影晃动,就走出了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身姿高挑,迎风而立。   衣摆袖子上,还沾染有血迹,仿佛经过一番厮杀似的。   云乐一愣,暗道自己不会这么倒霉吧,满山的护卫搜寻刺客,这刺客却偏偏在在这?   待她在定睛一看,发现这刺客竟是几分眼熟……这不是青衣楼主?   难道青衣楼之前是假意投靠朝堂,如今刺杀失败了?一念至此,云乐郡主竟是不假思索的掀开车帘,道。   “上来。”   七松也是看见德王府马车过来了,才现身的,他自然知道车上是谁,他想提醒那个姑娘,周围极可能藏着敌国刺客,非常危险。   但一想不妥,索性尾随保护她,待她上了山,入了寺也就安全了。   不想才刚这么思考,对方就撩开了车帘,喊他上去。   七松:“?”   神马意思?算了,虽然不懂还是上去吧,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有碍对方的闺誉,他速度飞快。   “你……”找我有事?   七松的到来,车厢内立刻飘起了一股淡淡的血气。   “你受伤了?”   云乐皱眉?似乎有些担心。   七松点头,“还好,”其实都是别人的鲜血,因为文德帝遇刺的时候,他也就在一旁不远处。   那肯定是要出手的,就算不出手,也难免溅一身血,对于目前的三陪伴驾生活,七松至今也没有完全适应。   不及过去做暗卫时候的规矩。   不及做青衣楼主时的自由。   但皇爷的命令他又违不得,一时间,二人相对无话,七松是真不知该说什么。   云乐却显得更焦躁担忧了,不由分说,她迅速从自己身旁马车的暗格里,翻出了一件黑色的斗篷。   仔细一看,颜色很沉,一看就是上了年纪的人的斗篷,好吧,其实德老夫人落在马车上的。   被云乐拿了出来,道:“虽然简陋了一些,你赶紧换下这身带血的衣衫,一会儿我寻个没人的机会,帮你扔出去,你别跟我上山了,上面很多护卫等着捉你,哎,你说你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做刺客……算了算了,这里还有一些伤药和银子,你带着吧。”   看着云乐忙的上蹿下跳,口中念念叨叨,一副很担心他的样子。   七松愕然。   她这是,把他当成刺客了?七松有些啼笑皆非,但一想自己这一身的血迹,却是不像是个好人。   只是以往他见过的官家小姐,看到刺客我都应该害怕尖叫,避之不及吗?她竟邀自己上车,帮自己逃跑。   可知,这可不是一个官家小姐,王府郡主该做的事,尽管,他并不需要逃跑。   “你怎么……”没反应啊?   等云乐在抬头的时候,发现这青衣楼主正在看着他,虽然一如既往的蒙着面,但他的眼底似乎并不见慌乱。   “怎么回事?”   云乐有点懵。   “为何要救我?”   七松忍不住直接问。   云乐则一愣,又看了他一眼道:“我不该救你吗?你之前意外也好,受人之托也罢,前后救了我至少三四次,我如何能对你见死不救,总之没时间了,你,你快点按我说的做,我这辈子做这么一次出格的事,你可别不知好歹。”   最后云乐急了,竟莫名带出了她过去,几分骄横跋扈的样子。 第二百八十四章 直接一些   还挺凶的。   不过在七松眼里,顶多算是奶凶奶凶的,并不具备任何威慑力,反而挺惹人发笑的。   “什么人?”   这时,车外传来皇室护卫的盘问声。   车夫是云乐郡主的人,自然也知道,这车上刚才是添了人的,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道:“德,德王府的。”   “车上可有何人?”   “就我家郡主,女眷,不便……”   车内的云乐郡主更惊了,以为这青衣楼主这次是在劫难逃,自身不保了,情急之下,压低声音道。   “若,若他们查到你,你,你就,你就……你就挟持我,好歹我还是个郡主,总有些有用处的。”   她竟是这么说了。   七松竟是不知是该笑,还是……抿嘴。   “我其实……”   不想这个时候,车帘被人宠外面掀开,也许是外面的护卫,嗅到了车内的三分血气,便瞬间出手了。   原以为是一场人赃并获,不想……   “原来是青衣楼主。”   护卫略微客气的微微一语,在一看车内与云了郡主,孤男寡女的相对而坐,几个护卫瞬间一副,我们都懂都懂,打搅了的意思。   “郡主恕罪,我等莽撞了。”   就赶忙将车帘落下,并抬手放了行。   车内的云乐郡主更加懵逼了,这,这特么怎么回事,说好了刺客呢,怎么怎么……   “你……你骗我?”   云乐此刻才意识到不对。   七松无奈摊手,并解释道:“是你喊我上来的,我原以为,你有事找我,不想我一上来,你就一直在说,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虽然我惜字如金,但是我没有骗你。   反而很无辜。   云乐立刻就想到,好像的确是她第一眼发现,对方一身是血的样子时,就条件反射的想到了刺客。   在说青衣楼本就是杀手组织,你让她怎么想的。   但是不管怎么想,都闹个了巨大的乌龙,平日跟孟青瑶混久了,勉强也算是厚脸皮的云乐郡主。   登时一张脸红的都快成秋日的果子了。   竟是格外的好看诱人。   “那,那你就不会打断我啊?”她反而更生气了,却又不知道气什么,气自己还是气对方。   七松又很无辜的低头道:“打断别人说话,是很不礼貌的事情。”   虽然我在你眼里,是江湖杀手组织的恶头子,但我也是个有礼貌的人,不是那种粗蛮的人。   他是这样想的。   云乐差点没给气死,“是是是,数你有礼貌了……既然如此,青衣楼主请便吧,我便不留你了。”   七松到是想走,但看着如此的云乐郡主,到是又有些不想走了。   其实自从那日秋猎闹出了风波后,七松自己的内心也是极度纠结的,他与眼前这小妮子,难道当真是有不解之缘?   皇爷竟也撮合他们?   原本七松是不敢想的,但想的多了,烦恼自然就多了。   但是他有一点很确定,他对这听说有些跋扈的云乐郡主并不排斥,甚至因为今日的‘相护’,还多了几分感动。   其次便是,皇爷的决定,在他眼里都是没错的,至少不会出大错,所以,情商不太够的七松,愿意相信皇爷一次。   将眼前的女子,视做自己可能求娶的人。   “你,你怎么不走了?”   云乐郡主心里有气,面上无光,嘴里也凶巴巴的赶人。   偏这七松还真就不走了,他低着头,掌心有些微微握紧的道:“……有些话,想与你说。”   “什么话?”   “郡主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七松问。   问出来以后,才觉的自己真是疯了,他竟是要直接了当的表明自己的心意,若对方不答应,他便可回去复命,以后不自寻烦恼了。   若对方答应,他便遵从皇爷对方意思。   做这种决定,在七松眼里,仿佛就是令他去杀人,先冲上去砍一刀在说,最好一刀砍死。   砍不死在说。   对云乐郡主亦然,可是,心里有有些不自觉的紧张。   “啊?”   云乐郡主一愣,一时没听懂,“你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青衣楼的楼主吗?做杀人的买卖,不是吗?”   “没错,”但我你以前真不是。   “那郡主觉的,我做的事如何?”   “我不知道。”   云乐直接摇头,若是过去,肯定觉的不好甚至是谴责,但是慢慢经历的多了,懂得道理多了,便知道这世上的事,不是一概而论的。   他这么做,肯定也是有这么做的理由。   生而为人,谁又比谁高贵呢。   “不知道?”   这让七松觉的,这一刀下去没砍准,偏了。   “你杀人用刀,京城里的权贵也杀人,用嘴,你说,谁更狠毒呢,”云乐却是笑了。   七松则玩味的勾起了唇角,索性直接道:“我似乎有些喜欢郡主了。”   “哦?”   云乐也没听懂。   “如果我说,在下有意娶妻郡主,郡主可愿意嫁给我这江湖杀手头子?”七松幽幽一语。   云乐则差点的傻了。   果然是一刀直中心窝了。   “你……”   “郡主不必立刻回答,我知道今日很是唐突,郡主可以多想几日,想好了可以告诉我,我想我们还会见面的。”   说完,七松飞快的就要离开。   不过临别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补了一句,“七松,我的名字。”   “啊?”   待云乐在抬眸反应的时候,人已经走了,徒留空气中淡淡的血腥气,好半天,云乐才彻底醒悟。   一张脸更是憋的通红。   心跳快到都要蹦出来了。   那神秘强大的青衣楼主,刚才,居然对她……告白了,说有意求娶?还让她想想?   云乐觉的很不现实,却又真实发生了?还是她在做梦。   倒不是她对那青衣楼主如何,只是觉的,很突然,然后很怪异,又很复杂……   云乐这一日的上香,都没上到心里去。   据说最后逃走的刺客,也被抓到了。   转眼夜幕降临。   孟青瑶这边,经过了整整一下午的翻山越岭,终于在天黑以后,他们爬出了陡峭的大山,此刻一片平原已经在他们的脚下了。   仿佛能看到灵州的灯火。 第二百八十五章 甚好   不过他们今晚的目的地不是灵州,而是灵州外的一处官道密林,因为按照君玄澈的推测,那是入灵州的必经之地。   也是埋伏最好的位置。   安逸侯不会想到,他们已经预测了,对方的目标就是蓝忠与安定侯,所以他有充足的时间,在这里布置,做到一击必胜。   “希望没有来晚。”   孟青瑶一身风尘仆仆,看了眼前面的方向后,就与众人又马不停蹄的赶了下去。   待抵达平原后不久,云裳就立刻发出了信号,将早就再次集结的飞花宫人,召集了过来。   “小姐不用着急。”   云裳还安慰了一句。   大约过了两炷香的时间后,夜幕下,果真有几个人缓缓现身,待确定对方身份后。   来人立刻见礼道:“属下见过夫人。”   为首的一共三人。   分别是听雪,锦绣,还有梓荣。   虽说与孟青瑶与她们接触不多,但此刻看到他们一招即来,心中方有些感动,似乎也终于有了自己是飞花夫人的自觉。   因为不知道,安逸侯有多少人马,此刻她正是用人之际。   当即,孟青瑶自身上拿出了面巾,缓缓带在了脸上。   “三位不必多礼,你们能来,我很感动。”   “夫人哪里话,您是飞花夫人,我飞花宫的主人,你有令,即便是千山万水,我等自然誓死相随。”   “好,那今晚就辛苦诸位了,你们带了多少人?”   “上百飞花宫精锐,只要不是千军万马,总能较量一二的。”   孟青瑶闻言,看了看君玄澈,君玄澈因为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并没有说话,颇像几分,躲在她身后的男人。   “这位是……”   结果还是被飞花宫的三个掌事给发现了。   “这位是青衣楼的前辈。”   孟青瑶本就顶着青衣楼妹妹的身份,三人自然见怪不怪了。   “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出发吧。”   言罢,众人立刻趁着夜色,朝一个方向赶去,如今翻山越岭的都来了,这点路程自然不在话下。   他们是悄然潜伏过来的。   君玄澈自然也提前派去了探子,回馈的消息是,林中果然有大量埋伏,虽然夜色浓郁,但除了敌国,怕是也无人能有这样的手笔。   孟青瑶得知,心中又惊又喜。   埋伏还有,说明还没动手,但是对方却也人多。   “无妨,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就是了。”   君玄澈一笑,看样子,他今晚是决定亲自动手了,身边几个护卫,登时面露兴奋之色。   “……不过,蓝老将军一队人,也已经来了。”   也就是说,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待他们抵达密林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远处的马蹄声。   大约蓝忠也知道这林子不怎么好,所以一进来就快马加鞭,希望能尽快过去。   奈何,偏偏这林子就有问题。   “有埋伏。”   这时,有人在深夜中,突然发出了一声预警,自然是君玄澈派出去的探子。   这声音含着内力,想不听到都难。   原本正在疾驰的一队人马,听到这一声预警,立时勒紧手中的缰绳,不敢往前。   生怕夜路之下,被人下了拦路的绳索,那必然人仰马翻,后果不堪设想。   至于密林中埋伏的敌国刺客,在听到这一声预警后,则是懵逼的。   我们好好的埋伏,咋就给发现了呢?   算了不管了,既然被发现了,那就动手吧,黑暗中,登时一声令下,铺天盖地的弩箭就飞射而出。   可想而知。   若是蓝忠与安定侯的这一队人马,先是被中途掀翻,在遇上这么凶猛的弩箭,怕是顷刻间就会被全歼。   但是此刻他们已经有了准备。   纷纷拿起马背上的盾牌,至少档去了大半的功绩。   而弩箭不可能是连续的,在躲过最强的一波后,便是他们反击的时刻,而也在这一时间。   密林中的反击,其实已经开始了。   君玄澈的人,本就擅长潜伏,加上毒老头的毒气加持,很多刺客甚至死的无声无息。   待对方发觉身后有人包抄的时候,蓝忠与安定侯的人马,已经开始反击了。   他们先是亮起了火把,直接丢入密林,登时里面的情况,便看了个七七八八。   迅速在路中央列阵,将蓝忠包围在最中央,或大功拉件,或举着盾牌,随时应对下一轮的攻杀。   然而想象中更猛烈的攻杀,却并没有顷刻而至。   反而密林中的厮杀与惨叫,此起彼伏,埋伏如今是埋伏不得了,索性纷纷都站了起来。   正面刺杀。   “杀了蓝忠……”   “杀了蓝忠……”   “杀……”   敌国的刺客不断大喊着冲了上来,蓝忠无论谋略还是声望,几乎已经成了南楚军事上的泰山,若蓝忠死了。   便等同南楚断去一臂,这便是安逸侯的打算。   而蓝忠的人头,也将是安逸侯回国后,高官厚禄的扣门砖。   “杀……”   喊杀声四起,蓝忠此刻被保护在最中央的位置,须发皆白,闻言,却是哈哈大笑,声音异常的洪亮。   “想不到我蓝忠在你们在群敌国小儿的面前,如此重要吗?哼,今日便让老夫杀你们个片甲不留……”   “将军,不过区区贼子罢了,您留在这里好生指挥,且让我去会会他们。”   安定侯,徐景芝朗声一笑道。   蓝忠自然知道,他老了,未必能硬抗,刚才这么一番话,一是鼓舞士气,二是震慑敌人。   战场管用套路,徐景芝就是那个铺台阶的。   “也吧,安定侯用我这杆玄铁枪,必然马到成功,”说完,将自己的兵刃给了安定侯。   这枪头,自然是大寿当日,君玄澈送的那一把,他宝贝的很呢。   不是自己人,都不借。   “荣幸之至。”   这小气的老头,也有开窍的时候,安定侯已经接过了他的玄铁长枪。   同时,成百的刺客,已经从密林中冲了出来,眼看双方大战一触即发之际,不远处的树上,突然袭来了一片暗箭。   纷纷从后面将敌国的刺客,刺杀。   蓝忠与安定侯看的清清楚楚,自然是知道,这是有人在帮他们,一时不知对方是何方神圣。   但心中惊喜,明天的早饭应该是可以赶上了,甚好。 第二百八十六章 狠毒如斯   转眼的功夫,敌国的刺客就遭遇了包饺子式的腹背受敌,甚至为了扰乱人心,密林里还不断传来各种淅淅索索的声音。   让对方以为来人很多。   “什么人?”   可惜没有回应,原本埋伏的敌国刺客,竟是被杀的有些犯怵了,而人一旦犯怵,那离溃败也就不远了。   双方开始不约而同的疯狂夹击,战局须臾间已经被彻底扭转。   “撤,撤……”   若在不撤,他们就要全军覆没了,这绝对是来南楚,最丢人也最羞耻的一战。   只是当发号施令的人一说话,便被暗处的君玄澈,瞬间擒入手中。   “你……”   那人不认得君玄澈,不知要做什么。   “安逸侯呢?”   君玄澈却疑惑,这么大型的一次刺杀,安逸侯居然不在现场?他逃又能逃到那里去呢。   “要活口还是死的?”   毒老头自树丛中走来,问了一句。   “先莫要动手,”小丫头还不想暴露身份,若毒老头出手,难免太过扎眼。   毒老头闻言,冷冷一哼,老头我巴巴的上前来帮忙,居然还不领情,气死我了。   然后就走了。   当战局注定稳定后,蓝忠方才拜师不得其解的,朗声问道:“不知何方高人,今日救我等于危难?”   看着蓝忠毫发无伤,一直隐在树上的孟青瑶,安心之余,以内力道:“我等乃飞花宫中人,路经此地,不忍我朝忠良被围,方才出手,老将军不必放在心上。”   说着,孟青瑶就眼眶湿润了。   “飞花宫?”   蓝忠一愣,老实说,之前因那假飞花夫人在京中的搅合,他对这女子的江湖势力,没什么好印象。   不想今日却被一群女流给救了,一时心中难免复杂。   “原来是飞花宫的女侠,蓝某谢过了。”   “将军快快前往灵州吧,一路风雨,多加小心。”   说完,众人方才看到树上,隐着不少同样装束的女子,为首之人,是个身材娇小的女子,面蒙轻纱。   神秘却也亲和。   原来,这才是传说中真正的飞花夫人吗?   “多谢。”   安定侯也深深的看了那女子一眼,竟觉的几分眼熟,可熟悉在哪,又说不上来,随即,他想到了一个人,可马上被否决了,那不可能。   蓝忠知道自己有任务在身,不敢继续矫情逗留了,瞬间打马而去。   看着他们迅速又消失在了夜色下,孟青瑶方才解开面上的轻纱,今日救了蓝忠,也算了了她一桩心事。   同时也为南楚国,避免了一场惊天的危机。   “夫人,接下来怎么办?”   刚才慌乱中,这些敌国刺客,有的逃了,有的被就地抓住了,飞花宫的听雪,请示问。   孟青瑶看了眼君玄澈,后者似乎对这些刺客没多大兴趣。   她想了想说:“接下来,就要辛苦几位掌事了,以飞花宫的身份,将这些敌国钦犯,送到京城,也不必隐瞒今晚搭救蓝老将军的事,想必到时候蓝老将军也会上报,这么一来,给这些刺客寻个该有的去处,二来,也可借此机会重整当日,因那荣庆公主之乱,而被败坏的飞花宫名声,让南楚世人知道我飞花宫并非那种不讲人情之地。”   “不错。”   这次就连云裳都赞同的点了点头,小姐这次的决定,十分妥当。   锦绣,听雪,梓荣三人想了想,觉的也好,当即领命,寻了个车架,就将这些刺客连夜送回了京城。   这下文德帝要高兴死了,又多了这么些供他严加拷问的了。   “只是那安逸侯狡猾,竟是不在这里?”   “他不是不在这里,在发现不对后,就逃跑罢了,”君玄澈幽幽一语。   “临阵脱逃?”   可是兵家大忌,那安逸侯就是捡了一条命,逃回了北国又如何,怕是那北国皇帝也不会轻饶了他。   功败垂成也敢回来?   不过这些都是孟青瑶他们自己想的。   那安逸侯的确狡猾如狐,他不仅欺骗了荣庆公主,设下了这瞒天过海的局,就连察觉不对,闻风而逃的路上,也想好了回国后的对策。   至于是什么对策,当然是将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荣庆公主,荣庆公主已经倒戈南楚。   在南楚与人生儿育女,此番竟是出卖了故国。   彼时,北国皇帝若是信了,荣庆公主母族,怕是灭顶之灾,不过这些又与安逸侯什么关系呢,此人到着实狠毒如斯。   孟青瑶他们来的时候,是翻山越岭而来,回去的时候,就没那么辛苦了,心中事已了。   自然是拂衣去了。   回京的路上,他们一走就是两日,这两日,孟青瑶与君玄澈全当游山玩水了。   只是彼时的京城,可就热闹非凡了。   先是蓝忠抵达灵州后,连夜书信,将自己遭遇的刺杀经过都写了出来,命人快马加鞭传回京城,敌国用心险恶,特请示陛下。   文德帝第二日下午便收到了这份八百里加急,看到内容,险些暴跳如雷,敌国太过狡猾。   假借议和为名,竟是想对南楚釜底抽薪,幸亏飞花宫……飞花宫,真正的飞花宫吗?   之前自己被假的飞花宫骗了,那假飞花夫人分明是敌国的荣庆公主。   如今的才是真的。   亏得皇天保佑,蓝老将军无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文德帝为了表达自己的愤怒,还命人在早朝上,当庭读出了蓝忠的信件。   群臣听后,立时群情义愤,北国欺人太甚,势要讨还公道。   而就在议论纷纷之际,大约只要一个人的表情,看上去不太好看,那人就是太子君逸尘了。   他此刻方知,原来,父皇早就知道了敌国的刺杀行动,安国寺就是一场局,却没想到,又被那敌国安逸侯,反向算计。   更糟糕的是,这一切,似乎二皇子都一清二楚,合着,就他被蒙在鼓里。   也是事后,他才知道,这件事最先挑起之人,竟是孟少亭。   他收编了此人,如今到是帮旁人立下了大功。   “二弟好本事啊。”   散朝后,太子君逸尘意味深长的道。   二皇子面露惶恐,“太子皇兄恕罪,当日之事,实在复杂,是那孟少亭自己寻上门告诉我的,臣弟也是怕耽误了大事,才又带着他进宫面见父皇的 ……一切的事情,臣弟也是始料未及。” 第二百八十七章 功过相抵   此事,他的确做的滴水不漏。   “很好。”   太子微微一笑。   二皇子一直都是跟他站在一起的,出了这样的事,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而是进宫面见文德帝,这是想与他分庭抗礼了?   “皇兄您千万不要误会,我若单独告诉您,难保父皇知道后,会怀疑我吗结党营私……”   滴水不漏到如此地步了吗?   “这些,孤都明白。”   二人一副兄友弟攻只相,但是旁的心思多了,却依旧还是嗅出了几分不同寻常。   自此之后,二皇子在文德帝面前,在也不是一个透明人了,而这,似乎只是开始。   散朝后。   便是飞花宫的人入京,将刺杀蓝老将军的刺客,纷纷丢到了京兆府尹的大门口,并留下话之后。   就飘然而去了。   这次敌国的动静这么大,民间自然也很快各种流言传开了,真正的飞花宫出现了。   并非那种表情尊贵实则矫情的贵妇人形象,而是一群关键时刻,为国为民,却不留姓名的女中豪杰。   之前的飞花宫,竟也是敌国的奸计。   原来陛下当日不过是将计就计,如今终于大获全胜,听说查出了不少潜伏在南楚的奸细与刺客。   当然,这一句明显是某人在给自己的脸上贴金。   百姓不知事情真相,自然高呼万岁,陛下英明。   文德帝的威名到是大大的提高了一截。   这几日最忙的地方,大约就要数京兆府尹了,日夜都是严刑拷打,势必要从这些人的牙缝里,抠出点东西来。   而负责这些的,便就是二皇子。   彼时,君玄澈与孟青瑶,方才慢慢悠悠的入了京,别看他们入京慢了很多,可京中的事情却是一清二楚。   如今也差不多闹腾了两日了,日理万机的文德帝,似乎才想起了一个人,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人。   孟少亭。   他在此事中起到的作用,也说不上来是个什么,通风报信的告密者吗?但他的告密内容,却有一半是假的。   敌国狼子野心是真的。   但刺杀陛下却是假的,甚至还间接帮助敌国布下迷局,险些造成看中与安定侯的遇害。   可以说是过大于功的。   所以在文德帝想起他的时候,他便被召入了宫中,此刻正颤颤巍巍的跪在施恩殿的正中央,紧张的有些汗流浃背。   “陛下……臣……”   “你且不必说话。”   文德帝淡淡一语,就这么坐在那,像是在闭目养神,实则他是在等人,此事既然从一开始由君玄澈负责。   自然也要有他的参与,毕竟说起来,孟少亭还是他的岳丈。   文德帝得知君玄澈已经回京后,就立刻召唤了,虽然他并不知道,君玄澈出京是做了什么。   救蓝忠的?分明是飞花宫,难道他也有暗中参与?那他与飞花宫可有什么关系?   文德帝有些烦躁。   不久后,君玄澈就姗姗来迟了。   “皇弟,你神通广大,想必事情已经清楚了吧?”文德帝直接问。   君玄澈点头,看了孟少亭一眼。   到着实是不知该怎么发落他了,死罪吧,不至于,活罪吧,也不至于,于是他想了想,道:“孟副手也算辛劳了,功过相抵如何?继续回城防营如何?”   功过相抵就是什么都没做。   孟少亭曾今以为自己即将立下大功,却转眼消散如云烟,哪里能甘心,可是他不敢说不。   只能将头磕在地面上。   “臣,领旨谢恩。”   说完,就听文德帝又道:“说来此事,老二到是机敏了不少,皇弟觉的,赏他些什么?”   二皇子,明明什么他都没做,顶多是引见。   若说功过相抵,他也应该是,然而在文德帝的眼里,却觉的二皇子该赏,这是何道理……这便是上位者的道理?   孟少云深深感受着自己的卑微,却不敢说话。   但是这一刻,他好后悔,他真的好后悔,为什么当初要和蓝氏和离,他如果还是蓝忠的女婿,必然不会被人如此轻视。   哪怕蓝忠从来不会给他仕途上的便利,但是却会给他最公平公正的平台。   任凭谁也秒杀不了他的功劳,哪怕不看僧面也会看佛面。   而这些东西,他过去竟是从未看见过。   闻言,君玄澈似乎也在很真正的思考这个问题,道:“二皇子已然成年,此番到是懂事不少,封个王爷吧,也算体面一二。”   “朕也是这么想的,嗯,只是封个什么王呢,辰王如何?”   言罢,文德帝已经提笔,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大大的辰字。   君玄澈点头:“甚好。”   二人你来我去,早已将地上的孟少亭遗忘了个一干二净,这只会让孟少亭更加卑微到尘埃里。   凭什么,就凭人家是皇子吗?   他究竟何时才能出人头地?太难了……   直到文德帝与君玄澈闲聊完,似乎才想起他,一挥手,才让孟少亭出去了。   出去后,他全身早已如水洗一般,汗水湿透了官服。   摇摇晃晃的,也不知是怎么回到的孟府,一回去,整个人就跌坐在地,再也站不起来了似的。   “老爷,大小姐回来了。”   有家中亲信前来通风报信,过去他都会命人留意孟青瑶的行踪,只是此刻,他实在无心理会。   想到孟青瑶,在那高深莫测的七皇爷面前,那般得宠,他便一时心生寒意。   “小姐去了馨姨娘的院子里。”   那人见孟少亭没反应,又说了一句。   只是,馨姨娘,荣庆公主那贱人不是已经反叛了吗?此刻难道不该已经随那奸夫,安逸侯逃出了南楚吗?   孟青瑶去那做什么?   当然是去寻荣庆公主了。   荣庆公主当日被反杀后,就被毒老头用迷药迷晕了,只是这老头的迷药,下手没个轻重,竟是将人连续迷了两日。   加之云裳派的人,都是高来高去的,将她丢入孟府的房间,就走了,荣庆公主竟是在房间的角落,晕了两日之久。   那之前泄她行踪的婢女,怕被报复,到孟青瑶那领了赏钱后,也匆匆忙忙的跑了。   竟是没人发现,出走的馨姨娘,就是一直在府里。 第二百八十八章 命运弄人   待孟青瑶进来的时候,她还昏昏沉沉的。   没办法,只好一盆子凉水当头浇下,荣庆公主方才彻底清醒过来,她一睁开眼就看到了孟青瑶。   自然也想到了之前的事。   “你……”   之前她还是绑架者,怎么如今成了阶下囚。   “荣庆公主,你不是想知道我都知道什么吗?如今我特来告诉你的,”孟青瑶笑眯眯的道。   之前她让人将荣庆公主送回来,原本意思,是想让她与孟少亭这对孽缘配偶,相爱相杀一番,也算圆满。   却没想到,她竟在这屋子里,一个人昏睡了两日。   “你究竟是什么人?”   到底是荣庆公主,见过大风大浪的人,都沦落到这般田地了,竟还能问出这样的问题。   因为无论现实还是直觉,她都不觉的,眼前这个十四岁的少女,在她眼里还是那个被七皇爷豢养的金丝雀了。   “你我也算老相识了,怎么,摘了面纱,反还不认识我了?”   孟青瑶诡异一笑,说着,还从袖中拿出之前的面纱,轻轻的带在了脸上,虽眉眼没有易容,但声音,姿态,与那日的新飞花夫人,一模一样。   “你,你竟是……”   没有什么事,比这件事,更让荣庆公主感到震惊和恐怖了,甚至直接崩碎了她的三观。   怎么可能,废了她武功,夺了她一切,将她半生辛苦所得的一切一切,全部拿走的人,竟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   “当日我有飞花令在手,之后我成功入了飞花宫的秘境,还意外得了一甲子内力,说来,还要感谢荣庆公主呢,这些年,替我将飞花宫治理的还算井井有条,可惜飞花宫上下,只认先夫人的令牌,却不认你这个冒牌货。”   临了临了,孟青瑶还不忘刺激荣庆公主一把。   看着荣庆公主奔溃的模样,她便知道,她的目的达到了。   荣庆公主也的确从未如此奔溃过,哪怕之前被废了武功也没有,但此刻,她忽然如疯了一般,爬过来问。   “我究竟与你何愁何怨,你要这样对我?”   孟青瑶嗤笑,“那我与你又是何愁何怨?你要谋划着偷盗安定侯府的军机秘件,企图利用那些机密,栽赃将军府与安定侯府叛国的重罪,若非我不小心发现了,我便会家破人亡,你我之仇,又岂是说得清的,成王败寇罢了。”   说到最后,孟青瑶自己都觉的,没什么可说的,都是在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罢了。   而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传来急匆匆的声音。   下一刻,孟少亭破门而入,就看到了跌坐在地上的荣庆公主,孟青瑶则道:“馨姨娘不知是怎么了,一见着我就跑,莫不是受了惊吓?”   孟少亭哪里还能分辨,孟青瑶是不是做戏,此刻他眼里只有荣庆公主。   死死的盯着她。   却再也不是过去那样浓烈的爱意了,而是赤果果的仇恨与激动。   太好了,他终于又可以立功了,捉住荣庆公主送到二皇子那,肯定能立下大功劳。   这荣庆公主肯定知道很多秘密。   男人一旦有了权欲,那就不是人。   想到自己又可能出人头地了,孟少亭险些没笑出来,而这样的孟少亭,无疑是癫狂恐怖的。   就连荣庆公主见了,都有些害怕。   “你不要你过来……”   “贱人,你还敢回来,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被你蒙骗了这么多年,此番更是险些被你害死,我打死你……”   孟少亭像是失去理智一般,捡起地上的棍棒,就朝荣庆公主劈头盖脸的打了过去。   昔日的白月光,原来也不过如此。   孟青瑶心中莫名有一股激动,竟还学着前世,孟玉珠的嘴脸上前,道:“爹爹,别打馨姨娘了,再打,她会死的。”   哈哈哈……孟青瑶觉的自己大约也是疯了,她都快笑出眼泪了。   “青瑶,你出去,这是我与她的恩怨。”   孟少亭惹不起孟青瑶,说话自然客气三分,于是孟青瑶就一步三回头的走了,身后不断传来荣庆公主的惨叫声。   这一顿好打,竟是足足打了一炷香的时间。   不过孟少亭可舍不得真打死荣庆公主,顶多发泄一下他在宫里受的鸟气罢了,发泄完之后,就将荣庆公主提着脖子从院子里提溜出来。   荣庆公主一边惨叫一边求饶。   “……少亭你要干什么……”   “快看……”   “天那,馨姨娘……”   “外面不是传,馨姨娘是敌国细作……”   “真是呀……”   一院子的婢女小厮都出来看热闹了,指指点点。   “你这妖妇,自然是将你送去刑部,走……”   说话间,就将荣庆公主犹如拖死狗一般,拖出了孟府,而荣庆公主一听孟少亭要将自己送去刑部。   便知以自己细作的身份,怕是免不了生不死的折磨,登时心慌害怕了。   而刚出了孟府,迎面就走来了一辆华贵的官家马车,停在了孟府的门口,随即一名雍容的妇人从马车上缓缓走出。   一双绣鞋,点着珠翠。   一身的衣衫,淡雅清幽,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人。   而此人也不是旁人,正是蓝氏,她听闻孟青瑶,两日没有回京,不知去向,她担忧的不行,只好亲自上门。   不想一下车就看到了这么一副画面,一时惊愕。   她不认识这荣庆公主,可荣庆公主却认得她。   前世,蓝氏便是被这女人,给生生逼死的呀,也说命运弄人,二人在这般情况下,仓促见了一面。   荣庆公主也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忽然发了疯一般,就朝蓝氏冲了过去。   孟少亭因为突然见了蓝氏,有些恍惚,松了手。   “夫人小心。”   蓝氏身边的婢女,都是回将军府后又挑选的,都是会些拳脚功夫的,见有疯妇冲过来,也没客气,一脚就踹了出去。   可惜却误判了偏差,原来那荣庆公主不是要扑蓝氏,竟是朝着马车来的,她竟一头撞死在马车前。   登时鲜血流出,人倒在了地上,在没了声息。   孟青瑶出来的时候,刚好见到了这一幕,荣庆公主,那个编织了她前世所有噩梦的女人,终于死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乱局   死在了她母亲的马车前。   呵……   “母亲,你怎么来了?”   下一刻,孟青瑶就迎了上去,她也知道,蓝氏不喜欢孟府,当即又将她赶上了车,母女二人有事,出去说。   蓝氏点头,母女二人就上车走了。   而站在门口的孟少亭,却始终呆呆的,目送着蓝氏离开,仿佛有些不相信,曾今那个在他眼里,干瘪瘪的女人,如今竟是如此风韵美丽,仪态万千。   这些年的一切恩恩怨怨,他竟是不知道做了什么!   “老爷……”   “啊老爷晕了……”   身子素来比牛都壮实的孟少亭竟然晕了,还发起了烧,迷迷糊糊的被人送回了孟府。   至于那荣庆公主的尸体,竟是无人来收,还是最后路过的百姓看不惯,报官了。   官府来确认了尸体身份后,先是移交了二皇子,二皇子一听,给自己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是瞧着我能让尸体说话吗?   吓的手下人,匆忙找了个副凉席,卷吧卷吧就丢到了乱葬岗。   一场风波方才停歇。   另一面的孟青瑶与蓝氏,出了孟府后,就去了山海楼听戏吃饭去了,顺便与她解释解释,这两日为何没在京城。   是与七皇爷出去游玩了。   “这七皇爷待你,着实是不同啊,”蓝氏又不仅感慨。   孟青瑶则好不知羞耻的点了点头,“嗯,他说只爱我一个,我也只爱他一个,既然定了亲,那自然是要互相都好了。”   “你这没皮没脸的小丫头。”   “母亲,我觉的这人啊,还是没皮没脸的好,好办事。”   这是什么歪理邪说。   话不投机半句多。   如今蓝氏日子过的舒心了,只是孟少亭捏着她的那个秘密,始终是她心口上的一根刺。   “母亲放心,一切,我都有分寸。”   孟青瑶嘴上微微一笑,眸中却是光影闪烁,充满了慧光。   “对了,之前听说,你拜了个江湖人做师父,可是真的?”蓝氏话锋一转,竟是说到此事。   毒老头上次在猎场,的确现身过一次。   孟青瑶点头,“是啊,也是机缘巧合,许是我与他有些缘分的。”   原以为蓝氏会觉的不好,不想,蓝氏闻言竟是点头,又问:“那他可教了你什么本事?”   “他是江湖上的毒王,自然是毒术了,您别听着恐怖,其实里面门道多呢,不过母亲放心,我绝不以毒术害人,顶多自保罢了。”   “你能自保,母亲很欣慰。”   蓝氏又满意点了点头,“只是到底拜师了,便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待你外祖父回来,必要见你那师父邀请到府上,一家人吃顿饭。”   蓝氏对这件事还很支持。   毕竟毒老头上次也算救了蓝景行。   “你外祖父一直想见见人家,若非此番授命有些急,感觉实在是失了礼数,”蓝氏又道。   孟青瑶开心一笑,“没事,总会有机会的,在说我师父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他为人豁达着呢。”   “那就好。”   之后蓝氏不免又问起了之前孟府的事。   孟青瑶不想细说,只说是府里的一个姨娘,遭了孟少亭的嫌弃罢了,蓝氏自然没在打听。   外面的传言她也听了不少。   ……   如今朝中最热闹的,无非两件事。   第一件自然是南楚如今与北国的情势,如今俨然是彻底撕破了脸,朝中涌现了一片主战派。   文德帝若是不战,到显得胆怯了,但平心而论,他并不想打破眼下南楚的太平盛世。   所以最终决定,是发出战书,命蓝忠在边关排兵布阵,做出一副随时可能攻伐的威势。   若北国不肯领受意思,依旧要一战到底,南楚自然避无可避,可以想象,这将是尽十几年来的一场大战。   第二件事,比起这件事,就要小的多了。   二皇子因这次铲除敌国奸细,立下大功,册封为辰王,本册封个王爷没什么,但偏偏在这个节骨眼。   听说还是君玄澈第一时间同意的,一时之间,颇为敏感。   二皇子这是要崛起了不成?   太子闻听后,也只淡淡一哼,无论辰王如何解释,狼子野心他算是都看明白了。   不得不说,经此一遭,朝中变换到是越发的风云莫测了。   关键,七皇爷的同意,才叫人深思。   传言,辰王受了册封礼后,七皇爷还特意命人送上了一份厚礼,要知道,太子册封的时候,也没见他送过什么厚礼,只象征意义的训斥了几句。   所以辰王收到贺礼的时候,内心想必是五味杂陈的吧。   “兄长,大喜啊。”   三公主听闻,第一时间就来恭贺了。   辰王看着妹妹,却是笑的三分苦涩,七分意味不明,道:“实不相瞒,本王到希望收不到这贺礼。”   在这南楚过内部,他与太子,从来算不得龙争虎斗,真正的龙虎,分明是文德帝与君玄澈。   所以这份莫名其妙的厚礼,背后也惹了不少议论。   孟青瑶前往皇爷府的时候,自然会问问,“究竟何意啊?”   孟青瑶平日虽不八卦朝政,但绝对是距离八卦最近的人,君玄澈旁人不会告诉,但只要她问,便肯定说。   而且说的还是实话。   就见君玄澈将手中鱼食,撒入河塘后,道:“本王能说,京城太无聊了,撒一些涟漪给他们聊聊吗?”   “你会这么无聊?”   孟青瑶不信,在她眼里,君玄澈一直都是一个,每做一件事,都有目的和图谋的人,怎么可能无聊。   “反正跟你认识的时间久了,无聊的事情自然就做的多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意思是我无聊,把你给传染了呗,”孟青瑶插着腰不依,惹的君玄澈哈哈一笑。   真是半句说不得。   最后只好说了实话,“本王只是想看看,我朝的两位皇子,究竟哪个更聪明一些。”   这又是什么意思。   君玄澈这次没说,让孟青瑶自己悟去。   孟青瑶想不明白,但这京城聪明的人却不少,很快,三公主便登门拜访了。   这三公主虽很懂得明哲保身,但也聪明,早早的就知道孟青瑶是距离七皇爷最近的人,有什么风吹草动,向她打听便可。 第二百九十章 受打击了   而之前三公主接二连三对孟青瑶,各种恩惠,便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的打算。   孟青瑶自然也明白,她之前到是有心与三公主结交,后来发现,人家就是冲着利益来的,这样也好。   “三公主当真想知道?”   孟青瑶半开玩笑的问,实则在问,我可是一字千金,你当真要将之前积累的人情,都用了?   三公主点头,只要事关他兄长的事,她都愿意做。   而且看孟青瑶态度,应该是知道的,君玄澈与她的闲言闲语,在三公主这真真是一字千金的。   足以给辰王在这场波谲云诡的斗争中,找到一条路。   “好。”   孟青瑶点头,“皇爷对我说,他就想看看,我朝的皇子,究竟哪个更聪明一些。”   言罢。   三公主郑重起身,“多谢,今日大恩不言谢,来日愿为孟小姐赴汤蹈火。”   “赴汤蹈火就不必了,三公主保重吧。”   说完,二人方才分别。   三公主立刻前往辰王的府宅,将这一句话告诉了辰王,辰王听闻,只会笑的越发苦涩。   他初初封王,还没站稳脚跟,就被那位看进眼里了吗?也不知是他的福还是他的祸。   亦或者,福祸双存。   至少在那位的眼皮子地下,太子做事不敢明目张胆,只要他不出错,便有可能站稳脚跟。   而且,他希望这次,南楚与北国能打起来。   ……   下午,孟青瑶再次回到孟府的时候,不想忽然一进门,就被一个人给扑到了脚边。   “什么人,大胆?”   若非孟青瑶的内力,立刻就能分辨的出,对方只是个普通人,怕是第一时间冲上来的时候,就被她给打飞了。   “何人?”   “大小姐是我。”   就见一个妇人,满面泪痕的跪着走上来,正是这府里最不起眼的一个人,沈氏,道:“大小姐,您救救老爷吧,老爷快不行了。”   “你在胡说什么?”   孟青瑶不信,前世孟少亭可是体壮如牛,一年到头都不生病,之前受了那么多次伤,也都完好,怎么现在要死了?   就听沈氏继续道:“自从老爷打死了那馨姨娘以后,就发了高烧,这都一天一夜了,药石无用,要是在烧下去我们孟府就完了。”   全家都指着孟少亭为官赚钱呢。   孟青瑶闻言挑眉,这倒是没想到,想来打死自己的梦中情人,的确是打击很大的。   只是没想到,待孟青瑶过去的时候,发现,烧的昏昏沉沉的孟少亭,嘴脸念着的却是蓝氏的闺名。   若非亲眼所见,简直不敢相信。   前世逼死她们,如今却念着她们了。   “青瑶你救救你爹吧,你爹自小也没少疼你,你不能这么看着他死啊,”陈氏也抹着眼泪,哭求起来。   在没了过去的张牙舞爪。   若孟青瑶今日见死不救,必然要背上不孝的骂名的,虽然他不在乎,不过,就这么让孟少亭死了,也实非他所愿。   曾今她不止一次的想杀了他,后来发现,孟少亭死了她也未必就能释怀,倒不如让他活着,一日日的看着,事情朝着前世不用的方向发展,让他挣扎,让他遵从他本来的命运。   也不错。   所以孟青瑶给他留了药,孟少亭吃了以后,很快就退了热。   孟青瑶得知此事后,也就没在关注了。   只是听说孟少亭自大病初愈后,整个人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整日闷闷的也不怎么说话了。   过去孟少亭对孟玉珠尤其的上心,自那以后,似乎也没那么上心了。   而底下奴婢都死看主子脸色的,主子都不上心了,他们难免也就不上心了,听说瘫在床上的孟玉珠,瘦的快成一把骨头了,日日都在想着自杀,却做不到。   同时孟少亭也日日依旧去城防营报道,也不再跟蓝玉成搞以前的花花肠子了,到显得忠厚了几分。   道让蓝玉成几分看不懂,不过孟少亭是什么人,他很清楚。   孟青瑶则又过回了以前寻常闺秀的日子,吃吃茶,做做刺绣,读读书练练功。   唯一的娱乐大概就是几个交好的小姐妹,聚首在山海楼。   不过聚首的时候,她发现,云乐与蓝景悦都时常的走神。   “喂,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啊,我话都说三遍了,你们听进去没有,都想什么呢?”孟青瑶抗议的到。   走神的蓝景悦与云乐, 这才如梦方向。   蓝景悦道:“我能想什么,还不是担心远在边陲的祖父,还有我那飘零的前程,我们都快及笄了,你就不想想怎么办?云乐,你在想什么,不会是思春吧。”   真是越发说话不像话了。   云乐郡主闻言,可不差点将茶水喷出来,因为蓝景悦说的一点没错,她这几日想的最多的问题,可不就是那日七松的话。   她甚至都没敢告诉德老夫人。   但是外界对他们的诸多谣言却很多,导致登门求亲的人都逐渐少了,不过一般人家,德王府也瞧不上,这也是减少的原因。   “你,你别胡说……”   “那你脸红什么?”   “天热。”   “这都后秋啊,飘几朵雪花我都信,你敢说热?”蓝景悦噗嗤一笑,觉的自己猜的差不多。   云乐登时急了,“你,你别胡说,你若胡说我可打你了……”   “好吧好吧我不说了。”   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云乐多半在想自己的婚事,过去无论多少家求情都没见她如何,这次……莫不是君玄澈的想法成真的。   云乐当真对七松动心了?   而七松应该也与云乐说了什么?   云乐与七松。   王府郡主与江湖杀手头子。   嗯?怎么瞧着怎么不怎么般配,不知道君玄澈那厮究竟是怎么想的?   “主战,主战个屁,你们只知道一时意气之争,你们可知我朝有今日盛世,花了多久的积累,一招开战,谁知打到何年何月,陛下是高瞻远瞩,却被你们说成了畏缩不前,岂有此理……”   “正因为盛世多年,我南楚兵强马壮,对方欺到了门前,若不战,还以为我们全国都是软柿子呢,你们书生哪里知道,都是软骨头……”   吃完茶,就听山海楼上,又引发了一番书生食客间的辩论。 第二百九十一章 不平静   实则看似都忧国忧民的,不过都是趁着这阵风,前来此地纷纷高谈阔论,表达自己所谓的观点,来引起上位者的主意。   若真是有些真知灼见和才学的,说不定还能被某座王府皇子什么的看上,收做门客,以此入朝。   只能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罢了。   不过这个话题,也的确是京中最热的话题。   蓝景悦眨眼道:“青瑶,你家那位皇爷可有说什么?会不会打仗啊?”   孟青瑶抬眸看她,道:“你也想从我这打听消息?”   “对啊。”   “一条消息,一千两黄金。”   “嘿,你这黑了心肝的死丫头,”蓝景悦气死了。   孟青瑶则被逗的咯咯笑,不是她不说,是因为此时的确还没有定论,君玄澈就更是懒得去预测,打就打,不打就不打,似乎都有对策。   ……   晚些时候,孟青瑶重新回到孟府,没想到安分了许久的孟府,今日竟是被无端打破了平静。   “孟玉珠死了?”   孟青瑶随口猜测了一句,沉香摇头,“没有,二小姐活的好好的呢,似乎是老夫人那边的事。”   老实说,孟青瑶相信孟玉珠会死,也不会相信陈氏会死。   这不,老远就听到了陈氏的哭嚎声,还有孟少亭砸东西的声音,院子里,有个犯了错的婆子,还被绑在了凳子上,一通板子下去,眼看就没活气了。   竟还是闹出了人命?   “这是哪出啊?”   孟青瑶没急着进去,不然难免被溅到血,便差人问了安堂内侍奉的另一个婆子,那婆子原是陈氏的人。   不过如今陈氏都风雨飘摇了,他哪里还硬的起来,只吓的哆哆嗦嗦的。   孟青瑶一问,立刻就都竹筒倒豆子的都说了,越说,孟青瑶就越是震惊不敢相信。   “还有这样的事。”   “可不是,这让我们以后可怎么活啊……”   那婆子都想哭。   原来,前些日子陈氏过的那么如鱼得水,那么开怀,并非是因为孟少亭得了城防营的差事。   而是自己身边的一个忠心婆子,无意中得了一条财路,暗中更人放高利的买卖。   搁进去十两银子,隔开一个月,就能拿到五两的高利,如此周而复始,那婆子得意的溢于言表,就被陈氏发现了。   陈氏一听,这世上还有这么好的事,你这吃里扒外的老奴竟是不早说。   那婆子起先也的确是想悄悄吃独食,便说这都是下三滥的行当,不敢告诉陈氏。   陈氏那管什么下三滥不下三滥,只要赚钱,那便是苍蝇见了血腥。   便也跟着那婆子一块放钱了,先是几十两几十两的,后来得了好处,就上百两的放。   加之,孟少亭和离的时候,他们得了不少银子,置办完铺子田产,还剩下许多。   银子赚的红了眼,就慢慢手脚越发大了。   而手脚越是大,陈氏就越是不敢告诉孟少亭,怕孟少亭不同意,断了他的财路,便想着等银子赚多了,她就收手,到时候孟少亭肯定夸她能干。   不想,她刚有这想法,那来钱的路子,忽然就给断了,这一断,不是断了陈氏的命吗?   现在纸包不住火了,家里的银钱眼看入不敷出了,才露了馅。   这几日本就备受打击的了孟少亭,终于忍无可忍,就爆发了,将那撺掇陈氏放高利的婆子,当即绑了。   而这还不算,精彩的还在后面呢。   那婆子也是傻眼,好好的事怎么就坏了,哭嚎着,竟是还道出了不少真相。   原来,介绍这婆子做高利买卖的人,竟是府里一直闷不哼声的沈氏,沈氏自称为了讨生活,用作笼络这婆子的。   怕陈氏知道不喜,所以不让婆子告诉陈氏,就算说了,也不要提她。   婆子不知沈氏的心思,就一直替她包着,到了今日才知包不住了,准确的说,沈氏才是那个包藏祸心的啊。   在去找那沈氏,竟是昨天夜里就带着他的几个孩子逃了个无影无踪。   陈氏气了个半死。   孟少亭更是气的一味发泄,差点那将那婆子打死。   但其实这事,府里的人都心知肚明,沈氏为何要算计陈氏,还不是陈氏太过泼皮无情。   根本就没把她当人看,连个奴婢都不如。   光孟青瑶听说的,至少两三次,沈氏都差点死在陈氏的手里,罚跪挨打,数不胜数。   然,沈氏虽低贱,却也是给孟少亭生儿育女的人,不论功劳也有三分苦劳。   孟少亭但凡心疼她一点,她也不会这么凄惨,偏孟少亭就是个没心的。   大约沈氏也知道自己在这孟府活不了,竟是勾结了外面三教九流的人,骗了陈氏的银子,跑了。   孟青瑶听着,竟是觉的几分,恶人自有恶人磨一般的感觉。   “既然事情都清楚了,那我走了,一切自有爹爹做主。”   “大小姐你可不能走啊,你若走了,我们这一屋子人活不了了,”谁知这婆子忽然嚷嚷了起来。   屋内嚎哭的陈氏一听,赶忙就跑了出来,虽然不知道行不行,但孟青瑶这贱丫头,如今攀了高枝,肯定是不能见死不救的。   “青瑶丫头你不能走啊,你要帮帮祖母,祖母被奸人欺骗,呜呜呜……你帮我讨回公道,以后,以后我一定好好待你……”   合着以前没好好待呗。   “别说了。”   屋内,孟少亭阴沉着脸已经出来了。   前世的时候,孟少亭靠着那个女人的算计,与自己的伪装奸诈,这个年纪的时候,早已步步高升扶摇直上了。   正是风光的时候,自然感觉不到陈氏的腌臜。   如今他倒了血霉,才知这老娘是何等的不堪,甚至是无用,他日后若还想在京城活,便是不能留她。   “收拾东西,回老家住些日子吧,这件事我也不想与你计较了,孟府如今是个什么样子,你最清楚。”   难得孟少亭没把算盘打孟青瑶身上。   但是让陈氏就此离开这繁华的京城,让她如何活啊,在说上次回乡,都把同乡得罪光了,还怎么回去。   “儿啊,你直接让娘死了算了,呜呜……”   “收拾东西,抬出去。” 第二百九十二章 有句话要交代   孟少亭却是彻底对她死了心,先撵走陈氏,至于他以后的仕途,在慢慢来。   此番对他打击很大,不过孟少亭也想明白很多了。   仕途是不能有捷径了,用捷径爬的越高,摔的越狠,不如一步一个脚印来。   至于将军府那边,孟少亭太了解将军府了,光明磊落,虽然下面的人可能会给他使绊子,但将军府绝不会对他耍阴招。   所以他还没有被彻底打败。   至于孟青瑶,他当然不会那么好心,就此放过这枚这么重要的棋子,正所谓好钢用在刀刃上。   可怜他以前猪油糊了眼,满心满眼都是荣庆那贱妇和孟玉珠,一心为他们谋划。   到头来却是一场天大的笑话。   以后他只为自己。   只是孟少亭又哪里知道,他至今的仕途多舛,命运坎坷,至少一大半的原因,都是眼前这个人畜无害的棋子,一手所赐。   陈氏哭嚎着,但心里也知道,这次自己惹下大祸,不如回乡下避一避也好,等儿子在京城做了大官,仕途稳定了,肯定还是会请她回来的。   如果孟少亭不认他了,她也有的是法子。   当即在孟少亭盛怒之下,迅速收拾了自己贴己的细软,就哭哭啼啼的走了。   这陈氏虽不是个东西,但她一走,这孟府竟是显得格外荒凉了,主母没有主母,妾没有妾,孩子没有孩子,竟是独剩下了孟少亭和孟青瑶,还有瘫痪的孟玉珠。   当真是孽缘啊。   不过孽缘也好,善缘也罢,这就是他们的命,受着便是了。   其实也不是没人劝告过孟青瑶,孟府都这样了,你早就该离开这是非之地,可她偏不。   在哪跌倒的,就必须在哪站起来。   陈氏哭哭啼啼的离开孟府后,看时间还早,原本想慢慢悠悠的走,天黑差不多也走到了。   一路上多想想回乡后该怎么解释,住在哪,毕竟老房子荒废许多年了,好在身边有几个忠心的奴婢。   她也不至于太受罪。   之前她给孟少亭抬举了一个貌美的小丫鬟,如今手里还留着一个,等回乡,给她说个人家,也能换点人心,不至于处处遭了白眼。   陈氏无论何时都给自己打算的好好的。   只是走着走着,马车突然停了,她心情不好,正要骂那车夫,那车夫方才小声道。   “老夫人,前面有贵人挡路了,我们过不去,只好等等了,莫在得罪了哪家权贵,给老爷添麻烦。”   这车夫到是会掐陈氏的七寸,陈氏登时不说话了。   就说好奇,哪家的权贵这么有排场,就悄悄探出头去,看了看,远远的就瞧见,那贵人的马车足有六架。   何等的勋贵人家啊?   不过看那车上坐着的,应该是家中女眷,车前一匹骏马上端坐着的,应该是家中的主君。   陈氏完全是好奇,想着以后不知那年那月才能回京城,能多看一眼是一眼。   不想这一看不要紧,怎么看着眼熟呢。   马上端坐着的人,不是个年轻的,甚至不是个中年的,而是个须发皆白,却目光炯炯的老者。   正是京中最勋贵的那个王府,忠王府的老忠王。   真是越老越不服老,这把年纪了,竟是还学年轻人,当街纵马,没少遭了马车内的忠老夫人埋汰。   “老夫人,您看什么呢?”   一旁的奴婢,小心翼翼的问陈氏,陈氏这才如梦方醒的问:“刚才那是,哪家权贵啊。”   “这个……听街上人议论,是忠王府的车架。”   虽没见过,但忠王府的名声,京城人都是知道的,而且知道的同时,还要扼腕叹息,因为这是个子嗣单薄到,马上就要断了香火的百年家族。   陈氏自然也知道,以前是知道,如今嘛。   “不走了,回府。”   谁知陈氏眼珠一转,忽然高兴的道,一旁的奴婢还以为老夫人这是疯魔了,老爷都那么大发雷霆了,回去还不在打死一个。   “老夫人……”   “我说回去就回去,我自有分寸,那么若是不敢,就在门口等着我,看我儿还能将我这老娘打死。”   说完,陈氏板起了脸。   这厮在府里就是个母老虎,旁人哪敢拂逆,索性他们在门口等,就又调转马头,回去了。   孟少亭此刻正在家里,生着闷气,反思着自己今后的前途。   就被听陈氏又回来了。   “你又滚回来干什么?”   孟少亭的人生已经到了极度爆发的时刻了,看谁怼谁。   陈氏又抹了抹眼泪,走到孟少亭面前,道:“为娘本事要走的,可是走到半路,想着,我这身子一年不如一年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见到你,所以临走前,想与你交代一些事情。”   “你我还能交代什么?”   孟少亭心中好笑,老房屋顶几个碎瓦片,家中几个老鼠洞,他都数得清清楚楚,还有什么好交代的。   “你说吧,若是废话就不必说了,我现在只想静静。”   “静静是谁?”   老夫人奇怪的问,难不成儿子又有相好的姑娘了?   孟少亭:“……”   这陈氏大字不识几个,有时候孟少亭真是无语问苍天,为何自己就投身到了这样人的肚子里。   为何不是如蓝忠那样王侯将相的家族,人啊,命啊,那皇子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封王拜相,他豁出一条命,也未必有人看得到。   “你若是有喜欢的姑娘,为娘可以再给你张罗……”   “行了行了,你到底要交代什么?”   陈氏这才言归正传,又掉了两滴眼泪,凄凄哀哀道:“为娘要与你交代的,其实是你的身世……”   “身世?”   孟少亭简直哭笑不得,“怎么?你在我嫁给我爹之前,还有过什么风流史?”   陈氏过去在老家是什么名声,孟少亭多是也知道,所以他才有意想要断绝老家的一些来往。   至于他是不是他爹的儿子,他根本不在乎。   不是他爹的,也不过是别的什么,耕地的,屠夫,还是打猎的,都是贱业罢了,没区别。   陈氏则被儿子戳了痛处,也不恼,只道。 第二百九十三章 我想静静   “若是寻常的身世为娘而已懒得说,你这身世并不寻常,你跟我来,”说完,陈氏拉着孟少亭走到了之前她住的院子。   屋内的床底下,床底是中空的,可以藏东西,很多乡下人都是这么藏的,根本没有什么隐蔽性可言。   所以孟少亭是有些不屑的。   不想陈氏翻出的东西,却又些古怪,是个盒子,盒子里放着的,居然是一件男人的亵裤,还有一柄匕首。   “你你你……”   作为儿子,孟少亭真是脸上无光,不过他马上被那匕首,吸引了目光,这匕首看着普通,但光匕首上的用料就十分考究。   孟少亭是武将,对此自然一眼就看出了不对,他沉身将匕首捡起来,一摸材质就很厚沉。   拔出匕首,果然锋利雪亮,哪怕被深藏多年,也丝毫不减锋芒。   匕首的顶端,画着一个符号,应该是某种特定的符号,孟少亭竟看着眼熟。   便问:“你是从哪里来的?”   若是过去,孟少亭逼问她这些,陈氏只会哑口无言,但如今却不同了,她眉梢上,还隐隐带着几分得意。   “当年为娘没出嫁之前,曾在大户人家做过事,这事你应该也听说过吧?”   娘当过下人这种事,孟少亭早就从自己的脑子里,过滤掉了,如今旧事重提,他也只能面色难看的点了点头。   然后呢。   陈氏一笑,继续道:“说起来,那都是三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才十多岁,在大户人家做丫鬟,想着做够几年攒下钱就回乡,不想遇到了一场意外,有次我跟那户人家的小姐夫人,前去巡视庄子,不想在一深夜,喂马的时候……”   “在马棚里发现了一个受伤昏迷的男人,我也不知是什么人,就把他救了,那人生的样貌堂堂,之后的事我就不说了,后来他说等他回家后,告知了父母就来寻我,还留下了这些信物,可惜后来他再也没出现过,这事于我太难听,我便也再也不敢说起过。”   说实话,任何做儿子的,听到这些估计都会忍不住翻白眼。   “那现在为什么又要说了?”   若是单纯的交代,还不如不交代。   “现在,我知道那男人究竟是谁了!”陈氏兴奋的道。   “谁?”   孟少亭也有好奇了,毕竟这匕首的确不同寻常。   “他是忠王府的人,我那日我远远的瞧见了,他就是跟着忠王会和离开的,后来就在没回来过,我知道他身份不凡,也不敢去寻,可他到底是沾了我的身子呀……不然,不然以为娘的心气,当年又怎么会嫁给你爹那个短命的,还不是肚子里有了你,哎……都是冤孽啊。”   “你刚才说什么……”   此刻的孟少亭,脑子里却只剩下了陈氏的第一句话,忠王府的人?   后面的话,他一句没听进去的。   “你的意思是,我的亲生父亲可能是忠王府的人?”   待孟少亭彻底反应过来之后,忽然激动的扳住了陈氏的肩膀,大声的问。   陈氏则配合的飞快点头,“没错,没错,而且非富即贵之人。”   这才是关键。   忠王府啊,若是别的权贵世家,就是借孟少亭和陈氏一个胆子,也不敢去胡乱认亲,因为意义根本不大。   但忠王府却是全京城出了名,没有男丁香火的家族,如果搞清楚他究竟是哪一炉香火,可是不得了的。   三十年前,忠王也还是盛年,他一共有两个儿子,一个嫡亲的,一个庶出的。   嫡亲的就不用说了,肯定不可能。   最大可能,便是那庶出的,虽是庶出的,但只要跟忠王府沾着几分血脉,那就行了。   不过忠王的两个儿子,都死了多年了,想要辨认也是不可能。   现在唯一的线索,也就唯独这把匕首了,匕首上的符号很特殊……但孟少亭也不敢去打听,怕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便会弄巧成拙。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刚才还信誓旦旦,一心反省错误,觉的不该过分依靠捷径的孟少云,此刻却是无比心动。   若是真的,这可是一把登天梯啊。   “母亲,你万不可骗我,此事若是闹开,轻则我们会做罪,重则,可是杀头的。”   孟少亭故意说的很严重。   陈氏被一吓,哆哆嗦嗦的道:“你要是不信,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我这就把东西拿走,我回乡下老家……”   说着,陈氏就要夺过盒子。   却被孟少亭一把抢了回来,沉声道:“你先别回去了,先住下来,等我想好了在说。”   虽说此事有风险,但诱惑却远远大于风险,如何让孟少亭把持的住。   陈氏一听不用回去了,登时喜上眉梢,天大的事都忘到了脑后。   “好好好……”   说了几句好,陈氏就赶忙出去搬东西了,待走到马车前的时候,对了那几个奴婢和车夫,颇有几分扬眉吐气之感。   几个奴仆也是不敢相信,老爷这么孝顺,果然还是不舍得赶走老夫人啊。   自己咋就这么个好大儿呢。   ……   陈氏没被赶走,又重新回到孟府的事,也不消一会儿就传到了孟青瑶的耳中。   不禁啧啧称奇,也不知是孟少亭宰相肚里能撑船了,还是陈氏当真含辛茹苦母子情深了。   “小姐,听说是老夫人半路折回来,又给老爷说了好些的话,把老爷给说动了,老爷就心软不让走了,只是往后孟府的日子不好过啊,银子都被骗走了,老爷若不去收受贿赂,怕是不好熬啊。”   沉月还说风凉话。   不过说的也是实话,摊这么个缺心少眼的老娘,肯定是要多倒半辈子霉的。   不过在怎么难熬,孟青瑶这边自然有自己的小灶。   只是孟青瑶隐隐有些担忧,如此将孟少亭逼到山穷水尽,未必就是好事,难免还会作些别的事非来。   只是这次孟青瑶多虑了,孟少亭非但没有作事,之后的两天,整个孟府除了穷了点,辞退了一些奴仆。   留下了几个死契的,其他方面都是安安静静。   孟青瑶寻不出古怪来,也就不寻了,只是她万万想不到,不久的将来几日,因为一个小小的孟府,会在整个京城,引出一场巨大的风波。 第二百九十四章 心细如发   “孟郡主?”   这一日,孟青瑶前来皇爷府,正要下车,忽然听到一声呼唤。   如今孟青瑶入皇爷府,犹如进自家后院似的,自然不拘谨,但旁人却轻易不得入内。   所以有人在这截她,那必定是有事。   孟青瑶抬眸,却发现来人是个女子,几分眼熟,仔细一想登时认出来了,这竟是忠王府的顾君若,顾郡主。   “顾郡主怎么在这?可是有什么事?”   这顾郡主平日是个孤高的性子,似乎极少与人往来,但却也不是一个冷漠的人。   只是似乎因家中唯一的孩子,管教的就要比旁人家更有分寸。   顾君若上前道:“自然是有事,我祖母这几日身子不大好,早已是遍寻京中名医,我也忧心到食不下咽,便想请一请皇爷府的天下第一神医,但又怕不得门而入,所以,才在门口,请孟郡主一个不情之请。”   “原来是这样。”   阁老个老头子,旁人眼里高冷的一笔,但内里却是个极热络的小老头,只要不是给她特讨厌的人看病,孟青瑶自然乐意成人之美。   “去,把让阁老拿着自己的药箱子出来,说有人请他看病,”孟青瑶当即吩咐了一句。   受门子的自然不敢怠慢。   “那便多谢孟郡主了,”顾君若立刻欢喜一笑,又道:“听闻孟郡主对医术这一道,也有颇多的真知灼见,不知可否同行?”   没想到顾君若,会邀请孟青瑶同行,这就有点意思了。   因为她的医术,从来不曾显露,更加哪有什么真知灼见?顾君若说不定是也找她有事呢。   孟青瑶想了想,“若是顾郡主不怕打搅,我便叨扰了。”   “求之不得。”   说着话,阁老就从皇爷府出来了,一听原因,不觉一笑,“我老头子又不是什么神仙,哪有那么难请,若说是忠王府的,我便早去了。”   虽说客气,却也是这么个理。   忠王府乃南楚忠良之地,就是阁老不去,皇爷是也会差他去,顾郡主亲自登门求请,确实有些……不过礼多人不怪嘛。   三人坐车很快就抵达了忠王府,与其他府邸的繁花似锦,女卷成群不同,安静谨慎的气息,似乎已经透出了府邸的清冷。   忠老王妃常年居于自己院子,虽也时有出门,可到底不及旁人家那么频繁,更多的时候,都是自己逗闷子。   或静养。   此刻闻听顾郡主请来了天下第一神医,欢喜孙女孝顺同时,也连连感慨,“都是老毛病了,多少年都这样了,也就女子小丫头还天天挂在心上……”   顾君若闻言一笑,“我若不挂在心上,祖母若是有个好歹,我便没了祖母了,这一王府,我也就祖父祖母两个最亲的了。”   说着,便是闻者掉眼泪啊。   过去是听说,如今亲眼见了,真真是叹息。   “这位是……”   “小女孟青瑶,拜见老王妃,”孟青瑶赶忙一礼。   “原来是小七那未婚的小妻子,我记得在德王府见过你一次呢,”忠老王妃和蔼的笑了笑。   以她的年纪身份,喊君玄澈一个小七,到也不过。   “是,那日见过老王妃,想不到人那么多,王妃还记得我。”   “我对灵秀的孩子呀,总是过目不忘的。”   说完,就请阁老搭脉了,而搭脉的同时,顾君若却是将孟青瑶叫了出去,似乎有话说。   恐怕这才是寻她的真正目的。   “顾郡主有什么想问的,我必知无不言。”   就冲忠王府的满门忠烈,冲老王妃的慈爱,孟青瑶到是有意与忠王府交好。   顾君若自然知道,对方早已看穿了她的意图,只苦笑道:“实不相瞒,我一来想结交孟郡主,二来,我想与孟郡主打听一个人。”   “何人?”   “青衣楼主。”   孟青瑶一愣,挑眉,“顾郡主打探一个江湖人作甚?在说,我与他也不熟。”   谁知顾君若却道:“孟郡主刚才还说,对我知无不言的,怎么现在就又不说实话了?你应该认识那青衣楼主,不,我想那青衣楼主,应该是皇爷府的人吧。”   孟青瑶再次一愕,“何以见得?”   “走路的姿势,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身份不同,可那青衣楼主走路的姿势,与皇爷府的人,格外的相同。”   孟青瑶:“……”   愕然的同时,不得不讶异于顾君若的观察入微,连走路姿势小动作居然都能观察的如此仔细。   “没错,他的确出自皇爷府,不过这事我们不想张扬出去,希望顾郡主能替我们保守。”   孟青瑶承认了,却也做了警告,心里也不得不惊讶这顾君若的厉害。   “我可以保守,只是我想知道他的真实姓名,还有,我想见他一面可以吗?”   顾君若再次发出请求。   “理由?”   孟青瑶问。   “这件事先不能说。”   “那我爱莫能助,毕竟他的事,和约他见面,都是他的私事,我不能为她做主。”   孟青瑶拒绝了,因为有些拿不准顾君若的目的。   她不会也看上七松了吧?   刚说完,那边阁老已经看诊结束了,结果跟之前差不多,老王妃都是老毛病,哪里是一朝一夕治好的,还是靠长久的调理。   不过阁老开出的方子,自然比旁的郎中更高明几分。   只是当孟青瑶与阁老,即将告辞的时候,忠老王爷回来了,正巧与他们撞了个脸对脸。   便又聊了几句,在顾君若的邀请下,甚至希望在给忠老王爷问诊一番。   阁老自然没意见。   但忠老王爷却是觉的自己身子硬朗的很,拒绝了问诊,却要留阁老和孟青瑶中饭。   正这么你来我去的寒暄着,门外忽然有禀报的人匆匆进来,在老忠王的耳侧说了一句话。   当即忠老王爷的脸色就变得几分古怪。   “王爷可是有什么事,我们就更不打扰了。”   阁老顺嘴便道,实在懒得掺和别家的闲事,留饭什么的更麻烦。   “没事没事,小事情罢了,把人带进来吧,”就听忠老王爷随意的说了一句,言罢,就见外面走来了一个人。 第二百九十五章 匕首   这人看上去像个店铺的掌柜,缩着头,仿若第一次见这样的权贵,有些拘谨,一进来就跪下道。   “小人拜见忠王……”   “免礼,直接说事情,”忠王显然是个不拘泥礼节,快人快语的。   那掌柜的也不敢怠慢,赶忙道:“三日前有人将一把匕首,以三千两的高价,抵押在我当铺,小人当时看这匕首虽朴实,可锋利无比,应该是掺着玄铁的,就只能还了一嘴,两千五百两押下的,那人似乎急着用钱,也没说什么,拿了银子就走了,说最多三四日来赎回,可现在也没回,怕是不会来赎了。”   “那人可留下姓名?”   忠王蹙着眉,有些略微紧张的问。   那掌柜的赶紧叩首,“那人看模样应该是京城的某个权贵,抵押东西多是丢人,就是留了姓名,也是假名,这给当时的押据。”   一张纸,递给了忠王。   “咳咳……”   忠王明显在处理自己的事情,这边阁老和孟青瑶还巴巴的看着呢,似乎觉的不便听。   阁老再次咳嗽了一下,起身告辞。   忠王显然被事情绊住了思绪,这次终于不再留了,让顾君若送他们出去。   顾君若点头,带着阁老与孟青瑶,刚走过门槛。   谁知门内传来忠王喃喃的声音,“孟少亭……这名字似乎在京里听过,不像是假名……”   孟青瑶脚步猛的一顿。   “怎么了?孟……”   顾君若正要问,刚一开口,孟,祖父说的那个人,也姓孟,看来是与孟郡主认识的人。   “老王爷,此人怎么了?”   倒不是孟青瑶八卦,只要跟孟少亭沾边的,她都觉的不会是好事,孟府这几日,也的确安静的诡异。   “此人?”   “此人乃家父。”   孟青瑶直言不讳的道,就见忠老王爷的眉头登时又蹙紧了几分,略有激动的道:“若真是你父亲,那本王便要亲自登门拜访,询问你父亲一些事情。”   “登门拜访到不必了,我父亲也不是很忙,可以叫来询问。”   以孟少亭的身份,被叫来忠王府回话,也没什么不妥的,不过这件事似乎不同寻常。   忠王执意要亲自前去。   “刚好孟郡主也在,不如一同吧。”   “自然。”   这下除了忠王本人,其他人都是一头雾水,就连顾君若也是满脸的迷惑。   阁老咋摊了摊手,反正也闲着无聊,便跟着一块去了。   忠王老当益壮,一路纵马而去,入了孟府后也是脚步生风,只可惜扑了个空。   孟少亭今日去了城防营,孟青瑶立刻命人将孟少亭请了回来。   至于老夫人陈氏,之前孟少亭交代过她,让她守口如瓶,不要说认识忠老王爷的事,若有人来,就装傻充愣即可。   所以她并没有上赶着去。   不久后,孟少亭就被从城防营叫了回来,一进门一看到忠王坐在那,一时露出惊讶之色,还一脸的城隍。   “下官,拜见忠王。”   “起来吧。”   忠王之前虽激动,但见到本人后,反而镇定了许多,在看不出丝毫异常。   但忠王哪来知道,他的到来,实则都是孟少亭的算计之内。   “孟副手不必多心,本王今日前来,是有件事想要询问打听。”   孟少亭假做一头雾水,问:“忠王有何事要问,下官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这把匕首,可是你的?”   说完,忠王已经从身上拿下了一把看着普通的匕首,递到了孟少亭的面前。   孟青瑶一时也睁大眼睛看着,不知孟少亭到底卖的什么药。   孟少亭看到这匕首,登时露出几分迷惑又愧疚的神色,道:“的确是下官的……有何不妥吗?”   见孟少亭承认了,忠王不淡定了,甚至是严厉的问:“这匕首你是从何处得来?说。”   如此雷霆威严,恐怕任何人见了,都会吓的说出实情吧。   孟少亭也是面色一变,赶忙如实道:“这匕首,是家中所传……”   “一派胡言!”   方才还一片平和的气氛,瞬息间因为一两句的威势,变的剑拔弩张,孟青瑶,阁老,顾君若都看傻了,不知怎么回事。   但孟少亭怕虽怕,却并没有露出心虚怯态,道:“下官句句实属,匕首是我母亲给我的,说是我父亲所留……”   “那就更加一派胡言了,你是蓝忠的前女婿,我听过我,你家中是务农的,怎么会有如此匕首,你还想欺骗本王?若你说出实话,本王可既往不咎。”   忠老王爷越说越气愤一般。   但孟少亭却依旧面不改色,“匕首是我的,自我记事起,我便有这匕首,近日也是因为家中变故,实在是拮据,才会忍痛将它售当了,王爷买了匕首是嫌贵了吗?才来下官这里问询,还是想诬陷下官偷盗?这又是何道理?”   诬陷他偷盗。   堂堂忠王怎么会?所以才越说越觉的今日的事,不同寻常。   忠王也没想到,这孟少亭这硬气,不像是说谎。   思虑再三,态度终于放软和了几分,问:“你方才说,这匕首是谁给你的?”   “我母亲,说是我父亲所留。”   孟少亭重复道。   孟青瑶却是目光也紧紧盯着那匕首,心里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前世今生,孟家还出现过这样的物件。   还是说, 这匕首看着太普通,她没记住?   感觉更倾向于后者,而这匕首,如今看来,怕是与忠王府脱不开关系,但前世,孟家与忠王府却似乎毫无关联。   她胡乱的想着,忠王又问:“那你母亲可尚在?”   “下官母亲一直尚在,就在府中奉养。”   “叫来回话。”   “是。”   孟青瑶眉头一跳,越发觉的事情有怪异。   陈氏就在后宅,没一会儿,就将人给带来了。   陈氏上次见忠王,还是在街上的高头骏马上,今日近距离一看,其威严更是让她胆怯三分。   陈氏头上生有银发,整个人显得哆哆嗦嗦的满是老态。   但坐上的忠王,虽须发皆白,却是精气神十足,很难想象,这二人足差了个三十岁。   老忠王足有八十,陈氏顶多五十出头。 第二百九十六章 失态   不过沈氏此刻的老态,也一半是假装的,这厮撒泼打滚的时候,可堪比母老虎呢。   “老身拜见忠王。”   “起来回话,无须多礼,”忠王在次拿出那把匕首,问:“方才孟少亭说,这匕首是你给的,那你可知,这匕首的来历?”   “是先夫所留。”   “那你先夫可有说这匕首的来历?”   “说是家传……”   “你想骗本王?”忠王几乎笃定,这句话绝对是假的,这匕首要么是他们捡的,要么就是偷盗的。   可惜了。   然而……   陈氏仅被这一句话,就给吓的跪坐在地,哆哆嗦嗦的道:“王爷息怒……千万不要抓我儿子下大狱啊,老身,老身从实招来就是了,呜呜……”   “母亲你在说什么?”   孟少亭愕然。   忠王也没想到,事情还有转机。   孟青瑶在一旁看着,虽说孟少亭与陈氏今日的表现,不像作假,但大约打交道久了,总觉的像是做戏。   “忠王殿下,那个,老身可以从实招来,只是,只是可否屏退四下,否则,老身打死也不会说的……”   陈氏面露坚毅之色。   孟青瑶由此断定,肯定是演戏,陈氏不可能这么坚毅的,一顿板子下去,她啥丢人现眼的事都能招。   “你们都出去吧,”忠王只好摆了摆手。   “我儿可以留下,”陈氏补充了一句。   既然这么说,那孟青瑶也道:“我也是孟家人,既然事关我孟家,我自然也不会离开。”   陈氏知道孟青瑶难缠,若不答应,指不定闹出什么,在说这事也即将不是什么秘密了,知道就知道了。   “随你吧。”   所以出去的只是阁老和顾君若。   于是,陈氏又命人取来了那盒子,开始孟青瑶还想着究竟是什么样的秘密,搞的这个严肃。   不过当看到,那条男人的亵裤时,她嘴角差点没抽抽到天边去。   竟是陈氏当年的风流韵事。   陈氏还真是没有隐瞒的,将之前与孟少亭说的那番话,原原本本的又说了一遍。   孟少亭早就知道,不过依旧表示惊讶难堪。   而孟青瑶听到,不光是抽抽嘴了,眼皮差点没翻起来,陈氏当年这么不着调,随便救个男人就能有了孩子。   之后匆匆回乡,找了接盘侠。   怎么听着,这么……孟青瑶说不上来。   “若非忠王威势凌人,不然这种事,老身哪敢说出来,呜呜呜,儿啊,娘对不起你,娘实在是活不下去了……”   陈氏一哭二闹的本事又来了。   说完就要往一旁的柱子上撞。   忠王一时还没消化完事情。   孟少亭入戏太深。   孟青瑶距离过远,有心无力……   周围也没奴仆拦着,陈氏这次竟是发力过猛,真的一头撞到了柱子上,发出咚的一声,关键,这头也铁,这么大的声音,竟是愣是没出血,就是撞晕了。   估计晕倒前,心里想着的都是,为何没人拦我,你们不按怎么不按剧本走?   “娘……”   孟少亭这才像是如梦方醒的冲过去,将陈氏扶起,摸了摸还有气,就放心了。   而忠王,则彻底陷入了一片混沌般的震惊,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最后他看了看孟少亭,看了看陈氏,又看了看瞪大了眼睛的孟青瑶。   突然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祖父……”   外面的顾君若听到了声音,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要问,就被忠王拉着就走了。   仿若有十万火急的大事。   阁老看了看孟青瑶,孟青瑶则摊手,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哦,不过她大抵才是有猜测的。   那匕首,应该是出自忠王府,有很重要的意味。   而什么事,能让身经百战的忠王,如此失态,无非还是一件事……子嗣。   当年陈氏婚前救得的那个男人,莫不是忠王府的?生出的孟少亭,有忠王府的血脉?   光想想,孟青瑶就有种后脊梁发寒的感觉。   只是这样重要的事情,前世为什么没发生?   看来她的重生,不仅改变了很多,似乎这个世界也在改变。   安顿好陈氏之后,孟青瑶就飞奔到了皇爷府,大嘴巴的将这件新鲜事告诉了君玄澈,原以为这厮,平日都是一副,万事皆在掌握中的样子。   今日闻言,到是诧异的挑了挑眉。   “你是说,你怀疑孟少亭与忠王府有些关系?”   孟青瑶点头,“不然呢,什么事能让忠老王爷如此失态,那匕首应该也是忠王府的东西,老王爷应该也知道那匕首的意思。”   之前那么雷霆般的怒斥,不过都是试探。   “但我总觉的有些问题。”   话虽这么说,孟青瑶依旧满是疑心病。   “什么问题。”   “说不上来,可能是我疑心病吧,所以还来请教皇爷你,你觉的呢?”孟青瑶问。   君玄澈却是嗤笑的看着她道,“你当本王是大罗神仙,什么都知道,本王当时又不在,或许是上天怜悯忠王府无后,给出了一线生机呢。”   “那上天真是有毒啊。”   孟青瑶表示恶寒,却没看到一旁君玄澈眼底的几分深思。   不过不管他们怎么猜测,事情的真相似乎已经逐渐跃然于纸上了,此刻的孟府内,陈氏老半天才哼哼唧唧的恢复了意识。   头疼的不行,青紫了一片,还肿起了一个大包,这一撞,她是真豁出命了啊。   “儿啊……”   “娘,我在。”   孟少亭坐在床边,应了一声,虽表面平静,但内心却依旧波涛汹涌,久久无法平静。   而陈氏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关心道:“儿啊,忠老王爷,可相信了我们今日说的话?”   孟少亭摇头:“不知道,不过不管相不相信,我们说的是实话,不是吗?忠王府若有意,自然还会上门,若无意,只当一场误会吧。”   “是,是啊……”   陈氏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口中则喃喃:“我就是没想到,那么一把刀,儿居然能当了两千多两银子,这么值钱……”   也亏得这陈氏不识货,不然匕首早早的就被她给卖了,那亵裤却是真的不值钱。 第二百九十七章 在见面   “那如今呢?”陈氏问。   “等。”   ……   忠王府这边的情况,此刻与孟府也差不多,忠王回府后就握着那匕首,在院子里站了许久。   忠老王妃似有所感,也步出了门,与他一道站在院子里。   今日天气尚好,秋高气爽的。   站了片刻后,忠老王爷方才长长一叹,“此事说来真是,想不到,哎,不知算不算是做梦。”   寻了半天,忠王竟是不知找个什么词来形容。   而最了解忠王的,莫过于忠王妃了,她看了看忠王手中的匕首,心里便明白了。   当年忠王府有一嫡一庶,两个孩子。   嫡子自不用说,是她的亲儿子,她更是贵为公主,身份何等的贵重。   那庶子,出自忠王的青梅竹马,当年为了生那个孩子,那女子生生被熬死,为了她这份恩,忠王妃也算视若己出了。   不想都养成了翩翩少年郎,却一个个的先他们去了,何等的难受。   嫡子还好,病逝的时候,已是中年,留下了孩子。   可那庶出的,前半生几乎都在为王府奔波,是他哥哥的左膀右臂,曾数次身陷险境。   这匕首,还是他及冠时的生辰礼物,上面的那个符号,除了忠王府内部的人没有人能认识。   如果孟少亭与那陈氏没有说谎,那有很大的几率……   “云成那孩子,在出事之前,跟我提过,他将那匕首曾与一人,虽没说赠予谁,但意思我懂的。”   良久,忠王才淡淡一语。   这匕首于他意义非凡,又怎会随意胡乱赠予,肯定是放在心上的人了,说实话,今日见了陈氏,他心里多少有些失望的。   不过失望归失望,都是他的小心思,最重要的是,如果都是真的,那孟少亭的身世最有可能是他忠王府如今唯一的血脉了。   “查,无论动用多少人力物力,也要将这孟少亭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兹事体大,忠王绝不是因为一时意气,就乱认的人,他一定要查的清楚明白,来日就是死了,九泉之下,也有脸面面对先祖。   “好。”   忠王妃点头。   只是说到血脉,难免又想起她多年前,丢失的那个小孙儿,悲从中来,却又要强行忍着,不叫任何人看出来。   不然伤心的就不是她一人了。   可怜忠王夫妇,外人面前威严无比,身份尊崇,高不可攀,但内里,过的却是这般凄凉的日子。   短短三日的时间。   谁也不知道忠王府,这座百年王府,背地里发了多大的力,派出了多少的人。   甚至还亲自派人,到边关前线去问了蓝忠,当年是如何考察的孟少亭,他身世究竟如何。   最后统一得到的信息,差不多如下。   陈氏当年的确在大户人家做过丫鬟,不过如今时过境迁,那户人家也早已家道中落,搬迁了。   而陈氏当年嫁给孟少亭他爹的时候,的确也名声不怎么样,孟少亭也的确是早产一个月的。   在之后就是孟少亭爹,病死,孤儿寡母相依为命,陈氏的名声就更不好了,在到孟少亭参军而去,一走多年。   在军中有了建树。   至于他说那把匕首,从小就有,但蓝忠身边与孟少亭共事过的副将们,却都表示,没见过。   至于孟少亭为什么突然当匕首。   沈氏联合三教九流的人,卷钱跑路的事,很快也都查了个明白。   以忠王府的手段,甚至还在两天之内,就寻到了沈氏的踪迹,并且将她身后的那些三教九流。   一流一流的分辨了个清清楚楚。   里面涉及的人数太多,依靠一个孟府,想要作假根本不可能,只能说,一切都是因缘际会的巧合。   至于沈氏,实则也是可怜人,她虽勾结外人,卷了孟府的银子,但自己也没落好,一个子的银子没沾着不说,还被那人转脸给卖了。   忠王府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偏远的农户给人日夜做工,日子过的,竟是还不如孟府的日子,人也憔悴的不像样子。   而她的孩子,也都被那人给卖了,想到这些,沈氏直欲去死。   忠王念及,如果孟少亭是忠王府血脉的话,那几个孩子也是,所以忠王又迅速查到了那几个孩子的下落。   好在卖出去的日子不是很久,一出一日,就都给寻了回来。   沈氏与她的孩子在此重聚,却是说什么也不敢在回孟府了,只好暂且在忠王府住下了。   而忠王与忠王妃在查明一切后,也是满腹的纠结。   孟少亭,究竟是不是?   忠王府的无子嗣这一条,太值得他们冒险试一试了。   最终,忠王还是重新找上了孟少亭。   当孟少亭得知忠王有请的时候,他的内心,实则也是悬着的,也是激动的。   “孟副手,可知本王为何寻你?”   忠王府正堂,孟少亭笔直而立,闻言躬身道:“下官不知,可是与那日匕首的事情有关?”   不承认,也不否认。   这就是孟少亭的态度,只有让自己表现的,无意高攀,或许才能打动这老忠王。   不得不说,孟少亭现在学的比以前还精了。   看着如此模样的孟少亭,忠王也是无可奈何的无奈一笑,耳边不禁想起蓝忠穿回来的忠告。   孟少亭其人,表面忠厚,内心狡猾,慎交。   蓝忠的为人,他很清楚。   可还是……   “能与本王说说,你为何与蓝家女和离的事情吗?”忠王问,他这样的身份,无人可敢拂逆。   但孟少亭却犹豫了,直言道:“恕下官不能说,这是下官的私事,更是关乎蓝氏的名声,所以恕下官不便多言。”   和离见人品。   如今还能顾得上前任的体面,不知是真的,还是装的。   此人若是不会装,又怎么会把蓝忠那老匹夫骗的团团转了几年。   此刻忠王的内心,就像是有一杆天平,在不断的摇晃,最终,他道:“想必你也猜到了,那匕首出自我忠王府,不仅是忠王府,还是我儿云成的及冠之礼,是本王亲手所曾,错不了,所以,你母亲口中的那个当年的男人,极有可能,是我儿……” 第二百九十八章 滴血认亲   “王爷慎言,此事关乎王府血脉,下官……承担不起。”   孟少亭的内心,在砰砰的跳,但嘴上却还是一脸刚毅。   “就凭这匕首,你担得起。”   忠王苦涩一笑,尽管已经查的明明白白,但忠王还是小心在小心,可到了这一步,也只能交给列祖列宗来保佑了。   “你可敢与我滴血认亲?”   孟少亭心头一震,道:“若王爷有此疑惑,下官愿滴血澄清,如果不是,也请王爷不要失望。”   孟少亭打从开始运作这件事开始,就知道最后必定有滴血认亲这一块,而且还做不得任何手脚。   不过早年孟少亭也听过,滴血认亲实则是信不得的,全看命,有些人毫无相干,血也能相容。   有些人就是有关系,也未必能容。   或许有时候就讲个缘分吧,所以孟少亭才不敢把话说死,忠王既然信,那就试一试。   很快,忠王转身从身后拿出了一碗水,自己先滴了一滴。   孟少亭紧随其后,也滴了一滴。   奇异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水中的两滴血,竟是真的相容了。   孟少亭露出惊异之色。   忠王却没有太大惊异,是啊,孟少亭都知道的道理,忠王何尝不知,他只是在让列祖列祖给一个答案罢了。   忠王府不能绝后。   但孟少亭又实非他心中的继承人,用句比较烂俗的比喻就是,都这样了,还要啥自行车啊。   “你果然是我忠王府的血脉。”   “王爷……可确认了?”   孟少亭也是半天愣怔,喃喃的问,若是过去,他恐怕早兴奋的飞起来了,但是现在,他要忍住,忍住,在忍住。   “错不了,大丈夫当断则断……”   忠王霍然转身,眼底已经有湿润的泪光闪现,“这三日的时间,我早已将你里里外外的生世都查了一遍,你的确不是你那名义上父亲的儿子,而是我那庶子,顾云成的遗留血脉,是我不查,这些年让你流落在外,还不快跪下。”   闻言,孟少亭立时跪在了地上。   之前他对这个结果,还有些战战兢兢,但如今忠王都如此肯定了,那便是肯定了。   “我,下官……”   “叫祖父。”   “祖父。”   门外,顾君若刚好走来,就看到了这一幕,这几日的事情,她自然都知道,没想到,竟是真的!   她算是父亲的中年得女了,她还尚未出生,她的父亲,忠王府世子,就已经病逝了。   如今二叔少年时在外流落的血脉,年纪都大她一轮了,偏这个人在京中的名声并不好。   不过想来,他能生出孟青瑶那样的女儿,骨子里总不会太坏。   只要祖父祖母开心,她并不排斥这一切,只是略微有些落寞的走开了,只是为何而落寞,她自己也不知道。   大约,是为一个人……   ……   今日忠王府发生的事情,也必将很快传遍京城,忠王府有后了,此事干系甚大。   下午,忠王就带着孟少亭,入宫觐见了文德帝。   当文德帝得知这一切的时候,也被惊了个够呛,万年不变的阴沉脸,都呆愣了许久。   忠王寻回血脉的事,他并不稀奇,毕竟之前忠王府就走失过一个小世子,在外流落点别的血脉也没什么。   毕竟都家大业大的,彼此都懂。   可偏偏这个人,居然是孟少亭,孟青瑶的父亲,君玄澈的未来岳丈。   我靠这辈分……   宣礼部侍郎,帮朕理理。   文德帝都被震惊成这样了,可想而知,满朝文武得知的时候,估计下巴都要掉在了地上。   皇后闻听,腾的一下就从凤位上站了起来。   太子闻听,手中的折子瞬间不香了。   辰王闻听,抬步就出去了,鞋都忘穿了。   蓝玉成闻听,直接傻了。   徐氏闻听,大呼,贼老天你瞎了眼啊!   ……   不得不说,此时此刻,算是孟少亭此生以来的最强高光时刻。   当初那些对他嗤之以鼻的人,恐怕将来要高攀不起了。   但无论周围人什么反应,说破大天,只要忠王认定了,那孟少亭不是也得是了,在退一万步说, 这理论上是忠王府的家事。   忠王入宫觐见,也仅仅只是走个过场,告诉所有人,忠王府有后了,若是将来自己不再了,由孟少亭出任大位的时候,你们也不要太惊讶。   过程就是这么个过程。   却足以沸腾整个京城,小小的孟府,俨然成了所有话题的中心,无非都是讨论,这孟少亭真是命好云云。   吓的陈氏都不敢出门了。   之后晚上,忠王夫妇自然邀请了孟府上下,前去忠王府赴宴,唯有一人没请,就是瘫了不便出门的孟玉珠了。   说来真是无可奈何啊。   过去孟玉珠日日都在谴责命运,对自己不公,为何旁人生来就是郡主公主,她生来就是野丫头。   如今她父亲终于飞黄腾达了,她却是瘫了。   时也命也,若她当初能在支撑几个月,便也就是郡主之身了。   不过如今孟玉珠的日子过的很惨,孟青瑶也懒得再去奚落了,忠王府的宴席格外隆重。   满满的一大桌子,都是平日他们见都没见过的山珍海味。   陈氏吓的低着头,也不敢去看忠老王妃,虽说忠老王妃一直都表现的很慈爱,但不知怎么的,她总觉的很严厉。   而忠老王妃自然知道陈氏是什么人,今日来,不过是见见,冲着孟少亭的面子,给些体面。   这样的人,她以后并不打算深交。   到是这小女儿孟郡主,之前她就看着灵秀,不想如今竟是一家人了,心里偷偷的想。   你难不成这孟少亭当真是他忠王府血脉?不然如何能生出这么灵秀的小丫头,与顾君若站在一起,气韵上不分上下。   她真是越看越喜欢。   是的,没错,你们没看错,到了此时此刻,忠老王妃对孟少亭,依旧还是有所保留的怀疑。   大约是女人的直觉吧,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是在孟少亭的身上,看不出云成的半点模样。   不过孟少亭的模样,到是与陈氏相像的多,陈氏年轻时还是颇有姿色的,哎,她也只能归例到,随了母亲吧。 第二百九十九章 此事不妥   席间大家也算相处融洽。   陈氏不怎么会讲话,早已被孟少云勒令少说话,多吃饭,反正都是她见都没见过的好东西。   期间,难免又说到了将来的打算。   忠王提到,既然已经认定,孟少亭可能就是忠王府的血脉,如今也禀报了陛下,那就定个好日子,大摆宴席,正式将孟少亭更名,计入家谱。   这原本是正常操作,陈氏第一个点头同意,以后,他们可就是权贵门第的了,想想都觉的是做梦。   孟少亭自然也无异议。   “可本王却是觉的,此事不太妥当,不如迟一些,更好。”   谁知这个时候,门外却传来一个不怎么和谐的声音,一看就是有外人来了,不过一听这个声音,孟青瑶第一个耳朵竖了起来。   因为来者不是旁人,正是七皇爷君玄澈。   只是他之前还对忠王府的事情,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怎么这会儿还亲自前来了。   “你,你是什么人,竟敢在这里叫嚣……”   陈氏这厢还做着美梦,就被人给搅乱了,登时一气,她竟是没见过君玄澈,张口就要来。   幸亏被一旁的孟少亭赶忙拦住。   陈氏登时又不敢说话了,可依旧不高兴,他儿子做了忠王府的继承人,入了族谱,这是多好的事情啊。   忠王似乎也没想到,这陈氏如此莽撞,不过只是小插曲。   笑道:“原来是七皇爷驾到,有失远迎了。”   都没有人通报,想来,这厮多半是架着墙头进来的,忠王看破不说破罢了,小时候的毛笔一点没变。   君玄澈一席惯爱穿的墨袍,面若冠玉,英俊的仿佛画里走来的人,笑道:“什么七皇爷不七皇爷,在老王爷面前,我不过还是过去的小七罢了。”   忠王淡淡一哼,抬手看座,不过君玄澈已经自顾自的走到了孟青瑶的身边坐下。   到是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说来今日这沾亲带故的宴席,老王爷不请我可不对,毕竟我将来要娶的人,可就在眼前。”   君玄澈似笑非笑的道。   忠老王妃闻言,乐了,“那小七这是上赶着,要来拜我们这对老不死的不成,只是若按你媳妇这的辈分,你要喊一声曾祖父曾祖母……”   “还是按我的吧。”   君玄澈扶额,难得有件他吃瘪的样子,毕竟他可是与文德帝平辈的,只被忠王夫妇矮一辈。   “算了算了都是虚礼,你方才说,觉的不妥,哪里不妥了?”   忠王问。   君玄澈方才目光如水的扫过孟少亭与陈氏,孟少亭此刻依旧能做到面不改色。   此番他也是下足了功夫。   就听君玄澈继续道:“忠王也该知道,孟副手之前在京城的名声并不算多好,此番你骤然将他拥上高位,你哪里是让他飞黄腾达去了,分明是把他推上了炙火去烘烤,各方言论与质疑,彼时必然如刀子一般袭来,老王爷可有想过结果。”   忠王当然想过,但是他认为,如果孟少亭连那样的局面都控制不了,承受不了,那还何谈大业。   但是今日君玄澈来,却是给出孟少亭另一条路的。   “如今边关情势逐渐紧张,以本王来观,难免有所一战,不如让孟副手前往,以忠王府的身份参战,彼时立下大功,也可服众,总比窝在这京城,站在高处,被人日日戳脊梁骨来的好,孟副手以为呢?”   君玄澈还问了孟少亭一句。   因为按照孟少亭的剧本,此刻真是怀才不遇的时刻,不会眷恋京城的荣华富贵。   当然,他内心也是挣扎的,毕竟……   “要是我儿不小心战死沙场呢?”陈氏,就爱瞎说大实话。   不过说的也是孟少亭的心声,所以他没阻止,只听着。   闻言,君玄澈直接道:“为我朝战死沙场,难道不是军人的荣光吗?到时候,忠王想必一定能够理解,当然,至于子嗣问题,孟副手,又不是没有子嗣。”   是啊,沈氏给他生了好几个孩子呢。   比起孟少亭这个不被信任,甚至是不受控制的继承人子嗣,不如寻个年纪小,好调教的,待长成,要比这半路的贴心很多。   救下沉氏,果然是个不错的主意。   但是孟少亭却是第一次后悔,不该跟那沈氏生那么多孩子,此刻颇有几分骑虎难下的意思。   若他不肯,就是贪生怕死,若他肯,一到战场变数很多,尤其,蓝忠为主将的情况下。   “我愿意。”   最终,孟少亭飞快的道,“能重回军中,是我一直的梦想,战死沙场亦是我的荣光,母亲不必担心。”   “儿啊……”   陈氏也不敢说什么了,心里也知道,这都是那七皇爷使的绊子,而那七皇爷跟孟青瑶就是一伙的。   所以这顿原本好好的家宴,吃的是格外食不下咽。   孟青瑶与君玄澈到是吃的极开心。   散席后,孟青瑶还好奇的问:“皇爷怎么会突然来忠王府,难不成你是知道了什么,才来阻止的?”   孟青瑶不止一次的希望,这一切都是天大的误会,孟少亭跟忠王府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可惜一项一项的调查,都说明,孟少亭极有可能就是。   这可把她闹心坏了。   “他到底是不是?”   孟青瑶小声的问君玄澈。   君玄澈摇头:“本王不知,本王只知,你今晚必然不会舒坦,所以才特来做一件,让旁人不舒坦的事,你觉的如何?”   “仅此而已吗?”孟青瑶做出一副不信的样子。   君玄澈无奈又苦恼:“你总是把本王想的无所不能,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可我觉的,你就是什么都知道。”   孟青瑶不服,不过今晚的戏码,她的确到是舒坦了几分。   这么一闹,孟少亭短时间怕是入不了忠王府的族谱了,因为君玄澈说边关会打起来,那就多半会打起来。   所以第二日,孟少亭就开始收拾行装,前往边关了。   临走的时候,还不忘阴郁的瞧了孟青瑶一眼,此番一去,确实变数颇多。   “一路保重。”   “你就这么想让我战死沙场?”   孟少亭盯着孟青瑶问。   孟青瑶摊手,“并非,你比我清楚,我外祖父的为人光明磊落,首先他不会对你如何,你只需要立功回来,便可飞黄腾达,怎么就说,我想你战死沙场呢?” 第三百章 两难   不得不说,孟少亭与忠王府的关系,是孟青瑶做梦也始料未及的,大家都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你说的没错,待我回来,便是真的飞黄腾达了。”   他做了一辈子的梦啊。   所以这一关,他必须的闯过去,孟少亭一咬牙,跨马而去。   孟府又又又恢复了平静,原本忠王妃是打算,让孟府全都搬到忠王府去的,可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又没提。   只赏赐了一些东西,孟府不至于因没钱饿死。   到是沈氏得了便宜,因她带着孩子,被忠王妃给接到了王府,要好生照料。   尤其的不敢跟陈氏见面,不然以陈氏的脾气,还不撕了沈氏。   这可把陈氏给气死了,天天没事坐在屋子里就是骂人,这下骂不到沈氏了,也不敢骂孟青瑶,就隔着房间骂,瘫了的孟玉珠。   早已将临走前,孟少亭交代让照顾孟玉珠的话,抛诸脑后了。   ……   “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   蓝景悦已经有两日没有见到孟青瑶了,此刻一见面,便拉住孟青瑶一个劲问,最近京城吵的最热的话题。   孟家举家飞升了,简直不敢相信。   过去看不起孟家的人,最近纷纷登门拜访送礼,不过明里暗里,被孟青瑶给档去了一大半。   她自己也是相当的苦恼。   此刻又听到蓝景悦的追问,只得有气无力的点头,“目前来看,似乎是真的。”   “似乎?真是老天不开眼。”   “你寻我应该不是为了这件事吧,”孟青瑶随问,因为将军府那边,肯定已经登门到忠王府,亲自了解过真相。   比问她直接太多了。   蓝景悦一拍脑门,“我一急都给忘了,的确不是为着你的事来的,是为着云乐的事来的。”   “云乐,她怎么了?”   孟青瑶到是没听说。   蓝景悦这才继续道:“昨日皇后娘娘亲自驾临德王府了。”   这么一说,孟青瑶就听懂了,皇后娘娘这是急了,太子的婚事一直没有着落,之前皇后娘娘一直中意的是,忠王府的顾君若。   可惜顾君若不愿意,而且忠王府还是出了名的硬骨头,皇后不敢硬着来,就只好把主意打到了德王府。   皇后娘娘如此屈尊降贵的到德王府去见老夫人,这是何等殊荣。   若是在不肯嫁女,就多少有些不知好歹了。   所以此事便就这么架住了,云乐自然是不愿意的,可如今形式却仿佛由不得她不愿意。   可怜那东宫太子啊,娶个媳妇这么难。   “那德老夫人的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老夫人的脾性而已硬,若云乐执意不肯,她老人家就是拼着抗命怕也要拂逆到底,但德王却恰恰截然相反……”   德王恐怕高兴的来不及,将云乐典卖了,来稳固自己的权势呢,太子正妃,可是未来的皇后。   如今想将云乐约出来,怕是有些麻烦了,孟青瑶只好与蓝景悦亲自登门。   果然在闺中见到了神思游离的云乐郡主。   实则云乐想的并不是自己迫在眉睫的婚事,她想的是那日礼佛路上,误入她马车的七松。   原本这几日,她只是一直在考虑要不要答应嫁给一个江湖杀手头子,考虑来考虑去的,竟是不知该怎么好了。   便就拖下去了,而按照七松的直男思想,估计这段时间不会轻易来打搅云乐。   二人都在枯燥的……思考。   但如今可好了,皇后娘娘来了,有种原本的填空自由发挥的题目,生生给变成了选择题。   一面是野心勃勃的太子。   一面是榆木疙瘩七松。   其实说是想,但云乐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比起嫁给太子,卷入皇室的斗争中,她更愿意嫁给七松。   哪怕将来七松并不会入朝,她与他一同浪迹江湖,也好过日日生在争斗中。   在退一万步讲,云乐虽金尊玉贵的长大,但生这么大,也却是没有任何一个男子,与她说过那样求娶的话。   原本不在意。   却日日夜夜想的都是他话,云乐大约觉的自己一定是疯魔了。   导致,孟青瑶与蓝景悦进来的时候,她竟是没发觉,待二人说话的时候,她才吓的赶忙回头。   “大白天的,你一个人在屋里做贼啊,瞧你吓的?”蓝景悦好笑。   “我,我……”   云乐有心解释,却又不知怎么解释,只苦闷道:“我现在什么情况你们也不是不知道,还取笑我,不理你们了。”   “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成。”   三个小姐妹这才重归于好,孟青瑶也单刀直入的问云乐,“那你是怎么想的,你还没到了,命运捏在旁人手里的地步,若是你真心不想嫁,我们大有法子给你周旋。”   “我自然明白,”只是付出的代价,够不够罢了。   “那你是如何想的?”蓝景悦又问。   云乐登时又不说话了,这可把直来直去的蓝景悦,给急死了,“你到是……”   “还用说嘛,”孟青瑶似笑非笑的拦住了蓝景悦。   云乐不得不庆幸,有孟青瑶在,若是单与蓝景悦这憨头做闺中密友,那简直一言难尽。   “什么还用说,你不会喜欢那杀手头子吧,仔细想想,他有什么好,成日藏头露面的,你见过他长什么样吗?万一是刀疤脸或者满脸横肉的呢?把你娶了,在把你转手卖了银子……虽说勉强也算年少有为,比京城那些绣花大枕头,强一些……比太子也强一些,但是他有说过什么吗?”   蓝景悦噼里啪啦一大串。   云乐先是听到她诋毁七松的时候,有些不高兴,后来听着听着,还像人话,当即点头。   “之前礼佛那日,他便直言,有意求娶我了。”   “真的?”   孟青瑶都惊讶,进度这么快,直男的唯一好处,大约就是认准了一件事,就快刀斩乱麻。   确实省去了不少麻烦。   “可还有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蓝景悦又提醒道:“我听我爹爹说了,那青衣楼主前途未明,若他肯入朝,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交给陛下,他或许有机会做官,也或许有机会明媒正娶云乐,可他迟迟不肯表态,听说陛下已经不耐烦,未必允准。” 第三百零一章 云乐婚事   青衣楼在京中的态度,的确暧昧,而青衣楼的态度只所以暧昧,又源自于君玄澈的意思。   所以这是一笔糊涂烂账。   孟青瑶唯一能替云乐肯定的就是,七松并非歹人,也不是什么刀疤脸满脸横肉,拐带女子卖钱的人贩子。   撇开他的身份,他是个极优秀的人。   不然也不会在君玄澈的众多心腹暗卫中,脱颖而出,能叫得上名字的,统共就那么几个,七松便有名字。   单论为人,云乐嫁七松至少不会受委屈。   在说,这媒还是君玄澈那厮保的呢,当然,这话孟青瑶可不敢说。   只道:“云乐,你无需理会旁的,只需要问明白你自己的心即可。”   “我想见见他。”   谁知云乐,忽然淡淡一语。   “这个时候怕是……”蓝景悦犹豫。   “我知道你们有法子的,对吧?”云乐俏皮的眨了眨眼。   今日德王是不准许她出门的,也幸好孟青瑶他们来了,反正他们来都来了,总要给她想想办法的。   孟青瑶挑眉,“那就……想想办法好了,沉月。”   “奴婢在。”   沉月立刻应了一声,她除了功夫还可以,另一手,便是跟云裳学的易容术了,不说以假乱真,蒙混视听还是可以的。   当即她便与云乐互换了衣衫,在经过一番巧手绘制,云乐的样貌至少被改的与沉月,七八分相似了。   沉月自己则画成了云乐,在有云乐身边的婢女做掩护,出去个把时辰,应该不成问题。   “这就好了?”   “这就好了。”   三人互相看了看,就出去了,一路走出德王府,竟是畅通无阻,中间的时候,还遇到了德王。   竟是连德王也没认出云乐假扮的沉月。   也不知是沉月的易容术太好了,还是德王对自己的女儿,压根就没多少了解。   待出了德王府。   孟青瑶便命人去查了七松此刻所在何处。   也幸亏七松是皇爷府的人,想要了解他的行踪还是易如反掌的,谁知暗卫回馈的消息,竟是七松在山海楼。   山海楼乃京城消息汇集之地,亦是纵情声色的风雅之地,七松这样的人,若非有要紧的事,怕自己不会去的。   “我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云乐能出来的时间并不多,所以要抓紧时间,三人当即就去了山海楼,谁知在楼中一圈,问了这里的人,七松竟是不在楼中。   “那不是青衣楼主吗?”   还是蓝景悦眼睛亮,一眼就看到了,孟青瑶与云乐也举目望去,就见七松竟与人相约在湖上泛舟。   应该是有什么话,怕被人隔墙有耳,湖上是最好的地方。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多是调情之人,也会在湖上。   而那船只此刻距离她们也不是很远,随着蓝景悦一声呼唤,就见船上的人影晃动了一下,定是听到了。   果然七松自船棚内走了出来。   不过紧随他出来的还有一个人,还是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竟是忠王府的顾君若。   孟青瑶见此,心里不禁咯噔一下,这顾君若之前就多番打听七松的事,且态度暧昧古怪。   难不成……   “吆,青衣楼主这是在与美同行泛舟吗?果真是一段佳话呢?”   蓝景悦嘴快,不禁讽刺了一句,云乐在府中神思游离,吃不下睡不着,还要被皇后那老妖婆逼迫。   他倒好,在湖上与美人聊的正好呢,不靠谱的很。   连蓝景悦都不忿,更何况亲眼目的的云乐,她此刻还乔装成沉月的模样,眼睁睁的看着,他与顾君若并肩而立,竟也是格外般配的很。   那日马车上的话,仿佛依旧在耳。   “罢了罢了……”   她今日想见他,不过也只是胆大包天想要讨个答复,如今没开口,就得到了,也不错,至少不用等开口了,被拒绝,那么难堪。   “我们回去吧。”   孟青瑶皱着眉,真是满心的为难。   而船上的顾君若则还一脸迷惑,不知道孟青瑶他们怎么会突然出现,还问:“孟郡主与蓝大小姐,是来寻你有事的吗?”   七松并没有将顾君若的话听进耳朵里,而是目光一眨不眨的望着孟青瑶身盼的婢女,哪怕乔装的极好,但他还是一眼认出了,就是云乐郡主。   一个郡主,怎么会乔装成婢女呢,怕另有隐情,不是孟青瑶寻他,是云乐寻他才是真的。   看她方才眼神,似乎极失望,是误会他与眼前的顾君若了吗?   “顾郡主,你可给我惹了麻烦。”   “什么,麻烦?”顾君若依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如果今日我与你说的话,你认为是麻烦的话……”   “告辞。”   言罢,七松已经运起轻功直接离开了那方小船。   “喂……”   顾君若根本抓不住人,等在抬眸,人已经消失在了刚才孟青瑶他们离开的地方。   周围很多人都知道,他是青衣楼主,能使出如此俊俏的轻功,也没什么惊喜了,   只觉的惊艳。   这边,云乐浑浑噩噩的与孟青瑶他们正要离开山海楼,不想七松已经快步追了上来。   “留步……”   “留什么步啊?青衣楼主跟我们很熟吗?当心我们大喊非礼,看你以后在京城的名声要不要了,”蓝景悦气呼呼的道。   七松一愕,又听蓝景悦嘴巴飞快的又道:“实话告诉你吧,云乐此刻就在山海楼,刚才早把你的事都看见了,你要是能寻出云乐,说不定还能……”   话没说完,七松拉着一旁的云乐已经走了。   徒留蓝景悦站在原地,半天没说话,刚才她还觉的,七松肯定认不出,不想下一秒就把人带走了。   真是伤害性不大,对她的羞辱很强啊。   “青瑶你还笑。”   “我没笑,”孟青瑶扶额,谁知一回头,发现顾君若也正快步而来,似乎是在追七松。   “顾郡主留步。”   孟青瑶直接抬手将人拦下,事情还没说清楚呢,万不能给人打乱了,尤其这顾君若。   顾君若则皱眉看着孟青瑶,不知她为何突然拦她。   “青瑶,如果你爹认回了忠王府,论资排辈,你该叫顾君若一声姑姑的,”蓝景悦这会儿还有这心思。   “闭嘴,不说话没把你当哑巴。” 第三百零二章 愁死个人   “你这死丫头。”   “孟郡主?”   “顾郡主可否赏脸喝杯茶,”孟青瑶含笑邀请。   顾君若之前也是着急的,她好不容易才见到那青衣楼主,此刻看着孟青瑶沉静的双眸,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也好。”   这厢他们去喝茶了,那边,七松将云乐拉走后,竟将她带到了之前的船只上。   然后用内力,直接将刚靠岸的船,给行驶了出去。   “你,你这是作何?”   云乐吓了一跳,以为这江湖人是要给她用蛮的了,她可打不过,青瑶他们也没跟上来。   七松回头,发现这还算泼辣的云乐小郡主,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一般,红着眼看着他,竟是格外有趣了几分。   “你……”   “郡主这是怕了?”   “你不敢,”京城天脚下,他还敢如何。   七松只好一笑,“你说的没错,我不敢,所以你怕什么?我知道你方才误会了,我若不追你回来,怕是以后都说不清楚了。”   也亏得今日云乐乔装成了婢女,没引起什么注意,若是依旧是她金尊玉贵的郡主身份,七松也未必敢这么做。   “我误会什么了?”   云乐明知故问,却撇开了脸。   “误会我与顾郡主,我与顾郡主不过也是偶遇,被她堵在了船上,才说了几句话。”   “堵?”   云乐一愣,随即想到的则是很多画面,想不到那甚是孤高的顾君若,居然如此……如狼似虎。   堵男人都堵到了船上。   “你竟是如此受欢迎?”   云乐不得不暗戳戳的讽刺。   七松:“……”我已经解释了,你竟还刺我,这女人果真是个麻烦的物种。   “云乐郡主找我有事?”   “无事。”   “无事你为何找我?”   “我来山海楼不一定……”   云乐想要狡辩的,可话到一半,又觉的自己极委屈,便红着眼不说了,觉的自己当真是厚脸皮。   “青衣楼主送我回去吧,我没事了。”   最后,她只闷闷一语,眼前之人,未必就是自己的良人,或许嫁入东宫才是她的正途。   至少在家里人眼里,算是个正途。   “你明明有事,为何不说了?”   虽说女人心海底针,可这点,七松还是看得明明白白的。   既然问了,云乐便道:“那你可知道,今日我德王府可发生了什么事?”   “何事?近日我不在京城,并没理会京城的事。”   “那你可会入朝?”   “这……尚有变数,”不是他不说,是他家那位高深莫测,偶尔双标的七皇爷,没给他准话。   只说尚有变数,让他先跟文德帝暧昧着。   “那日,你说求娶我的话,可还作数?”   云乐这才鼓起勇气问。   “自然作数。”   七松点头,他这一辈子从未说过那样的话,唯一的人,便是眼前的人了,如何能忘记,甚至偶尔夜半做梦,都会原原本本的又过一遍。   “好,我信你一次。”   云乐郡主最终一咬牙,道:“昨日皇后娘娘驾临我德王府,与我祖母常态,有意要我入东宫为正妃,你觉的如何?”   东宫正妃,便是未来的皇后,母仪天下。   七松乍然一听,差点就说,很好。   好个什么?如今他明白了,云乐郡主寻他不是为了说他们的事,难道是来与他作别的?   毕竟一个是母仪天下。   一个是前途未明的浪迹江湖。   呵呵。   只叹他七松唯一一次的想要求娶一个女子,竟是落得这么个飘零的下场,过去他从未感受过什么叫心如刀绞。   眼下,竟真是心如刀绞,给伤着了几分,也亏得他带着面具,真实的表情并未暴露,但眼底已经露出的勉强之色。   “我……”   “可我并不愿入东宫,你可愿现在就去求娶?不过你也要明白,你现在求娶,便是公然与皇后与太子作对,若求娶不成或许还好,可若求娶成了,娶了我,便等同要赔上你的一切,你可愿意?”   娶了朝中贵女的青衣楼主,某种程度上说,已经是朝中人了,便容不得他在暧昧不清了。   云乐将自己压在心里的话,一口气都说了。   如果七松不愿意,她也可以理解,毕竟,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要。   七松万万没想到,对方话头这么一转,刚才还凉凉的心口,啥时候被填的满满的,竟还半开玩笑的道:“若求娶不成,那你可愿意随我私奔,自从浪迹江湖,自由在在?”   云乐几乎毫不犹豫的摇头:“云乐这条命可以死,却绝不可能做出私奔,这种有辱家门的事。”   儿女情长看似重要,但却又不重要。   七松此刻方才彻底看清云乐,也知道了她为人的底线,一时间,船棚内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一刻两刻……   就在云乐心沉入谷底,转身欲走出去的时候。   七松终于道,“明日,明日清晨,我会亲自前往德王府求娶,你等着我便是。”   云乐一惊,霍然回头,船,也缓缓靠了岸。   浑浑噩噩间,云乐点了点头,“我等你。”   说完,上岸而去,却没有看到,身后船棚里,七松缓缓拿下了自己脸上,极少拿下的半块面具,露出一张白皙英俊的面孔。   一张笑脸,先是似笑非笑,随即逐渐荡开,大有收不住的架势。   他似乎明白了,皇爷为何离不得孟小姐了。   ……   另一面,孟青瑶拉着顾君若喝茶,双方此刻都设下了提防,自然是话说三分,不深不浅,实则的尬聊。   蓝景悦听着都打瞌睡了。   才见云乐匆匆而归。   “回来了。”   蓝景悦提醒,孟青瑶瞧了一眼,便起身道:“顾郡主,我们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顾君若一脸迷惑,但是当看到乔装改扮的云乐之后,她冰雪聪明,才像是什么都明白了,“云乐郡主竟是与……”   她微微蹙眉,眼底一片复杂。   “顾郡主知道就好。”   在孟青瑶眼里,顾君若一直是个极聪明的女子,已经知道了,自然不会在犯错误了。   只是孟青瑶没看懂,顾君若眼里更深一层的复杂,她仿佛根本不在意云乐,只在思考自己的事情。 第三百零三章 自己的抉择   与七松谈妥后,云乐郡主就又被孟青瑶与蓝景悦,完璧归赵的给送了回去,期间,没有任何人发现异样。   只是闺中的郡主,原本神思游离的态度,眼神变的坚定了许多。   下午,天快黑的时候。   云乐特意着了一身正装,前往德老夫人的院子拜见,德老夫人一见孙女如此,便知她心中应该已经有了决断。   只是什么样的事,能让她看上去如此坚定。   “小云乐,这是怎么了?”   谁知云乐上前,第一个动作便是屏退四下,而后规规矩矩的就跪在了老夫人的跟前。   “你这……”   “云乐特来请罪。”   “你何罪之有?”德老夫人蹙眉问,却又有些心疼。   云乐这才娓娓道来:“孙女请的罪是,私交外男,我已与他约定了终生,绝不会嫁入东宫。”   “你说什么?”   可想而知,这件事对老夫人的冲击多大,她手把手教出来的孙女,会私交外男。   “谁?”   谁这么大的胆子?   若是与她身份地位相匹配的,也算不得私交外男了,可云乐既然用了这句话,便说明了对方身份的不确定性。   这才是德老夫人着急上火的地方,生怕她年少被人给骗了。   云乐明知艰险,此刻,也不得不道:“正是那青衣楼主。”   不仅不是京中任何官宦子弟,竟还是个江湖人!   “啪……”   仿佛忍无可忍,老夫人抬手就是一巴掌,可终究下不去手,只是轻轻拂过她的脸颊,云乐便哭了。   “你当真是糊涂啊,一个江湖人如何能信?”   “如果能信呢?”   德老夫人微微闭眼,她自然明白,哪个女子没有年少无知过,云乐也不例外。   “他若娶了我,他便会入朝,所以也算不得是江湖人了,”云乐继续又道。   此番,她也算将自己的一切身家性命都,都押在了七松的身上,若被负,可想而知,那是何等的云端与泥泞之别。   “祖母……”   “你当真想好了,若所托非人,你该是什么样的结局,祖母又该是什么样的结局,我就是光心疼,也要心疼死啊。”   德老夫人几乎泣声道。   一般这种时候,云乐都会心软,但是此刻,她忽然反问,“若我嫁给东宫太子,就一定会幸福吗?他的侧妃,如今还在家瘫着呢。”   一言出,老夫人又沉默了。   一头刀山,一头何尝不是火海。   云乐想了想,又道:“我不敢保证那人会一直爱我,护我,但我敢保证,在利益面前,太子殿下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将我推出。”   比起莫测的天家,若落入寻常人家,反而有执掌。   德老夫人,从未想过要云乐去争什么荣华富贵,如果是选择题,不若就信那人一次。   来日和离,也不会太费手脚。   “罢了罢了……”   “祖母同意了?”云乐一喜。   又哪里知道,老夫人已经为她的将来一切隐患,都做了考量,也幸亏那德王是个不长进的。   老夫人也从未想过光耀门楣,只要别落个累极满门就算好的。   “只是低嫁也有低嫁的苦楚,青瑶那丫头的母亲,蓝氏,便是最好的例子。”   “我与她不同,至少这是我自己选的,”云乐咬牙。   “罢了,若你日后受了委屈,告诉祖母,祖母给你撑腰便是,”祖孙二人竟就这么说开了。   只是第二日,待七松前来求娶的时候,不知又是何等的腥风血雨。   首当其冲的,便是一个皇后。   还有一个德王。   这一夜,云乐辗转难眠,而睡不着的又何止云乐,七松同样毫无睡意,最后只好去了七皇爷府,面对熬夜达人,君玄澈。   二人对桌坐了半宿。   “皇爷,属下明日就要提亲去了,求娶云乐郡主?”   君玄澈头都没抬,只淡淡嗯了一声,“本王知道,你自己想好便是了,以你的身份,在这京中想娶谁又不是做不到,本王自会给你备下一份聘礼。”   “皇爷要给属下准备聘礼?”   七松愕然?   “很奇怪吗?”   相当奇怪,趁着今夜时辰正好,七松索性将自己心中一直的疑问都说了出来。   “皇爷身边暗卫众多,各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七松跟随皇爷的时间并不是最久的,为何皇爷待七松处处不同?”   “哪里不同?”   君玄澈似笑非笑的问。   七松一想,“对属下的私事,格外不同。”   君玄澈一笑,“你以后就知道了,其实旁的事,你根本无需理会,嫁娶乃人生大事,你只需要确定,你是否是真心的,若仅仅只是为了执行本王之前对你的撮合,而唐突佳人,此刻悬崖勒马还来得及,莫要阻了人家的前途。”   “我自然真心……”   七松一急。   心意却是已经了然。   “真心就好,退下吧。”   七松感觉自己说了一堆寂寞,待他离开后,阁老方才后后门优哉游哉的进来,笑道。   “七松这小子也不知是修了几辈子的福,如此稀里糊涂的就娶了个郡主回来,待时机成熟,他就知道,皇爷是他何等的大恩人了。”   说着,阁老还得意的翘了翘胡子。   皇爷的诅咒已经很久没有发作了,不光里里外外一院子的人,都得了闲,连皇爷自己都会点鸳鸯谱了。   君玄澈没理他。   阁老又自顾自的絮絮叨叨的道:“最近那忠王府的小丫头,时常的围追堵截七松,她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这小丫头不简单啊。”   “她在聪明,暂时也没有证据。”   “嗯,”阁老点头,随问:“那皇爷打算什么时候……”   “看心情。”   君玄澈已经将头撇过去,意思是不想跟你说话了,识趣的话就快点原地消失。   阁老这才撇着嘴离开。   转眼天明,云乐早早的就起了个大早,起来后对镜画眉的时候,又觉的自己好不矜持,居然就这么巴巴的等她来。   而另一面,待德王下朝归来,就看到自家的门前,正停着数辆满载的马车,上面还扎着红绸子,规格极其的考究,若是按顺序拍开,足有两条街那么长。 第三百零四章 求娶   完全是下聘的架势。   而在这京城,除了天家,谁还有如此排场,德王眼睛一转,便是想到定是老夫人与云乐那死丫头点头了。   肯嫁入东宫了,皇后娘娘便迫不及待的前来下聘了,只是好像还是有些略微的急促了。   不过也没关系,颇有些一家有女百家求的荣光感。   当即德王脚不沾地的就步入了王府,正厅内,德老夫人与王妃田氏也正坐着。   而堂前站着的人,却不是太子东宫的随从,而是几个身着黑衣,还蒙着脸面的肃然男子。   知道的是来下聘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仇家杀上了门。   这是怎么回事?   堂内,七松也刚到不久,几乎是与德王一前一后抵达的,这厢,他也正与德老夫人脸对脸。   早就知道,云乐是她祖母一手教养长大,老夫人是个十足十的严厉之人,所以七松的各方礼数,几乎无一不敢怠慢。   唯独脸上的面具不曾摘下,这是皇爷吩咐的。   而德老夫人此刻又何尝不在打量着七松,这江湖人虽神神秘秘的,但一身气韵到也尚可。   但是想想自己花朵似的孙女,要嫁给这样的人,心里还是隐隐的不愿。   田氏更加不愿,可在这府里,她万事都是以老夫人为主,因为长久的岁月中,事实总是证明,老夫人的眼光总是差不了太多的。   所以田氏很多都学会了沉默。   “你为何要娶我家云乐,你可知你们有着云泥之别?”   良久,德老夫人方才施压似的的问。   七松只如实道:“回老夫人的话,在,在下的眼中,从未有过身份之别,今日我娶她,也并未是为了她郡主的身份,仅只是因为她是云乐,我与他两情相悦,此生无论贫贱富贵,我必以命相护。”   “好一个以命相护,只希望你可以说到做到……”   老夫人喃喃,这也是她唯一所求了,“既然如此,老身就替云乐将这姻亲,应……”   “我不同意。”   德王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幕,云乐是要嫁的不是东宫太子吗?这青衣楼主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是的,他承认,这青衣楼主如今也是陛下眼中要拉拢的红人,但是比起未来的皇后,根本微不足道。   “母亲你糊涂了不成,竟是要将云乐嫁给这江湖莽夫!”   七松看了德王一眼,对德王府的人事,自然也是了如指掌。   “一个藏头缩尾,连真实面目都不敢露的人,也想娶我德王府的郡主,你未免异想天开了吧?”   德王简直暴跳如雷,关键,之前皇后求娶,老夫人不答应说考虑考虑,如今一个江湖人来了,竟是一口答应,简直是疯了。   “咚。”   一声沉闷的巨响,就见德老夫人重重的用拐杖,扣了扣地面,站起身来,怒道:“云乐的事,自小你何时上过心,如今却来指手画脚,我说应了便是应了。”   “母亲你糊涂了,王妃你日日在母亲身边,不知规劝,竟敢要拿云乐的终身大事胡来吗?”   德王不敢说老夫人,又将枪口对准了田氏。   田氏脸上登时露出几分羞怒,她都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德王竟这样当众对她大呼小叫。   泥人还有三分土气,更何况是活人。   田氏当即道:“妾身并不觉的有何不妥,母亲素来眼光长远,想必这次也不会错的……”   “啪……”   谁知话还没说完,就挨了怒急的德王一巴掌。   七松看着都是脸色一变。   田氏因站姿不稳,显得整个人都被甩到一旁.   “母妃……”   一直躲在屏风后的云乐与,世子楚云衍,终于再也无法沉默,一同冲了出来,将田氏护在了身后。   “不准你碰我母妃,”楚云衍最是激动,虽小小年纪,但望着德王的目光,却无半分父子情谊,仿佛看的是仇人。   “好你个……”   德王看到这样的儿子,更是怒从中来,但是想到大庭广众的,最终还是罢手了。   这青衣楼主虽说在他眼里不入流,但却也是有来历,所以德王很快又收拾了情绪。   转身道:“这位青衣楼主,我是云乐的父王,她的婚事,绝不能如此草率,你若真心看上我德王府的女子,我家中还有一庶女,到是可以许配。”   虾米?   “父王你在说什么,我才不要嫁给一个江湖人,”就见庶女楚嫣雪,闻言也冒了出来。   她是妾室沈氏生的,她的姐妹就是那日,误入太子清风楼的楚嫣然,如今是东宫的贵妾。   她心里一百个瞧不上。   后来云乐要入东宫,她还嫉恨了好几天,如今父王居然有意让她嫁给一个江湖人。   还不如杀了她痛快一下。   谁知她刚说,七松淡漠一语道:“你放心,你就是倒贴我也不要。”   楚嫣雪:“……”登时一张脸憋的通红,不知该说什么了。   而德王府的一切,七松自然也都冷眼看在眼里,若不是因为德王是云乐的亲生父亲,恐怕就刚才他出手打田氏的时候。   这德王的项上人头已经地上滚了。   “你你你,你羞辱我女儿!”   要知道,德王的心可是偏着长的,这么说云乐,或许没什么,但楚嫣雪已经是他与沈氏,硕果仅存的宝贝女儿了。   “你德王将自家的庶女,凑上来比较的,我说的也不过是实话罢了,”七松像是听不懂一般的反问。   “好好好……”   德王给气的脸都绿了,“总之你与云乐的婚事,本王是不会同意的……”   “云乐是祖母一手养大的,祖母同意便行了,”云乐见此一急就道。   德王像是寻到了理由,狠狠的瞪了云乐一眼,“你小小年纪怎如此不知羞耻,这是你祖母教你的?你还是上了太学的女子,就是教你私会外男的?”   德王是一定要破坏了这婚事,因为只有嫁入东宫,将来母仪天下,才是正途,他这个德王的位置也就更稳一些了。   反正嫣然那丫头他是指望不上了。   云乐被自己的父亲,如此劈头盖脸的说了一通,登时通红着眼眶,仿佛恨不得自绝于此。 第三百零五章 深不可测   她只是在选择自己的命运,为什么在这人眼里,就是不知羞耻?   七松的手,几乎就要握上腰间的刀柄了。   眼看事情就要抵达不可控制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朕到觉的,青衣楼主与云乐郡主,到是颇为的般配呢。”   言罢,就见文德帝姗姗来迟。   而与文德帝前来的,还有皇后娘娘。   只是皇后娘娘此刻的脸色,可就有些不是太好看了,之前在猎场的时候,文德帝就有意撮合这两个人了。   两个人也是明确表态,无意嫁娶了,自己好不容易再一次张罗起了太子的婚事,竟又踩到了一块铁板。   可想而知,皇后有多郁闷了。   而青衣楼主求娶云乐郡主,准确的说,求娶任何人,都是文德帝乐意所见的,皇后在听闻后,除了暗自生气,也不敢跟文德帝作对。   只好‘大度的成人之美了。’   所以才有了此刻帝后亲临的场面。   德王何尝不知文德帝的意思,可还是心有不甘,文德帝想拉拢青衣楼,却要赔上她女儿的前程?   你怎么不嫁个公主?   若文德帝不来,德王或许还想着将此事,强行压下,可现在文德帝来了,借德王个胆子,也不敢来硬的了。   当即垂手行礼,在没了之前张牙舞爪的样子。   “臣,拜见陛下,陛下亲临,实在蓬荜生辉。”   虽说这文德帝也不是啥好玩意,但此刻的到来,的确如一场及时雨。   “起身吧,朕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怎么会?”   德王赶忙赔笑,哪敢拂逆。   还是德老夫人上前道:“陛下来的及时,否则差点就被人棒打鸳鸯了,我家云乐若是有陛下赐婚,定能福泽深厚。”   这是讨恩典吗?   刚好文德帝这么想,德老夫人便这么做了,这才是刚刚好,文德帝自然心情大悦。   根本不理会德王,德王也屁不敢放。   只问七松:“青衣楼主当真是要求娶我朝贵女?”   七松点头:“自然,真心实意。”   “云乐也愿意?”文德帝转而问了云乐郡主。   原本这种事,她是不该出面的,只是方才事出突然,此刻闻言,脸上一红,“自然是而已是愿意的。”   言罢,二人不觉对望一眼。   “既然愿意,那自是良缘天定了,朕下旨赐婚便是。”   一旦下旨赐婚,便是谁都冲不散的。   闻言,德老夫人等人均露出满意的神色,也唯有德王,脸上隐隐不甘,始终觉的他母亲是疯了。   皇后的东宫不嫁,竟要嫁一个毫无背景的江湖人。   就算投效的朝廷,也顶多是文德帝手中的一把刀,长久不了,稍有不慎,在连累了德王府。   可他又不敢反驳。   德王碌碌无为,在朝上说话自然也不敢大声,不过是靠着祖上的积攒过活罢了。   既然事情已经定下,那七松的聘礼也便是下成了,只是就连文德帝都不禁咋舌七松的财富。   杀人的买卖,果真赚钱?   这一排排的红妆,竟是不输皇室。   “青衣楼主即将在我朝成家,想来,是对朕之前的提议,动心了?”临走的时候,文德帝还不忘多问了一句。   之前他也算煞费苦心了,如今颇有些如愿以偿的感觉。   青衣楼若入朝,自然为他所用。   七松闻言,也只是垂了垂眸道:“十日后,我给陛下答复。”   十日,也不是很久,“只是为何是十日?”   七松一笑,没说。   因为,你问我,我问谁去,去问那七皇爷君玄澈去,他说十日,现在七松反正是越发看不懂了。   十日后,青衣楼当真要投效文德帝?   还是说,打从皇爷将青衣楼彻底掌控在手后,目的就是为了这个……让他做个双面间谍?   这主意未免有些糟糕。   “那朕便等你十日,对了……”   文德帝忽然话锋一转,道:“青衣楼主,觉的我朝七皇爷如何?”   七松挑眉,这是,还没投效呢,就想着要我对付自家主子,于是他想了想,道:“深不可测。”   说完,这才散了,七松送走文德帝,一时回眸看了一眼,刚好看到门前走来的云乐,她一身精致的华服。   珠玉摇曳,迎着阳光,竟是娴静美丽。   二人突然四目相对。   云乐望着七松,心头复杂,竟是一低头跑掉了。   七松则微微愕然,才意识到,自己竟是要娶妻了!   德王府的好戏终于散了,德王为此气的直接把自己关到了屋里,谁也不见。   一直躲在墙头屋檐上,瞧着的孟青瑶,这方才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胳膊,也心放到了肚子里。   “咳咳咳……”   谁知她刚打算离开,就听到墙下传来一声咳嗽,被发现了?   孟青瑶吓了一跳,正考虑,她是运足轻功立刻就跑了呢,还是下去好好解释解释她为何在此。   “教你轻功,可不是让你在这溜门撬锁,飞檐走壁的。”   谁知下面的声音,调笑的问,而且还无比熟悉,不是君玄澈还是谁?   “你自己便是溜门撬锁,飞檐走壁的好手,还有脸说我?”孟青瑶吐了吐舌头,一看,果然是君玄澈。   二人一个站在墙下,一个蹲在高高的墙头,四目相对,竟是颇有几分喜感。   “下来。”   君玄澈朝孟青瑶伸出双手,意思他在下面接着。   “我自己会下,”孟青瑶撇了撇嘴,虽说这墙着实很高,但还难不倒她的。   谁知君玄澈一张俊逸的脸上,只灼灼的望着她,含笑道:“你跳下来,我接着。”   “不怕我砸到你?”   “不怕,来,本王怀里有糖,”这模样,颇有些像是在诱拐,墙头路过的猫儿。   孟青瑶此刻栖在墙头的模样,可不是像一只可爱又可怜的小猫儿,漂亮的紧,一双大大的眼睛里,鬼主意多的很。   孟青瑶可不知道这厮,是发的什么神经,让她跳,她便跳下去。   “我下去了。”   她说完,整个人就飞身落了下去,果然没用轻功。   君玄澈一步上前,双手直接握住了孟青瑶的双手,然后微微一甩,孟青瑶的身子凌空转了一圈,以此泄去了她所有下坠的力道。 第三百零六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而这个过程,看着惊险,但是在孟青瑶的眼里,却是绚烂无比。   她以另一个角度看着君玄澈,只觉的他好看极了,待下坠的力道泄干净,她迅速就扑入了对方的怀里,还跳起来,轻轻的碰了碰君玄澈的脸颊。   然后心满意足的眯眼一笑。   君玄澈半晌才反应过来,光天化日的,他竟是又被调戏了。   “你呀……”   他抿着嘴不说话,但眼底却满是自灵魂中发出的悸动,与心猿意马。   “我怎么了?”   “你没怎么。”   君玄澈转身就走了。   孟青瑶赶忙追赶上去,拉住他宽大的衣袖,君玄澈只好苦恼的回头,拖了拖自己的袖子,看她。   孟青瑶道:“你来就别想轻易走,现在能与我说说,你到底按的什么心,非要将云乐和七松撮合在一起了吧?”   反正君玄澈决计不会做没用的事。   君玄澈淡淡一哼,“撮合是撮合,成不成靠的还他们两情相悦,至于本王为何非要这么做……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孟青瑶很好奇。   君玄澈则想了想,道:“可这件事是个秘密,迄今为止,只有本王一人知道,你若听了,便要替我严守秘密,除非这个秘密大白于天下。”   “那是必须的,”孟青瑶点头。   君玄澈这才附耳过去,在孟青瑶的耳侧轻声说了一句话,孟青瑶的表情立刻化作了一片恍然。   居然是这样?   “在事情发生之前,一个字也不能说出去,知道吗?”君玄澈警告。   “我一定不说。”   孟青瑶发誓,还捂住了自己嘴,可这件事越想,她越觉的不可思议,甚至是兴奋,啊,感觉她以后不能见云乐和蓝景悦了。   她怕她一兴奋就说出来。   “我……”   “回府。”   君玄澈不由分说,拉着孟青瑶的手,二人就走出了德王府的后巷,随即上了外面的马车,离开了。   ……   果不其然,第二日边关就传来消息,北国蛮横,拒不承认使团刺杀的时候,而且还倒打一耙,说南楚背信弃义,说是议和,却追杀他们的使臣议和团。   双方的脸面,再次被撕成碎片。   文德帝得知后,大怒拍案而起,北国敢尔,当即便办法护符,边关数日间都是一片兵荒马乱。   而这种局势下,最担心的,当要数整个将军府了。   陈氏也日日提心吊胆,生怕一觉醒来,收到孟少云战死沙场的消息。   而这种微妙时刻,二皇子辰王主动请缨前往前线,文德帝当即允准,但是又担心辰王年轻时浅。   又命君玄澈陪同前往。   这一举动,立刻在朝中又引发了一轮议论,辰王嘴上口口声声说一直效忠太子,但是此举已然暴露了他的目的。   加上同行的还有一个七皇爷。   这于太子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不过指令一发出,第一个不安稳的还是孟青瑶,她本就担心边关战事吃紧,会累极蓝忠,这厢君玄澈就要奉旨前去了。   她如何能不撵着。   可谁知她还没出门前往皇爷府,死磨硬泡,就被一人给半道拦住了,一看,竟是女扮男装的蓝景悦。   “你这是做什么?”   “你这是去哪啊?”蓝景悦撇嘴看了看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要去皇爷府,求着同行吧?”   “那又如何,我皇自家未婚夫,不丢人,”孟青瑶扬眉。   “你个不知羞的。”   蓝景悦嗤之以鼻,但马上又笑呵呵的凑上来,变脸的功夫简直堪称一绝,“你去你去,只是等事成了,你得带上我,我日日夜夜的担忧外祖父,不亲见一眼,我不安心。”   “呸,信你个鬼。”   “反正你若不答应,我便自己去,一路上长途跋涉的,出点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   蓝景悦素来是个皮猴子,她说出来的话,很敢去做。   到是她那胞弟,景行是个安静的,徐氏常吐槽,是不是娘胎里转错了。   “好吧好吧……”   到底孟青瑶今时不同往日了,一身的内力,身边还这么多高手暗卫,想要护一个蓝景悦,应该不难。   “等我通知。”   说完,孟青瑶就去了七皇爷,而对于求君玄澈带上她这种事,她几乎十拿九稳,不为别的。   因为她与君玄澈共同的秘密。   君玄澈安睡之时,她必须是侧。   就是她不开口,阁老那边也会不遗余力的鼎力相助。   所以事情自然是出奇的顺利,唯独带上蓝景悦的事,被她给悄悄先斩后奏了。   因为战事逐渐紧张。   当日他们就收拾行装,第二日凌晨就马不停蹄的出发了,待走出了京城老远,家主的书信方才从案机下被发现。   徐氏看到之后,急的差点没跳脚。   蓝玉成看了看道:“不是青瑶也同行吗?有青瑶在,我到是安心几分。”   “你这是什么话,青瑶是妹妹,也该是景悦照顾妹妹啊,”徐氏随口道。   蓝玉成却是好笑,“景悦要是有几分姐姐的模样,我做梦都笑醒,好了好了,你若反省,我即刻派人前去将她追上抓回来。”   夫妻二人的硝烟,这才平息一二。   而那边,孟青瑶与蓝景悦的同行,日子也不如想象的好,二人皆是男装,寻常策马玩乐还行,当真要长途跋涉,半日下来,两个小丫头就不行了。   不过正所谓路是自己选的,在难在苦也要走下去。   到是二皇子辰王发现他们的时候,心里颇为咋舌,皇叔果然是大胆,前线征战,居然还待着亲眷。   不过二皇子得知后,到是最蓝景悦颇为的照顾。   “我怀疑这辰王是想勾引我。”   停下休息的时候,蓝景悦满是牢骚的道,孟青瑶喝水差点没喷出来,就算这是事实,你也不用如此直白的说出来吧。   “那怎样?”   “不怎么样。”   蓝景悦摇头,随即问:“陛下不是一直不喜欢你们家七皇爷,怎么这次倒是临危受命,一副托付大任的样子啊?”   “因为打仗这种事,答应了自有外祖父担美名,打输了,自有我家皇爷扛罪名,”孟青瑶到是实话实说。   蓝景悦闻言,呵呵一笑,“倒也肥水不流外人田。”   孟青瑶:“……”不,流了。   不过如今,中间又夹带了一个辰王,于是俩姐妹登时向他投向了,死亡般的注视,搞的辰王完全不知怎么得罪了她们。 第三百零七章 白虎城   如此速度之下,仅仅用了一天半日的时间,他们一队轻骑兵就抵达了边陲,白虎城。   此刻城中一片肃然,皆是一片大战来临的景象。   君玄澈与辰王的到来,仿佛又给白虎城注入了一股战意,老将军蓝忠独坐主营帐,闻听他们抵达,立刻起身相迎。   “老臣见过七皇爷,见过辰王……”   “老将军快快免礼。”   君玄澈与辰王皆露出受不得的表情,蓝忠一把年纪,实在是德高望重。   “老将军不必拘礼,您依旧是大将军,统领全军,本王此番前来,充其量不过算是个监军,辰王也不过是个先锋罢了,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用着,陛下的意思,也是如此。”   辰王一笑,他还指着此番表现立功呢。   蓝忠了然。   行军打仗,最怕外行人指手画脚,这二人说明了来意,他也安心了,只是眸光不自觉的被他们身后的两个,两个随从吸引了目光。   这两个随从个子都不太高,身子也单薄,如何能护卫主子?   他正要皱眉,寻思着,在给殿下换两个身强体壮的护卫,不想两个小随从,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来。   露出了两张,脏兮兮却格外好看的脸蛋。   怎么瞧着……   “景悦丫头,青瑶丫头!”   饶是蓝大将军身经百战,见过大风大浪,此刻也没惊的够呛,“你,你们怎么来了?这里可不是闹着玩的地方……”   孟青瑶摊手,来都来了,反正更是走不了了,然后往君玄澈的身后,挪了挪小碎步。   蓝景悦则直接吐舌,撒娇道:“祖父,我们这不是担心您,担心的睡不着觉吃不下饭的,千里迢迢而来,你都不感动啊?”   “我感动个屁……”   蓝忠气的都骂脏话了,但是看着两个小丫头,一副身后有人护着的样子,他也只能闹了个没脾气。   “外祖父你也不要生气,我们必然助你一臂之力的。”   蓝忠扶额,劳资还用你们一臂之力。   正当场面一度陷入尴尬的时候,帐外传来通传,“少将军,安定侯回来了。”   所谓少将军,便正是篮家长子,蓝书成,孟青瑶的大舅舅,前世,大舅舅年底传来噩耗。   家里人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想到这些,孟青瑶一阵心潮涌动。   思量间,大帐的帘子微微一动,两个身姿高挑,气韵不相上下的男子,已经走了进来。   正是蓝书成与安定侯。   蓝书成离京前还是翩翩公子,如今却是留了一把的络腮胡子,看上去粗犷很多。   “大舅舅。”   孟青瑶与蓝景悦忍不住欢喜的齐声一语。   这可把这七尺的汉子,着实吓的虎躯一震,就见两个女扮男装的小丫头,正都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   安定侯也是愕然,随即莞尔一笑。   “大舅舅不会不认识我们了吗?每年年节的时候,你都会命人稍东西回京城给我们,如今却不认得我们了。”   蓝景悦故作伤心的道。   “景悦丫头,青瑶丫头,你们,哎呀,你们哎呀……”   蓝书成与蓝玉成的性子,也是天差地别,这完全一个糙汉子,抓耳挠腮不知怎么应对两个小家伙的样子。   “你呀……”   连安定侯都看笑了。   蓝景悦与孟青瑶更是噗嗤一笑,正闹腾着。   君玄澈上前保证道:“蓝老将军放心,有本王在,定不让她们出事,你们只管安心作战就是了。”   “这便是七皇爷,青瑶丫头的未来夫婿?”   蓝书成该是第一次见。   君玄澈含笑点头:“正是。”   总之今日乍然亲人见面的场面,很是和谐,不过为了稳定军心,孟青瑶与蓝景悦的身份,还是被瞒了下来。   她们都是男装以君玄澈的手下随从行事的。   而上午的时候,她们还一派其乐融融的场面,下午的时候,白虎城就发生了战事。   此番与北国,算是北国主动挑衅,南楚反击的大戏。   所谓反击,便是经常派出骑兵,不断滋扰对方的边城,直到把对方惹毛了,集结人马,双方在痛痛快快的打一场。   要么不分胜负,要么便是攻城略地。   而此番交战,便是将对方惹毛了,集结人马快速而来,白虎城这边也迅速做出反应,由蓝书成带兵,阻敌于十里之外。   但这其实是蓝忠的引敌之策。   蓝书成故意不敌,有节节败退之势,直到快要逼回到白虎城关,两侧的土地一下松动,竟是早已挖下了战壕。   上面一层稀松的土壤,下面藏着暗箭与兵马,将追击而来的北国军队,杀了个措手不及。   甚至乱战中,蓝书成还一箭射死了敌方的一员大将,算作初战告捷。   孟青瑶虽没亲自得见,但这一日满城都能听到将士的欢呼声,人群中,孟青瑶还发现了孟少亭。   他也来了边关有几日了,也随军出征过几次,但都没什么建树。   而这样的局面,他自己也是有所预料的。   他如今虽然多了忠王府子嗣的光环,但之前与蓝氏和离,几乎将军中的关系都败的差不多了。   这已经是不知多少次后悔,当初不该轻易和离啊。   那怕篮家不给他使绊子,但机会这种东西,给你了,是恩典,不给你,也是应该的。   所以孟少亭始终没有熄灭,他要借这场大战,出人头地,光荣回到京城,接手忠王府世子的位置。   所以现在,他首先要做的是,自己身边要有一批追随者和心腹,这样等机会来临的时候,他才能抓住。   而以他如今的身份,机会,只需要抓住一次就够了。   正所谓笼络人心,孟少亭还是很在行的,无非是先拔高自己的身份,然后在弯腰对那些不如你的人,百般示好。   他们便觉的你在礼贤下士,或者很好相处,久而久之,便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当然,想要笼络一批人到手里,还需要一些更实质性的好处。   银钱……他是没有银钱的。   但身为忠王府的人,一些权利还是有的。   ……   原本孟少亭在孟青瑶的眼里,早已没了什么威胁,不过自从他多了忠王府这道关系后。   孟青瑶又不得不重视了几分。 第三百零八章 撞枪口   平日她看似隐着身份,实则无时不刻都在监视对方,因为她知道,孟少亭为了立功,是不择手段的。   孟青瑶有足够的能力,杀了他。   但她偏不,她就要是看着他犯错,然后一一揪出来,大白于天下,她就像是个极有耐心的垂钓手。   就这么等了足足两日。   孟少亭果然有所行动了,不过不是军事上的行动,而是笼络人心的那套把戏,他特意带人滋扰敌方边城。   竟意外掳来了一批敌国的妓女。   边城寒苦,就算蓝忠一直明令禁止在军中,设红帐,但有些东西是禁不住的,久而久之,上上下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更何况意外掳劫的还是敌国的妓女,孟少亭自然是当即扣下,将这一批女子直接送给了自己身边的将士。   这些人,这几日差不多也跟孟少亭混熟了,接连受了不少恩惠,这些女人自然也是恩惠。   很快他们就打成了一片,孟少亭也若有似无的曾暗中承诺,若是能帮他抓住机会,立下战功。   这些跟着他的兄弟,都是少不了好处的,毕竟他如今身后有了忠王府。   世上哪有不想往上爬的,蓝大将军虽然威名远播,但身边人手亲信已经饱和,他们这些根本入不得蓝大将军的眼。   反倒与孟少亭成了一丘之貉。   孟少亭以为笼络了一大批追随者,他们不需要绝对的忠心,能帮上他就行,这厢他正有些洋洋得意。   不想三日后,就出了事。   是的,没错,孟青瑶还没对她出手呢,孟少亭自己就作出了事。   那几个被他偷偷掳劫回来的妓女,很快被人发现了,原本发现了也没什么,这本就是公开的秘密。   顶多遭上头的几句训斥。   可坏就坏在,这些女人都是染病死的,而且还是一种急性的传染病,当时看不出来,但两日后,这种病,迅速就在军营中传播开来。   孟少亭偷偷掳劫妓女的事,也彻底藏不住了,之前那些扬言要效忠孟少亭的人,之前说的有多慷慨激昂,现在骂他就骂的多狠。   这些人是第一批染病的,等发现时候,几乎都已经病入膏肓。   被审问的时候,也是拖着半口气,一五一十全说了。   气的蓝书成险些没抽刀砍了孟少亭,“这明显是北国的奸计!将士们拼死守下的城,竟是要溃败你这宵小的手里,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了你……”   孟少亭也亏得只是想笼络人心,加之在京城见惯了燕肥环瘦,没看上那些妓女,所以方才侥幸没染病。   若是他染病死了,孟青瑶还要费心救治他呢。   此刻孟少亭就在帐内站着,事发时候,他也知道自己心急惹下了祸事,可他绝不能认罪。   只能说无心,一旦认罪,那他此番前来边城就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将军,我当时并不知道那些妓女有问题……”   “你若知道就不会带回来了,现在怎么办?”   “自然是立刻救治,在这里继续吵也没有什么用,北国奸诈,既然已经用此毒计,就算我不中计,也有旁人中计。”   没错,他就是觉的自己,只是刚好撞到了枪口上。   自己不撞别人也会去撞,他算大义献身吗?   孟少亭的狡辩,简直让人又怒又气,可在气在怒,在场所有人都知道,现在为今之计是先解决问题。   而刚说完,就见军医匆匆而入,看脸色便知不怎么好。   “如何?”   “回禀将军,此癔症来势汹汹,从发病到死,最快有两日时间的,虽然现在还没有车对此蔓延,但恐怕过不了多久……”   后面的话没说,但意思已经很明了了。   军中的癔症,孟青瑶私下自然也悄悄看过了,用她空间里的药,想要救治并不难,可难就难在,病情在蔓延,染病的多不胜数。   她的空间就是不眠不休的种植各种药材,怕是也杯水车薪。   关键,那样的事,君玄澈第一个不会同意。   所以想要抵抗北国来的癔症,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医治之法。   这时,安定侯也从外面匆匆而入,进来后便道:“将军,刚回来的探子已经查明,北国腹地的确发生瘟疫,不过已经闭城了,不可能传播到我南楚的边城……”   “所以这就是他们的奸计,北国人太阴损了。”   让他们抵抗外敌不算,还要抵抗那看不到摸不着的癔症,岂有此理。   蓝忠面对所有人,最后只将目光,落到了君玄澈的身上,问:“皇爷觉的如何?”   君玄澈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正单手把玩着手中的荷包,随即道:“本王只是个监军,不知如何做,但是今日本王所看到的一切,都会如实禀报的。”   闻言,孟少亭第一个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辰王以为如何?”   君玄澈又问了二皇子。   辰王一愣,说实话,他并不害怕上阵杀敌,却有些怕那癔症,但既然七皇叔问了,便是给他立功的机会,他若胆怯,怕是以后都不会在有机会了。   辰王努力的想了半天,道:“癔症我们还不清楚,如果皇叔身边的天下第一神医能前来支援就太好了,而在此之前,本王觉的,应当将所有染病的兵将,全部统一聚集在一个地方,不可外出,尽量减少传播。”   “辰王所言极是。”   在这个时代,如果癔症控制不住,最好的办法就是彻底湮灭。   “另外,辰王愿担此重任,负责调配这些癔症的兵将,蓝大将军只管安心对敌,以防北国趁机来袭。”   辰王最后这样说道,也算身先士卒了。   不过说是身先士卒,也不过是为了换的人心,蓝忠听着满意,却也不会真的让辰王冒着生命危险去做事。   正要应好。   帐外又传来通报,有两个人在白虎城外求见,他们自称,一个是天下第一神医,一个是天下第一毒王。   毒王他们有所耳闻,不过只存在于传说中。   而天下第一神医,上官阁老,却是如雷贯耳,简直就是及时雨啊。 第三百零九章 一筹莫展   毒王一直都是传说中的人物,极少与世人接触,而第一神医则深居皇爷府,如今这么两个人,同时前来。   满营帐的人一时都露出惊喜之色,随即目光纷纷落向了君玄澈,想来,定是他的授意。   “快快有请……毒王,青瑶,可是之前你母亲说,你拜的那个江湖师父?”   蓝忠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问。   孟青瑶一直男装站在角落的位置,闻言立刻跳了出来,高兴的道,“没错,就是他,上次我母亲还说,要请我师父吃饭,不想外祖父就来了边城,就给耽搁了。”   可怜孟少亭在这帐内站了许久,竟是才发现孟青瑶也在,一时瞪大了眼。   之前秋猎就有传言,孟青瑶拜了江湖上的毒王为师,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孟少亭有些心里暗恨,这些好事怎么都就落到了这贱丫头的身上。   “是吗?如今到是见着了。”   蓝忠哈哈一笑,心情一时好了七八分,很快,毒老头和阁老就被引了进来,阁老自不用说了,一副笑眯眯的小老头形象。   毒老头私下二了吧唧的,但人前人后却是高冷的很,竹竿子一般的身材,鹰钩鼻,显得几分阴刻。   说实话,他们来之前,还真不知道军营闹了癔症,此刻方知。   “二位来的真是太是时候了,简直天佑我南楚啊。”   所以,两个老头,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热烈欢迎,尤其毒老头,因为与孟青瑶的关系,也被所有长辈,特别结交了一番。   毒老头平日都是生活在深山老林,独自搞研究,最近也才随孟青瑶出了山,平日就是扫扫地什么。   突然冒出这么多跟他说话的,反而有点傻了,高冷人设有点保不住了。   几乎全程都是,哦,嗯,啊,幸会幸会,对了刚才那个是谁啊?问孟青瑶。   孟青瑶只好在一一介绍,最后才都介绍清楚。   “看吧看吧,我当初我就说应该跟你家人一同认识的,你这孩子非不让,如今险些失礼了。”   最后反倒成了孟青瑶的不是。   “青瑶丫头过分了啊。”   孟青瑶扶额,她当时哪想那么多啊,自己只好背了锅。   而全程,孟少亭这个父亲,都被晾在了一边,面色难免有些阴郁。   最后还是辰王实在没忍住,道:“我觉的我们还是先看看癔症吧,若是有药医治,我们好尽快采买需要的药材啊。”   “这话有理。”   众人寒暄了半天,这才又说到了正事。   毒老头与阁老,都是此道高手,虽说毒老头是以用毒而闻名,但毒医本就相通,当即二人亲临癔症区。   分别诊断了几个癔症的病人。   被众人抱了重大希望的二人,然而在转了一圈后,情况并不容乐观,甚至是糟糕,因为就在诊断的过程中。   有两个兵卒,生生发病而死。   身上起了红疹,红烧不退,呕血而死。   “如何?”   蓝忠急切的问。   这下笑眯眯的阁老都笑不出来了,露出了凝重之色道:“传染性极强,建议将染病的兵卒,全部挪出军营,与之接触的人,也都保护好自己……”   “我是问救治之法,”蓝忠急声问。   周围的人,也都一脸急色。   “还是我说吧,”毒老头没忍住,接过了话头,直接了当的道:“不是没得治,有的治,只是若想治好,需要的都是一些稀少名贵的药材,病的人太多了,你就是掏空国库也未必能都治好啊,最好的法子,还是丢出去吧。”   一言出,那些本就兵临死亡的兵卒,登时纷纷露出绝望之色。   “这怎么可以,我篮家从未抛弃过一兵一卒,”蓝书成更是急的不行,他在边城多年,对这里是有感情的,不说爱兵如子,也差不多了。   如何将他们丢出去自生自灭。   “将军救命……”   “我们不想死,将军救救我们……”   “将军……”   有人哀嚎起来,甚至有的人年岁还不大,不过少年,就要等死了,如何不让人看着心疼。   气的蓝书成只能扭头,狠狠的给了孟少亭一拳:“都是你……”   “蓝书成你疯了。”   孟少亭如今身份不同了,自然不会随意挨打,就算错是他,但他只要不认,错的就不是他。   而别说蓝书成,其他人看着,也是恨的牙根痒痒。   不得不说,他们低估了癔症的厉害。   就连君玄澈也低估了,连阁老与毒老头都束手无策,一时面沉如水,幽冷的道:“孟副手,本王命你即刻回京,不用打仗了,你在军中所做的事情,本王与辰王还有蓝大将军,都会联名禀报清楚。”   “凭什么?”   孟少亭闻言 大惊,他若回去,岂不是什么都没干成,还要被参一本,“我是受命而来,你凭什么让我回去?”   “凭本王是南楚的皇爷,孟少亭,你是要自己回去?还是本王命人将你囚车绑回去?嗯?”   从君玄澈的尾音中,不难看出他生气了。   孟少亭硬着脖子,在不敢反抗,此番闯祸,也多是他咎由自取,除了不甘,只能认命。   灰溜溜的走了。   “小丫头,他真是你爹啊?看着不像啊,这么蠢的爹怎么会生出你这个机灵儿小丫头来?”   毒老头口无遮拦的嘟囔着。   孟青瑶撇嘴摊手,谁都没看到,徐景芝投向孟青瑶的目光,徒增了几分怜惜与温和。   他们的真实关系,是不能宣之于口的。   名声看似不重要,但只要他们都还活着,名声便就很重要。   赶走了孟少亭,可问题依旧还是没有解决,正当众人有些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又有人来报。   白虎城外,有一人求见,说是可解白虎城之忧。   “何人?”   “来人并未通名,只说,若蓝大将军不相信,他就走了,”禀报的副将,一脸为难。   “小心有诈。”   “来者几人?”   “一主一仆,两人。”   “若是有诈,晾这两个人也翻不出什么,有请,”现在蓝忠完全处于一种,病急乱投医的状态。   只是这个时候有人求见说能解决问题,未免有些太巧合了? 第三百一十章 尬撒的女人   孟青瑶心中疑惑的想着,那边,众人已经再次集合到了主营帐,蓝景悦也闻讯过来了。   就见一主一仆,果然被引了进来,他们头戴斗笠,身着男装,也看不出什么。   “不知二位是?”   徐景芝站在门口的位置,疑惑的问了一句,看这二人气息沉凝而深不可测,不是朝堂上的人,到像是江湖人,却又比江湖人更加……   “你们不认识我的,我来此,只是因为这里有个故人罢了,”那为首的人说话了。   只是一开头,众人才恍然,竟是个女子?   只是故人?   不知为何,孟青瑶下意识的看了君玄澈一眼,只因,这人的看着功力深厚,能与她攀故人的,大约只有君玄澈了。   而她也猜得没错。   那女子已经已经缓缓摘下了头上的斗笠,虽是男装,但一张脸却是若出水芙蓉般的美丽。   惊艳。   原以为当初的兰贵妃已经是人间绝色了,不想,这才是人间绝色,反观孟青瑶,还似个没长开的小丫头。   她果然眸光望向了歪在一旁的君玄澈。   道:“师兄,别来无恙?”   师兄?   一时间,信息量有点大啊。   虽说这女子说是来帮忙解困的,但帐内的男子,皆是孟青瑶的长辈亲人,却对她没什么好感。   只因这女子,带着一种无形的侵略性。   君玄澈明显也认得她,只是微微一昂首,并没说话,女子似乎也习惯了他的高冷,微微一笑。   “姑娘,你究竟是何人?你说能替我白虎城解困,可是真的?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以解困为借口,来接近我们家青瑶未来夫婿,他们断断不容。   不得不说,一家子老爷们,还是很有危机意识的,主要跟这女子比,孟青瑶就显得太人畜无害了。   他们得护着。   女子微微一笑,“我没骗你们,我的确有方子可医治这癔症,我也是刚从北国而来,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慕云雪,来自白石山慕家。”   白石三家中的慕家。   第一个面色微变的,就是蓝景悦的,因为她那个什么劳什么子的未婚夫,也是白石山慕家的。   他们是一家子?可是她不喜欢眼前这个女人,总觉得她像一条蛇,一条色彩斑斓的赤练蛇。   “原来是白石山庄的慕家,久仰久仰,若是能解我白虎城之困,简直就是大恩。”   蓝忠不卑不亢的感激道。   慕家,当初孟青瑶见识过那禹家后,就对白石三家的印象不太好了,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   人家是来帮忙的,他们自然要敬着。   孟青瑶还天真的一笑:“姐姐你可真是顶好的人,快些拿出方子,找药救人吧,那些染病的兵卒,都好可怜啊。”   这天真的话一说完,她自己都想吐。   不过好在孟青瑶本就生的稚嫩,这么一说话,只觉的更加天真无邪,若是对方不给,或者要条件,才显得丑恶。   慕云雪似乎也没想到,第一个上来问药方,是个小丫头,看似童言无忌,却是单刀直入啊。   那边,君玄澈也在看着她。   慕云雪不在耍花招,直接从身上拿出了一道药方,孟青瑶笑眯眯的接过,递给了阁老和毒老头。   阁老看完立刻点头,“嗯,这些药到是可以调配,其中几味,调换的甚是妙,多谢慕小姐了。”   说完,二人带着药方,还有辰王和徐景芝,下去匆忙部署去了,别无所谓,救人最重要。   蓝忠命蓝书成下去巡视边防。   一时帐内,只剩下蓝忠君玄澈,孟青瑶蓝景悦,和慕云雪主仆了。   慕云雪方才道:“其实蓝大将军也不必谢我,我慕云雪做事,从来都是讲究回报的。”   “回报?”   果然,狐狸尾巴还是露出来了,不过她既然肯先给出药方,说明她对所谓的回报,应该是十拿九稳的。   孟青瑶看了看君玄澈,果然就见君玄澈终于动弹了一下。   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问:“你想要什么?”   “师兄,你我多年不见,你就非要与我这么生疏的说话?”慕云雪像是不满了,觉的自己帮了他这么大的忙。   没遇到一张笑脸,居然还这样,她有点委屈,又有点撒娇的意味。   孟青瑶没反应。   蓝景悦直接一副触电的微表情。   蓝忠,嗯, 我该是个啥表情呢?有女的勾搭我外孙女婿,嗯,我……先忍忍,看她要干啥。   君玄澈则挑眉,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一般,问:“你不是说要回报吗?既然是公平的买卖,你还要我如何?”   慕云雪:“……”   她也算搬起石头,不小心砸了自己的脚,一张美丽的脸孔,一时变得三分僵硬,五分别扭。   不过马上还是调整过来了。   “是我不对,忘了师兄天生性子冷,也罢,我要的回报很简单,师兄可知道,南疆的凤颜花要开了,师兄可愿陪着我摘一朵来?”   “凤颜花!”   蓝景悦一愕,他们自然是听过的,就生在南楚的南疆,只是那里常年满山的毒瘴,唯有内力高深之人才可入内。   凤颜花是一种花,但更是一种神药,长在南疆的山巅之上,十年开花一次。   据说若女子食了此花,可青春永驻,美丽不可方物。   寻常人自然是吃不到的。   每隔十年,都会有高手冒险潜入,或是自己吃,或是送给心慕的女子,大有折在那满山毒瘴中的。   据说当年的飞花夫人便食用过,所以才会那么美丽,可惜飞花夫人却早逝了。   “可以吗?”   慕云雪既然是慕家的人,向来心高气傲,女子最爱容貌,提出这样的要求到也情理之中。   只是君玄澈会答应吗?毕竟很冒险。   “可以。”   谁知君玄澈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慕云雪立刻露出惊喜之色,“我就知道师兄最好了,必然会答应,你放心,我的药方绝对有用,待白虎城的事情接触后,希望师兄不会食言。”   又是撒娇。   蓝景悦已经露出了呕吐的表情。   孟青瑶则依旧面不改色,倒不是她觉不出不对,只是在恶心的人也见过,她现在比较疑惑的是,他们为什么是师兄妹? 第三百一十一章 一脚踏两船   “凤颜花的花期还有半月之久,彼时我们在说这个也不迟。”   君玄澈面无表情的说道,活像个漂亮的吐字机器,已经如此冷淡了,慕云雪却依旧表现的很好。   “想摘那花的人不少,总要提前去的嘛,若是被摘走可怎么好?”   君玄澈看了看她,没说话。   其实孟青瑶看得出来,他已经不耐烦了,便笑着道:“慕小姐,你长途跋涉而来,还是先下去休息吧,皇爷议事一天了,也需要休息。”   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慕云雪侧目,仿佛才仔细看到了孟青瑶,一个小丫头,模样一般般,“你就是孟小姐,我听过你。”   “我不过区区无名小卒,慕小姐怎么会听过我呢,”孟青瑶依旧一副天真的样子道。   慕云雪却是没说话, 笑了笑便拜别了,她心情不错,只因,师兄比过去似乎多了几分人气。   因为她的到来吗?   以前他在白石山的时候,可是极少搭理人的。   眼看着慕云雪走了,蓝景悦终于忍不住爆发了,“青瑶,你干嘛那么跟她说话啊,好奇怪,而且我觉的她有问题。”   孟青瑶耸肩,她是故意试探慕云雪的。   奈何对方根本没把她看在眼里,这样也好。   “当心你头上顶绿帽。”   蓝景悦阴阳怪气的来了一句,也不避讳一旁的君玄澈,似乎还大有恐吓的意思。   说完就挥袖子走了。   蓝忠也出去视察情况去了,帐内这下只剩下了孟青瑶与君玄澈,她走上前去,居高临下的看着君玄澈。   颇有些不高兴的问,“现在皇爷要不要与我说说,你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师妹的事了吧。”   她方才没动情绪,是因为没必要。   此刻颇有吃味的意思,因为君玄澈的事,她竟有不知道的地方,然后想起白石山。   很多人都知道君玄澈与白石山有关系,但具体什么关系,似乎一直很模糊,以前懒得问,现在却想知道了。   “你想知道?”   “难道我不该知道?”孟青瑶皱眉。   看着小丫头越发要吃醋了,君玄澈莫名心情愉悦了,柔声道:“你想知道什么,本王都告诉你。”   见他态度良好,至少不是之前的棺材脸,孟青瑶方才缓和了几分。   “别的到无所谓,这师兄妹怎么回事?”   君玄澈方道:“因为我几岁上,就曾拜过玉衡城城主为师,她是慕家的小姐,她的姨母是玉衡城的城主夫人,所以她与玉衡城城主也有师徒之名,所以我们无形中就担了师兄妹的名声,不过本王从未将她当成过师妹……她的实力还不配。”   最后一句不配,到是取悦了孟青瑶,看这丫头眉头一跳一跳的,君玄澈也跟着眉头跳了跳。   二人如此对视,颇有喜感。   “噗嗤,你眉头跳什么?”孟青瑶取笑。   “跟你学的。”   孟青瑶:“……”我眉头有跳吗?   “算了算了,这些不重要,你怎么还是那玉衡城城主的弟子,以前没听你说过啊?”   若是旁人这么问,君玄澈根本懒得多言,但是孟青瑶问,他自然是非常如实的道。   “告诉你个秘密,我不止是玉衡城城主的弟子,我还是焚天城城主的弟子。”   君玄澈似笑非笑的道。   什么?   孟青瑶闻言都震惊了,“你,你还一脚踏两船啊?”   这特么什么破比喻。   “不是不是,我是说,一徒不拜二师,你怎么能有两个师父?”   君玄澈则道:“你不是同样几个师父,你与阁老有师徒之名,与毒老有师徒之实,你的功夫又都是云裳指导的,实则也担有师徒之份。”   孟青瑶语塞,“我这……”   几乎都是事出有因,仔细想想这厮说的也没错,“可我听说,那玉衡城与焚天城是敌对关系,两个城主都是这世间最顶尖的强者……”   “两个人都是天境巅峰,随时可化神,”君玄澈幽幽一语。   孟青瑶又不禁瞪了瞪眼,那得多厉害啊,“你这样,让世人怎么……”   “世人并不知道,甚至他们彼此也不知道,所以,这是一个秘密,若是若被人发现了,可不得了呢。”   君玄澈憋着三分笑意,小声警告,可听上去更像是在哄着她。   孟青瑶又震惊,“他们彼此都不知道,你还说你不是一脚踏两船。”   “如今也只有你一个人知道,若你出卖本王,本王可就在劫难逃了,”君玄澈继续憋笑道。   “我肯定不会出卖你的,反正我不说,哎呀,我觉的我们以后就不要提,难免隔墙有耳,”孟青瑶飞快的提醒道。   她都有后悔,干嘛要逼问君玄澈这些,这可是他的秘密啊。   算了,她的秘密,对方也知道啊。   “那现在不吃醋了?”君玄澈这才小声的问。   “我哪有吃醋。”   孟青瑶撇了撇嘴,扭身也走了,营帐内独剩下了君玄澈一人,还颇有几分凄凉呢。   ……   另一面,阁老辰王他们,按照慕云雪给的方子,筹备药材,筹备的热火朝天,很快就有了眉目。   不过孟青瑶这边,刚离开主营帐不久,就被一只暗处的手,一把拉到角落。   以她如今的内力,自然知道对方是谁,面上只带着三分讽刺,问,“爹爹还没有走啊,若是被皇爷发现,将你绑了囚车可怎么好?”   孟青瑶假装关心的问。   没错,来人正是没走的孟少亭,他有些惊怒的望着孟青瑶,道:“想不到你也在,那正好……你去给我向七皇爷求求情,我不能离开这里。”   “抱歉求不了。”   “你不怕我捏着你的把柄……”孟少亭又要故技重施了,不想孟青瑶脸上半点怕的意思都没有。   反而越发的讽刺的笑着,道:“我的什么把柄?我母亲的事情吗?你随便出去说好了,我不怕的……”   “你怎么可能不怕?”   孟少亭不信。   一旦将蓝氏与徐景芝苟且,生下孟青瑶的事,宣扬出去,天下皆知,两家的名声就算彻底名誉扫地了。   将军府与安定侯府,都是极要面子的家族。 第三百一十二章 你的秘密   蓝氏是个小心眼的女人,更是受不得辱,怕是一辈子都抬不起头,甚至会悬梁自尽。   难道这些孟青瑶都不怕吗?   “你可知道,我为何不怕?”   孟青瑶笑眯眯问。   “为何?”孟少亭下意识的问。   想到为何,孟青瑶眼底的笑意,无疑更大了,她悄声道:“你知道我的秘密,我何尝,不知道你的秘密呢?”   “我的秘密?我的什么秘密?”   孟少亭一愣,他有什么秘密?就算是有,也都是一些小秘密,不足以置他于死地。   “你到底知道什么?”   孟少亭反而有些慌了。   孟青瑶则道:“自然是你与忠王府的秘密,皇爷已经派人查明,你根本就不是忠王府的血脉。”   “你胡说八道。”   这话,算是彻底踩了孟少亭的尾巴,他坚信自己就是忠王府的血脉,怎么可以有人说不是。   “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你若不信我,就回去问问你母亲吧,她素来喜欢撒谎,你又不是不知道。”   陈氏在乡下是什么人,孟少亭最清楚,听孟青瑶这么一说,反而诡异的信了几分。   原本他不想离开白虎城的,但是现在他却恨不得插上一对翅膀,飞回去。   思量间,孟少亭已经灰溜溜的转身就走了。   而孟青瑶之所以把这个秘密告诉他,便是因为,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而这世上,疑心与心虚,最是折磨人的东西。   孟少亭,你且好好受着吧。   ……   转眼,孟少亭离开白虎城也有两日了。   慕云雪给出的药方,果然奏效,一番施药之后,果然大批的染病士兵,开始逐渐稳定恢复,直至彻底痊愈。   而这期间,慕云雪的名声也在白虎城传开了,人人皆知是一个姑娘带来了药方,拯救的全城士兵。   不少人对此津津乐道,有人在见过慕云雪真容后,更是差点没膜拜仙女。   如此,慕云雪的善名,美名就传开了。   对此,孟青瑶没觉的什么,认为药方的确是慕云雪带来的,这是不争的事实,她担着美名也无可厚非。   却没想到,现实很快分分秒打脸啊。   打的还贼肿。   这天傍晚。   慕云雪又雷打不动的前来寻找君玄澈了,当然,依旧被雷打不动的拒之门外了,不过慕云雪却留下了自己,亲手制作的饭后茶点。   便离开了。   如此痴心,连孟青瑶都看着要感动了。   军帐内,君玄澈自顾自的看书,半晌才看了看外面,问:“你在那探头探脑的做什么?”   他问的自然是孟青瑶。   孟青瑶这厢才出来,嘻嘻一笑道:“我这不是看着慕小姐走嘛,她若看见我如此畅通无阻的进来,难免扎心,惹众人心中的仙女伤心,那我岂不是大罪过。”   君玄澈指尖一动,灯下回眸,身上披着墨色外袍,乌发如玉,面若皓月,这画面未免也太杀的慌了。   幸亏那慕云雪没进来。   “皇爷,这茶点如何处理?”   “丢出去。”   君玄澈毫不犹豫的轻轻一语,似乎在责怪,这种小事也来问他。   护卫缩着脖子正要领命。   孟青瑶赶忙拦住,“丢了做什么,怪可惜的,又没毒,你不吃吧,嗯,还挺好吃,一看就是一番细心琢磨和巧手的,给我表姐也送一些去。”   孟青瑶一面拿出手绢,包了几块给蓝景悦。   君玄澈看着她,没动。   似乎还有几分嘲笑的意味,“孟青瑶,你不会以为,她当真什么仙女吧?”   “她是不是仙女我不知道,但至少她那药方还是管用的,她的点心,也是好吃的,今日且乐着,明日在说明日的。”   明日若那慕云雪敢对她耍什么心眼,她也绝不放过。   今日对她笑脸,也多是为那药方,解决了白虎城的燃眉之急,也解决了祖父的大麻烦。   谁知她刚这么想,帐外,走来了一个人。   竟是云裳,她这次没跟他们一起来的,怎么突然独自来了。   “云裳姑姑。”   “孟小姐。”   云裳笑着点了点头,显然她进来,是有要事禀报的,没跟她怎么寒暄,而孟青瑶也不是外人。   云裳便直接说了。   道:“皇爷,撒在北国的那边的探子,已经传回消息了,北国腹地的一座小城,两个月前,爆发过类似瘟疫,但是却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人祸?”   孟青瑶侧目。   “没错,人祸,是有人刻意散播了瘟疫,之后研制出可行的药方,便丢下那座城,向北国军方献计,以此对付南楚。”   云裳不过说了短短几句话,平淡而不拖沓,但字里行间,却都充满了一种血腥气。   瘟疫也可以人为,以一座城的人命做实验?只为献计对付南楚。   “什么人会这么做?”   云裳看了孟青瑶一眼,方道出真相:“慕云雪。”   白虎城此刻的仙女?   若非云裳素来受孟青瑶信任,知道她不是信口开河之人,能说出如此言论,必然是已经查明了真相。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不是白石山的人吗?白石山不是不插手两国的事情吗?”   孟青瑶疑惑。   而且就算插手,这手段,未免也太恐怖了吧,一城人的性命……   谁知她刚问完,云裳已经道:“白石山的确不插手两国的事情,而慕云雪这么做,也不代表慕家,更不代表任何势力,她是为自己这么做的。”   “自己?”   云裳勾唇一笑:“瘟疫,可以给白虎城造成不可想象的困扰,白虎城是南楚的边关,如果这个时候,有仙女一般的慕家小姐,从天而降,救一切于水火,帮皇爷解决天大的难题,你觉的,皇爷对慕小姐,会如此?”   正常人肯定是感激。   可慕云雪想错了,因为君玄澈非正常人,就算经过他的秘密查探,证明慕云雪真的是帮他了。   顶多也是会利益交换的。   “可是,难不成,她做这么多,仅仅为了一朵凤颜花?”   “慕家小姐,从不缺少为她赴死之人,何愁没有凤颜花,”云裳淡淡一语。   “她的目的,只是皇爷罢了。”   想要采集凤颜花,二人必然会结伴同行,前往南疆。 第三百一十三章 求而不得   这便是慕云雪的目的。   孟青瑶不禁微微抽了口凉气,手中的糕点也瞬间不香了,并有种如避蛇蝎之感。   “她就这么喜欢你?”   孟青瑶有些不可思议,仿佛君玄澈素来都有这种特殊体质,令身边的女人不择手段。   当初的苏燕回,后来的兰贵妃……孟玉珠还算比较正常的,因为她只喜欢权势。   谁有权势她就爱谁。   “喜欢,我看到是未必呢,”云裳淡淡一笑,“耀眼的东西,人人都爱,求而不得便不择手段,唾手可得的又弃如敝履,不过都是人性罢了。”   孟青瑶了然,没有谁天生就有那么多人喜欢,只是他太高,求而不得而已。   而君玄澈也的确有这个耀眼的资本,无论是身份样貌,权势还是实力,都有。   可若有一日,他忽然对某个爱慕者,各种低就,恐怕那爱慕者转眼就瞧不上他了。   当然,君玄澈并不屑这么做,于是便有了这种扭曲的价值观。   为了求而不得的喜好,散播瘟疫坑杀一城的人,还能做到面不改色,甚至安然坐在此刻仙女的神坛。   慕云雪,何尝不是那个最可怕的人。   “白石山,是天下风云际会之地,可又何尝不是群魔乱舞之地,”云裳生怕孟青瑶轻信了他人,便提醒的一句。   孟青瑶点头,“多谢姑姑,我醒得。”   时间又过了两日,白虎城内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而中间还发生了一件事,似乎北国探听到。   白虎城已经控制住了瘟疫,但他们不相信,自己如此歹毒又精妙的局,这么容易就被解了。   因为那瘟疫他们自己也清楚,很难治好,所以最后经过一番定夺,一致认为,定是那狡猾的南楚,在做空城计。   所以这一日凌晨,开战的号角,响彻了云霄。   孟青瑶还在睡梦中,就被吵醒了,不过她知道,有外祖父和七皇爷还有大舅舅在,定然不会让北国得逞。   便翻个身又睡着了。   果不其然,待号角声响过之后,便是一阵激昂的战鼓与欢呼,定是大获全胜。   待孟青瑶起身后才知道。   因为是北国偷袭,南楚早有防备,竟是被彻彻底底包了饺子,这次还生擒了一个北国的将领。   这于北国,可是奇耻大辱,那敌国将领也受不住羞辱,被关押后就自尽了。   可这还不算完,南楚大军乘胜追击,索性一举攻入了南楚的边城,险些城破,吓的敌方主帅,仓皇逃出了城。   虽最后没有彻底攻入,但这一战,北国也被吓了一跳,之前的计谋果然都白费了。   南楚大获全胜,待在回到白虎城,已经是下午了,修整好队伍,依旧还有一战之力。   而这一战,在南楚必然引起朝政动荡。   首先那接受了慕云雪的献计,而栽了大跟头的谋臣,第一个就被祭了旗。   其实两国这些年也打打闹闹了许多次,北国攻不下南楚,南楚也吃不下北国,这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几乎每次打仗,都是以赔款割地等一些条件而结束。   唯一不同的是,谁割地,谁给赔款罢了。   若北国依旧不肯服软,南楚就是为了面子,这仗也必然要打下去的,不过这场僵局,势必不会僵持太久。   果不其然,连夜,北国使臣就来传书了,有议和商谈之意,南楚这边自然也有所预料,直接甩出了开出的条件。   同意便罢,不同意明日继续打。   北国使臣捧着文书回去,很快便折返回来,想来这次对方营中,已经有了主事的人。   驳回了两条之后,就送了回来。   而驳回的两条,刚好是君玄澈开出最过分的,要割十座城池,与北国主干河流的使用权。   这如何行,其实给出这样的条件,无非还是让其他条件,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就像房间太热,我想掀开房顶通风,你死活不同意,最后双方妥协,只打开窗户通风就行了。   其实,我最开始的目的,便是窗户而已。   不过都是手段罢了,君玄澈毫不犹豫的同意了,对方也明白被套路了,可事已至此,也无话可说。   两国很快进入了交涉状态。   刚掀起来的战事,竟是须弥间就要停止了。   “那北国奸诈,以为用瘟疫就能打垮我们,没想到中途慕小姐鼎力相助,解我南楚于水火啊。”   很难想象,若是瘟疫蔓延开,从士兵到百姓,不堪设想。   但谁又能想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他们眼前这位,姿容绝丽的仙女,慕云雪呢。   “孟小姐。”   他们刚有了回京的打算,不想这一日,刚好在君玄澈的帐外,孟青瑶就遇到了慕云雪。   “慕小姐是来找皇爷的吧?他在帐中。”   孟青瑶笑了笑,倒不是她大方,因为自有人阻拦她,她又何必多费唇舌。   谁知慕云雪道:“我不是来寻我师兄的,而是来寻孟小姐你的。”   “哦?”   终于注意到了她这个,皇爷身边的未婚小妻了吗?原以为慕大小姐,压根没将她看在眼里呢。   “你就不好奇,我与他,为何是师兄妹吗?”   慕云雪问。   孟青瑶摇头。   “算了,这些事,大约他也不会告诉你,你也不必多心,”慕云雪像是叹息了一下。   孟青瑶则有些笑容裂开。   我没多心,他都告诉我了,到是你的提醒,格外的别有用心呢。   “那慕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自然有事,听说,师兄把飞花令给你了?”慕云雪说这句话的时候,情绪似乎才有些波动。   似乎,她很想要。   孟青瑶虽看着稚嫩,圆圆稚气的脸,乖乖巧巧,但她看的很仔细。   “什么飞花令?皇爷赏赐过我很多东西,玉牌啊,玉珠啊,玉手镯啊,数都数不过来。”   “那些都是俗物……”   慕云雪皱眉,却掩饰不住内心的一丝嫉妒,哪怕是明面上的赏赐。   至于以慕云雪的能力,为何看不出孟青瑶的内力,还要归功于她六十年一甲子的内力。   早已超出了慕云雪很多,加上云裳的刻意教她隐藏,寻常人根本看不出孟青瑶的深浅。 第三百一十四章 一场烟火   这也是孟青瑶能与慕云雪白话的原因所在。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了。”   慕云雪喃喃一语,不知是在庆幸还是失望,飞花令是当年飞花夫人留下来的,之前一直没有显露,后来突然多出一个真正的飞花夫人。   她便猜到,定是君玄澈给了哪个女子。   如今看来不是孟青瑶,那会是谁?   慕云雪眼底冷光一闪,必然是与君玄澈有着特殊关系的女人,师兄,无论你多冷漠,最终,我都会得到你,成为你眼中的第一人。   慕云雪心中阴沉又自负的想着。   “慕小姐既然来了,真的不进去吗?”孟青瑶此刻假装无意的问。   慕云雪转身而去,“不打搅了。”   她进去也会被拦回来的,君玄澈的脾气极其古怪,似乎除了这南楚的未婚小妻,他谁都不会单独见。   可这未婚妻,又着实普通的很,根本不像是君玄澈喜欢的人,更像是丫鬟。   在慕云雪的心里,根本不足为惧。   夜幕降临。   也是离别降临,孟青瑶知道他们在白虎城待不了多久了,之前就答应蓝忠,大家要热热闹闹的吃一顿团圆饭。   所以今日,孟青瑶特意趁着时间,准备了起来。   并且一一通知所有长辈,能来的,必然要来她这吃饭,是她亲手准备的团圆饭。   蓝忠与蓝书成等人一听,是孟青瑶与蓝景悦亲手准备的,就是天打雷劈也要来了。   至于吃什么到无所谓,两个小丫头又能做出什么呢。   不想待天黑,他们一同抵达的时候,一撩开营帐的帘子,就见入目一片白,两个小丫头正埋头包饺子呢。   可惜手艺不佳,拖拖拉拉的搞了一地,饺子也是行态各异,但重在二人的心意。   “悄悄这是哪里来的两个白面小白人,脸都成五彩了,”蓝书成打趣道。   听到大舅舅爽朗的调侃,孟青瑶越发心情好了起来,觉得今日没白忙活,赶忙招呼他们坐下。   “除了饺子还有别的呢,大舅舅常年在边城,难得一同聚聚,快坐快坐……”   孟青瑶与蓝景悦,像是两个小管家婆。   很快君玄澈也赶来了。   阁老与毒老头自然也是闻讯,飞着就来了,于是一大家子的长辈,很快凑起了一桌。   蓝景悦还特意到城中买了最烈的酒。   众人很快推杯换盏了起来,饺子虽露馅的多,却也吃的十分开心。   而男人嘛,平日都一个个正经八百的,可一旦沾了酒气,便很快都打开了话匣子。   就连毒老头这孤僻的性子,一喝酒,都快与蓝忠哥俩好拜把子了,将自己那点子,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给抖落了出来。   众人一听,“你当初还敢放蛇咬我外孙女,罚酒罚酒……”   毒老头直接给喝到了桌子底下,其实他完全有药,可避开醉酒,但难得高兴,索性喝了个轰轰烈烈。   到是蓝书成与徐景芝,虽醉酒,却比这几个老的,多几许分寸,常年行军,绝不能乱了性子。   君玄澈反倒成了陪衬。   只是席间,一直看着孟青瑶,满脸面粉,却笑颜如花的滑稽样子,眼底一片温情脉脉。   “青瑶青瑶,你快去外面看看……大舅舅给准备什么?”   这时蓝景悦忽然跑了进来,兴奋的跟个孩子似的。   孟青瑶立刻好奇,跟着一块跑了出去,蓝书成与徐景芝,这才也带着几分微醺,走了出来。   “这哪里是我备下的,分明是徐……”   “都一样。”   蓝书成正要说,却被徐景芝打断了。   就见一辆车上,装着满满的都是烟花炮竹,而这样的东西,在京城也是奢侈的,不到年结,是很难看到的。   所以蓝景悦才会如此兴奋,“过去都是看人放,今晚也能自己放了。”   于是在旁人的帮助下,一簇簇的烟花,登时被放上了天空,或许不及京城的绚丽,却格外的动人。   “快看烟火……”   许多没见过如此盛世烟花的士兵,纷纷抬头望天。   帐子里,喝的东倒西歪的几个老家伙,这都闻讯揉着眼,出来看,就见漫天的火树银花。   “皇爷你快看……”   孟青瑶最爱看烟花,而且还是如此近距离的看,一时兴奋的不断抓着君玄澈的一拜,摇来摇去。   像个孩子。   君玄澈只低头含笑看着她。   只是她又哪里注意到,安定侯徐景芝,也在含笑看着她。   天上的光影,将每个人的脸,照出了颜色,却都是开心的颜色,笑声,喊声,惊叹声……此起彼伏。   毒老头被帐外的风一吹,酒气散了几分,颇为感慨的道:“想不到我毒老头,纵横江湖这么多年,还能得见俗世的烟花,极美极美……以前看的,都没甚意思,原来凑近了看,才有意思。”   说完,就恋恋不舍的闭上眼,醉倒了。   也是多年没有这般醉了,以前醉了,总怕被仇家稀里糊涂给宰了,自从有了乖徒,到是不怕了。   所以他睡了好大好长的一个觉。   待他在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了,根本不知自己今夕是何夕,便喊了句口渴。   头顶立刻有人递水进来。   “我们这是去哪啊?”   “自然是人口买卖市场了,师父你如此值钱,说不定能卖个顶好的加钱呢?”孟青瑶俏皮的调笑道。   毒老头哼哼两声,“我这把老骨头若值钱,乖徒就拉走用吧,反正你是我乖徒,清明记得给上柱香哦。”   “呸呸呸,胡说什么呢,乖徒我才舍不得卖你,你在躺一下,很快我们就到京城了。”   没错,昨夜吃过饭喝过酒之后,君玄澈就收到了京城的诏令,战事已解,他自然是该回去了。   他若不回去,明德帝该睡不着觉了。   于是众人连夜就走了,不过昨夜的酒与烟花,的确是一场尽性,也许多年以后,孟青瑶都会想起来吧。   此刻他们在回京的路上走。   不过彼时的京城,可真有一场好戏,孟少亭快马加鞭的,比他们早到了好几日。   而他回京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到孟府,直奔陈氏的安堂,撩开帘子,将所有奴婢都驱赶了出去。   “少亭,你这是做什么?”   此刻天还黑着呢,陈氏刚睡下没多久,就被孟少亭掀了被子。 第三百一十五章 完美谎言   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孟少亭的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恐怖,其实也没有太凶恶,可那眼神,就好像吃人似的。   “少亭,发生什么事了?”   看着陈氏,孟少云也是百般压制自己激动的情绪,片刻,才认认真真的问:“娘,我是你亲生儿子吧?”   “这是当然了,你不是我亲生的还能是谁的?”   陈氏不解。   “那好,既然是亲生的,你便不能骗我对吧?”   孟少亭自诩自己的状态已经很好了,可他却不知,越是如此压制自己,脸部肌肉的扭曲就越是诡异。   诡异的让人跟着他心惊肉跳。   “这,也是自然的。”   陈氏又应了一句,只是谁也注意不到,这一刻,陈氏有些躲闪了,因为她的确有一件事,是隐瞒孟少亭的。   但是天知地知,那件事她敢对着天发誓,绝对没有第二个人知晓,所以就算骗了,也算不得骗,因为没人知道。   在陈氏的意念里,戳不破的骗局,那就不是骗局,就是真的。   “那我问你,我到底是不是忠王府的血脉?”   “自然是了,儿啊,你怎么能自己怀疑自己呢?”陈氏还一脸疑惑,这泼天的富贵马上就要来了,你竟还怀疑。   “当年,忠王府的庶子,又怎么会看上你呢?”   孟少亭望着陈氏,忍不住又问。   陈氏不好意思一笑,“娘老了,又在乡下受了那么多年的苦,可娘年轻的时候,还是很漂亮的,被相中也正常。”   “可娘素来喜欢攀富贵,非有钱有势的看不上,又怎么会看上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呢?”   “自然是他英俊……”   “英俊?”   单独英俊,就能让一心想嫁有钱人的陈氏,委身?不可能,打死他都不信。   “你还是不肯说实话?”   孟少亭像是突然爆发了,整个人都陷入了狂怒,而他怒的不是陈氏的欺骗,而是陈氏的谎言太美,他根本走不出来。   可既然骗了,为什么不做的在完美一点,却要被人抓住把柄,为什么为什么……   “少亭,我我我……”   陈氏巧言善辩的嘴,都张不开了,看着儿子如此痛苦扭曲的表情,她也吓的哭了。   “我都说了还不成,呜呜呜,你不是,你不是忠王府的血脉,可是……这事没人知道,知道的人也死绝了,你就是,知道吗?你就是……”   陈氏如魔障了一般,叮嘱孟少亭,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过上这辈子都想象不到的好日子。   就算不是,也必须是。   最后在陈氏的交代下,孟少亭方才彻底知道真相,他真的不是,原来当年在马棚里救下顾云成的人,不是陈氏。   而是陈氏当时侍候的小姐,并且一来二去,二人的确有暧昧,陈氏不过是那个,帮着的所谓忠心丫鬟。   所以陈氏自然也见过顾云成,而顾云成就是落难,好歹也是王府出身,身上随便一件挂饰,都是非凡之物。   所以到了最后,小姐心中装的是那从天而降,英俊神秘的王府公子。   而丫鬟心中装着的,则那是男子身上值钱的物件,最后趁其不备,还偷了人家的一条亵裤。   “也就是说,我果真不是……那我是谁?”   孟少亭一品这话,知道陈氏当年早产是肯定的,所以他多半也不是自己那短命爹的种,那他是谁的。   陈氏一慌,道:“自,自然是那有钱老爷家的种,可,可他沾了我不负责,还始乱终弃,是他们欠我的,咱们担他们点好处算什么,对吧?”   陈氏最后觉的是自己吃亏了。   “可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骗我?”   哪怕当初明明白白说清楚,让他自己决断呢。   孟少亭歇斯底里,恨不得杀了陈氏,如果不是当初这谎言太过真实,他也不会有了错觉,如果不是骗局太过完美,连忠王的都被骗了,他也不会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位置。   一旦事发,他只会摔的更惨。   而孟青瑶既然那么说了,便必然是有了把柄,他们之间,只会是不死不休。   原本他还是多少有些官途的,如今,如今在陈氏的骚操作之下,算是断了个干干净净,命能不能留住都是未知数。   “你,你到底跟我有什么仇,为什么一再的骗我……”   孟少亭简直要疯了。   陈氏抹着眼泪,哭嚎道:“我哪里骗你害你,还不都是为了你好,你放心,不会有人知道的,那家人早家道中落,寻不到踪迹了,就是寻到了,也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谁又说得清呢。”   “不,已经有人查到了,查到了,就是七皇爷的人查到了,他们肯定会说出来的,到时候你让我如何立足?如何立足?”   陈氏一听,有人查出来了,虽觉的不可思议,索性把心一横道:“忠王府的事,是大事,谁都不能阻止我们呀,既然有人查到了,那索性我们就冒一冒险……杀了他灭口。”   杀了七皇爷灭口?   “哈哈哈……”   孟少亭觉的陈氏真是蠢的无药可救。   “儿啊你又怎么了?纵那七皇爷是皇亲国戚,可戏文里,也有皇上当街被刺的事啊,不稀罕……”   “滚。”   孟少亭要被气疯了,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跟孟青瑶将条件,秘密抵秘密,以后大家都闭上嘴。   要么就是主动承认错误,向忠王说明一切……但那样,恐怕他将沦为整个南楚的第一笑柄,再也抬不起头,只能灰溜溜的滚出京城。   这京城的繁华梦,就算彻底碎裂了。   “啊……”   孟少亭冲出了陈氏的房间,一个人在院子里站了半宿。   ……   一日后。   君玄澈与孟青瑶一行人,也回到了京城,边关大胜,但是君玄澈这监军功臣,却是悄悄回来的,没有夹道欢迎,也没有圣上的赞誉。   君玄澈于南楚,就是这样一个默默付出的人。   起先的时候,或许孟青瑶会觉的不值得,后仔细一想,与难北国的这一战,说不定,都是因君玄澈而去呢。 第三百一十六章 不给活路   慕云雪想得了君玄澈的另眼相待,便培植了瘟疫,献计北国来攻打南楚。   北国以为有了瘟疫这杀手锏,必然能将南楚大军溃败,不想转眼就被慕云雪,给打包卖了。   这么一算,若没有君玄澈,就没有慕云雪,没有慕云雪就没有瘟疫,没有瘟疫,说不定就不会有这一场大战。   “莫不是,这就是传说的蓝颜祸水?”   孟青瑶打趣。   君玄澈到是昂首,不置可否,却也无可奈何。   “皇爷可有想过归隐?”   路上闲暇的时候,孟青瑶偶尔会问这个问题,君玄澈根本无需依靠皇权而活。   而他在皇权中,也素来不招人待见,还处处被算计,退去,不是反而更好吗?   “本王若退去,有些事他们做不了。”   “可他们不喜欢皇爷。”   “本王不需要他们的喜欢,本王只需要忠于誓言就可以了。”   “谁的誓言?”   “先帝的誓言,”君玄澈看了孟青瑶一眼道:“这于你可以不算秘密,你知道我并非皇室血脉,但我却受了先帝大恩,需保南楚三十年不乱,皇储人选,不容藏奸。”   原来如此,君玄澈背后有那样强大的力量,可都没有离开南楚,竟是因为先帝的恩约。   “那先帝真是一手的好算计。”   君玄澈好笑,“这种事,本没什么算计不算计的,情愿不情愿罢了,”若是情愿,保南楚一世又何妨,若不情愿,终是走不长远的。   “那你呢?”   最后君玄澈问孟青瑶。   孟青瑶伏在他的肩头,圆圆稚气的小脸,笑着却不似童真,而是久经生死的坚定。   “你都看到了,我这一生,不过是只想守住自己的至亲之人,不容其他人伤害分毫,不过现在又加了一个人,便是皇爷你。”   君玄澈挑眉,“那本王也加了一个,便是你要守护之人,也都是本王守护之人。”   孟青瑶闻言心头一动,心中竟是难以言喻,仿佛有一盆沸腾的水,不断在心口处翻滚。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古时君王,一时情动,可犯下灭国的大错与祸乱。   眼前的男人让她情动,这一刻,她便恨不得把这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捧来给他,只要他高兴。   “皇爷最想要什么?”   “你。”   孟青瑶微微一笑。   “阿秋,这饭点还没到呢,就吃的我老家伙饱饱的,”车外,毒老头吸着鼻子吐槽。   孟青瑶撇嘴,“师父,听墙根可不礼貌,你可以行远点。”   “你个没良心的。”   毒老头拍拍屁股走了,不过马车已经到了皇爷府门前,二人下车后难免一番修整。   因为等待他们的,还有一场好戏呢。   孟青瑶与君玄澈,沐浴更衣,吃过早饭后,果不其然,外面有人来报,孟少亭求见。   当孟青瑶听到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焦灼的这两日,终于选择走最冒险的那一步了吗?他以为跟她把话说通,一切就可解了吗?   可惜,这一世,我一条活路都不会给你留的,孟少亭。   “不见。”   孟青瑶十分干脆的道。   孟青瑶不愿见的人,半只脚也踏不进皇爷府,可想而知此刻的孟少亭,急的都快上火了,犹如热锅的蚂蚁。   他不相信,孟青瑶竟的真的这么不管不顾了,就不怕他与她玉石俱焚?   “你们是不是听错了,我可是孟青瑶的亲生父亲,她怎么会不见我?”孟少亭拦住了皇爷府的门子。   不想这门子也不是简单人物,根本不理他,孟少亭一急就要强拉住人,他是想掏银子贿赂在通报一次的。   不想这门子以为孟少亭要跟他动手,直接一挥手,强劲的内力,直接将孟少亭给打飞了出去。   “哎呦,原以为孟副手是个练家子,力道上就没控制,想不到孟副手这么好打啊?”   门子都惊异了,不过皇爷府的门子都武功高强,这倒是旁人不知道的。   说完,也没理他,门就关住了。   咣的一声。   孟少亭之前在边关一心往上爬,后来骑死了两匹马赶回京城,又骤然得知真相,备受打击,可谓是身心俱疲。   这几日又日日焦灼,吃不下睡不着,身子早已是空了一半,此刻又猝不及防受了门子一掌。   捂着胸口,半天才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并且嗤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整个人都摇摇晃晃的,可心中的仇恨却是成倍成倍的开始增长。   孟青瑶,想不到你竟是如此无情无义,好,好的很,既然你绝情至此,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咳咳咳……   孟少亭一瘸一拐的走了。   彼时,孟青瑶与君玄澈收拾的也差不多了,二人不约而同的备车前往了忠王府。   皇爷府的大马车,行事在京城最宽阔的道路上,自然也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和侧目。   孟少亭闻知,就更是心跳加快了。   他办完自己的部署后,也迅速马不停蹄的赶往了忠王府,今日无论究竟是何结果,他都要死磕到底。   只是没想到,当他抵达忠王府的时候,这里除了君玄澈与孟青瑶以外,竟还有几个重量级的人物。   文德帝!   和太子君逸尘!   还有皇后与几乎隐退的孝王。   德王这个窝囊废竟然也在?这不是三堂会审的架势吗?孟少亭见此,简直是心跳加快。   德王见了孟少亭,过去虽瞧不见他,但如今他既然是忠王府唯一的血脉了,身份自然不同了,立刻便是露出的七八分的笑意。   “孟副手……看你脸色不佳,可是出了什么事?”   孟少亭赶忙摇头,又点了点头,心不在焉的寒暄道:“不过都是一些战场旧伤复发了罢了,不碍事的。”   “战场旧伤?孟副手过去定是骁勇善战,必要多加保重啊,”德王颇有些亲热的说着。   忠王府与其他几个王府,有本质上的不同,其他府邸都是虚架子,一吹可能就散了,但忠王府却是有根基的,表面上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德王曾听过一则秘闻,孝王府手中,一直捏着太祖时期,就曾纵横天下的骑兵,也是忠王府历代的免死金牌。   护驾的暗兵,天子真正的倚重。   这样的勋贵世家……孟少亭虽不怎么样,但他身边一无正妻,二无妾室……德王打的当然是这方面的主意。 第三百一十七章 活路   自古大家族,有军功皇恩的,自然靠着军功皇恩,没军功,皇恩也逐渐稀薄的,自然是靠着各方裙带了,这不丢人。   “咳咳……”   这厢,随着众人的到齐,文德帝微微清了清嗓子。   而他们之所以今日突然前来,都是受了忠王的相邀,甚至待到了之后才发现,来了这么多人,忠王这是要做什么?   在一看孟少亭,难不成,今日是要在此重立孟少亭的身份?毕竟老忠王的身子,看着硬朗,可到底年纪到了,说不定哪日。   旁人都是这么想的,也只有文德帝心里有些不高兴,因为他早已收到了边关的奏报,这次白虎城瘟疫,便是孟少亭这个愚蠢的家伙所导致。   但是如果非要看在忠王的面子上,他倒也可以强忍一下。   就在这样的诡异的气氛下,众人齐聚一堂。   忠王的目光,则第一时间看向的人,是君玄澈,没办法,实则今日的聚集,是君玄澈发起的,只是借了忠王的名。   不过,也是忠王府的事。   “七皇爷,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吧?”忠王幽幽一语,身后,老忠王妃,还有顾君若,都在。   一听君玄澈要说话,孟少亭就更是紧张的心跳加快,现在是他唯一的机会,坦白从宽还是,死磕到底,还是,假装不知情?   但无论哪个一结果……   “不是本王要说什么,其实,是孟副手要说什么吧?”君玄澈却是先卖了一个关子。   一时,所有目光,都望向了孟少亭。   孟少亭脸色一变,更是一览无遗,他支支吾吾的半天,只能道:“皇爷是说……此番边关瘟疫之事吗?的确是我失察,末将,认罚。”   呵,说的是这件事吗?   不过这些也都在孟青瑶的预料范围之内,孟少亭太贪了,他终是舍不得忠王府的尊贵。   不过这样也好,若是他今日干干脆脆的主动承认了,任打任杀,那接下里的好戏,就没意思了。   “孟副手说的哪里话,瘟疫之事,何须如此排场,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君玄澈冷笑。   孟少云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望向了孟青瑶,只要孟青瑶还有一分一毫的顾忌,她就不会这么看着。   可惜孟少亭彻底失算了,孟青瑶就跟没事人似的,竟还在一旁吃茶吃点心,一眼没看他。   “青瑶,你也来了。”   于是孟少亭对孟青瑶,露出了一副极其难看的笑脸。   孟青瑶则点头,一副憨憨傻傻的样子,吃着点心,道:“是啊,皇爷让我一块来的,也不知你们要做什么,爹爹好像不舒服?”   呵呵,装傻充愣吗,谁不会。   孟少亭的笑脸,登时裂了。   不过此事,有心的人,也看出了不对,今日的事,似乎很诡异呢。   君玄澈也终于不卖关子了,直接道:“也罢,既然孟副将不愿说,那本王就说了吧,无非还是他忠王府的身份,如今已经查明,有人撒下弥天大谎,意图错乱王府血脉,证据确凿了。”   “你说什么?”   这事之前一直都密不透风,忠王还在盘算着,如何将忠王府托付给孟少亭,并给他改名换姓的事,正式入宗祠的事宜。   如今……   “忠王没听错,你们被孟少亭与那陈氏骗了,孟少亭与忠王府没有一丝的关系,不过受小人一时蒙蔽,到不是什么大事,关键若忠王所托非人,终是我南楚遗恨百年之事啊,所以本王才不得不戳破。”   “那皇爷有什么证据?”   忠王妃仿若受不得刺激,直接站起来问,其实她更心痛的,却是,忠王府难不成真的要断后了?   不该啊。   眼看忠王妃就要承受不住。   文德帝道:“老七,兹事体大,你可不要信口开河。”   “若是没有证据,本王岂敢胡言,且先将这此番,那最会编造谎言的人,带上来吧。”   君玄澈一语,屋外,陈氏已经被人带了进来。   陈氏本是一个村妇,哪里见过这么多的贵人,一进来,就吓的跌坐在地。   君玄澈也没有开口,而是示意身边的人,将这厅中的贵人,一一指给了陈氏认识。   这是孝王,这是德王……这是当朝太子殿下,你见过……这位不用介绍你也该猜到,是皇后娘娘与当今的陛下。   每介绍一个贵人,陈氏的脸就吓的白一分,直欲晕厥,不过马上被人塞了一颗药,想晕也晕不过去了。   她心里有鬼,紧张的都不知见礼了。   “在这么多贵人面前,陈氏,陛下与皇爷,愿意给你一个坦白的机会,将孟少亭的身世,明明白白的说清楚,陛下与皇爷便不会怪罪。”   这是给陈氏的一条活路。   但是陈氏却第一时间,看向了孟少亭,奈何孟少亭并没有给她表示,仿佛要她自己选择。   是生是死,是坦白还是死磕,自己选。   也许,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证据,只是怀疑呢,不然也不会上来说这些,孟少亭侥幸的想着。   原以为如此阵仗,如此场面,陈氏这农妇应该不敢撒谎的,可没想到,陈氏竟是生生扛住了压力。   跪地道:“民妇,民妇……没有撒谎,说的都是真的……莫说陛下在此,就是阎罗王来审问,也是没有说谎的……这天底下,哪有人,用自己的名声撒谎的,呜呜……”   孟少亭,微微闭上了眼,听天由命吧,反正无论陈氏说什么,他都会表示自己丝毫不知情。   生他的时候,他不知情,撒谎的时候,他也不知情,他也被蒙在鼓里罢了。   若皇帝怪罪,也是陈氏的错,没错,孟少亭已经把陈氏彻底抛弃了,爱生爱死。   孟青瑶见此,则都有些佩服陈氏了,到底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女人啊,贪起来,天王老子都不怕。   只是她错过了她唯一的生路。   “老七,你还有何话说?”   文德帝看了君玄澈一眼,仿佛在说,我们把裤子都脱了,今日你就给我们看这?   君玄澈则坐在一旁,没说话,深深的看了陈氏一眼,似乎也没想到,陈氏脸皮这么硬。   随,他抬了抬手,护卫立刻又去门口提人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一面之词   这次提进来的,是一对男女,女的十分苍老了,男的三四十岁的样子,一进来就跪在了地上。   护卫指那老妇,问:“可认得你身边的人?”   那老妇抬头,虽老眼昏花,但距离近,自然是一眼就认出了,还惊吓般啊了一声,激动道:“是你,是你,竟真的是你……翠香,是你……”   翠香是当年陈氏做丫鬟时候的名字,都不知多少年没人这么唤她了。   不过就算这样,陈氏也抵死不认,“你是何人?”   “我是桂月啊,当你与你一同在高家做奴婢,你不认识我了?”桂月诡异的看着陈氏。   陈氏像是恍然大悟,“好像以前,是有一个叫桂月的,不对,桂月比我还小两岁呢,你这,你这模样,怕是比我老十岁啊。”   “哈哈哈哈……”   桂月仿佛半疯半傻一般的笑了笑道:“我这么老,是为什么?还不是拜你所赐,明明当年我与二少爷相好,你却假借我的名字,与二少爷私会,勾引二少爷,还把身子给了他,待事发,少夫人只以为是我,便将我痛打一顿,赶出了高家,还说跟我好姐妹,我那时候走投无路去找你,你还不管我……”   桂月越说越激动,不过在座的诸人,可对她们当年狗血恩怨的事,没兴趣。   只会觉的……陈氏这人品真是够烂的,委身了多少人?反替忠王府不值。   “你可不要胡说啊,哪有这样的事,青天在上,你若在敢胡言,我就撕了你的嘴。”   陈氏登时怒了,在乡下的时候,她偷人时常被人发现,但是只要不被死死抓住手腕子,那是打死不认的。   天王老子来也不认。   不过这桂月也不管她认不认,纯属就是来发泄自己心中苦闷的,她继续道:“如果不是那次我走投无路找你,我也发现不了你的秘密,哼,事后二少爷根本不认你,你要是胡言,就也将你打出府去,二奶奶凶悍,你怕东窗事发,竟想着偷盗小姐的值钱物件,跑路,你那贼爪子素来不干净,被小姐直接撞破,你竟还杀了小姐灭口,你别不承认,那事虽神不知鬼不觉,可高家虽家道中落了,但想要寻几个当年的老人,也是不难的,发生了什么,他们都知道……”   “你胡说,若我杀人,怎么你当时没举报我啊?”   陈氏冷笑。   为什么桂月没举报,因为她不敢,自古官字两个口,若是说不清楚,自己讨顿板子怎么好?   在说桂月当时恨着高家,才不管高家的事,才会这么糊弄过去,只说高家小姐是自己夜里摔倒摔死的。   后来没几年,高家就散了,事情就更是烟消云散了。   “不过是你一面之词,哈哈,老婆子我算是看出来了,”陈氏此刻已经适应了,厅内的高压环境,加上之前被喂了药,心情也舒服了。   索性还反击道:“必然是有人眼红我儿是忠王府血脉,这是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翻出来,恶意重伤我,重伤我儿,罢了罢了,这忠王府的身份我们不要也罢,留个清白在身上就是了,呵呵,随便找个疯妇,就想颠倒黑白,戏文里都没这么唱的。”   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在讽刺君玄澈,还皇爷呢,证据未免太过单薄了。   而陈氏虽愚蠢,但这些,说的到也不差。   文德帝看着君玄澈,仿佛还在等着他的后招呢,若是没有,岂不是笑话一场。   而心情最复杂的,莫过于坐上的忠王与忠王妃了,他们相信君玄澈,但是君玄澈给出的人证,也的确单薄了很多。   他们到底要信谁?   理智是相信君玄澈。   但心里又期待,孟少亭就是忠王府血脉,一时心情复杂,一旁的顾君若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几次想张嘴,但就是没张开。   甚至急的都掉眼泪了,她相信君玄澈说的,孟少亭与他们忠王府绝没关系,又怕这打击,对祖父祖母不利。   如果一会儿,祖父祖母出点什么事,她拼死也要把那句话说出来。   一时之间,人心莫动。   大约也只有孟青瑶一个人,坚定不移的站在了君玄澈这边吧。   良久,待陈氏‘撒泼’结束,君玄澈方才慢条斯理的道:“一个人的说辞,的确是单薄了许多,到是本王考虑不周了,那就上第二个吧。”   话没说完。   陈氏已经飘了,她冷哼道:“第二个,便是此人吗?不过还是一面之词,口说无凭,民妇没做过的,绝不容……”   谁知这次陈氏撒泼的豪言壮语,还没说完,当看到那人之后,整个人的嗓子,都卡住了。   仿佛被人突然捏住了脖子一般,因收势不住,只能发出一种古怪的咔咔声。   此刻孟少亭也抬头看望,当看到那人以后,也是面露震惊。   其他人呢,孝王,德王,皇后,太子……也都是面露惊色,不由内心感慨,果真是场大戏。   忠王妃则又跌坐回了椅子上,孟少亭,果真不是忠王府的血脉啊!   天要灭我忠王府吗?   忠王,身子也是微微的摇晃……既然不是,当初,又何必给他们这么大的希望呢,这陈氏,果真是该死。   忠王自诩是个慈悲的人,但陈氏的谎言,却是恨不得让他再次操刀杀人。   “你为什么要骗我们?我忠王府……究竟与你有何仇?”   忠王妃这般古稀的年纪,恨的几乎哭出来。   陈氏此时此刻,是真的想晕啊,可晕不了,只能呆坐在了地上。   孟青瑶因为坐在后面,竟是没看清那人,所有她特意往前倾了倾了身子,才看的一清二楚。   就见这男子,跪在地上,哆哆嗦嗦,虽一句话没说,但人的脸却是会自己说话。   他虽不及孟少亭高高壮壮,不及孟少亭一身武将的气势,甚至有了肚腩,可模样,却是与孟少亭足足有七八分的相像。   难不成,他也是忠王府的血脉,当然不是,他是当年那高家二少爷的子嗣。   可说来奇怪啊,明明孟少云的模样,更偏向陈氏,怎么与这高家二少爷的子嗣,竟还如此高度相似?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上,最不能欺骗人的,便是血浓于水。   “孟少亭,此事,你怎么说?”   文德帝,此刻方腾开空隙,问了一句。 第三百一十九章 善意的谎言   怎么说,孟少亭当然是死不承认了,此刻他也是一脸的震惊,仿佛真相也不比别人早知道多少。   当即他激动的跪在了地上,解释道:“陛下恕罪,臣……并不知情,说来,之前臣也是因家中拮据,想当了一把看上去还值几个钱的匕首,不想却惹来了忠王的相见,之后是我母亲的说辞,无论是那时,是此刻,臣的内心都是震惊的……”   “其实之前原本就心中不安,如今真相大白,反倒没那么不安了。”   说完,他还仿佛如释重负一般,又看忠王一眼,道:“忠老王爷,当日我便说过,或许另有隐情,您甚至还要与我滴血认亲才肯罢休,难道您不记得了吗?”   他在提醒忠王,是你们求子心切,一叶障目的,如今真相露出来,要他一人承受吗?   忠王闻言,冷着脸,点了点头,是,没错,他也有错,是他心中太急切了,才会将事情想的简单了。   哈哈,是他的错。   “没错,当日,孟副手的确没有急着攀亲,而是让我调查清楚的,是我求子心切罢了。”   如此,便算是给孟少亭开脱了,他也是蒙在鼓里的人,唯一撒下弥天大谎的人,便只有陈氏了。   陈氏虽被戳穿了,呆呆的跌坐在那里,也知道自己的下场不会太好,可虎毒不食子,到了这一步,她也不想连累孟少亭。   索性瞬间朝着一旁的柱子,撞过去,一头撞死便罢了。   不过她快,更有人比她快。   一个护卫直接拦下,就是要死,也不该脏了忠王府的地。   “将这满口胡言,企图祸乱王府的疯妇,打入死牢,听候发落,”文德帝随口冷冷一语。   打入死牢,便是死路一条了,怕是都等不到听候发落了。   这便是陈氏的结局了,孟青瑶听着,心中竟是唏嘘了一下,不过想想陈氏前世今生做下的孽,她也当得。   至于孟少亭。   “孟少亭,朕念在你也蒙在鼓里,被人瞒骗,可不追究你的责任,只是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单单白虎城瘟疫之事……”   这才是真正的秋后算账。   孟少亭面上一慌,“陛下饶命,瘟疫之事,实在是北国奸诈,就是臣不撞上,也是有其他人会撞上……但是臣不敢喊冤,只去陛下饶命……”   文德帝冷冷一哼。   “好一个不敢喊冤。”   之前因为忠王的关系,不打算发落他了,如今却是随便发落。   至于周围其他的吃瓜群众,则是,面色各异,看到孟少亭受罚,他们心里是无比舒服的。   毕竟,他们都多少跟孟少亭有过勾连,若对方真成了忠王世子,难免不对付,如此也好。   所以求情,那是不可能的,大伙就这么似笑非笑的看着。   却听文德帝发落道:“你当庆幸,那瘟疫很快被控制住了,没有造成什么乱子,再者看在你是七皇爷的岳丈,自此免去官职,回乡务农吧。”   一是给君玄澈一个面子。   二是彻底否了孟少亭这些年的所有努力。   孟青瑶挑眉,到是做梦想到,孟少亭又沾了她的好处,保住了一条命,她不知说什么了。   “多谢陛下。”   孟少亭如蒙大赦,跪地扣谢,看似欢喜,但谁又知道,他此刻的心在滴血,他的官职,他的平步青云……   他什么都没了,难道这些堂上的贵人们都忘了,他也是在军中,冲杀过战场的人,拼什么,一句务农就打发了。   他可以死,却绝不准许自己灰溜溜的滚出京城。   正当孟少亭心中无限复杂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惊呼,“老王妃,王妃你怎么了……”   “祖母,祖母……”   众人回头,竟是看到忠老王妃,终究是受不住打击,晕倒了。   一直守在门外看热闹的,阁老见此,登时跑了进来,从怀中拿出一个瓶子,放在忠老王妃的鼻息下吸了吸。   险些昏过去的忠老王妃,方才重新恢复了脸上的气血,只是心中的伤却是一时难以愈合。   一旁的顾君若见此,也顾不得别的了,把心一横,只忽然哭着道:“祖母,您不要难过,我忠王府没有绝后,其实,其实……其实哥哥已经找到了,我找到了,真的。”   “君若,你说什么?”   忠老王妃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她丢失的那个孙儿找到了?不可能,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   “君若,祖母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但你不懂,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不给我希望,我便能一直这么撑着。”   忠王闻言,也苦笑了一声。   一股凄凉之感,不觉渗透而出,百年王府,终是要绝后了吗?   不过绝后了也好,这是文德帝内心悄悄想着的,因为他也听过那则秘闻,说忠王府之所以与其他王府不同,便是暗中,捏着一支太祖时期的暗棋。   不待国破家亡的时候,是不会轻易启动的,若忠王府绝后,无人继承,是否,是该交出来了?   想是这么想的,可到底有没有,谁也不知道。   历代南楚皇帝,也只是小心维护着忠王府,或许忠王府就是绝地中的最后救赎。   如今,难道真相要浮出水面了吗?   至于方才顾君若说的话,很多人都自动理解成了,这是孙女在用善意谎言,挽救老王妃的说辞。   这么多年的,当年发动了这么多人力物力去寻找,都没寻到,如今又怎么寻到的呢。   “祖父祖母你们相信我,这是真的,那人我已经观察很久了,我觉的,他极有可能就是,虽然他不承认,但可能是当年丢失的时候,不小心受了伤,忘记我们忠王府的人事了,但是我想……”   顾君若急了。   “君若,别说了,”忠王则摆了摆手,“我们,认命了。”   一句认命,仿若哀莫大于心死。   不过也就在这时,坐在一旁,沉默着的君玄澈,终于再次开口,“或许顾郡主没有说谎呢,那个丢失的小世子,或许一直就活在这世上呢。”   “皇爷说什么?” 第三百二十章 一介江湖人   顾君若的话,他们可以不相信,但君玄澈的话却是极有分量的,不容他们无视。   “那本王就在重复一遍,或许您多年前丢失的那个小孙儿,依旧还活在世界上呢?”   君玄澈微笑着道。   “你知道?”   这下,忠王彻底激动了,恨不得将君玄澈直接提留起来,把他脑子里的东西,一股脑都倒出来。   忠老王妃则一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老七,有话就快些说,到底怎么回事?”   于是,在所有人都惊异,包括孟少亭的惊异之下,君玄澈方才说出实情,“说来,本王也是最近才发现的这个秘密……”   “你,你就别卖关子了,你在卖,我就跟你拼了……”   眼看忠老王爷就要破功,君玄澈这才命人,把人带了上来。   于是众人又将各异的目光,纷纷投向门口的位置,倒要看看,君玄澈到底是不是卖关子,难不成,失踪多年的人小世子,真的要走回来了。   可惜他们失望了,就见下一刻,走进来的人,他们都认识,竟是那青衣楼楼主。   “抱歉诸位,路上有事耽搁,来晚了。”   今日忠老王爷,不仅请了这么多权贵,竟还请了个青衣楼主?这是怎么回事,而且对方还来晚了。   “既然来晚了,就快快退下去,成何体统。”   如今青衣楼主也算是德王的女婿,德王并没多喜欢他,这点威风摆一摆还是要的。   青衣楼主抬眸看了德王一眼,已经是第一百零一次,想将这岳丈的脑袋,摘下的冲动了,不过又缓缓按下,看在云乐的面子上。   他只得乖乖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随即站在了一旁的位置。   文德帝则皱了皱眉,总觉的哪里不太对。   太子君逸尘与孝王这个老糊涂,也眼珠连续的转了转,最后落在了青衣楼主的身上。   孟青瑶则差点没噗嗤一声笑出来。   也只有德王还傻傻不知道玄机,独自洋洋得意呢。   于是孟青瑶还逗了他一句,道:“我还未曾恭喜德王,觅得良婿,云乐与青衣楼主,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待他们来日成婚,我必备上一份厚礼呢。”   云乐与青衣楼主的各种勾连,必然其中有这孟青瑶的从中作梗,如今这孟府都完蛋了。   这小丫头片子竟还在此嚣张?德王冷笑道:“多谢孟郡主了,想不到小小年纪,竟还做拉关系的营生,辛苦了。”   拉关系的营生?这还是好听的,不好听的意思就是,那种营生呗。   这德王贬低起别人来,竟连自己都不放过。   七松按在腰间的手,仿佛都要安耐不住了,君玄澈的脸色也微微沉了一下。   文德帝方才打了个圆场,道:“德王何须自谦,青衣楼主这良婿还是不错的,关键是两情相悦。”   “陛下说的是。”   虽不反驳,反德王对这女婿的瞧不上与不喜,大家还是看的明明白白的。   七松就不明白,皇爷叫他来干什么,考验他的定力?生怕他不砍死这老家伙似的。   就是气氛越发古怪的时候。   终于有一人开口了,“七皇爷,您是否跑题了。”   可不是,跑题了。   而这话是顾君若说的,因为打从七松走进来,顾君若的一双眼就没离开过七松,她冰雪聪明,几乎已经肯定,自己之前的所有猜测都没错。   她心中激动,却只能强自压制。   终于,等君玄澈说出了答案,“各位是不是都好奇,为何青衣楼主,这无官无职之人,为何也会被邀请而来,那本王就告诉你们答案吧,经过本王调查,原来,这青衣楼主,便是当年忠王府丢失的小世子,年纪刚好相当。”   一语出,满堂哗然。   若非孟青瑶早就听这厮说过了,恐怕惊讶程度,绝不亚于任何人。   “咣当。”   忠老王妃手中的山河拐杖都应声落在了地上。   今日他们老两口受到的刺激太多了,一时都不知该相信谁了,忠王赤红着眼眶,问君玄澈。   “你到底在说什么?怎么可能?”   “万事万物皆有可能,”君玄澈却像是笃定,然后眸光看向了七松,老实说,七松在听到那些话的时候,也是满面的懵逼。   七皇爷到底让他来干什么?如今不杀老丈人,改要气死忠王夫妇吗?他是谁,他比谁都清楚。   “七皇爷,莫要胡言,我乃青衣楼楼主,一介江湖人,怎敢胡乱攀附。”   “没错,他一个江湖人,父母连谁都不知道,说不定还是江洋大盗呢,怎可胡乱攀附?”   德王也跟着不冷不热的道,心中更觉的荒谬,只一味发泄自己心中单方面的不满,说话连脑子都不带了。   孟青瑶讽刺一笑,“如果青衣楼主,就是呢?”   “不可能,”德王拂袖,“本王还是知道的,当年忠王府小世子丢失的时候,已经八岁了,可记住人事了,但方才他自己也说了,不是。”   虽然七松依旧想杀岳父,但他又觉的,对方这句话说的是对的,他脑子里没有一点与忠王府有关的记忆。   “那是因为他幼年,脑子曾受过伤,救过来以后,之前的人事就不记得了,自然是想不起来的,但是真相,就是真相,谁也改变不得。”   君玄澈上前一步,然后吩咐道:“顾郡主,麻烦你将你父亲生前的画像拿来。”   “我知道了。”   顾君若几乎是跑着的,转身嗖就没了影子,谁也不知道她究竟用了多快的速度,盏茶的功夫就气喘吁吁的回来了。   手中拿着一卷画像,直接当着众人的面,掀开了,画中少年长身玉立,妙笔丹青,惟妙惟肖。   这画已经被收起来几十年了,因为忠王夫妇几乎见一次伤一次,唯有顾君若小心收藏。   “青衣楼主,你可以将自己头上的面具,摘下了。”   君玄澈命令道。   是的命令,因为无论是皇爷府的暗卫,还是青衣楼主,都是听命君玄澈的,没有他的命令,谁都不能轻易露出自己的真实面容。   这是他入皇爷府暗卫,与入青衣楼那日,收到的死命令。   如今,他效忠了多年的主子,说可以摘下了……其实,当七松看到那画中人的时候,他心中也差不多明白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活像被调戏   居然……是真的。   对于这张脸,他比任何人都要熟悉。   于是,在众多惊异或震惊的目光下,七松当真缓缓摘下了脸上的面具与头上兜帽,露出了他从未示人的脸。   本以为平平无奇,却不想生出了这般波澜,他自己都是懵懂的。   原来,这才是皇爷给他安排的路。   “衡儿!”   当看到这张脸的时候,忠王第一个冲了上来。   其他人都看在眼里,甚至他们有的年岁与当年的,忠王世子是一般大的,模样早已都在心间。   眼前的少年,与当年的忠王世子,不说十分相似吧,但那份天生的神韵,和忠王府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是谁都模仿不来的。   青衣楼主,果真是忠王府当年丢失的小世子?   顾君衡!   虽然看上去不可思议,但这是不争的事实,之前寻到所谓的忠王府庶子的私生子,在京城都引发了一场波澜。   如今正儿八经的世子之后被寻回了,这又该是何等的大事?   孟少亭此刻还跪在地上,他也是做梦都没想到,事情竟会有如此的反转,就算他这个假世子不被戳穿,原来,也长久不了。   这一刻他只觉造化弄人,然后便是滔天的不甘与痛苦,为什么有些人生来就是金尊玉贵,他却活该做这人人轻贱的泥腿子。   另一个惨遭打脸的人,大约是德王吧。   之前还一心觉的是青衣楼主,高攀了他们德王府,如今才知,竟是他高攀了忠王府。   这这……他眼珠连续转,像是个做错事的,竟是一直不敢去看七松的双眼,不过心里也不忘盘算这其中的利益关系。   极好极好啊   而当事人七松,则略略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前,几乎要喜极而泣的忠王,道:“虽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好像我与这画中的人,是长点的有点像……”   “像个屁,你个不孝子,当年为什么乱跑,为什么乱跑,你可知我们为寻你,真真是去了半条命……”   原以为是一场久别重逢的皆大欢喜,不成想竟是一通又哭又笑的大骂。   忠老王妃见忠王骂七松,登时急了,“你个糟老头子懂什么?如今孙儿能平安回来就好,你还废什么话,你起开,让祖母好好看看……”   七松手足无措的被这二老围着,因为个子很高,一脸懵逼,又是一脸迁就的矮着身子,任凭他们摸脸。   是的摸脸,活像被调戏,但是又觉的这对老人蛮可爱的,至少比他那分分秒想拔刀的岳丈,可爱多了。   而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前几日那顾君若,总是围追堵截的缠着他,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了。   原来她竟是早就看出来了?神奇。   此刻顾君若也一脸激动的望着七松,他们竟是亲兄妹,突然多出来一个妹妹,七松感觉以后的日子,还需要进一步的适应。   想着,忠王夫妇,一个拉着他的胳膊,一个窝在他怀里呜呜哭个没完。   这边,文德帝也终于以一种古怪的眸光,望向了君玄澈,“老七,是怎么知道的,毕竟青衣楼主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山人自有妙计,本王身边也算高手如云,一旦有点什么好奇的事,总是能办到的。”   是的没错,我就是眼馋你。   文德帝脸色又一阵不适,不过马上,觉的也不算坏事,他之前本就拉拢青衣楼,如今青衣楼主都成了忠王世子。   忠王府世代只忠于皇权,变相,也是他的力量了。   只要不是君玄澈的,他就安心。   只是可怜的文德帝,哪里知道,七松压根就是君玄澈的人,大约也正是因为怕事后猜忌。   君玄澈才从一开始,将七松放进青衣楼,然后在以这样的方式,让他回京吧。   否则难免整个忠王府都会被文德帝猜忌,至于文德帝什么时候知道真相,谁又知道呢。   “今日,果真是一场大喜啊,”孝王得最后一句恭贺,算是完满的收了场,此番最大受益者,竟是忠王府。   其他人充其量不过吃了一地的瓜皮。   “还是老七的功劳啊。”   文德帝最后说了一句,大家伙的该恭喜恭喜,该叹息的叹息,等事情结束了,也就都散了。   忠王府到是有心留饭,只是都吃不到心上。   “至于这闲杂人等,也离去吧。”   之后文德帝看了眼地上跪着的孟少亭,拂袖也走了。   待所有人走后,孟少亭方才艰难的站起来,一把拉住了孟青瑶的胳膊,急声道。   “青瑶,你当真要我回乡务农?”   孟青瑶现在是孟少亭的一线生机了,他以为看在那个秘密的份上,孟青瑶不至于赶尽杀绝。   不想孟青瑶闻言,天真的道:“我想务农也不错啊,春有花香,夏有虫,秋有果子,冬有暖炉,到不失为闲云野鹤的生活,皇爷还时常向往呢。”   呸……   权贵之人向往,都是无病乱呻吟,他一旦回去,就什么都不是了,堪比堕入永不超生的地狱,难不成真逼他落草为寇。   而他也知道,孟青瑶才不会说这么天真的话,她就是看她死。   “你以为我现在就什么都做不了了吗?”   “你最好什么都不要做。”   孟青瑶淡淡一语,冷漠的样子,这才是她最真实的样子,说完,她已经追上了君玄澈,二人相携而去。   “孟副手,咳咳,不是姓孟的,你该不会让我们赶人吧?”   两个忠王府府家丁过来,冷冷一语。   孟少亭赶忙灰溜溜的就走了,犹如丧家之犬,只是他依旧不甘于自己的命运,哪怕要落草为寇。   落草前,也绝不能让他们好过了。   ……   这厢,孟青瑶与君玄澈才刚走出忠王府,坐上离开的马车,孟青瑶才迫不及待的去问。   “七松的事,到底怎么回事?”   之前因为事情还没爆出来,君玄澈一直没有明说,她也没有细问,原本好好的忠王府小世子,怎么会做了他的暗卫。   而七松的身份,他应该是早就知道的,既然知道,为何不早早的送回去,害的忠王夫妇如此伤心了这么多年。 第三百二十二章 皆大欢喜   不知道是不是今日说的话太多了。   君玄澈上车后,先给自己斟了一口凉茶,道:“这般沉不住气?”   “我与你,要什么沉得住气,沉不住的,”孟青瑶俏皮一笑。   君玄澈这才道:“七松的身份,我的确从一开始就知道,之所以没让他回到忠王府,也有我们自己的考量。”   “我们?你跟谁?”   “先帝。”   孟青瑶恍然,也对,七松八岁上丢失的时候,君玄澈应该也没多大,所以事情应该不是他一个人做下的,竟有先帝的身影。   “你们的考量是什么?”   “忠王府满门忠勇,但人才凋零,世传是因为祖上杀戮过重损了阴德,你觉的这话有道理吗?”   君玄澈问。   孟青瑶摇头:“自然是没道理的,上阵杀敌,怎么叫杀戮过重呢,若如此算,那杀戮过重的可不止忠王府了,难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事有蹊跷?”   忠王府子嗣凋零,另有原因?   君玄澈摇头,“目前还不知道,至少我们所查到的,忠王府多是意外亡故,所以我们就要看看,若忠王府的血脉在我们手里,是生还是死。”   “七松这些年,我待他如寻常护卫一般,苦没少吃,罪没少受,身子骨不知比旁人好多少倍呢。”   君玄澈嗤笑,显然是不信那谣言,如果还凋零……那便是有看不见的手,从中作梗了。   如今七松回来,何尝不是一块试金石,孟青瑶想着。   而今日的事,大约还有一人震惊的话,那就该是云乐郡主了,原以为自己嫁了个江湖人,就差没自备讨饭碗和打狗棍,将来最落魄的时候,不至于没口饭吃。   不想眨眼的功夫,就被人告知,那青衣楼主,竟是忠王府丢失多年的小世子。   云乐险些一口气没顺过来。   德老夫人闻听,再三确定事情真相后,简直高兴都要跳起来了,不过自然不是高兴云乐嫁得如意郎君。   而是替忠王府高兴,终于是寻到了小世子,解了忠王夫妇多年的病啊。   同时又感慨,当年玩笑定下的婚约,如今竟是因缘际会,稀里糊涂的成了,若是先寻到世子,在结亲。   那意义是完全不同的,命啊,真是命啊。   德老夫人不断拉着云乐的手,说这么一句话,一旁的王妃田氏也是喜笑颜开。   正想着何时登门拜访,恭贺忠王夫妇呢。   就见德王进来了,也是一脸的喜色,原本之前一直气着云乐,此刻再看,越发顺眼了不知多少倍。   “咱们家云乐到底是王府人家的富贵命,就是闭着眼选夫郎,选的都是少有的人中龙凤,将来偌大的忠王府,落在世子的身上,咱们云乐就是唯一说一不二的主母啊。”   德王感慨了一句。   云乐闻言,表面笑着,心里却什么都懂,只道:“我与他是两情相悦,从未想过别的,只盼父王,也别多想别的。”   “你这孩子。”   “云乐说的没错,”德老夫人道:“如今那青衣楼,不不不,如今云乐的夫郎顾君衡,与我德王府门第相当,咱们嫁妆上自然也不能寒酸了,自今日起,我要亲自盘算府中财帛,必定不能丢了脸面。”   说到这个,德王脸上一痛,之前还想让云乐的嫁妆薄一些,匀出一些给嫣雪的,如今不好算计了。   可怜他这德王做的憋屈,事事做不得主。   为何当日与那青衣楼主,传出诸般谣言,被他救了性命的,不是他的嫣雪呢。   罢了罢了,从长计议。   “今日忠王府大喜,以后我们都是亲家,怕是今晚忠王府的团圆饭,有我们的席位呢。”   德王还坐着这样的美梦。   不想晚些时候,七松果真是亲自来了,如今他已经摘掉了脸上的面具与兜帽,露出了自己的庐山真面目。   在见云乐,竟是毫无预兆的脸上一红……未免太丢人了。   七松转身欲走。   “你敢走。”   云乐一急,这还是她头一次见七松的脸,自己也是猝不及防的脸上一红,明明这么好看,以前干嘛老遮着。   七松这才转过身开,面色古怪。   明明已经定亲了的两个人,反而如第一次见面似的,一个比一个羞涩,没了当初的胆气。   “早知,早知我今日便不去忠王府了,”如今事情真是一箩筐连着一箩筐的。   难得见他也有蹩脚的时候,云乐噗嗤一笑。   “你就假装脸上还带着面具吧,我不看就是了,进来。”   说着,二人如恩爱的小情侣一般,并肩走了进去,特来拜见了德老夫人,原来今日的团圆宴,忠王夫妇没请他们,却是独独请了云乐郡主。   “这老匹夫,早早的就想抢人了。”   德老夫人嘴上虽骂,心里却是不计较的,高兴还来不及,便说了好一些有关七松小时候的事情。   那时候七八岁,云乐才三四岁的样子,一同手拉手玩过呢。   云乐肯定是没印象的,牙牙学语的时候,年纪太小。   七松却是也没印象,他后来伤了头,不过听着,竟觉的格外有趣,仿佛像是上辈子的事。   原来他们一早就见过呢。   今夜的忠王府,自是热热闹闹,而七松为了说清楚自己的‘身世’,还特意叫去了,青衣楼的秦沐风。   给他临时编了个一个凄苦的身世,当年走丢,孤苦伶仃,被老楼主收养,后发现他资质绝佳,收为弟子云云……   听得忠老王妃,数次抹眼泪,丝毫没察觉这故事颇为的跛脚。   “江湖上传言,不是五湖剑会后来收徒的吗?怎么又成了八岁?”就连云乐都听出了不对。   与传闻不对,虽说她是闺中小姐,但江湖上的事,也是听孟青瑶讲过几句的。   到底谁在撒谎。   七松脸上笑眯眯,心里暗骂这秦沐风的故事,讲的真烂,然后给云乐比了个禁声的动作,意思很明确,我在撒谎。   云乐聪明,立刻知道,这谎话戳不得,必然其中有些事是不能亮在明面的,大家只热热闹闹吃了一顿饭。   忠王夫妇,真是高兴的像个孩子。 第三百二十三章 你的路   不过今夜的皇爷府,可不安静。   待忠王府的家宴散去,七松将云乐重新又送回德王府之后,他就迅速孤身潜入了皇爷府。   此刻君玄澈与孟青瑶正在院中,无聊对弈,顺便等着七松。   七松到皇爷府,自然是犹如回自己家一般,畅通无阻,直到单膝跪在了凉亭外,头上银色的霜华,淡淡的打在了他英俊的侧脸上。   “属下见过皇爷……”   “还什么属下,你如今依然是忠王府的世子,将来必然也是位高权重,说不定威势还会在本王之上,到时候,若本王在朝中有什么做的不对了,还要请忠王世子高抬贵手呢。”   谁知君玄澈这么淡淡说了一句。   一旁的孟青瑶咧嘴挑眉,表情颇为的滑稽,不过也只有君玄澈一人能看到,立刻将她凶了回去。   严肃些。   七松闻言,自然是大惊,“皇爷恕罪,属下不知哪里做错了,若是皇爷觉的属下有错,认打认罚,纵是要了这条命,属下也觉无怨言。”   他这条命,本就是皇爷给的,什么忠王府,他根本不在乎,仿佛那只是皇爷的一个命令。   “这么怕本王?”   君玄澈皱眉。   七松一愣,如实回道:“不是怕,只是信服皇爷,绝不背叛。”   “本王并未说你背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你的的确确就是忠王府的血脉,这些年让你在皇爷府,到是委屈了你……”   “不委屈……”   按理说,七松忠心是好事,可君玄澈眉头却皱的更深了,不过孟青瑶很快也想明白了。   君玄澈或许要的不是这份忠心,更不是他放在忠王府的一个傀儡,而是真真正正,独当一面的忠王府世子,可如今……怕是给养歪了。   “七松听令。”   “属下在。”   “自今日起,你正式脱离皇爷府,以后可不必听令皇爷府的任何命令,你以后,只是忠王府的世子,也是青衣楼的楼主。”   就听君玄澈淡淡一语。   “皇爷你……”   七松虽然不爱动脑子,但有些也明白,这是他的身世,也是皇爷提前给他铺好的路。   “傻小子,你就别推拒了,皇爷为你也是煞费苦心,还将青衣楼作为礼物送给你,谢恩吧,以后回去好好孝顺忠王夫妇。”   连阁老与云裳都看不下去了,出来说话。   七松一时不知说什么。   “属下……”   “别属下了,是本世子。”   七松在君玄澈面前,哪里说得出这三个字,只道:“你们就别为难我了,我也看明白了,今日是决意要将我赶出皇爷府了,不过我七松永远是七松,我可以去做忠王府的世子,但我也永远拥护皇爷,至死不变。”   “知道你是个有心的。”   阁老与云裳这才欣慰一笑。   这时,周围的暗卫也都纷纷现身了,这些人,平日都是与七松出身入死的兄弟。   此刻算是道别了,以后若在见面,怕就是身份有别了。   一时众人都心思复杂。   就听君玄澈又道:“今夜准你们饮酒,不过也要守好门户。”   “谢皇爷。”   一众暗卫这才欢欢喜喜的下去喝酒了,怕也是最后一顿了,势要尽兴才是。   而七松才刚离开没一会儿,又有一人登门拜访。   “谁啊?”   这么晚了,除了七松,孟青瑶到是想不起谁来。   “忠老王爷。”   这是走了小了,来了老的,君玄澈养了人家的娃,可不是要登门的。   “老王爷怎么来了?”   那厢,忠老王爷一把掀下自己头上的兜帽,露出一张有些怒气冲冲的老脸,说是怒,但眼角眉梢,可不见真怒。   “我为何来,皇爷最清楚了,衡儿今日给我编排了一堆有的没的,旁人信,我可是一个字都不信,后来思来想去,在这京中能搅动如此风云,也就一个你了,说,这么多年,为何将我孙儿扣在你皇爷府?”   想想这些年的日夜思念,忠老王爷把君玄澈,撕吧撕吧吃了的心都有了。   “别吓着孩子。”   君玄澈这厮得了便宜还卖乖,说孟青瑶是孩子,你这老头的表情管理管理,吓着。   然后孟青瑶也识趣,赔了个笑,就走了。   君玄澈接下来要与老忠王说的话,她大约也猜到了,无非还是那番阴谋论:让七松回去,实则是害了七松,七松能长这么大,也全靠我萝卜青菜没毒养得好。   可是又见你们实在伤心难过,万一接受不了在有个好歹,他这才经过深思熟虑,把七松放回去,来日若真有什么看不见的手,害了七松,谁之过啊。   忽悠的忠王一愣一愣的,真把七松当好欺负的,也就回去了。   ……   直到第二日天明,京城的余瓜,还在街头巷尾的扯着瓜皮。   忠王府,终于是圆满了。   之前徐氏还骂贼老天不开眼,如今也气顺开眼了,整日乐呵呵的与蓝氏闲话家常,说来,他们现在最该关心的,还是孟少亭要回乡务农的事。   “真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啊,如今看他孟少亭落得这步田地,我真是,做梦都笑醒了。”   徐氏道。   不过这一早上,反观蓝氏的脸色,可就没她这么好了。   她当然不是还挂着孟少亭,而是与他多年夫妻,蓝氏太了解孟少亭狗急跳墙的性子了。   他绝对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蓝氏正要着人把孟青瑶叫回来,他们得想个对策,不想却得到回应,孟青瑶早早的就去给孟少亭收拾行装。   似乎还要十里相送呢。   只是这瘟神,哪里是送的走的。   孟青瑶从皇爷府回到孟府的时候,果然扑了一空,府中如今空空荡荡了,出了这么大的事。   奴仆都跑光了,孟少亭就更是不见踪影。   只留着一个看门子的老头,得了令,在此等候孟青瑶,见面就传话道。   “那个,大小姐,老爷之前回来给你传话了,说,给你一日的时间,让你好好考虑之前他与你说的话,若考虑好了……”   他二人的事情,自然是他二人最清楚了,孟青瑶当即道:“不用考虑了,也没什么可考虑了,他在哪?”   老头摇头,“这老爷就没说,就说,我的工钱,小姐你结,嗯,已经几个月没结了,一共六两银子,若是小姐方便……” 第三百二十四章 想逼死他不成   “沉香。”   “是,小姐。”   沉香立刻从身上拿出六两碎银子给了老头。   “多谢小姐多谢小姐,这府里啊,还是大小姐最慈悲,”老头得了工钱,高高兴兴的就走了。   这孟府也更加显凄凉了。   “对了,孟玉珠呢?”   孟青瑶像是才想起,如今孟府都人走茶凉了,她一直瘫在床上,也不知是个什么光景。   沉月还专门去看了,不想回来后,对孟青瑶摇了摇头,意思是人已经离开了。   “难不成是被孟少亭接走了,他对孟玉珠也算唯一的情深义重了,”孟青瑶随口说了一句。   “既然人都走了,那我做主,便把宅子卖了吧,大约以后孟少亭也不会回来了。”   孟青瑶淡淡说了一句,就交给旁人去做了,转身就出了孟府。   而另一面的看门老头。   出了孟府后也没多久,就被一直藏在暗处的孟少亭给半路截住了。   “啊,老爷……”   “你方才见到孟青瑶了,我让你说的话你也都说了?她什么反应?”孟少亭不死心的问。   老头自然是如实回答,不敢隐瞒。   “贱人,小贱人,这是要成心逼死我啊,”孟少亭气的脸色漆黑,老头见惹不起,撒丫子就跑了。   孟少亭是真的想不通,明明孟青瑶随便一句话,就能改变他的命运,可为什么就是不肯。   他已经不求平步青云了,只求一个官职,留在京城,她都不肯……非要生生将他逼死不成?   难道她真的就不怕……   “对了,玉珠……”   盛怒之后,孟少亭似乎才想起,此刻孟府已经没人了,玉珠若是没人照料必然是会饿死的。   他原本是想是舍弃这个女儿的,但是想想,到底还是自己的亲女儿,他就是回去亲手掐死她。   也比她活活饿死的强,孟少亭悲愤着,就又返回了孟府,结果入了孟玉珠的房间,发现人早就不在了,难不成是被孟青瑶带走了。   这个贱人,必然不会好好待玉珠的。   既然如此,那就玉石俱焚吧,盛怒的孟少亭仿佛完全已经失去了理智。   而这样的场面,何尝不是孟青瑶的预料之中呢。   她却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听到蓝氏在找她,就去了将军府,以后她的娘家,也就只有将军府一处了。   蓝氏一见到孟青瑶回来,母女二人迅速便关起门,说起了此事。   “孟少亭,他不会这么轻易回乡……”   “我知道,不过,他也翻不出什么花样,若是他敢做出任何,伤害我们的事,也不过是自寻死路罢了。”   孟青瑶相当笃定的拉着蓝氏的手,试图让她安心。   “可人言可畏啊。”   若是孟少亭来刺杀,或许是自寻死路,但散播流言……   “同样是自寻死路。”   打从孟青瑶知道了那个秘密,她便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织了一张,无形的大网。   孟少亭不撞上来还好,一旦撞上来,他必死无疑。   让他回乡,是他的运气。   而孟青瑶也无比了解 孟少亭,他不会珍惜这运气的,那就,撞上来吧。   为了安蓝氏的心,孟青瑶今晚特意与蓝氏睡在了一处,母女二人说了很多将来的设想,却唯独没有在提起孟少亭。   仿佛,那已经是个与他们再无关系的人了。   直到天亮。   孟青瑶才昏昏沉沉的睁开眼,发现蓝氏还没有睡醒,因为她昨夜特意用了安神的药物。   蓝氏今日若不出意外,应该会饱饱的睡上一个好觉,待醒来,一切就差不多雨过天晴了。   你的噩梦,也就过去了。   孟青瑶轻手轻脚的爬下床,穿上鞋子,屋外,沉香与沉月早已等候多时。   蓝氏的婢女前来伺候,却被孟青瑶都给打发了,说他们昨夜说了一夜的话,今日谁都不要来打搅蓝氏。   奴婢们自然不敢打搅,只笑说,小姐越发懂事孝顺了,夫人醒来后,必然开心。   孟青瑶笑了笑,没说话。   只是出了蓝氏的闺阁院子之后,就听到了徐氏急促的脚步声,仿如外面的风雨雷动。   “嘘,舅母,我母亲昨夜没休息好,让她好好睡一觉,您这一大早的,怎急匆匆的。”   孟青瑶还调笑道。   徐氏真是哭死的心都有了,“哎呀我的天爷啊,这天都要塌下来了,还睡,我的亲娘,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是让你母亲知道好,还是不知道好,还是你自己看看吧。”   徐氏也算经历过风浪的当家主母,可今日的事,简直是她无法接受的,于这个时代的女人,简直是毁灭性的。   其实就是徐氏不说,孟青瑶也猜到了一二。   就见徐氏匆忙递来了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孟府的秘闻,不,准确的说,是将军府与安定侯府的秘闻。   孟少亭当年一阶兵卒,如何能迎娶了将军府的千金,根本不是什么将军赏识,根本就是蓝氏不知检点,与人早有勾连,未婚有孕,才会匆忙下嫁孟少亭。   孟少亭惧于将军府的威势,多年自是忍气吞声,头戴绿帽子,孟青瑶也自然不是他的亲女儿。   至于那与蓝氏勾连的奸夫,就是当时,已经和德王府庶女定亲的安定侯。   并且多年来,他们时常幽会云云……   满满一篇子,说的声情并茂,仿佛孟少亭那厮就在眼前似的。   孟青瑶更是有毒,一个字一个字的,居然全都完完整整的看了个清楚明白,脸上只露出阵阵冷笑。   “青瑶你还笑得出来?”   徐氏险些没尖叫,但是徐氏也不傻,甚至是精明,她很快将这些年的许多事,都林林总总想了一遍,于是得出了一个更该死的结论。   “这上面说的,不会都是真吧?你知道吗?今日京城的大街小巷,都被人洒满了这样的字条……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是吗?”   孟青瑶还笑着抬起头。   徐氏一愣,不在说话了,她怎忽的觉的,眼前的青瑶丫头,她根本看不透呢,甚至是深不可测。   “青瑶丫头,你是不是太伤心绝望了,才会如此……你别吓我……”   “舅母。” 第三百二十五章 塌天大祸   孟青瑶摇头,并捏着手中的纸,示意沉香沉月,将院子里的奴婢都遣走了,才拉着徐氏。   轻声道:“你方才问我,上面说的内容,是不是真的,我现在给你透个?,也省的你担心。”   “啊!”   徐氏呆呆的点了点头,就听孟青瑶继续道:“上面的内容半真半假。”   半真半假?徐氏随即脸上一怒,“肯定是孟少亭那个杀千刀的,定是不甘心丢官,临走前还要诬陷你母亲,居然连我安定侯都要泼脏水……”   “他没泼脏水,我的亲身血缘父亲,的确是安定侯,其他那些什么畏惧将军威势,不敢声张,活的水深火热的话,都是假的。”   谁知孟青瑶语不惊人死不休,徐氏差点没晕过去。   “你,你,你说什么……”   “舅母,你也别惊吓,这些闲言碎语,伤不了我们的,只会让背后的恶人,作茧自缚罢了。”   “这都伤不了……”   徐氏觉的自己还是晕着合适,还有,孟青瑶竟是他哥哥的骨血,我的天那。   徐氏终还是受不住刺激,晕了。   “夫人这……”   沉月沉香赶忙将徐氏架住。   孟青瑶叹了口气,原以为这舅母是个能撑住事了,看来她想多了,这些信息的确太劲爆,算了,还是她自己来吧。   “她没事,抬下去休息吧,之前我让你们准备的事,也都吩咐下去吧。”   “是,小姐。”   一场看不见硝烟的硬仗,才刚刚开始。   孟青瑶窝在将军府没出去,但就是用脚想,也知道此刻的京城是何等的沸腾,各家权贵应该都在吃瓜忙吧。   而且这事,丝毫不出意料的,也惊动了正在上早朝的权臣。   事情也很快被捅到了明德帝面前。   那字条上的字,更是当众被读了出来,因为就算不读,很快他们出了宫,随时都能看到的。   所以,一双双目光,几乎不约而同的都落到了,才刚回京述职的安定侯身上。   之前他在白虎城,可也随着白虎城的战事解决,有蓝老将军撑着,他便回京述职了,也不知是赶得早,还是赶得巧。   还是都在孟少亭的算计之中,所有人事,就都这么齐了。   而寻常人遇到这种事,恐怕第一时间,都会出来清澄,并且怒斥造谣者的无耻。   毕竟上面的内容,太过匪夷所思,污蔑的不要太明显。   不过众人看过去的时候,发现安定侯虽依旧显得风尘仆仆,但一双目光却尤为的坚定,他竟是也仔仔细细的将上面的内容看完了。   果然不愧是安定侯,文武双全,泰山崩而面不改色。   甚至有些与安定侯私交不错的官员,还先一步的表态道:“这纸上的谣言,简直无稽之谈,安定侯为人众所周知,说不定,这还是敌国的奸计呢,定是记恨白虎城一战的胜利,专门想出这种下作的招数来恶心我朝。”   “没错,臣也这么以为。”   “臣也这么以为……”   大家伙一想,好像挺像那么回事的,纷纷怒斥敌国奸诈下作。   敌国皇帝,此刻连续三个喷嚏。   直到文德帝抬手,这场议论纷纷才被压了下去,安定侯府与将军府的瓜,他没兴趣。   也不触犯他的太多利益,所以文德帝显得慢悠悠的。   而无论真假,在这个时代,毁掉的,也不过是其中的女性角色罢了,孟少亭,就是要毁了蓝氏与孟青瑶。   她们母女,要么死了,要么就会被永远的定在那根耻辱柱上。   “此事说大不大,但小也不小,影响甚是不好,太子以为如何?”   太子君逸尘排众而出,道:“儿臣无异议,但凭父皇决断。”   德王也道:“这样的事情,还是我朝第一例,陛下决断便是……”   “还是听听安定侯的意思吧?”   最后才把话题,抛给了主角。   此刻安定侯,早已将上面的字都看完了,心头也是百转千回,因为他知道,上面说的都是真的。   终究还是被人曝出来了,哪怕此刻在场的群臣,包括帝王,都相信他的为人,但做过的就是做过的。   伤过的人,也是伤过的。   安定侯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不会因为旁人的盲从相信,就可以一味的抵赖。   或许这样也好,大庭广众的说清楚,自己改赎的罪,也一并赎了,总比将来死了,落到棺材里遗恨。   青瑶,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唤他一声父亲了。   是的,没错,出了这样的事,安定侯没有选择抵赖退缩,他想要承担一切,并且补偿一切。   做这十几年来,他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只要他徐景芝一日还活着,蓝氏母女,谁人都伤不得。   哪怕这会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他也认了。   正当安定侯心中都想的明明白白,要张口言明的时候,殿外忽然再出传来通传。   “陛下,不好了,造谣之人居然如此胆大包天,妄议天家,说不定真的是敌国的奸细所谓……”   那传话的太监,因为太害怕激动,进来的时候还狠狠的摔了一跤,手中捧着的几十张字条,登时被跌的纷纷扬扬撒了一地。   这瓜都装盘子上了,不吃就是王八蛋啊。   于是群众下意识的将字条纷纷捡起,读起了上面的内容。   “南楚太子之所以一直娶不到正妃,是因为早已与后妃有染……啊……”   念的人登时吓的捂住了嘴。   “德王宠妾灭妻,时常殴打正妃……甚至偷盗正妃嫁妆,给小妾的女儿做填妆……”   “一派胡言……”   “这字条怎么就四个字……陛下不举,啊……”   “兰贵妃腹中胎儿实则乃太子骨血,我的娘啊……”   “孝王与其庶妹,存有不伦……”   “……”   随着字条上的内容,被稀疏念出,登时朝堂上先是炸了锅,随即扑通扑通跪了一地的人。   这特么太吓人了。   别人吃瓜要钱,他们这是要命啊。   就连当事人,安定侯也是一脸的迟疑,似乎,这道题,有点脱纲啊!   而原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几个人,此刻却是如火烧屁股一般,脸色嗖的就变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臣附议   不过马上就又变了回来,绝对不能露出马脚,若是他们慌了,岂不是变相承认,这些谣言都是真的。   其中心里最恨的,大约就太子君逸尘了,他拿半条命才遮掩过去的真相,究竟是何人,要以这样的方式散出来。   难道真是敌国奸细?上次不是已经抓干净了?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   德王已经激动的排众而出,虽然真的假的,他心里明镜似的,但所有人都明白一点,那就是打死都不能承认。   “陛下,贼人太过险恶,居然敢造谣天家,臣起议,立刻彻查,一定要抓出幕后黑手,严惩不贷。”   “没错,德王说的一点都没错……”   “臣附议……”   “臣附议……”   “……”   要么说众人拾柴火焰高呢,登时一呼百应,太子君逸尘也是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次他也不淡定了。   也附议道“必然是敌国细作,想要祸乱我南楚朝政,才会散播这么多子虚乌有的谣言,儿臣也建议,即刻彻查,将幕后之人法办。”   文德帝死死捏住龙椅的副手,这才拍案而起,“立刻彻查,此番影响太大,若抓到罪魁祸首,不必审问,即刻定罪。”   “是,陛下。”   一时间,朝堂沸腾,群情激愤,之前原本话题最焦点的安定侯,反而如……局外人似的。   刚才明明都在吃我家的瓜,怎么转脸又都吐了,那我此刻到底是承认还是不承认呢?   若是安定侯承认了,是不是也代表,其他谣言,也有可能是真的?   所以为了其他人的安宁,安定侯无论是承认还是不承认,都会被群臣一致否决,所以他思来想去,终是没说话。   于是,满朝讨伐造谣者。   南楚上演了一出,极其励志的魔幻现实主义大戏。   真的,都被颠倒成了假的,那么假的,自然也被颠倒成了真的。   就在躲在暗处,洋洋得意,觉的这次势必毁了蓝氏与孟青瑶的,孟少亭,美梦还没做完。   就在满朝的群策群力之下,以南楚有史以来最快的查案,和追捕速度,将孟少亭直接抓获。   孟少亭在做那些事情的时候,自然知道,散播谣言,在南楚算不得大罪,而且一时半会也抓不到的。   谁承想,抓捕来的这么快!当即以为是有人诬陷他做了别的事,口中大喊冤枉。   “我犯了什么罪,你们凭什么抓我?”   “案犯孟少亭,胆大妄为,胆敢造谣枉议皇室,乃欺君之罪,斩立决。”   “什么,枉议皇室,我没有啊,我就……”我就散播了自家谣言,什么时候跟皇室扯上了关系。   “你有……”   “我没有……”   “还敢狡辩,把嘴堵上,上面有人交代了,不让此人轻易开口,”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孟少亭:“……”我都知道什么呀,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时另一个人出主意道:“既然不让开口,一块抹布能堵住什么,不若直接割了舌头。”   此人自然也被人暗中授意了,于是一拍即合。   “好主意。”   “呜呜呜呜……”孟少亭惊恐。   “抱歉了,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呜呜……”   一阵惨绝人寰的呜咽之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散播皇室谣言的人,当然不是孟少亭了,不过他也喊不出冤了,是他也是他,不是他,也是他了。   他是最合适的替罪羔羊。   此事虽在南楚京中,掀起了一场巨浪般的拨动,但也正因为波澜太大,将军府与安定侯府的那点子,小瓜,早已被拍的不知飘到哪了。   因为对于这些,百姓似乎更关心,皇帝不举与兰贵妃死因的探究。   为此,文德帝的脸色臭了整整一天,并宣布,满城通告,将罪犯孟少亭罪行,贴满布告栏。   明日正午,公开行刑,人头一旦落地,此事便算了了,若还敢有人议论,同罪。   正所谓大力出奇迹,此事很快得以平息。   只是世人又怎么会知道,搅动这一切风云的人,实则是将军府中一个还未及笄的少女。   可想而知,当孟青瑶得知这一切变化后,心中是何等的感触,孟少亭,终于还在她一步步的算计中,自己把自己给作死了。   与此事同时,当皇爷府众人,听闻今日朝堂上的闹剧时,底下的几个人,差点没下坡肚皮。   “听说当时陛下的脸是绿的,太子的脸是红的,孝王的脸是紫的……”   “哈哈哈,笑死了……”   不过笑玩之后,就有人好奇了,问:“孟小姐来了咱皇爷府这么久了,她私下做的事,咱们多少也都看明白了,必然是早就知道自己了孟少亭的真面目,说句实话,想杀一个孟少亭,还不是手起刀落的事,为何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阁老摸了摸胡子,不屑道:“你懂什么,小姐哪里是在杀人,她诛的人心啊,若非那贼子伤她至深,她又何须这般诛心,关键,你们可知孟小姐高明之处是什么吗?”   “什么?”   “借力打力啊,孟府满门折在她手里,可她却连个血腥都没见,如今更是满城的权贵,都在抢着替她杀人,你说,诛心不诛心。”   阁老侃侃而谈,几个只会杀人的护卫,登时傻不愣登的点了点头。   似乎懂了,似乎又没懂。   云裳看在眼里,走到君玄澈的面前,给他填了新茶,笑道:“我之前还担心孟小姐会因家里的事,失了心智,如今看来,原来早已都是她桌上的棋子了,这样我也安心,小姐以后去了外面也吃不得亏。”   九曲玲珑肠,肠肠不一样啊。   君玄澈对没言语,但眸中却是难得的露出了几分暖意。   ……   将军府,很快,蓝氏就睡醒了。   她今日睡的格外舒服,睁开眼,发现天都暗了,才知睡了一整日,肚子也饿了。   外面,孟青瑶也早已算着时辰,给她准备了一桌子菜肴。   蓝氏洗漱出来的时候,就嗅到了满屋子的飘香,不过此刻屋内不光孟青瑶,还有晕了又醒来的徐氏。 第三百二十七章 最期待的一岁   一脸古怪的看着她们,想想她也是白受惊了,晕着的时候还噩梦连连呢,等再醒来,竟是云开雾散了。   但是她无论如何都记得一句话,孟青瑶的那句,半真半假。   不过以防蓝氏受惊吓,孟青瑶还是让身边的婢女,你一嘴我一嘴,将今日京中的奇事,说了个遍。   蓝氏先是面露惊异,随即又面露担忧,因为她清楚,这一切,都是孟青瑶的算计。   其实轰轰烈烈的闹腾一场也好,闹过了,以后就不会再有人闹了,加上牵扯的人太多,眼睛盯的也太多,谁若敢再提,怕就是跟整个京城权贵过不去了。   孟青瑶打的便是这个主意。   更重要的一点则是,孟少亭若不爆出来,那件事便一直都是把柄,仿若悬在脖子上的刀,他若不幸死了,他之前安排的人,拿了钱多半也会说出来。   与其费心去防贼,不如他们自己跳出来,一并解决了一了百了。   “母亲安心吧,如今散播谣言的罪人,已经被打入天牢了,明日便会公开行刑,听说,那人是疯的,一个疯疯癫癫的人,散播出来的话,自然也都是假的。”   蓝氏最终叹了口气,却也如释重负,终于都结束了,如果不是孟青瑶的这番算计。   此刻京中舆论,怕是全都指向了她一人,那时,她除了以死谢罪,别无他法。   “是啊,都是谣言,信不得。”   徐氏也感慨了一句,也就不在多问了,后来蓝景悦与蓝景行也来了,大家便一起吃了一顿饭。   蓝玉成晚点才回来的,过来也问询了一遍大家的态度。   后来从徐氏的口中,悄然得知,青瑶竟真的是徐景芝的血脉,一时,就连蓝书成都吓到了。   他终于明白这些年,妹妹为什么一直过的这么苦了,也明白徐景芝为何一直不回京了。   当年之事,皆是一步错步步错啊。   “这事我们知道就可以了,万万不可外传。”   徐氏横了他一眼:“怎么,如今连我都不信了,我作死才往出说啊?真是的。”   蓝书成一笑,他自然是信得过妻子的。   第二日,孟少亭行刑的时候,引来了许多百姓的观看,不过蓝氏母女却没去,只听说,他早已在狱中被打的血肉模糊,披头散发,都看不出模样了。   舌头也被拔了,他的秘密,也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了。   后来,孟府被卖了的事,还是沉香提醒她的,一方小小的宅子,不多不少,卖了一百两。   孟青瑶转而将这一百两银子,送给一个人,沈氏。   之前孟少亭被误以为是忠王府的血脉,沈氏就一直带着孩子,住在王府,此刻什么都不是了。   自然是给送出来了。   之前沈氏还好求歹求的,希望忠老王妃怜惜,留她为奴为婢也行,不过沈氏是个有劣迹的人。   谁又愿意留呢,老王妃只慈悲了一回,给了些银钱打发了,沈氏便又投奔到孟青瑶这,她知道孟青瑶看着高冷,实则是最有心肠的。   她看的也不差,孟青瑶给她一百两银子,让她自己谋生去了,以后是死是活,看自己的命吧。   她又不是菩萨,合该养她一辈子不成。   沈氏哭求了两日,看没指望,就带着孩子走了。   转眼夜幕降临。   今晚的孟青瑶很开心,不光纠缠了她两世的恩怨了了,今日于她还有一桩喜事。   天还没黑的时候,孟青瑶就悄悄来了皇爷府。   她是打听了君玄澈,此刻不在府里才来的,当然,这一切之前她早就与府中的阁老,还有云裳,都商量好了。   “皇爷入宫了,不过差不多半个时辰也就回来了。”   阁老这厮,成功叛变,并悄悄的道。   “那你们就都出去吧。”   孟青瑶将他们通通赶了出去,自己就在院子里一个人倒腾了起来,眼看时间差不多了。   府里才传来君玄澈回府的声音。   似乎今日与往日不同,君玄澈过来的时候,发现园中竟没有掌灯,他想问身后的云裳,可云裳已经不在了。   此刻园中独剩下他一个人了,这不符合常理,不过这天底下,还没什么人能如此悄无声息的算计了他。   如果有,也就那一个人罢了。   君玄澈俊美的面容,在夜色下微微一动,随即便抬步走了进去,不想他才刚走进来。   园中的孟青瑶,已经以内力,微微一震,登时园中片片的灯火,就瞬息间照亮了这方院子。   院中池塘还飘着点点河灯。   而能同时点亮这么多灯的人,内力深厚与纯属度,已经可见一斑了。   而灯火的最中央,此刻传来幽幽琴声,抬眸望去,孟青瑶弹着欢快的琴曲,坐在湖中央。   她一身丹青色的衣裙,风吹拂着层层衣袖,长发简单的挽着,一张素静的脸上,却是眉眼弯弯,眸中仿佛含着星河。   二人凌空对望,君玄澈的眸中,何尝没有星河。   一曲很快罢了。   孟青瑶瞬间舍了手上的琴,驾驭轻功,翩翩而来,灯火下仿佛小仙女一般。   落到了君玄澈的面前,转了一圈,才道:“祝皇爷生辰快乐。”   今日是他生辰吗?   君玄澈自己都想不起来了,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了,仿佛是他自己下令禁止的。   而在这府里,敢违抗他命令,破了这规矩的人,也就唯独只有孟青瑶了,他不信,云裳没有提醒过她。   “你这在提醒本王,又老了一岁吗?”   君玄澈挑眉。   孟青瑶一笑,“自然,你长了一岁,那么我的那一岁,也就不远了,毕竟,那可是我最期待的一岁。”   最期待的一岁,她的及笄之年,也是嫁与他的一年。   毫无悬念,君玄澈第一个心动了,暗骂自己没出息,“那你就准备了这些礼物?”   “当然不是,这只是开场,我还给你准备了寿面,长长久久之意。”   说着,孟青瑶拍手,外面的云裳阁老,这才命人送上了孟青瑶亲手准备的寿面,还有一些她的拿手小菜。   “皇爷,我们到是规劝过孟小姐,可孟小姐不听啊,”云裳还假模假样的为难了一句。   心里都知道,这么做,皇爷必然会高兴的,以前皇爷不愿过生辰,是因为每个生辰过的都倍感难过。   但是以后有了孟小姐,那便是不同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 被烫了   “尝尝,我自己擀的面?”   孟青瑶立刻如献宝一般,放在了君玄澈面前,身后,云裳等人自然是都很识趣的退出去了。   君玄澈望着眼前热腾腾刚出来的面条,又看了看孟青瑶,原本想说,他天黑是不进食的。   不过拒绝的话他又实在说不出口,便只好坐下,拿起了筷子。   孟青瑶则坐在他的对面,一脸‘慈祥’的看着他。   “你不吃吗?”   君玄澈问。   孟青瑶摇头:“我天黑就不进食了,”容易发胖。   君玄澈:“……”合该我要一个人吃下这么一大碗面吗?   “还有菜,来,啊。”   孟青瑶居然夹起一口菜,送到了君玄澈的面前,他只得乖乖吃下,若是不吃,仿佛是嫌弃了她似的,这可是孟青瑶第一次给他洗手作羹汤。   果然……味道不怎么样。   不过君玄澈还是端起手中的碗筷,动作优雅的将一大碗面,很快吃的只剩下了汤水。   孟青瑶则全程一眨不眨的看着,最终得到答案道:“嗯,原来皇爷不光人长得好看,连吃饭的时候,也这么好看。”   “那你看够了?”   “不够,一辈子都不够,”孟青瑶痴痴一笑,明明是给君玄澈过生日,自己却高兴的不得了。   “皇爷你掐我一下,我总觉的我是做做梦。”   君玄澈微笑:“……”这明明是我的台词。   不过他当然不会去掐孟青瑶,而是一挥手,院子里的所有灯火,瞬间就都熄灭了,周围只剩下了无尽的漆黑。   谁都看不见谁了。   孟青瑶正奇怪,君玄澈怎么突然熄灯了,正要张嘴问,不想身子忽然被一只大手,直接从腰上,拥了过去。   猝不及防的就落入了一个宽阔,有些微凉的怀抱。   而当刚觉的有些凉的时候。   她的唇上,却忽然被一股灼烫,微微覆上,这一刻,孟青瑶的一张脸登时红到了耳朵根。   心跳也莫名的加快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明明这并不是第一次……   周围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仿佛两个溺水的人,下意识的只能抓住对方。   这一吻,并没有被继续辗转加深,只是这样停在了彼此的唇间,灼烫着彼此,一路烫到了心上,魂上。   恍惚觉得只是朝夕,也恍惚,是一世那么长。   “这才是我最想要的礼物。”   君玄澈轻轻放开了孟青瑶,仿佛心满意足一般的道,随即他缓缓的一挥手,脚边的几盏灯亮了。   孤零零,昏昏黄黄的,却什么都看不真切。   孟青瑶却有些怅然若失起来,仿佛不满意这浅浅的一吻,她也知道,君玄澈没有继续,是顾忌她未及笄的年岁。   她多想告诉他,我虽然身子没有及笄,可灵魂,早就十八了啊。   这么一想,孟青瑶觉的自己真是越发……   哎,只当是好事多磨了。   此刻正当二人氤氲在一片甜蜜又暧昧的氛围下时,院外,隐约传来了说话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人要进来,被拦在了路上。   今日是什么日子,大家都知道,谁会闯进来。   “谁在外面?”   孟青瑶便扬声问了一句,云裳这才隔着门扉,为难道:“慕小姐来了,非要见皇爷,奴婢已经让她等候了,可她却像是等不及了。”   “那就让她进来。”   谁知君玄澈闻言,这么说了一句。   “是。”   “慕云雪?”   孟青瑶转念想了想,差不多,也快到了,之前答应她,为她摘花的花期了。   这慕云雪便找上了门,只是闯门的样子,实在没什么礼貌。   思量间,门已经被推开了。   慕云雪第一时间就走了进来,只是一进来,就在昏暗的院子里,坐着一对男女。   男子墨袍威严。   女子娇小玲珑,丹青色的衣裙,更是尤为的粉嫩,依偎在君玄澈的怀里。   二人在做什么,一目了然。   慕云雪之前对孟青瑶是不屑一顾的,有种凤凰永远不会多看一只草鸡般的高傲感。   但此番,到是多看了孟青瑶一眼,眼底夹杂着几许,自己都不易察觉的嫉妒与不甘。   虽然有些不快,但还是不得不猜想,原来师兄竟是喜欢这种一无是处的小家碧玉?   原本以为,他这般天生冰冷的性子,谁都不爱呢。   就算爱,也因是这世间最举世无双的女子。   “慕大小姐深夜硬闯,怎么,要杀本王?”   君玄澈沉着眉目,虽没有怒色,但了解的他的人都知道,他这是生气了。   慕容雪闻言到是有些委屈,“师兄你在说什么,这哪里是硬闯,之前你我明明约好结伴前往南疆,摘凤颜花,我来了京城几日,你都不肯见我,我便以为是你府上的恶奴,故意不想我进来……”   说着,她目光看了孟青瑶一眼。   仿佛在控诉,是她交代所谓的‘恶奴’,不让她进来一般,活脱脱将孟青瑶想成了一个小心眼的女子。   孟青瑶不禁翻了翻眼皮,没说话,等她继续说什么。   “并非有人不想你进来,而是花期未至,本王还不想见你罢了,不想你这慕家的大小姐竟还自己打上门来?”君玄澈说的直白。   一点面子都没给。   慕云雪脸上一僵,竟是不知说什么了。   却听孟青瑶赶忙道:“皇爷别生气了,一定是慕小姐着急了,才会如此,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别跟慕小姐一般见识了吧,慕小姐你既然来了,那就在皇爷府住下吧,待皇爷收拾完手边的事,自然会与你结伴前往南疆,不急的。”   这圆场打的,相当好听。   落在旁人眼里,觉的孟青瑶是在缓和僵持。   不过落在慕云雪的耳朵里,却是这贱人班门弄斧,故意让她难堪,在炫耀她在君玄澈心上的位置吗?   还在她面前炫耀。   难道不知,炫耀者死吗?这是在对她赤果果的挑衅。   要么说,这世间最美好的东西,就是舌头,最恶毒的东西,也是舌头,一句话,能被不同的人,拆解成不同的意思。   孟青瑶无心跟这个慕大小姐为敌,但有些时候,是避免不了的。   但是,她也不惧怕。   “两日之后,我们出发。”   最后,君玄澈淡淡一语,像是真的被缓和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大被朝天   只有孟青瑶知道,白虎城的瘟疫根本就是慕云雪的局,可既然都是局了,君玄澈为何还要费心履行当日的承诺?   后来转念一想,怕是君玄澈另有打算。   这花,也怕是摘不到慕云雪的手中。   此刻也唯有慕云雪如鲠在喉,难过,委屈,压抑的愤怒,在胸口一直沉沉的,上不来下不去。   她原以为,白虎城她帮了君玄澈这么大的忙,多少会对她另眼相待,为什么还是这样?   他宁愿喜欢一个一无是处的低贱女子,都不愿多看她一眼。   有那么一瞬间,慕云雪想杀了孟青瑶。   但很快又按下了心中的想法,因为她知道,杀了孟青瑶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反而令她与君玄澈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丝勾连,在生嫌隙。   说来,此番南疆之行才是她的关键。   想到此处,慕云雪也只能能忍下心中的不快,说了句好,就转身离开了。   只是今日好好的生辰,竟是被她给搅合了,孟青瑶翻白眼的心都有了,然后小心翼翼的看了君玄澈一眼。   这厮的脸色比她还臭。   “睡觉。”   大被朝天那种。   过去没觉的什么,可自从被君玄澈的那一吻烫了一下后,孟青瑶就总是转转难眠。   一会儿转来转去,一会儿用被子将自己彻底卷起来,把君玄澈彻底晾出去。   君玄澈躺在那里,始终一动不动,像是不理她。   于是孟青瑶良心发现,又将被子铺开,给了他一些,也不知倒腾了多久,她昏昏睡去。   只是她睡着后不久,一旁的君玄澈才睁开眼,眼底哪有半分睡意。   又是无奈又是好笑的看着她,随即才缓缓的合上眼眸。   孟青瑶这一夜睡的还算不错,至少一觉到天明,到是慕云雪,一夜难眠,因为她更加没想到的是。   皇爷府居然给她安排的是最低等的客房,朴素的不成样子,床板也是极硬。   但是刚才已经闹了一通,她也不好在为此事闹腾了,心中只暗骂这皇爷府的恶奴。   “奴婢实在是替小姐不值,您救了南楚的白虎城,让多少人幸免于难,七皇爷竟这么对您?”   慕云雪的婢女,绿芍纷纷抱不平道。   “不用在意这些旁支末梢的事情了。”   “可小姐您身来尊贵,何曾被这样冷待过?”   在白石山,不说众星捧月吧,也是数一数二的天之娇女,就是南楚的皇帝来了, 都要毕恭毕敬的。   慕云雪却有些烦躁的皱起了眉,“打从我决定来此时,就已经做了各种被冷待的准备,你若不习惯,就滚回白石山去。”   绿芍登时吓的不言语了。   君玄澈在玉衡城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冷漠,还没见对谁热情过,若是突然因白虎城的事,突然对她热情了。   她反而觉的有蹊跷,只能说,一切还要徐徐渐进。   君玄澈的心,她是一定要得到的,因为在慕云雪的心目中,他是为数不多,与自己般配的人。   暂时的吃这些苦,她还是可以忍受的。   ……   转眼天明,孟青瑶醒来的时候,君玄澈早就起身离开了,不过却命云裳给了她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云裳掩嘴一笑,“皇爷说,是还礼。”   “还礼?”一婉长寿面的还礼?   孟青瑶啼笑皆非,却也知道,是君玄澈想送她东西了,当即打开那放礼物的盒子。   就见里面圆圆的盘着一个怪东西。   “这是兵刃,小姐用的时候当心一些,”云裳提醒道。   孟青瑶这才拿起一旁,看似剑柄的东西,一柄卷着的软剑,瞬间舒展弹开。   幸亏有云裳的提醒,若不防着,还真容易伤了人,这软剑薄如蝉翼,却有削铁如泥的威力。   关键,做的十分精巧秀气,正是女子的兵器,孟青瑶喜欢的这不得了。   “我很喜欢。”   “孟小姐喜欢就好,”不枉皇爷的一番心血了,“此剑名为游龙,若注入内力,可钢可柔,若用得好,威力无穷。”   “游龙,软软的,到像一条蛇,只是皇爷怎么突然想到送我兵刃了?之前我从飞花宫出来,得了一甲子功力,也没见他送。”   云裳掩嘴一笑:“当时小姐空有功力不懂运用,送你兵刃,不是怕你伤着自己,不过现在练起来也不晚,此番南疆之行,难免要遇些险阻,小姐要格外当心。”   “南疆之行。”   君玄澈会带着她,孟青瑶到是不意外,只是当真的到了眼前,颇有些期待。   而昨晚君玄澈已经对慕云雪说了,两日后出发,大约这两日就是给她的准备时间吧。   “我回一趟将军府。”   说完,孟青瑶就高高兴兴的回去了,顺便道别。   只是蓝氏听闻孟青瑶要与君玄澈,前往南疆,开始有些担忧。   “什么,你们要去南疆,能不能带上我啊?”蓝景悦第一个蹦跶了出来。   不是孟青瑶不想满足表姐的愿望,只是从君玄澈送她兵刃的举动上,大约能猜出,南疆并不太平。   她连完全的照顾自己都不敢保证,如何能保护蓝景悦。   果然,蓝景悦的想法,还没等孟青瑶拒绝,就被徐氏给死拉活拽的给弄回去了。   “我知道,你们此去,是为了那个姓慕的对不对?”   “道理上,是吧。”   如今蓝景悦最讨厌的便是姓慕的,当即冷冷一哼,不去便不去,他还懒得看那个慕云雪。   不过徐氏知道后,却是小心的打探过慕家的事,毕竟蓝景悦的那个娃娃亲,便是姓慕。   只可惜孟青瑶知道的也不多,只隐约的表达,那慕云雪并非善人。   徐氏便心里有数了。   说来此事,关乎蓝景悦的终身,孟青瑶也该是时候帮着打听一二了,当即,就千里传信给飞花宫。   探查一个慕家子弟,至于哪个……没说啊,那就都查一遍好了。   这叫广撒网。   第二日,就在孟青瑶真的快要临别之际,不想府里又发生了一件事,不过说来还是之前的事。   蓝玉成与徐氏都知道了,孟青瑶实则是徐景芝的骨血。   别看人家三口平日都跟没事人似的,可不代表蓝玉成和徐氏也不在乎,他们也是纠结了数日。   终于在这一日,找来了徐景芝,势必要说清楚。   刚好这事还被孟青瑶知道了,她便去偷瞧了瞧,小舅舅这是要怎么给她们母女做主。   说来当年的事情都是一场算计罢了,蓝氏与徐景芝都是受害者,也没什么好在研究的。   徐景芝的态度,与之前也一样,若蓝氏肯嫁,他愿意八抬大轿风光娶进门,以弥补这些年她受到的苦难。 第三百三十章 情比金坚   可关键现在的蓝氏,一心佛系,之前楚氏还活着的时候,她就不想在嫁,如今楚氏死了,她依旧不会。   或许三个人,这辈子就这样了。   “可青瑶是我安定侯府的血脉,你就这么看她流落在外?”   徐氏也是急的不行。   徐景芝对此沉默了,也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实话,“我何尝不想她们都来到我身边,却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怎么就不可能?”   谁知,这厢蓝玉成与徐氏都没接话,却是另一个人接话,好吧,是屋梁上,也看了半天热闹的毒老头。   这老头最近上蹿下跳的,属大耗子的了不成,孟青瑶在暗处捂脸。   “毒前辈?”   若非毒老头是孟青瑶的师父,怕早就给乱棍打出去了,竟还听墙角了。   蓝玉成,徐氏,徐景芝,三脸懵逼。   “清官难断家务事,此事就不劳诸位……”   “怎么就不劳我们关心了,好歹我是小丫头的师父,她有亲爹认不得,一辈子都要背上,是一个死囚犯女儿的名声吗?”   徐景芝眉头一动,心上怔然。   又听毒老头快刀斩乱麻的继续道:“至于你说她母亲不同意?好女怕缠郎,这有什么行不行的,他便去求娶,若她寻死腻活,你就把裤腰带一解……”   蓝玉成一惊:“哪有这样耍流氓的?”   毒老头一哼,“我是说,裤腰带一解,要上吊一起上,耍什么流氓,这是代表你愿与她同生共死,情比金坚。”   蓝玉成硬生生憋住了一口气。   我靠,好好好,你说啥都对,情比金坚是吧。   “说白了,这窗户纸不捅,是一辈子都不破的,哎呀,挺烦你们读书人这磨磨唧唧的。”   毒老头还不忘吐槽了一句。   虽说话糙吧,但理好像不太糙,孟青瑶正想着,就听毒老头又道:“小丫头,你在屋梁上也听半天了,可觉的为师说的有理不。”   “什么,青瑶怎么可能在屋梁上?”   徐氏咋舌。   现在,在所有亲人的眼里,孟青瑶还是个刚经历过家庭变故的,小可怜弱女子。   吓的孟青瑶,刺溜就跑了,待蓝玉成出去查看的时候,什么都没发现,便觉的定是这毒老头,喝多了酒,听差了。   不过仔细一想,这江湖人行事,就是比朝堂上的人,干脆。   如果他那可怜的妹妹,与蓝书成真的可以再续前缘,那便是真是皆大欢喜了。   唯一可叹的是,人家都不急,就她们两口子上蹿下跳,咸吃萝卜淡操心。   ……   另一面,孟青瑶跑回自己闺房,毒老头很快也现身了。   小丫头正要张牙舞爪的作事,怪他干嘛要揭穿自己,万一被捉到了,偷听长辈的事,多没面子啊。   不想毒老头大约心里有事,脸上竟是出奇的严肃。   装,你就好好的装。   “乖徒儿,为师是来辞行的。”   孟青瑶一哼,“你这是怕我怪你,打算跑路了?”   “才不是。”   毒老头别扭的一撇头,虽说有这个因素,但是辞行的话,也是酝酿好几日了。   “那你不是在这世上光棍一条,就我一个徒弟,没亲人了吗?你去哪,不会又跑回深山老林,闭关隐居了吧?”   孟青瑶问。   “也不是,”毒老头摇头,过去他喜欢闭关,实则是在躲清静,不喜欢人情世故,后来与孟青瑶相处久了,有了牵挂,便是没心思闭关了。   只想日日看着乖徒。   不过这次,他真的要离开一下下了。   “去哪?”   “白石山,有个故人出了一些事情,我得去看看,你也知道,到了我们这般年纪,很多过命的故人,都是见一面少一面的。”   毒老头难得煽情的说了一句。   孟青瑶到也理解,“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告诉我。”   “能有帮忙的,到是你一路去南疆要小心,那凤颜花可遇不可求,摘的人肯定不少,不过你如今也不简单,身边又有人护着,走了。”   说吧,毒老头转身而去。   刚才还想与他生气来着,此刻就看着他高高瘦瘦的身影,越走越远,到是莫名有些感伤。   ……   很快就到了第二日。   如今的南楚,除了与北国的邦交问题,面前也算一片平静,辰王跟着君玄澈,躺回了一个大功。   回朝后虽依旧低调,却实则也是鸟枪换炮,身边逐渐有了自己的党羽。   一场暗流,目前还没有汇聚成势。   而在这个当口,君玄澈还公然给文德帝,请了个长假,要与白石山慕家大小姐,结伴前往南疆,摘取凤颜花。   文德帝能不准吗?   表面上一副慷慨之意,“皇弟一路平安,”最好别回来。   “谢皇兄吉言,”我一定早点回来。   “一路好好照看慕小姐,”最好反目成仇。   “一定一定。”   文德帝本来还想顺道见见慕云雪,看有没有可能,与白石山慕家有些联系,外交上,他不想只一味的靠着君玄澈。   可惜慕云雪对见他,没什么大兴趣,双方就以时间紧张为由,匆匆的就走了。   只是走出南楚京城后,慕云雪才惊然发现,孟青瑶居然也在随行的队伍里。   “你怎么也在这?”   南疆之行并不太平,慕云雪都不敢指望太多,君玄澈居然还带着一个,一无是处的孟青瑶。   也不知是真宠着她,还是拿她当一个玩物。   孟青瑶钻出马车,嘻嘻一笑,“慕小姐,我为何不能在此啊?皇爷说南疆别有一番风光呢,我一个人在京城待的闷得慌,便与你们同行,一路游玩嘛。”   慕云雪半天才扯出一抹说不上来的微笑。   游玩,确定不会把命玩掉吗?   原本她想说一些南疆的实情,吓唬吓唬孟青瑶,不过想到,她如此愚蠢,无知无觉的,一个人作个死什么的,似乎也不错。   便道:“师兄说的没错,南疆,的确别有一番风光,孟小姐到时候可好好看看。”   最好被南疆那些稀奇古怪的毒蛇猛兽咬死。   或死于仇家报复。   “一定。”   孟青瑶露出一副很期待的样子,“慕小姐真是好人,不知道为何,皇爷就是不喜欢你,不过没事,回头我好好说说他。”   说完,慕云雪心上一堵。   孟青瑶已经钻回马车了。   车上,君玄澈眯眼看她,“你与她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第三百三十一章 闲的   “闲的。”   孟青瑶扬了扬下巴。   没错,他们一队人马,颇为的古怪,明明是去南疆探险,君玄澈却一路马车,慢慢悠悠,搞得跟观光游览似的。   慕云雪要么自己坐一辆马车,要么就骑马,左右追随,搞得跟护卫似的。   不过也只有这样,她才能偶尔跟君玄澈,隔着窗户说几句话。   唯一煞风景的是,每次说到一半,孟青瑶这个电灯泡都会笑嘻嘻的钻出来,假扮天真的夺取君玄澈的注意力。   而君玄澈是软硬不吃,偏偏就吃孟青瑶这软磨硬泡的一套。   气的慕云雪,险些没咬碎一口银牙,气死她了,还没到南疆,她就恨不得孟青瑶立刻就去死。   而孟青瑶这么做,无非还是在试探慕云雪的深度。   她知道慕云雪喜欢君玄澈,之前定然是不知道,她与君玄澈的真正情谊,如今日日在她面前秀恩爱,她想不知道都难。   她若但凡是个心气高傲的,就懂得知难而退了,如今看来,对方是半点退的意思都没有。   既然不退,那便是要她命来的。   只要明白这一点,孟青瑶心里便有了自己的打算。   如此,他们一连差不多走了有三日的时间,终于抵达了南疆境内,而南疆古来便是蛮夷之地。   后被南楚收复,可到底瓤子里跟南楚不是一条心的,这里多山,山路实是难走。   孟青瑶最终还极不舍得的,放弃了柔软舒坦的大马车,与众人驱马前行,一副苦瓜脸的样子。   慕云雪看着孟青瑶,从里到外都是一副骄里娇气的样子,心中又是不屑又是鄙夷。   这种人,也配做她的对手,当即给自己的婢女,使了个眼色。   绿芍明白。   当众人抵达一座山前的时候,便要停下来稍作休息,孟青瑶什么活都不干,还坐在石头上抱怨道。   “我们为什么不去附近的城池,投宿?夜里睡高床软枕多舒服啊。”   护卫清风闻言道:“孟小姐有所不知,我们并不途径那座城,而且南疆的城镇,是有些排外的,我们这么多人难免扎眼。”   “哦,这样啊。”   孟青瑶本就不了解,好像之前大儒说过,但她忘记了。   慕云雪看在眼里,心中不屑更甚,然后拿着手中刚考好的肉块,贴心的递给了君玄澈。   君玄澈如玉般的五指,竟是缓缓接过。   慕云雪面上微微一喜,不过喜色还没氤氲开。   就见君玄澈转而,已经递到了孟青瑶的面前,责备道:“先吃些东西吧,你哪里走过这样的山路,这几日颠簸的都瘦了。”   “不累不累,只要跟皇爷在一起,我就不累。”   孟青瑶笑嘻嘻的接过肉,就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慕云雪气的有些脸色发青,不过马上又恢复如常,对君玄澈道:“师兄,我刚好有些事,想跟你说,可否移步?”   “什么事?”   “有关宇文家的事,”慕云雪沉声一语。   君玄澈似乎才有一些放在了心上,起身与慕云雪挪步,而这样,一旁还在吃东西的孟青瑶。   身边除了几个巡逻的护卫,就没什么人了,云裳前去前方探路了。   此刻便正是动手的机会。   绿芍在一旁搅弄着篝火,一边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了,她从怀中拿出一只细细的叶子,放在唇边吹了吹。   声音非常的小,人类几乎是听不到的,但另一种东西,却是可以听到的,这是一种充满挑衅的声音。   “呲呲呲……”   孟青瑶正吃肉吃的开心,身边的草丛里堆里,忽然就飞出了一道闪电,风驰电专就扑到了孟青瑶的脖子上。   孟青瑶只觉的脖子一凉,耳边就是护卫惊恐的大叫。   “孟小姐……”   “是剧毒无比的赤尾蛇……”   他们似乎都没想听到,明明已经勘测过一遍了,居然还有如此剧毒,连南疆都少见的毒蛇,突然从草丛飞出。   扑的不是别人,竟正好是孟小姐。   听说,这毒蛇的毒素,可瞬间致命,此刻的孟青瑶,已经双眼翻白,一脸痛苦的躺在了地上。   绿芍见计策成功了,脸上虽是惊色,但眼底却是一片得意。   蠢女人,让你跟我们家小姐作对,杀你,简直如屠狗一般的简单,小姐看到了,必然高兴。   “天,孟小姐……”   不远处的慕云雪,也一脸惊色,像是真的很惊讶似的,戏很足,她以为君玄澈会立刻冲过去查看。   却见,君玄澈只站在原地,眯眼看着孟青瑶的‘尸体’。   赤尾蛇还在她的脖子上绕着,还对周围护卫,呲呲的发出防御的声音。   因为怕损坏孟小姐的‘尸体’,一时周围护卫竟是不知从何下手的好,好在云裳赶来的飞快,直接几个暗器甩出,将那赤尾蛇,结结实实钉在了地上。   “孟小姐!”   君玄澈这才走过去。   慕云雪见此,脸上浮出讽刺,原来你也没多在乎她,不过是一时喜欢吧,不过这样也好。   死了就不用一直记着了。   此刻孟青瑶的‘尸体’已经一动不动了,君玄澈走过去,慕云雪始终如影相随的跟着。   不禁道:“师兄,节哀吧,南疆本就多毒蛇猛兽,谁也没想到……孟小姐本就是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你实则是不该带着她的。”   所以害死她的人,不是她,而是你自己。   孟青瑶今日不死,明日也是要死的。   “皇爷,属下该死。”   护卫们当然知道孟青瑶在君玄澈心中的地位了,和重要性,一时恨不得自裁在君玄澈面前,唯以谢罪。   “属下……”   其中一个护卫,在悲愤之下,已经抽刀要自裁了,却被君玄澈瞬间出手给阻拦了。   慕云雪真是要无语问苍天了,为了一个低贱的女子,这护卫竟还寻死。   脑子怕不是坏了。   “为今之计,还是快些让孟小姐走的安详一些吧,要么送回南楚,要么附近给她寻个好去处。”   慕云雪一脸哀叹的道。   “还是慕小姐想的周到,多谢了。”   “这没什么……”   慕云雪正要继续点头,不过马上一张脸就狠狠的僵持在了脸上,因为刚才那句话,是孟青瑶的声音? 第三百三十二章 别演戏了   “你?”   慕云雪霍然抬头。   却见孟青瑶还在那一动不动的躺着,难不成是她幻听了?青天白日的,这一刻,慕云雪竟是有些微微的害怕了。   君玄澈只抬眸,看了眼慕云雪,那仿如见鬼的表情,道:“别演戏了。”   演戏,谁演戏?   慕云雪立刻看了眼地上的孟青瑶,她被赤尾蛇扑咬了,那是众目睽睽之下的事情,她怎么可能没死,演戏?   慕云雪看了绿芍一眼,绿芍也是一脸迷惑。   “噗嗤,哈哈……”   然而下一刻,原本应该已经死的透透的孟青瑶,忽然笑着就从地上蹦跶了起来,要不是早先有言,还以为白日诈尸了呢。   “你,你没死……”   慕云雪满脸震惊,那可是赤尾蛇啊。   “我没死,慕小姐很不舒服?”孟青瑶眯眼问。   “怎么会,孟小姐没事,便是最好,”慕云雪立刻神色恢复常态。   “那这是怎么回事啊?”   到是一旁的护卫,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刚才孟小姐死的样子,还真像那么回事。   可关键,她真的是被赤尾蛇给扑了,甚至还有护卫小心的去查看,那赤尾蛇的毒牙,完好无损。   若是被咬上一口,怕是瞬间毙命。   “没怎么回事,有人想放蛇杀我,刚好我福大命大,身上有放蛇的药粉,那蛇一时不敢伤我,我便逃过一劫啊。”   孟青瑶笑嘻嘻的道,仿佛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一般。   所谓药粉,不过是托词借口,自从上次被毒老头捉进毒窝以后,孟青瑶才知道,自己有空间在,任何毒蛇似乎都不敢咬她。   那赤尾虽扑上来,却没咬,只白白丢了自己的性命。   她忽然觉的,这赤尾蛇都被那暗中下手的人,仁慈。   “孟小姐什么意思,有人放蛇咬你?”   云裳一惊,方才她不在。   “是啊,孟小姐,怎么会有人放蛇咬你呢,在说这赤尾蛇在南疆,也是极其罕见的种类。”   慕云雪已经彻底放平心态,一次的成败并不代表什么,孟青瑶只是运气好罢了,到忘了,她还有个毒王的师父。   “正因为罕见,所以才说那放蛇之人的用心歹毒啊,生怕咬不死我呢。”   “那孟小姐说,是何人放蛇咬你呢?”   慕云雪不屑的道,蛇又不会说话,说谁放的它,无凭无证就敢再次叫嚣。   “慕小姐你喽。”   谁知孟青瑶直接指名道姓。   慕云雪只会更加不屑,“孟小姐在说什么?我放蛇……那你有证据吗?”   说完,慕云雪看了君玄澈一眼,因为她更在乎君玄澈的态度。   谁知君玄澈依旧还是刚才那句话,“别演戏了。”   “是啊,孟小姐,别演戏了。”   慕云雪还帮了一句,越发觉的,师兄还是站在她这边的。   谁知君玄澈古怪的看了慕云雪一眼,道:“本王是说,慕云雪,你别演戏了,赤尾蛇,是你的婢女半路从一个山客手中买的,难道不是你授意她卖的吗?”   “师兄你在说什么?”   山客,指的是南疆山中行走的客商,卖的都是一些南疆的特产,当然,还有各种毒物。   绿芍当时不过随意看了一眼,便看到那山客运气好,捉了一只赤尾,她便动了心思。   当然,购买的过程十分隐秘,队伍中也没人会注意她这个沉默寡言的婢女。   而买了赤尾后,绿芍也秉着一贯的作事风格,直接一刀捅死了那山客,神不知鬼不觉。   所以她们很自信,不会有证据的。   不过这份自信并没有延续几分钟,就彻底被击碎了,就见不远处,一个病歪歪的山客,被几个人合力抬着走过来。   正是卖赤尾的山客!   他竟还活着。   那山客看大绿芍后,就激动的指住了她,道:“是她,就是她……咳咳,她买了我的赤尾,虽给了钱……可她竟还想要我的命……”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绿芍微微的慌了,但是她跟着慕云雪,什么歹毒的事情没做过,这吓唬不住她。   “还在演戏?”   君玄澈则一副看透了样子,再次幽冷一语。   “师兄,这其中是不是有些误会?”慕云雪皱眉,盯着君玄澈道。   不想又是孟青瑶这个电灯泡,过来打断道:“没有误会,昨日你这婢女买赤尾的时候,我与皇爷都看见了,虽然我很奇怪,她明明给了钱,为何还要赖账杀人?不过秉着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便将那山客救了,也是他命大……”   “而事后,我还想,慕小姐你这婢女,如此费尽心思的买蛇,必然是喜爱吃蛇羹的,可皇爷却说,赤尾剧毒,不会有人吃的,该是拿来泡酒的,嗯,我们便打了个赌,就赌你这婢女,究竟是喜欢吃蛇羹呢,还是喜欢喝蛇酒……”   什么蛇羹泡酒,做什么用的,一目了然。   孟青瑶以如此口吻说出,看似天真,实则是在讽刺,因为大家都听得懂。   “……却是万万没想到,竟是用来咬人的,咬的还是我?”   孟青瑶看着绿芍,幽幽一语。   绿芍还要狡辩。   就听那山客的同伴道:“若想驱蛇咬人,必然是要吹细叶,她身上肯定有细叶。”   说罢,云裳直接上前,将手深入绿芍的胸前,果然摸出一片细细的叶子。   “这不过是普通的叶子……”   绿芍彻底慌了。   而这还不算结束,那山客,已经颤颤巍巍的从身上,拿出了一枚金锭子,道:“这是她当时买蛇的钱,我说太多,她说不用找,可回头,就给我一刀。”   金子也没收回来。   因为慕家财大气粗,根本不在乎这点金子,绿芍甚至都懒得弯腰从一个尸体上捡,如此,又给她加了一条证据。   说完,云裳目光如电,再次出手,绿芍哪里是她的对手,瞬间束手就擒,腰间的钱袋子也破了。   掉出了几个金锭子,和山客手中的,一模一样。   这几日,慕云雪主仆都是跟君玄澈他们同吃同住,没什么花钱的机会,那这金锭子,便确实可疑了。   而绿芍见事情已经彻底败露,索性跪下承认道:“是,这一切都是我奴婢做的又如何?我便是看不惯这孟小姐一无是处,却整日耀武扬威的样子,我不过是想杀了她。” 第三百三十三章 不过是想杀了她   不过是想杀了她。   这句话,足够令整个皇爷府的护卫,都倒抽一口凉气,你可知,你杀的可是我们皇爷的命根子啊。   “……此事是我一人所为,与我家小姐无关。”   绿芍最后也不忘维护了慕云雪一下。   而这一切,也差不多都在孟青瑶的预料之中,然后她看了慕云雪一眼,问:“慕小姐以为如何?”   慕云雪轻抿着嘴,不知是什么意思,仿佛是不信自己的奴婢会这么做,也仿佛是心虚。   不过她没接孟青瑶的话,因为她根本看不上孟青瑶。   而是转而望向了君玄澈。   “师兄,这件事我并不知道,绿芍也是一时冲动,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留绿芍一条命?反正,孟小姐此刻也安然无恙。”   可若有事呢?   君玄澈讽刺一笑,“慕云雪,你驭下无能,竟还有脸给她求情,本王没有即刻杀了她,已经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你是自己动手,还是本王动手?”   这话仿佛,君玄澈更想杀的人,是慕云雪一般,可她到底是慕家的大小姐。   所以她才安然的站在这。   这是,这个眼神,给慕云雪最直观的感觉,她竟是没想到,君玄澈对她竟是如此咄咄逼人,冷漠至此。   好歹他们还担着师兄妹的名声。   “师兄……”   “小姐,你不必为我求情了,奴婢一人做事一人担,自己动手就是了,”说完,不给所有人反应的机会,这绿芍自己就拔出兵刃,抹脖子了,鲜血霎时间,喷溅到了慕云雪的衣裙上。   令慕云雪的脸色,瞬间不好了。   她不是舍不得这婢女,而她在白石山是何等身份,竟是平生第一次,遭受如此屈辱,身边的狗都护不住。   “孟小姐满意了?”   慕云雪冷冷一句,眼底的杀意,仿佛就要出来了,   原以为孟青瑶看着尸体,会觉的害怕愧疚,谁知她还真露出到了害怕的表情,道:“慕小姐,你是要杀我吗?你的眼神好凶。”   这是事实。   慕云雪立刻微微垂眸。   不想君玄澈却并没有因此妥协,只道:“慕云雪,你既起了杀心,那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吧。”   “你说什么?”   慕云雪险些没尖叫出声,她废了这么大的力气,才得来一次与君玄澈同行的机会,他居然与她分道扬镳。   “怎么,你耳朵不清楚了吗?”   君玄澈一副漠然的道。   慕云雪不甘又讽刺的道:“可是师兄也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你也别忘了,若是没有我,白虎城的瘟疫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解?难不成师兄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恩人。”   “恩人?”   君玄澈才是那个要讽刺的人吧。   见此,孟青瑶立刻一副吃瓜的表情,上线了,就见君玄澈果然道:“白虎城的瘟疫是如何来的,你应该比我清楚,北国那座城,因何而亡,你也比我清楚,事到如今,你还要我一条一条说与你听吗?”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慕云雪一慌,却是绝不承认的。   “滚。”   君玄澈的耐心,却像是已经被耗费光了,连这样的话都吐出来了,慕云雪若在舔着脸,留下,就确实没意思了。   “师兄,你确定要这样对我?”   慕雪云气的险些红了眼眶,在配上她本就出色的容颜,到真有几分倾国倾城之感。   可惜却是一条斑斓的美女蛇。   君玄澈则郎心似铁,转过身去,甚至都不愿在与她说话。   “你们简直欺人太甚。”   慕云雪冷冷一语,目光扫了一圈周围的护卫,仿佛是他们合起伙来欺负她似的。   哪怕君玄澈已经知道了,白虎城瘟疫背后的事,可在慕云雪看来,她培植瘟疫,毒死一城的人,也是很累的。   如今没有得到想要的,自然暗恨。   言罢,她也干脆,转身就走。   “慕小姐,你这婢女的尸首也不要了吗?她毕竟也算是个忠心的,临死都没供出你。”   孟青瑶幽幽道。   若说慕云雪最恨谁,那自然是孟青瑶了,她狠狠的回眸,看了她一眼道:“孟青瑶,若说演戏,你的戏才演的最好吧?”   明明是满腹心机,却假扮天真。   谁知孟青瑶不以此为耻,反以此为荣,道:“皇爷喜欢。”   慕云雪冷冷一哼,越发鄙夷君玄澈的审美了,连绿芍的尸体都不理会了,转身就走了。   这绿芍恐怕也没想到,她忠心护主,却落的曝尸荒野的下场。   最后还是云裳,捡起了地上的金锭子,给了那几个山客,劳烦他们把绿芍给埋了去。   山客虽被捅了一刀,但有金子,哪里有不赚的,立刻点头答应。   “如今都把慕云雪赶走了,那我们呢,还去不去南疆了?”   如今人走了,孟青瑶才像是想起了关键。   云裳一笑:“自然是要去的,难道小姐当真现在还没看出来,就是没有这慕小姐的出现,皇爷也是要来南疆的,那凤颜花十分难得,十年才开一次,若是错过了,还要在等十年呢。”   孟青瑶自然看出来了,只是被说出来,就又是另一个心态了。   笑了笑道:“只是这凤颜花,当真如此神奇?”   就连她的药王秘典上也没有记录,或许,药王秘典觉的这花的功效,只是针对容貌,比起天灵朱果之流,还是有些鸡肋的。   “自然,甚至比传说中还要神奇,不仅青春永驻,于女子更是妙用多多呢,在白石山,早有流言,若哪个男子心慕哪个女子,为她采一朵凤颜花,方可表达心意。”   云裳似笑非笑的道。   孟青瑶则已经噗嗤一声,痴痴的笑了起来。   凤颜花不光有驻颜功效,竟还有这么一层意义,怪不得慕云雪让君玄澈帮她摘,若是摘了,她才是亏了呢。   “咳咳……”   君玄澈难得被戳破了心思,微微一声咳嗽,打断了众人的遐想。   云裳又提醒道:“只是经此一遭,那慕小姐怕是恨上咱们小姐了。”   “她本来就想要我性命,还有什么恨不恨的,若我猜的没错,上次猎场内行刺的女刺客,便与她有些关系吧?”   孟青瑶问。 第三百三十四章 狼狈为奸   云裳无奈点头,这孟小姐,真是冰雪聪明,什么都瞒不住,以后她与皇爷相处,两个人真是谁都瞒不得谁。   不过这样也好。   众人再次启程。   谁知孟青瑶又想起了一茬事,问:“皇爷,方才那个慕云雪找你何事,什么关于宇文家的?”   君玄澈素来做事也不避她,闻言,只道:“早先年我还在白石山的时候,与宇文家发生了一些过节,此番南疆,宇文家的人也来了不少。”   孟青瑶眼珠一转,忽然想到。   “白石山,不是就三个大家族吗?慕家,禹家,还有这宇文家,怎么好像我感觉,皇爷与这三家,都有仇?”   那白石山岂不是仇人窝?   “怎么,怕了?”   君玄澈似笑非笑的问。   孟青瑶摇头,又点了点头,“是有些怕的。”   谁知君玄澈却道:“不,该怕的人,明明是他们。”   这话说的霸气,我喜欢。   众人一路朝着南疆腹地而去,而他们目的地,则是一座南疆小城,名唤,南安城。   这南安城是极富南疆风情的小城。   大街上卖蛇卖毒物的,到处都是,若非知道这些东西,都不会咬她,孟青瑶还真有些害怕。   “咦,那不是慕小姐吗?”   孟青瑶坐在马背上,头上戴着轻纱斗笠,看的自然远,一眼就看到了街角,一闪而过的慕云雪。   虽然没了君玄澈的同行,但是显然慕云雪依旧不愿放弃,这十年开花一次的凤颜花。   “哎,慕小姐都这么漂亮了,居然还要拼着命的摘花,也是不明白。”   云裳跟在她的身后,道:“欲望是没有止境的,在说,小姐也无需妄自菲薄。”   孟青瑶年纪还小,模样还没长开,但已经知道是个小美人胚子了,可能不及那倾国神颜。   却也是个一等一的美人。   若在有凤颜花的加持,不敢想象。   孟青瑶活了两世,对美貌早已没那么执着了,她自己知道自己成年后会变成什么样。   但自古以来,任凭你倾国倾城,到最后说不定都不过红颜枯骨。   任凭你英雄盖世,最后也不过一培黄土。   不过皇爷为她摘花的心意,孟青瑶还是满心欢喜的,此生得一皇爷,足以。   而刚才一闪而没的慕云雪,自然也早已看到了他们。   慕云雪是故意闪开的,毕竟现在就她一个人,难免尴尬,不过越是这样,慕云雪就越是怀恨在心。   君玄澈想给那个贱人摘花,她偏偏就是不肯。   只怕,绿芍的事,根本就是他们赶走她的借口,慕云雪越想越是委屈难受。   “大小姐。”   这时,迎面走来两个中年人,对慕云雪毕恭毕敬的一语。   慕云雪来南疆,自然不可能全靠君玄澈,这两个中年人不仅是她的家奴,更是两个绝顶高手。   此番,她不光要摘花,还要杀了孟青瑶,就算跟君玄澈撕破脸也无所谓,此仇不报,她便不配做慕家的女儿。   “葛大葛二,你们来的正好。”   葛大道:“大小姐,凤颜花花期将至,无论是白石山的,还是其他地方的势力,此刻差不多都在城中了,此番摘花,怕是有些难度。”   “我知道。”   慕云雪沉默了一下,又道:“宇文家在哪里下榻?”   “一间客栈。”   “带我过去。”   宇文家是君玄澈最大的仇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们到是可以暂且联盟,至于摘花,那就各凭本事吧。   很快慕云雪来到了那间客栈,刚一入厅,就遇到了两个宇文家的人,居然正是宇文家的少主,宇文客,和大小姐宇文珊。   “诶呦,稀客啊?慕大小姐居然也会前来南疆?怎么,你不是素来对自己的容貌很满意?”   白石三家,表面联合,实则面和心不和,早已长达百年了。   年青一代中,就更是火气十足。   这宇文珊的姿容的确不及慕容雪,过去处处被她比下去,如今明摆着又来跟她抢凤颜花,如何不气。   若你是被慕云雪摘了去,她岂不是要在等十年,十年后,她都老了,就算驻颜,也大打折扣了。   所以宇文珊立刻气鼓鼓的,如临大敌。   慕云雪既然是来合盟的,那自然要拿出一些态度,立刻道:“珊妹妹误会了,我此来不是摘那凤颜花的。”   “鬼才相信。”   “信不信,我会用行动证明,我此来目的,只为杀一个人,若你们能帮我办到,我慕云雪发誓,必助妹妹,摘得凤颜花,如何?”   慕云雪一副认真的样子。   宇文客到是好奇了,“究竟什么人,能令慕小姐如此恼恨,非杀不可?”   “君玄澈那个南楚的小妻,孟青瑶。”   “嗤。”   谁知闻言,宇文家的两兄妹,竟是觉的荒谬,“区区南楚的官家女子,也配我们去杀,不过一个一无是处的小丫头罢了,怕是连我身边的一条狗都不如。”   话说的一点没错,可就是这样低贱的女人,却是连续让慕云雪动了肝火。   “你不会是暗恋那君玄澈不成,恼羞成怒了吧?”   宇文珊奚落道。   “我的事不必你们管,到底结盟吗?若不结盟,我就找别人了,”慕云雪威胁。   若是慕家的力量,帮助别人了,那宇文家岂不是希望又小了。   所以思来想去,哪怕是为了稳住慕云雪,宇文家兄妹也一口答应,“一言为定,反正我们与那君玄澈的恩怨,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就是没你,我们也不会好相与,此番就算杀不了他,就是杀他身边一个女人,也是不错的。”   两家到是颇有几分狼狈为奸的意思。   另一面,孟青瑶他们并没有住客栈,而是直接入住了一座宅子,不得不说,君玄澈有钱啊。   怕是几年前,就购入了宅子,多年来,一直雇人打点。   “这小姐就不知了,这园子,是夫人留下的,”云裳解释。   孟青瑶了然,因为她想起,前飞花夫人也曾吃过那凤颜花,便随口问:“那当年,又是何人,为夫人摘的花?”   不过也许,是飞花夫人自己摘的呢,毕竟她自己便武功高强。   谁知云裳在谈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微微露出几分古怪之色,摇头道:“这奴婢就不清楚了,当年夫人游历天下,都是一个人,后来的事,我们只是听她说起,也许,是夫人自己摘的也说不定。”   总之,夫人没有细说,却反而刻意,只是夫人的事非,他们不好说罢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不怕事   “皇爷已经命人前往凤颜花生长的地方,打探了,时间差不多还要过一日,小姐难得出来玩,若是歇息好,我到是可以陪小姐出去转转,领略一下南疆的风土人情。”   吃过饭后,云裳又建议道。   若是过去,孟青瑶赶这么一日的路,早就累趴下了,不过如今她内力浑厚自然不累。   “可万一要是在碰上那慕云雪呢?”   对方肯定恨不得杀了她。   云裳摇头,“我不知道会不会碰上,但是不能因为火可烧毁房屋,水可溺死人,人们便不敢碰这两样东西吧。”   危险总是会有的,日后若去了白石山,孟青瑶所要面对的风雨,远比这些还要多。   云裳要让孟青瑶明白的是,我们不惹事,但是我们也绝对不是怕事的。   孟青瑶虽还未及笄,但心智早已远超同龄人,这些东西是该学着了,不能一味做温室的花朵。   “当年夫人,大约比你年长一两岁的时候,已经孤身游离白石山了,当时,也惹下了不少事非呢。”   云裳又打了个比喻。   孟青瑶点头,“云裳姑姑,我都明白了。”   君玄澈此番带她来南疆,何尝没有这个意思,因为他们终究还是要去白石山的。   说完,二人便出门去了。   各方暗中关注的势力,也立刻都纷纷有了动作。   当然,对孟青瑶没兴趣的,自然懒得关注了,惹不起君玄澈的,也不会多做关注。   但是很快,慕云雪就开始在各方势力的内部,散播消息,谁若拿下孟青瑶的人头给她,便算慕家欠的一个人情。   若是能捉到活口,更是重重有赏。   一时间,满城外来势力,心思各异,再次蠢蠢欲动。   闹半天孟青瑶这街逛的,颇有几分历险记的意味,当然,孟青瑶身边有云裳这样的高手。   身后暗处又有皇爷府的护卫,也不是一般人敢动的。   不过偏偏也有不怕死的,还没靠近,就被身后的护卫给解决掉了,有人见此,只得不甘纷纷褪去。   当然,也有投机取巧的,假扮成扒手,想要偷走孟青瑶身上的物件,好引走她身边的护卫或云裳。   却不想还没靠近,整个手臂已经被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道,直接给折断了,只能铩羽而归。   街道两边,多是卖毒蛇的,可孟青瑶的身边,却是 毒蛇猛兽,都齐活了。   “有意思……若是师父来此,必然会很喜欢南疆的。”   孟青瑶不禁感慨了一句。   云裳道:“毒王善用毒,怕是南疆之地,他早已来的不待来的。”   “哦,到是我担心的多了。”   孟青瑶点头,一想也是。   说来,她刚才出门,云裳说他们不惹事,但是不能怕事,她还以为会遇到什么厉害的。   不想都不给她出手的机会,都被护卫跟云裳解决了。   “无趣。”   云裳无奈摇头,正要问她,要不要打道回府。   孟青瑶的目光,就被街上一个卖糕饼,打扮的几分诡异的老太太,给吸引了目光。   云裳察言观色的本事,一直都是一流,见孟青瑶看了,便解释,“她身上穿的,是百年前,南疆的传统服饰,据说百年前,南疆没有归顺我南楚之前,曾是一个神秘的古国,如今古国虽不在了,但是却有古国的忠实信徒,散落南疆或其他的地方,因为多是一些妇孺,南疆的当权人也就不当一回事了。”   孟青瑶点头,觉的云裳真博学。   可始终觉的,这老人的身上,有种不同于世俗的气息。   她正这么想着,就见那原本蹲在街边的老人,忽然抬起头,看向了她,满头潦草的银发下,面目已经十分苍老了。   就是说她有一百岁,她都信。   “灵体,这世间竟有灵体……”   老人口中忽然喃喃,不过她用的是一种,十分古老的方言,身边的人,都听不明白的。   可就是这样,谁都听不明白的话,孟青瑶竟是听懂了,而且听得明明白白。   灵体,那是什么?难道与她身上的空间有关系?   鬼使神差的,孟青瑶就走到了老人的面前,老人立刻像是受惊了一般,微微的后退。   “老人家,你不必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奇怪,你刚才口中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小声的问。   却立刻有周围的商贩,搭讪道:“小姐别问了,这老婆子古板的很,南楚的话,她是不会说的,只会说古南疆语,平日里,我们都是把她当哑巴看的。”   她明明会说话,可旁人听不懂,她也听不懂世人的人,所以宛若聋哑。   孟青瑶面上淡淡,自然不想被人看出,她听懂了老人的话,只做出一副可怜这老人的样子。   拿出银钱,递过去。   又小声的问:“我没有恶意,婆婆不必惊慌……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孟青瑶苦恼的又问。   原以为这老人听不懂的,谁知她惊异的望着孟青瑶片刻后,竟是点了点头,她听懂了,大约自己也在奇怪。   她为什么能听懂这个南楚小姑娘的话?难道,她真是灵体?那南楚真是得天独厚啊。   只是灵体是福亦是祸,她这般小的年纪,还是最好低调的好,否则,会惹出滔天祸乱的。   “老婆婆,既然你听懂了,你能回答我的问题吗?”   孟青瑶问。   老人迟疑了一下,反正她的话,旁人又听不懂,索性叽里咕噜的便说了起来,而这些话,孟青瑶又都诡异的全听懂了。   老人说:“南疆的古国,有个传说,灵体乃天女,夺天地造化而生,在没有显露之前,与寻常女子无异,可若锋芒显露,便可震惊天下,没有人可以是天女的对手,但是天女在拥有锋芒前,要懂得活命,否则,必死于非命。”   “那你又是如何,确认,我就是你口中的灵体天女呢?”   这点也很奇怪。   老人却似乎有些敬畏的看了孟青瑶一眼后,喃喃道:“你胸口的地方,有光,有圣光……”   孟青瑶一愕,胸口的位置,正是她空间的所在,老人却看到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打听事   在她眼里,这是天女的象征?这不仅让孟青瑶有些犹豫,也幸亏,没有人能听懂这老人说的话。   她的秘密,也不至于泄露出去,而或许,今日她与她的相遇,便是一种命中注定呢。   “你不必担心我透露什么,透露天女的事情,是会遭天谴的。”   老人又叽里咕噜的喃喃自语。   但孟青瑶却愈发觉的,这百岁的来人,应该是有一肚子,世人所不知的秘密的。   这让本就对那些,充满好奇的孟青瑶,产生了一些兴趣。   “你似乎活了很长的岁月,既然你知道这么多,那我冲你打听点事情如何?”孟青瑶道。   老人浑浊的目光,看这个她,叽里咕噜的道:“天女打听,我自然知道什么,便说什么的,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年,有人能听懂我讲话了,古南疆语,早就绝种了。”   老人显得孤独。   孟青瑶也是抱着一丝侥幸,打听道:“你可听过诅咒之说,就是有人,生来就有一种诅咒,不得安睡。”   老人沉默了,不在说话。   她不知道吗?   孟青瑶有些失望的缓缓起身,心里安慰自己,也对,皇爷的诅咒若是这么轻易被打听,以皇爷的本事与情报,怕是早就找到了。   就在她要放弃离开的时候,忽听蹲在地上的老人,喃喃道:“我好像听过……这种术法很是恶毒,已经没有人使用了,我年轻的时候,听说,在遥远的北国有人使用过,但是这种术法太损阴德,应该长存不得……至于有人生来就带诅咒,要么是娘胎的时候被人暗算,要么……”   “要么什么?”   老人的语速不是很快,听得的孟青瑶有些着急,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感到一股强烈的杀意,从头顶袭来。   “小姐小心。”   云裳一惊,赶忙就将孟青瑶拉开,就见一个人影,持剑,瞬间杀来,若非孟青瑶反应快。   这样的角度与这样的力道,怕是已经身首异处了。   那老人见此,眼底更见慌色,急急忙忙的转身就走,而周围的商贩也被吓的够呛,纷纷避退。   而这几日的南安城,本就不太平,顾着性命的,早已跑路了。   “何人?”   孟青瑶冷声一语。   “宇文珊。”   不想来者不仅偷袭,竟还毫不避讳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正是宇文家的小姐,宇文珊。   宇文珊姿容一般,但一双丹凤眼却格外的有特色,两眼一翻的时候,给人一种盛气凌人,高高在上之感。   甚是讨人厌。   此刻她正轻蔑的打量着孟青瑶,笑道:“你就是君玄澈那狗贼的未婚妻?果真如慕云雪说的一般,一无是处,长得丑不拉几不说,连点武功都不会,难不成那君玄澈当真是瞎了眼了?”   宇文家与君玄澈的恩怨,整个白石山都知道。   宇文家要杀君玄澈,仿佛天经地义一般。   不过孟青瑶却从她的话里,听到不少信息,她应该是与慕云雪结盟了,孟玉雪背后应该也说了她许多坏话。   其次,她们也是来摘花的。   孟青瑶闻言也不气,奚落道:“你不会也是来摘凤颜花的吧?那慕云雪来摘花,我到理解一二,毕竟她姿容不错,摘了花,还能更上一层楼,可你却是容貌一般,摘了也是暴殄天物,你又何必费力气呢。”   宇文珊最恨的便是旁人说她不如慕云雪,尤其样貌方面,她本就露短,一听孟青瑶的奚落。   登时气的双肩发颤。   “你生气的样子更丑了,五官都挤到一起了,长得跟山里的母猴子似的。”   还别说,孟青瑶这比喻,还真像那么回事。   宇文珊体格不小,但因为过分追求纤细的瘦感,一生气真跟母猴子似的。   “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宇文珊简直努不可抑,她的武功在白石山年轻一代中,还算可以的,但是她此刻的动作,在孟青瑶的眼里,却是奇慢无比的。   她甚至有信心,可以在三招之内,击败这宇文珊。   不过却被云裳拦住了,道:“小姐,我们还都在,哪里需要你动手,你且歇着。”   孟青瑶知道云裳的意思,还不想她暴露飞花宫的身份,孟青瑶只好假装弱小,被护在身后。   云裳对宇文珊,多少还是有些以大欺小的。   两个回合间就将宇文珊,一掌打了出去,若非顾忌着对方的身份,云裳若出全力,这宇文珊怕是就被废了。   “你……”   宇文珊被气的双目赤红,大喊:“你们还不快动手。”   周围宇文家的奴才护卫,瞬间纷纷抽出兵刃,一股紧张的气息蔓延开来。   而也就在这时,忽然一声嗤笑,打破了众人的气氛。   就见一个摇着折扇的白衣公子,驭着轻功从屋檐上飞下,从身形上看,几分潇洒,不过他的声音,却格外的尖细刺耳。   当折扇放下,则露出了一张俊美却极度阴柔的脸,虽笑着,却让人毛骨悚然。   “禹青莲。”   云裳提醒道。   那便是禹家的人了,只是名字古怪,人就更古怪了,此人一看就是个变态。   “这花还没开呢,美人儿们就打起来了?这多没意思,不如待凤颜花开的时候,在杀,听说那凤颜花,若沾着人血,会更美呢。”   禹青莲笑道。   似乎这宇文珊也很忌惮这禹青莲,哪怕不甘,也立刻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都退了下去。   云裳也飞快的道:“小姐,我们先回去,此人比较难缠,他是白石山七杰之首,最是诡异莫测……”   而还有一点,云裳没说,那就是,此人乃断袖,好男色,君玄澈当年在白石山的时候,就被他纠缠过。   这禹青莲,一直视君玄澈为自己此生挚爱。   云裳觉的孟青瑶年纪还好,不适合听,才不说的。   但是她虽不说,禹青莲的目光却仿佛已经暴露了什么,因为他十分嫉妒的望着孟青瑶,充满气愤与挑衅的道。   “你就是那孟青瑶?阿澈的未婚妻?桀桀,我一直以为阿澈喜欢成熟一些的姐姐,没想到他竟喜欢这种嫩的,实在是煞风景的很……云裳,你也不必这么看着我,我还能当街杀了这小囡囡不成。” 第三百三十七章 禹青莲   我擦。   被这人的眼神一扫,孟青瑶觉的这辈子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要说没猫腻,真是打死她都不信。   不过以她对君玄澈的了解,此男钢铁的很,估计也膈应这禹青莲。   “禹公子,小姐还年幼,若被吓坏了,皇爷要怪罪的,若是无事,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不等禹青莲回答,云裳拉着孟青瑶就走。   那禹青莲到也没有为难他们,就这么走了,不过孟青瑶有种预感,怕是这人,才是最难缠的。   重新回到他们的住处。   孟青瑶便忍不住将今日出门所遇到的事,都告诉了君玄澈,似乎与他喋喋不休的说着,自己浅薄的见闻,早已成了习惯。   君玄澈也听津津有味。   “你与那宇文家,究竟是何冤仇啊,他们那么嚣张?”最后,孟青瑶才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到也不是什么秘密,没想到,你这么快就与宇文家遇上了。”   君玄澈索性直接现身说法了,道:“几年前我在白石山的时候,与三大家族多少都有恩怨,其中与宇文家的恩怨,最是难缠,当时我在白石山有个朋友,与宇文家的大公子,宇文寒最是不对付,久而久之,我与他时常站在一起,便也与宇文寒关系不好,不过,真正埋下祸根的,却是白石剑会,他不幸成了我的手下败将,被多方嘲讽。”   “他不甘受辱,始终觉的是我出了阴招,所以时常在来寻我比斗,势要证明自己的能力,而我才懒得理会他,不想,他为了激怒我,让我出手,竟杀了我身边一个侍奉多年的老仆。”   话到此处,君玄澈的眼底,才开始氤氲出一抹寒光。   孟青瑶点头,这点她到是十分相信的,从今日宇文珊跋扈的态度上,就能看出,宇文家的子弟,定都是霸道的。   “然后呢。”   不过孟青瑶已经猜出了结果。   君玄澈端起茶杯,饮了一口,道:“当时年少轻狂,我便一怒之下,两招取了他的性命。”   两招。   亏那宇文寒还以为,自己与君玄澈不相上下,还要与他比斗,怕是死的时候都没想到。   他会被君玄澈两招杀死。   “比斗,本就都是花架子,真正的本事,只有杀人的时候,才会显露,”君玄澈说了一句,颇有教育性的话。   孟青瑶再次点头如蒜。   “嗯,那后来呢,那宇文家的大公子,肯定身份不一般啊,定不会与你干休。”   可最后,显然君玄澈安然无恙,只是离开了白石山而已。   当然,他离开白石山也不是因为宇文家,应该是为了先帝的承诺,回来守护南楚。   同时,也因为他那个诅咒。   君玄澈瞧了孟青瑶一眼,道:“我上次不是与你说过,我除了南楚的身份,我在白石山,不仅是玉衡城城主的弟子,还是焚天城城主的弟子,有他二人在,如何护不住我,宇文家就算不肯善罢甘休,却也不敢大动干戈。”   “至于私下,他们若能悄无声息的杀了我,也是他们的本事。”   然,宇文家,一直都没有得手。   于是孟青瑶又问:“白石三家,是不是宇文家最弱?”   “差不多,宇文家近些年明显已经日落江河了。”   看来她猜对了,“只是这次每个人都势在必得,待那凤颜花开的时候,必然也是一场龙争虎斗。”   “龙争虎斗?也得看看,谁是龙,谁是虎。”   “对了对了,方才我与云裳姑姑回来的时候,还遇到一个人,叫禹青莲……”   孟青瑶兴冲冲的又要问。   却见君玄澈瞬间沉下了脸,“别提这个人。”   连提都不能提,可见对方在君玄澈的心目中,究竟有多糟糕透顶了。   虽然孟青瑶还没参悟透这其中的意思,可依旧觉的不同寻常,毕竟前世,她也才活到十八岁。   活动的范围,也不过南楚京城那一亩方寸地,知道的事情,还是太少了啊。   ……   另一面。   方才经过白石山众家高手,肆虐过的南安城大街上,已然是一片狼藉,各种小摊被内力掀翻。   关着毒蛇的竹筒倾倒,丝丝的小蛇,四处流窜。   甚至还有百姓被误伤,只能捂着满头的鲜血,无助茫然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实在可恨。”   一个南疆打扮的男子,双手紧紧捏着拳头,气愤的道,“这帮外面来的人,仗着自己本事高,对我们南疆肆意妄为,南楚说是护佑我们,狗屁,一对上白石山,南楚比面团还软,凤颜花本是我南疆的至宝,如今到成了随意所取之物了。”   “别生气,凤颜花被摘走,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自古天材地宝,有德者居之,百年前没人来,只是世人不知道罢了。”   一个看上去身份尊贵的女子,喃喃道。   “阿朵公主……”   “别说了,我都知道。”   阿朵公主抬了抬手,目光却在周围快速的搜寻着什么,随即,她像是看到了,突然加快了步伐,走了过去。   就见街角的位置上,萎顿着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她似乎受了惊吓,一直躲在那。   “阿南婆,是你吗?”   阿朵公主确认似的问,就见老人抬起头,阿多公主立刻确认自己没有认错人,松了口气。   这阿南婆,是南疆最神秘的一个老婆婆了,谁也不知道她究竟活了多久的岁月。   几十年前,阿朵公主的祖父,还是孩童的时候,这阿南婆已经在南疆皇宫里了。   如今她都这么大了,阿南婆除了看上去更苍老了一些以外,没有丝毫变化。   她仿佛,生命是没有尽头了,而且她知道很多秘密,可惜,她的话没人听得懂,她也听不到现在流行的语言。   她像是与世隔绝,又像是岁月长河中的一个标记。   她如今虽在南安城里活着,但暗中一直受着南疆皇室的保护,曾有人言,阿南婆不死,南疆便不灭。   “阿南婆,你想与我说话?”   阿朵公主还是第一次,看到这老人,有表达什么的欲望,可惜她叽里咕噜了一顿,旁人依旧听不懂。 第三百三十八章 狗血到家了   最后没有办法,阿南婆拉过阿朵公主的手,在她的掌心,画下了一个符号,随即将手合上,方才转身走了。   而阿朵公主对掌心的这个符号,太熟悉不过了,一时脸上露出震惊之色,良久,才喃喃道:“难道阿南婆说的是那个……今日阿南婆可遇到了什么人?”   她问身边的探子。   探子立刻如实回禀,道:“南楚的一名女子,今日与……阿南婆攀谈了许久。”   探子有些犹豫,因为所谓攀谈,基本都是阿南婆日常的叽里咕噜,谁都不可能听懂的。   那南楚来的女子,顶多是看上去善良,也可能是可怜阿南婆,故作做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   “什么女子?”   “似乎,是与南楚七皇爷一同来的一个女子。”   “回宫。”   言罢,阿朵公主立刻面色沉重的转身而去。   ……   此刻另一面的孟青瑶这,她与君玄澈说完白石山的八卦后,自然而然就又说起了此事。   孟青瑶对君玄澈,本就从来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她就都和盘托出的说了。   “你说奇不奇怪,旁人都听不懂那老婆婆的话,我却听的明明白白,可惜她话没说完,就被那该死的宇文珊打断了,气死我了……”   想到这,才是孟青瑶又气又怒的时候,因为她总觉的,那老婆婆应该是知道一些什么的。   不过低头,却见君玄澈听到她的话后,陷入了沉思,最后以一种她完全看不懂的目光,看了她一眼道。   “那人,应该是南疆的阿南婆,我以前听说过,她活了很久很久,久到,南疆皇室都觉的她是某种神秘的代表。”   “南疆皇室?”   南疆不是被南楚合并了吗?   “南疆虽属于南楚了,但其实他们的皇室一直存在,是打不散的,之后索性南楚就不管了,只要他们不反,也就随他们去了。”   “那皇爷你觉的她的话,是真的吗?”   孟青瑶又好奇宝宝的问,真拿君玄澈当无所不能了吗?   “不知。”   “而且,她还知道诅咒的事,但她没说完,急死我了。”   说到诅咒,君玄澈也才神色有了几分微动,毕竟,那可是折磨了他数年的东西。   好在如今……   最后,他无奈的看了孟青瑶一眼,只叹:“也不知本王今生遇到你,究竟是福还是祸。”   “自然是福了,我的福。”   孟青瑶到是无比笃定的道,“今生,你可是度我之人。”   “难道不是你度我吗?”君玄澈反问。   谁度谁,似乎已经说不清楚了,或许,他们本就是彼此的救赎。   ……   下午,原本孟青瑶还想继续出去,寻找那个阿南婆,却被云裳阻拦了,道:“出去未必能碰上,今日也是机缘巧合,可能晚上,凤颜花就要开了,到不如等摘了花在去寻也不迟。”   “也好。”   他们本就对南疆不熟悉,这样出去也是漫无目的,而且狼还多。   “只是凤颜花真的会开吗?”   “差不多,”云裳笃定的点了点头。   凤颜花生在南安城以南的一座山上,山路陡峭也是其中一个险阻,关键每每清晨或是入夜,整个山里,都会弥漫起一片有毒的瘴气。   南疆的毒瘴,比起南楚的毒瘴,不知要毒多少倍,期间猛兽毒蛇自不用说。   不过每次采摘凤颜花,真正的困难,还是从外面来的人。   此刻,宇文家这边。   宇文珊吃了亏,又被孟青瑶利落了一顿,正生气呢,就被宇文客安慰道:“不过区区一个南楚的女子罢了,你急什么,那君玄澈就是护得了她一时,也护不了一辈子,今晚摘花,险阻重重,你就不要上去了,不如趁着人多眼杂,把人宰了挂树上,到时候必然引君玄澈心乱,女人都死了,他还要什么花。”   “那她若发狂,杀人怎么办?我听说他有病,发起病来六亲不认的。”   宇文珊道。   “管他有没有病,反正花我们的摘定了,在说,他还真敢杀我们不成,当年杀了大哥,就让他脱了一层皮,若敢杀我们,他是不想活了……为了个女人,他不会的。”   宇文客到是笃定的很,   “说的也是。”   兄妹二人自顾自的讨论着,到是一旁的慕云雪有些神思游离,当年君玄澈与宇文家的事,她自然也有所耳闻。   不过她的看法却不是这样,而是,君玄澈杀了宇文家最得意的大公子,还能全身而退,那便是本事。   这宇文家竟还有脸沾沾自喜,才是愚不可及。   便提醒道:“别忘了,还有禹青莲。”   “嗤,竟是忘了此人,”他才是最不安定的因素,禹青莲不算禹家正房子弟,算是旁系,可这旁系却偏偏天资聪颖。   无论是样貌还是本领,都碾压嫡系,甚至禹家嫡系都一度想要,考虑为他破格一次。   可惜,禹青莲虽厉害,却有一处被养歪了,那就是,断袖,性子阴柔狠毒,专好男色,关键这样的癖好。   人家遮掩还来不及,他倒好,为恐全天下不知道,还轰轰烈烈的玩死过不少貌美的少年。   可谓是恶名昭著。   禹家嫡系从此对他简直深恶痛绝,若非他本事高,还有些用处,早逐出家门了。   而要说这禹青莲最轰轰烈烈的一次,还要属暗恋君玄澈了,最后转而明恋,视君玄澈为挚爱,哪怕君玄澈也对他恶心透顶了。   但谁敢保证,半路会不会杀出一个禹青莲,摘下凤颜花,在赠给他心爱的君玄澈,君玄澈拿着花,在送给他那个南楚的小未婚妻。   那画面,真是太美,不敢想象。   狗血他妈给狗血开门,狗血到家了。   “所以,我们要怎么办?”   宇文珊急了。   “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而且除了君玄澈,我听说,北国那边也有人来了,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   还有慕云雪这条美女蛇。   说是不摘花,为杀人,谁信呢。   “慕小姐,今晚不然你就不要上山了,我们自会将你想要的事情,帮你办妥当了如何?”宇文珊道。   慕云雪淡淡一哼,“若是办不妥呢。” 第三百三十九章 寻花   “那你之前说的结盟的话,都是骗人的不成?”   宇文珊又有些生气了。   之前说的结盟的话,慕云雪承认自己有些冲动了,但是思来想去,她觉的,孟青瑶的命她要,凤颜花,她也要。   虽然很难,但是总要试试才知道。   “我自然不是骗人的,毕竟我容貌本就数一数二,那凤颜花于我本就去没什么大用处,今晚你们与君玄澈动手的时候,我自会动手做我自己的事。”   说完,慕云雪就走了。   宇文珊则思来想去,她这话看着是不与他们争了,但是仔细一想,更气,慕云雪的话,伤害性不大,但羞辱性极强。   夜幕很快降临。   各方都开始各自动弹了起来,其实说是争夺,但具体凤颜花开在什么地方,谁都不确定。   也许有人运气好,偏偏一去了就看到了,悄悄的摘了走了。   也许有人运气不好,任凭一身本领,等赶到的时候,茶都凉了,所以说,探子是个好东西。   待孟青瑶与君玄澈,带着人,双双入了山后,身后的护卫瞬间就四散开了,与之前早就进去的探子,会和。   而有了孟青瑶的制作的解毒丹,这山里的毒瘴,几乎于他们形同虚设。   此刻君玄澈与孟青瑶,绕了差不多快一圈后,也没寻到凤颜花。   “这四下茫茫的,莫说花了,就是带些颜色的东西都没有,”孟青瑶四下看着,道。   这山中因多是毒瘴,所以很难长出寻常的花草,多半都是有毒的藤蔓,长年累月的缠绕,的确不好寻。   君玄澈则道:“凤颜花通体赤红,在暗夜下是会发光的,其实并不难寻,唯一难的是,凤颜花只喜生长于悬崖绝壁之处,才最是考研人。”   “原来如此。”   所以大家几乎都是靠着岩壁寻找的,当然,不小心摔下去,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此刻山中绝对是人比毒物还多。   他们没走出几步,竟是又遇到了白日的宇文家几人,孟青瑶还没说话呢,就听那宇文珊啐了一口。   道:“真是晦气,一进来就碰到了一对狗男女……”   明显宇文家是不想现在与他们发生冲突的,但是宇文珊的话,这次却是真是激怒孟青瑶了。   骂她可以,一千句一万句,她都可以当做没听到,但是连带着把君玄澈一并骂了,她便是极其的不乐意。   “哪里来的一条母狗,见人就咬,莫不是出门忘栓铁链了?真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孟青瑶反唇相讥。   宇文珊自然听得明白,是在骂她,一个区区南楚的官家女子,若没有君玄澈撑腰,在她面前,还不如一只蝼蚁,竟还敢骂她。   “你……”   谁知宇文珊正要回骂,忽然就见孟青瑶抬手,袖子里飞出了一只小飞虫,嗖的一下,就飞到了宇文珊刚张开的嘴巴里。   这虫子还是今日她逛街,淘到的好东西。   “咳咳咳,你大胆,你给我吃了什么……咳咳……”   宇文珊立刻面露慌色。   她身边的宇文客就更是奇葩了,见妹妹被暗算,立刻上前一步,就伸手,怒气冲冲的道:“拿出解药。”   你要我拿我就拿啊。   难不成在宇文家人的眼里,君玄澈杀了他们的大哥,就一直都是罪人吗?要带着愧疚面对他们宇文家所有人吗?   问解药,就给解药,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啊。   “没解药,我给她吃的,也不过是南疆很寻常的一种虫子,叫哑巴虫,毒不死人,不过舌头沾染了它翅膀上的毒液,便一个时辰说不出话来罢了,就算说,也是吐字不清的大舌头。”   孟青瑶颇有些解气的道,这宇文珊的手狠,嘴巴也毒的狠,若非不想给君玄澈惹麻烦,真想在给她一些教训。   “君玄澈你难道就这么看着?”   宇文客又出言威胁。   君玄澈挑眉,“我不看着还能如何?我若出手,怕你们家这只疯狗就不是不能说话这么简单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妹妹……别忘了你当年对我家做出的事情……”   宇文客气愤的道,大哥原本应该是整个家族的希望,却被这厮以卑鄙的手段害死。   如今还恬不知耻的在此嚣张,失忆了不成。   这事就连孟青瑶都被气乐了,“你们宇文家的大公子,技不如人,找人比斗被杀了,不是活该吗?搞得好像我家皇爷对不起你们整个宇文家似的,怕死干嘛还来决斗?无非还是仗着家世好,以为可以为所欲为,这臭毛病可要不得,毕竟死了的是自己的命,下次可要注意。”   孟青瑶冷嘲热讽道。   “你不知真相,胡说八道什么,信不信我杀了你?”   宇文客狞声道。   之前还对宇文家,忌惮一些,可如今孟青瑶发现,这传说中的宇文家,就是一群神经病,胆子也跟着大了。   “你来杀我啊?你若不敢来便是小狗。”   “你这贱人……”   宇文客眼见就要抽刀,却被身后的宇文家老奴给拦下了,“少爷,莫忘记了我们今晚所来的目的,此刻不是动手的时候。”   还好身边,还是有脑子的。   不过从宇文客凶狠的目光上,不难看出,他算是记恨上孟青瑶了,准确的说,他觉的孟青瑶能如此嚣张,全是君玄澈的意思。   杀不了君玄澈,杀一个孟青瑶,他还是有信心的,别给他机会。   “哼。”   当即冷冷一哼,宇文家的人就走了,而暗处,慕云雪自然也目睹了这一切。   看到宇文家没跟君玄澈发生冲突,杀了孟青瑶,她有些失望。   不过看到宇文家兄妹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脑子,她就又安心了。   与宇文家的人不欢而散后,双方又去各自探索寻访了,却没想到,才刚分别,孟青瑶还没来得及松口气。   就见前往的深夜下,忽然飘过一抹白影,嗖的一下不见了,嗖的一下,似乎又近了。   孟青瑶一吓,还以为这山里闹鬼了。   睁大眼,躲在君玄澈巨大的披风下,就见那白影是活的,很快飘飘然现身,大约他以为自己这出场的方式,很潇洒。 第三百四十章 花开   殊不知,挺瘆得慌的。   “阿澈,你我差不多也有两年没见了吧?”   一个略感忧愁的声音,自那白影处响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怨鬼冒出来,数落负心汉了。   孟青瑶对这禹青莲挺膈应的,便躲在君玄澈的披风下没出来,小小的个子,只探出一颗圆圆的小脑袋。   君玄澈虽没言语,却可以感受到,他相当冰冷无语的气势。   对于禹青莲这个存在,他只有一个字:“滚,不然我杀了你。”   君玄澈能发出这样的警告,若在放在南楚,怕是满朝都要跪地求饶,皇帝都要忌惮七分的。   然而禹青莲转过身来,一张俊美阴柔的脸上,却是凄苦一笑:“你忘了吗?我说过,我若能死在你手里,也是高兴的。”   “不恶心我,你就过不去吗?”   君玄澈已经直接沉下了脸,仿佛当真要杀了他。   禹青莲笑的更加苦楚难受了,“果真是有了新欢忘了我这,呵呵,也算不得旧爱,一直都是我单方面的思慕你罢了……”   一番话说完,披风下的孟青瑶,已经,额,我该说什么呢?我,是不是不应该在这里,那我应该在那里?   不,我就应该在这里,我得护着皇爷,皇爷是我的。   于是孟青瑶立刻钻出来,站在君玄澈身边道:“禹青莲,你就别瞎想了,我家皇爷说了,他这一辈子只爱我一个人,我也只爱他一个人,我们二人,水泼不进,火烧不进,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总之有我孟青瑶一日,你就别想,是吧,皇爷?”   君玄澈闻言,英俊的眼角眉梢,这才多出了几分暖意与开心,“你说的没错。”   “阿澈,你当真要用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丫头,来伤我?孟青瑶,好,这个名字我记下了,愿阿澈一直护着你,若有一日护不住你,你就可要当心了。”   禹青莲疾言厉色的威胁道,这表情失控的样子,让人相信,他是真的恨不得要杀了孟青瑶的。   比慕云雪还真实。   “放肆,在本王的面前威胁本王的女人,你是不想活了吗?”   君玄澈却是已经眉目一沉,瞬间出手,竟是甩出了自己平日的扇子,那纸扇子看着脆弱。   可若被注入了内力,便如刀锋一般,嗖的就朝禹青莲袭击而去。   这禹青莲也不是普通人,原以为他会躲过去,竟是没想到,这禹青莲面对君玄澈的攻击,竟是躲都没躲,任凭那锋利的扇面。   从他的肩头划过,登时血花飞溅,他俊美的脸,惨然一笑,竟是觉的十分享受。   这是来自阿澈的攻击啊,真好。   疯子。   变态。   孟青瑶默默想着,实在不理解这禹青莲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爱恋,让人觉的喘不过气。   君玄澈本就没想着要杀他,扇子打着旋,重新回到他手里,不过却立刻将扇子,又丢在了地上。   仿佛是嫌脏的。   “别让本王看见你。”   君玄澈只冷冷留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走。   只是他与孟青瑶都没看到,他们走后,禹青莲立刻飞快的踉跄跑过去,捡起了地上,君玄澈丢弃的那把扇子。   仿若珍宝一般,收入了怀里。   “有了这扇子,我便也就不虚此行了……不过我还是要摘花,凤颜花,素来都是摘给心慕之人的。”   禹青莲淡淡一笑,他若不阴狠毒辣,实则也是个翩翩佳公子呢。   ……   “皇爷,找到了。”   这边,他们才您刚走出之前的搜寻范围,一个暗卫,有些微微喘息的匆匆来报。   “就在东南方的一个岩壁上,宇文家的人,还有北国的势力,已经去了。”   “好。”   君玄澈闻言,带着孟青瑶也立刻赶了过去,待抵达暗卫口中的悬崖时,云裳等人也到了。   而且从这个位置看去,竟是刚好能看的清楚。   就见一片崎岖的绝壁的缝隙间,一朵赤红色的花朵,从岩缝中正缓缓的延伸出来,慢慢的,出现了一个花骨朵。   然后一瓣一瓣的开始舒展。   这一刻,天地静悄悄的,可哪怕静悄悄的,也依旧能感知到周围的危机四伏。   “还不错,至少花还在,”云裳却是笑了笑。   大约等了半刻钟的时间,凤颜花终于彻底舒展开了,当花彻底开放的瞬间,一股奇异的香气也逐渐蔓延开来,周围隐藏的敌手,也开始动了。   最先动手的,是一道不知哪个实力的黑影,他轻功极好,似乎也是仗着如此厉害的轻功,竟是第一个冲过去,想要摘下凤颜花。   可惜,你速度快,旁人暗器的速度也不慢。   根本看不清是谁出的手,那人已经一声痛叫,跌落到了身下的悬崖绝壁,转眼就没了踪影。   原以为很快会有第二个人出手,却没想到,一下,就诡异的安静了。   大约谁都不想做出头鸟吧。   但是花开有时,据说三炷香的时间内没人摘花,这凤颜花脆弱的花枝,会受不得这山里的毒瘴,逐渐凋零的。   虽然不知道真假,可若凋零,便是大大的遗憾啊。   这时,就听一个老者的声音响起,道:“在下乃宇文家的长老,特意带着晚辈前来摘花,若哪个不开眼的,胆敢在此时出手,便是与我宇文家过不去。”   这声音混着内力,企图先震慑住一些人。   当然,他口中的不开眼的,算了算, 大约也就君玄澈了。   而说时迟那时快,宇文家的老者已经瞬间出手了,到底是上了年纪的前辈,身法轻功都在许多人之上。   若非孟青瑶也内力深厚,竟是看不到人的。   这时,她下意识的看了眼君玄澈,他会出手吗?君玄澈当然会出手,就再孟青瑶看他的瞬间。   君玄澈手中已经飞射出一块尖锐的石头。   嗤的一声打在了宇文家老者的气门上,那老者一声惨叫,也是仰仗着内力深厚。   竟是硬生生的攀爬住了岩壁,不至于粉身碎骨。   “君玄澈你这卑鄙无耻的混蛋小人,啊……”   宇文客见此已经气的七窍生烟了,他想不到,君玄澈一出手还这么狠,好,那就别怪他也不客气了。 第三百四十一章 不上不下   只是他的不客气,又能不客气到哪去呢,无非还是守着不动,只等君玄澈先动,他在拼尽全力的半路攻击。   反正任凭谁冲上去,都会空门大露。   宇文客就是典型的,我不好,也不能让你好了的人。   而说时迟那时快,在这个时候,君玄澈终于动了,他化作一道黑影,直接朝岩壁上的凤颜花而去。   “杀了他。”   宇文客几乎歇斯底里的大喊。   紧跟着,一片暗器就朝君玄澈袭击而去,云裳则一声低喝:“掩护皇爷。”   说完,身边的护卫,纷纷 拿出自己的暗器或可以用做暗器的石头,就朝四面八方而来的暗器,投去。   孟青瑶也不例外,她本就内力浑厚,在不伤及君玄澈的情况下,她几乎也打掉了一片。   而也在这须臾之间,君玄澈整个人已经稳稳的攀在了岩壁上,距离那盛开的凤颜花,不过咫尺之距,不过也在这一刻,他仿佛成了所有人的靶子,哪怕有掩护……   这时,空气中,传来搭弓拉箭的声音,要知道,白石山的搭弓拉箭,可不比寻常,威力远远在那些暗器之上。   “嗖嗖嗖嗖……”   那些黑暗中准备好的暗箭,仿佛早就等候这一刻,纷纷发射而出,甚至连带着宇文家那个老者也不放过。   “皇爷……”   孟青瑶一急,却被云裳拦下,显然云裳还是很了解君玄澈能力底线的。   只是暗夜下,如此危急,任凭谁看了都捏一把汗,慕云雪此刻站在一颗巨大的树冠上,目睹着一切。   心中终是一片畅快,君玄澈,你不是看不上我吗?原来你也不过如此,你死了也好,我到也安心。   怪只怪你不识抬举,若是你跟我一起,此刻我也不至于落井下石。   树下,慕云雪的几个手下,手中真拉着弓箭,显然已经是第二波了。   就在所有人以为,君玄澈此番凶多吉少的时候,忽然一道白色的身影,冲了上去。   此人竟是禹青莲,他最是看不得君玄澈死的人。   只是禹青莲一动,周围的人不会觉的,他会舍命救君玄澈,而是要趁乱抢花。   于是乎,所有人立刻纷纷舍下了手中的暗箭,本事高的,也趁乱冲了上去,只要摘了花,便是今夜的圣者,足以笑傲白石山了。   宇文客与不例外,眼见冲上去的人越来越多,他一急,也瞬间轻功飞了上去。   孟青瑶也终于等不得了,尤其当看到禹青莲的时候,之前她还觉的这禹青莲是个变态。   此刻看来,自己难不成连他都不如了。   云裳自然看出了她的心思, 二话没说,拉着孟青瑶也冲了上去,哪怕只是给皇爷做掩护。   “阿澈,你没事吧?”   禹青莲挡掉了一片暗箭,立刻关切就来看君玄澈。   君玄澈抬眸,一张脸却是阴郁到了极点,“滚。”   挡掉暗箭,摘下凤颜花,于他而言,可能仅仅只是须臾片刻的功夫,早有算计,不想凭空跑来一个禹青莲。   还引来了这么一片杂鱼,这岩壁本就不是很坚固,常年风水日晒的……这么多人攀上来。   “阿澈,你竟怪我?”   禹青莲一阵心伤,刚心伤完,他就觉的这岩壁,在微微抖颤。   “不好……”   因为刚才那一刻,真正想要夺花的人,都急了,包括慕云雪,也飞身而来。   但是谁若想继续靠近凤颜花,岩壁上就有人出手阻拦。   慕云雪凌空躲过了暗器,也只能堪堪的攀在了一旁的小树上,一低头,竟发现朝她出手的人,竟是宇文客。   “慕云雪,你果然食言了,”宇文客咬牙切齿的道。   这个笨蛋,这个时候了,竟还在想这个问题,不想一抬头,竟见云裳带着孟青瑶也来了。   因为二人手拉手,所以很多人都以为,云裳以轻功带着孟青瑶,定是孟青瑶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闹着要来。   真是自寻死路。   慕云雪讽刺的想着,于是现在出现了一个诡异的现象,所有人上上下下的都攀爬在岩壁上,有的在上。   有的在下。   之前争先恐后的,如今到是不上不下了。   慕云雪比较庆幸她来的时间段比较好,因为她所在的位置,刚好距离凤颜花最近,她只要努力的倾靠一下身子,就能找到。   “慕云雪,你敢……”   宇文客怒目而视,其他想要过来,但慕云雪身边同样有家奴护着。   “我为何不敢?”   慕云雪笑着,就伸出了手,可一探身子她才发现,孟青瑶与云裳,居然也在这里,此刻正巴巴的看着她,摘花。   真是天助我也,那你就看着吧。   “慕小姐当真要摘这凤颜花,你可想清楚了?”   孟青瑶自然是巴巴的看着,于是还这么问了一句。   “你想同我争?”慕云雪不屑道。   孟青瑶摇头如拨浪鼓,“既然是慕小姐先伸手的,那我便让一让慕小姐,你先摘……”摘完了我在摘。   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孟青瑶心里说的,谁都听不到。   一旁的云裳也面色淡淡,没有阻止,因为从她与孟青瑶的这个角度望去,刚好看到,凤颜花的根筋处,缠绕着一条,宛若红玉琉璃般的小蛇。   虽不认识这蛇是什么品种,但看样子,就知道剧毒无比。   天材地宝出世,除了有德者居之外,还有灵兽守护,能不能摘下,还要各凭本事。   慕云雪连这点都不懂,就敢一身犯嫌,也是佩服,不过此刻的慕云雪,哪里想的这么多。   她就想着,摘下凤颜花,然后立刻吃下,要让君玄澈颜面扫地,要让孟青瑶嫉妒死。   可惜,她的美梦也仅仅只是片刻的功夫,下一刻,那红玉般的小蛇,立刻就窜了出来。   “啊……”   周围人的暗器还没甩出去,慕云雪就一声惊叫,手指如触电一般就抽了回来,并惊恐的道:“蛇,有蛇……”   孟青瑶的眼底闪过一抹失望,她竟是提前看到了蛇,蛇还没有咬她呢,慕云雪真是运气好。   “啊,麒麟蛇!”   竟还有人认出了这蛇的来头,听名字就知道不简单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 有缘得之   “这麒麟蛇看着幼小稚嫩,实则,它越红,越是年岁大,在南疆也没人见过这么红的麒麟蛇,它守在这里,谁敢伸手?”   若说用武器,麒麟蛇就盘在凤颜花的根茎上,凤颜花极其脆弱,恐怕瞬间就能被击碎,然后飘落深渊。   事情,竟是僵住了。   “麒麟蛇乃不世的灵物,凤颜花更是有德者居之,唯有与凤颜花有缘的人,才不会被蛇咬。”   谁知这个时候,云裳忽然大声的道,告诉所有人,有缘才能得之。   当然,所谓有缘之说,简直都是谬论,谁都不会信。   “小姐,不如你试试?”   云裳对孟青瑶道。   孟青瑶当然明白对方的意思,立刻点了点头。   不远处的君玄澈,闻言也道:“本王为你护着,看谁敢动手……或许,这花的确是有缘者得知,这么多人费尽心机,如今却独独在你面前,或许你亲自摘下,更有意义。”   君玄澈的话,自然只有孟青瑶听得懂,麒麟蛇,便是今晚最大的变数。   “简直荒谬,君玄澈,听说你极宠这个女人,怎么此刻到是要杀她了,凭她,怕是死的尸骨无存,”宇文客讽刺。   慕云雪也同样这么想,若非她亲眼见过,君玄澈对孟青瑶的在乎,还真以为,他是要杀了孟青瑶。   “孟小姐不妨试试?”   慕云雪假惺惺的道。   孟青瑶像是完全不知,周围人的心思一般,满心满眼都落在了君玄澈的柔情蜜意之下。   双手合十,对着凤颜花与麒麟蛇,道:“花呀花,蛇呀蛇,我们若是有缘,你就不要咬我,让我成功摘下这花,好不好?你若不说话,我就当答应了哦。”   周围众人:“……”   这姑娘的脑子,怕是没啥大病吧。   就连禹青莲都闻言,嘴角一抽,他心爱的君玄澈,居然宁可爱一个神经病,都不愿意看他一眼。   一时又是幽怨又是凄苦的看着君玄澈,贪婪的望着。   君玄澈险些没为此,咬碎自己的后槽牙。   此刻岩壁上,月光倾洒,光影流转,彼时,就在周围的众目睽睽之下,孟青瑶缓缓伸出了一只,稚嫩白皙的小手。   就在所有人都会以为,她下一秒,就会被那麒麟蛇咬住,然后毒发身亡,落下深渊。   这如花似玉的的女娃娃,转眼就要变成白骨骷髅。   然后,他们所预想的事情,却迟迟没有发生,只见孟青瑶的手,握住了凤颜花的根茎,麒麟蛇丝丝吐着信子。   只是游到了孟青瑶,洁白的皓腕上,宛若一条琉璃赤红的名贵手镯,只是游走了一下,凉丝丝的。   麒麟蛇便又重新回到了岩壁的缝隙中,没有咬孟青瑶。   真的没有咬。   于是孟青瑶只轻轻的一用力,就将凤颜花摘下了,这一幕,直接就把对面的慕云雪看呆了。   怎么可能,这个贱女人凭什么可以把凤颜花摘下,什么狗屁缘分。   “把花给我。”   忽然一个人,怪叫着,就想趁机抢走孟青瑶手中的花,不想,方才还看着十分温顺的麒麟蛇。   忽然从岩壁的缝隙内,电一般的就射了出来,直接咬住了那人的脖子,然后缠绕着,又回到了岩壁。   在看那人,已经满脸青紫,口鼻冒血的跌落下了深渊。   麒麟蛇咬人了,而且是只咬旁人,不咬那孟青瑶,难不成当真有缘分之说?   这不得不让人怀疑。   原本也想直接伸手抢夺的慕云雪,一时间只觉的浑身出了一层的汗,幸亏她慢了一步。   凤颜花虽好,却还不及她的性命,可就让她如此放弃凤颜花吗?   “怎么可能?”   “没人说过这凤颜花还要讲缘分啊……”   一时间,所有人陷入了自我怀疑,唯有云裳飞快的提醒道:“小姐,快吃了这花吧,在晚一些,怕是不好……”   一是凤颜花受不得瘴气,二自然是周围狼太多。   “孟小姐,我愿用任何东西交换?”   这个时候,有人开始讨价还价了。   但是孟青瑶理都不理,任何东西,偏偏,好东西她都有,所求的事,他们又办不到。   当即,她摘下上面赤红的花瓣,就送到了嘴里,一边呜咽的道:“竟还是酸酸甜甜的,真好吃……”   真好吃……   众人的内心:我们有句草泥马,不知当讲不当讲。   “暴殄天物,简直……”   其中最是慕云雪,看在眼里,心都要滴血了,她心心念念多年的凤颜花,竟就这么被一个一无是处的贱人,给吃了。   “……该死。”   “慕小姐也想吃,要不要也来一瓣?”   孟青瑶竟抬头问。   慕云雪前一刻还扭曲的容颜,下一刻就是一动,她太想吃了,吃了便可以容颜永驻……谁知她还没表态,孟青瑶转而又道。   “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   慕云雪:“……”欺人太甚。   “孟小姐,今日你所做的一切,来日,必会付出代价的。”   慕云雪狞声一语,好了,如今凤颜花被吃光了,所有人都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吧。   谁知刚有这个想法,忽然暗夜下,传来一声惨叫。   “什么人?”   竟是有人从对面,直接放出了数支暗箭。   要知道,此刻山壁上的人,几乎已经囊获了所有势力中的人,若是谁的手下放箭,岂不是误伤了自己的主子。   在说凤颜花也没了。   此刻放箭,应该是为了谁的命来的。   电光火石之间,对面又放出了数出强劲的暗箭,而且目标几乎已经锁定,就是冲着君玄澈来了。   有人要杀君玄澈。   “小心……”   禹青莲低喝。   “滚开。”   君玄澈则是有些气急败坏,他可以自己躲开暗箭,对方的把戏未免幼稚,偏这禹青莲没事找事,关键还挡住了他的视线,妨碍他看对面的位置。   想要反击都找不准方向,他都怀疑,这禹青莲是不是敌方派来的,若非因为早些年的一些关系,他早一掌打死这厮了。   不过也恰逢此时,他们所攀附的山岩,忽然一阵剧烈的震动。   非常的明显,仿佛地震。   “这又怎么回事?”   “山岩要塌方了?”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所有人议论纷纷,但是脸一时却都憋的碧绿,尽管任凭他们武功在厉害,但是在大自然的坍塌下,都显得太过渺小。   “轰隆……” 第三百四十三章 屋漏连夜雨   然而屋漏又逢连夜雨,一声超出岩壁坍塌的更大巨响传来,此刻每个在岩壁上的人,只觉的一阵天旋地转。   原以为岩壁会向外面坠落坍塌,这样他们也有机会逃走,不想这岩壁竟是朝里面回扣。   难不成,这岩壁里面竟是空的不成?   可惜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所有人几乎一下就被扣进了岩壁内,孟青瑶慌乱中重要去抓君玄澈。   今生她的仇都已经报的差不多了,哪怕是死,她也要跟君玄澈死在一处,可惜她没能立刻搜寻到君玄澈的踪迹,整个人就陷入了一片尘埃。   君玄澈这边,又何尝不是在寻找孟青瑶。   奈何他一动,面前就了一个人,禹青莲,他想要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君玄澈,哪怕是死,“我们生不能同床,死同穴也不……”   “滚开。”   君玄澈真是要被气死了,一掌就将禹青莲给打出去了,他则立刻又去寻孟青瑶。   好在尘埃漫天,他还是凭着感觉,一把自尘埃中拉住了一双双,猛的一用力,那熟悉的身影就被他拥入了怀里。   此刻整个岩壁已经倾覆,所有人几乎已经被掩埋了,加上铺天盖地的砂石,若是在持续一炷香的是世间,所有人都是活埋。   孟青瑶此刻口不能言,但是当落入那熟悉的怀抱,心却是安了,他们都想要奋力冲出去,但在自然的力量下,似乎已经迟了。   君玄澈索性紧紧将孟青瑶拥入了怀中。   然而下一刻,所有的事情,出现了转机。   原本以为他们会被活埋,却没想到,被埋到底后,地下,忽然就是一空,所有人,连同身上的砂石,一并落入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空洞下,冰寒刺骨。   仿若跌入了九幽炼狱。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求生本就是人类的本能,刚才死灰复燃的生机,瞬间又凌空挣扎了起来。   君玄澈拔出自己腰间的一柄匕首,狠狠的就插入了深洞的一个岩壁。   他抱着孟青瑶,方才堪堪稳住了身体。   待再去看周围情况时,发现他们已经身处一片看不到底的深洞,但是深洞的下面,却传来滴滴答答的流水声,说明底部已经不远了。   想不到那从外面看,如此高耸的悬崖岩壁,下面竟有如此大的空间。   若是从这里缓慢的下去,应该能安全着地,而他留在外面的护卫,也必然会尽力营救他们的。   而彼时的外面,明月当空,周围散布的各方势力,也早已随着刚才那一声惊天的巨响,而陷入了呆滞。   这是发生了神马?   “啊,救人啊……”   “主子……”   “少爷……”   “……阿澈,呜呜呜……”   也不知是阴差阳错,原本想打死的禹青莲,竟被君玄澈给一掌用力过度,给打飞了出去,他竟没掉下去,反而跪在一片废墟前。   哭的嘶声力竭,他以为君玄澈死了,为了最后推他一把,死了。   “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   远处,另外一处山崖上,此刻正有几个人影,缓缓现身,为首之人,竟正是南疆的那位阿朵公主。   “看着这些白石山的人活埋下去,真是畅快……”   “住口。”   阿朵公主冷声斥责了身旁的人,脸色复杂又显得阴郁,“你明知,我们并不是为了杀他们,只是在履行阿南婆的意思。”   最后,阿朵公主说的很小声。   白日的时候,阿南婆在她掌心画下的那个符号,正是南疆古籍中记载的困龙局,就藏在这片山脉。   没有人知道存在多少年了,后人也没有去动过。   今日阿南婆画下了这个符号,便是提醒她,之后她回到王宫,与她的父亲,南疆王商讨了一番,最后一致认为,阿南婆的意思,应该是告诉他们可以开启困龙局了。   所谓困龙局,并未是要困住什么人,下面应该藏着什么秘密,困龙局只是保护,唯有时机到了,方可打开。   而好巧不巧啊,今年那凤颜花所开的位置,竟正正好就在困龙局的岩壁上。   难不成,这一切都是上天的意思?   南疆本就有自己信奉的神灵,他们更相信冥冥中都有注定,那边开启困龙局吧。   被埋下去的人,你们就自求多福吧。   “这一切,都是神灵的意思。”   阿朵公主,喃喃,然后做出一副愧疚与难过的神色。   “听说,那个与阿南婆攀谈的姑娘,也在里面。”   “我知道。”   ……   另一面,君玄澈与孟青瑶,很快抵达了洞穴的底部,这里空间很大,也随着他们的落下,周围也开始有人出现。   慕云雪与他的两个手下,竟也安然无恙,只是落下来的时候,都摔了个灰头土脸,险些没认出来。   “你们……”   慕云雪还以为他们够幸运了,才能活下来,没想君玄澈与孟青瑶也活着。   “皇爷……”   身后,云裳也安然无恙的赶了过来。   “云裳姑姑,”孟青瑶立刻一喜,方才在岩壁上的自己人,就他们三个,不幸中的万幸了。   谁知不久后,又有人冒了出来,却是个生脸孔,一个年轻男子,他身边也有护卫。   一露面,立刻面露警惕之色,尤其的对君玄澈警惕。   难得,都摔的这么狼狈了,君玄澈竟是还认出了对方,“北国的五皇子,箫凌叶?”   被认出来,他一点不意外,只遥遥给君玄澈见了一礼,道。   “南楚七皇爷的威势,我等不敢造次,此番前来,也不过是见识一番的,毕竟十年才开一次的花,哪敢与白石山的众家高手争夺。”   箫凌叶自知本事上不是这些人的对手,态度自然也卑微几分。   而都这种时候了,也懒得计较国籍问题。   那边,宇文家的几个人也出现了,身后还有别的一些势力,有的是白石山的,有的是南楚江湖的,还有南疆本地的。   大家都好端端活着,似乎反而成了预料之中了。   “这地方真是奇怪,咱么那这么多人掉下来,居然都没事,而且悬崖坍塌的方向也很古怪。” 第三百四十四章 困龙局   有人此刻才发出执意。   “快看,那是什么?”   又有人指了个方向,此刻,走在最前面的人还掏出了随身的火折子,众人就着微弱的光芒望去,就见这片地下世界的前方。   竟出现了一道沉封的石门。   “门?”   “困龙局,”谁知,君玄澈竟是低低一语。   “什么局?”孟青瑶没听懂,问。   君玄澈却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好像以前有人跟我提起过,只是没想到,我们这次竟是意外进入了这里。”   至于谁跟他提起过的,他已经不记得了。   不过这几句话,只有他二人彼此听到,其他人还在惊异于这里出现的门。   “这里不会有什么宝物吧,听说南疆过去是一座古国,古代藏一些宝贝,也不是没可能啊。”   有人猜测道,而这个猜测很快在众人之中被认可。   于是,方才还初来乍到的惊慌感,立刻就被冲散了不少,反而带起了一波猎奇的兴奋。   “我们合力推开吧。”   又有人提议,不过说是提议,除了一些没什么名字来历的人,响应一下,这边。   慕家的,宇文家的,君玄澈三人,都没有立刻表态。   仿佛他们在等着这些人,去打开门,去做身先士卒的冲锋战士,待事情明朗后,他们才会前往。   说白了,世家大族素来如此。   “那你们就把门打开吧,我们就一起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   宇文客也淡淡一语,仿佛理所当然,比起这些人,他更加关注的还是身后的慕云雪和君玄澈,还有那个北国的皇子,萧凌叶。   因为他们所考虑的不是,开门不开门的问题,他们思考的是,里面如果有危险,究竟是一起扛,还是谁先逃,同样,万一真有宝物,那分赃又是怎么个分法。   没办法,所谓世家大族,实则跟强盗也没什么区别。   至于余下的其他人,不做炮灰的话,他们思考的是,这些大家族大人物吃肉,他们捞口汤水就可以了。   于是在众人群策群力的利益驱动下,很快有人自发的上前去查探了。   好在,那道门上并没有什么机关暗器。   在四五个人的合力之下,竟是轰隆一声,被打开了,随即露出了里面漆黑的内容。   不过仅仅只是漆黑了片刻,随即,里面忽然响起了火把。   “啊,有鬼……”   “有什么鬼,看清楚,里面的燃油应该很特殊,接触带外面的空气后,就会自己燃起来,看来此地,果然不同凡响。”   有人兴奋的道。   既然有了光,众人事不宜迟,这才前去看看。   至于开门的几个人,他们不敢进去,不是怕里面有鬼,而是怕身后的‘大人物’一个不喜,直接杀了你都没商量。   宇文客第一站不住了,飞快的就走上前去。   慕云雪也不甘落后。   那北国皇子看了君玄澈一眼,依旧忌惮,于是只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君玄澈与孟青瑶还要云裳,这才也走了过去。   门内的景象远比外面干爽整洁多了,但是也空空荡荡的,像是以前这里有很多东西,后来被匆忙搬空了一般。   “那是什么?”   又有人出声了,众人定睛望去,竟见室内的一个角落,有一条碧绿的藤蔓从上面蜿蜒的顺了下来。   扎在了土地上。   而藤蔓上,结着一个普通的果子,当然,这果子可不普通,孟青瑶一眼就认出,这不是之前在南楚引起风波的天灵朱果吗?   此刻她空间还有一枚,当然,她可不敢出声,不敢被人知道,她认得天灵朱果。   “天灵朱果?”   不过她假装不认识,自有认识的,就听慕云雪惊异道,她距离那果子最近,立刻就上前去看。   却被宇文客一把拦住,凶巴巴的警告道:“你想干什么?独吞不成?你这个贪婪的女人,我算是看出你的真面目了……君玄澈,你知道这个女人,之前与我宇文家结盟的事吗?她结盟的目的,就是要我帮助她,杀了你的女人。”   宇文客一边直直慕云雪,一边还把她卖了,无非还是在这个巴掌大,却充满未知的地下世界,暂时的拉一个盟友罢了。   “那又如何,你不是也想杀?可惜你们都是酒囊饭袋,信不信,就是把人放在这里,给你们杀,你们都未必能得手。”   君玄澈冷冷一语。   “你这个蠢货。”   慕云雪暗骂,宇文客脑子长包了吗?竟还想卖君玄澈的好。   “不说这些,这天灵朱果怎么办?反正,不能让谁独吞了,”宇文客继续道。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自己就独吞了。   于是孟青瑶小声道:“你真笨,我小时候就知道,家里如果姊妹多,分不开东西,那就切开,一人一半喽。”   虽然她不太想要,羞于跟他们分食。   说来也有趣,白石山最需要天灵朱果的人,明明是禹家,偏这次禹家没人来,来了个禹青莲也是个不务正业的。   若是被禹家人知道今日的情况,估计得生生呕死。   “好办法,那我来取果子,咱们平均分开。”   宇文客一副大仁大义的样子,就要走过去,不过他想到之前,凤颜花有麒麟蛇守护,一时又不敢亲自动手。   只好指派了一个炮灰,前去摘果子,当然,没他份。   那些没世家,没身份的人,也只能被动的前去,哪怕没份,能摸一摸也不错了,毕竟是传说中的灵果。   不想,好果子果然没这么好摘,正要走进,忽然被一道看不见的力量,给拦住了去路。   “怎么回事?”   无论怎么靠近,手就是伸不过去,像是天灵朱果旁边,有什么看不见的守护一般。   宇文客见此,也过去了,同样的结果。   天灵朱果啊,若吃下,足可改换筋骨,妙用无穷的灵果,任凭谁见了都会动心。   慕云雪也立刻上前去看,却发现同样摘不下来,被一股力量阻挡在外。   “怎么会这样?”   这下,宇文客与慕云雪都被惊呆了,同时又是无比的肉痛,灵果在前,却摘取不得,这比任何事都觉的难受。   “哎呀。”   这时,一直多在君玄澈身后的孟青瑶,突然古怪的叫了一声。 第三百四十五章 药效发作   “小姐?”   云裳与君玄澈立刻紧张的看了她一眼。   孟青瑶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觉的忽然身上有些发热,我是发烧了吗?”   一边说,一边孟青瑶就摸了摸自己的脸,从外面看,她的脸色的确红彤彤的。   还以为是生病了。   不想云裳与君玄澈对看了一眼,笑道:“无妨,小姐方才吃下了凤颜花,这是开始起药效了,这药只会对你好,不会有坏处的。”   “我帮你运功调息。”   君玄澈立刻道。   按理说,吃下如此天材地宝,是应该要好好休息的,不想的他们竟是遇到了这样的事。   孟青瑶点了点头,被动似的就被君玄澈注入了一股内力。   其实在这种状况下,运功给他人疏通疗伤,本就是一种冒风险的事,若是此刻有人偷袭,不敢想象。   好在云裳始终守护左右,云裳的或许打不过这里所有的人,但是抵挡一二还是很容易的。   周围几个实力,估计此刻都在衡量其中的利弊。   大约也唯有慕云雪,闻听孟青瑶是凤颜花的药效发挥了,心中简直嫉妒的发狂。   因为她知道,她心心念念多年的凤颜花没了,彻底没了,这可能代表,过不了几年,她的容颜就不能像如今这样美丽了。   她将无法抵挡岁月的侵蚀。   要知道,在白石山独领风骚多年的美人慕云雪,最不能接受的,恐怕就是美人迟暮吧。   气的她只能将气,彻底撒在了,天灵朱果周围的透明屏障上。   试图可以强力打开,可惜,根本束手无策,无论他们如何刀劈斧砍,那屏障都似一团看不见的棉花球,包裹着里面的天灵朱果。   而这边,孟青瑶处,其实早在君玄澈为她注入内力后,她就已经自行调息消化了,加之六十年的内力,如此浑厚的碾压下。   凤颜花很快融入了她的骨血。   孟青瑶也随之再次感到了身体的不一样,她觉的浑身都发烫发痒,下意识的,就轻轻抓了抓自己的脸。   登时一大片皮肤被她扯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孟青瑶差点没给自己吓死,好在她立刻意识到,这皮肤不是被自己抓破的,而是自然脱落了。   “天,快看……”   周围有围观的人,也惊异一语,因为就见孟青瑶抓掉的皮肤下,露出了新生的皮肤,晶莹如雪。   在如此昏暗的地方,都翻着淡淡高贵的珠光。   一双眼眸,更是漆黑逼人,透着点点灵光。   一头乌发,轻轻的一甩,就如这世间最美的绸缎般,倾斜而下……孟青瑶的五官并没有什么变化。   但细微之处,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加之,她的五官本就不丑,甚至还很精致,如此加持这下,孟青瑶盘膝坐在地上的样子,宛若一个自九天而来的小仙女。   那一分本就阻挡她美丽的稚嫩,反而成了她此刻最点睛之处,纯洁的不容侵犯。   云裳见此,登时欣慰一笑:“凤颜花,果然名不虚传,小姐容貌还没张开,待长开了……怕是这天下第一美人都要移位了。”   一言出,慕云雪登时面色一黑。   她虽不敢以天下第一美人自居,但隐隐也知道,近些年,难有容貌与她出其左的人。   可如今……   师兄当真是对她不讲丝毫情谊,慕云雪袖中的拳掌,几乎要握的咯咯直响。   “……不仅如此,听说凤颜花的妙用,是青春永驻,怕是在过个十年八年,这女子的样貌应该也不会有太大变化,自古传闻,服用凤颜花的人,都是在自己容貌最明艳的时期,如此小的年纪到是没有,再过几年,且看着吧……”   有人议论道。   此刻在这里留下的,多数都是男子,都是来帮别人摘花的,虽然会觉的可惜,但不会嫉妒。   也就唯独慕云雪了。   宇文客也只悄悄给自己那丑妹妹,叫了一声可惜,可惜今年遇上了君玄澈这个煞星。   “有这个时间,不如想想怎么摘下这天灵朱果吧,”慕云雪气的双肩发颤,冷冷一语。   随即又看了眼孟青瑶那张,透着稚气与圣辉般的面容,故意挑衅道:“如今孟小姐已经得了凤颜花,今晚最大的便宜都让你占了,这天灵朱果你就不要了吧。”   是啊,天大的好处你都占了,还要分食天灵朱果,似乎就不地道了,这句话,一下将他们拉到了所与人的对立面。   孟青瑶却是噗嗤一笑,“慕小姐,你还是先把那果子摘了,在想这个问题吧。”   慕云雪一气,恨的牙根痒痒。   此刻宇文客也被说烦了,“是啊,还是想想怎么摘吧,这鬼地方,慕云雪,我看你就是羡慕嫉妒的已经失去理智了,先想想自己是谁吧。”   虽话糙,却是大实话。   慕云雪反而更气了,恨不得吐口血晕过去,“我没办法。”   “那你胡咧咧什么。”   “你……”   “你什么?”   宇文客已经急的见谁怼谁了,就是不敢怼君玄澈罢了。   “咦,这好像有机关。”   万能的吃瓜群众,这个时候又发挥作用了,他们又在另一个角落的位置,发现了东西。   “这似乎是一道封住的门,上面有古南疆语,但是我们看不懂。”   上面的确歪歪扭扭的写着一些蝌蚪一样的文字,孟青瑶还凑近看了一眼,她也没看懂。   看在她目前只能听懂,不过,既然是被封住的地方,要么里面有什么秘密,要么就是罪恶之地。   鉴于外面生长了一颗天灵朱果这样的宝物。   所以这道被封着的门,立刻又称为了所有人的关注对象,摘不到果子,总要看看别的。   相信里面一定也有差不多的宝物。   “万一有危险呢?”   “别乌鸦嘴乱说,怎么会有危险呢?”   “一定不会有危险的。”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都只愿意相信自己所愿意相信的东西,不过开门这这种事,依旧还是他们的工作。   世家的人,只在一旁看着。   其他人为了能吃到一些有用的汤水,便拼命的开始撞门,而这门上的石块,本就松动,一看就是后期被人磊上去的,并不坚固。   终于在众人的合力下,轰然倒塌,尘土飞扬。 第三百四十六章 不配同行   后面的世家众人,方才挥开灰尘,有人用衣服做了简单的火把,向前探照而去。   发现里面依旧黑漆漆的,光芒照不出五步的距离。   “啊……”   一声尖叫。   原来最先身先士卒的一个人,忽然踩到了地上的一块骨头,将骨头翻开一看,却不像是人类的,更像是动物的。   不过几乎马上,又有人发现了人类的骨头,多数都是头骨,散落在泥土中。   “这怎么这么多骨头?”   “也许是南疆古国……用来祭祀的场地呢。”   这样的猜想,一时令周围的气氛,瞬间变的头皮发麻,原本孟青瑶胆子小,有点不敢进这么黑的地方的。   而且地上还有人类的骨头,便缩在了君玄澈的身后,当真像个无骨无靠的丝绒花。   慕云雪讽刺一笑,“师兄,我们掉下来的时候,掉的很深,在这被动的等着救援,不知要什么时候,里面既然有人类的骨头,说明古代这里有人际活动,既然有活动,说不定会有出口呢。”   不得不说,慕云雪到说了一句中听的。   “那天灵朱果呢?”宇文客不甘心。   “你若有本事,就去摘,你若没本事,那就放着吧,”慕云雪此刻也想开了一些,先离开这里在说,也许,这里面还有别的什么好东西呢。   说完,她已经耐不住了,带着自己的人就进去了。   宇文家的紧随其后,其他人也争先恐后。   那北国皇子也看了君玄澈一眼,匆匆跟上了脚步。   云裳则看了君玄澈一眼,她完全是以主子的意思为目标,就见君玄澈沉默了片刻后,道。   “进去。”   虽说前路是黑暗的,但他总觉的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他。   孟青瑶躲在君玄澈的身后,虽害怕倒也不是不能克制,三人就这么跟在众人的身后,一步步靠近。   火把开始越来越多,看清的东西,也越来越来。   之前猜测的没错,这里在古代的确是行祭祀之事的,就见最前方的位置,出现了一座高大的铁架。   哪怕已经不知过去了多少年,依旧能看出,这铁架子应该是用来行刑,至于什么刑法……   “火刑。”   谁知君玄澈在看到后,第一时间就猜到了。   “就是将人活活烧死吗?”   孟青瑶没见过行刑的场面,但想着被人绑在上面,活活烧死却是挺恐怖的。   脚下白骨累累。   铁架子后面,是一条更为幽深的长道,仿若那黑暗的尽头,连接着地狱,也许是出口。   “皇爷,我们也往前走吗?”   孟青瑶发现,所有人几乎都已经走过了那座铁架子,唯独他们三个人,还伫立在铁架之前。   君玄澈更是目不转睛的望着,整个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皇爷。”   就连云裳也淡淡一语,似乎有些担忧。   君玄澈良久才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一来到这个地方, 就觉的很压抑。”   君玄澈过去什么样的修罗场没见过,如今又怎么会被这古代的祭祀场给吓到,听上去有些荒谬。   “那我们就出去吧,其实在外面等,也不是坏事啊。”   孟青瑶提议。   云裳也正要点头同意,也许前方并没有出路呢?谁知他们三个人即将要回头的时候。   前面突然传来几声激动的大叫。   “啊……”   “快跑……”   前面的人竟是跑回来了,要不要这么太狗血,直到他们跑到铁架子这,才回头去看,似乎才松口气。   后面的东西没追上来。   “里面有什么?”云裳立刻问。   其中一人道:“麒麟蛇,好多麒麟蛇……不是说麒麟蛇很罕见吗?怎么这里会这么多?”   “我看这座山就邪门,下面居然全部都是中空的,上面还能长出凤颜花,这凤颜花怕不是什么邪物吧?”   “住口,若是邪物,世人又怎么会不远万里的前来呢。”   “咦,那些麒麟蛇似乎没有过来了,它们不会也怕这鬼地方吧……”   这时,有几个南疆本地的江湖人,见此,悄声道:“南疆以前有一个古国时期的传说,说在古国更古老的时候,这里出现过一个魔,他双目赤红,见人就杀,没有人拦得住,最后,他就是被绑在火架上,被活活烧死的,蛇,守着它的灵魂,不让他转世,继续为祸人间……我很小的时候,听人说的,现在很多人都是没听过的……”   “南疆竟还有这样的传说,难不成是真的……”   难免有人会发生联想。   但是说者无意,听者却是有心,尤其是孟青瑶与云裳二人,几乎是瞬间变了脸色。   因为那传说中的魔,与君玄澈诅咒发作时候的样子,几乎一模一样,双目赤红,见人就杀……   “你,你这个传说,假的吧,”孟青瑶立刻质疑道。   那人看了孟青瑶一眼,经历变故,似乎根本就懒得说谎,只道:“真假我哪知道,跟我讲故事的人,早死了……而且据说这魔鬼,只晚上杀人,变天跟普通人一样……”   一言出,孟青瑶的脸色更不好了,也幸亏周围光线昏暗,她立刻低下了头。   果然与君玄澈的症状,越发的像了。   只是她此刻不知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高兴的是,君玄澈的诅咒总算有了几分线索。   不高兴的是,他竟是要被世人诬陷成魔。   而这些话,君玄澈自己,从始至终又何尝不是听的清楚明白,如果不是孟青瑶的出现,他如今,可不就是传说中的魔。   “我去那铁架下看看,你跟着云裳好好在这里。”   君玄澈这么说了一句,他方才,就想克制住心中的烦闷,到铁架那看看了,只是担心孟青瑶会害怕。   孟青瑶立刻乖乖点了点头。   君玄澈就独自上前去查看了,慕云雪她也早就想靠近铁架看个仔细了。   此刻见君玄澈已经走上去了,也立刻紧随其后,“师兄,我同你一起。”   君玄澈却淡淡睥睨了她一眼,“滚,别比我在这里动手。”   慕云雪面色一僵,但再多质问的话,已经说不出来了,只冷声道:“你能去的地方,我为何不能去,啊……”   谁知慕云雪还没说完,突然一声惊叫,人就被一掌打飞了出去,踉跄的险些没跌倒在地,好不踉跄。   “你还不配与本王同行。” 第三百四十七章 诡异   说完,君玄澈已经不理会慕云雪,独自一人走上了铁架,他身姿本就修长笔直,身后长长的墨色披风,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晃动,宛若王者在登顶。   只留给慕云雪这一抹惊艳的背影。   为什么?明知他是这样待她绝情绝性的人,她还是忍不住……   “切,整个白石山的女子倒贴,都没这般积极的,”身后传来宇文客的嘲笑。   慕云雪面无表情的缓缓站起身,随即抬眸望去,除了宇文家的,谁人还敢看她的笑话,可这依旧令她十分难受。   慕云雪发誓,她以后一定不会在这样了,不爱自己的男人,就是要弃掉,不能有丝毫幻想。   而终有一日,君玄澈也一定会后悔今日的选择的。   “慕小姐,你没事吧。”   孟青瑶还‘好心的’慰问了一句。   慕云雪却只冷冷一哼,走开了。   孟青瑶则侧目望去,看到君玄澈已经走到那高大的铁架前,伫立不动了,旁人也在小心观察。   不断有火把拥簇过去,生怕动作慢一些,就又错过了什么宝物一般。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淌。   就在所有人以为,那铁架下的尊贵男子,不会动的时候,忽然诡异的一幕就出现了。   这一幕的出现,在场的所有人,都哗然一动。   “我眼花了吗?”   “不,你没眼花……”   就连孟青瑶也瞬间不可思议的站了起来,因为就见君玄澈那漆黑的身影,在铁架下微微一晃,竟仿佛与那铁架融为了一体。   开始她也以为是眼花了,不过马上她就彻底看不见君玄澈了。   “消失了?”   这无疑令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孟青瑶在顾不得其他,与云裳立刻飞快的跑了过去,但此刻那寂静冰冷,甚至是阴森,仿佛承载了无数来自地狱嘶吼的地方。   已然是空无一物。   “这,难道又有什么机关,君玄澈自己进去了抢东西了?连他这如珠如宝的未婚未都不要了?”   宇文客怪叫道,随即他们也冲了上去,不过无论怎么寻找都没找到什么所谓的机关。   或者说,理智上,他们本就不相信,什么机关能让人凭空消失的。   “难不成是见鬼了?”   “这地方莫不是连着地狱,那君玄澈被地狱的恶鬼给拖走了,我们赶快下去吧。”   有人惊恐的道。   而孟青瑶与云裳自然是不相信那些言论的,可她们自己赚了一圈,也一无所获,君玄澈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正当孟青瑶急在心头,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一双阴郁的目光已经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慕云雪。   慕云雪想杀她,不是一时两时了,此刻君玄澈已经消失了,如果在不出现,那么此刻到是她杀人的最佳时机。   反正她已经和君玄澈撕破脸了不是吗?   意识到这一点,孟青瑶不得不微微站直了身子,与云裳徘徊在铁架子下,随即回头望了一眼众人。   发现众人在经过开始的惊讶和激烈讨论后,逐渐也都安静了下来,不过不安的因素,依旧在空气中弥漫。   慕云雪的敌意更是昭然若揭,云裳似有所感,将孟青瑶护在了身后。   孟青瑶却拦住了云裳,若是她一人能护得住,也便罢了,只怕没了君玄澈,周围的这些人,恨不得分分秒化身群狼吧。   之前已经对她消除敌意的宇文客,此刻眸光也染上了几分冷笑。   云裳则微微低头,之前皇爷不愿孟青瑶轻易暴露自己的武功,一则是为了保护她,二则也是不愿她过早见识这些人的嘴脸。   只是皇爷……   “那君玄澈不会死了吧?”   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道。   “我看是多半凶多吉少,这地方邪门,谁知道出了什么事,只是他走了干净,却是留下了照顾好么个俏生生的未婚妻,可如何是好啊。”   宇文客似笑非笑的道。   “放肆。”   云裳立刻上前一步,眼含怒意。   “云裳,你又何必如此,你现在最要紧的任务应该是尽快找到你家主子,”慕云雪阴阳怪气的道。   随即她脑子里已经酝酿出了一个完美的机会,她的人和宇文家的人,可以帮忙牵制住云裳。   至于孟青瑶,就交给其他人了,相信这么好看的小娘子,这些平日本就没什么油水的江湖人,定是喜欢的不得了。   今日君玄澈若是不回来,也便罢了,活该他们死在这。   万一君玄澈若是侥幸回来了,她也便可以将责任都推给其他人,她坐看好戏就是了。   哪怕君玄澈要迁怒她,想必看在那个人的面子上,他也不会杀她。   刚想明白这些,就听宇文客已经急不可耐的道:“云裳?你家主子素来行事嚣张,小爷我早就看的不顺眼了,今日正好趁着教训教训你们。”   根本不用什么讨伐的多余借口。   宇文家的几个人,已经联手朝云裳攻去。   “卑鄙。”   云裳面色一冷,她在南楚江湖或许是一等一的高手,但面对白石山世家的高手,恐怕一时应付不来。   哪怕对方不杀她,但若想要分出手在保护小姐,怕是也不可能。   “若是等我皇爷出来了……”   “那就等他出来吧。”   言语间,他们已经将云裳围住,云裳只能被迫对敌。   “够了。”   谁知,一声稚嫩的轻斥,令所有人一呆,到是没想到,这南楚的小娘子看着娇娇软软。   精致的小人儿,发起脾气来竟也是有几分威严的。   可惜她的威严,在众人面前顶多算是只精致的纸老虎吧,让人看着好笑。   就听孟青瑶有些生气的道:“你们好歹也算当时世家子弟,英雄豪杰,有些体面的人,我家皇爷不过消失了片刻,你们便就要恃强凌弱,欺负我们一介女流吗?”   这话到问的理直气壮。   不过如此理直气壮的话,都是说给人听的,只怕在座的各位,没一个算是人了。   “嗤,笑话,我等正因为是世家子弟,才看不惯君玄澈那厮,平日耀武扬威,他恃强凌弱的时候,想必你肯定是没见过吧,今日就让你见见,你们谁先上?” 第三百四十八章 人设崩了   宇文客一时古怪的笑着,看了眼身后的一些江湖人。   虽说他也挺喜欢,这吃下凤颜花,美的好似盈玉般的小姑娘,可到底他还是世家子弟,骨子里还是装着一些体面的。   不肯第一个下手。   但是这世间最美好之物,不正是将这最贵重好看的盈玉,狠狠的摔在地上。   看她支离破碎的样子吗?   花朵最美丽的时候,不也正是散落一地的时候吗?   被宇文客唤到的几个江湖人,先是有些不敢,但是一想,有白石山的两大家族做保障,还有什么不敢的。   如今在这鬼地方,九死一生,还能玩弄这么好看的女人,顺便还能讨好这世家的公子,简直妙事啊。   一时间,一双双色眯眯的眼神,就落到了孟青瑶的身上。   原以为孟青瑶会害怕,不想她竟是面不改色,将目光第一个落在了慕云雪的身上,道。   “慕小姐,你与我家皇爷怎么说,也算担着师兄妹的名声,我便是你未来的嫂嫂,如今我有难,你就这么看着?”   这算是求饶吗?   慕云雪闻言,简直没狂笑出口,孟青瑶你也有今天,如今还跟我攀关系了,怎么不想想当初。   难得,此时此刻了,慕云雪还有跟她虚与委蛇的心情,“抱歉了,我与孟小姐的关系还没这么要好,犯不着为你得罪旁人,在说你若被玷污了,师兄必然是不要你的,何谈你我的关系。”   可惜,今日不仅是要玷污了你,还要你的命呢,我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慕云雪凶狠的想着。   孟青瑶闻言,像是没法子了,目光又落向了角落的另一个人,正是北国的五皇子,萧凌叶。   之前他很怕君玄澈。   此刻孟青瑶道:“北国的五皇子殿下,如今你北国我南楚已经议和,你我便算是盟友,我现在给你一个救我的机会,你若救了我,来日,我家皇爷必然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你要什么,我家皇爷都会帮你的。”   包括北国的那个位置。   这话仿佛任何人听了,都会带着一种诱惑性,可惜这世上听得懂的人,并不多。   萧凌叶好笑道:“抱歉了,本皇子也爱莫能助,南楚与白石山的事,与我北国什么关系,不过你放心,我至少不屑对你做什么。”   “哪怕只是言语上的帮助,你也不愿意?”孟青瑶像是不死心。   “抱歉。”   “哦。”   孟青瑶了然点头。   “还等什么,废话这么多……”   宇文客等了这么一会儿,发现君玄澈依旧没有出来的意思,便知道,怕是他出不来了,想不到叱咤风云多年的君玄澈。   居然死的这么憋屈,痛快,还是速战速决吧,解决了这小丫头,他们还是尽快找到出路吧。   “那真是太可惜了。”   谁知孟青瑶还在孜孜不倦的说着‘废话’。   “的确是可惜,刚吃了凤颜花,还没风光天下呢,就死在了这种鬼地方?”   “哈哈哈哈……”   周围人狂笑,已经有人在一步步靠近了,在他们的眼里,孟青瑶就是个只能被保护着的温室花朵。   一旦没了君玄澈,她就什么都不是。   一时间,宛若群狼围上了一只小兔子,恨不得一哄而上,冲上去撕碎共食。   然而这个时候,孟青瑶却忽然指住了慕云雪,道:“慕小姐,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凤颜花吗?我如今吃了凤颜花,那花的力量此刻还凝结在我的血液里,你如果喝了我的血液,说不定还能享受到凤颜花的福利。”   一言出,慕云雪登时双眸一亮。   凤颜花于她有着不同于其他的执念,孟青瑶说的没错,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只是没想到,她竟会想到这样的方法求死,但是她更喜欢看到她被折磨致死的样子。   只是,求死吗?   孟青瑶冰冷一笑:“你若想得到我血液里的凤颜花,便得先打败我,你敢接受我的挑战吗?”   打败她?   挑战?   慕云雪闻言,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   宇文客就更是嗤声一笑,这个女人莫不是已经被吓疯了,竟敢说出这样的话,慕云雪在不济也是慕家大小姐,自小也是天资聪颖。   孟青瑶一个温室里的狡猾,挑战慕云雪?   “开什么……”玩笑。   “好啊,你要怎么挑战我?”慕云雪饶有兴趣的道,因为她已经动心了,喝了孟青瑶的血,她便等同吃了凤颜花。   这法子听上去荒诞,但不是不可信。   “小姐。”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孟青瑶疯了的时候,大约也只有云裳知道,她没疯,小姐,只是柔弱娇小姐人设,装不下去了。   哎……   言罢,孟青瑶身影一动,竟是宛若一道留影一般就从那铁架下的石台上,俯冲而来,速度快的,宛若鬼魅。   与此同时,她还拔出了腰间的软剑,随着唰的一声。   软剑出鞘,弹射的剑锋,剥削的空气仿佛都要窒息了,然而这一切,来的真的太快了。   等慕云雪有所反应的时候,那软剑已经如毒蛇一般的攀上了慕云雪的肩膀。   慕云雪面色一白,若非她躲闪的及时,怕是这一剑就要割破她的喉咙了,她从未感觉过,死神距离她如此的近。   可饶是如此,那锋利的剑锋,拂过慕云雪的衣衫,瞬间划破了大片,鲜血淋漓。   “啊……”   慕云雪不可思议的尖叫,她竟是被她眼里,一直都一无是处的废物,孟青瑶伤了,怎么可能。   然而她还没从上一次的危急中脱离,下一秒,孟青瑶已经凌空猛推出一掌,分花拂柳。   慕云雪的身体,瞬间就被打飞了出去,直接重重的磕在了一旁的岩壁上,可是,这怎么可能。   “这剑有古怪,想不到……”还是个藏着功夫的。   一旁的宇文客喃喃,可他不会相信,一个十四岁的小丫头能有多厉害,瞬间也拔出兵刃,要看看对方有何古怪。   然而,他的长剑刚袭出去。   孟青瑶凌空一个旋转,躲过宇文客的长剑,自己则直接高高举起手中的兵刃。   游龙被注入了内力,已然变的坚不可摧,就听叮的一声脆响,宇文客手里引以为傲的宝剑。   就被齐齐斩断了,他心疼的眼泪差点没飙出来,但是下一刻,他也被孟青瑶的一招分花拂柳手。   一掌狠狠打飞了出去,刚好与慕云雪摔在了一个地方,二人被打的可谓是灰头土脸。   土脸灰头啊。   至于身后那些群狼似的江湖人。   孟青瑶执剑,缓缓的转过身,问:“谁还敢上?” 第三百四十九章 小白兔秒变大灰狼   恐怕在座所有人,做梦都没想到,刚才还是人人可欺的小白兔,肿么就一下子秒变绝世高手了?   这个世界到底肿么了。   所以,场面一度陷入了极度的尴尬,额不是尴尬,是鸦雀无声。   好半晌,才有人小声求饶道:“不敢不敢……”   “好汉饶命。”   孟青瑶:“我长得很像好汉吗?”   “额不是,女侠饶命。”   这还差不多。   不远处,云裳方才露出欣慰一笑,小姐的武功招数,竟是远比她之前想的还要精湛俊俏。   如此便知小姐没有偷懒了,而且还格外认真呢,看来飞花宫有崛起的希望了。   “你……”   而在场的这么多人里,最感到震惊的恐怕还要属慕云雪了,她甚至到现在都不愿意相信,刚才所发生的事情。   “大小姐。”   两个慕家的护卫奴才,立刻一左一右的守在她的身边,以防孟青瑶在反杀。   只是他们那里知道,孟青瑶这一剑,那里杀的是慕云雪,分明是诛了她的心,打破了她的骄傲啊。   此刻慕云雪宛若泥塑一般,呆呆的坐在那里,胸口因激动不断的微微起伏。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孟青瑶则幽幽道:“慕小姐,你输了,看来我的血液,你是得不到了。”   呵,血液,她现在保住命就不错了。   周围别的吃瓜群众,可是听的清清楚楚,刚才慕云雪竟是要喝这孟青瑶的血,来达到青春永驻的效果。   原来这慕家的大小姐也不过如此,什么冰清玉洁,高岭之花,原来都是假的,这般恶毒。   当然,一群江湖草莽老爷们,是理解不了,一个美女对美貌的执着的。   只觉的她有点疯。   至于这孟青瑶……感觉更疯,明明能徒手杀他们个片甲不留,却偏要躲在君玄澈的身后嘤嘤嘤。   你能在矫情点不。   当然,一场为众人内心的吐槽。   那边,宇文客也平息了心绪,看了看自己手中被斩断的宝剑,含着肉痛道:“你,你用的什么兵刃?”   “哗啦啦……”   孟青瑶抖动了一下自己手中的软剑,她自己也没想到,这软剑如此厉害,被注入内力后简直无坚不摧。   “自己猜,猜不到就算了……”   “游龙,这竟是游龙!”   下一秒,宇文客还算猜出来,也才算他有些见识的,他有些贪婪的望着那游龙剑。   显然这剑是很出名也很厉害的,若非他没这个实力,恐怕真想抢过来。   “我家皇爷送我防身的,以前觉的有些多余,如今到是用上了。”   得,刚说你厉害了,竟是又矫情上了。   对此,慕云雪眼底的嫉妒,几乎要熊熊燃烧了。   “只是我没有想到……”   孟青瑶此刻又幽幽一语,说的声音极小,但周围人还是小心的竖起耳朵,听她道。   “……一直都以为白石山的人很厉害,出手的时候,我也是心里没底的,想不到……这么不堪一击。”   这话,完全是她喃喃的自言自语的,仿佛有种神话破灭的落寞感。   但是却把某人差点气死了。   不过这次孟青瑶说的到是实话,这次,真的是她第一次正面,用自己的武功对敌,有些不知深浅了。   好在对方不堪一击,不然分寸她还真有些把握不住。   “你才见过几个白石山的高手,井底之蛙,”宇文客冷声奚落道。   孟青瑶则恍然,“哦,我的确是井底之蛙,还没看到外面的天地,这么说来,二位在白石山,算是九流高手吗?”   宇文客:“……”   “你不过是仗着手中有神兵罢了。”   孟青瑶也没跟他们较真,她出手,也不过是为了震慑一下他们罢了,毕竟,她总不能真的把他们都杀了吧。   比起这些人,孟青瑶最关心的,还是诡异消失的君玄澈,既然找不到,看到他是遇到了什么。   或许是像她胸前的空间一样,突然被拽入了另一个空间?   孟青瑶不得不脑洞大开的胡思乱想,哪怕心里紧张,也一直让自己忍着,等着。   她相信,君玄澈一定还会出来的,这种信任,是一种从骨子里渗透出的。   就算退一万步想,他真的留在了这里,出不来了,那她宁可一直在这陪着。   孟青瑶正这么想着,忽然看到铁架子后面忽然一阵衣袍晃动,方才消失的君玄澈竟是又重新出现了。   当看到这一幕的孟青瑶,险些激动的没哭出来,一把就冲入了君玄澈的怀抱。   “皇爷。”   此刻君玄澈似乎正陷入眸中混乱中。   “他的眼睛……”   这时有人发现君玄澈的眼睛是赤红色的,难不成是入魔了,刚要喊,却发现君玄澈侧目望来。   一双眼眸,又变成了正常人的漆黑,定是看错了,那人想着。   “发生什么事了?”   君玄澈问。   “君玄澈,你,你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   还跌坐在地的宇文客,见到君玄澈犹如见了鬼一般,只恨他怎么没死了。   这边,孟青瑶半点没打算隐瞒,直接将刚才发生的事情,都清清楚楚的说了一遍。   当然,罪魁祸首,主要还在慕云雪与宇文客。   “……不过我已经自己教训过他们了。”   孟青瑶一副不打算深究的样子,不想话还没说完,君玄澈却是已经瞬间出手,一掌推出。   也不知用了几成的内力,地上的宇文客与慕云雪,瞬间又被双双打飞了出去,从落地的声音上听,这次绝对比之前还重。   “啊……”   宇文客与慕云雪直接双双呕血。   慕云雪满面失神的望着君玄澈,也不知是该恼还是该恨,自己偷偷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啊。   “师兄……”   “别这么叫我,从你对本王的未婚妻,第一次动杀机的时候,你就不配了。”   君玄澈冷冷一眼。   第一次动杀机的时候。   “那些年,我们的情分就如此一文不值吗?”慕云雪心伤的问。   “情分,你我何来情分,若是有情分,你便也不会这么做了。”   君玄澈却冷声反问。   “呵。”   慕云雪也不在对君玄澈有半分奢望了,只有恨,“没错,要杀她的是我,你若要给她出气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第三百五十章 化悲愤为力量   “这话是你自己说的,不算我啊?”   宇文客相当没出息的,咳着血,缓缓爬开。   只是他哪里知道,慕云雪又怎么可能会轻易赴死,都是算计罢了,因为他知道,君玄澈肯定不会杀她。   就算不忌惮慕家,为了那个人,也不会的。   “滚。”   果然,君玄澈并没打算要杀了她,于是慕云雪略微有些挑衅的看了孟青瑶一眼。   看吧,他不会杀我的。   孟青瑶则耸了耸肩,这女人脑子有大病。   “但本王发誓,若在有下次,你必身首异处,”这是君玄澈最后的警告,他从不轻易这样警告人。   “是吗?”   慕云雪却显得有些有恃无恐。   宇文客一双眼,左左右右的观察了一下形势,发现似乎警报解除了,才小心翼翼的问。   “话说回来,君玄澈你刚才去哪了,突然一下就消失了,莫不会当真被这鬼地方的恶鬼给带走了?你别看我,我也是……关心你。”   只是你的关心,虚伪到连吃瓜群众都看的尴尬。   好在君玄澈这次到没甩脸子,因为他若不说出些什么,怕是以后不知会被外人猜测成什么。   只道:“本王也不清楚,只是你刚才走过来,突然就觉的像是……总之一回头,你们就都不见了,本王其实一直都在那铁架子下面,找了你们很久,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又看到了你们。”   他没有说自己消失了,而是他们所有人都消失了。   这种感觉,像是这个空间是折叠的,他们在第一层,君玄澈一不小心,进入了第二层一般。   宇文客不甘心,也到铁架子那走来走去,可就是没有发生君玄澈口中的事情。   “这,怎么可能……”   “不会是这地方古怪,我们都中了迷幻药了吧?其实什么事都没发生,只是我们以为发生了什么?”   这时有人小声的猜测,仿佛他的这个猜测,才是最靠谱的。   “这地方古怪,我们出去吧。”   君玄澈看了看孟青瑶,二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一切自在不言中,君玄澈的经历绝不这么简单。   但现在二人谁都不会透露什么,只朝铁架子后面看去。   “可是,那里有很多麒麟蛇啊,会毒死人的!”   有人惊慌担忧的道。   “蛇总不会一直盘踞着吧,或许他们现在已经都散了呢,此地古怪,我们还是尽快……”   “轰隆隆……”   谁知君玄澈的话还没说完,这地下世界忽然轰隆隆的震颤了起来,竟是像是要塌了。   要可是深坑啊,一旦他下去,他们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了。   “天那,快跑吧,我宁可被麒麟蛇咬死,也不想被活埋,慢慢的闷死,”有人鬼叫一声,已经向前跑去。   “哎,就是可惜了那天灵朱果啊,”有人感慨。   这话说的众人的内心,无比心塞啊,一旦塌方,估计那天灵朱果也歇菜了,可惜,真可惜。   此番南疆之行,简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外。   而言罢,众人也再也等不得了,飞快的就朝那外面的方向跑,也不知那黑暗之处,究竟是不是出口。   不过孟青瑶很快发现,脚下的路,似乎是在一路向上的。   向上,便是好兆头。   “轰隆隆……”   声音越来越大了,仿佛已经有的地方在坍塌了,声音就从身后传来,犹如死神的脚步,在一点点逼近。   “跑啊……”   现在也没谁敢在藏着掖着了,纷纷运足轻功,在这黑暗的世界里,撒丫子狂奔。   跑在最前面的,便是君玄澈与孟青瑶还有云裳。   其次是两大世家的人。   最后才是那些江湖人,他们虽说平日单独拎出来,都是一方的好手,但死神面前,一点点的差距就出来了。   “啊,我不想死啊……”   说来也怪,一路上,他们竟是在没遇见过一条麒麟蛇,也许是快塌方了,蛇也逃命去了。   也不知跑了多久,有的人在慢慢的在脱力。   也亏得孟青瑶这浑身一甲子的内功,否则当真是跟不上君玄澈的速度,成为拖后腿的。   在往后看,宇文客慕云雪之流,已经是跑的面色发白,仅凭了一股子求生本能在苦苦支撑了。   此刻孟青瑶回眸,一脸的游刃有余,无疑又是刺痛了他们的内心。   “这糙蛋的世界……”   宇文客简直要气死了,他辛苦修行这么多年,不说在家族中拔尖吧,也是少有的奇才了。   竟是连个十几岁的小丫头都不如,见鬼了,啊啊啊,化悲愤为力量,可还是追不上君玄澈与孟青瑶。   还有云裳。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三个人,遥遥领先。   身后轰隆隆的……   “啊……”   终于一声惨叫,刺激了所有人的耳膜,原来是跑在最后,实在是跑不动,停下来稍微休息的一个人。   霎时间被身后的塌方给生生卷走活埋。   前面的人,吓的亡命狂奔,哪敢在驻足回头一下。   慕云雪见宇文客这个蠢货都爆发了,她怎么能轻易示弱,就是为了报复君玄澈,她也绝不能死。   啊啊啊……化仇恨为力量。   身后的惊恐的惨叫,不断传来……就在恐惧与死亡脱力的双重折磨下,众人逐渐要丧失信心的时候。   忽然看到前方传来也许的亮光,是的,亮光……   “我看到光了,啊……”可惜他终是没出来。   而走在最前面的君玄澈与孟青瑶,还有云裳,早已站在了洞口的位置,照到了外面的第一缕天光。   呼吸了外面的第一口新鲜的空气。   此刻外面的天色已经逐渐接近了凌晨,天空最后一颗星星已经在消失了。   洞内轰隆隆的声音,与外面的静谧美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云裳第一时间,放出了自己的信号响箭,算是报平安了。   “啊,我们终于出来了,”身后一声哀嚎,就见宇文客与慕云雪等人,也相继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   除了他们,还有那北国的五皇子萧凌叶,也是一身的狼狈。   另外还有为数不多的几个江湖人,浑身如水洗了的一般,都被汗给浸透了,一个个大字姓躺倒在地。 第三百五十一章 有句MMP   而他们身后跑出来的洞穴,也在他们出来的瞬间,轰然倒塌,石块滚落,将之封的死死的。   那些没出来的人,便也就永远的留下了,出来的则劫后余生的庆幸。   就在孟青瑶以为,事情终于要告于段落的时候。   不想头顶忽然传来一阵猎猎之声,就见一个老者,大约是被这突然出现出现的轰鸣声给引来的。   刚一过来,就看到这躺着一地的人。   孟青瑶正好奇这人是谁,来的速度如此之快,就听地上的宇文客,险些没喜极而泣。   “叔父,叔父你终于来了。”   此人竟是宇文家的前辈,还是宇文客的叔父,那地位肯定不一般了,孟青瑶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宇文哲明。”   君玄澈悄然一语,应该是认识此人的,不过以他跟宇文家的关系,怕是情况不会太好。   “我们现在跑,来得及吗?”   于是孟青瑶悄悄的问。   君玄澈摇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咱俩谁是和尚?”   君玄澈:“……”都不是。   临危还能开玩笑,便说明,孟青瑶还没想象中的那么悲观。   那边,宇文明哲已经快速落了下来,一脸惊诧的望着宇文客,就问:“你怎么伤成这样,这般狼狈?”   宇文客有些心虚的低了低头,但马上指了指君玄澈,理直气壮的道:“是君玄澈要杀我,如果不是他,侄儿哪里会伤的这么严重。”   呵……   就连孟青瑶都想翻白眼了,这理由未免太敷衍了吧。   不过显然她高估了这宇文明哲的判断力,或者,宇文家都恨着君玄澈,立刻就将目光,严厉的投到了君玄澈的身上。   “你这贼子,还敢出现在我面前,还敢伤我侄儿……”   “第一。”   谁知君玄澈半点不曾畏惧,抬起头,一张英俊的脸,仿若这世间最精美的工艺品,泛着讽笑道。   “不是本王出现在你面前,你是出现在本王面前,第二,你侄儿这种废物,本王若有心杀他,都无需第二招,你觉的他还能活着来告状吗?几年不见你们宇文家,果真是越发长进了,除了耍嘴皮子告状,背后使小手段以外,真是半点入不得眼。”   君玄澈骂的痛快。   孟青瑶就差双手鼓掌了,真是说的一点没错。   宇文客就是个熊孩子,他虽然熊,但是却不喜欢别人揭短,当即露出怒色,“你胡说八道,你当年用阴毒的手段,杀了我大哥,如今要不是我运气好,怕是早就死在你手里了,你们是不是可以作证?”   宇文客大声问几个江湖人。   那几个江湖人到是想作证啊,可这伪证怎么做嘛,只好假装没力气,瞎哼哼了一气,你们自行体会吧。   谁知这么敷衍的伪证,宇文哲明瞬间深信不疑,加之君玄澈今日骂的也是狠,专揭人家的短处。   就见宇文哲明一声大怒,周身的气势瞬间拔高。   孟青瑶虽然看不懂这武者的境界,但是也知道,宇文哲明是个少有的高手。   君玄澈虽厉害,可到底是晚辈,被这老家伙少活了几十年,也不知能不能抗住。   孟青瑶瞬间有种要与他共进退的感觉。   但是君玄澈却并不想孟青瑶掺和进来,立刻将孟青瑶一把推给了云裳。   “皇爷……”   “好个猖狂的贼子,今日就是玉衡城主亲自来了,也救不了你。”   这宇文哲明似乎也是个暴脾气,一掌就朝君玄澈打来,这威势,仿佛上来就是要君玄澈命的。   可是一点不含糊。   原本高手过招,看的都是双方的诸般手段,却少有人知道,真正的高手过招,往往没了什么花哨招数。   都是单对单的硬抗。   “为老不羞,原来这便是你们宇文家的手段,以大欺小,不要脸,”孟青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只能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   同时手掌已经按在了自己的腰间,她自然不是要冲上去,而是随时要跑到宇文客的身边。   挟持他这个侄子,反正不管什么手段,她都不会让君玄澈出事的。   这次,就连素来稳得住的云裳,也露出的焦急的神色。   周围吃瓜群众就更是等着一双双圆圆的大眼睛。   就连慕云雪也有些担心了,不过随即马上被快意所取代,君玄澈若是死在宇文家的手里,白石山有的好戏瞧呢。   只要波及不到慕家,她别的无所谓了。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君玄澈居然没有避开宇文哲明的锋芒,居然选择迎难而上。   “他要硬抗,不要命了?”   “疯了吧。”   说时迟那时快,一老一少,二者的掌风已经凌空对上,原以为,君玄澈受了这一掌,必然呕血倒退。   就是不死,怕是也要重伤。   然而,一掌触之即离,宇文哲明的脸上依旧是怒意翻滚,但君玄澈也没想象的狼狈,只是显的几分微微的气血翻涌。   “居然没事……”   “怕是这宇文前辈还顾念着辈分,没有下死手吧?”   这个猜测到是合情合理。   但在场只有惊怒的宇文哲明知道,他是下了重手的,可对方……怎么没死呢。   传出去,他杀一个晚辈,还要分两招岂不是丢人。   而一般这种时候,做晚辈的,说一句:谢前辈手下留情,那面子上,也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了。   毕竟宇文客也没死,他也没必要死揪着不放。   可宇文哲明死死盯着君玄澈片刻后,对方就是没有半点,要表态的意思,仿佛一掌还不够……这特么。   场面有点尴尬啊。   一阵山风吹过,划过无数落叶,簌簌的落了下来,场面肃杀中透着几分不知何去何从。   关键,旁人也看不懂啊。   于是,憋了半天,宇文哲明反而先开口了,“想不到你这几年进步了不少,老夫也只用了两成力道,你竟是接住了。”   “你明明用了八成,老人家怎么可以说谎呢。”   谁知君玄澈居然这么淡淡一语。   宇文哲明:“……”这届年轻人为什么不讲武德?   “八成,不会吧?”   “宇文家的前辈这么弱?” 第三百五十二章 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可能吧。”   “……”   宇文哲明想吐血。   “哈哈哈,宇文老弟,何必跟几个年轻人一般见识,气大伤身,我作证,你只用了四成力道,君贤侄也是后生可畏啊。”   这时,一个朗笑声传来。   就见另一个穿墨红色衣服的老头,从远处而来,一看便知也是个重量级的人物,隐隐还在宇文哲明之上。   “叔叔。”   就见慕云雪立刻站起来,微微一礼。   世家子弟出门历练,本就不可能单枪匹马,若非昨夜摘花的时候,事出突然,否则这些老家伙说不定早就都现身了。   当然,若是格外顺利,便不会现身。   而此人的身份,此刻也不言而喻了,慕家的。   “慕玉泽。”   这次,是云裳提醒的孟青瑶。   说来此人也算和事老了,若是在不给面子,场面的确就不好收拾了。   大约是怕在节外生枝,宇文哲明飞快的道:“也罢,那我就给慕老你个面子。”   之前宇文哲明也是真的怒了,此刻想来,杀了君玄澈真是对宇文家没有半点好处。   光玉衡城的那位就得追杀他。   白石山好不容易平静了这么多年,因宇文家而打破,才是大大的不值。   “你这脾气,迟早要改改了,”慕玉泽感慨。   宇文哲明却冷斥,“老了,改不了了。”   说完,带着犹如做错事的小学生一般的,宇文客,还有身边的几个人,就走了。   直到他们出了林子。   宇文客才道:“叔父,刚才是好机会,您怎么才用了四成力道?您就应该重伤君玄澈,替……”   “闭嘴。”   谁知他话没说完,就被宇文哲明狠狠的一口骂了回去。   宇文客立刻禁声。   “你懂什么,我……”   宇文哲明有口难言啊。   “侄儿有何不懂吗?”宇文客虚心求问。   却只得来宇文哲明一句骂:“屁。”   “啊?”   “回家。”   今日真是见鬼了,吓的宇文客连地下发生的事,都忘了说了。   ……   这边的孟青瑶等人,看着宇文家的人走了,心里才松口气,可至于感谢这慕家的人。   她又有些做不到,毕竟那慕云雪还是狼子野心的很。   “君贤侄……”   此刻慕玉泽又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上前道。   却见君玄澈已经微微一礼,道:“慕前辈,我与令侄女慕云雪已经绝交,并无关系,这句贤侄担当不起,再会。”   说完,带着人也走了。   慕云雪闻言,心上只微微一痛,不敢去看慕玉泽的眼睛,绝交了。   慕玉泽,则露出几分可惜的表情,不过最后目光,却在孟青瑶的身上,停留了片刻。   出了林子。   头顶树梢上立刻传来簌簌声,大约是有些草木皆兵了,孟青瑶一惊,抬头,就见是清风他们来了。   好几个皇爷府的暗卫,都是被方才云裳的信号引来的。   “皇爷。”   “皇爷没事,我等就安心了。”   众人见面,差点没喜极而泣,皇爷与孟小姐若是出了事,后果简直不敢想象的,一时间,大家都面露激动之色。   “也是运气好一些罢了。”   云裳笑了笑解释,而今晚发生的所有事,说起来也是不知从何说起。   凤颜花已经到手了,此刻在阳光下,众人更加仔细的看清了孟青瑶的容颜,虽脸还是之前的那张脸。   可细微之处,简直夺天地造化。   仿若美玉打造出的小仙女。   其他护卫哪敢直视,君玄澈则轻声一咳,孟青瑶则吐了吐舌头,从身上拿出了面纱,带在了脸上。   “事不宜迟,我们先出去吧。”   哪怕大家腹中此刻有千言万语,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只是离开前,清风还禀报了一件事。   并且还带他们走到了附近的一处草丛,那里藏着许多弓弩机器,一看就是军队中的东西,不像是江湖人能用的。   “皇爷,昨夜在岩壁上袭击您,放这弩箭的人已经查明了……”   答案其实已经不言而喻了,能动用如此军械的,要么是南楚内部,要么就是昨夜的那个北国皇子。   南楚内部,君玄澈还是有自信,觉的没人作死。   “怪不得那个北国的五皇子,一看到你就畏畏缩缩的,原来是心虚的,”孟青瑶也猜到了,暗骂了一句。   “此人应该还走远,捉回来,该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上,做任何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君玄澈淡淡一语。   说来,昨夜的暗箭,根本伤不得君玄澈。   那北国五皇子,也算是花式碰瓷了。   清风带人去捉人了。   他们自己便重新回到了南安城,只是才刚入城没多久,就遇到了宇文家的宇文珊,昨夜出事,她刚好在围观,此刻在城中等消息,却等来了君玄澈与孟青瑶。   “我哥呢?”   宇文珊上来就凶巴巴的问。   泥人还有三分土气,更何况孟青瑶,登时没了好气,骂到:“你自己的哥哥不知道在哪,问我们干嘛,长腿是摆设吗?自己找去。”   “你……”   宇文珊本就担心了一夜,却遭了这么一通,气的就要拔剑,而这次,孟青瑶也没有在藏着噎着了。   也瞬间拔出了自己的游龙软剑,跟对付宇文客一模一样,一剑就劈断了对方的武器。   而宇文珊的功夫,比宇文客还差的多,对于孟青瑶而言,简直碾压,若是知道她这么弱,她都不屑出手。   “你你你……”   宇文珊震惊孟青瑶的武功。   而对于这样的震惊,孟青瑶已经没兴趣了,还剑入鞘,警告道:“别来烦我们,否则当心刀剑无眼。”   方才宇文哲明的出手,已经算是惹怒了孟青瑶。   说完,就将宇文珊推开了。   宇文珊宛如泥塑,仿佛第一次遭受到了社会性的毒打,竟是哇的一声哭了,好在他们走的快,那哭声也逐渐听不到了。   却没想到,今日真是一波三折,这才刚转完,眼看就快走到他们的住处了,一道人影又从身后追来。   “阿澈,你没事,你真的没事了,太好了,为什么你将我一掌推出,自己却被埋了进去,我昨晚心如死灰,恨不得与你埋在一处……”   君玄澈:“……”   孟青瑶:“……” 第三百五十三章 回不去了   禹青莲衣衫褴褛,面容憔悴,仿佛昨晚真的是心力交瘁,心如死灰一般,此刻见到君玄澈平安归来,喜极而泣的跑来。   而面对此人,君玄澈的眉头,直接拧出了一个大大的川字。   可见有多厌恶了。   还不带禹青莲跑近,君玄澈根本懒得与他废话,直接一掌推出,将禹青莲的脚步,阻隔在了百步之外。   然后他与孟青瑶快速步入住处,然后大门咣当一声关住了,比躲讨债的速度还快。   周围门户高墙,自有护卫守着,势必是不让他进来的,禹青莲只能神色怅然的站在门口。   回到住处后。   之前孟青瑶没觉的什么,此刻安逸了,便开始觉的浑身痒痒的,知道多半还是那凤颜花的缘故。   便吩咐人煮水沐浴。   在浴室,果然,褪去衣衫后,不光她的脸上,胸前,身上,腿上,几乎每一处肌肤,都能撕下大张大张的死皮。   露出下面细嫩,宛若美玉的新肌肤。   就连头发似乎也比过去长了寸许,原本勉强及腰,此刻都及臀了,而且发质浓密柔软,宛若绸缎。   古来便有文者赞美人,肤白若云,发如流墨,秋水为神玉为骨,方为倾世之颜。   此刻的孟青瑶虽还稚嫩了些,却也完全符合了这般审美。   清晰的铜镜前,孟青瑶自己都不敢相信,这镜中的美人,竟是她自己。   “凤颜花,果然名不虚传。”   微微感慨了一句,沐浴过后,孟青瑶又乖乖带上了面纱,只是她前去寻君玄澈的时候,发现君玄澈的院子外。   剑拔弩张的。   似乎是有人闯了进来,而且还没下杀手,所以她一想就该猜到是谁闯进来了。   果然,隔着高墙就听到禹青莲几乎痛彻心扉的低喝:“什么恩断义绝,从来都是你一个人决定的,我没想过要与你恩断义绝。”   “以后不要在出现在我面前……我们永远都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   我擦……孟青瑶听到这,脚步一僵,但是一双耳朵恨不得在长一点,君玄澈与禹青莲的关系,果然不似表面看上去的简单。   不然依照禹青莲对他纠缠,君玄澈早下杀手了,就算看在他家族的面子上,没下杀手,也多半给他打废了。   岂容他还这么冲进来。   不过可惜,君玄澈已经发现孟青瑶了,所以话头立刻就被打住了,然后从禹青莲的一声惊叫声中,不难猜测,他又又又被打出去了。   “进来。”   随即,是君玄澈有些郁闷的呼唤,孟青瑶这才眨巴着漂亮的眼眸,提着小裙子跑了进去。   一进去,就见君玄澈也换了干净的衣衫,笔直的立在那,只是浑身说不出来的感觉。   “那个,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就是路过。”   孟青瑶解释,但是好像没什么诚意,因为她却是很好奇禹青莲和君玄澈的事。   在说,身为他的未婚妻,关心一下,不过分吧。   “想知道?”   君玄澈一眼就看出了孟青瑶的所求。   孟青瑶先是客气的摇摇头,但是一想,君玄澈有时候挺直的,她摇头,说不定他真不说了,于是又点了点头。   “此人奸险狡诈,我觉的多了解他几分,以后以便帮助皇爷对付他,”理由很充分。   君玄澈却嗤声一笑,懒得戳穿她。   但是关于禹青莲的话题,他是真的不知从何说起,就算说起了也未必说的清楚。   “本王只能明确告诉你,本王绝不是断袖,与他也没丝毫情谊。”   “我知道啊,”孟青瑶深信不疑,可你为什么要强调一下呢。   于是,君玄澈看瞒不住了,只好坐下来,与她细细说了一番,只因,他对孟青瑶,不想有丝毫的隐瞒。   而接下来,君玄澈的坦诚相待,和盘托出之下,孟青瑶也大概了解了一些真相。   禹青莲虽是禹家的人,但却不是嫡系,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旁系,一个大家族,旁系子弟多如牛毛,其中想出人头地的也是无数。   偏偏禹青莲却并不是那个想出人头地的。   因为他父亲身子不好,母亲独自支撑家庭,所以他们很小的时候,就搬离了禹家,说是禹家人,却经常遭到同门的奚落与嘲笑。   禹青莲的身子自小也不好,但她母亲却将他保护的极好。   同时,大约也正是因为他身体不好,他母亲也不知从何处听闻的偏方子,说女孩好养活,若是当做女孩子养,阎王爷便不收了。   于是,悲剧发生了。   禹青莲不仅得了个女里女气的名字,还从小做女儿打扮。   她母亲坚信,虽表面改换了,但天性不会变,待他长过十二岁,身子也结实了,就恢复男儿身。   却不想,这一年,他遇到了君玄澈。   造孽啊。   因禹青莲样貌英俊,十二岁的时候,正是雌雄莫辨,俊美中,还透着七分秀气与清丽。   那时君玄澈已经是玉衡城城主的弟子了,他虽也不过十几岁,但白石山势力错综复杂,想他死的人不在少数。   一次意外,君玄澈被禹青莲的母亲所救,且悉心照料。   君玄澈出生便失了母亲,从未感受到母亲的关怀,那段时间,也算是他少有的几日温馨。   后待他即将伤愈的时候,与禹青莲一道走在路上,都是十几岁的小孩子,一个少年老成,一个温和秀美。   邻居还开玩笑,青莲娘,给青莲救回了一个小郎君。   禹青莲秀红了脸……   原本他十三岁便会,恢复男儿身,但却因君玄澈,他放弃了,转眼两年后。   君玄澈早已回了玉衡城,时常往返于南楚与白石山之间,期间并未见过禹青莲。   两年后禹青莲父亲病故,他被禹青莲以信物召唤而来,禹父临终前将他所认为‘体弱’的禹青莲,托付给了君玄澈。   就撒手人寰了。   之后禹母悲痛欲绝,也追随而去,不得不说,禹家夫妇都是痴情人,包括禹青莲也是。   之后,禹青莲失去了父母,‘无亲无故’,禹家的长辈,不吃了他就算好的。   于是他就只能跟在了君玄澈的身边,二人到是出双入对了一段时间,之后也是因为他的缘故。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一场孽缘   君玄澈与宇文家的晚辈,偶有摩擦,成就了之后的怨怼。   说来也是粗心大意,从始至终,君玄澈竟对禹青莲的性别,都深信不疑,以为是个妹妹,跟在身边,万万没想到。   一次危急,禹青莲因性子跋扈,为仇家围困,眼看好哥哥一时是赶不来救他了,便只好亮出自己的真本事。   大发雄威,将敌人杀了片甲不留,只是待他转身,君玄澈已经赶来。   病妹妹,化身大兄弟。   原来,禹青莲虽儿时身子不好,可长大后,却是天资聪颖,资质极高的。   奈何因禹青莲,他根本无心白石山的名位与认识纷扰。   若他真是一时鬼迷心窍,入了断袖,君玄澈倒也不至于跟他那般,恩断义绝。   因为之后君玄澈,查明真相,原来,禹父禹母并不是自然病故,禹父竟是被他这个亲儿子,给毒死的。   禹母也中了毒,在悲伤欲绝之下,毒性加重而死,表面上看,像是追随而去。   当君玄澈拿着证据前去质问禹青莲的时候,禹青莲被逼问的几乎癫狂,竟是直接承认了,哭着道。   “是啊,是我毒死我父亲的,我父亲若是不死,我便没有理由,拿信物召唤你来,我便见不到你,我两年没有见你了,你可知我是如此对你日思夜想的……”   “你这个疯子。”   也是自那次,君玄澈愤怒之下,彻底与禹青莲划清界限。   无论禹青莲如何‘真情表白’,他就是不为所动,不杀禹青莲,是他最后的倔强。   毕竟二人还是多少有些渊源的。   而他也清楚,若是禹父禹母还在世,明知真相,大约也不会让禹青莲死,他们对禹青莲的爱,是无私的。   也正因为如此,禹青莲是不可饶恕的。   一番长长的故事讲完,孟青瑶都忍不住生吸了一口气,原来,这便是君玄澈恼恨禹青莲,却始终不杀他的原因。   也不知那禹青莲是真疯还是假疯。   大约他爱上君玄澈,才是他最疯的一次。   “之后,禹青莲被你抛弃后,他便肆无忌惮的在白石山行走,亦正亦邪?”   孟青瑶问,猜的也差不多了。   君玄澈却凉凉的瞥了她一眼,提醒道:“抛弃这个词,你慎用,我与他就算女装的时候,也顶多是照看恩人之后罢了,至于后来,他生性张扬跋扈,杀人不留后手,惹了一群仇家,也是他咎由自取。”   禹青莲这种张狂性子,能活下来,一则是禹家看他有几分价值,略微照拂,二则也是他自己艺高人胆大吧。   孟青瑶叹了口气,忽道:“竟觉的,他也是个可怜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君玄澈冷冷一语,他永远不会原谅对方,为了见自己一面,跟在他身边,就杀害了那么爱他的父母。   那可是,君玄澈做梦都求不来的爱啊。   “不说他了。”   最后君玄澈彻底放弃了这个话题,孟青瑶也没什么可问了,只好转移话题,说起了之前被埋在地下的事。   “之前你在那铁架子前,是怎么消失的?”   孟青瑶关切的问。   君玄澈则又露出了之前的复杂神色道:“我也不知我是如何消失的,而我当时说的话也没有撒谎,我一回头,你们都不见了,只是,我还见到了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   那才是关键好不好。   “我看到了一尊神像,就放在铁架子的对面,”君玄澈无比笃定的道。   “神像?”   孟青瑶听的迷惑。   “我觉的,你也可能像是进入了某种空间,”孟青瑶又猜测。   君玄澈摇头:“我不知道,我注视了那神像许久,直到,听到你们的声音,我在一转身,你们就都出现了。”   “就这样吗?”   孟青瑶觉的似乎过于简单,“那你之前说的困龙局,是什么?”   “说不清楚,我知道南疆有,也不确定到底是什么,至于困龙困龙,困的又是什么我也不清楚,总不会,真的困一条龙吧。”   君玄澈半开玩笑。   孟青瑶点了点头,不想,君玄澈却话锋一转,突然道:“我也一直不解,我的所谓消失和那神像的事,是怎么回事,不过直到后来,出来后遇到了宇文哲明,我便知道了一些。”   “知道什么?”   孟青瑶睁大眼追问。   就见君玄澈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异样的神色,勾唇一笑:“你难道不觉的,我变强了吗?”   变强?过去的君玄澈,绝不敢单独硬抗宇文哲明这样的高手的八成力道。   但是现在,他可以了。   他的境界更甚了,就在见到那神像的时候,他的力量增强了,进入了更高的境界。   而孟青瑶听到这样的事,脑子里竟是想到了一个词,“赐福。”   古代有神明,赐福给凡人,从此反而成为了神明的化身,拥有了神力,不过那都是城隍庙里骗人的画本子。   那神像,不会便是,困龙局要困住的东西吧。   “还有你的诅咒。”   说到这,孟青瑶又紧张了起来,因为她想起了那个南疆江湖人说的传说,传说中的魔,与君玄澈诅咒发作时候的样子很像。   最后,他被活活烧死。   而今日君玄澈的遭遇与表现……   “我们去找那个阿南婆吧,我觉的她一定知道的更多,而且,你不觉的,昨晚的一切,有些巧合吗?”   孟青瑶的脑瓜子一旦转起来,便是停不下来的。   “我刚遇到了阿南婆,发现我可能是她唯一能听得懂她说话的人,晚上我们就掉进了那个什么,困龙局,遇到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   她的联想,不是没有道理,只是没有证据。   只是二人正说着此事,外面传来护卫的禀报:“皇爷,南疆公主求见。”   君玄澈与孟青瑶闻言,双双对望一眼。   巧合又来了。   这南疆已经归顺南楚,他这个南楚七皇爷的到来,也并没有隐藏行踪,对方之前不来,如今才来。   “让她在院子里等候吧。”   “是。”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君玄澈与孟青瑶才慢悠悠的整理了一下行装,在院子里的凉亭内,见到了那位南疆的公主殿下。   阿朵公主。 第三百五十五章 过分了啊   阿朵公主一身极具南疆特色的衣袍,缓缓转过身来,她肤色偏向健康的小麦色,容颜秀丽,不染脂粉,却也生的高鼻深目。   当她看到君玄澈与孟青瑶时,双眸微微一亮,立刻行了一个南疆的特殊礼仪。   “阿朵拜见七皇爷。”   “阿朵公主今日所来有何目的吧?”   君玄澈到也没兜圈子,直接问了一句,然后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但阿朵公主却没有坐下。   而是仿佛做错事一般,垂手立于一旁,道。   “阿朵为请罪而来。”   “何罪?”   “困龙局,”这阿朵公主到是古怪,不打自招吗?毕竟启动机关,将他们都埋进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确定不会惹恼了君玄澈,毕竟他可是南楚闻风丧胆的阎王。   君玄澈冷笑:“不怕本王杀了你?”   阿朵公主面无惧色,只道:“这一切都是神灵的意思,神灵说想见见您,身为神灵的子民,我只能将您引到他的面前。”   一番话,说的神学满满,到是令君玄澈与孟青瑶一愕。   神灵想见他。   所以,君玄澈见到了那个神像?   君玄澈的遭遇只有他二人知道,却与阿朵公主的话,此刻不谋而合,到底是巧合,还是当真有什么神灵。   “把话说清楚,”君玄澈已经微微沉下了脸。   谁知阿朵公主却道:“我可以把话说清楚,但是在这之前,七皇爷可否先答应我一件事?”   “放肆……”   “您容不得我放肆,我便也要放肆,否则,阿朵唯有以死谢罪,”阿朵公主言辞坚定。   半点不似作假,而这公主虽是女子,但做派上,却有种巾帼不让须眉之感。   孟青瑶到是有几分欣赏,于是劝道:“皇爷别生气,不如先听听阿朵公主的意思。”   君玄澈垂眸,像是给孟青瑶面子一般,继续让阿朵公主说话。   然而没想到,阿朵公主看着认认真真,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她道:“请七皇爷更衣,我可否看看您赤裸的背梁。”   闻言,鸦雀无声。   这下,孟青瑶也无话可说了,只能看了看君玄澈,要不是这阿朵公主的表情太严肃,她还以为对方是不是要调戏她家皇爷啊。   “这个,有辱斯文吧。”   “南疆没有斯文之说,只要结果,”阿朵公主根本不在意。   反观君玄澈,脸上自然是一百二十个不愿意,脸色都快黑出天际了,只横眉问阿朵公主:“你到底要看什么?”   “看了便知。”   “如果什么都没有呢?”   “阿朵项上人头送上,”这话,说的眼睛都不眨一下,仿佛送的只是一堆特产。   眼看气氛有些僵持住了,孟青瑶又想到了一个折中的法子,道:“这样吧,我替阿朵公主看看,若是什么都没有,就算了,若是真有什么,我自会告诉你,如何?”   这法子似乎听上去还像是一句人话。   阿朵公主虽有执念,却也不是不知变通的,谁知她刚要点头,孟青瑶却是说出了自己的所求。   “但是阿朵公主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想不到孟青瑶也有自己的小算计,阿朵公主到是一愣,但是比起那件事,别的都算不得什么。   “请说。”   “你能帮我找到阿南婆吗?我有些话想与她说,”孟青瑶道。   “这……”   阿朵公主有些为难,阿南婆不难找,但阿南婆地位特殊,除非她愿意,他们不能随意带人寻她。   不过纠结了一下,还是道:“可以。”   “一言为定。”   那么接下里便是那折中的法子了。   于是孟青瑶朝君玄澈使看个眼色,君玄澈的脸上,还是几分古古怪怪的,二人虽时常同塌而眠,但却都规矩的很。   他还从未在这丫头面前宽衣解带。   “皇爷不会是害羞了吧?”   孟青瑶调笑。   “你想多了。”   君玄澈走在前面,推开门,当二人单独处于内室后,君玄澈方才缓缓解开自己的披风斗篷。   这动作很寻常,但是在他那修长若玉的指尖,做来,却是莫名让人觉的,美到了极致。   孟青瑶就这么瞪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直到君玄澈那修长的指尖,滑落到腰带位置的时候。   孟青瑶居然没出息的有些心跳加快了。   “能不能把你那双贼招子,先闭上。”   君玄澈几乎咬牙切齿的道,明明只是在这小丫头面前宽衣解带,指尖却格外的发烫,从什么时候起,孟青瑶在他眼里不是个小孩子了,而是一个异性。   还是个对他几分垂涎的异性。   “你我未婚夫妻……”   孟青瑶吐舌。   “在话多就出去。”   “好吧好吧,我闭上眼睛,反正你迟早是我的人。”   君玄澈:“……”   确认孟青瑶真的闭上眼后,君玄澈方才缓缓解开腰带,剪裁合体的衣袍,被他缓缓自白皙的颈项,一点点拉下,滑落。   “可以了。”   片刻,传来君玄澈几分古怪的声音。   “哦,”   孟青瑶闻言这才睁开眼,登时一副极其美丽的画面,就浮现在了她的面前。   淡淡的水墨屏风后,背影绝美的男子,已经宽衣解带,面额微微的侧着,仿若像是隐忍着什么。   “看到了什么?”   因为只感到目光,没有回应,君玄澈皱眉问。   孟青瑶都不敢说,她光顾着看背影了,竟是忘了看上面有没有东西,只好尴尬道:“我凑近仔细看看。”   待凑近了三分,忽然就看到君玄澈白皙的背上,浮现出了一只凶兽,随着周围光影的流动,若有若现,仿佛会动一般,龇牙咧嘴。   “啊,有一只怪兽。”   孟青瑶低呼。   下一秒,君玄澈已经迅速收起了自己的衣衫,美背不见了,反而换上了一张英俊却无比严肃的脸。   “真的,我没看错,你若不信,可以让你的护卫来看看,以前有吗?”   孟青瑶喃喃的道,但她知道,这或许就是阿朵公主要的答案。   “我们出去吧。”   从君玄澈的态度上,孟青瑶已经猜到了,看来这次南疆之行,他们逐渐已经偏离了什么。   待重新出去后。 第三百五十六章 阿朵公主的所求   阿朵公主立刻焦急的迎了上来,问:“如何了?”   孟青瑶自然不敢先说话,见君玄澈微微垂眸,才如实道:“一只张牙舞爪的凶兽,阿朵公主,你最好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   原以为是一场兴师问罪。   不想,阿朵公主闻言,竟是激动的立刻跪在了地上,行了一个南疆最高的大礼,一般只有祭祀的时候才会行。   君玄澈这个南楚的皇爷,受用一下到也无可厚非,但明显这礼,并非这么简单。   “拜见神主。”   “你在说什么?”   果然,阿朵公主称呼君玄澈的口吻都变了,神主,那是什么东西?孟青瑶看的迷迷糊糊。   这时,阿朵公主看了她一眼。   君玄澈立刻明白她的意思,道:“她是本王的未婚妻,没什么是听不得的。”   “是。”   阿朵公主这才起身,毕恭毕敬的道。   “只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事,只怕皇爷不信。”   “且说来听听就是了,”君玄澈已经安然的坐在了一旁,他倒要看看,这南疆公主究竟卖的什么关子。   孟青瑶也好奇的听着。   此刻的阿朵公主在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道:“事情还要从我南疆古国时期说起,皇爷也该知道,南疆古国虽不存在了,但传承与血脉却一直留存,我们虽是表面归顺了南楚,但实则,我们南楚依旧信奉的还是古国的神灵。”   “什么样的神灵呢?”孟青瑶插嘴。   “一个似神似魔的神灵,虽然典籍中记载了很多,他大肆屠戮的画面,但他却在百多年前的南疆古国时期,屡次将南疆自水深火热中救出,南疆人感念他,便为他铸造了神像,神像下,有神兽守护,可自古国毁灭,香火断了之后,神灵便也失去了踪迹,我们后人亦是苦寻百年,直到阿南婆的出现。”   “阿南婆是什么人?”   这才是孟青瑶比较好奇的问题。   阿朵公主不急不缓的道:“之前我也不知道,也是此番禀报事情的时候,从我父王的口中得知,阿南婆,实则是我南疆古国记载中,最后的一位侍奉神灵的巫女,虽然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而存活至今,但只要她活着,便预示着什么……”   “所以,打开困龙局,也是阿南婆的意思?”   孟青瑶问。   只是觉的奇怪,阿南婆并没有见过君玄澈,反而是孟青瑶听懂了她说的话,可最后,阿朵公主要找的人却是君玄澈。   似乎有些矛盾,但好像,也没什么可矛盾的。   阿朵公主点头:“是阿南婆的意思,事实证明,她是对的,自神灵失踪,便有预言,困龙局开启的时候,便是归来的时候,那凶兽是守护神灵的,他会追随在神灵的身后。”   仿佛在听神话故事。   要不是君玄澈与孟青瑶,在那所谓困龙局里遇到的诸般诡异事情,可能真会觉的,这些都是无稽之谈。   “那我有一个问题,神灵到底是什么?他是活的吗?他消失了,你们怎么知道的?”   孟青瑶好奇的问。   说实话,要不是因为孟青瑶是君玄澈的未婚妻,阿朵公主可能就怒了,怎可用如此轻佻的言语,来言说他们的神灵。   可最终她还是没表示,只道:“神灵不是活的,但他生前自有信徒,他与信徒,可以存在某种意识交流,后来那交流消失后,便是失踪了。”   孟青瑶了然。   可惜还是一知半解,转而又问另一个问题:“公主是南疆本地人了,那是否听过一个传说,说,古南疆的时候,出现过一个双目赤红的魔,见人就杀,后来被活活烧死了,这是真的吗?还说,麒麟蛇守着他的魂魄,不让他转世继续为祸人间?”   说到最后,孟青瑶的口气,变的几分小心翼翼。   而君玄澈也没有阻拦,阿朵公主便不敢不答,只是这次的阿朵公主,神色看去有些凝重。   似乎不想说,甚至不想谈这个话题,但是迫于君玄澈在,她由于在先,最终点头道:“……是真的。”   “那……”   一瞬间,孟青瑶只觉得头脑一阵空白,一时竟是不知说什么好了,或者,那故事本就模糊,她都问无可问了。   因为故事中的人,最后被烧死了。   “最后一个问题,困龙局,在古代究竟是做什么?为什么那里什么都有,有魔有神的。”   “这……”   终于有了阿朵公主说不上来了,她只无奈道:“时间太久远了,就连古国时期,也说不上那地方具体的用处,只隐约知道,好像是殉葬之地,又好像是,是涅槃之地。”   殉葬与涅槃,本就是两个极度矛盾的词汇。   里面有让人觉的恐惧的火刑架子,也有让人脱胎换骨的天灵朱果,虽说采不到。   还有许多的麒麟蛇。   山壁上,还能开出一朵凤颜花。   孟青瑶忽然觉的,这天地的秘密好多,他们这些凡人探究的其实仅仅只是表面。   “你的话,说完了。”   最后,君玄澈方才幽幽一语。   阿朵公主立刻又跪下,恳切道:“事实证明,凶兽出现在了皇爷的背后,皇爷,说不定便是古国失踪的神灵转世,请……”   “请什么?守护你们?”   君玄澈仿佛有些讽刺的问。   孟青瑶闭嘴了,人家阿朵公主今日来又跪又说的,一大堆,你不会是当废话吧。   阿朵公主则沉默了,她的确是那样想的,但是被君玄澈如此说出来,反而觉的像是南疆高攀君玄澈似的。   毕竟,眼前这个男人可是南楚最位高权重的皇爷,区区南疆,的确高攀不起。   “阿朵代表南疆……不求皇爷的守护,自此之后,南疆只愿供奉,以您马首是瞻,皇爷日后若有对南疆用得着的地方,可随意索取,南疆无所求。”   一句无所求,便是彻底让人看清了这阿朵公主的风骨。   虽是女子,却是颇有气节,看似卑微,却不容旁人轻瞧了。   供奉你,不是高攀你。   这话题似乎越发有趣了,孟青瑶看着君玄澈,这次她到是不插嘴了,于是空气有些凝固了。   仿佛过了良久,才听微微闭目的君玄澈,开口道。   “本王……” 第三百五十七章 最美的画卷   阿朵公主微微昂首。   “……先想想。”   这特么什么答案,但阿朵公主也不气馁,只微微一礼,“是。”   “你可以走了。”   “是。”   如此俯首帖耳的姿态,仿佛完全已经将君玄澈,当成了神主一般的尊敬。   仿佛在说,你想是你的事,我供奉,是我的事。   着实是个倔强的女子。   “对了,之前公主答应我的事情呢,”孟青瑶可没忘了,她要带她去寻阿南婆的。   谁知阿朵公主回头道:“无需去寻,阿南婆,会亲自前来。”   孟青瑶一愕,似乎到是忘记了,如今的君玄澈可是今非昔比了,“那我等着。”   阿朵公主离开后,孟青瑶的脑瓜子就开始胡思乱想了,她不断看着君玄澈歪在那假寐的样子。   时不时的会问:“皇爷,你当真是他们南疆的神灵转世?”   君玄澈则凉凉的看了她一眼,仿佛要骂她,却又不忍开口,只好半垂着眼眸,自己想事情。   “皇爷你在想什么?”   “……”   “不说话,那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不知。”   “想你啊,哈哈哈……”这次孟青瑶到是没撒谎,满脑子都是君玄澈那美人的裸背。   怪不得京城那么多女人为他疯,真真是祸国殃民,想到以后他是她的夫君,孟青瑶就忍不住低头痴痴一笑。   君玄澈沉了沉脸,起身,直接将孟青瑶抱起,放在了自己的膝头,是的,这画面一点不违和,像是哄小孩子。   “你干嘛?”   “本王回答你第一个问题,问我是不是什么神灵转世,本王不知,但本王只知,活在今生,便想今生的事情即可,别的无需多想。”   孟青瑶叹息,“我也不想想啊,可我总觉的,你的诅咒,或许与南疆有些关系的,说不定可以解开的。”   “解开了然后呢?”君玄澈似笑非笑的道。   孟青瑶理所应当的道:“解开了你便自由了,不必在受诅咒之苦,以后想怎么休息就怎么休息,也不用日日想着第二天要怎么过。”   君玄澈怔怔望着孟青瑶,问:“你便也自由了吗?不必在刻意的与我同塌而眠?”   这?二者有什么关系吗?   “若我与旁人同塌而眠,你可会觉的正常?”   孟青瑶愕然,她明白君玄澈的意思了,于是淡淡一笑,道:“或许你开始是因为那诅咒寻的我,可我却从未想过用这诅咒,困住你,你若心中爱我,那我们便永远在一起,与诅咒无关,若你不爱我了,还要因为活命与我同榻,那样,你我不过一对囚徒罢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这话,到是句句戳心。   君玄澈沉思,“有时候我常想,你偶尔的言语,到不似个十四岁小丫头的想法。”   孟青瑶捂嘴一笑,坐在君玄澈的膝头,一手搭在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轻轻的道:“皇爷,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其实我今年,十九岁了,”加上重生的这些日子,而第一次遇到你,是我十八岁的时候。   但真正爱上你,却是我如今十四岁最稚嫩的年华。   君玄澈闻言听得似懂非懂,侧头去看孟青瑶,却见她笑颜如花,虽带着面纱,但一双亮晶晶的眼眸,仿如盛了星河。   “怎么,不信?”   “信,”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孟青瑶枰然心动,将自己的下颚缓缓的磕在君玄澈的肩头,轻轻叹了口气。   膝头上的人,明明是有些分量的,但此刻,这些分量,却仿如都压在了他的心上。   不远处,护卫们那里知道他们耳鬓厮磨的话语,只见两个绝美的人儿,依偎在那,有说有笑,仿佛便是这全天下,最好的风景了。   不久后,阿南婆果然来了。   这性子刚才沉下来的孟青瑶,登时双眼一亮,又兴奋了起来。   阿南婆果然是自己寻上门来的,只是她垂垂老矣的样子,每走一步,仿佛都会坍塌一般。   她在这南疆,宛若一个行走的化石,孟青瑶不敢要她太操劳,将人请进来之后,立刻好生安顿着。   这次,君玄澈也来了。   谁知,刚才安顿好的阿南婆,看到君玄澈后,立刻又要行礼,谁都拦不住,行的便是之前阿朵公主那样的大礼,看着孟青瑶都心惊肉跳。   她这样苍老萎顿的身影,真是很难完成。   待一礼结束,阿南婆才口中叽里咕噜的说起了话,是问候君玄澈的话,孟青瑶问。   “皇爷,你能听懂吗?”   君玄澈点头,意思是听懂了,那接下来交流就无障碍了。   “阿南婆,还记得上次你与我说的话题吗?你没说完,话题便被打断了?”   孟青瑶细心的问。   阿南婆点头,“我记得,你问我诅咒之事,只是如今我大约也知道了你说的那人是谁了?之前的答案已经不可作数了,神灵的事情,我等凡人如何能解……”   看阿南婆摇头,孟青瑶有些灰心了,“那你之前说我是什么天女体,又是怎么回事?”   除了诅咒的事情,孟青瑶也没什么可问的了,阿南婆也不知如何解,她急的都有些想哭。   便随口问了别的问题。   那日,阿南婆可是一眼看出了她胸口的光,所以这阿南婆应该还有别的秘密,一个南疆可能不知道的秘密。   阿南婆一双浑浊的目光,看透了孟青瑶的想法,但是她没有丝毫避讳,叽里咕噜的用她的古南疆语道。   “因为我有一件宝物,不过如今,我应该是用不到了。”   说完,阿南婆的掌中的多了一样东西,那东西孟青瑶还没看清楚,忽然就化作了一个光点,飞入了孟青瑶的空间。   啊!   孟青瑶一惊,一时只能瞪大了眼,呆呆的望着眼前的阿南婆,她所说的宝物,居然是那光点。   她在熟悉不过的光点。   而阿南婆在送出东西的同时,苍老的面容上,露出了一抹欣慰仿佛解脱般的神色,道。   “终于结束了。”   什么结束了?   孟青瑶看着迷惑,就见阿南婆的面容表情,已经微微的僵硬了,本就浑浊的目光,已然彻底失去了神采。 第三百五十八章 风波   “阿南婆?阿南婆……”   孟青瑶下意识的去推,谁知阿南婆苍老的身体,此刻仿佛已经抵达了人类的极限。   生命的终点。   或许正如她所言,终于到了结束的时候了,她的皮肉仿佛化作齑粉,风一吹,四散飞扬。   刚才还在说话的大活人,就这么转眼如枯树一般,散了?   或许她早就死了,只是因为某种原因,而不得不留下一个意志在这人世间。   孟青瑶指尖犹如触电一把的收了回来。   君玄澈也没想到会这样,只将她缓缓拉回到自己的身边,道:“吩咐下去,将阿南婆的死讯,通传给南疆皇室吧。”   “是。”   这一日,南疆‘举国’震动,他们的某种信仰,阿南婆死了,但是他们的神灵却出现了。   当然,这一切,仅仅只是发生在南疆皇室的内部,外界并不得而知。   于君玄澈与孟青瑶而言,就更是没那么大的意义了,只是多了一番不同的境遇。   而今,凤颜花也采到了,南疆事便算毕了,第二日,孟青瑶一行人就打算打道回府了。   只是出来的时候,难免又跟之前的几个老熟人碰了个头。   大约那宇文珊已经被家中族长警告了,见到孟青瑶后没在为难了,与家族的人匆匆一闪而没就离开了。   到是慕云雪特意等在城门的位置,似乎在等他们。   “怎么,慕小姐回去不会还是想与我们同行吧,可惜没你位置啊,”孟青瑶好不遮掩对她的嫌弃。   慕云雪淡淡一哼,原本以为不会多瞧她一眼,不想却是专门来找孟青瑶的。   她只问:“那日事出突然,才会遭了你的偷袭,事后我方才想起,你用的竟是飞花宫的路数,你之前还说不知飞花令的事?”   她还似乎有些兴师问罪的样子。   于是孟青瑶就乐了,掩嘴一笑道:“我骗你又怎么样,那是我的个人私事,我想说便说,不想说便不说,难不成慕小姐当真以为,你是什么哪路子仙女,谁人都要对你言听计从不成?”   一番话说的慕云雪无话可说。   但她还是迅速抓住了话题的重点,“师兄竟是把飞花令给了你?你怎么敢……”   “我是皇爷最爱的人,不给我,难不成给你?你在说什么梦话,”孟青瑶觉的这个女人有时候顶不知所谓的,便就不与她说话了, 转身去寻君玄澈了。   他们的队伍转眼就要离开南疆。   此刻远处的南安城,城楼处,南疆王与阿朵公主正瞩目远眺,随即缓缓行礼,道:“恭送神主。”   ……   另一面,待孟青瑶一行人刚出了南疆不久。   之前前去领命捉人的清风,方才返回,由此,终于在南疆的一处偏僻山隘处,他们重新又见到了那位北国的五皇子,萧凌叶。   不过彼时的萧凌叶已经被追赶的狼狈不堪,哪里还有昔日的半点风采。   这萧凌叶之前虽有心虚,但此刻却装的十分义正言辞。   “七皇爷,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我们两国已经邦交了吗?为何还要这样对我?”   这几日,萧凌叶也算亡命奔逃,可惜终还是难逃魔抓。   君玄澈端坐在骏马之上,英俊的宛若下凡的谪仙,却又透着让人危险的魔魅之气。   他淡淡道:“你我两国的确邦交,所以,就连你私自动用军械,企图暗杀本王的这些事,本王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在北国的面子上,不予你计较。”   “那你……”   萧凌叶心头一松,君玄澈竟不是为了暗杀他的事?如此一说,他反而不担心了,毕竟他别的也没做出过什么得罪他的事。   他刚这么想,不想君玄澈忽然话锋一转,又道。   “正如你所说,两国已是邦交,你却对本王的未婚妻见死不救,该当何罪?”   萧凌叶:“……”我。   他这才想起那日孟青瑶的求助,可明明她只是试探,她自己明明就有本事幸免于难。   此刻在想起那日的一字字一句句,萧凌叶竟是第一次有种悔的肠子都青了的感觉。   如今他算是见识了,君玄澈究竟如何宠爱那个未婚妻。   原本有个对君玄澈示好,功过相抵的机会。   想明白这些,萧凌叶也不得不从沮丧中恢复过来,只冷笑道:“那七皇爷意欲如何?杀了我?”   “杀了你有什么意思,带回去吧,既然北国如此诚意,愿送上一名质子来维系两个和平,那本王就却之不恭了。”   “你说什么?”   萧凌叶瞪大了眼,质子,那是什么,那是屈辱的象征,如果北国不远赎回他,那他将永无翻身只可能。   还不如死了。   “士可杀不可辱……”   “那你自杀吧,本王就当没见过你,”君玄澈懒懒一语,你这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   萧凌叶绝望的持着手里的剑,说是自杀,他这样好的年华与也野心,怎么会想自杀。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当他连自己都鄙夷自己的懦弱时,方知这七皇爷的攻心之毒啊。   萧凌叶就押送回朝。   只是因一场南疆的风波,在这天下又惹出怎样的事非,就不得而知了,据说几日后,在白石山还发生了一件笑话。   那日一同从地下世界逃出来的江湖人,得知白石山的禹家最需要天灵朱果,他们连夜启程,快马加鞭的前往白石山。   第一时间将这热乎的消息送到了禹家一个长老的手中。   南疆惊现天灵朱果!   “当真?”   “当真,我们亲眼所见,若不是天灵朱果,叫我们天打雷劈。”   “好……”   “这情报是我们搏命得来的,禹家是名门望族,我等不入流之徒,不求别的,只求黄金千两。”   “区区黄金千两不足挂齿,”与天灵朱果比起来,简直小菜一碟,于是那长老一激动,先做主就给黄金。   之后又细细听了这些人见到天灵朱果的全过程。   之后,那长老前往家主处禀报,刚一进门槛,就将昨晚那几个江湖人的话一说,登时满堂沸腾。   可谁知才过两日的时间,南疆惊现天灵朱果的事,早已传的整个天下皆知,而且各种版本,什么样的都有。   可怜见的,禹家竟是花重金得来的消息,事后,那几个人早已逃之夭夭,人事不知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 反其道而行   一时被白石山惹为了笑谈,不过就算这样,禹家还是很快派人前往了南疆,按照那些人说的细节,找到了当初的那个洞口。   可惜,早已全部塌方,想要重新进去找到,他们口中的那枚天灵朱果,简直难如登天,堪比移山填海。   只是孟青瑶哪里知道,一场于她,更大的麻烦同时也在酝酿。   萧凌叶被押送回朝,立刻便在朝中引发震动,如今正是两国谈判的关键时候,这无疑给南楚增添了一件筹码。   满朝自是欢悦。   萧凌叶几乎日日都在自杀和苟活中纠结,他即希望母国放弃他,他亦希望母国能接回他。   可他以质子的身份被救回国,基本前途尽悔,除非,他能在南楚立下大功。   而此刻的南楚朝中呢,太子一党与辰王一党,正打的火热。   中立的中立,站位的站位,正是牛鬼蛇神齐聚的好时候。   孟青瑶回到京城后,经过南疆的一番奔波,原本是想先静养几日的,不想七皇爷为她摘得凤颜花的事,却是转眼人尽皆知。   人人都好奇孟青瑶如今的样貌。   与她交好的,如云乐郡主之流,自然是亲自登门拜访了,蓝景悦与她住在一个府里,更是当日就跑过来了。   “快让我们瞧瞧。”   包括徐氏蓝氏,几个人围成一团,看着蒙着面纱的孟青瑶。   孟青瑶不禁有些扶额,明明都是最熟悉的人,怎么如今觉的怪怪的,只好道:“放心吧,还是那个鼻子那个眼……”   “若还是那个鼻子那个眼,你还吃那什么凤颜花做什么?快给我们瞅瞅,舅母都没见过这般失眠呢?”   徐氏催促。   过去这凤颜花几乎都是那些强者的囊中物,寻常人家,不过是听听传说罢了,甚至一度怀疑,那东西究竟有没有。   当即,孟青瑶也不卖关子了,只好轻轻扯掉了面上的面纱,众人这才微微瞪大了眼。   就见孟青瑶的确鼻子还是那个鼻子,眼睛还是那个眼睛,但是整个人无论是肌肤还是神韵,都多了一种特殊的东西。   她如今还年幼,却已然有了一种不可方物之感,若假以时日待到成年,又该是何等的仙子国色。   “天那……”   这下众人都惊了一下。   “不用这么看着我吧,”孟青瑶哀嚎,她恨不得大家都跟以前一样,其实她对自己的容貌,并没有太多在意。   服下凤颜花,更像是一个意外。   “还不容我们惊讶一下吗?”   大伙抗议,到是徐氏想起:“当初不是说,是要帮那个姓慕的摘花,怎么如今到了你的肚子?”   孟青瑶摊手:“如你们所见,我们半路就撕破脸了,其中事情有些复杂,我也不好一一赘述,反正就是闹翻了,自然是摘来自己用了。”   蓝景悦眼睛一亮,“那,那个慕云雪不是要气死了。”   “可不气死了。”   “可是这样,你们岂不是也得罪了那慕家?”蓝氏有些担心。   孟青瑶也只能无奈,“如今得罪也得罪了,担心也没用,她一心算计要我死,如不撕破脸,怕是我都回不来。”   一听这么说。   蓝氏登时脸色一正,“她竟让你死?那确实没什么可担忧的了,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蓝氏过去做事总爱瞻前顾后,听到孟青瑶差点被害,登时表明了态度,只是孟青瑶若告诉她。   他们不光得罪了慕家,那禹家,宇文家,更是被他们给得罪的死死的,相反慕家还算轻的。   不知大家又会作何感想。   估计以文德帝的尿性,多半能将君玄澈直接推出去,讨好白石山的三大家族。   可怜文德帝与君玄澈也算暗斗了数年,他竟是从来都不知道,君玄澈的底牌所在。   若是知道了……   不过如今孟青瑶倒是知道了,君玄澈为何敢在南楚这般横行无忌,甚至是给文德帝下马威。   因为这皇帝,有时候确实是个定时欠收拾的。   不定时打压一下,容易作事。   转眼,待事情发酵到第二日,孟青瑶还接到后来自中宫的口谕,皇后娘娘宣召她入宫相见。   只是孟青瑶与她又有什么好见的,便推说自己身体不适,就给推拒了。   想必在南楚,能如此公然推拒皇后口谕的,孟青瑶实属第一人,只因如今谁人不知,孟青瑶是七皇爷如今心尖尖上的人。   谁又敢为难,怕是文德帝的口谕,也敢违抗吧。   “这孟家女,倒是越发的……”   皇后得知后,也没有生气,只这么轻飘飘的说个一句,遥想当初,她可是差点成了她的儿媳妇。   想想真日不可同日而言。   “娘娘如今孟家都没了,何来孟家女?怕是过不多久,便是徐氏女了,最近朝中吵吵的事您没听见吗?”   皇后身边的一个亲信女官淡淡提醒道。   皇后一想,这才想起。   虽说之前京城各路八卦流窜,各家拼命撇清关系,恨不得与那些谣言,半点干系都没有。   谁想那安定侯却是反其道而行,之前本就有他与蓝氏的桃色新闻,还传那孟青瑶就是安定侯与蓝氏的私生女。   安定侯事后非但没有避嫌,反而与将军府更加热络了,隔三差五的往将军府跑。   说句猜测的话,他们一个死了原配的,一个和离的,哪日传出什么消息,也不是不可能。   将军府与安定侯府亲上加亲,偏偏,这两府中立,素来不掺和党派,也是愁人。   皇后娘娘此刻拿着一把剪刀,修剪着手间的花枝,闻言不禁愣住了,道:“你说……那孟青瑶,不会真的是安定侯的私生女吧?”   “娘娘可慎言啊,这话不敢乱说,当日闹的事情太大,若是乱说,岂非是让其他谣言也跟着动摇,尤其牵连着我们太子殿下啊!”   女官急忙提醒,那日的事已经是禁忌了,既然是禁忌,那就谁都别碰的好,谁若敢碰一下,便是找死了。   皇后自然明白这些,而一想到太子的事,她就更难过。   私下没少给太子寻医问药,如是好不了,那于她,可是塌天大祸啊,想着想着,皇后就没了半点心情,丢了剪刀就走了。   更别说,今日惹她不快的孟青瑶了。   作者卡文,今日一章 第三百六十章 内贼   不过有一件事皇后都是没说错。   这几日,安定侯徐景芝的确往将军府,跑的格外熟练,有公务没公务,总是前往将军府,蹭个饭蹭个别的。   之前安定侯府的老夫人,眼见儿子与蓝氏怕是无缘了,也私下给寻过几次姻缘,奈何无论寻谁,都被安定侯给严厉拒绝了。   正愁着,就得知了徐景芝了动向,这莫不是要与蓝氏死灰复燃了?   虽然猜测,但是安定侯府的老夫人,却是在不敢插手阻拦儿子的婚姻了,只盼他早日与蓝氏解开心结,开枝散叶才好。   孟青瑶也是回京的第二日,才听说,最近将军府的这位常客,一时眉目一动,不觉就想的多了。   “小姐,安定侯今日又来了,正与二老爷在后院对弈呢,”沉香过来通风报信。   其实徐景芝突然主动了,到不是什么稀罕事,关键。   “这些日子,我母亲是何反应?”   一说这个,沉香的脸色果然塌下了几分,道:“每次安定侯过来,夫人都闭门不出,就算出来,也是绕着走的,怕是夫人自从和离,心意是绝了。”   自从深居简出,青灯寡素,了此残生吗?   蓝氏的心思,孟青瑶多少也是知道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年轻时越是孤高,之后十几年的婚姻破败,便是将她打压的越狠。   突然让她再次改嫁,还是昔日的白月光,她只怕是自己配不上的,何故累人累己。   却殊不知,她从未累人累己,大家其实都是盼着她想开的。   “我去看看。”   想着,孟青瑶就去了后院的方向,远远的就瞧见,小舅舅蓝玉成在凉亭中独自坐着,桌上虽有棋盘,但对面却是没人了。   孟青瑶让沉香过去打探一下,得回的消息竟是,二人对弈后没多久,徐景芝就突然内急,匆匆而去了。   徒留蓝玉成一人在凉亭中等着。   只是,内急?理由未免有些草率了吧,孟青瑶又仔细一想,就匆忙往蓝氏的住处走去。   不过这一路上她来的十分小心,没被人发现,带快走到的时候,就见舅母徐氏一脸古怪笑意的,带着身边的丫头,匆匆从往另一个方向走。   “那不是二夫人?”   “可不就是她,”孟青瑶这下全明白了,将军府这出了‘内贼’啊,小舅舅夫妇看来是已经串通好了,给安定侯做红娘了。   果然,孟青瑶拐过最后一道回廊后,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墨玉,我与你说了这么多,你为什么就是不肯表态?”   徐景芝的声音,内急是假,天天来堵人却是真的……还不待孟青瑶细思,又传开了蓝氏的声音。   “之前话我已经与你说过很多了,我无意二嫁,安定侯还是另觅佳人吧?”   蓝氏的声音,强行无情。   虽说做女儿的听这些墙角,略微有些不厚道,不过孟青瑶是真的也上心这件事啊,莫说小舅舅夫妇做了‘内贼’。   在不行,她都要做贼了。   “另觅佳人,你觉的我这些年这样的机会还少吗?我若另觅佳人,怕是我安定侯府的后宅早就填的满满的了吧?”   徐景芝的声音略感凄凉。   “那……”   蓝氏正欲在说话。   却被徐景芝一口打断,“你明知我为何多年宁可呆在边关,也不回京,于你有愧是其一,对你始终没有忘记,便是其二,当年你错过,我也错过,如今依然风平浪静,你为什么就不能坦然接受了。”   “可我已经忘了你了,”蓝氏转身欲走。   她既已坚定了不改嫁,便就不改嫁。   “你站住。”   谁知昔日的谦谦君子徐景芝,今日竟是完全不顾礼数,上前将蓝氏一把拉住,不让她走。   “你,你放开……”   “我不放。”   “你放开我。”   “偏不放……你心里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装糊涂,蓝墨玉,我今日不是来与你商量的,而是来通知你的,三日后,老将军回京,彼时,我会亲自前来下聘求情,你该知道,老将军是立功而归,到时候朝中必然恭贺人无数,说不定也会前来,若你当真不愿,便就当众驳了我。”   说完,也不给蓝氏回答的机会了,安定侯就走了,徒留蓝氏一个人代呆呆的站在原地。   徐景芝方才说什么,会在三日后大庭广众之下,前来求亲?   若她不愿,当众驳回,便是让安定侯府当众失了脸面,不得不说,徐景芝这一通操作猛如虎,却是成功拿捏住了蓝氏的七寸。   蓝氏之前一直隐忍,不过都是为了一张脸面罢了,虽说孟青瑶有时候也有些不太理解,她对脸面的执着,但如今,为了所谓的脸面,她仿佛被逼到了一个临界点。   三日之后,是属于他们的好戏。   只是,如此蛮横的套路,怎么看着,几分眼熟呢,虽说没解裤腰带那上吊,那么激烈,但似乎也差不多了。   势必是要搅合在天翻地覆似得,毒老头人虽走了,这套路却是格外的深得人心啊。   听完墙根,孟青瑶便悄悄的走了,蓝氏与徐景芝的事,她一直都不强求,若能成,她自然也是乐意看到的。   不过孟青瑶这个大嘴巴,事后在去皇爷府的时候,难免提了一嘴巴,君玄澈也只是听听,对于他这个可能突然多出来的亲岳丈,似乎表示没什么可热衷的。   而这几日的皇爷府,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却远远要比表面上所看到的热闹。   归根究底,还是此番南疆之行,所引发出的事端,因为许多人都看到,君玄澈曾神秘的消失在那副铁架之前。   所以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没人知道,好奇与疑心,素来是并驾齐驱的,所以这几日陆陆续续,不断有白石山的人前来。   不用怀疑,来的人,皆是白石山的顶尖首脑,而且多是秘密造访,他们有心逼问君玄澈,乃是奈何忌惮他身后的几个人。   这是一种无声的博弈。   若稍微被对方察觉出什么可疑的地方,或许便是一场不小的风波,好在经过几日后,一切也算平稳安定。   最后一日的时候,不想文德帝闻听了什么讯息,亲自前来,却被君玄澈直接拒之门外。   他很烦。   有关南疆的事,他已经不想多说了。   虽说他表面上不在意阿朵公主的所言所行,什么供奉,但下意识的,他还是选择保护了南疆。 第三百六十一章 决断   有关南疆困龙局的事情,他只字未提,只能说,大家都各有操心的,比起这些。   孟青瑶家的二嫁,到也算不得什么,只能说一则随缘,二则好事多磨。   为此,孟青瑶还专门找蓝氏相谈了一番。   “母亲就如此厌恶那安定侯?”   实则母女二人心知肚明,孟青瑶就是徐景芝的亲女儿,蓝氏为何不肯答应徐景芝呢。   “我不曾厌恶他……”   蓝氏摇头,却又说不出喜欢,于是,她给孟青瑶打了一个比方,道:“我记得你十岁上下的时候,很喜欢那种亮闪闪,裹着金箔的金步摇,就是不待,也喜欢拿在手里摇啊摇,如今你都快十五了,可还会喜欢那金步摇?”   以如今朝中贵女的审美,那样裹着金箔的步摇,廉价又俗气,只有商贾家的女儿才会佩戴,高门的女子,更喜欢翡翠玉石宝石一类的。   孟青瑶自然也不会带那金步摇的。   她知道蓝氏是告诉她,什么叫时过境迁,就是答应了,也回不去从前的感觉,亦给不了对方想要的回应,与其到时候在生怨怼,不如一开始就没有。   徐景芝如今也算一腔热血,但这热血,总有冷的时候,往往只有潮水退了,一些真相才能露出来。   只是会露出什么,谁又知道呢。   转眼,便是三日后。   这三日的时间,徐景芝过的百转千回,蓝氏又何尝不是滋味难明,在她见到他第一次续起胡须,纵马而去的时候,就知道他在不是她的那个少年郎了。   这一日,振远大将军回朝,一清早,百姓便是夹道欢迎。   而蓝忠对于这样的场面,显然是早已见怪不怪,他一生戎马,也当对得起这一身荣耀了。   在百姓的拥簇欢呼下,蓝忠先是入宫述职,之后结束方才回的府邸,显得几分急匆匆的,只因为,前一日他收到儿子蓝玉成的飞鸽传书。   说今日安定侯徐景芝要当众前来提亲,要他做好准备,别高兴坏了。   蓝氏自从和离,便成了蓝忠心口上的一块病,虽说能养闺女一辈子,可到底当年还是他识人不清,害了女儿。   如果能物归原主,交到徐景芝的手上,他此生也算别无所求了。   所以蓝老将军此刻有些激动,坐在将军府的主位上,厅内来回进出着他帐下的亲随副将。   还有前来登门恭贺的朝臣,人来人往。   所以当一身枣红色长袍,显得几分庄重又斯文,还透着几分中年男人成熟英俊的徐景芝,带着身后长长一串聘礼出现的时候,稍显几分格格不入。   不过当他出现的瞬间,满堂的人声鼎沸,瞬间都没了声息,纷纷目光看着他。   由远至近的走来,一旁的蓝玉成自然是眼含微笑。   这一幕,他其实期待了很多年,也不知今日能不能成,虽说徐景芝逼的有些紧了。   但也未尝不是好事,若当真是无缘了,蓝氏宁可驳了面子也不乐意的事,不如就当断则断了。   毕竟每个人的路都很长,总不能一直耽搁着。   今日与其说是求娶,不如说是给彼此一个决断。   “拜见将军。”   徐景芝微微一礼。   蓝忠道:“如今你是侯爷,我是大将军,充其量平级,你不必对我行礼。”   徐景芝摇头:“虽是平级,但将军在我心里,一直都是唯一的大将军,您担得起我的敬仰,自然也担得起这一礼,不过,我今日不是来拜见的,而是来提亲的,自楚氏之祸后,安定侯府主母之位,一直空悬,今日诚心提亲令爱,还请将军成全。”   蓝忠心里自然是成全的,可问题蓝氏是二嫁之身,早已不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   而另一面,徐氏早已将蓝氏找了过来。   蓝氏也在后堂听的明白,徐景芝是诚心的,可她却非实意。   “父亲不必为难。”   眼见蓝忠露出迟疑之色,蓝氏竟是不顾满堂的副将官员,径自的走了出来,今日究竟是成全还是决断。   仿佛已经在蓝氏的脸上写清楚了。   徐氏面上一慌,哎,这小姑子啊,当着是个实心眼子呀。   徐景芝仿佛也看出来了,面上苦楚苦涩一笑,只待蓝氏把话彻底说出来,哪怕今日心伤肺伤,总算也给自己一个交代。   哪怕明知会被拒绝……   “墨玉,我从不食言,此生,决不相负。”   “可我已不是墨玉,我是蓝氏,一个面貌还算年轻,但是心里早已疲惫不堪犹如老妇,以无法在与风华正茂的安定侯,厮守终生,还望侯爷谅解。”   蓝氏得体的微微一礼。   一切,仿佛终于到了落幕,徐景芝微微闭上了眼,这时,一股痛意,忽然自他的心口开始蔓延。   “嗤……”   徐景芝竟是直直的吐出了一口血。   不过他不是怒急攻心,而是,有人在后面人群,射出了一道暗箭,那暗箭似乎是要射杀蓝忠的。   可因为徐景芝轻轻的偏了偏身子,便射入了他的背心,加上他此刻心痛难明,竟是一时没承受住,吐出了一口鲜血。   而蓝氏所站的位置,完全看不到身后的暗箭,只觉徐景芝晃动了一下,就呕血要倒在了地上。   蓝氏一时吓呆了,情急之下瞬间冲了上去,“景芝……”   当手触及他的背后时,只觉掌心一片黏腻,在看,已是一手的鲜血,蓝氏只觉的天旋地转,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袭上心头。   后面,那放出暗箭的刺客,早已被周遭的一群副将,死死按在了地上,那人依旧用怨毒的目光,望着蓝忠。   “太医,快找太医……”   “安定侯?”   “景芝,景芝……睁开眼……”   “侯爷……”   厅内登时因这突然的事故,而乱做一团,孟青瑶自然也一直在暗处,关注着这件事。   当徐景芝倒下的瞬间,她就拔腿冲了上来,掌心多了一枚药,赶忙塞进了徐景芝的口中。   将军府本就有军医,很快被请了进来。   徐景芝也被抬入了内室,所有人拥簇着,不断喊着他的名字,或唤着他的侯爷。   唯有蓝氏,双手染血,孤零零的站在最后。   “会没事的。”   刚才的一幕,看的孟青瑶也是心惊肉跳,而她刚才给徐景芝喂下的药,是她空间制作的,可紧急吊住徐景芝的命。 第三百六十二章 惩罚。   但这种药她也是第一次用,若是出了偏差,没能留住徐景芝的命,孟青瑶竟是有些不敢想象。   明明,她也是最近才得知徐景芝的身份,明明,她过去与他交际不多,但若一想到他会死,孟青瑶竟也是心痛难忍。   孟少亭死的时候,她可是快意的很。   难不成,这便是传说中的血浓于水吗?在这面前,所有的自持与理智,都瞬间崩塌。   那暗箭上有剧毒,孟青瑶又很快偷偷的,将解毒的药物碾碎了,混入了汤水给徐景芝服下。   至于那刺杀的刺客,打扮成将军府的家丁,这又是谁布下的好杀局呢?   “将军,刺客自尽了,”这时有得力的副将前来禀报,道:“不过就算他什么都没有说,我等与被国人打交道多年,他就是化成灰我们也得出来,他是个北国人。”   “北国,好的很啊。”   蓝忠更是气的拍案而起,说好的议和,说好的休战,怎么都成一纸空文了吗?   “进宫。”   此时必须先禀报文德帝。   蓝忠气势汹汹的就带着人走了,关键,今日伤的还是他最看重的徐景芝,南楚的安定侯。   同时,宫里的太医也匆匆赶到了,不过一抹脉象,去惊奇道:“怪了,安定侯这一箭,受伤的位置十分的凶险,但是竟是……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硬生生的吊住了他的一口气,这毒……这毒似乎也退了,怪哉……”   “安定侯到底有事无事?”   徐氏急的要跳脚了。   太医这才道:“无事,应该……无生命危险,但是具体的,还要等安定侯醒来之后在确定。”   那应该是无事了。   孟青瑶自然知道那所谓神秘的力量是什么,在确定安定侯没事后, 孟青瑶转身而去。   因为她已经猜到,今日的刺客,是谁指使的了。   质子府。   说是质子府,其实比喻成稍微华丽点的囚牢,也不为过,这里便关押着,最近新来的北国质子,箫凌叶。   他被封住了武功,日日都有护卫把手。   原本寻常人是进不来的,但孟青瑶有皇爷府的令牌,自然无人阻拦,不过她今日来,可不似寻常的和颜悦色。   只见她三步并两步,走到了箫凌叶的面前。   箫凌叶 正在屋内的桌案前看书,作为质子,他几乎无所事事,除了看书又能做什么呢。   “质子好雅兴?”   “不知孟郡主突然前来,所为何事?”箫凌叶闻言抬起头,入目竟是一双少女盛怒的眼眸。   美的惊心动魄,眼角似还染上了几分嫣红。   箫凌叶自然知道孟青瑶是因为服用过凤颜花,才会有了容貌改变,但不得不说,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眼睛。   可惜,容貌被轻纱遮掩住了。   “今日将军府刺客,是你安排的?”孟青瑶竟是直接的问,没有半点绕弯子。   “孟郡主在说什么,本皇子好像听不懂?”   箫凌叶故作惊异的问,可惜他骗不了孟青瑶。   孟青瑶几乎瞬间出手,一股内力袭来,箫凌叶七尺的身子,竟是犹如一片枯败的落叶一般,轰的一声被打到了后面的墙壁上。   打的他直接呕出血来,点点滴在地面上,犹如盛开的花朵。   他此刻更惊异了,他见过孟青瑶出手,轻而易举的就击败了白石山两大家族的人。   之前她以为她是出其不意,扮猪吃老虎,如今方知,她的实力,竟是实打实的强横,半点没有侥幸。   她明明年岁不大,却这么厉害,怪不得能与那南楚七皇爷走在一起。   “咳咳……孟郡主要冤死我吗?”   孟青瑶冷笑:“冤死你,冤死你又怎样,南楚没人说一个不字,北国顶多就是少了一个皇子,不知多少人暗中欢呼鼓舞呢,原本你做你的质子,我做我的郡主,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可你偏想为北国立点功劳,好风光回国,犯在我头上,便就怪不得我了。”   孟青瑶从不是如此辣手行事的人,但今日,箫凌叶却是触及了她的底线。   “你要杀我?”   箫凌叶挑眉问,死了也好。   “不杀,杀了没意思,”孟青瑶漠然道,她不喜欢杀人,既然皇爷要他做质子,说不定还有其他用处,她便不好直接下杀手。   索性道:“天凉了,为质子更衣,吊起来,好好的看看我南楚的风光,待安定侯安然无事后,在放下休息。”   “是。”   暗处的暗卫,自然明白什么意思,登时几盆子冷水浇灌在箫凌叶的身上,然后用绳子掉在了屋梁上。   天气逐渐寒凉。   屋内不会生火,他便这么受着吧,若安定侯有个好歹,他便陪葬就吧。   而从始至终,箫凌叶都死死的瞪着孟青瑶,想着这女子怎如此的恶毒,可在恶毒,那双眼睛,竟也是那么美。   真好看。   他瞬间冻的发抖,可将还是低头看着那双眼睛。   孟青瑶交代完事情,便转身走了。   刺客是北国质子安排的事,也很快传回了皇宫,自然又是引来了不少的激烈讨论。   不过听到孟青瑶对质子的惩罚,倒也平息了一些。   毕竟是北国的皇子,总不好真杀了,这惩罚人的方式,到着实磨人,若是质子事后病死了,到也怨不得南楚,只怪他身子不好吧。   回到将军府。   已经是下午了,因为安定侯在将军府受伤,不宜挪动,便就安置在了将军府的内室。   蓝氏此刻坐在内室隔壁的院子里,心绪已然是一片复杂。   她先是满脑子,徐景芝倒在她面前的样子,然后是徐景芝说决不相负时的言语……随即恍惚中又想起了,他们的少年时光。   最美却是最伤的时光。   她最好的朋友背叛了她,与她最爱的景芝哥哥有了一个孩子,并且火速在安定侯老夫人的操办下,定下了日子。   她整整有半个月没有见到徐景芝,那暗无天日的半个月啊,她很希望徐景芝能来给她一个解释。   虽说之前二人的关系并未名言,但一些东西,总是有感觉了,还是说,从始至终原来都是她的单相思吗?   之后徐景芝与楚氏奉子成婚,成婚之后他们亦不曾相见,蓝氏便知道了,原来自己竟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甚至她悄悄想过,若徐景芝真心待她,哪怕为侧,彻底豁出脸面不要,她也是愿意的呀! 第三百六十三章 步步成错   可一切终究没有回应,直到听你婚后三日回门,她特意跑过去瞧,远远地就看到徐景芝与楚氏并肩相携步入了德王府。   他二人竟是如此的般配。   那一刻,她方觉的,自己离幸福已经是那么远那么远了,看着直尺,却是天涯。   哪怕蓝氏心碎至此,她也只能强忍着,就连她自己也从不曾直到,她对徐景芝竟用情之深。   偏偏过去又从未明言过,无论外面如何风言风语,她都自以为对徐景芝如兄长,导致楚氏趁虚而入不算。   家人说起来的时候,蓝氏也不敢表露分毫,生怕自己被人发现情谊,觉的她不知检点,毕竟他们已经成婚,与她再无干系。   只得强颜欢笑,假装没有事,在见楚氏的时候,还要送上一声祝贺,只瞧着楚氏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笑。   虽说她不知道那笑是什么意思,却总好像刺痛了她什么。   楚氏说:“墨玉,你摸摸我的肚子,太医说,这里面的孩子都快长出小手小脚了,墨玉,我知道你之前对景芝,可……”   “我对景芝哥哥一直都是兄妹情。”   蓝氏赶忙澄清。   人家木已成舟,孩子都有了,徐景芝也没有给过她丝毫承诺,说别的只是自取其辱,蓝氏也只能灰溜溜躲得远远的。   哪怕徐氏看不下去,拦住她,问:“墨玉,你与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喜欢我哥?”   “你在说什么,怎么可能,我只把景芝当哥哥……”   “哥哥?之前外头风言风语,是我哥与你是一对璧人,你知道我哥听了之后什么反应吗?”徐氏恨铁不成钢。   “什么反应?”应该是不高兴吧,蓝氏小心翼翼的想着。   “哈,我哥脸上的笑纹都快藏不住了,成日跟捡了钱似的,也就去将军府见着你的时候,假装的不行,我还以为迟早要捅破这窗户纸的,哪成想半路跑出一个楚氏,气死我了……母亲又是个死心眼,说你心性不堪为主母,非要……”   徐氏显然知道内幕,但是自家的事又不好说的太白。   转念一想,就是墨玉真的说喜欢又如何,还能娶两个不成,偏偏,看墨玉的样子,真的是把徐景芝当哥哥了。   既然如此,还闹什么,闹大了平白也是伤了自己人,徐氏那时候虽性如烈火,但分寸还是有的。   自此她便以为蓝氏当真把徐景芝当哥哥的,之后徐景芝问起,她也是这么说的。   哪成想,皆是一步错,步步错。   他以为,她从一开始就无意。   她以为,他亦从不曾在意过她。   罢了罢了。   只是蓝氏的身体自那以后就不大好了,郎中说是有些忧思过重,父兄整日忙于军务,加之不想被他们往别处想。   蓝氏便小心藏着自己的病,人前一副天真的笑脸,人后默默忍着,只想尽快忘了。   终一日,她在街上忽觉的一阵头晕目眩,整个人竟是直接从车板上栽了下去。   “留神……”   忽然一只手从天而降,似乎顺道的,一把将栽下去的蓝氏拖住,待蓝氏回头,那人反而面露惊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与同行的人赶忙走了,似乎生怕被人讹钱似的。   就这么匆匆一瞥,蓝氏连一句道谢的话都没来得及说。   不久后,她也即将及笄。   前来求娶蓝氏的高门大户也不是没有,毕竟将军府千金,所来之人,目的又岂会单纯。   蓝忠素来没有站队的心思,那些别有用心的,自然被他拒绝了。   一日下午,蓝氏还无意间听到父兄的一番长谈。   “小妹的婚事,终究是个麻烦。”   “怎么?撇开那些有居心的,我蓝忠的女儿,旁人还看不上了吗?”蓝忠捋着胡子,但性子,却不及蓝玉成的细腻。   而说到这里,蓝玉成静默了片刻,方道:“说来也怪我,怪我……竟是早先没看出来,等看出来的时候,却是晚了……说什么都没用了,其实最适合的人选还是景……算了算了……”   蓝忠皱眉:“徐景芝的确深得我心,可毕竟已经成婚,墨玉不可能为侧,你这副样子,难不成这偌大的京城,除了他徐景芝,就没有别的好儿郎了吗?”   这话说的没错。   蓝玉成却是苦笑,“父亲常年在边关,对家中女儿之事,只怕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京城好儿郎不是没有,但妹妹能嫁却不多……试问,这满城的权贵,哪家的宅院不是高门深深,各种人情世故,错综复杂,表面看着平静,里面不知多少腌臜的事……”   “小妹自小在府里长大,没有母亲,没有姐妹,甚至我们也不能时常在她身边,她就像是那温室的花,哪里见过那般阵仗,从楚氏这件事上我便看出来了,小妹最珍贵的东西被人算计了去,都还要傻呵呵给人数钱呢,母亲早逝,那些心机,那些后宅的谋划手段,从未有人教过她,你送她去高门大户,还不如直接推她入火坑,反正,我哪家都是不放心的。”   除了安定侯府,因为徐景芝是能护住她的人。   蓝忠一听这些,这才忽然明白了,他这些年忙着打仗,已然是疏忽了小女儿,当年先帝身边的贵妃,还提议说,见蓝氏一个人在府里闷得慌,想接到宫里养着。   蓝忠因多了个心思,便给拒绝了,如今想来,那些深意竟是悔不当初。   “那怎么办?”   蓝忠竟是要问儿子,谁让这儿子是家里唯一生了七窍玲珑心的,若是当年的蓝玉成,有后来的蓝玉成那样的精明。   怕也不会这么多麻烦,只怪当年他也年轻啊。   “既然爹爹从无站队之心,倒也简单,给小妹寻个低处吧,虽还不见得多风光,但有将军府这棵大树在,旁人便伤不得她分毫,前半生她无忧无虑,后半生,想必也可平静安宁。”   “有几分道理,只是低处……我到是有个人选。”   蓝忠一提这个,想到了一个人,“此人出生不高,却也是好人才,你记得那次吗?他还救过为父的性命。”   蓝玉成点头,“我知道父亲说的是谁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 一脚地狱   副将中有个姓孟的,人虽粗了一些,但军中哪有精细的,主要看中的还是人品。   且不论他救过蓝忠的性命,他的为人帐内也是不少人流传,是个知恩图报的,听说他有个同乡因他战死,他之后的军饷几乎年年都分出一些给那同乡的家人。   数年不曾间断,自己却过的苦巴巴的。   他为人豪爽,最是见不得恃强凌弱的,在帐下人缘素来也是一等一的,若是此人唯一的缺点,大约就是还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不过这样,也未必就是什么坏事。   就这样,蓝氏第一次在将军府遇上了孟少亭。   那时的蓝氏还是闺阁千金,孟少亭在无意中在后花园迷了路,乍然见着一位小姐,还被吓了一跳,慌不择路的还打翻了一旁的花瓶。   一见花瓶碎了,他赶忙摸着怀中满口说要赔钱,可摸来摸去,却只摸到了两枚可怜兮兮的铜板,可还是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人高马大的身子,小心翼翼步伐,像是生怕踩死地上的蚂蚁一般,丝毫没认出,蓝氏正是那日他顺手救了的姑娘。   不过蓝氏却是记得,不过就算记得,对方在她眼里,也不过一个粗苯的男子。   大约因为她出生将门,知道父兄平日也是这般在军营混迹的,到没有看不起他,同时她心里也知道,此人,便是父兄给她中意的人了。   蓝氏本无意,但后来却总是与孟少亭三番四次的有了联系。   那年冬天下了很大的一场雪,蓝氏患了咳疾,咳嗽的一度无法安睡,孟少亭听说后,冒着大雪上山,给她采来山参入药。   自徐景芝成婚,蓝氏便极少出门了,成日的闷在屋子里,却隔三差五听说墙外有人卖小玩意的,小贩的吆喝格外清亮。   后来孟少亭去了战场,听说立下了军功,很是得将军赞赏,得了一些赏赐,他在京中置办了房屋后。   还送将军府送了一些,将是还记得前年打碎的那只花瓶,其实那花瓶不值钱,他明明很穷,却给出了很多。   那日蓝氏第一次主动出门又见了他一眼,奈何这七尺的汉子,听说杀敌都不带怕的,却偏生瞧见了她,却慌的不行。   “大,大小姐……”   “你给多了,那花瓶不值钱,两个铜板足以,”蓝氏淡淡一语,裹着厚厚的斗篷,像是个精致的病美人。   “……还有你的山参,我收到了,谢谢。”   “不,不客气。”   孟少亭吓的转身就跑了。   其实那时候,蓝氏已经十七了,早已过了及笄的年纪,寻常人家的女子早就婚配了,因为她自己别扭,将军便纵着她的性子。   只是总不能一直在拖,外面风言风语,说将军府养着一个老姑娘,虽说父兄不在意,可她还是听着扎耳。   如果说世上的女子都逃不开嫁人,或许嫁给这人也不错,至少是父兄中意的。   包括闺中的蓝氏,也听过不少这个孟少亭的传言,他人品在副将中都是极好的。   所以,她后来答应了,却殊不知,这一答应,却是真正的踏进了一个滔天的火坑。   孟少亭坚持自己操办婚礼,不愿接受将军府的援手,且也算他几分骨气。   却也接受了蓝氏,极其厚重的十里红妆。   孟少亭迎娶了将军千金,等同一步登了天,这日不知多少军中好友前来恭贺,喝了个酩酊大醉。   徐景芝竟是也来了。   这一日,蓝氏端坐于洞房,与寻常嫁娘没什么区别,只是坐着坐着,她竟觉的头脑晕眩,迷迷糊糊竟就睡了。   蓝氏做了一个梦,梦里,喜房内,她竟是见到了一身喜服的徐景芝,她果然还是忘不了他的。   梦里的蓝氏迷迷糊糊,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待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一个男人的怀里。   可这人却不是孟少亭,而是同样迷迷糊糊的徐景芝。   “小,小姐……”   当贴身的丫鬟第一个进来发现的时候,吓的面色苍白,差点没瘫软在地。   可想而知,喜房里的两个人,何等的五雷轰顶。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   令一个孟府的丫鬟进来的时候,吓的直接尖叫了起来,却被蓝氏的丫鬟给紧急捂住了嘴巴。   “怎么了?”   这时门外的孟少亭也跌跌撞撞的进来了,一身喜服凌乱,一看就是昨夜醉酒天昏地暗,不知睡死在了哪个角落,清晨才来赔罪,却……   蓝氏被眼前的现实,直接刺激的晕了过去,只知道她在醒来的时候,面对的就是孟少亭那张极度隐忍的愤怒表情。   “蓝墨玉,我孟少亭究竟哪里对不住你,你竟要如此欺我?你知道一个男人最承受不了的羞辱是什么吗?便是这顶绿帽子……”   “你知道,若今日的事情传出去,将军府,安定侯府,会因你沦落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吗?徐景芝也会因德行有亏,仕途不顺……”   “不过你放心,看在将军的面子上,我不会说的,我孟少亭就是打落牙往肚子里咽,也绝不会让将军蒙羞的,可将军怎么会生出你这样不知羞耻的女儿,他若知道了,必然会被你气死的……”   十七岁从未经历过人心险恶的蓝氏,慌不择路,只想一死了之,却被孟少亭拦住。   他的表情又变了,变得愧疚,“对不起,我说话说重了,墨玉,那些不高兴的事就让他过去吧,我们重新开始,你若死了,将军年纪大了,痛失爱女如何承受?”   是啊,想到老父亲的满头银发,蓝氏怎么忍心。   仿佛日子稍稍好了一些,孟少亭又恢复了过去的殷切,人前人后都是一副大仁大义的样子。   兄弟成群,颇受将军器重,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于是给了蓝氏一个错觉,日子,仿佛也不是不能过下去的,至于徐景芝,大约也被孟少亭说服了,将此事压下。   蓝氏不知道徐景芝是怎么想的,只是自那日,徐景芝就离开了京城,前往了边关,从此一去不回。   再后来,蓝氏的肚子里有了孩子,这孩子是谁的,她心知肚明,因为她根本没有和孟少亭同房过,从来没有。 第三百六十五章 千回百转   而这个孩子,便是孟少亭受辱的标志。   于是孟少亭的嘴脸,又离开时便的不阴不阳,一面将骂嘴恶毒的言语,恨不得将蓝氏骂的猪狗不如。   如果蓝氏在想着自杀,他就又立刻好言相劝,下跪认错。   直到孩子出生,蓝氏看着自己的孩子,她与徐景芝的孩子,哪里还敢去死,只怕死了,这孩子落在孟少亭的手里,不会被疼爱。   她只能日日忍受着孟少亭的羞辱与谩骂,无尽的冷暴力。   她日日都做噩梦,从噩梦中惊醒。   她不敢告诉父兄,自己新婚出墙,不知羞耻,她死不要紧,她会连累父兄被所有人耻笑。   父兄戎马一生,却要因她的丑事而被钉在耻辱柱上,她不敢闹大。   一旦闹开,不光将军府,安定侯府也会被耻笑,徐景芝这个在京中风头正胜的世子爷,也会成为所有人的笑柄,家族的耻辱。   甚至可能因为德行有失,无法继承安定侯的爵位,她绝不能连累徐景芝。   唯一牺牲便是自己了,她只要忍着,看着青瑶一点一点的长大,好好的嫁一个真正的如意郎君,她便可以死了。   蓝氏的心思很简单,也很蠢。   蠢的可笑,却也可怜。   而那件事,也成了孟少亭屡屡威胁她,拿捏她的利器,甚至蓝氏偶尔还觉的,自己确实是对不起孟少亭。   如果不是自己对徐景芝念念不忘,也不会犯下大错,也不能伤了孟少亭。   可怜可笑啊。   久而久之,仿佛‘妥协’这两个字,被孟少亭无形中刻进了她的骨头里一般,只要稍稍妥协一下,保全了眼前的局面,让青瑶在长大一点,在长大一点……她就解脱了。   她就像是被催眠了一样。   蓝氏哪里知道,都是圈套,从始至终,都是孟少亭设下的圈套,一场惊天的阴谋。   要不是后来孟青瑶将一切阴谋,一层一层的剥开,一面一面的给她看,蓝氏恐怕到死都不知道,人心竟能如此的凶狠。   原来她和徐景芝当日,都被算计了。   孟少亭假借醉酒,布下的杀局,竟是将她如傀儡一般控制了十数年!同时又生生逼走了徐景芝。   他对徐景芝说的话,如今恐怕用脚想也能想到,无非还是为了蓝氏的名声,一个女子的名声,重于天,没了名声,就是没了命。   徐景芝就是这样就范的,同时也是愧对蓝氏。   她的前半生,竟是一场暗无天日的噩梦啊,哪怕如今梦醒,孟少亭也伏法了,当年的那个把柄,也被孟青瑶以计策彻底抵消了。   什么顾忌都没有了。   但是,时过境迁这个东西,却是谁都无法阻挡的。   徐氏曾对她说过,“你就是不为你自己,你也要为了青瑶啊,青瑶难道不想光明正大的见一见自己的父亲吗?来日出嫁,以安定侯府嫡女的身份,岂不是更加名正言顺?”   道理是这个道理。   “可是我没心了,就算嫁与他,也给不了他年少时的爱恋,不过是一尊木偶,从这里又挪到了那里……或许对青瑶好一些,但却是对他不公……他是我唯一不想在伤的人了,青瑶以将军府嫡女的身份出嫁,也一样名正言顺,只当,我这个母亲太没用吧。”   就像一架天平,成全了这个,却伤了那个。   徐景芝是唯一不想在伤的人了……可如今,那人却在她的面前,呕血倒下,那一刻,天崩地裂。   巨峰塌陷。   蓝氏摸着自己的心口,才知道,原来这里还是会跳的。   可终于今日她还是伤了他,如果他今日在醒来,还是愿意接受她的话,哪怕被全京城的人耻笑,彻底豁出脸面不要……她也是愿意的呀!   想着,蓝氏忽然落出了泪来,滴在了染血的掌心。   “你在哭什么?”   谁知,这时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   蓝氏如遭雷击,她还以为听错了,怎么可能?徐景芝不是昏迷了吗?他怎么会说话?   蓝氏抬头,因为眼泪模糊了视线,竟是看不清那人,可就算看不清,也知道是谁,是徐景芝。   他虚弱的被人搀扶着,望着蓝氏。   “你,你醒了?怎么这么快?”那伤,她可是看的真真的,蓝氏震惊道。   徐景芝却是苦笑:“不知道,可能有人给我喂了灵丹妙药了吧,人虽昏着,可脑子却是清楚的,听到有人说你在满口哭,我就醒来了。”   他声音很虚弱,柔柔的,像一阵暖暖的风。   像是第一次见面,带着几分腼腆,他说:“这就是篮家妹妹吗?常听玉成提起。”   就算着急了,骑在墙上,声音也是温温的,他说:“篮家妹妹快上来,灯会开始了,再不出去就见不着了,来,我拉你。”   他伸手探来。   墨玉踩着二哥蓝玉成的肩膀,一把被拉了上去,几个小孩子开开心心去偷偷逛了夜市。   那时,就像梦一样。   此刻,头顶艳阳洒下,蓝氏抬头,看到一只苍白的手,像她探来,但此时的景芝哥哥,已经叙起了淡淡的胡子,但是模样不曾改变。   他温温说:“先起来,被人瞧见像什么样子,有话屋里说。”   但是蓝氏没有起来,她怕一眨眼,又回到了曾今的孟府,那一方小小,仿佛永远见不着太阳的小院子。   片刻,她哑声道:“你之前说的此生不负,可还作数。”   徐景芝一愣,不言。   蓝氏却一阵失落,果然是不作数了。   “你看你,总是不信我,喜欢自己胡思乱想,自然是作数的。”   “那当年,为何你没来找我?”蓝氏却不依不饶了。   徐景芝沉思,那是一段不愿回忆的事,“母亲早已中意楚氏,我也不过是……可楚氏腹中的孩子,我是怎么都赖不掉的,当时我被他们管的很严,直到婚后才自由,但是我托我妹妹问过你,到底是喜欢,还是把我当哥哥,若是喜欢,我便脱下那安定侯府世子的身份,带你走,若是哥哥……那我便,一直做你的哥哥吧。”   “竟是如此,竟是如此……”   此时此刻的蓝氏,竟是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竟是如此,她当年究竟是错过了什么。 第三百六十六章 春风化雨   如果当初他们都勇敢一些,是不是结局就会有所不同?   当年的徐景芝何尝不是一时的懦弱,无颜也不敢前去见蓝氏,二人便是如此生生错过。   “你还不起来……”   此刻想来,徐景芝除了苦笑,便是笑的好苦,索性还不算结束,“咳咳咳……”   不知道是不是他太激动了,刚才被包扎的伤口竟是忽然裂开了,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若非突然身后有人。   否则非摔在蓝氏的身上不可,蓝氏也不敢在一味沉溺过去,赶忙上前,将徐景芝接住。   “景芝……”   “没事的,先把人送回去。”   “快……”   众人拥簇着,就将徐景芝又送回了内室给太医查看,太医也是为难,没见过这么倔的人,受了这样重的伤,不说躺着,竟是还跑出去。   自作自受。   不过回来后的徐景芝,却像是心愿了了,哪怕伤口在疼,嘴角也露出淡淡的笑意。   而方才的一幕,自然也被关心此事的人都看在了眼里。   徐氏第一个长长舒出了一口气,真好,想不到此事竟有如此峰会路转,也感谢上天垂怜,这两个人下半生至少不会太苦。   “现在你放心了?”   蓝玉成笑着问。   徐氏捂着心口:“可不是放心了,怕是过不了几日,安定侯府有喜事呢,到时候有你忙的。”   蓝玉成摸了摸鼻子道:“又不是我娶媳妇,我忙什么?”   “你还想在娶,想得美吧你,”徐氏被气乐了。   孟青瑶回来的时候,也自然是看到了,原本满腹的千言万语,一时也都回到了肚子里,在不同说了。   母亲能想开,便是最好的。   至于徐景芝,有了孟青瑶的药,自然是没事的,而之后她也不敢在下药了,若是伤口好的太快,难免被人发现端倪。   哪怕被发现的几率非常低,可只要一想到君玄澈那张黑脸,她就怕了。   君玄澈:本王的脸很黑吗?   一番闹腾过后,方才春风化雨,天黑以后,徐景芝方才再次醒来,除了伤口有些开裂,不能动弹,别的几乎没有任何危险。   质子府的那位,也才被从屋梁上放了下来,如此天气,萧凌叶浑身湿透,被放下的时候,全身冻的已经没有一点温度。   他堂堂皇子,何曾受过这样的对待,他心中恨孟青瑶,恨的都要死了。   最后听说大病了一场,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有人觉的他快不行了的时候,这箫凌叶竟是又奇迹般的好了起来。   也是命不该绝了,只是此后,怕是他手脚在不敢乱动了,因为皇爷府在时时盯着他。   萧凌叶也是真的怕了,事情方才沉寂。   而转眼深秋的季节也快过完了。   不记得哪一日清晨起来,天忽然就冷的厉害了,天上还飘起了零星的小雪花。   不过中午的时候,就都化了,但天气却格外冷的渗人。   这几日,南楚与北国的议和交涉,虽依旧好不热闹,大有要继续争论个一年半载的意思。   但徐景芝的伤,却是又‘奇迹’般的好了不少,逢人都道他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这身体自然也就好的比寻常人快了。   自那日的事情后,蓝氏在没有拒绝徐景芝的意思了,从而二人抹开脸面,公开下聘入定,出双入对。   而且听说到时候还要大摆宴席。   明明是二嫁,却仿佛办的比寻常官眷的一嫁,还要隆重,还要有影响力,这也让不少人羡慕的同时,惹来非议。   “早先就有传言,这将军府千金与安定侯之前早有首尾……”   “啪……”   谁知这人嚼舌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身旁的长辈,一巴掌给打懵逼了,严厉斥责道:“不会说话就自个把舌头割了,这话是乱说的吗?你自己不要命,可别牵连了我们。”   “我我……”   这嚼舌根的女人,平日也是个碎嘴的,不说闲话就浑身难受那种,突然挨了这么一吓,竟是吓的在不敢言语。   竟是忘了当日发生的事,若是这条传言是真的,那后面的传言……稍微有人鼓吹一下,最后查到她的嘴里。   便是灭门的大祸,真是不会说话,舌头不如割了的好。   那女人捂着嘴,在不敢说话。   安定侯府上下,对此就更是没有半点意义了,于是将军府千金,与安定侯,这场迟来了十五年的婚礼,终于还是开始了。   孟青瑶也没想到竟是如此顺利,真心的替母亲开心,同时,也因这场婚礼,她也即将重新多了一个头衔,那就是安定侯府嫡女千金。   两世为人,孟青瑶最一直觉的自己并不在意,可还是会觉的很开心。   为此,安定侯府的老夫人还特意邀了她去府上,见了她一面,看着老太太眼底的慈爱。   孟青瑶多少猜到,怕是徐景芝已经将她的身世,和盘托出,都告诉了胡氏。   毕竟这胡氏是个爱算计的母亲,徐景芝生怕待蓝氏进门,胡氏会因为孟青瑶而有别的想法,不如早早的打住。   所以胡氏完全是以亲祖母的目光,在看孟青瑶,拉着孟青瑶,亦是一脸的哀叹。   “我知道你心里必然是不喜我的,因为是我当年变相拆散了你父亲和你母亲,才会造成你母亲后来的不幸……可我当年也有自己的考量,你母亲太……天真寡断,不堪做一府的主母,当时的安定侯府,需要是一个精明算计的,能将这一府人情扛起的主母,不是只躲在景芝身后的娇花……可惜到底人算不如天算,我们都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   孟青瑶竟是没想到,胡氏会这么说。   只点了点头,“都过去了。”   伤害的已经造成,弥补的,也该弥补了。   “是啊,都过去了。”   安定侯府的大婚,就选在了初雪过后的第十日,虽说有些仓促,新郎官还是大病初愈,却是半点不影响两家的热情。   一个是将军府,一个安定侯府,都是南楚的根本所在,两府在次联姻,意义那是决然不同的。   “就是急了些,哎,女大不中留啊,”到是蓝忠时常感慨,却又挡不住眼角眉梢的笑纹。 第三百六十七章 小肚鸡肠七皇爷   哪成想,他这年纪了,还能嫁女儿,“嫁了也好,明年还要嫁外孙女,哈哈哈……”   越想越开心。   看着外祖父高兴,孟青瑶到是想到了她那个师傅,毒老头,似乎去白石山也有些日子了,竟是连一封信也不曾给送来。   怕是他不会过日子,给他的银钱,到了白石山就花光了,到时候别在一路讨饭回来就好。   ……   大婚的前两日,孟青瑶又被老夫人胡氏请去了安定侯府,不过这次却不是找她说话相见的,而是给孟青瑶准备了安定侯府的闺房别院。   “以后你母亲来了,你如何还能在住在将军府,传出去岂不是被人笑话了我安定侯府,来看看,这听雪阁怎么样,我十日前就命人连夜赶工的返修了,里面的家具都是全新的,这楼,过去家里大姑娘还住过,瞧瞧,有什么短缺的?”   胡氏拄着拐杖,拉着孟青瑶,当真是亲孙女一般的一路走一路说。   身后跟着一串的奴婢与家眷,都是一些庶出或偏院的妇人,一则是来看看这未来的侯府千金。   二则也是拜见,以后都是一个府里的,对方身份贵重,说不定将来自有求着的时候。   便满嘴的高兴附和:“是啊,自大姑娘进宫,二姑娘给了将军府,老夫人已经很多年没将谁这么搁在心口上疼了,事事亲自过问,生怕委屈了郡主。”   “是啊,就是以前的芊芊小姐也是万万比不得的……”   有人说着说着就串台了,徐芊芊,如今可是府里的禁忌人物,竟是还有人敢提,所以那人赶忙就闭嘴了。   孟青瑶听到就当没听到,反正是无关紧要的人,她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只是看着,老夫人给她精心准备的听雪阁,无不精致到了极致,可见对方待她的在意。   这点,到是令孟青瑶熟悉又陌生,原来,祖母的看中喜爱是这样的感觉啊。   过去的陈氏,表面笑着,心里却是日日不在想着吸干他们母女的血,啃了他们的肉。   “青瑶怎么不说话?”   胡氏见她出声,笑着问了一句。   “啊?”   孟青瑶这才如梦方醒,话竟是不过脑子的就来了一句,“……布置的真好,可惜我大约住不了几个月……”   “什么?”   “噗嗤,老夫人,郡主的意思是,几个月后及笄,怕是要去皇爷府的,”有人提醒又好笑。   哪有姑娘家的,这么迫不及待的嫁人。   孟青瑶面纱下的脸一红,却也不觉的害臊:“我与皇爷定亲,不是……迟早都要过去的嘛,早一些,我觉的也挺好的。”   本人没脸红,旁人却是替她脸红了,这孟郡主,果真是个……敢说话的。   胡氏却是几分不高兴了,“哪有刚来就走,晚一些,晚一些也不怕的,就当多陪我这老太婆一年半载的,在嫁也不迟。”   都是玩笑话,但孟青瑶身边的暗卫,却是当真话听了,转眼传回了皇爷府。   君玄澈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登时乌云罩月。   劳资天天盼的精力都要磨光了,你却要让在等一年半载,这老太婆怕不是要本王命的。   “皇爷,安定侯老夫人毕竟是小姐的祖母了,这怕是不好……”   眼瞅着君玄澈的样子,就像是生气有人要倒霉的架势,只是人家那么大岁数了,也经不起你折腾啊。   于是君玄澈想了想,然后写了一张帖子送了出去。   谁成想第二日,朝上就颁布了一条新 的法令,我朝女子,但凡有婚约在身的,若家中无丧葬之事,需一个月内尽快完婚。   这么一条,没头没脑的法令,让人摸不着头脑。   文德帝现在惹不起君玄澈,让出法令就出,没说废话,爱谁嫁谁嫁,别嫁他就行。   到是同一日,君玄澈又命人给安定侯府的老夫人,送了一尊长命百岁的玉雕寿星公。   价值不菲的同时,以胡氏的精明,瞬间就明白了什么意思,竟是昨日听雪楼的玩笑,被那七皇爷给听了去。   这是在警告她这老婆子,要长命百岁,别在孟青瑶及笄之年搞破坏吗?   胡氏诧异的同时,却是哭笑不得,竟是从不知道那传闻中的活阎王七皇爷,不是蛇蝎心肠,竟是小肚鸡肠,还幼稚如此。   而这事也没瞒住,毕竟送礼的时候人很多。   加之这几日安定侯府都是整个京城的话题中心,很快就长了翅膀,飞的到处都是。   传说中的七皇爷,长久以来不为人知的另一面,终于侧漏在了大众面。   “哈哈,我竟是没没见过如此小肚鸡肠的人,为了旁人的一句玩笑,还特意颁了一条法令,笑死我了。”   此刻,安定侯府的听雪阁内,蓝景悦笑的直不起腰来,不过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等一下,所有及笄前有婚约的女子,都要在及笄后的一个月内尽快完婚,岂不是……也包括我。”   笑了半天,最丑的还是我?   关键,对方长的方的扁的,她还不知道,更关键是,她还想退婚,可却退婚无门。   连人都没见过,就是找上慕家,她说找谁啊?   “我好烦那,刚才从,表妹变堂妹的阴影中走出来,又给我这么一下,我的命好苦啊。”   蓝景悦眼泪汪汪,手里的瓜子也不香了。   孟青瑶看在眼里,也是……无能为力,不过蓝景悦若是执意退婚,她一定会帮她到底。   慕家那人,就是挖也要挖出来。   “景悦,你也别太愁,我听说,白石山的剑会快要开始了,到时候白石山的诸多年轻才俊都会参与,到时候我去白石山帮你找找,尽量在你及笄前,找出此人,在绑到你面前,随便你怎么处理。”   反正孟青瑶对慕家也没什么好印象。   君玄澈都把三大家族得罪便了,她就更不怕惹事了。   谁知蓝景悦闻言一愣,“当真?不过我不要你帮我绑来,我要亲自去,亲自去你说的那个什么,白石山剑会。”   我看你是退婚是假,想出去玩才是真的吧。   孟青瑶懒得戳穿她。   而蓝氏与徐景芝的大婚之日,也终于还是来了。   这一日的侯府与将军府,应该是最热闹的地方了,早早便是门庭若市,宾客如织,徐景芝三十出头,才正是一枝花的好年纪。 第三百六十八章 送礼的   此刻一身喜服,端坐在骏马上,早早的便前来将军府接人,入门的时候,难免受些刁难,不过一切还算顺利。   蓝氏则着着一套,京城绣娘连夜赶工而出的华丽喜服,端坐与多年前的闺房中,身旁婢女环绕。   一切竟仿佛起始当年,一切如故。   孟青瑶作为蓝氏带过去的女儿,装扮到没那么显眼,因还没有及笄,发鬓从来都是披散着的,头上挽着一个简单的小发揪,系着两条与衣衫同色的细长丝带。   不抢眼,但是面上蒙着的轻纱,轻纱上,那双宝石般扑闪扑闪的眼睛,却总是被人,从人群中一眼看到。   没办法,凤颜花自给了她与众不同的魅力,加之年纪到了,孟青瑶的五官,也逐渐张开了。   摇晃抬步间,发带晃动,灵气逼人。   看的主事的喜婆连连感慨,“真是说了一辈子的亲事,竟是还没见过如此仙气的人儿。”   不消一会儿,徐景芝就在亲友的拥簇下,大步流星的步入了这院子。   “新郎官来了。”   喜婆一笑。   别看蓝氏在盖头下一直一动不动,此刻闻声,双手微微一僵,却很快被另一只大手,缓缓握住。   “我来接你。”   徐景芝淡淡一语,随即将蓝氏拉起,二人怀着只有彼此才懂的复杂心绪,相携走出院子。   周围一片恭贺之声。   红色的花碎纷纷扬扬落下,门外唢呐声响起,满街都是前来围观相看的百姓,不看别的,看看这传说中,少有的婚嫁排场,听说有三十里红妆呢。   孩童们唱着歌谣,欢欢喜喜的穿梭其中。   将军府嫁女后,便逐渐冷清了,宾客们都会相继前去安定侯府观礼。   孟青瑶也正要随队伍起身,却见沉月急急忙忙而来,虽穿着薄薄的棉袄,但动作却不见丝毫停顿。   她走到孟青瑶面前,就在她耳边快速的说了一句。   显然这事轻易不能被外人知道了。   孟青瑶闻言,眉宇也立刻微微一蹙,不过也立刻明白了,今日大喜的日子,这是有人给她‘送礼’来了。   “我接着便是。”   孟青瑶似乎并不害怕。   沉月一愣,开始知道的时候,觉的必定是个大麻烦,怎么好像小姐风轻云淡了似的。   “只怕过不了一会儿,所有人就都知道了,”沉月小声的道。   孟青瑶却不理会,“你记住,今日最大的事情,就是安定侯府的婚礼,天塌了,也不能有任何错漏,别的事情,都可以不放在心上。”   沉月点头,觉的小姐说的对,可还是作死的问了一句,“可若天真的塌了呢?”   “我顶着。”   孟青瑶悠然一语道,若她顶不住,还有皇爷不是,若皇爷都顶不住的,那大约南楚也顶不住。   所以便没什么可怕的了。   此刻的安定侯府,自是高朋满座,很快徐景芝带着今日的新嫁娘就到了,在众人的恭贺声中,相携入府。   自徐景芝的原配,楚氏死了以后,这府里主事的一直都是二房的夫人,邹氏,可惜二房老爷之前骤然离逝,二夫人新寡。   好在此番也算操办撑起了这桩大婚,邹氏只想着,待新侯夫人入门,她便也该交权了。   所以办的也是热热闹闹,不敢有一点懈怠。   只是这厢才刚迎完客人,身边的一个心腹婆子,忽然急急忙忙的跑过来,跟邹氏说了一句话。   “你说什么?”   邹氏脸色一变,婆子竟告诉她说,一直在后院一处院子,关着的徐芊芊,竟是不见了。   之前徐芊芊疯了,便被老夫人一直锁在一个地方,每日餐食供应,想着大不了侯府给她养老了。   只当府里多了个闲人便是,只是如今这疯子跑了?   “这么巧?”   怕没这么巧,徐芊芊真疯假疯,其实一直都没个定论,难保她不是装疯逃命,毕竟她犯得可是死罪。   “快……”去找。   邹氏总觉的此事不寻常,若是出点别的乱子,她这个主事的第一个逃不了干系。   “夫人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谁知一回头,就见到了一个脸生的婢女,在说话,也亏得这邹氏记忆力好,一下想起,这是孟青瑶身边的一个婢女,沉月。   沉月早先就来了,因为知道今日可能会发生乱子,所以一进来,就以内力,耳听八方,不想竟听了这么一句。   徐芊芊跑了。   她果然是装疯。   “没,没什么……”   邹氏摇头,觉的就是告诉一个小婢女也于事无补,不如先找人,若是找不到,还得禀报老夫人。   沉月点头,既然人家不愿意说,她也不问了,反正她也知道了,转身就去禀报孟青瑶了。   孟青瑶一听,直接道:“她应该还没出侯府,派人找。”   徐芊芊不会武功,就算想捣乱也没什么杀伤力,无非就是添些小麻烦,不足为惧。   而孟青瑶想的也没错,很快就有暗卫发现了徐芊芊,并且直接抓获。   “告诉二夫人,说人找到了,别让她派人瞎晃悠了。”   “是。”   二夫人邹氏此刻还忙的如没头苍蝇呢,就听另一个脸生的婢女,前来禀报了她这件事,一时傻愣愣的还没反应过来。   不是说,徐芊芊跑了的事,只有她知道吗?旁人怎么知道的?   算了,找到就好,“对了,你是谁?”   “奴婢是将军府那边过来的,”沉香盈盈一笑,邹氏便明白了。   ……   而那厢,徐芊芊已经被压在了正院旁的一个角落,孟青瑶过来的时候,徐芊芊正嘴里嘟嘟囔囔的唱着歌。   像是真疯了,但孟青瑶一眼就瞧出,她没疯。   “徐芊芊,想不到你还有如此心气,得知今日安定侯府迎娶新主母,你想捣乱?”   孟青瑶笑了笑问,也是今日心情不差,竟还与她说上话了。   徐芊芊唱着歌,不理孟青瑶。   “装疯?罢了,既然你喜欢,那就疯着吧,来人,把她脸划了,拔了舌头,打断四肢,丢在安定侯府的后门,日日乞讨,日日看着安定侯的门楣,日渐高升。”   淡漠的言语,像是在说笑,却莫名让人脊梁发寒。   “你好毒!” 第三百六十九章 来了   这下,徐芊芊终于装不下去了,她纵然这些日子被锁在一处院子,但衣服容貌,并不见多凌乱,甚至身上这件棉衣,还是今年的新棉,可见安定侯府待她这个‘疯子’,还是不错的。   可她如今还在想着恩将仇报。   “孟青瑶你这个贱人,不得好死,你跟你娘一样下贱,害死我母亲,害死了我,如今鸠占鹊巢,凭什么,我恨不得在厨房里投下剧毒,通通毒死你们,毒死你们……”   孟青瑶脸色一变,暗卫瞬间出手,竟在徐芊芊的怀里,果真摸出了一包毒药。   幸好,幸好她还没来得及动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就冲这份恶毒的心思。   “啪……”   孟青瑶直接上前给了徐芊芊一巴掌,打的她血都流出来了,脑瓜子嗡嗡的,头顶的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   “徐芊芊你好生恶毒,安定侯府养你这么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说我母亲鸠占鹊巢,明明是你母亲手段低劣,毁她半生,你说我害死你母亲,分明是你自己犯下重罪,还拉上你母亲一同垫背,她是被你生生逼死的。”   “我不信,你们都骗我,你就是嫉妒我被飞花夫人看上,收徒,你嫉妒我,才会布下杀局,害我,还害我师父……你们想霸占安定侯府,抢走我的一切……”   徐芊芊还在自顾自的魔障言语。   她可能还活在自己的过去的世界吧。   “她疯了吧?”沉月忍不住吐槽,杀人害人的时候,脑子正常,承担错误发现真相的时候,又选择性疯了,自欺欺人。   真是。   这时,前厅传来古乐声,一听便知新人要拜礼了,如此重要的时刻,耽搁不得。   “小姐?”   “我们先过去。”   孟青瑶不在理会徐芊芊,说起来,徐芊芊还不值得她如此上心理会,只要确认她不会在作恶了,也就不管了。   “记得把人看好了。”   说完,孟青瑶就上前去了,刚走过去,就见徐氏急急忙忙的跑过来,“你这孩子,瞎跑什么,过来过来……”   “干嘛舅母?”   “你说干嘛?”   徐氏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   而与此同时,帝后的銮驾也到了,文德帝与王皇后会亲自驾临,本就是意料之中。   选在这压轴的时候出场,也不意外。   到是娴妃,因自家办喜事,前一日就请旨回府了,稍后等观礼结束,正好与文德帝一道回去。   于是难免在行礼前,又是一呼啦一片的跪到,参拜万岁。   反倒了君玄澈此番来的很是低调,并未公开通传,也没有人知道他具体在哪。   此刻满堂一呼啦都跪下,反倒露出了他,就坐在正堂不远处的桌角,像是个看戏的,其实,他更像是这王朝的无冕之王。   就是鹤立鸡群的慌,好在文德帝看了他一眼,便象征性的说了一句,都起来吧。   拜礼这才再次开始。   就见在漫天的礼乐与花碎中,安定侯与蓝氏已经开始行礼了,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堂内堂外站满了人,这一刻,万人瞩目,徐芊芊在隔壁的院子,也是听得清清楚楚。   只是当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却没了下文。   众人正奇怪,怎么没有送入洞房,在一看安定侯徐景芝的表情,就知道,这都是安定侯的意思。   “景芝,你这是做什么?”   就见安定侯徐景芝上前一步,英俊的脸上,伴着几分红光,笑道:“诸位稍安勿躁,我安定侯府的拜礼,是比旁的府邸,多出一项的。”   “什么多出一项?”有人好奇的问。   不过说到这,旁人不懂,孟青瑶却是懂了,一时心念一动,喉中有些微微的湿润。   就听徐景芝道:“我来与诸位亲友介绍一下,我徐景芝的女儿,青瑶。”   说完,徐氏方才笑眯眯拉着孟青瑶上前,众人也恍然大悟。   安定侯,还真是得了个好女儿,这般公然介绍,便是为她正名,从此以后,这便是安定侯府的正式嫡女。   再不是过去的孟家女,至于改不改姓氏,那就是人家的私事了,这份尊荣与抬举,却是史无前例的。   孟青瑶有些触动的走上前去,身盼皆是亲朋好友的笑脸,她望着徐景芝那双含笑的温润眸子。   想起初次见面,他送的那一箱子木偶玩具。   她回赠的荷包。   其实大家一直都是心知肚明的,她之前一直以为,徐景芝会私下找她商谈他们的事。   不想对方一直没有来寻她,孟青瑶便觉的,可能徐景芝并不想将事情托大了,如今才知,竟是在这等她呢,这算惊喜吗?   “我……”   “还不快改口叫声爹爹,”徐氏提醒,这丫头平日鬼精鬼精的,怎么关键时刻卡壳了。   孟青瑶这才醒悟,此刻当着满朝亲眷的面,抬手微微一礼,“青瑶拜见爹爹。”   “好女儿。”   徐景芝亦是由衷一语。   身旁这才又响起了山呼般的恭贺声,真真是双喜临门的好事,娶了妻,又认下个未来地位尊崇的女儿。   这安定侯不要太得意才好啊。   文德帝看在眼里,也只是微微眯起了眼睛,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太子君逸尘站在不远处的人群里,却是也明白,朝中最强的中流砥柱,当是将军府与安定侯府了,任凭谁也打不散的。   若将来孟青瑶在嫁给君玄澈……   太子悄悄看了眼文德帝,没看出什么,自己也只好低头了。   另一面的二皇子辰王与三公主,站在一处,见此到没觉的什么,反而觉的这场浑水,越乱,反而越是好事。   至少太子不会一直盯着他打压了,想必这段日子,他过的实属不容易啊。   此刻孟青瑶与徐景芝算是正式相认,原以为拜礼,终于就要结束了,不想此时,又发生了变故。   不过于孟青瑶,到是预料之中,因为此事,沉月早先就与她说过。   此刻,她到是下意识的与君玄澈对看了一眼,二人皆是不动声色,该来的总会来,她如今可不是一个轻易怕事的。   就听安定侯府外,忽然传来一声饱含内力的声音。 第三百七十章 宁元洲   “白石山,宁家,宁元洲,特来挑战飞花宫新任飞花夫人。”   这一声音传出,登时令热热闹闹的安定侯府,气氛为之一变,尤其当中很多都是不会武功的官眷。   在一听到这声音的时候,只觉的头晕眼花十分难受,好在只有一句。   “怎么回事?”   有人露出惊慌之色。   文德帝也是脸色一变,因为他听的分明,对方是冲着安定侯府这边来的,但是说的话,却是……挑战飞花宫新任飞花夫人?   走错门了吧?   而且对方自报家门,是白石山宁家的人。   白石山,素有三家双城十四门,这宁家便是十四门中的一家,而这自称宁元洲的人。   稍微关注白石山的人,似乎都听过,倒不是此人威名多厉害,而是此人十分好战,几乎叫得上名字的高手,他都喜欢亲自登门挑战。   输了也不气馁,会继续一直钻研,在寻找下一个对手,而他最高纪录,曾今一年内连续挑战一个人七次。   那人烦了,索性最后直接认输,但宁元洲还不认,非要掰弄个清清楚楚。   所以有人觉的他脑子有病,而且还是大病。   但不管有没有病,此人好战的名声,与他的实力却是不容小觑的,他定是听说南楚的飞花宫,迎了一个新飞花夫人,来特来挑战。   不得不说,当年的那位飞花夫人,在白石山也是有不少传说的。   只是……   “走错路了吧?飞花宫不在这。”   有人已经大声告诉他了,而言语间,就见一个男子已经驭着轻功,直接从屋顶飞了下来。   他眼底写着几分淡淡的倨傲,但周身的气质却是十分强横的,宛若一把出鞘的利剑,如此气场,有种不是灭门就是寻仇来的感觉。   但不管是要灭门还是寻仇,人家大喜的日子,此人未免太过目中无人。   白石山虽势大,但南楚也大有几分血性的人,怒道:“哪里来的贼子,今日安定侯府大喜,你这般未免过分了。”   “没错,你要寻那飞花夫人去飞花宫去找,来南楚京城做什么?”   “难不成白石山欺人到这般地步?”   有人气不过怒骂,但也有人下意识的将目光,落到了君玄澈的身上,因为南楚与白石山的关系调和。   似乎一直都是这位七皇爷在运作,此刻白石山一个宁家的人打上门来,他不该说什么吗?   还是说,原来这七皇爷是个空架子纸老虎,平日在京城耀武扬威行,一对上更硬的,就成拖头乌龟了?   因为此刻的君玄澈,一直就坐在那最角落的位置,没有丝毫要说话的意思,甚至都‘不敢’看那宁元洲?   “切……”   一些年轻气盛的,见此立刻觉的,定是这七皇爷怕了,原来他也不过如此。   “老七,你怎么不说话?”   还是文德帝看了一眼,君玄澈这才微微抬头,道:“方才,他不是说来挑战飞花夫人的吗?飞花夫人如今也算一派之主,旁人若帮她,岂不是下她的面子,不如让她自己应付,也算实至名归。”   文德帝:“……”   众人:“……”   你在说神马,飞花夫人在哪啊?什么她能应付,应付个鬼啊。   而那边,宁元洲都在原地站了片刻了,人却还没出来,当即道:“新任飞花夫人就在此地,怎么,不敢出来见我?”   “哪里来的疯子……”   有不认识宁元洲的,还想怒骂,却被一旁知道的人拉住,“此人的确是个疯子,几乎挑战了白石山所有叫的上名字的高手,而且,输少,赢多……”   “怎么可能?”   “因为他也就只敢挑战同级别的,稍微厉害点的,他还未必敢上门呢。”   这时另一个女音传来,众人看去,就见来人是个婢女打扮的,可通体的气派却是连寻常官眷也不及的。   她虽笑吟吟的,却也透着看不见的锋芒,此人正是云裳,她说的也是实话,便是怕南楚的年轻一代,听了错误的消息,而被盲目吓住。   宁元洲闻言,道:“但我也从不欺负年轻人。”   “哦。”   意思是,云裳没说错,他也只敢挑战白石山中流实力罢了,飞花夫人在他眼里,就是中流实力。   不过,能挑战这么多中流实力,说实话,此人也算强横的。   而且他承认了,说明此人不算卑劣之徒,就是来挑战的,却是不知被谁给当了刀使了。   一些自知惹不起的,也不敢在胡乱说话了,只静静看着事态的发展,同时也胡乱猜测。   难不成,那新任的神秘神秘飞花夫人,当真在此?   而一念至此。   不少人的目光,又都落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没错,此人正是刚来没多久,正抓着一把瓜子,躲在一处嗑瓜子的……忠王府世子。   同时也是江湖上,青衣楼楼主,七松,他现在在京城也是热门人物,正因为太热门,他平日连门不敢出,只因想与他结交的人太多了。   烦不胜烦。   今日来,也是悄悄的翻墙来的,正门都没敢走,居然还是被发现了。   谁让青衣楼与飞花宫几乎在江湖上齐名呢,不过此刻七松知道谜底,自然懒得掺和,看到就当没看到。   不过此刻,主家也终于开口说话了。   就见安定侯徐景芝也像是忍无可忍了一般,上前一步道:“宁元洲,本候听过你的名字,但不能因为你好战便在此胡作非为,你要找的新任飞花夫人,我安定侯府根本不认识,限你一刻钟离开此地,否则,便别怪本候不客气了。”   徐景芝掷地有声,今日是他的大喜之日,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愿大动干戈。   而那宁元洲虽倨傲,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他闻言一急,道:“新任飞花夫人就在此地,我知道,而且她自继任,便一直隐藏身份,藏头缩尾的,我若不来如此激将,怕是她依旧不肯现身。”   他竟是在激将?   “实在可笑,我们安定侯府根本不认识什么新任飞花夫人,你分明就是来找茬的。”   就连蓝景悦也实在忍不下去了,她这暴脾气,张嘴便还了一口。   徐氏虽拉着她,却也是满脸不忿。   蓝玉成将妻女护在身后,生怕这宁元洲对她们突然出手,好在宁元洲也不与妇孺计较。   这时宁元洲的目光,就望向了一个人,孟青瑶。 第三百七十一章 不过是一把刀   而孟青瑶也算配合的缓步上前,走到了宁元洲对面,不远处的位置,只是众目睽睽之下,众人却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孟青瑶。   孟青瑶也没说话,只是心里复杂,当她得知,有一个叫宁元洲的白石山疯子,要来挑战她的时候。   她第一反应是并不怕事,同时也知道,她藏了这么久的飞花宫身份,也藏不住了。   她到也不觉的懊恼,唯一让她感到愧疚的,大约就是因为她的原因,搅合了这场婚礼吧。   好在大礼已经结束,也不算耽搁了时辰。   “青瑶,你别怕,有我们在呢?”   蓝玉成见孟青瑶面色不对,以为她是害怕,还安慰了一句。   不过此时的宁元洲已经一眼确定了孟青瑶,就是她要找的人,当然,也是因为,孟青瑶不打算隐藏了。   体内的内力,自然悄悄流于了表面,她站在那里,一身藕粉色的薄披风,下面层层叠叠的衣裙翻飞。   头上梳着两个可爱的小发揪,精致的丝带,随着长发淡淡飘摇,面纱微动,竟似九天仙童一般的仙气好看。   任何人见了,大约都不认对此下手吧。   奈何宁元洲是个莽汉加疯子,只道了一句,“想不到飞花宫的新任公主,竟是个小丫头,就是身板子太瘦,也不知能不能受得住我两掌。”   “青瑶回来。”   安定侯也是一急,她一个小丫头……   不过孟青瑶朝他摇了摇头,仿佛在说可以解决,同时,她已经大步流星的走到了宁元洲的面前。   一院子的人都看的迷惑,这孟青瑶要做什么,难不成仗着七皇爷的宠爱,以为可以逼走这白石山的疯子吗?   连七皇爷都龟缩了呢?   “是何人让你来的?准确的说,是何人教你如此前来捣乱的?”孟青瑶开门见山的问。   宁元洲却不肯说:“我答应那人,不透露她……”   “慕云雪,我知道了。”   孟青瑶却是直接讽刺的透露出了她的名字,宁元洲不过只是一把刀罢了,慕云雪上次吃了亏,回了白石山。   这是故意给她找恶心罢了,让她的另一个身份暴露,想给她制造麻烦。   也的确有些猝不及防,因为她真的不知该怎么跟家人解释她的身份,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算了,你猜到了也没什么,听说飞花宫有个秘密,可令新任的飞花夫人功力大涨,她说你虽是个小丫头,但功力却是不俗,不过我也不想为难你,咱们过过招即可,等你在长两岁,我再来正式挑战也不迟。”   宁元洲唯一失算的是,这传说中的新任飞花夫人,年纪真的太小了。   孟青瑶闻言却是笑了。   “不必了。”   “你连过招都不敢?”宁元洲皱眉。   孟青瑶摇头,纠正道:“我是说,就是在长两岁你也不必挑战我了,因为我今日,就能击败你。”   “是吗?”   宁元洲露出兴奋之色,显然是不信的。   “你与我出去,还是……”   “就在这吧,毕竟,也过不了几招,”孟青瑶默然道。   “的确是过不了几招,”宁元洲觉的,孟青瑶太弱了,他着实是来早了,有些后悔啊。   无趣的很。   “天那,他们在说什么,表妹承认说她是新任飞花夫人,那疯子有什么都冲她来吗?表妹这是要抗下所有吗?”   不怎么爱说说话的蓝景行,也咋舌一语。   只因这太魔幻了。   更别提周围的外人,徐景芝与蓝氏彻底急了,却被忽然一只手按住了肩膀,让他稍安勿躁。   徐景芝一回头,竟是那忠王府世子。   另一面的文德帝皇后,太子辰王,三公主等人,就更是一脸懵逼了,在究竟怎么回事。   文德帝只能频频去看君玄澈,奈今天君玄澈今天的表现,就跟没上电池似的。   他们虽不关心孟青瑶死活,可也是急在心头啊。   “你这个疯子别乱来,青瑶与你无冤无仇,他跟她过不去算什么,而且我表妹手无缚鸡之……”   蓝景悦眼见宁元洲拔剑了,都急的胡言乱语了。   但是下一秒,宁元洲已经出手了,他的剑很快,快的想闪电,旁人根本看不清楚,只觉的一道幻影冲了上去。   可惜这样的速度在孟青瑶眼里,还是有些慢的,不过比那日的慕云雪还有宇文客强一些的。   她仅仅只是轻侧了侧身子就躲开了攻击,然后瞬间拔出腰间的软剑,剑光闪烁,一下就迷了宁元洲的眼睛、   “游龙?”   宁元洲轻声一喝,反手在攻,眼看孟青瑶凌空跳起来的身影,就要被他一掌打飞。   原来是故弄玄虚,也不过如此。   宁元洲一得意,当掌风打到孟青瑶的时候,却意外扑了个空……幻影?   不待反应,身后一阵巨大的力量袭来,宁元洲那七尺的身子,就被一个小姑娘,一掌打的飞了出去。   哄的一下砸下了台阶,竟还砸碎了几块地砖,骨头够硬的。   真是,他来的时候,气势多凶汹,败的时候就有多难看。   而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在孟青瑶看来,她跟宁元洲马马虎虎的只过了两招,但是在周围看客的眼里,仅仅只是一瞬间。   因为双方的速度好快,无论是出招的速度,还是落败的速度,都快的惊人。   于是乎,满堂哗然,蓝景悦口中的手无缚鸡之力,还没说完……就惨遭打脸了。   不少人再也把持不住,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没错,此人正是文德帝,闪瞎他的铝合金狗眼啊。   孟青瑶……居然就是飞花宫的新任飞花夫人?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蓝玉成与徐氏都双双呆住了,太震惊了,蓝景悦更是张大嘴,卡壳了。   徐景芝半天站在那里,回不过神来,在回头看别处,一院子下巴掉了一地。   “怎么可能?”   最震惊的还要属当事人,宁元洲了,他受了伤,但多年挑战的经验,已经让他能模糊判断出,对方的功力……至少四十年。   而他的年纪,也不过三十几岁而已,一个小丫头……怎么可能。 第三百七十二章 代价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纵奇才?世界竟还真有这样的人!如果被这样的人打败,他也没什么可在乎的。   宁元洲除了好战,还有一点就是,心大,成败是兵家常事,就是,这南楚的地板砖挺硬,砸的他腰是真疼。   “我输了,心服口服,”宁元洲半天才爬起来,无奈的道,大约被一个小丫头击败,还是第一次。   “想不到南楚的飞花宫,竟还有你这般天资高手,未来可期啊。”   言语间难言羡慕之色,因为他知道,再过几年,孟青瑶的成就可能无可限量。   孟青瑶则默然望着宁元洲,对此人实在生不出半点顺眼。   宁元洲会败,完全是意料之中,他就是被慕云雪 当成了刀,来捅她一下的,伤不伤她不要紧,就是为了戳破她隐藏的身份。   如今,她如愿以偿了。   “滚。”   “小丫头脾气倒是不小,”宁元洲哪里知道那么多弯弯绕,只觉的这姑娘挺凶,不过看看周围大喜的日子,和亲眷的表情,他方才露出不好意思之色。   抱拳微微一礼,正要跑路。   “慢着。”   谁知一直没说话的君玄澈,这厢终于开口了,就见他慢悠悠的起身道:“如今该被你破坏的,也破坏的差不多了,你就这么走了吗?”   宁元洲无奈道:“之前有人告诉我,只有用这样的方式,才能逼迫新任飞花宫夫人出来,不然我就是来了也见不到了,所以……”   “迫不得已?”   “没错迫不得……”   谁知宁元洲话没说完,君玄澈也瞬间出了手,他的出手可跟孟青瑶的手段不同,几乎没有半点花招数,直接以力量碾压。   宁元洲先是一惊,不过马上就开始以内力抵抗了,可惜他的抵抗几乎瞬间被抵消。   摧枯拉朽一般,宁元洲再次被狠狠的打飞出去,这次不是摔下台阶,而是狠狠的摔在了门口的朱红柱子上。   那柱子可是两人合抱,那么粗的,竟是了楞是砸出了一个坑……太狠了吧。   在看看宁元洲,嗤的吐了一口鲜血,竟是还有知觉……太硬了吧。   不过就算这样,从他怪异的姿势上,也不难猜出,应该是断了几根骨头,而且伤得不轻,没个一年半载怕是不能在轻易动手了。   “你……”   “抱歉,本王也是迫不得已,你搅合了今日大喜的日子,总要有人付出些代价的,本王看你就最合适了。”   君玄澈幽幽一语,手段竟是比孟青瑶还高明。   宁元洲先是想生气,但一想,似乎是自己理亏,罢了罢了,不就是踩了铁板,以前又不是没踩过。   “告辞。”   他含着血说了一句,就一瘸一拐的走了。   宁元洲走了,可是这满堂的宾客却是没走,而是在目睹了方才的一幕后,都是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尤其将军府上下,嘴巴现在还没合上。   片刻,也不知是谁,忽然兴奋高喊的一声:“好。”   “好好好……”   旁人也跟着连着喝彩,毕竟南楚人打跑了白石山的人,也是挺光荣的。   孟青瑶却是心里默默吐槽,好个屁,他俩又不是街头卖艺的。   虽然他俩不是卖艺的,但是南楚早有传言,七皇爷君玄澈深不可测,但到底如何的深不可测法,却是一直无人有幸领教。   今日所有人算是看了个清楚,白石山来的所谓高手,同时被君玄澈与孟青瑶,一招毙倒。   等一个,孟青瑶……竟是新任的飞花夫人,哪怕事实已经在眼前了,可似乎吸收起来,还是有些困难的。   此刻,孟青瑶已经不得不硬着头皮,迎着所有人的目光,缓缓转过身来,手中的软剑已经收回了。   她缓步走到安定侯与蓝氏的面前。   “青瑶,你,你真的是飞花宫的新任夫人?”   却是徐氏最先开口的。   虽是问,但大家心里应该都有了自己的答案,无不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孟青瑶却是一声不吭的直接,跪在了徐景芝与蓝氏的面前,蓝氏此刻也再也顾不得礼仪,微微掀开了自己头上的盖头。   “青瑶你这做什么……”   “女儿有错,不该因为我自己的私事,叨扰了父亲与母亲的大喜,还望父亲母亲原谅,至于飞花夫人,宁元洲说的没错,女儿的确是飞花宫的新任夫人。”   孟青瑶肯定的道。   一语出,也毫无悬念的再次在引发的哗然热议。   “这怎么可能?”   “是啊,这孟青瑶自小在京城长大,才十四岁,怎么可能会是江湖上与青衣楼齐名的飞花夫人?”   “本世子作证,孟郡主没说谎,她的确是新任飞花夫人。”   这次,就连青衣楼主七松,如今的忠王府世子都出来作证了,可谓是铁证了。   令所有人不得不相信。   不过这些都是外界的争议,孟青瑶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之前在南疆第一次显露武功的时候,她就知道会有这一日的。   只是在某人的手段下,提前了,而且还是在这样的日子,此刻她只盼亲人不要怪她一直瞒着。   谁知她双膝才刚落地,就被徐景芝一把强行扶了起来。   “青瑶你这是做什么?你何错之有,错的是那些用心险恶之人,至于你说瞒着身份,那便是你的事了,为父……与你母亲,从来不会怪责你,若要怪责,也只是怪责怕你没保护好自己。”   徐景芝此言,也是发自内心,他没想到自己这多年未曾相认的女儿,身后背景竟如此强大。   他第一时间没有觉的沾沾自喜,而是担忧,她背景越深,怕是将来遇到的风浪,也就越大了。   他这个做父亲的,又能为她做什么呢。   “是啊,青瑶,你无错,错的是用心险恶之人,在说,大礼已经过了,算不得捣乱,你所谓隐藏的身份,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说来上次在白虎城的路上……”   蓝玉成这才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拍脑门。   徐景芝就更是立刻想到了,那次他们被北国安逸侯围杀,便是飞花宫的赶来相救的。   此刻看看七松,看看孟青瑶,一切,都水到渠成的解开了。   “原来竟是这样,你可是为父的恩人啊,”徐景芝大笑。   说的孟青瑶登时不好意思了,而上次北国安逸侯的截杀,文德帝也是清清楚楚的。 第三百七十三章 说句实话   说来,文德帝也看了半天戏了,尽管这戏他看的颇为眼红,颇为的心潮涌动,可还是要张嘴说话的。   只道:“现在可以与朕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吧?你这飞花夫人又是怎么回事?”   是啊,这也是所有人心头的疑问。   如今身份暴露了,孟青瑶也不敢遮遮掩掩了,赶忙澄清了起来。   当然,她肯定不会出卖君玄澈,说出他母亲的事,孟青瑶只避重就轻的道:“还要从皇爷说起,早先他在白石山意外得了一块玉牌,以为只是普通的玉牌,就随手打赏我了,却没想到,那玉牌竟是飞花宫丢失多年的飞花令,持令,可统领飞花宫,之后也因为这块令牌,有飞花宫的人找到了我……”   “也恰逢那个时候,有个假飞花夫人入京行骗,我还以为他们骗我,好在最后识破了那假飞花夫人,被飞花宫内部处决了,我才意外得了这飞花夫人的虚名。”   孟青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来真是白捡。   她这一番话娓娓道来,但旁人却是听的气都喘不匀了,蓝玉成又问:“那你这一身武功……”   深厚程度,竟是连他都看不透的,加上她又服食了凤颜花,青瑶丫头真可谓脱胎换骨。   “我这武功?方才你们也听到那宁元洲说了,此事攸关飞花宫与飞花令的秘密,不可轻易外传,这个我不能说,不过你们放心,经由皇爷的精心调教,我如今已然可单独对敌了。”   众人一听,这才没话说了。   只是听的各个心潮翻涌,酸气四溢,尤其是文德帝,竟是这样吗?他还能说什么。   当初那个假飞花夫人还是他招引的,谁知真正的飞花夫人一直就在眼皮子底下。   此刻他看看君玄澈,在看看孟青瑶。   可笑文德帝之前还觉的跟君玄澈,斗了很多年,如今在看,实力之悬殊,他就差拱手让出皇位了。   “如此说来,孟郡主无罪还反而有功吗?”   “青瑶不敢……”   “哎呀,说来今日是大喜的日子,还有最后一道礼没完成呢,还不快将新娘子送入洞房。”   还是徐氏赶忙打了圆场,同时司仪一声高喊,蓝氏这才放下盖头,在四周的侍女环绕下,被送入了洞房。   尽管今日事发突然,有些混乱,但结局看上去还是不错的。   文德帝无话可说了,行完大礼之后,就摆驾回宫了,当然,与他同来的人,心情复杂程度也是可见一斑的。   皇后自不必说了,太子君逸尘一直微垂着头,他一直知道孟青瑶手段很深,竟是这么深这么可怕。   南楚的朝内局势,无疑今后更加复杂了,文德帝能不能保住自己的皇位,仿佛都成了未知数,更何况他。   辰王虽也复杂,不过到也还好,只庆幸跟孟青瑶以前没什么过节。   三公主却露出了几分懊悔,想起当初那假飞花夫人如今,何等的盛世风光,谁又能想到,那场盛世之下,在京城真正搅动风云的手,竟是一个孟青瑶啊。   想想这些,三公主只后悔早早的用掉了那个人情,没有与孟青瑶深入的结交,以后怕是没机会了。   大礼结束,该散的也都散了。   孟青瑶自然不会继续留在这招眼,被蓝玉成徐氏,很快拉入了后堂,进行了更深一步的盘问交流。   不过在怎么盘问,孟青瑶说来说去,也是那么回事?   “就因为你得了那飞花令,那飞花宫便认你做了夫人?”徐氏怎么听怎么不信。   还是蓝玉成老江湖,想了想道:“只怕那飞花宫当初认的不是咱们青瑶,是她身后的七皇爷,之后应该又因为那飞花令的秘密,叫青瑶变的厉害了,飞花宫才承认了你吧?”   蓝玉成完全不知道事情的经过,但是却能从孟青瑶透露的丁点信息中,将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   这点就连孟青瑶都不得不佩服;“舅舅,你神了!若不是皇爷给我撑腰,人家哪里认我是谁啊。”   这还真是实话。   “原来还是七皇爷的恩惠,”徐氏这才放心,不然天降如此好事,若没有人撑着,只怕招来祸事。   “我说丫头,你将来可要好好对人家七皇爷,有人家给你撑着,真不知你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徐氏咯咯笑道,想来心情是十分的畅快了。   孟青瑶则微微挑眉,可不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我不待他好,谁还待他好啊。”   “没羞没臊的丫头……”   “哎呀,对了。”   说了这么一会儿工夫,孟青瑶竟是将要紧的事情给忘了,此刻那徐芊芊还在隔壁的院子,押着呢。   她飞快的将事情经过,告诉了蓝玉成与徐氏。   可想而知,徐氏一听又是火冒三丈,“这个孽障,竟是还想毒死我们一院子的人。”   当即就风风火火的去找老夫人胡氏了。   胡氏如今明白了,自然也不会包庇,迅速将待客的徐景芝也叫了过来,反正今日安定侯府的乱子够大了。   根本不在乎这么一点,徐景芝一进来,徐氏这聒噪的妹子,就噼里啪啦的全说了。   刚说完,徐芊芊就被拖了进来,不过此时的徐芊芊,到不似之前那么自欺欺人的装疯的。   而是一进来,一双目光就死死盯住了孟青瑶,像是要吃了她似的。   “你竟是新任飞花夫人,你竟是新任飞花夫人……”   她嘴里反反复复就这么一句,说来可笑,她刚才装疯卖傻的时候,还以孟青瑶当初嫉妒她为最后的自我安慰,强撑着。   如今真相大白,她连最后一点骗自己的谎言都破灭了。   “杀了我吧。”   徐芊芊已经没有一点活下去的意志了,为什么她这些年明明这么努力,可却从没人愿意多瞧她一眼,她是嫡女啊,她才是嫡女啊。   孟青瑶看了胡氏一眼,以为这老夫人多少会心软,不想直接道:“把她送到乡下庄子,以后自生自灭吧。”   说是这么说,实则就是要她的命。   徐芊芊也没有异议,不想临走前,胡氏忽然又多说了一句话:“徐芊芊,你我好歹祖孙一场,我在与你说最后一句实话,可能你不相信,但我还是要说……” 第三百七十四章 尘埃落定   “第一,你母亲当年的确用了下作的手段,为人所不齿,连带着你也不受家族重视,所有你所遇到的,至少有一半都是你母亲的缘故。”   徐芊芊依旧不为所动,因为她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不信,如今信不信也不重要了。   以为这就算完了,谁知胡氏又说了一条:“第二,也是我这些年,从未对外启齿过的了一句话,如今算给你一个交代……其实,你根本不是我安定侯府的血脉。”   可恨,当年徐芊芊长大快五岁的时候,胡氏才知道真相,奈何自己扶起来的人,跪着也要扶完,因为她那时候已经没法交代了。   这也是徐芊芊被安定侯府排斥,胡氏没有强制严管的所在。   “你……胡说。”   徐芊芊瞪大眼,她最后的体面都要拔掉吗?   “你们太狠心了,太狠心了……可以杀了我,但不能这么糟践我……”   “我说的句句属实。”   “那我是谁的孩子?”徐芊芊失魂落魄的问。   “我不知道。”   胡氏满脸苦笑,当年的孽,今日终于是还清了,身子一震摇晃,竟是昏倒在了身后的床榻上。   “母亲……”   不得不说,最后一条的震惊程度,就连孟青瑶也是一阵呆愣,她看了看徐景芝。   徐景芝亦是震惊,原来当年,他和楚氏,什么都没发生?   楚氏真真是毁他半生啊。   徐芊芊此后也彻底从安定侯府除名了,孟青瑶出来的时候,也觉的心上松了一口气。   如今她成了南楚整个京城都在讨论的瓜了,她也懒得出去凑热闹了,蓝氏那边,徐景芝自然是会好好帮她解释。   孟青瑶很快与君玄澈会和,二人翻墙走了。   安定侯府内热热闹闹,孟青瑶却莫名有些失落,君玄澈问:“可是还有什么不妥的?”   孟青瑶想了想道:“没什么不妥的,就是因为太妥了,我母亲嫁给了我父亲,以后他们就会开开心心的在一起,说不定过不了多久,还能给我添个弟弟妹妹,就有种,不要我了的感觉。”   难得孟青瑶竟还有这种小孩子心性。   君玄澈哑然失笑:“他们不要你,本王要。”   “幸好有你。”   孟青瑶却是意有所指般的淡淡一语,然后将头藏进君玄澈的怀中,也不知在想什么。   也许在想前世种种,也许在想如今的种种,最后道:“慕云雪安排这宁元洲前来,真的只是为了曝光我的身份?”   这样并不能真的伤到孟青瑶,反而还会令她在南楚的身份,更加拔高。   慕云雪的手段,比可能仅这么浅显,还是说自己一直都高看她了?   君玄澈闻言,道:“你到也不算太傻,她这么做,自有她这么做的目的,应该也伤不了你……不过,之后可能白石山之行,是免不了了。”   白石山?   孟青瑶已经听过也接触过无数次了,那么神秘又强大,位高却又几分缺少人情的地方,终于要掀开神秘的面纱了吗?   “我们去做什么?”   孟青瑶还以为这跟慕云雪的目的有关系。   不想君玄澈却道:“白石剑会,快要开始,那可是白石山,三年才一次的盛会,若是错过了,不知要错过多少有趣的事。”   孟青瑶挑眉。   “那慕云雪呢?”   “不过跳梁小丑,理她作甚。”   有道理,“那,还有那个北国的五皇子呢?”既然问了,那就索性都问清楚,因为孟青瑶越发觉的,君玄澈留着那人,应该不止于此。   君玄澈则垂眸,本来此事他不会轻易说,但既然孟青瑶问,他绝无隐瞒。   于是,君玄澈悄然道:“他只是一只饵,本王想试试看能不能钓到一条大鱼,”若是钓不到,也没什么损失。   原来如此。   ……   另一面的皇宫,文德帝自从宴席上回来,一张脸就显得几分阴阴的,还以为回来后又会是一场雷霆大怒。   毕竟君玄澈这么气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太子君逸尘还特意留下,想要劝慰一二,同时拉紧他与文德帝的战线。   却没想到,回来后的文德帝,脸色反而又好了一些,坐在那里,双手还下意识的揣进袖子里,闭目沉思。   “所有人退下。”   “遵旨。”   眼看文德帝赶人,太子等人也不敢在逗留了,殿内只剩下了文德帝的亲信,程玉。   “陛下其实无需动怒……”   “你看朕像动怒的样子吗?”谁知文德帝幽幽一语。   “那陛下?”程玉不解,陛下与七皇爷斗了数年,今日明显陛下并未占得上风,甚至,隐有落败的趋势。   因为七皇爷身边的势力,又强大了不止一分。   “朕以后不想在思考这些问题了。”   朕躺平了,明白吗?   “是,陛下。”   但是文德帝的心思只有文德帝知道,外面的太子与辰王,依旧还在苦思冥想着今后的局势。   很快,夜幕降临。   今夜可是安定侯的洞房花烛夜,都说人生最得意之事,洞房花烛与金榜题名时。   不过徐景芝却觉的,此时可比当初继承爵位时候的感觉,更令他兴奋与激动多了。   此刻他在喜婆的一步步安排下,缓缓掀开了新娘子的盖头,那张曾几何时,熟悉的面容就这样呈现在他面前。   这不是梦。   不是梦。   蓝氏亦看着他,身后,喜婆与丫鬟们都早已识趣的退开了,大门一关,洞房内仿佛成了一个小小的天地。   “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蓝氏被看的脸红,问。   徐景芝片刻才恍惚一笑,“我想看看这是不是梦,以前做梦,你都是不说话的。”   蓝氏闻言先是一愕,随即噗嗤一笑,“傻子。”   “是啊,傻子。”   徐景芝在也抑制不住自己多年的感情,瞬间将蓝氏拥入了怀里,抱住了那个他年少时候的梦啊。   ……   同时随着蓝氏嫁入安定侯府,孟青瑶也算不得是将军府的人了,当她从皇爷府出来,打算带回去的时候。   随手说了一句回将军府,却被人提醒,如今,您该回的是安定侯府,别忘了,哪里,老夫人可专门给她准备了一处听雪阁。 第三百七十五章 远方的拜帖   纵是满京城的贵女,也极少有人能住那般富丽雅致的闺阁。   “那便回安定侯吧。”   最后,孟青瑶淡淡一语,忽觉的自己像一根浮萍,其实她最想回的还是皇爷府。   可惜旁的琐事都还没处理完。   待孟青瑶回到听雪阁的时候,一进门就发觉,阁中有人。   “谁?”   “还能有谁,自然是本小姐我了,你这没心没肺的死丫头,走的时候也不与我说一声,害我在此守着你,守了半夜。”   一盏灯亮起。   就见蓝景悦一身里衣,她今夜竟是宿在了听雪阁,专门等她的。   孟青瑶一笑,却是心上一暖,“原我还想自己孤零零住这么大的房子,怪有些不适应,表姐过来陪我,我高兴还来不及。”   看孟青瑶的态度还跟以前一样,蓝景悦稍稍放心,“如今你可是飞花夫人了,不敢相信,哎,我明明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可见到你又说出来了。”   蓝景悦抱怨。   “那就慢慢说,想到什么说什么。”   孟青瑶与蓝景悦自然是没什么介怀的,然后迅速更衣洗脸,与她一道躺在了听雪阁的大床上。   “这听雪阁布置的真好,外祖母是真心要迎你们的入府的,她这些年虽糊涂了一些,可人到底不坏的。”   蓝景悦嘟嘟囔囔的道,原本要跟孟青瑶好好说话的,却是自己先睡着了。   孟青瑶不怎么瞌睡,临睡前,还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进入自己的空间看了看。   如今她的空间可热闹了,郁郁葱葱的长满了各种药草,中间还开着一株金色的莲花。   三个神秘的光点,悬浮与莲花的周围,仿佛交相辉映。   每次孟青瑶来看他们的时候,都是一肚子问号,“你们要是会说话就好了,告诉我,你们都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都喜欢在我这里?”   光点似乎有灵,纷纷围着孟青瑶转了一圈,算是回答了,可惜孟青瑶听不懂。   就这么迷迷糊糊,查不到快凌晨的时候,孟青瑶被沉月的脚步声吵醒。   “小姐?”   “怎么了?”   孟青瑶张开眼,她知道,若无急事,沉月不会在这种时候来打搅她的。   “飞花宫的掌事们来了,”沉月压低声音道,似乎是怕吵醒了一旁的蓝景悦,可惜她想多了,蓝静夜睡的死沉死沉的。   “可是飞花宫出了事?”   孟青瑶一听,赶忙提了一件外衫,就起身了。   听雪阁外,此刻果然站着两个人,分别是锦绣与良叶,她二人皆穿着黑色的斗篷,待看到孟青瑶后,立刻一礼。   “属下见过夫人,深夜打搅,实在过意不去,不过此事夫人还需尽快做打算的好。”   说着,锦绣从怀中赶出一份信,更像是一封拜帖。   “这是什么?”   孟青瑶翻开一看,果然是拜帖,不过更像是鸿门宴的感觉,邀请她前去见面的,是一个叫陆夫人的人。   “此人,当年曾与先夫人交好,算得上交情不错了,不过自夫人出事,她也极少在人前出现了,听说是闭关了,如今得知飞花令重现于世,所以想见您。”   “她是想见我,还是想见我手里的飞花令?”   这才是值得推敲的地方,而且今日她刚遭了慕云雪的一番算计,这陆夫人的拜帖就来了。   “他与慕云雪什么关系?”   孟青瑶索性直截了当的问。   锦绣与良叶自然知无不言,“陆家,便是白石山双城三家十四门中的一门,一直都在玉衡城的势力范围。”   孟青瑶了然,白石山的真正强者,实则是双城三家,那十四门不过是下三路了,只有分别依附在这五个势力的手中,才能平衡的存活下去。   良禽择木而栖嘛。   慕云雪当初以君玄澈的师妹身份自居,而君玄澈也告诉过她,他是玉衡城城主的弟子。   那么君玄澈与玉衡城的关系,应该是很亲密的。   “玉衡城城主夫人,乃慕云雪的亲姑母。”   “我知道了,”所以,这陆夫人如果不出意料,应该就是慕云雪请来为难她的人了。   上次慕云雪得知,她得了飞花令的时候,是那样的震惊,说不定,真正想得到飞花令的人,应该是她吧。   凤颜花她想要,飞花令她想要,君玄澈她也想要,最后却都落入了孟青瑶的手里。   慕云雪恨她,也算恨的明明白白了。   “有些意思……只是飞花令已经认主,他们在找我,又还能如何呢?总不会杀了我吧?”   孟青瑶玩味的问。   锦绣与良叶摇头,“这属下就不知了,属下只能告诉夫人,这陆夫人很是难缠,多加小心。”   孟青瑶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二人既然来了,就先不必回去了,过几日,与我一同去会会这陆夫人。”   “属下也正有此意。”   而话说到最后,锦绣忽然话锋一转,道:“属下还有一件事要禀报,夫人上次曾吩咐飞花宫,到白石山调查有关篮家姑娘的婚事,如今已经有了眉目。”   “哦,是慕家的谁?”   孟青瑶一愣,对这个问题,她也是一直很好奇的,慕家,说不定进来可能会为敌的一个家族。   不过锦绣却没细说,而是又从怀中取出了一个信封,想必细节都写在了里面。   给出东西后,二人方才在沉月的安排下,休息去了。   孟青瑶则有些迫不及待的打开了信封,大概她们怕孟青瑶看不懂,还仔细给她理了理慕家的内部结构。   慕家内部也是分房分脉的,并且越是大家族,优胜劣汰就越是明显。   不过其中三大嫡系,就是在落魄也不会被轻易取缔,其中慕家有一脉,几乎已经是单传了。   而这一脉的继承人,便是蓝景悦那未曾蒙面的未婚夫,名唤,慕寒江。   大约也因为是慕家内部,最微弱,也最尴尬的嫡系吧,慕寒江为了能在各方的压力下,活下去。   自小便离家修行,行踪飘忽不定,若非每年都会书信回家,否则慕家还以为他早已死在了外面。   而他唯一的亲人,便是一个叔叔了。   那叔叔,应该就是当年被篮家所救的人,并还稀里糊涂的定在了婚约,只是这婚约,究竟是仓促的缘分呢,还是另有别的意思,就不知道了。 第三百七十六章 与有荣焉   第二日,安定侯府经过一番大喜,第二日也是忙得脚不沾地的,孟青瑶早早起来,也跟着一并向新长辈见了礼。   待用过早膳以后,她才得空带着蓝景悦回将军府,将昨夜得的消息,告诉了蓝玉成与徐氏。   “慕寒江?”   徐氏反复念着这个,与女儿定亲多年的男子名字,连连叹息,“真是冤孽啊,当年定亲太匆忙,竟是如今才知道,真不知你爹当年的脑子是不是给驴子踢了,定了这样的亲事,既然如今知道是谁了,那便想法子退了吧,我也没心思高攀什么白石山的大家族,只盼景悦能平平安安的就好。”   可怜前世,蓝景悦便就是死于这婚约。   “舅母想好了?”   蓝景悦嘟囔:“这还用想吗?赶紧退了吧,而且我还要亲自去退,就将,这个,这个玉佩,甩在那个人的面前,本小姐还不嫁呢。”   一说起这个,蓝景悦还火大了,随即她忽然想到:“对了,我之前就派人留意打听着呢,白石山三年一次的剑会要开始了,肯定能见到此人,青瑶,我知道你家皇爷肯定会去,你身为飞花夫人,肯定也会去吧,上次不带我去南疆,已经不够意思了,若是这次这么大的事在不带我,你以后就别认我这个表姐呢。”   蓝景悦这次似乎的势在必行,说话又是警告又是威胁。   孟青瑶与徐氏也只有瞪眼的份了。   而她也知道,蓝景悦性子开放,一直都有一颗向外的心,若这次还是不答应她,确实有些……   思索片刻,孟青瑶只能道:“可以是可以,不过到了外面,你要完全听我的吩咐,凡事切记不能冒尖出头。”   “那是肯定的。”   蓝景悦当即点头同意,那眉飞色舞的小表情,若是给她来一瓢冷水,怕是此刻将军府的屋顶都不保了。   “那成,不过我还是有言在先,我此去白石山不光是为了白石山的剑会,还要办一些别的事,到时候你都要一一听从安排。”   “自然是也没问题了。”   蓝景悦相当珍惜眼下的机会,随即还补充道:“不过这事先别让我弟弟景行知道,不然他多半也想去,我姐弟二人若都去了,还不生生摘了我母亲的心啊。”   得,就这么把自己个弟弟又给卖了。   蓝景行虽没她这么跳腾,可心眼也活络着呢。   徐氏闻言,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你想的到是周到,真是母亲的贴身小棉袄,”黑心棉还差不多。   “若是回来这身上破点油皮,看我不撕了你。”   蓝玉成眼看这娘三个,一唱一和的安排上了,那他,还有发表意见的可能性吗?   算了。   他们聊完这个事,孟青瑶才去见的蓝忠,昨日安定侯府的事情闹得太大,虽然经过,肯定蓝玉成和徐氏都说过了。   但是孟青瑶还是要来亲自在交代一遍,可谁知她一进门,蓝忠就一抬手,“别说了,我都知道了,你在说就第五遍了。”   “哦。”   孟青瑶这才刚到嘴边的话,生生给咽了下去,于是默默走到蓝忠的身边坐下。   以这个角度,看着蓝忠那花白的胡子,心情格外轻松愉悦的起来。   “你这丫头看着我做什么?”   “外祖父好看。”   蓝忠:“……”我这一脸褶子,你确定不是埋汰我。   不过蓝忠回看孟青瑶,这看到一张带着面纱却依旧稚气的脸,在想起那次灵州围杀。   那个从天而降的飞花夫人。   蓝忠竟是忍不住直接哑然失笑,连连摇头:“你这个小丫头呀,真真是深藏不露,不过不管你是何身份,外祖父,都……与有荣焉。”   一句与有荣焉,便是表现了蓝忠对她的支持。   孟青瑶瞬间泪水模糊了眼眶,她蹲在,伏在蓝忠的膝头道:“我也是,一直视外祖父为我的榜样。”   也很高兴,她重生回来了,一步步才铲除了奸佞,拔除了两大家族中的隐患,更驱逐了北国奸细的渗透。   如今,一切太平安宁,亲人们也都喜乐安康,她就最满足了。   “将军,小姐姑爷回来了。”   这时有人来禀报。   原本新人回门要三日后,不想安定侯与蓝氏竟是第一日就回来了,不过回来的也是时候,说不定孟青瑶不日就要离开了。   于是中午,将军府一大家子人,开开心心吃了一顿团圆饭。   难得高兴,几乎所有人都饮了酒,包括孟青瑶,导致她下去前去皇爷府的时候,眉宇间染着醉意。   一双水水的眼眸,艳若桃花,好看的几乎挪不开眼。   尤其在第一眼看到君玄澈的时候,她还一把扯掉了脸上的面纱,少女若出水芙蓉的面容,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怦然绽放。   “累了。”   喝醉了的孟青瑶,像是个自己找回家路的孩子,扑入君玄澈的怀里就呼呼大睡了。   君玄澈先是一愕,感受着臂弯间的温香软玉,随即一脸难耐的苦笑。   喝醉了,知道回来了。   “皇爷。”   这时周围的人小心的问了一句,君玄澈方才撇开众人,径自的抱着怀中的少女,先回房了。   而孟青瑶的这一觉,睡的也是极其香甜的,从下午一直睡到了后半夜,等在睁开眼的时候。   周围一片暮气沉沉,唯独身边始终有一个人在守护。   “醒了?”   君玄澈问了一句。   孟青瑶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白日的事情,然后换了个更舒服的睡姿,傻笑道:“果然还是皇爷的床最好睡,安定侯府给我准备了一个好精致的大房子,可我横着睡竖着睡就是睡不着,最后我才想明白,是我想皇爷了。”   君玄澈没说话,他知道孟青瑶素来嘴甜,真的假的他也听不出,只觉的只要孟青瑶说,他就喜欢听。   “待你及笄就嫁过来,我们就永远都不会分开了。”   他幽幽一语,言语中带着只有他能感触到的悸动。   “好。”   孟青瑶满足的点头,却是在没了睡意,想起昨夜的事,她便也告诉了君玄澈,不想对方已经知道了。   “那陆夫人,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还特意给我下帖子。”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你若想看她卖什么关子,就去看看,你若不想,不理她也行。” 第三百七十七章 陆夫人   “想来,她与你母亲的关系,也没旁人说的那么好了?”   都说看人下菜碟,之前孟青瑶还觉的这陆夫人,是与君玄澈有关的故人,此刻一听此言,觉的也就那么回事了。   君玄澈却低头看了她一眼,道:“我母亲早逝,跟她有没有关系,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有道理。”   “那我们何时前往白石山?”   “距离白石山剑会,还有月余的时间,实则不急。”   孟青瑶了然:“既然不急,那我们就在家多呆几日就是了。”   之前她还说要会会那陆夫人,这才一日的功夫,就改变了主意,一连又在京城清闲了又七八日。   期间孟青瑶一点不急,蓝景悦这厮到是急的快扣墙皮子了。   而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事,就是那北国质子,差点被不知名的神秘高手,给半路救走了。   不过结局当然是,功败垂成了。   之前君玄澈曾与孟青瑶说过,要用这萧凌叶钓一条鱼,也不知今晚的算不算君玄澈的鱼。   “不过北国的虾兵蟹将,那人若来,应该会亲自前来,若不来,那多半是已经老死了。”   君玄澈执着一枚棋子,不知在想什么。   “老死?看来此人身份不简单啊。”   “北国的老祖宗,”谁知君玄澈这次竟是告诉了孟青瑶。   孟青瑶一愣,北国的老祖宗?   “北国之所以这些年比南楚强势,便是因为背后有这些老东西撑着,若他们全面发力,不会比白石山的家族力量小,当然,除非他们老死了。”   “你想杀他们一个?”   一个孙子,钓一个老祖宗前来,听着有些玄乎啊。   “我杀他们做什么,我多活两年说不定就把他们熬死了,杀他们,不是费力不讨好,只是这些年我一直都在调查一件事,那老东西活的久,或许知道我想知道的一些事,可惜他曾寻过他多次,都不肯现身。”   这才是君玄澈的最终目的。   而从这句话上,孟青瑶感觉第一次触及到了,君玄澈内心中的什么,她听着,片刻试探性道:“什么事,可能说与我听听?”   她是他最信任的人了。   他亦是她最信任的人。   君玄澈没有隐瞒的必要,但这背后的秘密,有时候却是在不是他们能承受的。   闻言,他看着灯下的孟青瑶,说:“当年我母亲死亡背后的秘密……她究竟,是触动了谁的利益,还是她的存在,本身就触动了什么?”   这一直是个迷。   先飞花夫人武功独步天下,能杀她的人,屈指可数,他想知道是谁?还是,所有人。   而当今天下,能令白石山所有势力都不约而同,针对一个人的原因,也只有那一个吧。   孟青瑶想了想道:“上次企图用九转动魂萧杀你的人,便是其中之一吧……你不是说,玉衡城城主,和焚天城城主都是你的师父,他们这样的人,也不知道吗?”   “我不相信他们。”   谁知君玄澈竟这样冷笑了一句。   那两个,一直秘密站在君玄澈身后的强者,甚至在他当年,公然杀了宇文家大弟子的情况下,都能让他全身而退的人。   他竟是不信。   “你觉的他们在包庇谁?”那他们收君玄澈为徒的目的是谁?爱才,还是……补偿,亦或是愧疚。   “我不知道,白石山不会有人会对我说实话的,我便唯有寄托北国那个老怪物了,当然,他也许根本看不上萧凌叶的死活,他也许,已经老死了呢。”   最后,君玄澈苦笑,他的鱼未必能钓上,却总是要下饵的。   “那皇爷,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话说到此处,孟青瑶忽然问了一个比较作死的问题。   “什么?”   “你的父亲,是何人?”   迄今为止,孟青瑶只知道他的母亲是前飞花夫人,那个当年曾在白石山惊才绝艳的存在。   那父亲呢,绝对不会是无名之辈。   “不知道。”   谁知,君玄澈竟是如此干脆明了的淡淡一语,不像是隐瞒,应该是,真的不知道。   而且也没什么兴趣知道。   孟青瑶便识趣的不在问了,而终于他们在京城,呆了快有十日了的时候,白石山的那位陆夫人,却是有些坐不住了。   她向人下帖子,竟还第一次有人敢置之不理的。   “这南楚的女子,就是小家子气,竟是如此的不知礼数,继任了飞花宫,竟敢不来拜见本夫人。”   白石山陆家。   一个衣着华丽,容貌精致,却因上了几分年纪,模样逐渐开始刻薄的女人,冷冷一语。   不过她也没生气多久,转眼冷冷了挑了挑眉,道:“在给她下一次帖子,若是还不来,那边后果自负了。”   说完,就命人准备了下去。   门外,慕云雪刚好听到了陆夫人的话,眼底闪过一抹冷笑,还是陆夫人有手段。   她也没想到,孟青瑶越发的油盐不进了。   “夫人息怒,为了她这么个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当,你来便来,不来便不来,反正待白石山盛会的时候,她自会露面,有什么事到时候在说也不是不可以。”   慕云雪推门而入。   陆夫人方才还一脸阴骜的神色,眨眼间就挂上了一张和颜悦色的笑脸,真是比川剧变脸还快。   她笑道:“的确是不值当,若非那飞花令还在她手里,我又何止于此……不过想想就是生气,那君玄澈是个糊涂的,被狐狸精给迷了眼,她母亲当年是明确说过,想与你结亲的,飞花宫也是要交到你手里的,不想他回了南楚,竟是招惹了那么个狐狸媚子,把他迷的是神魂颠倒,放心,这次我一定给你讨还公道。”   慕云雪心里在笑,嘴上却是哀叹:“什么公道不公道的,我并不在乎,师兄喜欢那孟青瑶,便让他喜欢吧,到底您与当年的飞花夫人,是手帕般的交情,如今飞花宫后继有人,您肯见她也是长辈对她的照拂了。”   “是,我得好好照拂照拂她,你就放心吧。”   陆夫人眼底狠色一闪。   什么当年的手帕交,天知道,当年她听闻那个女人死了的时候,她高兴的恨不得跳起来。   要不是玉衡城那边护着那小子,她连那女人的儿子也不想放过。   作者话:怎么没有集美留言催更了呢,让我知道你们的存在,我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o(╥﹏╥)o 第三百七十八章 分两路   如今孟云雪又喜欢那君玄澈,陆夫人此番只想替慕云雪,把人给争取回来。   当年她争取不了的人,如今,帮看着长大的慕云雪抢回来,也算一点安慰吧。   不过慕云雪却露出担忧之色。   陆夫人以为是担心,这次不能教训了那孟青瑶,于是她拍了拍慕云雪的手,道。   “你就放心吧,就算我不能帮你什么,此事必然也会捅到玉衡城,城主自然会为你做主的,他向来是把你当女儿一般疼的。”   这也是实话,那玉衡城城主,百里初阳,雄踞一方,最看重的两个晚辈,一个是那贱人的儿子,君玄澈。   一个便是慕家的慕云雪了。   想起那玉衡城的百里初阳,陆夫人阴郁的眉宇间,似乎才出现了片刻的柔光,那个神一般的男人。   当年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了那个女人,也幸亏那个女人不知检点,与那南楚的旁人有了儿子。   否则以当年百里初阳的疯狂,怕是如今玉衡城是个什么局势,谁都说不清。   想到这,陆夫人的眼底便是浓浓的嫉妒。   而她的嫉妒,又何尝不是落入慕云雪的眼里,正是因为这份嫉妒,她才更好的利用不是吗?   孟青瑶,这次只要你来,你从我这抢走的什么,都要通通还回来。   ……   南楚京城。   孟青瑶原本以为真的不必理会那所谓的陆夫人了,可惜她终究还是低估了小人的难缠程度。   她这才逍遥没几天,白石山的陆夫人就又送来的东西,打开,就见里面进放着一个玉葫芦。   这玉葫芦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但孟青瑶却是认得,因为她曾今在毒老头的身上见过。   也算是毒老头身上唯一看上去值钱的东西了,所以才会有些印象,可这玉葫芦如今却被那陆夫人派人送来了。   “什么意思?”   算算毒老头前往白石山的时间,也的确是有些日子了,莫不是遇到了什么不测。   东西是锦绣与良叶接的。   此刻锦绣闻言,皱眉道:“来人行踪诡秘,说只是送东西,夫人若认得就认得,说不认得就丢了。”   想来,对方早已算准了,根本没有废话。   孟青瑶拿起那玉葫芦,仔仔细细的反复看了片刻,几乎确认无误,就是毒老头的玉葫芦,毒老头在那个陆夫人的手里?   “夫人小心,上面有毒,”锦绣忽然一语。   孟青瑶摊开手,这玉葫芦上果然有毒,却不是什么剧毒,顶多是肌肤触碰到后,会寸寸溃烂的毒。   这于孟青瑶来说并不算难事,甚至解毒丹都不用,就以内力将毒血逼了出来。   “这陆夫人好生歹毒。”   沉月生气道。   毒不死你,却成心恶心你,从这一点孟青瑶就知道这陆夫人是何等货色了,而且从之前得到的情报上看。   她当年还是前飞花夫人的手帕闺蜜?确定没逗我玩?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不是时候,想到毒老头可能在陆夫人的手里,孟青瑶就有点急上火。   “备车,通知皇爷府,我们出发去白石山,另外,毒老头的行踪,能查到多少就给我送来多少。”   “是。”   孟青瑶第一时间就开始提前准备了。   蓝景悦这些日子几乎都宿在她的听雪阁,闻讯也立刻赶了过来,不过孟青瑶却不会让蓝景悦与她一道去陆夫人那。   毕竟那陆夫人不是善类,所以思来想去,决定与蓝景悦分两路而去,蓝景悦的身边,必然也会安排她的亲信。   另一面,消息已经送到了君玄澈那边。   原以为二人会立刻一拍即合的出发,却没想到,君玄澈在这之前,也收到了一份,来自白石山的密信。   并且很重要的密信。   “我可能不能与你一同去陆夫人那了,”君玄澈这样告诉孟青瑶。   过去孟青瑶出行,多半都有君玄澈左右陪同,帮她将身边所有的危险,都提前消除到最低。   所以只要君玄澈在的地方,她就都莫名心安而放松警惕。   这次却不能去了,孟青瑶先是一愣,随即猜到:“这不会,也是那陆夫人的手笔吧?”   如果是,那陆夫人倒是个神通广大。   “也许不是。”   君玄澈拿出手中一盏特殊的密令,严肃的道:“焚天城那边出事了,这样的事,还不是区区一个陆夫人能左右的,我必须亲自去一趟,至于你……”   “你也说区区一个陆夫人了,我若一个人还对付不了她,不是白跟着皇爷这么久了。”   孟青瑶却是笑了笑,心里登时不觉的害怕了。   不过她到是很少见君玄澈露出这样严肃的表情。   “最多五日,五日后我去寻你。”   不过虽嘴上一直说区区一个陆夫人,觉的孟青瑶不必担忧,可君玄澈在做出这样决定的时候。   几乎将自己身边所有的保护力量,都留给了孟青瑶,自己孤身一人悄然前往了白石山。   应该焚天城那边的事情更急。   “他一个人都没带?”   等孟青瑶意识到事情的时候,君玄澈早已没了踪影,只留下皇爷府上下,摆在了她面前。   云裳也只轻蹙了蹙眉,道:“小姐放心,皇爷这么做,必然有他的道理,而据我所知,焚天城那边的事,他一直都不曾借助这边的力量。”   没错,君玄澈与孟青瑶说过,他同时是玉衡城和焚天城,两座城的城主弟子,但两者,却从未互相透露过。   也就是说,外人并不得而知,他如此做,应该也是为了隐匿身份。   “那我们也出发。”   五日,这是君玄澈给自己,也是给她定下的时间,孟青瑶怎么好意思把时间拖长呢。   当天下午,孟青瑶便带着一干亲信,前往了白石山的方向。   白石山距离南楚不是很远,大约北出龙关,在跨过一片群山,便可看到白石山的地界了。   那片传说中,贯穿着许多神话的地方。   此刻孟青瑶身边的亲信,除了皇爷府的暗卫之外,便是云裳和沉月了,另外便是飞花宫的锦绣和良叶。   她们五个人在明,其他护卫在暗。   这一路,大约走了快三日的时间,方才抵达玉衡城的势力范围,而陆家,也在这片区域。 第三百七十九章 熟人   不过这陆夫人的身份,似乎在家中有些地位,很多时候并不受自己家族的管控,而是在一座山上,自行开辟出一座山庄。   供她练功修行。   不过根据附近的小道消息称,这陆夫人之所以特别开辟这山庄,根本不是什么练功闭关。   而是命人采买搜罗来一些俊美好看的少年,供她玩乐的。   “真的假的?”   孟青瑶咋舌,越发觉的当年前飞花夫人与这样的人交往,真真是掉身价,狠毒还好色。   云裳如今就像她的大管家,早已将一切信息都汇总于手。   道:“都是真的,不过这些到没什么,白石山本就是弱肉强食,女子有本事,也可像男子一样的活着。”   只是陆夫人的狠毒,她就不喜了。   “前方可是南楚来的孟青瑶?”   谁知她们才刚靠近山庄,前方就传来声音,待在一看,就见两个婢女由远至近而来,听声音看步伐就知道,是两个内力不弱的婢女。   放在南楚的确是有些威慑力的。   但是跟孟青瑶身边的这几个老江湖比,就显得几分稚嫩了,而且这二人看人的眼神,明显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轻蔑。   “你们又是哪家的看门狗?”   沉月领会主子的意思,随口问了一句。   那两个婢女闻言,瞬间就变了脸色,怒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骂我们,当心扒了你的皮,给我家夫人做扇子。”   可见平日,他们就爱这么做了。   不想沉月表情一吓,“两个姐姐,我刚才没跟你们说话,我跟地上的两条虫子闲言闲语呢,你们怎么就搭话了,还自己上赶着来承认自己是看门狗。”   “你,放肆……”   两个婢女平日一看就是被奉承的,哪里忍得,在说,夫人也吩咐过,不必跟她们客气的。   瞬间拔剑出手,可惜她们的剑还没拔出来,锦绣与良叶就先出手了,无论是内力还是手法。   不知要老道多少倍,一掌就将两个婢女打翻在地,摔的四仰八叉。   “好了,你们应该是陆夫人派来,迎我的人吧,你们两个是为难不了我的,与其继续浪费时间,自取其辱,不如还是快些带路吧,否则继续搅闹下去,吃亏的也是你们。”   孟青瑶像是没耐心了,才好心提醒了一句。   两个婢女虽有心为难她,好在陆夫人面前邀功,可如今也知道了对方的实力,不敢造次,闷头就往前走了。   孟青瑶他们纵马跟在后面。   “夫人的地方,你们敢骑马……”   一个婢女正要斥责,却见孟青瑶身边的几个‘护法’,都一副无视她的样子,想着在说,又是一番麻烦,索性就不说了。   直到走到山庄门口。   孟青瑶才看清这山庄的全貌,建在半山腰处,自有一番富丽之派,而门前的牌匾上,则写着四个大字。   遇阳山庄。   “早就听说,陆夫人当年曾痴恋过玉衡城主,就算嫁人,又死了丈夫,也念念不忘,如今一见,似乎到是真的。”   难得孟青瑶也八卦了起来。   \"你们休要胡说,\"两个婢女此刻哪里还有刚才的高高在上,一路上被孟青瑶和她的婢女,气的一阵青一阵白。   而她们稍有反抗,就被‘教训’。   “好个心思歹毒,牙尖嘴利的小丫头,到了本夫人的地界上,竟也如此嚣张?”   此刻陆夫人坐在正堂,她内力过人,自然早已听到了门口的搅闹,冷声一笑。   眉宇间已经有了杀机。   “夫人救命,我等好心去给这飞花夫人引路,他们不单不领情,还百般刁难奴婢,你看给奴婢打的……”   两个婢女如今犹如狗见了主人,登时上来就是一通告状。   可惜她们告状还没结束,就已经被陆夫人冷笑着,一掌给拍死一个,那婢女双目瞪大,口喷鲜血,到死都不知道为什么。   另一个就更是吓的声都没了。   “没用的东西,拖下去。”   陆夫人冷冷一语,周围立刻有新的婢女小厮上来,将尸体拖走,将一地的鲜血,迅速擦了个干干净净。   若非亲眼目的,还以为这里什么都没发生呢。   而前一刻还盛怒杀人的陆夫人,一转脸,又换上了一张好客的笑脸,“哎呀,瞧我,多喝了几杯酒,下手连个轻重都没了,没吓着客人吧,快快坐下。”   那精致的妆容,与满脸的笑意,着实……让人觉的此人,更可怕。   孟青瑶当然没有被吓到了。   在血腥杀人的场面她也不是没见过,她只看着陆夫人道:“陆夫人好气量,若是我,遇到这么两个吃里扒外的婢女,也早打死了,您还好心留了一个,真真是菩萨心肠。”   “是啊,我这菩萨心肠,也是少有人能看出来,孟小姐,本夫人是谁,你应该是知道了吧?”   陆夫人一面做戏,一面笑着问。   原以为二人会针对飞花宫的事,说上一番,最后好切入她所准备好的那个话题。   不想,孟青瑶闻言,直接道:“夫人不是陆夫人吗?我听人说过,若不是那玉葫芦,我也不会来,可是家师在您府上做客喝多了,我来接他。”   陆夫人才不与她闲扯,“我是前飞花夫人的闺中密友,当年我与她,也算生死之交,如今你继任飞花宫,来拜见我一番,不算过分吧。”   “夫人是前飞花夫人的生死之交?有这事,我没听过啊,云裳,你是飞花左使,你说,她说的是真的吗?”   孟青瑶直接一推四五六。   云裳直接摇头,“没听过,夫人当年没有姓陆的朋友,这位陆夫人,东西可以乱吃,亲最好不要乱认。”   他们根本不承认。   陆夫人听着听着,一张笑脸,就维持不住了,慕云雪说的一点没错,这孟青瑶就是个油盐不进的。   飞花宫也是个翻脸不认人的。   “好,好个南楚来的小丫头,你们假装不认识我,这白石山,却有的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对了,还要与你介绍一个熟人。”   熟人,孟青瑶以为这陆夫人要用毒老头威胁他了。   不想,随着陆夫人一拍手,进来的人竟果真是个熟的不能在熟的人了。 第三百八十章 颠倒黑白   “飞鸾!”   第一个坐不住就是锦绣和良叶了,他们跟飞鸾也算多年的交情了,原以为是患难真情,没想到飞鸾却临门背叛了飞花宫。   孟青瑶看到这飞鸾,也楞了一下。   原来她从一开始就想错了,她一直以为飞鸾是北国的细作,荣庆公主的爪牙,如今才知道,她与白石山也是千丝万缕。   前飞花夫人身故后,她一直潜藏在飞花宫,又是个怎样的角色呢。   而飞鸾此刻看着他们,却没有说话,而是朝陆夫人微微一礼。   陆夫人则像是掐住了什么一般,声音微微拔高道:“孟小姐不认识我,不会连这飞鸾也不认识了吧?”   “飞花宫叛徒,怎么会不认识呢,原来被陆夫人擒住了,正好一会儿我杀了她,替飞花宫清理门户。”   孟青瑶淡淡一语。   说到这,飞鸾的脸上才闪过一抹愤恨,道:“什么叛徒,你们才是叛徒,当年飞花夫人明明已经拟定了传人,却因中途意外,被这不知来路的女人,抢了位置,鸠占鹊巢,你们不但不管,还助纣为虐,你们才是叛徒,我来到白石山,就是为了一个公道。”   飞鸾口中的叛徒,指的自然是锦绣良叶,还有远在飞花宫的听雪和梓荣。   真真是红口白牙,一番话说来,白的愣是给她说成了黑的。   “飞鸾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当年夫人的确说过飞花令传给谁的事,她只说是自己未来的儿媳,如今,我们已经确定了少主的身份,孟小姐便是少主的未婚妻,如何有错?分明是你包藏祸心,自你背叛当日,我们姐妹的情分就一刀两断了,不必夫人出手,我们也自当清理门户。”   锦绣也怒目狠狠一语。   “放肆,主子说话,哪里有你们这些奴婢说话的份,”陆夫人冷声道。   良叶却冷笑讽刺道:“怪不得当年夫人在白石山独步天下,要什么有什么,你陆明珠却只配跟在后面做跟班,老了老了也只敢龟缩在这穷山沟里耀武扬威,因为你根本不配有朋友,夫人当年绝代风华,也从未将我们当下人看,除了那吃里扒外不知好歹的,才会自降身份……”   最后,明显是在说飞鸾,拿你当姐妹,你却非要当奴才。   之前孟青瑶一直以为,飞花宫的掌事们,各个都是严肃的脸孔,今日才知,都是表象,这口才。   孟青瑶都差点拍手叫好了。   “好,”说的好。   陆夫人闺名原来叫陆明珠,真是白瞎了这名字。   “你你你……”   而陆明珠最恨的是什么,就是有人拿当年飞花夫人的事,说事,也不知道是在这山沟沟里住太久了。   没跟人吵过架了,竟是气的胸口起伏,愣是没回上来。   “简直放肆。”   她原本想出手教训这良叶的,不过她今日的目的,不是教训,而是要夺下飞花宫,让慕云雪做新任的飞花夫人。   所以她连续起伏的胸口,几乎瞬间就平复了,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妆容,道:“本夫人不与你们说这些,你们既然知道,前飞花夫人,曾今有意说过,要将自己的飞花令将来传给自己的儿媳,那你们肯定不知道,早在她腹中的孩子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已经与慕家大小姐指腹为婚了。”   又是狗血的指腹为婚!   孟青瑶倒不意外,只是好奇:“然后呢?”   “然后?怎么不信?这事当时慕家的长老在,玉衡城城主夫妇也在,众目睽睽,都是有见证的,随便他君玄澈一个人就能否了吗?当然,孟小姐若与我那君玄澈侄儿,情比金坚的,做个小妾,也不是不可以。”   陆明珠得意道。   这也是她觉的自己能成功,夺下飞花宫的关键所在,正因为那么多人在场,所以她说的句句属实。   “不然你以为,慕家那么多孩子,为何玉衡城城主独独对慕云雪,疼的如亲女儿一般?那是自小把云雪,当成未来徒弟媳妇疼的。”   这点,也是真的。   孟青瑶对白石山的事不了解,却也知道,那慕云雪无论是在慕家还是在玉衡城,都十分得宠。   她唯一欠缺的就是君玄澈的心了。   若是君玄澈肯喜欢她,说不定真真是整个白石山都艳羡的一对了。   只可惜,天意并不是这么写的。   云裳看了孟青瑶一眼,见她没什么反应,才微微放心了,因为与慕家指腹为婚的事,她也听说过。   但是依照云裳对前飞花夫人的了解,她不会如此草率,在说,君玄澈已经成年,难道不该以他本人的意愿为主吗?   就算前飞花夫人在世,恐怕也会如此吧。   更何况,他们不知道,皇爷的身上还有一道不为人知的诅咒,孟小姐是他此生唯一也是必须的救赎。   出于私心,云裳绝不准许任何人,打散君玄澈与孟青瑶。   “陆夫人难道还不知道,飞花令,已经在孟小姐的手里认主了吗?”云裳幽幽一语。   说破大天,飞花宫已经有新夫人了。   “那又如何?”谁知陆明珠依旧不依不饶,似乎还有后招,“就是当年你们前夫人,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那飞花令就算认主,也是有法子变回去的。”   “不可能。”   云裳否决,他们都不知道的事,这陆明珠懂个屁。   “若你们不信,大可以把飞花令拿出来,我告诉你们,身为飞花宫的人,竟是连飞花令的秘密都不知道。”   陆明珠一脸的轻蔑。   而孟青瑶像是真的好奇了,歪着头想了想,一副很好忽悠的样子,道:“飞花令还有别的秘密吗?给你看看就是了,你告诉我。”   说完,从身上拿出了飞花令,丢给了陆明珠。   陆明珠一愣,以为这孟青瑶是傻了,不过想想,她才十四,可不是还傻不拉几的,一说有秘密竟是真的给她了。   飞花令啊,这可是当年在白石山,险些引起动乱的至宝。   也是那个贱人独步天下的秘密,此刻居然在她的手里……模样与当年你也差不多,一块看着平平无奇的玉牌。 第三百八十一章 说理说不通   陆明珠大概太激动了,直接咬破自己的手指,就滴在了飞花令上,她想看看她的血有什么反应,万一也认主了呢。   毕竟她的血是如此的高贵。   只是一滴不成,两滴,直到血流到了地上,玉牌都没有丝毫反应。   “你不是说还有秘密吗?怎么不说了?一直在滴血?”   孟青瑶问。   “怎么没反应?”陆明珠心虚的问,她知道飞花令有变回去的法子,不过具体什么法子她并不知道。   刚才不过是忽悠孟青瑶,不想她这么好忽悠。   “怎么没反应啊,你这飞花令……”   孟青瑶则抠了抠耳朵,摊手道:“当然没反应了,因为这飞花令是赝品啊,真的那么珍贵我当然是放在要紧的地方了,为了念着飞花宫,我只好带着一块赝品在身边了,你要,我就给你看看喽。”   说完,就连严肃的锦绣和良叶都笑了。   这陆夫人脑子不清楚是不是,他们都一眼看出是假的了。   “你说什么?”   可想而知,陆明珠又被气了个半死,指尖的伤口更是疼的连心,她竟被这小丫头给耍了。   “赝品,也是飞花令啊,反问我管它叫飞花令的,”孟青瑶则一脸无辜。   “你这个小贱人。”   就连一旁的飞鸾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这陆夫人脑子是长炮了吗?只好提醒道:“夫人,先说正事吧。”   “的确是先说正事吧。”   不想却是孟青瑶先开口的,她继续道:“陆夫人综上所述,都是与我家皇爷的婚事有关系的,你也说指腹为婚的时候,身边都是有见证人的,那就请我家皇爷,还有见证人们都在场的时候,我们在讨论不迟,如果到时候皇爷承认这婚事,愿意娶慕小姐,我自当把真的飞花令献上,决不食言。”   “到时候只怕你哭都来不及。”   陆夫人冷笑。   “且不说这个,实不相瞒,我今日来陆夫人这,并不是为了什么飞花宫的事,而是我那玉葫芦。”   说到这,孟青瑶的眸光中,明显有凌厉之色闪过,她望着陆夫人一字一顿的道。   “我师父毒王,可在夫人府上,若是在,便请他出来吧。”   陆夫人轻蔑一笑,“你要我放就放啊,岂非我太没面子,这样吧,你把真的飞花令给我,我就放了他。”   “真的不在我身上。”   “那就去取来,我等着就是了,”陆明珠混不在意的道,飞花令,才是她此番真正的目的。   “夫人这就欺人太甚了吧?”   “欺负你怎么了?”   陆明珠挑衅道,欺负新任飞花夫人,她觉的爽快极了,此来的这四个人,她除了忌惮云裳一些。   孟青瑶这小丫头片子,她一点都不怕。   孟青瑶像是没办法了,这才叹了口气,陆明珠还以为她妥协了,毕竟情报中,她还是很在意那个毒师父的。   不想,孟青瑶忽然道:“既然讲理说不清,那我只好动刀子了。”   说完,孟青瑶身法一变,瞬间就抽出了游龙软剑,朝陆明珠杀去,而陆明珠这么嚣张,也不是吃素的。   瞬间迎战孟青瑶,原以为她新继任飞花宫,年纪又小,没多大本事,就算他曾两招击败宁元洲,也是出其不意,侥幸的多。   再加上孟青瑶稚嫩的样子,也的确充满了欺骗性,才会屡屡得手。   但她可是早有准备的,也瞬间亮出了自己的兵刃,与孟青瑶迅速的过了几招。   陆明珠之所以能独居山庄,便是因为本事高,在家族中有地位,堪比长老级别了。   然而她在与孟青瑶过招的瞬间,就隐隐感觉到了不妙,虽说可以招架……但,事情不应该这样啊。   仅仅是可以招架?   当年前飞花夫人,十多岁闯荡白石山的时候,也未必有这样的手段?   是的,刚刚过招,孟青瑶也是试探性的,同时随着熟悉了陆明珠的路数,她的出招与身法,开始快的眼花缭乱。   陆明珠也从开始的可以招架,变的几分手忙脚乱,并且逐渐震惊。   而另一面云裳等人也没闲着,发现孟青瑶可以对付陆明珠后,他们转头就去追飞鸾了。   飞鸾不死,到底是个祸害。   而飞鸾在孟青瑶冲过来的时候,就知道事情不妙了,不管这陆明珠能不能招架,她都必须保命。   所以几乎想都没想,飞鸾转身就跑。   锦绣良叶飞身追赶。   云裳因为担心孟青瑶,并没有追去,与沉月一同守在原地,以防在发生别的意外。   而外来听到里面的打斗后,也迅速有护卫冲了进来,但是这些护卫,在云裳眼里,不过虾兵蟹将罢了。   “你们夫人都快不行了,你们还要送死吗?”   一群护卫,见他们的夫人,都被打的节节败退了,一时迟疑。   这边,孟青瑶已经逐渐发力,一剑削掉了陆明珠的发髻,登时披头散发的落了下来。   陆明珠一声惊叫,躲开了。   “好你个小贱人,你若杀了我,你永远也别想见到你师父了,”陆明珠喘息着威胁。   谁知孟青瑶并不为所动,“仅一个葫芦,本就代表不了什么,在说,我师父若出事了,有陆夫人陪葬,也不算太难看。”   说完,一剑就要封喉,身后,云裳已经阻住了陆明珠的退路。   “你就不怕我陆家还有玉衡城……”   “等你死了,谁还会记得你呢?”   “啊,我说我说……”   眼看真的要死了,陆明珠在不敢死扛了,只是她现在还不懂,明明计划很精妙,逼迫孟青瑶交出飞花令。   可怎么,这孟青瑶小小年纪,竟是如此凶悍……说句她自己都不敢置信的话,仿佛,这孟青瑶比当年的飞花夫人,还要厉害。   当年的飞花夫人,厉害归厉害,还带着几分少女的天真,可如今这个孟青瑶,心狠手辣。   小小年纪就心坚似铁,狡猾如狐,若假以时日还了得。   陆明珠虽然害怕了,但是眼珠不断转动,已经开始打起了更恶毒的主意。   而她的恶毒主意还没打完,身上就是一痛,手臂竟被孟青瑶硬生生砍了一刀,疼的她面色一白,更加狼狈了。   “你……”   “这是夫人威胁我的还礼,从现在开始,你算计威胁戏耍我一次,我就在你身上砍一刀,直到你鲜血流尽而亡。” 第三百八十二章 小机灵鬼陆夫人   “你好歹毒!”   “比起夫人,还是甘拜下风的,别浪费时间了,我师父在哪?”孟青瑶默然一语,剑锋已经落在了陆明珠,那娇嫩的脸颊上。   “我说,在,在地牢……”   陆明珠像是真的怕了,慌忙道。   “带路。”   陆明珠这才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有些屈辱的往地牢的方向走,期间,她还看到了院子里,迟疑不知怎么办的护卫。   一时更是怒从中来,平日都威风凌凌的,怎么关键时刻都成了酒囊饭袋。   “一群废物。”   她怒骂一声,就转完去了后院,后院有一片假山,假山的中心位置,有几块颜色不同的地砖。   “掀开地砖,下面就是地牢了,”陆明珠说到,然后在侧目的同时,眼底有狡猾的异光闪过。   “你先下去。”   “好。”   陆明珠难得乖顺了,伸手拉开地牢的地砖,露出了下面的旋转楼梯,一点一点的下去了。   孟青瑶原本想一个人下去的,但云裳不放心,也跟着一道下去了。   别看这入口这么小,一进入地牢,下面的空间到是不小,而且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然后便是琳琅满目的各种刑法,有的刑法上,还挂着人的尸体,场面简直惨不忍睹。   “作死啊,尸体居然还没清理,这帮废物……”   陆明珠还下意识的咒骂了一句。   “你杀的都是什么人?”   孟青瑶皱眉问了一句,觉的这陆明珠越发的变态了。   陆明珠冷哼一声:“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少装菩萨了,不过都是一些贱婢和不听话奴才罢了。”   “我师父呢?”孟青瑶面色一变。   “你放心,我还没动你师父,进来吧。”   陆明珠的声音,出现了几分飘忽,她率先拉开一道门,后面到是干干净净的一条长廊,只是在确定孟青瑶与云裳都进来后。   身后的门,忽然发出咔嚓一声,古怪的声音。   然后陆明珠直接一个闪身,也不知是触动了什么机关,人就跑了,独留孟青瑶和云裳站在这封闭的过道上。   然后又不知从哪,传来陆明珠得意嚣张的声音,“哈哈哈,两个蠢货,真是愚不可及,竟敢跟我下地牢,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进来,去死吧,这山庄里被我暗布了很多机关,这暗道里更是毒烟弥漫,就是那毒王来了,也是解不开的。”   说完,过道的所有缝隙里,开始渗透出淡淡的烟雾,一看就有剧毒。   孟青瑶与云裳不禁对看一眼。   其实孟青瑶很懊恼,为什么很多人都喜欢用毒来对付她呢,但她真的免疫好多年了啊。   不过听到陆夫人这嚣张的语气,她俩要是不配合,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于是孟青瑶大喊一声,卑鄙,就‘中毒昏迷’。   云裳勉强‘支撑’了一下后,也跌倒在了一旁。   毒气之后足足弥漫了一炷香的时间,待确定里面的人,真的死的透透了的时候。   方才慢慢散去。   一直躲在机关暗处的陆明珠,终于迫不及待的破门而入,“哈哈哈,小贱人,你最后还是死在了我的手里,什么狗屁飞花夫人,都是蠢材……到死都不知道是被自己人害死的,哈哈哈……来人,将这两个贱人给我剁碎了喂狗……”   原本躺在地上装死的孟青瑶,原本不想这么早拆穿的,却听到了有关前飞花夫人的死因问题。   “什么叫,到死都不知道被自己人害死的?你都知道什么?”   孟青瑶慢慢从地上爬起来问。   此刻陆明珠还沉浸在前所未有的狂喜中,想着,孟青瑶死了,飞花宫群龙无首,正是慕云雪趁虚而入的时候。   不想听到这么个问题。   她想都没想的道:“她蠢喽,那么容易相信所谓的姐妹情,其实我们都恨不得她……啊……”   下一秒,陆明珠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瞬间尖叫起来。   而她的尖叫还是持续性的,因为孟青瑶已经瞬间出手如电,一剑砍在了她的大腿上。   陆夫人的大腿立刻鲜血淋漓,到是应了之前的话,骗她一次,就砍她一刀,而且是一刀比一刀狠。   半点不留情。   “别嚎了,回答我的问题,不然我下一刀就划在你这白嫩的脸上了,”孟青瑶执着剑锋,一点点挪向了陆明珠的脸颊。   吓的陆明珠立刻闭嘴了,比起大腿,她更爱惜自己的脸,虽然年纪不少了,但她保养的还是很好的。   “你为什么没死……”   “我师承毒王。”   “不可能,就是毒王也解不开,我这是我经过多年研究出来的,毒中精华,”陆明珠有信心能毒死任何高手。   “你没听过什么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就连云裳都忍不住打击她了。   孟青瑶则补刀道:“还有一句,叫井底之蛙,几个破毒气就想毒死人,我看你是想笑死人吧。”   陆明珠险些被气的吐血。   “别废话了,你知道前飞花夫人是何人害死的?”   云裳立刻面色变的几分狰狞,不用孟青瑶动手,她已经拔出匕首,帖到了陆明珠的脸上。   陆明珠立刻吓的不行,披头散发的犹如疯妇,“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就是信口胡诌的,你也知道,以我的身份,怎么可能接触那样的事情,反正,我只知道,想杀她的人很多,但又资格杀她的人,却不多……”   “那谁有资格?”   “白石山一直传言,凶手是焚天城城主?”   “果然想骗我,”孟青瑶不行,因为她知道君玄澈是焚天城城主的弟子。   “天地良心,我说的都是实话,别毁我的脸,毁了我的脸就等于杀了我,你就见不到你师父了,你师父就在里面,只有我知道打开的机关,”陆明珠一口气说了一堆话。   孟青瑶方才暂且信她,“开门。”   陆明珠显然并没有死心,颤颤巍巍的就开机关,这次,她又不知道触动了什么,她脚下的地砖忽然空了。   她整个人掉了下去,然后地砖迅速闭合。   “哈哈哈,两个蠢货,这样的谎话你们都信,我这里的机关,包罗万象,岂是你们能轻易破解的,既然毒不死你,那就射死你们,哈哈……” 第三百八十三章 脑子不太够   陆明珠癫狂的大笑,再次传来。   孟青瑶与云裳直接无语问苍天。   这过分该死的陆夫人啊,你在蹦跶几下,就不怕被戳成筛子吗?   刚说完,这见过道头顶的砖头开始活动,随即露出一片森森的有毒暗箭,似乎只要触动机关,就会万箭齐发。   内功轻功在厉害的人,能躲得过一波,难不能还能躲得过几十波吗?   “这陆夫人到也是个人才,”这下,云裳都由衷的赞叹了,唯一的缺点就是,脑子不太好使。   “可惜没用在正经地方。”   孟青瑶喃喃,随即抬头,道:“陆夫人,你摆下这鸿门宴,算计了我好几次,你以为我还会什么都不做吗?最好赶快现身,否则谁死就不知道了。”   “想骗我,没门,”陆明珠不屑一语。   “与你好说不听,非要动粗,云裳姑姑。”   “我知道。”   云裳点头,立刻做出防御的样子,一旦万箭齐发,她自当守护在孟青瑶的身边。   而孟青瑶则从怀中,拿出一只小小的口哨,这还是毒老头教她的一个法子,不过又经历了她的改造。   效果至少增强几十倍。   “去死吧。”   那边,上面的毒箭已经齐齐射了出来,云裳立刻翻转着动作,迅速抵挡箭雨,一片片毒箭被打落。   而站在中间的孟青瑶,也没闲着,她已经吹动手中的哨子。   哨子细细碎碎的声音,仿若能穿透厚实的墙壁。   “啊,好疼……”   外面的陆明珠立刻发出一声更为惨烈的尖叫,哨子一旦吹起来,便等同催动了毒素。   孟青瑶冷笑着放下,道:“你身上刚才就被种下了毒虫,你若不放我们出去,能不能射死我们不知道,但是最多支撑一刻钟的时间,就疼死了。”   “你给我下了什么啊,啊,好疼,我不敢了,我放你们出去,呜呜呜呜……”   陆明珠哭着哀求,这次她是真的有些怕了,虽然她想孟青瑶死,但是她却不想自己疼死。   “我数到三,三……”   谁知数字还没数完,毒箭就停下了,不仅停下,前方还出现了一道机关石门,应该是出去的路。   另外,陆明珠也一脸讪讪的现身了。   她犹如看魔鬼一般,看着孟青瑶,她喜欢害人,对毒药自诩也是有些了解的,却不知这世上竟有如此厉害的毒药。   一旦催动,感觉有无数只蚂蚁在往她的脑壳里钻,痛不欲生。   “你,给我解药,啊……”   谁知她这次又没说完,就又被孟青瑶砍了一剑,这次的位置是另一条大腿。   “啊……”   若非陆明珠瞬间点穴止血,怕是她刚流血就能生生流死,一时间,她更怕孟青瑶了。   恨的牙根痒痒,却也说不出别的,因为孟青瑶本就有言在先,骗她一次就砍她一刀的。   “我师父呢,尽快说了吧,这样你也有充分的时间疗伤,我本无意取你的性命,至于你身上的毒药,放心,只要我不催动,最多过一个时辰,就自己消散了,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我说的真的。”   孟青瑶淡淡一语。   但却没有看到,陆明珠又瞬间惨白的脸色。   “怎么不说话了?”   陆明珠这才抖抖索索的道:“其实……我并没有关押你师父毒王……”   “哦,也就是说,你又骗我?骗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陆夫人,”孟青瑶此刻稚嫩的音调,宛若魔音一般,令陆明珠有些奔溃。   “你不能砍我了,我要是死了,陆家不会放过你,玉衡城也不会放过你……啊……”   可惜,孟青瑶已经出剑了,一剑刺在了她的肩膀,却避开了所有要害,只让她疼而已。   “我言出必践了,撒谎不好。”   说完,孟青瑶才拿出一方手帕,擦了擦剑锋上的血,随即收到了腰间,问:“最后一次机会,你最好不要骗我,我师父到底在那,那玉葫芦他从不离身,你又是如何得了?”   其实早在进来的时候,孟青瑶就有此猜测,如今也算证实了,不过玉葫芦的离身,的确代表了毒老头不妙。   陆明珠疼过之后,再不敢骗人了,她赶紧道:“我说我说,你师父应该是无回谷,我是在那里见到他的,我知道他是你师父,因为当时已经有心算计你了,所以才悄悄跟着他,他应该是去寻找什么东西了,中途他遇到了危险,不过安然化解了,但这玉葫芦却遗落了,才被我捡到要挟你的,别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无回谷?”   孟青瑶看了云裳一眼,云裳百科全书立刻道:“是白石山一处绝地,纵然决定高手也不敢轻易进去犯险,听说里面很是邪门,不过里面也有很多,外界没有的天材地宝,毒王应该是进去寻什么东西了。”   “这个糟老头子,嫌命长,有什么……算了,反正他命堪比蟑螂,应该是没事的。”   孟青瑶有些气恼,自己什么天材地宝没有,他需要只身犯险,不过又一想,她空间的事,毒老头也不知道。   哎,只盼他安然无恙吧。   “放心,毒王素来诡计多端,咳,我是说,聪明,他还要回去见你,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生死,”云裳也劝道。   而她二人才刚说话的空档,陆明珠疼的眼珠一转,忽然往地下丢了一颗雷火弹,冒起一片白烟,就又逃之夭夭了。   “孟青瑶,你说过不杀我的。”   陆明珠临走还在求饶。   孟青瑶的确没兴趣杀她,既然毒老头不在这,她和云裳转身就出去了,而一出去,就碰上了折返回来的锦绣和良叶。   “夫人,属下该死,这院中机关密布,我们竟是没能追到飞鸾那叛徒,请夫人降罪。”   这陆明珠山庄的逃遁机关,孟青瑶刚才也算见识了,锦绣和良叶没追到,她也不觉的很意外。   “飞鸾,可能只是他们的一步棋,怕这陆夫人,也不过是小小的马前卒而已,她真正背后的人,要么陆家,要么就是玉衡城,”云裳分析道。   孟青瑶也是这么觉的,所以才没杀陆明珠,不杀她,才能知道她幕后究竟是谁在对付她了。   找到正主,才好计算不是。 第三百八十四章 无回谷   “陆家我觉的不太可能,玉衡城,我到是觉的多半是。”   云裳点头,“我也这么觉的。”   玉衡城里的谁呢,那位偏爱慕云雪的城主,还是慕云雪的姑母,城主夫人?   “且先不管这个了,无回谷距离此地远吗?我想去看看,”孟青瑶问。   “到是不远,只是小姐千万不要深入,那地方很是诡异,”云裳无比凝重的道。   孟青瑶虽心挂毒老头,却也不会真的豁出性命,反正与君玄澈的五日之约还有两日。   “我明白。”   一行人,很快又快马加鞭的前去了无回谷方向。   而陆明珠这,可以说是惨绝人寰了,慕云雪找到陆明珠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这哪里还是曾今那个雍容艳丽的陆夫人。   全身血肉模糊,宛若一个疯婆子,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奸诈狠毒的小贱人,小贱人,以后别落到我手里,老娘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咳咳……”   “夫人,你怎么会这样?”   慕云雪一脸震惊加悲伤,其实早在孟青瑶来到山庄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但是她现在还不想跟孟青瑶起正面冲突。   先看看陆明珠有什么手段,不想,这平日看着手段颇高的陆夫人,竟被虐的这么凄惨。   要不是努力压制,慕云雪险些没笑出来。   模样真是凄惨的有趣。   “夫人,我立刻带您去就医,”慕云雪关切的道。   陆明珠却是摇头,“我没事,她没伤到我要害,已经止血了,此刻反而不易动弹……啊啊,云雪,不要放过这个孟青瑶,她是个祸害……”   这还用你说,慕云雪心里轻视的想着。   “夫人,你先别动,看着您痛苦,我心也跟着疼……”若非看在你这杆老枪还有用的份上,我第一个结果了你。   陆明珠闻言笑了笑,心里想到的却是在玉衡城,第一次见到慕云雪的样子,那小小的人儿,粉雕玉琢的,要她抱抱。   也是因为慕云雪对她的亲近,原本已经不愿多看她一眼的,百里初阳,这才多看了她几眼。   那时候的陆夫人是何等的高兴快活,慕云雪也成了她心中的贵人。   仿佛她要守护的人,而这样好的人,就应该得到所有的好东西,就算得不到,也绝不能让飞花宫的得到。   不,飞花宫都应该是她的,这样她才会觉的,她赢了,再次把当年的那个女人,踩在的脚底下一般的快感。   “只怪我没本事,这孟青瑶太厉害了……不过没关系,这才只是第一步,我早已准备了后招,等我调息一下,我们就去玉衡城,哈哈哈,我必然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她飞花宫夫人的身份,卸下来,放心,你姑母知道,如何让飞花令变回来,到时候,由你认主,在进入飞花宫的秘地,她的一切,就都是你的了,有城主给你做主,晾那君玄澈也不敢说别的,咳咳……”   陆明珠激动的说着。   而且看得出来,她对此有几大的把握。   慕云雪闻言也是双眸一亮,她竟是没想到,飞花令竟可以认主失效,好啊,这样她的确是又有机会了。   “只可惜那凤颜花被她吃了,可恨……”   “云雪,你会嫁给君玄澈吗?”   陆明珠问,她心里其实是不太同意的。   慕云雪摇头,“他不爱我,这次南疆之行,我看的明明白白,也是我之前异想天开了,不过这并不影响我得到飞花令,在杀了他。”   说这些话的时候,慕云雪也是隐隐作痛的,如果君玄澈肯回头看她一眼的话,说不定她立刻又改变了想法呢。   “好样的,有志气,不要为任何男人糟蹋自己的真心。”   陆明珠哈哈一笑,可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所以慕云雪听到她说的话,只觉的可怜又可笑,也更加可悲。   ……   另一面的孟青瑶,差不多走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才终于到了云裳口中的那个可怕的山谷。   无回谷。   “此地果然不是善地,”就连孟青瑶都不禁感慨了一句,虽说已经入冬,万物都休眠了。   但此地却是茫茫赤地,有种寸草不生的感觉,而且这里的风,不似寻常的冬日寒风,是一种能吹进骨头一般的风。   若寻常人站久了,怕是要生大病的。   他们又内力护体,尚且觉的阴冷刺骨,一路走来,别说活人了,连个飞禽走兽也不见。   “师父当真进入了这样的地方?这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云裳摇头,“自白石山出现,便就有了这地方了,过去一些内力强横的人,还能到里面看看,这几十年,似乎已经没什么人能进入里面了,毒王算不得顶尖高手,应该只在外围,我们寻一寻,寻不到的话,只能等了,不能进去。”   “好。”   孟青瑶不敢任性,点了点头,随弃了马,他们几个人以轻功在外围,转悠了起来。   却是什么都看不见,反而越往里走,越是寒冷。   眼见云裳,锦绣,良叶的脸色都有些发白了,沉月因为内力低微,直接就没让她进来。   但孟青瑶却觉的除了冷,没太多反应。   这时她心口更是一热,她感觉到空间内有一股力量在支撑着她,很快四肢竟回暖了一些。   “你们摸我的手。”   孟青瑶伸出手,三个人一摸,竟是热乎乎的。   “夫人内力高深……”   “在高深也不过肉体凡胎,我只是想让你们知道,我还可以支撑,我在往前走一些,最快三炷香回来,若是还寻不到,我们就都撤出去。”   这也算她对毒老头的情谊了。   “这……”   锦绣和良叶有些担心。   但是孟青瑶已经决定, 这是最后一里路了,也是靠着空间里的神秘力量支撑,不然她也不敢轻易冒险。   当她逐渐走出百步距离后,忽然感觉自己身上的内力仿佛在燃烧。   她终于知道,这鬼地方哪里最诡异了,如果说之前的寒风只是毛毛雨,那此刻才是真格。   恐怕她若走到最里面,几乎就成废人了。   就在孟青瑶觉的可以放弃了的时候,他前往不远处,忽然传来几分哼哼唧唧的呻吟。   孟青瑶一惊,难道……   她咬牙在往前跑几步,果然,看到了两个慢吞吞的身影,正在无比艰难的往出走。   而那个大一点的身影,可不就是毒老头,他身边还搀扶着另一个人。   作者话:今天加更一章,谢谢大家的支持,有精力我一定努力在加更的 第三百八十五章 糟老头子坏的很   是什么人,令毒老头在这样危险的地方,都不肯轻易抛弃?   “师父?”   孟青瑶激动的喊了一句。   然而毒老头却抬头,阴气森森的看了孟青瑶一眼,仿佛根本不认识她一般,继续往前走。   “师父,我帮你……”   “滚开。”   毒老头面色已经苍白的不像样子,完全就是强弩之末,可依旧恶狠狠的瞪着孟青瑶,仿如草原上已经走到了绝路的老狼。   “师父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你徒弟啊,毒老头,你……”   “幻觉,都是幻觉,滚开。”   孟青瑶这才知道,毒老头已经神志不清了,当即不敢三七二十一,上前前行将他二人拖住。   硬生生提着一口内力,给拖出了那片危险的范围,在一点点的拖上岸。   “夫人……”   云裳很快也发现了她们,几个人齐心合力,这才将两个人给托了回去,而刚一到安全的地方。   毒老头像是终于意志到了极限,直接昏了过去。   也是此时,孟青瑶才看清,他一直护在身边的人,是个满头银发的老奶奶。   显然早就昏了,若不是毒老头硬生生给拖着,怕是早死在里头了。   难得见到这毒老头,还有这样有情有义的时候。   此刻,孟青瑶等人,就站在一处小山坡上,她松口气的同时,举目望去,就见白石山天地苍茫,远方山峦起伏。   头顶,苍穹环绕,云层连绵,一股巍然的气势中,又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肃杀。   而眼前的无回谷,就像是这片璀璨大地上的一朵毒瘤。   神秘又危险。   在往远处看,仿佛能看到群山环绕之间,有一座高大的城池拔地而起,伫立于天地间,那便是玉衡城了。   这么远的距离,已经感受到了那城的威严,若是进去了,不知又是何种感觉。   “原来白石山,是这样的。”   这里没有山河静好,只有强大与神秘。   也算孟青瑶匆匆忙忙,第一次正视这个地方了,随即,才带着昏迷的毒老头,和他身边的老太太,送到了安全的地方。   原以为用内力调息一下,毒老头多半就能苏醒,不想毒老头仿佛脱力一般,竟是硬生生的昏迷了整整一日。   如此,距离与君玄澈会和的日子,就差一天了。   同时,也是与蓝景悦约好会和的日子。   这边,孟青瑶苦苦守护,一筹莫展,另一面的蓝景悦,也是望眼欲穿,说好了最多三四天就会和。   怎么青瑶这丫头这么久了还不露面。   “那个,上官阁老,你要不要在飞鸽传书一下,催催嘛,”蓝景悦没法子,只好去磨阁老。   之前她还以为这阁老有牛掰哄哄的,结果几日相处下来,发现就是个有趣的小老头。   原来天下第一神医,睡觉也放屁打呼噜。   原来天下第一神医,吃饭也掉米粒……   “啊,什么飞鸽传书啊?”   阁老闻言,一脸疑惑,然后迅速将手中碗里的鸽子汤,一口喝了个精光,然后大叹一句,“爽快。”   “咦,鸽子呢?”   “大约出去觅食了吧,不过要我说,在白石山,在好的信鸽也是白搭,真的,这里遍地都是高手,随便一个暗器就给打落了,消息送不到不说,还容易泄露。”   阁老苦口婆心。   蓝景悦跑过来,看着阁老脑门上的鸽子羽毛,翻白眼,我信你个鬼,糟老头子坏得很。   “年轻人,要耐心一点。”   此刻他们已经在这间,偏远的废弃客栈,不知呆了几日了,蓝景悦觉的自己在呆下去,身上就要长毛了。   “我去睡觉。”   梦里啥都有。   “这才是篮家的好姑娘嘛,醒了我给你炖鸡汤喝。”   “明明是鸽子汤。”   “咦你知道了?我明明隐藏的很深的,不应该啊……”阁老顶着头上的鸽子毛,一脸沉思。   蓝景悦翻白眼,青瑶临走前明明说给她安排一个绝世高手,在身边照顾,就这?   坏老头,吃货,还不要脸。   “算了,啊……”   谁知蓝景悦正要睡觉,忽然发出了一声尖叫,楼下那个,吃货不要脸的坏老头,嗖的一下就上来了。   暗处的护卫,也是微微一动。   不过却是虚惊一场,并不是有什么外敌突然闯进来了,而是从屋顶的窗户上,忽然掉下来一个男人。   直接掉在了蓝景悦的床上。   嗯,男人……   “何等登徒浪子,不长眼连蓝大小姐的床都敢掉,嗷……”   阁老刚过来,就被蓝景悦怒急的一把推开,怒道:“我都这么可怜了,你还开我玩笑,你到底有没有同情心啊?”   “好吧我错了。”   阁老摸摸鼻子,谁让以前在南楚,老实故作高深,这性子都快给关鼻塞了,加上这篮家大小姐,比孟小姐好有意思,他就忍不住逗逗嘛。   随即鼻息间传来血腥的味道,看来这掉下来的男人,应该不是故意的,而是意外的。   “把这人丢出去吧,”蓝景悦气哼哼的道。   “可是他受伤很重,丢出去必死无疑,蓝小姐当真要丢出去?”阁老看了看,发现还是个十分英俊的小伙子。   这体格,这身材……死了可惜啊。   “万一他是坏人呢,还受伤这么重?”   “白石山永远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这人去留,你决定吧,”阁老一摊手。   蓝景悦到底不是什么冷漠的人,虽偶尔有点脾气,可也是个内心善良的,她瞧着。   那男人全身血肉模糊,那血也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有救吗?”   “我若出手还有救,”阁老自信满满的道。   “那就救吧,若是活了,就让他走,若是死了,就埋了吧,若是有仇家追上来,就把他送出去,”蓝景悦随口做着打算。   这等待无聊的日子啊。   阁老那边已经去查看伤口了,却发现,这男人身上的致命伤只有一处,也就是说,这一身血,都是别人的。   “有点意思。”   阁老这厮完全是瞧热闹不嫌事大,连连啧嘴,最后处理完伤口,索性就把人放在了蓝景悦的床上。 第三百八十六章 你叫什么名字   “喂老头,他在这,我在哪啊?”   “你就在这呗。”   “我不要,本小姐要睡高床软枕。”   “没有。”   “本小姐要烧银碳取暖。”   “也没有。”   “本小姐要拔光你这老妖精的头发……”   “本来就没多少了。”   二人日常斗嘴,正如火如荼,床上昏迷着的男子,仿佛听到了声音,忽然警惕的就睁开了眼。   而他睁开眼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摸自己的武器,当然,武器早就被阁老给卸掉了。   他摸了空,似乎才从噩梦中的逃亡和厮杀中醒悟过来,看着床前的一老一少。   老的他竟认识,是天下第一神医,上官阁老,此人虽说本事未必多高,但是白石山有名的神医。   当然,一般所谓的认识,仅仅只是见过,你知道他,但他却未必知道你。   毕竟,曾今上官阁老可是各大家族与两大主城的座上宾。   这男子也是有幸见过一面,所以看到上官阁老的瞬间,他是恍惚的,隐隐也觉的,应该是获救了。   毕竟上官阁老的名声中,一直都是温和的。   至于另一个人,是个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一身男装小公子的打扮,可一眼就能认出,她是女子。   乔装的想当失败。   “看吧看吧,醒了,醒了就想伤人,还说不是坏人,既然醒了,那就自己走出去吧,我们救你也是出于无奈,不然谁没事找事啊,”蓝景悦对这个不速之客,想当不友善。   阁老则在探究似的,望着床上的男子,“叫什么名字啊,被谁追杀啊?干了什么缺德事啊?”   男子:“……”   他微微垂眸,似乎在思考自己的处境,片刻,方道:“在下姓江,江峰,北国人士,不过一介闯荡白石山的江湖人,惹到了一些强人……咳咳,还有,就是,我好像现在不动不了了。”   为了以防被赶走的命运,男人做了一个非常不要脸的决定,躺平。   没错,既然已经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了,那他决定躺平,至少目前的命是应该可以保住的。   若是那些人追上来,他在跑也不迟,嗯,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所以你就不走了?真不要脸,不过你也不要高兴太早,我在这顶多就呆上一日的时间,之后你就一个人在这养着吧。”   “你们是南楚人?”   “你怎么知道?”蓝景悦露出警惕之色。   这个叫江峰的男人,看了她一眼道:“听口音,听出来的。”   “这也能听出来?”   “想来,你是第一次离开南楚吧,各地的口音,的确是不一样的,”他竟是在经历过,最极端的生死,安定下来后,与一个小丫头,聊起了闲天,这点,男人自己也有些意外。   “你又知道……不过你猜错了,我可是走南闯北,哪里都去的,哼哼,看你年纪不大,牛皮到是吹的很大,”蓝景悦白眼讽刺。   男人对此却只微微一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   “能否给我一口水喝?”   “干嘛要给你,偏不给你……”   蓝大小姐在心情不美丽的时候,就是这么不好说话,然后她就下去了,决定不搭理这个陌生的男人。   陌生的男人躺在床上,虽然受伤不愿动弹,但是强大的感知力,还是可以观察到周围,实则有暗卫密布。   天下第一神医?南楚……   看来他们与南楚的皇爷府,有脱不开的关系,算不得白石山的任何势力,他或许可以再此略微修整片刻。   哪怕现在一动不动,身边没吃没喝,但是对于连续逃亡数日的他来说,也是极其舒服的,他很感激。   至于口渴,且忍忍也没什么……   谁知刚想完,一阵叮叮咚咚的脚步声传来,竟是那女子折返回来,完全以观察的目光,看了看他。   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充满了对外界的好奇,和他这个陌生人的探究。   至于好奇心旺盛的人,在白石山可活不长久。   男人看着她。   她看着男人。   “你要做什么?”   “你在白石山多久了,回答问题,有奖励哦,”说着,蓝景悦晃了晃自己手中的水囊。   “很多年了,不过只是记忆中的故乡,”男子面不改色的道,但是对水,他却是有渴望的。   “那你知道慕家吗?”   “自然知道,白石山的三大家族。”   “可听过一个叫慕寒江的人?”   “你问他做什么?”男人这次的口吻,变得几分沉凝了。   蓝景悦颇为凶悍的瞪了瞪眼,“我与他有仇,特来寻仇的,你到底知不知道,等一下,听你的口气,你肯定认识,对不对?”   谁知男人只冷漠道:“我一些江湖人,慕家的嫡系……我高攀不起,只是你与他什么仇怨?”   “算了算了,不问了,等我找到他,在杀了她不迟,”蓝景悦露出一副很凶残的表情。   天知道,这表情的威慑力,根本就是……负数。   男人则眯眼看着她,大约也在思考,到底什么仇?不过下一秒,他就彻底知道了。   而且还相当的震惊。   就见蹲下身的蓝景悦,忽然站起了身子,一身潇洒的男装内,也随之掉出了一块随身的玉佩。   这玉佩……他也有。   是他叔叔留给他的,说是一件信物,早年的时候,曾在南楚给他定下了一门亲事,明年之前,让他前往兑现。   当然,他一直觉的,自己未必活的过那姑娘及笄,所以一直没当太重要的事情想。   只是不想,他竟是意外,提前见到了这块玉佩,那眼前这个姑娘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   “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下意识的问,但眸中,却出现了他这辈子都从未有过的一抹淡淡的温暖。   她,应该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叔叔以外,唯一可能与他产生联系的人了吧。   “为什么要告诉你啊,你当所有人都像你啊,第一次见面就告诉别人叫什么名字,一看你就是江湖识浅,也幸亏你遇到的我们这些好人,喏,给你水喝吧。”   到底还是善良占领了高地,蓝景悦其实本来就是送水的,问事情,也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 第三百八十七章 小微啊……   那人可是慕家的人啊,从慕云雪那拽的二五八万的样子,她就差不多猜到了几分,那慕寒江的样子。   真是让人忍不住的火大。   男人接过水,有些费力的将身子微微坐起,原本他还想确认一下,这水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小心驶得万年船。   不过现在,他已经不想在探究了,如果命中注定,他死在眼前这个姑娘的手里,也是命数,他当安然接受。   “喂,你到底是得罪了什么强人?”   蓝景悦还是好奇。   若是旁人问,他肯定不会说,但是现在,他直接道:“焚天城。”   焚天城的势力很大,能得罪那样的势力,其中足以令人联想很多很多了,可惜,他面对的是蓝景悦.   “焚天城,那是什么地方,哦哦,阁老说过,是个很厉害的城池,里面恶霸很多吗?好像是很多……难不成你是因为英雄救美,被恶霸追杀了?”   戏本子看多了吧。   蓝景悦因为最近接收到的信息太多了,已经有些杂乱了。   “听说焚天城的城主,叫百里初阳,很厉害,对吧?你得罪他了吗?”   男人,额不,现在应该叫他,慕寒江了,头上出现三条粗粗的黑杠杠,纠正道。   “百里初阳是玉衡城的城主,跟焚天城没关系。”   “都差不多。”   差老鼻子远了好吧,而且两座城是世仇,世仇,世仇,重要的事说三遍,若是公众场合,搞错了,那可是要命的大事。   现在慕寒江不提自己担心了,她开始担心眼前的女人,能不能活着回南楚了。   说完这些,蓝景悦就没了什么聊天的兴趣了,转身头也不回的出去了,有这时间,不如去等等青瑶那丫头。   慕寒江则目送着蓝景悦的背影,神色先是有些复杂,随即又有些古怪。   叔叔给他安排的这个未婚妻,好像不太聪明的哑子,不过比起这些年,他遇到的那些,披着人皮的恶鬼,不知要好多少。   只可惜……   “阁老,此人恐怕来历不会简单。”   屋外,一面暗卫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阁老却抬了抬手,“我们在这待不了多久,随他去吧,只要不是大奸大恶之徒,我到乐意施以援手,在这白石山,不是敌人,便是朋友。”   暗卫咋舌,阁老竟说出如此腹黑高深的言语。   “阁老怎知他就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呢?”   阁老摸了摸胡子,“嗯,我猜的。”   嗯,就是这个答案略显潦草啊。   ……   此刻远还在无回谷附近的孟青瑶,之所以没有来,当然还是被毒老头给耽搁的时间。   好在他昏迷了一日之后,终于在孟青瑶和云裳,连续的输送内力之下,睁开眼双眼,也恢复了神志。   说到底,他还是被那绝地拖垮了身子,才会疲累至此。   “师父,你怎么样?”   毒老看着孟青瑶,一脸懵逼,“我不是做梦吧,临死前居然见到了我乖徒,看来阎王爷待我不错啊……”   “什么阎王爷,你还活着,我也活着,看这个葫芦,有人捡到了你随身的东西,我才知道你在无回谷,要不是我出现及时,你这老东西……”   孟青瑶有些生气,不在自己身边,老头倒是格外狂放了,为了老太太,命都不要了。   “哎呀,真是乖徒啊……咦,那小微呢,小微在哪,一块给……”   小微?   “你是说这位吗?”   孟青瑶躲开身子,才看到一旁的床上,也还在昏迷的老奶奶,满头银发,显然她受伤比毒老头还要严重。   “她怎么样?”   “多休息,应该会醒过来,我之前也给她输送过内力,但是也需要她自己的意志,对了,师父,你们好端端怎么去了无回谷?”   毒老头闻言,这才有些伤心,叹了口气,道:“冤孽啊,只恨我与小微相逢,不是少年时了……”   “说人话?你是去无回谷,寻找什么东西吗?”   孟青瑶想到了之前陆明珠的说辞。   毒老头点头,“没错,小微是进去挖无缺参救人的,只是那么大的地方,哪里那么容易挖,哎,她也是一时糊涂关心则乱……可我们到底没挖到,等她醒来,怕是调养调养还是要继续犯险的……”   “无缺参?那是什么?”   “可先天续命之用,与天灵朱果几乎齐名的存在,百年前,听说有人在里面挖出过,她孙儿自小天缺,体弱多病,这次要是熬不过去死了,便是腕了她的心,她才会如此冒险呀,小微,你怎么这么傻,你还有我呀。”   有你个老梆子也没用啊。   孟青瑶看着那昏迷的小微,生的鹤发童颜,想必她的孙儿也是极其可爱的。   或许,她冒险,就没想活着出来吧。   也就毒老头这……以前的毒老头,不说自私自利吧,也是缺心少眼,还有点变态。   怎么如今深情了?   孟青瑶立刻露出了然的神色,这人啊,果然最难过的还是情关,这小微既然有孙儿,那肯定是有儿子有丈夫的。   难不成,毒老头曾恋上有夫之妇,所以才会远走南楚……云云……   “天缺参,其实也不难找啊……”   “怎么不难找,顶着那么大的压力,十根手指头都要挖断了,也没有挖到,尽挖到了一堆破破烂烂……”   在与毒老头说话的空档,孟青瑶已经悄悄巡视了一遍自己的空间,竟是还真就找到了无缺参这个东西。   只是她种下才半年不到,恐怕年份应该不会太多。   “对了师父,我之前救你的时候,在无回谷的地上,捡了一根像是人参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什么无缺参?”   孟青瑶见他捶胸顿足的,小心翼翼的试探了一句。   “怎么可能,无缺参那样的宝物,怎么可能随便捡到,要是随便捡到,我我我,我就把这只碗给吞了。”   毒老头口不择言,指着云裳递过来的水碗就赌咒道。   孟青瑶翻白眼,真是想给你宝贝,我都不知道咋给。   此刻,孟青瑶已经从空间挖出了无缺参,长的白白嫩嫩,顶部还带着绿色的叶子。   怎么看怎么不像,刚从无回谷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捡回来的。   于是她为了逼真,在空间,放在地上,连续踩了好几脚……又手搓,百般蹂躏……   无缺参:人家还是个宝宝,究竟做错了什么,嗷……   最后窝在掌心,以内力强行抽出了一些水分,无缺参干巴巴的,才像是有了几分,上了年岁的样子,主要是沧桑了不少。   “师父,你看这是什么?” 第三百八十八章 表演个吞碗   “这是什么?不就是烂草根吗?乖徒,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觉的有意思吗?”   孟青瑶:“o_O!!”   你让我怎么办?   “这就是你要找的无缺参,你好好看看,”孟青瑶不得不开始科普他。   但是毒老头却是不信,觉的这丫头肯定是在消遣他,一怒就拿起无缺参,丢了出去。   “喂,我要生气了,”孟青瑶无奈。   谁知他刚丢完,身后就传来微弱的声音,“无,无缺……参……”   “小微!”   竟是那叫小微的老奶奶苏醒了,她一睁开眼,就看到毒老头将无缺参丢了出去,气的险些没给背过气去。   “无缺参……”   “什么无缺参,那不是无缺参,小微,这么多年你也老眼昏花了吗?”毒老头一脸哀叹。   小微:“……”你才老眼昏花,你们全家都老眼昏花。   好在孟青瑶知道真假,赶忙就去把无缺参又给捡了回来,递到老太太的身边,问:“奶奶,你要这个吗?这的确是无缺参,师父,老眼昏花的明明是你,不信你闻味道。”   “没错没错,就是,”小微已经激动的不行了:“我运气怎么这么好呢,昏过去都能捡到无缺参……”   “奶奶这是我捡的。”   “去,明明是我捡的,不要跟我抢。”   孟青瑶:“……”微笑,好,你捡的,不跟你抢,然后扭头去看毒老头。   毒老头此刻也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天哪,乖徒,你这究竟什么运气啊……不过也不怪我,你这无缺参长的怎么歪瓜裂枣的,活像被人踩了好几脚似的。”   可不嘛。   无缺参:嘤嘤嘤……   那边,小微激动过后,又晕过去了,不过她既然醒来过一次,那下一次应该不会远了。   云裳则继续端着水碗,一脸憋笑的看着毒老头,道:“老爷子,给……”   毒老头一看那水碗,登时脸塌了一半,这个死丫头难不成真让他吞了不成。   “你这个没良心的……”   “让你喝水,胡思乱想什么呢,喝完水麻溜的过来与我说说怎么回事吧?还有,这无缺参就在你们身边捡到的,可能早就被你们发现了。”   最后,孟青瑶还掩饰了一下。   不过毒老头也懒得探究,随即与她说起了与这小微的关系,“说来话长,小微姓夏,也是白石十四家中的一家,不过他们家族,却是既不依附双城,也不依附三大世家,一直漂泊在所以势力之外,说句好听的,是遗世独立,说句不好听的,就是爹不疼娘不爱。”   “早年我与她在白石山相遇,我原本想带她离开白石山,可惜她因有婚约在身,不肯跟我离开,我就一个人走了,这一晃都四五十年过去了,之前我也是突然收到她的信,才知道她还没死,不过这年纪了,差不多也都快了,我就想来见见她,不想等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孤身前去无回谷了,我这不就追上来了。”   事,似乎就这么简单。   可孟青瑶怎么听,怎么有种怪怪的感觉,“师父,她让你来,你就来了?她入了无回谷有危险,你就追上去了。”   “故人不多了嘛。”   “真的只是故人?”   “那你以为呢?”毒老头则古怪的回看了孟青瑶一眼。   “算了。”   孟青瑶也懒得在探究毒老头那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只道:“此番还是很险的,无回谷那样的地方,以后还是不要去的好。”   “可富贵险中求,那里也存着不少秘密呢,”谁知毒老头意味深长的道。   “你知道?”孟青瑶好奇。   “就像这无缺参,若非无回谷那样的地方,哪里能捡到啊?”毒老头振振有词。   孟青瑶则皮笑肉不笑的点了点头,“确实,”你个鬼。   很快,那叫小微的老太太,也终于苏醒了,她苏醒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无缺参。   “无缺参呢,我孙儿有救了……”   “小微,没人跟你抢,都是你的,”毒老头还细声细语的安慰。   小微似乎此刻方才彻底恢复神智,看了看毒老头,又看了看孟青瑶,叹息道:“我想起来了,这无缺参,其实是这丫头捡到的,你可不可以……”   “送给你了,我这丫头又不天缺,留着没用,咱们赶紧回去救你孙儿吧,说来,咱们都多少年没见了。”   人家都有孙子了,自己却至今孤寡一人,好在有个徒弟撑撑门面。   小微百感交集,“多谢,我夏氏一门,欠这姑娘一个人情。”   孟青瑶刚想客气一下。   毒老头又捷足先登了,“欠什么欠,这是我徒弟,她就是的我的,我的就是你的,都是朋友嘛……”   孟青瑶则无语的侧头望着毒老头,这殷切的过分了吧。   不过最后她得出了一个结论,这单身孤寡的糟老头,千万不要遇上好看的好太太,这不仅命都不要了,人都不想要了。   “事不宜迟,我们先去救人。”   “好。”   似乎小微的孙儿很着急,不过临走的时候,孟青瑶却忽然想到,自己之前约定与蓝景悦会和的。   想来她应该等很久了。   孟青瑶正迟疑,沉月道:“小姐若是担心蓝小姐,奴婢愿亲自过去通风报信,然后过去找您。”   孟青瑶想了想,如此也好,若沉月速度快的话,说不定他们半路就能会和。   言罢,方才分头而走。   沉月的速度也算够快,很快走找到了蓝景悦与阁老所在的位置,蓝景悦早就盼的望眼欲穿的。   “我们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难受死了,”蓝景悦刚欢呼完,就想到了楼上,那个还孤零零躺着的男人。   虽说救他,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可这么丢下,而且白石山的天气开始越来越冷了。   想着,蓝景悦又登登登的上楼了。   床上休息的男人,早已把楼下的声音都听到了,此刻看着气喘吁吁走来的蓝景悦,露出几分疑惑。   你不是早就恨不得插上翅胖飞了吗?还回来做什么?   “我们要走了,你不是动弹不得吗?这是水还有干粮,这里有一套被子,送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在南楚,就是小猫小狗冬天没窝,我都是要送吃喝的。” 第三百八十九章 瓜味飘香   说完蓝景悦就跑了。   只留下身后的男人,慕寒江,片刻,方才哑然失笑,原来我在你眼里,就是小猫小狗啊。   但是善良的本质,却是改变不了了。   待他侧耳倾听着,蓝景悦他们一队人马,逐渐远去后,慕寒江原本一动不动的身体。   瞬间从床上就纵跳了起来,腿脚不知道有多灵便呢。   大约是从小受伤多了,他的伤口,总是比旁人愈合的要快一些。   然后身后探了探干粮,发现还是温热的,而一旁的被子,竟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熏香味。   全部被慕寒江一并打包带走。   蓝景悦与阁老,在沉月的带路下,很快与前往夏家的孟青瑶毒老头他们会合了。   这么多人凑在一块,难免又一番嬉笑怒骂。   萧索的白石山道上,一片热闹。   只是没人注意到,当众人会合的瞬间,一直跟在蓝景悦身旁的上官阁老,却是一眼看到了毒老头身旁的小微。   神色立刻出现了无限怔然。   大约他的目光太过直接,小微也迅速注意到了阁老,于是二人四目相对,明显是旧识了。   “干哈呢干哈呢……咳咳……”   毒老头立刻发现,挥着袖子,打乱了双方的目光,还一副不高兴的样子,道:“我说上官阁老,你也算书香门第出来的,谁教你盯着漂亮姑……老太太,一个劲看啊,有没有礼貌,啊。”   阁老此刻也看向了毒老头,轻轻一哼,问:“你是小微什么人?”   “朋友,小微不是你随便乱叫的……”   阁老越发冷笑,“为何不能叫得,我与小微可是担过未婚夫妻的名分,当年若非事出有因,恐怕都是夫妻了,不过这些事与你又有什么关系,我说毒老头,几日没见,你怎么越发变的没皮没脸了,看到漂亮的,还走不动路了,朋友……我看是非奸即盗。”   “嘿……”   毒老头一愣,不对啊。   一旁的孟青瑶,幸亏她此刻没吃东西,也没喝东西,不然怕是非喷出来不可。   这是什么,世纪大撕逼吗?   原来阁老竟是当年,小微的未婚夫,明显毒老头并不知道,他之前说,小微因为那未婚夫,所以不愿与他去南楚。   可小微似乎也没嫁给阁老啊?   那小微嫁给了谁。   “你们都先闭嘴吧,先回去救我孙儿,时间就是生命,”最后小微只冷淡一语,显然这样的场面,也令她有些无措。   可到底是经历过风雨的人,并没有立刻失态,而是继续赶路。   而小微这么说了,毒老头与阁老,只能赶忙闭上了嘴,不过二人对视的目光,却在没了之前在南楚皇爷府的,‘革命友谊’。   而是彼此套上了一副怀疑与探究。   “原来小微当年的未婚夫就是你?那你怎么没娶了小微?”   “我们的事,旁人不配知道。”   “呵,我知道了,肯定是你做出了对不起小微的事,小微才会抛弃你,不要脸……”   “也不知谁不要脸。”   “说谁呢?”   “谁长马脸说谁?”   “最不要脸的是你才对,头发都秃没了,还好意思出来晃荡……回去做一顶假发。”   身后众人:“……—。—”   这老东西吵架还一套一套的,专走下三路。   孟青瑶与云裳对望一眼,也是摇头,她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很快,他们就抵达了小微所住的地方,是一座地理位置特别好,一进来,外面的风就被山壁给遮挡住了。   所以里面的住所,应该可以做到冬暖夏凉。   不过说来也没什么奇怪的,夏氏一门,好歹在白石山也是有名姓的,得这样一个宝地,也不算什么。   “婆婆,你终于回来了。”   这时,山谷里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就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飞奔而来,仿佛要喜极而泣了。   “婆婆,无缺参找到了吗?”   小微婆婆欣慰一笑,“已经找到了,宁儿有救了。”   “那真是太好了。”   少女欢喜的道,然后目光似乎才看到身后的一群人,是的,毫不夸张,一群人。   “这是我的养女,夏莹,夏莹,来,这些都算是婆婆的恩人了,若是没有他们,婆婆怕是都不能活着回来了。”   闻言,夏莹先是一愣,随即赶忙过来见礼,“谢谢诸位恩人,若是没有了婆婆,我怕是也活不下去了,受夏莹一拜。”   “姑娘起来吧。”   不知是不是孟青瑶自重生后,鬼见多了,第一眼看去,总觉的这叫夏莹的姑娘,口气中,带着三分虚伪。   也许也是她想多了,在说,他们本就是陌生人,三分虚伪似乎也没什么,她并不在意。   如今大家明显对阁老个毒老的八卦,更感兴趣,只态众人坐下后,狠狠的吃个饱。   “夏莹,你把空余的房间收拾出来给客人休息,然后就准备晚饭吧,你们进来。”   小微吩咐了一句,就去了主屋的方向。   毒老头与阁老,双双对看一眼,自然是谁都不让着谁,紧随而去,孟青瑶怎么说也算贡献了无缺参,嗯,看看没什么吧。   所以她也跟上去了,不过她绝不承认,她想吃瓜。   至于蓝景悦,一路赶路,早就累的东倒西歪了,瓜都懒得吃,就被夏莹带着去了休息的地方。   一看到床就摊下了,“抱歉抱歉,我太累了……”   “姑娘不是白石山的人?”   “不是,咦,你怎么知道我是姑娘的?”蓝景悦爬起来,紧张的问。   夏莹:“……”这,还用知道吗?一眼就看出来了。   “算了算了,我太困了。”   蓝景悦决定不追究,扭身就睡了,夏莹看了看,没说别的,只是看到蓝景悦包袱里,滚出了一块随身的银锭子。   她露出几分贪婪之色,不过马上就被止住了,她现在还不能这么做。   就悄无声息的退出去了。   另一面,主屋内,他们进来后,才看到床上躺着一个八九岁的男孩,似乎十分虚弱,昏昏欲睡的。   一看到这孩子,小微婆婆便忍不住红了眼眶。   “宁儿乖,祖母这就救你的命。”   作者话:今天感冒,先不加更了,明天努力,谢谢大家的支持,如果喜欢,打个五星哦 第三百九十章 从头说起   说着,小微婆婆就从怀中拿出一直藏着的无缺参,只是阁老看了看道。   “这无缺参乃至宝,若是贸然吃下,内力深厚的成年人尚可承受,这么小的孩子,怕是受不住啊。”   此刻,阁老内心也是震惊的,白石山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这样的至宝了,不然,禹家也不会为了一颗天灵朱果,而大动干戈了。   他们两个人,去了一趟无回谷,竟就给捡了回来。   “而且观这无缺参,不像是百年的,到像是……”没几年似的。   当然没几年了,顶多仨月,孟青瑶心里默默吐了一句,但是这话不能说。   随即阁老看了她一眼,到像是了然了。   就听小微婆婆道:“的确看着不像百年的老参,可这样不也正好吗?百年的老参,宁儿更受不住。”   说完,她从无缺参上,小心翼翼的撇下了两根须子,捣碎,冲着开水调成了一小碗参汤。   一点一点的给孩子喝下。   孩子虽迷迷糊糊的,可也知道婆婆在喂自己吃药,小口小口的都喝了,小微婆婆方才以内力帮宁儿消化。   待药力消化完,宁儿原本灰白的脸色,果然红润了几分。   “感谢上天垂怜啊,我宁儿的命保住了,呜呜……”   小微婆婆几乎喜极而泣,一旁的三个人一直也不知怎么说,只是替她高兴吧。   而刚说完,门外,夏莹忽然走了进来,道:“婆婆,饭菜准备好了,只是那个蓝小姐,说要先睡觉,不如你们先用吧,对了,宁儿怎么样了?”   说着,目光扫过了小薇婆婆刚放起来的无缺参上。   她几乎确认,那就是无缺参。   而且看宁儿的脸色,应该是已经服用了一些了,她眼底精芒一闪,却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是啊,奔波一天了,先吃饭吧。”   “也好。”   还别说,大家肚子都饿了。   于是众人这才从主屋出来,吃了一顿饭,夏莹准备的饭菜竟是格外丰盛,还有一只老汤母鸡。   “这母鸡没个把时辰,出不了这样的鲜味啊,真香,”孟青瑶故作馋嘴的道。   但事实却是,夏莹不可能知道小微婆婆提前回来,所以这鸡汤。   “宁儿病着,我这不是想方设法让他多吃一些东西,”夏莹解释。   但宁儿的病,却不宜荤腥,关键,连喝参汤都那么艰难了,如何能吃鸡,怕是夏莹给自己炖的。   “这山谷的日子苦,到是辛苦夏姑娘了。”   “自己家,辛苦什么。”   夏莹觉的孟青瑶说话古怪,可也不知道古怪在哪,就去端别的菜了。   吃过饭后,小微婆婆去看了看自己的外孙,至于毒老头和阁老,两个老头则是翘首以盼的望着她。   总希望,小薇婆婆能跟他们说点什么,以解心中的疑惑。   说实话,年轻的时候,毒老头一心以为小微嫁给了自己的未婚夫,为了避嫌,从未打扰。   而阁老则一直以为,小微嫁给了自己的爱情,所以才会突然提出退婚。   然而似乎,都不太像。   但是小微婆婆却是什么都没说,最后还是将孟青瑶叫到了屋子里,道:“我知道他们一直在等什么,只是时过境迁了,我竟是不知从何说起。”   孟青瑶听懂了,小薇婆婆这是要告诉她,然后让她去调和吗?   “我第一眼就知道,你是个实诚的好孩子,听说你同时担着他们弟子的身份,对吗?”   孟青瑶点头,“毒老头到是我正经八百,教我毒术的师父,阁老,顶多算是从旁指点,不敢奢求学得他们的万一。”   “我知道了。”   小微婆婆点了点头,这才开始说道:“其实我夏家,和上官家,都是以医术而闻名天下的,只是后来夏氏一门被白石山排挤,人才逐渐凋零,才会落寞,白石山才会只知上官一脉的医术,而阁老,就更是此间高手,闻名天下也是情理之中。”   孟青瑶点头,这到是不知道。   然后呢。   “上官家与我夏家虽都是医门,却从未对立过,甚至在我们被排挤的时候,多次暗中出手相助……”   这点,就能看出,上官一脉的仁心了。   “也是由此,我与上官,才有了未婚夫妻的名分,我父母也是看中他的人品,觉的可以照顾我吧,只是我知道,白石山不喜我夏家,我若嫁过去,日后难免累及他,心里早有退婚的念头,所以算不得突然,可能他自己觉的突然吧。”   孟青瑶点头,只是好奇,夏家祖上究竟做过什么样的事,竟会被整个白石山排挤?   却又听小微婆婆继续道:“只是后来,我遇到了一个人,这个人,才是我更加坚定退婚的人。”   “谁?”   不是毒老头吗?孟青瑶心中猜测万千。   就见小微婆婆说出了谜底,“正是你师父,毒王,当然,那时候他还不是什么毒王,不过一介只会使小伎俩的贼子罢了……”   只是这贼不仅偷药,还偷心呢。   其中必然有许多曲折的恩怨,孟青瑶看破不说破,“那既然如此,您当年为什么,不肯随我师父前往南楚。”   自从天涯海角,仗剑江湖,岂不快哉。   “对了,那您后来……”   “没错,我后来有了他的孩子,”小微婆婆到是承认的坦荡,孟青瑶立刻了然,难不成是毒老头始乱终弃。   “只是他并不知道我怀着他的孩子,而且,当时……他这个人的心性,一直都古古怪怪……”   小微婆婆有点形容不上来,但孟青瑶却很了解,接口道:“何止古古怪怪,还缺心少眼,心理变态,脑子时常迷迷糊糊不太清楚,要不是他归隐山林,怕是早被人骗的满街乞讨了。”   小婆婆看了孟青瑶一眼,形容的竟是如此……精准。   毒老头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直活在世俗之外,但他唯一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从不耍花腔。   若是恨上了谁,那是要跟你玩命的。   若是待谁好,也是一心一意,恨不得心掏出来给人家的。   当年的小微婆婆,便是他掏心挖肺待好,区别于所有人之外的,独一偏爱。   小薇婆婆大概就是因为这样,被忽悠了真心吧,稀里糊涂有了孩子,却不知从何说起。 第三百九十一章 活该沙雕一辈子   “……我问他,可愿娶我,与我一同留在白石山,归隐这山谷,可他告诉我,他从未与我有过男女之情,而且他喜欢到处走,不喜被束缚……”   穷游呗。   年轻时候的毒老头,的确是个坐不住的,奈何等坐得住的时候,头发白了,尹人已去。   “那你就没有告诉他孩子的事?”   “没有必要,他或许会因此留下,但我却不想她心不甘情不愿的留下,在说,夏氏一门就我一个人了,无论如何,我都要守在这里,或许我一个人守着,反而更好一些。”   小微婆婆一下,显然对年轻时候的这段荒唐事,并不后悔,因为这偌大的天地,竟只有一个南楚来的怪男人,待她最好。   整个白石山,对夏氏一门,都是极其冷漠的,上官一脉除外,所以很早,小微婆婆就有了一种自知,只怪自己命不好。   “如果你怀了一个人男人的孩子,明知他不愿意留下,会执意强留,最后到相看两厌吗?”   孟青瑶闻言一愣,答案显而易见——她不会。   “那婆婆,我能冒昧的问你一句,后来那孩子……”   “便是我的儿子,却可惜,他没有活过三十几岁,就死于白石山的乱战,只给我留下了这小孙儿,儿媳因怀胎的时候被人偷袭,孩子一出生,便天缺了,儿媳也没有留住。”   小微婆婆笑着,却越笑,眼底却是悲伤。   她这一生,竟是如此孤苦。   “白石山乱战?是谁?”孟青瑶问。   小微婆婆到是没隐瞒,直接道:“禹家,这里距离禹家最近,只是禹家的人,做事太过歹毒。”   说着,小微婆婆眼底闪过浓烈的恨色。   只是另一个疑惑,又在孟青瑶的心中不得不升起,“夏家既然是白石十四门中的一门,为何偏偏独立出来?而且还被所有人排挤?”   夏氏一门既然是医术著称,想来祖上不是什么坏人,就算没有功劳也有几分苦劳吧。   小微婆婆却苦笑一下。   “这个问题本不该告诉你的,不过无缺参是你捡到的,便是我的恩人,便也就没什么不可说的了。”   话题似乎才刚刚开始。   本来孟青瑶觉的探知别人的隐私,不太好,但是听小微婆婆这么讲,似乎,的确自己是恩人,便就心安理得的解开心中疑惑了。   就听小微婆婆问:“丫头,你可听过齐家?”   “齐家?”   好像听过,但是印象很模糊,孟青瑶已经完全想不起来,哪里听过了,只好摇头。   “不知道。”   “时代久远了,不知道也不足为奇,白山的出现你总知道吧,齐家,便是第一批进入白石山的人……”   说到这,孟青瑶终于恍然大悟,“我听过了,齐家因为第一个进入,所以世人都认为,他们在白石山,是得到宝贝最多的家族,所以群起攻之,最后哪怕齐家求饶,他们也没有放过齐家,赶尽杀绝,对吗?”   小微婆婆点头。   讽刺道:“一点没错,对齐家赶尽杀绝的人,便是如今白石山最风光的那三个家族,玉衡城和焚天城或许也有参加,他们做下了这世间最险恶的事,事后,却套上了最光鲜亮丽的外皮,打着正义的名号,欺世盗名。”   说到这里,孟青瑶若还不懂,就太蠢了。   “夏家,与齐家有关系?”   或者,是齐家被屠戮的时候,夏家没有参加,都知道杀人是不对的,但若所有人都在杀人害人,那么那个不杀的,反而成了错误。   甚至是罪人,受到了所有人的排挤与污蔑。   夏家便是这样的存在,一时孟青瑶反而对小微婆婆多了几分敬意。   “……他们甚至还污蔑我夏家,得到了齐家天大的好处,所以才不杀齐家,夏家险些因此就没了……幸亏祖上有一独门医术,刺金十八针法,妙用无穷,世间无人能模仿,哪怕被夺去了书典,他们也学不会,那些人到底是有些怕死的,生怕百年后自己的疾病缠身,找不到一个能救他的人,所以才留夏氏一门在这白石山,苟延残喘。”   而到了这一代,显然苟延残喘都有些费劲了。   而哪怕这百年来,夏氏一门被百般排挤,夏家的人也从未想过与白石山的其他人,同流合污。   做那种虚伪凶残的小人。   “到是听说,齐家,似乎还有人活着。”   说到最后的,小微婆婆忽然这么说了一句,而她既然说出来了,应该也是有把握的。   只是夏家尚且如此,齐家就算有人遗留,怕是……   “我有一种感觉,齐家终有一天还会出现的,白石的人们,也终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孟青瑶点了点头,也不知在认同什么,只好奇。   “那齐家,当真得到了天大的好处?”   小微婆婆摇头,“我不知道,也没人议论过,有没有,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过人心险恶罢了。”   说的也是。   与小微婆婆促膝长谈之后,孟青瑶才退出了主屋,门外,刚好遇到了翘首以盼的毒老头。   “大晚上的,穿一身黑,不怕被踩着了?”   孟青瑶还捂嘴笑话了他一句。   若是平日,毒老头又骂她没良心,不过今日不同,毒老头赶忙道:“不打紧,为师结实着呢,不怕踩,方才你在屋里跟小微说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说到这个, 孟青瑶不禁面露古怪。   便问毒老头,“师父,听说你年轻的时候……跟小微婆婆,相恋过,是真的吗?”   “项链,我没送过她项链啊?记错了吧?”   孟青瑶:“……”瞬间石化,然后碎成一地渣渣,真是活该你沙雕一辈子,没救了。   跟师父这种人相恋,肯定是一种折磨,小微婆婆年轻的时候的选择也是明智的。   “喂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啊?为师问你话呢,你怎么不说话了?”毒老头急了。   孟青瑶只问:“师父,那你最想知道什么呢?你问,我答。”   她要看看,毒老头最关心什么问题。   “小微没嫁给自己那个未婚夫,她后来嫁给谁了?” 第三百九十二章 你在偷东西吗   “她嫁给谁,跟你有关系吗?”   “跟我……”   毒老头语塞。   “看吧,跟你没关系你问那么多干嘛?”   是哦,很有道理,可就是有哪里怪怪的,毒老头还是不依不饶,“就算身为故友,我也该知道知道吧?到底是谁?”   “没谁,小微婆婆这辈子都没嫁人,也没为谁穿过红嫁衣,”孟青瑶淡淡一语。   可毒老头还是不信,“那她孙子怎么来的?儿子怎么来的?”   “自产自销。”   “你逗我啊?”   毒老头这次真的有些生气了,这徒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你这个死丫头……”   孟青瑶终于懒得跟她东拉西扯了,此刻见周围没人,才小声道:“孩子是你的,孙子也是你的,你这个糟老头子,辜负了人家一辈子还有脸在这哔哔,我都替你害羞。”   “你说什么?孩子是我的,孙子也是我的?”   孟青瑶想一头撞死,她是悄悄说的,毒老头却是大分贝喊出来的,尼玛你不怕遭雷劈啊。   “嘚,贼子,原来当年那个辜负了小微的人,居然是你。”   好嘛,秃顶雷神来了,你等着遭雷劈吧。   阁老也一直在屋外徘徊,原本想等毒老头走了,他再来问孟青瑶话,不想竟听到了这么一句。   在联想到当年种种,他什么都知道了,小微竟是爱上了这么一个……东西。   “我打死你个负心汉,小微便是我的妹妹,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年竟是一走了之,走的时候,怎么没一跤把你摔劈叉了……”   阁老说着,身子便攻了过来。   孟青瑶过去不曾见识过阁老的武功,不想,这圆胖圆胖的秃顶老头,竟然也有两把刷子。   云裳和锦绣良叶,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此刻都出来看热闹。   就见房子后面的一片干草丛里,两人一番酣战,正打的你死我活,毒老头还处于蒙蔽状态,把自己会用毒的这事,都给忘了。   你一拳我脚,你一脚我一拳头。   阁老去抓他的长脸。   毒老去揪他的头发,奈何打滑没揪住,所以毒老彻底处于劣势,一把年纪,给打的鼻青脸肿的。   阁老也好不到哪里去,衣衫凌乱,骂骂咧咧……   直到屋内传来小微含着内力的声音,“你们两个别打了,大晚上的要不要旁人休息了。”   二人方才罢手,只是阁老眼底的怒意更甚,显然绝不会这么轻易跟毒老头干休的。   “有种我们出去在打……”   “谁怕谁。”   说完,两个加起来都快两百岁的老头,一呼啦就轻功飞走了。   而时至此刻的孟青瑶才意识到,她把谁给办砸了,小微婆婆之所以告诉她,便是让她因地制宜的,调和一下这件事。   大家都安安静静接受现实,或者,直接隐瞒孩子的事。   不想……   “算了,让他们打吧,听说男人打打架,反而好说话,”锦绣见此,还劝了一句。   可话是这么说。   “人家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他们都这岁数了,本来就没几颗牙了,不怕以后吃不上饭啊……”确定不会打出什么好歹来。   孟青瑶很担心。   不过担心也没用,两个老头看似荒唐,实则内里都鬼精鬼精的,尤其阁老应该有分寸。   “小姐还是先休息吧,说不定便可与皇爷会和了,”云裳道。   一想到君玄澈。   孟青瑶登时心情又美丽了几分,也不知他焚天城的事办的怎么样了,不过他素来不食言,说五日就是五日。   “好。”   孟青瑶这才回到自己安排的客房。   只是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刚才的一切,夏莹都在暗处小心观察,当看待毒老头与阁老,都出去打架了以后。   她反而露出诡异的一笑。   这些人,应该数那两个老头最难缠,一个天下第一神医,一个毒王,不想他们竟是自己打了起来。   如此甚好。   思量完,她就转身走了。   倒不是去外面,而是悄悄的摸到了隔壁,蓝景悦的房间,此刻蓝景悦睡的堪比死猪,外头那么大的动静,都没一点反应,依旧睡的很香。   夏莹知道蓝景悦的包裹里,很多碎银子,她想偷了银子在走,反正他们今晚多半都要死。   总要给她一点好处吧,哪怕她只是禹家一个最低等的细作。   思量间,夏莹已经翻开了蓝景悦的包裹,她一点都不担心后者会醒来,将银子拿走后,又发现了一个首饰匣子。   夏莹眼睛一亮,这南楚来的娇小姐,就是有钱,还好命。   哎呀,自己怎么就没这般好的命呢,生来就是金尊玉贵的人家,要什么有什么。   她却是个苦命的孤女,被夏老婆子收养,还要被禹家威胁利用。   如今彻底昧了良心,拿了钱,送了消息,她就可以一个人安然的远走高飞了,夏婆婆,你也别怪我狠心,我也是没办法,禹家的人她可惹不起。   而禹家虽表面上一直不怎么理睬夏氏一门,但实则知道他们世代从医,经常能从白石山,搜罗一些少有的药材,天材地宝。   当年小微婆婆的儿子,就是意外找到了一种珍贵的药材,被禹家盯上,抢夺中被杀害的。   夏莹,不过是禹家收买的眼线,一旦发现夏家有什么宝贝,立刻通报来抢。   几天前,夏莹就暗中给了禹家消息,小微婆婆去了无回谷,挖无缺参,若是挖到了,就会回来,若是挖不到就死在那了。   如今小微婆婆回来了,便就是挖到了。   天助我也,消息的价钱,搜刮来的银钱,够她舒舒服服过几年了。   夏莹正想的开心,忽然头顶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问:“你……是在偷我的东西吗?”   问的还有点犹豫,因为蓝景悦从来没遭遇过……被人偷东西,万一人家只是给她整理行礼呢。   不就冤枉了人家吗?毕竟那小微婆婆人还很好,她不该用恶意怀疑人家的。   这么一想,她觉的也对,所以赶忙又换了说辞,道:“你是在帮我收拾东西吗?太乱了,明天在弄吧,你也早点休息。”   夏莹:“……”   作者话:继续加更,么么哒 第三百九十三章 夏莹活该   这南楚的小姐,脑子都是单线的吗?   禹家的人很快就来了,夏莹早已不想在伪装了,反正这南楚来的娇小姐,武功都不会,告诉她又何妨。   “是啊,我就是偷你东西呢,怎么了?”   蓝景悦:“……”   夏莹说完这句话转身要走,却被蓝景悦一把拉住,虽然她心里顾忌着小微婆婆,和孟青瑶的毒师父,觉的他们都不是坏人。   所以也爱屋及乌的觉的夏莹也是好人,尽量不想以恶意揣测她。   但是现在,蓝景悦就是在傻也知道这夏莹有问题了,“你别走,把话跟本小姐说清楚。”   夏莹却轻蔑的看了她一眼,“放开,不然杀了你。”   在夏莹眼里,蓝景悦就是个一无是处,还蠢钝如猪的娇小姐,只是她有一处失算了。   蓝景悦怎么说也是将门虎女,吃软不吃硬,一见夏莹这么说,就更不客气了,怒道:“你还想杀我,来啊,这里里外外都是本小姐的人,我看你敢动手?”   夏莹冷冷一笑,她武功虽顶多三流,但是对付这娇小姐还是绰绰有余的,当即她就推出一掌。   若是结结实实的打在蓝景悦的身上,这蠢货小姐,不死也重伤。   就在夏莹都计算的好好的时候。   不想原本怒气冲冲的蓝景悦,却古怪的一笑,然后她面前突然升腾起一片绿色的烟雾。   不好,有毒!   等夏莹反应的时候,她打出去的手掌心已经变成了绿色,一阵剧痛,她在不敢恋战,转身就跑。   “还想跑。”   蓝景悦一抬手,她袖中竟藏着一只小巧的袖箭,这袖箭是蓝玉成亲自打造送给女儿的。   威力自然不在话下,一下就扎在了夏莹的大腿啊。   “啊。”   夏莹一声痛叫就趴在了地上,再也跑不了了,回头恨恨的看了眼蓝景悦,她竟是低估了这蠢货。   “本小姐来白石山,又怎么会没有准备呢,你这蠢货。”   毒自然是孟青瑶给的。   而除了这些,她还跟阁老学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呢。   “来人那,夏莹要杀人了……”   那厢,蓝景悦已经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反正大家都住在隔壁,让大家评评理,反正她是认定,这夏莹不是好人。   而这院子里住的,都是内力高深的,这一扯嗓子就都听到了。   孟青瑶本就睡的不踏实,立刻就到了蓝景悦的房间,看到了地上的夏莹。   夏莹则惊慌着,赶忙做戏道:“孟小姐救命,我也不知那里得罪了蓝小姐,她竟放暗器要杀我。”   身后,云裳等人也来了,却没有一人说话。   “明明是她要偷我的东西,还要杀我,我不过趁其不备……”   蓝景悦也要解释,却被孟青瑶抬手阻止,“抱歉了,我只相信我表姐的话,你到底是什么人,还是快说了吧?小微婆婆养不出贼子来,想必你跟小微婆婆也不是一条心的,不然也不会在小微婆婆生死不明的时候,自己在谷里好吃好喝的吧。”   之前想不明白的一些小细节,仿佛随着夏莹的转变,一切都想通了。   夏莹眼看败露,决定死扛着不说,反正禹家的人就要来了。   “不说?那就尝尝我这蚀骨透心的滋味吧……”   “你要对我做什么,婆婆救命啊……”   夏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中的毒,就一声凄厉的惨叫,疼的几乎浑身抖颤,加上腿上的伤,只怕……   “不说那就活活疼死吧,我们走……”   谁知孟青瑶刚说完,夏莹急了,“我说我说我都说,帮我解毒,我说……是禹家,是禹家让我监视婆婆的,一旦婆婆手里有了什么天材地宝,就让我告诉他们,我也是被逼的,若是不从,禹家会杀了我的。”   夏莹到底是个小角色,随便施点手段,就都说了。   却是听的孟青瑶眉目直跳,禹家当真是欺人太甚了,这百年来,白石山排挤夏家不算。   禹家更是因为争夺天材地宝,当年杀了婆婆的儿子儿媳,如今还要算计一个可怜孤寡的老婆婆。   还有一点人性吗?   “是不是禹家的人,马上要来了,所以你才想偷钱跑路?”   “是的,是的……婆婆……”   夏莹一抬头,正好看到闻讯走来的小微婆婆,显然小微婆婆已经被这丑恶的人性,打击的有些站立不稳了。   她自问一生也算待人友善,除了自己的儿子,世人皆负她。   就连这一手养大的孤女都这样?   仿佛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也因为之前在无回谷本就旧伤未愈,小微婆婆直接一口鲜血喷出,却依旧勉强扶着墙,站稳。   花白的头发,莫名让人觉的心疼。   可怜那俩老头还在外面打的你死我活,感情你俩才是真爱,小微婆婆是个意外啊?孟青瑶心里气的不行。   上前搀扶住小微婆婆问:“怎么处理这个人?”   “让她走吧。”   小薇婆婆一片仁心,到底还是不忍杀了夏莹,夏莹似乎早有预料,面上一喜,一瘸一拐的站起来就想逃。   “这么走了,未免太便宜了,还是留下些什么吧。”   却听孟青瑶冷冷一语,大约心里也是气不过,然后给云裳使了个眼色,云裳立刻会意,然后抬手,一掌就废了夏莹。   夏莹一口血吐出,整个人像是要了半条命,这下她不光受伤,还废了武功,这比杀了她还要让她痛苦。   以后她都没有在白石山立足的机会了,想要活下去,除非从事贱业,这些人好狠。   可蝼蚁尚且偷生,到了这一步,夏莹都舍不得自杀,只能含着一口血,跌跌撞撞的逃了。   “禹家的人要来了,我们?”   孟青瑶扫过周围众人,似乎要早做打算,是御敌还是避退?   谁知锦绣突然道:“来不及了,他们已经快到门口了,但属下觉的,正面对上,也没什么好怕的。”   因为对方可能并不知道他们的真正实力。   夏莹这个通风报信的,具体也不知道他们谁是谁,所以禹家应该不会来什么太厉害的。   “小微婆婆你怎么样?” 第三百九十四章 强盗禹家   “我没事,可以支撑,”小微婆婆摇了摇头,若非还有一个小孙儿,她怕是早就没几日好活了。   “小微婆婆,这是我飞花宫秘制的一种丹药,你先吃下去对你大有益处,”孟青瑶拿出一颗药。   小微婆婆想都没想就吃了,登时感觉一股暖流,游像了奇经八脉,她感觉自己之前的旧伤都有些好转了。   一时惊讶的望着孟青瑶。   因为她自己就是医门世家,这世上的药她太清楚,南楚飞花宫竟有如此秘药?她有些不信。   别说她不信,就连锦绣和良叶也一脸迷惑,只猜测,难道是前飞花夫人所留?若是这样,他们的确不便多问。   所以,空间里的药,又这么被孟青瑶给蒙混过关了。   而刚吃了药,外面已经明显传来马蹄和脚步声。   大约对方知道他们的‘弱小’,根本就没打算隐藏。   “这山谷表面只有一条出路,其实,后面还有一条暗道,若是不敌,你们就从后面走……帮我照顾我孙儿,我便也死的无憾了。”   小薇婆婆却有些悲观。   说着,他们就走了出去,就见山谷外果然来了一队人,足有上百号,都是禹家的人马。   当然,只有首脑几个,算是禹家的中心成员。   就见为首的,是个年轻男子,一脸的倨傲之色,坐在骏马上睥睨着快速出来的小微婆婆。   道:“夏老太婆,深夜前来,想必你也知道我们是为的什么,听说你在无回谷,挖到了无缺参?这样的天材地宝,还不快快献于本少爷面前,本少爷便留你一命,如何?”   “此人是禹家嫡系,禹天回,最是狡诈卑鄙。”   云裳掐算了一下,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小微婆婆已经上前,含着内力道:“无缺参是救我孙儿命的,你们连八岁稚童的性命都要断,简直猪狗不如,我的性命要拿便拿去,无缺参,你想都不要想,纵是我夏氏一门死绝了,也不会便宜了你们禹家分毫。”   当年他的儿子,便是因为天材地宝,被禹家杀害。   不争馒头争口气,那无缺参她就是毁了,也不会拿出来的。   禹天回冷声一笑,“给脸不要脸,咦……你今日这里倒是来了不少客人,还各个都是美人儿啊!”   就见以孟青瑶为首,云裳,蓝景悦,沉月,锦绣,良叶,纷纷站在小微婆婆的身后。   孟青瑶哪怕蒙着面纱,但凤颜花的力量,却让她哪怕在暗夜,也给人一种风姿卓绝之意。   “正好杀了这老太婆,将这几个美人都带回去……”禹天回做起了美梦,好色的本质一览无遗。   闻言,云裳到是一笑,“真是见过不知死活的,还没见过如此不知死活的,你可知我们是谁?”   “自然是大美人与小美人了,”禹天回调笑。   云裳不理他了,转而道:“小微婆婆,你且莫生气,今日我们替你出手。”   言罢,云裳已经直接飞身上前,袖中并迅速飞出了一把利刃,直直的朝禹天回打去。   禹天回没想到对方来势这么汹,面色一楞,利刃已经打到了面门,他慌忙躲闪。   大约因为躲闪的幅度过大了,他竟一个狼狈从马上翻了下来,摔散了头发。   而那利刃则伤了他身后的人,更诡异的是,那利刃伤了人后,竟又直直的飞了回去。   一看就知道极其高明的内力,才能做到这样的手段。   一时看的禹天回有些愣住了。   “你们是什么人?”   良叶已经出声道:“我们是南楚飞花宫的,这位便是我们的飞花夫人,我们与夏婆婆交情匪浅,今日你若要伤夏婆婆,便等同是伤我们,禹公子,你要想清楚。”   “哼,不过区区南楚的飞花……”   禹天回颇为蔑视,觉的天下只要白石山才是至高无上的,不过他这么觉的也没错。   但是马上,他说话就卡了壳了,因为这几个女人,很快纷纷释放出了自己的内功境界。   竟是节节攀升,浓郁的内力释放,仿佛要将这空气都晕染的微微扭曲。   而这只是警告,若是这些内力由这几个女人,纷纷化身为攻击力,他所带的这上百个护卫,竟未必是对手。   加上谷内,实则还暗藏着孟青瑶带来的皇爷府暗卫,正在伺机而动,若是对方非要因扛,那结局,实则已经不言而喻了。   这禹天回虽然嚣张,但也是个怕死的,谁能想到,竟冒出个南楚的飞花宫,给这老太婆撑腰。   他若此刻退走,那无缺参,怕是就再也拿不到了,这夏老太婆肯定就跑了,在想捉到人,谈何容易。   “你们……”   “限你们立刻退走,”云裳已经发出了最后一声警告。   禹天回的内心而已是极度纠结的,但是有一点他很清楚,他可以为家族效力,但绝对 不想死的这般不明不白的。   当即正要下令退走。   不想,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大喝,“……打死你个负心汉,辜负了小微这么多年,你还有脸跑……”   什么鬼?   禹天回一愣懵逼,就将天降两个老头,明显正在争风吃醋,互相对打。   可这还不算。   就听那黑衣服老头,被打的也上了脾气,大喊,“你臭不要脸的,给你点染料你就开染坊了对吧……现在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百毒掌……”   登时一股浓郁的紫色烟雾开始弥漫。   “不好,有毒……”   禹家众人就在下面哪知眨眼的功夫,就遭到了无妄之灾,赶忙屏住呼吸,然而还没完。   就听那白衣服的老头,也大喊:“虽说我是医家,但自古医毒不分家,毒术,我也会……你被小看人,来看我的,断肠蚀骨散。”   说完,一片白色的粉末劈头盖脸的撒的漫天都是。   下方的禹家众人,是遭了无妄之灾啊,这都什么跟什么,你们两个老头争风吃醋关我们什么事。   “住手,别打了……”   “你凭什么让我住手,哦,你是不是帮着对面那个糟老头,那就是我的敌人……”   毒老头急红了眼,一掌把‘拉架’的人禹家人给打飞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我照顾你   就见禹家上下,已经被一团紫色烟雾和白色粉末所笼罩,内力稍微低弱点的,已经毒发口吐白沫浑身抽搐。   内力深一点的,也头昏脑涨,身上还长出了不少毒斑。   “天哪,这……”   “快走,撤撤撤……”   这下也不等禹天回下令,怕死的几乎都开始跑路了,而禹天回更是比谁都跑得快,现在他已经彻底确认,他今晚轻敌了,这些人他绝对是打不过了。   不如趁早回去,将无缺参的事情禀告家族的长辈,让长辈们出面,这飞花宫就是在厉害,难不成连禹家都不怕吗?   到时候,禹家随便出点高手,就能荡平这小小的山谷。   禹天回一边想,一边已经仓皇的跑到了谷口的位置,以为逃出去就没事了,不想刚走到谷口。   外面却传来一片陌生的马蹄声,伴着一股更为冷厉的肃杀之气。   莫名让人听着身上一寒,这是什么人来了?   绝对不是简单任务,禹天回在白石山混了这么久,早已能嗅到空气中的味道了。   难不成,夏老婆子这次胆大包天,要将他们赶尽杀绝在跑路吗?   她定是邀了强手。   一念至此,禹天回竟是害怕了,一时间又躲无可躲,只能战战兢兢的望着谷口处,隐约出现的人马。   竟是将他们的出路,给堵的死死的。   “什么人?”   禹天回还鼓足勇气,问了一句。   而来人,似乎也没料到与在这遇到这些虾兵蟹将,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而谷内的孟青瑶等人,也看到了,不过比起禹天回的害怕,孟青瑶却是一脸的喜色。   因为哪怕看不清,她也知道是谁来了,君玄澈,来赴她的五日之约了。   “你们又是什么人?”   君玄澈这方,有人问。   禹家的嚣张惯了,有人直接替禹天回道:“我们是禹家的人,不想死的话,就让开,不然杀你们个片甲不留……”   禹天回刚想阻止这没脑子的手下,不想黑暗中直接飞来一刀,将那叫嚣的禹家人,一刀解决了。   鲜血四溢。   而那刀,也如之前云裳一般,直直的被人以内力吸了回去,而这次距离更远,可见,对方的实力更加深不可测。   而这些人,明显比之前飞花宫的几个女流,更……可怕。   “这奴才胡言乱语了,不知阁下是何人,与夏婆婆,可有冤仇,我们不过是路过的。”   禹天回自己都鄙视自己的见风转舵。   却听对面的黑暗中,传来一声嗤笑:“路过?禹家针对夏家的事情,白石山不是什么秘密,你定是来此寻麻烦吧?”   “我们没寻麻烦,我们什么都没做……”这是事实,禹天回当然否认了。   而对方也实在懒得与他废话,他还心心念念与自己喜欢的人会和呢。   当即道:“既然来了,便是客人,总不能白跑一趟吧?”   “不敢不敢……”   禹天回总觉的这话不像是什么好话,果然,他推脱的话还没说完,迎面便是一股可怕的力量。   “啊,嗤……”   禹天回瞬间被打的呕血倒退,狼狈不堪,同时又震惊于对方的实力,而对方之所以没杀他,大概就是顾忌他姓禹。   这便是大家族 的好处。   但是现在禹天回也没时间感慨了,对方已经让出了一条过道,禹天回狼狈的跑了出去,只是当出去后,他突然又回头道。   “阁下既然伤了我,总要留下名字吧。”   “玉衡城,君玄澈。”   过去君玄澈都是以南楚的身份自居,难得到了白石山的土地上,他以玉衡城的身份示人了。   而玉衡城的势力,同样也不小。   禹天回一惊,在不敢停留。   待禹家的人都走了以后,君玄澈才驱马上前,灯光下,缓缓露出了他的真容,一席墨袍披风。   寒风夜色下,他面若冠玉,英俊的仿若风中走来的王者。   “见过皇爷。”   暗处的护卫,登时现身见礼。   君玄澈已经下马,孟青瑶立刻几分雀跃的冲上去,与君玄澈扑了个满怀,虽然分别五日,在见还是想念。   “一切可还顺利?”   孟青瑶问。   君玄澈看着眼前的丫头,眼底散出点点的光,“还算顺利,赶着与你的五日之约,不算食言吧?”   “不算不算。”   那边,锦绣与良叶也微微有些激动的上前了,双双道:“见过少主。”   这便是他们的少主啊,当年夫人的儿子。   果然不愧是夫人的儿子,风采竟是不输夫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都起来吧。”   孟青瑶又给小微婆婆介绍了君玄澈,小微婆婆自然是听过,玉衡城主有个天资极高的弟子。   “幸会幸会。”   然后又看向了,已经罢手,却早已打的到是满脸挂彩的两个糟老头,这次,就连君玄澈都一脸疑惑了。   你们这是肿么了肿么了,还是肿么了?   毒老头也就算了,本就不靠谱。   阁老怎么也被带歪了。   孟青瑶则直接哼了一声,颇有些教训的道:“你们不是爱打架吗?怎么不打了?打的很是精彩嘛。”   毒老头咧嘴,“别说了别说了,为师知错了还不行,刚才我们也是一时冲动,不过打了一架以后,倒也算和解了,方才冲出来……我们就是演戏,赶走那几个禹家人的。”   “谁跟你和解……算了算了,”阁老拢了拢自己,已经没几根毛毛的头顶,一脸嫌弃,显然就算没和解,也懒得跟他继续闹了。   丢人现眼。   孟青瑶也不理他们了,当即将这几日他们遇到的事,都告诉了君玄澈,“禹家太不要脸了,这是明强啊,怕是明日还有更厉害的来,真是打跑了小了,来老的。”   蓝景悦点头,“是啊,小微婆婆,被这么一群不要脸的盯上,要不你搬家吧。”   他们这些人能护得住小微婆婆一时,却保护不了一世啊。   “是啊,宁儿用无缺参,一日两日的也消化不完,这是个长久的事,你得先确认自己的安全。”   阁老也开始苦口婆心了。   小微婆婆也是一脸的纠结,但是眸光,竟是下意识的扫了眼毒老头。   这次毒老头挨了顿打,也给打明白了,飞快的道:“小微,你跟我去南楚吧,虽风光不及白石山,却也不差,往后的日子……我照顾你。”   最后一言,绝对是毒老头的真心话。   作者话:三更送上,大家踊跃留言哦,喜欢看你们的留言 第三百九十六章 在杀几个   看来今晚这顿打没白挨,阁老只是轻轻一哼。   小微婆婆依旧还是满面的纠结神色,当然,还有一些我们外人感受不到的情绪。   “你……”   “当然,现在我也知道了,这孙儿也是我的孙儿,我就是豁出一身老骨头,以后,也是要保护你们的,就算真有危险,要死也是我先死……”   毒老头今晚喜当爷,内心也是复杂的。   “多年你若担当一些,也不至于今日如此,”阁老又开始说风凉话了。   “当年我,当年……”   毒老头有口难言,当年发生那事的时候,他是遭人暗算的,事后根本就没印象,小微也没告诉他。   才会铸成大错,他自己也是也挺说不上来的。   “好了,别说了,”小微婆婆是真的忍不下去了,如今都一大把年纪了,竟还当着晚辈的面说这些,你这老不死的不要脸,我可是要脸的。   “为了孙儿的安全,我必然也是会想法子的,至于去不去南楚,我,我在想想,”说完,小微婆婆就转身走了。   “小微,”毒老头还没整明白事,也立刻追了上去。   “那小微婆婆到底是去不去南楚啊?”蓝景悦傻傻的问。   阁老则捋了捋胡子,“小孩子哪里看得懂大……老人的事,我看是八九不离十了,行了行了,现在危急解除了,大家赶紧都休息去吧。”   众人点了点头。   至于君玄澈的事,大家都极有默契的没说。   只是谁都不知道,此刻山谷的暗处,正有一道身影栖在一颗巨大的树冠下,巧妙的躲过了所有护卫。   将刚才发生的事,都看得个清楚。   此人正是之前被蓝景悦救过的慕寒江,他本来是有意出手相处的,不过如今看来,自己这未婚小妻,身边也算高手如云,用不到他出手。   如此,他便去忙自己的去了,就是没想到,会在此地,遇到玉衡城主的那个弟子,君玄澈。   他之前一直住在南楚,如今怎么突然回了白石山?   还有那位,新任的飞花宫夫人。   “越发的有意思了,”这群人,怎么看怎么像是能搞事情的,而这白石山,最缺的便是这种人。   思量完,他方才离开。   ……   而另一面的禹天回,可谓是仓皇而逃,连夜回到了禹家,第一时间就将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诉了家中此刻掌事的人。   而说来也巧。   此刻禹家掌事的人,正是当日前往南楚的禹北成。   当他听到禹天回的报告时,第一反应是,废物,连几个女人都打不过,不过听到后面,他就不这么认为了。   “叔叔?”   禹北成冷冷一笑,“当真是冤家路窄啊,君玄澈,当初你护一个南楚皇子,今日竟还要护夏氏一门,你护得住吗?”   “叔叔,我们什么时候杀回去?”   “你不必去了。”   禹北成知道他也成不了事,当即联络家中此刻的力量,凌晨的时候,他们就出发前往夏氏一门的山谷了。   哪怕不是为了寻仇,那无缺参也是要拿过来的。   虽说这么做的确和强盗没什么区别,但禹北成也没办法啊,家主多年前走火入魔重伤。   一直都是用各种宝物撑着,那无缺参虽不及天灵朱果,可到底也是好东西啊。   被那夏老太婆用在自己那半废孙子的身上,简直暴殄天物。   快马加鞭。   而这边的山谷内,孟青瑶睡了半夜好觉,难得,当她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君玄澈竟是没醒。   过去每次他都会先孟青瑶醒来,足可见,这次焚天城之行,他应该是累着了。   也不知那焚天城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把他累成这样。   不过如此也好,孟青瑶正好大大方方的,全方位无死角的欣赏一次,皇爷的盛世美颜了。   谁知她刚露出喜滋滋的表情,就见那睡着的美艳,忽然动了,薄唇一张一合的道。   “焚天城内,有一长老被杀,他们便觉的是对立阵营的人动的手,险些内乱。”   “啊?”   孟青瑶一愕,他在说什么?梦话吗?   君玄澈当然没有说梦话了,下一刻,他已经睁开了一双漆黑的眼眸,定定的望着孟青瑶。   “这不是你心里好奇的事情吗?”   “皇爷什么时候醒来的?”孟青瑶则心虚的问。   “你一动,我便醒了。”   “那是我吵醒了你?”   “算是,也不算是,差不多也该醒了,今日有些贪睡了,”是啊,才五日没见,再见着,竟是有些放纵了。   君玄澈懊恼的想。   孟青瑶则转了转眼珠,想起了之前的话题,“焚天城那么大一座城,死一个人就内乱啊?”   这也太……   “焚天城的事外人不知,不过你若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焚天城吸纳的都是白石山的各方叛徒实力,其中不乏穷凶极恶之徒,过去有城主压着,无人敢生事,但如今城主闭关有半载,便有人不安分,借此滋事罢了。”   焚天城就像一只巨大的凶兽,若是驯服的好,它会所向披靡,若驯服的不好,分分秒就会反噬。   “那最后可寻到杀人者了?”   “没有,寻起来太麻烦……”   “那怎么处理?”孟青瑶疑惑。   君玄澈则道:“那就在多杀几个,他们怕了,自然也就不在滋事了。”   孟青瑶:“……”   杀人貌似比追查凶手,更快?所以五日就结束了?   “受教。”   说完话,外面的天也亮了,于是孟青瑶又开始担心另一件事,“其实我觉的,我们昨晚就该逃的,今日禹家肯定还会来人。”   君玄澈已经自行穿好了衣服,回眸望来,道:“可这里是禹家的地界,我们就是一直的跑,一晚上也走不出他们的势力范围,不如等他们来,让他们彻底认清,有我们在便动不得夏婆婆,他们便不来了,我们就启程前往玉衡城。”   对哦,还有玉衡城。   而孟青瑶的行事准则是,一旦有皇爷在,她的脑子,带不带就都行了。   当然是一切按照君玄澈的意思做。   他们起身后,大家也都差不多起来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 自来水   至于早饭,更难得了,毒老头早早的起来,准确的说,他睡没睡都够呛,为他们准备了丰盛的早饭。   “师父,你一晚上……就脱胎换骨了?”   孟青瑶咋舌。   毒老头撸着袖子,翻了翻那松弛的眼皮,长脸上还挂着几分彩,道:“是小微,说要亲自准备早饭款待大家,以示谢意,我也是劝了好久,说你们都皮糙肉厚的,随便吃点干粮就行,她偏不,我看她昨夜受了惊吓又受着伤,还哄着孙儿,实在不忍,只好帮他动手了,吃吧吃吧……”   孟青瑶了然。   心里却是古怪又好笑,毒老头一辈子光棍,跟毒物为伍,不知亲情爱情是何物,活的那叫一个糟践。   如今,居然懂得担责任了。   小薇婆婆也是命苦,爱上了一个,六七十岁才长大的老头。   “嗯,不错不错,咦,这碗粥好像跟别的粥不太一样,里面加了腊肉……师父,是不是心疼徒儿,准们给我做的呀?”   孟青瑶眼尖,一眼就看到了。   却被毒老头干枯的手掌,一巴掌给拍落了,“这是给宁儿准备的,宁儿吃了无缺参,身子好多了,也能吃东西了,自然要多补补了,你一边去……”   孟青瑶的表情,霎时间就不好了,“师父,那我还是你的乖徒吗?”   “你一个快及笄的大姑娘,跟一个小娃娃争要不要脸啊,”毒老头要翻脸了。   原以为孟青瑶要不乐意,谁知闻言,竟还笑呵呵的。   “你笑什么?”   “你刚说我快及笄了,我就高兴。”   毒老头:“……”   这丫头脑子不太正常啊,算了算了,“开饭。”   还别说,毒老头的手艺竟还是不错的,果然多年的光棍不是白打的。   宁儿吃过两次无缺参后,着实恢复了不少,过去几乎日日离不开暖炕,如今竟能穿起棉衣下地了。   后听到自己的命,都是家里这些哥哥姐姐们救的,小孩子十分有礼貌,专门出来叫人道谢。   大约从小生病的缘故,总是格外的喜欢人多热闹,嘴也十分的甜。   这份乖巧,看的毒老头也是满脸的姨母笑,一口一个,我孙儿,我孙儿的,孟青瑶也彻底认清了现实。   这师父,怕是没多少了。   小薇婆婆看到宁儿能下地了,自然也坚定了要离开去南楚的想法,只要给她半年平静的生活。   她相信这半年,宁儿你肯定可以完全恢复如正常孩子。   只是今日想要离开,还要过禹家的那一关。   好在禹家人来的时候,他们刚好吃过饭,每个人都养精蓄锐的差不多了,若真要大战一场,确实也不怕他们。   若是半夜跑路,一路饥寒,确实就说不清了、   “不过如今该是唤你一声七皇爷呢,还是玉衡城的君玄澈?”禹北成进来的时候,一副极度不爽的样子。   君玄澈神色到也‘随和’,“都行,随你。”   而他越是这样入闲庭散步,对方只会更加生气,禹北成皮笑肉不笑的道:“上次在南楚的地界,遭了你的算计,我到也不觉的什么,只是如今在白石山我禹家的地方,君玄澈,你未免就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吧?”   “算不得多管闲事,我未婚妻的师父,毒王,与夏婆婆关系匪浅,与我们,自然也是一家人了,一家人的事,如何算是多管闲事。”   “呵,一家人,夏婆子在这住了一辈子,也没听有过什么亲戚家人……”   “跟他们废话什么,白石山,强者为尊,先杀杀他们的锐气在说,只是下手没轻重,伤着谁就不好说了,当然,若你们肯献出无缺参,昨晚的事,就当没发生了。”   “强盗……”   “无耻……”   如此言语,就连飞花宫上下都觉的欺人太甚,无缺参那是小微婆婆用命换来的东西。   而说出这番话的人,孟青瑶认得,正是上次在皇爷府动手的那个禹家老头,听说境界已经是天境。   其他几人,看上去也不低,禹家这次虽说来的不多,却都是精锐。   若是君玄澈一人扛不住,孟青瑶甚至都想着同他并肩作战。   但是这样的局面,君玄澈又何尝没有预料呢,他似乎在等,所以一直在慢悠悠的喝着茶。   “怎么了,怕了?”   君玄澈摇头。   “那你是什么意思?”   虽说打女人没什么意思,但此刻山谷里却都是女人,唯有君玄澈和两个老头看上去有点战斗力。   蓝景悦算是最弱的,此刻见对方咄咄逼人,一急,道:“我们刚吃了饭,不兴给人消消食啊,你们没吃吧。”   禹家上下:“……”   他们确实没吃早饭,这特么就过分了啊。   “别废话了……”   “想不到此地如此热闹,看来我来的刚好是个时候啊,禹家老弟,别来无恙啊。”   谁知这个时候,突然一声调笑传来,就见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不是旁人,正是上次跟禹家对着杠的……君不归。   禹北成看到此人,正可谓是脑门子突突的。   孟青瑶见此也惊讶,不过随即想到,君玄澈刚从焚天城而来,身边跟着君不归,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而且君不归上次欠了君玄澈一个大人情的。   就见那天境老头,见此依旧冷笑道:“不过多出看一个君不归罢了,何惧之……”   这君不归偷溜的本事他们不及,若正面就不好说了。   可他话没说完,山谷外又传来了衣袍猎猎之声,就见一个浑身被包裹,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男子,纵身而来,倚剑而立。   道:“早就听闻禹家高手如云,今日特来赐教,当然,我只赐教武功,对于那些不要脸的强盗行径,就算了。”   你这哪里是赐教,分明是来找茬的。   这第二个出现的人,君玄澈孟青瑶都不认识,算是今日的自来水了,但是阁老却认出了几分。   这不就是之前在那间废弃客栈,救下的人?他,这是来报恩的。   算是吧。   慕寒江心里这么想着,同时也是恶心禹家的做人做事。   当然,他在做这些事时候,是绝对不能暴露他慕家的身份,虽说那个身份他并不看重,但还不是丢弃的时候。   “你又是何人?”   “无名小卒,要战便战,禹家不会是怕了吧?” 第三百九十八章 禹家认输   “我禹家怎么可能怕了?”   是啊,禹家不会怕任何无名小卒,可如果情况在变一下,想必禹北成都不太想动手。   因为对方除了君不归,其他人明显都还很年轻,若是胜了,名声不好,若是败了,名声更不好。   若非是为了无缺参。   但现在说别的已经都没用了。   君玄澈虽讶异那个多出来的人,不过也没关系,当即起身:“那就别浪费时间了。”   当即身影一个晃动就冲到了禹北成的近前。   而禹家这次来了六个人,若三个人出战,刚好每人一对二,君不归自然是没问题的,就是一对三都无所谓。   他本就是焚天城,恶鬼堆里爬出来的人。   君玄澈与出现的慕寒江到像是最弱的,不过禹北成不知道,如今的君玄澈,比之在南楚遇到的他,早已又脱胎换骨了一大截。   不可同日而言。   所以一旦交手,那意义就不同于之前了,禹北成对战的刚好就是君玄澈,初一接触,就被惊到了。   “你……”   若非当真是君玄澈本人,他还以为是对上了哪家的长老级人物。   “禹先生这是不想打了?”   君玄澈讽刺的问。   六对三还要被打个平局,或被对方讨到便宜,那真是太丢人了,更何况身后还有几个身份同样不简单的女人和老头。   所以有一点,禹北成已经认的是清清楚楚了,无缺参,怕是今日拿不到了。   若是拿不到,那还打个屁,若跟君玄澈死磕,在伤着谁,白石山的人都知道,玉衡城那位是个护短的。   “罢手。”   禹北成当机立断,在还没彻底脸面扫地之前,让禹家的几个人纷纷撤手。   “咦,这才刚打上,我还没瞧着热闹呢,怎么就不打了,没意思,”毒老头砸吧砸吧嘴,还没过完眼瘾。   却直接被小微婆婆瞪了一眼,“瞎说什么呢?”   不打不是更好,这老东西,看热闹都里外不分了不成?   过去毒老头属于谁都不鸟的类型,如今被小薇婆婆凶了,登时老实的跟小猫咪似的。   “小微说的对,小微说的对……”   一旁的云裳几人忍俊不禁,小微婆婆则一脸古怪。   而那边的战局,虽是禹北成喊停的,可他脸色却是铁青铁青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谁让他是个务实主义者呢,在打下去,意义不大。   “怎么,禹家认输了?”   君不归第一个笑嘻嘻的俏皮道。   禹北成冷笑道:“你们心里知道,若真打起来,谁都讨不到便宜,君玄澈,我思量了片刻,不如我们做笔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那无缺参想必你们也用不完,不如分我一半,我回去有个交差的,今日这事就算罢了,白石山剑会即将举行,我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生事端,另外,你是玉衡城主的爱徒,也算给玉衡城主一个面子,你看如何?”   “果然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君不归继续奚落。   慕寒江则有些微讶,这强盗家族,也会知难而退了?这南楚来的君玄澈,果然不简单。   他虽未与他交手,侧面,却也领会了不少,在白石山算是个人物了。   禹北成不理会君不归,这特么就是个搅屎棍子,只看着君玄澈。   君玄澈则回看了小微婆婆等人一眼,他当然知道,小微婆婆的孙儿还小,一根无缺参根本用不完。   在退一万步,孟青瑶的空间里,也不是没有其他天材地宝。   可与禹家的事,却是不争馒头争口气的事,半根无缺参就是丢了喂狗,也不能给禹家,不然小微婆婆的儿子儿媳不就白死了。   “我拒绝。”   “你……”禹北成没想到对方竟是这么干脆,自己也算把面子做足了,竟还这么不知好歹。   “你就不怕……”   “难不成禹家还能带人夜袭玉衡城,还是带兵攻打南楚?”君玄澈幽幽一语。   禹北成:“……”他好像都不能。   “那你可知,护着夏婆子,便是与整个白石山为敌?”   “别说的这么严重,白石山早已把夏家遗忘了,只有你禹家,为了那点天材地宝,丧尽天良罢了。”   君玄澈说的完全都是实话。   “放肆,竟敢如此非议我禹家!”   禹北成懂得权衡利弊,可不代表,其他人也懂,君玄澈的话算是触及了他们的忍受底线。   立刻便有一人冲了上来,禹北成阻拦也来不及,只能看到那天境的强者,在君玄澈的手中竟是一招都没走完。   就被一掌打的倒退回来,还呕血了,“怎么,怎么可能?”   他满目震惊,明明对方只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竟有如此内力,咳咳,不可能……   “现在,可以了吧?”   君玄澈硬生生接下那人的一招,依旧面不改色,这只会令禹北成更加恼火。   但是面子总是要的,“算我禹家给玉衡城主面子,这夏婆子,你最好也一直护着。”   言罢,禹北成拂袖而去。   其他几人见禹北成都走了,在看看那受伤呕血的天境高手,算是他们其中最拔尖的,他都歇菜了,其他几人……   自然是也跟着走了。   “就这么走了,还想着大战三百回合呢,”唯有君不归这厮还在不依不饶,不过他说什么,禹北成通通都当没听到。   直到出了山谷,禹家的一个手下,才愤愤不平的道:“我们当真就这么走了,无缺参也不要了?”   禹北成回头看了那人一眼,问:“我们能把他们全杀了吗?”   好像不能。   打个死去活来,两败俱伤估计可以,杀光不现实。   “我们能夺了无缺参,全身而退吗?”   也不可能,因为他们连无缺参在哪都不知道,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翻找吗?那不真成了强盗匪徒。   哪怕,他们就是强盗匪徒。   “既然都不能,还留下干什么,等事情被传的沸沸扬扬,丢人现眼吗?”   禹北成的武功不是家族最高的,但做事的权衡考虑却是最全面的,所以才是家中的掌事。   “那我们……”   “先回去,我有预感白石山要变天了。”   说完,禹北成已经第一时间驱马返回了禹家,而回到禹家,迎面就看到了禹天回。   禹天回等在这里就是为了一个结果,“叔叔,那无缺参……” 第三百九十九章 禹家家主   一提无缺参就来气,禹北成本就满腹怒气不知如何泄,一掌就打在了禹天回的身上。   禹天回被打的连退数步,虽没受伤,可心里很受伤啊,“叔叔,你……”   “以后休要提此事。”   说完,根本不理会禹天回了,就一路往禹家深处走去,路上遇到好几处路卡,不过以禹北成的身份,自然是畅通无阻。   直接走到最里面,才从怀中摸出一只看上去像钥匙的东西,放在面前一面结实墙壁上的凹槽内。   轻轻转动,立刻墙壁上就开出了一暗门。   禹北成飞快的进入,随即暗门闭合。   而此地,便是禹家家主多年闭关之地,他已经很多年没理会过家中事情了,都是禹北成在管理。   若非这家主,乃禹家第一强者,武功深不可测,否则,早已被人推翻。   可正因为推不翻,便只能这么供奉着,因家主多年前走火入魔,和后来修炼的功法问题。   需要大量的天材地宝,这几乎要掏空了禹家的内库啊。   此刻,禹家家主盘膝坐在一张,特制的玉床上,调息吐纳,浓郁的内力,仿若要化形成为烟雾,从他的身体飘散而出。   而他这样的打坐修行,一连可以好几日。   连禹北成都不知道,家主若是哪一日出关,实力该有多强横?怕是横扫白石山也不是难事。   可惜,就是不稳定。   “家主。”   “有事?”   禹家家主,禹战,缓缓睁开双眸,明明他的年纪比禹北成还要大很多,可一头乌发却是如玉一般,脸上也不见皱纹,看上去如三十岁一样。   但实则,他已经快六十了。   禹北成心中感慨,但嘴上却没有丝毫懈怠:“北城特来请罪,未能拿回无缺参……遇到了玉衡城的一些阻碍。”   “你过去办事不利,也不会这般亲自请罪吧?”   禹战问。   禹北成点头:“家主明察秋毫,我要说的,是这次遇到的一个人。”   “什么人?”   “玉衡城之主的那位爱徒,君玄澈。”   “当年,那个飞花夫人的儿子,君玄澈?”   “没错,就是他,”禹北成点头,继续飞快的道:“我第一见到他的时候,还是在南楚,当时也没觉的此人有何不对,就是性子有些跋扈,可今日一见,突然发现,此人深不可测,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竟是……”   “竟是什么?”禹战问。   “竟是已经突破了天境!”   说他是白石山年轻一代第一人,都不为过,所以这样的人,就很容易引发各种猜想了。   尤其,他还是当年那个飞花夫人唯一的儿子。   “家主不要忘了,当年的飞花夫人,是因何而死的。”   禹北成的问话,很是微妙。   禹战自然也心领神会,“可他是百里初阳的人,一时半会儿动不得他,且先盯着。”   “是。”   “还有,尽快在寻一些天材地宝来,”禹战幽幽一语。   天知道,听到这话,禹北成想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这些年,白石山的宝物几乎都被他们翻遍了。   就差……明抢其他大家族了。   不过说到这个,禹北成道:“此番白石山剑会,是由玉衡城负责举办的,听说,第一名的奖赏,便是一件天材地宝,想必玉衡城出手,必然不是凡物。”   “这是你的事,”禹战把问题又抛了回去,但微眯的双眼,却开始给人一种压迫感了。   若是寻常,禹北成肯定不敢在说了,但是今日,他硬着头皮又道:“其实我只想知道,家主究竟何时出关?”   “这得看你的速度……不过应该快了,待我神功初成,放心吧,整个白石山,都将抖颤在我禹家的脚下。”   禹战,露出了满面的狡诈与野心。   禹北成赶忙转身走了,在不敢多做停留。   ……   当然,今日在夏家山谷所发生的事,虽然被禹北成有意的压了下去,最终没有闹大。   但是只要有君不归这大嘴巴在的地方,事情就没有传不开的。   禹家高手恃强凌弱,聚众抢劫夏氏孤寡老婆婆,结果被他这个焚天城的大侠,与玉衡城主的徒弟,君玄澈,还有一名不知名的蒙面侠客,打的仓皇而逃。   实在是好说不好听啊。   一时白石山人尽皆知,不过当消息传到宇文家,宇文哲明的耳中时,却觉的没什么奇怪的了。   当初他就是在君玄澈手上吃的亏,如今禹北成也折了面子,也在情理之中,随即他想起君玄澈的实力……似乎已经尽妖啊。   若是全天下都知道他的境界,怕是群雄都要掩面,宇文哲明到是有些期待,这样他就不算丢面子了。   就是有点眼红,看看人家的徒弟!   ……   夏家山谷这边,待禹北成走后,君不归随意的打了个招呼后,就也告辞了。   至于蒙面的慕寒江,等众人在去看的时候,早就没了踪影。   “那人是谁?”   孟青瑶问。   阁老摇头,“不知,”不过他当即将之前,救过此人的事,告诉了众人,“应该是来报恩的吧。”   “原来他就是那个人?”   蓝景悦一听登时来了兴趣,“算他是个有良心的。”   只是真的是良心问题吗?   君玄澈想了想,问:“你们方才可有注意他的武功路数?”   “很是古怪,”到底是云裳心细如发,跟君玄澈的想法诡异相同,“似乎是为了隐藏什么,似乎,又自成一派,此人走的不是寻常路数啊。”   “他之前说自己是从北国来的,”蓝景悦道。   “这跟北国关系不大。”   问题既然研究不透,那就不研究了,禹家的人既然已经被赶走了,他们还是尽快启程离开吧。   “先去玉衡城,到了玉衡城,想必禹家的人便不敢明目张胆的乱来了。”   小微婆婆点了点头,爱怜的摸了摸小孙儿的额头,宁儿似有所觉,奶声奶气的问。   “祖母,我们是要 搬家了吗?”   小微婆婆含笑点头。   毒老头立刻做着鬼脸,道:“是啊,我们要搬家了,现在要去一座城里玩,哪里很多人,可好玩了,然后我们在去南楚,祖父在南楚的山里,有个院子,我们以后住那里,山清水秀,漫山遍野都是蛇,有红的绿的黄的,丝丝的吐舌头,一口能咬死一个人……” 第四百章 利用   毒老头这祖父,开始当的还挺靠谱,谁知开口没两句就秃噜舌头了。   宁儿一听蛇,登时吓的钻进了小微婆婆的怀里,在一听一口能咬死一个人,更是一脸害怕。   “不会说话就别说,你当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喜欢蛇啊,”小微婆婆怒了。   毒老头捂着嘴,可怜巴巴的不说话了。   孟青瑶则无语问苍天,我这师父还有救吗?苍天答:没救了,凑合过过吧。   接下来,众人方才开始正式启程,这一路上也算安稳,只是此刻远在玉衡城的某人,却是早已将他们即将的行踪,推测了一个清清楚楚。   此人正是陆夫人,陆明珠。   当日她被孟青瑶伤的那么凄惨,她可没有浪费那一身触目惊心的伤,哪怕是冒着伤口开裂,血流不止的危险。   她也执意让慕云雪带她去了玉衡城,带着这一身鲜血,哭求着,跑到了玉衡城主夫人的面前。   也就是慕云雪的姑母,慕氏的面前,将孟青瑶的条条罪状,事无巨细的说一遍。   当然,其中还包括,孟青瑶冒领飞花宫的事,当年明明说的清楚,君玄澈与慕云雪指腹为婚的。   如今冒出个孟青瑶不说,那君玄澈竟也翻脸不认人了。   “……若她娶个好的也便罢了,那孟青瑶小小年纪,便是蛇蝎心肠,我当年与飞花夫人好歹也算故交,君玄澈看到我,都要唤一声陆姨的,瞧瞧她把我伤成了什么……”   陆夫人将一番罪状说完,已经是气若游丝。   一旁的慕云雪,赶忙也跟着道:“是啊,我之前便知那孟青瑶骄横,生怕她与陆夫人起冲突,却不想,赶到的时候,夫人已经是浑身鲜血淋漓……”   “咳咳咳……”   陆夫人点着头,却仿佛撑不住的样子。   主位上,慕氏一身沉稳端庄的裙袍,一张白净的鹅蛋脸上,继承了慕氏一族特有的美貌。   明艳中透着一股淡淡的威严,哪怕已经快要年过四十,保养依旧雍容美丽。   像是这玉衡城上,常开不败的牡丹,而世人皆知,玉衡城主与夫人慕氏,也素来恩爱有加,成婚后,城主府的后宅,甚至连个妾室都不曾有过。   在玉衡城,甚至是包括白石山,都是一段不可超越的佳话。   至于多年前,玉衡城主,百里初阳,曾痴恋先飞花夫人的事,知道的人已经不多了,仿佛成了一段可有可无的往事。   此刻,城主大殿内,一片寂静。   慕氏始终微垂着眼眸,像是在思考别的,又像是并不关心此事,就在陆夫人当真要撑不住的时候。   她方才抬起眼皮,露出一双同样美丽的眼眸,道:“明珠,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那孟青瑶的确是手段歹毒,你放心,陆家毕竟与玉衡城世代结盟,我们绝对不会坐视不理,待城主回来,我当即便会禀报,到时……”   “到时,我还有新的证据证明,孟青瑶根本不是飞花夫人,她的飞花令,来路不正,我要亲自禀报城主……”   这样,她就又可以见到她朝思暮想多年的城主了。   陆明珠竟是欢悦的想着,就晕了过去,哪里看到,慕氏眼底闪过的厌恶之色。   “带下去吧。”   陆夫人迷迷糊糊的被安置到了一处房间,身上疼痛难忍,但是她却不打算求医,她就要这样凄凄惨惨的去见百里初阳。   要他主持公道。   “夫人你这是何苦呢?”慕云雪似乎看着几分不忍,但陆夫人却混不在意的摇了摇头,“不妨事,云雪,不知怎么的,我这次见到你姑母……总觉的像是有些看不透了似的,她没什么事吧?”   都落到这般境地了,竟还有心关心别人的事非。   慕云雪面上哀叹,心里却是越发看不上了,道:“应该没什么事,大概是白石剑会要开始了,姑母操心的地方多吧,你该知道,她便是操心的命。”   你何止是今日看不透慕氏,你恐怕这辈子就没看透过。   慕云雪安慰完陆夫人,就去寻慕氏了。   慕氏也在等着慕云雪,此刻姑侄二人临风而立,才像是一家人一般,慕氏问:“她可起过疑心?”   慕云雪摇头:“从来没有。”   她也挺奇怪了,明明是他们利用陆明珠,这陆明珠平日不说有多蠢吧,但至少也是有几分精明的。   不想竟是如此的好算计,对她的话也是言听计从,甚至是不惜自残。   “她一直没有孩子,或许是真心喜欢你吧,既如此,为你豁出性命也算不得什么,你领受了就是了,”慕氏幽幽一语,仿若只是闲话家常。   慕云雪立刻点头,“是。”   “他们快到玉衡城了吧?我到是有几分想见识见识,这新飞花夫人的风采了。”   慕氏望着远方,美丽的容颜,仿若一副精绝的画卷,而白石山谁人又不知,二十年前,南疆的那朵凤颜花被先飞花夫人采了。   后来第十年的那朵,便是慕氏采了,虽说晚了十年,但慕氏的容颜却并未受到多大的影响。   慕云雪自小以姑母为榜样,可见她这次失了凤颜花,有多恼恨。   “那些失去的,你也别再耿耿于怀了,晚些,有时候也未必是坏事,先飞花夫人的确是处处高我一头,可那又如何?如今我依旧是我,她却早就烂没了。”   慕氏笑道。   慕云雪再次点头,“姑母所言极是。”   “拭目以待吧。”   能不能摘了孟青瑶的飞花令,要看陆夫人这杆老枪,合不合用,还要看……   ……   仅仅只用了一日的时间,孟青瑶他们一行人就已经抵达了玉衡城,看到那高高的城楼。   连在南楚见惯了繁华的孟青瑶与蓝景悦,都不禁看呆了眼。   “哇我从未见过这么高的城楼,楼为什么要建的这么高啊?”蓝景悦仰着头问。   云裳笑道:“因为如南楚寻常的城楼,一般防御的都是敌国军队,但玉衡城的城口,防御却是那些一流的高手,至今,还从未有人能只身翻越过这城墙呢。” 第四百零一章 美丽的慕氏   “原来如此。”   入城之后,就更是一片繁华了,玉衡城就仿如镶嵌在白石山上的一颗璀璨明珠,它不同于焚天城,吸纳各方势力,特立独行。   玉衡城更加的多元化,即有高手如云的好手,亦有天南海北往来的通商豪客,白石山最大的赌坊,最大的拍卖行,最大的酒楼茶肆……几乎都汇集于玉衡城。   玉衡城主,便是这座城的无冕之王。   看到这座城,孟青瑶方才领会到那位玉衡城主的地位与威严。   而如君玄澈这等精细的人物,连最偏远的古城,都有自己的私宅,这偌大的玉衡城,又怎会没有私宅。   而且还是玉衡城地段极好的位置,城主亲自赏赐的,规格竟是不输南楚的皇爷府。   除了小了一点,几乎与皇爷府异曲同工之妙。   “青瑶,你家皇爷真有钱,玉衡城都有这么大的宅子,我听我爹说过,玉衡城寸土寸金的,”蓝景悦悄悄道。   孟青瑶一笑,对于君玄澈的财富,她似乎早就见怪不怪了,反而没那么所谓了。   反正无论他身边有怎样的财富,怎样的势力,她爱的,始终也只是他这个人而已,若有一日,他一无所有了,她也不觉的什么。   “你今晚好好睡一觉,明日我们得空了,我带去出去转转,玉衡城不比别的地方,若无人陪着,你可千万别一个人出去,”孟青瑶叮嘱了一句,   蓝景悦立刻点头如蒜,“那是肯定的,白石山的人各个都不太讲理的样子,我才不敢乱来,在说,我来白石山又不是凑热闹的,我是为了找出那个慕寒江。”   然后把婚退了。   “那休息吧。”   君玄澈知道玉衡城主这几日,未必在城中,所以入城后也没急着入城主府拜见。   只想着等第二日在说。   不想第二日天,天才刚亮不久,众人才都起身吃过早饭,玉衡城的城主府,便有人前来传话了。   意思是邀他们入府相见。   只是过去,百里初阳若无事,很少单独来传君玄澈,但今日传话之人,意思却是,不仅要君玄澈入府,甚至连飞花宫的一众人,也在邀请行列。   “这恐怕是夫人的意思吧?”   谁知君玄澈一语戳破,来人是个模样看上去,极其圆滑的,闻言只熟络的微微一笑。   “还是二公子火眼金睛,一眼就瞧出来了,夫人前几日就知道你入了白石山,盼着你到玉衡城呢,说有些年没见了,甚是想念,加之,您不是还带回了一位飞花夫人,当年,前飞花夫人与咱们夫人,怎么说,也算莫逆之交呢。”   莫逆之交?   此刻旁人听得懂听不懂,孟青瑶不知道,但是她却是听懂了,原来不仅是那个陆夫人。   就连这玉衡城的城主夫人,与前飞花夫人,也是闺中密友,那这其中的关系就比较微妙了。   她虽没去观察君玄澈的神色,但是也能猜到,君玄澈的内心,应该对这位城主夫人,同样微妙。   “带路吧。”   不过最后,君玄澈还是答应了。   既然对方的戏台子已经搭好了,那他们岂有不去的道理,且就去看看吧。   说完,他与孟青瑶双双对看了一眼,孟青瑶也点了点头。   ……   城主府,位于玉衡城最中心的位置,同样布有高高的城楼,平日看着,只觉的亭台楼阁,甚是气派。   可若到了夜里,这整个城主府,便宛若一片铁桶。   此刻,慕云雪正站在一处楼阁上,远远望去,这个方向,刚好看到君玄澈一行人,缓缓而来。   慕云雪的脸上,先是有些复杂,但很快就变成了一片冷然。   孟青瑶,今日我让你如何抢了我的,便都如何还回来。   ……   “可是澈儿到了?”   孟青瑶进入城主府后,还没暗叹完这城主府的恢弘气派,就听到前方传来一个热切的声音。   此刻他们正路过一片花园,虽是冬日里,但这里装点的丝毫不见冷清。   闻言,他们几个人也因此驻足了一下。   云裳还是飞快的提醒了孟青瑶一句,“这便是夫人了。”   玉衡城的城主夫人,慕氏,慕云雪的那个姑母?孟青瑶自然了然,等在抬眸的时候,就见一行雍容的女眷,已经缓步而来了。   为首之人,虽只是城主夫人,但前呼后拥,却堪比王朝的王后。   而且她极美。   这应该所有第一次见到这慕氏的人,第一反应吧,美貌明艳到,令女人都微微晃了眼。   仿佛这样的美貌,也担得起,玉衡城主多年专一的恩爱。   这厢,孟青瑶还有些怔楞。   那边,慕氏已经满面含笑,颇为亲切的走到了君玄澈的面前,叹道:“几年不见,澈儿到是越发的挺拔了,果真是一等一的好人才,恍惚还记得第一次瞧见你的模样,还是个襁褓里的奶娃娃,看着便怜人,当年我便不该放你走的,明明是一家人,你却非要跑到那南楚去,害我牵肠挂肚了两年了。”   一番话,娓娓道来,仿若这慕氏,不是君玄澈的亲生母亲也胜似了。   若非孟青瑶猜到,君玄澈可能对这慕氏不喜,还以为真是个和蔼可亲的长辈。   而此刻反观君玄澈。   他若是不喜谁,一般连多说一句话都是废话,可此刻面对慕氏,他竟是微微一笑。   道:“南楚毕竟是我母亲的故乡,总要回去的。”   “到底还是个孝顺的孩子。”   慕氏眼底,似乎有泪光闪烁,真真是情真意切啊,不过也随着君玄澈的这‘一笑’,她心里也算大定了。   当年她没法子除掉君玄澈。   所以这精明的慕氏,便选择反其道而行,待年幼的君玄澈,百般疼爱,千百宠溺。   她当年不能亲手杀了,飞花夫人那贱人,把她用命生下来的儿子,宠成亲子,为她所用,也似乎不错。   怎奈何,她唯一的失算就是,君玄澈这孩子似乎从小就与别的孩子,不太一样,沉默寡言,不喜亲近。   任凭慕氏对他掏心掏肺,似乎都不曾有半点所动似的,那样的疼宠,都快要把慕氏自己给感动了。   她才隐约看到,君玄澈的脸上,对她展露了一丝微笑。 第四百零二章 真情假意   慕氏得知,君玄澈对外人,都是一张冷脸,也就对她会笑以后,她方才几分安慰。   也因为这一笑,百里初阳待她,也逐渐开始有所不同,虽然知道绝大部分原因,可能是来自那个女人。   可还是令慕氏,心中百转千回,犹如冰火煎熬,她有时候恨不得了杀了君玄澈,有时候又拼命的想要维系住,他们这种古怪的感情。   这种情绪很矛盾,不过在矛盾,也改变不了一点,他是那个女人的儿子。   养不熟,迟早还是要杀的。   但是,这么多年的戏,都做下来了,又哪里在乎多做几年。   当即,慕氏又露出了满面的慈爱之色,像是刚发现了孟青瑶一般,仔仔细细的歪头打量了一眼后,问。   “澈儿,这便是你在南楚的那位,未婚小妻,孟小姐吧,瞧我都糊涂了,光顾着与你说话,平白的把姑娘都给冷落了,过来,让我瞧瞧,”慕氏温和的唤了一句。   孟青瑶一愣,看了看君玄澈,这才上前。   慕氏轻柔的拉着她的手,打量了一番道:“果真是个美人胚子呢,只要你与澈儿真心相爱,别的,我都不管。”   这话,像是意有所指。   慕氏笑了笑,就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佩,道:“初次见面,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你,这玉佩在我身上多年了,今日与你有缘,就赠送你了。”   说着,根本不给孟青瑶说话的机会,她已经伸手,系在了孟青瑶的腰间。   这玉佩,十分的精致,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粗略看,就知是价值连城之物。   “这……”   “收着吧,你与云雪的事,我也听过了……没想到这孩子几年不见,性子这样骄纵,竟是险些伤了你,我已经替你处罚过她了,你若是还不解气,回头我把她唤来,在好好数落她一番,有我在,她日后定不敢在与你为难了。”   慕氏这话说的声情并茂,仿佛初初见面,算是将孟青瑶这‘儿媳’给认下了。   恐怕天下任何姑娘,遇到这样的场面,都会有些招架不住吧。   孟青瑶先是纳闷。   就听君玄澈淡淡道:“既然给你了,你就收着吧,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   一句都是一家人,说的慕氏,心花怒放,想着这些年的铺垫算计,真是没白费啊。   孟青瑶赶忙点头道:“是皇爷……谢过夫人。”   “乖啦。”   慕氏眉眼含笑。   不过却没有要与他们一同上前的意思,反而趁着四下无人,慕氏又走到了君玄澈的面前,忧心忡忡的道。   “澈儿,我在这截你,你可知道意思?”   什么意思?孟青瑶挑眉。   君玄澈也一副不懂的样子,看着慕氏。   慕氏仿佛一副操碎了老母亲的心一般,看了孟青瑶一眼,“你这丫头也是个火爆脾气,那陆夫人虽是个脑子不太清楚的,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个疯婆子了,你说你与她计较什么,将她伤的遍体鳞伤,此刻,她就住在城主府,等着你师父回来,给她做主呢。”   慕氏竟是来给他们通气的?   一副我跟你们是一伙的样子。   孟青瑶此刻对慕氏,这接二连三的操作,弄的真是有些迷惑,不知道该说她是高明呢,还是,高明呢。   她即满心满肺的在拉拢君玄澈,恨不得视若己出,一面又在小心翼翼的算计他们,哪句真心哪句假意,叫人实难分得清。   不过孟青瑶只需要明白一点,今日是一场鸿门宴。   且在这慕氏,如何摆局。   “夫人,实非我火爆脾气,实在这是陆夫人一心要置我于死地,我才不得不反抗的,我若真心火爆脾气,怕是,她连告状的机会都不会有呢。”   孟青瑶还委屈了。   “你这孩子呀……”   慕氏一脸爱屋及乌的宠溺,但心里却是‘喜欢’,你这心狠手辣的心肠呢。   “算了,不说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我就是给你们提个醒,陆家与玉衡城是多年的结盟,若是你师父执意要怪罪孟小姐,我就是拼着与他大吵一架,也是护着你们的,在这白石山,若连我都不护着你,岂非人人都能来告状了。”   慕氏像是有些生气的道。   君玄澈没表示。   孟青瑶……额,我该表示点什么吗?   “啪啪啪……”   于是孟青瑶直接拍了拍手,慕氏错愕的回眸看了她一眼,“你这是作何?”   “夫人,您对我家皇爷如此关心,我都感动了,其实我心里之前一直也挺害怕那陆夫人的,不过有了您的撑腰,我觉的我不怕了。”   孟青瑶道。   慕氏微微一笑,“本就无需怕,走吧。”   慕氏率先走了出去,只是转头后,她一张慈爱的脸,却露出了几分深思,总觉得似乎还有些不对。   但是她想不出来,也许是自己杞人忧天了吧。   君玄澈与孟青瑶,还有身后的云裳,锦绣,良叶,几人很快到了玉衡城一处偏厅的位置,应该是日常会客的地方。   “听传话的人说了,你们是吃过饭来的,不过来都来的,就当是在陪我用个早饭,你师父稍后就来。”   慕氏进来后,随意的说了一句。   君玄澈应该对这里,还是很熟悉,犹如回了自己家一般,与孟青瑶一同坐在一处桌案前,随即有各色的精致早点被送了上来。   孟青瑶正琢磨,慕氏究竟是在卖什么关子的时候,突然身边一个传膳的小婢女,将一碟小菜一不小心就撒在了孟青瑶的身上。   “啊,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给您擦擦……”   小婢女惊吓的,立刻就掏出手帕来给孟青瑶擦衣服,但孟青瑶却并不喜欢,有人靠近她的身体,立刻道:“不用……”我自己来。   但是小婢女却像是完全听不到,拼命的擦,甚至一只手还伸入了孟青瑶的怀里,是要偷什么东西。   “你干什么?”   孟青瑶一怒,一把就将这婢女强硬的推开了。   以为这样就没事了,谁知那婢女被推开后,竟是突然毒发生亡,就在孟青瑶的面前,口吐黑血,但模模糊糊,却还在说着求饶的话。   “孟小姐……饶命。”   作者话:今天三章(#^.^#) 第四百零三章 慕氏的算计   “啊,孟小姐饶命,萍儿她只是弄脏了您的衣服,罪不至死啊!”另一个似乎与死者,关系不错的婢女,吓的连忙跪地求饶。   一众婢女也被吓的瑟瑟发抖,不知怎么办。   孟青瑶皱眉,所有人都觉的是她杀了这婢女,却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根本没动手,只是,栽赃她杀一个婢女,有什么用呢。   “放肆,胡说什么呢?分明,分明是这萍儿自己身子不好,”这时,慕氏也开口了,暗瞪了另一个婢女一眼。   “还不快拖下去,若是让本夫人听到,有人说孟小姐半个不好了,当心你们的命。”   慕氏又警告了一句。   孟青瑶方才了然,捧杀?   “夫人,既然她如此污蔑我未婚妻杀人,如此行径,以后还如何继续在城主府行走,不如也一并打杀了吧,省的以后胡言乱语,在生事非。”   这时,就听沉默的君玄澈淡淡一语。   随即看着慕氏,你不是素来疼宠我吗?我的要求,你都不听了吗?   慕氏看了眼,地上求饶的婢女,沉吟了一下,立刻道:“澈儿说的是,事情还没搞清楚,她便冤枉孟小姐,实在是过分……不过今日是我头次见孟小姐,连死两个,会不会有些不吉利?”   慕氏看了眼孟青瑶,似乎是在询问。   可能是希望孟青瑶可以放过吧,谁知孟青瑶直接摇头,“怎么会,犯了错的下人,就要处罚,不然,旁人不都有样学样,不就乱套了吗?”   “说的也是,到底是南楚大户人家的姑娘,”慕氏古怪一笑:“还等什么,还不拖下去乱棍打杀了。”   “夫人,不……呜……”   那婢女哪里想到,转眼就是灭顶之灾,她可是给夫人做事的呀,夫人不能这么杀了她呀。   然而她刚开口,就被堵住了嘴,拖了下去。   “继续吃饭。”   慕氏淡淡一语,这女人果然是个狠人,地上的黑血还没擦干净呢,就继续吃饭了。   孟青瑶虽知她是在算计他们,可对方布置的太好,她还一时没看出来,只好继续演戏了。   殊不知,不远处,来的路上。   玉衡城主百里初阳,正巧便看到了刚才的一幕,而从他这个角度上看去,看到的也偏偏是,孟青瑶因被弄脏了衣服,一怒毒杀了婢女的画面。   旁边有婢女失态求情,自己的夫人似乎有心想放过,却被孟青瑶执意打杀了。   百里初阳早就知道,君玄澈与这南楚女子的事,心中也曾勾勒过,君玄澈的心爱女子,会是个怎样的模样。   不想第一次的印象,就定格在了‘狠毒’,这两个字上。   不仅如此,在来之前,他还知道了另外一件事。   陆明珠因之前惹到了这位孟小姐,被伤的遍体鳞伤,在玉衡城修养了数日都不见好,此刻伤口依旧鲜血淋漓。   伺候她的人都传,陆明珠的伤口是被人下了毒,所以才会多日不曾愈合,杀人不过头点地,下这样毒的人,当真是恶毒了。   而偏这孟小姐,师承毒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听说,二公子是认定了这孟小姐了,甚至,如今这孟小姐,已经是飞花宫的新任夫人了。”   一旁,引路的下人,笑眯眯的说了一句,而能在百里初阳的面前如此说话,可见对方应该是在府里的老人了。   至于唤君玄澈为二公子,就更好理解了,百里初阳没有子嗣,却有两个得意徒弟,君玄澈刚好排在第二,府中都唤他一句二公子。   “她?”   百里初阳轻轻一语,双眼却下意识的微眯了一下,大约是第一印象不是太好,所以当听到对方,已经继承了当年那个人的位置后,心里多少有些隐隐的不快。   这些年,他一直以为,君玄澈唯一能看上的女子,会是慕云雪,将来飞花夫人的位置,落在慕云雪的身上,他多少也放心一二。   如今半路冒出一个南楚女子。   “走吧。”   已经开饭了。   “城主到。”   有人通传了一句,孟青瑶闻言,也不觉心头一跳,因为现在她知道,慕氏算计的是什么了。   不禁抬眼望去,就见那传闻中的,玉衡城主,百里初阳正缓步而来,阳光洒下,只觉的这男子格外俊美。   虽年纪不小了,但身上的气度反而更加的深不可测与高不可攀。   而他模样的俊美,与君玄澈又大大的不同,君玄澈在美,也有种阳刚之美,但是百里初阳,眉宇间,却带着一股雌雄莫辨的美艳。   一个男人……美艳。   若是他年轻十几岁,不知该是何等独领风骚的人物,孟青瑶不在多看,生怕失了礼数,只与众人齐齐起身。   “见过城主。”   不过百里初阳过来,眸光仅只是扫了一眼,垂眸的孟青瑶,并未细看,而是将注意力都放在了君玄澈的身上。   “拜见师父。”   君玄澈的面上,也多了几分敬意。   “你去了南楚几年,到了长大了不少,如今到成了要娶妻的人了,”百里初阳半开玩笑了一句。   平日总是冷冰冰的眸光,也在这一刻如春日暖阳般,寸寸消融,可见他对君玄澈是真的疼宠。   慕氏看在眼里,面上的慈爱之色更浓了,仿佛生怕百里初阳看不出,她对君玄澈的慈爱似的。   君玄澈则继续道:“师父,这位便是我在南楚定下的未婚妻,孟青瑶。”   说着,便将孟青瑶引见了出来。   孟青瑶则赶忙上前微微一礼,“青瑶见过城主。”   “叫什么城主,同我一般,叫师父,”谁知君玄澈洋怒的提醒了一句。   孟青瑶悄悄看了看君玄澈,又看了看百里初阳,赶忙改口又道:“见过师父。”   “即使一家人,就不必多礼吧。”   明显百里初阳这次说话,就要刻板了几分,慕氏多年对百里初阳的脾性,早已摸的一清二楚,自然也是听得明白。   一时是得意在心头。   那边,随着众人再次坐下,孟青瑶也刚要动,谁知,腰间突然传来一声碎裂,尤为的刺耳,一低头,就见之前慕氏系在孟青瑶腰间的玉佩,突然就碎了。 第四百零四章 不喜   玉碎了。   孟青瑶本人还没反应,却见慕氏露出了满面的惊色,“颜颜的玉佩……”   经过这一‘提醒’,百里初阳这才注意到,孟青瑶碎了的那个玉佩,竟是来历非凡,竟是君玄澈的生母,前飞花夫人曾今的贴身之物。   颜颜,正是前飞花夫人的小子闺名。   据说大名,是叫苏颜。   此刻,完全不待孟青瑶说什么,慕氏已经不安的出来解释了。   “初阳,你别生气,我,都是我的错,我这不是,看澈儿认准了孟小姐,与她真心相爱,加上孟小姐如今已经是新任飞花夫人,入住了飞花宫,我便觉的该物归原主了,就见花献佛的给了她,哪想孟小姐竟是如此的不知轻重,打碎了这玉佩,都怪我,初阳,你若要责罚,只管罚我就是了,跟孩子们没关系……”   慕氏说的情真意切,满面自责。   这一刻,整个偏厅内的气压,也随着那玉佩的破碎,而进入了一种恐怖的寂静。   每个人都战战兢兢的,唯有君玄澈与孟青瑶二人,始终镇定自若。   如果说到了这一步,她还看不出这慕氏的幺蛾子的话,就太蠢了,先是诬陷她杀人,给她扣上一个恶毒的名声。   之后这玉佩,背后渊源这么深,可她送的时候也没说,碎的也是稀里糊涂,这是要让初次见面的百里初阳,对她这个,无论是君玄澈的未婚妻,还是新任的飞花夫人。   印象上都大打折扣,甚至是不喜。   要知道,不喜这种情绪,是很微妙也很玄学的,哪怕在强大的人,都会被影响到,潜移默化的却做一些针对的事。   比如此刻的百里初阳,看着孟青瑶,已无半分顺眼之处。   却是碍于君玄澈,不想发作出来罢了。   但不喜的种子,已经被种下了,就看即将的开花结果了,孟青瑶垂着头,谁又能看到,她暗自勾起的唇角。   今日她与君玄澈,就好好看看,慕氏的好戏了。   良久。   偏厅内整整静默了良久。   百里初阳方才幽幽一语,“不过一枚玉佩,你何至于如此兴师动众,起来吧,我又能怪责谁呢。”   他的口吻中,明显在极力压制着某种情绪,就是瞎子都该看得出来,他对这玉佩,应该有很特殊的情谊,但是又不愿承认。   可打碎的‘罪魁祸首’,却是被他深深的记恨上了。   就见百里初阳已经落座到了主位,看向孟青瑶的目光,也没之前那么淡淡了。   反倒严肃的问:“只是玉碎,终究不是什么好兆头,孟小姐这飞花夫人,确定就德行配位吗?”   若德不配位,是必遭报应的。   初次见面,就这样对自己未来徒弟媳妇说话,百里初阳已经算是有些反常态了。   只是为何会反常态,慕氏一清二楚,此刻只看着好戏。   孟青瑶闻言,看了君玄澈一眼,如实答道:“师父,青瑶愚钝,并不知道要做这飞花夫人,需要何种样德行,只知道做人做事,只求无愧于心罢了,在说,接掌飞花宫,皆是皇爷一手安排,我相信皇爷的眼光,他若觉的我行,我便也觉的,我可以。”   “师父,不是要吃饭吗?”   君玄澈突然打断,意有所指的问,似乎想要终止这话题。   百里初阳却道:“澈儿可知,你这未婚小妻,最近在白石山可做了什么好事?”   “你有做什么好事吗?我怎么不知道?”   君玄澈像是没听懂,明知故问的看孟青瑶。   孟青瑶也无辜的摇头:“我也不知。”   于是,这话赶话的就到了嘴边,百里初阳问:“那你可知陆家的陆夫人?她那一身的伤,可是你伤的?”   他不相信,孟青瑶还敢否认。   孟青瑶闻言一想,随即点头,“想起来了,是我伤的没错,可是她先骗我在先的,我原也不想伤她的,只告诉她,你骗我一次,我就刺你一剑,谁想,那陆夫人竟是一连骗了我三四次,我便刺了她三四剑,不过你们放心,我都没伤她要害,不然啊,她恐怕当时就死了。”   孟青瑶这一番话,嗓音透着少女的稚嫩,说出的话,却是字字带血,给人一种莫名毛骨悚然之感。   锦绣与良叶,听着心里暗急,就算都是事实,可夫人说的还是浅显了,这于自己不利啊。   可惜她二人就是在急,也不敢贸然开口。   唯有云裳,暗自抚了抚她们的掌心,她太了解孟青瑶了,她绝对不会这样任人宰割。   反而这样,‘反常’的孟青瑶,更加让人觉的心有乾坤。   “好一个歹毒的女子,一口一句刺人一剑,你才不过十四岁吧,澈儿,这便是你选的未婚妻?”   百里初阳面色逐渐阴沉,原以为,是要让君玄澈看看自己未婚妻的真面目。   不想,君玄澈闻言,竟还笑着道:“没错,师父,这便是我选的未婚妻,我极满意,那陆夫人也是的,好端端的干嘛骗她,我这未婚妻最是个耿直的性子,骗了便会当真,识破难免生气,刺她两剑也不打紧。”   什么叫也不打紧?   这话说的,满满的宠溺与娇惯,孟青瑶不禁红着脸看了君玄澈一眼,此刻被他护着的感觉,极好。   “可陆夫人当年与你母亲也算闺中密友了……”   慕氏提醒。   君玄澈却轻哼一声,“夫人糊涂了,我母亲不过南楚一介江湖人,误打误撞的前来的白石山,连家族都没有,何来闺阁,又何来闺中密友?”   说白了,当年的飞花夫人,不过是个外来者,谁又会对一个外来者真心实意,也包括你,慕氏。   不过慕氏假装听不懂,只沉默了,继续看戏。   但百里初阳却更加不悦了,“澈儿,你以前并非如此脾性……”   “那看来师父并不了解我。”   百里初阳:“……”   眼看师徒二人因孟青瑶就要起了争端,偏厅外,却传来哭喊声,“放开我,我要见城主,城主,明珠求见,我要揭穿那孟青瑶的真面目,她蛇蝎心肠,根本不配做飞花夫人,她坐上去,就是玷污了颜颜的名誉啊,她死了也不会安宁的,那飞花令,她就更是来路不正了,以诱骗手段,从澈儿中拿到……不要被她蒙骗了……” 第四百零五章 实话   “何人在外面?”   慕氏皱眉问了一句。   才有人上前道:“是陆夫人,不好好养伤,听闻城主回来了,便执意要过来……这……”   似乎很为难。   反正谈话已经入了僵局,索性百里初阳直接大袖一挥,道:“让她进来吧。”   “是。”   很快陆明珠就被人搀扶着进来了。   之前她都是一身狼狈的样子,难得今日来见百里初阳,竟还打扮打扮,一身白衣,鲜血仿佛还在往出渗透。   苍白的脸上,容色还算清丽,看着竟是弱柳扶风一般的娇柔,尤其看到百里初阳的时候,眼底更是露出丝丝贪恋。   贱人。   慕氏见此,心中冷冷一哼。   而此番与陆明珠一块来的,还有两个人,两名男子,分别是陆家的两个主事,同时也是陆明珠的兄长。   陆言与陆辉。   陆言当即道:“求城主为我妹妹做主,好端端的,她竟是在自己的地界,被人伤的如此凄惨,险些丧命……   “这便是伤我妹妹的凶手了……”   陆辉一眼看向了孟青瑶,一副恨不得杀了孟青瑶一般的表情,却被君玄澈一个眼神逼退。   “陆家要反不成?”   陆辉凄凉一笑:“我陆家哪敢反你南楚的七皇爷啊,更不敢反玉衡城,我陆家不过是世代忠于玉衡城的一条狗罢了,如今自家妹妹被人伤成这样,还不让喊一声疼吗?城主当真觉的我陆家,狗都不如了?”   陆家自比狗。   一是表达对玉衡城的忠心,二则是变相胁迫百里初阳,自己的狗的死活都不管了,以后谁还给你卖命,莫要寒了人心。   “陆辉你休要胡言乱语,还不快给城主赔罪道歉,”陆言呵斥了一句,实则是一唱一和。   加上百里初阳心里本就不喜孟青瑶。   此刻的自然是水到渠成,竟是直接问孟青瑶:“你觉的此事当如何处理?”   孟青瑶这姑娘家家的,此刻竟还大着脸道:“既然师父问了,那我就说了便是,你们无非还是怨我伤了陆夫人,那为何不问问,我为何伤她?万事,总有个缘由吧?”   “你这般恶毒的女子,杀人还需要理由吗?”   陆言冷声反驳。   孟青瑶只好委屈道:“原来在玉衡城,主人家说话,狗也可以乱叫啊?”   百里初阳:“……”嗯!   君玄澈:“……”嗯?   陆家:“……”我擦!   是你们自己比作狗的,还怪我说啊,孟青瑶根本不理他们,只问百里初阳,“师父,就是大老爷断案,也要问问被告吧?”   她声音软糯,带着几分少女甜甜的腻味,却又丝毫不觉的反感。   一声师父唤的。   若非百里初阳对她不喜,否则真有如沐春风之感。   不过说破大天,他还是有理智在的,孟青瑶说的没错,的确该听听她的说辞。   “那你说。”   孟青瑶这才道:“我与陆夫人起冲突,很简单,陆夫人第一眼瞧见我,便觉的我不配做飞花夫人,仗着是前飞花夫人的旧识,非要问我索要飞花令,我问她,你要飞花令做什么?她说,她有法子抹除飞花令的认主,她要做飞花夫人,还说,只有她做了飞花夫人,才能得到……玉衡城主的心,她山庄里还放着许多美男画,如今一瞧,竟都是师傅你的样子,我觉的她魔障了,就打起来了,陆夫人打不过我,就拿出我毒师父的贴身信物,说她关押我毒师父,我救人心切,就伤了她,哪成想,她满口谎话,根本没关押我师父。”   孟青瑶这一张小嘴,噼里啪啦一说。   陆明珠闻言,瞬间变色,如疯了一般就喊道:“你胡说,我没有,我没有那么说过……你这小贱人……”   索要飞花令是真,可说得到百里初阳的心,她是打死都不敢说的。   但是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慕氏当即冷笑,陆明珠这个贱人,这些年不搭理她,竟是越发猖狂放荡了,竟还做这样的春秋大梦。   百里初阳听到其中的话,就更是脸色难看,陆明珠算什么东西,也配……反正就是恶心。   至于孟青瑶睁眼扯谎的事。   反正无论她说什么,陆明珠都会拼命否决的,既然都是一样的回答,不如就添油加醋一番。   “你就是这么说的,我听得清清楚楚,你说你爱城主,爱的要发狂了,唯有成了飞花夫人,才有机会……”   “我没有,我只跟你索要飞花令,我没说过那些不要脸的话,你这小贱人,我要杀了你,”陆明珠急的要死了,她害怕,百里初阳会用那种厌恶的目光看她。   却殊不知,她已经将实话说出来了。   君玄澈第一个沉了脸:“飞花令是我母亲的东西,也是飞花宫的至宝,你凭什么公然索要?谁给你的胆子,你要了飞花令,又要做什么?难不成真想做飞花夫人?”   君玄澈的一番雷霆逼问。   只让陆明珠有种五雷轰天之感,她都说了什么。   而闻言,慕氏也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百里初阳也寻出了不对,孟青瑶这丫头的话不可信,她说了那么多,有的没的的,竟是只为了诈出,陆明珠的这一句实话。   她向孟青瑶索要飞花令了,所以才起了冲突!   好一个陆明珠。   飞花令是什么,就是放在当年白石山,也是一件宝物,她究竟多大的脸,敢直接问孟青瑶索要。   若孟青瑶是个软糯没本事的,是否此刻飞花令已经落入她的手。   “我没有,我刚才什么都没说,你们听错了,我什么都没说……”也不知这陆明珠是真的疯魔了,还是怎么了,口中念念有词。   但是谁又信呢。   慕氏见此,立刻眼珠一转,佯装怒道:“陆明珠,飞花令不是你的东西,你凭什么索要?”   是啊,她凭什么索要?   此话也算给陆明珠提醒了,陆明珠立刻恢复神智,严肃道:“因为孟青瑶不配做飞花夫人,我有证据证人,证明,孟青瑶是以不当手段,得到飞花宫的……城主,难道您忘了,当年颜颜在世的时候,曾今说过,她若生了男孩,有意与慕家结亲,飞花令,也是留给自己未来儿媳的,这话您当时也在场啊。”   “我的确在场。”   百里初阳冷冷一语,但那却不是什么好回忆,心爱的女人怀孕了,但孩子的父亲却不是他。   何等的刻骨铭心。   “那你的证据证人,是什么呢?”孟青瑶反而好奇了,飞鸾吗?只是一个叛徒,又能起什么作用。   却不想,陆明珠阴冷诡异的一笑:“证人就在外面,你敢见吗?”   作者话:继续三章,爱你们 第四百零六章 法子   有何不敢?   孟青瑶想,今日除非这陆明珠能拿出,证明君玄澈不是前飞花夫人之子的证据,才能摆脱了今日的困局吧。   不过那是不可能的。   孟青瑶自信的想着,不过当看到此刻由远至近走来的三个人时,她却是有些错愕了,这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真要打她的脸?   “哈哈哈,你怕了吧?”   李明珠得意的笑道。   百里初阳与慕氏,还有君玄澈,此刻也不约而同的望向了,走来的那三人,也就是陆明珠所说的证人,证据?   待云裳与锦绣良叶,看到这三人的时候,也是面色一变。   因为他们不是别人,居然正是飞花宫的掌事,听雪,梓荣,还有就是叛徒飞鸾了。   “你们,你们怎么来了白石山?”锦绣第一个问,隐隐觉出的几分不对,难道,听雪梓荣也叛变了?   可这……怎么可能。   听雪梓荣闻言也不看他们,只低头前行。   慕氏则微微眯着双眼,继续看戏。   百里初阳则露出了几分迷惑,下意识的看了陆明珠一眼,这一眼,令陆明珠险些喜极而泣。   她马上道:“城主,你可还记得这几个人?”   百里初阳点头:“我依稀记得,她们似乎是飞花宫里的人。”   虽然当年前飞花夫人,苏颜,闯荡白石山的时候,并没有带着她们,可因为百里初阳,与苏颜关系极好,所以知道也见过。   陆明珠继续道:“您记得就好,她们昔日都是飞花夫人最信任的手下,他们说的话,您应该信上几分吧?听雪,你来告诉所有人,这孟青瑶以何等卑鄙手段,坐上飞花宫位置的?”   听雪闻言,微微上前一步。   这一步,令云裳锦绣良叶,心头齐齐一震,莫不是,她们真叛变了?   就见听雪微微一礼后,道:“属下听雪,十二岁便跟在前夫人身边了,多年兢兢业业,以遵守夫人的话为己任,夫人逝世后,也以尊从夫人遗愿为己任,直到新夫人的出现。”   “你先别说这些,你说,当年你们夫人,可有说过与慕家结亲的事?”陆明珠似乎不满足,听雪慢吞吞的陈述,打断直接问。   听雪也乖乖点头,“夫人说过,有意与慕家结亲,当时慕家夫人亦身怀六甲,后来,诞下女婴,便是如今的慕云雪小姐,只是后来夫人已经不在了,便少有人在提……”   “看看,看看,这才是事实,当年君玄澈与慕云雪,指腹为婚过,”陆明珠像是抓住了重点,望着君玄澈就道,仿佛在指责他的不孝。   而君玄澈却面无表情,仿佛没听到。   孟青瑶则微微垂眸,就算看向陆明珠,也是一种仿若看傻逼的表情。   “你继续说,孟青瑶的事。”   陆明珠大约也觉的自己有些激动了,只好安静下来,继续让听雪说。   听雪则又道:“关于新夫人,来的的确是有一些波折的,我飞花宫世代的规矩,在座诸位应该都听过,便是飞花令认主,一旦认主,便是被认可,方可接任飞花宫,但孟小姐起初,却是并不被飞花令认可的,后来是用了一些见不得光的秘术,才得以达成目的,至于何秘术,过程有些残忍,我就不一一赘述了,而这原本是有违我飞花宫规矩的,但奈何,孟小姐是少主亲自认定的人,我们也反驳不得。”   “你胡说。”   锦绣和良叶都惊呆了,这就是他们朝夕相处,最信任的好姐妹,怎么可以这样张口胡说?   而锦绣和良叶刚说完话。   听雪已经抬头望来,冷声道:“你二人已经叛出了飞花宫,便无需在提我飞花宫内务了,别忘了,我才是飞花宫的主掌事,昔日你们都是我座下,今日我不想与你们算叛逃之罪,若你们及时醒悟,与我一样,说出真相,可以既往不咎。”   锦绣:“……”   良叶:“……”   不是他们不说话不争辩,而是已经被眼前的听雪,给气的浑身发抖了。   梓荣见此,也道:“新夫人继任之后,你二人时刻侍奉左右,我们知道你们的用心,不过是想凌驾于听雪之上,坐上第一掌事的位置,可如今新夫人的手段已经暴露,你们还要助纣为虐吗?”   “梓荣你在胡说什么,明明我们没有,我们从来没有……”   良叶眼底微微湿润了。   而话说到此事,也都差不多明白了,陆明珠趁热打铁的道:“城主,您与前飞花夫人,也算……关系匪浅了,她临终遗嘱,明明是与慕家结亲,可死后,因君玄澈自己的喜好,硬是给了这孟青瑶,违背了母命,若是这孟青瑶被飞花令认可,也就罢了,偏偏用了见不得光的手段,你说,若是苏颜地下有知,该如何安宁?”   “有你们在,我母亲才是最大的不安宁,”君玄澈冷笑。   陆明珠斥责道:“君玄澈,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母亲早殇,若非城主收留你,你如何能有今日,怎么如今为了一个孟青瑶,要翻脸无情了呢。”   好大一顶帽子,扣在了君玄澈的了头上。   为了一个孟青瑶,与长辈翻脸无情。   君玄澈有些不悦的看着陆明珠,正欲说话,却见一直不发一言的飞鸾,突然道。   “我有一个法子,可验证他们所说话的真假。”   “什么法子?”   百里初阳看了一眼飞鸾,似乎觉的几分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不过这种无关紧要的人,他也懒得去记。   此刻他只觉的心中复杂,纵然他不喜这孟青瑶,可到底是君玄澈带来的人,只要别太过分,他这个做长辈的总能闭闭眼过去。   可如果事关苏颜的遗愿,不能完成,他便不能轻轻放过了。   君玄澈喜欢哪个女子,他管不了,但若当年颜颜当真属意慕家女,这孟青瑶又心思歹毒,路子不正,他到是想要拨一拨了。   此刻,得了百里初阳的准许,飞鸾立刻道。   “我等在飞花宫多年,其实心里都知道一个法子,可抹除飞花令的认主,一旦抹除,不如让孟小姐与慕小姐,同时在来认主,一切,就交给夫人的先天之灵,和飞花令自己的灵性,不知城主可觉的妥帖?” 第四百零七章 一叶障目   似乎听上去挺公平的,不是说孟青瑶用了秘术吗?那今日就光明正大的在来一次。   只是这所谓的法子,云裳却阴沉下了脸。   慕氏则微微一笑,眼底已经出现了几不可见的微光,因为她摆了这么久的局,为的,不就是这一刻。   可这个结果吗?   他先设计让百里初阳对孟青瑶不喜,后又设计了陆明珠与飞花宫倒戈这一出。   只要抹除了认主,哪里还有那孟青瑶的机会,飞花令,不过是她们姑侄囊中之物了。   就算君玄澈不高兴,可又能如何呢。   只要慕云雪拿着飞花令,进入飞花宫的秘地,得了飞花宫的秘密与造化,她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至于飞花宫,她还真看不上,区区南楚江湖势力罢了。   “到是有几分意思。”   趋于种种的情绪交加,百里初阳竟是也动摇了,道:“那就先请云雪过来吧,她在府里吧?”   “在的,我这就着人去叫,”慕氏赶忙道,难以压抑心中的激动。   孟青瑶则皱眉。   百里初阳,喊慕云雪为云雪,可见他们的关系应该是很亲近的,可怜自己初次来见家长,竟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   无所谓了。   “对了,之前你说的,抹除飞花令的法子,是什么法子?”慕氏明知故问的提前开启话题。   孟青瑶也有些好奇。   云裳的脸色,却越发的阴沉了。   飞鸾则笑着道:“法子也简单,需用飞花令原主的心口血,将飞花令喂一遍,认主便失效了。”   “荒谬,心口血何等珍贵稀少,若是将飞花令喂一遍,人不就死了?”君玄澈第一个不答应。   飞鸾被吓的脸色一白,慌忙解释道:“其实也用不了多少,几滴便可,孟小姐内力深厚,身强体壮的,不妨事。”   “我若不愿意呢?”   孟青瑶则问。   众人:“……”   陆明珠冷笑:“不愿意?你就是心虚了,你就是用了不正当的法子,你和君玄澈一起,枉顾先夫人的遗愿,让她九泉下不得安宁,简直不伦不类,不孝至极。”   陆明珠目眦欲裂的道,面目实在狰狞。   孟青瑶真想撕了她这张嘴。   而此刻,说来说去,还是前飞花夫人,苏颜的遗愿问题,而场中,最在乎苏颜的人,便是百里初阳了。   一群女人,利用男人当年最心爱的女人,来算计威胁他,这真真的最可笑的事情。   孟青瑶身在局外,看的清清楚楚。   也就在这时,慕云雪来了,就见慕云雪一席红衣,身姿高挑,仿若冬日里的一株傲梅,容貌美丽。   款步而来,落落大方,颇有大家风范。   “云雪见过姑父,姑姑。”   慕云雪不亢不卑的道,仿佛此刻偏厅中所发生的事,与她没有一点关系一般。   君玄澈也在,但慕云雪今日却一眼都没看君玄澈,好像根本没发现这个人似的。   一看就是被‘伤了’心。   百里初阳看了孟青瑶一眼,小小的人,虽玲珑娇俏,带着几分缥缈的仙气,却透着小家子气,让素来高傲的慕云雪,都伤了心。   一时有些心疼,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女孩子。   原以为,她会是君玄澈的良配……不如,给她一个补偿的机会,今日究竟如何,就看苏颜的在天之灵了。   或许,她真的在看中云雪这个‘儿媳’呢。   那边,慕氏已经将事情一一都告诉了慕云雪,就算慕云雪明知事情真相,还是面露惊讶之色。   “这不妥吧……”   “云雪,你就是太善良,才会被这贱人如此欺负,你才应该是真正的飞花夫人啊,你与君玄澈指腹为婚,就因为太矜持了……才让,才让南楚的小贱人给捷足先登了……”   陆夫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焦急道。   她拼了性命,就是给慕云雪,争取这么一个机会啊。   只是今日陆夫人失了心疯,说出的话,都不过脑子,百里初阳当即怒了,“你若在满口不干不净,就休怪我命人将你丢出去了。”   一口一个小贱人,这哪里还是世家女子的做派。   一旁的陆家兄弟也是一脸无奈,这妹妹的确是失心疯了呀,今日算是把半辈子风言风语给说完了,实在丢人。   陆明珠被百里初阳说,立刻吓的面色一白,在不敢言语。   慕云雪已经‘知道’原委,似乎有些‘为难’。   不过她的为难还没表露,百里初阳已经命人取来了一样东西,是一枚放在锦盒内的丹药。   “血骨丹!”   慕氏一惊,其他人也是面露惊色,因为这可是千金难求的宝物啊,垂死之人吃了,都可迅速生血肉。   城主这是……   百里初阳直接对孟青瑶道:“若直接让你放心头血,到显得是欺负了你,你吃下这枚血骨丹,不仅可重生血肉,还能护你周全,不伤你分毫以外,药效对你日后的修炼,也是诸般好处的。”   血骨丹绝对是个意外,连慕氏都觉的可惜了。   竟是用在了孟青瑶的身上,不过想到即将到手的飞花令,也就不觉的什么了,只希望孟青瑶痛痛快快的放点心口血,今日的事,就了了。   只是孟青瑶看着这血骨丹,却是一脸苦笑。   她是稀罕你这血骨丹的人吗?她空间里想要什么极品丹药,废些力气也不是没有。   只是如今,她若不放心,就是心虚了吗?   真正是好算计啊。   就在孟青瑶几乎就要妥协,以明清白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慢着,夫人无需放血了。”   什么!   孟青瑶惊了一下,她以为会阻拦她的人,是君玄澈,没想到正主君玄澈还没开口呢。   竟是刚才污蔑她的听雪!   几个意思?   “听雪你要做什么?”陆明珠第一个不淡定。   于是就见众目睽睽之下,听雪突然缓步上前,就这样跪在了众人的面前,面上始终淡淡,让人捉摸不透。   “听雪?”   有人不解,有人惊慌。   但是孟青瑶却了然了,全都了然了,有些微微的感动。   就见听雪,目光如水的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了百里初阳的脸上,道:“城主不会是把我方才说的话,都当真了吧?” 第四百零八章 飞花宫的反杀   “你什么意思?”   百里初阳皱眉。   这时,身后的梓荣,也一并跟着跪在了听雪的身后,道:“什么意思,城主聪明绝顶,难道还看不出吗?说来,您不过也是因关心前夫人的遗愿,而被一叶障目罢了,此刻,我二人将你面前的那一叶,取下,您便看的清清楚楚了。”   “你们两个……”   陆明珠急了,却是万万不敢在百里初阳的面前胡来。   慕氏的脸色,也瞬间阴沉了。   慕云雪也不用说,怎么,煮熟的鸭子,还能飞了不成?   “那你们要我看什么?”   百里初阳冷静的问,发现这人只要一冷静,似乎一些问题也就出来了,自己今日这样对一个晚辈,是否合时宜?   而就在这电光火石的时候,听雪已经说出了谜底。   “城主恕罪,方才我的一切言行,一切有关孟小姐的污蔑,都是假的,都是有人授意,要我这么说的,目的,您也看到了,便是飞花令,其中牵扯的人物,也都到场了,您也看个明白。”   “您是否还要问,我既然是飞花宫的首席掌事,为何要听命她人,在此胡言?自然是因为我有把柄在某人的手里,这个把柄,令我不得不来此。”   说完,听雪看了陆明珠一眼,继续道:“自先夫人过世后,飞花宫便开始避世而居,我等掌事,受夫人大恩,当日也都发下誓言,从此自梳不嫁,守着飞花宫,守着夫人昔日的一切,也等着,少主来寻我们……”   说到这,锦绣与良叶,已经泪流满面。   百里初阳也是微微的有些动容,颜颜,生前竟是有这么几个忠心耿耿的下属。   话锋一转,听雪凄然一笑,“说到这里,到是我对不住几个姐妹了,因为某些原因,我没能守住那个誓言,与一人相恋,并生下一子,原本此事我藏的好好的,可期间发生意外,我那孩子便丢失了,我为此消沉了许久,但也很快重新振作,接下来想必大家也都猜到了,我那孩子,便是被陆夫人掳走的,她知道我的秘密,还剁下我孩子的一根手指,以此威胁,来玉衡城,配合他们演了这场戏……”   “差一点点就成功了呢,若是成功了,飞花宫将会彻底易主,落到慕云雪的身上……殊不知,这样反而才是违背了先夫人的遗愿,先夫人的确有意与慕家结亲,但是后来,不知何原因,她改变了主意,说一切都以少主为先,飞花令在少主手里,他愿意给谁便给谁。”   “最后,也是我要单独要对陆夫人说的。”   听雪红着眼眶,仿佛隐忍着极大的情绪一般,道:“陆夫人,我知道我儿在你手中,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但是你未免太小看我了,莫说一个孩子,就是用两个来威胁我,我也绝对不会背叛夫人,背叛飞花宫的,为了以防你们在想出别的阴损招数,我便只好将计就计,亲自前来了……另外,您算计的也的确没错,那孩子,一直都是我致命的弱点。”   言罢,听雪算是将自己藏在肺腑中的所有言语,都说了个清清楚楚。   情真意切,绝对不容旁人质疑。   连孟青瑶都被感触到有些眼眶湿润,仿佛觉的愧对听雪他们,他们才是飞花宫付出最多的人。   至于陆明珠,早就在听雪‘反水’的瞬间,整个人都傻掉了。   半天,才艰难的吐出两个字,“你……你,你胡说……”   “胡说的是你吧?”   孟青瑶忍不住了,冷冷道:“陆夫人着实好手段,隔着这么远,就将我飞花宫的掌事,逼到如此境地,对一个孩子动手,你简直不是人,听雪的孩子若有什么好歹,我必定与你不死不休。”   “没错,不死不休。”   锦绣与良叶也齐声道。   她们一点都不怪责,听雪违背誓言,与人有了一子,只是心疼听雪私下承受了那么多,她们竟是不知道,才是该死。   慕氏此刻有人坐不住了,道:“初阳,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一叶障目。   一旦取开,便是一片清明的世界。   百里初阳静默了片刻,闻言回眸看了慕氏一眼,问:“误会?什么误会?听雪伙同孟青瑶,一起诬陷陆明珠?”   这一切明明都是陆明珠挑起来的。   “这……”   慕氏何等精明,知道事情不能在说了,只叹息道:“明珠竟是这样的人,初阳,你来决断吧。”   谁知百里初阳却似笑非笑的问:“可我此刻只想知道,这件事,夫人从头至尾又知道多少呢?”   慕氏一笑,竟是没有半点破绽。   “你我夫妻多年,难道还不知道我吗?此事我从始至终都没说话,如何与我有关系?罢了罢了,初阳你怎么想我不管,此事总要有个决断。”   但你慕氏最高明之处,不正是,明明策划了一切,却始终都能把自己,摘到最干净吗?   孟青瑶讽刺的想着,然后抬眸看了慕云雪一眼,果然看到慕云雪眼底,一闪而过的暗恨,煮熟的鸭子,可不是飞了。   只是此刻,早已不是飞不飞的事情了,而是这件事,慕氏想要摘干净,她孟青瑶却偏不让你摘干净。   不然她与君玄澈忍气吞声的,忍到现在岂不是白费了,他们的反杀,才刚刚开始。   “城主,我妹妹失了心疯,才会胡言乱语至此,您,求求您不要跟她计较了好不好?看在我陆家的面子上,我们平日从不求您什么……”   陆家兄弟,一时只能求情,谁让他们就这么一个胆大包天的妹妹呢,好歹留条贱命带回去。   而陆家在玉衡城,也不是没有这一点点面子的。   但百里初阳沉默了片刻后,却并没有发落,而是目光看了看君玄澈,问“澈儿,此事是他们算计你们的,你说。”   君玄澈直接四个字:“五马分尸。”   “二公子……”   陆家兄弟一惊,陆明珠就是吓的连求饶都不会的,因为他们知道,百里初阳会听君玄澈的话。   作者话:三章送上,作者喘气去了,多多支持哦 第四百零九章 开始破局   不过会听是一回事,会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就算要五马分尸,怕是府内也没有如此残酷的刑具。   更何况对付陆家,更是不太现实。   这道理孟青瑶也知道,于是她只好伸手拉了拉君玄澈的衣角,君玄澈会意,于是改口道:“或者可以药死,干净些。”   孟青瑶扶额,她不是这个意思啊,于是她自开口说到:“若陆夫人能好端端将听雪的孩子,交还回来,我到也不是非要她性命。”   那孩子还是关键,此刻陆明珠的命,已经不被孟青瑶看在眼里了,因为她有了更大的目标。   陆明珠先是以为自己死定了,一听,赶忙点头:“是是,那孩子没事,那孩子还活着,我这就命人给送来。”   如此孟青瑶才算松了口气。   至于死罪免了,活罪,就看百里初阳的意思了,“废去武功,以后好生在陆家静养吧,若在让我听到有关你作恶的事,无需告知你兄长,我便第一次杀你。”   这已经算是给陆家面子了。   陆家兄弟此刻也说不出别的了,只怪这妹妹太嚣张任性。   “谢城主。”   陆明珠被拖了下去。   而场中,就剩下一个人,依旧满目仓皇,可怜兮兮的仿若将死之人,没错,此人正是飞鸾。   她伙同陆夫人污蔑孟青瑶,此刻算是彻底现行了吧。   梓荣第一个抬手就要擒这叛徒。   而飞鸾也知道,她身在城主府,是跑不了的,索性膝盖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这是作何?”   “城主还不知道吧,听雪与梓荣是假装叛变,这飞鸾,却是真的叛变,早就已经脱离我飞花宫,我等追捕了许久,今日算是有个交代了。”   听雪冷笑道。   此刻他们已经有些不信,飞鸾的幕后主使,只是陆夫人了,或许另有其人呢。   只是飞鸾绝对不会轻易承认的,她也知道自己没希望了,绝望的看了眼众人,直接咬碎了口中的毒药,就气绝生亡了,什么话都没说。   “飞鸾,你又是何苦呢?”   梓荣摇头,明明好好的姐妹不错,偏要跟了恶人。   表面上看,似乎陆明珠的事情就这样算过去了,慕氏微微一笑,努力想要掩盖过今日的失败。   可惜,她还没张嘴,君玄澈却是捷足先登了。   “夫人,还有一事不明,这么早早的谢幕了,岂非没意思?”   “澈儿这话什么意思?”   慕氏像是没听懂,古怪的问。   百里初阳也没听懂,陆明珠的歹心不是已经被识破了吗?叛徒不是也伏诛了吗?   “把人带上来吧。”   君玄澈也不废话了,就见几个婢女,面色各异的走了上来,其中竟还有刚才,为死去婢女,求情的婢女。   她不是被慕氏拖下去乱棍打死了吗?   慕氏一愣,“这是……”   “夫人别忘了,我在这城主府里也曾住过几年,府中自然也有信得过的,方才发生的事情,我实在是左想右想,没想明白,就暗中差人,查问个清楚,不想,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君玄澈幽幽的说着,百里初阳眉头微动,他这才似乎听懂了。   慕氏的笑,这一刻,终于有点微微的僵硬了,“什么,什么吓一跳啊。”   “身后的这些婢女,都是平日与那死者,一个房间的人,我分别找人问过,现在,把你们说的都说出来吧。”   第一个婢女,哪里知道慕氏在偏厅做了什么,他们都在别的地方做事,突然被人截住,问了一些不疼不痒的问题。   比如,萍儿,与哪个哪个婢女交好吗?   她们也不知其中明细,就如实说了,于是,分别从几个人的口中,就这么得到了一条,同样的答案。   那死者萍儿,才入府两个月,跟住在一个房间的婢女,都不算太熟,跟那求情的就更说不上熟了。   “现在你说说,你明明跟那死了的婢女,不熟,为什么张口就为她如此求情?恐怕不是好心,而是刻意将萍儿的死,诬陷嫁祸给我未婚妻吧?”   君玄澈,眸光已经隐见了几分森冷。   那婢女当然不承认了,只说一时惊吓,“在说,我与孟小姐初次见面,怎么会诬陷她,就算诬陷了也没用,孟小姐身份尊贵……”   “正因为身份尊贵和特殊,初来乍到,才更容易被你们打上一个恶毒的标志,不是吗?”   婢女还在摇头否认,但是脸色已经一片煞白,身子也在不由自主的瑟瑟发抖了。   慕氏怎么都没想到,君玄澈会来这么一手,这婢女的事,明明只是一些小手段罢了。   竟也抓着不放。   “哗啦。”   这时,地上有声音传来,原来竟是孟青瑶弯下身子,将刚才碎裂的玉佩,一片一片的捡了起来,放到了自己的掌心。   原以为她会将碎片收集保存,毕竟是君玄澈母亲留下的玉佩。   不想,孟青瑶收拾完,直接顺手就掉到了偏厅一侧的池塘里,水还没上冻,叮叮咚咚的都落了进去。   “你做什么?”   百里初阳一急,就算是碎了,也不该这样随手丢了吧。   孟青瑶闻言,看了看百里初阳,笑道:“师父急什么,不过是一块寻常玉佩罢了……”   “什么寻常玉佩……”   “夫人给我的玉佩,我一拿到,就收起来的,外面带的这个,也不过形似罢了,不想这么不小心,才带一会儿就碎了……”   孟青瑶笑着,就从怀中,拿出了一枚玉佩,正是之前慕氏送给她的,也是前飞花夫人之物。   错不了,也假不了。   这也多亏了她的空间,里面的东西多着呢,总能寻个相似的。   “怎么可能……”   慕氏低呼,饶是她老谋深算,也想不到,孟青瑶可以在她眼皮子地下偷龙转凤?   殊不知,她这一惊,便是中了孟青瑶的计策了,就见孟青瑶抿嘴一笑,“夫人觉的不可能,可是因为,您把这玉佩亲自系在我身上的时候,扣的是一个死结,打不开的,为何我打开了,还给调换了?说来也是过去闺中无聊,学的小把戏,任何死结在我眼里,都是可以轻易解开的……夫人您不会生气了吧?其实我也是觉的这玉佩珍贵……说来,若非我调换了,怕是刚才碎的就是它了。” 第四百一十章 有点挂不住了   孟青瑶最后还委屈了,一脸歉意家自责,说的却是字字戳心。   慕氏想要收回刚才的话,也是收拾不及了,只觉的一股寒意,从自己的后背上嗖的一下就上来了。   原来都是计中计啊。   她原以为算计了他们,却被这二人反算计了,都是小小的年纪,却是如今精明,到是天生一对啊。   慕氏心里暗恨,但面上却是一片和蔼,与松口气的欢悦:“是啊是啊,要不是孟小姐机灵,今日真是,哎……”   “那夫人喜欢我吗?”孟青瑶眨眨眼,又问。   “喜……欢。”   慕氏脸上笑着,嘴里却恨不得咬碎了什么,而此刻她不敢去看百里初阳,她怕她会更加心虚。   不过就算她不看,也不代表百里初阳是瞎的。   今日种种他算是全明白了,突然死掉的婢女,是为了给孟青瑶冠一个恶毒的坏印象,玉碎,是让他彻底不喜孟青瑶。   之后再来陆明珠的诬陷,和慕云雪的出场。   如果顺利的话,恐怕此刻飞花宫不仅易主,孟青瑶也将落入遭人嫌弃的尴尬境地。   “夫人,城主府多年安宁,我竟是不知,你还是唱戏的好手,这一日唱的,竟是比这么多年唱的,还要多,佩服。”   百里初阳冷笑了一声。   他与慕氏的关系,一直都比较复杂,表面夫妻,利益结合,却也相敬如宾。   还因为一件事,他一直亏欠着她,所以二人多年也算面上相处融洽。   可今日,似乎有些打破了百里初阳的认知。   若是算计别的,或许百里初阳会成全了她,但事关他的徒儿,君玄澈,还有未来的徒弟媳妇,他便不想忍。   慕氏自知,被对方察觉,一时也无话。   场面莫名的僵持了一下。   不过大约也就僵持了片刻,百里初阳,忽然大袖一挥,将所有奴婢都退散了下去。   然后拿起刚才,本就拿出来的血骨丹,目光坦诚的望着孟青瑶,道:“青瑶丫头,方才是我不对,你初来乍到,便怠慢了你,这血骨丹,便算师父对你的见面礼,希望你不要怪罪师父。”   这才是一个三好长辈该有的态度嘛。   孟青瑶心里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这玉衡城主,百里初阳,与自己之前想象的不太一样,脑子虽懒了一点,可到底人不笨,点拨点拨还是可以亲近的。   只是血骨丹嘛。   血骨丹啊,孟青瑶不为所动,但旁上的人却是面露惊色,这样的宝物,说见面礼就给送人了。   慕氏有些不甘心道:“这礼,重了一些吧。”   “不重,若高兴,这城主府,你喜欢什么,拿走就是了,”百里初阳微微一笑,竟颇有几分宠溺的味道。   说来也怪。   不喜这种情绪真是玄学。   之前百里初阳因一时的情绪,而不喜孟青瑶的时候,觉的这丫头瘦瘦小小的,小家子气,此刻在一看,虽小小的个子,但亭亭玉子,宛若可人的小仙女。   原本带着薄薄的面纱,在面见长辈的时候,也扯下来了。   露出了一张干净到不食人间烟火的脸,漆黑水润的眼眸,双唇不点而朱,怎么看,怎么都应该被人捧在掌心里的人儿。   百里初阳没有女儿,甚至没有孩子,竟是一时对这小丫头喜欢了起来。   反之。   之前他一直略看几分的慕云雪,原本大气的长相,在他眼里,也无形中与心机这连个字,挂上了勾。   不在有过去的感觉了。   原以为,孟青瑶见此必然会立刻下拜感谢,这样的殊荣,不是谁都可以有的,不想。   孟青瑶竟是摇了摇头,笑道:“师父的心意我都领受到了,心口也暖暖的,至于这血骨丹,我万万不能收的,太贵重了,还是留在您的身边吧,师父日理万机,遇到的事情远比我要复杂危险,留一颗血骨丹,便等同留一条生路,这样我也安心。”   “你这丫头……”   明明拒绝了,小嘴却是特别会说。   若非君玄澈知道孟青瑶的空间,怕是这血骨丹,他早就替她收了,此刻也一副无比大方的样子道。   “没错,师父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百里初阳啼笑皆非,“这说话也会传染的吗,你迎了这么一个有趣的小妻,昔日的闷葫芦你嘴甜了,妙啊,妙……”   君玄澈:“……”说你呢,说我做什么。   大约此刻片厅内,唯独只有慕氏与慕云雪,脸色只能强撑着一张面皮在笑了,笑的太苦。   “不是说要吃饭吗?”   “都凉了,吃什么吃,若在等上一会儿,就可以和中饭一起吃了,”百里初阳吐槽了一下时辰。   随即想到了什么道:“今日难得我高兴,中午为师亲自下厨,给你们做我最拿手的芙蓉鱼。”   堂堂玉衡城主居然会做饭!   这样的事实,足以再次冲击孟青瑶的认知观,一时不知是该应还是不该应了,一时面上只傻笑着。   一旁的慕氏,笑的就更僵硬了,百里初阳的确会做很多拿手的菜,但是已经很多年不曾洗手做汤更了。   他原本想离间他们,怎么如何反倒令百里初阳更喜欢孟青瑶了?   “真真是小丫头。”   说完,这时有人来报,似乎有事情,百里初阳就先走了。   “姑父。”   慕云雪不知出于什么心态,竟是追赶了上去,见百里初阳回头,她赶忙道:“今日之事,我虽然还全然不太清楚始末,但我觉的,还是有什么误会的。”   她首先要把她自己摘干净,就算有什么心机的事,也是慕氏和陆明珠的事。   她不能失去百里初阳的喜爱,这一直都是她的一大筹码。   自从孟青瑶出现,她感觉她已经失去的太多了。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百里初阳闻言,竟说了一句:“慕小姐,就算有什么误会,在我看来也都是小事了,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我并没有怪责谁的意思。”   只是心里明白罢了。   然而一句慕小姐,却是直接令慕云雪如遭雷击,什么叫慕小姐?过去,姑父都是唤他云雪的。   怎么如今…… 第四百一十一章 手下败将   “姑父怎与我生疏了?”慕云雪一副受伤的模样,以为可以卖几分惨,夺得几分怜惜,好趁热打铁,重新被百里初阳认可。   哪知,百里初阳直接道:“过去喊你云雪,是因为以为,你会是澈儿的未来妻子,所以亲近几分,如今看来,孟小姐才是,我若偏宠你多些,只怕那丫头要吃味的,你们女孩子间,总是计较的太多。”   一番话说完,慕云雪已经不是如遭雷击了,而是被彻底炸熟了,但是她又不敢在百里初阳的面前闹。   也不准许她闹,只好强行忍着,点头,看着百里初阳离开,她一排银齿,恨不得咬的咯咯直响。   她今日才彻底明白,原来姑父多年来对她的另眼相待,对她足以令慕家所有姐妹都羡慕嫉妒的几分偏宠……竟全部都是因为君玄澈。   若没有君玄澈,她就什么都不是。   原来姑父,最在意的只有君玄澈,慕云雪虽然早就知道,可一切好东西得到的时候,她觉的理所当然。   一招失去,简直痛的犹如抽皮拔血,关键,还都是被孟青瑶给夺走的。   “慕小姐,你很冷吗?我见你身子都发抖了?”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甜甜脆脆的声音,不用看也知道是孟青瑶来了,这是来落井下石的不成?   慕云雪阴沉着脸,转过身,看到孟青瑶笑眯眯的样子,原本昔日其貌不扬的脸上,如今肌肤剔透如雪,宛若仙子。   看的慕云雪更是血压直上,要不是强大的自控能力,估计恨不得抬手狠狠给这贱人一耳光了。   “孟小姐,就算今日你赢了,也不必如此落井下石,得意洋洋吧?”   慕云雪咬牙切齿的道。   孟青瑶一愣:“我很得意洋洋,落井下石吗?我怎么不知道,难得今日没装着了,哈哈,慕小姐,你知道,你为何从始至终都是我的手下败将吗?”   孟青瑶最后竟认真的问。   “为什么?”   慕云雪竟还条件反射般的反问了一句。   于是孟青瑶道:“因为在我的眼里,从来没有胜负之说。”   我的眼里只有生死与守护。   慕云雪却讽刺一笑,一个字都没有信,不过是对方装逼的言语罢了,她道:“若你没有胜负之说,此番白石山剑会,你可敢参加?到时候擂台之上输给我,我便相信你说的。”   “我明明比你强的多,为什么要输给你?”孟青瑶一副看傻逼的样子,看着慕云雪。   慕云雪却冷笑。   她不相信。   那日在南疆地下秘地,她的确被孟青瑶打败了,但是回去之后,她思来想去很久,她为什么会被打败?   自己可是慕家的天之娇女啊。   孟青瑶就算有天大的机缘,天大的天资,也不可能弥补十几年的寒暑苦练。   所以最后她得到的结论是……轻敌。   她那日就是轻敌了,因为在那之前,她从来不知道孟青瑶会武功,才会被孟青瑶抓住机会,一击制住才会满盘皆输,如果在来一次公平的比试。   她绝对不会输的那么轻易,或许可以反杀。   是的,她习武多年,无论寒暑都不曾懈怠,她绝对不准许被孟青瑶这样藐视,所以她要发出挑战。   如果在擂台上,她赢了,就可以证明,她才是最强的,那些看不上她的人,都是自己眼瞎。   这大约是慕云雪最后的骄傲了,“你敢吗?”   “有何不敢。”   孟青瑶算是接受了她的挑战,慕云雪这才转身离开,这里她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   等孟青瑶再次回到偏厅的时候,远远就听到里面,慕氏已经在对君玄澈解释了。   “……澈儿,今日的事情,这一来二去的,我也搞不懂究竟是怎么了……我觉的,应该是有人想要暗中离间你我啊,自小到大,我是如何待你的,你心里明白啊,你若要因今日的事怪责我,我实在是……犹如腕心般的痛,你与孟小姐,我也一直是同意的呀……”   这慕氏的演技真是……满脸对你好,满心要你死,不过这样的女人,能坐上玉衡城主夫人的位置,本就不简单。   君玄澈一面等着孟青瑶,一面不耐烦的听着慕氏的话。   最后只好敷衍的道:“我也觉的,大约是有人想离间你我,既然如此,夫人还解释什么,我都明白。”   “你这孩子……”   你若明白,这些年,为何从不叫我一声师娘,却一直都是夫人呢?   慕氏心里也什么都明白,觉的君玄澈有时候就是一只喂不熟的白眼狼,可又时候又觉的,他实在是个出色厉害的。   “青瑶初来城主府,我带她去转转。”   最后,君玄澈寻了个理由,就离开了。   说来也奇怪,这二人明明心里都明镜似的,却还要做表面上的和平,难不成,当真是因为,抬头不见低头见吗?   孟青瑶好奇的看了看,于是问了君玄澈。   “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   君玄澈暗瞪了孟青瑶一眼,越发胆子大了,城主府内说不定就有旁人的眼线耳目。   孟青瑶立刻禁声,同时,与听雪,梓荣,锦绣,良叶他们,打过招呼后,让云裳先带他们出了城主府。   经历过这番风波以后,原本松散的飞花宫,仿若一瞬间就拧成了一股绳,原本几个掌事,都不算太看好的小夫人。   今日的表现,也是让她们刮目相看,虽没有什么华丽的言语,但众人一切都在心中。   云裳看在眼里,也是喜在心里,若是她们知道了小姐,从秘地获得了一甲子内力,不知又该是怎样的表情。   但是这样的小姐,暂时还是隐藏起来是最好的。   “……好了,不说了,你们先回去,反正来都来了,听说玉衡城最是热闹,等我们晚些时候,一起在这城中好好逛逛,痛痛快快的玩上几日,顺道参见了那个什么,白石山剑会,在走也不迟。”   孟青瑶笑呵呵的道。   几个掌事闻言摇头,他们早就过了玩乐的年纪了,不过看着夫人这么高兴,也不好扫了兴致。   唯有听雪一年还在惦念自己的孩子,不过有了陆明珠的话,晾陆家也不敢不从。   说完话,送走了他们,孟青瑶才与君玄澈去了他口中,那个可以说话的地方。   而一到地方,孟青瑶就忍不住双眼一亮。   作者话:继续三章,耶 第四百一十二章 庭前听风   这是一处相对比较僻静的院子,从外面看不怎么起眼,但走进去发现,里面很大,五脏俱全。   前院还种着一棵巨大的雪枫树,因为入了冬,所以显得光秃秃的,但看这样规模的枝丫,若是春来开花的时候,一定非常的壮观。   “后院那棵更大的。”   君玄澈似乎看出了她的喜爱,便提醒了一句。   看来他对这院子相当熟悉的,所以孟青瑶已经大多猜出了一些,然后踏上回廊,就往后院走去,果然有一棵更大的。   而这一路走来,院中景象差不多也都收入眼底了。   “这里是你之前住过的地方?”   君玄澈点头,“我自一出生,便没了母亲,送养在南楚辰妃的身边,大约七八岁的时候,师父就派人前去寻我,我便拜师玉衡城,在此一住便是多年,中间偶有回到南楚,直到先帝驾崩。”   将南楚托付在了他的手里。   原本他可以大刀阔斧的帮先帝整顿一番,确保南楚无忧后,在飘然而去,回到白石山做他的世外人。   但是他原本完美的人生,却被一个诅咒,彻底崩坏。   孟青瑶后来也问他,想起那些可会难过。   君玄澈答: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他或许起初的时候很绝望,觉的上天都在针对他,甚至还不止一次的想要自裁。   但一切的不美好,一起的痛苦与绝望,却在遇到孟青瑶的那一天,都晴好了。   他小时候,身边有养母,有先帝,后来有师父,这些人都是疼爱他的人,可他却因为没有生母,总觉的心口,是有什么东西是缺失的。   也是直到遇到了孟青瑶,这小丫头睡梦中,不管不顾,撞进他怀里的那一夜。   哪怕,他到现在也不能明白,所谓的命中人,究竟是什么意思,或许,这是上天最好的安排吧。   孟青瑶现在前厅转悠了两圈,跟发现新世界似的,因为这里每一处,都透发着,有关君玄澈不一样的气息。   比如,架子上,一柄缩小版的小剑,正好是孩童时候合手的物件。   拔出来一看,经发现还是一把木剑。   墙上还挂着一幅,缩小一倍的弓箭,格子上的书,就算多年没有回来,却依旧是按照他的习惯,排列摆放。   就连书桌都是小一点的。   最后她与君玄澈在庭院前的木台上,席地而坐,遥想多年前,十几岁的他,是如何寒暑无阻的在这雪枫树下练剑。   冬天会不会下雪。   春来会不会有花香。   夏日会不会很凉快。   初秋,片片白花可会落在他的剑锋上。   这对于孟青瑶是一次非常奇妙的经历,君玄澈不过是寻个属于他,又安静的地方,也没想到,她会这么高兴。   “你不懂?”   “我为何不懂?”   “你不懂我有多喜欢你,看见有关你的物件,就能高兴一天的那种喜欢啊,”孟青瑶再次发挥她恬不知耻的本事,张嘴就来。   喜欢你,喜欢到,你用过的东西我都喜欢。   君玄澈:“……”   他沉默不言语,因为不知怎么回她,但唇角却不自觉露出难以抑制的微笑。   他其实是懂的。   “对了,你不是说要与我说你和夫人的事?”   半天孟青瑶才想起此行的目的,闻言,君玄澈看了她一眼道:“其实有关夫人的事,并不是秘密,只是在玉衡城,无人敢说罢了。”   “什么事?”   孟青瑶来了兴趣,她最爱听八卦了,再多她都不嫌烦。   看着这厮眼睛亮晶晶的样子,君玄澈不禁失笑,“她曾在师父危难的时候,舍命相救,为此受伤颇重,失去了生育的能力。”   “原来如此,就这样啊?”   孟青瑶点了点头,这么一想,就明白了,为什么城主如此威严,却没有子嗣。   关键,他与慕氏又不是什么真爱,他守的又是什么呢。   “夫人因此稳坐夫人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无大错,师父是绝对不会太过为难她的,只是,师父就不担心自己的继承人问题吗?”   孟青瑶又问。   君玄澈却显得几分古怪,“师父,尚还春秋鼎盛。”   这倒是事实,这些年,给他送女人的,简直不要太多,百里初阳或许在等自己的下一个真爱吧。   搞不懂,不过这也不是孟青瑶该操心的问题。   之后君玄澈又被百里初阳叫了去,大约几年没见,是有好些话说的,于是便剩下了孟青瑶一个。   她也趁着这会儿功夫,做点自己喜欢做的事。   比如,她得知那陆明珠被废了武功后,因伤势过重,一时还没有离开城主府。   她便寻去了陆明珠所在的地方,遣散了外面的守卫,独自走了进去。   此刻陆明珠已经昏迷多时了,孟青瑶随便用了一些手段,便叫昏迷中的陆明珠,幽幽醒来。   她武功没了,加上这一身的伤,实则已经是奄奄一息,回了陆家都不知道能不能留住性命。   “云雪……”   陆明珠还以为是慕云雪来看她了,迷迷糊糊的唤了一句,可当睁开眼看清是孟青瑶后。   登时面露愤恨与惊恐。   “你究竟是恨我呢,还是怕我呢?”于是孟青瑶奇怪的问。   陆明珠如今实则对她是又恨又怕,恨她把自己害成这样,怕她对付起人来的手段。   “你,你想怎么样?”   “我对你又能怎么样呢?你都这样了,我只是来跟你聊聊天的,怎么,你在等慕云雪来看你吗?可惜她不会来了,从一开始,她就是利用你的,如今你没有一点利用价值了,当然就像丢垃圾一样把你丢在这里了。”   她说的是事实。   “我不信,”陆明珠还是这么固执。   孟青瑶摊手,“信不信随你,我也不与你废话了,我来,是想从你口中知道一些事情,你若告诉我,我可保你性命无忧,平平安安的回到陆家养老,若你不说,还记得上次那个毒药吗?我只要催动,你就痛不欲生……”   “你以为我还会怕吗?”陆明珠冷笑。   “那就试试,”孟青瑶做势就要取出催动的东西。   不想陆明珠飞快的道:“你想知道什么?”   孟青瑶:“……”我还没动呢,我是出现幻听了吗?   “嗯,我想知道,当年前飞花夫人,是怎么死的?” 第四百一十三章 再来一碗   陆明珠闻言,嗤声一笑,“白石山,最神通广大的人都不知道,究竟是谁杀的她,我如何知道,你未免,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   这话到也不假,因为君玄澈也在追查嘛。   不过孟青瑶对这个问题,也没报抱什么希望,又道:“那事情发生之前,白石山可发生过什么事?或者有什么特殊的预兆?”   其实这些问题,君玄澈远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是如果亲自去问君玄澈,无疑是掀开他的伤疤。   所以孟青瑶思来想去,还是来问陆明珠吧,她不是自称,是前夫人苏颜的闺中密友吗?   可惜,陆明珠到底也还是个小角色,她警惕的望着孟青瑶,片刻才说:“我只知道,那贱……她,拒绝了百里初阳的求娶,之后她就在白石山失去了踪迹,可两月后就又出现了,再出现,她已经有了身孕,说是与我们道别,之后就回南楚了,后来她死了,我也听说……当时她都要临盆了,被人打伤,之后,才遭遇的白石山追杀。”   “也就是说,她是先被人打伤,之后围攻的都是落井下石的?”   上次手持九转动魂萧的黑衣人,也是参与者之一,但很明显,他们没有资格做主力。   这应该是陆明珠知道的所有了。   至于孩子的父亲,君玄澈自己不知道,旁人就更不得而知了。   白石山有传言,说前飞花夫人的孩子,其实是百里初阳的,不过很显然,这纯属谣言,不可能是真的。   不过还有第二个谣言,就值得世人推敲了,说君玄澈的亲生父亲,是焚天城城主?   焚天城城主素来神秘,世人鲜少见到他的真实样貌,只知道此人本事奇高,统领焚天城里的一群恶徒。   而也只有孟青瑶知道,君玄澈同时身兼焚天城城主的徒弟身份……应该也不是。   孟青瑶想不明白,就不想了,起身离开了。   陆明珠没想到她问完这么干脆的就走了,同时也微微松了口气,孟青瑶没在为难她。   不过陆明珠也没安逸多就,另一个人又出现在了房间里,此人正是陆明珠想见的慕云雪。   慕云雪是看着孟青瑶离开的,才自己走了进来。   “云雪,你来了,咳咳,抱歉,我们算计了这么久,竟还是功亏一篑,没能帮你夺回飞花令。”   陆明珠此刻还在自责。   慕云雪则面无表情的站在那,似乎都嫌弃坐下,被她沾到血渍,“这次辛苦夫人了,我此来,是想最后在借夫人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我又还有什么?”   陆明珠苦笑。   慕云雪走进,一张漂亮的脸蛋,却莫名让人瞧着发寒,“您此刻最值钱,也就这半条命了,自然是命了。”   “你,你说什么……”   陆明珠还想着能会陆家养老,怎么……   “云雪你在说什么?”   “方才孟青瑶来过,你若死了,我就正好嫁祸在她的身上,毕竟她应该恨你的……”   说着,慕云雪已经拔出了腰间锋利的匕首。   “不仅如此,您还要死的凄惨无比,才能激起陆家的仇恨,当然,除此之外,您虽一心为我,可到底你知道的太多了,难保将来不会说出些对我不利的,抱歉了……”   “啊……”   陆明珠发出一声惨叫,她到死都不明白,一直被她视若己出的慕云雪,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剧痛中,她恍惚中想起,第一次见到慕云雪的时候,在玉衡城,她是那样的雪玉可爱,声音软糯动听的亲近她。   如今,却都化作了恐怖的阴险。   ……   另一面,时间也到了中午。   百里初阳果然兑现之前的诺言,为他们洗手作羹汤,除了最拿手的芙蓉鱼,还有别的一些配菜配汤。   很难想象,堂堂玉衡城城主居然真的做了这么一大桌子菜。   慕氏因为身体不舒服,其实多半是心情不好,所以并没有前来,所以今日吃饭的只有他们三个人。   “别客气,都是我亲手做的,每一道都别有滋味哦,”百里初阳笑着道。   而他之前所说的最拿手的芙蓉鱼,就摆在孟青瑶和君玄澈的正对面。   孟青瑶道了一声谢,就伸筷子尝了一口,鱼肉的确十分鲜美,她竟是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鱼肉。   “嗯,就是刺有些多。”   才一口,就挑出了两个刺。   百里初阳笑道:“这鱼是我玉衡城独有的品种,从小到大,是以各种好东西喂大的,长的慢,养足足两年也就才长这么大,身娇肉贵,这世上在没有比此鱼更好吃的鱼了,它唯一的缺点,便是刺多,所以要慢慢吃。”   这话说的别有意味。   “这鱼竟是这般珍贵!”   “最贵的鱼,最贵的饲料,最贵的一双手,你说呢,”百里初阳反问,孟青瑶忽然觉的,城主大人竟是个格外有趣的人。   只是他的有趣,只对他喜欢的人有效。   就在孟青瑶与百里初阳,你来我往的白活的时候,在一低头,发现盘子里已经放了几块完好的鱼肉,而且每一块,都被小心的剔掉了鱼刺。   “这样吃的才爽利一些,我以前经常吃,今日多吃一点,”君玄澈抬头,幽幽一语,眉宇间,带着三分笑意。   孟青瑶见此,心尖微微一颤,心头在补上一句,还要一双她最爱的手,剔去了鱼刺。   所以这顿饭,吃的相当奢侈。   芙蓉鱼,也真真是绕梁三日的美味。   最后她又喝了一大碗,百里初阳做的汤,也喝不出是个什么汤,可就是好喝的不得了。   “这个做得多,喜欢就带回去一些。”   “这个主意道,我家中还有好些个朋友,若让他们也尝尝就更好了,”孟青瑶满脸的笑意,像个急着分享的小孩子。   百里初阳则更大方,“那一整锅都给你带上好了。”   “谢谢师父。”   二人来的时候是空手,走的时候,却带走了不少好吃好喝的,回到君玄澈的府邸,特意喊大家来尝尝。   “哎呀,这汤真好喝,没个个把时辰出不来这味,乖徒,这是什么汤啊?”毒老头生活清苦,没吃过什么美味的好东西。   这汤本就极品,登时就俘获了他的心,恨不得把锅都吞了。   却见孟青瑶,砸吧了一下嘴,不好意思的道:“师父,我说了你可别生气,这汤,嗯……其实是蛇羹,还是品种很稀缺那种,不过放心,没毒的,可好喝了……”   众人都尝着呢,就是好喝。   唯独毒老头,喝汤的动作微微一僵,什么蛇羹,他居然吃了蛇羹,蛇可是他最好的朋友啊。   “你居然给我吃蛇羹!”   “蛇不是你杀的,你不用有负罪感的,”孟青瑶赶忙道,毒老头不会真的这么在意吧。   于是毒老头红着眼,看看汤,看看孟青瑶,“呜呜,几个时辰前,它还是一直无忧无虑的小可爱呢,如今……不过真好喝,再来一碗。”   作者话:有点卡,今日两更 第四百一十四章 出去玩   孟青瑶:“……”   她果然还是高估了毒老头对蛇的喜爱和执念啊,连宁儿也说好喝,于是阁老逗他,说,“等你到了你毒爷爷的地方,那里遍地都是蛇,让你祖母天天给你煲蛇羹。”   宁儿立刻笑着点头。   毒老头还有点别扭,那些毒蛇,以前可都是他孙子,不过如今有了亲孙子,以前的蛇孙子就只能受点委屈了。   “听说今晚玉衡城有灯会,可热闹了,不如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蓝景悦抓住机会,就雀跃的提议到。   而之前孟青瑶本就提议过要一起出去热闹热闹的,因为机会难得,怕是以后等回了南楚,都各奔东西了,在场诸人再难有重聚的时候。   这下也算不谋而合,蓝景悦当然高兴死了,毒老头也是个爱玩的,如今带着孙子就更爱玩了。   小微婆婆也算劫后重生,还认识了这么多年轻的小朋友,这几日也开心快乐了不少。   飞花宫的四个掌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难得夫人高兴,他们怎么好扫兴呢,在说玉衡城的风光也不是谁都有机会领略了。   “也好。”   “那我们现在垫垫肚子,晚饭就出去吃吧,吃过了在逛灯。”   也是恰巧,天快要黑的时候,陆家终于吧听雪的孩子给送了上来,那是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也是众人第一次看到听雪的孩子。   这孩子因听雪当年的誓言,一直都被她小心的隐藏,聚少离多,要不是这次出事,众人还不知道他的存在。   但是面对他的出现,众人都是欢迎的,尤其飞花宫的几个掌事。   虽说当年发了誓言。   可看到听雪的孩子长的这般圆润好看,仿佛都化身孩子的亲妈一般,一个个都要看的仔细。   “还不知孩子的父亲是何人?”   听雪摇头,“他父亲只是个普通人,性子极好,连江湖人都不算,他亦不知道我的身份……你们,当真不怪我?”   听雪还有些自责。   锦绣摇头,“怪你做什么?怪我们自己不争气,没能遇到自己的人,我们是真心祝福你的,其实,当年着实也有些年轻了。”   过了半生以后才明白很多道理,这个世界对女子太不公平了,若不能圆满,守在飞花宫也是不错的选择。   “谢谢。”   听雪落下了泪,然后拉着孩子给诸位一一介绍,“元儿,来,见过夫人少主……”   元儿只认识听雪,听娘这么说,马上而已乖巧的一一见礼,孟青瑶也才不过十四,被人如此尊称,一时有点不适应。   于是在身上摸了半天,摸出了几颗糖果来,送给了元儿。   元儿原本惊慌的心情,登时变开心了,果然小孩子是最好哄的了。   之后又见过了几个同为掌事的姨娘,梓荣却笑:“叫什么姨娘啊,我们这辈子都是没打算要做娘了,余生也没那个心思了,不如就喊干娘吧,叫我梓荣干娘。”   “叫我锦绣干娘。”   “叫我良叶干娘,哈哈……”   可惜元儿初来乍到,这么一听,早就乱了,急的都快哭了,只能去求助身后的娘亲。   听雪无奈,只让她粗略的记下,若是在呆上几日,孩子就都记住了。   而同样在这里也是有玩伴的,宁儿比元儿年长几岁,如今做起了小哥哥,带着元儿一会儿就玩好了。   原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不想才敢笑闹一会儿,君玄澈就得了城主府那边的消息,面色微微古怪。   “怎么了?”   孟青瑶问。   君玄澈看了她一眼,道:“陆明珠死了,被人开膛破肚而死,死相极其凄惨,因为她临死前,只有你进去过,所有很多人都暗指你是凶手。”   “是慕云雪。”   孟青瑶几乎不假思索的就说了一句,除了她,想不出第二个人。   “他如此嫁祸你,也不过下作手段,不会有什么作用的,这次的事情,被师父亲自定论,陆家不敢在对你我生事,除非想反?”   想反?   这是个有趣的话题,陆家,慕家。   君玄澈虽没说话,但这事他记下了。   而今晚的行程也没有半点耽搁,玉衡城富庶一方,经常都会有这样规模的灯会,而且夜夜都绚烂的烟花。   是一座名副其实的不夜城。   他们先是在城中最大的酒楼,要了满满一桌子菜,一面吃饭说话,一面看着楼下行人如织,不一会儿的功夫,满城几乎都点上了灯。   待吃完饭,正好沿街去看灯。   “咦,楼下有人打架?”   蓝景悦吃饱了就去瞧热闹了,不过说实话,比起岁月静好的灯会,这丫头似乎跟更喜欢打架看热闹。   一听那边有打架了,第一时间就攀在了栏杆上去看。   这几日,孟青瑶还特别嘱咐沉月,要寸步不离的跟在蓝景悦的身后,沉月功夫虽一般,但看住一个蓝景悦,还不是问题的。   当即也随她出去了。   就见楼下果然几个人在闹事打架。   而白石山不比其他地方,但凡能在此地出手的,一般都是有几把刷子的,这么飞来剑去的,好不热闹。   “蓝小姐,这刀剑无眼的,我们还是离远一点吧,”沉月过来的时候,下面正打的激烈。   不想沉月的话刚说完,一旁的人群里,突然传来一个淡漠的声音,“有我在,旁人伤不了她。”   “谁?”   沉月吓了一跳,这人怎么悄无声息的,明明站在那里,可为什么仿佛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依照沉月的猜测,此人内力必然十分浑厚,楼下的人,的确是不能与他相提并论的,可这样的人。   “是你啊?”   不想蓝景悦竟是认得此人,没错,就算裹的严严实实的,可蓝景悦还是一眼认出,此人正是那日,她跟阁老救下的神秘男子。   之后在小薇婆婆的山谷,他还曾出手过。   “沉月,他就是那天在小微婆婆家的那个,蒙面人,”蓝景悦描述了一下,让沉月安心。   而且在遇到这个人,她还觉的挺惊喜的,毕竟她在白石山真不认识什么人,完全就小白兔。   大约也正因为她好小白兔的样子,才会让慕寒江,忍不住想靠近她几分吧。 第四百一十五章 路边有只小兔子   “可是……”   沉月不说老江湖吧,也算小江湖了,总觉的贸然跟这么个人接近,有些不靠谱。   也幸好,身后就是他们的包间,晾这男子也不敢乱来。   想到这些,沉月才微微放下心来。   而蓝景悦已经忍不住开始问他了,“你之前身上的伤好了?你那日都去了山谷了,怎么突然就走了啊?”   慕寒江瞥了她一眼,问:“你认出我了?”才见一面,就对他有如此印象了?   蓝景悦一笑,“我怎么可能会认出你啊,是阁老,在说我身边都是高手,如何还瞧不出来。”   都是高手,这话说的真是一点不假啊,除了孩童……   “好像就你最弱。”   慕寒江的眼底,闪过一抹失笑。   蓝景悦本来好好的心情,登时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阴郁了,怒瞪了他一眼,“不会说话就不要说,什么叫我最弱,其实我厉害着呢,你就是没见识过。”   “有多厉害?”   “让你知道不就,不叫杀招了,”蓝景悦气鼓鼓的道,怎么说着说着就跑题了。   蓝景悦其实想问的是别的问题,于是她又转回了正题,道:“我又不是没见过你长什么样,怎么还藏头藏脸的,怪怪的。”   看着不像好人。   慕寒江无奈道:“仇家多,遮起来比较方便。”   “哦……你还没回答,你那天为什么突然走了,招呼也没打,怎么,不屑与我等交朋友吗?”   蓝景悦不服气的问。   慕寒江皱眉,不是不屑,是,“有急事?”   蓝景悦本想问,什么急事,可一想那是别人的事,就不问了,其实她最想说的还是,没想到,这人还挺厉害的。   此事楼下的架打的差不多了。   基本一个人占了上风,压着那人打,就没意思了,蓝景悦刚想打道回府,至于这个人,在见是缘分,不过她也没傻白甜到,与这么个不知来路的深交。   正欲转身离开,忽听身边的人,提醒了一句,“最近玉衡城来了许多人,都是参加剑会的,鱼龙混杂,你虽身边有高手看护,但到底还是要自身小心,不是所有人都如我这么好说话,切记。”   慕寒江是真的担心,蓝景悦如此随意的行走,真的没命回南楚。   说完,他也转身欲走。   原本二人都应该向不同的方向走的,可随着这句话的提醒,蓝景悦回头,眸光却正好看到,宁儿正在走来。   她正想着,宁儿身边怎么有毒老头陪着?   刚想拉着宁儿回去,不想宁儿的身后忽然伸出了一条,陌生的臂膀瞬间就将孩子就掳走了。   “喂,宁儿,救人啊,宁儿被拐走了……”   蓝景悦大叫。   慕寒江几乎是何蓝景悦同时,看到这一幕的,也几乎瞬间,他犹如离弦之箭就冲了出去。   那拐带宁儿的人,也是费了无数手脚,以玩具做诱饵,才稍稍把孩子引离了几分大人的目光。   他抱起来就走,瞬间翻窗出去,以极快的轻功掳走,瞬间没入人群,今晚玉衡城的人流本就多。   原以为这样一番操作,堪称完美了。   却没想到,他这厢手脚才刚落地,忽然从侧面就飞来一脚,狠狠的就将他踹入了一旁的黑巷子。   手中的孩子被人强行以内力卷走。   而这一套操作下来,宁儿愣是没觉出什么,只觉的眼前一阵天花乱坠,面前就亮起了一盏灯笼。   他的毒爷爷就气喘吁吁的赶来了。   “你天煞的贼子,我就这么一孙子,你都来抢,天理何在,打死你都是便宜的,就该把你送给我的大宝贝,活活将你咬死,气死我了……”   毒老头气的哇哇乱叫。   这几日他都是在全职带孩子,真真是孩子就没离开过他的眼神范围,今日在外,虽人多眼杂,也没离开过。   可他就眨了眨眼的功夫,孩子竟就被掳走了,一看就是处心积虑,几脚就踢的那人浑身内伤,动弹不得了。   身后,孟青瑶与君玄澈,还有小薇婆婆也赶了过来。   教训完那人后,在一抬头,发现宁儿竟被抱在那黑衣人的怀里,也就是说,第一个发现,第一个冲出来的人,就是他。   “多谢这位兄台了,”君玄澈淡淡一语,不过眸光中也出现了探究之色。   又是这个人。   “路过,举手之啦。”   慕寒江亦淡淡一语,把孩子放下就转身走了。   “这个人呀。”   就连孟青瑶也看出了几分不同,先是被阁老和蓝景悦救了,据说浑身是伤,后来在山谷也出了一份力。   今日又凑巧救了宁儿。   就算报恩,应该也不用如此凑巧吧,而且白石山这种地方,弱肉强食,恩情这种东西本就凉薄。   所以,他应该是另有所图,只是图什么呢?   听沉月说,他方才与蓝景悦聊了好一会儿的天,不会是她家那个傻白甜表姐吧?   想不透。   至于地上已经被毒老头踢的奄奄一息的人,君玄澈直接问:“你是禹家的还是陆家的?”   白石山,目前就这两家跟他们仇怨比较近。   那人似乎想活命,急道:“禹家,我是禹家的人……放个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看来禹家对小微婆婆手中的无缺参,还是念念不忘。   “你没机会了,若不杀你,下次还敢有人来。”   毒老头到是不啰嗦,直接抬手就是一波毒烟,那人登时气绝了。   小薇婆婆则赶忙捂住了宁儿的眼睛,然后气的屁股后面,猛踹了一脚,“孩子还在呢,你你……”   毒老头高大威猛的身子,被踹的微微一震,表情登时被吓的一耷拉,都结巴了:“我我,我忘了,下次,下次我一定注意……”   “你还想有下次?”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几个意思。”   “我没意思。”   “你也知道你没意思啊。”   毒老头:“……”这气受的。   最后回到酒楼的时候,大家见宁儿平安也就放心了,而饭也吃的差不多了,一路游灯,身旁自有几双眼睛看着。   倒也不怕在出事了。   玉衡城的花灯的确是一绝,各色各异,蓝景悦还买了许多的小玩意,满满的收了一袋子。   最后众人又到河边,象征性的放了河灯,今晚的活动才算结束,众人打道回府。   不过也只有孟青瑶,能从君玄澈的神色上,看出,他始终记着今晚的那个黑衣人。   “你知道他是谁了?” 第四百一十六章 慕寒江   二人也算相知,一些浮于表面的想法,孟青瑶自然看得出来,不仅如此,她自己心里也多少有些想法,但是还不确定。   就见君玄澈看了她一眼后,淡淡吐出了一个名字,“慕寒江。”   慕家的那个古怪的嫡系子弟,与蓝景悦定下娃娃亲的人?   孟青瑶挑眉,觉的有些不可思议,但想想也对,这人似乎与蓝景悦格外的聊得来。   莫不是……   “听说他们第一次见面,是这慕寒江受伤被救,那他……”   “他应该是真的受伤,而且很重。”   君玄澈像是知道了什么,几乎很是笃定的道,于是孟青瑶又迷惑了,他与蓝景悦的相遇是意外。   那之后呢?   “他应该在有意靠近我们,却不是为了你表姐,”君玄澈又一语戳破。   哎,孟青瑶想给表姐,幻想一个未来夫婿的痴情形象,结果被当场打的直接破裂。   “他靠近我们做什么?”   这厮竟摇头,“不知。”   你说你不知,干嘛还说的那么笃定。   “不过问问不就知道了,”谁知君玄澈淡淡一笑,然后抬手,窗外立刻多出了一道黑影,正是守护在外面的暗卫。   孟青瑶还认得,正是上次五湖剑会上出战的鸣九,大家都说他轻功最好,来无影无踪的。   “慕寒江没给我们留死口,想要寻到他应该不算难事,你尽快通知他,我要见他。”   君玄澈吩咐了一句。   鸣九立刻领命而去。   “他会来吗?”   “他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为何不来呢?”   若他当真有意靠近他们,或许是个见面的机会,如果孟青瑶是慕寒江的话,多半也会来。   毕竟他们是明,他才是暗,怎么都是他占便宜多一些。   果然,他二人在书房等了大约三炷香的时间,门外又响起了熟悉的猎猎之音。   孟青瑶微微抬眸,也不知是该夸鸣九的腿脚快呢,还是对方得了消息,来的更快呢。   随着咯吱一声,书房的门扉开了,果真是之前那黑衣人,走了进来。   他似乎以为一进来,只会看到当年那传说中,白石剑会第一人的君玄澈,不想头一眼,看到的却是他的那位未婚小妻。   正在扶着案练字,而那君玄澈反倒在一旁研磨铺纸,顺序虽反了,但这二人,皆是世间难得的好样貌,怎么看,都怎么赏心悦目。   “不知二公子深夜寻我何事?”   慕寒江问,心里猜测的是,应该是为了今晚的事,当然不是感谢他救了孩子,而是探究他是什么人吧。   此刻君玄澈微微抬眸,也懒得兜圈子,直接点破了他的身份,道:“我们也算两面之缘了,慕公子又何须在遮着面容?”   黑衣人一愣。   不,是慕寒江一愣,似乎没想到他暴露的这么快,但是随即释然般摇头,寻常人的确不能轻易识破他的身份。   因为他不仅样貌做了假,就连武功也完全不是慕家的路数,怎么看都是一介江湖浪客。   “二公子好眼力,可否告知,你是如何知道我的?”   他自问没有破绽,至少没有关于慕家的破绽,不过他今夜来,也没打算全身而退,索性也就不在意了。   一边说,他一边已经掀开了面上的头巾,露出了他的面容,而这还不算,他脸上应该还湖什么东西。   就见他仔细的撕开后,面部轮廓立刻发生了微微的改变,这才是他慕寒江的真实面容。   竟是一个看上去年岁不大的少年,只是身高要比同龄人更高一些,所以伪装后,才有了些许成熟感。   不过在一想,也对,他与蓝景悦有婚约,想来也不会比蓝景悦长太多,粗略估算,也就十八九岁。   甚至不过二十,所以还是太年轻了,连对方识破他的途径还没听呢,就彻底暴露了自己。   就见君玄澈望着慕寒江,只幽幽一语,“从你之前受的伤,和套路的路线上识破的……你在焚天城杀了人?还逃了?本事不小啊!”   这话云淡风轻,但是却霎时间,在这小小的书房内,掀起了一场寒流一般的风。   无形的劲风,甚至吹开了孟青瑶面前的宣纸。   纸张哗啦啦的飞扬,她抬眸望去,这风,正是从慕寒江身上透发出来的,刚才那话,触动了他。   何尝没有触动孟青瑶。   她恍然大悟,之前焚天城内乱,君玄澈曾只身前往平乱,这事,孟青瑶还没忘了。   后回来,君玄澈说,是因焚天城一个长老被杀,此刻在一听这话,那人,竟是慕寒江杀的。   只是他在不济也算慕家的嫡系子弟,杀一个焚天城的长老做什么?   仇杀?她想不懂。   慕寒江也想不懂,他做了这么多伪装,骗了整个白石山的人,硬生生将这个杀人的他,和慕家那个嫡系的慕寒江,分开。   却被君玄澈一眼看破,不过……   “焚天城你的事你也清楚,玉衡城的二公子,果然不同凡响,”他竟学着反怀疑了。   只是君玄澈根本不在意,“这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玉衡城与焚天城是世仇,彼此,又怎么可能不安插一些眼线钉子呢,想知道什么,一点不难。”   这样也说得通。   反正除了孟青瑶知道,天底下谁会相信,他同时身兼,两座世仇城池的,城主弟子呢。   慕寒江只能皱了皱眉,似乎有些郁闷,毕竟初次见面就被压一头的感觉,不太爽。   “罢了,我既然来了,便就是被你吃死了,只是我们接下来要说的话,你确定要让你的女人听?”   慕寒江看了孟青瑶一眼,似乎是不信的。   孟青瑶挑眉。   君玄澈摇头:“她便是来听的,听听也无妨。”   慕寒江眯眼,“传说中的,白石剑会地第一人,似乎与我打听到的有些不一样,竟如此沉溺儿女情长?”   “也是最近的事,”君玄澈面不改色。   慕寒江只好妥协,毕竟他能来,便已经是一种妥协了,“实不相瞒,我刻意接近你们,的确另有所图。”   君玄澈昂首,“我喜欢直言直语的人,你但说无妨。” 第四百一十七章 咄咄逼人   慕寒江复杂了看了眼,屋内的二人,大约只有可惜,才能看出他眉宇间的几分,少年意气。   “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便知道,在慕家,我还有个叔叔吧?”   “知道。”   正是你的那个叔叔,给他和蓝景悦,定下的亲事,可之后却在没出现,害的篮家一直为这婚约里外为难。   前世甚至还是害了蓝景悦的导火索。   想到这些,孟青瑶便对他几分不喜。   “他是我在慕家,乃至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可数年前他重伤从南楚回来后,便昏迷在床榻上,多年未曾苏醒,若非身边有忠心家奴,悉心照料,怕是早已不在人世。”   说到这里,慕寒江漆黑冰冷的瞳孔,像是才有几分感情闪过。   他是慕家最单薄的一个嫡系,身边唯一的叔叔也昏迷了,他在慕家形单影孤,大约才养成了如今的性子。   而孟青瑶也是才知道,他叔叔在南楚虽被篮家所救,但回去后没多久就昏迷了,所以多年才未有联系呢。   那个时候的慕寒江,大约也就四五岁的样子。   “然后呢?”   慕寒江继续道:“原以为我叔叔永远不会醒来了,但是前几个月,我却发现他时常在睡梦中,手臂会摆动,我输送了几次内力却无果,家中医师也说了,我叔叔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可就是醒不来,普天之下,我唯有求在医阁门下,而医阁中医术最高明者,自然是上官阁老。”   孟青瑶了然。   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我表姐来的,闹半天又是为了那糟老头啊。   “而且我还听过,上官阁老在南楚京城,也屡屡创造奇迹,给天缺之人续命,给残废之人续骨……解释惊世骇俗的医术。”   不才,那些都是我干的,孟青瑶心里默默吐槽,不过也是她扯着阁老的大旗干的,到也不亏。   “所以,你仅仅只是求医?”   慕寒江看了孟青瑶一眼,“难道这还不够吗,他是我唯一的亲人,就算在冒险,我都会来的,早听闻,上官阁老已多年不出手,非有缘之人,更不出手,所以此番也算结交。”   哦……   阁老他不是不出手,只是天下身病好治,人心难疗,加之他医术其实也有所限制,越老,反而才越谨慎了。   年轻时候砸了招牌还能扶起来,老了在砸招牌,岂非晚节不保。   世间名医的心思,其实也都大多如此了。   所以孟青瑶对他的求医,并不是全部看好。   “现在我已经把我要说的都说了,二公子是什么意思?还是说,你有什么条件?”   在白石山,不都是利益交换吗?   于是,书房呢,又陷入了安静。   君玄澈一面细细的研磨,一面似乎在想什么,此刻听慕寒江这么问了,便抬眸,慵懒一语。   “你应该觉的自己很幸运,因为刚好有一件事想知道,而你能替我解答,你若解答了,我把阁老送给你都无所谓。”   此刻已经早睡早起,防止脱发的阁老若是知道:嘤嘤嘤,我做错了什么,皇爷要抛弃我。   慕寒江:“……”   有点愣了,君玄澈竟是这么个态度,比说他了,孟青瑶也忍不住听的聚精会神。   “什么……问题?”   仿佛这一刻,君玄澈才算彻底端正了自己的态度,也彻底稳稳拿住了谈判的节奏。   他问:“你身为慕家子弟,为何乔装改扮,混入焚天城,去杀那个人?”   “就这个问题?”   “没错,就这个问题,但是你必须坦诚,否则我们没得谈,”君玄澈的声音,掷地有声。   慕寒江求医,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了,因为他必须救他叔叔。   言罢,他轻快的道:“仇杀。”   “什么仇?”   “我怀疑我叔叔重伤昏迷多年,与他有关。”   “那他临终前,可告诉了你什么?”君玄澈步步紧逼。   慕寒江摇头,“他嘴很严,什么都没说。”   “那你又想知道什么呢?”   慕寒江:你的问题怎么全是套路,有种让人拒绝回答你的冲动。   但慕寒江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我想知道,当年追杀我叔叔的人,除了他,还有谁?是谁幕后指使的,若查到,自然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那你叔叔当初为何去的南楚?”   “不清楚,当时我才五岁不到,听家仆说,是去探访故人,别问我什么故人,我更加不知道。”   君玄澈了然,“最后一个问题,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叔叔。”   “我不知道。”   “不,你知道。”   二人原本只是普通的你来我往,一问一答,但是渐渐的,二人无论是眼神还是言辞,都开始有种咄咄逼人之感。   “你究竟要知道什么?”   慕寒江终于怒了,有种被人戏弄的感觉。   但君玄澈却反而越发笃定了什么,淡淡道:“你应该已经知道我要知道什么了,你叔叔被追杀,其实都是因为一个人,你母亲,对不对?”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慕寒江依旧面无表情,但是孟青瑶却知道,这已经将他逼到了某个点了,在逼,怕是要崩了。   “我来求医,二公子若允准就允准,若不愿意,何须如此为难我,”慕寒江转身欲走。   明显是不想在跟他谈了,今晚的话题,明显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范围,他甚至有些惊慌。   甚至怀疑君玄澈的用心。   谁知他刚一抬脚,身后的君玄澈却是已经道出了谜底,“因为你母亲姓齐,是吧?”   慕寒江悬着的脚步,霎时间,僵硬在了半空中。   他面上的表情,就更是陷入了震惊。   因为这件事,除了他跟他叔叔以外,天底下,已经没多少人知道了,而知道的,应该就是当年的幕后之人了。   也是他苦苦追查的人。   这一刻,空气再次凝结,安静的落针可闻,想来不光慕寒江惊讶,孟青瑶也被君玄澈的话给吓住了。   齐家,多么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啊。   熟悉是因为她之前听过很多,换句话讲,白石山的历史,有齐家最不可抹去的一笔。   陌生,则是因为她从未直面接触过。 第四百一十八章 君玄澈的示好   如今却这样猝不及防的出现在她面前。   齐家。   这个整个白石山都无法抹去,却又谁都不愿提起的姓氏,小微婆婆的祖先,仅仅只是因为不愿追杀,就被整个白石山孤立。   那究竟是个怎样的家族?   而此刻,听君玄澈的话音,他已经笃定,慕寒江的母亲,就姓齐,应该是当年逃掉的齐家血脉,但是却转而嫁入了慕家。   这又是怎样曲折的关系?   而就在孟青瑶心头,百转千回的时候,书房内的气息已经被压了最低点,慕寒江甚至握紧了手中的剑柄。   因为他在考量,能不能一招之内杀了他们两个人,不过最终得到的答案,是……不可能。   所以理智让他又缓缓松开了剑柄,随即慢慢回身,眸光死死的望着君玄澈,问:“你究竟想知道什么,或者,你又知道什么?齐家的事,你也敢查,就算你是玉衡城的二公子,有玉衡城主罩着,也未必能护得住你,劝你好端端的还是莫要惹火烧身的好。”   这是慕寒江的警告。   君玄澈却丝毫不以为意,反似笑非笑,他俊美的容颜,在这书房明灭的灯火下,莫名显得几分邪魅瑰丽。   他说:“如果我刚好也认识一个姓齐的,多年前,她也遭到了如你们这般的灭顶之灾,我与她关系匪浅,想替她报仇,你说,杀他们的,会不会是同一伙人?”   一语出。   孟青瑶的呼吸狠狠的一凝,她听得出来,君玄澈虽口气淡淡,但他口中的那个人朋友,不是别人,应该就是她的母亲,飞花夫人,苏颜。   苏颜应该是假名。   如果按这个思路想,是不是之前想不通的事情,又能想通了几分。   而听到此言的慕寒江,所受到的冲击,又何至于此,他额头甚至瞬间出现了淡淡的青筋。   他在两岁上,父母就死于暗杀,谁都不知道是谁杀的,谁也不知是为何杀的。   虽然那时候他还小,完全没有记忆,但是他自此与在偌大的慕家相依为命,被其他支系欺负的时候,他知道,一切的原罪都是因为一个原因。   她母亲姓齐。   之后就连他叔叔与遭遇了不测,他能活下来,或许只是因为还小,什么都不知道吧。   但是。   良久,慕寒江却忽然一笑,笑的几分嘲讽,他看着君玄澈道:“你以为这样我就会相信你吗?”   君玄澈摊手,却好似根本不在意,“信不信随你,反正我知道了,一切事实,还有待见证,还有,你的事我答应了,毕竟我也是为数不多希望你叔叔能苏醒的人……另外,你不是化名江峰吗?如果无事,你可以继续做你的江峰,这个腰牌给你。”   慕寒江随手一截,掌心已经多了一枚腰牌,上面刻着一个玉字,这腰牌他认得,是玉衡城的客卿腰牌。   在玉衡城有一定的权限,所以,这君玄澈,是在对他示好吗?   慕寒江的心里充满了警惕,因为他这短短十几载的生命,吃过的亏也太多了,多到已经让他失去了信任的本能。   尤其,对方还是只‘老狐狸’。   斟酌再三,他只道:“你先有本事救活我叔叔,在说别的吧。”   “尽力。”   君玄澈也只能这么承诺,言罢,慕寒江方才转身离去,他来的时候,是悄悄潜入,又一路畅通无阻的抵达。   离开的时候,同样没有人阻拦他,加上他手上已经有了一张客卿腰牌,这算是君玄澈对他的某种承认吗?   慕寒江看着手中的腰牌,一时陷入复杂的沉思……这个人,究竟有没有信任的价值?   算了,一切先看他叔叔会不会醒来在说吧。   大约心里装着事,慕寒江离开的脚步并不快,等他在驻足的时候,不禁发现,他居然迷路了。   也怪君玄澈的园子太大,而且暗布迷阵,他在毫无防备的时候走差了路,不过没关系。   他正要运起轻功离开,不想就见一处楼阁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是蓝景悦还是谁。   她依旧还是一身男装,脸上还贴着两撇小胡子,手里提着一盏酒壶,此刻迎风站着观景,颇有几分狂放不羁之感。   南楚的女子,都这样吗?慕寒江疑惑。   下意识的就纵身飞了上去。   蓝景悦这厢正提着空酒壶,如痴如醉的沉浸在玉衡城万家灯火的美景之下,毕竟她这辈子能出这么远的门,简直屈指可数。   说不定以后都没机会了,才不能把这么好的时光,浪费在睡觉上,她要彻夜玩乐,才不虚此行。   不想正被冻的有些打喷嚏,就听身后传来脚步声。   “谁?”   “我。”   二人怎么说也算熟人了吧,蓝景悦打眼一看,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脸上的小胡子,确定没被风吹跑了,才安心。   毕竟他男装的身份不能被拆穿了。   随即眼睛一亮,有些惊异:“咦,怎么是你?你不是一个江湖浪客吗?这里可不是你随便能来的地方,这里是七皇爷的庄园,你我虽有交情,若稍后有府里的暗卫冒出来,我可保不了你啊。”   蓝景悦立刻担忧的提醒。   慕寒江此刻早已又遮起了面容,闻言一笑,随即亮出身上刚才焐热的腰牌。   “这是何物?”   “玉衡城的客卿腰牌,这园子的主人是玉衡城二公子,也就是说,我勉强也算自己人吧,自然可以自由行走,不会有人来阻拦我。”   这么说,明白了吧。   蓝景悦自然知道客卿二字什么意思,一些江湖散修,投靠大势力,一些有本事的就会得到一些权限。   这样的人就叫,客卿。   “哦,原来你这么厉害啊?”蓝景悦恍然,就觉的此人还是有些本事的,“对了,忘记谢谢你了,第一时间冲上去救了宁儿。”   “客气,职责所在。”   明明满口胡说八道,却信手捏来,不为别的,只因为蓝景悦对他一点防备心都没有,随意套路。   不得不说,刚跟君玄澈那样的老狐狸聊完天,在跟这么一只小白兔,没心机的聊聊,心情格外舒爽了几分。 第四百一十九章 与我何干   连慕寒江自己都没注意,他黑巾下一直抿着的唇角,在渐渐露出一定的弧度。   “那你来这园子干嘛?不会来找我的吧?”蓝景悦一副古怪的问他。   慕寒江摇头,“正好有些事,与你们南楚的……七皇爷,商量一下,商量完出来,刚好就遇上你了,所以便来找你了。”   “找我?”   蓝景悦挑眉,若非她对自己的女扮男装相当自信,都怀疑这男人是不是看上自己了。   随即,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学着他祖父的样子,颇是爷们威严的问,“找我何事啊?”   慕寒江看在眼里,心里忍俊不禁,便道:“上次你救了我的命,我还没有答谢你。”   蓝景悦一想,“你救了宁儿,便算是还了吧。”   她没有想纠缠为难这个男人的意思,在说真的只是举手之劳,她若以这恩情要求这要求那的,反而不地道。   祖父也时常这么教导她的。   慕寒江竟是没想到,蓝景悦竟是一点图谋都没有,如今知道他是玉衡城客卿,当真不肯求一个人情吗?   “你可想好了。”   “我还用想,你是个女人吗?娘们唧唧的,说话干脆点?”蓝景悦又学着大舅舅的口气,吐槽。   慕寒江:“……”   心里微微扶额,只好道:“以后,你还是不要这样了,毕竟女孩子家,如此做派终究不是好事。”   “咳咳咳……”   蓝景悦闻言,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什么,你在说什么,我是男子,你看清楚,没看清楚就不要胡言乱语。”   慕寒江沉默,只定定看着惊慌的蓝景悦,一下不知说什么,到觉的这姑娘是个真性情的。   而且还单纯善良,这样的性子,不适合白石山。   “你早些回南楚吧,南楚更适合你。”   蓝景悦一听不高兴了,“小爷适合哪,要你管?你若无事,就走吧。”   慕寒江皱眉,他不是很想离开,却不知道说什么了,谁知他正要在言语,忽见蓝景悦一脸惊喜的就笑了起来。   “哇,终于下雪了,我等了一晚上呢,好好看哦。”   慕寒江握着手中的剑鞘,驻足望去,楼阁外,果然飘起了漫天的雪花,纷纷扬扬,映着天上的明月,星辰。   美的像是,脱离了凡尘。   可惜,他不喜欢下雪的日子,小时候每逢下雪的前夕,天都会非常的阴冷,屋子里没有足够的炭火。   他便只能强行运转内力,帮昏迷的叔叔暖脚,暖手,他特别怕一觉醒来,叔叔会被冻死。   而慕家那样的大家族,从来不会在意他们的死活,大房里的银碳,就是多到放不下,也不会舍得给他一点的。   因为慕家,适者生存。   只有在每年的门内比斗中,拿到名次,才能享受到家中的诸般福利,强者,应有尽有。   弱者,一无所有。   十五岁前的冬天,每一个都是十分难熬的,手脚满是冻疮,想到这里,慕寒江更加用力的握住了自己的剑鞘。   耳边是蓝景悦惊喜的笑声,他们,明明面对面,却好像隔着两个世界。   “你怎么不高兴,这雪不美吗?”   蓝景悦问。   慕寒江僵硬的点头,“美。”   只是与我何干,说完,慕寒江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待蓝景悦回眸在去看他的时候,对方只剩下一道逐渐远去的身影,莫名几分寂寥。   “怪人。”   她这个养尊处优,锦衣玉食的大小姐,永远不会明白慕寒江的艰辛。   就像慕寒江,也永远欣赏不来,这明月下的大雪,究竟有多美。   ……   慕寒江离开了,而彼时的书房内,孟青瑶正看着君玄澈,君玄澈也在看着孟青瑶。   二人大眼瞪小眼了片刻,孟青瑶方才勉强收拾起自己满心的复杂,问:“齐家的事,你好像之前没与我说?”   君玄澈则看了孟青瑶一眼,良久才道:“其实……我是猜的。”   孟青瑶:“……”   果然今晚最长的路,是七皇爷你的套路啊,他始终无法查到,当年的飞花夫人,为什么会被这么多人追杀。   如果非要给按一个理由的话,恐怕便只有齐家,这两个字,可以解释了,而且也是真实发生的。   “可是你这么告诉慕寒江,会不会有些不厚道啊?”   “反正我又不害他,你看本王像坏人吗?”君玄澈反问。   孟青瑶微笑,不说话,然后忽然甜甜的笑道:“皇爷当然不是坏人了,皇爷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大善人了。”   屋外的暗卫,莫名打了个寒颤,今晚真特么冷。   不过话虽这么说,仔细一想,君玄澈的猜测似乎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可寻的,齐家,真的是白石山最大的敏感话题了。   “哦,对了,我忘记了……”   事情过了快大半个时辰以后,孟青瑶才想起,他之前怎么没问慕寒江,有关蓝景悦的事。   不过后来听暗卫说,慕寒江在离开的时候,特意与蓝景悦看了一会儿雪才走的。   而蓝景悦应该还不知道他的身份,这就有点闹心了。   孟青瑶第一反应,当然是这慕寒江在打什么主意,不会是想利用蓝景悦,如果他敢做什么的话,她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今晚的雪,一直下了大约有一个时辰。   待雪停了以后,地上已经积了足足寸许的白雪了,孟青瑶当然没急着睡觉了,而是拉着君玄澈出来玩雪。   君玄澈见过的雪夜多了,但玩雪,似乎并没有,在他眼里,这应该都是小孩子的事情。   “我不就是小孩子,你当哄我喽。”   孟青瑶嘻嘻笑着吐槽,然后抓起一把地上的雪,就揉成了一团雪球,朝君玄澈砸去。   猝不及防,雪球立刻在君玄澈的额头爆开,雪白的雪,晶莹的密闭在他那张英俊的脸上,样子竟是有些微微的滑稽。   孟青瑶噗嗤一笑,恶作剧得逞。   君玄澈先是有些意外和宠溺,但随即立刻故作凶恶的,也团起一团雪球砸了过去。   孟青瑶刚团起雪球,还没咋出去,头上也爆开一个,啊,她之前明明有防备的,没想到君玄澈居然学会了走位。 第四百二十章 想与你一同   于是二人你来我往,展现逐渐拉近,最后几乎发展成了近身肉搏,当然,他们的武器不是拳脚,而是雪球。   你躲我闪,我追你逃,小小的院子,很快到处洋溢的都是孟青瑶咯咯的笑声,偶尔还夹杂着君玄澈的笑声。   真的很难得听到他这样的笑,带着几分少年的爽朗。   待云裳发现他们的时候,正走到廊上望来,眼底一片无奈,却又一片欣慰。   二人在完全不用内力的情况下,足足打了个一炷香的时间,一院子的雪也被他们霍霍的差不多了。   身上也被血水浸湿了。   孟青瑶笑的都快喘不上气了,也站不稳了,只能勉强攀着君玄澈的胳膊站立,却一面觉的身上凉丝丝湿哒哒的不舒服。   正要用内力将内衫烘干。   却被君玄澈阻止了,“雪水夹杂着寒气,你这样贸然以内力烘干,寒气驱不散,我已命人给你准备了热水,你好好泡一泡在睡觉。”   孟青瑶真像个小孩子般,乖巧的点了点头,只是一双亮晶晶的眼眸,也直勾勾的看着君玄澈,这近在迟迟的英俊脸孔。   就跟馋猫看到肉腥一般的馋,从心眼里往出钻。   不为别的,君玄澈因与她笑闹的一通,脸上也染上了几分潮红,就像雪地里开出了簇簇的梅花,好美。   二人面对着面,天地一片寒冷,口中吞吐的热气,却喷在彼此的脸上,带着对方独有的味道。   于是孟青瑶不假思索的道:“皇爷,你同我一起洗吧。”   君玄澈:“……”   还算自持的一张脸,登时比之前更红了,胸中心跳也不觉炙热了几分,君玄澈有些恶狠狠的咬了咬自己的唇齿。   开口:“莫要胡闹。”   “没胡闹。”   孟青瑶认真的道,然后心里抱怨,春天怎么还不来,这样她就快及笄了。   “没胡闹还胡言?”   君玄澈皱眉看着孟青瑶,那巴掌大的小脸,肌肤像暖玉一样的精致好看,脸颊被冻出一抹淡淡的绯红。   天知道,在这亮晶晶的水眸下,她有多美。   是老天派来的小妖精吗?专门的折磨他来的。   “就因为没胡闹,所以不是胡言啊,”孟青瑶像个要糖吃的孩子,一个劲的跟他胡乱的钻牛角尖。   这时,天上又下起了雪,风一吹,这湿了的内衫不得更冷了。   君玄澈不在犹豫,一把将胡闹的孟青瑶打横抱起,小小的人,却像是没有一点重量似的,任凭他抱在怀里。   屋内已经准备好的热水,一进来便能感觉到扑面的热气。   有了这热气,孟青瑶因兴奋而迷迷糊糊的心,才算醒了,然后看着君玄澈有些严肃的脸,觉的她今晚是有些胡闹了。   不该逗皇爷的,可是,她好喜欢他呀。   “皇爷。”   “闭嘴。”   好吧,他果然生气了。   孟青瑶吐舌想着,下一刻,人就被连衣服,一并放入了满是温水的水盆里,突然的温暖,令孟青瑶舒服的扬起了眉头。   她以为君玄澈放下她,多半就走了,不想在一看,君玄澈居然脱去了鞋子,与她一并进入了巨大的浴盆。   随着哗啦的水声,周围瞬间热气疯狂氤氲,淹没了二人的脸颊。   而就在淹没的顺眼,孟青瑶的背心忽然被一只大手缓缓托住,下一刻,那灼烫的吻就落在了她微凉的唇瓣上。   与上次的蜻蜓点水般的不同。   这次君玄澈先是发怒了,这一吻竟是格外的凶,像是某种被压抑很久的东西,恨不得一下释放出来,但是偏偏又被另一样东西控制着。   水汽流淌。   一片温热,明明刚才吵着,死拉着人家衣角不松的小姑娘,此刻反倒被吓的节节败退,直到片刻有些狂风肆虐的吻后,唇上的温热,才逐渐柔和了下来。   孟青瑶的心尖,才随之微微的一荡,于是,她生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她恨不得现在就扑倒皇爷。   但是,这一吻已经猝不及防的结束了。   君玄澈的眸中也好不到哪里去,仿如激荡的野兽,他微微喘息着,捧着水中美的像妖精一般的小丫头,极力压制着,嗓音都开始沙哑了。   “下不为例。”   说完,才呼啦一声,起身离开,孟青瑶却觉的好像她的全世界,离开她的,很失落,却又很惊慌。   连衣角都没在抓住一下。   只面色涨红的在水里泡了半晌,直到外面的婢女进来侍奉,而这几日在外面,她和君玄澈都是休息在一个房间的。   但今天,待沐浴结束,孟青瑶才知道她被安排到了另外一个房间。   孟青瑶:“……”满头问号。   所以,君玄澈今晚是打算彻夜不眠了吗?   “云裳姑姑,我是不是做错了?”   云裳扶额,她,也不知道,皇爷与小姐,本就少年男女,互相爱慕,发生这样的事本就情理之中,怪只怪,小姐还太小了一些。   “那有没有什么灵丹妙药,让我一夜长一岁。”   “好像没有。”   “好吧。”   只是夜里,孟青瑶竟是果真到自己的空间,翻看药典,看有没有这样的药,结果发现……真的没有。   直到第二日,二人才算恢复如常。   而今日,玉衡城就比较热闹了,大雪过后,天气好了不少,冬日的艳阳打在皑皑白雪上,此番白石山剑会,也随之逐渐拉开。   而且这次还是由玉衡城承办。   百里初阳自然早已提前准备了一切,只待其他几大家族的人前来即刻。   当然,只有几大家族的核心嫡系成员,才可以住在城主府,其他一些旁支末梢,或没什么势力的人,只能住在城中。   数月前,城中客栈就都人满为患了,参加的人不多,看的人却不少。   期间,孟青瑶才想到,“之前慕云雪好像曾向我发出过挑战,说要在白石剑会上打败我,我是不是也要参加?在哪里报名啊。”   之前答应慕云雪,其实也是意气之争,此刻想来,若她报名参加,岂不是要一层一层的往上挑战,多累啊。   不过这点,君玄澈早就给她想好了。   “各家嫡系子弟,都有内定名额,把你名字挂在玉衡城名下,你就可以直接入决赛,慕云雪也是如此,到时候你们就能遇上了。”   作者话:久违的三章送上 第四百二十一章 慕云雪的委屈   “这个法子好。”   孟青瑶眼睛一动,登时又高兴了。   “白石剑会大约会在三日后开始逐渐预热,想必今日各大家族的人都会前来,齐聚城主府,你要不要一块与我去看看热闹?”   临走的时候,君玄澈问孟青瑶。   孟青瑶原本不想瞧热闹的,但是转念一想,她以后怕是少不得要与白石山的打招呼,与君玄澈一同看看也不好。   说白了,君玄澈想带她出去见世面,她若一味窝着不去,也是辜负了他,便点头同意了。   然后穿着一件薄棉斗篷,梳着了个简单的流云髻,面上依旧带着一块薄纱,若隐若现,反而顾漫生辉。   精致的仿佛不是这尘世的人。   凤颜花的药效,仿佛是逐日推进的,孟青瑶几乎一日美过一日。   与君玄澈并肩前往城主府,慕氏今日也是主要的接待,看到君玄澈与孟青瑶,立刻笑脸相迎。   仿佛早已把之前的事情都忘的一干二净了。   此刻慕云雪就跟在慕氏的身边,也没有在用之前的眸光,去看孟青瑶了,反而落落大方。   宛若她也是这玉衡城的女主人一般。   到是孟青瑶主动笑道:“慕小姐可参加了这次的剑会?反正我是参加了,第一次来白石山,有什么不懂的,到时候还请慕小姐指教。”   慕云雪不冷不热的笑道:“师兄在你身边,有什么还用来问我吗?”   “上次,皇爷不是说,不让你喊他师兄了吗?”   孟青瑶歪着头,故意揭短。   慕云雪脸上一僵,这完全是习惯问题,以后她会注意的,但是听到孟青瑶这么说出来。   只会让她觉的颜面尽失,心中暗恨,也不在理睬她,转身就走了。   不想慕云雪转身离开后没多久,就看到慕家的人已经入城主府了,迎面还走来一个熟悉的人影。   她的堂妹,慕南歌。   “大姐,有些日子没见了,还是这玉衡城养人,格外光彩照人了呀,”慕南歌张口便笑道。   而这慕南歌也是个十足十的美人,艳丽的很,尤其眼角一颗美人痣,随着她的笑颜,一动一动的,格外美丽。   却也因为艳丽,反而缺少了几分大家子女的端庄。   加之慕家内部的一些争斗,二人这堂姐妹,做的并不如外人想象的和睦,甚至是不和。   慕云雪却不想理她,只道:“玉衡城自是养人,可惜妹妹想来,姑母却从未邀过你。”   若是以前,慕南歌肯定不高兴,不过今日却没有,反笑道:“不邀我,我便不来就是了,我这次女到底不及你这长女得宠,事事都是最好的,哦,听说你前些日子去南楚的南疆采凤颜花了,哦呦,大姐莫不是采错了?看着没效果啊?”   慕云雪面上又是一僵。   “纵是采错了,也比你连去都没机会去的好。”   慕南歌噗嗤一笑,“我不去,不是我不敢去,而是我有自知之明,知道什么该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手伸得太长,容易被剁手。”   “你知道便好,”慕云雪以为她示弱了。   谁知慕南歌却笑的更欢了,花枝乱颤,也不与她在说别的了,转身就走了。   慕云雪留在原地,仔细反应了片即,才想起,慕南歌分明是在嘲笑他被君玄澈‘抛弃’吗?   气死她了。   “云雪。”   刚跟慕南歌白活完,迎面又走来了一个男子,正是慕云雪的嫡亲兄长,慕云翼。   “哥哥。”   一看到慕云翼,慕云雪连日来的委屈,登时就涌现在了脸上。   慕云翼又是心疼又是哀叹,“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想不到那君玄澈竟是如此欺负人,明明与你指腹为婚了,如今却又令许她人,让你落入如此尴尬的境地,我今日不会放过他的。”   “哥哥不要冲动,”慕云雪一急,“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是事情到了这一步,又能怎么样呢,只当我以前瞎了眼就是了,这亏我也认下了,只盼哥哥好好的,别轻易替我出头。”   慕云雪不是压不住事的,就是不甘心罢了。   慕云翼所那么说,可到底也知道今日不是生事的时候,只心疼的看着慕云雪,问:“我听说,你要参加这次的白石山剑会?”   世家女子,早已站在云端了,何须在用区区剑会的胜负,来证明自己,被推出去参加的,一般都是家族的中层弟子,用来磨炼的。   比如,那慕寒江,他多年在家族寂寂无名,这次也算给他机会,若是一鸣惊人便罢了,若是不能,怕是以后都无出头之日了。   还有何颜面,舔居嫡系,他就是慕家内部的一个笑话。   “我参加剑会,自有我的道理……”   慕云雪没细说,但是慕云翼却是瞬间领悟了,定是那女人也要参加,也好,慕家长女的骄傲,总是要捍卫的。   不觉间,慕云翼的眸光看向了不远处的席位,仿佛隐约间能看到君玄澈与那女子。   慕云翼眸中一时冷光闪烁。   ……   那边慕家内部说的热闹。   这边,孟青瑶与君玄澈坐在自己的席位上,看的也是目不暇接,先是慕家上下前来。   在慕氏的寒暄下,很快落座。   慕家的家主当然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来,领队的正是上次见的那个,慕玉泽,此人看着到是朗月清风的,不像是恶人。   那边,宇文家的人也来了,领队的宇文家长辈她不认识,就算君玄澈暗中给她介绍了,大多也记不住。   因为今日的名字太多了。   到是宇文客宇文珊这对兄妹赫然在列,一进来就看见了孟青瑶他们,眸光中的不善,丝毫不掩饰。   不过经过上次的事情后,孟青瑶反而不怎么怕他们了,主要全靠同行陪衬吧。   毕竟比起慕云雪与禹青莲,他们还挺嫩的。   谁知孟青瑶刚这么想,禹家的人就来了,不用想也知道,禹家领队之人,正是禹北成,身后一呼啦跟着一些人,有的见过,有的没见过。   到是紧随其后的禹青莲,格外的眨眼。   他生的阴柔,却也俊美,只是不能细看,一细看……   别人家有恩怨的人,都是投来凶光,不善的敌意,唯独他,第一看搜寻的就是君玄澈。   并投来痴痴的爱意,与缠绵的怨念。 第四百二十二章 恃宠而骄   搞得君玄澈捏着酒杯的手,都是微微一僵,他已经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   至于孟青瑶,就没这待遇了,而是收到了一道嫉妒般的火焰。   啊,一击即中。   “禹青莲,你最好注意自己的言行,”禹北成阴郁的警告了一句,他非常不喜欢禹青莲。   要不是因为他是家门子弟中,为数不多,天纵奇才之人,否则哪里肯带他出来招眼。   “我知道。”   禹青莲,这才收起他的目光,冷哼一声,若是撇开痴恋君玄澈这个梗,他还是很有大家公子,清贵之气的派头。   与禹家的一番水火交融,方才停歇。   但这时,孟青瑶又感到了一个目光,向她看来,不过这次到不是为难她的,还带着几分好奇。   “原来这便是南楚来的孟小姐,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也算解了我的好奇心了。”   一个爽朗悦耳的声音传来。   孟青瑶一抬头,就见走来的女主,身姿摇曳,艳丽又好看,眼角的美人痣格外的惹眼。   虽是第一次见面,却莫名觉的几分好感。   不过孟青瑶还是认出,她穿的是慕家的衣服,应该是慕云雪的某个姐妹。   于是孟青瑶笑了笑,“你认得没错,我便是孟青瑶,姐姐真是个美人,怎么称呼?”   慕南歌挑眉,这南楚来的小美人果然颇有几分……味道,明明还很幼齿,但眉宇间却又娇又媚。   天知道,这最勾男人魂的,不是她这种看着就妩媚明艳的,也不是那种故作清高端庄的。   而是她这种青春与妩媚,可以无缝衔接的,若是在长两岁,怕是要祸国殃民了。   “你也是个小美人,这美人与美人,总是要交朋友的,我叫慕南歌,不介意我姓慕吧?”   慕南歌故意道。   孟青瑶摇了摇头,“不介意,我挺喜欢你的,有机会可以找我来玩。”   “好。”   慕南歌答应了一句,算是认识了,便转身走了。   孟青瑶回眸对君玄澈道:“这慕家到是有意思,还以为都是如慕云雪那样的端庄大小姐,想不到还有慕南歌这样的妙人。”   君玄澈却道:“你觉的她哪里妙?”   “她眼睛是有诚意。”   孟青瑶当然不会随便交什么朋友的,但诚意这种东西,却都是相互的时候,才能看得出来。   君玄澈不置可否,她对孟青瑶的所谓‘交朋友’,并不想阻挠,她高兴就好。   刚说完,孟青瑶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嘟囔道:“这各大家族来来往往,光打招呼就打了半天,我都瞌睡了……”   君玄澈一愣:“昨晚没睡好?”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孟强要登时苦巴巴的看了君玄澈一眼,小声道:“你不让我进你屋睡,我自然睡不着,在说昨晚,嗯……反正就是一夜没睡,我又不会你那种,调息就能顶替睡觉的法子,自然一夜的难熬,啊,真的很困……”   一番话说的模模糊糊。   委屈扒拉,仿佛全天下都欠着她什么似的。   却把君玄澈说的,瞬间几分面红耳赤,想她别说,可又觉的她说的也不无道理。   她一夜没睡好,他又何尝调息到了心上。   “昨夜就不该……”   无意识的,他竟是这么说了一句,刚说完,他就紧紧闭住了自己的唇齿。   明明正殿内人来人往,但是莫名的,他却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   “不该什么?”   “我带你回去睡觉,”不由分说,君玄澈就要起身,总不能困着她吧。   “不用不用……”   孟青瑶赶忙拉住他,道:“这来都来了, 在回去做什么,多麻烦,反正大家都很忙,也不会有人看见,我就伏在你膝头,睡上片刻,一会儿就好了。”   说完,孟青瑶就打着哈欠,缓缓躺到,将头放在他的膝头。   加之她本就身子娇小,就是伏倒了,似乎也没多少,反而小小的一团,果真没有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君玄澈无奈叹了口气,看着孟青瑶伏下便睡着的样子,便知她昨夜定是一夜都没睡着。   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他若在纵着让她与他一室,难保他会不会在做出什么。   此刻在想起那一吻,君玄澈自也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他一点都不后悔。   “我至多,在等你一年。”   没一会儿,今日城主府的会晤,就登上了高潮,作为压轴出场的玉衡城主,百里初阳,终于姗姗来迟了。   “见过城主。”   “见过城主……”   无论是大家族的长辈,还是小家族的人,此刻得见城主风采,一个个登时起身恭迎。   而一个起,接连所有人几乎都站起来了。   唯独君玄澈还坐在原地,虽说玉衡城主是他的师父,算是自家人,但是如此,似乎也显得几分失礼了。   偏生孟青瑶在他膝头,睡的格外安心,也格外的沉,竟是没醒过来。   而百里初阳也是眼尖,一眼就发现君玄澈还在原本的位置上端坐着,面露几分难色。   “澈儿,怎么了?”   百里初阳直接问了一句。   君玄澈只能无奈道:“青瑶昨夜看了一夜的雪,没休息好……她方才困极,伏在我膝头睡着了,我……”   就连君玄澈这种,在南楚拽的二五八万,天王老子都不理的人,此刻都觉的有些不好了。   考虑要不要将孟青瑶立刻推醒,可看她睡的这么香,又有些不忍心。   但是此言,却是精准无比的落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玉衡城的二公子,抛弃慕家大小姐,在南楚有了个未婚妻的事,在私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之所以没人谈论,不过是给慕家几分面子,在说都是玉衡城自家人的事。   不过此刻看来,戏谑看好戏的人却是占多数的,只道,这南楚来的孟小姐,果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   抢了君玄澈不说,竟还敢如此大庭广众之下,恃宠而骄。   谁不知道,玉衡城主一直最中意的徒弟媳妇人选,都是慕家的慕云雪,那么现在,算是撞枪口了吗?   不知稍后,百里初阳可会因这孟青瑶的无礼,而生气,与爱徒君玄澈水火不容?   的确是一场好戏。   宇文家那边,早已幸灾乐祸起来了。   禹家冷眼旁观,禹青莲气的有些脸色发青,只恨不得……   唯有慕云雪,只冷冷的暗骂了一句,“贱人。”   这样大庭广众的都能睡着,就算君玄澈在怎么宠你,怕是也保不住了,你作孽不可活。 第四百二十三章 偏宠   只是,是自作孽不可活吗?就在所有人都开始关注后,君玄澈已经无奈先打算推醒孟青瑶了。   只是他太没抬手,就见被众星环绕的百里初阳,忽然低喝道:“你干什么?”   周围幸灾乐祸的目光更深了,今日要看这孟青瑶怎么死才好。   慕云雪更是讽刺的勾起了唇角,与慕氏一同在一旁看着好戏,谁知,就见百里初阳微微上前几步,看了眼孟青瑶的睡颜后。   有些不高兴的道:“青瑶丫头既然困了,就让她睡,自己家你当什么地方,你若敢推醒她,我定不饶你。”   君玄澈:“……”嗯?   他没听错吧,素来还算威严的师父,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而且话中明显对孟青瑶更加宠爱。   他没听错吧。   莫说他了,就是周围满堂的人,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这百里初阳是有人假扮的吧。   宇文家那边,眼底的幸灾乐祸迅速变换,已经完全跟不上节奏了。   禹家这边也是大跌眼镜。   慕家看在眼里,瞬间面色有些不好了,过去,百里城主唯一还算宠爱的晚辈,只有慕云雪,如今突然又跳出来一个姓孟的?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宠,是大庭广众下的极宠。   因为就是过去慕云雪,怕是不敢这般吧。   一时眸光又看向了当事人慕云雪,他们并不知道内里发生的细节事情,所以眼神是询问的。   但这样同家族询问的目光,却让慕云雪瞬间有种无地自容之感,她能说什么,难道告诉家中长辈,她失宠了吗?   百里初阳现在也不唤她云雪了,都是慕小姐。   袖子下的拳掌,一时握的咯咯直响。   慕云翼皱着眉已经猜到了,慕南歌也猜到了,只是笑吟吟不说话。   到是宇文家那边的宇文珊,嗤笑道:“这凤凰掉了毛,如今是连南楚来的鸡都不如了。”   有人了然,却又觉的不至于,更多的还是讶异于,百里初阳居然会看上这南楚来的女子。   不过不管什么原因,经过今日的一遭,孟青瑶的名字,大家算是再次深刻了,不说扬名立万,也算有名字了。   昔日瞧不上她的人,以后恐怕在不敢轻看了她。   而百里初阳要的也是这个结果,既然君玄澈已经认定了孟青瑶,那她就是他的准徒弟媳妇了。   君玄澈不是他的儿子,但孟青瑶却可以做他的‘女儿’,自古哪有爹爹不宠女儿的。   在说,百里初阳又没有子女,过去对慕云雪,多数是爱屋及乌,但是如今对孟青瑶,这软软糯糯的漂亮小丫头,却是由衷的喜爱。   而这边,君玄澈收到了师父的‘威胁’哪里还会在推孟青瑶了,只好乖乖收回了手掌。   面上却带着几分笑意。   这丫头,说她恃宠生娇,在如此吵杂的大殿内,她竟真睡的呼呼的,特别香,还把一点口水流在君玄澈的膝头了。   君玄澈又是无奈又是……   “嗯,天亮了吗?”   迷迷糊糊,孟青瑶嘟囔了一句,才算大梦初醒了,睁开眼,看到人来人往的大殿,才想起,她是在君玄澈的膝头睡着了。   “醒了?”   君玄澈此刻用一种古怪又宠溺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孟青瑶立刻满足的点了点头,“睡一下就是不一样,脑子舒服多了,嗯,我好像也没有睡多久,宴席还没开始呢。”   “一炷香的时间吧,”君玄澈道。   孟青瑶的确没睡多久,但就这一炷香的时间,也算揽尽所以目光了。   “我就说嘛,今天这么忙,肯定不会有人注意我的,”这边,孟青瑶还在沾沾自喜自己的小聪明。   只是她哪里知道。   这大殿内的所有人,都是各个家族上流的高手,不说耳听八方,但是想要关注殿内的某一点,还是很轻松的。   早在孟青瑶醒来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了。   而孟青瑶开始虽有些迷糊,但以她的内力,也很快感觉到,暗处至少有数道目光在看着她。   她拿眼回看过去,殿内所有人几乎都在各自的谈笑风生,并没有人在看她。   诡异。   孟青瑶一个激动就又清醒了不少。   正要问君玄澈,是不是有很多在看在她,就听头顶主位的方向,传来一个含笑的笑声,“青瑶丫头醒了?”   “啊啊……”   孟青瑶这才一脸懵逼的回眸,就见百里初阳不知什么时候,早就坐在那里了,一旁是慕氏。   慕氏此刻用一种更怪异的目光看着她,隐隐有犀利之色。   “青瑶拜见师父。”   孟青瑶赶忙道。   “起来吧,我来的时候,你睡的正香,不忍打搅你就让你睡着了,现在睡醒了吗?”   百里初阳还这么问了一句,俊美的面上,洋溢出淡淡的笑纹。   孟青瑶现在才彻底听明白,登时心头大囧,亏她刚才还沾沾自喜觉的没人发现,闹半天人家都发现了啊。   也仗着孟青瑶脸皮厚,现在告罪是晚了,倒不如把恃宠生娇,直接进行到底,道:“自然是睡醒了,而且睡的极舒服,谢师父关心。”   说你胖,你还喘了。   百里初阳登时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不知为何,越瞧这小丫头越有意思,颇有几分,当年那个人的作风。   出来白石山,仗着一身本事,横冲直撞的。   “那就开席吧。”   言罢,殿外的各色菜肴方才鱼贯而入,而众人也才恍然,哦,闹半天一直都不开席,是在等人睡醒啊。   一时间,殿内所有人的反应都相当微妙了。   有人羡慕孟青瑶得到的偏宠。   也有人暗中拈酸,因为白石山的人都知道,百里初阳之所以收君玄澈为徒,便是因为当年曾痴恋飞花夫人。   不过是爱屋及乌,对孟青瑶也同理,爱屋及乌。   只是这爱屋及乌的未免有些明目张胆,那将一旁的慕氏,又放在什么位置?   岂不是成了笑话。   过去百里初阳与慕氏也算相敬如宾,虽算不得什么正经夫妻,但该有的体面总是有的。   但今日……   “初阳,今日待孟小姐,过于抬爱了吧?若是被小人盯上……” 第四百二十四章 自惹麻烦   慕氏此刻,小声的在百里初阳身边道,意思也很明确,此刻慕家上下的脸上,并不好。   慕家的脸色不好,慕氏的脸色又能好到哪里去。   但百里初阳却恍若未闻,道:“小人?若敢来,以青瑶丫头的聪明劲,怕是也不惧,在说,有我在,何方宵小又敢造次呢,你说呢,夫人?”   最后一个称呼,咬字微微的重了三分。   慕氏立刻明白了,面上虽在笑,可袖中的掌心却是已经握紧,他这是在提醒第一次见孟青瑶的算计了吗?   她竟还不知,百里初阳如今也这么记仇了。   只生吸一口气道:“初阳说的是。”   但百里初阳却皱了皱眉。   随着菜肴上齐了,宴席也开始了,各家一时更是畅所欲言,说着人已经白石山的风云变幻。   孟青瑶刚睡醒,食欲不是很大,就随便扒拉了两口,听着旁人说事情,也觉的有趣。   只是今日这样的场合,若是没人作事,就不太正常了。   果然,酒过三巡后。   见,早就面色不佳的禹北成,忽然站起身来,敬了百里初阳一杯酒,算是某种场合上的一种礼仪。   而周围众人也看得出来,禹北成是有话要说的。   “禹先生有什么指教的吗?”   禹北成直接道:“百里城主,指教是万万不敢当的,只是忽然想起一件小事,既然是在你玉衡城的地界,那便想请城主来评个理。”   百里初阳挑眉,“哦,什么理?”   就见禹北成的目光,已经落在了君玄澈的脸上,还有孟青瑶,就道:“那就问令徒了,为何勾结焚天城的君不归,与我禹家几次三番的为难,在南楚的时候也便罢了,但是在白石山的地界上,令徒却公然庇护夏氏一门,这是何道理?”   在禹北成提到君玄澈的时候,满殿的众人,只觉的他在摸老虎的屁股,不过提到夏氏一门,就不同了。   许多年轻人,已经忘了,白石山是为何针对夏氏一门了,只知道夏氏一门是罪人,被所有人所排挤。   不对夏氏一门赶尽杀绝,已经是他们的仁慈了,若有人公然庇佑,那就是拂整个白石山的脸面了。   就是百里城主,怕是也要斟酌一二吧。   一时,又戏谑的看起了好戏。   百里初阳闻言,看了君玄澈一眼,君玄澈却恍然未觉,并未回看他,于是百里初阳只好又看了看禹北成。   禹北成冷冷一哼,“前些日子,我禹家子弟从无回谷,挖到了一株天缺参,出来的时候已经体力不支,不想竟被路过的夏婆子偷走,事后我禹家本不想大动干戈,若她归还,就不予计较,不想,夏婆子身边多了这君玄澈,与这飞花夫人孟青瑶,便是硬要霸占,我等也是顾忌玉衡城,怕伤了和气,才算罢休,但此刻想来,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一番话说完,说的是掷地有声,堂堂正正,言语无不是正派。   孟青瑶在一旁听着,差点没把隔夜饭吐出来,她在南楚的时候,也算见过不少奇葩。   今日在看这禹北成,都不禁想在说一句,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三言两语,颠倒黑白。   气的孟青瑶当即就想反驳,却被君玄澈按住,此时还不是叫嚷的时候,因为叫嚷也没用。   因为四面八方的世家众人,闻言,立刻就开始发表自己意见了。   “这夏婆子竟是如此无耻,我等容忍她留在白石山已经是仁慈了,还如此不知死活……”   “禹家不杀了她已经是心慈手软了。”   “没听到吗?不是不杀,是有人给夏婆子撑腰呢……”   “玉衡城主,是否出来给个说法,君玄澈是您的弟子,他如此做,是自己的行为,还是玉衡城主的意思呢?”   已经有人开始问了。   孟青瑶虽被这老匹夫气的够呛,但是此刻也看明白了,禹北成不是为了索要无缺参,而是用夏氏一门来吸引众世家的目光,来压迫他们。   无论他们说什么,只要他们承认庇护了夏氏一门,就等于在与白石山众世家作对。   这世道,就是这么的不讲道理。   至于无缺参究竟是谁挖到的,根本已经不重要了,可能很多人的心里,都是有答案的。   他们只是容不下夏氏一门罢了。   夏氏一门,就想孔雀的屁股。   而君玄澈与孟青瑶,又不能在这样的压力下,将小微婆婆直接推出来,而无论推不推,都是一种颜面扫地,这便是禹北成的算计和老谋深算了吧。   果真是个老狐狸。   既然如此……   “澈儿,禹先生说的,可都是真的?”   百里初阳终于问了,只是他眸光沉沉,一时竟是让人猜不到他是站哪边的,但是孟青瑶相信,师父一定是站在他这边的。   而君玄澈敢作敢当,自然不会否认,当即也起身道:“我的确庇佑了夏家婆婆,但是过程,却不似禹先生所说的那样,分明是夏家婆婆的孙儿自小体弱,命悬一线,夏婆婆拼着九死一生从无回谷找到无缺参,却被你禹家如强盗似的索要,若非我出手,夏婆婆的孙子就病死了,而你禹家,也沦为了强盗,我分明是救了你禹家的英明呢。”   禹北成冷笑:“简直一派胡言,那夏婆子年老体弱,怎么可能从无回谷挖到天缺参,错洞百出,还敢狡辩。”   “没错,无回谷乃绝地,就是盛强体壮的年轻人去了,也是九死一生,更何况一个老婆子……”   “我也觉的禹先生说的没错……”   众人帮议论纷纷,孟青瑶越听是越气,这些人从来不需要真相,需要的只是强权。   夏家与禹家比起来,他们当然是帮禹家了。   现在就看百里初阳什么态度了。   只是他会为了君玄澈与孟青瑶,而给禹家难堪吗?   一旁的慕氏,似笑非笑,仿佛在说,你这刚宠上的宝贝,就给你惹下这样的麻烦了。   夏家微不足道,却一直都是白石山一个忌讳。   谁碰谁倒霉。   还以为君玄澈是个聪明的,怎么自从认识了这孟青瑶,也蠢不可及呢? 第四百二十五章 女大不中留   就在周围心思各异的时候,百里初阳终于说话了,就见他沉吟了片刻,道。   “禹先生和我徒儿,如今各执一词,都说的有模有样的,仿佛说的都是亲眼所见似的。”   “百里城主这是什么意思?”   禹北成问,总觉的这百里初阳今日有些反常。   既然问了,百里初阳当即道:“既然你二人各执一词,又似乎都没有证据,那作为玉衡城主,当然……是更相信我的徒儿了。”   一语出,满堂登时鸦雀无声。   之前跟着乱符合的人群,这下真不知该帮着谁的?   禹北成的脸色,更是可想而知,原本他一直,只是君玄澈和孟青瑶疯魔了,如今看来,这百里初阳也跟着疯魔了不成。   就连慕家的主事,慕玉泽也淡淡道:“百里城主,今日也算大喜的日子,各家齐聚,何必为了一个夏婆子,伤了诸家的和气呢。”   “没错……”   “为了个夏婆子不值得。”   百里初阳道:“慕兄所言极是啊,一个夏婆子微不足道,原本根本没资格上我们的谈桌,这不是禹先生吃了个微不足道的亏,咽不下去,要来说嘛,我便就与他说说,还有,我玉衡城不是在帮夏氏一门,我只是单纯的相信,我徒儿的话,毕竟自己养大的孩子,自己了解,眼睛里最是揉不得沙子,最不爱看那等,欺负老弱的事。”   话说完。   孟青瑶差点没给百里城主鼓掌了,这三观正。   虽说夏家的事,始终不能放在正面说,但一句‘不爱看那等欺负老弱,’的话,算是明着打了一下禹家的脸了。   既然这里不讲证据,讲强权。   那你禹家在我玉衡城的地界上讲强权,我就与你好好讲一讲。   “岂有此理,明明是夏婆子偷盗我禹家……”   “好了,这些在说下去,就没意思了,还是慕兄考虑的周到,不该为了小事,伤了众家的和气。”   百里初阳已经举杯看着禹北成了。   若在再闹,你就是跳起来打我的脸了,那这剑会开不开且先放在一旁,道理还是不怕跟你掰嗤的。   禹北成不是冲动无脑的,既然百里初阳肯力保君玄澈与孟青瑶,他便也无可奈何了。   只好也跟着举杯,喝了一肚子的苦酒。   不过他此番来白石剑会,也不是为了给君玄澈为难下绊子的,说来,这次白石剑会的魁首才是最重要的。   一念至此。   禹北成看了禹青莲一眼,他可是被禹家给予厚望的。   倒不是禹青莲多厉害,他之前参加过白石剑会,而且也取得过相当惊艳的成绩,按理说,在参加的机会就不大了。   偏偏他的年纪,就卡在了白石剑会规定的年岁之前几个月。   加之他本身就实力不俗,反倒成了白石剑会的偏门热门,虽说,这样的参赛方式,说出去有些不太好听,可只要能赢,禹北成已经顾不得其他了。   一切都是为了家主的神功。   “你今日就不该为难阿澈的,”谁知,禹北成还没叮嘱禹青莲,禹青莲反还闲闲的说了他一句。   “你最好记住你自己的身份,”女大不中留,心是偏长的,关键你还是个男的。   禹青莲讽刺一笑,“我若记不住自己的身份,就不会跟你来了,若是在处处受气,我还不如摆脱了你们,直接投身焚天城,做个彻头彻尾的恶人,以后死了被挫骨扬灰,也不后悔。”   只是那样怕就看不到阿澈了。   “休要胡言乱语,”禹北成大怒。   “我就随便说说,禹北成,你若能帮我一个忙,我以后就什么都听你的,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你觉的呢?”   禹青莲忽然折扇颜面,诡异的看了看禹北成。   禹北成不知这疯子要做什么,只问:“什么事。”   禹青莲冷笑,“帮我杀了那个飞花夫人,孟青瑶,我看着实在碍眼的慌,若我动手,难免会被阿澈恨上,你做的干净点就好。”   禹北成:“……”   还是争风吃醋那档子事嘛,气的禹北成当即冷冷一哼,不与他说话了,禹青莲便只得遥遥的看着君玄澈,喝着苦酒。   直到宴席快要结束的时候,才有人问起了这次白石剑会的彩头是个什么。   百里初阳早有准备,道:“我玉衡城出手,自然是这世间最难得之物……”   “什么东西啊?”   “定然是夺天地造化的天材地宝……”   “……”   众人议论纷纷。   禹北成就更是翘首以盼了,就听百里初阳终于道:“不知大家可听说过,地心草?”   在座的,都是白石山的人尖尖,有什么没听过呢。   “地心草,自然是听过的,相传白石山刚出现的时候,最中心的位置,长了许多这样的草,每一株,都是至宝,习武之人若服用,内力可一日千里……”   “若是炼制成丹药,还可增加药性……”   “只是自白石山出现,后人过度采集后,很多天材地宝就逐渐稀少了,干了都不多了,更何况这种新鲜的……”   “百里城主不会自己种出来了吧……”   立刻有人科普,孟青瑶就当听故事似的,听的津津有味,只是地心草,她听着几分耳熟啊。   于是她立刻沉入自己的空间,翻了翻药王典籍,发现,上面还真有地心草,不仅有。   之前她撒种的时候,还随便撒了一把,就郁郁葱葱的长在她的脚边,因为跟普通的杂草太像了。   孟青瑶数度,曾想给铲了的,不想……在外面居然这么受欢迎?   她看到对面,禹北成的眼珠子都快激动红了。   随即就听主位上的百里初阳,道:“诸位猜的到是没错,的确是种出来的,不过这世上一般的土可种不出这样的至宝,还是先师当年意外得了一方神奇的土,种子下面培育了几十年,方才长出来的,如今长成,我玉衡城愿分出几株,用作剑会的奖励彩头,众家才俊这次要努力了。”   “一定一定……”   殿内立刻群情高涨起来,过去举办白石剑会,奖品都是一些稀有的兵刃,或少见的功法,甚至是财产,但对于大家族,这些都并不稀罕。 第四百二十六章 密谈   所有往年的白石山剑会,都显得几分佛系,然而此番,却是不同以往。   就连散席后的,禹北成也不得不再次警告禹青莲,“你若拿不下魁首,便不用回去了。”   “你说的?”禹青莲一喜。   禹北成:“……”我禹家造了什么孽啊!   今日城主府宴席,更像是众家族的一场大型见面会,如今面也见了,该说的话也都说了。   准备准备,两日后就是白石剑会了。   不过是白石剑会的预热阶段,而所谓预热阶段呢,就是天南海北的武者散修,前来报名参加。   他们会经过预热阶段的层层选拔,最后留下的,便会与世家的内定名额,正式比试。   最终角逐出魁首。   因为每一场都是公开透明的比武,所以这几日的玉衡城,会空前的热闹。   加之玉衡城本就繁华,这无疑成了一场盛会。   蓝景悦之前口口声声说是来寻,慕家的慕寒江退婚的,可白石剑会一开始,她就忙着四处看热闹。   问她还寻那慕寒江吗?这厮只推说,该出现的肯定会出现的,等彻底确定目标,她在冲上去退婚也不迟。   在说,这几日城主府内住满了世家子弟,似乎还没什么人见过这慕寒江。   而君玄澈与孟青瑶,当然是知道怎么回事了。   慕寒江如今两道身份,来回切换,做完了客卿黑衣人,在白石山剑会开始的第二天。   他方才以真面目出现在了城主府。   “慕寒江。”   这厢他才刚露面,身后就被一个不悦的声音喊住,回眸,就见来人是慕云翼。   他有些责备的道:“这些日子你跑到哪里去了,不知白石剑会的重要吗?”   “不是还没开始吗?”   慕寒江清冷一语,摘去人皮面具,少年五官犹如刀刻般深邃,冷静淡漠,仿若比他这个长房嫡子,还要沉稳几分。   而慕云翼最看不上的,便是他这副‘穷酸’,却还‘趾高气昂’样子。   “那你也不能随意乱跑,你是慕家的人……”   “所以就要唯命是从,让我站着,绝不能坐下,是吗?”慕寒江讽刺一笑。   慕云翼语塞,因为原则上,是的。   谁让慕寒江上面没有撑腰的长辈,他就要唯命是从。   “而就算我拼命获得魁首,想必那奖励,也不会落到我手里吧?”慕寒江说了句大实话。   慕云翼却有些匪夷所思的看了他一眼,“你只需要在这次的剑会上,证明自己的实力和价值就可以了。”   天材地宝,地心草,当然是想都不要想了。   说完,慕云翼就转身走了。   慕寒江今日来,不过是露个脸,让慕家人知道他还活着,能参加剑会就行了,正要转身离开。   继续做他自由自在的客卿时。   他耳畔,突然听到一个还算熟悉的声音。   “……她有个姓蓝的堂姐,不会武功,杀了此人,远比杀了她,还让她痛苦万倍呢。”   慕云雪的声音。   关键,她提到了蓝景悦。   毕竟蓝这个姓氏,在哪里都不是很常见的姓氏,所以慕寒江才会多留意了几分,当即他就隐藏身形。   悄悄潜伏了过去。   果然见到了慕云雪,就见一处隐蔽的角落,慕云雪正跟一个男人面对面说什么。   这个男人,慕寒江也是想了许久才想起来,是陆家的陆言。   之前陆家与君玄澈孟青瑶,就发生了极大的不愉快,陆明珠死相极惨的死在了城主府。   很多人都私下猜测是孟青瑶授意所为,但是已经被百里初阳压下去了。   陆家这是要报复?   陆家与慕云雪勾结,似乎也没什么不可能的,此刻又听慕云雪道:“不过那蓝景悦虽不会武功,但身边必然有高手护着,你们动手需要一些策略……等人落入你们手里,自可随意报仇。”   慕云雪有些恶毒的笑道,临了,还补充了一句,“反正绝不能让陆夫人白白遭了罪,若能让孟青瑶也那般痛不欲生的难受一回,也不枉陆夫人生前对我的疼爱了。”   说完,她还动情的落下了一滴泪。   陆言哪里能想到,妹妹生前最疼爱的女人,才是残忍杀害她的凶手,早已被慕云雪蛊惑的,将君玄澈和孟青瑶,视作了头号大敌。   而杀君玄澈和孟青瑶,显然是不现实的,那气总是要出的。   “只当给妹妹收一些利息了,我会将那贱人的堂姐,带出城去,找人先奸后杀,在将尸体丢到大庭广众之下,也让她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   陆言冷冷一语,就转身走了。   慕云雪则满意一笑。   暗处的慕寒江也听得明明白白的,蓝景悦有难,无论是出于怎样的目的,他都不敢丝毫耽搁,转身就也跟着出了城主府。   并迅速伪装。   彼时的蓝景悦,正在剑会场看比斗,看的如火如荼,她一身男装,还带着假胡子,装扮的惟妙惟肖,都快玩疯了。   她身边不仅有沉月,还要云裳,以及飞花宫的三个掌事护着,任凭谁都不担心,她能出什么事。   所以蓝景悦玩的也格外放得开。   难得今日阁老也来看比赛了。   他身为天下第一神医,无论走到哪,都有被看出来的风险,而今日也一样。   比赛刚才一散场,就有白石山的人一眼认出。   “咦,那人不是天下第一神医,上官阁老?”   “老神仙也下凡来看比赛了……”   “天,天下第一神医啊,晚辈寻你很久了……”   这厢,阁老与毒老头,还有小微婆婆三个人,带着孩子,正看的津津有味,身边就起了骚动。   毒老头冷冷一哼,“距离我们原点,一把年纪的招蜂引蝶,别吓着孩子。”   阁老一哼,“你吓到孩子,我也吓不到,毕竟我年轻时候比你长得俊多。”   刚说完,之前那想求医的年轻人,就冲了上来,“神医,神医,救命啊……”   说完,还激动的摘掉了头上的头巾,就喊,“我才三十岁不到,就秃顶了,娘子要跟我和离,求神医赐药,救救我……”   阁老:“……”   真是见过没眼力见的,没见过这么没眼力见的,一句爆粗的滚,还没开口。 第四百二十七章 神医也有烦恼   他头顶一凉,就见,毒老这臭不要脸的,已经一把摘掉了他头上的斗笠,露出了,那一看就不需要怎么耕耘的头顶。   阁老的表情:“[○?‘Д'? ○]。”   那求医的年轻人:“∑(⊙▽⊙\"a。”   毒老冷斥道:“滚蛋。”   那人默默滚蛋了,周围一时鸦雀无声。   待阁老的斗笠在回到他的头上,气的简直要打死毒老头,这个老不死的,但是又顾忌自老神仙的身份。   “你给我等着,你给我等着……”   阁老简直被气的,一佛出墙,二佛升天。   连宁儿都看不下去了,安慰道:“阁老伯伯,你别生气了,我祖母说,我祖父脑子不清楚,你不要跟傻子计较,不然你也变傻了。”   “嗯,宁儿怪。”   怎么好像哪不对啊,呜呜呜,反正受伤的总是我。   小微婆婆在一旁,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哪成想,这两老头这么能闹的,哎,还是宁儿乖。   慕寒江匆匆赶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他心心念念一直求医的天下第一神医的形象,也定格在了那,‘惊悚’的一幕上。   心道:原来神医也有自己的烦恼啊。   不过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他的赶快找到蓝景悦,且保证她的安全,哪怕,她身边的确高手如云。   但对手手段却太过险恶。   刚思量完,就见比赛观看的场内,忽然一下拥入了上百人,这些人像是故意起哄一般,硬往人前冲。   将沿路的路人,冲的四处散开。   而他们所冲的方向,正是蓝景悦看比赛的方向,慕寒江立刻就飞身上前,但还是晚了一步。   人流一下将蓝景悦以及身边的人,重开了。   彼时,云裳等人还不知道,这是有人在恶意使坏,只以为今日来的人太多,正要带着蓝景悦推出去。   反正比赛日日有,也不在乎今日这一场,安全第一。   谁知她刚要去找蓝景悦,发现蓝景悦已经被冲散到了角落的位置,也正焦急的往这边赶。   这下,云裳终于也发现不对了,也顾不得其他了,立刻运转轻功,不惜踩着人头也要赶过去。   而她刚一跳上人群,人群中就有人飞出利刃,想要将云裳打倒,云裳纵身躲闪,将出手的人一掌打开。   等回身在去看蓝景悦的时候,人已经失去了踪迹。   “遭了,蓝小姐被掳走了。”   云裳大喊一声,四个掌事,也立刻顾不得人群,开始找人了。   而蓝景悦被逼到了墙角的位置,也没注意身后是什么,就听咣当一声,才发现身后是一扇窗户。   此刻窗户打开,突然一只手就将她拖了进去。   “啊……”   蓝景悦一声痛叫,就感觉有人在拖着她,强行往前走,她当然意识到是歹人,立刻就启动袖箭。   那人也没想到,这不会武功的女子,还有暗招,一声痛叫。   趁着这空档,蓝景悦就拿出了身上的毒药粉,谁知还没洒出去,人就被身后一个偷袭,给打晕带走了。   慕寒江只看到,蓝景悦拖入那窗户,他就立刻从屋顶前往房子的另一端找人。   就见一个男人,背着蓝景悦正迅速往街角的一辆马车上跑。   慕寒江心上一松,就飞快的冲了上去,拦住了那人,而那人也没多大本事,见有强人来夺。   吓的放下手中的蓝景悦,就转身跑了。   慕寒江也不去追,伸手立刻去查看蓝景悦的情况,却不想地上的蓝景悦,忽然爆起,手中飞出一柄利刃。   猝不及防之下,竟是一刀伤了慕寒江的手臂,登时血花四溅。   “你不是……”   慕寒江惊愕,就见那\'蓝景悦\'抬头,果然露出了一张陌生的脸孔,他竟是提前穿好了与蓝景悦一模一样的衣服,来扰乱视听。   足可见,对方预谋有多深了。   “遭了,中计了。”   这时,云裳也赶了过来,看到了黑衣人慕寒江,慕寒江也不耽搁了,迅速跳上了附近最高的楼阁。   甚至惊扰了上面吃酒的游客。   他持剑犹如一道黑色的旋风一般,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终于在闹市,看到一辆移动速度很快的马车。   其实街上还有别的马车,但不知为何,慕寒江就是凭着自己的直觉,觉的可能就是那辆了。   当即,想都没想,就附身冲了下去,一路追赶,马车冲过了剑会赛区后,外面的官道就开始平坦了。   立刻如疯了一般的往城外冲去。   很快冲出了城门,慕寒江原本以极快的轻功,是可以追赶上的,但不知为何,他越是心急,头脑越是有些迷迷糊糊。   随即才惊然发现,刚才他受伤的手臂,已经发黑了,有毒?   好歹毒的陆家。   好歹毒的慕云雪。   最后慕寒江几乎是咬着牙,挺着最后一口气,在城门处的位置,抢下了一匹快马,狂追而去。   前面的马车,这时才发现,原来他们从一出城,就有一人在死追着不放。   一时双方都在加快速度。   但慕寒江身上的毒却越发开始,影响他的神志,为了可以保持挠头的清晰,他不惜又砍了自己一刀。   痛觉,令他的潜力瞬间爆发。   待追上马车上,他立刻疯狂的跳上了车板,车上驾车的人,自然也不是善茬,二人迅速在飞驰的车板上,展开了搏斗。   但一时之间,竟是谁都奈何不了谁,甚至慕寒江隐隐还在势头之上。   因为慕寒江自己知道,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   那人似乎也知道打不过这‘疯子’,面上忽然露出几分诡异的笑容,反正家主的意思,是要这女子,死的要多难看就多难看。   原本是想带到没人的地方,好好蹂躏折磨几日,在丢回城中。   既然如今事情有变,那就没办法了。   一起死吧。   一念至此,那人不在理会慕寒江,而是突然调转马头,一枚暗器还打在马屁股上。   三匹快马犹如疯了似的,就朝一个方向跑。   期间,那驾车的人终于被慕寒江一脚踹了下去,不过还没松口气,他才发现,马车已经走到了悬崖边,并且……   作者话:第三章送上,亲们,你们的每一条留言,都是对我的激励哦 第四百二十八章 杀人   并且随着轰隆一声,二人连车带马,已经一并冲出了悬崖。   若是这样落到了崖?,必然都是粉身碎骨的下场,决定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   慕寒江拉起车厢内,还在昏迷的蓝景悦就凌空冲了出去。   他完全是倚靠着自身的内力,在缓冲空气中的阻力,但这样依旧是无比艰难的,只能祈祷,他们下坠的过程中,可以遇到树冠,作为支撑,在略微缓冲一下才好。   而他们今天的运气还不错。   虽然是冬天,但这悬崖并不深,下面的数目也还算繁茂,干枯的枝丫,形成了一片树云。   他二人下坠的地方,刚好是偏左一点的地方,但这足以让慕寒江临空借到几分力道,在俯冲下去的时候,摔的就没那么狠了。   而这个过程中,他始终死死将蓝景悦护在怀里,落地的时候,也是他先落的地,蓝景悦完全是铺着人肉垫子下来的。   “嗤……”   可就算这样,当落地的瞬间,慕寒江也受了不轻的伤,直接吐出了一口鲜血,加上手臂上的毒,已经越演越烈。   终于还是支撑不住,昏死了过去。   二人就这样相拥在压下,昏迷了也不知多久,还是蓝景悦先醒来的,她有些惊慌的睁开眼。   因为她昏迷的噩梦里,也全是被掳走的画面,谁知睁开眼,没有看到掳她的歹徒,而是浑身冷飕飕的。   最近还刚下过雪,风一吹更是瑟瑟发抖。   幸亏她醒来的及时,怕是冻死都不知呢,只是,她怎么会在这里呢?云裳姑姑她们呢?   蓝景悦茫然四顾,一低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下还压着一个人,因为掉下来的时候,大片积雪落下。   将那人彻底掩埋了。   吓的蓝景悦赶忙扒拉开积雪,开始她还以为,这是不是就是掳劫自己的恶人,不想她一眼就认出了慕寒江身上的黑袍。   “是你……”   蓝景悦惊了一下,更加卖力的将慕寒江,从雪窝子里将慕寒江,挖了出来,却发现他浑身冰凉的可怕。   就跟死了似的,蓝景悦感觉摸了摸他的脉,好在还活着。   当即撩开了他头上遮掩的兜帽和面巾,却忽然发现,兜帽下的这张脸,居然不是当初,她救他时候,所看到的样子。   竟是另外一张看上去更年轻更英俊的脸孔?   难道她认错人了?不对啊,衣服,身形,都一模一样,蓝景悦迷糊了一下,又仔细想了想,第一次见到此人时候的脸。   忽然恍然,他一定是易容了,狡猾的家伙,原来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啊。   不过现在蓝景悦也无暇去欣赏对方的真容了,而是迅速查看了他身上的伤,才发现他身上有两处外伤。   尤其手臂上这个,整条手臂都黑了,一定是中毒了。   “中毒,解药,解药……”   蓝景悦迅速摸遍了自己全身上下,才找到一个小小的荷包,里面是孟青瑶给她的一颗解毒丹。   可解世间大多数的毒,给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也不能被人轻易知道这药的厉害。   蓝景悦自然记着,现在这男人也昏迷着,肯定不知道。   当即他把药丸塞进慕寒江的嘴里,还一面喊着他的名字,“江峰,江峰……”   这药丸入口就化,并且迅速游走于慕寒江的全身。   那半截黑掉的手臂,也逐渐在一点点散去,蓝景悦自然知道毒药的厉害,想不到解毒效果这么快。   还是青瑶有本事。   蓝景悦刚有些如释重负的微微自得,谁知地上慕寒江,忽然就睁开眼,而睁开眼的第一反应,就是一把将蓝景悦控制在了臂弯间。   并迅速捂住了她的口鼻,令她不得开口。   警告道:“有人过来了。”   然后他狠狠的踹了一脚身旁的大树,登时一大片积雪落下,将他二人掩盖个严严实实。   蓝景悦不敢动弹,却能感觉到身后男人,逐渐开始回暖的躯体。   “呜……”   “别说话,他们在过来。”   慕寒江警告。   蓝景悦正是不敢说话了,耳朵随即果然听到,有人踏过积雪的咯吱声,而且还不止一个人。   “那边有没有……”   “没有……”   “马车已经摔碎了,里面不见人……”   “奇了怪了,这二人就算没摔死,怕是也走不远……”   “要尽快搜寻了,那边的人很厉害,恐怕不一会就能追到这里,家主不让我们暴露。”   这些人似乎有些急了。   但他们距离,此刻蓝景悦与慕寒江藏身的雪堆,不过数步之遥,虽然还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但蓝景悦紧张的几乎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慕寒江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对方的人,似乎已经有人在靠近了,他思虑片刻,悄声道:“你身上可有什么厉害的杀招?”   “有两枚袖箭,无毒,不过身上有几包迷药……还有一包剧毒的,毒王给的,平时我不敢用……”   不过今天显然不是平时那么简单了,而是生死危急的时刻,蓝景悦又不是圣母,毫不犹豫就把最毒的毒药拿了出来。   “他们有五个人,如果发现我们了,我会第一时间出去牵制,你用袖箭偷袭,速战速决……我不清楚附近还有没有人。”   “好。”   蓝景悦当机立断。   二人刚商量完,就见那五个人果然已经靠近过来了,并且有人发现了端倪……   “这边的雪,好像有人动过……”   几个人立刻警惕的靠近。   而正当这个时候,旁边不远处的雪堆里,忽然就飞出了一只袖箭,因为没防备那边,竟是猝不及防。   靠得最近的一个人,直接被射穿了脑子。   “啊……”   蓝景悦没想到自己全力以赴的一击,居然会这么厉害,但这,可是她第一次杀人啊,一时有些害怕。   “漂亮。”   但慕寒江却赞了她一句,随即整个人犹如离弦之箭,就冲了上去,他的身法很快。   手中的剑也很快,此刻全力迸发之下,直接杀掉了两个人,正与第三个人交手。   第四个转身就想去报信,却被雪堆中的蓝景悦,一剑又射穿了胸膛。 第四百二十九章 慕家没一个好人   三四个呼吸间。   两个人合作杀了五个人。   慕寒江转身爬到雪堆旁,将里面呆若木鸡的蓝景悦,扒拉了出来,见她害怕,还笑了笑。   “没事了。”   “可是我杀人了。”   “以后就习惯了,你篮家不是将门吗?你好歹也算将门虎女吧。”   “那当然……我,我,我是个男人,什么将门虎女,是虎父无犬子,”蓝景悦纠正,都这种时候了,她还在说这个,想来还是没被吓狠。   慕寒江不置可否。   拉着蓝景悦就开始他们短暂的逃亡之路,临走的时候,慕寒江还不忘看了看自己的手臂。   发现之前中毒是手臂,居然解毒没事了,只留下了一道,已经止血的伤口。   “你刚才给我吃了什么?”   他问。   蓝景悦一脸迷惑,“什么,我什么都没有给你吃啊?”装傻。   慕寒江见她不肯承认,就不问了,二人一路跌跌撞撞的往前走,一路还不忘隐匿自己的脚印。   开始时候。   蓝景悦还有心情猜测,是谁要害她,反正肯定不是她惹什么人了,多半是跟君玄澈和孟青瑶连累了。   不过就算知道,她也不怪,谁让这次白石山之行,是她哭喊着要来的呢,被救,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谢谢你救了我。”   蓝景悦虽然记不得之前的事情了,可还是由衷的感谢慕寒江。   慕寒江回眸看她,道:“你之前救过我,我们平了。”   “也行吧,平就平了,不过你以后有什么事求我,也可以尽管开口,毕竟咱们是朋友了,”蓝景悦神经大条,懒得计较,同时也累的是气喘吁吁。   之前是憋着一口气逃生,现在走了这么久,也没见有人追上来,就开始懈怠了。   “我们休息一下吧,或者我们躲在什么地方,等着,我妹妹肯定会派人来找我的,我们感情可好了,她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蓝景悦说的信誓旦旦。   但慕寒江从小接受的理念是,绝不能把自己的命,指望在别人的身上。   “如果她不能及时来呢,天一黑,我们就冻死了,你不能用自己的命来赌吧,我知道,往前走,有人烟,最差,我们第二天自己走回城去,总好过留在原地,等着未知的危险和解救吧,谁也不知道,哪个先来。”   慕寒江笃定的道。   话虽这么说,理也没错,可蓝景悦就是不想走,蹲下身子,像一只雪地里的鸵鸟一般,一动不肯动。   她知道这样做不对,意志告诉她,要听话,可脚就是不听使唤啊。   慕寒江等了她片刻,只好回去,居高临下的看了看她,蓝景悦抬头,从这个角度看去,发现慕寒江的眼睫毛真长。   这男的撕掉人皮面具还挺好看的。   “你……”   下一刻,慕寒江已经把蓝景悦直接背了起来。   “别废话了,我到底是习武之人,力气比你大,很快就到了,”说完,慕寒江就脚步如飞的走了起来。   蓝景悦都感动哭了,“你真是个好人,等我回去了,一定让我爹跟我娘,好好谢谢你,呜呜……然后我们还能拜把子做兄弟什么的。”   慕寒江:“……”   好在走的大约半个时辰后,天也逐渐擦黑了,终于看到了几个零星的房子,上面有炊烟升腾,应该是个村庄。   慕寒江以前来过这一带,所以多少有些印象,那接下来就比较简单了。   无论在什么地方,有钱就是大爷。   “有钱吗?”   慕寒江问蓝景悦,反正他是没钱。   蓝景悦趴在他背上,都快睡着了,“嗯嗯嗯,有钱,本少爷有的是钱……”   摸了摸钱袋子,全拿出来了,四五个金锭子。   南楚来的娇小姐,就是人傻钱多。   农户一见给钱,也懒得计较他们是什么人了,白石山这种地方,什么妖魔鬼怪没有,反正只住一晚上,收了银子便给了他们一个房间。   和炭火食物。   就算是这样,慕寒江也不忘用银针试探食物。   “果然是老江湖。”   蓝景悦劫后余生,感慨了一句,慕寒江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开始吃东西,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不过他把食物放进嘴里。   蓝景悦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叹道:“我想到,是谁要害我了!我在白石山无亲无故,唯独,唯独……唯独我家中亲妹妹有个未婚夫,是慕家的慕寒江,慕家没一个好东西,肯定是听说我要来替妹退婚,他们怕颜面扫地,索性先下手为强,要我的命。”   “额咳咳咳咳……”   慕寒江差点没给噎死。   “你怎么了?快喝水,”蓝景悦赶忙关心了一下自己的救命恩人,问他,“你觉的我推断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还有,你……妹妹为什么要退婚啊?”   慕寒江目光闪烁的问。   “那为什么不退婚呢?”   嗯,这是个无解的问题,慕寒江没说话,因为他觉的,或许退婚也好,他身负血仇,不该拖累人家。   所以沉默了。   “也许推测是假的呢?哎……”   最后蓝景悦伸了个懒腰,走了一下午,她都困死了,也不知道青瑶什么时候来救她。   ……   而早在下午的时候,孟青瑶就收到了禀报,蓝景悦被掳走了,锦绣跪在地上直接请罪。   并迅速将被掳走的过程,清楚的说了一遍。   “属下无能,竟是被护住蓝小姐……”   对方一看就是有预谋的,加之这几日,玉衡城人流最是混杂混乱,可孟青瑶还是心急如焚。   她回头看了君玄澈一眼。   君玄澈也当机立断道:“我已经禀报师父,启动了全城搜捕,若是没有出城,定是可以找到……”   “若是出城了呢?”   敢说完,梓荣又飞快的跑了进来,并报道:“夫人,我们的人在打探到,城外十里处的一处悬崖,半个时辰前,有一辆马车坠落。”   “可查到车上的人了?”孟青瑶急问。   “云裳与听雪已经下去寻了,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   但是孟青瑶已经等不得了,城中不能松懈,她则带人迅速跑到了城外十里处,她在那里刚好遇到了听雪。 第四百三十章 开小会   听雪见到孟青瑶,登时一喜,“夫人放心,我与云裳已经下谷查看了,马车已经粉碎,但是没有发现尸体和血迹,反而找到了这个……”   说完,听雪拿出一个布条,正是蓝景悦身上衣服的衣角。   确定蓝景悦之前就是在这车上。   而听雪的话刚说完,那边,云裳也上来了,不过面色不太好,看到孟青瑶后,飞快的道:“下面发现了几具尸体,三个都是一剑毙命,两个,尸体上发现了蓝小姐的袖箭。”   说完,云裳还将拔出来的袖箭,擦干净拿了出来。   “应该是有人救了蓝小姐,对了,出事的时候,我仿佛看到屋顶上有个黑衣人,看着几分眼熟……”   云裳思考了一下,也不容她细想了,继续道:“只是不知道他们是杀出重围了,还是之后又遇到了袭杀……我们只能加派人手,到谷底地毯式搜寻,而且天快黑了,这样冷的天,就是活下来也会被冻死的。”   云裳担忧道。   “那我们一块下去,”孟青瑶赞同道,心中实则满是自责,之前她还单纯的以为,她把身边的高手都安插在她身边,又是在玉衡城。   定不会出什么大事。   没想到转眼就被人算计了,若是蓝景悦出点什么事,孟青瑶不会原谅自己的。   众人立刻召集手下,趁着天黑前搜寻。   好在搜寻的一圈,除了发现了那几具尸体,在没发现什么尸体了……他们说不定是逃了。   那搜索的圈子就要开始扩大。   “将在几具尸体带回去,至少得知道他们是从哪来的……”云裳冷冷一语,她也算老江湖,今日又有人在她面前,劫了人,情绪上是相当打脸的,一定要查出背后的人。   继续搜索。   因为方向不明,这绝对之前蓝景悦与慕寒江,所走的路,还要多,一找找到了天黑。   好在终于在天黑后,他们在夜色下,看到了几点灯火,是有村庄无疑了,当即上前查探。   而此刻的蓝景悦,吃饱后,便昏昏欲睡了,随即莫名的被一股寒意,给激醒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就看到慕寒江正围坐在火炉旁,缓慢的脱下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了精装的上半身,开始处理之前的伤口。   蓝景悦原本不想看的,但还是忍不住脸红多看了两眼……好腰。   关键,慕寒江的后背上,几乎遍布伤痕,就没一块好地方似的,而今日的伤口,显得仿佛那么的微不足道。   明明血肉外翻,他处理起来,却好像一点知觉都没有似的。   他到底是不是人呀!若是换了她,估计早疼的哇哇大哭了。   关键他受了这样的伤,还背了她一路,愧疚之心,溢于言表啊,蓝景悦惭愧的闭上了眼。   “看够了?”   慕寒江淡淡一语,早就发现某人的偷窥了,只是处理伤口,不想扭动罢了,只好忍着,处理结束。   身后的目光却消失了。   蓝景悦还嗯了一声,掩饰道:“身材不错。”   “你们南楚女子都这么开放?”   “我是男子,男子,男子,你究竟要我说多少遍,虽说我秀气了一点,你也不能认错啊,太伤我自尊了。”   蓝景悦故作生气,来消化空气中的尴尬。   慕寒江不理解,禹家有一个,发了疯的想做女人,蓝家却有一个,扮男人扮上瘾的,难道将门女子都有这癖好?   也可能,她怕丢了自己的名节吧。   慕寒江想了想就释然了,而他刚穿好衣服,整个人忽然又紧绷了起来,像是一匹蓄势待发的狼。   “怎么了?”   “有人靠近……”   蓝景悦一骨碌就滚下床,和慕寒江站在一起,二人贴着窗户向外看去,果然来了几个人。   似乎在说话,蓝景悦侧耳倾听了片刻,忽然激动的大叫道:“是云裳姑姑的声音,还有锦绣……他们还救我了,不是坏人……”   说完,高兴的就跟一阵旋风似的,就冲了出去,吹的慕寒江找不着北。   “云裳姑姑,天那,青瑶你也来了……”   “表姐……”   当双方看清楚彼此后,登时都面露激动,高高兴兴的就会和了。   孟青瑶看到蓝景悦还能笑的这么没心没肺,心上的石头也算落在了地上,差点没哭鼻子。   “你们不知道,那歹人何其歹毒,把我打晕掳走,不知道要带到什么地方,幸亏那个江峰救了我,若是没有他,我真是凶多吉少啊,你可要替我好好谢谢他啊。”   说起今日的风险,蓝景悦此刻才知道害怕。   说着,那边,厚厚的门帘在一动,慕寒江就出来了,他此刻没有蒙面,也没有易容。   孟青瑶自然认得他,一时面上感谢,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他救了蓝景悦,便是等同救了她。   而蓝景悦显然还不知道他的身份。   孟青瑶也没说,只道:“我们带了马匹,今晚风雪不大,我们赶着就能到附近的官道,那里有马车候着,先回城吧。”   “也好也好。”   蓝景悦一看到孟青瑶,脑子至少塌一半,只想着快些回去,睡她的高床软枕。   “还有,谢过这位江公子了。”   慕寒江神色冷峻的点头,“她救过我,扯平了。”   此刻他心中纠结的是,待他像阁老求医的时候,必然是要以慕家的身份,到时候,难免他与蓝景悦要正面对上。   退婚之事,也避免不了。   虽然他心里早已笃定,同意退婚的,可不知怎么的,就是莫名的别扭,有点微微的呼吸不畅。   是今夜的风太冷了吗?   “走吧。”   众人告别农户,随即派人前去放信号弹,确认人已经找到,全面收队后。   他们就纵马往官道上走,大约走了两炷香的时间,才在官道上,看到了几辆巨大的马车。   车上生了暖炉,不比屋子里冷。   蓝景悦与孟青瑶,手脚并用的爬上马车,不想君玄澈也在车上坐着,吓了一跳。   “七皇爷……”   蓝景悦平日极少与君玄澈近距离呆着,一则是对方太威严,爹爹也常说,伴君如伴虎,除了青瑶这丫头,难有人能顺了这老虎,她自然是躲着。   “老实呆着。”   孟青瑶却把她按下,自有自己的道理。   而说完,云裳也上来了。   宽敞的车厢内,坐四个人,刚刚好,整整齐齐的,都能搓麻将了,显然这是要开小会了。 第四百三十一章 公道   孟青瑶第一个问,“可有受什么外伤?”毕竟从那么高的的地方摔下来。   蓝景悦赶忙摇头,“没受伤,一点油皮都没擦破呢,我之前被人弄晕了,掉下去的时候,都没记忆,只记得我醒来的时候,就趴在那个江峰的身上,他到是……好像被我砸晕的。”   众人:“……”   孟青瑶这下大体明白了,正要问细节,尽管他们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猜测。   却听车厢外传来咚咚的敲击声。   “江公子……”   有护卫警示,这是他们主子的马车,休要无礼。   但慕寒江理也没理,站在车外的风雪中,含着内力淡淡道:“陆家,是慕云雪勾结陆家,我亲耳听到的,所以才能及时赶到。”   说完,慕寒江直接转身离开。   “喂……”   蓝景悦撩开车帘还要说话,就见外面的护卫,无奈道:“江公子借了一匹马,就一个人走了。”   “这个人,真是怪人,一起走不好吗?这么宽敞舒服的马车不坐,古怪……”   蓝景悦吐槽了一句,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心疼的,毕竟她已经把慕寒江看做了自己人。   难道好朋友之间就不能用来同去吗?偏要特立独行,她不能理解。   “那就随他去吧。”   孟青瑶知道对方的身份,也没有强留,但是眼下是不用盘问蓝景悦了,已经确认了答案,就是陆家。   还有慕云雪。   之前陆明珠死相凄惨的时候,她就知道陆家不会消停,没想到他没有来动这个正主,却动在蓝景悦的身上。   越想,孟青瑶的脸越是阴沉。   “景悦,对不住你,差点……”   “我不怪你啊,是我要跟你们来白石山的,来之前,我母亲吓唬过我好几次了,我还是想来啊,不怪你。”   蓝景悦笑呵呵的道。   云裳无奈摇头,只道这蓝小姐呀,真是傻人有傻福,出了这样的事,油皮都没擦破,还能逢凶化吉。   “不过接下来几日你就消停几分吧,等决赛的时候,有看台,到时候你在好好去看,”孟青瑶劝了一句。   没打算在蓝景悦面前说,报复陆家的事,蓝景悦也没计较,一路上昏昏欲睡的,等在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城里了,走几步就上了自己的大床。   第二日醒转,只当昨夜是一场梦了。   而回到城主府,落得一身伤痕的慕寒江,却是彻夜未眠。   至于另一面的慕云雪,早在第一时间,得到陆家那边传来的消息,竟是让蓝景悦给逃了。   “……一个神秘黑衣人救走的?”   慕云雪反复想不出是谁,或许是皇爷府的暗卫也说不定,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陆家失手了。   那么接下来,他们将面对的,会是君玄澈与孟青瑶的报复。   当然,陆家的死活,慕云雪根本不在乎,只要毁了蓝景悦,让孟青瑶痛不欲生,便是她的目的。   就算到时候东窗事发,倒霉的也是陆家,她身为慕家大小姐,总有办法脱身的。   可恨的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慕小姐,我们该怎么办?”   陆言有些着急的寻来,问慕云雪。   慕云雪眼眸低垂,漂亮的脸蛋上,却写满了默然之色,她片刻道:“陆家主不必担忧,人都死,他们还能让死人说话吗?到时候你就说抵死不认就是了,在说,陆家跟随玉衡城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蓝景悦又没出事,姑父不会真的对你们怎么样的。”   “是吗?可是家主……”   “那除了这样,还能怎样呢?”   慕云雪反问。   陆言道:“我只是斗胆希望,到时候慕家能给我们,做一个担保。”   “这没问题,姑父素来喜欢我,我的话,他一定会听的,”慕云雪一口答应,只是心道:你们做梦吧。   此事她摘干净还来不及呢。   “有慕小姐这句话,我就知道了,”陆言说完,就匆匆走了。   只是出来后,遇到了自己的兄弟,陆辉,陆辉面对这个结果,却持了相反的态度。   问:“你当真相信这慕云雪?”   陆言无奈,“那又有什么办法,明珠的死,你我谁又过得去。”   那是他们唯一的妹妹。   “我不是说这个。”   谁知陆辉摇头,面色沉凝的道:“哥,之前我不觉的,可今日一出事,我便有了一种感觉,自从明珠出事,我们兄弟二人就像是进入了一片,看不清前路的迷沼,像是一直都在被什么牵着鼻子走,此刻我方觉的,我们一直被这个慕小姐牵着,明珠生前是喜欢她,可……”   “她在利用我们?”陆言问,但他不信。   “我不知道。”   陆辉咬了咬牙,但这陆家兄弟,明显陆辉更带脑子一点,虽说半斤八两,但他绝不甘心这样引颈待戮。   言罢,他转身就走。   彼时,天也快亮了,陆言本以为,君玄澈他们就算要报复,怎么也得等到天大亮,可谁想。   天还没亮。   五具从悬崖下运上来的尸体,已经整整齐齐的摆在了城主府。   百里初阳还没睁开眼呢,就被属下战战兢兢的吵醒,说君玄澈与孟青瑶夫妇,来‘击鼓鸣冤’了。   击鼓鸣冤?什么鬼?   等他穿好衣服走出来的时候,刚好便看到了院子里的一排尸体,虽都被白布裹得严严实实,但也相当晦气。   而整个天底下,敢在百里初阳面前摆尸体,找晦气,而不被怪罪的人,大约也就只有他的爱徒,君玄澈了吧。   今日君玄澈还真就敢来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   百里初阳皱眉问。   这厢君玄澈还没说话,孟青瑶已经先开口了,毕竟还是有关她们家的事,还是自己说,更声情并茂一些。   当然,为了表示自己的歉意,孟青瑶还规规矩矩的跪在了百里初阳的面前。   “你这丫头……”   百里初阳就更迷惑了,但又有些心疼,这么冷的天。   孟青瑶道:“青瑶知道师父这几日,因白石剑会的事物,日理万机,空暇的时间没那么多,做事也不及过去周全,但今日这件事却是我必须要禀报的,求师父为我主持公道,若师父不愿给我主持公道,我便自己私下将那歹人的人头摘了便是。” 第四百三十二章 犯忌讳   “你到底在说什么?”   百里初阳看着地上的尸体,在看孟青瑶决绝的神色,还有徒儿严肃的样子,也不觉严肃了几分。   孟青瑶则趁热打铁,继续道:“师父,事情是这样的,就在昨日下午,与我同来白石山游玩的表姐,在玉衡城闹事被人掳走,企图带到郊外杀害,幸亏中途被人拦截救起,但却意外双双坠落郊外十里处的山谷,不幸中的万幸,我表姐没受什么伤,但那些掳走她的人,却依旧不肯放过她,一路下谷追杀,却被早有防备的反杀,此刻摆在师父面前的五具尸体,便是那些歹人的其中五个,并且身份已经经过查验,全部都是……陆家的人,甚至其中三人都是姓陆。”   “请师父为我们做主。”   孟青瑶口齿清晰,百里初阳自然也是听得明明白白。   “找府中陈管事来。”   最后,百里初阳吩咐了一句。   很快手下领命去了,那陈管事听城主有事,忙不颠,跑着就来了,待一到地方,就看到了地上的五具尸体。   “你对陆家素来了解,看看这五个人,可是熟面孔?”   陈管事不明所以的点头,当即就去提着灯笼确认,这五个人刚死没多久,加上天气寒冷,面容几乎没变。   陈管事道:“这,这都是陆家的好手啊,怎么……陆家出事了?”   “的确是出事了。”   百里初阳,确定了孟青瑶所言的真实性后,立刻冷声一笑,然后就让孟青瑶起来了。   眸中,像是有一片阴骜闪过,陆家自诩是玉衡城的狗,但如今狗却咬了人,他这个主人才知道,某种程度上,这已经不仅仅是关系到孟青瑶,而是挑衅了百里初阳,这个做城主的威严,   “好一个陆家,到是当真的狂悖了,陆言在府上吧,让他过来吧。”   不过轻飘飘的一句话,院子的气温,像是霎时间就骤降了好几度。   了解他的人都知道,城主这是要开杀戒了。   而门外,之前发生的事,早有过路的小厮听到了,匆忙就去告知了城主夫人。   慕氏与百里初阳,早就分院别居多年了,得知消息后,她也匆忙起了身,因为她第一时间,就猜到了,幕后之人。   多半与慕云雪脱不了关系。   她到底还是没忍住,这么快又动了手,虽是利用了陆家,可到底怕做不到万无一失。   所以慕氏最先找来了慕云雪,要问个清楚。   慕云雪也一夜未眠,被慕氏问了,也毫不犹豫的点头承认了,“没错,是我示意,让陆家掳走那个蓝景悦,把她毁了,在把尸体丢在孟青瑶面前,不过……不过失败了吗?人也没伤到,还能出什么事。”   她到是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   补充道:“就算出什么事,也是陆家倒霉,与我何干?谁有证据证明,我与陆家有来往?”   “你当着没什么把柄?”慕氏有些怀疑,毕竟她年长的多,经历的也多,绝不想慕云雪因此事而失了身份。   “利用陆明珠夺飞花令的事,既然失败了,就不要在想着了,那个孟青瑶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来日方长,云雪,我告诉过你的,你是慕家大小姐,慕家的明珠,何必为了一个名不经传的人,而蒙了灰尘,不值得,尤其此番白石剑会,各大家族都在,你切切不可令家族蒙羞。”   慕氏有些头疼。   这侄女,竟是比年轻时候的她,还要激进。   当年若非她在关键时刻,懂得以退为进,恐怕也坐不上这城主夫人的位置。   “姑姑,我都知道的。”   慕云雪点头,“陆家的事伤不到我,就算陆家要攀咬我,他们也没证据,你放心吧,待这次白石山剑会结束,我就同兄长回家族,潜心闭关,另谋出路,不在想着有关君玄澈的事了,说到底,我过去只是太迷恋他,罢了。”   但一次次的打击告诉她,不能在沉迷了。   比起君玄澈,她到是更恨孟青瑶。   “你想明白就好。”   慕氏见慕云雪如此,似乎也放心了,只是心上,总是几分发虚,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与慕云雪说完话,慕氏也匆匆往百里初阳那赶去。   而这个时候,外面的天空已经彻底大亮。   居住在城主府的各大家族的人,也都陆续起床活动了,只有少数的几个人,微微察觉的了今日似乎有什么不对的。   气氛不对。   陆言被百里初阳召唤,一路上也是百般思量,但是当一进院子,看到地上并排躺着的五具尸体。   和尸体旁的陈管事,还有正中央,坐在一把太师椅上的百里初阳时。   潜意识里,他还是忍不住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   他这一跪,已经算是心虚了。   “城主……”   “怎么,陆家主,这是敢做不敢认了?”百里初阳冷笑道,“这些年,陆家依附于我玉衡城,安定了不少,也在我玉衡城,敛了不少财吧,如今这是财敛够了,要反我了不成?竟在本城主的眼皮子底下,要动我徒儿我人?”   “城主,我不敢。”   明明是大冬天,但陆言的身上却瞬间出了一身的汗,做事的事情,他是一时冲动,可承担事情的时候,他才知道后悔。   但悔之晚矣。   之前还想好了,抵死不认,可哪想,在面对百里初阳的威严时,竟是根本支撑不了,就默认了。   陆言如此怂。   百里初阳自然也是知道的,他眯着一双个眼眸,英俊的面上,一时变幻莫测,片刻忽然道:“你的确不敢,说吧,谁给你出的主意?”   陆言:“……”   “没,没谁……是我自己,我妹妹明珠死的凄惨,城主明知谁是凶手,却一味护短,这口气我咽不下去,才做下今日这样的蠢事……所以,没有人给我出主意,我就是想给我妹妹,讨一个公道,出一口恶气。”   这是陆言的肺腑之言,“城主知道疼爱自己的徒弟,他就是闯下塌天大祸,杀了禹家大弟子这样的大事,您都能以滔天的手段,帮他遮掩过去,我虽不及城主手段,但是关心亲人的心,却是一样的……” 第四百三十三章 送人头   一样个屁!   这就是孟青瑶内心最想说的话,当初君玄澈杀宇文家的那个大弟子,是公平的比试较量,只是对方愿赌不服输罢了。   但陆家却是强掳绑架,关键他为报仇的对象,陆明珠也是有错在先,他们根本就是为了个人私欲泄愤。   而陆言的话,看似动情动理,实则虚伪异常,关键,他还在包庇背后之人。   百里初阳居高临下的睥睨着陆言,待他说完,才问:“陆明珠也配与我徒儿比……”   “是不配与二公子比,但既然城主当初已经绕了她半条命,可之后她死的凄惨,难道不是有人违逆了您是意思了吗?”   陆言今日是豁出去了,或者说,他压根没打算要活着出去了,索性该说的不该说的,统统都说了。   孟青瑶与君玄澈就在一旁听着。   孟青瑶此刻冷笑问:“陆家主,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希望你如实回答。”   “什么问题?”   陆言看了她一眼,心里是恨毒她的。   孟青瑶却能坦然回望着他,问:“你做这一切的动机,无非是因为一个原因,你认为陆明珠是我杀的,对吗?”   “不是你还会有谁?”   陆言几乎肯定的道。   孟青瑶却嗤笑出口:“你看见了?”   “我若看见,当时就与你拼命了……”   “既然你没看见,那一切就都不能确定,陆家主不妨此刻换一个思维想事情,如果,我是说,如果,陆明珠不是我杀的,而是有人嫁祸呢?你对你昨日做的事情,可会有丝毫愧疚?”   孟青瑶直视他的目光。   没有那个杀人者,能这样直视被害人家属的目光。   陆言冷冷看着孟青瑶,可是心里,却是有些不敢去想她说的问题,如果不是……那他。   “如果不是,我会以死谢罪,但就是你……”   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其实陆言到了此时此刻,已经动摇了,甚至已经开始怀疑慕云雪了。   但是他不能,也不敢胡乱攀咬,只因没证据。   若说他糊涂,陆家也只死他一个人而已,所以他宁可糊涂下去,就让百里初阳也以为他是个蠢的,杀了他,给那篮家女子交代就是了。   若在牵扯慕家,恐怕又是一场风波,陆家能承受的起吗?   “我可以指天盟誓,陆明珠算计我,但我却没有伤她性命,若我撒谎,就让我五马分尸,不得好死。”   孟青瑶却是冷声赌咒,绝不似作假。   君玄澈皱眉,却不喜她随意发这样的毒誓,哪怕她所言非虚。   陆言见此,面上依旧一副死不悔改的样子,道:“既然你如此抵死不认,城主又以为偏袒……那我陆言,一条命给你便是的。”   堂堂陆家家主,给一个南楚的官家女子偿命,听上去有些荒谬,但却是事实。   谁让那蓝家女子的表妹是孟青瑶,谁让孟青瑶是君玄澈的未婚妻,谁让君玄澈是百里初阳最宠爱的徒弟……   他陆家,什么都不是。   言罢,陆言就要抬手,一掌结果了自己。   却被一旁的陈管事,一把拦住,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在骂城主是个糊涂偏私的吗?你若今日敢一死了之,陷城主于不义,你陆家就等着都遭殃吧。”   陆家吓了一跳,他死还不够吗?   “陆言,你当真是长本事了?”   百里初阳险些没给气笑,自己怎么就养了这么个蠢东西,“这压根不是你拿不拿命填的事,你听着,现在,本城主给你一个机会,你若将,教你做这一切的人,说出来,我至少能保你陆家,你若抵死包庇,便等同背叛,那我玉衡城,是决容不下一个叛徒的。”   说的够清楚明白了吧。   什么陆明珠,什么蓝景悦,其实都是小事,在百里初阳的眼里,他最生气的还是陆家的背叛。   自己养的狗,却给了旁人当枪使,还养来做什么?   陆言一愣。   他还单纯的以为,是要填命的。   “说还是不说?”   陆言抖动着唇角,正要说话,门外,慕氏却在这时匆匆而来,进门,一看这架势,便劝道。   “初阳,手下留情啊,陆家虽行事不够稳妥,但好歹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加上陆夫人惨死,他才失了心疯……”   陆言见此,心头一动,似乎明白了,难道这就是慕云雪承诺的,慕家为他担保?   慕氏与城主多年恩爱,府中无一妾室,便可证明,夫人的话,城主肯定会听的。   他心头小心的想着,竟是将刚才百里初阳的话,忽略了。   因为他不知道攀咬了慕家后,百里初阳会不会为了制衡,再次牺牲陆家,不如让夫人从中调和,息事宁人。   看着陆言重新低了的头,孟青瑶与君玄澈便是明白了。   这蠢货,竟是把命交给了慕氏?   今日就是死了也不可惜了。   那边,百里初阳的表情瞬间就冷了三分,慕氏的出现,陆言的反应,他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包括陆明珠的被利用。   一时百里初阳望向慕氏的目光,已经不是之前的严肃梳理,而是一种特有的阴骜。   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看一个人了。   百里初阳有如今的地位,至少一半的原因,是子承父业,加上本身极强的天赋与能力。   他一生看惯了各种逢迎讨好,也知道人性惯是如此,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他可以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若撕开了这张外皮,那他只会更反胃。   但他不得不承认,慕氏是他见过,最能装的了,如今也装不下去了吗?今日,她就不该来。   而慕氏说完那句求情话,空气就彻底凝固了。   孟青瑶则微微挑眉,这算……送人头吗?   更要命的是,慕氏也瞬间明白了,霎时间面色一片苍白,她都做了什么?她来给陆家求情……她求的什么情?   她也逐渐意识到,自从君玄澈带着孟青瑶来到玉衡城,百里初阳就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以前的百里初阳,极好说话,甚少怀疑什么。   可如今……他不仅护着君玄澈,还护着孟青瑶,偏生慕云雪就要跟孟青瑶过不去。   她若帮着慕云雪,便就是跟百里初阳过不去。 第四百三十四章 证据   糊涂啊。   此刻的慕氏,方知自己糊涂了,关心则乱,或者说,过去几年的百里初阳,并不似表面看上的极好说话……自从那个女人死了,他似乎就变成这样了。   他只是懒得管。   可若将这头睡着的狮子,被激醒,后果也是不敢想象的。   而能将百里初阳激醒的人,也唯独只有跟那个女儿有关系的人罢了。   今日,这两条,都占了,慕氏想不到,自己伪装了多年,竟是被自己精心栽培的侄女给连累了。   “初阳……”   “本城主的名字,是你叫的?”百里初阳冰冷一语,英俊的面孔,仿若蒙上了一层寒霜。   慕氏的嫣红的唇,仿佛都瞬间失去了颜色。   “城……”   叫了多年的初阳,变成了城主?   “陆言,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百里初阳目不斜视的问陆言。   “我……”陆言被这压迫的气氛,压的有些喘不过气,但她知道,夫人也不行了。   他那点本就可怜的勇气,登时溃败道:“属下在不敢隐瞒,是慕云雪,慕小姐,她教我这么做的?我也是因妹妹的死,被蒙蔽了双眼,才会……”   “云雪做了什么,竟是让城主大人,如此大动肝火?”   话不及说完,门外再次传来郎朗的说话声。   君玄澈望着门口的位置,只道,该来的总会来的。   就见慕玉泽带着慕云雪还有慕云翼两兄妹,齐齐跨过门槛而来,慕云雪在门外,自然听到了陆言的话。   所以她看向孟青瑶的时候,眼底多出了几分得意与讽刺。   仿佛在说,看吧,就算陆言招供出来又怎么样?我背后有整个慕家撑腰,就算是玉衡城主,也不能因为一个陆言,而杀她这个慕家大小姐吧。   那种高高在上的得意与炫耀,立刻就灼伤了孟青瑶的眼眸。   不过她到也没有生气,只是平静的看着慕家上下。   原以为百里初阳,对上慕家,会多少客气几分,但是已经被激怒的百里初阳,竟是直接冷笑道。   “你慕家女,已经骑到了我百里初阳的头上,为所欲为了,你说,明日,我玉衡城,是否就要姓慕了?”   慕玉泽面色一变,“这……百里城主惯爱开玩笑。”   可百里初阳的样子,可不像是在开玩笑啊,“慕寒霜与慕云雪,勾结陆家,利用陆明珠欺辱我徒弟未婚妻,企图霸占飞花令,之后事败,以极其残忍的手段,杀害陆明珠,嫁祸于我徒弟未婚妻,诱导陆家背叛玉衡城,这是要让我玉衡城分崩离析吗?慕寒霜,你要篡位?”   慕寒霜,正是慕氏的闺名。   此刻的慕氏,已经双手抖颤,直接跪在了地上,道:“不敢。”   慕云雪从有记忆以来,就没见过百里初阳生过气,更别提大发雷霆,但今日却是见识到了。   没有怒吼,也没有冰冷的严肃。   但这些徐徐道来的话,却是令人毛骨悚然,但是他们都不能说话,因为慕玉泽这个长辈在。   而慕玉泽听清楚后,也是微微震动的, 只问:“城主有确凿的证据了?”   对,证据。   没有证据,都是白扯。   就算是玉衡城主,无凭无据也不能冤枉慕家,不得不说,这慕玉泽一语点在了要害处。   这一刻,想必在慕云雪和慕氏的心里,仿若是在刀剑上跳了一支舞一般,尤其是慕云雪,惊险却也得意。   “陆言,你有证据吗?”   百里初阳问。   陆言早就吓的面无人色了,证据,他怎么可能会有证据,这也是他之前不愿供出慕云雪的原因。   本来面对百里初阳已经够艰难了,现在还要面对慕家。   “我……”   “证据我有。”   谁知门外,这个时候又传来一声大喊,陆言吓了一跳,却也听得出来,这是他弟弟陆辉的声音!   众人侧目,果然见陆辉匆匆而来,他也没想到,自己才离开这么一会儿,城主府已经是这样一番架势了。   当即跪在了百里初阳的面前道:“拜见城主,我有证据,只是需请一个人,希望您能允准。”   “那就请来吧。”   百里初阳眯眼,今日什么人他都见了,还差多见一个。   孟青瑶却望着陆辉的背影,想着,陆家兄弟也不全是蠢的,这陆辉虽反应的慢了一些,好歹是有反应。   也不枉她与君玄澈,暗中点拨的那一下。   此刻,真正的好戏,才刚上来。   不一会儿,人就被请来了,只是当百里初阳看到陆辉请的人后,一时面色也是个各种变换。   可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而陆辉请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已经下葬多日的陆明珠,他们最疼爱的妹妹,也亏得现在是冬日,否则这场面就要相当难看了。   不过说来此事,也都是由陆明珠的愚蠢而起,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就是下葬了,也得挖出来解决,否则与你陪葬的人,只会更多。   也不知是陆辉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他竟直接将陆明珠挖出的死尸,摆在了慕云雪的面前,还翻开了上面的白布道:“慕小姐,你看看,这是不是明珠?”   “啊……”   就算慕云雪胆子比寻常女子大,可骤然这么一下,也吓了一跳,本就紧绷的心弦,此刻仿佛要断了。   大冬日了,竟是瞬间出了一身的冷汗。   “自,自然是……”   她不会认错,只是那白的恐怖的脸,太吓人了。   陆辉却古怪笑道:“明珠生前最疼爱慕小姐,怎么,慕小姐看到明珠的尸体,怎么怕成这样,不会是心虚吧?”   “陆辉,你胡说八道什么?拿你妹妹的尸体出来吓唬谁呢?”   慕云翼当然不能看着妹妹被欺负,怒声维护到,并将慕云雪护在身后。   但是陆辉也没说错,慕云雪就是心虚。   慕玉泽则道:“陆辉,你不是说有证据吗?什么证据,不会是这快烂掉的尸体吧?尸体又不会说话。”   “尸体自然会说话,只是有人能听懂,有人听不懂罢了,”君玄澈此刻也幽幽一语。   “胡言乱语。”   慕云翼怒斥。   但陆辉已经继续说话了,他道:“城主,我妹妹当日惨死,场面血腥,事后发现的时候,她的尸体已经僵硬无法舒展,底下的奴婢为她缝合伤口,擦去污血的时候,曾说,我妹妹有一只手,紧握成拳,没法打开,我也去看了,只以为我妹妹临终前,所承受的痛苦太大才会如此,我们也不忍硬掰开,便随她去了…… 第四百三十五章 惊心动魄的证据   “可事后我思来想去就是觉的不对,昨夜我将我妹妹的尸首挖出来,我倒要看看,她掌心里究竟是什么……”   说完,陆明珠尸体上的白布,已经被陆辉彻底掀开了。   这对于死者,算是一种羞辱了,但是现在陆家已经顾不得了,陆言就算想阻止,但是也开不了口了。   因为,他也想知道真相……哪怕,他已经知道真相了。   他只需要一个铁证,来击碎自己最后的念想,承认自己的愚蠢,承认自己的被人利用,甚至承认自己的背叛……   白布下,也露出了陆明珠紧握的拳头。   那拳头握的很紧,从外面看,里面不像是有东西的样子,所以当初陆家兄弟才没有强行打开吧。   但是现在……   “都冻僵了,怎么打开?”   陆辉看了看百里初阳,又看了看慕家几个人,把心一横,直接拿出匕首,硬生生的将陆明珠的手给砍了。   将手指头一根一根的用匕首折断掰开。   孟青瑶原本不想看的,却又忍不住要看个仔细明白。   陆明珠惨死的那日,她与君玄澈就知道事有古怪,自然也暗中去查探了陆明珠的尸体。   陆明珠这只紧握的手掌,自然也知道,只是两只手掌,为什么偏偏就一只紧握,另一只却没有?   当时就有疑虑,所以才会在陆家察觉被利用后,暗中用纸条将这条信息,告诉了陆辉。   陆辉隐约知道要出大事,也不顾什么亲情了,直接去把陆明珠的坟给挖了,陆家生死成败,也就在这一下了。   陆明珠紧握的拳掌,终于打开了,而里面,果然是有东西的。   “这便是证据!”   陆辉大声道,然后将东西举过头顶,递到了百里初阳的面前。   众人也都看去,就见,那证据是一朵看着松软的动物毛球,像是冬日衣服上的饰品。   正因为太松软了,握在手里仿若无物。   而如果没有记错,那日,慕云雪便是穿着这样一套斗篷吧!   孟青瑶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慕云雪。   慕云雪看着那毛球,整个人都变的失魂落魄了,怎么可能!   百里初阳自然也记得那日,慕云雪的穿着,当即阴冷一语,“陈管事……”   “是。”   陈管事自然明白什么意思,立刻飞身而去,轻功去的飞快,竟是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就折返回来了。   而这半柱香的时间里,院子里的气氛,绝对可以说是落针可闻了。   而陈管事拿回来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那日慕云雪穿的斗篷,他道:“为了避嫌,属下到了慕小姐的院子后,假借夫人的名义,让慕家的婢女帮忙找出的斗篷,众目睽睽,许多人都看到的。”   说完,抖落开斗篷,上面有一排雪白的毛球,这样的衣服穿着,走动起来,毛球滚动,很是灵动。   只是如今那灵动的毛球,明显少了一个。   陆辉抖颤着双手,将毛球缓缓的放到了斗篷,缺失的那一角,虽然他手中的毛球已经有些脏了。   但是,和斗篷上的,明显同出一处。   陆辉当即就流出了眼泪,咬牙道:“慕小姐,如今,你还要狡辩吗?我妹妹若非垂死挣扎,手里怎么会紧紧握着你的东西?”   慕云雪望着那斗篷,已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她瞪圆了眼睛,一时忘记了呼吸。   唯有慕云翼不相信,立刻否决道:“谁知道是不是你们谁,将这东西,藏在尸体的手上,合起伙来诬陷我妹妹……”   大家族,若想开脱罪名,什么无耻的理由都能想得出来。   “慕云雪你这贱人,还我妹妹命来……”   却见一直跪在地上的陆言,看到那铁证后,忽然就暴起,瞬间就朝慕云雪冲了过去,大有同归于尽的意思。   慕云雪下意识后退。   “休敢……”   慕云翼见此,想都没想就抽出了兵刃,一剑刺入了陆言的心口,陆言一掌也没打到慕云雪,就这样被毙命了。   其实,他突然暴起,一是报仇,二来,也是求死,因为他知道他该死,他若不死,只会死更多的人。   陆言就这样死了。   然而事情还没完。   “放肆。”   谁知刚才还对陆言,死亡威胁的百里初阳,见此却是勃然大怒,瞬间出手,慕云翼哪里是百里初阳的对手,猝不及防之下,只觉的一股恐怖的力量朝他席卷而来。   因为事情发生太快,就连慕玉泽也施救未及。   慕云翼已经被百里初阳一掌打的,直接狠狠的摔在了不远处的白墙上,并在雪白的墙壁上,留下了一抹鲜血。   说实话,这一幕,颇有点像,拍死了一只吸血蚊子。   “云翼!”   慕氏大惊,百里初阳出手太重了,那到底是她侄儿,慕氏吓的赶忙跑了过去。   慕云翼已经被打的口吐鲜血,晕死了过去。   慕云翼好歹也算年轻一辈中,有些本事的人了,竟是一掌给打了个半死。   “百里初阳你这是做什么?”   慕玉泽质问。   却迎面对上了一双阴骜无比的眸子,百里初阳很英俊,但没人见过,他发怒杀人的样子,竟如此恐怖。   像妖魔一样。   仿佛能吃了你似的,慕玉泽竟是也无法与他对视,就听百里初阳冰冷的道:“证据确凿,慕云雪杀人偿命,有何不对,陆言就算愚蠢,也是我玉衡城的人,轮不到他慕云翼动手,怎么,你也想与本城主动手?”   百里初阳此刻的气势,几乎压倒了所有的人。   慕云雪更是直接吓的,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别说她了,就连君玄澈与孟青瑶,也被吓了一跳,这平日笑眯眯很和蔼,还会做芙蓉鱼的师父,动怒竟是这样。   而百里初阳的逆鳞,竟是护短。   他就是剐了陆家所有人,那也是他的事,旁人若插手,那就是一个字,死。   没打死慕云翼,估计已经是给慕家面子了。   谁知,他下一句话,更恐怖,“陆辉,杀人偿命,你没听到吗?”   什么,意思是,让陆辉杀了慕云雪?   说实话,陆辉不太敢,但是,既然城主有令,他不敢也 得敢,今日闹到这一步,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第四百三十六章 危机公关   当即他不再犹豫,拿起之前的匕首就朝慕云雪冲了上去,慕云雪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拔腿就往门口的方向跑,她觉的百里初阳疯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事。   慕玉泽也立刻追赶。   而就在这一追一赶之间,门外突然再次出现了一个人,一个光看气势便十分威严的人,一掌就将追杀的陆辉,打的倒推出去。   到也没有受伤,只是面露骇然之色,因为来人他认识。   “父亲救我。”   慕云雪大哭着就扑到了中年人的身后,孟青瑶则了然,来的竟是慕家家主,慕北岸。   真是来了一尊大佛啊!   此番白石山剑会,各家都只来主事,慕北岸能亲自来,怕是已经知道了一些风声吧。   此刻,慕北岸与百里初阳已经四目相对了,追杀人家的女儿,此刻,百里初阳竟是气势上依旧丝毫不怵。   反冰凉的笑道:“慕家主怎么来了,有失远迎啊,怎么,难不成我之前猜的没错,你慕家当真是为颠覆我玉衡城而来?”   又给人带大帽子。   却也是事实,虽说慕氏与慕云雪做下的狗馊事,乍一看,都是女人间的争斗,但如此阳奉阴违的态度。   可不是没事找事,今日的一切,也算自作自受。   慕北岸眉头紧蹙,也是聚拢了怒气,正要说话。   慕玉泽真怕家主还不知,刚才‘新鲜’的证据,赶忙上前,飞快的将刚才的证据,全都说了出来。   因为已经抵赖不得了,若在闹起来,只会两败俱伤,而两败俱伤不要紧,岂非要让别的家族趁虚而入。   所以无论如何,两家万万不能乱。   “……家主,已经证据确凿,的确是大小姐之过……”   慕玉泽此刻说着,都觉的丢人,亏他以前还觉的这慕云雪是家族里,格外聪明会做事,又识大体的。   没想到手段如此不堪。   可想而知,慕北岸在确切得知,自己宝贝女儿的‘丰功伟绩’后,眉宇间的怒气,登时跟干瘪了的茄子一般,就消失了。   倒不是愧疚,而是此事细究起来的确是其心可诛。   而慕云雪见此,也了解自己父亲的脾性,在不也不觉的能躲在父亲身后,而感到安全了,反而是瑟瑟发抖。   “父亲,我是无心的……”   “啪……”   慕北岸反手就是一巴掌,将慕云雪打的爬在了地上,而她的面前,刚好就是陆明珠狰狞的尸体。   “啊……”   慕云雪被吓的弹了起来,却又只能无助的缩在一旁的角落。   那边,慕北岸已经满面歉意的上前去做公关了。   “百里兄,云雪年幼无知,做出这样的事情,实乃也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失责,我不知做什么才能弥补你们,但还是厚着脸皮,希望百里兄,网开一面。”   堂堂三大家族的族长,如此低声下气的说话了,仿佛若是不给面子,到是玉衡城的小气了。   而百里初阳也知道,继续闹下去,意义不大,若真杀了慕云雪,也不太现实。   只是这,放,反倒成了一门学问。   “不敢,慕兄一句教女不严,便将我玉衡城搅合了个天翻地覆,若是在有下次……”   “若是再有下次,我亲自把慕云雪的人头送上来,”慕北岸斩钉截铁的道。   慕云雪更是吓的脖子一缩,因为她相信,她父亲会的,因为他是个眼里只有利益的人。   “哈哈哈……”   百里初阳闻言却是一阵好笑,也不知是笑对方,还是笑自己,半天才停歇下来。   笑道:“瞧慕兄说的,哪有那么严重,好歹我也是看着慕云雪长大的,不用她的脑袋,剁下一双贼爪子,拔了那搬弄事非的舌头就是了。”   孟青瑶:“……”   怎么感觉好像更歹毒呢?但是,更舒爽。   “好。”   慕北岸点头。   原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过去了,就听百里初阳侧目又道:“青瑶丫头,说来,此事一路算计的是你,嫁祸的是你,绑架的也是你家的姐姐,你对此事还有何要求吗?”   孟青瑶没想到会突然问她。   此刻,慕北岸也像是刚发现了孟青瑶一般,抬眸仔细看来,孟青瑶只觉的一股寒芒,落在了她的身上。   无形中,重若千斤。   这慕北岸今日看着四处谦逊,那是因为理亏,若在换个场景,绝对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角色。   孟青瑶顶着压力,赶忙道:“青瑶不敢说什么,一切,师父做主就是了。”   “可怜见的,你千里迢迢从南楚来,也没来几日,就被算计了三四回,师父瞧着不忍心,你还是说点什么吧,不然为师总觉的欠着你什么。”   百里初阳叹息,口气柔和的,仿佛能掐出一股糖水来。   这还是刚才那怒急要吃人的城主吗?   一旁,陆辉惊的面若胆寒。   慕氏低着头,一声不敢吭。   慕云雪又是嫉妒就是愤怒憋屈,在心里翻江倒海,喉中一甜,就被气的吐了一口血出来。   孟青瑶想了想,觉的还是师父关爱她的,也不藏着掖着了,索性直接道:“之前我与慕小姐有过白石山剑会之约,不知,慕小姐今日可敢,在与我定下生死状?”   平日比武都是点到即止,生死状却是要搏出个生死的,若无机会,孟青瑶没办法。   可如今有了机会,那她就自己动手,慕云雪此人,与她没什么太大关系,可自从认识,便步步杀招。   该有个结束了。   “你确定?”   百里初阳挑眉,他知道这丫头功夫不俗,但身为慕家长女的慕云雪,也不可能如表面看上去这个没用。   “确定。”   孟青瑶坚定的道。   慕云雪听到后,深深的看了孟青瑶一眼,袖中的双手已经握的咯咯直响,今日的耻辱,她就是拿命也要洗刷干净的。   孟青瑶,你这是找死。   “慕家主以为如何?”   慕北岸自然无异议,甚至他觉的孟青瑶这么做,甚是狂妄,不过在白石山,狂妄的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好。”   既然说定,有关今日的事,也就算告于段落了,慕云雪与慕氏,心头皆重重的松了口气。 第四百三十七章 仔细你的命   同时松一口气的还是陆辉,他就算知道凶手是谁了,其实他也不敢杀的,一切,只当给他们自己的愚蠢买了单。   明珠和大哥,死的不算冤。   “那就都撤下去吧。”   陈管事见此,立刻招呼门外的人,将这一地的尸体,新的旧的,全都给从后门抬了出去。   地上的血迹,自然也会找人来擦洗。   慕北岸与百里初阳最后表面客气了一下后,就带着人走了,昏迷的慕云翼也被抬走了。   慕氏自知理亏,也默默了退了出去。   此刻,院子里只剩下了百里初阳,与君玄澈孟青瑶三个人。   百里初阳背身而立,仿佛还沉浸在刚才的事情中,浑身撒发着一种戾气,孟青瑶小心翼翼的看了君玄澈一眼。   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君玄澈似乎并不怕百里初阳,直接开口道:“谢师父今日做主,那我们……”   “先别走。”   谁知百里初阳,幽幽一语。   孟青瑶还以为这是要秋后算账,毕竟大清早抬尸体给人家,却是不地道,不想,百里初阳大袖一挥道。   “吃了饭再走。”   孟青瑶:“……”   确实,忙了一早上,饭还没吃呢,百里初阳若不说,孟青瑶都忘了,一时心里暖暖的。   “好,若是在有一条芙蓉鱼就更好了。”   百里初阳回眸瞪了她一眼,“哪里还有什么芙蓉鱼,你这馋嘴的丫头,想得倒美,待白石山剑会结束,我有空在炖给你一次,今日先随便吃点吧。”   “那我们说定了。”   “说定了。”   他俩到是聊的挺好,君玄澈有点吃醋。   但不得不说,今日百里初阳的分寸还是把握的极好,即收拾了陆家的愚蠢,又把慕云雪吓了个半死,还维持住了最后的表面和睦。   事后孟青瑶这一砸吧,颇觉的百里初阳手段厉害。   “其实师父为人不错的,平日看着一团和气,关键时刻从不掉链子,听说当年他痴恋你母亲,没在一起也是可惜了。”   孟青瑶事后还感慨了一下。   君玄澈则凉凉的看了她一眼,道:“那样的话,可能就没我了。”   虽说他现在也还不清楚,他的亲生父亲是谁,但也不能抹杀他的存在啊。   “额,好像是的……”孟青瑶这才转过弯来,分分秒推翻了百里初阳,道:“幸亏未来婆婆没有选师父……”   城主府的百里初阳:“……”怎么突然间觉的有点心疼的慌。   这厢,孟青瑶回到他们住处以后,蓝景悦早就睡醒起床了,接受了上次的教训,她再不敢出去乱跑了,此刻无聊正在堂前踢毽子。   见孟青瑶来了,赶忙停下问:“你们一大早跑哪去了?”   “自然是给你报仇去了,你都给掳走了,差点弄丢了性命,怎么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孟青瑶眉头舒展,古怪的问。   蓝景悦叹息,她只是表面看着心大,其实心里明白的:“我知道的,掳走我的人,就是那慕云雪背后的手段,可她是慕家的大小姐,你找她麻烦不是给自己惹麻烦,为了我,不值得,我能活着,我就已经感谢上苍了。”   白石山的世家,太厉害的,他们惹不起。   如今的孟青瑶,也不过是仗着君玄澈也百里初阳罢了,不然真惹不起。   “可我心疼你啊,不做点什么我心里过不去,”孟青瑶叹道。   “我都说了没怪你……那你们如今回来了,事情怎么样了?慕云雪肯定打死不承认的。”   蓝景悦随即担忧道。   孟青瑶一笑,“你放心,她不承认也得承认,有确凿的证据了,虽然最后确实没把她怎么样,但是也算给了一个狠狠的教训。”   “什么教训,暴揍了她一顿?”蓝景悦眼睛一亮。   “差不多,不过,几日后才是真正的好戏,你就等着看吧,”孟青瑶笑眯眯的卖了个关子。   见她不说,蓝景悦也不问了,反而关心起了自己的问题,悄悄的问:“青瑶,你这几日常常出入城主府,听说各大家族的人都在里面住着,你有没有见到慕家的那个,慕寒江啊?”   孟青瑶:“额……”我该怎么说呢。   ……   虽说早上的风波,都是闭在院子里发生的,可这天下难有不透风的墙,很快也在各个家族之间开始流传了。   不和之言也有之。   加之慕家家主亲自前来,本就显得几分你突兀。   不过最后到底也没什么实质性的事情发生,传了两天就散了不少,唯独慕云翼受伤颇重。   养伤的时候,更是脾气加坏了。   慕云雪自回到自己房间,就开始闭门不出,一连已经把自己关了三日了。   而这三日间,白石剑会依旧在正常推进,并且逐渐开始初露端倪。   同时,奖品的问题,也被一次次推上热议高潮,毕竟那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地心草啊,还是玉衡城多年培植的宝物。   人人趋之若鹜。   各大家族表面淡定,内心实则也是各种心痒难耐。   就连受伤养病的慕云翼,也会隔三差五来去敲打慕寒江,此番必然要夺魁,他有了地心草,不仅内伤可以痊愈,实力上也会更上一层楼。   此番受了百里初阳一掌,方知实力在白石山的重要性。   只恨自己岁数大了,不能亲自参加。   对此,慕寒江直接转身离开,大约觉的他脑子有病。   “真是越发的目中无人了,”慕云翼暗恨。   禹家那边,也是天天喝鸡汤,打鸡血,禹青莲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现在看到禹北成就想吐。   “到时候,家主可能会亲自来。”   禹北成警告道。   禹青莲吓了一跳:“家主要出关?”   不敢想象,这些年一直以疗伤闭关为名的禹家家主,竟是要出关了?他要做什么?肯定不是来看白石山剑会的。   “莫不是有什么大事?”   “这不是你能关心的,你的任务是夺魁,”禹北成警告,就怕这厮不听话,有家主震着,晾他也不敢。   “好,我努力,只是难保今年不会有黑马出现,慕家那个,我便远远瞧了一眼,深藏不漏呢。”   禹青莲道。   “那你就想法子赢,只要能赢,做什么都行,若是输了,仔细你的命。” 第四百三十八章 决赛开始   禹青莲闻言到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毕竟自从他回到禹家,也不是第一次受到这样死亡威胁了。   转眼,便是决赛的这一日了。   据说从预热赛中,一共会脱颖而出八名决赛选手,三大家族也会分别派出两名内定名额,玉衡城因为是主办方,会有三个名额。   但是百里初阳此人似乎财大气粗,根本不在意这所谓的三个名额,除了给了孟青瑶一个,其他两个居然是空额。   听说之前慕氏有心举荐两个人,事后却被百里初阳给拒绝了。   慕氏这几日几乎都是夹着尾巴做人,就算是出现在人前,也完全一副工具人的样子,满面微笑。   瞧的孟青瑶很是别扭。   而今日第一天决赛,所有选手都会前来抽签,抽到对应的选手与编码,依次排开。   每天安排四场比武,两天便可出现第一轮淘汰,剩下八人。   只是玉衡城这边因为有两个空名额,人数上又刚好是单数,所以第一轮注定会有一个人轮空。   轮空的人,自动进入下一轮。   此刻,玉衡城气势恢宏的广场上,看台部分早已搭建好,中间巨大的擂台上,所有选手已经逐渐到齐。   慕寒江今日也会彻底以真面目出现。   早上,孟青瑶还想着带上蓝景悦,让她自己亲自来看看,很多事,总要她自己经历。   可没成想,这丫头也不知昨夜吃了什么东西,拉了一早上的肚子,差点爬不起来,就没来成。   今日慕寒江也以为,终于要与蓝景悦正面相对了,甚至到时候说点什么话,他都想了很久,想的也差不多了。   没想到在看台上一扫,却并没有看到蓝景悦的身影。   “别找了,她今日来不了了,”孟青瑶不好意思的一笑,总不能告诉你,我表姐拉肚子了吧。   “她……”   慕寒江有些语塞,人家旁人都是准备了一晚上的战略走位,他却是准备了一晚上的解释与拒绝。   哪成想……   “嗯,她今日不舒服,不过明日就好了,”到时候你们自然就见面了,而且剑会举办好几日,机会总是有的。   二人说完话,那边,玉衡城的管事已经过来,手里拿着抽签桶,放在最中央的位置,请每个选手过来抽取自己的号码。   号码也是依次排开,最后一个号,十六,便是那个轮空号。   只是今天谁运气那么好呢?   孟青瑶随抽了一只,三号,不是轮空号,但顺着号,她的对手应该是四号。   随即她目光寻了一圈,落在了一个脸生的男人身上,而对方也看到了孟青瑶。   一看是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登时露出如释重负的一笑。   至于那个空号。   “十六,我是……空号吗?”   这时一个少年的声音传来,孟青瑶也侧目看了一眼,只是这少年的模样看着很是别扭,她竟觉的是易容的。   不过易容不易容不是重点,关键这少年的声音,很熟悉,应该是她认得的人,只是一时想不起。   于是孟青瑶便多看了那少年一眼,那少年似有所觉,也抬眸看了她一眼,只是这一眼很柔和,没有半点敌意。   少年还问:“姑娘可是五号?”   “什么,不,我是三号……”   孟青瑶刚说完,猛的意识到了什么,五,他是南楚的五皇子君莫言,娴贵妃的儿子?她的表弟?   之前拜师君不归了,他此番竟也……   但想想也对,他既然拜了师,便就是白石山的人,这等盛会不来参加也是可惜。   偏生玉衡城与焚天城是宿敌,与其他几家的关系也不怎么样,所以焚天城就被潜移默化的排除了。   而焚天城的人,也多数不屑参加,而君莫言会来,大约也不过是新鲜历练罢了。   至于为何没有来寻他们相认,估计也是怕给他们惹麻烦。   孟青瑶想了一通,也就释然了,转身正要走,就见慕云雪也拿着签子站在那,眸中对她的敌意,可想而知。   奈何孟青瑶半点没给她回应,仿若根本没看到她一般。   发觉自己被如此漠视,慕云雪心中只会更生气。   “你认识孟青瑶?”   确是下台的时候,慕云雪忽然问慕寒江,因为她看到她们刚才说话了。   “不熟。”   但慕寒江只这么给了她一句答复就走了,而慕寒江在家族中一直都是特立独行的一个,似乎也算正常反应。   “云雪姐姐不会是紧张了吧?”   那边,慕南歌笑吟吟的走过来,“听说,那孟青瑶很厉害呢,你也是冲动,怎么就签下了生死状?要是输了可怎么好?”   “我怎么可能会输?”   慕云雪不屑一顾的冷冷看了她一眼,这三日在房间里管着,似乎想通了什么,并不惧怕那生死状了。   反而是她报仇翻盘的机会。   想着,慕云雪唇角勾出一抹兴奋的笑,目光看向了孟青瑶的位置,刚好看到对方,坐在了君玄澈的身侧,二人立刻手拉手相视一笑。   笑的那么刺眼。   “真是一对璧人呢,”慕南歌却像是嘲笑她一般,赞了一句,估计怕她报复,说完就溜掉了。   慕云雪也只能原地生闷气了。   “比武开始。”   随着擂台外一阵急促的鼓点声,第一场比武就此拉开序幕,周遭各个家族的看台,围拢着擂台。   抬上的一举一动几乎都尽收眼底,想必应该是无人胆敢使用暗中手段的。   而说来也巧了,第一个上场的,正是禹青莲,对战的,是一个生脸孔,战局可想而知。   基本是禹青莲的个人单虐,对手根本毫无招架之力,大约也在含恨自己运气太差。   好在挺近决赛,就算止步于此,玉衡城也就降临一笔不小的补偿,也不算太惨。   最后在那人一声惨叫下,落下了帷幕。   第二场就是孟青瑶对战那四号的,不过比起方才那四号男子的一脸轻松,此刻,他就不轻松了。   应该是打听到了孟青瑶的来历,也有吃不准她的实力。   “姑娘,还请赐教。”   男子小心翼翼的看了孟青瑶,就见她轻纱遮面,小小人儿,浑身上下只有数不尽的风华。 第四百三十九章 犀利   可还没等他欣赏完,这令人心驰神往的风采,对面的孟青瑶已经失去了耐心,瞬间一掌击出。   因为力道没控制好,直接人就被打出了擂台。   “我去……”   台下各大家族看戏的,纷纷发出这样古怪的声音,这输的也太没水准了吧?知道的,是这孟青瑶深不可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被美貌吸引,漏水了呢。   不管怎么样,孟青瑶KO对手,这是事实,节省了不少的时间。   不过第三场就比较苦逼了,也应该是整场比武,运气最苦逼的一对了,他们来自同一个家族。   都是宇文家的子弟,抽到了彼此,这可咋整,亲兄弟也要明算账啊,谁能进入最后的决赛圈,只能各凭本事了。   可关键,这二人都姓宇文,武功路数都差不多,平日也没少互相切磋,都很熟悉对方的套路。   那么呈现的结果就是,你来我往,圈叉套圈叉,缠缠绵绵,都是小强,谁也奈何不了谁,谁也压倒不了谁。   光这两个人,竟是连续打了有快一个时辰,百里初阳都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开始的时候,还觉的激烈的,可看着看着,就没什么意思了。   甚至希望快点决出胜负,好下一个登场。   为此,宇文家看台上的几个宇文氏长老,全程脸色都是乌漆嘛黑的,丢死人了,甚至怀疑自己参加了一次假剑会。   真是岂有此理。   最后也不知是真的宇文家的某个人,良心发现了,还是打的实在了累得慌了,其中一人退赛离场。   今日的最后一场,便是慕寒江对战禹家的两个名额子弟。   慕家对禹家。   都是白石山有头有脸的大家族,弟子实力也应该在伯仲之间,这应该才是今日最精彩的一场比武。   一时间,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看的聚精会神。   君玄澈这边的席位上,阁老还特意从怀中,拿出了一块圆圆的镜子,放在眼睛前面,之前孟青瑶见他用过,似乎通过镜子,能将看到的东西放大,很是神奇。   而台上。   慕寒江倚剑而立,一身冷酷。   对面的禹家子弟,一身白衣,潇洒自如,并率先抬手一礼,道:“还请慕师兄赐教,此番比武,尽量点到即止,我亦会遵守。”   大约此人觉的,禹家最大的杀手锏应该是禹青莲,所以他也没打算夺魁,就是来友谊联赛的。   慕寒江古怪的看着他,却还是礼貌的点了点头,没有动手,似乎在等对方出手。   禹家子弟见此,也不矫情了,瞬间拔剑向前,姿势标准,动作整齐,关键还赏心悦目。   宛若擂台上的一抹惊鸿。   “好……”   甚至有人已经忍不住喝彩了,虽说是比武,但这一登场,仿若禹家子弟已经赢下了一半一般。   怎奈何……   他们猜中了开头,却猜不到结果啊。   慕寒江见此,双眸微微一眯,瞬间持剑迎击,动作不潇洒,步伐不标准,但是,就是有着某种特殊的魅力。   仿佛冲锋的猛兽,不给对方一丝逃脱的机会,瞬间出手,剑锋直直的劈开了禹家子弟的防御。   禹家子弟也是一惊,就见慕寒江已经找到机会,剑锋袭来,若是这剑锋打中,怕是他瞬间就有殒命的危险啊。   禹家子弟这一刻有些后怕。   好在慕寒江在打中的瞬间,剑锋狠狠的一偏,而是以剑柄击打在了对手的身上。   随即又迅捷的补了一脚,那禹家的子弟,就这样就躺着被送下场了,而整个过程,只有短短几个呼吸的瞬间。   导致,全场根本没有半点准备。   这么也太快了,我喝口茶的功夫就完事了?   那禹家子弟摔落地上,也是满脸的不敢置信,可他知道,慕寒江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一时灰溜溜的回去了。   禹北成对此只冷冷一哼,却是有些担忧了。   问禹青莲:“你可有把握?”   禹青莲摇头,“此人天资很高,跟一般世家子弟不一样,到像是从修罗场上来的,有意思,先说好,我没有十足把握,而且场地你也看到了,众目睽睽,别的手段用不了。”   禹青莲杀人惯爱用小手段,不过白石剑会上,他不用,倒不是怕被发现,而是,他不想被君玄澈看到,自己不光彩的一面。   哎,他的一片痴情,对方却始终不能明白。   足足又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全场才又发出一片惊叹:“厉害,虽说时间短了一点,但跪在干脆啊……”   “快准稳狠,到不似比武,若是杀人,怕是已经有人横尸了……”   “慕家何时有了这样凌厉的手段……”   “有何奇怪,习武不就是为了杀人,自然就是要这样……到是禹家没落了……”   “没错,尽是虚架子……”   “咚……”   随着一声敲锣,“今日比武结束,明日下半场。”   由于禹家的浪费时间,此刻已经是中午了,大家自然是该散的散,该吃饭的吃饭去了。   慕寒江也早已下场,只是走到慕家这边的时候,又被慕云翼给拦住了,似乎有些不屑的问他。   “你这些年在外面,怎么尽学了一些歪门邪道的功夫,不像是世家子弟,到像是杀手之流。”   不得不说,刚才慕寒江的表现,相当犀利,慕云翼扪心自问,似乎自己未必也能招架的住。   若是这厮,哪日与自己发了疯似的拼命,他肯定是打不过的。   一时之间,慕云翼有些微微的嫉妒和不平衡,他才是慕家的长房大公子,怎么容其他人比自己强?   闻言,慕寒江侧目望来,道:“大公子不喜欢我的路数吗?”   “不喜欢。”   “那我明日比武不用了就是了,”慕寒江淡淡一语,看似有礼,实则是一口噎住了对方。   不用,那意思就是不会出全力,我若输了,也是你这大公子吩咐的原因。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慕云翼一急。   但慕寒江仿佛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步伐更快,眨眼就消失了。   身后,慕玉泽看在眼里, 心中摇头,这大公子的所为,实在有些失了体统。   不过慕家失体统的事,也不是这一件两件了,他实在有些担心,忍不住看了慕北岸一眼。 第四百四十章 好事多磨   “家主?”   慕北岸也有些面色阴郁,狠狠瞪了慕云翼一眼,“你若有慕寒江一半的韧性,我便也不用亲自来了,一个个不省心。”   说完,甩袖而去。   慕云翼就是在怒也不敢反驳。   慕云雪的比武是在第二天的下半场,若是不遇到隐藏太深的黑马,应该也是可以晋级的。   毕竟此番剑会的高手,几乎都在上半场汇集了。   所以孟青瑶觉的下半场,参不参加意义已经不大,散会后就与众人结伴往回走。   不想,蓝景悦此刻才着急忙慌的赶来,一看到孟青瑶就迎上来道:“那个,你们不是在比武吗?”   “如你所见,比完了。”   “这么快!”   “不快了,这都晌午了,”孟青瑶看了看天空。   蓝景悦哀嚎,暗骂自己平日身体都壮的跟牛似的,怎么偏生今日拉肚子爬不起来,生生错过了看慕寒江的机会。   “那,那个慕寒江,上台了吗?”蓝景悦小心翼翼的问。   孟青瑶点头,“上了,对战禹家子弟,赢的很稳,实力很强,若不出意外,他是此番剑会的第一黑马。”   当然,孟青瑶说这些的时候,把自己撇出来的,毕竟她没心思夺魁,只要打过慕云雪就行了。   “他很强吗?那他长什么样啊?”   蓝景悦莫名有点小紧张起来,明明是来退婚的,怎么感觉挺好奇这个人的。   “两个眼睛一个鼻子。”   “废话。”   “废话你还问,我就是描述,也说不清楚啊,明日下半场估计他也不会来了,不如多等一日,养好身子,待真正大决赛的时候,你在见也不迟,顺便看我怎么帮你报仇。”   孟青瑶信心满满的道。   蓝景悦也没有办法,也怪自己运气差不争气,只好在耐着性子等一日了。   旁边阁老云裳等人虽知道谜底,却也不好直接告诉她,人家男男女女的事,还是自己解决吧,说不定,当真应了那句好事多磨呢。   反正阁老通过这次,慕寒江舍命相救蓝景悦,就知道是个不错的年轻人了,若是这么退了婚,也是可惜。   “走吧。”   “对了,你们坐一辆马车,我和景悦表姐单独坐一辆,”走到门口的时候,孟青瑶吩咐了一句。   其他人只以为她有什么话要单独与蓝景悦说,自然没有异议。   “怎么了?”   蓝景悦也以为孟青瑶是要跟她说什么,不想二人才刚坐上马车,突然一道身影了就窜了上来,因速度太快,车帘仿若只微微动了一下。   “哎呀……”   车上的蓝景悦吓了一跳,还以为有刺客,不想来人是个少年,穿着的普普通通的,却也不像坏人。   “你,你是谁啊?”   蓝景悦惊问。   少年一笑,“景悦表姐不认得我了?”   “我哪里是你表姐了,你不要认错人啊,”蓝景悦又去看孟青瑶,孟青瑶却笑了笑道。   “五皇子,别跟她开玩笑了,她今日心情不好。”   “五皇子?你是……”   蓝景悦这才听出声音来,一时错愕,“你不是……”   五皇子君莫言一笑,“没错,我之前拜师白石山的君不归了,只是我师父是焚天城的,不便直接来参赛,就只好乔装来了,反正我也不会夺魁,只当是来凑凑热闹了。”   说完这,君莫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天了……”   蓝景悦这才彻底认出,“表弟真是你啊,你说你也是金尊玉贵的皇子,姨母如此辛劳养大的,怎么如今变成这样了?”   因为是乔装,君莫言看上去太普通了,半点没有昔日的光彩。   “我这样,不是最好的样子吗?”   君莫言却由衷笑道,过去,他因身体不好,被娇养在宫里,就想笼子里的雀儿,看着华丽,却是生命短暂,可自从与师父来了白石山,他方知这天地的广阔。   “那个什么,君不归,他人怎么样?听说焚天城都是恶人,他没有打你吧?”蓝景悦又担心道。   君莫言摇头:“师父待我恩重如山,怎么会打我呢,就算打我,嗯,也是我太笨气着他了,表姐你们放心,我很好,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好,只是现在本事还低微,无颜回去。”   “什么无颜回去,娴姨母想你想的不行,”蓝景悦叹息。   君莫言点头,“我知道的,所以才来找你们,若你们回去,就给母妃带一句话,说我过的很好,待本事学好我就回去,短则一两年,长则,三四年……在说,我若回去,说不定也不是好事。”   最后,他自言自语的苦笑了一句。   孟青瑶自然明白什么意思,过去君莫言在皇室中,基本属于隐形人,因为他总会命不久矣。   而前世,他也的确命不久矣。   但现在他不仅身体好了,还可能学得一身本事,若是归朝,只要又要惹起风波来。   毕竟南楚皇室什么样子,孟青瑶太清楚了。   “不过你也不必这么想,有些事,该怎么样还是要怎么样的,你做好你自己便是,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孟青瑶问。   君莫言立刻道:“后日参加完最后的决赛,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出城与师父会和离开了,所以可能不会道别。”   “我们明白。”   “两位表姐,保重了。”   君莫言抬手微微一礼后,就匆匆转身离开了,眨眼消失在了视线之内。   蓝景悦只叹了一句,“小莫言终于长大了,若是娴姨母看到,肯定也是欣慰的,我们回去吧,咦,对了,怎么没见你家皇爷?”   “一散场,他就被师父叫走了,”孟青瑶道。   蓝景悦点头,就没在问了。   回到住处,尽听着满城的各色热议,而君玄澈被百里初阳叫走后,一下午都没回来。   到是晚些的时候,慕寒江来了。   孟青瑶听到后,也没说话,反正这厮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她也没让人拦着,反正他手上有玉衡城的客卿腰牌,在这玉衡城,也没什么人拦着他。   “似乎是来找蓝小姐的,他莫不是要跟蓝小姐摊牌了?”   沉月小心翼翼的猜测。 第四百四十一章 思慕于他   孟青瑶哪里知道,偷听那种事她又做不出来,只好就:“等着看看吧。”   那边,慕寒江已经走到了府邸的院子里,因为她知道,蓝景悦在这。   “江峰,你怎么来了?”   果然,蓝景悦一眼就瞧见了他,而此刻她手里,刚好拿到,府里婢女,帮她买来的画像。   至于谁的画像,自然是慕寒江的画像了,今日他在会武上大放异彩,不少家族都想嫁女儿给他。   加之听说那慕寒江生的英俊,画像自然是流了出来,而且价格还不便宜呢。   蓝景悦就悄悄命人给她买一张来看看,倒要瞧瞧是个什么,两个眼睛一个鼻子。   谁知还没看呢,就碰上了江峰,吓的一个激灵就把手中的画像草稿给揉碎了。   只是她揉碎这画像干嘛?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却没想到一切都是下意识的举动。   仿佛怕被眼前这男子,发现他悄悄思慕别的男子一般。   明明,画上的男子才是她未婚夫啊……虽然是来退婚的。   “啊,”蓝景悦微微哀嚎,十两银子呢。   “这是什么?”   慕寒江问。   蓝景悦叹了口气,便承认,“听说是,嗯,那个慕家的慕寒江画像,你知道的,我家中妹妹与他有婚约,今日剑会我因为有事没去成,没见上,所以命人买了他的画像,结果这纸的质量太差,一揉就碎了。”   慕寒江闻言,眉头却是微微一挑,所以,你这是在偷偷思慕于我吗?   他目光有些灼灼的看着蓝景悦生闷气的样子,心中却是开怀了几分,想不到她这未婚妻也会思慕于他。   “你之前不是说要,嗯,给你妹妹退婚吗?”慕寒江问。   蓝景悦点头,“退婚也要看看清楚模样啊,到时候一眼就找到他了,不然万一到时候,人多眼杂的,退错了怎么办?”   这种错误的几率,基本不会发生。   现在慕寒江唯一比较苦恼的是,他究竟要怎么告诉蓝景悦,他才是她一直寻找的慕寒江?   仿佛他们的相遇,从一开始就错了,也仿佛从一开始就是对的。   他今日来也是为了与她说清楚的,但是走到近前,却反而又说不出来了,原本生性寡言的他,反而又跟蓝景悦聊上了。   “你便非要与他退亲吗?可是他之前得罪了你什么?”   蓝景悦闻言一哼,“得罪我?他得罪我的地方大了去了,在说了,我妹妹与他素未蒙面的,就嫁去这么远的地方,还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慕家,我看了那慕云雪之后,就打定主意,这家人挨不得的,我也不求什么人上人,但求平安喜乐就好,嫁在南楚就不错,何必舍近求远。”   蓝景悦这一秃噜嘴,就把实话给说了出来,大约不觉的眼前的男人是外人吧。   慕寒江也由此了然了蓝景悦的想法,至少她有一点说的没错,慕家的确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那他若是有一日,脱离慕家,成为一个闲散之人呢?”慕寒江又问。   蓝景悦却是有些不信,“怎么可能,他好好的慕家子弟不做,怎么会去做闲散之人,你又不是他,怎么好像很了解他似的,哎呀,你认识他?”   “认识。”   “那他是什么人?”蓝景悦紧张的问,感觉自己榆木脑袋,怎么忘了他认识的。   慕寒江想了想,道:“他性子与我极像。”   如此够明显了吧?   蓝景悦点头,“极像?那你与他也算脾气相投啊,可惜我还没见着,不过见了也白见……”   “蓝小姐,您要的画像。”   这时,又有婢女过来送画像了,蓝景悦这才想起,哦,她好像是吩咐了两个人奴婢分别去买画像。   因为听说这画像紧俏的很,还未必买的到呢。   “送来的刚好,之前那个没看上就烂了,”蓝景悦立刻接过画像,随即还不忘瞪了那奴婢一眼,“叫蓝公子,不能因为我生的漂亮,就叫错,再有下次不饶你。”   婢女:“……”一脸呆滞,现在恐怕连府里厨房老鼠洞里的老鼠,都知道你是小姐了,您觉的还有必要,在隐藏下去吗?   算了,这年头做奴婢的,当然是听话最重要。   “是,蓝公子,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说完就退开了。   慕寒江看着蓝景悦。   蓝景悦看着慕寒江。   “我便是要瞧瞧,这慕寒江究竟生的什么模样,”蓝景悦已经大刺刺的将画卷展开了。   这次的纸张到是比之前好多了,画工也精细了很多,价格应该也是翻一翻的。   只是她没看到一旁的慕寒江,神色已经逐渐严肃,仿佛他在静静等待命运的审判,一切,终于还是要大白了。   只是等看清他身份以后,蓝景悦还会如过去那样,与她毫无芥蒂,肆无忌惮的说笑吗?   还会单纯的相信他吗?   而此刻的蓝景悦,双眼已经盯在了那画像上,半天才微微抬眸,看了看慕寒江。   慕寒江也依旧在看着她,二人双目交汇,他登时心头微微加快。   “我……”   “长得也不怎么样嘛,”谁知蓝景悦吐槽了一句,然后将画像反过来,慕寒江定睛一看。   这画上的人,除了落款是慕寒江三个字以外,鼻子眼睛,几乎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画像竟还有盗版的!   其实这也怪不得盗版,毕竟他平日神神秘秘的,气质又冷气嗖嗖的,谁敢趴在他面前,看他究竟长什么样,不过是混一波热度,赚赚钱罢了。   “你被骗了,这不是慕寒江,的确丑死了,”慕寒江莫名烦躁,又有些气急败坏的道。   反正就是心里堵得慌。   “不是,那我钱不是白花了,刚才那个十两,这个二十两呢,”蓝景悦瞪眼。   “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你若想见真人,去城主府不就是了,”慕寒江也不知说什么了,也不是想生气,只是心头复杂。   仿佛建设了这么久的心态,竟是崩了。   他忽然间,挺不想和蓝景悦解除婚约的,若是与她一辈子这样没心没肺的聊天,似乎也不错。   可理智上,他又不愿意那样,所以他很矛盾,转身就走。   “喂你怎么就这么走了?” 第四百四十二章 怪人   “怪人!”   蓝景悦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这个男人对她转身离开了,以为这样很高冷吗?一点都没意思。   不过蓝景悦的唯一优点就是,心大,也不在意他了。   而慕寒江刚走出来没多久,就遇上了一个人——孟青瑶。   当然不是巧遇了,而是孟青瑶特意等在这里的,而她跟慕寒江能说的话,目前也只有蓝景悦的事了。   “慕公子,我表姐的事,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如果说第一次见面是意外,那之后呢,就连她这个局外人都能感受的到,慕寒江对蓝景悦多少是有情谊的。   而无论有没有,总要说清楚吧,如此不清不楚,到时候岂不是更伤人。   “还是说,你就是喜欢这样耍着她玩?”   “我没有……”   慕寒江有些不悦的看着孟青瑶,“我何时戏耍她了?”   “你现在便是……你应该,并不想和她结亲吧?”孟青瑶已经猜到了一切。   慕寒江垂眸,“我的事情,你也多少知道一些,便知我什么意思了,另外,劳烦通知你家七皇爷,待剑会结束,希望他履行他之前的承诺,若我叔叔当真清醒了,到时候他想知道什么,我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完,慕寒江大步离开了。   孟青瑶站在原地,一时怔怔,不知为何,孟青瑶觉的慕寒江绝非那种险恶之人,只是背负了太多。   她母亲姓齐,她父母均被暗杀,他叔叔遭人暗算多年昏迷……他身边可以说是危机重重。   这样的他,的确不适合与蓝景悦结亲,可他明明喜欢了蓝景悦,却无力保护她,只能放手。   如今只盼,蓝景悦对他,也只是泛泛之交吧。   晚些时候,君玄澈终于回来了,孟青瑶把慕寒江今日的话,告诉了他,顺便问可是城主府有什么事。   君玄澈摇头,“也没什么事,只是此番白石剑会的地心草,有些超乎想象的引发了各世家的高涨,师父担心,有人不问自取,所以又增派了一些防守。”   孟青瑶闻言挑眉,“谁会不问自取呢?”   在玉衡城的城主府不问自取,那不是找死吗?不过说这个,她到是转而道:“就算有人不问自取,怕也是禹家吧。”   “连你这个不是白石山的人,都知道,师父会没有准备吗?”君玄澈幽幽一语。   转而又道:“不过以禹北成的能力,还不可能做到,除非他背后之人出手。”   那个神秘的禹家家主吗?   孟青瑶想了想,惊道:“如果师父所料不差,那说不定今晚就会动手啊?”   “今晚,不一定,或许是明晚。”   ……   这一夜,果真风平浪静,转眼就是第二日的会武,因为没什么看头了,孟青瑶就没过去。   只听说慕云雪抽在了第二日,她的对手同样不堪一击,同样被她一招送下了擂台。   所以这次的剑会热门人选,又多出了一个慕云雪。   吵吵嚷嚷,又过了一日。   转眼又是深夜,玉衡城内,此刻果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此人轻功了得,几乎已经到了登峰造极,无人可及的地步。   哪怕在玉衡城这样高手如云,守卫密布的地方,他都能做到如入无人之境。   此刻他悄无声息的来到城主府,禹家所住的院子里。   此刻禹北成正坐在床上,日常调息,忽然感觉后脖颈子一阵凉风,随即睁开眼猛然看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吓了他一跳,他自诩也算白石山的当世高手,竟是一点察觉都没有。   “你……”   “连我都不认识了吗?”   来人冷冷一笑,拉下头上的兜帽,方才露出真面目,正是禹家家主,禹战,他面容冷肃,因为修炼的神功原因,看上去很年轻。   可这周身的威严,却是令禹北成忍不住直接给跪了。   “拜见家主,家主远道而来,怎么也不……”   “我是悄悄来的,”禹战冷冷一哼。   禹北成灵机一动,悄悄来的,难不成?   禹战继续冷笑,“你猜的没错,我之前也没想到,百里初阳这次拿出的东西,竟是地心草,之前你叫你办了那么多事,给我办成的又有几件?区区的无缺参都拿不回来。”   禹北成吓的低了低头,“属下,属下无能。”   “知道无能便好。”   “我也明白家主的意思,可这毕竟是玉衡的城主府,百里初阳那厮速来老奸巨猾,恐怕若想提前盗出,并非易事啊。”   禹北成说的是实话。   “那你有十足把握,夺得魁首?”禹战冷声问。   其实他是急了,他修炼这神功这么多年了,一直都需要大量的天材地宝需要支撑,眼看神功已经有了大功告成的日子了。   那日子越是近,他就越是焦急,才会不得不破例出关,也好顺便会会,如今的白石山,变成了什么模样。   昔日的那些故人,都不知道老成什么样子了吧,若是看到他如今的模样,大约要嫉妒的发狂呢。   想着这些这些,禹战的心情才好一些,甚至是得意。   “属下无能,不能保证。”   “那你便退下吧,只当我没来过,”言罢,禹战转身而去,竟是宛若一阵青烟,转眼就不见了。   禹北成惊了一下,家主闭关多年,果然深不可测了,但禹北成此刻却是有些不知道,这究竟是家族的福,还是家族的祸。   可不论福祸,都已经没得选了。   明日便是白石山剑会的最后决赛,此刻天幕漆黑,一轮明月高悬头顶,将整个城主府蒙上了一层银白。   今夜无风。   冬日里,最是这样的天气万籁俱寂,而越是这样的时候,越是容易叫人放松警惕。   此刻一道黑色的影子,出了禹家的院子后,快速的略过了地上皑皑的白雪,他快的像是没有实物。   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城主府最深处的位置,禹战知道,这里藏着玉衡城的不少宝物。   而且这里的把守也是最严格的,好在地上的机关暗器,他都能了如指掌。   只要速度够快,拿出里面的东西,应该不是难事。 第四百四十三章 风雨将来   禹战自信又愉悦的想着,他如今神功还没有达成,就有这样的实力,若是来日练成了,他便可睥睨整个白石山了。   越是想,他便越是激动的微微发抖,很好。   下一刻,他嗖的一下,就掠过了大门。   而大门的位置,至少分别有四名城主府的高手把手,然而这些平日,连针线落地都能听到的高手。   今日却是什么都没有察觉,仅仅只是墙上的烛台,轻微晃动了一下。   “蠢货。”   禹战心中冷嗤了一下,就继续向前走去。   待走到一座朱红色的大门前,才停下脚步,这里一个守卫都没有,但却是最森严之地,因为这里的高手,都在暗处。   来都来了,禹战便不会退缩,他瞬间向前而去。   他的轻功虽诡异厉害,但到底他还是个人,没有化作鬼魂穿墙而过之能,所以他想进入这道门,还是要开门的。   而这样巨大的门,仅仅是动弹一下,就都发出巨大的咯吱声,更何况进去一个幻影。   只是当声音响起的时候,禹战早已冲了进去,他几乎转眼就冲到了最里面,只见宝库内琳琅满目的放着许多东西,但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地心草。   也许是他常年接触各种天材地宝的原因,鼻子一动,就嗅到了那清新的味道,灵气十足。   就是这个草!   禹战宛若饿狼终于找到了一块肉腥一般,狂喜的拿起盒子,还没来得及打开,外面已经喊了起来。   “有刺客……”   “有贼人进去了……”   急促的破空声转瞬而来,是有绝顶高手要来了,但这在禹战的眼里,根本不算什么,反而人多,给他做了最好的掩护。   他的轻功,可以快到隐形。   他拿起盒子在不停留,嗖的一下就自刚被打开的大门上,溜走你了,待后面的城主府高手,闯进来的时候,那盒子已经不见了。   “糟了,地心草被盗走了……”   “可是怎么可能,我们十几只眼睛里里外外盯着,莫不是鬼魂偷走了?”   有人满脸的不可置信,因为前一日,城主刚加固了防守,怎么可能还有人能进来。   “休要胡说,这世上没有孤魂,只有人……我前去禀报城主,你们立刻道外面搜索,封住整个城主府,一只苍蝇也不能飞出去。”   可来人在众目睽睽之下,都能偷走东西,只怕封锁城主府都无用。   不过为首之人显然威望很高,旁人不敢提出异议,只能按照吩咐做事。   而那为首之人,则是直接转身前去寻百里初阳了,而都这样的深夜了,百里初阳其实并没有睡。   他早就听到了外面敲锣打鼓,喊贼人的声音了。   此刻他缓缓的从黑暗中坐起来,并点燃了面前的蜡烛,登时一点光亮,照亮了匆匆自外面走来的人。   “城主……如你所料,地心草被盗了……”   他声音很是吃惊,但吃惊的不是百里初阳的未卜先知,也不是当真有人敢来盗,而是……对方竟是得手了。   他在城主府效力多年,这辈子,都没什么人能在他面前蒙混过去,然而今晚……东西丢的实在诡异,恐怕当世天境以上的绝顶高手,也未必有这样的手段。   已经不是奇耻大辱来形容了,而是……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难不成,这世上真有鬼魂偷盗东西?   “我知道了,你继续出去搜寻吧。”   百里初阳却是不为所动,仅仅只是知道了这么简单,那人一时怔楞,觉的搜寻也没用,可,这一切都是城主的命令。   他唯一相信的是,城主高瞻远瞩,实非他们可以揣测。   “是。”   说完,他毫不犹豫的退了出去。   百里初阳则自顾自的坐在房间内,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轻抿了一口,实则内心也是讶异的。   禹战!   早就知道你得了当年,齐家的神功,这些年假借走火入魔为由,实则是细心钻研。   这应该是你自修炼那神功,第一次出手吧,的确超乎了我的想象。   他如今,神功还未达到功德圆满,若是来日功德圆满了,只怕白石山又是另一番天地。   所以百里初阳思考的问题,早已不是地心草的事,而是未来的白石山。   “不过,我更好奇的是,你此来玉衡城,应该不仅仅只是做个小偷吧,”良久,百里初阳喃喃。   “只可惜,小偷你也做的不成功。”   因为,那地心草,根本就是假的,百里初阳的唇角,扬起一抹弧度,而他之所以布下这样的局。   仅仅只是想看看,禹战的本事罢了,确实有些意料之外。   思量结束,百里初阳忽然对着空气,淡淡吩咐了一句,“请玉伯。”   良久,漆黑的空气里,传来一个淡淡的应诺。   ……   彼时,城主府内热热闹闹的抓刺客,早已成功惹起了其他家族势力的关注。   “怎么回事,地心草丢失了?”   “这可是玉衡城的城主府,开什么玩笑,不会是城主小气,又后悔了吧?”   “怎么可能,休要胡说……”   “就算是丢了,偌大的城主府也还有的是宝物,你们说什么风凉话!”   “就是。”   里面闹闹哄哄,此刻的城主府外面,却是一片气急败坏,禹战好不容易出来。   原以为大功告成,不想翻开手中装地心草的盒子,里面竟不是地心草,而是一把黑色的土壤。   这土,便是培植地心草的灵土,所以隔着盒子便能感受到里面,地心草的气息,扰乱了禹战的心神。   加之当时,根本不容他仔细检查,才会上当。   虽说这土也是宝物,可太少了,根本就是无用。   “好个百里初阳……”   禹战咬牙切齿的冷冷一语,若是将头上的兜帽拉下,应该是一张极度扭曲的脸孔。   但是他还是很快平息了下来,百里初阳的狡猾,他也不是没有领教过,还不足以令他发狂。   不过既然来了,他总不能空手而归,当即,禹战又重整旗鼓,身影化作一道黑色的影子,又迅速消失在了原地。   而他此刻的目的地,不是别处,正是君玄澈所在的地方。   既然没偷到地心草,那他就讨些利息好了,顺便结果了那夏婆子,若非她一直不识好歹,也不会令禹家颜面扫地。 第四百四十四章 我有个条件   君玄澈他们所住的府邸,虽说也算重重把手了,但那仅仅只是针对普通高手的把手,是根本拦不住,禹战这样的人的。   禹战进来的时候,丝毫没有惊动任何人,他就寻到了客房的住处,当来到小微婆婆所住的院子时,他甚至都没有隐藏自己的身形。   他只缓缓伸出手,本就随便插上的门扉,登时咯吱一下就被推开了,在这寂静的夜里,宛若鬼魅。   小微婆婆岁数大了,夜里睡的本就很轻,此刻抬头看向门外,就看到了那高大的身影,那种早已根深蒂固在骨子里的危机感,瞬间就令小微婆婆从床榻上,逃离开。   “你,你是什么人?”   小薇婆婆暗惊,她竟是丝毫看不透来人。   而禹战也没有急着动手,大约觉的,杀一个老婆子根本易如反掌,无需那么急躁,到是可以顺便发泄一下他心中的怒火。   “夏氏一门,本就该死,留你这么多年,已是恩典,今日便来取你性命,交出无缺参,或许我还能给你一个全尸。”   “你……”   小微婆婆更惊了,但随即,她心里仿佛已经有了答案,他是禹家的人?可禹家的人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除非他是禹战。   越是这样想,小微婆婆越是浑身抖颤,她竟是不敢说出对方的名字,面上在静默了片刻后道。   “好,我可以给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幸好她早就留出一部分给宁儿了,宁儿年纪小,吃几根须子,病就能好,剩下的,给了这禹战又何妨。   “你也配跟我说条件?”   禹战冷笑。   小薇婆婆却摇头,“我当然不配,可你也知道,一人藏东西,百人难寻,你若答应我,我就痛痛快快的告诉你,你若不答应我,你也该知道,我素来是个硬骨头,到时候大家都麻烦。”   “你在威胁我?”   “不敢?如阁下这样的绝顶高手,应该是最怕麻烦的吧,何必因小失大,”小薇婆婆苦笑。   而禹战居然觉的,她说的有几分道理。   “什么条件?”   “拿到无缺参,你可以杀了我,但你要发誓,你必须放过我那体弱多病的孙儿,他也没几年好活了,更加不要滥杀无辜。”   小微婆婆冷冷道。   禹战嗤笑,“果真是大慈大悲的医家,可惜是个冥顽不灵的,无缺参在哪?”   “我自然不会藏在身边了,院子里有一口井,井的下面有个暗格,无缺参就在里面,藏的很隐蔽。”   “你知道骗我的下场,”禹战古怪的一笑,就转身,如鬼魅一般朝院子里走去,伸手一探,果然在井下发现了几块,活动的砖石,把转头翻开,里面放着一个盒子。   这次禹战到是学的谨慎了,直接翻开盒子,果然放着一根无缺参,只是一些须子和边角被用掉了,真正的中心还在,那孩子小还吸收不了,一时露出满意的一笑。   随后他迅速又来到了小微婆婆的面前。   小微婆婆似乎也猜到了自己即将的结局,心中有些不舍,又有些微微的难过,罢了,她命该如此,若她死了,毒老头那货,应该也会好好抚养宁儿的。   她便无憾吧。   “你动手吧。”   小薇婆婆不想闹出太大动静,惊动其他人,悄悄的死了,也不连累旁人了。   禹战面对这样的小微婆婆,也没有丝毫手软,当即抬手就要一掌打死她,不想他才刚抬手。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大喝。   “敢尔。”   就见一道身影,猛的冲了上来,就挡在了小微婆婆的面前,月光下一看,不是毒老头还是谁。   “你怎么来了,你不该来……”   小薇婆婆一急,又急又怒。   毒老头又何尝不是又急又怒,他瞪着黑衣人,就破口大骂:“哪里来的不要脸的贼子,偷东西不算,还要杀人吗?大不了东西给你,要杀,杀我好了。”   大约毒老头也看出了对方的厉害,只能迂回战术了。   禹战冷冷一哼,他才懒得与毒老头说废话,反正杀一个也是杀,两个也是杀,他瞬间出手。   但这次的小微婆婆也不会坐以待毙了,因为她不想毒老头跟她一起死。   “小微你快跑,我拖着他。”   而毒老头也不希望小微婆婆死,二人立刻开始推了起来。   “你这个傻子。”   小微婆婆凄苦一笑,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二人只能被迫共同御敌,只是禹战的实力太强,二人联手竟是连一招也没接住。   登时双双被打出了房间,摔在了院子里的雪地里。   “啊……”   小微婆婆还呕出了一口鲜血。   “你快走,别管我,帮我照顾好宁儿就行了,”小微婆婆拼着最后一口力气,借着对方的掌力,一把将毒老头送到了院子外。   他只要逃了就行。   可毒老头会逃吗?哪怕用宁儿做借口,他也不会,他辜负了小微这么多年,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她死。   “小微,你我生不能同床,死后同穴也无妨,宁儿自有我那乖徒照顾,你放心就好了。”   毒老头果然跑了回来,他不仅跑回来,还主动迎击上了禹战,就算要死,也是他死在小微婆婆的前头。   哪有男人,让女人死在面前的,那不爷们。   而毒老头其实也不是单纯来送死的,他之所以被称之为毒王,也是自己两把刷子的,他在迎击的瞬间。   虽做好了九死一生的打算,可也没打算让对方好。   “你个老东西。”   小微婆婆气的大骂,也一并冲了上来,死就一起死吧,同时她也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一片冰针被她甩出。   却被禹战以内力直接震碎,只是震碎的瞬间,冰针化作了点点小雨落下,无孔不入,就算绝顶高手也躲不过。   那雨有极强的腐蚀性。   另一面,毒老头袖子里,飞出了一只古怪的金色小虫子,嗖的一下就飞到了禹战的衣服里。   禹战大怒,虽都是小把戏,却也格外烦人。   这次他再不给对方出手的机会,一掌就打向了距离最近的毒老头,毒老头已经受伤,这样的速度与实力,他根本挡不住了。   面上却惨然一笑,胸口狠狠的挨了一掌,一口带毒的血,瞬间喷到了禹战的手背上。 第四百四十五章 得饶人处且饶人   就算是死,也要咬你一口。   禹战抖手拂开手上的血,却发现这血已经灼伤了他的皮肤,他神功盖世,却被一个小杂鱼弄伤了,登时更是努不可抑。   不过就在他大怒的时候,怀中忽然一空,自己刚才拿到手的无缺参,居然被人从后面以内力吸走了,谁这么大的胆子。   禹战现在不止想杀人,还想灭了这满门。   “师父……”   “小微婆婆……”   也是这个时候,府内的人已经都闻讯赶了过来,可禹战出手太快,从毒老头和小微婆婆被打出房间,在到此刻重伤。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等孟青瑶飞身赶来的时候,就看到院子里撒的血迹。   毒老头被打的满脸是血,已经不知死活了。   小微婆婆也好不到哪里去,披头撒发,满面绝望。   孟青瑶与身边的一众人,赶来后立刻将他们护在身后,目光死死盯着院子中央,那高大的黑衣人。   “你是谁?”   “你们快走……”小微婆婆却在沙哑的大喊,她知道禹战的厉害,死她一个就可以了,她生怕禹战会大开杀戒,伤了这些孩子们。   “快走……”   “此人好厉害,”听雪也暗惊一语,“白石山果然不愧为藏龙卧虎之地,怕是我们合起来,也未必是此人的对手。”   “这么厉害?”   孟青瑶乍一看此人,就像是看入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深渊,此刻在一听,小微婆婆的反应。   她便知道,此人应该是白石山都少有的绝顶高手,不是他们可以应对的。   只是此人怎么会来这?   禹战此刻哪里还管得了孟青瑶他们,他手中的无缺参被人抢走了,他正在气疯的边缘来回游走。   就见,抢走他无缺参的人,此刻也施施然现身了。   墙头上多出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他身上的气势同样丝毫不输禹战,两个高手,此刻四目对望。   “是你……”   禹战显然认的此人,却又马上住口,似乎怕对方看出他的身份。   而那须发皆白的老者,却只淡淡看了他一眼,道:“阁下,得饶人处且饶人,此乃玉衡城,不是你可以随便造杀戮的地方,你若执意杀人,那便别怪我也不客气了。”   轻飘飘的言语,却仿若重在千斤。   而禹战也没想到,他才刚动手,竟就惹来了玉衡城中的强手,以他的实力,与他一战不是问题,只是不值当。   而对方明显也无意跟他不死不休,那他也就只能先饮恨收场了,嗖的一下就原地消失了。   好快的速度,孟青瑶自有了一甲子内力后,竟是第一次看不到一个人的离开轨迹。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毒老头。   “师父……”   她这才翻下身去看毒老头,就连毒老头脸上都是血,一张老脸已经苍白一片,双目紧闭,却还有微弱的呼吸。   孟青瑶立刻给他吃了一颗,空间内的药,随即输送内力帮他化解,可毒老头的气色依旧不见好转。   “师父,师父,你听到了吗?我在唤你,你别睡,听到了吗?”   “你这个老东西,我都跟你说了,让你走,你怎么偏偏不走,呜呜……”小微婆婆此刻也爬过来。   一边哭,一边骂毒老头,却是更伤心了。   好在毒老头在接收了一些内力后,突然发出一声咳嗽,大约是起了药效,这才缓缓的睁开了眼。   却依旧虚弱的不像样子。   “师父?”   “丫头,我要死了,”毒老头从中那一掌开始,就知道大限将至了。   “死什么死,我不准你死。”   孟青瑶一面输送着内力,一面眼泪也落了下来,跟小微婆婆一同哭了起来。   毒老头看着面前的两个人,看看周围,围着的一圈人,都面露担心,他竟是笑了。   “想不到我孤寡一辈子,无亲无故的,死的时候,身边有这么多人守着,我死也值了,呵呵,我还有孙儿……咳咳……”   谁知还没说完,毒老头哇的吐出了一口血。   那边,阁老也匆匆而来,他做梦也没想到,天天跟他吵嘴干仗的毒老头,此刻竟是要死了。   一时也是面露悲戚,小薇因悲伤过度,竟是忘了自己医者的本分。   还是阁老,绷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上去,探了探毒老头的脉象,却发现,他死寂沉沉的脉象上,竟是还有一分生机。   阁老便知道,定是孟青瑶又违反了皇爷的嘱托,用空间药救人了。   但也没办法,人之常情,难不成要让孟青瑶眼睁睁看着毒老头死吗?   “怎么样?”   孟青瑶急问,眼底却满是不安。   阁老笑道:“他受伤太重,一把骨头,被人一掌打碎了一半,以后要好生养着才行了……若是寻常人,怕是早死了。”   “你说什么,我师父死不了了?”   孟青瑶惊喜的问。   “应该是死不了,受些罪罢了,”阁老的声音很小,没说透,只因孟青瑶的空间太变态,什么好药都有。   此刻吊住命,之后在以各种好东西养一养,想死都难。   但这话他不敢说,万一被人知道,就麻烦了。   “我明白,我明白……”   孟青瑶也不说话了,此事唯一能察觉的,也只有面前的小微婆婆了,但她相信小微婆婆就算知道了什么,应该也不会出卖她。   “咳咳……”   谁知这时,一声咳嗽声传来,众人似乎这才意识到,此刻还有个外人在场呢,正是那惊走禹战的老者。   他还站在墙头上,此刻缓缓落在了地上。   “可是玉前辈?”   谁知云裳竟还认得此人,抱着某种试一试的口吻,问了一句。   这时,君玄澈也自门外匆匆而来,方才城主府出事,他去了一趟城主府,这才闻讯赶了回来。   一进门,就看到所有人都在,地上还有血迹,一时之间他眉头微蹙,同时目光也被那老者吸引。   “玉前辈?”   老者点头,“叫我玉伯就可以了,还有,这个东西还给你们,这几日我会在附近守候,那人应该是不敢来了。”   说着,将无缺参,随手交给了身旁的云裳,云裳接下,面上却是一片复杂,她自然是知道玉伯是何人。 第四百四十六章 一息尚存   是先城主身边的人,也算玉衡城的守护者,实力深不可测,应该已经有百岁了吧,很多人都以为他该是死了。   如今看来,玉衡城的底蕴,深着呢,不过这也是好消息。   说完,玉伯转身就走了,速度快的,旁人依旧看不真切。   君玄澈已经快步走了过来,看到了地上奄奄一息的毒老头,孟青瑶已经问,“伤师父的究竟是何人?”   小微婆婆凄然一笑,“都是我的罪过,连累了他……那人是禹家家主,禹战,为无缺参而来。”   “什么,堂堂世家家主?”   “为了一根无缺参……”   周围几人听的都是不可思议,但随即都是一脸厌恶,“不要脸,堂堂世家家主,竟如此卑鄙无耻,对一个老婆婆这样赶尽杀绝……”   “我看到他第一眼,我就知道我跑不了了,他说他要无缺参,我就知道他是谁了,打不过,逃不了,我原本是想把无缺参就给他,然后就这么静悄悄的死了,所有恩恩怨怨,到我这也就止了……为什么他突然跑来了……”   小薇婆婆满面凄苦。   大家也都明白了。   “小微婆婆,这不怪你……”   的确不怪小薇婆婆,怪只怪,禹家太无耻了,孟青瑶扶着毒老头的身体,他已经昏迷了,好在身体还是温热的。   阁老没说过,他被最后紧急吊住了一口气,只怕身体以后也大不如前了。   她心中除了恨只有恨。   而事情到了这一步,小薇婆婆也不隐瞒了,她直接道出了真相,“其实这些年,禹家家主,根本没有走火入魔,闭关疗伤,他其实是在修炼一种神秘的神功,需要大量的天材地宝作为辅助,如今看来,他恐怕神功就快要告成了,对天材地宝的需求 ,也已经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我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但我希望,以后你们能有个准备。”   君玄澈闻言点头,“没错,此事我师父其实早就知道了,就在刚才,他潜入了城主府,偷盗地心草,但是并没有得手,大约心中怒气难以宣泄,才会找到这里来的。”   他猜的几乎八九不离十。   “这卑鄙无耻之徒,难道他就只会欺负老人和晚辈吗?好在师父还要一息尚存……”   孟青瑶看了眼怀中的毒老头。   “是啊,还有一息尚存,先把毒老头抬到屋里吧,不然这伤的不重,冻够呛,”还是阁老说了一句。   众人赶忙点头,七手八脚的就将毒老头抬进了屋子。   小微婆婆一直紧随左右,此刻她只庆幸,宁儿这几日与听雪的孩子元儿,玩的特别好,这几日都朝着要和元儿一个屋子。   偶尔还被毒老头哄着过去睡,在她身边的时间并不多,才没有被连累,事后听听雪说,两个孩子都很好。   她也才放心。   可如今想想依旧是十分后怕。   阁老见此,从身上也拿出一枚疗伤药,给了小微婆婆,劝道:“你也别自责,不怪你,怪这世道,怪这人心,怪那豺狼虎豹的野心。”   小微婆婆抹着眼泪点头,心想自己都这把年纪了,看到毒老头这么为她,心头也是万般的……   “只要他能没事,把我这条命抵了也无所谓。”   “胡说什么。”   安顿好毒老头后,孟青瑶将所有人都遣了出去,房间内,此刻只剩下了昏迷的毒老头,和阁老,还有君玄澈孟青瑶。   “我师父他到底什么情况?”   孟青瑶此刻才焦急的问。   她虽手上宝物不少,但却真的不会瞧病,阁老就仿佛是她的眼睛,闻言,阁老如实道。   “就是刚才我跟你说的,孟小姐赶来的及时,吃药也及时,毒老头命大吊住了一口气,不过仅仅也只是吊住一口气,能不能活,还要看天意,毕竟他年岁不小了,”阁老道。   “怎么个天意,你就说,都需要什么东西?”孟青瑶急声问。   现在也顾不得其他了,随即,她还小心翼翼的看了君玄澈一眼,却发现对方没有什么异议。   看来君玄澈虽一直反对她用自己的空间,却也不至于要她看自己的亲人,见死不救。   哪怕毒老头与她,仅仅只是数月的缘分,但她却尤为珍惜。   阁老思量片刻,犹豫着问:“地心草有吗?”   “有啊,遍地都是。”   孟青瑶当即就从空间的地上,抓了一大把,捧到了阁老面前,搞的阁老有点傻眼。   这特么都有!人家外面都抢破头了,你却一抓一大把?   “不够吗?还有……”   “够了够了,地心草乃吸收天地灵气生长出的草木,最是先天之气浓郁,加上宁儿剩下的半只无缺参,吊住他这条老命,不成问题,但是有一点……”   说到这里,阁老口气一顿。   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很多事情,也都该明白了。   就听阁老继续道:“救活毒老头之后,不能被外人知道,最好说他死了,或把人藏起来,今日禹战打出的那一掌,他自己清楚,绝对能要了毒老头的命,若毒老头明日就活奔乱跳的出去,岂非被他怀疑。”   那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祸。   而经过这次,孟青瑶也彻底直面认知到了,这其中的凶险,一枚天灵朱果,险些送了君莫言的命,一根无缺参,竟是绝了小微婆婆一门,如今还牵连了毒老头。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她有一空间的宝物,却是没有守护的实力,只会累人累己,这也是君玄澈一直强调她的。   但人生在世,她又怎么可能做到无动于衷。   看着亲近的人被打死,病死,毒死……明明能救,却为了明哲保身而见死不救,就算她能好好活着。   怕是一世也不会原谅自己。   所以空间的宝物,与人性,本就是相对相立,过去孟青瑶总是很纠结矛盾,但是现在,她忽然释然了几分。   “阁老,今晚就辛苦你了。”   最后,孟青瑶说了一句,就先和君玄澈出去了,待撇开所有人后,他二人站在了黑漆漆,几乎看不到几分光亮的院子里。 第四百四十七章 荆棘同行   但是在黑,却仿佛也没有孟青瑶此刻心头的黑暗。   君玄澈能感受到孟青瑶的情绪变化,眸光望着她精致的脸颊,问:“是伤心了,还是怕了?”   孟青瑶摇头,“都不是,只是该做打算了。”   “什么打算?”君玄澈却是勾唇一笑。   孟青瑶侧目望着他,昏暗的光线下,却只能看清对方的面部轮廓,可尽管是轮廓,也让人觉的温暖。   于是孟青瑶道:“自然是今后的打算,我从此以后,要么就回南楚去,如一只鹌鹑一般,老老实实的呆在那里不要动,最好如死了一般一动不动,要么,就养精蓄锐,等那些恶人再来的时候,与他们搏一搏。”   君玄澈挑眉,显然早有所料,只是,他的青瑶,会做那只鹌鹑吗?   不过曾几何时,他到是希望她老实一些,乖乖躲在他的羽翼下就行了,到是如此,她有了自己的打算。   “……不至于,在发生慕家那样的事,和今日这样的事,今日是我师父,或许来日可能是我的父母,家人?”   这才是孟青瑶最害怕的。   她重生一世,就是为了守护他们,若在连累了他们,自己又合该来这一遭。   既然要守护,那便好好守护。   “那你要做什么?”君玄澈问。   孟青瑶只吐出了两个字,“变强。”   这个世道,只有强者才会资格说话,也只有强者,才有资格讨还公道。   “如何变强?”   孟青瑶垂眸,“用我的空间变强。”   她的祸,便来自于空间,为何,不能将祸转化成福呢,“皇爷,你是我在这世上最信任的人,你会帮我吗?”   君玄澈笑了,他缓缓伸手将这小丫头,拥入了自己的怀里,暖声道:“我很荣幸,你能明白这些。”   不仅孟青瑶。   君玄澈也是,他们此一行的路上,遍布荆棘,过去一直都是君玄澈在负重前行,尽量帮她扫除前路。   但小丫头如今自己想要变强了,他当然十分荣幸,相信若二人携手,这一路的荆棘,便就无所谓了。   “只是在真正变强之前,切勿要学会保全自己。”   “我自然明白。”   孟青瑶点头,鼻息间嗅着君玄澈身上淡淡的熏香,心情也微微平静了下来,只是她还没彻底平静。   忽然腰上一松,竟是直接被君玄澈给抱了起来。   “你做什么?”   孟青瑶一愣。   君玄澈笑道:“你不是要励志变强吗?择日不如撞日,我便带你去个地方。”   说完,直接带着孟青瑶就翻过了高墙,朝著书房的方向而去,不过却不是去书房。   而是,走到了书房后花园一片假山之后,这里明显藏着什么,君玄澈竟是毫不避讳的在孟青瑶的面前,按动机关。   可见对方是如此信任她的。   导致,孟青瑶将这些机关走向,都记住了,他们才打开了一道暗门,随即二人一并钻了进去。   “里面是什么?”   周围黑漆漆的,不过马上君玄澈点起了火折子,二人随着面前悠长的过道,大约走了几分钟,方才豁然开朗。   君玄澈顺手将墙上的几个几个烛台,一并点燃,房间里才亮了起来。   首先这是一间密室。   其次,这还是一间很大的密室,一共分两个房间,一前一后,还放着许多书架,上面放着很多书籍,大约已经很久没人打扫过了,挤着厚厚的灰尘。   “这里是?”   孟青瑶环顾四周,问了一句,然后她看到一旁有个兵器架子,摆了数把宝剑,但其中一个未知却是空的。   上面的灰尘,明显比别的地方薄一些。   不知为什么,孟青瑶忽然觉的,她腰上的那把游龙软剑,原本应该是放在那里。   这时君玄澈已经开口了,他目光如水的道:“如果说那空间是你最大的秘密,那这里便是我的另一个秘密了,连我师父都不知道。”   “哦?”   孟青瑶挑眉。   又听君玄澈继续道:“这里藏着世间几乎所有的武学典籍,不仅有各大家族的,还有他们闻所未闻的典籍,甚至包括,禹战所修炼的那一卷。”   “什么?”   这下,孟青瑶终于不淡定了,禹战那老贼得了一卷神秘的神功,就开始闭关,常年被各种天材地宝所供养。   就为了神功盖世,独步天下,所以想来,那武功秘籍应该是很珍贵的呀。   可如今君玄澈却告诉她,他也有?   “你没骗我?既然那神功那么厉害,你为何不修炼?”   孟青瑶的神色更惊异的,却见君玄澈宠溺的瞥了她一眼,道:“你傻啊,既然好,我为何不修炼,说明在我眼里,还是不好的。”   “你有更好的?”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君玄澈点头,又道:“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我母亲所留,至于她是如何得的,我便不知道了……不过她虽留给我万卷秘籍,但我修炼的,却至今只有她秘传的一卷罢了。”   “是什么?”   能令前飞花夫人,撇开全天下秘籍不要,独独却瞧上的那一卷,想来必然非同凡响。   君玄澈却摇头,“没有名字,或许是母亲不希望流传出去吧,只有一部心法,目前也只有我可以修炼,不过与你一样,在没有真正强大之前,我也绝不会轻易泄露出来。”   孟青瑶听着,一时微微瞪大了眼,她一直知道君玄澈的武功很强,在南楚几乎无敌手。   少年的时候更是名满白石山,号称白石剑会第一人。   她却居然从未想过他修炼了什么功法,好笨啊。   关键,听他口音,他还没有彻底显露过自己的真正实力。   君玄澈一笑,“你也不算太笨的,毕竟我两个师父,所授予我的东西,本就是这世间少有的宝物,旁人也就不会奇怪了。”   “也是……那你带我来这里?”   君玄澈走到内室,回眸望来道:“你说你想变强,但变强的路很多,我只好摆给你看,这么多秘籍,兵刃,那边还有丹药,大约你是瞧不上的,你可以任意选上一些。”   孟青瑶当然相信,君玄澈对她的大方了。   只是她左看看右看看,反而不知道选什么,天底下,包括那些世家大族的人,无不趋之若鹜的武功秘籍,神兵利器,天材地宝……此时此刻,几乎都摆在了她的面前。   她竟不知怎么选了。 第四百四十八章 我都要   这恐怕是世间最苦逼的事情了吧!   “我该怎么选啊?”   于是孟青瑶傻傻的问君玄澈。   君玄澈只好思考着,用指尖点着自己的下颚,执着灯,一排一排帮她选了起来,最后拿出一只蒙了灰的书卷。   递过去,道:“这个吧,适合女子修炼,关键与你飞花宫的功法,格外契合,可起到相辅相成的功效。”   孟青瑶接过,看了一眼,九星录!   名字不懂,不过既然是君玄澈介绍她的,那肯定就是最好的,孟青瑶立刻欣然接受,并且迅速收到了自己的空间,等有空在细细研习。   随即问:“你刚才说的,禹战所修炼的那个功法,在哪,能也给我吗?”   君玄澈点头,然后找了出来,递了给她,“朔日神功?”   名字好土。   孟青瑶只是随便翻阅了一下,便大体明白了这武功的行功方式,其实也不复杂,就是……太能吃。   这世上再好的天材地宝,也抵不上这功法的消耗,当然,成效也是巨大的,一旦功成,可有力压天下之能。   但也有弊端,不过弊端孟青瑶没看懂:不能达至永成?   “此功法太过霸道,不适合女子修炼,恐伤身体,而且,据我所知,禹战所修炼的,仅仅只是上半卷,但我这里,上下两卷都有,”君玄澈神秘一笑。   孟青瑶:“……”这么厉害,她越发开始好奇,她那位,未曾蒙面的婆婆,究竟是什么来头了。   “你母亲,我是说先夫人,真是只是飞花宫夫人吗?”   孟青瑶终是忍不住问。   君玄澈点头,“没错,不过的别的什么,我也不知道,毕竟她过世太早,但我猜测,应该与我亲生父亲有些关系。”   似乎也只能这样猜测了。   少年的时候,君玄澈思考起这些问题来,都会带着某种隐痛,如今已然可以侃侃而谈了。   不过随即他马上又想到了什么:“这地方虽隐秘,可我时常不在玉衡城,终究还是非完全之地,既然你来了,不然你顺便将东西都放进你的空间,那里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   孟青瑶眨了眨眼,问:“若我万一出了意外,你岂不是血本无归了?”   “休要胡言乱语,你不会出意外。”   君玄澈瞪了她一眼,又道:“而我也不会血本无归的,这些都是最原始的版本,我少年时候便博览群书,早已记在了心上。”   “都记住了?”这么厉害!   “你觉的呢?”   看君玄澈不似撒谎,而且君玄澈也不用撒谎,孟青瑶只好暗戳戳的,除了佩服便是佩服了。   这些原件,一则是给孟青瑶看,二则,也是证明他母亲曾今存在过的证据吧,是有某种意义的。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他们就有的干了。   开始整理书籍,然后搬到空间,重新摆放,二人通力合作,干活也不算太累,就是这密室却是许多年没人打扫了。   等孟青瑶与君玄澈全都整理完毕之后,两个人的脸上手上,几乎都灰扑扑的了。   孟青瑶还好,特意带上了面纱,君玄澈就没这么幸运了,原本尊贵精美的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   看到孟青瑶噗嗤一笑。   “心情好了?”   君玄澈被笑话,也不生气,反而看孟青瑶笑了,他也跟着笑了,仿佛不枉费自己的一番‘倾家荡产。’   “好了一点点,若是我师父能没事,就更好了。”   孟青瑶笑了笑,只觉的自己上辈子肯定是普度众生,救苦救难了,这辈子才会遇上这么好的皇爷。   “人活的时间太短,还要等下辈子,若是下辈子我遇不上皇爷你可怎么办啊?”   孟青瑶随即又开始发愁了。   君玄澈却又瞪她,“又开始说胡话了,你才多大就操心起了下辈子的事?”   “忍不住,你太好了,”孟青瑶再次开启没羞没臊,表白模式。   若非天黑光线暗,否咋难保不会欣赏到,某皇爷淡淡羞红的面容。   “那若是有下辈子,皇爷也愿意遇到我吗?”   孟青瑶一边与他往出走,一边追问。   君玄澈先是沉默,拉着她一路走出去,待感受到外面清爽的凉风后,才淡淡回到:“……求之不得。”   孟青瑶登时露出满面的感动。   君玄澈:“洗洗脸吧,丑死了。”   “等我来世,可能会更丑,皇爷就嫌弃我了吗?”   “怎么会,你现在这么好看,将来肯定也好看,就像小薇婆婆那样,老了也好看……”   “是啊是啊,不提我都忘了,我家那位为老太太玩命的毒老头,还生死未卜呢。”   孟青瑶洗洗脸,就又匆匆赶了过去。   阁老是靠得住的,就算走了这么久,孟青瑶也丝毫不担心,反而毒老头在阁老用地心草和无缺参的作用下。   情况稳定了很多。   “我师父死不了吗?”孟青瑶期盼的问。   阁老擦了擦额头的汗,这点坚定的点头,咬牙道:“死不了……我刚才给他脱衣行针,药效至少入了八九分,遇上我算他有福,就是特么多久没洗脚了,满屋子都是臭脚味。 ”   孟青瑶下意识一吸鼻子……还真是。   小微婆婆自然也从旁协助,闻言道:“上官,今日辛苦你了,你先去休息吧,接下来我来照顾就是了。”   “可你也受着伤呢?”   小微婆婆苦笑,“跟他比,我这点伤算什么,在说,我也是个医者,我知道自己的身子,绝不会在他醒来前垮的。”   “那好吧。”   阁老这才妥协,打了个哈欠休息去了,彼时,外面的天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孟青瑶看在眼里,心中感慨,想不到他们这样的年纪,还有这样的真诚友谊与感情。   而他们,也都是很好很好,很善良的人。   “青瑶丫头,你也休息去吧,别忘了,今日白石剑会决赛,你可是要与那慕云雪生死状的。”   小微婆婆提醒了一句。   孟青瑶这才想起,“哎呀我都忘了,那小微婆婆辛劳你了,若师父醒了,你务必第一时间通知我。”   “好。” 第四百四十九章 早早晚晚的事   孟青瑶这才回去了自己的房间,不过她没睡觉,因为已经来不及了,她只好坐在床榻上,运行了一个周天的内力。   待外面天大亮以后,她方才睁开眼,整个人也显得神清气爽了不少。   大约知道他调整差不多了,君玄澈推门而入,问了一句,道:“感觉怎么样?”   “已经很好了。”   然后二人相携前去洗漱吃饭,待吃过饭,太阳已经升起来。   昨夜府中的事,大家都知道,不过听说毒老头无性命之忧后,这才稍稍放心了几分。   到是宁儿,得知平日陪着自己疯玩的祖父,突然睡了大觉,挺难过的,与小微婆婆一直守候再测。   时不时还与他说说话。   毒老头醒着的时候,也没享受过这等待遇,昏迷了,孙儿到是格外孝顺了。   可见很多东西,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贵,孟青瑶只亲信,她没有完全失去师父。   “小姐,今日是白石剑会决赛,万万不可懈怠啊。”   云裳淡淡一语。   孟青瑶点头,与众人这才启程前往城主府,而这次与她同行的,还有蓝景悦,她今日没闹肚子,自然是是要去的。   想必她今日也能得偿所愿,见到‘真正’的慕寒江吧。   而与此同时的城主府。   玉伯在府邸周围守护了几个时辰,确认禹战不在作乱后,方才返回城主府。   此刻百里初阳也已经等候多时了。   “怎么样?”   玉伯躬身一礼,淡淡道:“禹战对夏家动手了,行事属实卑鄙,若非城主有所料,怕是昨夜二公子那要见血了。”   “玉伯比禹战先到?”   玉伯摇头,“怎么可能,我是后接到通知的,我赶到的时候,毒老因掩护夏家婆子而身受重伤,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观他是活不成了,却不想今早去看了一眼,他虽昏迷,但却活的好好的。”   玉伯觉的奇怪,“就算那天下第一神医在厉害,恐怕也没有如此转死为生的能力,他祖父当年号称圣手,恐怕也未必能如此,所以我觉的……”   “有蹊跷?”   百里初阳喃喃一语,随也陷入了几分沉思。   玉伯赶忙又道:“二公子到是没什么,不知为何,我总觉的他带来的那个小丫头,不太简单的样子。”   虽说看不明白,但人活的久了,便容易成精,很多时候都是一种预感。   “老奴多嘴了。”   百里初阳却摇了摇头,“玉伯不必如此,你能告诉我,我很高兴,至于那丫头……”   百里初阳沉吟了一下,忽然笑道:“若是旁人,或许我会仔细几分,但既然是澈儿认定,且带回来的人,我便是信得过的,玉伯也不必多留意什么,我觉的那孩子极好。”   您这是爱屋及乌啊。   百里初阳骨子里有多宠爱君玄澈,这大家都有目共睹的,说视若亲子都不为过。   玉伯点了点头,又禀报道:“大公子来信,说不定,今日就能回来。”   百里初阳点头,“这样很好,今日决赛,玉衡城内龙蛇混杂,有劳玉伯多替我长一双眼睛了。”   说完,百里初阳方才起身。   今日是白石山剑会的最后决赛日。   时间一到,各大家族,以及凑热闹看比赛的各方势力,就陆陆续续露面了。   孟青瑶与君玄澈算是来的早的。   一面喝茶一面等着,好在今日天公作美,依旧是个万里无云的冬日艳阳天。   “还不来吗?”   蓝景悦心绪有些复杂,一直都在原地东张西望,明明没什么,就是见见人,然后私下说说退婚的事就完事了。   可不知为何,蓝景悦从早上一醒来,眼皮就一直的跳。   直到,慕家的来了。   有人小声的说了一句,蓝景悦立刻就听到了,目光远远的就射入了慕家队伍之中,因为今日慕家有两个人参加决赛,所以来的人格外多了一些。   蓝景悦搜索了半天,竟是不知谁是。   “那个男的是谁?”   她问孟青瑶。   孟青瑶如实道:“那是慕家长房弟子,慕云翼,慕云雪的哥哥。”   “哦,原来是那个讨厌女人的哥哥,肯定也不是好人,”蓝景悦嘟囔着,继续搜索,可依旧感觉找不到人。   毕竟慕寒江是慕家嫡系的子弟,还是参加决赛的人,肯定不是寻常弟子的打扮。   “难道没来?”   “的确没来,”孟青瑶喃喃提醒了她一句,因为扫了一眼,确实没有发现慕寒江的身影。   想来,他此刻也在纠结吧,但俗话说得好,丑媳妇也要见公婆,死猪终究逃不过开水烫。   早早晚晚的事。   而与此同时,孟青瑶在扫视周围的时候,也被一道锐利的目光锁定,不是别人,正是她今日的对手——慕云雪。   其实慕云雪早就看向孟青瑶了,只是苦于孟青瑶并不看她罢了,此刻二人四目相对。   慕云雪一脸严肃,甚至眼底还冒着微微的火焰。   但孟青瑶却仿佛看到就跟没看到似的,只冷冷一笑就过去了。   “你以为,上次轻易击败我,这次还能吗?别做梦了,”慕云雪为了这场生死状,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她今日必杀了孟青瑶。   “父亲,我与孟青瑶下了生死状,若稍后发生危机,难保君玄澈还有玉衡城主,不会出手阻挡,到时候还请父亲也出手阻拦,主持公道。”   她甚至还设想到了,之后可能发生的事情。   慕北岸闻言,其实心里对自己这个任性的女儿,还是有些信心的,毕竟她从小虽性子有些骄纵,可世家的本分还是有的。   自小便十分刻苦,生怕不能出人头地。   “为父明白,你稍后只管去就是了。”   “谢父亲。”   “我却觉的,姐姐还是要小心呢,那孟青瑶我瞧着不简单,”却听不远处的慕南歌淡淡一语。   却立刻被慕云翼截断了,“你知道什么,难不成你还要灭自家威风不成?”   今日为了看慕云雪的决赛,慕云翼是特意带伤来的,此刻支撑着,头上出了些许的虚汗。   那日百里初阳出手,着实是不轻,还是亲戚呢,心却都长偏了,想想便生气。   慕北岸瞧了一眼,又突然问:“决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怎么不见慕寒江?” 第四百五十章 骂人不带脏字   “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不过既然是决赛,想必他不会乱来,”慕云翼阴沉的道。   刚说完。   “禹家的人来了,禹家家主也来了吗?今天什么日子啊,这么多大人物都来了?”   有人低低惊呼。   众人一看,就见禹家的队伍最前沿,果然走着一个身影,那人身穿漆黑色的斗篷,面容模样被遮去的大半,可从他的站位上就不难看出。   他的身份。   就是禹战老贼。   孟青瑶一看到,登时面目凶光,仿佛恨不得冲上去杀了他一般,满面的恼恨之意。   却被君玄澈赶忙拉住。   当然,这样的反应,假扮的成分还是有的,因为阁老说过,为了不引起旁人,尤其禹家的注意,毒老头就是好了,也得假装没好。   所以孟青瑶才会露出如此明显的‘凶光’,才像是刚‘失去’亲人的样子。   而禹战自然也注意到了,只是这样的晚辈在他眼里,基本可以看做空气,只大略知道,昨晚那老头凶多吉少就行了。   别的根本懒得探究。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怎么两大家族的族长都来了?宇文家的来了吗?”   “好像没来……”   “总觉的今日有大事发生……”   连吃瓜群众都能嗅查出的事,几大家族又何尝不知。   慕北岸坐在原地,遥遥与禹战点头一礼,但是对方却好像根本懒得与他打招呼一般,只是淡淡一眼,就过了。   “这禹家好大的架子,”慕云翼登时气不打一处来,身上的伤也跟着疼了。   “住口。”   慕北岸虽也不高兴,但还是斥责了晚辈。   “听说禹家家主前些年练功走火入魔,如今这是好了吗?”   “不知道,看着深不可测的……”   现在所有人的话题,几乎都聚焦到了禹家这边,而禹家无论旁人说什么,都不动如山。   禹青莲跟在禹北成身后,到着实老实了几分,平日阳奉阴违的样子也稍弱了不少。   “今日就看你的了,”禹北成还不忘又嘱咐了一句。   禹青莲点头,“我必尽力而为。”   说完,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听一声通传声传开,城主百里初阳同夫人慕氏来了。   在众人的注目礼之下,百里初阳已经走到了主位上,一些地位低一些的,便会起身行礼。   “见过玉衡城主……”   “诸位不必多礼,坐下吧,在决赛之前,我刚好有件事要宣布,”百里初阳的脸色,看着不是很好。   一时气氛也跟着沉凝了几分,不过大抵也猜到了什么,毕竟昨晚城主府进贼,动静还是很大的。   “想必大家也猜到我要说什么了。”   百里初阳神色一顿,目光随即扫过全场,最后唯独颇为阴骜的,在禹战的身上,停留了片刻。   才道:“昨夜城主府进了贼人,还进了库房……”   一语出,全场哗然,毕竟,那可是玉衡城的库房啊,何等的戒备森严,究竟什么样的人,能进去,不是开玩笑吧。   看百里初阳的脸色,绝不是开玩笑的,平日的谦谦君子,今日脸都黑了一半。   “城主,那可失窃了什么重要东西吗?”   有人问。   百里初阳摇头,“贼人是有目标性的,企图盗走今日作为决赛奖品的,地心草,好在本城主早有打算,并未让贼人得手,可惜贼人武艺高强,没能留住……”   “究竟是什么样的高手啊?这么不要脸,连给孩子们的奖品都要偷盗?”   “就是,不要脸,也配叫前辈?丢死人喽。”   “连孩子们的东西也抢,幸亏城主高瞻远瞩……”   “我就奇怪了,都那么一身本事了,做什么不行,为什么偏偏要出来偷,是有特殊爱好啊,还是怎么的……”   “我也奇怪,若是投效城主门下,什么好东西没有啊,我看是有特殊爱好……”   “变态……”   一时之间,三家十四门的人,议论纷纷,难免有一些巴结玉衡城的人,说话很是难听。   而且符合的人还多,一时说的就更难听了。   孟青瑶看在眼里,眼角余光也悄悄落在禹家那边的位置,这禹战,依旧一动不动。   不过她相信,这绝对是百里初阳故意的,明着不能骂你,暗着也得先骂骂你。   不过这显然还只是开胃小菜。   就见百里初阳抬手,阻止了骂声,方道:“诸位放心,今日的奖品,依旧还是地心草,不过,在决赛开始之前,我还要一事要说。”   “什么事,城主请说。”   就见百里初阳的目光,终于正式看向了禹家的位置,含着内力,朗声道:“禹老弟,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今日我说的话,可能要得罪你禹家几分,不过你禹家素来通达有格局,应该不会在意吧。”   一说这话,禹北成就皱起了眉,这什么意思。   “城主何意?”   百里初阳一笑,心道,你做初一,那就别怪我做十五了,当即道。   “禹管事不妨好好看看,今日参加决赛的,都是十六七岁的少年人,最小的,还有两个十四岁的孩子,你家禹青莲,都二十几了吧,报名的时候,刚好擦着边进来了,不过昨日我听人禀报,说禹青莲的生辰,刚好昨日吧,那就是说,已经过了,这参赛资格,就罢了吧,不然到时候就算是赢了,也不光彩啊,二十郎当岁的,欺负几个小孩子,有损禹老弟的威名,禹老弟过去可是最是看中脸面的,不会如今……不要脸面了吧。”   最后一句,就差骂人不带脏字了。   孟青瑶若非要装着,失去师父的小徒徒形象,不然差点要笑出来。   禹家那边,禹北成第一个不干了,魁首就在眼前,凭什么不让他们参加了。   “城主此言就不对了吧,年纪是按报名时候的来了,如今在算,不是……”   “不是什么,既然是在我玉衡城举办,那规矩自然是按这边的,禹老弟,你说呢?”   百里初阳故意扬声问。   禹战昨夜就被百里初阳的掉包手段,气够呛,无缺参也被半路劫走了,眼瞧着白石剑会,是他获得地心草最快也最直接的办法了。   竟也要断他的路。 第四百五十一章 睁眼说瞎话   “若我说不行呢?”禹战冷声一语,口气中同样含着内力,似乎还有隐隐压制百里初阳的意思。   但百里初阳却丝毫不惧怕他,俊美的面上,笑的风情如玉,道:“若想改变我的想法,也不是不可以,那就要请禹老弟帮个忙了。”   “什么忙?”   禹战皱眉,却有种不痛快的感觉。   果然,就知道这百里初阳肚子里没憋好水,当即道:“昨夜有高手潜入我城主府库房,盗走了一个假的地心草盒子,其实本城主早有准备,那盒子提前被我涂抹上了一种特殊的颜料,谁若沾了,手掌便会出现一片红色,三日后自动消散,无毒,可任凭大罗神仙想要三天之内洗掉,都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一直怀疑,偷盗地心草的贼人,就在这决赛上,所以需要所有人,都伸出自己的手看看,敢吗?”   原来百里初阳竟是在这等着他呢。   禹战自然知道自己的手上,沾染了什么,若是此刻伸出手,便是直接公布于天下了。   就算百里初阳不可能对他做什么,但这面子,就真是搁地上,被千军万马的踩了。   “不是我多疑啊,我目测了一下,在座诸位,能有如此本事的人,也就你禹老弟了,禹老弟不妨帮帮忙?伸出手给我个安心,作为人情补偿,我自然是愿意给禹家开绿灯,让禹贤侄参加决赛的。”   这会儿又变成禹贤侄?   禹战暗自冷冷一哼,气的肺都要炸开了。   禹北成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到底怎么回事,他比谁都知道。   禹青莲不知道,但看家主的反应,多少也猜到了,原来今日全场最臭不要脸的,竟是你?   不过他本人倒是不着急,参不参加对他来说都一样,不参加也好,万一输了,还不好交代。   孟青瑶与君玄澈,此刻自然也是将一切看的明明白白的。   都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百里初阳不是小人,但也绝不是君子,昨夜被你下了面子。   今日便能逼的你退让,任凭你武功高强又如何?   此刻禹战奇虎南下,就要看他怎么应对了。   而白石山各家的人,此刻也都在寻思百里初阳的话中意思,这是在怀疑禹家吗?   若是禹战不敢,那就是心虚了?   所以禹战,此刻打死都不能怂。   就见禹战放在膝头的手掌,狠狠的攥成拳头,若非今日还有别的大事,他又何必亲自来此。   当即,他站起身就朝百里初阳走去,一边走,一边道:“城主不必为难了,禹青莲的年纪的确不符合决赛规矩,既然是玉衡城举办,就按玉衡城的规矩来就是了,至于你怀疑我掌心,有没有红色染料,我禹战身正不怕影子斜,自然是不怕的。”   说完,就朝百里初阳摊开了双手。   百里初阳则似笑非笑的淡淡瞥了一眼,仿佛根本不曾在意,又仿佛一切只是他们大人物之间的玩笑。   不过禹战这话,他自己说的不脸红,孟青瑶都有些替他脸红了,只是他手心真的什么都没有吗?   反正二人站的远,白石山群雄就又没带望远镜,哪里知道他到底有没有。   到底有没有还不是靠百里初阳的一张嘴。   而他刚才既然已经主动,替禹青莲退出了决赛,说尊重玉衡城的规矩,那变相已经是一种妥协了。   若百里初阳要是不给这个面子,非要公然撕破脸,就有点不讲武德了吧。   此刻百里初阳看着禹战掌心的红色颜料,面上笑的越发古怪,却也没奚落禹战。   只扬声道:“看来是我多心了,禹老弟果真是清清白白的,原本我想给禹老弟一个面子的,不过禹老弟愿意尊重我玉衡城的规矩,感激不尽,等结束了,我请你喝酒,百年的佳酿。”   禹战却冷笑道:“佳酿我到是不稀罕的,却是有些想念你的芙蓉鱼呢。”   “禹老弟果然是个懂的,”百里初阳哈哈一笑。   禹战也跟着一笑。   二人此刻完美诠释了一把,什么叫做,睁眼说瞎话,塑料兄弟情。   看的孟青瑶真是一愣一愣的。   仿若一场硝烟就这么散开了,有的人看的明白,有的人看不明白,不过明不明白都不重要了。   “决赛开始。”   随着百里初阳的一锤定音,二人方才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只是,禹贤侄退赛了,此刻参赛的岂不是又成单数了?”百里初阳此刻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腿,道。   “可不是嘛……”   “五个人还怎么抽签,难不成还要有一个人轮空?”   百里初阳点头,“轮空便轮空吧,举办了这么多此白石山剑会,来点不一样的也没什么,谁让禹家贤侄岁数突然就到了呢。”   什么叫突然就到了?   气的禹北成差点没跳起来。   此番宇文家这边,到是全程都成了看戏的旁观者了,任凭他们一伙是勾心斗角。   “不过在此之前,我到是又想起了一件事。”   谁知,百里初阳又起身道,真的,若非他是玉衡城主,位高权重,真是想吐槽他了。   磨磨唧唧,能把话一次性说完吗?在不决赛,都中午了,群雄不吃饭了吗?饿瘦了你管啊。   百里初阳:嗯,我哪天没管你们饭了?讲点良心行不行?   “咳咳……”   百里初阳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这件事不复杂,决赛中的孟青瑶,与慕家慕云雪,签订了一场生死状,所以她二人不参与抽签,直接上台比试,不过他们比的却是生死状。”   “生死状!”   “这孟青瑶与慕云雪究竟是什么仇啊,竟是公然签订生死状?”   “嘿嘿,你说什么仇,这女人急眼,还不是情啊爱呀的事嘛,”有人打趣了一句。   所有目光不仅都艳羡的望向了君玄澈那边。   “这二公子也是没眼光的,那慕家小姐倾国倾城的,还身份尊贵……”   “身份尊贵怎么了?玉衡城主已经娶了慕家女子,难不成二公子还缺慕家女吗?在说,那孟青瑶虽一直出入带着面纱,但是端一看,也是个美人,说不定比慕小姐还美,关键年纪还小……我看这不是生死状,是妻妾之争啊。” 第四百五十二章 终相见   “玉衡城主亲自承认的徒弟媳妇,哪里有差的。”   “到是期待,一会儿真斗气狠来,打死一个,要怎么收场了……”   “怎么收场,生死状,生死自己负责,不然签什么生死状。”   下面议论纷纷,百里初阳已经抬手,抽签的来了,与此同时,另外五个参赛的选手也进场了。   分别的易容的君莫言。   那赢了同门的苦逼,宇文家弟子,说实话,禹青莲退赛,他大大松了口气,正盼自己能抽个轮空就太好了。   最后便是慕寒江与另外两个世家子弟了。   还真是应了孟青瑶那句,丑姑爷终究还是要露面的,不管他愿不愿意,他都上台了。   而一直等着慕寒江上台的蓝景悦,自然早已瞪大了眼,君莫言她认识,那宇文家子弟,穿着宇文家特有的衣服,她自然也认得出来。   同时也正因为世家特有的衣服,她一眼就落在了慕寒江的身上,整个人霎时间宛若泥塑。   “他……”   “他就是……慕寒江。”   孟青瑶不得不替她揭晓了答案,哎,终究还是要知道的。   慕寒江在台上,他一时不敢去看蓝景悦,但蓝景悦却死死盯着他,半天喘不过气来,口中喃喃。   “怎么会是他,他为什么要骗我?他一直都知道我是谁?为什么还要骗我……”   蓝景悦想不通,就是心里憋屈,为什么偏偏是他?要是个陌生人该多好,她事后就能没心没肺的寻过去,把玉佩直接甩对方脸上。   可为什么是他!   孟青瑶看着她复杂的面色,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蓝景悦,你就算平日装的没心没肺的,但是,你还是动心了,对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也都有自己的苦衷,他是骗了你,但你无需在意,反正……你也是要退婚的。”   “可是我……”   蓝景悦霍然抬头,她要说什么?她想说……是要退婚呀,可是为什么她好难过,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   她张着嘴,就是说不出话来。   孟青瑶皱着眉,开始在怀疑自己之前的做法到底对不对了,她原本想让蓝景悦自己发现真相,可好像有什么不对了。   “先看比赛吧。”   蓝景悦与慕寒江的缘分,她说的不算,谁都说的不算。   “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也骗我吗?”蓝景悦果然还是问了。   “对不起,我以为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他如今也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蓝景悦倔强的撇过头去。   而台上,五个人已经抽签结束,一共就五个号码,一号对二号,三号对四号,五号轮空。   “这次谁轮空啊?”   君莫言有些傻眼的看着自己的号码,血红血红的五字,不禁感慨,他是不是把这辈子的运气,都用在了白石剑会上了。   他其实真的只是来历练的,没想过要入决赛,哎……   生吸一口气,只能无奈抬起手臂,道:“那个,好像又是我。”   没错,又是你。   要是眼神能杀死人的话,估计所有人恨不得X光,直接杀死他算了, 这可是白石山剑会啊。   大家都拼死拼活的,你却躺着进来的,两次轮空,有没有天理了。   “又是你?”   百里初阳则玩味的看了这孩子一眼,点头道:“有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大家也不用羡慕,按号码,开始吧。”   决赛终于要开始了,第一场就是慕寒江对战一个生脸孔的世家子弟,因为没什么威胁,孟青瑶连调查都没调查,只知道是十四门的人。   而结果也很符合预料,慕寒江胜,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慕寒江今日明显有些心不在焉,能胜,完全是对方太菜。   第二场,宇文家对战另一个世家子弟,一番你来我往的剑术比试,看着到是十分精彩。   宇文家胜利。   看台上,宇文家子弟登时爆发出一片欢呼,那台上的宇文家子弟,登时激动的脸都红了。   “师兄好厉害。”   “师兄加油,看好你……”   “好样的。”   “切,得意什么,他还没遇上真正的高手呢,”慕云翼坚持,白眼就差翻到太平洋了。   慕云雪则一言不发,因为下一场,该他们了。   “云雪,别紧张。”   “我没有紧张,今日便是我一雪前耻的时候了,”慕云雪冷冷一语,持剑,瞬间以一套漂亮的轻功,飞到了台子边缘的位置。   目光则瞬间如电的锁定住了孟青瑶。   “好俊的轻功!”   “这慕小姐不同凡响啊……”   反观孟青瑶,就有些迟钝了,她慢吞吞的站起身,是一步步走上台子的,看的人格外憋屈。   “装模作样什么?”   慕云雪见此,冷冷一笑。   孟青瑶走到了她的对面,摇头道:“不是装模作样,只是你我性子不同,外在表现不同罢了,慕小姐,你我也不用说什么虚情假意的话了,既然生生死状,就都不必留手了。”   说完,孟青瑶抬了抬手,立刻有人递上了一份早就拟好的红色本子,厚厚的,内容自然是生死各安天命。   孟青瑶直接抬笔,在上面签上了名字。   “正和我意。”   慕云雪也不退缩,也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之后生死状被送到百里初阳面前,算作见证了。   “真签啊……”   “看来不是闹着玩的……”   “那就开始吧。”   随着一阵鼓点,慕云雪缓缓抽出自己手中的长剑,上次在南疆的一幕幕,她还在脑中一遍遍回放。   一次次的认为,她就是一时大意才会遭了孟青瑶的道,今日,她绝对不会在犯那样错误了。   思量完,慕云雪冷冷道:“出手吧。”   孟青瑶一笑,“是慕小姐出手吧,我怕我出手,你招架不住。”   羞辱,赤裸裸的羞辱。   其实,是孟青瑶不太善于主动攻击罢了。   慕云雪怒笑了一声,瞬间身如惊鸿就攻了过来,她本就喜欢穿着红衣,此刻风中像是一道红色的闪电。   “好快的速度……”   “慕小姐文武双全啊,这才是她真正的实力?”   没错,慕云雪一出手就是杀手锏,因为她不想拉长战局,她也要出其不意,杀孟青瑶一个措手不及。 第四百五十三章 真正的速度   孟青瑶也的确被她的攻势,给惊了一下。   不过前提是,她的攻速能一直这么快,或许可以与她缠斗许久,但很显然,这已经是慕云雪的极限了。   她想速战速决,无论是杀了孟青瑶还是击败孟青瑶,于她都是一雪前耻。   只是慕云雪终究还是输在,她还是不够了解孟青瑶。   不过也难怪,连孟青瑶最亲近的家人,都未必知道她的所有底牌,更何况慕云雪这种外人。   她的攻击的开始的时候,也的确让孟青瑶出现了一丝混乱。   这也让慕云雪瞬间喜上眉梢,甚至是得意,看来她料想的没错,孟青瑶过去仰仗的都是出其不意。   如今她有准备,便招架不住了吗?   “慕小姐,我真是万万没想啊!”   孟青瑶见此,有些好笑。   “没想到自己这般无用吗?公平对决之下,你根本没有胜算,却敢跟我签生死状,简直找死,”慕云雪轻蔑的道。   却是忘记了,孟青瑶有些乱的跟她过了几招后,竟是始终没有拔出自己的兵刃。   所以闻言,若非场合不对,孟青瑶险些没笑出声来。   道:“慕小姐误会了,我是说,万万没想到,你我也算不是第一次过招了,你怎么还如此傻傻的天真呢,以为可以将我击败?”   “难道不能吗?”   慕云雪有些生气。   孟青瑶虽招数乱,但却一点都不着急,反而气定神闲的,这反而才让慕云雪有些忌惮。   “我怎么感觉,青瑶一直在躲闪啊?”   这点,就连不懂武功的蓝景悦都看出来了,虽不狼狈,却也没有胜算的样子。   虽说之前她质问了孟青瑶,有些生气的样子,但一看到她上台比武,心又揪到了一起。   云裳安慰道:“蓝小姐不用着急,小姐不过是先热热身,耗一耗对方的锐气罢了,待对方没了锐气,在一鼓作气收拾了不迟。”   其实想要将慕云雪一招打出擂台,也不是难事。   想来孟青瑶是不想太过扎眼。   二来,一招就打下去,岂非丧失了今日生死状的意义?   蓝景悦听得似懂非懂,“只要青瑶没事,我就安心了。”   台上,慕云雪一来二去,果然被耗费的差不多了,偏偏慕家那边还有没脑子的,还叫好喝彩。   “好了,差不多了,让慕小姐见识一下,真正的速度吧。”   孟青瑶微微一笑,随即刷的一声,就抽出了腰间的软剑,剑锋在阳光下闪烁过一片森冷的光。   就见台下的人,也仿佛感受到了这剑的锋芒。   “游龙,竟是游龙剑……”   “已经在白石山失踪几十年了,听说上次有人用的时候,还是……”   “游龙剑过去便是那前飞花夫人的兵刃,如今不过是在现罢了……”   无数人啧啧称奇这游龙剑,想来是神兵了。   慕家那边却有些不高兴了,慕北岸道:“百里兄,这不公平吧,云雪用的不过是普通兵刃,对方却是神兵?”   百里初阳闻言,侧目道:“剑会一直没规定过兵刃,若是慕兄觉的不公平,可以直接送剑上台就是了,别说我不给你慕家面子呦。”   这话好像是在袒护慕家似的,唯有慕北岸知道,这话中的阴阳怪气。   反正慕云雪不能输。   “父亲?”   “送我的冰寒剑上去,”慕北岸冷声一语。   慕云翼面上一喜,“是父亲,”冰寒剑可是慕北岸的多年佩剑,自然也算神兵的行列,目前,也是慕家在场最名贵的剑了。   当即就派人给送上了台。   “妹妹接剑。”   说完,一把如冰似寒的宝剑,就落入了慕云雪的手中,慕云雪方才还愁,不敌对方的神兵,这下瞬间有了信心。   “真正的速度吗?那我也让孟小姐尝试一下,真正的神兵。”   说完,像是完全不惧怕孟青瑶的锋芒一般,就冲了上来,但是孟青瑶,却在这一刻退缩了。   “怕了?”   这简直就是助长了慕云雪的嚣张。   孟青瑶当然不是怕了,只是担心,神兵对神兵,那冰寒剑怎么样无所谓,这游龙可是君玄澈送的。   破一点点油皮,她都是要自责心疼的,明玉干嘛要跟瓦砾去碰,不值。   云裳看出来了。   她看了君玄澈一眼后,立刻扬声道:“小姐不必惧怕,游龙剑扛得住。”   孟青瑶闻言,也侧目去看君玄澈,就见君玄澈也在紧紧盯着她,不是担忧,而是一种坚定与肯定。   游龙剑破碎又如何,在眼里,孟青瑶的荣辱,才是他最珍贵的。   只是他不知道,比起自己的荣辱,孟青瑶更在意的是君玄澈送游龙剑的心意。   但是,她还是决定拼一把。   当即,她便将自己浑厚的内力,注入了游龙剑锋。   比拼神兵,她不知道谁赢谁输,但若与她比拼内力,十个慕云雪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找死。”   见孟青瑶瞬间改变心意,悍不畏死的冲了上来,她手握神兵,自信满满,觉的这是个将孟青瑶一击制胜的机会。   霎时间,两把都十分有名的神兵,就要对轰在了一起。   想必这一刻,所有观战之人的心都跟着微微提了起来,同时也有些微微的期待。   终于,两把兵刃还是在空气中,产生了疯狂的一击。   同时一声刺耳的交错之音传来,刺的人耳朵都发出隐隐的阵痛,台上的空气像是也受不住某种内力上的压迫。   变的扭曲而震荡。   而这其实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前一刻还自信满满,觉的能跟孟青瑶一决雌雄的慕云雪,怎么都没想到,当剑锋真的触及到游龙的时候。   她瞬间就被对方体内汹涌的内力,给震慑住了,但是已经晚了。   “怎么可能……”   孟青瑶不过十四岁,怎么可能有这样恐怖的内力!   “铮……啪……”   刺耳的交鸣之后,便是那惊恐的断裂声,孟青瑶为了保护手中的游龙剑,实属有些用力过猛了啊。   竟是全力之下,一剑劈断了冰寒剑!   其实冰寒剑也是神兵,错就错在,它此刻的主人太弱了,根本无法支撑起它真正的力量,才会遭到这突如其来的碾压。 第四百五十四章 断剑   冰寒的剑锋直接折断,并在场中内力的余波之下,直接飞了出去,又啪的一声,刚好不偏不倚的狠狠劈在慕家坐席,面前的木头上。   “什么!”   慕云翼第一个瞪圆了眼,腾的站了起来,因为情绪太过激动,竟是牵动了内伤,直接吐出一口血来。   慕北岸也是腾的一下站起身来,脸上的肉痛,简直无以复加,他双目赤红,双手抖颤,仿佛都不敢相信,跟随他多年的祖传神兵佩剑,就这么断了?   “天哪……”   在看台上的慕云雪,也好不到哪里去。   剑折断了,她整个人也被震的呕血倒飞了出去,狼狈的身影直接被划到了擂台的边缘。   但是比起这些,手中的短剑,才是令她肝胆俱裂的所在。   她居然,毁了父亲的佩剑?   在去看孟青瑶,她手中的游龙剑缓缓落下,薄薄的剑刃,仿若纸张一样的薄,但对上厚刃的冰寒剑,竟是完好无存。   怎么可能!   这样的一幕,无疑令全场沸腾。   一直坐在百里初阳身旁的慕氏,也一下站了起来,口中喃喃,“胜负已定,可以停住了。”   百里初阳却一笑:“停止?夫人你在开玩笑吗?这可是生死状,不分出个生死,如何下台。”   “可是……”   慕氏心头巨震,自从君玄澈带着那孟青瑶回来,初阳的性子就全变了,曾今那样温和的初阳。   如今居然说出这样的话,云雪在不对,也是她的侄女啊,也是他看着长大的,怎么忍心。   与他夫妻多年,仿佛也是最近才发现,她的夫君究竟有多冷血。   “初阳,你不能这样?”   “那你要我怎样,继续做个瞎子,任凭你把我当傻子继续为所欲为,以前不想追究,是懒得追究,不过最近的一番作为,让我不怎么想容忍你了,你若安心坐着,便就一直坐着,你若不想安心坐着,换个人也无妨。”   百里初阳淡淡一语。   仿若与她闲话家常,慕氏却像是瞬间被抽干了灵魂,缓缓的重新坐了下去,在不言语。   就在所有人震惊的时候,大约只有宇文家的宇文客,面露几分释然吧,他早就知道了这孟青瑶不简单。   这慕云雪长得聪明,却专干蠢事,这下玩大了吧,他竟是有些幸灾乐祸呢。   蓝景悦这边,则大大的松了口气。   就见台上的孟青瑶,抖动着手中软软的游龙剑,抬步向前走了几步,继续轻轻的笑道。   “慕小姐,即是生死状,那现在是不是该分个生死了?”   “你敢。”   慕云雪也不知是谁给的勇气,到了现在,她都坚信,孟青瑶不敢真的杀她,她可是慕家的大小姐。   “可以试试。”   孟青瑶却眉目变冷了,她是真的动了杀心,这个女人手段残忍,处处与她作对,以前的确顾忌她的身份。   但若今日生死状还不动手,那她以后也没机会了。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哪怕同归于尽。   慕云雪愤恨的想着,对于今日的生死状,她自然还有两手准备,当即,她就从怀中拿出了一颗丹药,一口吞了下去。   “咦,慕云雪吃药了……”   “吃什么药?”   “反正肯定不是避孕药……”   生生把神兵霍霍坏了,已经是一种丢面子的耻辱了,这慕云雪还要临场吃药,更是一种对擂台的亵渎。   所以周围私下讨论什么的都有,就差骂她不要脸了,不过这毕竟是生死状,终究也没人敢说什么。   反而期待还有怎样的激战。   孟青瑶则一脸古怪的看着慕云雪,随即哭笑不得,“你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都吃药了,也罢,我也给你透个?吧,其实,从始至终,我才只用了三四成实力罢了。”   我若爆发起来,你吃药也没用。   但是慕云雪不信啊,她觉的孟青瑶就是在扰乱她的心神,她手握半把冰寒剑,吃药后,体内很快内力翻涌。   仿佛有使不完的能量。   “啊……”   她一声大喝,又朝孟青瑶冲了上去,这次慕云雪的速度与力量,都要与之前高出好几个等级。   但是也在燃烧着她的所有潜力,她坚持不了多久。   “这次这孟小姐危险了呀。”   “如此迅猛的功绩,怕是不是一般人能抗住的……”   “虽然卑鄙,但的确立竿见影……”   下面人看的聚精会神,议论纷纷,像是都在等着孟青瑶落败,又像是在等着她逆风翻盘。   反观百里初阳,坐在那里,气定神闲,根本不担心的样子,空中还喃喃低语,“墨雪怜花……三月梅开……这飞花步法,竟是也格外精湛……飞花拂柳手已经九重了吗?到是小瞧了这丫头……”   慕氏在一旁听着,越听,面色越是惨白,这些招数,都是那个女人当年用过的……哈哈哈……   慕氏听得想哭又想笑。   孟青瑶不过是会用她的招数,就被你百里初阳如此高看了吗?   “该结束了,慕小姐。”   不敢相信,慕云雪已经将自己的巅峰战斗力都掏出来了,算是跨越等级挑战了,但是孟青瑶的一切表现。   就像一团深不可测的云雾,她以为有一米深,结果两米也不见底,她发了狠,直接捅进去十米,却发现,这迷雾好像有二十米!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不得不说,慕云雪的骄傲与自信,再次遭到了全方面的碾压,同时,她的破绽,也出现了。   “啊……”   就听一声刺耳的惨叫,孟青瑶不知什么时候,竟是窜到了慕云雪的身后,游龙剑宛若毒蛇一般。   就爬上了慕云雪的肩膀。   要么割喉,要么……   也亏得慕云雪躲闪的快,但剑锋却是划过了她娇嫩的脸蛋,她一直引以为傲的美貌!   慕云雪捂着脸颊,那里已经满是鲜血,发髻也被打散了,披头散发的宛若疯婆子。   而孟青瑶,时至此刻,依旧衣衫飘飘,浑身一丝不乱,加上她本就精致美丽的脸蛋,雪一般的肌肤。   简直堪比九天玄女,看得人如痴如醉。   “我说过,该结束了!” 第四百五十五章 该结束了   孟青瑶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剑锋直指慕云雪的咽喉。   “够了……”   就听慕家那边传来一声怒喝,慕北岸不能在观战,否则他女儿就真的要被当众杀死了。   但是他还没动手,就被百里初阳瞬间阻止了。   “慕兄想食言,当众做王八不成?”   “王八便王八,难不成你要看着我女儿死吗?”慕北岸根本不理。   于是场中就出现了诡异的一幕,当时两大强者,关键还是亲戚,就这么你来我往的阻拦在了擂台前。   反正百里初阳就是要将这生死状,贯穿到底,出事他兜着就是了。   “你……”   时间不等人了,就在两个大佬纠缠的时候,擂台上,孟青瑶的剑锋已经杀到了慕云雪的面前。   所有的杀机将她团团围住,仿佛生死真的只在这一瞬间了。   可惜,就在此时,慕云雪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道诡异的力量,将她整个人生生拖出了孟青瑶的攻击范围。   是有人救了她。   同时也将慕云雪彻底拉出了擂台,那人方才现身,凌空将慕云雪接住,同时朝孟青瑶推出一掌。   似乎是防止孟青瑶继续纠缠追击。   这一掌伤不了孟青瑶,但孟青瑶的身边却也多出了一个人,君玄澈,他一把将孟青瑶护在身后,与那人遥遥对了一掌。   似乎有些生气。   “咦,这是怎么回事?”   台下众人都看的迷迷糊糊,刚才还打的精彩的两个人,一下成了四个人,尤其那救下慕云雪的男子,更像事凭空出现的。   英雄救美吗?   “这就是生死状吗?”   “确定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也不知是逗谁玩呢,慕家玩不起吗?哈哈……”   大有幸灾乐祸的在嘲笑。   说实话,孟青瑶也有些生气,颇有些煮熟的鸭子给飞了的感觉,尽管,她在出手的时候,也有预感,慕云雪没这么容易死。   并且慕家还摆在那里呢。   至于那救下慕云雪的人,待一切台上的内力平息后,孟青瑶方才定睛看去,是一个带着斗笠的黑衣男子。   身姿修长,竟是与君玄澈有几分相似。   随即,那人也摘下了头上的斗笠,露出一张还算英俊的面容,只是他目光如电的就瞪向了君玄澈。   颇有些斥责的道:“闹够了吗?你当真要杀了云雪不成?你纵不喜欢她,也不用如此羞辱她吧?”   他这话明显是在对君玄澈说的。   孟青瑶揽着君玄澈的腰身,手指不禁抠了抠他的腰,君玄澈侧目,道:“别闹……他是我师兄。”   孟青瑶这才恍然,君玄澈的师兄,不就是玉衡城的大公子,百里殊。   他是百里初阳的义子,听说他也很厉害,但可惜他有一个从小,随便努力一下就能惊艳四方的师弟。   所以每每谈及的时候,他都会被君玄澈的名声给压下一头,自从君玄澈去了南楚,情况似乎才稍稍好一些。   而孟青瑶唯一知道的小道消息就是:这百里殊,似乎从小就喜欢慕云雪的。   毕竟,人家也是青梅竹马,只可惜,有了君玄澈做对比,慕云雪总是瞧不上百里殊的。   如今她瞧不上的人,却救了她。   此刻慕云雪还沉浸在之前的死亡惊慌,此刻才知道自己被救了。   不过却听君玄澈已经道:“师兄说的没错,就是要杀掉她的,毕竟今日立的可是生死状,当着整个白石山的面立下的,你想让慕家为此颜面扫地吗?”   百里殊皱眉,“你在说什么,颜面比人命重要吗?你离开了几年,怎么变成这样了……还有这个女人,都是因为这个女人吗?”   百里殊有些气愤。   慕云雪却是瞬间哭了,“大师兄,你别说了,都是我咎由自取,明知他不喜欢我,还往上凑,或许今日死了也干净……”   “胡说什么。”   “云雪。”   那边,慕北岸也赶来了,看到慕云雪被打的如此狼狈,还被毁了容貌,他又是生气,又是没办法。   只能咬着牙将慕云雪带走,临走的时候,恶狠狠的瞪着百里初阳,道:“生死状到此为止,你若还想纠缠,来寻我就是了。”   “耍赖耍的这么光明正大吗?算了算了,看在你这老脸的份上,既然你慕家要这样,我也没办法,那就这样吧。”   百里初阳淡淡一语,颇有些气死人不偿命的意思。   慕北岸理亏,没说话,带着慕云雪走了,只是慕云雪走出几步后,刚才吃药的反噬之力,方才爆发,直接哇的一声,吐出狠狠的一口鲜血。   人也晕厥了。   吃药一时爽,反噬可不是闹着玩的,慕云雪虽然这次逃过一劫,但是这伤,也够她受得了。   孟青瑶到也没之前那么生气了,到是对面的百里殊,看她的目光,就跟看红颜祸水似的。   “你看什么看,回来就回来,乱插手什么?”   百里初阳打发走了慕北岸,回头恨恨的瞪了大徒弟一眼,不长眼色的东西。   百里殊立刻躬身听命的姿态,“师父,我……”   “你什么你,生死状你也插手,滚下去吧,”百里初阳说完话,就转头对孟青瑶道。   “丫头,打的累不累啊?有没有受伤啊,你刚才看你舞剑舞的辛苦,小心手腕,小孩子家家的,骨头还没完全长好呢。”   那笑眯眯的语气,听着整个白石山群雄,那叫一个鸡皮疙瘩撒一地。   尽管之前也领教过,可在领教一遍还是觉的怪怪的。   孟青瑶不敢托大,赶忙道:“不累不累,那慕小姐三脚猫的功夫,我就随便跟她打打,手腕就不累,就是心疼我这游龙,还从没被这么砍过呢。”   “我那有一瓶护剑的精油,很是不错,晚点给你送过去。”   “谢谢师父。”   待说完,孟青瑶才和君玄澈走下擂台,在看百里殊,那表情跟见鬼似的,看着百里初阳。   这还是他那个师父吗?师父过去不是很疼爱慕云雪吗?怎么……   要不是知道百里初阳不是普通人,他都以为师父是不是被掉包了。   “妖女。”   而这一切的症结,只能是因为那来历不明的孟青瑶。   作者话:最近回看读者留言,发现很多人说我断句不舒服,其实,啊,原句没有那样断的,不知道为什么,上了平台,就断的乱七八糟,抱歉。 第四百五十六章 苦逼的欧皇   妖女便妖女吧,孟青瑶根本不在乎,比斗完,她就与君玄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彼时的百里殊早就追随慕家的人,去看慕云雪的情况了,毕竟看着是受伤挺重。   此刻慕家席位上,只剩下了慕云翼与慕玉泽独守。   慕云翼自是气的咬牙切齿,此刻看着被弟子,捡回来的冰寒剑,更是双目喷火,这可是祖传的佩剑啊。   慕玉泽也是一脸无奈,他其实想说,这些争斗,其实完全都是可以避免的,他们实在不该因为一人,与玉衡城关系恶化。   不过这些,他就算说了也于事无补,只能等剑会之后,家主情绪平息了,在与他好好说说了。   大小姐以后都不适合在白石山活动了,要么嫁人,要么闭关吧。   叹息完。   台上再次传来鼓点声,因为白石剑会的决赛还没有结束,现在经过又一轮的筛选,分别剩下了四个人。   慕寒江,宇文家的,孟青瑶,还有君莫言。   他们依次再次抽签,当然,这次是完美的双数,不可能继续存在轮空了。   君莫言有些庆幸,又有些微微的紧张,刚才孟青瑶的实力让他很震惊,只希望自己的对手没这么变态就好。   当然,临走前师父的意思是,点到即止,活着就行,也没要求他什么。   想到这些,他才微微平静,看着签桶朝他们递过来,四个人分别同时出手。   慕寒江面无表情。   宇文家的闭眼祈祷。   孟青瑶无所谓。   君莫言坦然又紧张。   每个人拿到了自己中意的签子,翻开,其实无论是多少,他都会遇到一个比自己厉害的对手。   想着这些,君莫言淡淡道。   “二号,几位呢?”   慕寒江看了眼,几号对他来说也没什么意义,道:“三号。”   “你是三号!”   宇文家的一声惊呼,因为他是四号,也就是说,他的对手就是慕寒江,但他是不是慕寒江的对手,他心里自己很清楚。   根本不是。   他最理想的对手,是君莫言,毕竟,能苟过一场是一场嘛。   可惜君莫言的对手是一号,孟青瑶。   孟青瑶也随即抬手摇晃了一下自己手中的签子,道:“很荣幸,一号。”   君莫言也很高兴,至少表姐不会打死他,顺便让他体面点下场,也是不错的。   “慕兄,还请手下留情啊,”宇文家的心虚的道。   慕寒江却理也不理的道:“你若害怕,可以弃权。”   宇文家的苦苦一笑,“我若弃权,我师父非打死我。”   “那你废话什么?”   宇文家的:“……”我。   “我弃权。”   谁知他还没说话,耳边却传来一个弃权的声音,吓的宇文家的面色一变,还以为自己在极度紧张之下,说了弃权。   赶忙辩解,“我,我没有说,不是我说的……”   孟青瑶一脸看白痴的看着那人,道:“我又没说你说的,弃权是我说的。”   “表……孟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君莫言直接傻眼了,孟青瑶若是弃权,那他岂不是又轮空了?   慕寒江挑眉。   孟青瑶则摊手,顺便将自己手中的签子,做投壶状,直接化作一条完美的弧线,投回到了签桶里。   大声道:“我此番参加白石山剑会,主要就是为了与慕云雪的生死状,现如今生死状已经打完了,在打没意思了,所以我弃权了,诸位,你们继续努力吧。”   说完,潇潇洒洒的就跳下了擂台,走回了观看席。   直把在场众家群雄看的一脸懵逼,马上就要夺下魁首了,却弃权了?这特么什么操作。   什么操作?   “飞花夫人弃权了?她傻啊……”   “你才傻呢,奖品是玉衡城主准备的,没准私下没少开小灶,估计不稀罕了……”   “卧槽我好羡慕,但是我不想承认……”   “我觉的该羡慕的应该是那个少年吧,他特么又,又,又轮空了……”   “啊……”   已经有人嫉妒的恨不得捶地了,质问贼老天,为什么要给同一个人,连续开这么多次后门,我们不服啊。   不服也没用。   隔壁宇文家的都馋哭了,呜呜呜,贼老天,你太黑心了,然后默默看了一眼身旁的慕寒江。   禹家那边也是一片吐血声。   唯有禹青莲见此,露出了几分似笑非笑,喃喃一语,“我到是有些欣赏这孟青瑶了。”   可是大锅,你们可是情敌呀,情敌,你忘啦。   “可是这样的事,根本没有先例啊……玉衡城主,你说说话啊?”最后所有人的目光,又聚焦到了百里初阳的面前。   百里初阳对此也没什么表态。   只道:“虽然没有先例,但是白石剑会本就是自主剑会,尊重选手的意思,弃权就弃权吧,就是,好像又轮空一个吧?”   你才知道啊!   君莫言脸上一红,就见百里初阳这才将他高贵的目光,落在了这个,原本擂台上最弱势最渺小的少年身上。   除了基础赛的时候,他认真打了几场,进入城主府的决赛上,他是一路轮空躺赢啊。   虽说他也认同,运气是实力的一部分,但是,真是幸运的邪性啊。   “你叫什么名字?”   百里初阳问。   君莫言像个老实巴交的孩子,赶忙抬手一礼,道:“我叫莫言。”   “听着到是挺符合性格的。”   君莫言点头:“我母亲也常说我,如果不会说话,学会闭嘴,也是一种本事。”   “越发有几分意思了。”   这世道,素来张嘴容易,闭嘴难,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嘛。   “既然又轮空了,那比赛继续。”   虽说继续,但是现在剩下的,只有慕寒江与宇文家的,他二人只需要一个人胜出。   最后在与轮空的欧皇君莫言,战一场,这一届的白石山剑会,也就算落下帷幕了。   看到慕寒江出场,原本平静下来的蓝景悦,一时又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而也恰逢此时,慕寒江像是能感受到蓝景悦的心思,也侧目望来,二人迅速四目相对。   这也应该算是他身为‘慕寒江’,第一次与蓝景悦对视了吧。   虽说表面都很平静,但心里应该都是复杂的。 第四百五十七章 坑爹大赏   到如今,孟青瑶都看得明白,慕寒江的心里应该是有蓝景悦的,不然当初也不会那般舍命相救。   但是慕寒江这个人,说他是个灾星都不为过。   前世的蓝景悦,就是因为他而死的。   “孽缘啊。”   “青瑶你说什么?”蓝景悦问。   孟青瑶不知说什么,只苦苦一笑,“看比赛吧,待结束,我带你去找他,有什么话你们当面说。”   剑会已经结束,若是在不说,怕是没机会了。   “可是我。”   蓝景悦闭上眼,没有言语了,答案她自己知道,却又很纠结。   而台上,慕寒江与宇文家的已经开始交手了,能挺进决赛,这二人说明在各自的家族,都属于翘楚了。   不过很多人还是明白的,慕家的慕寒江,明显在这宇文家子弟之上,就算此刻缠斗的难分难舍。   但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慕寒江早已稳稳占据了上风,赢,根本就是时间问题。   慕家这边自然是胜券在握。   宇文家那边,则是各个急的跟什么似的,毕竟那可是他们‘全村的希望’啊。   “师兄加油。”   “师兄,好,打倒他……”   “……”   “喂喂喂……你们宇文家要点脸好不好,瞎使什么劲呢,他明显不是我慕家的对手……”   慕家这边弟子,立刻不服气的回怼了回去。   “你慕家风大不怕闪了舌头,还没战到最后呢……”   “就是就是……”   “呵,还用战到最后,没看各家族长都已经闭目养神了吗?”   “你休要胡说……”   台上战的精彩,台下也喷的半点不落下风,正所谓不争馒头争口气,就算不敌,也不能让对方气焰太过嚣张了。   然而就在这时,台上随着二人的突然对决,慕寒江依旧面不改色。   但是宇文家的已经吐出了一口血,眼看就要不支。   “宇文师兄……”   以为宇文家弟子,落败不过转眼功夫了,甚至敲锣的人,已经缓缓将锣鼓支起来了,只等……   哪成想,已经被逼到擂台边缘的宇文家弟子,突然也从怀里摸出了一颗药,直接吞进了嘴里。   “什么情况……”   场下一片哗然,宇文家也嗑药!   宇文家弟子不禁看了眼自家的师长,就见师长面无表情,也不知是知不知情,还是,根本就是故意授意的?   “这有什么,慕家先吃药的,要说丢脸也是慕家先丢脸的,”下面宇文家的年轻弟子,不服气的道。   立刻引来符合,“没错,刚才慕云雪吃药都没取消资格,说明是准许的,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这完全就是比烂嘛,谁不会。   那边,慕家的原本还想骂宇文家卑鄙的,不想听到这些言语,登时一个个都吃了粪似的,愣是憋不出个声来。   慕云翼脸上更是一红。   这哪里还是白石剑会,坑爹大会得了。   慕南歌一直坐在后面的位置,只冷笑摇头,颇有些幸灾乐祸,看看吧,这就是你们捧在手里,冰清玉洁的大小姐,真是丢人丢出三百里地了。   而抬上的宇文家子弟,含着最后的药劲,已经全力冲杀了上去,实力更是比之以前,成倍成倍的增长。   慕寒江像是也没预料到,甚至连挣扎都没怎么挣扎,人就被宇文家的直接打下了擂台。   并且在原地,连退数步,才堪堪稳住气息,可见这搏命一击有多狠。   “他……”   蓝景悦一急。   孟青瑶扶额,悄悄解释道:“他明显是自己要下台的,以他的能力,不可能这么干脆……”   慕寒江就没想赢,这药吃的,刚好是个认输的契机罢了。   他没想为慕家真心实意的出战。   “咚……”   锣鼓声响起,“落地算输,宇文家胜!”   “哇……”   宇文家那边瞬间沸腾了,欢呼着,就见台上,已经是强弩之末的弟子,直接抬下了台。   禹家那边,禹战与禹北成,半天才发出一声,古怪的哼笑,真特么的……日了狗了。   没错,今日的白石剑会,简直古古怪怪,仿佛台下比台上还精彩似的。   慕寒江确认自己输了以后,也没气馁,收起自己的兵刃,就缓缓朝慕家这边走去。   慕云翼怀着一肚子的怒火,正要发作。   就听慕寒江直接先开口截断道:“吃药的事,是慕家开的先例,你若要怪,就去问你妹妹吧……其实我也没想到,宇文家这么卑鄙。”   慕云翼先是 被堵的哑口无言,然后一听,下意识的就顺着慕寒江的话,恨恨道:“没错,禹家简直卑鄙无耻,下贱不要脸,居然吃药……”   慕寒江冷笑。   等一下,这么骂,不是连着慕云雪一块骂进去了吗?慕云翼一时气的语无伦次,而慕寒江已经转身走远了。   他甚至心里都有些感谢那宇文家弟子呢,这样的家族,若是胜了,实在恶心。   “下一场,继续。”   百里初阳只淡淡一语,他缓缓支着身子,双手放在下巴上,捧着自己英俊 的脸,到要看看,今日还有什么幺蛾子没作完。   最后一场,也是今日最后的决赛场了。   君莫言再次生吸一口气,拿起自己的兵刃,小小的个子,像是个勇敢的武者,走到了擂台中央。   等待着他的对手。   而他的对手,禹家子弟,也在周围师兄弟的拥簇下,缓缓平息了情绪,只是,他此刻的神色,却不太好。   他几乎等都没等,也快步登上了擂台,也没有与君莫言礼仪上的对话,瞬间拔剑就冲了上去。   知道的,明白他是在比武打擂台。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与君莫言有什么大仇,这么急切的要杀上去,君莫言自己也惊了一下。   还是有些人,心里却是明镜似的明白。   孟青瑶叹息,只感慨这宇文家,何苦来哉呢,他方才吃了药,才能一鼓作气将慕寒江打下擂台。   药效终归是要过去的,而过去以后,就是反噬,如方才慕云雪那样的反噬。   所以他出手这么快,就是想要在反噬来临之前,速战速决,尽快拿下魁首吗?   虽说计策卑鄙了一下,但也是唯一的捷径,就看君莫言能支撑他几个回合了。 第四百五十八章 禹战吐血   然而事实证明,君莫言一回合都不用支撑,就见宇文家的持剑还没冲到君莫言面前,大约三四步开外。   就突然身子剧震,面上一阵痛苦扭曲,随即嗤的一声吐出血来,手中长剑勉强支着地面。   看着君莫言,满脸的不甘心,但是他已经品尝到了反噬。   反观君莫言,一脸受到惊吓的样子,仿佛在说:我还没动手呢,跟我没关系,你没事吧?用不用我扶你一把?   台下,更是一片神色各异。   有担心的,有幸灾乐祸的,有看戏的,我嗤笑出声的……   然而众目睽睽之下,那宇文家子弟几次想要试图站起来,在战,可惜都没站起来。   “你,你没事吧?”   君莫言看的一脸难受,几次试图想要靠近,却被对方凶恶的目光,逼退,就跟要吃了他似的。   没错,他快要气死了,就差几步,几步啊……   “行不行啊?”   台下已经有人开始不耐烦了。   “这应该是我看过的,最精彩第一次白石山剑会了,台下比台上的还精彩,哈哈哈……”   “笑死了,哈哈……”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你们有完没完……”   终于在各方奚落声中,宇文家的参赛者,只能含恨晕倒在地了。   “咚。”   锣鼓响起,“倒地昏厥,失去意识者,败,莫言胜。”   没有欢呼,没有高潮的热烈,只有全场一片鸦雀无声,没办法,因为君莫言是一个人来的。   他身后没有势力,也没有师门同伴,加上他的胜利有些猝不及防,竟是无人为他喝彩。   甚至就连孟青瑶与蓝景悦这俩亲戚,都觉的,赢的确实有点那个啥哈。   万一在喝彩一下,不晓得会不会成为白石山公敌。   但是不管怎么赢的,终归还是赢了嘛。   “恭喜恭喜,虽说还是有些意外,但我说过,运气有时候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你的实力……还可以。”   百里初阳已经第一时间站起身恭喜了,就是最后一句话,你确定良心不疼?   君莫言已经受宠若惊的躬身一礼,其实如果有的选,他真不想做这个魁首。   “惭愧。”   “知道惭愧也不错,但你还是赢了,颁发奖励吧,”百里初阳继续幽幽一语,随即,已经有人将地心草拿了上来。   “这便是地心草了,集天地灵秀的灵草,若你能服下,并且融入,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百里初阳继续说着,一字一句传入群雄的耳中,有人向往,有人羡慕嫉妒。   禹战更是差点没跳起来,他已经嗅到了地心草那天然般的沁香了,他的灵魂仿佛都为之颤栗。   他的神功像是在他的骨血里,不断叫嚣,催促他,拿过来,那是他的东西。   若非仅存的一点理智,告诉他,不能明抢,否则禹战恐怕早就冲上去了。   “家主稍安勿躁,那孩子背后没有任何势力的样子,他拿到地心草,也留不住的,”禹北成淡淡一语,其实他总觉的,那孩子看着几分眼熟。   禹战也是这样想的,不想,他们的如意算盘刚打好。   就听百里初阳那老狐狸,似笑非笑的继续道:“好东西自然是人人都想要了,你这少年人看着单薄,就是给你了,怕是你也守不住,这样吧,本城主今日心情好,发发慈悲,让你留在我城主府修炼,待你彻底服用吸收,长了一身的本事,在离开也不迟。”   君莫言自然是听得懂好赖话,加上百里初阳那么宠着孟青瑶,他便也觉的,百里初阳是个好人。   虽说跟师父约好了,打完就走的,但是事出有因,怕是师父做梦也没想到,他会夺魁。   到时候找人捎个信过去,他多留几日也没什么。   当即欢喜的点头,“谢过百里城主,您真是个好人。”   “我是好人吗?”   百里初阳哑然而笑,他可不是好人,他是为了气禹战的。   果然,禹战手中一直握着的一只茶杯,闻言,已经气的瞬间给捏碎了,百里初阳,你绝对是故意的。   他故意的又怎么样?他冒险潜入了城主府第一次,若在继续潜入抢夺,只怕没那么容易了。   禹战自己也知道,难不成就让他铩羽而归吗?   就在禹战气的恨不得吐血喷死百里初阳的时候,百里初阳已经走到了擂台中央,高声道:“感谢诸位的捧场和参与了,虽说结果有些料想不到,但是生活,不正是这般始料未及吗?哈哈,当然,这不是风凉话……”   这不是风凉话,这是神马?   被打的灰头土脸的各个家族,心中愤愤的想着。   好在百里初阳也不想把事情搞僵了,这才发了发慈悲道:“但凡挺入城主府决赛的人,无论什么身份,明日都早早过来,可入我玉衡城的宝库,挑选一样自己合心意的宝物,神兵,武学秘典,灵药……总之,喜欢什么,都可以带出来,那便属于你们了?”   “真的?”   这下各家的心态才算平衡一二,算你百里初阳还有点良心,除了本来的决赛奖励之外,又多了一样。   就连孟青瑶都开始佩服百里初阳了,说是宝库,她敢打包票,肯定不是放真正至宝的宝库,不过里面的东西,普通人也足够受用了。   原以为,即将大团圆收场的时候。   不想禹家那边,终于爆发了。   “慢着。”   禹战已经站起了身。   百里初阳转身看了一眼,恍然道:“禹老弟是想说禹青莲,禹贤侄的事吧,虽说年岁过了,但到底也占着一个名额,明日自然也是可以来的。”   你特么打发叫花子吗?   禹战虽心里有气,却也知道,他为什么开口的,就见他冷笑着,将目光定格在君莫言的身上。   “此子易容而来,用的也是假名字,难道城主不想知道他有趣的来历吗?”   君莫言心头一跳。   “没错,这叫莫言的人,神神秘秘的,还一直易容,虽说英雄不问出处,可这么稀里糊涂的把魁首给了这么个人,不太妥当吧。”   说来此事,早有人想要吐槽了,既然禹家带头,自然不少人跟着一块了。 第四百五十九章 搞事情   而这一切,只能说该来的总会来。   如果君莫言打从一开始,仅仅只是擦边参加了一个决赛,然后早早的被正常淘汰,或许没人会探究他的来历。   可他做了魁首,还是以如此荒诞的形式坐上去的,树大招风,总是有人看不顺眼的。   孟青瑶有些微微的担忧,毕竟君莫言还有一个身份,他是焚天城君不归的弟子。   闻言,百里初阳的目光也不禁落在了君莫言的身上,露出几分玩味之色。   “禹老弟说的没错,的确是英雄不问出处,也正因为这句话,明知他易容我也没有问,既然没有问,又何必在问?”   君莫言闻言,立刻微微松了口气。   却听禹战道:“如果,此子是焚天城的人呢?”   玉衡城与焚天城是世仇,如果连焚天城都能拿下魁首,并且放过,岂非是公然打了玉衡城脸吗?   “那你是焚天城的吗?”   百里初阳问君莫言。   “我我……”   君莫言立刻有些微微的慌乱了,他并不会撒谎,其实答案已经写在脸上了。   就在百里初阳明白了的时候,孟青瑶突然站起身,截断道:“师父,我可以证明,他是南楚人,之前我弃权,也是本着照顾同乡的心思的。”   照顾同乡,亏你说得出口,反正这次白石山剑会的规矩,都被破坏的差不多了。   而百里初阳见孟青瑶都说话了,君玄澈也认同的点了点头,便心里有数了。   “即是南楚人,这魁首也不是给不得……”   “可他不是南楚人,他是焚天城的人,”禹北成此刻才像是都想起来了,大声道:“他是焚天城,君不归的徒弟。”   “可他也是南楚的五皇子,本王的亲侄儿,”君玄澈也开口了。   这次不是同乡,而是亲戚了,而这样的反转,立刻又是一片议论声声,真是万万没想到啊。   “此子一次次的轮空,一次次对手弃权的,闹半天,是暗箱操作啊?”   “我说呢,原来是玉衡城主怕宝贝落到旁人手里,这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关键他还是个焚天城的人,把他养肥了,将来杀我白石山众家的人吗?”   “没错……”   宇文家的人见此,还以为能搞掉了君莫言,宇文家的就能上位呢,一时喊的格外卖力。   禹战更是张嘴一声冷笑:“他的确是南楚的五皇子,可同时也拜师焚天城君不归,所以他也是焚天城的人。”   君莫言眼见被戳破,一时露出愧疚之色,他当即朝百里初阳一礼,道:“百里城主,我知道你是好人,我不想给你添麻烦,不如就算了。”   少年惴惴不安,却不是因为自己的安危,而是生怕他为难。   若非是君不归的徒弟,百里初阳到是挺喜欢他的。   “玉衡城主,此子既然是焚天城的人,那他的身份,首先便不和规则,理应立刻罢免他剑会的资格。”   “没错……”   有人立刻高声道,越说越觉的有道理。   于是百里初阳问:“魁首若不是他,那该是谁好呢?”   “自然是我宇文家了。”   宇文家到是不嫌自己脸大,只是百里初阳闻言好笑,“可是宇文家也犯规了吧?吃药,将对手打下擂台,你们觉的光明吗?”   宇文家登时辩解,“是慕家的人先开头的,若不是慕家前车之鉴,我们又怎么知道还能吃药。”   “哦,那慕家也没有参赛资格了,慕家之前的对手是谁呢?”   是谁?   孟青瑶道:“好像是我。”   “没错是你。”   “慕寒江也没吃药啊,”唯有蓝景悦默默说了一句,但显然慕寒江已经被归为了慕家一伙的,没吃也算他吃了。   总之特么拐了十几个弯弯,魁首还是你们家的?白石山群雄吐槽的口水一时都快吐成一条河了。   你这也太不讲武德了吧?   百里初阳好笑:“实在并非我不讲道理,而是这届剑会的选手,太水了,不是犯规就是嗑药……”   “还有轮空。”   “轮空不算。”   说起来,君莫言的确是靠运气拿下的魁首,说不出半点不是的。   正当百里初阳做出一副极度苦恼的样子,就差说一句,不然重比吧,这样话的时候。   场外忽然传来一个极度嚣张的笑声,道:“这就是白石山群雄啊,磨磨唧唧,自私自利,半天放不出个响屁,谁是魁首给谁便是,习武之人,无国界无人界,但凭胸中一口正气。”   “谁?”   不用听也知道是谁了。   君莫言面色一变,师父来了,他怎么来了,这里这么多白石山的高手,他只身前来岂不是羊入虎口?   他还没想完,腰间忽然被一根绳子,直接将人给凌空拉走了,顺带还抢走了他面前的地心草盒子。   “大胆……”   场中一片斥责,兵刃之声此起彼伏,但却有人从空中丢下了雷火弹,登时浓烟滚滚。   不过这样也仅仅只是阻挡住普通人,如禹战这样的人,如何能挡住。   禹战甚至觉的这样极好,正好拿到地心草,还能除掉君不归这个碍眼的家伙。   可谁知他刚要动手,肩膀忽然被一只手按住,竟是城主府的玉伯。   玉伯笑道:“府中惊现刺客,城主特派我来保护禹家主,禹家主德高望重,万万不能出事啊。”   什么万万不能出事,好一个百里初阳,这是明目张胆的偏袒焚天城吗?   “你……”   “家主看看自己的手掌心?”   玉伯笑眯眯的提醒。   禹战看了看自己的掌心,那红色的痕迹还在,仿佛在提醒他,百里初阳这么做就是在报昨夜他潜入的仇。   若在闹下去,双方谁都不会好看,只便宜的外人。   “好,好的很……”   禹战纵然差点被气的背过气去,可也无可奈何,昨夜打草惊蛇,百里初阳算是盯住他了。   禹战有人盯着,宇文家那边也有人去盯着,到是慕家那边没了主事的人,安分守己的多了。   这也从而导致,君不归竟是带着徒弟,带着宝贝……从容的跑了。   此刻跑出城主府的君不归,自己也一脸纳闷,“奇了怪了,没人追?说好的一场恶战呢?嘿……莫不是我在做梦?还是那百里初阳脑子瓦塌了?” 第四百六十章 都是老狐狸   君莫言此刻被他师父,夹在腋下,闻言道:“师父,没做梦,那百里城主是顶好的人,要不是那些人拦着,他早就想把地心草给我了。”   “屁,你小子才闯荡江湖几天,不知人心险恶,他肯定是放长线钓大鱼,总之一年之内别来玉衡城了。”   说完,带着徒弟,一溜烟的功夫就跑没了。   ……   城主府这边。   “怎么样怎么样……”   “刺客呢?”   “竟是狡猾的跑了……”   百里初阳一脸愤怒,但是明显他就没打算去追,说实话,能从他身边把人带走,还抢了东西,说他不放水,鬼估计都不信。   孟青瑶也是此刻才看明白,要说老狐狸,这百里初阳才真是。   “百里城主,这事就怎么算了吗?”宇文家的第一个不干了,他们明明当时有人要追的。   可不知为何,混乱中竟是撞到了好几个人,才会一团乱的停住。   百里初阳长声一叹道:“白石剑会被我玉衡城举办这样,心里也是着实难过惭愧的,你们若谁有本事,把东西从君不归的手里,抢夺回来,便是我认下的魁首。”   说完,立刻有人马不停蹄就追出去了。   只是极少数的人知道,你特么说的废话,人都跑了,加上你的故意放水,追上才怪,这就是一张空头支票。   众人吵嚷了一顿,仿佛一个个都错过一个亿似的,仿佛魁首不是君莫言,就是他们自己似的。   而此刻原本最应该吐血的禹战,反倒平静了下来,玉伯也早已在烟雾散去后,悄悄的转身走了。   百里初阳以为禹战会吃了他,不想,那厮此刻老神在在的坐在那,到像是想开了。   “禹老弟,你没事吧?”   禹战冷哼一句,“没事,百里城主的手段,还真是让我等大开眼界啊。”   百里初阳一笑,“禹老弟的手段才叫我大开眼界呢,我这点道行还不够看,不过常言道,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可无论君子小人,都不要得罪我百里初阳。”   禹战除了没脾气就是没脾气了,成功让他彻底放弃了地心草。   道:“百里城主,做笔交易吧。”   “什么交易?”   禹战则扫视过全场后,道:“大概也只要白石山剑会这样的盛会,才能将三大家族的族长凑齐吧,唯独缺了一个宇文家的,不过我已经传书,想必,他稍后就来了。”   三大家族族长,齐聚玉衡城?   你这是要搞波大的呀?   百里初阳猜不透他要做什么,但既然你说出来了,那肯定是明着来了,当即哈哈一笑,“那我玉衡城真是蓬荜生辉啊。”   “到时候就劳烦百里城主,主持一下场面了。”   “只是你的告诉我什么场面吧?这云山雾罩的让我怎么说?”两只老狐狸贼兮兮的打着哑谜。   禹战微微一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然后起身就要走。   “禹老弟要去哪?”   “吃饭。”   “今日剑会精彩,我还没吩咐厨房做饭呢。”   我信你个鬼。   虽说此番白石剑会可以说是‘精彩纷呈’,可无论是怒骂还是抱怨,如今鸡也飞了,蛋也打了,关键已经到了饭点。   各个家族门派,这才做了鸟兽散。   散会后,孟青瑶原本是要陪蓝景悦去见慕寒江的,有什么事当面说清楚的好。   不想,蓝景悦竟是拒绝了,她此刻不想去见慕寒江,准确的说,她不想主动去见慕寒江。   就见神色闷闷的道:“我们回去吧,若他有心,自会去寻我,他又不是去不了,若他不来,我自有安排。”   无非便是将玉佩,找人送去慕家,慕寒江见到玉佩自然明白什么意思,   人家无心,她也不想有意,此来白石山不就是为了退婚吗?但是此刻的不见,却是蓝景悦给自己留了一个小心机活口。   说完,他们便回去了。   回去后第一时间,孟青瑶就去探望了毒老头,他还在昏迷,想来苏醒也没这么快。   不过有阁老的保证,她也安心几分。   到是小薇婆婆问起了剑会的事,她生怕因为她的关系,孟青瑶等人被人非议了。   却见孟青瑶一笑,道:“小微婆婆你多虑了,今日的白石剑会,简直……”   “简直什么?”   “太精彩了。”   当即孟青瑶就把剑会的事情,林林总总,清清楚楚都说了个明白,就算没添油加醋,听着也是跌宕起伏。   直把没去的阁老和小微婆婆,听的一愣一愣的。   最后大叹,“这绝对是有史以来,白石剑会最精彩的一年,哈哈哈……太有意思了,只是百里城主甘心……”   “我看他快乐的很呢。”   众人你说完话,吃过饭,时辰还没过晌午。   不过此刻的城主府,就很精彩了,尤其是慕家那边,慕云雪被带回慕家院子后,就因反噬昏迷了。   哪怕是昏迷中,她也浑身一层一层的冷汗往出冒,可见这伤来势汹涌。   百里殊一直守在门外。   直到慕北岸面色铁青的出来,二人才有时间说话。   “慕家主……”   “百里贤侄,不必说了,今日若是没有你,怕是云雪这一条命就没了,我万万没想到,百里城主绝情起来竟是如此,他可是看着云雪长大的人呀。”   慕北岸也是想不明白,百里初阳的疼爱,来得快,去得快,一切,都仅仅只因为君玄澈的态度。   天大的讽刺。   “自从那姓孟的南楚女子出现,他们就都跟着了魔似的……明知云雪心慕君玄澈,还一次次给她希望,又一次次让她绝望,才会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一步,好在有你……”   慕北岸面露悲切。   百里殊听在耳中,也是眉头紧蹙,他离开了玉衡城差不多一年之久了,想不到在回来,家主这般天翻地覆了。   “慕家主,我这有颗药,是用作救命的,在外一直没用到,你快快给云雪吃下吧,她或许能好的快一些,此刻我只恨不能替她受了。”   百里殊拿出一颗药丸。   慕北岸也没有推辞,当即就收下了,心中只想,云雪当初喜欢的人要是百里殊就好了。   可惜…… 第四百六十一章 化学反应   慕家上下一片混乱,大约唯有一个人始终保持平静,在廊下倚剑而立,不过所谓的平静,也不过是表面上的平静罢了。   慕寒江此刻的心绪很复杂,他原以为蓝景悦会来找他,他也想了很久该怎么与蓝景悦说他们之间的事情。   可惜他等了良久,只等来蓝景悦他们离开的消息,她这是不准备与他说了吗?   还是生气了,已经不想见他了?慕寒江想了很久,他本来想亲自去一趟的,可又有些胆怯,怕听到那些怨怼的话。   思虑良久,一抬头,已经过了晌午,终于还是决定转身而去。   蓝景悦回来以后的状态,几乎就是食不下咽了,脑子里来来回回都是今日,看到慕寒江的一幕。   平日府里与她关系不错的婢女,还笑问:“小姐今日可瞧见你那未婚夫了?可是好人才?”   蓝景悦勉强笑笑没说话。   婢女忍不住好奇又问:“可比那画上的还英俊几分?”   “你就别提了,”蓝景悦哀嚎,这都什么都跟什么呀,画上的没一个是慕寒江。   她居然还当着慕寒江的面,重金买慕寒江的画像,丢死人喽,呜呜呜……   “你们下去了,今日我一个人在院子里就行,”最后蓝景悦实在没法了,只好将侍奉的婢女都撵了出去。   自己一个人坐在那,她在等人,等一个可能不会来的人。   同时她的心思也很复杂,他对慕寒江之前的化名身份,江峰,其实多少是有一些好感的,但也仅仅只是好感而已。   对那素未蒙面,同时又被慕家败光好感的慕寒江,是半点感觉都没有的,脑子里只有退婚二字。   可当颇有好感的江峰,与慕寒江两个身份重叠之后,就在蓝景悦的心里,产生了极其诡异的化学反应。   她竟是觉的,与那人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除了嫁给他,剩下的人生,她已经一眼望到头了,不过是后院深深,豪门游走罢了。   其实她不喜欢那样的生活。   云乐当初选择那青衣楼主的时候,心中又何尝不是为自己放手一搏,只是后来的结局,有些始料未及罢了。   或许……   身后传来熟悉的衣袍声。   但是蓝景悦因为沉思的太认真了,身后多出了一个人,她竟是无知无觉,只这么盯着眼前的茶杯,神思游离。   慕寒江就这样倚剑站在她的身后,二人不过五步之遥,但这一瞬,却又仿佛咫尺天涯。   或许这样站着也好,不说话,便不会有结局,或许能留住彼此的好。   不过最后蓝景悦还是发现他了,一回眸,差点吓一跳,这么个大活人什么时候站在那里了。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蓝景悦惊问。   慕寒江垂眸,年轻英俊的脸上,似乎紧绷着什么,他站的很直,本就高挑笔直的身姿,宛若一把回鞘的神兵。   却在极力掩饰着眼底那点说不出的歉意与复杂。   “来了一会儿了,见你在想事情,所以……没有打搅。”   “我……”蓝景悦语塞,就是想事情想的也是你的事情,“算了算了,不打紧,你来寻我,是来说你为什么要骗我的吗?”   慕寒江看着蓝景悦,微微急切的道:“我骗你并非有意,只是情况复杂,后来在相见,也不知从何说起才会一错再错,我其实,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   只是在谎言戳穿之前,一拖再拖罢了。   现在,何尝不是在拖呢,退婚的话,他到底主动说不出口,那样有些伤人,不如等蓝景悦说。   他在点头也不迟。   蓝景悦性子到也豁达,道:“算了,我也没怪你,你还救了我,就是今日太意外了,好好的计划,都打乱了。”   退婚的计划吗?   慕寒江闻言不语。   蓝景悦见他不说话,只好摸了摸掌心,此刻藏着的那玉佩,道:“既然你早就与我认识接触,应该知道,我此来白石山的目的吧,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或许,他不想退婚呢。   慕寒江语塞,这让他如何说,他想退婚,但是又有些不想,可以说,二人的心思,差不多是一模一样。   “你怎么不说话?”   “不知如何说。”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既然你不知道,那我们就直接一点,”蓝景悦看他如此态度,大约也是不肯吧,而她蓝景悦也不是死缠烂打之流,当即起身,就要拿出掌心的玉佩,按照原定计划,丢在对方面前,然后宣布,退婚。   “等一下。”   谁知慕寒江急中生智,突然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只是你与我说没用,这婚约是我叔叔定下的,你若要退婚,便要去见我叔叔一面,到时候在说清楚,也算有始有终。”   “你叔叔?”   蓝景悦这么一想,似乎也对,不知为何,心上反松了口气。   “那你叔叔也来白石剑会了吗?”   慕寒江摇头,“没有,他老人家这些年一直身子不好,缠绵病榻,需你亲自前去。”   “这样啊。”   蓝景悦点了点头,“那晚些我与我表妹说说,若她有空,让她陪我去一趟,到时候你带路就是了,反正白石剑会已经结束,你们应该是要回去的吧。”   只是慕家的人她很不喜欢,慕云雪跟孟青瑶还仇深似海的。   慕寒江明显看出了蓝景悦的心思,马上道:“我叔叔不在慕家修养,这些年一直在别庄,所以就算去,也不是与慕家一同的。”   “这样就更好了。”   蓝景悦点了点头,心里却是越发的复杂,怎么都提不起精神一般。   “那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谁知慕寒江却转而,鼓足勇气,问了一句。   “你为何非要与我退婚?”   蓝景悦闻言,也是思虑了良久,最后摆手道:“你问我,我问谁,家人只告诉我有个娃娃亲,却从来没见过人,难道你就不会觉的奇怪又恼火吗?”   “不会,”慕寒江摇头。   “所以你是个怪人。”   蓝景悦摇头苦叹,不过马上想到了什么,飞快的问:“你可认识我们南楚的清颜郡主?”   说起来,一切的导火索,还是因为那清颜郡主,若非她一次次对蓝景悦出手,蓝景悦还想不起自己还有个无厘头的婚约呢。 第四百六十二章 蓝姑娘生气了   想起清颜郡主当初对自己的一条条毒计,蓝景悦无名火就窜,因为能让一个女子这么疯狂的,肯定是那男子对她很重要。   慕寒江定是撩拨了清颜郡主。   “哼,到是没看出来,你还是多情的呢,”蓝景悦冷笑道。   这脸色,真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慕寒江还沉浸在刚才的问题里,没想就硬邦邦的得了这么一句。   什么叫他还是个多情的?   他古怪道:“你在说什么?什么清颜郡主,我并不认识啊?”   “狡辩,还是说你留情太多,已经忘了,哼哼,我在南楚的时候,她不知从哪知道了我与你有婚约,数次算计我,且每次都计谋歹毒,要么诬陷要么暗杀,若非我表妹本事大,我现在早成一堆白骨了,你说,我哪里还敢和你结亲,赶紧退婚我好保命啊。”   想想便是来气。   而蓝景悦是个直性子,也断断不会撒谎的。   慕寒江这才陷入沉思,有关他婚约的事,旁人知道的不多,他闭上眼,仔细想了想,似乎才想起一年前。   他在白石山游历的时候,的确遇到过一对南楚来的兄妹,他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当时他们被匪徒拦截,命悬一线。   原本慕寒江是懒得多管闲事的,但是从双方的言谈中得知,他们竟是南楚京城来的。   慕寒江也随即想起,自己在南楚京城似乎还有一个未婚妻,不看僧面看佛面,也是这一丁点的关系,他出手了。   且干净利索的解决掉了那些匪徒,救下了那对前来游历的南楚兄妹。   这些年,无论南朝还是北国,都经常有不知天高地厚的贵族子弟,踏足白石山,以为白石山是什么圣地吗?   很多来了知道才知道,这里遍地枯骨,没什么好来的。   那南楚兄妹,当时为了感谢他,非邀他同行,而慕寒江其实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既然是南楚京城来的,肯定更是听过篮家了,于是他便打听了一家,南楚将军府篮家,可有一位小姐。   当时对方似乎也没多想,只有感激和结交,便也都告诉他了,篮家的确有女,待字闺中。   那妹妹似乎还认识篮家女儿,借此与他攀谈的几句,只是慕寒江性子冷,并未看到那女子眼底浓浓的倾慕之色。   他们临走的时候,也的确留下了自己的姓名,说有机会要他一定去南楚,只是慕寒江对他们没兴趣。   转头就忘记了。   而那对南楚来的兄妹,也成唯一知道,他与篮家女儿关系的人,却是怎么都想不到,竟是给蓝景悦埋下了这样的祸根。   登时心中愧疚,他没有为她做过什么,他却给她惹来这样的麻烦,她初来白石山,却还意外救了她的性命。   “我……”   “怎么,你没话说了?”蓝景悦气鼓鼓,像个小河豚。   不过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生气的原因,是慕寒江与清颜郡主,果然有勾连?   慕寒江也看出蓝景悦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当即不敢隐瞒,甚至还改掉了自己惜字如金的毛病,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与那对南楚兄妹的事,一点不差的都告诉了蓝景悦。   蓝景悦听着听着,似乎也明白过来,他与清颜郡主竟只见过一面,仅仅是他因为对方是南楚来的,所以才出手相救?   慕寒江以为解释通了,却听蓝景悦嘟嘟囔囔的又冒出了一句,“事情都过去一年了,你居然还能记的如此清楚?看来那清颜郡主,果真是于你印象深刻啊。”   慕寒江:“……”   我说不清楚,你说我处处留情。   我说的太清楚,你说的我对她印象深刻。   其实,模样他早就想不起来了,但是慕寒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抿着嘴,看着蓝景悦。   希望她良心发现,能转过这个弯来。   “算了,都要退婚了,我还瞎想什么,”最后蓝景悦自嘲一笑,起身道:“既然事情说清楚了,那你走吧,回头什么时候去见你叔叔,告诉我一句就行。”   真的说清楚了吗?   慕寒江很怀疑,他深深的看了眼蓝景悦,这才点头离开,只是待走出去以后,仿佛脑子才清醒了几分。   他今日在蓝景悦面前,到底都胡说八道了些什么?   慕寒江表示很凌乱。   与此同时,孟青瑶那边,也很快听到,慕寒江来过的消息,想来他们该说都说了,也不知结果怎么样。   正想过去看看,却见城主府那边来人了,请她和君玄澈,前去城主府,似乎有要事。   孟青瑶与君玄澈双双对望一眼,而来人还明确透露,三大家族的族长,都已经到齐了。   宇文家的家主,也来了?   原以为白石剑会已经落下帷幕,不想竟还有是,而且孟青瑶有预感,似乎今日的,才是一件大事。   “禹战多年不曾出关,此番出关,绝对不可能仅仅因为一个白石山剑会,”君玄澈目沉如水的道。   孟青瑶点头,不过到底什么事,只有等他们去了才知道。   很快,二人就抵达了城主府,上午的城主府内很是热闹,不过下午的时候,就清静了不少。   此刻城主府的正厅内,已经聚首了三大家族的首脑人物,几乎没有年轻弟子的身影。   百里初阳的身后也只是跟着,刚回来不久的百里殊。   此刻当众人看到君玄澈与孟青瑶到来的时候,似乎有些不高兴,觉的此事晚辈没资格参加。   可也仅仅只是心里想的,旁人到也没说,主要是说了也白说,说不定还要挨百里初阳那厮一顿怼。   孟青瑶这厢,一双妙目则淡淡扫过了全场。   禹战老贼赫然在列,他身边是禹北成,慕北岸也在,虽面色不好,倒也没有太过反常,他身边是慕玉泽。   宇文家主她到是第一次见,宇文上清,他身边站着宇文哲明。   “好了,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吧。”   百里初阳此刻才幽幽一语,随即示意君玄澈与孟青瑶落座,而全场,竟无一人见礼说话,仿佛都在等着什么。   终于,还是禹战,打破了宁静。 第四百六十三章 禹战穷疯了   “若无十分重要的事情,我也不敢将诸位都叫到一起……”   “禹家主说的哪里话,就是无事,我们几个会一会,也是难得的叙旧好时候,”宇文上清淡淡一笑。   一把的白胡子,也是在场年纪唯一与禹战相仿的家主了,不过要是禹战摘下头上的兜帽也面上的遮掩,露出超乎年纪的年轻,不知他要作何感想了。   “咦,禹家主为何从一露面,就不以真面目示人啊,我们也好多年没见了吧?”   禹战苦笑摇头,“宇文兄有所不知,我早些年练功走火入魔,早已面目全非,露出来,只怕搅了诸位的性呢。”   “这样啊?”   众人露出疑惑又怀疑的神色。   “禹家主还是有话快说吧,”还是百里初阳催促了一句,大家伙都等着呢。   禹战抬手,让手下的弟子,送上了一个箱子,一边道:“此物,想必大家都不陌生吧,而且据我所知,如今这东西,便就散落在我白石山的各家族了。”   说完,将手中的箱子掀开,露出了里面的物件,孟青瑶虽没见过,但是她还是一眼认得出来。   这应该就是当初,君玄澈给禹家的浮雕地图。   禹家本身就有,所以一下就能拿出三块,一时间,孟青瑶与君玄澈对看了一眼,随即扫视周围。   另外两个家族的族长也是见怪不怪的样子,应该私下已经通气了,所以,他们是什么意思?一下将东西凑齐吗?   “不陌生,齐家的东西,当年齐家恶事做尽,天道报应,最后也只留下这几块浮雕玉璧,据传上面绘制的地图,可解开白石山的真正秘密,可惜这些年一直缺失一块,难不成禹家主这是寻到了?”   慕北岸沉声一语。   不过看着他一下拿出三块,想来是都知道在哪了。   “厉害啊,禹老弟,”百里初阳赞扬的笑了笑,但是谁都知道他阴阳怪气惯了,若论年纪,禹战比他大出一轮。   他却以禹战的忘年交自居,喊禹老弟,关键禹老弟就禹老弟,还专门坑禹老弟。   当然,此番事件,也是禹战不地道在先的。   而禹战也懒得跟他计较这些旁支末梢,只道:“机会难得,大家都在,听说玉衡城也有,不如拿出来吧,宇文家那块,也带来了吧?”   “带来了,收到你传书的时候,我便带上了,”宇文上清淡淡一语,然后挥手命人拿上来。   既然凑起来了,百里初阳若不拿,到显得不配合了,反正也不是大事,当即也挥手,有人从宝库里就将东西带来了。   此刻,宇文家一块,玉衡城一块,禹家三块,其中一块还是君玄澈给的。   一共五块,整整齐齐的放在了中央的桌子上。   上面地图绘制的很详细,也很细腻,此刻组合起来,山山水水都清楚,可一时就是想不出究竟是什么地方。   几大势力一时都细细研究。   就差没带块放大镜瞅了,但就是瞅不出来。   “这不会就只是几块观赏性的浮雕玉璧吧?”百里初阳玩笑了一句,这么多年过去了,说起来,是白石山对不住齐家。   这事所有人都心里明镜似的,只是都不愿意承认罢了。   齐家都死绝这么多年了,如今还想从齐家练出点油水吗?简直异想天开,莫不是这禹战想天材地宝想疯了?   “不,这就是地图,只是我们始终没有解开他的方式,”禹战坚定的道。   百里初阳摊手,仿佛在说,你行你上,我看看。   那边,慕家与宇文家看的也是云山雾罩。   孟青瑶与君玄澈也没闲着,也看了看,可惜他们认识玉璧,可玉璧似乎不认识他们,只是闹半天,如此场面,就是为了看五块玉璧吗?   有些搞笑。   慕家与宇文家很快有些放弃的意思了,就算是天书,总得有字啊,就这么几副雕刻,难不成禹战真是,闭关闭傻了。   “那个,能拿在手里看看吗?”   有人还发出这样的要求。   因为眼看这所谓的浮雕玉璧,就要消磨掉所有人耐心的时候,禹战竟是点了点头,只要不弄坏,怎么弄也行。   想来他是急了。   真急了。   没有可供他修炼的天材地宝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功法与旁的功法不同,一旦天材地宝断了供给,他可能就要面对反噬。   只有功成,才能摆脱,所以他急啊,就在他冥思苦想之际,把注意打到了这玉璧上,若是解开玉璧的秘密,以当年齐家的资源,说不定真的藏有宝藏呢。   他真是有些癫狂了。   五块玉璧静静的躺在那里,仿佛与他想的宝藏,没有半点关系。   因为大家都会伸手上去摸摸看看,孟青瑶便也忍不住上前仔细瞧了瞧,她其实对那传说中的齐家,还是挺好奇的。   于是她拿起其中一块,在午后的阳光下,瞧了瞧。   没看出什么,正要放下。   她忽然指尖一疼,像是有什么东西咬了她一口,很轻,孟青瑶皱了皱眉,定睛一看,她手指竟是被割出了一道小小的口子。   一滴血登时落在了玉璧上。   污染了白璧无瑕的玉璧,孟青瑶怕节外生枝,迅速的就用自己的手帕,将血迹擦去了,手指的血也止住了。   才讪讪的将玉璧放回原位,心中懊恼,自己好倒霉,碰个玉璧都能出血,剩下那几块,她是一块都不想在碰了。   今日就是禹战一场颇为搞笑的戏罢了。   谁知,孟青瑶刚转身退开没多久,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呼,“这是怎么回事?这玉璧显灵了?”   声音很快,所有人都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孟青瑶这才愕然回头,就见放在桌子上的玉璧,突然齐齐发出微弱的光。   “难不成,凑齐到一起,他们就会产生共鸣吗?”   “一定是这样的。”   “……”   禹战此刻的眼底出现了前所未有的亢奋之色,太好了,太好了,他赌对了,太好了,他双目紧紧盯着那五块玉璧。   可是就在这时,五块玉璧却突然齐齐发出碎裂之声,紧接着,竟是瞬间破碎,化作了一堆碎片。 第四百六十四章 异变   “怎么回事?”   在场所有人都微微的傻了。   孟青瑶目睹了一切,下意识的,她的指尖又疼了起来,但她不知道这一切是否有联系,或许,只是五块玉璧凑齐在一起,所发生的异变和共鸣。   但是,这共鸣又有什么作用呢,难不成只是自爆?   一时之间,屋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堆碎片,可那堆碎片,似乎也仅仅只碎片,没有任何变化。   “怎么回事?”   这时终于有人察觉不对了。   禹战实在抵制不住心中的亢奋,上前几步走到桌前,他想看个仔细,可依旧都是碎片。   孟青瑶就更是百思不得其解了。   而终于也在这个时候,再次发生异变,不,准确的说,似乎整个白石山都发生了异变。   “轰隆……”   远方传来悠远的巨响,这一刹那,众人脚下的城主府,都跟着微微的抖颤了几下,仿若地震。   而不光城主府,想必此刻每一个身在白石山的人,都能清楚感受到此刻的震颤。   “地龙翻身了吗?”   有人惊异的问,所谓地龙翻身,便是地震,只是白石山百年来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天灾,为什么突然就发生了?   难不成与这碎掉了五块玉璧有关系?   “好像是从东面的方向传来的,来人,快马加鞭,无论是用什么方法,查清刚才巨响的来源。”   百里初阳一声令下,今日原本以为是禹战的痴心妄想,不想到是越发邪性了。   不光百里初阳派人去查看了,其他家族的人,自然也不甘落后纷纷派遣了探子。   只是怎么都想不透,玉璧,地龙翻身,这究竟有什么关系。   “那齐家素来诡诈,谁知道包藏着什么秘密,在说白石山的出现本就是一场传奇,在离奇一些,似乎也没什么。”   宇文上清淡淡道。   众人也微微点头。   由此,孟青瑶又想到了另外一个疑惑,于是悄悄问君玄澈,“白石山的白石,在哪里啊?”   君玄澈眸光扫了一眼三大家族,然后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说:“不知。”   孟青瑶秒懂,看来只有三大家族和玉衡城的首脑人物知道,也能见到吧,但是他们将最大的秘密藏了起来。   却还在另外寻找秘密,难道是他们参悟不透吗?   孟青瑶胡乱的猜测着,而今日这场会议很快也要结束了,毕竟查明真相,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回来的。   可三大家族的首脑,依旧不肯离去,只望着那碎了一桌子的玉璧,想要死等答案。   而这一等,就等了将近两个时辰,不过这已经算是快的,玉衡城的探子很快回来禀报。   同时三大家族的探子,也都陆陆续续回来了。   “怎么样?”   就听探子道:“启禀城主,我等朝东面的方向快马加鞭赶去,等到了时候,并未发现地龙翻身,反而是无回谷内,升起一道冲天的光柱,不过很快就散去了,很是玄妙神奇。”   众人听的眼睛不禁微微瞪大。   后面三大家族的探子,所说的内容,也都大同小异,所有的目标全都指向了无回谷的方向。   甚至,这事在无回谷那边,已经不是秘密,因为很多人都看到了那光柱,甚至已经有人靠近了。   “那我们还等什么!”   禹战第一个急了,他相信,他极度相信,无回谷内的异变,与这玉璧有着绝对的相连关系。   说实话,凑齐玉璧,也是他穷疯的情况下产生的谬想,没想到居然实现了,他此刻恨不得飞着去无回谷。   其他人自然也没有怀疑的道理。   “即刻前往。”   三大家族的首脑人物,几乎同时出动,而外面的人,准确的说,整个白石山的人都知道,今日白石山发生了大事。   只是走出正殿的时候,才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逐渐将暗了。   不过依旧阻挡不了各个家族的脚步。   “师父,我们也去吗?”百里殊见百里初阳一时怔怔出声,问了一句。   孟青瑶也道:“师父,那无回谷我之前去过,很是诡异,人一进去,内力便会被燃尽,一点都使不出来,若有不妥,恐怕要出危险。”   百里初阳点头,半天才喃喃道:“偏偏是无回谷……我们自然是要去的,不然万一真有便宜,我们若不去岂不是亏了。”   这话说的也对。   有便宜不赚就是王八蛋。   在退一万步讲,万一禹战要是从中真的寻到天材地宝,神功练成,那还不回头报复他们,就凭这一点也不能让他如意。   不然百里初阳这一路剑会,给禹家又玩套路又穿小鞋的,岂非白折腾了。   说不去的,都是假清高,时间不等人,百里初阳带着他两个最得意的徒弟,外带一个徒弟媳妇。   快马加鞭也赶去了无回谷的方向。   这一路上,孟青瑶还以为那百里殊,会因为慕云雪的事,而对她产生憎恨,却没想到,百里殊路上一言不发。   除了时不时的朝他投来几分冷意和探究。   大约百里初阳宠着她,百里殊也不敢轻易冒犯他们的师父吧。   师徒四人赶到的时候,天早已黑了下来,此刻一眼望去,无回谷的谷口处,此刻灯火通明,被燃起了数个火把。   三大家族的人比他们先到几分钟,此刻正凑在一切合计,要怎么进去。   其他看热闹的小家族,也栖在外围探查着情况。   这还是第一日,想必明日,这里将会聚集更多的人。   “百里城主来了,就等你了,快来商议一下要如何进入,”宇文上清老远招了招手,到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   百里初阳一笑,“莫非是你们进不去了,才等我吧,不然看你们之前争先恐后冲出去的样子,还以为你们已经寻到宝物了呢。”   “百里城主惯会开玩笑。”   宇文上清也不生气,到是个人老成精的,处处绵里藏针。   “咦,禹老弟神功盖世,也没进去吗?”   百里初阳像是才发现禹战一般,禹战冷冷一哼道:“无回谷内的诡异禁制,似乎比过去强上了一倍,白日还好,夜里不敢轻易冒进。” 第四百六十五章 大鱼小虾   无回谷,白石山各大势力的人,并不陌生,甚至是都很熟悉。   此刻百里初阳也走上前去,感受了一下,登时一愣,“果然比以前强上了不是一星半点啊,越发的奇怪了……不过这样也不用多想了,我们都进不去,放眼这白石山也没几个人能进去了,不如就放着,待明日天亮在来看看。”   百里初阳说的也不无道理。   宇文上清与慕北岸都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唯有禹战满心的不甘,不过转念一想,好饭不怕晚,明日在说也不迟,说到底还是他太急切了。   “附近有一片庄子,我们且在那小住一晚,明日在说。”   可话是这么说的,众人心心念念,那无回谷中有什么宝藏,都是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   最后禹战还是决定,他要在谷口原地打坐到天明,反正他功力深厚也不怕发生意外。   “既然禹老弟如此心挂,那我们也没办法了。”   百里初阳吐槽了一句,就带着自己三个徒弟,去了附近的庄子,三大家族和玉衡城投宿,那庄子的主人哪敢不接待。   同时也猜到了什么原因,全都恭恭敬敬的给他们准备出了房间。   而百里初阳也不亏待这庄子的主人,当即重金将庄子就买了下来,后面赶来的玉衡城人,也迅速接管了这庄子里所有事物。   百里初阳的作风,与君玄澈出行的作风,到是异曲同工。   那庄子的主人,得了几辈子都赚不来的银钱,自然乐呵呵的连夜就走了。   不过私下的时候,众人还是忍不住要吐槽一句,“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啊。”   孟青瑶与君玄澈躺在庄子里的床上,难得一夜好眠,毕竟明日说不定要入那无回谷,自然要养精蓄锐的。   清晨起床的时候,孟青瑶也才忍不住问,“那无回谷,究竟是怎么来的?”   君玄澈道:“无回谷与白石山并存而生,有白石山的时候就有了无回谷,因为那里诡异,所以才取名无回谷的。”   有去无回嘛。   除了这世间巅峰强者能冒险进入,寻常人很难全身而退。   不过在白石山这种地方,任何异常机缘,都有可能改变人的一生,乃至一个家族的命运。   所以不要命的人,也特别的居多。   听说,昨夜已经有人冒险进去了,不过结局多半是没出来。   清晨的时候,他们又随百里初阳去了无回谷的谷口,三大家族的人也在。   可惜探了又探,得出的结论是,白日的无回谷禁制,似乎只比昨夜稍微弱上一点点。   “一点点也是点嘛,说不定下午再来,又弱了一点点呢,”宇文上清到是个好心态。   没见旁边的禹战,都快急上房了吗?不过上房也没用,现在进不去,强行进入,只会有去无回。   不过宇文上清有一句话到是说对了,下午的时候,果然又弱上了几分,第二日再来的时候,又弱上了几分。   虽然只是一点点,但确实在弱。   转眼,他们已经在无回谷外面徘徊了有三日之久了,这三日之中,众人也算摸到了规律。   无回谷,果然在一点点的变弱,只是要等到彻底变弱,不知还要等多久,十天半个月?   “不,照这个速度,一个月,最多一个月就能回到原来样子了,”有人推断。   这应该也是目前最标准的答案了。   “一个月也不是很久嘛,又不是一年半载的,”此刻百里初阳环着双臂,懒洋洋的道。   禹战经过这三日的消磨,性子慢慢也稳定了,毕竟年岁不小了,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家主?”   禹北成此刻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禹战闭目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道:“就地,安营,等。”   “是。”   似乎除了玉衡城的人,比较矫情,专门要买下一个庄子,别的家族都是原地安营扎寨,生怕一不留神,无回谷跑了似的。   而这三日之间,整个白石山也都早已因这消息,而沸腾了起来,就连焚天城那边,也开始蠢蠢欲动了。   白石山发现宝藏,他们如何不来分一杯羹呢,所以此刻无回谷外,相当的热闹非凡。   大鱼小虾,几乎都凑齐了。   不过也在这个时候,孟青瑶收到了玉衡城的传书,说毒老头醒了,孟青瑶这几日一直暗暗忧心毒老头的情况。   此刻醒来,她松一口气的同时,也想回玉衡城看看,反正无回谷这边也不会有什么太大动静了。   当即她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君玄澈,君玄澈也有意与她一同回去。   “你也要回去?”   “别忘了,慕寒江还在玉衡城,”君玄澈意有所指的道。   孟青瑶这才想起,不光慕寒江,蓝景悦也还在,说起来那日他们离开的太急了,注意力又都在无回谷这边。   此事到是给疏忽了。   二人商定好之后就与百里初阳说了一句,百里初阳自然不会阻拦,就让他们回去了。   仅用了一个时辰,二人就回去了。   “天那,孟青瑶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失踪了,这几日我呆在府里都快闷死了,漫天的都是那个什么无回谷异像的事情,我知道我又去不了,啊……”   蓝景悦一见面就吐槽她,孟青瑶也是自知理亏,拉着她好几句哄着,才问起那日她与慕寒江的事。   蓝景悦自然不会隐瞒,都告诉了孟青瑶。   “他说必须去见他叔叔,当面退婚才行。”   “可是他叔叔……”昏迷不醒很多年了呀,他没告诉你吗?孟青瑶偷偷的想。   “他叔叔怎么了?不是说身体不好吗?”蓝景悦反问。   孟青瑶点头:“没错,是身体不好,不过既然他让你去,便自有他的道理。”   只怕慕寒江也不想退婚了吧,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孟青瑶这旁观者看的明明白白的。   什么必须见他叔叔,分明是托词,想她在留几日罢了,若是干干脆脆的退婚了,怕是此后他们都再难相见。   不过这些,仅仅只是孟青瑶的猜想,她也不敢告诉蓝景悦,万一人家不是那个意思,岂非闹乌龙,丢了脸面。   不如就去看看。   反正之前慕寒江就曾求医了,而且君玄澈也是答应了的。 第四百六十六章 毒老头苏醒   与蓝景悦说完话,孟青瑶赶着就去看毒老头了。   此刻小薇婆婆的房间里,阁老与小微婆婆始终守候在侧,毒老头躺在一张躺椅上,盖着被子,难得晒起了太阳。   只是因为大病初愈,脸色依旧很难看,加上他脸本就长,莫名觉的几分恐怖。   毒王的名号,本就是吓唬人的,这下还真是吓人了。   孟青瑶一出现,毒老头的眼珠就动弹了一下,知道是有熟人来了,可惜脖子还不能动,身子也只能躺着。   能醒来仿佛已是万幸。   曾今那么个活泼的老头子,如今成这副样子,孟青瑶想想就恨死了那禹战了,她几步走上前去,柔声唤道。   “师父。”   “丫头回来了,没听到你走路的声音,就闻到你的味道了,”毒老头虚弱的咧嘴一笑,眼睛里也有了光,像个小孩子似的。   孟青瑶闻了闻自己身上,道:“我身上没味道啊。”   “是没味道,不过我能闻到啊,”毒老头说。   孟青瑶本想吐槽他,是狗鼻子吗?不过看他病的这么重了,也就不气他了,只嘱咐道:“你好好养着身子,肯定能好起来的,不仅好起来,还能长命百岁,返老还童呢。”   “那我不成妖精了?”毒老头瞪眼,虽然很虚弱,似乎心里稀罕这乖徒徒,挤眉弄眼的都想逗逗她。   孟青瑶失笑,“你本来不就是老妖精,你这老本行还等着你发扬光大呢,有句话怎么说的,好人不长命,祸害专门遗千年呢。”   孟青瑶这么说,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那日她问君玄澈要了朔月神功,有空便仔细研究了一番,知道毒老头这样的条件,修炼完全不成问题。   这功法不就是能吃吗?偏生她的优点,就是能种。   所以她思来想去,决定把朔月神功交给毒老头,不仅能让他的伤病尽快康复,而且那朔月神功的后半卷,还写明了,朔月神功有容貌常青的功效。   如果猜得没错,禹战一直蒙着脸,根本不是坏了容貌,而是已经拥有了年轻化的脸。   若是露出来,难免惹人注意,这样他的秘密不就暴露了,白石山势力错综复杂,平日好的跟穿一条裤子似的。   可一旦发现,你悄悄修炼了神功,就算不群起攻之,一人一双小鞋也不好穿。   “切,我还能活着看到你们,我就知足了,还长命百岁返老还童,哼哼,就会哄我开心,不过说实话,乖徒,我没求过你什么,等我死了,帮我照拂小微和宁儿几分,我做鬼也感谢你。”   “这话还用你说,小微婆婆和宁儿我自然,啊呸呸呸……”孟青瑶赶忙改口,随即横了这厮一眼。   道:“别瞎说,你放心,有我在,你死不了,不仅死不了,还能活得好好的呢。”   说完,她环顾四周,毒老头苏醒的事本就是秘密,所以这院子里也没什么外人。   临近门的时候,孟青瑶还特意嘱咐外面的护卫,将这园子保护的密不透风。   “怎么了?”   阁老也露出询问的表情,这像是要说什么的。   孟青瑶望着阁老,望着小微婆婆,在望着病歪歪的毒老头,虽说他们相交的日子不是很久。   但是却颇为的投缘,阁老更是依稀知道她身上的秘密。   所以眼前这三个人,都是她所信任的人,当即,她就从身上拿出了朔月神功,递到了毒老头。   “师父,你看看这个,若你修炼此功法,不仅伤病能够痊愈,武功更是在上不知几个台阶,只是前路为明,你敢赌吗?”   “朔月神功?”   小微婆婆却是一眼认出了,惊讶道:“这,这不就是禹战那老贼所修炼的神功,据说这神功需要很多天材地宝作为辅助,寻常人是不敢修炼的,也修炼不起,你如何得到……就算得到了,怕是难以修行啊。”   阁老也看了看,一时面色古怪。   毒老头也颤颤巍巍的伸出手,看了起来,越看越是惊异,“丫头,你这是让我升天啊……”   “我哪有让你升天?”   “你看这上面说的,若是一旦修炼,便不能停,若是停了就会被功法反噬,一切都成空了。”   就是拔苗助长也没这么个拔,在说他现在身受重伤,之前的武功武功也都半废了。   其实毒老头若非还挂着小微婆婆和宁儿,怕是醒来的时候,就没了活着的欲望了。   孟青瑶听懂了,她笑道。   “你们不就是担心天材地宝吗?我可以解决,我供得起。”   “你拿什么供,你家皇爷就是富可敌国也架不住你这么败啊,在说真正的天材地宝,也不是用金钱能买的,不然那禹战老贼也不用如此不要脸,一把年纪,又偷又抢……”   毒老头一口气的吐槽还没吐完,就见孟青瑶已经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大箱子,并随即将箱子打开。   登时一股沁心人脾的味道传来,毒老头惨遭啪啪打脸。   “天灵朱果,无缺参,地心草,居然还有冰雪莲,两,两朵……”小微婆婆都惊呆了。   世人寻寻觅觅都不得的天材地宝,竟都出现在了这箱子里,孟青瑶是怎么做到的。   甚至箱子里还有散落着几个赤红色的灵芝,小微婆婆竟是没见过,还是阁老震惊道:“仙肉灵芝,据说,这堪比神仙的肉,珍贵无比,世间少有……”   说句不夸张的话,就是禹战修炼朔月神功的时候,恐怕也没见过这样的真容。   众人见过了之后,孟青瑶才将盒子重新关上,放在了地上。   而三个老头老太太的目光,也都巴巴跟着那箱子,落在了地上,真特么够震惊的。   这时,君玄澈从门外走了进来。   “皇爷……”   阁老怒了怒嘴,欲言又止,以为是孟青瑶擅作主张的,不想君玄澈却一副都知道的表情。   孟青瑶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自然是与他商量过的。   在她拿到朔月神功的时候,她就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君玄澈,她要变强,不仅自己变强,身边的人最好也跟着变强。   这样他方才无后顾之忧。 第四百六十七章 风光大葬   而她相信,毒老与阁老,都是她相信的人。   “可惜这功法女子不适合修炼,不然小微婆婆也可以跟你们一并修行,”孟青瑶感慨了一句。   “什么,我也可以修炼?”   阁老惊异一语。   孟青瑶则看着他笑道:“阁老为何不能修炼?”她又不是供不起。   阁老双眼登时一亮,他是真的眼馋啊,因为后半卷他也扫了一眼,这神功的确有返老还童的功效。   容貌会年轻化,说不定秃了的头发也能长出来。   这于他可是天大的诱惑,不过这样的诱惑,仅仅也只是在阁老的心头,停顿了一下,就消除了。   “还是让毒老头先练吧,他练不死我在练也不迟。”   这话完全是个嘴硬心软,阁老不是那种唯利是图的人,他此生追求都是医术,对武学反而随缘。   所以想了想还是不强求了,这样的风骨,方才名士,阁老这天下第一神医的名声,也不是浪得虚名的。   学医,他先学了做人。   “做人当脚踏实地,你这老头可别因为身上的伤,就贪功冒进了,走火入魔,我可救不了你。”   阁老日常吐槽毒老头。   毒老头一哼,仿佛刚才病歪歪的样子,好了七八分,同时他也猜测到了孟青瑶的用意。   将来她的敌人可能会很强,如禹战之流,轻轻松松就能潜伏进来,杀害她身边的人。   所以她身边更需要真正的绝顶高手。   “只是禹战修炼多年,才能勉强出关行走,等毒老头修炼完,那得猴年马月啊?”   阁老又问了一句。   小薇婆婆解答道,“禹战之所以辛苦修炼了这么多年,原因无非还是缺少天材地宝,若是充裕,恐怕他早已横行天下了。”   所以孟青瑶一下拿出这么多,若传出去,还不震惊天下,越想,小薇婆婆越是有些害怕。   若有一日被发现了,她是决计打死都不会说出来的。   君玄澈闻言也点头,“没错,若毒王勤快一些,不懈怠,这些天材地宝,足以让他轻松修炼到中层。”   “我肯定不会懈怠的,我还要出关帮我乖徒打架呢,”毒老头原本以为自己以后没有指望了。   不想涅槃的机会转瞬即至,他哪敢懈怠。   “为今之计,还是要先找个妥善的闭关之处,毕竟这样的事,若是走漏了风声,后果不堪设想,”阁老设身处地的道。   闻言,孟青瑶与君玄澈对看了一眼,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之前藏书的地方,就是一处绝佳的闭关暗室,如今里面的书籍都被搬到空间了,正好能用作闭关了。   当即就将那个位置,告诉了他们。   “如此甚好,最好隐藏痕迹,让外人就以为毒老头死了吧,待他归来之日,已不是原来的他了,”阁老一语双关的道。   “此计甚妙。”   于是大家一合计,就准备要把毒老头风光大葬了,而毒老头还痴迷的看着朔月神功,哪里察觉了自己的‘命运’,已经被决定了。   待到深夜无人的时候,才将他们藏入了密室。   外面则准备了棺椁,只说毒老头没挺过去,已经装棺下葬了,这些都是掩人耳目的手段,小心为上。   只是毒老头,这样在白石山名不经传的小人物,死了,还真没什么人关注。   禹战此刻又满心满肺的扑在无回谷,更不会关注,就算他在玉衡城,估计也不会过多探究。   毒老头就这么被神不知鬼不觉的‘下葬’了。   小微婆婆作为他的未亡人,还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待这简单的葬礼结束后,她深夜方才下密室,去照顾毒老头的起居。   都老夫老妻了,搞得跟偷人似的。   不过这事天知地知,就他们五个人知道。   就连宁儿也不知,还以为毒爷爷突然死了,也哭了好几日。   至于飞花宫等人,孟青瑶回来的时候就没见到,后来才知道,白石山剑会结束了,他们实在担忧飞花宫那边的情况。   一合计,知道夫人神通广大,也不等她了,只留了话,他们就带着元儿回了飞花宫。   而这厢他们处理完毒老头的‘后事’。   那边,慕寒江就找上门了,之前求医的事也该兑现了,而慕寒江的叔叔,极有可能知道有关齐家和当年,追杀他们那些人的事。   而君玄澈的母亲,当年也是突然被人追杀,而有能力这样做的,似乎也唯独与齐家扯上关系的事。   君玄澈怀疑自己的母亲,是不是也姓齐,被人发现了,才被追杀。   或者她母亲与齐家有什么勾连,被牵扯了?   他都不确定,所以慕寒江叔叔的口供,或许能让他知道的多一些。   此行,君玄澈与孟青瑶也是要跟去了,无回谷那边,自有百里初阳盯着,他们不用担心。   整理行装后,众人就出发了。   蓝景悦因为之前说要去见他叔叔,自然也在这出行的行列里。   只是如今二人在见面,莫名变的几分怪怪的,慕寒江本就是个不善言辞的,蓝景悦虽活泼爱说话。   但面对慕寒江,如今也跟卡住了似的,浑身的不自在。   不过她这样的反应,在孟青瑶看来,就是害羞了,于是,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一行人最能说的,反而成了阁老。   “哎呀,也亏得这无回谷无事了,白石山群雄都去了无回谷,外面反倒太太平平的,半天连个鬼影子都瞧不见,哈哈……”   哈哈了半天,竟是没人搭话,还是云裳大发慈悲,接话道:“就是看到人了,也不敢对我们如何啊,只是不知待你瞧完病,无回谷那边有没有新消息传来。”   “这哪知道,孟小姐,你也给说说那日,城主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孟青瑶只好又重复了一遍。   “……那些玉璧,看着看着,就忽然发光,都碎了,然后无回谷的方向就传来震动,说是有一道光柱,直冲天际……”   “怪哉,我觉的肯定是你们在查看的时候,做出了什么特殊的事,才会被激发……这齐家留下的东西,各个都不是凡品,随便点什么东西,里面的道道都不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参悟的呀。” 第四百六十八章 慕家别庄   阁老的话虽是无心的,可倒是提醒了孟青瑶,那日她沾了血的事,不过那事她始终不敢往玉璧异变那一方面去联想。   不敢,甚至有些害怕,如果那是真的,是不是说明,她或许与齐家也有关系。   齐家是一个神奇的存在,他是白石山人口中的异类妖孽,人人得而诛之,然而他的地位,又在每个人的心里,十分的高。   高到,就是齐家就是留下点只字片语,那都可能藏有重大玄机。   世人可笑。   可笑的世人。   如果有的选,孟青瑶不怎么想掺入齐家的漩涡,所以她才一直忍着没说。   “这谁又知道呢,阁老,你也算见多识广之人,你对齐家知道多少?”孟青瑶随口问了一句。   阁老闻言一笑,“这里也没外人,都是自己人,我便也不装着了,实话说,这整个白石山都欠着齐家,三大家族,双城,以及下面的各门,当年谁没拿过齐家的东西,其实齐家早在进入白石山之前,已经是一个神秘强大的家族了……只能说,有些人犯了错,不想承认自己的错误,那就将所以能证明他们错的人是事,全部都统统抹杀,这样,他们就代表了正义。”   那个时期,应该也是白石山最黑暗的时期了吧。   “那些理直气壮杀人的人,他们,与他们的子孙后代,能睡得着吗?”这时,忽听走在前面的慕寒江,淡淡一语。   他虽口气清淡,却暗含了一股极度隐忍的愤怒。   阁老似乎听懂了,只道:“睡得着睡不着,这么多年不是已经过来了,少年人,如果你改变不了什么,就选择好好活着吧,或许有一日,公道就来了呢。”   “如果每个人都不做什么,又如何等得来公道?靠老天爷吗?”慕寒江却嗤笑一声。   他母亲便是姓齐。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一个姓氏还能惹来家破人亡,那些人,该有多心虚啊。   他们仅仅赶了一日的路程,就到了慕家的范围之内。   再次庆幸,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无回谷,慕寒江回来后,只需亮了亮腰牌便被放行了。   也幸亏他叔叔在远离家族的别庄修养,他们不必去慕家的大本营凑热闹。   只是别庄的位置有些偏远,他们又走了一个时辰,天黑以后才抵达。   而慕寒江在回来之前,显然是与别庄通传过消息了,别庄位于半山腰,不大,却很是清幽,远远看去,门前此刻亮起了两盏灯笼。   灯笼着站着一个穿灰袍的老仆,见到慕寒江回来了,登时面上一喜,“少爷回来,这便是你请来的神医吗?见过神医,见过诸位贵客。”   众人礼貌性的点了点头。   蓝景悦则好奇的打量着周围,原来,这便是慕寒江生活的地方,如此朴素,怪不得没有沾染上慕家那种骄奢之气。   “安叔,我叔叔这些日子怎么样了?”   慕寒江上前一步,问了一句。   安叔却只能无奈摇头,“还是老样子,都这么多年了,不过如今你请来了神医,老爷一定能好的,诸位还没吃饭吧,我这就吩咐人准备起来。”   说着,安叔急急忙忙的就走了。   慕寒江则回眸介绍道:“这是我叔叔当年身边的长随,这些年幸亏有他多番照顾。”   说着,众人这才进门,别庄里没几个下人,唯一的特点就是清净的很,毕竟这里的主人,已经睡了很多年了。   “吃饭不重要,趁着现在,先看看你叔叔的情况吧,”阁老一马当先的道。   慕寒江也正有此意。   蓝景悦站在院子里,见他们都进去了,也不知该不该跟进去,因为她或许听那老仆说,慕寒江的叔叔还是老样子。   老样子是什么样子?她有点微微的忐忑。   云裳笑道:“蓝小姐也跟着一并进去吧,说不定那慕老先生知道你来了,一高兴,就病好了呢。”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蓝景悦知道云裳在打趣她,还是跟着进去了,不过进去以后就傻眼了,就见屋内一张大床上,躺着一个七尺高的壮汉。   但因为多年缠绵病榻,面上已经很憔悴了,若是掀开被子,昔日的壮汉,也早已瘦的是一把骨头了,他双眸紧闭,一旁放着一碗温着的粥食。   仿佛他多年都是靠着流食,来维持生命的。   而蓝景悦猜测的也没错。   慕寒江看到这样的叔叔,素来硬气的他,眼眶也开始微微的发酸,一时气氛也跟着冷凝了。   安叔一面吩咐下人准备东西,一面介绍着情况。   “老爷虽然昏迷着,但潜意识里还是知道吃饭喝水的,而且这几日夜里,他又时常摆动手臂了……”   “是吗?”慕寒江惊喜道。   仿佛觉的他叔叔很快就能醒来似的。   大约唯一傻眼的就是蓝景悦吧,说好了,见见长辈,和和气气退个婚,怎么临了闹这么一出。   慕寒江仿佛感受到了蓝景悦的目光,回眸坚定的道:“放心,有天下第一神医在,我叔叔很快就能醒的。”   这一刻,慕寒江的眼底是有光的。   煎熬了多年,终于迎来了希望,让人哪敢有丝毫打击。   蓝景悦也不知说什么了,只反而觉的有些心疼这样的慕寒江,原还以为,他出生大家族,一直是他们篮家高攀不起的。   不想他自小的日子过的是这么辛苦,他唯一的亲人,一直这样长眠着,他又是如何,一日一日,一年一年,走到今日的呢。   仿佛这一刻,蓝景悦发现了一个新的慕寒江,颠覆她之前所有认知的慕寒江。   于是她就这样静静的守在房间的角落,看着被众人围着的地方。   阁老自然是众人的中心,就见他仔仔细细的把着脉,表情时而舒缓,时而眉头紧皱。   这一摸竟是摸了许久。   “到底怎么样?你说话呀?”   孟青瑶有些不耐烦了,这才见阁老睁开眼,对慕寒江道:“你叔叔多年前就被人震断了部分经脉,好在一些主要的还没断,他才能支撑着回来,至于昏迷,主要还是脑子上的伤,不好医,他这么躺着,要么随着时间会逐渐地自愈,要么,直到死亡。” 第四百六十九章 算盘打坏了   慕寒江闻言,一时无话。   若非因为对方身份超然,他险些没直接道,你特么说的不是废话吗?   “过去请来的医师,也都是这样说的,但您是天下第一神医啊,您肯定还有别人,不懂的法子吧?”   看慕寒江急了,阁老这才良心发现,点头道:“没错,我的确有非常之法,所以为了便于治疗,可能要叨扰个两三日了。”   “真的吗?”   慕寒江这才面露喜色。   孟青瑶与君玄澈在一旁听着,先是觉的,阁老这老妖精最是爱磨人,不过又仔细想想,不对啊,阁老虽然幽默爱打趣人,但应该不会在这种时候打趣,一个心心念念盼亲人的晚辈。   因为阁老的心肠其实很软。   他应该是有什么话没说透。   不得不说,与阁老认识久了,连孟青瑶都逐渐知道他的为人了。   不过既然没有说透,他们自然不会问,只见阁老继续道:“只是接下来的几日,我要住在你叔叔的房间了,给我打个地铺就行,我需日日为他行针,打通鼻塞的筋脉,在用着我专门配置的灵药,说不定不出三日就醒了呢。”   “多谢前辈了。”   慕寒江惊喜一语。   众人说完话,孟青瑶抬眸的时候,眼角忽然扫到安叔脸上的面容。   只见他脸上也露着,与慕寒江一样的欢喜,只是总觉的他的欢喜,有些无法达至眼底。   是她看错了吗?   “安叔,你到前厅去看看晚饭怎么样了,我与神医还要好好聊一聊,”慕寒江突然对安叔这么说了一句。   安叔仿若没多想,赶忙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待他走后,阁老忽然道:“云裳丫头,你在门口守着,孟小姐,皇爷,你们去窗口站着,尽量保证没人来打搅我们说话。”   闻言,三人皆露出古怪的神色,但马上还是依照阁老的话去做了。   慕寒江竟是没什么太大反应,可见,他支走安叔,也是阁老暗中授意的。   不过阁老接下来没说话,而是直接拿出匕首,给慕寒江的叔叔,放了点血,然后拿出他专门的银针,试探了一下。   银针并没有变黑。   难道阁老还怀疑他中毒?   现在证明没毒了,谁知刚这么想,阁老却断言道:“有毒,不过却是一种极其微弱的慢性毒,不致命,长期服用才损身。”   说完,他将没有变色的银针,往烛火上一过,登时空气中升腾起一小撮烟雾。   “也亏得这些日子跟毒老头聊的多,不然这样的毒,我还真轻易察觉不出来,你小子是有福的。”   阁老虽这么说。   但慕寒江的神色可不轻松,他问:“我叔叔的慢性毒,是早先中的,还是……”   “你见过哪种慢性毒,十几年都不消散的吗?”   阁老笑了笑,没说透,但想必慕寒江心里明白,这些年,一直照顾叔叔饮食的,只有安叔。   安叔与叔叔从小一起长大的,这些年若没有安叔,他可能都活不下来。   “不可能……”   “或许也有别的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呢,”阁老安慰了一句,顺便又道:“我方才说有的治,其实也是一半真一半假,若我说绝对能治好,你说,有些人,会不会不安呢?”   或许会吧。   他们几个人此刻都在屋子里呆着,不知外面的情况,此刻的安叔,在张罗完厨房的事情后,就神色有异的匆匆去了侧院,那里是专门豢养信鸽的地方。   他捉了一只,将手上的字条,胡乱塞进去,就放飞了。   殊不知,今日慕寒江所带来的人,各个都内力不凡,就在这一瞬间,门口的云裳就已经察觉了。   “我仿佛听到有扇动翅膀的声音……”   “是信鸽,有人放出了信鸽……”君玄澈笃定的道。   孟青瑶则愕然,这样的夜里,放出信鸽,究竟有多紧急的消息,而且既然用了信鸽,送信的距离应该也不会远。   虽然大家没有在说话了,可床前的慕寒江,就是在继续装糊涂,这下也该清楚明白什么了吧。   安叔,有问题。   “少年人,你也不要太伤心,人世,素来无常,你能做到今天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你的路还很长,想必你叔叔此刻若是醒着,最愿意看到的,还是你高兴的一面。”   阁老又开始撒鸡汤了。   “您说的没错。”   慕寒江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会躲在角落偷看,夜里睡不着,守在叔叔身边的小可怜了。   他只是明白了,原来这个世界上,只有叔叔才是他唯一的亲人。   “那我们现在……”   “将计就计,”阁老淡淡一语。   他们的到来,应该是已经了动了某些人的利益了,可这样不是也很好吗?妖魔鬼怪都出来了,才能辨认的清楚。   与此同时。   安叔的信鸽果然没有飞太远的地方,而是落在了慕家长房嫡系的院子里。   院子里伺候的婢女,自然认识,这是慕家专用的信鸽,当即将小心的抱起来,取下上面的书信,就一路穿堂到了主屋,交给了主人。   这园子修建的富丽堂皇,里里外外宛若宫殿,而且每隔一段距离,都会设置一个炭盆,将这屋内暖的宛如春日。   灯火通明。   女主人还没有歇息,此刻正端着一束梅花,在细细剪着枝叶,此人正是慕家的主母,萧氏。   没错,慕北岸娶的这位夫人,可不简单,可是北国皇室的公主。   不过是个续弦。   慕云翼与慕云雪的生母,早先就去世了,所以她这主母,做的也是个表面风光。   不过就算这样,也无碍她养尊处优的性子。   “什么事啊?”   此刻她问了一句。   “夫人,似乎是别庄那里有什么消息。”   婢女递上了字条。   萧氏接过来看了看,随即一愣,别庄那位她是知道的,但具体的恩恩怨怨,她就不清楚了。   只知道之前的几年,慕北岸是嫌弃麻烦,想杀了那人的,可不知怎么的,没杀成。   之后那慕寒江逐渐有了几分出息,他就命人下着慢性毒药,企图用昏迷的活死人,牵着慕寒江,以后为慕家牵马坠蹬。   可如今,他的如意算盘你要打坏了。 第四百七十章 萧氏的毒计   慕寒江参加了一个白石剑会,就长本事了,还请来了什么天下第一神医来给那人医治。   若是医治好了,那还得了,虽然萧氏不清楚其中的恩怨,但她也依稀明白,老爷子是不想那人活的。   尤其是不想那人说话的。   “夫人,这可怎么办?”   婢女小心翼翼的问。   萧氏也是眉头紧蹙,若是慕北岸在家里,她到也乐得做甩手掌柜,可如今先是白石剑会,如今无回谷那边又出了事情。   天下的目光都盯着无回谷,眼下那神医已经在了,就算紧急给慕北岸通消息,这来来回回也的两三日。   说不定等消息回来了,人都救活了。   倒不如,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人弄死得了,只要人死了,别的都好说,依照萧氏对慕北岸的了解。   她非常确信,那昏迷的人,应该是知道什么他的秘密。   “还是弄死吧,”等慕北岸知道消息的时候,说不定还要感谢她呢,只是手段上最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安叔这颗棋子到是可以用的,毕竟他的存在,本来就是牵制那人的,若那人死了,他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随即,她问了一句,“那第一神医的来头如何?带了多少人?”   婢女赶忙回道:“今日下午,外围的弟子已经禀报了此事,除了慕寒江之外,那神医四个人,三女一男,应该徒弟或婢女吧。”   因为来者都带着兜帽,掩去了真实容貌,外围的弟子也认不出。   更不会想到会是什么大人物,毕竟现在所有人大人物都去了无回谷。   萧氏这才点了点头,“木香。”   “奴婢在。”   “本夫人身边就数你手段高明,最是见机行事的,这件事就交给你传话吧,我的意思你懂吧?”萧氏问。   这叫木香的能在萧氏面前得宠,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当即点头,“奴婢都明白。”   若替夫人办下此事,日后家主回来,她的身份自然也是水涨船高的,若是主子垂帘,赐她个慕姓,那才是飞华腾达呢。   “去吧。”   萧氏也是这个意思,她身边,必须多点有用的人。   木香这才领命而去。   天黑了,连日好几个艳阳天,偏今日又变了,刮起了呜咽的北风,风中还掺杂着几许雪毛子,这样的天气,最是磨人。   “阿秋……”   吃过饭,蓝景悦就狠狠的打了个喷嚏,她抬眸去看其他人的时候,发现每个人都好像不冷似的。   又忍不住拨弄了一下面前的炭盆。   刚拨弄完,肩膀上一热,竟是有人给她披了一件斗篷,还热乎乎,是人的体温。   蓝景悦一回头,就见慕寒江一脸淡淡的走了。   “那个谢谢啊,你不用吗?”   慕寒江脱下了自己的斗篷,自然就剩下单薄的里衣了,但他并不在意,道:“这里就你没有丝毫内力,山里本就比别的地方冷,你莫冻坏了,还有,不必理会我,我都习惯了。”   儿时那样冷的冬天,他都熬过了,如今一身内力,还惧怕这点严寒吗?   看着蓝景悦迅速将自己缩成一小团,他仿佛比之前还要暖上几分。   吃过饭,阁老与君玄澈还有孟青瑶,云裳的陪同下,一直在房间研究他叔叔的病情。   蓝景悦裹着慕寒江的斗篷,已经昏昏欲睡了。   慕寒江一面照看着蓝景悦屋里的炉火,一面寸步不离的守在外面,中途,只有安叔一个人以烧热水为由离开过。   慕寒江因之前阁老的话,心里早就多留了几分。   此刻看着安叔离开的背影,他终究,还是快速的跟了上去 ,慕寒江本就轻功了得,想要避开安叔的耳目,轻而易举。   而安叔去厨房照看过炉火,看过热水后,一出门,就撞见一个风尘仆仆的人影。   此人正是深夜赶来的木香。   木香周身穿着厚厚的斗篷,一圈毛茸茸的兜帽下,只露出半张脸,她缓缓亮出手中的腰牌。   安叔一看就知道是夫人萧氏派来的人,一时面上又是复杂,又是退缩。   木香自然是,一眼就瞧了出来 ,冷笑道 :“怎么?你不会是后悔了吧?家主留你这么多年为的不就是今日吗?”   安叔赶忙道:“怎么会,怎么会…… ”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他虽然从一开始就是家主留下的奸细,可这些年老爷少爷都没有亏待他,甚至视他为至亲。   慕寒江更是他看着长大,多少还是不忍。   “慕寒江到是可以放过,慕流云,必须死,”木香缓缓道。   慕流云,便慕寒江叔叔的正名,安叔闻言,纠结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甚至他内心还自我安慰。   老爷那样英雄一世的人,这些年受了这么多苦,死,对他也是一种解脱。   至于那天下第一神医,就是个浪得虚名的老头,肯定治不好的,毕竟慕流云的身体,他清楚的很。   所谓深夜摆动手臂,其实只是偶尔罢了。   “我明白了。”   “你确定明白了吗?夫人的意思是,让你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最好也不好惊动那神医,和身边的人……”   “这……寒江那孩子这些年内力很是不俗,怕是,不可能让他不察觉啊……”   “就是察觉了,你也要全部揽下,丁点都不能透到大房那边,否则你知道的,还有,夫人也只能帮你这些了。”   说着,木香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应该是迷香一类的。   “这东西很是稀罕呢,若非事情紧急,也不会给你用,放心吧,放在炭盆里,无色无味的,他们孩子以为自己睡了一觉……”   等醒来,慕流云就咽气了。   到时候夫人自会派人过问,到时候在给慕流云举办一场体面的葬礼,想必那慕寒江必然会感恩戴德。   这些话,木香都说的明明白白,只要这安叔不作死,根本就是轻轻松松。   “我……明白了。”   “若是办砸了,你就以死谢罪吧,”木香说完,就转身走了,这木香也是个练家子。   她来的路上,竟是没有留下一个脚印,走的更是悄无声息。 第四百七十一章 背叛   安叔拿着迷香,站在远离怔楞了许久,才转身离开,殊不知,拐角的暗处,方才他们的对话,慕寒江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不是旁人在害他叔叔,竟是他们最信任的安叔。   他刚才险些没冲出去质问,为什么要背叛他们,可终究理智战胜了情绪,慕寒江通红着眼眶,掌心死死握在一起。   片刻,也才转身离开。   彼时,的主卧房那边,阁老还在挑灯夜战,云裳去蓝景悦屋里照看了,此刻就剩下他们三个人。   安叔也不在了,阁老才又说了实话,道:“经过第一次行针后的观察,慕先生这病并非绝病,还是有的治的,但若按照寻常法子来,长则要三五年,短则也要一年半载啊……”   孟青瑶皱眉,“你还是长话短说吧,需要什么?”   若是阁老没见识过孟青瑶的百宝箱,也不会这么说,可如今在看病的时候,难免动起了自己的小九九,毕竟这样成效是最快的。   当然,除非他们不着急。   不过从目前看来,这穆先生应该是装着秘密沉睡的,所以才有人不想让他醒来。   尤其是有关齐家的秘密,正是君玄澈追查她母亲事情的,一个症结所在。   “梦魇果,不过我主要果核,果实是有毒的,若是误食,可堕入梦魇无法醒来,但果核,却偏是醒梦的解药。”   孟青瑶闻言,立刻就去自己的空间翻看了一下,果然是有的,而且与阁老说的一样。   上面的说明,也是果子有毒,可用来害人,果核却是解梦的药,若是碾碎了制作能香料,不仅可凝神静气,于内功修炼之人,也是好多很多的。   不过阁老应该不是要用作香料,那样太慢,而是直接碾碎了入药,在以他独门的行针之法,仿佛药到病除,只是时间问题。   “妙极。”   三人刚商量完,安叔就从外面回来了,一进门,就面色恭敬的点了点头。   他本就是个老实巴交的老仆形象,也没有多言,就低头干活了,先是给他们换上了暖手的热水。   后有添置了炭火,还替他们搭好了木板床,毕竟阁老说要住在这个屋子的。   准备完一切,才感激的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只是临走的时候,借着翻看炭火。   才将那迷药丢了进去,匆匆转身离开。   只是安叔刚走,慕寒江就从又进来了,他进来后第一时间就直奔炭盆,想要翻出那迷药。   “你在干什么?”   孟青瑶问。   慕寒江皱眉,“迷药,他下了迷药,我刚才听到了。”   “你翻动的这么大声,不是打草惊蛇了,”孟青瑶闻言,反而放松了几分,毕竟她还是有自信的,这世间在高明的毒药迷药,也药不倒他们。   “那迷药是大房送过来的,应该很厉害……”   “没事,你不用翻了,你若要留下,就把这个吃了,都说了,将计就计,你也太瞧不起我们了吧?区区迷药我们还是有法子的,”孟青瑶道。   慕寒江此刻的心绪很快,自从亲耳听到安叔背叛后,他多年的一切,像是都崩塌了。   多年来心里一直绷着的一根弦子,也断了,他有些彷徨无措,没有彻底失态已经是他基本的修养了。   他只是想僵硬的做着认为,还算对的事情,那就是,救叔叔。   此刻听到孟青瑶的宽慰,他才像是寻回了几分理智,望着她递过来的药,他想都没想的就吃下去了。   所有人都吃了解毒丹,包括昏迷着的慕流云。   没过多久,安叔又进来了,还特意翻看了一下炭火,看到还没有燃尽的迷香,心里才安心了几分。   客气道:“诸位远道来的贵客,夜深了,先就寝吧,救人虽急却也不急在一时,若是熬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说完。   阁老就打了个哈欠,“哎呀,钻研针法太入迷了,你这一说,我到还真的困,你们呢……”   “师父,我们也困了。”   孟青瑶与君玄澈本就没亮身份,此刻都如小徒弟一般,跟在阁老的身后。   慕寒江则道:“安叔,你在拿一床被子过来,今夜我陪着叔叔,阁老睡在木板床上,我睡地上就可以了。”   “这……好吧。”   安叔知道阻止不了,就去拿被子了。   孟青瑶与君玄澈则住在一旁的侧屋,仿佛迷药上来了,几间屋子很快就熄灯了。   安叔一个人在外面守了大约有小半个时辰,确认没有丝毫声息后,才又折返回来。   他知道,那迷药无色无味,因为对身体无害,所以一般高手也很难察觉,一旦睡着,就是打雷也吵不醒。   实则是助眠的良药,也是,杀人的利器。   安叔抖颤着双手,推开门扉,就见屋内漆黑,但雪白的窗户纸上,却映下了惨白的月光。   他先是扫过地上的慕寒江,有看了看已经鼾声四起的阁老,之才走到慕流云的床前。   竟是带着几分哭腔的道:“老爷,那些年你好的时候,待我也算不薄,我心里是感念你的,不过我也尽心尽力的照顾了你这么多年,你昏迷着,我也没让你受罪,还帮你照看大了寒江,我……我不欠你的,今日,我也算给你一个痛快,你是英雄,就该体体面面的走。”   说着,安叔拿出了一根银针,就要往慕流云的天灵穴上扎,这也是最神不知鬼不觉的死法了。   原以为,一切都要结束了。   却没想到,就在他下定决心要动手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问他:“你是不欠我们的,但你也不该背叛我们?”   森冷的声音,令安叔如坠冰窟。   他刚才说话说的时候太沉入,竟是不知道慕寒江什么时候已经起来了,就这么直戳戳的站在他身后。   面目之中,尽是痛苦与挣扎。   他又道:“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荣华富贵,安度晚年……只要你说出来,我都会想办法,因为这些都是你应得的,你替叔叔把我养大……但你千不该万不该,这样挖我的心。”   说到最后,慕寒江的声音,已经哽咽了。   安叔僵持着身子,半天才迟疑的道:“寒江,你听我解释……” 第四百七十二章 解释   “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与此同时,慕寒江的长剑已经缓缓的抵在了安叔的颈项上,毕竟安叔的银针还抵在慕流云的天灵盖。   但安叔的针,绝对不会比慕寒江的剑快。   所以安叔立刻微微的慌了,解释道:“我这么做都是有道理的,你知道这些年你叔叔受了多少苦吗?他昏迷不醒你经常睡梦中皱眉,像是在挣扎什么……还有那个什么神医,根本就是浪费虚名,让他治,只会让你叔叔在多受一些苦,老爷若就这么死了,反而是解脱,自此以后,也没有什么人能束缚你了,我知道,这些年若非因为老爷,你恐怕早就离开慕家了吧?慕家待你不怎么样,你若离开……”   “咳咳咳,闹半天,我上官阁老的名声,竟是浪得虚名的?那些找我看病的人,岂非都脑子你不清楚了?”   这厢阁老终于听不下去了,本来你解释你自己的事,也无可厚非,但是你非要诋毁我是浪得虚名,我就跟你不干了。   于是阁老诈尸了。   屋外,孟青瑶与君玄澈自然也早已起来,将刚才安叔的话都听了个清楚。   起先孟青瑶还想,这安叔多年侍奉,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大约是被人胁迫的,有苦衷。   没想到这一番话,直接给她来个啪啪打脸。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呀!   你杀人你还有理了,你杀人管这不叫杀人,叫帮人解脱,变态这年头杀人都不用这理由了。   这安叔看着老实巴交,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反而看不明白了。   就听君玄澈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处,而可悲之人,偶尔也不失几分可爱之处。”   这可爱之人,不禁令孟青瑶恶寒了一下。   “是吗?”   孟青瑶没听懂,随即,二人已经推开门,掌起了灯,原本黑漆漆的屋内,登时亮了。   那些黑暗中龌龊的事情,也彻底暴露了出来。   安叔低下了头,他无颜面对身后的慕寒江,竟是痛苦纠结的道:“……我也是被逼的,这些年我就没离开过这别庄,因为家主让我看着你叔叔,我也是没办法,我在外面也有家人的,两年前我回去一趟,原来我夫人早就有了奸夫,孩子也不是我的,呜呜……我就想活出个人样,但家主的命令不可违背,他会杀了我的……寒江,我虽然一直别有用心,可当年我也是真心心疼过你的……”   “……还记得,院子里没有食物了,你把米粥给了老爷,你一个人去大房那边偷,被抓住差点被打死,是我拼死护住你……”   “别说了。”   若非因为当年那些情谊,恐怕他的头早就搬家了。   而人心最是复杂,安叔是忠心的,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做着身份该做的事,照顾主人,照顾少爷。   但安叔也是卑微怕死的,他暗中帮家主做事下毒,却也一点不妨碍,他把慕寒江当亲人对待。   安叔是个忠厚的,他保护了幼年的慕寒江,可一旦强权压下,为了自保,他随时可以舍弃一些。   所以安叔是个矛盾又可怜的人。   “你走吧。”   慕寒江从拿起剑的那一刻,就知道,他杀不了安叔,若是安叔死了,他也永远过不了自己的坎。   安叔听到慕寒江不杀他,他先是一喜,随即竟是委屈呜呜的大哭了起来,伤心的很。   阁老见此道:“你事没办成,怕是背后的人不会放过你,你若还想活,就绕着慕家小道走吧,别被抓到,这里有些钱,你路上带着吧。”   说完,丢出了一袋银子。   安叔接过,眼底全是痛苦纠结和难过,仿若他失去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一般,转身就走了。   门发出咣当一声。   慕寒江才像是泄去了几分力道,跌坐在了一旁,原来一切果然都是假的。   “让诸位见笑了。”   “这没什么,我行医多年,最是知道,身病好治,人心难医啊,”阁老摇头晃脑的喃喃一语。   随即有些困了,躺在木板床上,大被一盖,“熄灯睡觉吧。”   你还睡得着?   孟青瑶与君玄澈双双对看一眼,赶走了安叔,他们似乎除了睡觉,也没你什么可干的了。   那就……   “咦?”   谁知他们刚要转身,孟青瑶的眼角余光,忽然就看到了什么,发出了震惊般的惊讶声。   “怎么了?”   君玄澈随即回眸,也微微一愣。   “什么?”   阁老把被子掀开,慕寒江因为是背身而站并没有察觉,可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之后,他才意识到。   随即回眸,就发现床上原本一动不动,陷入昏迷的慕流云,此刻双手居然伸了起来,在慢慢的摆动。   “叔叔……”   “别打搅他,”谁知阁老忽然阻止了他。   慕寒江面上又是惊讶又是惊喜,叔叔的病难道有什么好转了吗?   此刻孟青瑶与君玄澈也微微靠近,没忍住,道:“你们觉不觉的,穆先生手臂摆动的动作,并不寻常?”   不像是漫无目的的摆动,或者那种植物人的肢体抽搐,仿佛是有规律的。   “难道是某种功法的手势?”君玄澈疑惑一语。   “很像。”   孟青瑶与阁老,居然不约而同的赞同了他的观点。   慕寒江以前就见过这种情况,可当时他光顾着狂喜高兴了,从来没有人研究过,慕流云摆动的手势。   “这……”   “你叔叔的昏迷,也许,并不像我们想的那么浅显,”阁老猜测道。   孟青瑶却觉的,“这也有可能,是他潜意识里的习惯啊,一抬手,就会做这样的手势。”   “不,我叔叔以前,并没有这样的习惯,他更喜欢静坐和冥想,”慕寒江解释。   阁老昂首,“还是我猜的有道理。”   “你猜的有没有道理,还是尽快把人救活在说吧,牛逼都吹出去了,可不能掉链子呀。”   “嘿,什么叫掉链子,治什么病,都是有意外的……”   “乌鸦嘴。”   “好吧好吧,乌鸦嘴行了吧……” 第四百七十三章 摆动   正七嘴八舌的说着话,就见床榻上一直摆动手臂的慕流云,此刻像是停下了,可说停下,他又没有放下手臂,而是支着其中一个动作,不动了。   像是某种结印手法。   “怎么回事?”   慕寒江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又微微的激动了。   “我看看。”   今日慕流云的反应,显然是有些反常的,阁老也不禁重视了几分,上前缓缓搭住了慕流云的脉门。   然而惊异的事情就在下一秒发生了。   “啊……”   阁老一声惊叫,搭在脉门上的手指,就像触电了一般,飞快的就又收了回来,并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怎么了,你这一惊一乍的?”   阁老半天才微微闭上惊讶的嘴,开口道:“哪里是我一惊一乍啊,慕先生这脉搏摸不得啊,我刚一触,就被一股强横的内力给弹回来了,我若在深入探脉,只怕要出事。”   “怎么可能?”   屋子里的人都一脸古怪之色,能出什么事,要知道你面前可是一个植物人,若他真能跳起来杀人,或许还是好事。   慕寒江也不知,听没听懂阁老的话,既然慕流云的身体发生了变化,那他就必须也探一探了。   当即他伸出手也握住了慕流云的脉门。   脉门是一个武者相对敏感脆弱的地方,甚至有人会条件反射的回击。   当慕寒江握住以后,他瞪大眼,果然也感受到了阁老所说的强横内力,只是他没有被弹开,而是强迫自己硬生生的握住。   他希望慕流云能跳起来反抗,虽然那只是奢望……   “啊,小心……”   谁知下一秒,慕寒江的奢望就成功了,慕流云在睡梦中感觉到了极大的威胁,居然在内力的冲击下,瞬间睁开眼。   不过他睁开的眼眸,却是没有丝毫神色的,里面透着几分死气。   他一把甩开慕寒江,甚至伸出留一只手,一把狠狠的掐住了慕寒江的脖子,慕寒江的武功,也算白石山少有的才俊了。   一般人杀不了他。   然而在慕流云的手里,慕寒江却仿佛没有半点反抗之力,任凭如何的挣扎,就是挣脱不开,转眼一张脸都憋的通红。   “快救人。”   君玄澈大喝一声,与孟青瑶一左一右就想控制住慕流云,好在慕流云一只手还掐着慕寒江,才能被他们轻松按住。   阁老则趁机,拿起银针,就刺在了慕流云的穴位上。   刚才还张牙舞爪的慕流云,终于身子一软,又重新变回了之前的植物人,慕寒江也挣脱了他的钳制。   而这一切,在几个人看来,都是不可思议的。   更是始料未及的。   “咳咳咳,叔叔,叔叔你怎么样?”   慕寒江一点不怨怪,刚才叔叔差点杀了他,他现在只惊喜于,慕流云终于醒了……只可惜,他上前去,却发现慕流云的依旧双目紧闭。   与之前一模一样。   在去探他的脉门,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叔叔?”   慕寒江眼底的希望,在一点点的瓦解,开始转为绝望,他等了这么多年,等的连安叔都背叛他了,为什么,叔叔还是没有醒来。   阁老也上去看了看,一时皱眉,因为慕流云竟真的恢复了原样,若非被弄乱了的被褥,证明刚才发生了什么,否则一切竟是就像梦一样。   “少年人……”   “您别说了,我知道的。”   慕寒江微微抖颤着双肩,却也很快平复下来,抛开此刻的失望,这次他请来了神医,也不是全无收获的。   他逐渐开始相信,阁老是有真本事的。   然而他不知道,此刻阁老已经开始心虚了,甚至在怀疑自己的医疗方向,因为慕流云的情况,似乎好像,压根与他想的不太不一样。   “你有事情瞒我们,之前,我觉的谁都有秘密,可问可不问,但如今,我到是想知道了,”忽然就听,君玄澈淡漠一语。   眸光定定的望向慕寒江。   “什么事?”   慕寒江抬起头问,经过这一下,他反倒更信任他们几分了。   孟青瑶也疑惑看了君玄澈一眼,慕寒江的什么秘密?她怎么想不起来了。   就听君玄澈继续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在夏氏一门的山谷里,与禹家的人交手,我记得你当时所用的武功招数,并非是慕家的,却依旧厉害,不像是寻常用来遮掩的花招,那些武功,你从何处习得?”   慕寒江在剑会的时候,用的都是慕家剑法。   但相信,他若使出了他的另外一套武功,怕只会更强,这应该也是慕寒江,能从焚天城逃出来的底牌了。   这事,孟青瑶也才想起来,一时三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慕寒江的身上。   慕寒江犹豫了一下,但转念一想,他们连他母亲的姓氏都知道了,还有什么可瞒的,到也坦然了,“你说的没错,我的确身兼两派功法,这件事只有我跟我叔叔知道,而那功法,据说是我母亲留下来的。”   她母亲是齐家人,留下的功法,应该是很强的。   若不是为了救醒慕流云,这个秘密,他是打死不敢说的,若是流传出去,恐怕他会被举世追杀。   “那这样就对了。”   谁知君玄澈仿佛已经下了论断。   “什么对了?”   君玄澈继续道:“你母亲留下了功法,也许不光给你留下,你叔叔应该也修习了其中一种,而他的昏迷长眠,也许一半原因是外来的袭击,也许一半的原因,是功法自身。”   “这是什么意思?”   慕寒江没听懂。   阁老到是懂了,毕竟他年岁最大,也算见多识广了,捋着胡须道:“我以前在古籍上看过一种功法的描绘,这种功法很是玄奥,厚积薄发,而且这种功法还有一种特殊能力,就是自愈,修炼者一旦遇到毁灭性的打击,功法会将人最后的一分命脉,保护着,进入长久的休眠,至于休眠多久就要看伤的多重,也许十几年,也许半辈子,也许到死,也无法全部自愈。”   “竟还有这样的?”   慕寒江迷惑,但是有一点他听出来了,阁老的描述,似乎和慕流云的情况,不谋而合。 第四百七十四章 阁老的心虚   “难道……是真的?”   “八九不离十。”   同时,阁老也更加心虚了,因为事实证明,他之前的治疗方案多半是错的,至于什么把慕流云弄出刚才的样子。   多半是他哪里,误打误撞给碰了,想想真是汗颜啊,不过虽心里汗颜,这神医的款还是要拿的。   “额咳咳,寒江,你也别灰心,既然搞清楚了,我们就势必要努力把你叔叔救活,不然我们大老远的岂不是白来了。”   阁老无比义气的道。   慕寒江此刻方才心中感动,“多谢。”   “打铁要趁热,反正现在也睡不着了,不如继续研究研究吧,这种情况,我行医多年也是第一次见,孟小姐,你过来,寒江呀,你先去休息,我们有事要讨论。”   阁老撸起袖子道。   慕寒江似乎也慢慢知道了他们的套路,每次商讨病情都是避着人的,他也不打搅,就先开门出去了。   只是外面风雪酷寒,他的心,又何尝不是冷的似冰。   这时,他忽然看到院子里还蹲着个人,一动弹,才知道是蓝景悦,她竟是还没休息。   “你没睡?”   蓝景悦也是刚出来的,她裹着厚厚的斗篷,只露出一颗被冻的有些通红的小脸,走到他面前道:“刚才的事,我都听到了,你觉的我睡得着。”   “让你见笑了。”   慕寒江撇开头去,仿佛不愿让蓝景悦看到他如此难堪的样子,无亲无故,孤寂的像个可怜虫,对吧。   “你快些去睡吧,没什么大事。”   “你很伤心吧。”   蓝景悦竟是呆呆的问,她知道她不该问的,这么问,不是故意掀开人家的伤疤吗?可是不知为什么。   看着如此单薄的慕寒江,站在风雪里的样子,她竟是生出了一种古怪的想法,她想要保护他。   虽然,他似乎并不需要她的保护。   “伤心,伤心有用吗?”   慕寒江却被她的这句话,问的有些激动了,或许是少年的自尊在作祟吧,这世上谁都能可怜他,唯独蓝景悦不可以。   “伤心自然有用,伤着伤着,就没以前那么伤了,我爹说,都是一种修炼,就像打架,打着打着就不怕了,”说完,蓝景悦走上前,竟是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之前慕寒江送她的斗篷。   她之所以藏在怀里,是为了把这斗篷捂暖。   慕寒江想要拒绝。   “别动。”   蓝景悦却很严肃,将捂暖的斗篷披在了慕寒江的身上,然后又拿出自己的手炉,放在对方的掌心。   果然,他的手很冷。   以为做完这些,就没事了,却听蓝景悦又道:“张嘴。”   然后递出了什么东西,要塞进他的嘴里,慕寒江犹豫了一下还是听她的张了张嘴,入口甜甜的,竟是一块糖。   “你叔叔一定会醒来的,我也相信,”蓝景悦笑着安慰了一句,这才转身回了侧屋。   她不大会安慰人,有些生硬,但是也没有办法,将就着用吧。   慕寒江则在院子里站了许久。   而彼时,别庄十里外的山道上,安叔仓皇如鬼一般从别庄逃了出来,他听阁老的,他不敢走大路,只敢走这种偏僻的小路。   天寒地冻,幸亏他也是受过苦的人,这并不算什么,熬到天亮,他差不多也走出去了,到时候用怀里的盘缠,走的远远的。   就在他满心带着几分期望的时候。   前方山道上,却出现了一道鬼一般的身影。   “你这是去哪啊?夫人的差事,你好像还没做吧?”   转过身,不是木香又是谁?早在安叔离开的时候,她就一路尾随了,之所有没有在别庄外动手。   便是怕惊动里面的人,因为木香发现,那神医身边待的随从,似乎深不可测,她宁可什么不做,也不太敢乱来。   只好寻这老怂货的麻烦了。   “啊,是你,我……”   安叔从看到木香的那一刻就知道,他死定了,“我辜负了夫人的嘱托,可我尽力了,真的,我尽力……寒江差点杀了我,可他没杀我,放了我……你也不能杀我。”   木香皱眉,“聒噪……我只想问你,你有没有说出是夫人命令的?”   “没有没有,我没有,我不敢,我说我不信任那神医……”   “很好。”   木香懒得与他废话了,直接出手,一匕首就要了安叔的命,安叔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他一辈子老实巴交,不敢得罪人,为什么会落得如此身首异处的下场。   捂住流血的脖子,他已经翻下的山坡,沿路上,都是他洒落的银子。   ……   别庄主卧。   “阁老,你到底研究出来没?你误打误撞的用药,哪个环节碰上了,才令慕流云发生那样改变?”   孟青瑶留下,就是与阁老一同研究这个的。   阁老此刻一脸讪讪,外加心虚,这头一次,治病治错了方向,你就不用这么埋汰我嘛,瞪了孟青瑶一眼,“说好啊,这事烂肚子里,谁也别说。”   孟青瑶憋笑,“放心,为了你的招牌,我打死不说。”   “这才像个样子,反正皇爷我是绝对信任的,”阁老笑了笑,才又道:“我研究了一下,可能刺激到慕流云的药,应该是三种,第一种,梦魇果,第二种,解毒丹,他身上是有慢性毒的,你那解毒丹解百毒,第三种,便是那安叔下的迷香,用料也很是考究,好东西呢。”   孟青瑶挑眉。   对方不会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阁老不好意思一笑,悄声道:“放心,我现在有方向,既然是内功自愈的问题,那我们用药帮他加快自愈,不就可以了吗?”   “你需要什么?”   “龙须草有吗?”   “我看看……”   孟青瑶在自己的空间翻看了一下,说实话,她之前种的药,普遍都是大补之物,一些偏门的反而少。   幸亏她广撒网,最后还是在角落的位置,找到了一株龙须草。   这草很细,长长的打着弯钩,嫩黄嫩黄的,竟真的有几分龙须的样子。   “这草的功效便是加速自愈的,是内伤疗伤的好东西,”阁老啧啧称奇。 第四百七十五章 苍天那大地啊   之前孟青瑶也制作过治疗内伤的药,不过却没有用到过这龙须草,难道药王宝典里没有收录?不可能。   于是她翻了翻药王宝典,发现她上次制作的疗伤药,用的是一颗,叫凤胆草的东西。   “阁老,凤胆草,是什么东西,不如这龙须草吗?”   阁老闻言一愣,立刻反驳道:“凤胆草,这世上大约没这种东西吧,一般都在神话传说里提过,反正我上官家的古迹中没记载,应该……咦,你怎么知道凤胆草,啊,难道你……”   阁老大惊。   孟青瑶无辜的点了点头,“没错我有。”   “苍天那大地呀,你那宝贝不要太逆天了好不好,”阁老说到一半,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后小心翼翼的看了君玄澈一眼,虽说只有他们三个人,但有些话也不是乱说的。   见君玄澈也没说什么了,才放心。   “那赶紧拿来吧。”   却见孟青瑶又道:“你用凤胆草是用来制作药的吗?”   “那是肯定的,人是不能直接服用凤胆草的,听说药性太猛,还要辅以别的药物,来温和一下,不过具体我还要研究。”   孟青瑶点头,道:“那我明白了,行了你也别折腾了,我这里刚好有现成的,是我以前做的,以备不时之需的,名字也简单,就叫凤丹。”   孟青瑶这才将东西拿出。   这凤丹制作过程很是繁琐,她也没做几颗,用她自己的目光来考量,这凤丹的功效,应该是上次百里初阳,给她的血骨丹还要强上一些。   “还有这好东西!”   阁老一面惊喜,一面忧桑,自己这天下第一神医,果真要浪得虚名了,呜呜。   “整的,跟我没多大关系了似的,”阁老拿着药哀叹道。   孟青瑶莞尔一笑,“想什么呢,天底下也就这么一个我,在说医学博大精深,若没有阁老指明方向,我纵是有药,也都不知道怎么用的,阁老,你才最厉害的。”   “就知道哄我开心,”阁老的小心思这才平衡几分,随即叹道:“这慕流云也是天大的好运气,遇到了咱们,不然就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未必对他这古怪的症状,瞧出什么。”   说完,他小心翼翼的将凤丹,放进了慕流云的嘴里。   “进来吧。”   另一面,孟青瑶已经将慕寒江叫了进来,他一进来,就看到慕流云依旧安安稳稳的躺在那里。   一旁的阁老正在收拾药箱,药箱里的好东西摆了一地,竟是一样也没用到,他找谁说理去。   “我叔叔他怎么样了?”   阁老点头,“通过刚才我们全面的研究和讨论,最后拿出了一样,我师门中绝不秘传的一样神药,哎呀,给你叔叔吃了,着实是要了我的半条命啊……”   孟青瑶:“……”   君玄澈:“……”   想不到这阁老还是个唱戏的好手啊,不过他这么做,依旧还是在给孟青瑶做掩护。   慕寒江闻言一惊,只问:“可有用?”   没错,他只关心有用吗?若是没用,你就是在心疼,也是没用的呀。   “应该有些作用吧,”毕竟那可是凤胆草啊。   只是什么叫应该?   正当双方不知要如何作答的时候,床榻上的慕流云,居然发出了一丝细微的声音。   “咳咳咳……”   “叔叔?”   慕寒江震惊的缓步走到床榻前,几乎确认方才那咳嗽声,就是慕流云发出的,而且他的眼皮在不断抖动,似乎想要睁开。   “熄灯,长久不见光的人,烛火也受不住的。”   阁老低低一喝,已经以内力将屋内的灯光都熄灭了,一旁的孟青瑶与君玄澈也微微惊异了几分。   这次真的叫他们误打误撞,把人给救活了?   慕流云,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   “叔叔?”   慕寒江微微红了眼眶,雪白的月光下,慕流云这次终于在自己的努力下,缓缓睁开了眼眸。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但身上能用的力气却不多。   “寒……寒江……”   “我在。”   这一句呼唤慕寒江已经激动的双手抖颤,其他几人也微微松了口气。   原以为这样的慕流云,能醒过来就是万幸,也不指望他能说出些什么话,不想。   慕流云在确认自己不是做梦,真的苏醒以后,也不耽搁,目光只看着眼前似曾相似的少年。   尽管昏迷多年,可他就是认得出,这就是他的侄儿寒江。   “叔叔你要说什么……”   “小心慕北岸,是他勾结禹家,杀你父母……咳咳……”慕流云不知道自己能清醒多久,自然捡重要的说了。   慕寒江闻言神色巨震。   “您说什么?”   “那是谁将你伤成这样的,当年没几个人能有那样的战力,将你打成这样……是谁啊?”   还是阁老急中生智的问,毕竟慕寒江现在的情绪很不稳。   慕流云闻言,立刻皱眉想了起来,片刻才无比艰难的道:“我,我去南楚,可是中途,却又遇到了那个人?”   “哪个人?”   这回答,很让人捉急啊,孟青瑶与君玄澈听的聚精会神。   慕流云面色很难看,仿佛死人一般,痛苦的追忆着他昏迷前的事情,待他将事情简单梳理后,道:“我到南楚,是前去飞花宫的……”   此言一出,孟青瑶与君玄澈才露出惊喜之色,看来他们救起慕流云果然没有做错。   “你去飞花宫做什么?”   只是前飞花夫人已经死去二十年了,他十几年前去,应该不是去见前飞花夫人,那是为的什么?   慕流云则继续回忆道:“我们当年就与飞花夫人有过数面之缘,她也知道寒江母亲的身份,她似乎感慨齐家的陨落,曾说,若我们想知道齐家的事情,就去飞花宫里,寻一样她留的信物,可惜没多久,她便被追杀,我们也曾暗中襄助,可敌手太过强横……咳咳……”   “他们是谁?”   这下,该君玄澈急迫了,他一直都在追查的人。   慕流云摇头,“真正伤她之人不知,她受伤后,有人散播了她伤情,还散播了许多不实言论,才引去了白石山的追杀,我们所谓的襄助,也不过是帮她抵挡白石山的追杀罢了……那些人各个黑巾蒙面,不想暴露身份,但是我们瞧得出,他们各个家族的人都有……慕北岸,禹战,宇文家的……多的都记不清了,奈何她身怀六甲还能残存一口气……” 第四百七十六章 慕流云苏醒了   “我兄长与嫂嫂,便也是因为那场大战,受了重伤,之后不知为何,暴露了嫂嫂齐家的身份,竟是被自家人,勾结外人给杀了……”   想到这些,慕流云口中便有恨意。   而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神色已然逐渐恍惚,也不知他能支撑多久。   但是相信,一个昏迷了十几年的人,应该不会醒来就撒谎的。   可是说来说去,谁第一个重伤飞花夫人的人,还是没有查清楚,之后追杀的,就算不用查,整个白石山怕是都脱不了关系。   “那个时候的玉衡城主,百里初阳呢?”   鬼使神差的,孟青瑶竟是这么问了一句。   百里初阳一直都口口声声,思慕当年的飞花夫人,那她被整个白石山追杀的时候,他在做什么呢?总不会是因为她坏了别人的孩子,而装聋作哑吧。   慕流云皱眉又想了想,脑中,当年的一幅幅画面逐渐浮现,他摇头道:“那时候,百里初阳还不是玉衡城城主,他被派往东海,至于去做什么,那是玉衡城的秘密,外人不得而知,待他回来,早已烟消云散。”   竟是这样吗?   可见追杀前飞花夫人的人,也是算准了时机。   “你们是谁?”   一觉醒来,就被稀里糊涂,问了很多问题的慕流云,此刻才像是反应过来,刚才问他话的人里,除了慕寒江,这些人又是谁?   闻言。   君玄澈与孟青瑶双双对看一眼,然后起身,恭恭敬敬的在慕流云的面前,行了个礼,道。   “实不相瞒,在下君玄澈,便是前飞花夫人之子,也就是当年她身怀六甲的那个孩子。”   孟青瑶也跟着解释道:“我是他未婚妻,便是如今新任的飞花夫人,感谢前辈当年的对先夫人的相助之恩。”   而且听慕流云的意思,如果不是他,与慕寒江的父母,当年多番暗中相助,也不会意外暴露慕寒江母亲,齐姓的秘密。   如果要严格的相论起来,还是他们,连累了他们。   如果不是当年的那些事,慕寒江或许就不是孤儿,也不会承受如今这么多糟心的过往。   但很多事,偏偏已经说不明白了,此刻的感谢,也是这样显得微不足道。   “竟是你们……看来我们到是格外有缘,不必谢,做那些事,我们没有后悔,”慕流云喃喃摇头。   “叔叔,你还没说,你去南楚,是谁伤的你?”   慕寒江在一旁听的似懂非懂,却也依稀明白了一些事情,不过他更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   可谁知,刚才还条理分明的慕流云,竟是摇头,“我,我竟不记得那个人的长相和身份了,只你知道他是个人,只记得我重伤逃出去,被令一个人所救……”   “谁?”   “南楚的将门蓝氏,我知我大限将至,蓝氏一族我早有耳闻,是忠义人家,我听你母亲说,齐家当年有零散血脉逃到南楚,也受到过蓝氏一族的恩惠,当时我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你,便给你定下这婚约,只想你能离开白石山这事非之地,咳咳……”   他与蓝景悦的婚约竟是这样来的,慕寒江赶忙给慕流云奉上了水,面上激动褪去,转而又变的纠结复杂了。   若是叔叔知道,蓝景悦此刻也在院子里,甚至是为了退婚而来,他心中该怎样难过。   谁知他刚这样想。   门口忽然传来咯吱一声,竟是蓝景悦就站在门外,她哪里睡得着,听到这边有动静后,也悄悄过来了,刚好便听到了方才的话。   同时他亦惊异于,慕寒江的叔叔,竟是真的苏醒了!   此刻不小心随着门扉的咯吱声,她彻底暴露了,而出于世家的基本礼仪,她赶忙抬手道:“晚辈,见过慕叔叔。”   “这小姑娘是?”   慕流云自然不认识蓝景悦。   慕寒江又纠结了一下,不过还是如实的回答了,他不能欺骗叔叔的,道:“她便是与我有婚约的篮家姑娘,这次与我来,是来……”   “竟是篮家姑娘,哈哈哈哈……”慕流云的笑声,却是打断了慕寒江的解释,只见他高兴激动的伸出手。   只是他常年昏睡,消瘦的脸,在这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几分恐怖。   他道:“想不到老天爷如此垂青我,睡了这么久,醒来第一眼看到的都是我最重要的人,好孩子,你过来,你过来,我看看你……”   蓝景悦虽有些局促,但知道这慕叔叔不是坏人,甚至还是慕寒江唯一的亲人,便走过去。   此刻适应光线后,阁老又重新点上了灯。   昏黄的灯光下,看清了蓝景悦娇俏的脸蛋,极具南国的柔美,却因将门出生,眉宇又填着几分英气。   “没错,便是篮家姑娘了。”   慕流云细细看了一眼,根本不去理会慕寒江的欲言又止,只颤颤巍巍的拉住了他的手。   另一着手,则拉住了蓝景悦白嫩的小手。   对蓝景悦嘱咐道:“寒江这孩子受的苦太多了,这些年,我虽然昏迷着,但是有时候我其实是可以感知到外界时间的,我能听到寒江躲在我身旁悄悄抹眼泪的声音,我什么都能,可我什么都做不了,蓝小姐,你是我们寒江未过门的媳妇,你以后,可要好好待我们寒江呀,他定不会辜负你的。”   “叔叔你别说了,”慕寒江皱眉,心中却似翻江倒海。   蓝景悦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了,不是说,她是来退婚的嘛。   “蓝小姐,还不快答应,老爷子身子不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不容易,”还是阁老看不下去,催促了一句。   蓝景悦赶忙跟从的点了点头,以为只是安慰老人呢,便答应道:“嗯,我记下了,慕叔叔,我,我一定一定待寒江,很好很好的,我有什么便给他什么,好不好?”   “好,好,好。”   慕流云连说了三个好字,脸上的表情才重新便的轻松欢悦。   但慕寒江的心,却不平静了,仿佛窜起了惊涛骇浪,直钻他的心口窝,却又宣泄不出。   慕流云像是把该说的话都说了,松口气的同时,又交代道:“你们不必担心我,我虽重伤,但其实一直在昏迷中自愈,刚才,我感受到有一股热流进入我的身体,我很暖也很舒服,才努力的睁开眼,但我知道,我体内的亏损,还远远不够,但我能见到你们,我便很高兴了……”   说完,慕流云竟是又重新闭上了眼。 第四百七十七章 预感   “叔叔!”   慕寒江一急,在去探的时候,发现慕流云已经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又昏迷了,不过气息上明显要比过去强上一些。   在想起他刚才的话,看来他果然是修炼了什么特殊的功法,重伤之下昏迷自愈了,而明显,一刻凤丹还不足以补齐他这些年的亏损。   但是药王典籍中说了,凤丹虽好,却不成多吃,一颗足以救命,多吃反而不好。   “我猜,他骤然间还没有完全消化凤丹的力量,这需要时间慢慢来渗透,这个结果,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阁老道。   孟青瑶也认同的点了点头,然后从身上拿出了另一颗凤丹,交给慕寒江道。   “这是一枚可救命的药,三个月之后,你在喂给慕先生,到时候能不能彻底醒来,就看慕先生的造化了,当然,若你遇到生命危急的时候,也可以吃下保命,药我可以继续想办法,但我们只有一个条件,就是不要将这药暴露出去,我们只为救你,不想多惹麻烦,你当明白?”   孟青瑶郑重提醒。   慕寒江自然明白,就算最终并没有救活慕流云,但是能有这个成效,他也已经感激不尽了。   只道:“大恩不言谢,自此以后,若有什么能报答的,只管说就说了。”   慕寒江是个骨子里极其倔强的人,能说出这样的话,自然是发自肺腑。   孟青瑶相信他的人品,同时,也因为他与君玄澈之间的父辈渊源,这凭这一点,他们就已经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   而今夜慕流云说的话,不多也不少,虽然很多都是之前就有猜测的,但通过慕流云的口,还是得到的印证。   只是唯有一个疑点,慕流云明明没有失忆,很多事都记得很清楚,可为什么偏偏不记得,是谁伤的他?   难道当时伤的太重,导致间接性失忆?   不过这些不是该君玄澈去探究的,他始终还是没能查出,第一上伤他母亲的人是谁。   “我有种预感。”   孟青瑶将事情想了一遍后,忽然道。   “什么预感?”   “或许,当年真正伤你母亲,和伤慕流云的人,是一个人?”她这么说也不是没有依据。   慕流云当年修炼特殊功法,实力应该也是不俗,可是对方竟连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就将他杀到半死。   可见其强横,天底下,这样强横的人,又有几个?   而且,慕流云还是在去飞花宫的路上,遇到的这个人,岂不是更加可疑?   孟青瑶将这一切一说,君玄澈当局者迷,竟也瞬间犹如醍醐灌顶,的确像是一个人。   这个人或许与齐家有关。   或许与别的什么有关,才会将他们这些人,串联起来,一一重伤?但是想要查出这个人,似乎更难。   因为首先,前飞花夫人的来历,他们自己都还不清楚,说来可笑,他至今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谁。   但是这些若是不查清楚,仿佛当年杀掉飞花夫人,与慕流云的刀,也会落到他们的头上,这是君玄澈的预感。   并且很强。   原本他一条烂命,死不死的,并不是很在意,可如今有了孟青瑶,他自然是不想死,也不敢死的。   窗外风声呜咽。   悄然的拍打着窗户。   随着慕流云的再次昏迷,所有人都陷入了某种沉默,尤其慕寒江,他如今得知,害死他父母的罪魁祸首,就是慕北岸,与勾结的禹战。   今后的路,他要如何走?   离开慕家吗?然后找机会报仇,杀掉那些人吗?   还是静静的等待慕流云再次苏醒,叔侄二人在杀回来?   阁老早就看出慕寒江的心思了,淡淡道:“少年人,咳咳,不是鸡汤啊,我说实话,如今你叔叔昏迷不醒,就是体内有着浩瀚的内力,也是白搭,你若是不相信慕家,信得过我的话,就把你叔叔送到我上官家,或玉衡城疗养如何?彼时,你是爱留在慕家也好,还是离开也罢,也算给你叔叔找个藏头安全的地方,你觉的如何?”   慕寒江闻言,双眸一亮。   这正是他最为难的地方,阁老也算瞌睡给他送了枕头。   “多谢前辈,感激不尽。”   阁老眉飞色舞的摆手,“说这些虚的没用,等你发达了,记得多给我点好处啊,我看好你,将来肯定不简单。”   慕寒江莞尔失笑,“那便承你吉言了。”   说完,不跟老头子闲聊了,慕寒江重新批起斗篷出门了,寒冷的风,从缝隙吹了进来,吹乱了阁老的头发。   不禁咕哝了一句,“大半夜出门,不是偷香就是窃玉。”   慕寒江身子一僵,却还是将小心翼翼的将门扉重新关上,踏着夜色,走到了侧屋门口,敲了敲门,低声道。   “蓝景悦,我有话对你说。”   “哦。”   屋里的蓝景悦自然没睡,云裳也没睡,一直在打坐,闻言直淡淡看了蓝景悦一眼,微微一笑没说话。   蓝景悦拢了拢身上,厚厚的斗篷,心里则在盘算,刚才说那些话,多半都是敷衍那慕叔叔的,毕竟他病重。   想来此刻,慕寒江才是要真的要与她说退婚的事吧,不然明日他们就该走了。   如此想着,蓝景悦已经走到院子外,看到了慕寒江。   虽说今晚只是毛毛雪,但下了半夜,地上也厚厚的一层了,慕寒江在雪地里背身而站,一步动不动。   “你叫我出来就是站着吗?想说退婚的事吗?如今你叔叔也见过我了……”   “他很喜欢你。”   慕寒江淡淡一语。   蓝景悦一笑,“那是肯定的,本小姐自小就聪明可爱,特别的招人喜欢的呢。”   等一下,是不是有点跑题了?   “虽然我叔叔给我定下婚约的初衷,是希望我可以离开白石山,可惜我要违背他老人家的意愿了,我不能,也不会离开白石山的……”   “那你要去哪?”   蓝景悦看着慕寒江的背影,总觉的他神神道道的,或许今晚的刺激太大了吧,他还知道了害死自己父母的仇人。   正当她神思游离的时候。 第四百七十八章 我不想退婚了   慕寒江终于转过身来,却不是看她,而是直接张开双臂,将蓝景悦拥入了自己的怀里,藏入自己的心口。   “啊?”   蓝景悦一呆,竟是没反应过来。   “你?”   “蓝景悦,我不想跟你退婚了。”   慕寒江忽然坚定的道。   蓝景悦:“……”其实我也不太想,但蓝景悦又觉的哪里还不太对,好像,一直都是她要与他退婚吧。   “那你之前是也想与我退婚喽?”   “没错,因为我半身命如飘萍,连自己都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又何敢去护佑旁人的性命?但玉衡城与你相交一场,却不愿意就此与你分离……”   这大约,应该是慕寒江这辈子,说的最长情的话了吧?他素来说话只能说三分,但却句句都是实言。   “你可愿与我一同?”   慕寒江将蓝景悦放开,昏暗的夜色下,二人四目相对。   蓝景悦早就都惊呆了,她是喜欢慕寒江的,没错,但对方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甚至是冰冰凉的,所以她摸不准,救一直要退婚的。   她没想到,这表白来的如此猝不及防,她心跳的,都快死过去了。   “那个,我,我我……”   关键时刻,结巴了。   而慕寒江也没有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又道:“你可以不必这么快回答我,我现在还没有决定这一切的能力,你回到南楚后,可等我一年,一年后若我去寻你,你我便成婚,若没有,你便寻个好人家吧。”   说完,慕寒江转身而去。   徒留蓝景悦一个人在院子,半天微张着嘴巴,这,这算什么?让她在等一年?不过一年,好像也不是太久哦。   她悄悄的想。   “还不回来,你想冻死在外面吗?”慕寒江回来的时候,发现蓝景悦还没有跟上,莫不是她喜欢呆在外面?   蓝景悦气的跺了跺脚,心中只恨自己,平日嘚吧嘚那么能说,完美继承了徐氏的一张好口才,可在慕寒江面前,怎么就就结巴了。   回到侧屋,她更是辗转难眠,想起慕寒江说的话,也不气不恼了,反而挺高兴的。   云裳笑道:“慕寒江到是个有心的。”   也没说什么特殊的话,蓝景悦的一张小脸,竟就嗖的一下红了,幸亏屋里昏暗,谁也看不到。   她小声道:“云裳姑姑,我听青瑶说,你可厉害了,那你可有喜欢过什么人吗?可知道,如何回应自己喜欢的人,他才能开心吗?我觉的慕寒江一直都不开心。”   云裳一愣,竟是将她问住了。   垂眸道:“我这半生都交给了夫人与少主,别的没有想过,快些睡吧,明日说不定我们就要离开了。”   “哦。”   长夜漫漫,转瞬便是黎明。   ……   萧氏是在第二日清晨,休息的差不多的时候,才得知了昨夜的消息,那安叔竟是被识破跑路了,半路才被木香追上,给结果了。   “夫人,那第一神医说是上官家的人,但实属归于玉衡城门下,身边的人,大约也都是玉衡城的好手,奴婢不敢打草惊蛇,才没有随意动手,不过清晨我又派人查探过了,那慕流云并没有被救醒。”   木香此刻将事情娓娓道来,同时也在为自己开脱。   萧氏正缓缓的对镜画着眉,将声音都听入了耳中。   只道:“废物,连那个昏迷多年的废人都解决不了,罢了,好在没醒,事情也不算太坏,看来那天下第一神医,也不怎么样嘛?我看是浪得虚名才是真的。”   木香也不知那句废物,是骂安叔,还是骂她,只垂手在一旁道:“夫人所言极是。”   而刚说完话,外面有人通传。   “夫人,慕寒江求见。”   “他怎么来了?”   萧氏瞪了木香一眼,莫不是屁股没擦干净。   木香赶忙又道:“夫人放心,那安叔虽然失手,但是他不敢供出夫人,慕寒江也不知道是谁指使的。”   “那就好……且让他等一等。”   萧氏梳妆的时候,前前后后足有六七个奴婢侍奉,待梳妆完毕,才去用膳,用完了早膳,方才去见了正堂的慕寒江。   彼时的慕寒江,已经等了差不多快一个时辰了。   此间,他都一直笔直立于堂前,连坐都没坐,直到萧氏的姗姗来迟,他刚才转头望去,面上冷硬,不见什么敬畏之色。   这也是萧氏最看不上慕寒江的地方,身份卑微,却敢如此桀骜不驯。   若非慕北岸说,这慕寒江如今是一个有用的人,恐怕她早就给他一点颜色看看了。   “夫人。”   慕寒江微点了点头。   萧氏笑道:“听说你在玉衡城的白石剑会上,虽不是魁首,却也得了不错的成绩,便是翅膀硬了,如今,回来气势都不同了呀。”   慕寒江自问他一直都这么一副态度,所谓的不同,也只是萧氏的骨头里挑刺罢了。   他懒得与这个女人虚以为蛇。   比起他真正的仇人,萧氏不过跳梁小丑罢了。   没错,他已经决定要留在慕家了,不是像以前那样留在慕家,而是,他要筹划自己的复仇大计了。   那些欠他们的。   那些高高在上的……   终有一日他们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不过此刻,慕寒江纵有满腹的仇情,皆都敛入了他的眸光之下。   道:“不敢,寒江终究是慕家子弟,没有慕家,何来今日,只是我此番来,是为着自己的私事,因家主不在,只能禀报夫人了,望夫人允准。”   萧氏听到这样的话,似乎才顺耳了几分。   “何事,说来听听。”   “夫人也该听说过,我叔叔多年前在外受伤,至今一直昏迷,我此去玉衡城意外结实了天下第一神医,好生央求才请来为我叔叔看诊,昨夜看出了一些眉目,但想要治好,似乎需要数年之久,神医不可能留在我慕家数年,所以提出,若要继续治疗,便将叔叔直接送去上官家疗养……”   萧氏听完,嗤笑道:“天下第一神医肯替你叔叔看病?诊金你给的起吗?”   别到时候还是慕家给他出。   慕寒江看了萧氏一眼,道:“天下第一神医的诊金,若是寻常金银俗物,只怕神医早已富可敌国,他又哪里看得上那些……” 第四百七十九章 刁难   此话言外之意,似乎是讽刺萧氏没见过世面,以为这世上的东西,都是金银可以买到的吗?可笑至极。   萧氏自然听出来了,但她不敢发作,若你是发作岂不是承认自己目光短浅了。   随即冷笑道:“那你除了金银,又能有什么给那神医呢?”   “我这条命和我的将来,神医若将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必舍命相助,”这便是他最值钱的东西。   看似虚无缥缈,却是在关键时刻能救命的东西,君子一诺千金。   谁知萧氏闻言,却是瞬间大怒,“放肆,你的命是你的吗?你的命是慕家的,怎可随意许人,这件事,我不答应。”   “什么时候,慕家不是一个家族,而是奴隶场了,连人的命都不算自己的了?真是可笑至极,”一声嗤笑传来。   就见一个阁老从门口幽幽走进,俨然一副仙风道骨之态,不容随意亵渎的。   萧氏一愣,“你是何人?”   阁老笑眯眯的道:“你不认识我也不意外,毕竟我上次被慕家老太爷请来做座上宾的时候,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还没你。”   萧氏的一张脸,登时一黑,慕家老太爷都抬出来了,她一个续弦的夫人,的确是……   萧氏就算不愿低头,也不禁客气三分的道:“原来这便是天下第一神医,久仰大名,只是这是我慕家的事……”   “慕家的事,你是慕家家主吗?还是如今慕家是女眷当家了?”   阁老又反问。   萧氏语塞,她自然不敢说女眷当家。   “既然不是女眷当家,那男人说话女人就站在一旁就可以了,堂堂大世家,传出去成何体统,至于要带慕先生去上官家的事,也是我的主意,慕先生的病症很是奇特,引发了老头子我的兴趣,不然,我才懒得跑这么远来看病人。”   要么说,演戏,阁老还是专业的。   萧氏被气的七窍生烟,却还是忍着道:“我虽是女眷,可家主离开前将这偌大的家族交给了我,我怎可随意让人带走东西物件,若是阁老等的起,就等我夫君回来在说。”   “慕北岸不是在无回谷吗?我们晚些也是要赶去无回谷的,到时候我亲自与他说明就是了,夫人怕是不知道,如今因为无回谷的事情,焚天城那边也颇为觊觎,各大家族与玉衡城,都是要拧成一股绳,同仇敌忾的,说来此事都是小事。”   言外之意,就是说,现在慕家要与各大势力都同仇敌忾,你不要因为这样的小事,而让慕家与玉衡城产生嫌隙。   但萧氏只知,慕北岸忌惮慕流云,若是人给带走了,救活了,她才是坏了慕北岸的事。   “若我还是要拦呢?”   “那拦那就去拦吧,人已经快出了慕家了,”阁老却幽幽一语,转身而去。   不信萧氏还敢拦他。   慕寒江那边也直接道:“家主早就有令,让我尽快前去无回谷与他会和,夫人,告辞。”   说完,人就走了。   “夫人?”木香一急。   萧氏又气又恼:“立刻传令下去,不得让慕流云离开慕家。”   “是。”   ……   这慕家的速度果然不慢,这边,孟青瑶与君玄澈还有云裳,蓝景悦,一路快马加鞭要将昏迷的慕流云带走。   那边就有数十名慕家好手,阻拦了前路。   “他们不可能这么快追上来,应该是慕家的一处关卡,看到信号,任何人都必须拦下。”   云裳看了看,又道:“实力中流偏上,不过人多势众,看来我们要一起动手,方能速战速决了。”   “不必,我一人出手即可,”君玄澈缓缓伸出一出手,望向了外面风雪中的十数人。   云裳勾唇一笑,“皇爷出手,自然是一人足矣,那奴婢便偷懒了。”   “站住,夫人有令,今日任何人都不得踏出慕家半步,识像就立刻……”   为首之人的话还没说完。   “额……”   只觉的眼前一道黑影袭来,头脑一阵晕眩,面前风雪呜咽,看不清前路,他甚至连怎么中的掌都不知道,就被打晕在地。   “你们……”   “啊……”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君玄澈已经以奇快的速度将所有人击倒,身后的马车再度轰隆隆的启程。   之后他们又遇到了一处关卡,慕家的真正精锐,到底都去了无回谷,关卡也没什么太厉害的人物。   他们依法炮制,一路就跑出了慕家范围。   阁老与慕寒江纵马追赶,刚好在慕家外面与他们会合,朗声笑道:“这慕家的颇广,尤为的难缠呢,足可见,那慕北岸必然是忌惮着什么。”   慕寒江还不想与慕家撕破脸,看日阁老的出现,简直就是及时雨。   一时感激道:“还是阁老老当益壮。”   阁老得意一笑,“那是,要是我年少的时候,一张嘴能说死她,如今老了,说话留三分,甚是没意思。”   慕寒江:“……”   果然是说你胖你就喘是吧。   孟青瑶也听明白,钻出车帘道:“既然慕北岸如此忌惮慕叔叔,放在上官家安全吗?莫要连累了你师门,不如放在玉衡城去。”   阁老摆手,“放心,上官谷,也不是他们想去就能去的地方,走吧。”   当即你一马当先就,纵马而去。   蓝景悦都看的一愣一愣的,这样冷的天气,阁老一把年纪竟是不畏严寒,“厉害。”   “阿秋……”   谁知走在前面的阁老,立刻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喷嚏声。   “那个,阁老你还是上车来吧,”云裳无奈一笑,“宽敞的很,有位置呢。”   “你不早说,哎……”   阁老终究没帅过三秒,人就上车了。   众人不敢耽搁时辰,赶着就朝上官谷的方向而去。   待萧氏得到消息的时候,自己也被惊了一下,她可是开启了慕家的所有关卡,任凭一个苍蝇也飞不出去的。   那些人居然就这么横冲直撞的出去了,“实在可恨,慕寒江,你果然是长本事了。”   “夫人,这下该如何对家主交代?”   “还能怎么交代,自然是如实禀报了,问问问,就知道问,本夫人也不知养你们一群酒囊饭袋做什么?”   气的萧氏直接摔碎了杯子,一屋子的人都战战兢兢的。 第四百八十章 神秘的上官谷   他们腿脚极快,从上午,一路走到傍晚的时候,就抵达了上官谷,还要仰赖白石山的官道最是平坦。   路上也没什么人,才会如此神速。   孟青瑶跳下马车,雪早就停了,此刻日暮西陲,驻足望去,便看到了阁老口中所说的上官谷方向了。   “转眼快两年没回来喽,”阁老感慨了一句。   孟青瑶问:“阁老不想家吗?”   阁老摇头:“想什么想,一把年纪了,我就是个游方的命,走走看看,一辈子就过去了,谷中给我留寸黄土百年掩身便是了,走吧。”   上官家是白石山有名的医家,更是孕育出阁老这样的妙人,孟青瑶到是越发好奇上官谷是个怎样的地方。   谁知他们走到谷口的时候,忽听前方传来一个声音。   “来者何人?”   上官谷的戒备到是森严,众人目光望向了阁老。   原以为阁老要亮明身份了,谁知,他轻咳一声,润了润嗓子,道:“卖臭豆腐的,河西田家臭豆腐,保臭不保量,买完就没了。”   众人:“……”   暗语?   果然,就听声音的方向,传来几个快速走过的脚步声,应该是去禀报了,没一会儿,才听上方传来声音。   “三两五钱卖不卖?只买臭的,不臭的不买,还有,我们只买河东李家的臭豆腐。”   众人:“……”   看着阁老,阁老看着众人。   又道:“李家的姑娘,嫁去了田家,田家自然也有了李家的臭豆腐,快开门,风大不想跟你废话了,什么破暗语。”   “哼,你个臭不要脸的,还有脸回来?这两年又死哪去了,”那声音生气汹汹的咒骂。   众人只听轰隆隆的一阵巨响,才发现前方有一道千钧巨门,只有后面拉动机关,才会被一点点抬起。   周围高山环绕,只有这一处进出口,简直是固若金汤之地,怪不得之前阁老说,上官谷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   “这么严密,这谷中莫不是有重宝?”   阁老摆手,“什么重宝,一群穷鬼差不多,说起来家门不幸,我们师兄弟三人,师承医术,我排行老二,上面大师兄原本是应该继承师父衣钵的,可万万没想到……”   “英年早逝了?”   看阁老这捶胸顿足的表情,众人猜测。   阁老含恨摇头,“他中途突然放弃医道,沉迷起了机关之术,成日在谷里各种鼓捣,这门,里面还有许许多多的机关,都是他研究的,这我上官医门,都快给他折腾成……机关鬼门了,幸亏我师父命好,还有我这么个徒弟,给他支撑门面,只可惜,我一直没有拿得出手的徒弟,百年后也不知该如何交代啊。”   众人听的一愣一愣的,不禁感慨,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说多了都是泪,不过我那师弟,除了脾气爆了点,别的比我强。”   说完,进入上官谷,迎面就走来了两个大白脸的娃娃,眼睛瞪的像铜铃一般,一动一动的,手里还捏着一个喇叭,发出颇为喜庆的古怪之音。   “啊,鬼啊……”   蓝景悦差点没给吓腿软,慕寒江也立刻做防御状态。   “别激动,机械人偶,用来……欢迎外宾的,”阁老咬牙切齿的道,仿佛在说,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两年没回来了吧。   糟心的慌。   看着来气,一脚将其中一只人偶娃娃给踢倒了,谁知刚倒,一个人影了扑了上来。   “小红,小红你没事吧,你怎么样,师弟,你为何一回来就这样对小红,她好歹是你侄儿呀?”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目眦欲裂的瞪着阁老。   阁老:“……”我特么脑子有病才承认,这木头疙瘩是侄儿。   “抱歉抱歉了,天黑看没清楚,在说这侄儿长得太丑,吓到女娃娃了,来来来,你大约你在山谷里呆糊涂了,审美都拧巴了吧,看看,这才是美人模样。”   说着,指了指蓝景悦和孟青瑶。   虽夜色轻陇,但二人的确都是美人,见此,上官大师兄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飞快的跑回屋里,又飞快的跑回来,在一个娃娃的脸上,带上了面纱,在另一个娃娃的头上,别了个发簪。   “美吗?”   “两只大头鬼,美美美行了吧,师弟呢?刚才不是还骂我呢?”阁老问。   “我在这呢,你刚才叫我什么?”   另一个精瘦的老头,也冒了出来,一脸气哼哼的问。   “二师兄,还不成嘛,”阁老假笑着应付。   云裳看了他一眼,仿佛在问:“你不是排行老二嘛。”   阁老无奈摊手,“我师弟在医道上,其实比我厉害,只是他为人不喜扬名,当年我与他比试了一场,谁知,我竟是小胜于他,他气不过要上吊,我这不是把师兄的名头,让给他,哄他开心嘛。”   众人:“……”我们的三观,再度遭遇血洗。   “然后呢……”   “呸,明明是你用了卑鄙无耻的手段,还说我,我这师兄做的实至名归,你爱那要虚名,便去沾那虚名吧,莫要污了师门圣地。”   上官小师弟像是被说到了痛处,气的脸都红了。   “出去出去,滚蛋……”   这老头脾气还不小,刚才还放他们进来,转眼就不欢迎了,拿起扫把要赶人,谁知扫把还没抬起来。   阁老忽然就从身上拿出了一枚丹药,正是孟青瑶给的凤丹。   上官小师弟的鼻子,登时像是按了弹簧一般,疯狂的松动了起来,双目瞪的犹如铜铃,“这这这是什么,我仿佛嗅到了好几种珍贵药材的味道,还有凤胆……天那天那天那,难道传说是真的……”   下一秒,阁老已经把药收起来,义正言辞的道:“既然师兄不欢迎我们,那我们也不是那种死皮赖脸的人,师弟这便告辞了。”   言罢,转身欲走。   “师兄你别走,呜呜,你是我亲师兄,留下来吧,没有你的日子,让我如何度过,”上官小师弟,一把就保住了阁老的大腿。   “师兄这些年没有我,不也很好吗?”   “不,我不好,我日日夜夜都挂念你,特意为你研制防脱发的秘药,先给你一个惊喜,可惜没有成功……大家都一把年纪了,加起来都好几百岁了,你就好意思这般决绝……” 第四百八十一章 磨人的二师兄   “自然不好意思,还不快把我们请进屋,要冻死了,”阁老奸计得逞,眉飞色舞的催促了一句。   “那是必须的。”   上官小师弟转眼高兴的跟过年一般,将他们就引入了屋内,上官谷如今一般的地方,都用来被大师兄搞机关了,留下的部分,要么是建筑,要么是药田。   紧紧挨挨的,若是夏日,到是也一片田园静美的好地方。   进屋后。   那上官大师兄看样子是个沉迷机械的,并不怎么善言辞,只抬手示意他们坐下。   “大师兄怎么不说话?”   “上次机械研究失败,气的,说不成功之前就不开口说话了,你们自便,”上官小师弟一摆手。   “可他刚才不是说话了?”众人一疑。   上官小师弟难过摇头,“这世上,大约也就只有小红跟小绿,能让他开口了,你们也别计较。”   众人:“……”说闭口搞研究,这么没节操?   然后也不知道他拉动了什么机关,屋子中央的桌子忽然自动展开,茶壶茶杯依次自动拍开。   看上去很是新奇。   “有意思,”孟青瑶赞了一句。   上官小师弟撇嘴,“都是旁支末梢的小把戏,难登大雅之堂,还不如自己动手来的舒坦,诶呦……”   刚说完,大师兄从背后踹了他一脚,走了。   显然这都是上官谷内的常态了,上官小师弟这才也注意到了,来了这么多年轻人。   “都是师兄的徒子徒孙吗?藏货不少嘛,不似我那堆不成器的,喝茶喝茶。”   阁老原本想解释的,不过君玄澈却摇了摇头,这次他们出来,本就没有亮身份,稀里糊涂的误会着也没什么。   阁老只好点头,“啊,那个,差不多吧。”   “那师兄这是外头混不下去,拖家带口回来了?”   “既然师弟觉的我如此差劲,那就此别过……”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上官小师弟赶忙拉住阁老,笑眯眯的道:“就是要走,也现把你刚才那丹药留下来给我研究研究,放心我不吃。”   “我信你个鬼哦,不过言归正传,我这次回来是有要事的,”阁老这时才指了指堂外放着的慕流云。   此刻慕寒江就守候再测,四目望来。   “这是?”   “慕家,慕流云,多年前重伤昏迷,但是我经过我的治疗,已经大为好转,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彻底苏醒了。”   阁老将孟青瑶药物的功劳,全都大包大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上官小师弟撇嘴不屑,因为慕流云,他也曾慕名前去治疗过,但根本没的治,他也铩羽而归。   此刻上前查看一下,问:“你连凤胆草那种丹药都有,给他吃了,不就醒了。”   阁老无奈,“已经吃过一颗了,短时间不能连续服用,怕消化不好。”   上官小师弟面色一变,差点跳脚,“你特么……”太浪费了吧,还怕消化不好,要不是人多。   上官小师弟恨不得跟阁老干一仗,有好东西不跟他分享,尽往别人嘴里送。   “他是你亲爹啊?”   “滚犊子。”   阁老懒得更他废话,继续道:“我这次来,目的很简单,因为我外头事多,不便照顾,放在你这,你给我照看着,一日三餐不能带重样的,好生看顾,等我再来的时候,他差不多就能服用第二枚了,到时候大约能醒来。”   慕寒江闻言有些激动。   上官小师弟直接黑脸,“想让我给你做保姆,想都不要想……”   “酬劳是一株龙须草,不要啊,不要算了……”   “要,咱们是亲兄弟,说那些不是见外了嘛,二师兄,你现在发达了呀,以前你走的时候,穷的就剩一双草鞋了,说势要闯出一些名堂来,如今看来,还是你有出息啊,听说你在玉衡城那边混的风生水起啊……”   阁老哼笑,“那可不,玉衡城内,遍地都是宝,有空多出去转转。”   说完,他拿出之前,孟青瑶给的龙须草,却不是一整根,而是直接当着上官小师弟的面。   将龙须草,硬生生的掰成两半,“这一半是定金,怕你懒怠办事不利,回来在给我饿死,所以另一半回来给,还有,若是你把人养的好,长出点肉,平日在没事擦擦身子什么的,回来我或许还能多给你带点地心草。”   阁老到是会拿孟青瑶的东西做人情,不过这些还是要铺垫的,因为孟青瑶也觉的,这上官小师弟不太靠谱的样子。   不过经过这么一番操作,上官小师弟已经是目瞪口呆了。   “师兄,你这真是发达了呀,这些个好东西,你张嘴就来……玉衡城还招人不?”   “放心不招你。”   “为神马?”   “因为你丑喽。”   “我跟你拼了……”   “龙须草……”   “师兄是最棒的,常回来看看啊,”上官小师弟咯咯笑着,一把年纪,跟个老小孩似的,上蹿下跳。   却是嫉妒的眼睛发红,天理何在,哪里能想到他昔日最看不起的师兄,如今居然腰缠万贯的回来了。   他真是气死了,呜呜呜……   “别光顾着哭,给我准备休息的地方啊,大晚上的,说不定明日我们就走了。”   阁老坏笑的吆喝了一声。   上官小师弟已经给气跑了,今天为了三斗米,已经说了太多违心的话了,他需要静静。   好在上官谷,他们的徒子徒孙到是不少,很快就有人前来侍奉了。   而且听说来的还是他们传说中的二师叔,更是殷切。   “这上官谷的神医真是有趣,”蓝景悦都看着好笑。   阁老则无奈摆手:“我这师弟啊,其实比我厉害的多,可人呀,一旦精于钻研一件事,那别的事,往往就容易脑子不够用,不似我,左右逢源。”   妹子,票子,名声,一样不差。   “不过他人还是好的,挺慈悲为怀的,这点你们放心。”   有了阁老做保证,慕寒江自然也就安心了。   “师叔,你们的卧房已经准备好了,”那边,上官谷内的弟子已经过来问询了。   众人经过一日的颠簸,早已困乏,当即起身就随那弟子去了。   作者话:因作者来姨妈,今日一更,望见谅,呜呜 第四百八十二章 你闲得慌   因为是传说中,二师叔带回来的人,就算没细说,但是下面的弟子也知道这些人,来历非凡。   也就那缺心少眼的小师叔看不出罢了。   所以自当以贵客相待,别的不冲,就冲二师叔那一露面,就把小师叔治成小可爱的架势。   “贵客里面请。”   一共给他们准备了三个房间,蓝景悦自然还是与云裳住在一起,孟青瑶与君玄澈一个屋,她似乎也早已习以为常了。   慕寒江陪着慕流云自然住在一处。   而进屋以后发现,这弟子还细心的准备了沐浴的热水。   他们在慕家别庄这几日,条件不是太好,加上天冷,已经好几日没好生洗一洗了,一看到热水,就都欢喜了起来。   “你们煮水太快了吧,我们三个房间都有吗?”   一个女弟子笑道:“自然没这么快,我们上官谷是福地,后山有一处温泉,我们埋下管道将热水导引过来,这样的天气,待水一路流过来,差不多也刚好用了。”   “原来如此,这上官谷果然妙啊,”孟青瑶赞叹了一句,“怪不得住在这里的弟子,都生的肤白貌美的。”   “贵客说笑了,”女弟子不好意思的道:“姑娘才是仙子国色,我等至今还没见过您这般漂亮的人。”   这是实话,孟青瑶过去就不怎么注意自己的容貌,服用凤颜花之后,也只是偶尔仔细瞧瞧。   毕竟有君玄澈这么一张盛世美颜,天天在自己眼前晃荡,就更觉得再好的容貌都没那么惊艳了。   但是放在旁人眼里,简直堪比天仙下凡。   此刻君玄澈依旧带着白日的兜帽,走了进来,几个女弟子似乎知道他们是一对眷侣,且这男子气势非凡,只小心的瞧了一眼,就出去了。   君玄澈方才放下自己的兜帽,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   就算经过数日的奔波劳顿,眼角出现了几许疲色,但这英俊如玉的容貌,也恨不得夺下了这天地的造化。   岂是一个美字了得。   “你们方才在聊什么?”君玄澈随问。   孟青瑶心情好,便跳到他面前道:“自然是夸我好看了,皇爷觉的我好看吗?”   老实说,在一个‘绝世美人’面前,问自己好看吗?颇有几分讨嫌的。   君玄澈看了她一眼,道:“美,自然是极美。”   “那跟,慕云雪比呢?”   慕云雪虽没吃到凤颜花,但孟青瑶一直不得不承认,她应该是整个白石山都少有的美人。   谁知她刚问,君玄澈回头,古怪的看了她一眼。   “你闲得慌吗?拿她来比什么,她也配与你比?”   孟青瑶:“……”居然无从反驳,对方的言语认真且缜密,愣是找不到半点纰漏。   嗯,赞同。   “那我们洗澡吧,迟了水就凉了。”   孟青瑶欢快的跑到了屏风后面,然后果然听到君玄澈尴尬的亲咳一声,“你先,我晚点。”   “晚些水就凉了,外面的女弟子又不是自家婢女,肯定不会大晚上在给你送的……”   “聒噪。”   她家皇爷铁定是又害羞了,孟青瑶贼兮兮的一笑,就先沐浴了,洗了洗身上的风尘,方才出去。   而是话虽这么说,待她出来以后,还是开门寻了个过路的女弟子,让她在帮忙抬几桶温泉来。   为了答谢,还特意送了对方一只镯子。   那女弟子先是不好意思的推拒,最后还是高兴的收下了,孟青瑶能出手的东西,自然都是绝品。   而她也素来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平日不喜欢了,就随手丢到一旁的。   此刻卧房内,君玄澈正在打坐调息,不曾理她。   孟青瑶便讪讪的爬上床先休息了,耳边听着对方前去沐浴,方才浅浅的睡了过去。   大约是真的困了,在睁开眼,已经是后半夜了。   君玄澈也早已沐浴结束,就安静的侧卧在她身旁,仿若一道山岳一般,将她护在怀里。   但二人之间的距离,却偏偏隔着一掌的距离。   皇爷未免也太守礼了吧?   孟青瑶暗戳戳的吐槽,她以前在戏文里看过,说若男子对女子极其守礼,那都是君子。   可她却总恨不得君玄澈不君子一些。   真真是少女不知愁滋味呀,孟青瑶发现君玄澈难得在她面前,睡着,便忍不住抬起头,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味道。   犹如做贼一般,小心翼翼的吻了吻她的鼻梁。   于是乎,二人的气息,一下都乱了。   “孟青瑶。”   君玄澈竟是说话了,也就是说,他从一开始就醒着?只是不动罢了,待感受到这一吻。   整个人犹如破功一般,孟青瑶这三个字,咬的又是叹息,又是……意味难明。   “抱歉,打搅你休息了。”   孟青瑶则自知做错了事,小心翼翼的低下了头。   “你就不怕我吃了你?”   君玄澈咬牙切齿的问,都说孟青瑶是自己的命中人,可以压制他体内的诅咒,但是殊不知,更是他的魔障……   “吃了我?红烧还是清蒸的?皇爷肯定舍不得,”孟青瑶痴痴而笑。   君玄澈磨牙,果然还是个不开窍的小丫头,你等着。   “睡觉。”   “恩恩,睡觉……”孟青瑶知道明日还有事情要做,在不敢打搅君玄澈休息了,扭身自顾自睡去了。   很快又进入了梦乡。   转眼第二天,孟青瑶在醒来的时候,君玄澈自然已经不在床上了,而是早已洗漱完毕,坐在桌案前喝茶了。   这是他总都改不了的习惯。   “早啊。”   君玄澈微微侧目:“早,方才云裳过来唤过我们了。”   “他们都起来了吗?”孟青瑶一慌,发现竟是自己赖床了,赶忙起来,飞快的前去洗漱,梳头,可以着急,这头发怎么都梳不好看了。   正当她拿这一头乌发没法子的时候,头顶,忽然多出了一只如玉的大手,将她散落下去的头发。   一并都梳理了起来,发挽了个漂亮的发髻。   “咦,皇爷还会梳头发,”孟青瑶如发现大陆一般,惊奇的问。   君玄澈一笑,眸中仿若有流光闪过,道:“区区发髻,又不复杂,有什么会不会的,我们出去吧。” 第四百八十三章 回到玉衡城   孟青瑶应了一声,随手又佩戴了几个发饰,二人便手牵手,一并走出去了。   这是这一出门可不得了!   孟青瑶现在才看清,他们住的的是座方方正正的院子,周围也都是弟子的住所。   此刻正是山谷内,众多弟子上早课的时候,纷纷都在朝一个方向赶,沿路足足有二三十个弟子。   有男有女,不过似乎还是男弟子居多一些。   所以当他二人出现的瞬间,仿若纷杂的尘世间,突然来了一对神仙般的男女,一下把沿路的弟子都给惊着了。   昨晚他们就听说,二师叔带回来的几个人,尤为的莫测,除了慕寒江云裳之外,其他几人都是兜帽轻纱遮面。   今日却是露出了真面目,这男女也太特么……好看了吧!   “上官谷的弟子,平日都不见人的吗?”   孟青瑶错愕,才想起自己出来匆忙,没带面纱,在看君玄澈,似乎才明白了原委。   无奈笑笑,对身旁路过的一张张惊讶惊异的表情,点头示意。   “他们读书读傻了,当然是没见过什么人了。”   对于这种场面,君玄澈过去就习以为常了,他十几岁的时候,在玉衡城就足以炸街。   回到南楚之后,就算极少露面,每次出行,哪次不是引起全京城的轰动,反倒孟青瑶有些不适应呢。   “皇爷,孟小姐。”   云裳早已在不远处等候,对于周围一片,被颜值暴击过的表情,似乎也没觉的什么,抬手引着他们就入了正厅。   此刻上官谷的三个师叔,还有他们几个客人,都来的差不多了。   “粗茶淡饭,大家随便用吧。”   上官小师弟招呼了一句。   众人便开始用饭,待吃差不多以后,阁老才又与上官小师弟说起了昨夜的话题,其实基本就是收尾了。   “你们今日就走啊,着什么急?”   上官小师弟一听不干了,虽说昨夜还打扫把子赶人呢,但到底同出一门,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   两年没见,这就分离有点不太愿意。   阁老只笑道:“我还在白石山活动,若有机会,我在回来跟你住几日就是了,在说我这还放着个人呢,我会常回来看看呢。”   “哼,谁稀罕你回来,我是想你帮我带徒弟呢,你是不知道,大师兄自从搞机械了,他的徒弟就都甩给我了,累死我了。”   上官小师弟明显是个嘴硬心软的,说着说着,还是不舍。   此刻上官大师兄也来了,不过不是走着来的,还坐了一把椅子,那椅子居然自己会动,一路将他送过来。   旁人见了,觉的好奇特。   上官小师弟却是半拉眼都瞧不上,觉的他就是魔障了。   上官大师兄也没说话,起身只遥遥一礼,应该是来作别的,众人也起身一礼。   “你也别骂大师兄了,大师兄自小性子闷,他这是老年才寻到自己的追求,不容易啊。”   “不容易个鬼哦。”   上官小师弟一脸嫌弃。   吃完饭,众人就真的要告辞了,毕竟无回谷那边的情况还什么都不知道。   慕寒江一步三回头,与众人出了上官谷。   外面天气晴好,似乎又回暖了一些,而大家折返回去的第一站,自然是玉衡城了。   快马加鞭,足足用了将近一日的时间,众人方才赶回玉衡城。   此刻玉衡城,君玄澈的府邸内,毒老头与小微婆婆还在闭关,孟青瑶回来,主要还是心挂他们。   悄悄的打开密室的门,小薇婆婆立刻察觉,幸亏双方都有暗语,立刻便知是他们回来了。   “孟小姐,你们回来了?”   小薇婆婆惊喜的道。   孟青瑶点了点头,与君玄澈才走下密室,内室内,毒老头在打坐修炼,周身环绕着一片化形的内力,让人看着几分生畏。   小薇婆婆好笑道:“你们走这几日,你师父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他大约受了那一掌之后,也知道在白石山很多时候都帮不上你,练功竟是格外的用心,真真比年轻时候还刻苦呢。”   孟青瑶看了一眼,不敢打搅,毕竟闭关这种事,细论起来,还是很危险的。   当即他们就出去了,临走前只给小微婆婆留话,若天材地宝不够,只管来找她,她自会想办法。   小微婆婆点头明白。   出了密室,就看到蓝景悦已经在收拾行装了。   “你这是……”   孟青瑶一愣,正要问,就见蓝景悦转头笑道:“你傻啊,如今白石剑会都结束了,我当初让你带着我,其实一半原因都是来凑热闹的,如今闹热凑完了,我与慕寒江……也约好了,婚约一年后在议,如今自然是要回南楚了,我总不能一直呆在白石山吧。”   孟青瑶明白,如今白石山是多事之秋,的确不适合呆。   “可惜我不能与你一同回去,不过我会派遣最得力的人送你……”   “不用了,我来送她。”   谁知这是个时候,慕寒江走了出来,他已经对蓝景悦表白的心迹,一年的时间,他只让蓝景悦给他一年的时间。   若一年后他还没有死,他就去找蓝景悦履行婚约。   这一年,也是他们彼此留给对方的缓冲期,可就算这样,慕寒江还是觉的有些愧对蓝景悦的。   让人家平白在等你一年。   恐怕这世上也就蓝景悦这大大咧咧的傻丫头,才觉的吃亏是福吧,还觉的一年不算太长。   “嗯,寒江送我。”   蓝景悦居然格外欣喜的点了点头。   看到她如此,孟青瑶大约就都明白了,这样也好,不过她还是派遣了几个暗卫,共同相送。   第二日,蓝景悦就与慕寒江出发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蓝景悦回头看了看这满城繁华的玉衡城,只感慨,她出门的机会不多,待多年后想起,只觉这该是一场极美的梦吧。   与孟青瑶作别后,就离开了。   至于无回谷那边的情况,早在他们回来的第一日,君玄澈就已经得了消息,除了无回谷内的力量,削弱了几分外,似乎没有变化。   一切还在之前的推测。   到是此刻的城主府,之前反噬昏迷的慕云雪,早在两日前,就醒来了,不过就算醒来,她这身子也是元气大伤。 第四百八十四章 元气大伤   足足在床上躺着一日,才能勉强自己坐起来,可这苏醒后的一日,于她而言,简直犹如人间炼狱,痛不欲生。   孟青瑶的强大,彻底打碎了她所有的骄傲。   她的身子废了。   甚至就连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容貌,也被毁了,她之前脸上被孟青瑶划了一刀,那可不是简单的一刀。   那游龙剑的薄刃上,可是含着内力的,那内力在贴着她肌肤的瞬间,就将她脸上的皮肉炸开了。   虽然她昏迷后,慕家的医师也格外费心的将伤口好好处理了,但是被划开就是被划开了。   就算伤口愈合了,以后也是要留下难看疤痕的。   “孟青瑶。”   此刻慕云雪艰难的扑在妆台,看着自己惨淡如鬼的模样,更加生不如死,口中一直咬牙切齿的叫着那个名字。   可她就算咬破银牙,也咬不到那人。   那人不仅武功高强,身边还有那么多人护着,原本疼惜自己的姑父,如今也改护她了,原本属于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夫,如今也是她的,就连这白石山第一美人,怕也是她的了,曾今的一身容貌与荣光,更是她的。   哈哈,她果真是一无所有了。   慕云雪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但是她此刻却觉的自己连翻盘的机会都没了。   当即拿起妆台上锋利的发簪就要结果了自己,不想暗中,早有看顾她的人,一掌就将她手掌的发簪打落了。   “小姐又何苦这样?”   婢女无奈的道。   身后门扉咯吱声传来,就听到一阵脚步声走近,来人正是慕氏,这些天,几大家族的力量都早已去了无回谷。   都是慕氏留守在此,细心照顾慕云雪,没想到刚救活的人竟是要自杀。   慕氏痛心疾首的望着她,反讽道:“你到是好生厉害的紧,有这般勇气,怎不去与那你恨的人,同归于尽。”   慕氏的话,刺痛了慕云雪,登时哭的泣不成声。   慕氏看着,又是心痛,又是懊悔,早知今日,她当日就不该坚持她与君玄澈的婚约,才会弄成这样。   堂堂慕家大小姐,白石山第一美人,原本应该最耀眼的人生,如今……   “你不要自怨自艾了,总之我不会让你死的……”   “那我还有什么指望?嫁人吗?凭我如今狼狈的样子,不过窝窝囊囊过完一辈子罢了……”   “怎么会,你可知,是谁救的你,是百里殊,或许他才是你的出路,”慕氏忽然眼睛一亮的道。   这连个孩子她都是看着长大的,以前是慕云雪心高气傲,实则百里殊也是百里挑一的人才。   他知道慕云雪毁容的事,却半点不嫌弃,若非无回谷那边的事情拖着,怕是会寸步不离的守在这里。   然而慕氏觉的满心不错的事,慕云雪听来,却是觉的可笑,“然后继续走你的老路吗?你觉的这世间,男女情谊,又能持续多久,一年还是两年,如今姑父都不愿瞧你了吧。”   疯了。   过去慕云雪最尊敬的人就是慕氏了,甚至以她为榜样,今日竟用如此尖酸的口气来讽刺她了。   尽管这是事实。   “那你还有什么路可走,死吗?”慕氏严厉的问。   方才慕云雪自杀,也不过是一时气急想不开,此刻若在说自杀,反倒没了之前的勇气。   反而口中喃喃着慕氏的路。   “路?”   没错,或许她还有一条路。   “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平静下来后的慕云雪,声音冰凉的可怕。   慕氏一愣,也听出来了,她是打消自杀的想法了,叹气的同时也松了口气,当即将这几日无回谷的事,告诉了她。   “也就是说,白石山群雄,都聚集在了无回谷?”   “没错。”   “我也要去无回谷,”慕云雪坚定的道。   “你现在身体不行,”慕氏皱眉。   慕云雪凄然的抬起头,望着慕氏,道:“姑母,我记得,你那里有一颗归元丹,是不是?”   “你问那东西做什么?”慕氏面色一变。   她的确有归元丹,只是那可不是什么好药,吃了以后,武者无论伤势还是实力,都会提高一大截,可至多能保持一个月,甚至更短。   而反噬之力,就更是比之前慕云雪临场吃的催化药物,更猛烈。   轻则彻底废了,重则,是有性命之忧的。   慕云雪真是疯了。   “方才姑母不是说了,我若有勇气为何不去与那恨着的人,同归于尽?我便是要去啊,一颗归元丹,换君玄澈和孟青瑶的命,我觉的值啊。”   慕云雪仿若疯魔的道。   慕氏摇头,“可你杀不了他们的。”   慕云雪又哭了,“是啊,我杀不了他们,不过至少我可以在为自己争一次,无回谷不是有宝藏被发现吗?没准,没准我去了,就能遇到什么奇遇,起死回生呢,姑母,让我试一次吧。”   慕云雪忽然跪着求慕氏,“就算我什么都没得到,回来废了,大不了下半辈子嫁人了,这一身武功要与不要也没什么区别,姑母当年也是天之娇女,武艺非凡,到了这玉衡城,你何曾在与人动过手?呆也呆废了吧。”   “我不会给你的。”   慕氏到底还是没忍心,转身就走了,临走还吩咐,“将小姐看好了,让她好生养身子,不得踏出这园子半步。”   以慕云雪如今的状况,怕是也踏不出去。   “姑母,你就要看着我这么死吗?”   慕云雪奔溃般大哭了起来,但是慕氏已经走远,一旁的婢女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的守着她。   也不知慕云雪这般哭了多久,她只觉的自己此刻活着,与死了也没什么分别了,满腹的仇恨不得宣泄。   她就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孟青瑶的。   “扑通,扑通……”   这个时候,慕云雪的耳边传来这样的声音,她抬起模糊的眼眶,就看到,守着她的两个婢女,竟都昏迷的倒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   慕云雪先是一惊,随即释然了,不管什么人来了,最多不过是要她一条性命罢了。   果然,下一秒,房间的门开了,踏进了一双纤尘不染的靴子。 第四百八十五章 你想活   真是奇怪,仅仅只是用眼角看这一双脚,便让人觉的,来人非同寻常,已经不是非富即贵这样的词可以形容了,而是……   “你想活?”   一个轻笑的声音传来,是个女子的声音很好听。   慕云雪抬头,就见门前站着女子,这女子身子曼妙,一身雪白的斗篷,脸上也没有蒙面纱一类的。   可无论慕云雪怎么去擦自己的眼睛,都看不清她的容貌,这是怎么回事?   至少她知道,此人很厉害,或许能帮她。   “你有归元丹吗?”慕云雪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怕的,索性直接问。   来人一笑,“归元丹算什么,我这里有比归元丹还厉害的东西呢?你要吗?”   “什么东西?”   慕云雪一惊。   “名字我就不说了,反正你也没听过,你只需知道,这东西药效比那归元丹要好百倍,可令你的实力,保持数月,顺便,这里还有一枚疗伤圣药,你一并服下吧,最多三日后,你就能去无回谷了。”   女子轻笑道。   慕云雪一呆,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相逢即是有缘,说什么帮不帮的,”女子把东西放下,就转身走了,而从始至终,慕云雪都没有看到来人的面目。   她艰难的爬到桌子旁,将东西拿起来查看,果然是两枚药,光气味上就能分辨出,用了极其昂贵的材料。   果然没有骗她。   不过就算骗了也没什么,反正她也没什么可被骗的了,慕云雪绝望的想着,然后想都没想就将药吃了。   一炷香后,地上的婢女才慢慢的醒转过来,当她们发现自己昏迷后,第一时间就去找慕云雪。   却发现慕云雪就好端端的躺在床榻上,似乎是睡着了,真是怪,不过就算心里疑惑,但看着慕云雪没事,她们就放心了。   慕云雪这一觉,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才醒来,不过等再次醒来以后,慕云雪感觉自己体内的伤,好了大半,运功调息一下,整个人都顺畅了。   不仅如此,她的体内,还蕴藏着一股浑厚的内力,不知比以前强上多少倍。   “那个女人果然没有骗我,”慕云雪满面惊喜,但同时她也知道,那神秘女子给的药,就是在厉害,恐怕也不会坚持太久,可能反噬起来,会更要命。   但这些,她都无所谓了。   慕云雪又在城主府调养了一日以后,感觉身上没什么大碍了,便留书出走了。   当慕氏收到慕云雪的留书时,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这,怎么可能?”   ……   转眼又过了两三日的时间。   孟青瑶与君玄澈在府邸内,观察毒老头,发现他没什么问题,反而功力在与日俱增后,方才彻底安心。   而这个时候,他们也该启程前往无回谷了。   虽说之前断言,一个月无回谷才可进人,但谁又知道,期间会不会发生别的事情。   而也在这三日之间,慕寒江已经将蓝景悦平安送回到了南楚京城。   望着那巍峨的城墙。   慕寒江的表情到是严肃了起来,从白石山这一路上回来,二人不说游山玩水吧,相处上也是格外愉快的。   蓝景悦活泼爽朗的性格,在慕寒江的眼里,简直比天上的艳阳还要明媚。   他虽不善言辞,却很喜欢看蓝景悦总是喋喋不休的与他说话。   可这欢悦了几日,他心情有就不太得劲了。   说来奇怪,过去刀山火海的他都不曾害怕,这如今要拜见未来岳丈岳母了,反而有些不知怎么迈出去。   蓝景悦这几日也算把慕寒江的性子,看了个透透的,此刻问,“你不会害羞了吧?我当日见你叔叔的时候,都没害羞呢。”   “怎么可能,你想多了。”   慕寒江垂眸。   蓝景悦翻了翻眼皮,表示不信,然后就开始抓紧时间入城了,只是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暗卫,终于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那个,慕家郎君,你如此前去将军府,确定不提前带一些礼品?”   二人一听,觉的有礼。   “谢谢这位大哥了。”   于是‘小夫妻’,一进城,就熟门熟路的就先去买了许多许多的礼品,大包小包的提了很多,才算走到了将军府的门前。   今日可是将军府的好日子啊。   大小姐带姑爷回来了。   “大小姐,你终于回来了,你一个人吗?怎么不见表小姐,”将军府的老管家,一看蓝景悦,都吓了一跳。   回来也不知会一声,府里提前去十里外接人啊,随即,眼角才看到了慕寒江。   慕寒江平日本就衣着朴素,犹如高傲的江湖侠客。   气质锋利,却无皇权贵胄的贵气,这管家眼拙,只以为是护送蓝景悦回来的护卫。   手里还提着大包小包的,于是飞快的问:“表小姐派来的护卫?谢谢你啊,这是赏钱,这些东西给我吧,大小姐你也是,出门不便,夫人不是说不必带这么多东西嘛。”   慕寒江被稀里糊涂接过的东西,还得了好几两的赏银,一时面色古怪的看着蓝景悦。   蓝景悦久未回家,一回来看到熟悉的院子,便有些奔放了,等在一回头,就看到了慕寒江在看她。   在一看旁边的管家,登时乐的直不起腰来,“哈哈哈……”   “你还笑?”慕寒江破天荒的有些凶了。   管家一看,“你这护卫脾气不小啊,大小姐在家还笑不得了?”   “福伯福伯,你搞错了,他虽护送我回来,可却不是我的护卫,她是本小姐的……未来夫婿。”   蓝景悦肯定是在白石山玩了一通,性子都玩野了,这样的话放在以前,打死她也不好意思说出口的。   “在胡言什么?”   那边徐氏听到了消息,知道自己日日挂念的宝贝女儿终于回来了,急的,赶着就往前厅跑。   一来就听到了蓝景悦这么说话。   “你个泼皮,胡说八道什么,看我不揍死你,”徐氏也是爱之深,疼之切,看着凶,实则只想好好看看宝贝女儿。   但站在蓝景悦身旁的慕寒江,却是下意识做出了保护的动作。   “你是何人?”   徐氏看到慕寒江,一时还没转过弯来。   不过慕寒江已经猜到了徐氏的身份,在不敢造次,赶忙躬身,恭恭敬敬的一礼,低声道:“在下慕寒江,见过夫人。” 第四百八十六章 王八绿豆   慕寒江!   这个名字在徐氏的心目中简直是如雷贯耳好不好。   而今如此精准的传入耳中,在看到了真人,这素来颇有交际手腕,能说会道的徐氏,竟是忽然给整不会了。   她讶异的看着眼前英俊的少年郎。   “爹。”   蓝景悦喊了一声,那边,蓝玉成也闻讯过来了,他自然也听到了方才那少年的自我介绍。   慕寒江不敢怠慢,立刻又打了个招呼,“在下慕寒江,见过蓝将军。”   “叫什么蓝将军嘛,”蓝景悦咕哝了一句。   此刻,蓝玉成与徐氏夫妇二人,才算彻底回过味来,二人犹如X光一般,仔仔细细将这人打量了一遍。   这便是他们传说中的姑爷,竟真的来了?还是跟蓝景悦一同来的,那拿来退婚的事是没成了。   而蓝玉成看人的眼光,自然是与福伯好多了,慕寒江虽衣着朴素,但习武之人,端一看去,便知是少年深不可测。   眉目英俊,鼻若悬胆,姿态恭顺,但骨子里却自有一番孤高桀骜。   而自古,只有强者才有这般无形的气泽,虽是少年,却颇有鹏程万里之像。   慕家的,慕寒江,名字起的也好,滔滔寒江。   “远道而来,辛苦了,进来吧。”   良久蓝玉成才幽幽一语,虽说心里已经给未来姑爷,打了个九十九分,但面上却始终淡淡的说了一句,即不严厉,也不迎合。   反倒令慕寒江有几分拿不准了。   不得不说,相亲,姜还是老的辣。   那边,蓝玉成夫妇已经进屋了,慕寒江拿着手中方才管家的赏钱,笑了笑,还给了那管家,也与蓝景悦进去了。   而落座后。   徐氏也摆正心态了,并没有急着问,只拿一双妙目看过这二人。   慕寒江既是第一次登门拜访,自然是要说明情况了,当即他再次起身,一礼,道:“初次拜访,着实唐突,当年家中叔父定下婚约后,回到族中,便一病不起,未能常有联络……”   一番话说完,蓝玉成夫妇方才明白其中原委。   徐氏不禁问:“慕公子,可是来商讨完婚之事?”   慕寒江摇头:“并非,而是与景悦前来告知二位,我们要在续一年之约,一年后若我来,必八抬大轿迎娶景悦,若我不来,或许便永远都来不了了。”   早已埋骨他乡。   “这是什么话?”   徐氏刚按下去的脾气,又不禁起来了。   当然,白石山的复杂局势,以及慕家内部的恩恩怨怨,他们不知道,所以他们只会觉的,慕寒江此举就是没有根据,无理取闹。   在说之前本来就是要退婚的,如今在等一年,不都成老姑娘了。   徐氏正要发作,不想蓝景悦飞快的道,“我愿意。”   徐氏:“……”   要不是当着未来姑爷的面,真想削你,算了。   将军府门楣还是很开明了,既然有婚约,既然蓝景悦愿意,关键蓝玉成还看上慕寒江了。   这事不定也得定。   “既然如此,那便在续一年,若一年后你不出现,婚约自动取消,双方嫁娶不必告知,”蓝玉成仿若严肃一语。   慕寒江不知道未来如何,并未言语,只又恭敬一礼。   唯有蓝景悦笑眯眯的,殊不知父母为她操碎了心啊。   “你父亲,好像不喜欢我?”   慕寒江事后,不禁问蓝景悦,因为蓝玉成的脸色就没晴好过。   蓝景悦本就是家里的人精,闻言嘻嘻一笑,“我父亲这人很怪,他对谁严肃,便是喜欢谁的,若是谁上来就笑眯眯的,反而是要算计他呢。”   慕寒江了然,这未来岳丈果然脾气古怪。   晚些时候,蓝大将军蓝忠与蓝景行也回来了,一听说未来姑爷今日来了,架着马就从军营跑回来了。   而蓝忠与蓝玉成看人的眼光也是一道的,上来就打了个一百分。   吃饭的时候,还格外热情,频频夹菜。   饭后消食的时候,还提出要与慕寒江比划比划,试试年轻人的伸手如何,说完就让人上了自己的玄铁长枪。   慕寒江见此,觉的,这老爷子怕不是要打死他,哪有家里人动手用玄铁兵刃的。   蓝景悦笑说,“我祖父喜欢你,才用玄铁兵刃呢。”   慕寒江:“……”   殊不知,老爷子习武,习的都是大开大合的沙场招数,以一敌百不是问题,但若对上精巧的刺客,反而吃亏。   而慕寒江,绝对要比那些精巧的刺客,更厉害,他自然要见识见识。   却哪里知道,慕寒江若真动起本事,数招内就能结束战斗,可对手是老爷子呀,不能不留着面子,所以竟是缠斗了许久。   才勉强平分秋色。   蓝老爷子自然是打的酣畅,却也能看的明白,私下拉着儿子的手,悄声道:“这姑爷不简单,怕咱们家蓝丫头不是对手啊。”   蓝玉成表情古怪的反道:“爹,你就是不试探,我也知道,肯定不是对手。”   “我不是说这个。”   “我明白。”   蓝玉成也是叹息,与慕家的这段稀里糊涂的婚约,他们家一直都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态度。   如今事情逼到眼前,一面觉的与慕家这样的人家联姻,未必是好事,一面又看着慕寒江实在人中龙凤好人才,舍了可惜。   主要还是那蓝丫头不争气。   父子二人在外严肃威严,但私下讨论起来,颇有几分眉飞色舞之像。   “算了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想那么多没用,洗洗睡吧,”这才散了场。   慕寒江在篮家逗留了仅一日,就又赶着回了白石山。   ……   彼时的孟青瑶与君玄澈,已经再次抵达了无回谷,只是这个时候的无回谷,已经可以说是……人满为患了。   闻讯而来的人太多了,不光是白石山势力了,更有南楚与北国来的。   焚天城的人更是不会缺席,就在等待的这些日子,私下也没少发生各种摩擦械斗。   好在这里的人虽好斗,但一个个却都清楚明白的很,他们的目的是无回谷的宝藏,所以很多时候都点到即止。   哪怕遇到的是焚天城的人。 第四百八十七章 慕家的猜测   正如焚天城的人所说:你们谁与我们为难,便是与自己为难,宝藏还没开启,就打个你死我活,岂非便宜了旁人。   几大家族各个猴精猴精的,自然明白,打架的时候还有半路折返回去的,你敢信?   “师父。”   孟青瑶与君玄澈,第一时间自然是去见了百里初阳。   因为整个白石山都在等,所以这些日子看似紧张,实则是闲的不行,百里初阳早就闲的抠手指了。   “你们的事忙完了?”   君玄澈点头:“大体算是告于段落了,可以陪师父一并在此等着了。”   百里初阳点头,随即看向孟青瑶道:“前日,无回谷这边来了个人,若是小丫头见了,怕是要惊讶很久呢。”   孟青瑶一愣,什么人还能让她惊讶?   “谁啊?”   她也没细究,就急着问了。   百里初阳则抬了抬眼,示意她看过去,孟青瑶这才顺着他的方向看去,看到一个女子。   头上戴着斗笠,轻纱垂落,看不清样貌,不过这人就是化作灰,孟青瑶也认得,慕云雪。   “她不是反噬受伤了?”就算不致命伤,也该好好休养一段时间,莫不是慕家要钱不要命。   “她伤好了,而且内力还精进了不只一两步,”百里初阳挑眉道。   这应该是最近,发生的最奇怪的事了吧。   孟青瑶与君玄澈不禁双双对看了一眼,这不符合常理,除非慕云雪吃了什么仙丹。   “她可有说什么?”   “她说她早先有过奇遇,得了一颗疗伤的圣药,”百里初阳道,不过这借口却是有些微微的烂的。   但秉着谁都可以有秘密的原则,旁人并没有细究,只知道慕云雪如今完好无缺的回来了,而且还大有进步。   而以孟青瑶对她的了解,怕过不了多久,慕云雪便会登门拜访,前来与她嘚瑟了。   可惜她这次想错了,慕云雪这几日一直都安安稳稳的呆在几大家族的营地里,没有滋事,也没有挑衅,乖的不像话。   仿佛留着力气等进入无回谷在使呢。   她不找事,孟青瑶自然也懒得寻麻烦,只是这样古怪的事,的确是需要她有空琢磨一下的。   如此到相安无事了几日。   三日后,慕寒江也赶回来了,当然,彼时,慕北岸已经知道了,慕流云已经被送出了慕家。   就算他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此刻鞭长莫及,同时也的确不是他跟君玄澈翻脸要人的时候。   而无回谷的事情,不是一日两日就能解决的,到时候,万一慕流云真的被治好了,必然会说出当年的事。   尽管慕北岸从不觉的慕流云会醒,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所以他望向慕寒江的目光,也多了几分莫测的阴影,原本还想好生重用此子,如今看来,是自寻死路了,   而慕寒江虽一如往日的恭顺,前来拜见慕北岸,但心中却是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一念至此,慕北岸已经恢复如常,道:“此番无回谷事出突然,云翼之前受伤,这几日一直不怎么见好,若有宝藏,入谷的事就由你代替云翼出力了。”   “寒江明白,谢家主提携。”   “说这些客气话做什么,说来,你该叫我一声叔父的,”慕北岸淡淡一语。   只要慕流云不醒,这慕寒江就是忠心的,这次自然要利用个够本,若果慕寒江确实出色,他会冒险派人进入上官谷,结果了慕流云。   慕寒江出来的时候,刚巧还遇上了慕云雪,他自己也觉的惊诧了一下,而慕云雪却并没有看慕寒江,与他交错而过。   就走了进去。   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一股诡异,与浓浓的杀伐之气。   而关于慕云雪的变化,慕北岸应该是最关心的,在他的逼问之下,慕云雪最后还是承认了。   不过只承认遇到了一个神秘女人,给了她疗伤的药,至于那类似归元丹的东西,她决口未提。   “什么样的神秘女人?”   “我不知道,我看不清她的脸,她的脸上像是有一片迷雾遮着,我只能感觉她很强,是我从未见过的强,”慕云雪如实解答。   只是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术法,将自己的脸如此遮挡,听着到像是妖术。   “到是听说过北国,有一些偏远的地方,有善使妖术的,不会是那边的人吧?”慕云翼听到后,也猜测。   “若是北国有如此人物,怕是北国早翻天了,何苦一直屈居在白石山之下。”   “那难不成是东海方向来的?”慕云翼又瞎猜。   东海一直都比较神秘,但是漂洋过海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千百年来,从未发生,如果是真的,说不定也不是坏事。   但这样的猜想,最终还是被打消了。   但慕云翼似乎却是信了几分,又道:“父亲,你可别忘了,这次百里殊回来,便是从东海方向回来的,玉衡城这些年没少暗中试探东海方向,表面上没结果,谁知道背地里呢。”   这话,似乎提醒了慕北岸,可还是觉的不太可能,回头让慕云雪去问问百里殊。   百里殊素来是喜欢慕云雪的,哪怕,慕云雪此番毁了容貌。   终于,在天下所有妖魔鬼怪,都到的差不多的时候,无回谷再次传来异动,这次的波动,令无回谷内的力量,明显削弱了一大截。   “可以进去了吗?”   发现的时候是凌晨,无回谷内,又有一道冲天的光柱飞上天空,一下将灰蒙蒙的天空,照亮了一片。   一直守候在无回谷内外的人,登时连夜都起来,并且以最快的速度聚集到了谷口。   而这之前,已经又有人冒险进去了,而且走出了很远。   眼见于此,白石山群雄,登时犹如群狼见了血腥,几大家族也不在捂着所谓矜持道义了,纷纷犹如托群的野马,各自奔腾了。   待百里初阳等人过来的时候,禹家的与慕家的,早就已经进去了,他们刚好与宇文家的碰了个脸对脸。   难得宇文上清一把年纪,此刻跑的犹如二八小伙一样的飞快,匆匆看了百里初阳一眼后,也没废话,飞快就走了。   估计在暗骂禹家和慕家不厚道,说好一起进,他们却偷偷弯道超了车,若是好东西被抢了,可怎么好。 第四百八十八章 人都整整齐齐的   “咱们也进去吧。”   孟青瑶他们也不耽搁,纷纷都冲入了无回谷,但一进去之后,明显可以感受到,里面的力量何止是削弱了很多。   似乎比以前还要弱上几分。   不过别看宇文家抱怨,三大家族与玉衡城,已经算是头茬势力了,之后又不知进去了多少。   凌晨的天,还没有完全亮。   此刻所有人都驭起自己最快的轻功,往光柱的方向赶,可一路上看到的风景就有些不一样了。   有趴在地上死去多日的尸体,还有最近死去的……甚至更有刚才被人杀死在路上的。   定是禹家与慕家不想旁人走在前面,竟是下了杀手。   一路走来,不说遍地尸骸,也是血腥味十足了,也不知这般赶了多久,他们终于走到了光柱闪烁的地方,却看到之前进来的人,都聚集于此。   他们没有继续前进吗?   正当孟青瑶等人感到奇怪的时候,就见光芒的尽头,似乎出现了一道无形的屏障,所有人都在困在了屏障之外,无论如何都走不进去。   只能站在外面干着急。   “诶呦,我当你们拼了命的赶过来,有什么天大的好事呢,原来都在这等我们呢?”   百里初阳最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此刻环着双臂,戏谑的慢慢走近,一张笑眯眯的面容,在光芒下显得几分邪魅。   禹家,慕家,宇文家,看向他的表情相当的臭。   后面不远处有人影窜动,应该是一些小家族和散落的小势力,不敢靠近,生怕被三大家族伤及无辜。   敢走过来的,都是依附三大家族的十四门,譬如依附玉衡城的陆家,依附慕家的葛家……依附禹家的叶家……人太多了,孟青瑶早就记不得了。   只知道此刻无论是朋友还是仇人,算是都聚集的差不多了。   慕家那边,由慕北岸带领,慕云雪,慕云翼,慕南歌,慕寒江等人,有序排开。   禹家那边,禹战领头,这几日他已经等的十分不耐烦了,哪怕遮着真面目,仿佛也能感受到他斗篷下汹涌的气势。   恨不得冲进去,把里面潜在的宝物,全都拿到手,然后将他的朔月神功,修炼到顶层,保命的同时,便可真正意义上威慑整个白石山了。   旁人不知他的秘密,可孟青瑶与君玄澈却是清清楚楚,就凭这一点,他们一定会努力的……搞破坏的。   至于禹家中的人,禹青莲自然赫然在列,不过他身边此刻却站着两个生面孔,一男一女。   那男子看着没什么,那女子……不知为什么,孟青瑶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这时,她耳边传来君玄澈提醒的声音,“那二人,男的叫禹飞华,是禹北成之子,女的叫禹青鸾,是禹战之女,都是禹家重资源培植的人,尤其那禹青鸾,虽是女子,却天资极高,想来禹战这次是要下血本了。”   若非禹青鸾过了岁数,否则这次白石剑会,说不定就跟她碰上了。   孟青瑶点头,却暗暗将这些人记在心上。   不想,那禹青鸾在感受到孟青瑶的目光后,竟微微斜视,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二人就这样莫名的四目相对。   而且禹青鸾还说话了,颇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感觉,“你便是孟青瑶,我已经听过你了,你打败了吃药的慕云雪?”   这禹青鸾的姿容一般般,不过这女子却给人更难缠的感觉。   孟青瑶看了看她,点头道:“你既然知道了还问?”   禹青鸾傲慢一笑,“只是随便问问,你能被我记得,是你的福气,你该祈祷我们之后不要遇到,无回谷,不是谁都可以回去的。”   孟青瑶就被气乐了。   “没错,无回谷,不是谁都可以回去的。”   她重复似的喃喃,却更像是一种挑衅。   禹飞华看了禹青鸾一眼,道:“何必与她废话。”   “的确不该废话。”   似乎硝烟就要散去了,但不远处,慕云雪听到禹青鸾那么说她,一直微微皱眉,她以前自然是万万不敢招惹这禹青鸾的。   但如今她吃了那神秘女人的药,只觉的自己一身的内力用不完,如果有机会,她想打败那么高傲的女人。   哪怕最后自己反噬死了,也没什么可遗憾的。   当然,前提是,先杀了孟青瑶和君玄澈。   相比较宇文家那边,就要和谐多了,弟子中熟悉的,只来了宇文客,大约宇文珊太菜了,连来的机会都没有,他身旁还站着两名宇文家弟子。   分明叫宇文贺,宇文硕,没错,宇文家的今天终于有名字了,但是宇文家似乎就要中立和低调的多了,并没有参加别家的暗流涌动。   “那现在怎么办?”   有人问。   百里初阳已经与走上前去,到要看看是什么东西阻挡了他们,他伸出一只手,手掌却很快被空气中的什么东西,阻挡了。   仿佛所有人面前多了一块看不见的玻璃。   “难道我们白来一趟了?还是要等?”百里初阳做出一个大胆的猜测,却是犹如重锤一般,砸在了禹战的心头。   已经等了这么久,还要等,他会吐血的。   他一怒之下,瞬间挥出一掌,砸在了那透明的屏障上,登时在屏障上激荡起一片恐怖的反弹之力。   恐怖的掌风,迫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喂,禹老弟,你就是穷疯了,你不必发疯吧,”百里初阳吐槽。   禹家上下一怒,但是都知道此刻不是吵架的时候,在说对方还是玉衡城城主。   不过就在他们搅闹不休的时候,孟青瑶已经拉着君玄澈,也走到了那屏障面前。   她轻轻用手戳了一下,发现也被阻挡了。   君玄澈则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如今白石山群雄都被阻挡在外,孟青瑶将他拉过来,莫不是有别的法门。   不过很显然,似乎没有。   可他哪里知道,孟青瑶此刻满脑子想的,并不是眼前这个问题,而是当日开启无回谷光柱的时候,她将血滴在玉璧时的情景,不知道此刻……   而为了印证这个猜想,孟青瑶决定在试一试,只是不能被旁人发现。   所以她趁着那边,吵闹的时候,趴在君玄澈的耳边,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君玄澈闻言,也是面色讶异,但毕竟,玉璧与她的血,也可能是巧合。 第四百八十九章 天选之子   “如果真的是因为你,我到希望你什么都不要做。”   这是君玄澈的真实想法。   孟青瑶点头,“我明白。”   他不希望自己的秘密,被任何人发现端倪,只是如今,引起白石山如此大的动荡。   难不成临门一脚,就此止步吗?   “或许我们可以……”   孟青瑶迅速灵机一动,又在君玄澈的耳边说了自己的想法,君玄澈闻言,到是觉的可行。   “你们在说什么?”   这时,百里殊发现了他二人古怪的举动。   孟青瑶回眸看了他一眼,吐舌道:“师兄没与女子谈过感情吗?我们自然是在说……第三个人不能知道的悄悄话了。”   百里殊一愣,随即微微皱眉。   他想说不知羞耻,却又觉的看在君玄澈的面子上,这话有些过分,就没有开口,只面容冷硬的转过头去。   孟青瑶则又吐舌,看了看君玄澈。   而她告诉君玄澈的办法也简单,就是将自己的血涂抹在别人的手中,在触及那屏障。   而以君玄澈的能力,悄无声息的将一滴血落在某个人的手上,并不是难事。   当然,如果最后事实证明,孟青瑶的血与无回谷,与那玉璧可能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他们或许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想到这,孟青瑶已经悄悄划伤了自己的指尖,将一滴血落在了君玄澈的掌心。   君玄澈以内力,将血滴强行凝聚悬空,最后在一片混乱中,忽然弹射而出。   下一刻,孟青瑶不禁瞪大了眼,他竟将那滴血,落在了禹青鸾的掌心。   禹青鸾不是说,是禹家年青一代最高深莫测的人吗?就不怕被发现了……好在,禹青鸾真的没有发现。   同时也在那血滴落在禹青鸾掌心的同时,似乎老天爷也帮了他们一下,因为焚天城的人来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就都被焚天城那边吸引了去,并且迅速露出剑拔弩张之态。   之前孟青瑶一直听说焚天城的种种,到是没见过焚天城的人。   就见来人是几个黑袍男子,面上带着一样的面具,周身伴着一股浓浓的血气,一看便给人一种不是好人的感觉。   怪不得焚天城风评一直不好。   关键,孟青瑶又想起,焚天城主,是君玄澈的另一个神秘师父,这事,就连百里初阳也不知道。   那他们,嗯,嗯!嗯?   “嘘,莫在说话了,”君玄澈提醒似的道,孟青瑶自然点头,同时她也从纷乱的议论中知道。   这焚天城为首之人,并非焚天城主,而是焚天城的头把交椅人物,也被白石山封做魔头的人,名唤,风雪崖。   名字倒是极好听,只是听说是个极其残忍且嗜血之人。   此刻,就听风雪崖哈哈一笑道:“你们不是素来仗着人多势众吗?我们区区几人,就把你们所谓白石山群雄,吓成这样了吗?要不明日改成白石山群龟吧。”   “岂有此理……”   “风雪崖你不要太过分……”   “你们也不过藏头缩尾罢了,有本事,把脸都露出来啊,”也有人大声叫板道。   只会惹来风雪崖更加鄙夷的一笑,“算了算了,真打起来,你们没几个敢和我们拼命的,你们忙着打自家小算盘呢?在说大家来此都是为了这无回谷,不如先发财,才算人命账也不迟。”   “哼,本城主虽素来不喜你们焚天城,最后这话倒是入耳,”谁知这个时候,百里初阳突然开口了。   竟是难得不与焚天城杠了,群雄暗赞,还是百里城主有气量。   就见百里初阳又道:“可不管是发财,还是人命账,得先把门打开啊,我方才忽然想到一则秘闻,至于在哪看的,忘了,毕竟我玉衡城藏书太多,我又是个爱看书的,不过意思是记住了,白石有灵,素来喜欢有缘之人,不如在座诸位,每人将手掌贴在这屏障上问问,开不开门,若是不开,我们索性在门口就把账都算了如何?”   一番话说来,看似闲聊,却似乎是对焚天城赤果果的挑衅。   风雪崖冷笑,有何不可。   另一面的孟青瑶则有些惊异,君玄澈竟将他们的计划的一部分,内力传音告诉了百里初阳。   不过想来,这话又百里初阳说出来,在合适不过了,一时,她有些期待了。   “百里城主,你说的可是真的?”   “你觉的本城主会浪费时间说废话吗?”百里初阳严肃一语。   为了增加可信,君玄澈已经上前,将手掌贴上去了,可惜他的手掌对屏障没有半点反应。   孟青瑶则用自己没有受伤的手,也贴了上去,没有反应。   百里殊为了拥护自己的师父,自然也会照做。   而他们的这般举动,也引发了其他将信将疑的人,毕竟他们太想进去了。   可惜,慕家的宇文家的,都纷纷试过了,没用。   孟青瑶的眼角余光,一直在观察禹青鸾,她先是不信这些荒谬之言的,但是架不住禹战太想进去了,直接眼神示意禹青鸾。   禹青鸾这才上前几步,习惯性的将自己的右手,也就是带着孟青瑶一滴血的那只手,贴在了屏障上。   原以为也没什么用,禹青鸾正要将手收回。   不想……   “天那快看……”   “禹家小姐掌心贴在屏幕上后,发生变化了……”   “是禹家小姐没错了……”   禹青鸾闻言,不禁猛然瞪大了眼,满脸的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就见她方才放置掌心的位置,已经变成了五彩斑斓的彩色。   并且那五彩的掌印,开始慢慢扩大,迅速将眼前的屏障,化作了一片彩色。   不光所有人都震惊了,焚天城那边也震惊了。   孟青瑶就更不用说了,不过她内心除了震惊,更多的是庆幸,庆幸他们刚才没有贸然自己试。   否则此刻的她,已经是众矢之的了。   “你们看!”   这时又有人惊呼,就见在这绚烂的光芒中。   天空下,忽然出现了一片幻想,那幻想中,是一片郁郁葱葱的菜园子,但那所谓的菜园子,可不是寻常菜园子,里面居然种满了各种天材地宝。   什么都有。   遍地是宝也不为过。   “我的天哪?”   “我是不是看错了,这世上竟有这样的地方……”   “肯定是仙境……” 第四百九十章 大写的尴尬   所有人都被这幻想吸引了,大约唯有孟青瑶和君玄澈,再次面露震惊吧,因为那菜园子,不是别的地方。   正是孟青瑶的空间,只是她的空间怎么会作为幻想浮现出来呢,难不成,是因为那滴她的血。   那是唯一与她有联系的东西了。   不过也好在只是幻象,否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而另一个注意到他们的人,就是前面的百里初阳了,他之前听到君玄澈的传音,没有怀疑,就帮他说了话,此刻发生的这样的事,不禁有了联想。   但是他到底不会说什么。   “好像,这屏障开了?”   有人试探性的说了一句,站的最近的禹飞华,甚至伸出一只脚试探了一下,居然真的走了进去。   立刻引来了一片惊喜的欢呼,同时也随着他的迈步,半空中的‘菜园子’幻象,也随即消失,那猜测的屏障也不在了。   而人群中,则爆发出了一片哗然,无数目光纷纷落在了禹青鸾的身上。   禹青鸾站在那,可不觉的这算什么好事。   果然,就听焚天城那边,唯恐天下不乱的道:“听说你们是打碎了齐家留下的玉璧,才引发了无回谷的动荡,如今这屏障谁人都打不开,只有禹家姑娘能打开,莫不是,她其实是姓齐的?”   “胡说八道什么?”   立刻有禹家的人反驳,但这样的话一旦说出来,便难免有人多疑。   禹青鸾生怕引起不必要的杀身之祸,立刻转身道:“我父乃禹家家主,血脉之事不可乱言。”   你说不可乱言便不可乱言了吗?这人心啊,有时候就是这么古怪。   不然那,此刻另外几大家族怎么没说话呢,他们是在思考。   至于禹战,此刻他满心满眼都是那屏障后的天材地宝,甚至连自己女儿都顾不得了。   他看到禹飞华已经跨进去了,自己也飞快飞的走了上去。   然而就在这一刻,无比戏剧性的一幕也发生了,禹战步伐飞快,他以为他能直接进去,没想到,走到之前屏障位置的时候,忽然感觉脑门像是撞到了坚硬的墙壁。   腾的一声,竟是还有响,光听着就觉的脑瓜子翁翁的响。   我去,这画面,简直是大写的尴尬啊。   “父亲?”   禹青鸾担忧一语,毕竟这一幕,显得她心目中奉若神明的父亲,不太聪明的哑子。   禹战脑门剧痛,要不是身份的限制,估计他已经下意识抬手去摸了,多半撞出一个大包。   “诶呦,禹老弟,走路慢点,这种地方是楞撞的地方吗?”   百里初阳见此,颇有些幸灾乐祸的说了一句,然后也伸出一只手想要试探,这屏障不是消失了吗?怎么又出现了?   结果,百里初阳也被阻拦在外了,“这就很奇怪了呀?”   众人见此,也都纷纷试探。   此刻已经站在屏障内的禹飞华,反而一脸说不出的古怪,如果最后发现,只有他能进来,旁人进不来,那可如何……   “我也可以……”   有人惊呼一语,说话的竟是宇文客。   “我也可以。”   慕家的慕云翼,慕南歌,慕云雪,连同慕寒江,此刻也全都站了进去。   现在大家似乎有些看明白了,这屏障似乎有年龄上的压制,年轻一些的人,才能进去。   见此,孟青瑶与君玄澈也伸出手去试探。   孟青瑶当然也没问题了,却没想到,君玄澈被阻拦在外了……君玄澈居然也进不去。   这怎么可能?   君玄澈也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并没有上岁数啊?孟青瑶随即恍然,这屏障,阻拦的,可能不是年纪,而是实力。   君玄澈的实力,已经超出了这屏障所核定的范围,便被阻拦了。   对此,君玄澈自己大约也很郁闷,若放任孟青瑶一个人进去,他又有些不放心。   正当二人僵持的时候,孟青瑶忽然拉住了君玄澈的手,之前她以意念,将君玄澈带入过自己的空间。   这次,也可以试试。   而有了孟青瑶的牵引,这次君玄澈竟与她一同进去了,这令君玄澈也是微微的讶异。   此刻他不得不相信,孟青瑶,难道与齐家有关系,还有她那个空间,一直都是非常神秘的存在。   可若说孟青瑶姓齐,又有些不可思议,因为孟青瑶的家世实在是太清楚明了了,往上数三代,跟白石山都没什么关系。   又怎么可能与齐家有关系。   若非要说谁与齐家有关系,在场的,慕寒江才是最直接的关系,她母亲就是齐家人。   而这些问题,又何尝不在孟青瑶的心头来回思考。   甚至包括她的重生。   但是这些问题,以她目前所掌握的情报而言,是很难做出回答的,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想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眼前的事情。   眼见不少年轻子弟都进去了,老一辈的人才算彻底认清现实,又有些微微的傻眼。   看来这次机缘巧合之下,打开的宝藏盛宴,只能寄托于家族中的晚辈了,也十分庆幸,刚好白石剑会结束,许多年轻的晚辈都在。   可同时,若里面发生危险或动乱,死伤也是不可估量的,这是一把双刃剑。   有人想将自己的亲传弟子叫回来,可箭在弦上,前方或许是一场修罗场,但也或许是一场人生的机变。   谁也拒绝不了这样的诱惑。   很多人也很快想开了,大约唯有禹战吐血的心都有了,准备了这么久,居然不让他进去,气死他算了。   “父亲?”   禹青鸾自然能看出他的心思,有些难过又有些无奈。   禹战也算备受打击,此刻一双目光狠狠的盯住了自家的三个晚辈,狞声道:“你们该知道我要什么……进去吧,一切小心。”   “父亲,我明白。”   “家主,我等明白……”   别的小家族的子弟,此刻也忍不住开始试探,这屏障只屏蔽内力高深之人,所以不少人并不在此列。   转眼就进去了很多人。   百里初阳站在外面,只望着他孟青瑶,君玄澈与百里殊,道:“平安第一,别的随缘即可。”   “师父,我们记住了。” 第四百九十一章 灵魂拷问   “去吧。”   谁也没想到兴师动众之下,最后的结局竟是这样的,而屏障外是看不到里面的情况的。   孟青瑶与君玄澈手拉手,还有百里殊一同向前走去。   很快身后的屏障就看不到了,而人心,也逐渐在这个时候开始纷乱了,不过这还只是开始。   “你二人到是如胶似漆?师弟,过去怎么没发现,你还是如此长情的人?”百里殊,看到他二人到现在,还在十指相扣。   便忍不住戏谑了一句。   这一说,到让孟青瑶想起了一事,不过她还没开口,君玄澈却是比她先张嘴了,问。   “师兄,此地也没外人,我且问你几个问题如何?”   “你我兄弟,有什么是问不得的,”百里殊对君玄澈的感情,自然是没的说的,一直都是爱护他的兄长。   哪怕这师弟处处惊才绝艳,更得师父赏识,他也从来没有别的什么心思。   只是单纯的不喜孟青瑶罢了。   君玄澈闻言点头,“第一个问题,师兄是不是喜欢慕云雪,非她不可?”   百里殊一愣,没想到君玄澈会问这样的问题,“女儿私事罢了,在这里说做什么……”   他不想回答,但答案早已显而易见。   不过君玄澈可不打算放过他,继续道:“虽是儿女私情,但往往大事大非面前,最是这儿女私情要人性命,在这无回谷内,稍后谁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若我与慕云雪同时遇到致命危急,师兄是先救我呢,还是你的儿女私情?”   这话问的。   还真是,灵魂拷问啊,连孟青瑶都没想到,君玄澈问的居然这么感性,同时这也是迫在眉睫的问题。   他们可不希望,跟在身边的师兄,关键时刻为救旁人而不能与他们同心,百里殊必须明白这个道理。   百里殊停住脚步,脸上也露出了复杂之色,他深深的看了君玄澈一眼,道:“你又何苦逼我,若我同时你未婚妻遇到危险,你会如何?”   嗷嚎!   这师兄弟二人果真都不是省油的灯。   君玄澈好笑道:“大师兄这是模糊概念,青瑶是我未婚妻,也是师父认准的人,是我们自己人,慕云雪,是慕家人,她所做的事,都是围绕慕家利益,这如何比得?”   百里殊被说服了,道:“我明白了,此番是家族之间的利益之争,一旦发生危机,我必以你们为先。”   “谢师兄。”   “谢什么,你们不也如此吗?”百里殊淡淡一语,便昂首向前了。   按照外面的时间推算,现在应该已经是清晨时间了,但是在无回谷,头顶的天空依旧还是灰蒙蒙的。   根本看不出时间的变化。   而他们也不知这样走多久,发现身边逐渐开始浮现出雾气,而这雾也不浓,就这样稀薄的飘散在空气中。   开始孟青瑶担心有毒,还吃了一颗解毒丹,没办法,这解毒丹可解百毒,在外人眼里很珍贵,但孟青瑶制作久了,早就跟糖豆一般的廉价了,关键还没有副作用。   便送给了百里殊一颗,毕竟现在是一条战线上的。   “这是何物?”百里殊还带着几分戒备。   孟青瑶道:“这是上官阁老最新研制的解毒药,保险起见还是吃了吧,你就是不信我,也要信你师弟吧。”   百里殊一想也是,就吃下去了。   而也在这时,前方的迷雾处,忽然传来一声惨叫,并且一股血腥味弥漫开来。   “小心了。”   三人立刻做出防御状态,只是周围迷雾好像并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比起有什么危险。   孟青瑶其实更侧重,是有人互相残杀了。   果然,走一段路之后,在地上,他们两具尸体,看他们的伤口,绝对是人杀的。   “他们没事,怎么会忽然自相残杀?”百里殊觉的奇怪,猜测道:“是他们发现了什么吗?”   “可这里又有什么呢?”   环顾望去,似乎自从进入了屏障内的世界,这里仿佛无限大,无论走出多远都像是走不到尽头一样。   可无回谷,其实就那么大一点,孟青瑶曾站在高山上俯视过,所以突然多出这么一个无限大的地方,反而觉的……等一下。   孟青瑶终于想到,这里为什么这么大了!   无回谷根本没有这么大的地方,这个地方,或许,是另外一个空间了,就像她胸口的空间一样。   独立于这世界之外,他们是进入了一个空间!没错,就是这样,其实这样,反而更危险。   因为他们完全不知道这里能发生什么。   “走吧,既然进来了,时间有限,我们不必为这些没有必要的人,停留,”君玄澈淡淡一语。   孟青瑶与百里殊到是难得统一的点头,然后继续一路疾行。   直到再次听到一阵械斗声,与扑鼻的血腥味。   “你们慕家人,未免欺人太甚?”   慕家的人在这?   百里殊第一个就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往声音来处望去,就见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三四个尸体。   刚才说话的人还没死,正战战兢兢的望着对面的四个人。   而杀人的不是旁人,正是慕云雪。   慕云翼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没动手,慕南歌与慕寒江又是两个,喜欢阳奉阴违的。   她便自己动手了,只是她正要将那人杀了。   谁知剑锋忽然一偏,终究是被慕寒江拦住了,放了那人一条生路,那人见此,转身就跑了。   “慕寒江你在做什么?”   慕云翼立刻气愤一语。   慕寒江像是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出手道:“东西已经是你们的囊中之物了,何必在造杀业?”   “呵,什么时候变的如此大慈大悲的,若不杀了他们,他们稍后告诉旁人,来围攻我们怎么办?”   慕云翼恶狠狠的道,觉的慕寒江坏了他们的大事,若是一个家族的,恨不得拔剑杀了他.   “大哥,消消气吧,寒江也不是故意的,那人我看吓破了胆,不敢说的,”慕南歌笑吟吟的打圆场道。   谁知慕云翼丝毫不领情,一把将慕南歌推开,骂道:“这有你什么说话的地方,娼妇之女,也配姓慕。”   这话立刻令慕南歌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第四百九十二章 窝里横   这艳丽的慕家女,竟还有如此身世吗?孟青瑶到是不知道,也是后来才知,慕南歌只是慕家老爷与一个歌姬生的,因为资质好,才有幸过继到嫡系。   平日是风光的慕家小姐,大约也只有慕云翼敢这么骂她了吧。   而慕南歌又是个圆滑很懂得生存的人,自然不会跟慕云翼硬来,也只讪讪的退到一旁不说话了。   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她与慕寒江一样,都是侥幸活到今天的人,到底不及人家长房嫡出的尊贵。   慕寒江脾气不好,偶尔胆敢挑衅,她可不敢。   正各怀心思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声嗤笑,没错,这声嗤笑是孟青瑶发出来的。   她就是觉的有意思,“平日没见这慕家大公子有什么本事,欺负起自己人来,到是格外凶狠,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窝里横?”   奚落之意,溢于言表。   孟青瑶倒不是单纯给慕南歌出头,只是看不惯这慕云翼罢了。   “你们?”   雾气稍稍散去,慕家四人这才看到他们,慕南歌与慕寒江到没什么反应,慕云翼与慕云雪立刻一愣。   尤其慕云翼,吃了孟青瑶的心都有,“你刚才说什么?”   若是他平日这么说,肯定有人惧怕他的威势,不敢言语了,偏偏他今日遇到的是孟青瑶。   最不怕事的那个。   “窝里横啊,你没听清啊,原来你耳朵还有问题啊?”孟青瑶便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你这个臭丫头!”   慕云翼气的双目喷火,其实过去他也不这样,自从被百里初阳打伤,在见识到慕寒江的崛起后,心理就有点不太正常了。   “你要跟我们打吗?”   孟青瑶直言不讳的问。   慕云翼恨不得打死她,但还是下意识的看了眼身旁的慕云雪,而慕云雪也算吃一堑长一智了。   知道不能跟他们硬来,哪怕她更恨孟青瑶,可嘴上还是道:“哥哥何必与她呈口舌之快,孟小姐还年幼,难免言语无状……”   “慕小姐好生心狠手辣啊,刚才我们都看到了,这几个人都是你杀的?”   谁知孟青瑶跳转了话题。   慕云雪一愣,下意识目光则是看向百里殊,同时心中暗恨,慕寒江明明是父亲安排来帮助他们的,可临阵却不肯出手杀人。   只能是她来了,才会被他们刚好撞见。   “刚才也是事出突然,如果我们不杀他们,他们便会杀我们,若是放他们走了,在这种地方,难保他们不会找人来报复。”   慕云雪飞快的解释了一句。   孟青瑶与君玄澈,还有百里殊就不禁皱眉了。   因为这里逻辑不通,百里殊问:“云雪,怎么个事出突然?他们主动攻击的你们?可是他们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攻击你们?”   “……你们?”   这次的低呼,是慕南歌发出的,因为她发现,自从孟青瑶他们出现,目光就没往那个位置去看。   难道他们不在意吗?   “我们怎么了?”   孟青瑶越发古怪,与君玄澈百里殊面面相视,怎么感觉鸡同鸭讲啊。   还是慕寒江沉声道:“这里,你们没有看到吗?这里生着一朵玉色的花朵,虽然不清楚是什么,但至少也是极其稀有的天材地宝,刚才便是与他们争夺这天材地宝的。”   顺着慕寒江所指的方向,孟青瑶三人看去。   然后,面露古怪。   因为慕寒江所指的方向,就是一团空气,什么都没有,怎么会说有一朵玉色的花朵呢?而且看慕云翼的表情。   仿佛生怕他们会抢了似的,可问题是,他们根本看不到。   所有,究竟是他们傻了呢,还是他们瞎了呢?   “那里什么都没有啊?”百里殊忍不住说了实话。   慕云翼皱眉,“你在胡说什么,我们刚才所有人都看到了,你想骗我们吗?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这明明就是一株灵气肆意的天材地宝,告诉你们,是我们先发现的。”   嗯,是你们发现的。   “既然是你们先发现的,那你把那个天材地宝,捡起来啊,”孟青瑶道,然后到是想看看,究竟是真是假。   “如此天材地宝,贸然挖出来会不会……”慕云翼有些担忧,但一想,若是不挖出来,难保不会便宜了旁人。   当即就用兵刃去松动土地,很快就将那灵气肆意的花朵挖了出来,“太好了,没事,这样的好东西若是带回去……”   慕云翼显得很兴奋,但是孟青瑶却用一种看傻逼的眼光,看着他。   但是她相信,他们没瞎。   “我知道了,是这雾气。”   君玄澈忽然想到了什么,继续道:“是这雾气,这雾气看似无毒,但是却可以营造出幻象,让人争夺厮杀。”   “什么幻象,这明明是真的。”   而他们三个人之所以没有中招,或许是之前孟青瑶给的解毒丹起到了效果。   “孟……小姐,你身上还有刚才那种解毒丹吗?”百里殊看到他们沉迷其中,有些担心,因为之前没给孟青瑶好脸色,此刻张嘴张嘴有些别别扭扭。   而孟青瑶也干脆,摊手道:“那是上官阁老最新研制,稀少的很,能匀出一颗给师兄你,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有啊。”   就是不给。   而慕寒江听到此言,心里明白,而之前在慕家的时候,孟青瑶就留曾给过他一些药,当即,他偷偷的吃了一颗。   而他不光自己吃,还悄悄给了慕南歌一颗。   待她二人吃过药,睁开眼,在去看慕云翼的时候,果然见他捧着一团土,还兴奋当个宝贝似的。   还真像是个傻子。   而慕寒江和慕南歌是不会提醒他的。   同时慕云雪也开始觉出不对了,如果说孟青瑶与君玄澈会戏耍他们,但她相信,百里殊绝对不会,难道真的是幻象。   一念至此,她抬手一把将慕云翼手中的东西打掉,那花落在了地上,可依旧灵气肆意,半点不像是假的。   仿佛还能看到花叶上清晰的脉络,如果说是假的,那这幻象也太真实了吧。   “云雪,你做什么?”   慕云翼大怒。 第四百九十三章 同行   慕云雪只将目光求助似的,看向了百里殊。   百里殊无奈道:“虽然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事实是,我们真的什么都没看到,而且你们不觉的奇怪吗?这里看上去这个贫瘠,怎么突然长出这样的天材地宝。”   “大师兄,我相信你,”慕云雪凭着自己的直觉,选择了相信,只奈何慕云翼始终不愿意醒来,仿佛还心心念念,想着能用这天材地宝,使他的武功能更上一层楼,到时候他就是白石山年青一代第一人了,哈哈哈。   魔障了。   慕云雪不想看着他继续这样,一巴掌狠狠扇在了慕云翼的脸上,直扇的他头晕脑胀。   “哥,你醒醒。”   “啊!”   慕云翼这才清醒过来,再一看手中的东西,天材地宝竟是变成了一块黑土,“啊,怎么会这样?我的天材地宝呢,变成土了。”   果然是幻象。   孟青瑶见此,到是微微挑眉,想不到被幻象迷眼的人,狠狠打一巴掌就能清醒吗?到是个别致的新招。   “只是这几个人,为了一场幻境被杀,也是可怜啊,慕小姐素来慈悲,不如把他们埋了吧,”孟青瑶最后摇头似笑非笑说了一句,“我们走吧。”   “慢着。”   谁知慕云雪拦住了他们。   “慕小姐要打劫?”   慕云雪:“……”   她对孟青瑶恨的可谓是牙根痒痒,但面上还是努力做出一副息事宁人的样子,道:“不知……我们可否通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因为依照慕云雪的直觉,她觉的孟青瑶与君玄澈一定有什么秘密武器,才能一直逢凶化吉。   跟着他们,只有益处没有害处,慕云雪还是很狡猾的。   “我同……”   百里殊闻言,面上一喜,他似乎早有此意了。   “我拒绝。”   谁知孟青瑶比他嘴快。   “我也拒绝,”君玄澈更是没给半点脸面的道。   “大师兄……”   慕云雪自然知道他们会拒绝,只一双目光哀求的望着百里殊,从小到大,只要她这样,百里殊都会依她的。   “师弟,慕家与玉衡城怎么说也算相交多年……”   “是啊,相交多年,也半点不妨碍,慕小姐日日想杀我的心,以前是想抢我的飞花令,后来又是要我的命,若非我命大,哎,不说了,说了你也不信。”   孟青瑶唏嘘道。   只盼这大师兄讲讲良心。   不想慕云雪却道:“孟小姐,以前我们多有误会,说起来,也不过情字困人,如今我都想开了,在说那日剑会,你也毁了我的容貌,你有在大的气,也该消了吧。”   慕云雪竟也会如此低声下气的求人。   慕南歌想,能让她这样的,恐怕日后必然有更恐怖的报复,她一双妙目望向了孟青瑶,想要提醒。   但孟青瑶也不是好糊弄的,“算了算了,慕小姐都这么说了,我若早不同意,大师兄必然觉的我不识好歹了,只是大师兄,你可敢跟我打个赌?”   “什么赌?”   百里殊觉的这师弟媳妇,颇为的牙尖嘴利。   “就赌一会儿,我们若发生危机,你这位楚楚可怜的慕小姐,会不会背后捅我一刀,若她当真一心一意也就算了,若她捅我一刀……”   “那我就自戳双目给你赔罪,”百里殊有些不高兴的道,觉的孟青瑶就是胡搅蛮缠,“我以我的人格保证,云雪绝对不会是那样的人。”   “没错,孟小姐,我不会的,如果我对你动手,你就杀了我,”慕云雪也信誓旦旦的道。   孟青瑶笑了笑,没说话,因为永远吵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摊上这样的师兄,只能自求多福了。   “那我们走吧。”   于是,原本的三人队伍,变成了七人队伍,而果然与他们之前想的差不多,沿路走来,发生的所有流血事件,几乎都与幻象有关。   迷雾中出现了很多莫名其妙的天材地宝,为了争夺,多少人前赴后继,凭着半条命抢到手的,也不过是一团黑土。   有人很快醒悟,但有人却沉溺其中,抱着手中的黑土当成宝贝,死都不肯撒手。   醒悟过来的,几乎都开始用各自的方法,来保持清醒,要么吃解毒的药物,要么直接砍自己一刀来清醒。   所以这一路,滴血不沾的孟青瑶等人,到显得几分异类。   中途他们还遇到了宇文家的几个人,为首的宇文客,脸上还沾着血,一看就不是他自己的,一个照面。   他震惊的问:“你们,你们没有被幻象迷惑?”   孟青瑶看了他一眼,“我们无欲无求,视天材地宝为粪土,自然不会有幻象。”   要不是情况不准许,宇文客真想骂人,滚蛋,什么破回答,一点诚意都没有,不过既然遇上了。   宇文客知道他们厉害,自然也有粘上来的意思。   “一起走吧,我们顺便还可以保护你们,”宇文客拍着劈胸道。   孟青瑶等人的内人话是:大可不必呀。   算啦,看架势,宇文家的三个人,是没打算离开了,反正已经和慕家四人同行了,也不在乎宇文家了。   于是众人成了一个小队,一路戒备着继续往前走。   直到,他们终于在这迷雾中的世界,看到了唯一的景物,一颗参天的大树,巨大的树根从大地上崛起,也不知存在了多少岁月。   众人抬起头,甚至都看不到树冠,这树得多高大啊,高耸入云吗?   “是幻象吗?无回谷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树?”   宇文客喃喃,毕竟他们之前可被幻象给害惨了,不得不防啊,同时他的话,已经暴露出,他严重怀疑是幻象。   “看来还要用老办法了。”   谁知宇文贺淡淡一语,然后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两个兄弟,仿佛在说,谁来?   “好像……该我了。”   于是,宇文客无比艰难的道。   “没错,该你了,忍着点。”   说完,宇文贺直接一个大嘴巴子就朝宇文客的脸上,呼了上去,这手劲这气力,看着就脸疼。   “啪……”   “啊……”   直打的宇文客眼冒金星,耳边就传来催促声,“怎么样,在看看?”   宇文客朝大树望去,揉了揉眼,无比肯定的道:“不是幻象,这是一棵真的大树,没错,哎呀,好疼。”   “幸好。”   宇文家三兄弟大大松口气,然后还颇为炫耀的朝孟青瑶他们道:“看吧,这是我们发现,识别幻象的新方法,厉害吧。”   身旁众人:“……”就瞅你们不太聪明的哑子。   好厉害呦! 第四百九十四章 无耻的慕云翼   “厉害。”   于是众人,不软不硬的应承了一句,随即目光再次远眺,望着眼前这座庞然大物。   “不知道之前我们在外面,看到的那片天材地宝幻象,与这里到底有什么关系?”   宇文客捂着脸,痛苦的道。   孟青瑶侧目,有什么关系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那片天材地宝在她身上,而且还是她一颗一颗自己辛苦种出来的。   与他们关系不大。   “往前走走看看吧,不过要小心,这里很诡异,”百里殊提醒了一句,众人继续往前。   其实说是一个团队,其实大家也在微妙的彼此左右提放着。   而越是走进大树,周围的雾气反而浓郁了几分,而雾气越是浓郁,说不定越是容易产生幻觉。   孟青瑶他们吃了药,自然不怕,可其他人难免还是会受到困扰。   “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宇文客有些奔溃。   “假的。”   因为他太聒噪了,孟青瑶漠然一语,爱听不听。   “可我总觉的我错过了好多……呜呜……”   “……”   “啊,救命……”   这时,前面突然传来呼救的声音,就见一个年轻人惊恐的奔跑过来,并且看到了孟青瑶他们。   似乎想要伸手呼救,但脖子上像是忽然卡住了什么东西,变的呼吸困难,表情狰狞,竟是生生死在了他们面前。   “空气里有毒?”   百里殊惊疑?其他人大概也这么想的。   因为这人的死法,太古怪了,身边没有任何可以杀他的东西,他完全像是自己死了。   君玄澈却蹙眉道:“也许还是幻象,是他自己才能看到的幻象。”   他这个猜测,立刻就被孟青瑶认同了,“所以,这雾气很可能就是这大树散发出来的,也许是出于守护,也许是自发的抵御外来人,雾气越是浓郁,越是容易产生幻象,你们小心吧。”   “什么叫我们小心?”   慕云翼现在也看出来了,宝贝没找到,如今一路走来,到是险象环生的,唯独孟青瑶与君玄澈,还有百里殊显得很淡定。   而他们三个人唯一特点就是,都吃了,上官阁老那老匹夫特别研制的解毒丹?   “别骗我们了,你们来这种地方,怎么可能只带了三颗解毒丹?你们身上一定还有,交出来,若是交出来,我们还能继续好好往前走,若是不交……”   慕云翼竟是狗急跳墙,威胁他们了。   就听慕云翼飞快的朝宇文家的三个人道:“孟青瑶这贱人身上,有可以破除幻象的药,可是她不交出来,我们结盟,逼她交出来,这样我们就都可以没事了。”   “是真的吗?”   宇文贺一惊。   毕竟阁老那老头子,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别的名声不大,医名太大,加上这些年不怎么出诊,越发给人高深莫测之感。   所以他们是相信的。   “是的,难道你没发现他们三个人,一路上都没有看到任何幻象吗?”慕云翼继续怂恿。   还真是。   孟青瑶与君玄澈闻言,脸上只露出几分讽刺的冷笑。   孟青瑶则对慕云雪:“慕小姐,你不是说要与我冰释前嫌吗?你哥哥这么威胁我们,这叫冰释前嫌吗?”   慕云雪看了看孟青瑶,又看了看百里殊,之前百里殊的表现,明显是他们吃过什么药了。   但孟青瑶不肯给他们,以她对孟青瑶的了解,一定不可能只带三颗的。   她就是不愿意拿出来,然后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幻象折磨,最后像那个人一样,死于幻象吗?   也不怪慕云翼有这样的猜想。   孟青瑶你好阴毒!   想明白这些,慕云雪便道:“孟小姐,你带没带多余出的药,你自己心里清楚,白石山几大家族素来都是同气连枝的,你这般自私,也不怪大家有意见,不如拿出来,大家一起活着进去在出来,不好吗?”   好的很,你真是个大善人呢。   孟青瑶差点没笑出来。   “孟小姐,二公子,如果你们真的有药的话,我们愿意重金购买,额不,我宇文家欠你人情怎么样?”   还是宇文硕带点脑子。   但宇文客却是急了,“孟青瑶,慕云雪说的没错,大家同气连枝,你何必彼此为难呢。”   如今关乎性命,脸不脸什么的,早就不重要了。   孟青瑶却似乎很强硬的道:“如果我偏不呢。”   “好个歹毒的女子,”慕云翼直接骂道:“你就是存心看着我们死,既然我们一会儿可能遇到危险,被幻境所杀,不如先杀了你们。”   “你要杀我们?”   却见君玄澈冷笑着望向了慕云翼。   慕云翼竟莫名的被这个眼神吓的一哆嗦,他以前也不害怕君玄澈啊,为什么这个眼神这么可怕。   可是在可怕,也挡不住他险恶的用心。   口中依旧振振有词的道:“不是我们要杀你们,而是你们先不给我们活路的,有药不拿出来,一会儿我们肯定死。”   “别说的那么绝对呢,你慕大公子本领高强,怎么可能会死嘛,”孟青瑶阴阳怪气的道。   慕云翼素来自大,可此刻却是自大不起来了。   百里殊看在眼里,也终于犹豫着道:“孟小姐……如果你有……”   “我的确还有啊。”   谁知孟青瑶竟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这下……   慕云雪到是着实意外,原本她还想利用宇文家给孟青瑶施加压力,让他们失去人心,待一会儿发生危险的时候,不管他们,她在背后出手,置他们于死地。   想不到她到是承认,不过这样也好,有了她的药,他们反而事半功倍。   慕云翼哈哈大笑,颇为得意的道:“你果然有,还不快拿出来,你若早点拿出来,大家也不用闹这么难看。”   呵呵,闹这么难看原来是我们的原因啊?   孟青瑶与君玄澈没打算在这与他们,自相残杀,但这所谓的药,也不是这么爽快拿出来的。   君玄澈看了孟青瑶一眼。   孟青瑶回了他一个安定的眼神,很多东西,他二人早已不言而喻了。   “既然有就快快拿出来,眉来眼去的做什么,难不成还让我们搜身?”慕云翼不耐烦的叫嚷道。 第四百九十五章 直接气吐血   孟青瑶则道:“我的确还有上官阁老研制的最新解毒丹,可解这幻象,我之前不拿出来呢,的确是不舍得,后来不拿出来,也是有我自己的道理的。”   “什么道理?”   “很简单啊,我是有,可到底东西珍贵,也不多,根本不够你们分,你们说,我这药是该给谁,不该给谁呢?”   “自然是给我们了,”慕云翼出口便道,因为他觉的,是他们先遇到的孟青瑶,自然是先给他们。   宇文家三兄弟不过半路来的,而且宇文家与玉衡城的关系,不及他们慕家的。   自然……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我们活该死吗?”宇文家三兄弟登时也不淡定了。   在说,逼迫孟青瑶的人又不是他们,是慕云翼开头的,说话还那么难听,人家给你才怪呢。   这想法还真没错,孟青瑶半拉眼都瞧不上慕云翼之流,当即道:“说实话吧,我身上还剩五颗解毒丹。”   说完,拿出腰间的荷包,从那里拿出三颗药丸,先是飞速的给了宇文家三兄弟一人一颗。   宇文家三兄弟接到药,仿佛生怕被抢了似的,瞬间的吞进了肚子,激动之下竟是忘了看看有没有毒了。   “咦,这药入口即化,我的脑子感觉一哈就清醒了!”   “脸都不疼了,脑子像是开光了,”宇文客惊异道,足可见,这药是真的。   “还,还有两颗呢?”   慕云翼结结巴巴的问,可心上总七上八下呢。   “是啊,还有两颗呢?”   孟青瑶又瞬间出手,两颗药稳稳的飞到了慕寒江与慕南歌的手中,这二人本就与他们离心。   哪怕之前已经吃了一颗了,再吃一颗也没事,全当大补了,当即毫不犹豫就吞下了肚子。   慕南歌还惊异的感慨了一句,“宇文兄说的没错,这脑子突然就清楚明白了,很舒服……”   明明之前她已经吃过一颗了。   想她这些年在慕家,过的小心翼翼的日子,平日见到他们这些尊贵的嫡系,不是低声下气就是小心翼翼。   哪怕长大了,有本事了,也处处被他们压制一头,若只是简单被压制也就算了,偏偏这慕云翼还时常羞辱她母亲。   这是慕南歌忍不了的,此刻看着慕云翼气的快要喷火的表情,心里别提多爽了,要不是情况不准许,她甚至想要大笑出声。   太好了,哈哈。   她活了十几年都没今日高兴呢。   慕寒江吃下后也点头道:“入口即化,五官清明,多谢。”   “不谢。”   孟青瑶笑眯眯的道。   百里殊原本还想给慕云翼和慕云雪说话呢,奈何孟青瑶的动作太快了,只能无奈作罢。   “你你你……”   慕云翼眼见药都给吃了,杀了慕寒江与慕南歌也没用了,只能将喷火的眸子,望向了始作俑者。   奈何孟青瑶根本不怕他,道:“哎呀,荷包空了,都说了就剩五颗了,你偏不信,玉衡城与慕家是姻亲关系,大师兄说让我们照顾你们,本想之后悄悄给你们的,这下好了,被宇文家的人知道了,我才不得不分开给。”   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根本就没想过给我们。   至于为什么不给他们,慕云翼与慕云雪也是心知肚明,慕云雪脸色铁青,差点没旧伤复发,一口老血喷死。   慕云翼直接瞬间失去了理智,拔剑就要杀了孟青瑶。   只是他还没跑到孟青瑶的面前,他的喉咙上就多出了四把剑锋,分别是君玄澈的。   还有宇文家三兄弟的,他们既然吃了孟青瑶的药,便是领受了她的恩惠,自然不可能看着孟青瑶被欺负。   宇文客道:“慕寒江,你那讨人厌的样子,实在太难看了,不给你药,我们也理解,你人丑还要在撒泼,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没错……”   “你们,你们……”   刚才明明还站在他们这边的,关键,他们都是白石山的人,过去世家关系也是不错的 ,如今都站在看孟青瑶的身后。   “嗤……”   慕云翼竟是生生给气的吐了一口血。   “哥。”   慕云雪惊叫,可她自己也是浑身的发抖了,自从白石剑会,她死里逃生,觉的自己性子比以前沉稳了,没想到……   还是架不住这孟青瑶太可恨。   可他们不能被活活气死啊。   “慕寒江,慕南歌,你们这对贱人,给我等着,”慕云翼欺负不了旁人,这下矛头又对准了自己人。   慕南歌皱眉,没有反驳,心里反而开始打算,一会儿怎么搞死这慕云翼才好呢。   慕寒江直接倚剑而立道:“随时奉陪。”   “父亲让你们进来是帮我们的,你们却吃里扒外……”   “行了行了,喘不上气,还是留口气吧,别说话啊,我们要继续往前走了,你们还能走吗?”   孟青瑶嫌他烦了,问。   百里殊仿佛一个尴尬的中间人一般,安慰道:“云雪,你们放心,虽然现在只有你们两个人没有吃药,但我一定会尽力保护你们的。”   大师兄,你这是在安慰人吗?分明是又扎一刀啊,一行十个人,就他们俩没吃药。   扎心不?   慕云雪死死咬着下唇,道:“大师兄,我明白,是我们招了孟小姐的眼,对不住了。”   只盼危险快点来,打散他们,她就是拼着性命,也要取了那贱人的命,反正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她这次进来,能替家族找到宝藏最好,找不到,她是要跟孟青瑶同归于尽的。   慕云雪什么心思,孟青瑶不说全知道,也踩了个七七八八。   一个对容貌极其苛求的女人,毁了脸,你觉的她会放过你吗?绝对不能。   与其分开走,这么看着她也不错。   他们继续往树根的方向走。   这树真的是太大了,一条隆起的树根,足足就要五六个成年人来合抱,他们一群人,就像走在一棵树下的几只蚂蚁,缓慢又卑微。   “你们?”   当所有人都在朝一个方向走的时候,难免就会遇到,期间遇到了另外几个小家族的人,不算什么。   遇到禹家的两个人,孟青瑶才又微微眯了眯眼。 第四百九十六章 人影   她跟这禹青鸾到没什么仇怨,只是单纯跟禹家过不去罢了,尤其禹战伤了毒老头,还试图修炼神功威慑白石山。   就更不能让他们如愿了。   “禹小姐,巧啊。”   禹青鸾略微高傲的微微昂首,仿佛总是高人一等的样子,道:“想不到你们倒是有些本事,竟能活着走到这来,之前到是小瞧了你们。”   “禹小姐,突然发现你真美,”谁知孟青瑶这么说了一句。   但是凭良心说话,禹青鸾的容貌,顶多算是中流,连寻常世家女子都比不上,说她美,确定不是讽刺她吗?   “你什么意思?”禹青鸾皱眉。   孟青瑶也没遮掩,道:“你想得美喽,天天觉的自己很厉害的样子,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的,其实自己就是一直大尾巴狼,装什么象嘛。”   “放肆!”   禹青鸾闻言,登时俏脸生煞。   虽说孟青瑶这话挺直白,却是完美说出了身后所有人的心声。   而禹青鸾平日的做派,是挺嚣张的,一是她有这个嚣张的本钱,二来身份地位在那,极少有人与她硬着来。   不想今日遇到这么个刺头,孟青瑶如今很是刺头。   不过她也不是谁都招惹的,禹家还有慕云雪之流,就算她不招惹,早晚也不会给她好果子吃的,不如那就嚣张点好了。   在说,她也不觉的禹青鸾有多厉害,之前那屏障就是屏蔽实力的,以君玄澈的实力是进不来的,而禹青鸾却能畅通无阻。   孟青瑶便看出了她的深浅。   那边,眼看禹青鸾就要动手。   宇文家的赶忙道:“哎呀,两位小姐消消气吧,也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这地方甚是诡异,宝藏如今还没影子呢,自己人打起来像什么样子,是吧。”   反正现在无论发生什么,自己人打起来都不是什么好情况。   禹青鸾这才收起兵刃,对孟青瑶只有两个字:“道歉。”   “我说的是事实,到什么歉啊,要打就打好了,就像我怕你似的?”孟青瑶倒要看看,这禹青鸾到底是个顾全利益的,还是个只会冲动的没脑子。   禹青莲在一旁看好戏一般的瞧着,反正打不打跟他关系不大,他能平安看到君玄澈,他就已经很高兴了,哪怕阿澈并不曾看他一眼。   “你……”   “青鸾,何必跟一个黄毛丫头计较,”禹飞华给了一个台阶,禹青鸾似乎这才忍下的样子,没有动手。   “虚张声势啊。”   孟青瑶此刻的样子,绝对超级欠扁。   “孟小姐,你也少说两句吧,”宇文贺尴尬的道,随即叉开话题,“既然大家有幸凑到一块了,也是缘分,不如一起想想如何寻找宝藏吧。”   所谓缘分,也不过是优胜劣汰罢了。   “没问题,你们呢?”   百里殊符合道。   慕家这边自然也没问题,禹青鸾似乎有些不愿意,因为她瞧不上这群‘乌合之众’,不过似乎也没别的办法。   因为他们也找了一圈了,不如人多碰碰运气。   于是,他们的队伍又壮大了一圈,所谓一起寻宝,其实就是顺着没走过的地方,继续深入。   遇到危险,人多力量大罢了。   只是除了偶尔的小幻象,危险反倒没想象那么恐怖罢了。   “奇怪,方才没遇到你们之前,我曾看到过恐怖的幻象,如今人多了,反而不出现了,难不成,幻象也怕人多?”   禹飞华喃喃。   “什么可怕的幻象?”这话引起了众人的好奇。   既然在一起了,禹飞华也没有隐瞒,道:“我们看到迷雾中站着人,不知是死人还是活人,我们不敢靠近,只能退走,好在那‘人’没有追赶。”   一说完,众人不禁有点微微的后背发寒了。   迷雾中有‘人’?   “不会是鬼吧,”宇文客低声道,却立刻被人一眼瞪了回去,别胡说,有些东西,你不说,仿佛就不会有似的。   “是人是鬼,在看到不就知道了,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吗?”   “说的也是……咦你们有没有听到声音?”   宇文客忽然道,他先是怀疑是不是又出现幻象了,但是转念一想,他吃药了,那就肯定不是了。   众人抬头,扫视四下,此刻他们已经走到了大树的根部位置,想要在往前,就得攀爬树藤了。   “我也听到了,”百里殊点头。   孟青瑶与君玄澈自然也听到了,众人立刻面露警惕,然后就有人在迷雾后,看到了一个突然出现的人影。   “人影?”   禹飞华大喝。   距离最近的就是他们,他有点不敢动手,禹青鸾到是仗着人多势众,想试试究竟是何方神圣。   “找死。”   一念至此,禹青鸾飞快的上前就冲入了迷雾之后,然后拔剑而去,身后众人也立刻紧随其后,以防发生意外。   禹青鸾打到了那人影,那人影也没有预想中的反抗,竟就那么直戳戳的倒在了地上。   “到底什么人?”   此刻众人冲了上去,定睛一看,却是吓了一跳。   因为地上躺着的‘人’,竟不是人,而是个树人,是一个人形的树藤,可怪就怪在,这树藤上还进穿着一件衣服,若细看,还真像个人。   而这衣服看上去很破败了,绝对不是他们进入的人,给穿上去的。   “可之前这里明明没有这树人啊?突然出现似的,”慕南歌惊异道,而她说的也实话。   “这树有古怪?”   禹青鸾却是恨声道:“我不管古怪不古怪,我只知道我要寻找到幻象中的天材地宝。”   父亲需要那些东西,她就是拼了性命也要帮助父亲,禹青鸾发狠的想。   “声音又来了?”   宇文贺惊呼。   而且这次的声音,比之前更明显更大了,所有人都做出防御之态,那淅淅索索的声音,就在耳边。   “啊,快看……”   就听慕云翼一声大叫,就见地上原本被禹青鸾一剑斩断头颅的树人,竟是缓缓站了起来,头颅也被树藤重新按了回去。   这一幕是很诡异的。   “是树藤,小心……”   慕寒江忽然提醒了一句,众人一回头,发现周围巨大树藤的背后,已经有许多细细的树藤冒了出来,似乎想要将他们缠绕住。 第四百九十七章 齐家的死局   “幻象,幻象,之前我们就遇到了这种幻象……”   禹飞华还在做着最后的祈求。   “不是幻象,我们吃药了,我们都看到了,快跑……”   现在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众人是怎么来了,此刻便恨不得多长一条腿在跑回去。   而且在这里的人,虽说都是各大家族的精锐年轻子弟,可到底都是年轻的,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就是他们父辈也没见过啊。   现在他们甚至严重怀疑,整个白石山是不是都被齐家留下的东西,给耍了?   根本没有宝藏,只有死局。   “这是齐家的报复。”   “这绝对是齐家蓄意的报复,他们肯定是恨我们屠了他们满族……”   “废话……”   现在也没时间说这些了,在他们走到树藤的范围内的时候,仿佛他们所有人已经变成了这树的瓮中鳖。   现在孟青瑶也看明白了。   这个世界。   这个独立在无回谷内的空间,完全你是以这棵树为中心的,树散发出雾气,制造幻象迷惑来人。   幻象被破除后,就开始来真的了,这么多树藤,纵然在场所有人轻功在厉害,怕是想要跑出去也很困难。   别说他们怀疑了,孟青瑶也怀疑白石山是不是被当年的齐家坑了。   不过就算坑了也活该,都是白石山干的狗馊事,可怜她也要承受,只是唯一想不通的是,这里与她的空间,到底什么关系。   咦?   不过孟青瑶很快明白了,这树藤看似来势汹汹,但似乎并不是冲着她来的,只是在驱赶或者缠绕其他人。   不过就算这样,场面一度也显得十分混乱。   被缠绕住脚踝的,疯狂拼命的去斩脚上的树藤。   没被缠绕的,要么在躲闪,要么在帮助同门……谁还会仔细看,这树藤是认人的呢。   不过越是这种艰难的时刻,越是容易出幺蛾子。   之前一直隐忍沉默的慕云雪,等的不就是这样一个完事的机会吗?她就是要在混乱中杀了孟青瑶,哪怕搏命。   所以她一面矫健的躲闪,一面在观察着孟青瑶的动向。   正好看到,一条树藤从泥土里窜出,一下缠住了百里殊的腿,这树藤很粗,若是用兵刃去砍,难保不会伤了百里殊的腿。   君玄澈立刻上前去帮忙,便忽略了身后的孟青瑶。   孟青瑶也正要跟从去帮忙,却又感受到来自身后的危急,她迅速躲闪,慕云雪的长剑,就这样擦着孟青瑶耳际飞了过去。   一击不中,慕云雪面色瞬间阴沉,不过她没有废话,趁着周围一片混乱,立刻反攻。   “慕云雪,你这狐狸尾巴到底是藏不住了?”   孟青瑶却不害怕她,只冷笑道。   而这一幕,自然也落到了百里殊与君玄澈的眼中,百里殊可谓是惨遭打脸,惊声道:“云雪,你在干什么,你不是答应与孟青瑶冰释前嫌了吗?”   “冰释前嫌,笑话,我都要死了,若是还不能报仇,我做鬼都不会快活,”慕云雪早就魔障了。   她是吃了那个神秘女人的药,才能有如今战力的,她知道坚持不了多久,她一定要杀了孟青瑶。   “果然比以前厉害一些了呢?”   孟青瑶与慕云雪匆匆交手后,自然察觉了不对,不得不变的几分严肃起来,刷的一下拔出了自己腰间的游龙。   那边百里殊与君玄澈,还在阻挡斩断身边袭来的树藤,   这边,孟青瑶与慕云雪已经是大打出手了,激烈程度绝对比当日白石剑会,还在惊心动魄。   因为不光是她二人的战场,周围还有飞来荡去的树藤。   慕云雪以为自己这样能占到便宜,却不知道,这些树藤根本不会缠绕孟青瑶,反而令她四处受制。   君玄澈在下面看着,原本你要上去帮孟青瑶的,不过却发现孟青瑶依旧不落下风,便微微放心了几分。   “小心。”   这时一声惊呼,就见禹青莲冲了上来,一剑打掉了正要袭向君玄澈的树藤。   “阿澈你没事吧?”   禹青莲关切的道,从发生异变开始,所有人都出于极度紧张的状态。   君玄澈淡淡看了他一眼,只道:“我没事,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不必为我出手,我也无需你出手,若你下次在这样冲过来,我便杀了你。”   浓浓的警告声,却被禹青莲听出了几分关切。   “好,阿澈,我会好好保护好自己的,而且我也知道你肯定不会杀我的,对不对?”禹青莲凄然一笑。   多么不容易,他才能跟君玄澈这样面对面说话。   君玄澈皱眉,他却不喜欢,他正要冷硬将他喝退,忽然看到身后一条树藤袭来,一下将禹青莲的腰缠住,直接带飞了出去。   君玄澈看在眼里,他不想管的,可到底还是因着当年禹青莲父母的面子,不愿这样看他死在自己的面前。   只要在不妨碍孟青瑶安危的情况下,他还是……   纠结了一下,君玄澈还是义无反顾的冲了上去,一把拉住了禹青莲,并且一掌震碎了他腰上的树藤。   “阿澈?”   禹青莲立刻露出感动的表情。   君玄澈一怒,直接一掌将他打了出去。   “我们快走吧,在不走我们会力竭的,”宇文贺大声的道,可纵观周围,大家都在手忙脚乱的,除非不管自己的同伴。   更何况,那慕云雪竟还在跟孟青瑶打架,简直就是作死,仿佛那两个人在他眼里已经没救了,还是救起自己身边的同门,快退走吧。   “蠢货……”   禹青鸾看了慕云雪方向一眼,转身也要走了。   至于慕家那边,慕云雪跟孟青瑶搏命,正搏的关键时刻,下方却传来慕云翼的大叫。   “妹妹,救我,啊……”   眼看慕云翼就被一条树藤拉走了,疯狂的拖在地上。   之前有宇文家的和禹家的人帮忙,树藤没这么密集,现在人家都跑了,慕云翼担心慕云雪不愿意走。   慕寒江与慕南歌仅仅只是自保,出于那么一丁点的面子功夫,才会保护一下慕云翼。   现在慕云翼被拉走了,他们才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他。 第四百九十八章 树洞   “救我,救救我……”   “哥。”   慕云雪此刻才知道危急,纵然她因为吃药,身体内力无穷翻涌,但一时也远水救不了近火,只能将腰间的一把匕首飞出。   凌空斩断慕云翼身后的树藤,慕云翼立刻从高高的半空中掉了下来,但是他比较不走运,掉下来的位置,刚好有一块石头,直接撞上了他的腰。   随着一身歇斯底里的惨叫,与骨骼碎裂的声音传来……   “哥……”   慕云雪经过这一分心,直接被孟青瑶寻到了机会,她可不会手下留情的,游龙剑上下翻飞,瞬间一剑刺到了慕云雪的肩膀,登时血花四溅。   而这还不算,由于慕云雪的迟疑,一条树藤瞬间将她缠住,另一条树藤也迅速缠了上来。   转眼将慕云雪缠成了一个蚕蛹,里面传来慕云雪痛苦的惨叫。   慕云雪这下应该是活不了了吧。   孟青瑶心里松口气的想着,这个女人真真是阴魂不散呢,幸亏这空间里的树藤,不缠她,否则刚才的打斗对她来说,就太危险了。   这个疯女人要搏命,她可舍不得死。   就在孟青瑶以为可以打道回府的时候,谁知身后再次传来慕云雪的大叫,她竟是以内力强行震开了身上的树藤,不得不说,慕云雪自从有了一番奇遇后,内力的确浑厚了不止一倍。   而脱困后的慕云雪,似乎也不想与孟青瑶在继续纠缠了,毕竟他的亲哥哥还生死未明,她也做不到坐视不理。   只恨这样的机会为什么还是不能一击必杀。   当即慕云雪就跑到了慕云翼的身边,可慕云翼已经疼的昏迷过去了,她无奈只好将慕云翼扶起。   “你们还站在那干嘛,快跑啊!”   这里已经彻底不能进人了,漫天的树藤,犹如蜘蛛网一般倾斜而下,而人的力量,如何能撼动的了?   孟青瑶眼见慕云雪都跑了,正想着要不要趁乱追杀,今日就这样一了百了了,省的以后在出麻烦。   谁知她与君玄澈忽然看到树根的最下面,忽然传来一道光芒。   仿佛那里有一座树洞在发光?   “那里,应该就是那里?”孟青瑶莫名肯定的道,之前她就疑惑这个世界,跟她空间的联系,此刻仿佛更是确定,然后拉着君玄澈就朝发光的地方冲去。   “快看?”   光芒也被远处的禹家和宇文家的人看到了,他们来这里为什么,就是为了宝藏啊,此刻说不定那宝藏就在眼前,如何能不垂涎。   尤其是禹青鸾,看到孟青瑶与君玄澈已经冲了进去,她哪里能落后,也飞快的冲了进去。   “我去,你们出去,我们不能都死在这,”宇文家的宇文贺却是当机立断,做出了一个还算中肯的决定。   然后自己就冲了上去。   慕寒江见此,也一副反顾的跟了上去,慕南歌原本也是要跟从的,谁知肩膀忽然被一只手死死扣住。   她吃痛的回头,差点没给吓的亡魂皆冒,身后这人谁啊,披头散发,半身是血,脸上还挂着一道狰狞的疤痕。   “你不许进去,你看着我哥。”   来人艰难的道。   慕南歌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撞鬼,竟是慕云雪,我的天那,曾今的白石山第一美人,如今竟成了这副鬼样子。   慕南歌真的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或者说哭笑不得,幸灾乐祸吧。   慕云雪应该还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反还斥责的望着慕南歌,她虽受伤,但内力依旧浑厚,慕南歌不想惹她,只好点头答应。   反正慕寒江已经进去了,她二人平日没什么交集,但这次的事情上,却罕见的达成了某种协议。   就是搞死他们共同的敌人,针对讨厌的嫡系兄妹。   尽管慕南歌到现在也不明白,素来闷不哼声的慕寒江,怎么突然有了行动,并且与她结盟,但是她很乐意。   待慕云雪走后,她满脸嫌弃的看了眼地上的慕云翼,想不到吧,你竟也有落到我手上的时候。   另一面。   漫天的树藤,这一刻却像是不在为难这些外来者一般。   当孟青瑶进入那树洞后,眼前的景象再次豁然开朗,树洞里居然又是一个独立的空间小世界。   这里郁郁葱葱种植着许多的天材地宝!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宝藏?看到这一幕,孟青瑶自己都惊呆了,然后瞄了一眼那些天材地宝,发现各个都能跟他的药王典籍对的上。   仿佛是同源。   不同的是,她小世界内的天材地宝,都是刚种不久的,就算厉害,到底还差着年份,但这里却都是足斤足两的,真正意义上的天材地宝。   然后趁着身后的人还没追上来,她飞快的摘了几个千年的灵果,万年的人参……塞进了自己的空间。   直到身后传来人声,她才停手。   一回头,就看到进来的是禹青鸾和宇文贺,还有慕寒江,这三个人一进来的表情,几乎如出一辙。   都被里面的景象给惊呆了。   “我的天那,真的有宝藏……”   “好多天材地宝……”   “若是我们带出去这还得了……”   “祖宗保佑让我们活着进来了,天哪……”   有人激动的仿佛恨不得要跪下来亲吻地面了。   慕寒江进来后先是与孟青瑶他们对看了一眼,确定无事后,才环顾四周,望着那郁郁葱葱的天材地宝,总觉的,不太真实。   而这时,身后的慕云雪也冲了进来。   她一进来,就嗅到了里面天材地宝味道,如此的心旷神怡,她甚至想,若是寻到一株不是出的保药,是不是就能解了她身上的归元丹,她就不用死了。   不可谓是,异想天开啊。   “啊,鬼啊。”   谁知她刚一落地,就听到这么一句惊恐的声音,她怒目望去,就见喊鬼的不是旁人,宇文贺。   他刚亲吻完地面,抬头正有些晕眩,就看到了这么一副恐怖的尊荣。   “你是人是鬼?”   “非人非鬼的怪物,”孟青瑶看出来了,心情大约与之前的慕南歌差不多,哭笑不得,慕云雪如今都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吗? 第四百九十九章 禹青鸾的不甘   “慕云雪!”   百里殊的表情那可真是,五雷轰顶啊。   而慕云雪像是此刻才意识到自己,头上的斗笠不见了,慌忙想要遮掩,但是根本遮掩不住了,索性,她此刻心里满脑子都是这里的天材地宝。   别的她也不理了,随即目光开始往有植被的地方搜寻。   而那边,禹青鸾早已激动的先众人一步,跑了过去,她心心念念的不就是这些吗?随便一株都是百年千年的神药。   她竟还看到了天灵朱果,四五株一块长在一起,那诱人的果子的天光下泛着光泽,是她做梦都梦不到的东西啊。   这果子也是禹战梦寐以求的好东西。   禹青鸾毫不犹豫,当即就去摘果子,她能运送东西的物件不多,能将这几个果子带出去,便是大功一件了。   她兴奋的伸出手,然而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有些骨干的。   禹青鸾的手,划过天灵朱果,却划了一个空,她什么都没有捞到,怎么回事?难不成,这样也幻象?不可能啊,他们的鼻子都嗅到了这沁人心脾的味道了啊。   “不,不可能……”   一直震惊自持的禹青鸾,忽然不淡定了,犹如魔障一般疯狂的去摘,可就是摘不到,“不可能,这不可能,我不接受这样的事情……”   “假的,都是假的……”   “哈哈,假的……”   慕云雪也跑了过去,她竟是看到了凤颜花,可怎么摘都摘不到,比起禹青鸾的激动魔障,她像是疯了一般,坐在凤颜花的花丛又哭又笑。   “呜呜呜……”   仿佛上天给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一般,可不是天大的玩笑,辛辛苦苦,拼了性命跑到这,却都是假的。   任谁见了都会疯,但是,孟青瑶看在眼里,却是小心翼翼的悄悄看了看自己的空间,刚才她进来的时候,匆忙摘了一些东西。   此刻那些东西都在她空间静静躺着,甚至上面拔出来的泥土,还是新鲜的,可为何,她可以摘到,旁人却不能。   别问,一问又跟她的空间有关系了。   她的空间,仿佛与这个世界,是同源的,不过眼下她懒得去看旁人,又哭又笑的崩溃,她与君玄澈对看一眼,便开始观察这世界了。   此刻环顾周围,两边都是郁郁葱葱的‘菜园子’,脚下是一条长长的路,仿佛顺着路,就能抵达这个终结中心一般。   “你们去哪?”   禹青鸾厉声一语,一脸的防备之色。   孟青瑶白了她一眼,“既然这里的东西都是幻象,自然不必留恋了,我们去前面看看,你们若是放不下,就继续在这呆着吧。”   禹青鸾是个狠人,想了想,也很快舍弃了幻象,跟他们一同往前走了,万一前面还有别的好东西呢。   “孟小姐。”   这时,一直沉默的百里殊,走了上来,走到了孟青瑶与君玄澈的面前。   “师兄这是作何?”   君玄澈疑惑的问了一句。   就见百里殊的眼角余光,看了眼慕云雪后,有些自责愧疚道:“今日赌约我输了,慕云雪她疯了,我为之前的事情对你们道歉……还有,我之前曾承诺,若慕云雪在对你动手,我就自戳双目,但奈何还有师父未能尽孝,今日我只戳一目。”   说完,抬手就要去戳自己的眼睛。   这百里殊也是个狠人啊,也亏得孟青瑶与君玄澈手快,一左一右飞快的拦住了他,孟青瑶脸上的表情,都不知该怎么说了。   “大师兄,你,哎,这是作何,之前与你打赌,其实也不过是赌气,气你不识好人心罢了,如今都看明白了,我还气你什么,什么自戳双目,不过都是气话,不要当真,为了一个慕云雪更不值得。”   “师兄你若伤了自己,是要我今后都活在对你的愧疚中吗?”君玄澈也严厉一语。   而也正因为这百里殊,如此耿直的性子,从小,君玄澈才会格外尊重这位兄长,也因为他这性子,才会对自小一同长大的慕云雪,格外疼惜宠爱。   之前慕云雪敢在君玄澈面前那样,也笃定君玄澈不敢杀她的原因,其实也在百里殊身上。   若君玄澈贸然杀了慕云雪,必然会引起他与百里殊师兄弟之间的嫌隙,他知道为了一个慕云雪不值得。   才会屡屡不下死手,但如今百里殊也识破了慕云雪的真实模样,就是杀了她,兄弟二人也不会有嫌隙了。   而这其中的道理,外人又如何得知呢。   可就算这样,百里殊的心头也是无比的复杂的,哪怕时至此刻,他知道慕云雪是个什么人了,可还是不愿看她疯死下去。   “……留她一条性命吧。”   脑中总会浮现出当年,那粉雕玉琢的小丫头,围着他喊师兄,慕云雪长得好,小时候也是个人见人爱的小福娃。   更是慕氏讨百里初阳欢心的法宝,如今却成了这般模样。   “算了。”   大约百里殊也明白了,有些事不是他能左右的,他们之间的恩怨,他彻底不想管了,那日给了慕云雪保命的药,已经是他最大的善意了。   而就在他们说话的空档,禹青鸾与宇文贺已经走到了前面了,如今孟青瑶到不怕他们抢了什么先机。   他们连地上的天材地宝都摘不到……   孟青瑶原本有心打算,折返回去,先废了慕云雪在说,谁知一回头,慕云雪那厮竟是已经跑了?   “我们也走吧。”   君玄澈与百里殊点头,朝着禹青鸾他们的方向走,只是走着走着发现,怎么走在前面的人,速度都慢了,一步一步显得很艰难。   “无回谷的力量!”   百里殊惊声一语。   没错,没想到走到这空间的最里面,反而又遭遇了外面最熟悉的力量,此刻越是往前走,双腿之上,就像是被绑了千斤巨石。   怪不得禹青鸾他们走的那么慢,可就算慢,也在走,因为他们的目光已经可以看到,路的尽头,有一个类似石台的东西,上面应该放着什么东西。   不管那东西能不能拿到,他们都去拼命走过去看看。   走在前面的禹青莲与宇文贺,已经走的是满头大汗,双腿抖颤,只怕有命走过去,没命走回来啊。   原以为他们已经是最靠近的了,没想到,身后的孟青瑶与君玄澈,速度竟比他们还快。   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一个事实,论实力,孟青瑶是在禹青鸾之上的。   这让素来自视甚高,眼高于顶的禹青鸾如何能接受,君玄澈就罢了,他当年本就是白石剑会第一人,可那孟青瑶……   禹青鸾深受打击的同时,也不往努力追赶,只是人家一大步,她只能一小步。 第五百章 你的东西   人家在一大步,她又是一小步,如此,距离就开始被拉开了。   甚至百里殊都跟不上他们的速度,同时心里压抑,师弟的本事他是清楚的,没想到孟青瑶的内力也如此浑厚!   之前他对孟青瑶一直存在偏见,觉的这女子是以小聪明,或者别的计谋才得了君玄澈的心,间接怂恿君玄澈对付慕云雪,甚至不顾他们青梅竹马的情谊。   所以孟青瑶之前在百里殊的心里,都是不好的,甚至的莫测危险的。   可如今。   经过之前的事,他有了改观的同时,此刻不禁站在半路上,望着那与君玄澈手牵手,并肩前行的小小倔强身影,忽然全都明白到了。   原来从来就不是孟青瑶怂恿了谁,是慕云雪嫉妒她才会疯魔啊。   这样的孟青瑶,的确值得慕云雪嫉妒,连禹青鸾这样的角色,都开始嫉妒羡慕了,不是吗?   “禹小姐,万事还是看开些的好。”   此刻百里殊不禁喃喃一语。   只是禹青鸾又哪里听得见,继续努力追赶,只是越是走进,越是内力翻涌,痛苦异常。   而走在前面的孟青瑶与君玄澈,看似缓慢稳健,但在即将走到石台的时候,他二人皆是浑身大汗淋漓。   仿佛在也走不动一步了。   “那应该是你的东西。”   谁知这个时候,君玄澈忽然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孟青瑶一时还没听懂,看了他一眼,就见君玄澈俊美的面容上,微微一笑道:“你还不明白吗?从你意外把血溶于玉璧,再到开启这里的屏障,还有刚才旁人都碰不到的天材地宝,你却可以拿到,再到你的……这里的一切,或许就是专门在等你的,你去吧。”   他催促了一句,既然是属于孟青瑶的,他便不会继续上前了。   “可是我想与你同去。”   孟青瑶望着君玄澈,却这么道,哪怕她心里知道这里与自己有极大的渊源,可将来无论摆在她面前的是什么路,她都想要与君玄澈同行。   生死同担,荣辱共踏。   “我在这里看着你也是一样的。”   “那好吧。”   孟青瑶知道他们可以支配的时间不多了,最后只好妥协,继续咬牙走上前去,而此刻,她距离那伫立在空间尽头的石台,已经咫尺之遥了。   她只感觉全身的内力都在沸腾,仿佛要炸裂开来了,也仰仗她有这一甲子内力的相护,不然她根本走不到这里。   同时,孟青瑶的心里,难免也会好奇这石台的用处,可当她将目光正式定格的时候,却楞了一下。   这石台上光秃秃的,中间却端端正正的摆放着一个石盒,孟青瑶艰难的伸出手,将那石盒一点一点的打开。   原本她还担心会不会有什么机关,但想着,都千辛万苦的走到这了,既然是给她的东西,不至于临了还这么小气吧。   于是她毫无顾忌的将石盒一下翻开,却见里面放着一枚银白色的发簪,很普通的样式,却有种说不出的优雅美感……还有一股扑面而来的熟悉。   仿佛她日日都会把玩,或簪发……可明明,她是第一次见。   “奇怪。”   孟青瑶咕哝了一句,转念又想,被这么严密存放的东西,哪怕只是一根女子用的发簪,应该也不是寻常发簪吧。   这么一想,孟青瑶才伸出手将发簪缓缓握在了手里,而说来也怪,这发簪一握入手心,孟青瑶身上的重力,与沸腾的内力,瞬间就平息了。   也就是说,无回谷的诡异力量,这一刻,随着发簪的出现,在她的身上消失了?   还来不及高兴,孟青瑶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您终于来了,我等了您很久很久了。”   “谁?”   孟青瑶愕然抬头,就见石台的另一端,不知何时,正缓缓升起一个树人,一个由藤条树木组成的人形,而且身上还穿着一件衣服。   竟是与之前,禹青鸾斩落的那个树人差不多,但是眼前这个显得更神奇更灵异,同时,孟青瑶的潜意识里,也猜到了什么。   这,或许便是这棵参天巨树的心了吧!   他刚才还说话了,他说,等了她很久?   “你是谁?”   孟青瑶愣愣的看着树人,哪怕心里有些害怕,可还是勇敢的与他对话了。   树人仿若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竟是发出一阵呵呵的笑声,显得几分善意道:“我是谁,您不是已经猜到了吗?我便是我棵树,也是这片空间的掌控者,我一直在这里等您。”   “你等我做什么?你知道我是谁?”   孟青瑶发出这样的疑问,同时心里也是思绪万千,她是谁,她自己最清楚不过了。   却听树人摇头道:“我不知道你是谁,准确的说,我不知道你现在是谁?但我认得你身上的气息,和东西,与脚下的空间一脉相连,我只记得很久很久以前,有个人,就是那个在我身上,种下这片空间的人,让我在这里等她的,她出现的时候,我自然是会认得她的气息……不就是你吗?”   果然说了一堆废话,但孟青瑶也听明白了一些,一切症结还是她胸口的空间,若没有这空间,只怕她也没资格进来,更美资格见这树人吧。   这树竟是也能成精了!   “那你口中的那个人,又是谁?”孟青瑶心里好奇,那个人与自己又是什么关系呢?   “不知。”   树人摇头,“太久了,记不得了,除了这件事,过往的事情我大多都是不记得了,完成了这件事,我心里便无事了,可以长长久久的继续休眠了。”   树人似乎也不过是,在遵守自己的承诺罢了。   反而临孟青瑶更加好奇,“那你成精,额不是,我存在多久了?”   “千年万年,谁记得清楚呢?呵呵……”   千年万年,那他口中的那个人,至少也得是千年万年前的人啊,孟青瑶虽听的稀里糊涂,又觉的神异非凡。   一切仿佛出现的很突然,但细想,又觉的理所应当。   难道,自己是那个人的后人?   “那,那个人让你等我,等到我,又要做什么呢?”孟青瑶又问。 第五百零一章 树人的提醒   “自是物归原主,这是当年她留下的东西,还给你吧,”树人缓缓一语,那掌心的银色的簪子就缓缓漂浮起来,浮在了孟青瑶的面前。   孟青瑶再次伸手捏住发簪,可这次,只觉得触手冰凉无比,直达内心,仿佛魂灵都跟着微微颤栗了一下,可最终,还是被孟青瑶稳稳的握在了掌心。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也很奇怪。   明明第一次见,也不知这银色发簪的具体用处,为何要被如此郑重的隐藏在此,可她就是觉的,这是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你知道这是何物吗?”   “你的东西,你自然最清楚,”树人又说了这么一句模模糊糊的话,可能他年纪真的很大了吧,记不得事了。   孟青瑶再次抬眸,环顾了一下两面,问:“那这周围的天材地宝呢?”   总觉的留在这里有点可惜,外面是旱的旱死,里面却是涝的涝死。   “你若喜欢,可以带走一些,不过这些东西所聚集的灵气,也滋养着我,否则,只怕我支撑不到现在,”树人幽幽一语。   孟青瑶这才知道,这些天材地宝竟还是人家的命根子,当即就不好意思说什么。   “在说,你那里不是有最好的灵泉,与最肥沃的土壤吗?”树人哑然失笑,像是在取笑在占便宜的小孩子。   孟青瑶就更不好意思开口了,“虽然我现在也不知道你究竟是个什么,不过既然来了,还是感谢你吧,对了,既然你本事这么大,之前在外面为什么还要那样大肆杀戮?”   “大肆杀戮?”   树人古怪的看着孟青瑶,反道:“我只是一根老树藤而已,老树藤能有什么坏心思,外面扰人心神的幻想,是当年那个人布下的,便是为了阻止意外闯入的人……呵呵,我只是负责,看到你,让你进来罢了。”   她竟是错怪了这树人。   反正在树人的眼里,那人,才是最厉害的,虽然她也搞不懂那人是谁,还是道:“我明白了,多谢。”   “等一下。”   原以为话题结束了,孟青瑶正欲转身。   忽听树人又淡淡一语,似乎意有所指的道:“我虽然不记得当年的你,也不认识如今的你了,可到底与你还是有缘,不得不提醒你一句……”   “什么?”   “你身后为何站着一个魔,与魔同行,终不会有好结果,”树人淡淡提醒似的的道。   而她的话,犹如一盆的凉水,直接将孟青瑶的心浇了一个透心凉,她当然知道她身后站着谁的。   那是她的皇爷的,她此生此世都不会相负的人,为何在南疆的传说中,将他诬陷成魔,此刻树人竟也这样说。   孟青瑶觉的很心疼,他不该这样被诬陷。   “他不是魔,他只是中了一种诅咒,终有一日他的诅咒会解开的,那他便不是魔了,”孟青瑶坚定的道。   “哦?”   树人却只这样淡淡发出了一个声音,但显然他不相信孟青瑶的话,仿佛在他的意念里,一旦认定了什么,就一定是什么。   “既然是说你已经存在千年万年了,那你可知道,如何解除那样的诅咒吗?”   反正来都来了,树人完全以一副长者的姿态在与她说话,那不问自然是白不问了,只希望这坑爹的树人,别又说忘记了。   “我不知道,我就是知道,此刻外面的事情也早已沧海桑田,不是我知道的模样了,但你自己,不就是这世间,所有魑魅魍魉都惧怕的人吗?”   “我?”   孟青瑶完全听不懂,但她的存在,的确可以压制君玄澈的诅咒,到是真的。   “好了,我的提醒说完了,若您并不在意,只当我没有说过吧,老树不是一棵多管闲事的树,我等了你很久,终于可以在舒舒服服的睡一觉了,不要打搅我,待灵气消散,或许我在睡梦中,就散去了,只是那也不知道已经是几百年,几千年以后了……”   树人一个人嘟嘟囔囔的说着,而他这样的存在,早已远远不是孟青瑶这样的凡人,可以轻易揣度了。   哪怕到了此刻,她都怀疑,这一切是不是都是她的幻觉和臆想?   “简直荒谬。”   她从小到大所认识的世界,忽然就好像不是那个世界了,人死可以重生,世间之上有空间,空间之上又有千年成精的老树,呵呵。   她该学着认识这个新的世界了。   “树人,趁你还没睡,我在问你最后一个问题,这个世界有多大?既然有你这样的精怪,那天上有神仙吗?”   孟青瑶像个凡俗的小孩子,闻着自己所能想到的东西。   可惜,良久没有回复。   就在孟青瑶以为这树人真的睡着了,不会在出现的时候,空间的深处,传来树人的非常微弱的声音。   他说:“世界很大很大,比你现在所看到的,还要大,你想象不到的大,至于神仙,呵呵,我存在了这么久,也没见过,听说传说中好像有,呵呵,哈……”   树人打了个哈欠,就彻底消失了,无论孟青瑶在怎么努力去问傻逼问题,也没有回应了,真是,算了。   只是他说世界很大,有多大。   她孩童时期,觉的南楚京城已经是最大的世界了,长大以后,知道了南楚的疆土面积,后又知道了白石山与北国。   她以前觉的,白石山已经是世人遥不可及的大世界了,难道,还有比白石山还大的世界?   怀揣着各种古怪的想法,孟青瑶这才转过身来。   望向了身后的君玄澈,与他四目相对,君玄澈一席墨袍,恍若他二人初见时的模样,那样的俊美无双,遗世独立。   他素来不屑对世人解释,然,世人一直对他误解颇深,只有她自己知道,他是个多好的人。   为何说他是魔?   她宁可自己化作魔,也不愿他被人叫做魔。   “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君玄澈看着孟青瑶问,总觉的这丫头,满腹心思似的,她方才在那石台前,一动不动的足足站了一刻钟。   如果不是她此刻回头,君玄澈都要怀疑,她是不是被什么东西,摄去了心神。 第五百零二章 强者才有资格   “我这就回去。”   孟青瑶应了一句,就满面笑容的张开双臂,朝君玄澈扑了上去,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那银色发簪的缘故,周围无回谷的力量居然被削弱了很多,很多,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导致孟青瑶这一扑的力气不小,若不是君玄澈同样内力高深,否则非被这丫头扑倒了不可。   “怎么了?”   明显这样的孟青瑶很反常。   孟青瑶将脸埋在了君玄澈的胸口,嗅到他身上清冽的味道,笑眯眯的道:“没什么,就是忽然有些想你了。”   “想我?”   君玄澈眯眼,可他二人一直在一起啊,如果说分开,那也仅仅只是分开了那一刻钟罢了,她的背影也一直在他的眼里。   “嗯,我们足足分开了一刻钟呢,难道皇爷不想我吗?”孟青瑶抬起头来反问。   君玄澈:“……”   “自然也是有些想的,”只是这样的想念,是可以忽略不计的,没想到孟青瑶竟也说出来了。   而这短暂的分别,只会令他二人之间的情谊,莫名又浓郁了几分。   “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君玄澈片刻才问,因为他知道,孟青瑶站在石台前的那一刻钟,绝对发生了什么,只是站在后面的人,都看不到也听不到罢了。   而君玄澈也不是有意在探听她的秘密,孟青瑶,不知什么时候,在他眼里逐渐快成了一个谜团。   可无论多大的谜团,都是他喜欢要宠着的人。   “遇到了一个老树人,树木那个树,他说等了我很久,给我一件东西,就走了,也不知是什么?”   “无论是什么,你都当好生保存,切勿被人知道,”君玄澈告诫,虽然他有预感,孟青瑶的秘密或许终有一日会被世人所知。   但他只希望,那一日晚一些,或等孟青瑶足够强大了。   “嗯,我明白,还有,将来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与皇爷站在一处,”哪怕你真的是魔,那我也愿与你一同。   二人就这样旁若无人的咬了片刻耳朵。   “痴男怨女。”   同时也随着孟青瑶的回来,和树人的消失,周围无回谷的力量也都逐渐退散了。   早已止步很远的禹青鸾,望着那两个人亲密相拥的画面,讽刺一语,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大步上前,她先是去查看那石台。   却发现上面什么都没有了,那盒子也不见了,在搜寻周围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后。   禹青鸾的心态仿佛忽然就有些炸了,她知道,最重要的东西一定是被孟青瑶给拿走了。   当即她毫不犹豫,刷的一下拔出兵刃,就对上了孟青瑶的面门,质问道:“你在刚才在这里拿走了什么?”   他们不能空手而归,至少她不能,父亲还在等着她。   孟青瑶面对禹青鸾的剑锋,只觉的好笑又讽刺,“我拿了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白石山是个整体,不能别的家族都死伤无数,好东西却让你们占了吧?你们觉的合适吗?”   禹青鸾威胁道。   这空间这地方,本就是孟青瑶打开的,不过说这些就多余了,孟青瑶没有说话,只这么看着禹青鸾。   而她越是这样,禹青鸾就越是生气。   “你,啊……”   谁也没想到,君玄澈与孟青瑶竟是同时出手,二人本就都很厉害,此刻叠加的掌力,瞬间令禹青鸾整个人都被打飞了出去。   像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啪的一下摔在了地上,手中的兵刃就被内力弹飞了。   “哎,你怎么也出手了?”   孟青瑶还有些责怪的看了君玄澈一眼,“这样,禹青鸾肯定说我们以多欺少了,不过算了,他们总是这么多说辞。”   君玄澈挑眉,我出手还出错了,没办法,“禹青鸾的样子,太让人忍不住想出手了。”   “这个理由不错,我其实也是。”   孟青瑶笑了笑,然后与君玄澈缓步走上前去,刚好走到禹青鸾头顶的位置。   禹青鸾愤怒的抬起头,她昔日的自信心,和骄傲,自从遇到孟青瑶之后,就被这样一步步踩碎了。   她到是有些理解慕云雪的癫狂了。   “你们……”   “禹小姐,我也没想怎么样你,只是想让你学会一个道理,强者,只会和强者对话,在我们眼里,你不过还是个跳梁小丑,莫说我什么都没拿,就是拿了,给你,你接得住吗?敢接吗?”   “你……你会遭报应的。”   禹青鸾咬牙切齿的道。   孟青瑶:“……”不知所云。   “别动手,别动手,大家有话好好说,”那边,宇文贺与百里殊还有慕寒江也跑过来了,至于慕云雪,早就跑掉了。   可见慕云雪根本没疯,她精明的很,还知道保命。   “方才我们绕着周围看了一圈,那些天材地宝也都是幻象,摘不到,而这里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了,那方石台是空的?”   宇文贺问。   虽说他们都是眼睁睁看着孟青瑶走过去的,但他们仅仅只是看到孟青瑶站在那没动。   具体与树人的对话,准确的说,才是属于孟青瑶自己的幻象,旁人是看不到的。   孟青瑶闻言,自然是点头,“是啊,我也奇怪,那石台为什么是空的,我走过去以后,无回谷的力量就消失了,难不成,这当真是一场齐家的局?原想将我们全军覆没于此,想不到我们命大闯到了这?”   孟青瑶不得不睁着眼说瞎话,而且还掺杂了一个十分可行的阴谋论。   至于这个地方跟齐家的关系?   仅仅只是因为,那玉璧出自齐家,或许,齐家也是从别处得来,不知这玉璧的用处,非要阴谋论的话,不过也只是多顶一口锅罢了。   关键旁人觉的还挺有道理的。   “真正重要的东西,分明就是被她拿走了,你们居然还相信她的鬼话,”禹青鸾却是阴沉着脸,根本不信。   “出去吧,这里并非善地,什么话出去在说。”   宇文贺与百里殊都这样说道。   其实说实话,宇文贺也不太完全相信孟青瑶的话,可正如孟青瑶之前所说,只有强者才能发出自己的质疑。 第五百零三章 慕云雪的噩梦   现在他们之中,最强的应该就是君玄澈与孟青瑶了。   宇文贺更明白,该低头的时候就要低头,等出去了,外面都是各家的师长长辈,到时候有什么质疑的话,在说出来也不迟。   禹青鸾不过是期望越大,失望便越大,有些失了分寸罢了。   “也好。”   望着周围郁郁葱葱的天材地宝,众人走的真是,步步都是锥心般的沉痛,尤其禹青鸾。   “可恨。”   “禹小姐若是舍不得,就留下吧,日日看着这一地的宝贝,心情也是不错的,”孟青瑶讽刺道。   禹青鸾也想明白了,不理她了,匆匆与众人走到了入口的位置,好那里还能通行,众人以内功飞了出去。   待一出去后,外面的世界,再次豁然开朗,只是天空是灰暗色的,遍地都是隆起的树藤,只是树藤都变得安静了一些罢了。   这大树仿佛也真的是睡着了。   “他们出来了!”   一直守在外面的众人立刻惊呼一声,就见慕南歌,宇文家的两兄弟,还有禹飞华禹青莲都在。   “阿澈。”   君玄澈没理他,直接拥着孟青瑶飞过了众人,转眼就没了踪影。   “喂,怎么回事?”   “别让他们跑了,他们身上或许藏着宝贝,快追,”禹青鸾却是气急败坏的道。   仿佛君玄澈与孟青瑶这么快跑掉,就是一种心虚的表现一般。   “一句两句说不清楚,追吧,”宇文贺也这么说,其他人自然立刻跟从。   慕寒江落地后,只问:“慕云雪和慕云翼呢?”   慕南歌答道:“你们进去后,不知怎么的,那树洞我们外面的人就进不去了,只能等着,后来慕云雪先出来的,她出来后一句话都没说,就带着慕云翼走了,他们应该走不远。”   慕寒江点了点头,跟自己猜想的差不多,正要也一并离开。   慕南歌却忽然唤住了他。   “慕寒江。”   慕寒江回眸看了她一眼,似乎眼神在询问。   此刻四下无人,慕南歌才道:“是不是因为你叔叔的事情,让你想做什么了?你今日都是故意了,对吧?”   故意答应家主会照应慕云翼,可却丝毫没有出力,甚至看着慕云翼死都无动于衷。   甚至隐隐还与孟青瑶他们走的很近,关键,她还利用了自己,憎恨慕云翼的心。   在慕家这样的大家族,要么什么都不做,一旦要做什么,那便是见血的大事。   她有些好奇。   “你想多了,我叔叔还在昏迷中,今日事出突然都是意外,至于旁人说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若觉的我有何不妥,可以去禀报家主。”   之前慕寒江是给过慕南歌善意的,而给之前,他也是知道慕南歌为人的,这么说,无非也是试探罢了。   “你不用试探我,我怎么可能会去老头子那告状那,我巴不得看着他们倒霉呢,若你信得过我,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随时恭候。”   慕南歌淡淡一语,艳丽美貌的容色,在灰暗的风中轻轻摇曳,仿若一朵美丽的罂粟花。   她不过慕家老爷与歌姬所生的私生女,在慕家无名无分,连个正经的婢女都算不得。   若不是她自小早慧,懂得生存之道,此刻骨头渣子埋在哪都不清楚呢。   相反,她到是有些羡慕慕寒江呢,至少身边还有一个至亲之人,哪怕早已不省人事。   总比她那个自私自利的混账爹好多了。   说完,二人也不不耽搁了,连忙追赶前面的人去了。   而走在前面的孟青瑶与君玄澈,赶了一会儿之后,就看到了最前面,背着昏迷的慕云翼,走的不是太快的慕云雪。   慕云雪也感受到了他们的目光,还以为孟青瑶这是追杀她,追上来的,吓的腿脚飞快的就往前跑。   她之前那么机敏的装疯卖傻从树洞里逃出来,绝不能在这里死在孟青瑶的手里。   因为跑的太急,竟还在地上摔了个大马趴,关键她还不敢在地上继续趴着,生怕被追上。   抬起地上的慕云翼,继续往前跑,灰头扑脸,披头散发的样子,简直犹如恶鬼。   她一直想杀了孟青瑶,殊不知,不知不觉间,孟青瑶已经成了她最惧怕的魔障。   仓皇如鬼,连滚带爬……   孟青瑶到是想杀了她,但此刻看到她这般模样,反倒有些好笑,而此刻,在慕云雪连滚带爬的努力之下,也即将跨过那道屏障了。   外面的人,是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的,此刻在杀就没意思了。   “父亲,救我,救我……”   慕云雪真的被吓疯了,口中不断咕哝着,最后快走到的时候,她实在是精疲力竭了,竟是爬着过去的。   “云雪!”   而一直守在外面的慕北岸,此刻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他是做梦也想不到,之前还实力暴涨,说有奇遇的女儿,怎么转眼成了这副鬼样子,难道这空间里当着有想象不到的可怕存在?   不光他觉的不可思议,周围一直关注这里的所有人,也都不禁微微严肃了起来。   可不对啊,之前别的小家族的人,因为里面有幻象,也有半路怕死折返回来的人。   根据他们所说,里面除了幻象,似乎也没什么可怕的,难道……   “云雪,怎么回事?”   “父亲救我,有人要杀我……”   “谁要杀你?”   慕北岸目眦欲裂的问,与此同时,他也才看清,慕云雪一直拖着不肯放开的人,竟是他的嫡长子,慕云翼。   “云翼?”   慕云翼已经昏迷不醒了,而且看样子,重伤不轻啊,这样的场面于慕北岸而言,简直晴天霹雳。   慕云雪爬过了屏障,慕家的人立刻七手八脚将他们拖过来。   “怎么会这样?天那……”   慕北岸虽不是神医,可当一摸慕云翼的脉象就知道凶多吉少,而且他的腰是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这种情况的结果,一般无非两种。   一种是无知无觉的死人,一种就是……瘫痪了。   慕北岸险些没瘫软在地,半天才激动的问:“到底怎么回事……”   “其他人呢?” 第五百零四章 难以启齿   周围一圈白石山各个家族势力的长辈,看到慕云雪跟慕云翼混的这么凄惨,爬出来。   那么想当然的就会以为,其他人多半也凶多吉少了,一时纷纷露出焦急之色。   而里面。   孟青瑶与君玄澈便就是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看着慕云雪出去后,他们就没有在继续前进了,而是等着身后的人,一同回去。   到时候也有个证人不是。   “你们怎么在这?”宇文客问。   “等你们喽。”   孟青瑶随意的说了一句,待所有人都到齐了以后,他们才一同走了出去,而当他们出现在外面众人眼前的时候。   着实也把外面的人都给惊住了。   慕云雪跟慕云翼伤的这么惨,你们咋都完完整整的出来了,知道的,你们是去寻宝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把这慕家兄妹给群殴了。   还是里面的危险,就且着这二人霍霍了?   “你们……”   还没说话,就见宇文家的微微抬手一礼,道:“愧对长辈期望,我们……入宝山却一无所获。”   宇文上清皱眉,虽说看着三个晚辈都完整无缺的回来,心里还是很欣慰的,可心里还是不是滋味。   “有什么话,当着诸家长辈的面,说清楚,也省的日后事事非非的麻烦。”   “是……”   “我们当然一无所获了,因为这宝藏中真正的好东西,已经被孟青瑶拿走了,”禹青鸾抓到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当然不会放过了。   而她一句话说完,立刻引发所有人的目光。   此刻屏障外的人,都是白石山各个家族的长辈核心人员,反倒是焚天城的人,年岁都太大,实力太强,竟是没有年轻子弟派进去。   眼见收不到好处了,中途早就撤了。   所以说句不好听的话,此刻颇有些关起门来,白石山内部在解决问题。   “禹小姐,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我知道你嫉妒我比你厉害,你也不用这么无中生有的攀咬我吧,在说,今日进去的也不止你一个人,你当旁人都是瞎的呀。”   孟青瑶自然毫不客气的回怼了一句。   “你无耻,”禹青鸾动手能力强,但嘴上却未必是孟青瑶的对手。   “没错,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时,百里初阳张嘴飞快的道,他可是出了名最护短之人。   “殊儿,你先说说怎么回事?”   百里殊正要应诺。   却忽然被慕北岸打断了,他还没有从慕家兄妹惊心动魄的情况中,醒转过来,满心悲愤无处填。   你们却在说这些没有用的话题。   “住口……现在我只想知道,云翼是怎么伤成这样的,谁要杀我女儿慕云雪,是你吗?君玄澈,孟青瑶……”   慕云雪与他们的恩恩怨怨,慕北岸自然清楚,第一时间就将矛头对准了他们。   而也这样的结果,也是意料之中。   君玄澈冷冷一笑,“慕家主,我们敬你德高望重,却不代表,你也能如此当众血口喷人吧,你若想知道,就去问问旁人吧,他们都看得清楚。”   慕北岸气的呼哧呼哧的,目光一下就锁定了慕寒江与慕南歌,凭什么他嫡亲的孩子这般凄惨,这两个下贱的东西却也都完完整整的。   如若不是此刻,白石山众家都在场,否则他真恨不得将这些不顺眼的人,通通毙掉。   “你们说,到底怎么回事?”   慕寒江面沉如水,自然如实道:“回禀家主,我们进入后,一路上虽被幻象困扰,面前也算顺利,但当走到最里面的时候,见到了一颗参天大树,那树极为妖邪,竟是能舞动无数藤条,缠人,杀人,很是暴戾,原本我们也是免力支撑,却没想到,我们共同御敌的时候,慕云雪她……”   “她怎么了?”   慕寒江有些犹豫,似乎觉的难以启齿。   还是宇文客大嘴巴,飞快的道:“大敌当前,她不想着如何对付那树藤,与我们同仇敌忾,好寻到宝藏,而是满心都是与孟青瑶的私仇,趁着孟青瑶腹背受敌,顾忌不得的时候,居然背后偷袭,也亏得那孟青瑶武艺高强,与她多番缠斗,你女儿拼起命来的样子,简直,说不上来,就跟疯了似的,结果没杀了孟青瑶,自己反而差点被树藤缠死……”   “至于慕云翼,当时大家都自顾不暇,慕云雪又火上浇油,慕云翼也许担心妹妹吧,迟迟不肯退,才会被那树藤偷袭,直接卷到了半空,落在地上的时候,运气又不好,撞到了一块石头,就成这样了,我记得还是慕寒江拉了他一把,不然你还能不能见到你儿子都不知道呢。”   宇文客虽本事不咋地,但口齿还是很清晰明快的,这么一通噼里啪啦,将事情的经过,经过竟是讲了个明明白白。   甚至慕寒江拉了慕云翼一把的事,孟青瑶都不知道。   看来她那些解毒丹到是没白喂给他们。   而慕寒江说到最后,难以启齿的原因,大家都都明白了,白石山各家同气连枝,身处险地,慕云雪不想着帮助同盟,竟还反手偷袭,作所作为简直为人所不齿。   这不仅是她个人人品作风的问题,还败坏了整个慕家的名声,以后慕家的行为,谁还敢信啊。   “闹半天竟是这样啊?”百里初阳听完,第一个率先高高兴兴的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啊,慕兄,你还是想开些吧。”   “滚,百里初阳你这个伪君子。”   慕北岸却像是根本不相信一般,竟是激动的破口大骂。   而百里初阳又哪里是什么善茬,你骂我,我还骂你呢,我骂不死你,“怎么,不顺耳就不想听了,可惜这是事实,并非凭空捏造,不信,其他人也说说啊,你们说。”   宇文硕与宇文贺,双双对望一眼,低了低头,道:“慕寒江与宇文客,说的都是实话,半句不虚,事实确实如此。”   “没错,我也是亲眼所见,这种事,众目睽睽也做不得假,”慕南歌也跟着迎合了一句。   而自始始终都没开口的便是禹家了。 第五百零五章 倒打一耙   哪怕禹青鸾面色铁青,却也不可能强行在去歪曲事实了,不说话,便是默认了。   禹青莲更是张嘴道:“我们也都看见了,事实就是如此,慕云翼纯属是被慕云雪连累了,若不是她心心念念追着孟青瑶杀,也不至于让慕云翼为她担忧,死那么惨……养这么个妹妹,也是他倒霉吧。”   “你们胡说……”   慕北岸双目赤红,大家也都看明白了,慕北岸这是接受不了现实,有些疯魔了。   “家主……”   “滚……”   而这些话,此刻神志还算清醒的慕云雪,也都听得的清清楚楚,奈何她现在才懂,是她间接害死了慕云翼?   不,不是的,就是孟青瑶的错,她发狠的想着,她只是棋差一着,没能杀了孟青瑶罢了。   可她到现在也想不明白,在舞动的树藤中对战,她已经是全力以赴,非常小心了,为什么那些树藤却像是长了眼睛一般,根本不缠孟青瑶,反而对她围追堵截。   不过这些疑惑,只能归例为孟青瑶的狡猾,和运气。   “好了,既然已经说清楚了,那这个话题就该结束了,”忽然就听一声低喝,早就安耐不住的禹战,也终于排众而出。   他是对这次寻宝给予厚望的,心心念念都是宝藏,可如今却见众人都是空手回来的,他心中早已是翻江倒海。   尤其在听到禹青鸾说,宝物被孟青瑶拿去了,这是怎么回事?   而禹青鸾也自然明白禹战的意思,也飞快的高声道:“我们进入屏障最里面的时候,虽然遇到了藤蔓凶险,可最后那大树的树洞处,忽然发出了一道光,我们都看到,君玄澈孟青瑶率先进入了那个树洞后面的空间……”   “可我们也紧随其后,没有片刻耽误的追了上去啊,”百里殊皱眉解释道。   禹青鸾冷笑:“我们的确没有耽搁的追赶了上去,树洞之后的世界,遍地都是宝,满满的都是百年千年级别的天材地宝……”   一语出,全场哗然。   禹战激动的双手抖颤,若非他武功高强,这般强烈的反应,还以为是羊癫疯发作了。   “你,你继续说。”   不想又是宇文客忍不住接话了,“说这些有什么意思,那些天材地宝虽然遍地都是,可惜有另外一道屏障保护,我们根本采摘不到,只能看,不能碰,有什么意思啊。”   几个年轻人点头。   众人也都才明白了怎么回事,竟是只能看不能摸,这得多闹心啊,那禹青鸾说真正的宝贝,被孟青瑶拿走了,又是怎么回事?   “你继续说。”   禹青鸾则继续含恨道:“那些天材地宝虽然只能看不能碰,但是那个树洞 空间的尽头,却摆着一个石台,能被这样庄重的摆在一个位置,必然是有蹊跷的,说不定那里放着的东西,比那遍地的天材地宝还要贵重万倍……”   “可惜那里遍布无回谷的力量,我等内力低微,不能靠近,而我们之中,唯有君玄澈与孟青瑶可以靠近……”   说到这里,禹青鸾就更是嫉妒的咬牙切齿了。   “他二人靠近后,在那里站了半刻钟才回来,所以我敢肯定,他们一定拿走了石台上的东西,却不愿交出来。”   禹青鸾的话说完了,其他几个没进去的年轻人,这下也都明白里面的状况了。   说实话,宇文家的三兄弟,心里也早有这方面的疑心。   此刻在如此巨大的‘疑点’之下,立刻就有人起哄了起来。   “白石山几大家族,素来都是同气连枝的,大家既然是一块进去的,拿到好东西自然是要一同平分的……”   “私吞是个什么道理……”   “必须交出来……”   好一副群情激愤的样子,就跟孟青瑶偷了他们家大米似的,这下似乎没人帮他们说话了。   而疑心,偏是这世上最大的黑洞。   大约也就只有百里初阳,闻言,面上露出讥讽之色,道:“什么同气连枝啊,生死面前,你们分的比谁都清楚明白,利益面前,到是好似一家人了,什么大家一块进去的,我分明记得,这无回谷开启的时候,你们跑的比谁都快呢,宇文上清,我认识你这么多年,都还第一次知道,你最厉害原来是轻功呢,那恨不得一步十里地的样子,呵呵……”   宇文上清老脸一红,当时各家确实打着,先到先得的主意,哪成想这无回谷的套路这么深。   百里殊此番也彻底站在了君玄澈与孟青瑶这边了,当即道:“若说谁得了好东西,我到觉的,是禹青鸾,禹小姐悄悄得了好东西,不想拿出来,如今倒打一耙,混淆视听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   禹青鸾目露凶光,她什么都没得到,都快呕死了,居然还冤枉她悄悄得了东西,简直天理难容。   “诸位别忘了,之前可是禹小姐意外打开的这屏障,旁人谁都不行,就你行,你禹家打的什么主意,我们外人哪里知道。”   这才是倒打一耙呢,禹青鸾被气的面色涨红。   两家弟子也都纷纷露出怒色。   而在这剑拔弩张的紧张时刻,还是君玄澈开口道:“大家稍安勿躁,这么猜来猜去的也没什么意思,我们刚从里面出来,人就站在这,为证明清白,我与我未婚妻,愿接受搜身便是了。”   仿佛实在没有办法的办法了,若是不给出个结果,禹家第一个不会善罢甘休。   孟青瑶还补充了一句,“若是禹家还不放心,可派你禹家弟子亲自来搜,若搜出什么你们什么瞧着值钱的物件,想拿去,拿去便是。”   “你当打赏乞丐呢,败家,”百里初阳还轻斥了一句。   可孟青瑶无奈啊,“若不这样,只怕大家都以为我们藏了什么宝贝呢,然而事实却是,这屏障,说不定根本就是齐家留下来坑人的,若非我们机敏,早死在里面了。”   不过说这些都是题外话了。   “我也愿意接受搜身,省的将来怀疑这个怀疑那个的,麻烦,”百里殊见此,也站出来讽刺道。   作者话:今天看到有人说我剧情玄幻了,我只能说,白石山,空间,诅咒,这些元素,开篇就在埋了,目前剧情,正常操作啦,哈哈…… 第五百零六章 百年塑料情   宇文家的,与慕寒江慕南歌见此,也站出来道:“我们也愿意。”   毕竟今日府事,不说清楚,往后后患无穷,反正他们都是身正不怕影子斜,真正意义上的一穷二白,也不怕搜出什么别的。   “堂堂世家大族,非要闹的这么难看吗?搜身这种下作的手段都用上了,不是说好,咱们各大家族亲如一家吗?”   有人暗戳戳讽刺。   亲个屁一家,这关系都塑料几百年了。   大家也是看破不说破,到是原本对孟青瑶君玄澈满满疑心的,禹青鸾,此刻看着他二人一副坦然的样子,竟是有些吃不准了。   他们竟不怕搜身?   首先他们不可能把东西丢在里面,其次,他们出来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了,不可能将东西转交出去。   “禹小姐,你若还是不死心,不如你亲自过来搜?”孟青瑶问。   禹青鸾果真是不死心,直接上前去就围着孟青瑶周身搜查了一遍,冬日的衣服虽厚,但孟青瑶内里深厚。   衣着一点不繁琐,薄薄的一层棉絮,若藏点什么东西,一摸就能摸出来。   关键孟青瑶身上干净的,连块玉佩都没有,别说藏什么别的重要物件了。   唯一的硬物,也不过是她腰间的游龙剑,早在搜身的第一刻,她就卸下来,交到旁人手中保管了。   “如何?”   孟青瑶挑眉问禹青鸾。   禹青鸾依旧满面的不甘心,“不可能,一定是你耍了什么手段……”   “够了。”   一声怒喝传来,百里初阳却是彻底怒了,他阴沉着脸道:“方才一出来,你便是喊打喊杀的,怀疑这个怀疑那个,我徒儿与徒儿媳妇,还有几家的年轻子弟,为了迁就你禹大小姐的疑心,已经全部都配合搜身了,你也什么都没搜出来,还在怀疑,莫不是你禹家当真是缺天材地宝,缺的的发疯了,禹老弟,你练功辛苦,常年闭关,自己的小女都无暇管教了吗?”   百里初阳先是劈头盖脸的怒骂了禹青鸾一顿,随后一语双关的讽刺禹家。   禹青鸾到底年轻,脸皮还没练到禹战那么刀枪不入,一时间有些无地自容的退开了,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当真多心了。   但怎么可能?   不过还别说,经过这么一通闹腾,宇文家到是打消了几分疑心,在联想到禹战与天材地宝的执念。   多半是魔障了,若在继续纠缠下去,实在是难看。   当即宇文上清淡淡垂眸道:“百里城主说的也不无道理,都是一家人,搞成这样做什么,几个孩子进去一番险阻重重,虽没带回什么宝藏,但这个结果已经不错了,若是某些人还是觉的在骗你,你有本事你自己进去嘛。”   “宇文上清,你今日到是长嘴会说话了,”禹战阴冷着讽刺道。   这宇文上清虽年纪虽大,实则是个滑不溜手的老泥鳅,狡猾的很呢。   “咦,快看。”   这时有人低呼了一声,众人侧目看去,就见刚才他们出来的屏障,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消失。   也就是说,屏障后的空间世界,也开始要消失了,无回谷内大约也要恢复之前的状态了。   “既然事情已经查验清楚,以防有变,我们快撤吧,”已经有惧怕的人在缓缓后退了。   因为大家都知道,若是无回谷突然恢复到以前的模样,他们谁都不好承受。   当即各家都在纷纷后退。   唯有慕家这边,一片悲愤痛苦的氛围,慕云翼虽没死,但是身为家族的嫡长子,残废了,便与死了没区别了。   慕北岸也算中年丧子,饶是身为一族之长,白石山一方枭雄,一时也难掩眼底的泪光。   而一旁的慕寒江与慕南歌,自然是一直小心守候没有动弹。   只是谁又知道,慕寒江在低头不为人所知的地方,缓缓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意,慕北岸,复仇还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你害死我父母,害我自小家破人亡,你当也该要付出代价的。   “家主,您……”   有人提醒了一句,他们不能在这么呆在原地了,其他家族的人已经开始动身离开了。   谁知此刻的慕北岸,像是终于又爆发了,竟是将矛头指向了慕寒江,他忽然站起身指着慕寒江就道。   “是你,一定是你,是你害了我儿是不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就是要报复我对不对?”   一时间,周围一圈人都微微的诧异了,这是怎么回事?家主与慕寒江有什么恩怨吗?   过去家主不是挺器重慕寒江的?   而慕寒江本人亦是满面的诧异,像是完全不知怎么回事,但马上还是飞快的单膝跪下,道。   “是我没有保护好兄长,是我之错,还请家主惩罚。”   “你这个,逆贼……”   慕北岸双目瞪圆,面色涨红,完全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忽然就朝慕寒江一掌拍去。   还是使出了全力啊,完全是要打死慕寒江的架势,而慕寒江也一动没动。   就连一旁的慕南歌都被吓住了。   不远处,孟青瑶与君玄澈看到也是一惊,这样的距离,他们怕是想要及时出手阻拦,也是有些困难的。   而也就在这电光火石,千钧一发的瞬间,另一个人突然出手,就拦住了慕北岸的掌风。   “家主,不可。”   是慕玉泽,慕家的掌事,亦是慕北岸多年倚重的兄弟,更是慕家少有的几个,还算有理智的人。   慕寒江虽在慕家身份不高,但如今嫡长子废了,便必须要有新的掌房嫡子,出来担当,哪怕这个人选不可能落到慕寒江的头上。   但慕寒江这样的人才,将来会是慕家不可多得的中层力量,未来新家族的另一个倚重。   就这么因一时怒意杀了,实在可以,慕玉泽也是起了几分惜才之心的。   “你放开我……”   “你家主你冷静一点。”   在慕玉泽的拼死阻拦下,最后还在保住了慕寒江的一条命,远处的孟青瑶也微微松了口气。   心中只叹命运弄人。   今日慕北岸没杀了慕寒江,只怕来日必定要死于慕寒江之手了,她知道谜底与答案,但她也很期待。 第五百零七章 竹篮打水   “走吧。”   无回谷,随着那屏障的消失,周围的气息明显开始变化了,没有人在敢停留慕家这边,抬着担架,带着依旧昏迷的慕云翼,仓皇而去。   无回谷,很快就又升腾起了那股可怕的力量,好在所有人撤退及时,倒也没有造成过多的人员伤亡。   而此番,在白石山几乎引起动荡的寻宝大活动,也终于在这个还算不错的艳阳天里,彻底落下了帷幕。   有人为了那莫须有的宝藏,损失惨重,白发人送黑发人。   有人为了那莫须有的宝藏,伤心伤肺。   慕家回到外面的营地后,立刻就派人来寻阁老了,虽说阁老有时候是个搅屎棍子,但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刻,还是会有人没皮没脸的来寻。   阁老也是不情不愿,主要是怕这慕北岸发起疯来,连他也打就遭了。   几番犹豫之下,百里初阳竟是派了玉伯,跟随阁老前去。   玉伯可是玉衡城的神秘高手,百里初阳都礼遇有加的长者前辈,有这么一个人跟着,阁老这腰板啊,登时就笔直笔直的。   虽然慕家与他们的恩恩怨怨,阁老也清楚明白,但本着医者之心,他还是会撇开别的杂念,一心一意对待病人的。   却是没想到,慕云翼的运气,竟是这么差,摔下来的时候,直接摔坏了关键部位,真是神仙也难救啊。   “怎么样?”   慕北岸从一回来,就一身狼狈的守在一旁。   阁老一看便是摇头,“摔断了脊梁,没死已经是命大了,不行啊,慕家主,我唯一能对你承诺的便是,能保令郎不死,不过只怕后半生他都要在床上度过了……”   “你说什么,你不是神医吗?你不是无所不能吗?”   慕北岸一听这个,便彻底凌乱了,恨不得将阁老的脖子死死掐住,势必要问个明白一般。   也亏得玉伯就在一旁,当即一抬手,以一股暗劲,将慕北岸推开。   可慕北岸依旧不甘心的道:“你说,你是不是故意不想给我儿治病?你与那君玄澈是一伙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故意的……”   阁老无奈摇头,“慕家主,你可以不信,我看人医病素来不问恩怨,只是世人将我想的太厉害罢了,我亦是一介平凡的粗布凡人,若您不信,就另请高明吧,白石山也不是只有我一个神医。”   言罢,阁老留下了一张给慕云翼保命的药方,与玉伯飘然而去。   慕北岸一时颓然倒地。   他到底要不要保住慕云翼的命呢?保了也是废人啊,只会是生不如死。   “慕云雪呢?”   仿佛此刻,他才想起害死他儿子的另一个罪魁祸首,尽管他心里一百个不愿意承认,可一切的祸端,似乎还是与慕云雪有关。   但是对于这个女儿,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小姐,小姐……”   随从磕磕巴巴的,一时不敢说,但看着慕北岸这样子,他还是道:“小姐回来后在外面跪了一会儿,就,就起身走了……”   “啪……”   慕北岸一把推倒了一旁的桌椅。   ……   禹家这边的气氛也好不到哪里去。   禹战一回来就将自己关到了房间,久久无法平息自己心中翻涌的怒气与不甘心,还有焦灼与急切。   他辛苦主持凑齐了齐家留下的寻宝玉璧,甚至还将玉璧开启,原以为无回谷惊变,会是一场属于白石山的饕鬄盛宴。   也是他的饕鬄盛宴,可如今到是发梦也想不到,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什么都没有得到,要他如何不气,而且他修炼已经到了一个瓶颈,他对这次寻宝可是寄予了很大的期望。   “啪……”   一怒之下,禹战直接掀翻了自己面前的桌子,这些年,他修炼神功,修身养性,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失去分寸了。   “父亲息怒。”   禹青鸾听到动静,快步走了进来。   “你要我如何息怒?”禹战却是将一双阴骜的眸子,狠狠定格在了禹青鸾身上,仿若,如果禹青鸾此刻就是一个天材地宝的话,他都能嚼吧嚼吧给吃了。   “你还有脸来?”   “不是女儿办事不利,实在是……这所谓的宝藏,可能真的只是齐家留下的杀局罢了,”禹青鸾噤若寒蝉的道。   之前她还怀疑是孟青瑶捣鬼,可她亲自搜的身,也不得不开始相信了。   “这便是你的理由吗?”   禹青鸾无话可说,这时,禹飞华与禹青莲也进来了,同样都是一脸惧怕之色。   毕竟禹战这个老怪物,百年不发威,一旦发威可是要出人命的,他可没有半点爱惜家族子弟的意思。   禹家,就像一台冰冷的利益机器。   而三人刚才并排站定,上座的禹战忽然抬手,以极强的内力直接将站在最边缘的禹青莲。   吸到了自己的面前,且一把扼住了他的脖子,甚至将他整个人都微微提了起来。   禹战面目狰狞的质问,“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吃里扒外帮着那君玄澈?”   “我,咳咳,我没……”   禹青莲在年轻一代或许有些名声,但是在禹战这样的高手眼里,简直犹如一只蝼蚁一般,根本没有半点反抗的能力。   而一旁的禹飞华与禹青鸾也是冷眼旁观,没有半点求情的意思。   他们之间说是同门,实则也没多少所谓情谊,甚至还有些讨厌禹青莲。   好在禹战虽愤怒的发疯,却也没有真的杀禹青莲,下一刻狠狠的将他丢了出去,“滚,都给我滚……”   禹青莲就算真的想辩驳,眼下也一个字不敢说了,禹战之所以这样,还不是因为他思慕君玄澈。   不过现在他该庆祝,自己捡回了一条命,禹战一说滚,他立刻就滚了。   禹北成看在眼里,也是急在心里,禹战的情况他比谁都清楚,如果在没有像样的天材地宝供应禹战修炼,长久的空窗期,会使他被反噬的。   一旦禹战被反噬而死,那禹家的整体实力可能就要一落千丈了。   怎么办?   难不成再让禹战冒险去玉衡城宝库偷吗?这次再来一次,恐怕就没上次那么轻松了。   百里初阳那老狐狸肯定有了更多的防备。   禹北成这边胡思乱想,那边,禹青鸾也是满腹心思的走出营地,这时,有个婢女打扮的人过来,似乎有事禀报。 第五百零八章 找我何事   不过这婢女很是谨慎,只在禹青鸾的耳侧轻声耳语了一句,就走了。   禹青鸾闻言,却是立刻露出几分郑重之色,随即匆匆转身去见了一个人。   而待她转过一个帐篷,走到一处无人之处的时候,果然看到了那人。   “找我何事?”   禹青鸾的态度一如既往的高傲。   “自然是你喜欢的事情了,”慕云雪从隐蔽处缓缓走来,此刻她已经换了一身装束。   头上戴着一顶普通的轻纱斗笠,混在人群里,怕是谁都想不到是她,所以她应该是秘密前来的。   至于她所来的目的。   之前慕云雪因愧疚慕云翼的事,一直跪在慕家的帐外,只等着慕北岸想起她来以后,前来问罪。   那时候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便是自裁在父亲的面前。   天知道,那一刻的慕云雪究竟有多绝望与自责,就算她不承认,却也知道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而就在她跪了没一会儿,她忽然又看到了当日,在城主府见到的那个神秘的女人。   依旧还是看不清那女人的面容,可慕云雪却是一眼认出,这是一个能带给她唯一救赎的人了。   就算仅仅只有一面之缘,可慕云雪也坚信,她当即就追了上去,而那女人似乎也是故意引起她注意的。   待慕云雪追上来后,冷笑道:“之前到是我高看了你几分,以为你多少能做些什么,如今看来,你简直蠢钝如猪啊。”   慕云雪丝毫不介意对方的挖苦,同时也从她这句话里听明白了,之前她给她归元丹,便是冲着利用她的。   只是利用她什么,对付孟青瑶吗?这样算的话,他们岂不是有了共同的敌人。   但这女人既然这么厉害,为何不自己动手?   慕云雪心里胡思乱想着,口中飞快的道:“你能不能救救我哥哥?”   “不能。”   “我这条命还有多久可活,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如今我把命给你,你告诉我怎么杀了孟青瑶好不好?”   慕云雪急迫的道。   神秘女子讽刺一笑,“杀人害人这种事,我如何知道?我素来是只会救人的,之前说与你有些缘分,才救你半条命的,不过既然你这么问的,我便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禹家家主修炼一种厉害的功法,已经即将步入大成,可却卡在一处瓶颈上,他现在极其需要天材地宝。”   神秘女子幽幽道。   慕云雪闻言一愣,随即明白,不过等她在回头的时候,眼前的女子已经消失不在了。   来无影去无踪,且没有半点声息,慕云雪真不知这女子究竟有大本事,这么大本事,怎么……   算了。   这些事,注定她是想不明白的,所以慕云雪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就找上了禹青鸾。   此刻二人悄悄密会。   慕云雪也没有买关系,直接开门见山的道:“禹家主需要天材地宝?很多,是吗?”   “你从何处听来的胡言,我禹家在不济,几样不错的天材地宝还是有的,”禹青鸾竟还嘴硬。   慕云雪好笑,“那罢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你慢着……”   谁知道是禹青鸾自己不淡定了,禹家太需要了,父亲的功法不能反噬,不然这些年禹家的所有努力就都全完了。   所以她还是不得不微微的妥协了,只要有天材地宝,怎么都好说,只要父亲熬过这一关,哪怕世人知道了禹战在修炼厉害的神秘功法,又怎样。   慕云雪勾唇一笑,重新回过头来,二人四目相对。   禹青鸾才道:“你到底什么意思?不如说明白点,我是需要天材地宝,因为这次寻宝失利,我父亲大怒,若我能得到一些好东西,献给父亲,或许能平息父亲的怒火。”   她找个了相当不怎么样的理由。   慕云雪也没有戳破她,道:“禹小姐到是个孝顺的,我慕家刚好有一株百年的赤云参,虽不及那天灵朱果,却也难得的好东西,你若帮我一个忙,我送给你如何?”   “你能做得了主?”禹青鸾不信。   “我是慕家掌上明珠,一株百年赤云参还是拿得出来的,更何况,我这次要你帮忙的事,便是为我哥哥报仇,我有多恨孟青瑶,你应当是知道的吧?只要能杀了她,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区区赤云参,你觉的我给不起吗?”   慕云雪对孟青瑶的恨,那是说起这个名字,都要咬牙切齿的。   所以她的话,立刻就让禹青鸾心动了。   “我得先要东西。”   禹青鸾还是很谨慎的。   慕云雪点头,“明日我就派人送上来,到时候,我只担心禹小姐不帮我,放心,报仇是我一个人的事,我尽量不会连累你的。”   说完,慕云雪这才离开。   只是慕云雪不知,其实就算连累到了,禹青鸾也觉的无所谓,只要有好的天材地宝,她豁出性命也没什么,反正父亲到时候肯定会保她的。   二人相谈勉强也算顺利,一切就等明日分晓了。   ……   而相比禹家与慕家的火气十足,孟青瑶与君玄澈这边,就要气氛温和的多了,哪怕真的什么都没有。   百里初阳也没有说什么,而他一直耿耿于怀的,还是之前开启屏障前,君玄澈内力密语让他说的话。   现在到了自己的地方,他才忍不住问出来。   “之前你让我说的话,都是你们提前安排好的?你们知道,禹青鸾一定会打开那屏障?”   如果是真的,向来那禹青鸾当时也是被他二人给算计利用了。   想起当时情况,若非禹青鸾是知根知底的白石山禹家人,恐怕真的就成了众矢之的。   此刻看君玄澈与孟青瑶微微含笑的眸子,便知,都是他二人的算计。   “我当真是收了个好徒弟,好徒弟又娶了个好媳妇啊,一个比一个狡猾,这么说来,那玉璧的碎裂,无回谷的开启,也跟你们有关系了?”   百里初阳讶异的问。   孟青瑶摇头,“师父把我们想的,未免也太神通广大了吧,一切不过都是意外罢了,说起来,还是禹家家主费心张罗起来的,不过其中具体的细节,我们就不能说了。” 第五百零九章 眼皮跳   百里初阳微微昂首。   他也预料到了,当年的前飞花夫人,看似来自南楚,其实他与之仔细接触后,知道她身上还有别的秘密。   哪怕到她死的那天,她的秘密,也未必有人知道。   君玄澈与孟青瑶,怎么说也是她的传人了,有些秘密,也是可以理解的,身为长辈,他从心里都希望,眼前这两个孩子都能好好的。   所以他不打算问了,只道:“从白石剑会,再到这无回谷寻宝,你二人也算出尽风头,我们明日就回玉衡城,你们俩最好也安分守己一些,要么老实呆在玉衡城,我自保你们无恙,要么就回南楚去,一年之内不要在踏足白石山了。”   百里初阳甚至他二人都是一等一的天才,同时也深知,自古天才也都容易早夭,只盼他们能收敛锋芒。   君玄澈与孟青瑶点了点头,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只是他们刚走出来。   孟青瑶忽然喃喃道:“不知为何,我今日眼皮总跳。”   在南楚,眼皮跳并不是什么好兆头,她才是这么说。   君玄澈闻言轻皱了皱眉,其实他也有种不太好的感觉,便道:“这几日尽量不与在外人接触,待回到玉衡城就没事了。”   孟青瑶若有所思的点着头。   回到他们的住处,周围也都是他们的把手,孟青瑶似乎才敢小心翼翼的,将这次寻宝的‘所得’拿出来,仔细看看。   “喏,就是这个东西。”   一枚银色的女子发簪,古拙,而透着神秘的韵味。   之前君玄澈心里也是几分好奇的,此刻亲眼看到了,也觉的奇怪,那么大的空间世界,那样参天大树,铺了那样阵仗,所守护的东西,竟仅仅只是这么一枚不知材质的发簪?   究竟是说这东西太过朴实无华呢,还是隐藏的太深。   但是毋庸置疑,这应该是某种比较重要的东西。   “好生收着吧,或许将来就知道了。”   孟青瑶无奈点头,转头又看看自己的空间,几个光点,还有那株金色的莲花,感觉自己在这么下去,就快要成一个大谜团了,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了。   但是,当孟青瑶将簪子,随手丢在空间的桌子上时,忽然发现了比较神奇的一幕。   那之前漂浮在空间的三个光点,忽然像是被吸引了,纷纷围拢上来,萦绕在了银色发簪的周围。   仿若他们是认识一般?看的孟青瑶越发的犯糊涂。   天色很快就黑了下来,几大家族的首脑也再也没会面了,大约心里都不痛快,只待修整结束,第二日就都全部撤离。   然而夜色刚深一些,禹家那边却忽然有人匆匆来报。   “百里城主,我家家主有要事相邀,请您务必与其他家族的族长前去,”禹家前来传人的话,似乎很急的样子。   此时的百里初阳哪里想去,便问。   “大晚上的还有什么事啊,这么急?不会你家家主气偏瘫了吧,不对不对,我记错了,是慕家的摊了……”   禹家传话的虽心里不高兴,但也不敢反驳,又道:“百里城主玩笑了,我家家主不仅邀您过去,还请了二位公子。”   说完,传话的人看了百里初阳一眼,这才矮身离开。   不过百里初阳到是有些好奇了,这禹老贼这会儿究竟是又卖的什么关子,什么花花肠子。   与此同时,百里殊与君玄澈那边,自然也接到的消息。   慕家与宇文家也不例外。   阵仗似乎搞得还挺大,孟青瑶收到消息的时候,她已经有些困了,大约在无回谷空面内耗费了不少的精力。   便想着早些休息了。   “皇爷被邀过去了,小姐好声睡一觉,明日我们便启程回玉衡城了,”云裳帮她卸掉了头上的钗环,道。   “云裳姑姑,我眼皮又跳了,”谁知孟青瑶忽然摸了摸自己眼皮,这么说了一句。   她仰起头,白皙宛若芙蓉的小脸上,倾国倾城,满是疑惑,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担忧。   云裳想了想,便安慰道:“眼皮跳,有时候也不一定是坏事,也许是好事呢,在说,或许只是你太累了。”   “也许吧。”   孟青瑶躺到床上,很快便沉入了梦境。   云裳见她睡得安稳了,方才缓步离开,而且她心知,孟青瑶今日似乎心神不宁,原本也要休息的云裳。   想了想决定不睡了,便在外屋守着,习武之人,几个晚上不睡也没什么,反正明日回了玉衡城,就都好了。   况且,这院子周围里里外外,都是玉衡城与皇爷身边的护卫守护,暗中还有玉伯这样的绝顶高手,又会有什么麻烦呢。   自己当真是越老越胆小了呢。   云裳还笑话了自己一下,便一边守夜,一边运功调息,这样耳畔可以将周围的动静,听的更仔细一些。   大约这样保持了有一炷香的时间。   云裳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个淡淡的脚步声。   下一秒,云裳突然的睁开眼,看向的屋外的方向,透着月光,她甚至清楚的看到了屋外站着一道陌生人影。   “谁……”   云裳立刻轻呵一声,谁知下一刻,脚步声又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可明明人还在门外。   云裳大惊,转身就欲擒住那人,不想一转身,却看到了一团模糊,是她的眼花了吗?   然而下一刻,云裳忽然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竟是瞬间失去了知觉。   而屋内陷入沉睡的孟青瑶,这一刻,也忽的睁开了眼。   她毕竟内力浑厚,哪怕熟睡中也能察觉危险的临近,在她迅速坐起身的瞬间,她内室房间的门,竟是咯吱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门外站着一个人,却看不清容貌,面容一直隐在暗处。   随即,孟青瑶惊愕的发现,云裳就躺在外面的地上,显然已经失去了知觉,而来人似乎才发现一般。   忽然转身就将地上的云裳拉起,并且轻松带出了房间。   “云裳姑姑?来人……”   孟青瑶怎么都想不明白,在这重兵把守的地方,怎么会有人外面的人进来,还将云裳弄晕了。   云裳可是入境的高手,一般人绝不是她的对手。   带着各种疑惑,孟青瑶已经追了出去,就见那人带着昏迷的云裳,已经飞过了屋檐。 第五百一十章 不同寻常   孟青瑶一边喊人一边紧追不放。   而这才眨眼的功夫,她已经追到了外面,原以为那人会带着云裳往更远的方向走,没想到,那人竟是直直的没入了其他家族的营帐。   这很古怪,但是事关云裳的安危,孟青瑶也没顾忌太多了,继续追了上去。   二人的速度都不慢,孟青瑶眼看就要追上那人的。   谁知那人忽然回身将昏迷的云裳丢到了孟青瑶的身上,孟青瑶一面接住云裳,一面为了谨慎,她已经不打算继续追了。   谁知那人并没有逃离,而是突然反身就朝孟青瑶攻击而来,并且是一招极其刁钻的杀招。   几乎是出于一种本能的条件反射,孟青瑶抽出身上的游龙剑,就反攻了回去。   “嗤……”   毫无预兆,血花自那人的伤口处喷溅了出来,一下溅到了孟青瑶的脸上。   令她一时猝不及防,甚至是有了一丝微微的恐慌。   她当然不是怕杀人,而是这一切都不符合正常逻辑,因为按照正常的过招,那人面对自己的反攻,应该退去的,她也有这个本事退去。   而孟青瑶的本意,是确保云裳的安全,无意与她生死缠斗,但这人,却结结实实的被她砍中了咽喉。   转眼的功夫,鲜血已经淋湿了她的胸襟……   那人身上的斗篷袍子,也在这一刻缓缓散开,露出了她的本来面目,而这张脸,在加上这一系列不同寻常的操作。   令孟青瑶心头几乎警铃大作。   “孟青瑶,你好狠毒的心啊……”   这时耳边一声叱喝,又有人朝孟青瑶攻来,孟青瑶就算惊愕,却也不能任凭旁人伤她性命。   所以她立刻开始躲闪,但这人却是追吹不舍,不死不休,而一味躲闪本无用,孟青瑶只好试图反击。   而她只要一反击,那人反而不躲闪了,任凭她薄薄的游龙剑刃,划破了她的臂膀。   她明明可以躲的……   不好。   孟青瑶想都不想,带着云裳就要离开,她知道这是一场针对她的局了,然而她刚一转身。   身后却迅速传来一阵脚步声。   就见以禹战为首,百里初阳为侧,慕北岸,宇文上清,还有许多各大家族的首脑,掌事人物,居然全都在。   就连君玄澈与百里殊也在。   而当君玄澈看到孟青瑶的时候,便知事情不好了,因为今日禹战说是十万火急的事,其实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   他便有些觉的隐隐不对,正要离开,营帐外就传来了禀报声,说孟青瑶与慕云雪还有禹青鸾,在营地里发生了口角,已经大打出手了。   但是君玄澈知道,孟青瑶是绝对不会主动出去惹事的,那么事情就只有一种了……她会设计了。   但是谁又能设计的了孟青瑶,她身边也算高手如云。   “皇,皇爷……”   这时,之前守护在孟青瑶院子周围的护卫,有些自惭形秽的姗姗来迟,仿佛恨不得就地自裁一般。   “云雪!”   那边,慕北岸已经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叫声。   孟青瑶手持游龙剑,脸上还染着血,有些呆呆的站在原地,望着突然到来的众人。   因为她知道,刚才被她杀的人,就是慕云雪,她如今的本事明明已经那么高了,却来寻她自杀?   究竟是恨她恨到了什么丧心病狂的地步?   此刻她微微侧目,眸光所及之处,便是慕云雪临死前,那圆睁的双目,她嘴巴是张开的,咧嘴诡异的角度,仿佛在无声的诉说:看吧,这次你跑不掉了。   她终于成功算计到了孟青瑶,哪怕是死了,哈哈哈……   就这样,与她纠缠了许多次,各种恩恩怨怨的慕云雪,终于还是死了,孟青瑶竟是心无波澜。   “父亲救我,孟青瑶她要杀了我们?”   刚才另一个和孟青瑶交手的人,也发声了,而她不是旁人,正是禹青鸾,她的手臂被孟青瑶的游龙剑伤了,   她穿着淡色的衣服,整条手臂都被血侵染了,看上去很是恐怖,半点不似作假的痕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众人,才发出这样的疑问。   禹战已经迅速出手,帮禹青鸾止血了,就见禹青鸾平日高傲到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此刻到是一脸惊怕的样子,恨恨瞪着孟青瑶道:“孟青瑶要杀我们,慕云雪已经死了,死于她的游龙剑,宇文家的妹妹也……孟青瑶,想不到你出手竟如此狠毒。”   一语出,原本作壁上观的宇文家,登时纷纷一愣。   “你说什么?”   “宇文妹妹在那……”   禹青鸾无力的指了个方向。   宇文家的几个人迅速跑了过去,果然就见不远处的黑暗中,躺着一具女子尸体,双目圆睁,死相与慕云雪很像,死不瞑目。   而她是被浑厚的内力,直接震断了心脉而死。   “珊儿!”   一声哀哭声传来,孟青瑶才知死的是宇文珊,想不到慕云雪为了害她,竟是如此的大费周折,连宇文家也被她强拉下了水。   而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要拿命逼死她。   局,不可逆之杀局。   孟青瑶恍惚中抬起头,就见君玄澈已经抬步朝她走来,他面容严肃,是在怪她太笨了吗?如此非常时刻,居然还重了人家的全套。   “对不……”   谁知下一刻,君玄澈已经飞快的脱下了身上的斗篷,披在了孟青瑶的身上。   她追出来的时候很匆忙,只穿着单薄的里衣,怪不得一直在瑟瑟发抖。   “抱歉……云裳姑姑被她挟持了……”   如果当时孟青瑶的头脑,过于清楚,没有中他们的计策,也没有追出来,只怕云裳今晚必死无疑。   而那样的结果,也不是孟青瑶愿意看到的,所以,怎么想都是左右为难。   “又不是你的错。”   君玄澈无奈又心疼的看她一眼,然后若有若无的将她护在了身后,说:“旁人的恶毒,与你何干,防不胜防,那便不必防着了,无论发生什么,我们一同应对就是了。”   没有人是常胜将军。   也没有人可以做到万无一失,但是他能做到的是,想尽一切办法,弥补错漏。 第五百一十一章 她亲手杀的   哪怕千万人阻挡,我亦要给你劈出一条生路来,若是在没有生路,便与你一同死了,他也不怕。   孟青瑶听着这话,竟还莫名鼻子一酸,而云裳在这个时候,也终于醒了。   她本就受伤不重,此刻醒来也是情理之中。   “小姐?”   云裳一慌,睁开眼嗅到血气的味道,就知道事情不好了,不过看受伤的不是孟青瑶,她便也安心了。   只要孟小姐没事,就是天塌了她也不怕。   而说时迟那时快,三大家族的人已经开始发难了,宇文客第一个,通红着双目,拿着剑就冲了上来。   “孟青瑶,你这个贱人,我妹妹跟你有什么仇,你要杀她……”   “你也知道我跟你妹妹没仇,旁人三言两语你便信了吗?”孟青瑶竟还冷静的反驳。   好在一旁的百里殊,飞快的上前,锁住了宇文客的双臂,道:“没错,事情还没搞清楚,你别冲动。”   可惜冲动是魔鬼,宇文客现在根本没有自主思考能力,满脑子都是她一母同胞的妹妹死了,是孟青瑶杀的。   他只恨不得将孟青瑶碎尸万段,之前在屏障空间积蓄了那一丁点好感,也彻底土崩瓦解了。   “你非要说宇文珊的死与你无关,那云雪呢,云雪死于你的游龙剑,你脸上还有她的血,你还能作何狡辩?”   慕北岸下午的时候,才刚从慕云翼残废的事情上,稍稍有了一丁点的好转,如今又经历了丧女之痛。   只见他原本还算漆黑的头发,已然见了几分白,之前中年风韵的姿态,如今变的溃败不堪。   这便是慕云雪苦心算计,想看到的吗?   孟青瑶讽刺的想着,然后她看了看自己的游龙剑,上面还染着慕云雪的鲜血。   慕北岸这话倒是没说错,慕云雪,的确是她亲手杀的,无论是她被算计了,还是慕云雪今晚自杀式挑衅。   但最终的事实只有一点,慕云雪,是被她亲手所杀。   不仅如此,她还伤了禹青鸾,又被扣上了杀宇文珊的帽子,她无需自证清白,因为她确实不清白。   身上的血,不管是人的也好,畜生也罢,都成了她的罪名。   而同时杀了,伤了,三大家族的嫡系子弟,这罪名,怎么算?五马分尸,还是千刀万剐啊。   孟青瑶心里飞快的想着,她到是没有解释,因为解释也没用,没人会听的。   慕云雪的算计,便是要用三大家族同时施力,来绞杀她,就算杀不死,她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而她也注定逃不掉,因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跑了,那她的故乡南楚,将会承受三大家族的怒火。   这其中也包括她的家人和朋友,所以她也不能逃。   眼见素来伶牙俐齿的孟青瑶,此刻不说了,慕北岸便知道答案了,他双掌握的咯咯直响。   突然怒吼一声。   “我杀了你。”   慕北岸在白石山,虽算不得最顶尖的强者,却也是极其厉害的,毕竟是一族之长。   愤怒之下,迸发的内力,竟是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是君玄澈与孟青瑶,合力才能勉强接下的一击。   这一刻,孟青瑶与君玄澈的衣袍,瞬间无风自动。   “皇爷……”   “孟小姐……”   周围人,惊讶的有之,同仇敌忾的有之,幸灾乐祸的也有之。   所有人都觉的,今日孟青瑶必然要为此付出惨重代价,她昔日如何的风光,如何的风头尽出,今日她就要如何的惨淡。   若君玄澈继续纵着她,也必然会被连累。   就连百里初阳也救不下他们,玉衡城虽势大,可到底做不到与三大家族抗衡,这影响的将会是整个白石山的局势。   百里初阳若是还姓百里的话,就断断不会因为这两个人,将玉衡城的基业毁于此,就算他想,他背后的人也不会准许。   所以君玄澈与孟青瑶的结局只有一个。   但就在这电光火石的时刻,孟青瑶甚至已经做好了殊死一搏的打算时,他们的面前,忽然多了一个人。   他如擎天之柱一般,挡下了慕北岸的掌风,二者强力的内力瞬息间在所有人之间,都激荡开来。   慕北岸竟是没讨到便宜,而来人则面色改色,只是花白的胡须,微微在劲风下晃动了一下。   “玉伯?”   没错,此人正是玉伯,玉衡城最神秘的强者,而他的出手,几乎完全都代表了百里初阳的意思。   “百里初阳,难道你还要继续包庇吗?当年君玄澈这贼子杀了宇文家的大弟子,你就以各种手段,帮他逃脱了罪责,如今又要如法炮制,继续包庇孟青瑶吗?”   慕北岸气的面色涨红,竟是一时气血不畅,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只是不提这一茬还好,一提起来,所有人就都想起来了,当年君玄澈是如何离开的白石山,便是犯了命案的。   哪怕百里初阳花了不少心思和代价,才将当年的事压下,平息了宇文家的怒火,可到底还是‘污点’。   这下,宇文家的情绪立刻也就点燃了。   “百里初阳,当年的事还没说清楚呢,如今你的人又犯下了命案,真当这白石山是姓百里了吗?告诉你,这次,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我们都不会轻易妥协的。”   宇文上清面色肃然,厉声一语。   宇文家上下也都同仇敌忾,宇文客更是恨不得在冲上来杀了他们。   此时此刻,如果所有人的目光都化作刀子的话,恐怕孟青瑶与君玄澈已经是被杀的千疮百孔了。   禹战冷眼看着这一切,因为他是唯一知道这场杀局的人,禹青鸾早就与他通过气,禹家是‘伤亡’最轻的,但也是收获最大的。   而如此恐怖的压力之下,孟青瑶逐渐也生出了绝望之心。   “师父,既然他们都是冲着我来的,把我交出去就是了,”她知道,百里初阳这样冒天下之大不韪,保的,无非还是君玄澈。   她不过是连带罢了。   “胡说什么!”   谁知,一直沉默的百里初阳,冷冷一语,“你和澈儿一样,都是我看中的晚辈,我还活着,你们便不能被人欺负了去,我知道,你这丫头不是冲动的人……”   只是敌人阴损歹毒了罢了。 第五百一十二章 百里战群雄   “师父?”   孟青瑶鼻子又是一酸,可虽说百里初阳的态度令她再次感动,心里也明白,光感动也没用。   百里初阳是硬抗不过三大家族的,而这样势必也对玉衡城不利,让她觉的亲近的人平白蒙受压力,也不是她所愿。   “百里城主,你又何必这么倔呢,你与玉伯能挡得住慕家主,但你们能挡得住宇文家与我禹家吗?”   禹战冰冷一笑,之前在百里初阳的手上吃了不少亏,此刻颇有几分畅快之感。   百里初阳冷笑,“这便是我与你们不同之处,我百里初阳至少知道亲情为何物,与你们这些只会利益交替的畜生可不一样。”   “你这话什么意思?”   “表面意思……”   “好你个百里初阳,你纵徒杀人不算,竟还出口伤人,玉衡城竟张狂至此了吗?”   “我玉衡城,素来张狂。”   “百里初阳……你挡得住一时,也拦不住一辈子,难不成自从你能把这二人拴在你裤腰带上不成?别忘了,他们来自南楚,我们若想报复,有的事办法……”   宇文哲明冷冷道。   百里初阳则一副看白痴的表情,看着宇文家上下道:“禹家慕家喊打喊杀也就算了,你宇文家连仇人是谁都搞不清楚,当年就给人当了枪使,如今又给当了一次,三大家族,百年后,你宇文家绝对是落寞最快的。”   “你……”   宇文上清就是好脾气,也被这话给气了个半死,因为百里初阳说的一点没错,宇文家,的确是三大家族最弱的。   “那你玉衡城又好到哪里去,养出这么个忤逆的东西……”   “在忤逆不孝,也一个能打你们十个。”   “你……”   疯了,百里初阳只是脸子里子啥也不要了,舌战群雄,骂人那是一个刁钻歹毒。   气的宇文家上下,都快跳起来了,眼瞅着,原本对孟青瑶的围杀,就成了对玉衡城的围杀了。   百里初阳这是要帮她引战吗?可引来引去,作用在哪呢?   孟青瑶心里又着急又焦躁。   “师父……”   “百里初阳,你简直欺人太甚,好歹我慕家与你玉衡城也算姻亲关系……”   “放心,经此一遭,我回去之后会对令妹,一纸休书的。”   “嗤……”   慕北岸再度吐血,虽说就算没有休书,他也打算让妹妹离开玉衡城的,这百里初阳简直欺人太甚。   完全是打不过你们,我气也气死你们一样。   禹战见此大怒,“百里初阳……”   “本城主不想跟臭不要脸的人说话,有什么招数放马过来就是,尤其是你禹战。”   禹战:“……”你才臭不要脸。   “禹战,说来说去,你不就是为了那点子天材地宝吗?我玉衡城的宝库里,刚还有一枚天灵朱果,不然我送你,你将真相给我找出来,或者摆平他们两家?”   谁知百里初阳忽然财大气粗的道。   禹战一愣,该死,他居然心动了,一时之间,慕家与宇文家的目光,就扫了过去。   他要是这个时候反水……   “百里初阳你卑鄙无耻,我禹战是那种人吗?你欺人太甚至此,简直天理难容,你们还能等什么,先杀了那妖女。”   禹战义愤填膺的道,可他满脑子都是天灵朱果,从他已经变声的音调里就能听出来。   孟青瑶哪怕此刻满心复杂,也不得不佩服百里初阳,舌战群雄,一个竟能干一群?   终于。   就在双方的杀气被逼到某个临界点的时候,眼看就要打起来,三大家族要趁乱制服百里初阳。   杀掉孟青瑶的时候。   一直沉默的君玄澈,忽然开口了,“诸位,可否听我说一句。”   “还有什么话好说。”   君玄澈拉起孟青瑶的手,火光下,俊美的面容,缓缓扫过三大家族,含着内力道。   “你们无非便是要我们陪命是吗?可以,但我们不愿死于三大家族之手。”   “澈儿?”百里初阳皱眉,他骂的嘴都干了,不能在这妥协啊。   然而君玄澈却给了百里初阳一个安定的眼神。   “难不成你们要自裁?”禹战冷笑。   孟青瑶也看不明白了,竟见君玄澈居然点了头,“算是一种自裁吧。”   “什么?”   周围一片哗然。   “澈儿你到底在说什么?”百里初阳急了。   君玄澈却忽然带着孟青瑶,跪在了百里初阳的面前,道:“徒儿不孝,这些年,一直未曾让师父为我省心,累师父多番操劳,今日之事不可解,我与青瑶,自请入九重炼狱。”   “九重炼狱!”   白石山的人,尤其三大家族的人,自然听过这个地方,那里可是比无回谷更恶名昭著,更加恐怖的地方。   那是一处地穴,谁也不知下面蜿蜒曲折的有多少层,那里常年没有阳光,毒虫蛇蚁遍布。   同时,那里也是白石山,惩罚罪人的地方,每年都会被送进去很多,而任凭你在外面威名多响,任凭你艳冠群芳。   只要入了炼狱,便不可能逃出来,死了或许还是一种不错的结局,尸体做了毒虫的肥料。   要么,被同在炼狱的犯人,分而食之。   而活下来的,则才是真正进入炼狱,那里资源匮乏,要么吃毒草过活,要么吃人肉过活。   那炼狱,每隔半年会被开启一次,但真正能等到开启,逃出来的人,却几乎没有。   那所谓的开启,也只是下面罪人的一种寄托与奢望罢了。   相传,若有人能从那九重炼狱,完完整整的出来,身上的罪责,便可豁免。   君玄澈,打的便是这个主意。   “若是我们不答应呢?”禹战目光阴骜的道。   “若我送禹家主几株地心草呢?”   禹战:“……”也不是不能商量。   禹战只好将目光,落到了慕家与宇文家那里,仿佛是在征求意见,反正我已经被贿赂了,你们看着来就是了。   没错,禹战就是这么个没有原则和规矩的糟老头,无论用什么方法,哪怕丢了脸面。   他也要将自己的神功,练成,到时候,白石山说不定就由他来做主了,所以此刻的屈辱,根本不算什么。 第五百一十三章 杀不死我们的   “自请入就冲炼狱?你们有胆子吗?”   宇文上清质疑了一句,毕竟三大家族杀他们,也就一下子的事,可若入了那炼狱,才是最折磨的。   君玄澈冷笑:“我既然说了,又怎么可能没胆量,只怕你们不敢答应,怕我们半年后活着出来吧。”   “切,我们会怕你,笑话,九重炼狱,百年来就没有人能活着出来,你们要是活着出来,哼哼,我宇文家在不寻你们麻烦就是了。”   宇文家根本就不相信这种事。   不过这话,宇文家也算变相同意了。   禹战也同意了。   众人目光落在了慕北岸的身上,他才知这件事最大的‘苦主’,就见他嘴角还残留着血迹,面如金纸。   冷冷的瞪着他们,道:“可以,不过我要亲眼看着你们进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耍什么花样。”   “没错,我们要亲眼看着。”   君玄澈讽刺般摇头,“事到如今,我们又能耍什么花样呢,只是九重炼狱离这里还有些距离,今晚是去不成了,你们大可以派人将我们把手在一处,明日大家一同去。”   他口气轻松的,仿佛是在说旁人的生死。   “澈儿……”   百里初阳面色不好,他始终不愿意同意这件事,可徒弟大了,明显已经不听他的了,也容不得他不同意了。   “你这是找死。”   “没有死,何来生?”   “没有人可以从九重炼狱出来。”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能活到今日,本来就是一种奇迹,不是吗?”君玄澈玩笑的道。   百里初阳一愣,没有说话了,显然他是知道君玄澈诅咒的事情,良久,才沉痛的点了点头,“好,好……”   他的心在滴血,只恨自己不能救自己心爱的徒弟,愧对他死去的母亲。   “原来我这玉衡城城主做的竟是如此无用,当年救不了她,如今救不了你,”百里初阳忽然自嘲的一笑。   “师父不是救不了我们,是恶人太恶,防不胜防,但是你放心,所有杀不死我们的人,都只会让我们变的更强。”   君玄澈说完这句话,便拉着孟青瑶的小手,开始往回走。   而他每走一步,身后浩浩荡荡的都跟着,三大家族的高手,仿佛生怕他跑了似的。   “放心,我们跑不了,就算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他们这样说着,已经回到了之前所住的小院子,只是与来的时候不同,这园子的周围,此刻已经挤满了三大家族的人。   他们要守着这里。   慕寒江与慕南歌赶来的时候,远远的只看到了那对肩并肩男女,他们没有感到丝毫悲壮,反而觉的充满希望。   禹青鸾捂着受伤的臂膀,也看在眼里,不知为何,竟是有些羡慕孟青瑶的。   “皇爷,这是真的吗?”   阁老得到消息的时候,吓了一跳,这才睡了半觉,这天就变了?   “没错,是真的,”云裳面带凄然,心中已不知该怎么形容了,这么多年,她从未如此自责和难过过。   她愧对先夫人。   “这些话就无需多说了,应该已经没有在转圜的余地了,你们且先回去休息吧,明日我们便要去九重炼狱了。”   君玄澈面色泰然的道。   这一路走回来,开始的时候,孟青瑶还是有些震惊的,但慢慢的,被君玄澈的镇定所感染,似乎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与他死在一起,于她也不是什么太差的结局,只能恨自己还不够强大,不能拨乱这世道。   不过她心里也明白,正如君玄澈的预期,九重炼狱比起直接被三大家族杀了,才是他们唯一的生机。   因为她有空间。   此刻看着阁老欲言又止,满面悲切的样子,孟青瑶才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放开君玄澈的手,追了几步。   “阁老留步。”   “小姐还有什么事?”   “拜托你与云裳姑姑,给我们准备多一点的食物和水,听说九重炼狱资源匮乏,没什么可吃的……”   阁老一听这话,脑瓜子一下就亮堂了不少,是啊,孟小姐是有一个神秘空间的,二人进去,至少不会被饿死毒死。   比寻常人逃出来的几率,可不是大的一星半点啊。   “我,我就去准备……”   “等一下。”   孟青瑶想了想,忽然在阁老的耳侧,迅速耳语了几句,然后给了阁老一样东西,阁老立刻一副临危受命般的表情,沉重的点了点头。   “去吧,拜托了。”   “孟小姐所托,我小老儿就是肝脑涂地,也必然帮你办到,”说完,在不敢拖拉了,带着哭红眼的云裳就出去了。   他们刚走,百里初阳就进来了。   “你这小子是要作死吗?”   “不去九重炼狱,我们就能好好活着了?”君玄澈此刻到是轻松了不少。   而百里初阳的态度也干脆,“大不了鱼死网破。”   “在白石山鱼死网破没什么,我们真正顾及的,其实是南楚。”   百里初阳登时说不出话来了,他便是后悔,当初就不该让君玄澈留在南楚,非亲非故没血缘的一个地方。   他却还死心塌地的守着了。   “师父,我们一定活着回来的,”谁知,这时一直沉默的孟青瑶,忽然淡淡一语,但百里初阳却觉的他们是孩子话。   “师父,我做事自有分寸,半年之后,你来九重炼狱接我们,”君玄澈竟是斩钉截铁的道。   百里初阳也是关心则乱,真不知道这徒弟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谁成想,他正要说话,君玄澈竟又补了一句,差点又让他吐血的话,道:“就是没有今晚的意外,其实我也很想见识见识,传说中的九重炼狱,究竟是什么样子。”   百里初阳:“……”   正常人谁对那地方好奇啊,怪胎,可正因为君玄澈一直是怪胎,才会如此优秀吧,百里初阳简直复杂到了极点,口中喃喃。   “你与你母亲的性子真是一点不像……”   “师父,我们立一个半年之约。”   最后,好说歹说,才将百里初阳送走,院子外高手密布,君玄澈与孟青瑶就仿佛被关在笼子里的一对鸳鸯似的。   看似动弹不得,实则二人此刻依偎在一起,心中竟是格外平静了几分。   而只有平静了,今晚一系列的所有疑点,方才被察觉出来。 第五百一十四章 疑点复盘   “你会害怕吗?”   君玄澈问孟青瑶,因为今晚的一切,虽说是由孟青瑶开头的,但之后的发展却是君玄澈一手主导,没有丝毫与她商量。   孟青瑶闻言,竟是微笑眨了眨眼皮,笑道:“你不怕,我便不怕,不论怎么个死法,都比不上与你死在一处,是最令我开心的。”   君玄澈好笑,“你怎么不想想,或许我们是百年来,唯一能逃出来的人呢?”白瞎他之前在百里初阳面前,还一副十拿九稳的样子。   “我自然会尽力争取,我们能走到今日这一步,真的用尽了所有的努力,又怎么会轻言去死。”   孟青瑶喃喃一笑,谁也不知道,此生此世,她是怎么得来了。   如此难得,又岂会被那些恶人给糟蹋了去。   “皇爷,我们永永远远在一起,好不好?”孟青瑶忽然抱住了君玄澈,叹息了一语。   君玄澈未说话,良久,才问:“那现在来说说,今晚算计你的是什么人?别告诉我是慕云雪。”   这话几乎笃定。   就算慕云雪如今内力大涨,但是君玄澈依旧不相信,凭一个慕云雪能将孟青瑶算计的如此狼狈?   因为在他眼里,孟青瑶已是举世无双了。   孟青瑶想了想,虽说最后与她交手的人是慕云雪,但她也有感觉,最初第一个出现在她房间的人,虽然模仿的很像。   可依旧疑点重重,而云裳离开前也曾悄悄告诉她,之前进入她们房间的人,其实有两个,一个在门口,一个袭击了她。   “看不到那人的容貌,但是如果说她是慕云雪的帮手,那么,慕云雪自白石剑会反噬重伤后,为何突然身体痊愈且内力暴涨的原因,我大约是找到了。”   孟青瑶这么说道。   “那人,或许并非白石山的人。”   因为首先拥有那样手笔与手段的人,绝不可能是慕家,慕家若有这样的后盾,也不用这么灰头土脸了。   至于那神秘女子与慕云雪的关系。   起初孟青瑶的猜测有两种,要么是特殊的亲戚关系,要么是纯属利用的关系。   如今看到慕云雪死的那样凄厉,便知他们绝对没有亲属关系,就是利用而已。   而他们双方的目的也很简单,便是眼下的结局,不是吗?   “当然,我以上仅仅只是猜测,也不排斥,白石山其实依旧藏龙卧虎,”孟青瑶最后总结了一句。   君玄澈昂首,到是与他想的八九不离十,一时赞许的忘了她一眼,问。   “既然那个人这么厉害,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还能轻易制服云裳,那她为何不自己动手,来的更痛快直接一些呢?”   孟青瑶想了想,又道:“她一出手,便会有人认出她来?她怕暴露?还是,她背后有人不愿意她出手,她是偷着来的,所以她才利用慕云雪出手?”   这一刻,孟青瑶的脑子竟是格外清晰了起来。   这个人,会是谁呢?   能跟她结下这样仇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其中最难缠也最麻烦的,就是慕云雪了。   “难不成是焚天城来的?”   最后孟青瑶挑眉看了君玄澈一眼,虽然他焚天城的身份一直不为人所知,但难保没有不透风的墙。   而孟青瑶这么说,仿佛在问:你焚天城没什么师姐师妹,关系不同的小姐姐吧?   “没有。”   君玄澈暗瞪了她一眼,垂眸,不过随即还是解释了一句,“焚天城虽在白石山名声不好,但若你了解过他们以后你会发现,焚天城的虽恶,却都是明着恶,极少有人背后耍手段,更何况还是那种阴损的招数。”   因为那些爱耍阴招的不安定因素,要么被他盯住了,要么就被他杀了。   孟青瑶挑眉。   竟是这样吗?   “那人不是焚天城的,也不是白石山的,难不成是北国?”   “不知。”   而说来说去,反倒让孟青瑶又想起了一件陈年往事,“那上次,我们前往南楚的五湖剑会,半路杀出的那几个人,就是拿九转动魂萧乱你心神的那个,之前你猜测他们的幕后主使是白石山,如今看来,还是吗?”   不提这个,君玄澈到是忽略了。   他如实道:“其实之前,我一直都怀疑他们的幕后之人,是慕氏,可我这次回来,几次接触之下觉的,或许不是。”   调动白石山各家暗中高手,用作混淆视听,慕氏有这个能力。   百里初阳知道他诅咒的事,慕氏作为他的枕边人,也有可能知道。   关键便是那九转动魂萧,看似奇异,但偏偏君玄澈就知道那萧的来处,就在玉衡城宝库藏着。   但百里初阳绝不会害他,所以他之前几乎笃定就是慕氏。   “为什么现在不觉的了?”   “因为我发现,慕氏对我没有杀念……”或许还有一些直觉,此番他们的敌营中,突然出现了这样神秘的人物。   才不得不让他有了联想。   这个人,究竟是谁呢?   ……   “真是愚不可及啊。”   无回谷外的山坡上,一道女子的身影,缓缓伫立于此,目光则望着远处的点点灯火。   面上又是讥讽又是可叹。   她也算费了不少心思,利用慕云雪一步步将孟青瑶与君玄澈,逼到死角,如今三大家族难得联手。   把人杀了便是,却生生被那君玄澈给撕开了一道生机的口子。   只是九重炼狱,“真的是你们的生机吗?”   女子喃喃,笑吟吟的,却听出了几分彻骨的冰冷。   ……   夜色正浓。   慕家这边,可谓是凄凄惨惨,清清冷冷,慕云翼因为受伤很重,除了吃药,一整日的时间几乎都是昏昏沉沉的。   不省人事。   而堂外,慕云雪的尸体已经被收拾干净,连夜命人买来了一口薄棺,暂且的先放进去。   以便运回族中。   棺木前,慕北岸白发人送黑发人,整个人仿佛塌掉了一般,只跪在地上,一张一张的烧着纸钱。   看着莫名让人心酸难受。   “家主节哀啊。”   慕玉泽看着几分不忍。   “玉泽,你说我这算不算报应啊?他们都死了,”谁知慕北岸竟是忽然这么说了一句。 第五百一十五章 报应不爽   慕玉泽一愣,“你在说什么?”   什么报应?   “没什么,”慕北岸摇了摇头,此刻他越是痛苦,仿佛越是能想起当年,他发现慕寒江的母亲,其实是齐家人。   手上可能还藏着齐家遗留下的至宝,秘籍,还是什么别的宝贝,不知道,只知道,自从那个女人嫁给了慕寒江的父亲。   他们那一房,便是越来越红火了,武功也越来越精湛厉害,说不出的锐气。   他便开始心生记恨,都是嫡系,三房还能越的过大房不成。   可是他不方便动手,于是他就联合了禹家,加之当时他们因为暗助飞花夫人的事,而接连受伤。   在那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下,他带着禹家的几个高手,大雨磅礴之夜,面蒙黑巾,将他们围堵在外。   一声惊雷下来,那个女人竟是冲到他面前,一把将他脸上的黑巾扒了下来,看到了他的真面目。   可看到又怎么样?还不是一个死,反而看到了,要死的更惨。   他挖了那个女人的一只眼睛,严刑拷打,用所以能威胁到她的事情,威胁她,逼迫她交出手中齐家的东西。   却没想到,这女人竟是如此的硬骨头,他夫妻二人双双被活活逼死,竟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岂有此理!   “轰……”   自火盆里忽然炸起了一朵火苗,仿佛当年大雨之夜的惊雷,吓的慕北岸面色一白,抬头却是慕云雪的棺木。   他儿子废了,他女儿死了……呜呜……   这时他耳边传来脚步声,谁这么没规矩,没他准许竟敢过来?慕北岸有些生气的回头。   不想上眼便看到了慕寒江,此子与他那三房的弟弟,生的极像,但一双眉眼,却莫名的与那女人相似。   当年他便是亲手挖的那个女人的眼睛。   “啊……”   再次受惊之下,慕北岸竟是跌坐在那,还以为是见了鬼。   慕寒江哪里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是觉的,这慕老贼也算遭了报应,他想看看他此刻是如何的落魄。   不过在在落魄,这些于慕寒江而言,仅仅只是讨些利息罢了。   毕竟慕云翼与慕云雪不是他亲手毁的,但是他一来,便瞧见慕北岸如此惊怕的表情。   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是在想自己故去的父母吗?他们临终前的样子,一定很恐怖吧。   那时候他还小,不知道,自从知道了真相,便暗中打听了当年的事,他们都说,他母亲的眼睛,被人挖了,全身伤痕累累,他父亲全身的骨头,都被打断了。   想到这些,慕寒江的脸上,反而露出了几分诡异的笑。   “家主……我有些担心你,节哀啊。”   你得等着我亲自报复你才行啊,可别提前气死了。   “出去。”   慕北岸拉下了脸。   慕寒江微微一礼,这才转身离开,而他刚走,就有一个匆匆忙忙的身影,跑了过来,似乎有急事。   “家,家主……”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这似乎是个管事,地位不是很高,他左右看看,才颤颤巍巍的道:“大小姐,大小姐给您留了信,就在几个时辰前,她寻小人,留了信,之后就把小人打晕了,小人刚醒来,就听说……”   “什么信?”   慕北岸皱眉。   这人才将慕云雪的信给了慕北岸,而上面的内容,自然都是慕云雪的最终遗言了。   她不管说了自己的愧疚之情,还详细描写了与禹家的计划,也就是说,这些都是慕云雪的计划?   “儿啊……”   他万万没想到,慕云雪竟是因为愧疚,连累了慕云翼,同时又承受了自己的责怪,才会以如此行事前去报仇。   慕北岸哭的老泪纵横,同时心里也知道,这信万万不能流传出去,当即就丢入了火盆,烧了个干净。   然后反手将那管事杀了。   简陋的灵堂呢,只剩下了呜咽的哭声。   ……   而禹家这边。   禹青鸾得到了慕云雪的赤云参,自然正是邀功的好时候,此刻她拿着东西,缓缓送到了禹战的面前。   “父亲,幸不辱命。”   “很好。”   禹战严肃的声音,难得今日变的十分愉悦,越发看禹青鸾顺眼了几分,他将东西直接拿了过来,待回去闭关的时候在好好使用。   而一句很好,已经让禹青鸾满面惊喜了。   她因为是禹战的老来女,加之不是嫡母所出,生出来,禹战已经是她爷爷级别的人物了。   所以她没有感受到丝毫的父爱,唯有她表现优秀,与立下功劳的时候,才会获得这样赞赏的目光。   一跳手臂的伤,倒也值了。   “不过区区一根赤云参,还是不够啊……”   谁知禹战刚舒展的眉头,很快又皱了起来,他所修炼的朔月神功,越是到后面越是如一只吃不饱的恶兽。   当初他为此准备了那么多,都被消耗干净,中间有太多时间都是因为寻找天材地宝而浪费的,若是有充足的宝物,他神功早已练成了。   “女儿明白,女儿一定想尽一切办法,帮助父亲。”   “你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又能怎么样在呢?”禹战轻蔑一语。   禹青鸾语塞,是啊,禹战自己都费尽心机了,她还能比禹战自己都能干嘛?当然不能。   “父亲……”   “你觉的宇文客如何?”谁知禹战忽然问。   禹青鸾想说不怎么样,但她很快预感到了什么,道:“女儿志不在此……”   她不可能将命运交到一个男人的手上,如果可以,她一辈子都不会想着出嫁的。   “我知道你志不在此,放心,终有一日为父会统治白石山,到时候你就可以回来了,在说,你方才不是说愿意想尽一切办法吗?”   禹战语调一肃。   “是的……父亲。”   禹青鸾只能点头,她就是不点头,也没别的办法。   “不过此事还要与宇文家商议……”   说着,禹战已经转过身走了。   ……   转眼天明,也不知道今夜谁睡着了,谁没睡着,反正孟青瑶与君玄澈到是好好的睡了一大觉。   毕竟今日三大家族会送他们去九重炼狱,在那种地方,肯定是不会有这样舒适的环境给他们睡觉了。   而她的空间虽然可以放东西,但却不能进里面躲藏,每次她所谓的进去,不过是意念进去了。   拿了什么东西,自然会出现在手中而已。 第五百一十六章 九重炼狱   此刻天还不算大亮。   阁老与云裳忙碌了一整个晚上,才将所有的物资悄悄的都送了进来,食物,水,被褥,甚至是衣服首饰全都不缺,还有不少银钱……   孟青瑶咋舌,“云裳姑姑,我们是去九重炼狱九死一生的,不是去游山玩水,带这些……”   “小姐若能带着,就都带着吧,以备不时之需,”云裳抹着眼泪。   她这种心态,完全就是,我觉的你饿,我觉的你冷,我送我的,你用你的套路。   “是啊,用不着没事数数钱,解解闷也好啊,不然那种地方憋太久,不好,”阁老也跟着劝了一句。   孟青瑶与君玄澈:“……”你们瞅我俩闲得很吗?   算了,都是大家的心意。   “还有,我们前去九重炼狱的事,能瞒着尽量瞒着,若是瞒不住,你们无比亲自给我父母家人解释一下,务必不要让他们忧心。”   孟青瑶最后又忍不住补充了一句。   阁老与云裳自然明白。   此刻外面天色已经大亮,这方小小的院子外已经站满了三大家族的人,等着看他们进入九重炼狱呢。   “怎么,你二人戴罪之身,还想睡到日上三竿不成?”   待孟青瑶与君玄澈出来的时候,形势与昨晚也差不多,乌泱泱的人,唯独百里初阳面色难看,死死盯着他们。   仿佛生怕少看一眼,以后就看不到了一般。   其次便是眼眶通红的慕北岸,昨夜他已经知道了真相,为了慕云雪的死,他也务必要看着君玄澈与孟青瑶去死。   “走吧,别耽搁时辰了,以为这样磨蹭下去,就不用去了吗?君玄澈,这是你自己选的路……”   “我自己选的路,我自然会走,不劳诸位操心了。”   君玄澈冷笑,拉着孟青瑶就往出走。   “狗男女……”   这时有人气不过,直接丢出一颗臭鸡蛋,就要往孟青瑶的脸上砸去。   然而臭鸡蛋还没落下,就被君玄澈一道内力挥出,登时臭鸡蛋被崩开,混着恶臭的汁液,撒的哪里都是,偏偏就是没有撒到君玄澈与孟青瑶的身上。   “啊……”   “好臭……”   有人捏着鼻子低呼。   “还有多少臭鸡蛋,尽管丢过来试试,”君玄澈目光如电的扫过一群年轻子弟,冷声一语。   光这目光,就吓的一群年轻子弟,在不敢轻举妄动。   “你,你们杀了人呢,为何还如此嚣张?”   “因为你们的眼睛都瞎了,不过你们放心,我与我未婚妻最善医术,迟早帮你们治好。”   “休要废话了。”   九重炼狱距离这里还有些距离,为了不浪费时间,众家打算骑马而去,孟青瑶与君玄澈,坐着一辆马车。   周围全是三大家族的‘护送’,密不透风,纵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而身为囚犯的君玄澈与孟青瑶,为何能有如此礼遇呢,说白了,还是百里初阳在此。   如果双方当真不计后果的火拼起来,或许玉衡城未必能抗衡三大家族,可最后的结果,也只会是两败俱伤。   比起那样的结果,这二人自请下炼狱,也是最好的办法,君玄澈自然将在一切都算计的很清楚。   大约这样走了有半日的时间。   外人谁也不知道,今日白石山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三大家族外加玉衡城,竟如此严密的‘护送’一辆马车?   还是送他们下炼狱。   仿佛变天了。   中午的时候,天更冷了,还下起了飘飘的大雪,中途,君玄澈要求为他蓄上一壶热水。   三大家族的人自然不理他们的,还是玉衡城的人,立刻将水送了上来,还附加的一套茶具。   还是百里初阳亲自送来的。   “澈儿,如果你后悔了,稍后我们一同杀出去?”他竟还是不死心。   “不必了师父,我有分寸。”   百里初阳冷冷一哼,走了,君玄澈则在车内,自顾自的烹起了茶,只是摸到托盘的底部时,却是摸出了一张字条。   “谁写的?”   孟青瑶好奇看了一下。   君玄澈道:“焚天城那边已经知道消息了,他们打算稍后强攻。”   焚天城还是第一次组织这样的活动,而这放在白石山都是很震动的事情,“如此,你的身份不是就暴露了,只会惹起更多的祸乱。”   孟青瑶觉的不是好事,不过也从侧面说明了,君玄澈在焚天城内的地位。   “的确不是好事。”   君玄澈迅速找出车内的笔墨,在字条的背面迅速写下指令,然后唤来自己的亲信护卫。   将这消息送出,似乎才算了了,而彼时,他们已经抵达了九重炼狱,这地方倒是与孟青瑶之前想的不太一样。   以为这里会伫立着什么城楼建筑,没想到这里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的山石,其中最中央的位置上,有一座巨大的山坡。   上面怪事林立。   山腰的位置上有一道巨大的石门,那石头坚硬无比,但却有人以剑锋,在上面龙飞凤舞的写下了九重炼狱四个字。   此刻天空白雪纷飞。   “放心吧,就算是这样严寒的冬日,但这九重炼狱下,也无比闷热的,里面的蛇虫鼠蚁,各种毒物,才最是毒辣的时候呢,”禹战此刻幽幽一语。   仿佛是在刺激他们一般。   在三大家族团团围拢之下,孟青瑶与君玄澈,就在围拢在周围,仿佛所有人都在无声的告诉他们。   今日你们逃无可逃了。   孟青瑶与君玄澈手牵手,望着漫天大雪,她还特意支起了一把精致的描花雨伞。   如此年轻男女,如此美丽的男女,他们美的仿佛这天工下最美的杰作,此刻却要被世人逼上绝路?   岂非天大的讽刺。   “哼,南楚的女子最是矫情,都死到临头了,还爱惜自己的衣裳,稍后入了炼狱指不定死相多难看呢……”   “如此恶毒,真是浪费了这好样貌……”   “狗男女,不得好死。”   周围说什么的都有,其中禹家那边说的最是难听。   原以为君玄澈与孟青瑶是戴罪之身,不会反驳,谁知君玄澈闻听了以后,反回眸道。   “狗男女骂谁?” 第五百一十七章 气死禹战   “自然是骂你,”一个禹家子弟,气愤的道。   君玄澈也没与他为难,俊美白皙的容颜,只在簌簌的白雪下,微微眯了眯,仿佛慵懒的猛兽,在打哈欠。   他说,“你是禹家的?就冲你骂我这句话,我得讨些什么利息,不然黄泉路上,我咽不下这口气。”   “你说什么?”   那人一慌,以为君玄澈临死还要逞凶,吓的连忙就要后退。   谁知,君玄澈根本不屑对他出手,而是突然朝禹战出手而去,他是疯了吗?对禹战出手?   君玄澈当然没疯,旁人根本不清楚他的实力,他就极少在人前露出自己真正的实力。   若在对付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全力一击,胜算还是很大的。   尤其,他也算不得攻击,而是以极其强大的内力,扰乱了禹战的视听,以为是偷袭,其实不是。   他一把用内力将禹战怀中的一物,强行吸了过来,等禹战发现不是偷袭,而是偷盗的时候。   东西已经凌空落入了君玄澈的手中。   而君玄澈的动作,比禹战更是快了不知多少倍,直接将手中的东西,一把捏成了齑粉,随着风雪,洋洋洒洒的随风而去了。   孟青瑶还赞了一句,“真美。”   而他毁掉的东西,不是别的,真是昨晚的赤云参。   “啊……”   禹战恐怕做梦也没想到,他居然会被区区一个君玄澈给摆了一道,更是不会想到,君玄澈胆敢火中取栗,对他出手。   更更没想到,他的目标居然是自己怀中的赤云参?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身上有赤云参的?正是因为这天材地宝的珍贵,他才特意藏在身上的,竟是这个结局。   “父亲?”   禹青鸾也被惊住了,一时呆若木鸡,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听禹战一声巨吼,“我杀了你。”   毁了赤云参,等同毁了禹战的命根子,他能不拼命嘛。   只是他还没冲到近前,那边,百里初阳与玉伯已经瞬间挡在了他面前,百里初阳还气愤道。   “你们都要逼死我徒儿和徒媳妇了,还不够吗?不过是毁了你一根赤云参,你至于嘛,你禹家好歹也是三大家族,这么小气?我失去了我一手带大的徒弟,你只是失去了一根赤云参,区区的一根赤云参啊,别逼我,告诉你。”   百里初阳说到最后,都眼眶泛红了,颇有跟你不死不休的架势。   而另外两大家族的人听着,竟是诡异的都站了百里初阳,是啊,人家失去的待若亲子的徒弟,你就失去一根赤云参而已,至于嘛。   “你你你你……”   禹战气的简直要吐血,一股气憋的险些没自爆身亡,他毁的是一根赤云参吗?那是我的命根子呀。   但是千言万语,禹战就是不能说出来,气的吃能呼哧呼哧的喘气,加上他的功法,确实到了关键的瓶颈,已经耽搁太久了。   怒急之下,竟是真的吐了一口血,他面上遮着面巾,这血也是顺着面巾流了一脖子。   太特么凄凉了。   欺人太甚。   百里初阳更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气死他了。   君玄澈得了便宜还卖乖,笑道:“你禹家子弟嘴巴不值钱,骂我可以,连带了我未婚妻,便是不行,必须要收些利息的,见禹家主吐血,我这利息便算收了。”   之前那骂他们狗男女的禹家子女,登时吓的面色惨白,直接瘫软在地……他还能活?   一句发泄的怒骂而已,竟是付出这样的代价?果然有些人,就是垂死了,也不是你能惹的起的。   一时间,人人自省,在都不敢胡言了。   “好了,别废话了,快些开门吧。”   宇文上清催促了一句。   那边,就见百里殊从后面赶了过来,他是特意去取酒的,此刻拿着酒壶,斟满几杯。   亦是眼眶通红的道:“愚兄为你送行,想不到你我兄弟才相逢这么几日,就到了此刻,但是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回来的。”   “师兄说的没错,九重炼狱何惧之。”   君玄澈缓缓一笑,与孟青瑶端起酒杯,一饮而下,果真是好酒。   “我相信你。”   百里初阳看不下去,也过来饮下了一杯,气氛一时莫名变的几分悲壮起来。   但其他人想起他们杀的‘两个人’,又觉的他们死有余辜。   “我也喝一杯,为你们践行,”这时另一个声音传来,就见慕寒江排众而出,端起余下的酒杯,一饮而尽。   他身为慕家人,这个时候能站出来,实属佩服了。   “多谢。”   “早日回来,记得,我们还有大事要做,”慕寒江却是眸光笃定的道,仿佛相信,他们一定会回来。   “这世上,我见识过的奇迹不多,但你二人是奇迹最多的人,所以我相信。”   慕寒江幽冷一语。   “还是慕兄最懂我们,”君玄澈又斟满一杯,喝下。   后面,阁老与云裳看桌子上还有两个杯子,也过来一饮而下。   没有对于的言语,大家都彼此明白,这时身后九重炼狱的大门,已经被人合力拉开。   所谓的半年开启一次,也是人为的开启。   不过三大家族的人,这次为了以防百里初阳,悄悄的私自打开,必然会命人在此看守。   那是一场没有硝烟的争斗。   “进去吧。”   君玄澈拉着孟青瑶,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走了进去,里面很黑,一股淡淡的温热扑面而来。   孟青瑶怀疑这九重炼狱的下面有温泉火山,这里才会如此闷热,滋生出那么多的有毒之物。   而光进来,还不是结束,九重炼狱的门内,有一道深渊,跳下去才算彻底进去。   至于只深渊有多深,没人知道,下面的冤魂知道。   “你们还在等什么?”   孟青瑶与君玄澈算是最后回望了一眼吧,这对本就举世无双,风华绝代的男女,竟是对世人微微一笑。   随即二人手拉手,一同跳了下去。   “澈儿……”   百里初阳痛苦道。   云裳已经哭了起来,阁老沉痛的闭上了眼,九重炼狱的巨大石门,也在缓缓的被落下仿若自此生死两隔一般。   原本最应该得意的禹战,现在几乎已经气的是面目扭曲,几欲成魔,奈何神功未成,只能先憋着。 第五百一十八章 暗流   九重炼狱外,此刻有人哭有人笑。   玉衡城的人久久伫立于此,不愿离开,三大家族自然也加派了人手看着他们,绝不准许他们随便开启。   禹战在狂怒之后,无所发泄之下,直接一掌打死了之前那骂君玄澈的弟子,眼看那弟子的尸体坠落悬崖。   他方才破空而去。   宇文家那边,留下人手后就走了,虽说也算为宇文珊和当年死在君玄澈手里的大弟子,报仇了。   可宇文上清的心中,却始终都是阴郁的,不知为什么,总觉的这白石山还有一场更大的风波。   “你觉的他们会死吗?”   宇文上清问宇文哲明,宇文哲明一想,若是旁人,他肯定毫不犹豫的点头,肯定会死。   但放在君玄澈与孟青瑶的身上,反而说不出。   “半年的时间,我观他们也没带多少行李食物,就算他们有天大的本事,饿也饿死了,家主放心。”   “他们活着,我不放心,他们死了,我却更加不安了,”谁知宇文上清说出了这么一句,他自己都理解不了的话。   都说人老成精,或许他预感到了什么。   “有何不安呢,玉衡城素来势大,已经逐渐不将三大家族看在眼里了,此番也算给了百里初阳一个教训。”   这话没错。   慕家那边,慕北岸自然立下人看守,自己则有些索然无味,甚至是颇为寂寥的走下了山,返回了慕家。   中途见到了慕寒江,他冷冷一笑,“想不到你与那人的关系,到是不一般,怎么,要反我慕家?”   慕寒江淡淡看了他一眼,他大约还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苍老了吧,道。   “家主多虑了,不过送行罢了,别无他想,在说,逼死了他们,玉衡城必然记恨我们,我也是适当缓和一下罢了。”   “你到是多有顾虑啊。”   慕北岸表情轻蔑,大约是没了儿女,看到这些出类拔萃的年轻人,他格外心塞,尤其是慕寒江。   三大家族就这样一一散去了。   而今日的事,一日之后才传遍了整个白石山,世人才知发生了何事,三大家族逼死了玉衡城主的得意弟子。   说出去都没人信的事,却偏生发生了。   而在这之后,白石山还发现了几件奇事,玉衡城宝库竟是又遭了贼,不过这次百里城主学乖了。   上次剑会的时候的,就将里面的值钱物件给搬的差不多了,那贼人入了宝库,看到的也不过是一地的破铜烂铁。   另一桩奇事,依旧还是玉衡城的,某一日,城中的一处忽然传来一声惊天的长啸,这声音洪亮且内力浑厚。   一听便猜到,不知何方高手练功有成,突破了某种壁垒,假以时日,又要多出一方枭雄。   而地点是玉衡城,想来也是玉衡城的人了。   其他势力听闻,心态更是微妙,大约也唯有百里初阳自己不知道发生了吧。   在一桩奇事,便是宇文家的,宇文家死了一位小姐,第二日尸体便被送回了家族,准备入殓。   然而入殓的时候,奇事发生了,那棺椁中的尸体竟是假的!被人偷龙转凤成了一具不知来路的女尸,脸上盖着人皮面具。   也是尸体的皮肤没了弹性,一番折腾后,面具自己脱落了,这下在宇文家引起轩然大波。   可在大波,也想不出是什么人,连尸体都盗?   唯独宇文珊的兄长,宇文客哭的肝肠寸断,只叹自己的妹妹,命怎么这么苦,活着的时候一直爱美,却长相一般,死了死了还被人偷走了尸体。   指不定拿去做什么了。   每每想到这些,他便哭的恨不得昏厥过去。   而就在这种时候,禹家掌事人突然前来亲自拜访,一番言谈之后,大体也明白了禹家的意思,禹家竟是有意与宇文家联姻。   而联姻的对象便是禹家的第一天才少女,禹青鸾,至于对象,禹家相中的是宇文客。   倒不是宇文客多优秀,主要是嫡系正房的出生,生来便让他比别的房的子弟,尊贵那么一丢丢。   若他日后在争气一些,前途还是不可限量的。   而白石山各大势力之间,本就有联姻的习惯,禹家有女到了出嫁的年纪,自然会物色各家才俊,不过女方主动来寻的,到是少见。   少见,也不是没有,不过都是利益权衡罢了。   而这笔买卖,宇文家似乎也不算亏,很快在家族核心人物的决意下,此事便答应了下来。   宇文客知道时候,人家基本都商量完了,但私心里他并不太喜欢禹青鸾,那个眼高于顶的女人。   不过他很快以,宇文珊刚过世为由,并不打算近期操办婚礼。   禹家那边也没有异议,便将此事推到了年后。   彼时的慕家,慕北岸经历这一遭之后,头上明显多出了不少白发,萧氏看到以后,大惊失色。   自己嫁给慕北岸的时候,这厮还风云鼎盛,怎么出去了一趟,竟变成了糟老头?   她是续弦,膝下无子,她很明白,慕北岸若是没了,她在慕家也好不了。   只是原本以为,慕北岸至少还有四五十年好活,如今她也不得不开始私下打起了自己的小九九。   要么在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下,生个孩子,要么,便是给自己寻退路了。   而与此同时,慕云翼废了,家中不可无继承人,当然,这个继承人多半是没慕寒江什么份的,而是从二房子弟中,挑选了一个年长的子弟。   慕云峰,暂且统领年青一代。   这慕云峰已经三十出头,无论是武功还是威望,皆属中流,仿佛根本不成气候,仿佛也算有些本事。   也正如现在的慕家,隐有风雨飘摇之相,之前他还嘲笑宇文家江河日下,想不到……   整个白石山,这些日子以来,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却有了几分暗流涌动之态。   这个时候的玉衡城,百里初阳呢?   人人都以为他会消沉一段时间,没想到他在玉衡城待了几日后,忽然就启程前往南楚了。   只因君玄澈临走的时候,交代过。 第五百一十九章 不止于此   他们被逼跳下九重炼狱的消息,是捂不住的,已经传到了南楚,南楚皇帝,文德帝听到的时候,乍惊乍喜。   惊的是,君玄澈居然这么轻易就死了?   喜的是,他终于可以扬眉吐气,真正意义上做一回南楚的掌权人了,可忽然掌权了,又觉的少点什么,故此,这几日的心情都格外的微妙。   满朝文武更是议论纷纷。   尤其将军府与安定侯府,犹如晴天霹雳,正当大家惊疑不定,快要自乱阵脚的时候。   来自白石山玉衡城的贵客,便亲自来了。   百里初阳的目的很简单,帮君玄澈与孟青瑶,稳定人心,说了许多连他自己都未必肯信的话。   他说君玄澈与孟青瑶一定会活着回来的,至多半年时光。   他自己不信,但从他这个玉衡城城主的口中说出,众人却是深信不疑。   百里初阳来的很低调,却还是被人知道了,文德帝亲自前来拜见,乍一见百里初阳第一面,他便知此人乃人中龙凤,万中无一。   这可是在白石山都能只手遮天的人物,仿若他这个国君在他面前,都俗气了不少。   “这位便是玉衡城主?久仰久仰……”   百里初阳此行的目的,是帮孟青瑶稳定后方,眼前这个南楚皇帝,他却是半拉眼都瞧不上的。   俊美风华的容颜,只轻轻一撇,漫不经心的道:“南楚的皇帝陛下,我知道你的,听闻你很是无用,若不是你一直撑不起这偌大的国家,连几个北国的细作都能将你耍的团团转,我澈儿又何必这么劳心劳力的留在南楚,这些年帮你暗中料理了不少麻烦,否则这些年,哪里有那么多的岁月静好,你当早日挑起这担子,待澈儿回来,我想他能常居白石山。”   一番话说完,文德帝的一张脸,可谓是精彩纷呈。   可怜他与君玄澈‘斗’这么多年,竟是君玄澈一直在帮衬他?他一直以为,先帝给他留了许多暗势力,他才会甘愿为南楚出力。   竟不是吗?   他以前一直都知道,君玄澈与白石山有着许多的关系,原以为都是一些利益表面关系,却没想都,他竟是玉衡城主的徒弟?   当然,这事,他也是此番白石剑会闹的沸沸扬扬才知道的。   不仅是徒弟,还是最得意的徒弟。   百里初阳能亲自前来,便可证实了他们的关系,文德帝只懊悔,为什么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百里初阳却是看的明白,那南楚先帝看似对君玄澈待若亲子,实则,也是有自己算计的,以亲情诺言为捆绑,算计的当真好啊。   否则以南楚这几个平庸之辈,怎么被人碾杀的都不知道。   “多谢城主提点。”   也幸亏此刻是他们私下见面,否则他这脸真是丢到十里地了。   百里初阳昂首,也知道自己敲打的差不多了,若有白石山势力想要伸向南楚的时候,这糊涂皇帝应该明白哪个是手心,哪个是手背才是。   若是分不清,做了糊涂事,到时他会亲自过来帮他改朝换代的。   言罢,百里初阳方才飘然而去。   文德帝待反应过来之后,只觉身上出了一层细细的汗,明明那人说的轻描淡写,为何他却有种泰山压顶之感。   “父皇。”   这时太子君逸尘与辰王走了进来。   “你……”   “无事,有关君玄澈的事,以后不要在议了,他会回来的,”若他不回来,反而糟糕。   文德帝最后决定,什么都没有说。   ……   一切,仿佛都归于平静了,唯有九重炼狱的大门口,三大家族的看守与眼线,始终不断的更换。   至于里面的人。   君玄澈与孟青瑶被逼跳下去以后,自然没有摔死,哪怕那深渊真的很深,越是往下,气息越是几分闷热。   但二人轻功,天下难出其左,一同借力之下,下坠的力道与速速,很快得到了控制。   甚至最后二人能攀着岩壁,自行往下攀爬。   而岩壁上,当然少不得一些毒虫毒草,但他二人百毒不侵,孟青瑶早在第一次与毒老头接触的时候,就知道。   任何毒物,看到自己,似乎都不会咬,所在这里的任何毒物,于她简直就是形同虚设。   君玄澈与他一处,自然也享受了不少这方面的待遇。   二人都不知道这样下落了多久,火折子,才终于仿佛触及到了地面,孟青瑶从空间拿出一盏灯笼。   昏黄的火把,立刻将谷底微微照亮,只是当看清楚以后,才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谷底遍地尸骸,新的旧的,不知有多少人死在此处,仿若一处万人坑。   无数毒虫蜿蜒爬行在其中,啃食着腐肉与骨头,当然,这个季节已经没有腐肉了。   因为只有在特定的某些日子,上面才有有各大家族的罪人,被推下来。   “走。”   君玄澈知道孟青瑶见不得这些,拉着她就往一侧飞去,这里黑漆漆的,耳边尽是各种毒虫爬行的声音。   知啦知啦的,仿佛要钻进他们的耳朵……   哪怕这些虫子毒物不咬她,但在这种炼狱般的地方,呆上个半年,恐怕没事的人,最后也应该会疯了吧。   “我们不会死,也不会疯,”君玄澈却是乐观了很多,因为他们的条件,比别人不知好了多少倍。   孟青瑶点了点头,与他继续往前走,原本是想找个干净的地方,二人休息一下的。   可却根本找不到。   这里暗无天日,也不知外面的日月轮转,只觉的闷热,很快孟青瑶与君玄澈将身上的斗篷脱下,铺在了石头上休息。   累了就小睡一会儿,不累就继续往前走。   所谓九重炼狱也不是白叫的,下面的路当真蜿蜒曲折,最后一日,孟青瑶甚至还目睹了一条,足有磨盘那么大的一颗蛇头,从悬崖的缝隙上探了出来,天知道,这蛇的身子得有多大。   孟青瑶险些没惊的叫出声来,好在那蟒蛇只是看了他们许久,才又缩了回去。   大概又要归功于,孟青瑶的体质吧。   若是普通人,不知道会不会被这巨蛇,一口吞下肚子,一念至此,孟青瑶的心,差点没跳出心口。   然后她问君玄澈:“为什么我们要一直往前走,往下走?我们随便找个安全的地方,打扫干净,熬过半年不就可以出去了吗?”   开始是熟悉环境,可越走,她越觉的君玄澈似乎不止于此。 第五百二十章 黑影   此刻被问了。   君玄澈捏着灯笼的手,方才微微一顿,他看了孟青瑶一眼,道:“其实,我之前与我师父说,我早就向来九重炼狱的话,其实并非与他赌气安慰他的话。”   “你早就向来?”只是来这鬼地方做什么?   莫不是君玄澈当真是怪胎?孟青瑶不懂。   君玄澈苦笑了一下,望着孟青瑶红扑扑的小脸,都脏了不少,无奈道:“你信吗?我梦里来过这里。”   “梦里?”   此刻被问了。   君玄澈捏着灯笼的手,方才微微一顿,他看了孟青瑶一眼,道:“其实,我之前与我师父说,我早就想来九重炼狱的话,并非与他赌气安慰他的话。”   “你早就想来?”只是来这鬼地方做什么?   莫不是君玄澈当真是怪胎?孟青瑶不懂。   君玄澈苦笑了一下,望着孟青瑶红扑扑的小脸,都脏了不少,无奈道:“只是没想到,我会与你同来……你信吗?我梦里来过这里。”   “梦里?”   孟青瑶眨了眨眼,没听明白。   就听君玄澈继续道:“我过去做过一个梦,梦里我去一个幽深看不到前路的地方,遍地尸骸,到处都是毒物,那里似乎有一片湖,我在湖中……”   仿佛又想到了那个梦,君玄澈的表情逐渐变的莫测。   “仅仅因为一个梦?”   “当然不是一个梦,是很多次这样的梦,梦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后来我查阅了很多资料,最后锁定了九重炼狱,怀疑这里便是我梦里的地方。”   “那是吗?”   君玄澈点头,“走了这么久,看了这么多,我几乎可以肯定,就是这里,只是还没有看到我梦中的那个湖,感觉应该在下面。”   九重炼狱最初其实只是一个,特殊的地理位置,地面有火山,所以这里常年气温偏高,而这样的气氛,刚好又适合很多毒物的栖息。   变成了这样的一个地方,世人见了,原本想驱逐毒物的,可后来发现毒物根本驱之不散,于是世人将这里封存,将有罪之人投入其中,这里,就变成了炼狱。   炼狱中无鬼,但真正造就这里的人,才是鬼。   “但是你不可能来过这里。”   “所以我之前才想来看看,只是期限提前了许多罢了,”君玄澈解释完,便带着孟青瑶继续往前走。   这地方当着你是九区十八幽,甚至还出现了许多岔路口,根本不知哪条才是对的。   二人就这样跌跌撞撞的走了两日,也亏得空间里储存了许多的水,不然这么闷热的地方,二人非成人干不可。   大约第三日的时候。   他们终于寻到了一条对的路线,而脚下的路,仿佛也变成了阶梯状,一路蜿蜒向下。   孟青瑶掰着手指头,感觉他们下到这个地方,应该有五六日那么久了吧,她已经感觉十分烦躁了。   外面的人说炼狱半年开启一次,她竟觉的这是世人惊天的骗局,因为下面的人,根本感知不到时间的变化。   不知第几次,二人坐下歇息的时候,孟青瑶的心情莫名开始低落起来。   “怎么了?”君玄澈自然早已察觉了她的异常。   孟青瑶忽然反手拥住了君玄澈的腰,叹息道:“太枯燥了,幸亏是你,是你与我一同在这,否则我就要难受死了。”   半年的时间,说长不长,但说短也不短。   “你不是带了棋盘,你我可以对弈。”   “那岂不是跟更无聊,我在你手中走不了三回合,若是赢了,也是你让着我,还有什么意思?”   “这到也是,可你总要做些什么吧,不然你会更无聊。”   “那皇爷你给我讲个故事吧,”谁知孟青瑶扬起小脸,忽然无比期待的说了一句。   君玄澈:“……”你看我长得像故事吗?   但是耐不住孟青瑶的央求,君玄澈只好搜刮起了自己,为数不多的故事,都倒给了她。   而有些故事,表面看实则都是没意思的,但孟青瑶却听的有滋有味。   她听着开心了,也会想起她的一些趣事,心情似乎才算好了起来,只是没好多久。   燥热的空气里,忽然传来一阵阵的嘶吼声。   环着这九曲十八饶的地下空间中,很快如撕裂的风一般,自四面八方传来,微微震动着人的耳膜,很是恐怖。   孟青瑶与君玄澈,才刚恢复一些的愉悦气氛,瞬间就被打破了。   “这是什么声音??”   因为这声音被空间给处理过了,竟是听不出究竟是人的声音,还是眸中动物的声音。   “人的。”   君玄澈却几乎肯定的道,而他自己也是没想到,这样的炼狱之地,竟还有活人?   “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里没有水,没有食物,仅有的一些东西也都是有毒的,什么样的人能在这里活下去。   这么想着,孟青瑶转念一想,他们不就是吗?   “下面是有水的,只是这人怕是就算活着,也未必是好活,”君玄澈反倒眼睛微微一亮,似乎又一下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事不宜迟,他带着孟青瑶,就追着散去的声音而去。   终于,空气中,开始变得的几分湿润了,有水,但也在这个时候,孟青瑶忽然觉的,有一双恶毒的眼睛,盯住了他们。   就这么死死的盯着他们,这种感觉,令人的头皮都莫名开始发麻了。   “他发现我们了。”   孟青瑶与君玄澈立刻警惕的环顾四周,可周围除了黑漆漆的空间,便是蜿蜒爬过的毒虫,发出细细的声音。   那人既然活着,想必对这里也是了如指掌的。   “我们下去吧。”   最后,君玄澈再次拉着孟青瑶往前走,他们在等着那人的现身,那人似乎也在观察他们的来意。   这仿佛是一种心灵上的博弈。   终于当他们走下台阶,看到地下有些宽敞的地下世界时,君玄澈忽然将手中的灯笼就给灭了。   孟青瑶正要问他,为什么要灭了灯笼,耳边忽然就传来了那人,焦躁的动作与脚步声。   哦,对方失去目标了?   这里是完全黑暗的世界,原本那人是很有优势的,可惜,他适应了光,如今忽然又失去了,所以他着急了。 第五百二十一章 湖泊   大约这样静默了半刻钟后,他们手中的灯笼再次恢复了光明,照亮了脚下的世界。   那双眼睛,又重新落在了他们的身上,只是这次没那么恶毒了。   双方不知这样对峙了几分钟,忽然,黑暗的角落传来一阵快速的脚步声,他在朝他们冲来。   他的速度奇快。   几乎转瞬而来,孟青瑶根本来不及躲闪,就被君玄澈带着侧到了一旁,她只看到一道黑影,和一股古怪的味道。   从他们身前飞快略过。   君玄澈似乎想要出手拉住那个人,奈何对方速度太快,匆忙间只抓住了一截,破烂的衣角,有衣服?那肯定就是人了,至少不是鬼。   “出来吧,我们不是敌人,或许我们还可以谈一谈,”君玄澈直接一语,可对方却没有回应。   孟青瑶到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给君玄澈做出一个手势,在说,对方不会是疯的吧?   这个答案很接近现实啊。   这样的九重炼狱,能有活人就已经很难得了,还要让对方保持脑子清醒,确是有些奢求了,不过既然是个傻的,那就用点别的办法。   于是孟青瑶狡黠的笑了笑,就从空间里拿出了一块鹿肉,和一瓶酒,放在了一旁的石头上。   酒壶被掀开了盖子,酒香混着鹿肉登时在这不算大的空间内,飘散开来,君玄澈将灯笼留在原地,二人便悄然的退开了。   果然没一会儿,那人影就嗅到了空气里的香味,这味道,在这暗无天日的炼狱中,绝对比任何东西都容易让人着迷。   他扑上去就拿起了鹿肉和酒壶,开怀的吃吃喝喝起来,小酒喝的吨吨的,一旁的灯笼他到是没管,这样,他的全貌便算是暴露了出来。   不过他的全貌,就是不暴露,君玄澈和孟青瑶的心里大约也脑补了个七七八八,一个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老汉,头发乱糟糟的如鸟窝,胡子更是快长满脸了。   他果然神志不太清楚,在吃完那一小块鹿肉,和酒之后,就开始危险的望着前面的二人。   跟他比。   君玄澈与孟青瑶站在那,堪比一对金童玉女。   “他在跟我们要东西吗?”   孟青瑶单纯的猜测。   谁知君玄澈望着那人的眼睛,竟是道:“我看他更想吃掉我们。”   孟青瑶:“……”这个笑话可一点都不好笑。   但事实证明,这个怪人在九重炼狱不知多久了,吃人这种事,他肯定是做过的,他们在他眼里不是人,是食物……就见他将目光,马上锁定了孟青瑶。   仿佛在锁定自己的猎物,孟青瑶是女子,体型小,似乎看上去也更加好对付一些。   于是他暗暗的摩拳擦掌了片刻,嗖的一下就朝孟青瑶扑来,仿佛扑到了一顿绝美的大餐,然而这大餐看着诱人。   却不好咬啊。   他速度虽快,但孟青瑶早有准备,她瞬间就拔出了腰间的游龙剑,剑光凌厉的就朝那怪人扫去。   那怪人虽神志不清了,却知道有危险,怪叫一声就跑了,这次是真的跑了,只是他还没跑出几步。   忽然身子一顿,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似的,动作在一点一点的变缓,最后已经躺到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这是孟青瑶与君玄澈才走了过去。   孟青瑶收起兵刃,笑道:“这怪人在这种地方,每天与各种毒物为伴,想来早就百毒不侵了,可惜遇上了我的追魂散,这世间最顶级的迷药了,寻常人吃了,怕是要昏上个几日呢,这怪人却只是动弹不得了。”   这怪人身体虽动弹不得了,可一张脸却是龇牙咧嘴的对着他们,仿佛觉的自己要被吃掉了,又是凶恶,又是害怕。   “放心,我们不吃你,刚才的酒好喝吗?”   孟青瑶问。   可惜对方还是听不懂她的话,依旧还在自顾自的龇牙咧嘴,像是不开教化的野人,君玄澈则在那边,不断翻看他的衣物,似乎想要寻找到,能证明他身份的物件。   可惜什么都没有。   “他病的不轻,真不知道他在这里是怎么活着的,你可有什么法子治他?”君玄澈这么问孟青瑶。   言下之意,对这个人,要么让他清醒,要么,就杀了他,他不会留一个不安定因素在身边。   孟青瑶想了想,在自己空间的药王宝典中,的确是有一味神清丹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作用。   “我试试,不过那个药我一直没做过,得现做。”   “那没关系,我们现在最多的就是时间。”   为了以防万一,最后孟青瑶还是从空间拿出了一捆绳子,将那怪人五花大绑在石头上,还封住了他的穴位,以防药效散了之后在作乱。   而这个时候,他们似乎才有空观察起周围的环境,这里应该就是九重炼狱的底部了,这个空间就像一个大葫芦。   此刻他们所在的位置,就是葫芦的上面,而下面,走过去便隐约看到了湖泊。   君玄澈站在眺望的位置,待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后,忽然激动了起来,因为此情此景,与他之前梦里的场景竟是一模一样。   “就是那片湖。”   他几乎毫不犹豫的就要过去看看。   “别过去,别过去,啊千万别过去……”   谁知,绑在石头上的怪人,一直没有说过一句话,此刻竟是发出了这样的预警,且声音凄厉,仿佛那里有什么他很恐惧的东西。   那东西,不仅贸然过去的君玄澈会有危险,也会连累他一般,所以他才会这么害怕。   莫说这怪人了,就是孟青瑶也被他喊的有些心慌。   “先不要过去了吧,我们且先等等神清丹的效果,万一这怪人能恢复神智,说不定我们能知道更多。”   君玄澈闻言,也只能点头,只是当他在回头去看孟青瑶的时候,却发现孟青瑶露出了一脸的惊恐之色。   “你……”   “你怎么了?”   君玄澈一慌,以为自己的身后有什么危险,一回头,可他什么都没有看到了,只有黑暗,和黑暗中那晶莹的点点湖面。 第五百二十二章 与魔同行   谁知这个时候,孟青瑶却忽然朝他冲了过来。   捆着的怪人,则发出更惊恐的尖叫,“鬼呀,鬼呀……”   君玄澈凝在那里的表情,骤然一变,他知道怎么回事了,任由孟青瑶过来,拉住了他的手。   映入眼帘的,便是孟青瑶有些担心焦虑的表情。   “你的眼睛……怎么会这样?”   孟青瑶从未如此刻这样,感到不安,第一次见到君玄澈这双眼睛时候的情景,历历在目。   赤红色的瞳孔,与鲜血一般的让人生畏。   尤其,当这鲜血般的颜色,出现在她最重要的人身上时,“但是,你现在明明很清醒啊,而且我也一直在你身边?”   孟青瑶有些不懂。   君玄澈抓住了她的手,宽慰道:“放心,我现在没事,或许有这个地方有关吧。”   然后二人下意识的看了看身后,下面的湖泊,想起之前君玄澈与她说的那个梦,难道这其中也有什么关系吗?   君玄澈强制自己闭上眼睛,平复了心绪,再次睁开眼眸的时候,眼睛总算恢复了一些正常。   “鬼啊,鬼啊……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谁知那怪人,却是被吓怕了一般,一看到君玄澈就吓的浑身瑟瑟发抖,而他的这种害怕,绝不像寻常的那种惧怕。   “他见过吗?”孟青瑶发出这样的疑问。   不过如此,她到是更加想尽快调制神清丹,看看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只是制作神清丹,需要经过很多工序的研磨调制,她一共做了十份,希望有过半的几率成功。   而当准备完这些以后,时间也将近多了一日一夜,为什么说一日一夜呢,其实仅仅也只是孟青瑶的自我感觉。   也许更久。   也许,只是几个时辰也说不定呢。   只当当她休息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梦到君玄澈的那双眼睛,赤红赤红,且冰冷暴虐的望着她。   然后他忽然上前,抬起手,他的手直直的戳入了她的胸腔,登时鲜血与心脏都像是被他掏空了一般。   她仿佛一只锤死的鸟儿,无力的扑腾着双手,想要去触摸他的容颜,可是,怎么都够不到……   恍惚中,她想起树人的警告:你为何与魔同行?   “啊……”   孟青瑶一声惊叫睁开眼,君玄澈就在她的身旁,原来是个梦。   “你梦到我的?”   “你怎么知道?”孟青瑶还疑惑呢,却见君玄澈古怪的一笑,“不然什么梦,能让你如此惊吓?”   孟青瑶一愣,什么时候,君玄澈在她眼里,成了惊吓的代名词?   “我没有……”   孟青瑶张嘴想解释,但也解释不清,君玄澈是什么人,他早就什么都猜到了,而且越是这种时候,他就越是容易敏感多疑。   于是她委屈的道:“我是梦到你了,我梦到你要杀我,我想摸摸你的脸,跟你说话,可你听不到,感觉你变成了一个陌生人,我就特别害怕了……”   梦里的情景太过逼真的,孟青瑶一想,竟是落下了眼泪。   她一哭。   君玄澈原本严肃起来的表情,登时仿若冰山消融,转瞬间都不知该如何应对了,他从未怪过她,她会害怕,本来就是情理之中。   毕竟,这世上谁会不害怕一个怪物呢。   只是他还未言语什么,孟青瑶已经收起眼泪,直接扑在他怀里,小声道:“我不怕你要杀我,我只是怕,你不认识我了。”   “怎么可能,梦,终究是梦,”君玄澈叹息,仿佛酝酿了一切的情绪,终究还是抵不住她此刻的轻声慢语。   到底是自己狭隘了,她是他的命中人,亦是他的心头挚爱,她又怎么可能害怕他。   但是,他没有她,可能会很难熬,或者会死掉,但她没有他,或许会活的更好。   这便是他心中偶尔最究竟痛苦的地方,他究竟是要顺应自己,还是……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日我真的不认识你了,你便杀了我,我宁可是你杀了我,也不愿,是我杀了你。”   自从他体内的诅咒被孟青瑶压制,他便没有如此刻这样悲观了。   谁知孟青瑶仰起头,望着他道:“可若我杀了你,那我还有什么活着的意思,不如同你一起吧。”   “休要胡说。”   君玄澈有些凶巴巴的警告,如果真到的抉择的时候,他宁可自己死远一点,然后孟青瑶能忘了他。   却又有那么一丝的不甘心。   孟青瑶便不说了,只是歪着头想了半晌,忽然道:“皇爷,其实我觉的这未必是坏事啊,你梦里经常会来这个地方,如今你来了,你的诅咒也在此显现了,是不是说明,我们终于找到了有关你诅咒的东西,那是不是距离接触,就不远了呢?”   最后,她惊喜的以为。   “若当真如何,自然最好,”只是这些年受到的挫折多了,君玄澈对诅咒之事,所抱的希望也不是很大了。   因为与希望相伴而来的,还要绝望。   “鬼啊,鬼啊……”   这个时候,石头上绑着的怪人,也迷迷糊糊的睡醒了,嘴里还在说着之前的话。   孟青瑶进自己的空间看了看,发现神清丹已经炼制的差不多了,十份,虽然只成功了三份,但也是够用的。   当即孟青瑶将三颗药,小心翼翼的装进药瓶子里,拿了出来,立刻如献宝一般,道:“看,神清丹。”   这丹药刚才出炉,还担着一股淡淡的药香与天材地宝的馨香,若是放在外面,怎么得也是价值连城之物啊。   君玄澈见此,眼眸也是微微一亮,“先喂给他。”   二人起身来到怪人的面前,怪人立刻害怕的开始挣扎,奈何被封住了穴位,身子被捆着,只能恐惧的瞪大了眼。   “鬼……”   “吃药了。”   原以为喂怪人吃药,会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不想这怪人虽神志不清了,可对危险,和对好东西,可是敏感的很。   他鼻子一动就知道这丹药是好东西,嗷嗷的张开嘴要吃,直接把药丸丢进去,他囫囵吞的就给吞下去了。 第五百二十三章 怪人苏醒   所以接下来,他二人就开始观察这怪人用药后的情况,却没想到,他依旧眼神涣散,但不知不觉的,他竟是睡着了。   “他睡醒之后,脑子就会清醒了吗?”   孟青瑶问,药王典籍里只描述了最后的功效,到是没说过程。   而这怪人一睡,竟是睡了很久很久,久到孟青瑶都要跟着昏昏欲睡的时候,才听到他在睡梦中,缓缓挪动了脚踝。   “额咳咳……”   “他醒了。”   君玄澈第一个睁开眼,与孟青瑶走了过去,怪人果然醒了,他慢慢的睁开眼,眼神依旧恍惚,却没了之前的野蛮之相。   “你是何人?”   君玄澈问了一句,怪人一个激灵看向了他们,眼神从最初的探究逐渐变的警惕,甚至是害怕,大约是想起了君玄澈的眼睛。   但这份害怕,很快被理智所压制下去了,没错,理智,他至少有了理智。   “能说话吗?”   孟青瑶提醒了一句。   怪人点头,大约很久没说话了,他适应了一下,反问:“你们……是什么人?”   “现在是我们问你,你是何人,若是不说,你便永远,一直的在这捆着吧。”   君玄澈威胁。   怪人才知自己是阶下囚,可却没有半点认命的姿态,反冷漠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有本事便杀了我好了,反正给我也活够了。”   孟青瑶:“……”   君玄澈:“……”   此刻颇有种,不怕流氓疯疯癫癫,就怕流氓有谋略的感觉,这怪人恢复了神智,先到的不是自救,而是要与他们谈判。   因为这里只有他们三个活人,而他似乎也知道一些东西的,这下到是两难了。   但君玄澈似乎不想吃他这一套,冷笑道:“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成全你,把你捆起来,丢到那边的湖泊喂鱼怎么样?”   果然,一提到那片湖泊,怪人立刻微微的慌了,哪怕他不愿意被看出来慌了,但还是慌了。   他果然很害怕那里,那里究竟有什么呢,他很好奇。   “还是不说,看来你当真是活够了,那我便送你过去……”   君玄澈作势就要动手,怪人的防线立刻变了,他凄厉的声音变的很是尖细,“你敢……不,你把我送过去,你也会死的……”   “我不信,我们试试……”   君玄澈像是个固执的家伙,不肯听他劝阻,怪人此刻身上被捆的软绵绵的,根本无力反抗君玄澈。   只见他的脸上,豆大的汗水往下流,他害怕,他非常的害怕。   “别别别,我,我,我,我说……”   听到这个答案,君玄澈方才满意的笑了笑,重新将他放下,“你早些说,不是不用如此了嘛?”   “你这个小混蛋,若是过去,敢对我如此无礼,可知早就被五马分尸了,”怪人继续龇牙咧嘴的骂人,不过他此刻的样子,到是几分滑稽。   “五马分尸?你想多了,现在可以说,你是谁了吧?”   “我叫赫连章,北国人。”   怪人极度不情不愿,像是个被欺负的受气包一般,咬牙切齿的道。   竟是个北国人?   孟青瑶听的迷惑,但君玄澈却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赫连,你姓赫连,那你应该是北国国师一脉的人了,为何沦落至此,你应该不是以罪人的身份,来到此地的吧。”   君玄澈猜测。   赫连章冷笑,“我自然不是以罪人的身份来的,我如此尊贵,怎么可能以罪人……算了,不说了,反正我差点死了,如今既然我已经恢复了神志,那我们合作,一同逃出去吧。”   最后,这老头竟还想起了这出。   但很明显,他在避重就轻,逃避君玄澈的问题。   闻言,君玄澈也不急,毕竟,他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道:“可以,我们一同逃出去,但是在这之前,你要回答我两个问题,第一,你是为的什么原因,来的炼狱,第二,那个湖里究竟有什么?让你如此害怕。”   这赫连章,疯疯癫癫的时候像个野兽,但此刻清醒了,却像个狡诈的老狐狸。   此刻又一声冷笑,“年轻人,这个世界很大,很多东西不是能轻易想象的,有些东西也不是能轻易碰触的,有时候避而远之,反而是一种……啊,你干什么?”   话还没说完,他又被君玄澈拖了起来。   “还能干什么,你不说,我们只好亲自过去看看了,”君玄澈道。   “不要,不要……”   “那你说不说?”   “不说……”   “走,一起,很多天没洗澡了……”   “我不洗澡,额不,我不过去,算了算了,我说我说……”   最后完全是在这种架势下,赫连章被攻伐的丢盔弃甲,就连孟青瑶也看明白了,这赫连章的本性,就是个歹毒的老狐狸,但是只要一对上那个湖泊,秒变怂货。   让他干什么都行,下限这玩意,他似乎并不看在眼里,因为他一边说自己的身份地位如何的尊贵,一边吓的已经鼻涕横流了。   “希望我们接下来的谈话,可以顺利一些。”   于是他又被拖了回来。   哪怕这老狐狸一直觉的,自己是个玩人的高手,但现在也不得不承认,何为,人为刀俎,他是鱼肉了。   “第一个问题。”   思虑片刻,赫连章方才垂头丧气的道:“我来此地,的确不是以罪人的身份前来的,毕竟我是如此的尊贵,咳咳,我是说,我之前看过一则古籍,那上面描述了九重炼狱最初的样子,但是在古人的眼里,九重炼狱却并非罪恶之地,这里仿佛有着更重要的东西,只是世人不知,才将这里变成了炼狱……”   “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怎么知道,我看的也是一知半解,还没有完全解开,这不才亲自前来的嘛,谁知,我以为以我的能力,这天地间在无什么地方,都能任我来去,哪想……”   一来就咔了脖子,这是相当悲催的。   “那片湖呢?”   “那片湖?”   说起来,赫连章再次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你们若还想活命,就不要过去,古籍中说到过那个湖……” 第五百二十四章 专坑老实人   “……很是诡异。”   赫连章是这样描述的,只是诡异,怎么个诡异法,他又不说了,不过从他害怕的样子猜测,他应该是亲眼目睹过。   “说吧,别让我在故技重施了,”君玄澈问。   所谓的故技重施,大家都明白。   赫连章刚才恢复神智的时候,模样虽还是像个古古怪怪的老猴子,但高昂的下巴却是表现出他过去傲慢的性子。   奈何一句故技重施。   傲慢的老猴子,登时如霜打的茄子,很是低迷,此刻竟是难过道:“你们逼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我都还没有一个是问你们的,公平吗?我其实就是想出去,我能有什么坏心思,你们不要专坑老实人。”   “你可知,你能恢复神智,便是吃了我们给的药,若是没有我们,你还是个疯癫的野人呢,”孟青瑶吐槽道。   赫连章叹息,“我命苦啊,好好的大长老不做,来受这份佯罪,我可以都告诉你们,但是你们也的告诉我,如今什么年月了,还有,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是为的什么事来的?你们说了,我就说,不然我心里堵的慌。”   你堵的慌,我们还堵的慌呢。   一颗药,解锁了一只老无赖。   最后孟青瑶与君玄澈对望了一眼,到是他们妥协了,毕竟他们的事也不算秘密,告诉他也无所谓。   “我们是南楚人,如你所见,我们是一对落难的情侣,因不被世俗所容,被逼跳下炼狱,”君玄澈随口胡诌道。   孟青瑶在一旁咋舌,悄悄想,皇爷居然也有如此调皮的一面。   就见赫连章点了点头,“这还像是一句人话。”   孟青瑶:“……”   “不过你们应该也不是什么好鸟,不然好端端的郎才女貌,怎么会逼跳了这鬼地方,而且你们两也一定不是普通人,我这脑子我自己清楚,一半是受不住这鬼地方,一半也是走火入魔,活着与死去没分别,却被你们救了回来……”   “实不相瞒,在下师承天下第一神医。”   “上官谷?哼,我知道上官谷,一群老顽固,他们的医术顶多治治头疼发热的,治好我,我不信,”赫连章一脸的嗤之以鼻。   嘿,刚说这老头好忽悠,不想又不好忽悠了。   “跑题了?看来前辈你是又想洗澡了?”君玄澈冷声提醒。   赫连章这才一个激灵醒悟过来,“不,我不洗澡,不洗澡……看来你们也没打算跟我说实话,不过我还是要说的。”   到是挺识时务。   说完,赫连章眸光有些忌讳的瞟了眼,那湖的方向,心有余悸的道:“首先,你们要知道,九重炼狱,其实比白石山存在的时间,还要早,当然,最初的时候,这里不是炼狱,反而是一处朝圣之地,但后来不知何原因荒废了,后来了许多毒虫将这里腐蚀洞空,变成了这么个鬼地方。”   “当然,我说的这些,都是我看的那本书上写的,这地方在古代应该是很重要的,相传,有秘宝……”   听到这里,孟青瑶与君玄澈心里大约了然。   秘宝。   这赫连章一看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所以他来了,然后被困住了,还给吓疯了。   “然后呢?”   仿佛此刻才到了主题,赫连章又道:“与我同来的,还有我那五个苦命的徒弟,那一路,我们不畏艰险,从上面一直走到这下面,不知遇到了多少毒物,九死一生,等到了此地,我身边仅剩下了两个徒弟,哎……”   “炼狱不愧是炼狱,原以为走到这就不用死了,当我们看到古籍中记载的那个湖泊时,很是激动……”   “可你还是留了一个心眼,让你的徒弟先过去的,是吗?”君玄澈毫不避讳的揭了赫连章的短。   赫连章宁死不承认,“怎么可能,你以为我是那种人吗?我徒儿孝顺,见我受伤,便要去给我打水喝,没想到那湖泊很是妖异,他走过去以后,就不知被什么东西,摄去了神志和魂魄,眼睛变成了红色,就像刚才你那个样子,他完全不是我的徒弟了,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们还要杀我……”   “但最终,你杀了他们。”   君玄澈的猜测,算是给赫连章的自述,画了个句号,虽是寥寥几语,但当时去的情况应该很是诡异恐怖。   他也没想到,自己当时眼眸赤红竟不是诅咒发作,而是那片湖?   而赫连章当时没疯,之后被吓疯了,原因有很多种,长期幽闭,走火入魔,还有他的食物问题……   然后赫连章才问了如今的年月,他粗略的一算,绝望道:“我来此地,竟是有一年了?”   “不可能,正常人的身体情况,就是数月也难以煎熬,你来一年,那早成干尸了,”孟青瑶不信。   半年已经很难熬了,一年更是天方夜谭。   不想赫连章沉默了,他道:“我族,自有一种辟谷龟息之术,修炼的时候,可以一月不吃不喝,身体您入一种休眠状态,我们来的时候,准备很充足,带了很多干粮,我便是靠着那些一直支撑的,直到我疯了……”   看来他疯的日子不算太久,不然早饿死了。   君玄澈却是点头,这世上,的确有这种功法,便算信了他。   “那你们呢,你们两个小小年纪的娃娃,是如何走到此地的?”赫连章问他们。   君玄澈则直接搪塞敷衍道:“与我们同来很多人,他们掩护我们都死了。”   似乎这个答案更符合现实。   赫连章点头,“那看来还很新鲜……”   孟青瑶:“……”   君玄澈:“……”   “不准胡思乱想,我们带着食物和水,饿不死。”   “在哪里,啊,在哪里?”赫连章仿如饿死鬼投胎,立刻就招子放亮的四处寻找。   “别找了,自然被我们藏在安全绝密的地方,开饭的时候,自然会拿出来,被你发现,岂不是都被你霍霍了?”   “我才不想吃呢?”   “那下顿你别吃。”   “不是,我开玩笑了,你们要尊敬老人……”   “那你把这个吃了吧。”   “什么好东西?”赫连章以为还是鹿肉,高兴的露出的了一口金黄的大牙。 第五百二十五章 三炷香   却见君玄澈的手中,拿出一颗药。   “什么东西?”   “生死连心丹,吃下去,你不会死,可你若胆敢做出伤害我们,或欺骗我们的事,我随时可以让你死。”   “你们怎么会有连心丹,这么歹毒吊轨的东西?”赫连章震惊。   君玄澈则道:“实不相瞒,我师承南楚毒王。”   “不可能,那毒王我也听说过,根本就是个浪得虚名之徒,他不可能炼制出连心丹,”赫连章不信,嘴里念念叨叨的。   君玄澈则挑眉,“你是在羞辱家师吗?”   “不,我没有,你听错了,”赫连章立刻否认,脸色已经不好了,当然,他脸色一直都是灰扑扑的。   “那你就吃了吧,不吃的话我们不放心,你也是此道高手,别让我废话了,”君玄澈给他下了最后通牒。   就连孟青瑶也不知道,君玄澈还有这种药在身上,应该是用来控制人生死的。   而贺兰章也认得这种药,他现在依旧是阶下囚,不吃是个死,吃了或许有一条活路。   “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你觉的我信?”   “好吧,你们不信,看着年纪轻轻,心咋这么毒,”赫连章唉声叹气的,拿起连心丹,闭着眼咕噜一声就喝了。   “有水吗?”   孟青瑶递给他一个水囊,见他喝过了,便道:“送给你了。”   “谢谢。”   吃了药的赫连章,也算经历一次完美无死角的社会性毒打,果然变的老实乖巧多了。   “那我们现在来商量一下,怎么出去吧。”   喝饱水,赫连章就开始兴奋的提议道,因为他的心已经插上小翅膀,快要飞出去了。   他再也不敢贪图什么所谓的秘宝了,接受过毒打,他现在就想出去。   “我们要等几天。”   谁知君玄澈淡淡一语。   因为他们目前知道的出去的路,无非就是原路返回了,但那是吃力不讨好的,况且他们就算爬上那个悬崖,那道石门,不到半年是不会被打开的,他们依旧出不去。   “为什么?”   “那你有什么出去的策略吗?”   “原路返回啊?”这也是赫连章唯一知道的。   “上面那道断龙石,你能打开吗?我们刚进来没几天,半年后才会被打开,你确定你能守半年?”   “我……”赫连章无语了,嘟囔:“原来你们也什么办法都没有,还以为你们很厉害。”   接下来,双方便各自为政的休息去了。   赫连章刚恢复神智,显然又很多需要思考的问题,一会眉头紧蹙,一会儿喜笑颜开,怎么看都不太聪明的哑子。   孟青瑶与君玄澈则开始望湖兴叹了。   “我们要不要过去,似乎只要过去,就会被摄取心神,而且刚才那怪人描述他徒弟的样子,到是有些……”   像君玄澈诅咒发作的样子。   “自然是要去,不过要等他休息,”君玄澈看了赫连章一眼,因为他肯定不会同意的。   也许还要捣乱。   “这个简单。”   孟青瑶往食物里加了点料,赫连章本就饿的前胸贴后背,根本没多想,反正命都在别人手里,想那么多干嘛。   等发现迷药的时候,人已经两眼一翻的昏过去了。   麻烦暂时解除。   “我与你一同去。”   见君玄澈站起身,孟青瑶也立刻飞快的站起来道。   但君玄澈明显并不愿意孟青瑶来冒这个险,“我先过去看看,你可以在相对安全的地方等我,如果三炷香之内我没有回来……”   “我会过去。”   孟青瑶坚定的道,反正她是打定主意,要与君玄澈同生共死的,若他发生不测,孟青瑶完全想象不到,她接下来要怎么面对。   “我只想,与你一直在一起。”   孟青瑶一字一顿的道。   “好吧。”   君玄澈妥协,有时候发现,这小丫头平日软糯好说话,关键时刻果然倔的不行。   “那我先过去了。”   临走前,君玄澈的吻,轻轻的在孟青瑶的额头啄了一下,仿佛在安慰,也仿佛是道别。   孟青瑶点头,先是与君玄澈一同往前走,在将快要走到那片湖的位置时,孟青瑶才停下了脚步。   她拿出一面镜子,发现自己的眼睛并没有变成红色。   抬头在去看君玄澈,他一直都没有回头,大概是怕她担心,直到他走到湖边,从身后打了个手势。   这个手势只有他们两个人懂,见了手势,孟青瑶便知他没有失了心智,这才放心。   然后她从空间拿出三炷香,点燃一根,拿在手里,随着烟雾缭绕,她看到君玄澈在湖边徘徊了片刻,竟是开始下水了。   那湖泊很安静,像一片地下的死水。   一眼望不到头,从脚下的一直延续到黑暗的尽头……   君玄澈的身影转眼彻底没入其中,孟青瑶的心就开始飞快的跳动,看着手中的香火。   很快一炷香没了,第二根续上,第二根也烧完了,第三根依旧续上……   但在第三根燃烧过一半的时候,孟青瑶已经再也把控不住自己,直接拔腿冲了上去。   当她靠近湖泊的时候,脑子忽然翁的一下,像是被人从身后打中了,但马上,她掌心多出了一样东西,是无回谷空间屏障内的银色发簪?   它竟是自己跑出来了?   但孟青瑶也顾不得这些了,三炷香的时间已经过了,但君玄澈依旧在水里,生死难测。   一念至此,她也一个猛子扎了进去,全然忘记,她是不会游泳的,但是说来也怪,她跳下来后,却并没有窒息的感觉。   水也是温热的。   她掌心的银色发簪是冰凉的。   她一路下游,水下是黑暗的,但模模糊糊中还是能看到,一个黑影漂浮在那黑暗的水中。   孟青瑶一眼就知道,那就是君玄澈,她以为他失去了意识,她便游了过去想要拖他上来。   却没想到,她刚才碰触到他,君玄澈却忽然如受了惊吓一般。   抬起一双赤红色的眼眸,死死的瞪住了孟青瑶,那双眼,宛若黑暗中的两只灯笼,画面十分的恐怖。   这一刻,孟青瑶整个人如坠冰窟,因为她知道,眼前这个‘人’,不是君玄澈。 第五百二十六章 不是他   下一刻,她眼前的‘君玄澈’已经开始对她出手了,瞬间就扼住了孟青瑶的脖子。   本来就在水中压着呼吸,被钳制的孟青瑶瞬间就差了气息,张嘴疯狂的吐出了一串的水泡。   她想要挣扎,但‘君玄澈’的手中却如铁钳一般,她就像是一只抖颤的小兽,完全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那赤红的痛苦,此刻仿佛魔咒。   一点一点,一寸一寸的在夺走孟青瑶的生命,她只能拼尽全力的挣扎,甚至用手中的银色发簪,不断去戳对方的手腕。   而对方,也在这个时候,看到她手上的东西,赤红妖异的瞳孔,终于变的几分恍惚迷离。   他仿佛认得此物,然后,就这样,一点点松开了手中的力道,孟青瑶终于挣脱的牵制,可是她在水里已经完全没有呼吸了。   甚至连往上游的力气都快没了,只能这样一点点的往下落,意念也在渐渐的被剥离。   她最后的意识,依旧只能遥遥锁定那双赤红的眼眸。   她要被淹死了吗?   这是孟青瑶最后的思想,但忽然,她感到脑子里一阵轰鸣,不对,是水下轰鸣,仿佛水下的位置,有什么在剧烈的震动。   水中甚至还传来一个凄厉的声音。   “啊……”   这声音听得的让人起鸡皮疙瘩,灵魂都开始变的冰凉,但是这些,孟青瑶感受的却不多,因为她已经在水下支撑不住了。   好在就在她即将落入无尽黑暗的时候,一只手忽然将她拉了起来,二人一并向上漂浮而去。   恰似当初……   “哗啦。”   重新破水而出,孟青瑶耳边传来君玄澈急迫的呼唤,“孟青瑶,青瑶,你醒醒,不要睡……你怎么样……”   “咳咳,我,咳咳,我没事……”   孟青瑶这才彻底清醒过来,万幸,她又重新见到了君玄澈,想起刚才差点被他掐死,心中登时委屈,她知道那个人不是他,可还是忍不住害怕。   她不是怕死,只是怕被自己最爱的人杀死。   “你怎么了?”   君玄澈发现,孟青瑶虽然清醒了,但整个人却在剧烈的抖动,像是受到了惊吓。   孟青瑶哪里是抖动,她是在抽泣,因为脸上都是水,反而看不出眼泪了,她哭的如此伤心,他却不知道她是怎么了。   “你个混蛋。”   孟青瑶嘴里暗暗咒骂了一句,双臂忽然紧紧攀上了君玄澈的颈项,将自己的小嘴凑了上去,狠狠的吻住了他。   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确信,这是真的,不是她在将死未死之间的幻觉,一定不是幻觉。   君玄澈一愣,虽然他之前在水中失去了意识,但隐约似乎也能感受到一些外在的变化,难道,他刚才差点伤了孟青瑶?   一念至此,他心中剧痛,感受这怀中人对他的依赖,君玄澈亦是第一次如此热烈的回应了她。   孟青瑶先是有些诧异,不想心中的委屈反而更加迸发了,一吻结束,她又一滴一滴落下眼泪。   “我刚才差点就死了,你到底是怎么了?”   “先上去吧。”   君玄澈叹息了一下,这才带着孟青瑶往岸上赶,走出水面,身上也依旧是黏腻热呼呼的。   二人立刻盘膝坐下,以内力将衣服烘干。   孟青瑶有些急切的正要在去问,就见君玄澈二话没说,直接将自己的上衣脱了下来,露出白皙精壮的上半身,简直好看的不像话。   看的孟青瑶小脸一红,虽然她马上就要及笄了,但是也不是在这种地方啊。   “你……”   “你看我的后背。”   谁知君玄澈表情严肃,转过身去,半点没有往她心里想的那方面去想。   孟青瑶这才收敛情绪,定睛望去,就见君玄澈的背后出现了一只凶兽的图案,她一惊:“这不是上次在南疆出现的那只吗?”   孟青瑶当然记的。   但现在关键是,上次在南疆,阿朵公主非要看的凶兽图案,是若隐若现的,但此刻,那突然已经非常清晰的出现他的背上了。   仿佛要觉醒飞走一般。   “这,这是怎么回事?”   孟青瑶此刻的心里连续飞转,想象着所有她能想到的线索,南疆,困龙局,靠近湖泊都会变红眼睛,但她没有,君玄澈背后的凶手图案?   “这里……”   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就是在傻也该想到,他们竟是真的找对地方了,虽然至今想起来依旧觉的不可思议。   但君玄澈的诅咒,绝对与南疆与这里都有关系。   想起当日阿朵公主的话,她说当年传说中的那个魔,虽弑杀,但却救南疆于水火之中,所以被他们奉为神灵。   后来他们的神灵离开了,去哪里了,他们不知道,难道是来了这里?   “你在水下?”   “我见到了一个人。”   君玄澈重新将衣服穿上,并将自己之前的所见所闻,告诉了她,原来他下水没多久,就在水下的深处,看到了一团血红的雾气。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与此同时,他的后背就有了灼烫感,很烫,他正想要上去查看情况的时候。   他竟是听到血雾的下面,有人在呼喊他,让他过去,他知道不能过去,只觉的这水下邪意,不敢逗留。   但就在那思量的瞬间,他便动弹不得了,之后便失去了意识。   而在他失去意识的期间,他仿佛看到,那血雾化作了一个人,出现在他的面前,那是一个有情绪流动的人。   但此刻想来,那一幕更像是幻觉。   孟青瑶听的喘息不得,一面叙述到自己的事,“三炷香燃完,你还没有上来,我便知道不对,就下去了,下去以后你就在那,我想把你拖上来,但你却要掐死我,我用这个发簪去戳你,你才放手……”   可是这些,君玄澈根本没有具体意识。   “对了,我走过来的时候,这簪子是自己出现在我手里的,”孟青瑶自然知道这簪子的来历,非同小可。   难道这银色发簪是破除这一切的东西?但她不敢确定。   君玄澈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果然有几个小小的血眼,但这样的疼,根本可不能唤醒他,或许,真的是银色发簪的本身呢。   “我们要不要在下去一次?”   孟青瑶忍不住道,她如今内力浑厚,之后在水里一是被惊着了,二是她不善水性,才会差点死掉。 第五百二十七章 很多谜团   此刻恢复的差不多了,反而在想试试。   因为至少有一点确定了,这在赫连章眼里,无比恐怖的湖泊,对他们的效果,至少是减半的。   君玄澈蠕动了一下唇角,想说,他自己去,但还没说出口,孟青瑶已经先一步说话了。   “你不能丢下我,”他不会知道,在他生死不明的时候,孟青瑶的魂魄都仿佛跟着一块抽走了一般。   那种痛苦与茫然,她宁可与他一同去死,也不愿承受。   “好。”   君玄澈读懂了孟青瑶眼底的心碎,在不放开她了,无论他们的眼前还有多少谜团,一定要搞清楚。   而说起来。   过去的几年,君玄澈对自己的诅咒,其实基本已经绝望了,孟青瑶能出现在他身边,让他再次残存苟活,已经令他很庆幸了。   如果当真能找到源头……他竟是不敢去想,那该是何能幸福之事。   “你在想什么?”   孟青瑶看到,君玄澈想事情的时候,竟是不自居的笑了,他在想什么开心的事。   “没什么,想到若诅咒得解,我们永永远远都不会分离了,”哪怕死亡也不行。   孟青瑶面色一红,“本来就是永永远远都不分离的,你生我生,你死我死,我们生同榻,死同穴,等我们出了这鬼地方,大约也快到明年开春了,我就及笄了,我们就大婚好不好?”   每每想到这些,孟青瑶都要幸福死了。   君玄澈的眼眸,也瞬间被她点燃了一片亮光,半晌,才从喉中发出一声音调,“好。”   真好!   二人情谊刚要升温的时候,不想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诶呦……”   竟是赫连章那老家伙醒来了,自己明明下了不少迷药,大概这老货内力深厚,加之在炼狱这种地方,有了抗药性不成?   早知道在多下一倍的量了。   “啊,包子,我的大包子呢……”   赫连章迷迷糊糊的醒来,第一个反应就是寻找自己那还没吃完的包子,生怕被人抢走了似的。   好在睁开眼,发现包子还在手里,一脸惊喜,他真的是太久没有吃到到大米白面这种正常的食物了。   根本不管哪里古怪,又狂啃了起来,仿佛他知道这包子里有迷药,他在跟迷药赛跑,吃的贼快,噎的眼珠子都冒红血丝了。   才把包子吞下,然后两眼一翻,又晕了。   这番操作把孟青瑶看的,直呼内行,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主。   “那我们?”   孟青瑶原本你还想继续刚才的话题,不想,感觉自己的肚子也有一些饿了。   “我们还是先吃饭吧。”   “也好。”   二人这才起身,走回到之前的地方,赫连章还在一旁晕着,孟青瑶则找了个还算平坦的地方。   从空间拿出一张干净的桌布,扑在地上,鹿肉,糕饼,酒水,甚至还有切盘的水果。   君玄澈则就地燃起了火堆,上面架着烤架,将空间里新鲜的肉,放上去烤着,不一会儿就飘香四溢了。   二人这才坐下来,安逸的吃了顿饭。   待吃完以后,将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赫连章才从迷药中昏昏醒来,嘟囔着:“……做了个梦,梦里有烤肉,有大饼,还有酒有菜……”   到也不算梦。   “梦不错,”君玄澈还这么说了一句。   “等一下,你们刚才为什么要给我下迷药?”赫连章此刻才反应过来,不得不说,一般寻常人若是吃了那么大份额的迷药。   就是不睡个三天三夜,醒来后脑子也半天清楚不了,他却好像没事。   这老头子果然抗造的很。   “抱歉哦,那包子本来就下了迷药,治我睡不好的,给你拿的时候拿错了,不过吃了也不妨事,好吃吗?”   孟青瑶一面解释,一面问。   赫连章立刻点头,“好吃,真好吃,人间美味,要是在来一个就好了,在来一杯酒就更美了。”   “给你。”   孟青瑶到也不吝啬,从身上的布袋子里就拿出了一个,“放心,这个没有迷药。”   赫连章立刻眼睛一亮,拿过来就吃,一边吃,一边就哭了。   “你哭什么?”   赫连章摇头,越发的难受委屈了,“我,我说不出来的难受,想我赫连章,昔日在北地何等的英雄一世,挥手间,搅动风云,座下弟子,各个人才辈出,日日山珍海味不计其数……想不到如今,竟沦落到这个地步……”   “还不是你自己作的。”   “没错,都是我作的,我好端端的找什么秘宝,呜呜,如今徒弟死了,我疯了,若是还有机会逃出生天,我以后一定勤俭节约,不在杀生,不在吃肉……”   一边说,赫连章一边哭的眼泪鼻涕,真真是受了天大的磨难呀。   “对了,你们怎么不吃,光给我啊?”这老头还挺有良心。   君玄澈道:“我们年轻,饿几天不妨事,我看你快撑不住了,多吃点。”   “谢谢,你们真是好人。”   孟青瑶与先是就这么看他哭着,最后忍不住道:“眼下到是有个逃出去的机会。”   “什么机会?”   “但你先要说实话,我们才能带上你,不然下次我们就趁你睡着,悄悄走了。”   “别别别,千万别,不要丢下我一个人,”赫连章立刻变的惊慌,像个受伤的孩子。   “你们问什么,我都说我都说。”   君玄澈点头,然后拿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在土地上,画了两个古怪别扭的文字图案。   问赫连章:“你可认得这字?”   “我……”赫连章先是一犹豫,但最后还是承认了,“我,我认得,这字,跟我之前说看的古籍上的字,很像,我是说很像,我也是看着注解,认不太全……”   “你这说认不认识就行了,”君玄澈加重了口气。   赫连章皱眉看了许久,转的不够快的脑瓜子,大约在苦思冥想,孟青瑶忽然有些后悔,不该给他吃那么多迷药了。   正想着要不要在给他一颗,神清丹,就听赫连章忽然道:“哦,我想到了,我之前好像看过……”   “什么字?”   “永镇。” 第五百二十八章 赫连一族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最后,赫连章又有些心虚的小声嘟囔道。   到也不能怪他不进心,这古文字当世几乎已经没人知道了,难得他喜欢翻阅古籍,才能一知半解的猜出一些。   “话说,你是从哪看到这字的?”赫连章问。   君玄澈直接道:“湖下有道碑……”   谁知他话还没说完,赫连章就犹如踩住尾巴的猫一般,一蹦三丈高,一脸惊恐之色。   “你说什么,你,你下湖了,你没死?”   君玄澈挑眉道:“如你说见,我们还活着,没你想象的那么恐怖。”   “你们两个都下去了?疯了疯了,你们才是疯子,但是不可能啊,为什么就我徒弟死了?难道是因为我徒弟长得丑?”   赫连章有些疯魔的念念有词,然后看了看君玄澈和孟青瑶,忽然觉的,这个设想也不是没可能。   那样不是,他也没机会了?   “苍天那!”   如果要是君玄澈和孟青瑶,知道此刻赫连章的心里想法,大约才要真的无语问苍天呢。   “而且那水下是流动的,说明是有下游的,说不定我们可以从水路离开,”君玄澈又说出了自己的另一个设想。   那片湖泊本来就是这里唯一离开的出路,只是那片湖妖异,外人才不得入,如果他们能安然通过,也不是不可能。   孟青瑶到觉的,这是个十分可行的办法。   “可是可是可是……”唯有赫连章,吓的有些哆嗦,对那片湖简直就有心理阴影,可是的半天,道:“可是我害怕。”   “那简单。”   “什么?”   “我们离开,你留下啊,放心,我们会多给你留几个馒头的,”君玄澈安慰。   赫连章:“……”他发现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罪恶了,呜呜呜……   “别,我在好好想想。”   说完这个问题,孟青瑶到是心中精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一个被他们忽略掉的问题。   “赫连前辈,你是如何认得这字的?”   这字,刚才君玄澈说了是在水底看到的,而赫连章认识,那么赫连章接触的古籍,是否与此地有什么关系,就算没关系,那应该也有勾连啊。   而且她记得,当初在南疆,阿南婆也说过,北地的确有人会行诅咒之事,而赫连章就来自北地。   这么一联想,她反而对赫连章起了好奇之心。   “国师一脉,又是什么样的?我以前怎么没听过?”   君玄澈闻言,解释道:“国师一脉,其实在北国已经是历史了,知道的人并不多了,但他们北地极其古老的一个族群,有些古代典籍,也不足为奇。”   说起这个,被打击惨的赫连章,方才把尾巴悄悄抬了一抬,哼声道:“那是因为我族根本看不上北国皇室,不过一群庸才罢了,没必要跟他们继续搅合,所以我们的祖先就离开到了北国皇室,自行在外修行,其实,说真的……”   赫连章双眼微眯,虽形象及其的邋遢,但眉飞色舞的样子,却是隐见当年的嚣张之气。   “我族远比白石山发迹还要早上百多年,甚至是千年,因为时间无法计量,所以我们的底蕴,丝毫不逊色白石山,也瞧不上白石山?若真论起来,区区白石山也入不得我族的眼。”   这么厉害吗?   孟青瑶眼睛一转,问:“那你们为什么只在北地?不前来白石山,取而代之?”   这样不是更威风了。   因为天下,几乎只知白石山,不知别的。   赫连章闻言不屑一笑,“那你肯定没听过一句话,咬人的狗不叫,不要人的狗才乱叫。”   “哦,那你们赫连一族,就是那个不咬人的狗了?”   “差不多,呸呸呸,我们不是狗,我就是打个你听得懂的比喻,比喻,没错,比喻……”他又神神道道了。   “就像这字,我族藏书库是有典藏和拆解的,所以我才懂得一二,但白石山的人懂吗?他们懂个屁。”   这话倒是真的。   孟青瑶看了君玄澈一眼。   君玄澈点头,他虽对赫连一族的国师一脉不太了解,但却知道他们的历史悠远,至于为何他们一直在北地,而不来白石山……   “你们救了我的命,我告诉一个秘密吧,”谁知赫连章又抽风似的,转过来道。   “什么秘密?”   二人顺势问道,却也是升起了几分好奇。   “我赫连一族为何不来白石山,是有原因的,因为白石山有一个秘密,不是我们能碰的,还有,这个秘密啊,白石山的人也压根不知道,他们充其量啊,就是一群苍蝇罢了,整日嗡嗡叫,以为可以藐视天下,却不知,自己只是腐肉上的几只,个头大点的苍蝇罢了,哈哈。”   他说的很得意。   于是孟青瑶忍不住又问:“白石山的秘密,什么秘密啊?”   “我怎么知道?我呀,正是因为不信邪,才来了白石山,才会落得如今凄凄惨惨的地步呀,以后我是信了,只要出去,我这辈子都不来了,不,下辈子都不来了,”说着,他又想哭。   “嘿……”   这老头故意的吧,挑起这话头,最后却说不知道了,白石山的秘密,白石山仿佛没什么秘密,但白石山又仿佛遍地都是秘密。   那块天降白石,被灭族的齐家,无回谷,九重炼狱……哪一个不是秘密重重,偏白石山的人却从来不知道。   不知是讽刺,还是什么。   但不管怎么样,说了这么多,孟青瑶始终觉的,或许北地赫连一族所在之地,会有有关诅咒的线索。   如果这里寻不到,或许北地是他们很有必要前去的地方,只是赫连章这老头,她始终不太相信。   此刻对他们百依百顺,但若出了此地,又不知是个什么性情的人。   一时双方陷入了各自的思考,唯有君玄澈,一双眸光一直都在看着地上的古文字。   永镇?   是这里镇压着什么吗?南疆来的魔?   最终在短暂的沉默后,君玄澈与孟青瑶的精神也养的差不多了,他们准备再次下水试试。 第五百二十九章 老头果然两副脸孔哦   问赫连章去不去。   “不不不,我不去。”   “你不想出去?”   “我想啊,你们先探路,确定能出去我在去也不迟啊,”赫连章着急忙慌的解释,反正他就是抗拒。   “那合着,我们下去了,确定情况还要回来在寻你,一来一去岂不是麻烦。”   “这,我不管……”   大约君玄澈与孟青瑶的想法差不多,也生出了前往北地的心思,而这赫连章若是利用的好,说不定会是一个重要的牵线人。   所以若除去,势必也是要带上他的,可俗话说得好,牛不喝水还能强按头,如果他真不愿意下水也没办法。   “那我们走了。”   “你们一定要回来呀,”赫连章哀嚎。   “不,我们就不回来。”   赫连章:“……”这对男女一定是贼老天派来,折磨我的,呜呜呜。   “我去。”   眼看着孟青瑶与君玄澈要走远了,这老头终于还是绷不住对自有的渴望,大声喊了出来,就追上去了。   孟青瑶与君玄澈一阵无语后,却也莞尔一笑。   不想这赫连章,走到岸边的时候又返回了,大概回忆太可怕,他扭头就想跑,却被君玄澈直接给提留了过去。   赫连章还玩起了混的,手脚并用也要逃。   没办法,君玄澈与孟青瑶,是一个拉腿一个拉胳膊的,硬生生往水里拖,还伴着杀猪似的惨叫。   “我不,我不下水,啊,天那,救救我,我要死了……”   比下油锅还费劲。   “咕噜噜……”   三人终于下水,水下情况与之前差不多,二人拉着赫连章一路下潜,好在赫连章终于不折腾了。   知道折腾也没用了,只能认命的憋着气,被他们拉着往前走。   而这个过程,孟青瑶的手中又出现了那只银色发簪,冰冷冰冷的安放在她的掌心。   与此同时,她在水中睁大了眼,终于看到了君玄澈所说的那个水下的碑,就在最底部的位置。   就算仿佛过了很多的岁月,上面的字迹也是清晰的。   至于之前君玄澈说,他看到了一团血雾,血雾中有人,到是没看见,君玄澈大约也在疑惑。   但是现在不是疑惑的时候,他很快感受到了水流的方向,开始朝着外面游去。   只是这水下的空间究竟多大,谁也不知道,如果万一没有出口……   他们已经不记得在水下多久了,君玄澈还好,孟青瑶感觉已经快支撑不住了,四肢开始变的无力,松开了拉住赫连章的手。   君玄澈立刻察觉回眸,然后将孟青瑶拉到近前,将唇碰到她的唇上,与她缓缓度气。   同时,他以掌心,贴在孟青瑶的背上,给她输送了足够的内力,孟青瑶方才觉的又了些力气。   才刚微微放开,赫连章那边也手舞足蹈的凑了上来。   却直接被君玄澈无视,他着急到前面寻路,懒得理会他,赫连章只能拉着孟青瑶的小手,被迫跟在后面。   又游了一小会儿,孟青瑶忽然觉的周身的温度变了,开始变冷了,水没之前那么温了。   难道……   头顶的水光中,隐约透出光亮。   君玄澈也看到了,他拉着孟青瑶飞快的就往上飘,终于,随着周身刺骨般的寒冷。   他们触及到了一层冰面,一掌奋力挥出,冰面登时被打的四分五裂,下面的三个人终于破水而出。   孟青瑶只觉的一阵阵的头晕目眩。   寒冷的空气,争先恐后的拥入她的鼻腔,她眯起眼,仿佛看到了天空,她竟是真的出来了!   哪怕时至此刻,她都觉的一切顺利的就像一场梦。   “天空?我死了吗?还是魂魄飘出来了?”   赫连章之前受过伤,根本支撑不了这么久,可到底在他彻底体力不支之前,他们还是出来了。   就是有点冷。   “下面的水,与这片湖是相通的,”君玄澈免礼爬了上去,他似乎也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挑战自己的极限了。   其中中途他有想过要回去的,但当时他已经感受到水温的变化,才会想着放手一搏,好在成功了。   “但是不可能啊,这路也不复杂,为什么百年来,没有人能够逃出来?”赫连章绝对是糊涂了,才会这么问。   因为那片湖,对孟青瑶和君玄澈两个人,似乎是免疫的。   这点虽然说不清楚,但事实,似乎就是这样,其中千丝万缕的关系,谁又说的清呢。   往大胆里想。   如果阿朵公主说的是真的,君玄澈是他们的神灵,也就是世人口中的那个魔,转世。   说不定九重炼狱下面镇压的东西,便是那魔呢?   岂非是君玄澈的前世?   这结论有点扯,他二人谁都没敢细说,但心中都隐约有了认知。   “想那么多干嘛,我们出来了。”   孟青瑶一面被拉出水面,这一刻,真特么酸爽,冷风刺骨,她瞬间运转起自己的内力,衣服被哄的差不多了,只是皱皱巴巴的。   赫连章看在眼里,不觉才惊异,这两个年轻人,看着年纪轻轻,本事着实不小。   想必被逼跳下炼狱,应该另有缘由,之前不敢问,现在也不好问。   而他们能出来,便也说明了他们的不同凡响。   不过看样子,这俩年轻人都是有师父的,不然如此的好苗子,他当真是有些不忍错过啊。   当即,赫连章也烘干了衣服,虽身上还有伤,却半点无碍他此刻突然逼格外露的王霸气息。   就见他赤着脚,站在冰面上,干了的破碎衣袍,猎猎舞动,露出两条满是腿毛的大腿。   一只脚还缓缓的踩在一块巨大的碎冰上。   苍凉叹道:“我赫连章英雄一世,素来说一不二,如今终于逃出生天,却是拖了二位小友的福,但我赫连章平生不欠人人情,你们有什么所求的,此刻到是说来,啊秋……”   孟青瑶暗翻白眼,这老头果然是两副脸孔啊。   险些忘了他之前吃包子下水的怂包样子了,当即道:“前辈,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问问今夕是何夕吧。”   “说的有理,前面带路。”   这款儿果然是装起来了,孟青瑶和君玄澈还顶不适应的。 第五百三十章 确有一事   只是此地四下茫茫,想要找到人还有些不容易,但是拿目光一看,不难看得出,他们此刻依旧还在九重炼狱附近。   只要走出这处贫瘠的山脉,应该就有人烟了。   此刻三人行色匆匆的走过冰面,但不管怎么说,此刻望着头顶的天空,虽有些阴郁。   但三人的心情也是无比欢悦的,终于离开那鬼地方,这是不敢想象的,尤其赫连章,逼都装完还觉的自己或许是在做梦。   生怕睁开眼,原来是自己疯病犯了,濒临死亡的回光返照。   眼前的年轻男女也是假的。   所以他反反复复的掐自己的大腿,都掐青了,梦还没醒,这才感伤的跟了上去。   “不知道那禹家主若是在看见我们,会不会在给气到吐血?”   中间,孟青瑶调笑了一句。   而他这句玩笑,到是提醒了君玄澈,他忽然停下步伐,回身道:“我们不能就这么现身,他们如此费尽心力的想要我们死,我们若就这么回去了,只怕他们余恨难消,还要在作出点别的什么麻烦,到不如趁这个机会,由我们来做些什么,不是更好吗?”   孟青瑶闻言,微微的一挑眉,她听懂了,如今算是他们在暗,其他所有人都在明的时候。   现在出来,到不如蛰伏一些日子,而这些日子时间,他们或许可以做很多事。   待到时间一到,事情都办妥了,他们在公明正大‘走出’九重炼狱,到时候禹战与慕家在吐血也不迟。   计划到是好计划。   “只是明年开春,我们怕是回不去南楚了,”便就成不了婚了。   君玄澈表情一愣,他自然也想到了这个,只是比起出现后,麻烦不断,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处理方式了。   只好安慰道:“不会太久,你我的婚礼,彼时,因天下皆知。”   他绝不会委屈了孟青瑶,他们当是这天下对令人艳羡的一对。   “我明白。”   孟青瑶点头,如今他们当务之急,反倒是去北地走一趟。   “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还得回玉衡城一趟,给师父报个平安,”那日离别的情绪,似乎犹在眼前。   百里初阳必然心伤。   “这是一定了。”   商量完,孟青瑶便在自己的空间里搜寻了起来,最后找到了两副斗笠,一个垂白纱,一个垂黑纱。   他将黑纱的给了君玄澈,自己带上了白色的,如今他们必须要隐藏真面目,“易容有些麻烦,待有了条件在做。”   当即二人将斗笠带起来,一面还能防风沙。   “咦,你这包裹不大,里面的东西到是不少?”这时赫连章才注意到,孟青瑶的包裹里,像是百宝箱似的,好像什么都能拿出来似的。   孟青瑶暗自吐了吐舌头,到是忘了这老头了。   解释道:“这斗笠是可以折叠的,放起来不占地方,前辈我们还是快些走吧,找个暖和点的地方,你还赤着双脚呢。”   就见赫连章一副领袖般的挥了挥手,“不妨事,我在那鬼地方待了那么久,热疯了,我太喜欢这寒风了,简直是我梦里的故乡。”   说着,穿着破烂的衣服,赤着脚,踩着雪,欢快的像个孩子,可见是真的开心啊。   只是这荒山野岭的,靠走的确要走很久,最后三人还是运起轻功,加快了不少步伐,才在天黑前,抵达了白石山的一个座小镇。   能吃上一口热乎的饭菜了,赫连章犹如猛虎出笼,一个人直接干了一桌,饭量堪比当初毒老头第一次进城。   孟青瑶莫名看的到是几分亲切了起来。   同时他们又询问了一番现在的时间,才知,他们进入九重炼狱也没多久,才半个月的时间。   但想想,却仿佛去了半年。   “我感觉我在那呆了一百年,不,是一千年,”赫连章感慨。   吃饱喝足,他便去睡觉了。   如此他们平安度过了一夜,第二日清晨,孟青瑶与君玄澈早早的起来,分别给自己易了个容。   登时两张平平无奇的脸,就出现在了铜镜呢。   “你说你们生的好好的,干嘛要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啊?”赫连章吐槽,若非他们的衣服还没换。   自己竟是险些都没认出来。   孟青瑶笑了笑,“小心驶得万年船,如今白石山有人不想我们好过,我们便只好消失一下了。”   赫连章龇牙一笑,除了换了件衣裳,别的到是没怎么收拾,头发隆在脑后,胡子乱糟糟的,严重怀疑他以前也是这么邋遢。   他大胆道:“谁要你们不好过啊,我帮你灭了他们去,怎么说你们也算是我赫连章的恩人,就算我在那鬼地方困了一年,身上内伤未愈,但杀几个有头脸的人物到是不难。”   孟青瑶笑了笑道:“那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被逼跳的炼狱?”   “你们没说我怎么知道,咱也不敢问啊。”   “我们被人算计,分别杀了三大家族的嫡系子弟,所以被三大家族围攻,除非你将三大家族灭了,否则他们便不会要我们好过。”   虽说与事实有些出入,但结果依旧还是这么个结果。   “三大家族!”   赫连章这牛逼登时吹不出来了,“若我对三大家族出手,便是有违祖训,哎呀,原以为你们只是得罪了一方势力,如今竟是三方,哎,脑壳疼。”   孟青瑶与君玄澈原也没指望他能去杀谁。   当即趁热打铁道:“前辈若是觉的,欠我们人情,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我们到是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   赫连章虽不是什么绝对的好人,但也不算什么没底线的奸邪小人,此人应该还算能托付。   孟青瑶眼珠一转,道:“前辈不是认识那个古文字吗?我们有些事情想要搞清楚,你能不能带我们去北地?翻阅你说的这些古籍?”   他们对炼狱下面的东西好奇,赫连章早就看出来了。   还有那湖泊对他们没什么威胁,他也看出来了,但人老成精,知道有些事问出来,反而没意思。   知道了他们的所求后,只道:“可那些东西,都是赫连一族的隐秘,非长老级别的是不能翻阅啊。” 第五百三十一章 回玉衡城   “但是你可以啊,你不是看过吗?你借出来给我们看,不就好了吗?”孟青瑶的想法反而有些天真了。   那么古老的典籍,岂是谁都可以借出来的。   “那些书,是不得走出藏书阁的,就是族长也不能随意外借,因为那些书保存的已经很老旧了,拿到外面,说不定风一吹,就散了,”赫连章没有撒谎。   “这样吗?”   孟青瑶听着,才觉的自己的想法确实不行,“意思是,只有我们进去吗?那你们那,做上长老的位置,需要多久?”   “不是多久的问题,是必须姓赫连,”赫连章第一次觉的,这小姑娘长的倾国倾城的,怎么脑子不太够啊。   没办法,只要涉及到君玄澈的事,孟青瑶就容易关心则乱。   “那岂不是我们没机会看那些书?”   “理论是那样?”   “那你们藏书阁可有暗道什么的?”   赫连章:“……”你瞅我长得像暗道吗?我看你长得像暗道。   “那这……”   孟青瑶只好将目光落在了君玄澈的身上,如果不能看到那些古籍,感觉他们去北地的意义就减少了一半。   而这个结果,君玄澈自然也是早就想到了。   赫连一族年代久远且居隐神秘,岂是随便什么外人都能窥探的,如今赫连章也说的明明白白,所以他们的机会很小。   不过就算这样,他还是要争取一下的。   “可还有什么办法,让我们有资格前去翻阅那些典籍?”他问道。   如果赫连章真心想帮他们,自然会前去周旋想办法,可若是不愿意,他们强求也没意思。   哪怕他们也算救了他的命。   而这个要求,之所以要现在提起,不是在炼狱下提,便是为的赫连章真心实意的帮忙。   “这……”   赫连章原本的笑脸,登时也变的几分纠结,然后他来回在屋子里度了几步,忽然顿住,道。   “办法到是有一个,只是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   “什么办法?”孟青瑶登时双眸一亮。   就见赫连章方道:“你们拜我为师……”   “那是不可能的,”谁知君玄澈直接断然决绝。   而赫连章也明白,解释道:“不是真拜,就是名义上的,反正我徒弟差不多都死绝了,也无后人,你们随我回去,名义上就是我的首徒了,那样你们至少就有了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我赫连一族虽算是避世了,但内部对弟子的要求,依旧十分严苛,非惊才绝艳之辈,不会让进入藏书阁的,你们虽是外姓,可担了我徒弟之名,到时候我在卖卖惨,抹个脖子,上个吊的,求求族长,说不定给你们这个机会。”   赫连章摇头晃脑的道。   可怎么听着,这么不靠谱呢?   “都说了,我赫连章英雄一世,平生不欠人人情,你们既然有所求,我便是拼尽全力也要成全的。”   这话,到是瞬间将这怂老头,拔高了几分。   于是孟青瑶看了看君玄澈,虽说这办法馊是馊了一点,但似乎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反正他们有半年的时间呢,倒不如去北地看看,打个来回顶多两个月,大不了无功而返嘛。   于是经过短暂的沉默后,君玄澈还是点头同意了。   既然说通了,那事不宜迟,他们当即就启程先前往玉衡城,与百里初阳报个平安,在安排去北地的行程。   而这个过程,他们万不能暴露了行踪与真面目。   好在一路也算顺畅,三日后,他们就抵达了玉衡城。   而这沿途上,孟青瑶也隐约打听了不少,如今白石山的近况,自他们跳下炼狱。   三大家族没有欢呼鼓舞,到是都安静了许多,但是她知道,安静不了多久了。   禹战没有天材地宝,看他怎么炼成神功,要么暴走,要么爆体。   慕家内乱,也应该在慕寒江的推动下,在逐步推进了。   宇文家的事,反而是最小的。   这厢他们刚进城,就听路边有人高谈阔论,原来几日前,白石山的上官谷深夜遭到了敌袭。   这样以医术著称的地方,好端端的怎么会被人攻击呢?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但孟青瑶却知道,多半是慕北岸安耐不住了,怕慕流云能平安醒转,竟是要杀人了吗?   于是她便多听了一耳朵,幸好上官谷无恙,而这事之所以传的沸沸扬扬,到并非事情的本身。   而是奇就奇在,据说当夜数百杀手围拢,上官谷竟是硬生生不费一兵一卒,将对方杀了个片甲不留。   原来上官谷外,竟是机关密布,杀伤力惊人。   这不禁到让想起了那位,酷爱倒腾机械的上官谷的师兄,他的师兄弟一直不看好他。   如今到是大显身手,名声大噪了。   思量完,他们的马车已经停在了城主府门前,立刻就有看守将他们拦下。   此刻君玄澈已经易容,旁人根本认不出来,只见他拿出一方令牌,看守认牌不认人,立刻放行。   “城主可在城中?”   “城主行踪不便透露,”看守却冷硬的拒绝。   君玄澈了然,也不怪罪,继续道:“立刻通报,说我有要事禀报,在八角亭求见。”   八角亭是百里初阳的私人院落,既是八角亭求见,便不是公事,看守立刻前去。   他们手持令牌,很快畅通无阻的就到了城主府的后院,八角亭。   “这城主府好大啊,不愧是玉衡城,就是气派,不一般啊,”赫连章一边走,一边如乡巴佬进城,都快不够看了。   “前辈没有来过玉衡城吗?”   “来过,当时匆忙,没仔细看,光想着炼狱下的秘宝,哎,不提也罢,”越说越是伤心啊。   他们大约在八角亭,等了一炷香的时间,百里初阳方才姗姗来迟,他不知道什么人求见,但既然拿着城主府最核心的腰牌,便不是外人。   只是当端一看亭中,极其脸生的一男一女后,他却是莫名喉头一酸,一股说不出的情绪,溢了出来。   他下意识竟觉的,仿佛是看到了君玄澈与孟青瑶,但明明这二人不是……等一下。 第五百三十二章 欢喜重逢   当凉亭中的人也侧目望来,当双方四目相对是瞬间,那种感觉登时溢于言表,百里初阳几乎快步而来。   “澈儿。”   他似乎肯定了,但又不敢置信的唤了一声。   君玄澈目光如水,孟青瑶则暗自咋舌,师父好厉害,他们都易容成这副样子,居然还能认出来。   “师父,徒儿不孝,让您担忧了。”   随着君玄澈躬身一礼,百里初阳的一张脸,真可谓是精彩纷呈,原本因这几日的忧思,而隐见几分憔悴的眉宇,这一刻也彻底舒展开来了。   他没有激动的上前来查看。   也没有狂喜的露出大大的笑脸,而是站在原地无声的笑了,仿佛在说,还是我这徒弟吉人自有天相,白石山三大家族要他们死,他们都能活着回来。   真是期待,回头在看他们一张张,吃了瘪的丑态,必然是精彩。   “哈哈哈……”   不敢置信的感慨完之后,师徒二人亦对看了良久,最后忽然上前微微的拥抱了一下。   “你能回来,为师……余愿足矣,否则,待百年后让我如何在黄泉下,见你母亲。”   百里初阳感慨,郁结多日的心情,也散了不少,他只是庆幸。   君玄澈则轻声道:“我与青瑶福是上天命定的一对,又岂会轻易出事,师父安然便可……”   二人放开,百里初阳这才激动的道:“走,为师亲自给你们做芙蓉鱼去,咱们边吃边聊。”   一说芙蓉鱼,孟青瑶双眼一亮,她也算出生富贵,什么山珍海味也都是吃过的,但独独百里初阳这鱼,天下无二。   但是却被君玄澈拒绝了。   “恐怕不能呆太久,此番出来,还不太想那些人知道,”他解释了一句。   城主府庞大,虽是百里初阳的地界,但却不敢保证哪里有眼线细作。   而百里初阳也是绝顶聪明之人,自然知道这其中的道理,不如让时间等一等,时机成熟在出现,效果只会更佳。   “妙极,”只是可惜不能与爱徒畅谈了。   “那你们这是去哪吗?”   百里初阳立刻看出他们的行头,像是要出远门的样子。   君玄澈与孟青瑶双双对看了一眼,孟青瑶笑道:“师父,我们打算趁这个时间,去北地一趟,看到那边的老头了吗?他是北地赫连一族的人,由他作为引见,想去看看赫连一族的古籍,因为之前我们查到,诅咒之事,便源自北地。”   百里初阳立刻了然。   君玄澈诅咒的事情,也同样是他的一块心病,奈何这心病天下却无人能医。   “只是如今,你那……似乎好了许多啊?”百里初阳问。   君玄澈却只微微一笑,“是好了许多。”   他没有人告诉任何人,他诅咒得以稳定,全是因为孟青瑶这个命中人,一则,是为了保护孟青瑶。   二则,他不希望旁人看待孟青瑶是待着别样的目光,她是他的未婚妻,仅此而已。   所谓命中人,仅仅只是上天给了一个,他们相遇的机会罢了。   最后又聊了几句,既然百里初阳知道了赫连章是赫连一族的人,自然也要上去说几句话,哪怕是对徒儿的照顾呢。   只是赫连老头从那鬼地方出来,脑子明显还不太灵光。   百里初阳问:“可是赫连一族的前辈。”   赫连章:“嗯嗯,我们早上吃了牛乳花生还有包子,玉衡城的包子真好吃。”   “前辈喜欢,以后可常来。”   “红豆包也好吃。”   “……走时候可以带一些。”   “掳厨子不好吧,毕竟我们那道远……”赫连章在盘算。   百里初阳:“……”   简直鸡同鸭讲,百里初阳只好回头问徒弟:这老头脑子没事吧。   徒弟表示:反正不太聪明。   百里初阳点头:看出来了。   如今平安也送到了,原本差不多该走了,但临别前,君玄澈却提出,想见一个人。   “谁?”   “慕寒霜。”   谁知君玄澈竟说出这么一个名字,孟青瑶挑眉,见慕氏做什么。   百里初阳也露出了几分玩味,之前在无回谷骂架的时候,他曾说过,回来后要一纸休书把慕氏休了。   但回来后却并没有,倒不是对慕氏有什么余情,而是慕氏如今的下场,与被休弃还要凄惨罢了。   慕北岸逼死了他徒弟,他自然也有还礼,慕家自知与玉衡城关系微妙破裂,自然也不会为了一个慕氏,在来撕破一次脸。   主要慕家也陷入了内忧外患罢了。   于是,两家关系好的时候,慕氏是维系一切的关键。   如今却沦为了两家的弃卒,何其可悲。   “那就去吧,她到是许久没见人了,”百里初阳幽幽一语。   自他回来,慕氏便被幽禁了,她筹谋的所谓半生的计划,人脉,谋略……在这一声令下,和白石山风云莫变的局势下。   转眼变成了一场笑话。   慕氏还在以前的住所,只是过去,这里富丽堂皇,婢女成群,宛若天宫一般的缥缈华丽。   而此刻,宫殿外已经寻不到一个活物了,到是枝头上几只乌鸦在不耐烦的叫唤。   所有婢女护卫全都被遣散。   慕氏过去的所谓心腹,发落的发落,打杀的打杀,长长的青石台阶上,隐约还能看到滴落的血迹。   所有的窗户,都被用木板,彻底封死,里面的人,活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其实原本她不用以如此凄惨的方式收场的,百里初阳一直也是给她一些脸面的。   只奈何慕云雪这次行事过激,彻底惹怒了百里初阳,慕云雪死了个干净,却是让慕氏承受了这怒火。   一切都来的始料未及,就像孟青瑶被算计一样,谁能想到呢。   当然,也可能,百里初阳已经知道什么了吧,比如,有关当年飞花夫人的事。   门,从外面被推开。   “初阳,你终于肯来见我了吗?”殿内立刻传开,几分带着惊喜的声音。   但却找不到人,半天,才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从内室走了出来。   看得出,她在极力修饰自己的形象,却依旧难掩她的憔悴,慕氏很美,毕竟是吃过凤颜花的女人。   就算落难了,也很美,可惜却无人欣赏她的蛇蝎之美。 第五百三十三章 慕氏的事   当慕氏看到门口的陌生脸孔时,立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失望,“你,你是谁,你怎么敢进来?”   她大声质问。   “才有些日子没见,就认不出了吗?师父可是一眼就认得我呢,原来这些年你对我的好,果真都是装的?”   君玄澈不忘讽刺。   慕氏对她的好,虽都是有毒的,但回想起来,却也是唯一一个那样对他的女子长辈了吧。   所以她才来见她一眼。   并且边说,便撕掉了脸上的易容面具,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啊,澈儿,你是澈儿,你没死?太好了……”慕氏第一反应先是惊,最后却是满面的欢喜。   “我没死,你觉的你就可以出去了吗?”   君玄澈问。   “不,不是这样……”   慕氏确实有这么想过,君玄澈没死,就可以平息百里初阳的怒火了,他看在慕家的面子上,会放了她,但是……   但是……   她也是关心君玄澈的啊,当听闻他跳下炼狱,她也伤心了的呀。   但是这些话,她张口预言,却是说不出来,明明以前虚情假意,说疼爱他,心疼他的话,张口就能来。   如今真心实意了,却是不知如何说了。   “你没事就好……难得,你还能来看我……呵呵……”   说着,慕氏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竟是笑了,又哭又笑,明明一心想算计君玄澈的,多年的所谓疼爱,都是她的计划。   可计划着,计划着,她竟是真的有些,疼爱这个孩子的,他真的太优秀了。   天下独一无二,哪怕他是那个女人的孩子,她也……   “你来,应该是有什么事吧?”慕氏到也不蠢,感性过后,很快反应了过来,并解释道。   “我承认我之前纵容了慕云雪……但之后,自白石山剑会后,她的任何事,我都是不知道的,她是偷跑出玉衡城的……”   “这些我知道。”   “你都知道了?为何还来问我?”慕氏不懂,她当然不会觉的,君玄澈是来跟她念旧情的。   她的计谋,他早就都知道了。   而君玄澈此刻也不想在浪费时间了,他走到慕氏面前,只问:“玉衡城的九转动魂萧,是不是经你手,流出去的。”   慕氏一呆。   之前君玄澈就推测过,当初在南楚围攻他的人,或许不是慕氏,但九转动魂萧,却是必然经过她手的。   那么给了谁,便就是他追查的方向了。   “你最好不要骗我,”君玄澈警告。   大约表情太过严厉,慕氏竟是凄然一笑,“我怎么会骗你,我疼你还来不及呢,呵呵,九转动魂萧,是一件宝物,没有内部的人,旁人是万万拿不出的……”   “所以,是你?”   “我能知道,你为什么要问吗?”   “我在南楚时候,曾今有人利用此物算计围攻过我,我想知道那人是谁。”   “竟是这样,”慕氏欲言又止,但还是道:“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心里知道就可以了,万不能传扬出去。”   君玄澈点头。   但慕氏还是满面纠结,因为此事一旦泄露,她一定会身败名裂的,可现在,她和身败名裂又有什么区别。   “你后悔了?”君玄澈看出了她的顾虑。   “如果我不想说呢……”慕氏索性把心横。   君玄澈皱眉,态度无比冷硬的道:“我会自己去查,”说完转身就要走,其实他对慕氏,也是下不去手的。   让她这么关着,也不错。   眼看君玄澈要走了,慕氏心中纠结难受,痛不欲生,她什么都没有了,却似乎还想抓住最后那么一点点一般。   她唤住了君玄澈。   “我说……你别走……我若说了,你可以答应我,从此以后不要恨我吗?你小时候第一来玉衡城,我便是真心喜欢你的,之后不管真假,我都是有把你当成自己孩子看待的……”只是偏偏你为什么那个女人的儿子。   让她在,爱他,恨他的无边炼狱中挣扎。   君玄澈看着,到是信了几分。   而接下里,慕氏说在这件事,的确算是一件隐秘的大事,但仅仅只是有关她的罢了。   原来当年她年少的时候,虽然倾慕百里初阳,但她却意外有过另外一场情愿。   其实也算不上情愿。   “是焚天城的江无月,他曾倾慕于我,我便利用了他做了一些事,可之后失败了,反被他算计,他玷污了我,之后我们还有过一个孩子,可到底,我们的事不容于世,他也知道,他带走了孩子就在没为难过我……直到一年前,他又以此做为胁迫,让我帮他拿出九转动魂萧,否则就将当年的事公之于众……我没有办法,就给他了,反正那九转动魂萧的用处很是古怪,根本用不到,就是被拿走了,也不会被人注意。”   一番话说完,慕氏眼眶通红,那几乎是她的奇耻大辱,如今却说给了君玄澈听。   君玄澈也是万万没想到,慕氏竟还有这样一段故事,更加没想到,那个人居然是……江无月。   “当年那我母亲身怀六甲,被人所伤,自顾不暇,是你暗中放的消息,引白石山的人追杀她,对吧?”   君玄澈最后问。   慕氏苍白的脸,一僵。   这事,过去她是打死不敢承认的,这件事的运作,足以让百里初阳杀了她,但现在没什么不敢的。   “是我没错,”可她不后悔,谁让百里初阳喜欢她呢,她都跟人有了野种,百里初阳还不嫌弃。   若是换成她,哈哈,她就是嫉妒,而且那嫉妒还不是一日积累的,是很多个日日夜夜。   只是最后,她得到了什么,这空荡荡的宫殿吗?还是与百里初阳的假夫妻?   滑天下之大稽。   “谁第一个伤的我母亲,你知道吗?”君玄澈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也没有抱太大希望。   不想慕氏闻言,竟也没瞒着她。   “我只知道,当时白石山,有一个神秘人,不知来历,也不知去向,我见过他一次,却看不清那人的脸,他就像是突然出现在这世界上的一样。”   这是慕氏的描述。   君玄澈却想起了慕流云的话,难道果真是一个人。 第五百三十四章 师徒相见   问完问题,君玄澈再次转身欲走。   “澈儿,难道这些年,你当着那对我没有半点,师母的情谊吗?我骗过你,可我也真心疼爱过你的,”慕氏最后歇斯底里的问。   但君玄澈却没有回头。   或许有吧,但是重要吗?她害死了他的亲生母亲,间接造成了旁人的悲剧,她从未愧疚过吗?   随着大门再次被关上,门外传来叮叮当当,敲木板的声音,这里重新被封存了。   以后都不会有半点声音,只有脚下一个小小的洞,日日会有人来给她送吃的。   “呵呵……”   慕氏无声的笑着,然后她便疯了。   ……   而与此同时的孟青瑶也没闲着,在君玄澈去寻慕氏的时候,她则悄悄潜回了之前在玉衡城的府邸。   此刻阁老和云裳还在,只是因为他们的事,大家的心情都显得格外的低迷。   当看到孟青瑶的归来时,简直以为是做梦了。   孟青瑶轻车熟路的翻墙而入,以她如今的能力,竟是没有惊动周围的暗卫,之后她便在花园里遇到到了云裳。   言辞间,她似乎要返回南楚皇爷府了,却不想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云裳姑姑,一别半月,一切无恙啊,”孟青瑶笑吟吟的摘下斗笠,撕掉脸上的面具。   云裳一僵,随不敢置信的回眸,半天才惊声一语,“孟……”   “嘘,我们是秘密回来的,消息万万不得外传。”   “奴婢明白。”   云裳立刻面色一肃,却也难掩喜色,“那皇爷……”   “皇爷在城主府那边,为了不引人注意,他便不过来了,让我报个平安即可。”   云裳点头,却不敢在问别的。   尽管他二人,这么快从那炼狱逃出来的事,光想想就觉的不可思议。   “你们没有受伤吧?”   “姑姑放心,一切安好,我师父毒老头呢?”最后孟青瑶飞快的问。   谈到这个,云裳叹了口气,“他到没什么,之前一直没出关,我们便瞒着他了,不想他几日后就练功有所成,还不知从哪听说是三大家族,逼你们跳下炼狱的事,吵着就要去三大家族报仇,可他功法还只是初成,想要达到禹战那样的高度,怎么也得在练两层,我跟阁老还有小微婆婆,也是使劲浑身解数,才把他拦下,如今你回来,便是再好不过了。”   这样的局面,孟青瑶也是想到过的,当即点头就去了密室。   因为密室入口相当隐秘,下面的人若听到风吹草动,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所以为了避免误伤自己人,想进去的,都会在外面扣动另一个机关,里面有个铃铛,响三下,便知是自己人。   小微婆婆还以为是云裳来了,平日无事,他们是不下来的。   不想却跳下来个年轻女子。   “你?”   “小微婆婆,不认得我了吗?”孟青瑶还俏皮的开了个我玩笑。   小微婆婆不禁微微瞪大了眼,“天哪,孟小姐,你不是……你回来了吗?”   “我乖徒的鬼魂回来了吗?”   谁知身后传来幽幽一语。   因为这些日子他一直都在闭关,早已不知外面是白日还是黑夜,还以为是夜里。   只是比起孟青瑶这个‘鬼魂’,毒老头此刻的样子才像个老鬼呢,蓬头垢面不说,巨大的眼袋,都能装两百斤大米了。   双眼有些微红。   “师父,我是放不下你,这不第一时间就来看看你,听说你还要给我报仇,大可不必,待来日时机成熟了,在报仇也不迟,”孟青瑶看着心酸,苦口婆心的又劝了一句。   却见毒老头更伤心了,“你都死了,还有什么来日?我当时恨不得与他们同归于尽去,不过看到你虽成了鬼,也这么干净漂亮,就知道你临死前没受罪,为师就放心了。”   孟青瑶:“……”这特么什么鬼言鬼语啊。   不过马上她意识到,毒老头还没接受她活着的现实,以为是见鬼了,虽然有点无语,但是……   人不调皮枉年少啊,孟青瑶突的就起了几分戏谑的心情。   道:“嗯,是没受什么罪,就是特别想念师父,要不师父跟我下去吧,咱们有个照应。”   毒老头嘴皮子一抖,他当时是想与那些人同归于尽来着,可冷静几日之后,就……   “那个,我死不死的,一条老命到无所谓,就是万一我走了,小微谁照顾啊,还有还有孙儿呢……”   “这师父不用担心,我托梦给阁老了,让他照顾,至于小微婆婆,我也一并托付给他了。”   苏老头眼袋再次一抖,“这,这,这,这恐怕不妥吧,你就是托付给云裳,我也没意见,怎么偏偏……”   “噗嗤……”   最终还是一旁的小微婆婆,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老糊涂,好生在睁大眼看看,眼前的到底是人是鬼。”   “啊?”   孟青瑶也不禁捂嘴偷笑了起来,这毒师父二起来太有意思了。   “你?”   毒老头似乎这才如梦方醒,孟青瑶竟是真的活着回来了,一时又喜,又怒,“你,你这个死丫头,你回来就捉弄老头子我,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气死我算了。”   “师父,我错了还不成,明明是你自己开的话头,你还怪我,难不成在你心里,你徒儿我就这么没用,出去没几天就死了?”   孟青瑶还笑着狡辩。   毒老头气的跳脚,不过气归气,突然得到乖徒活着回来的消息,他还是很高兴的。   “看到你,为师这一身的力气就都回来了,”毒老头还是忍不住酸了眼眶。   小微婆婆也道:“自从你师父被云裳他们劝下来以后,这几日是茶不思饭不想,连功法也不练了,你回来,便是他最好的良药。”   孟青瑶点头,“可惜我不能多呆,今日也只是匆匆回来报个平安,我与皇爷还不能现身在白石山,不过师父和小微婆婆放心,用不了多久,一切就都会好起来。”   “让那些人付出代价,”毒老头直接恨声道。   没错,付出代价,但还需要一点时间。 第五百三十五章 能抠出三室一厅   “那你们要去哪里?”   “我们去一趟北地,快的话,个把月就回来了,到时候白石山的局势,必然会迎接新的局面。”   孟青瑶如实道。   “哎,刚回来就要走啊,就不能多留几日?”毒老头不愿意。   但不愿意也不行,就见孟青瑶从身后拿出一只篮子,方才就领在手里的,因为双方太过激动,到是给忽略了。   看篮子,还以为是给送菜来了。   不想孟青瑶掀开上面的布,里面放着的竟是几株千年的人参,还有一枚天灵朱果。   是她之前从无回谷的屏障世界里摘的,比她空间里的天材地宝,还要好,到底是上了年份的好东西。   “这些个好东西……”   “助师父早日神功练成,到时候,在给我出气,”孟青瑶鼓励道。   毒老头虽觉收着有些不好意思,但一想到给乖徒出气,他登时浑身充满了力气,他能一天练十本。   “好。”   而这次孟青瑶给的天材地宝,足够他练到最后一层了。   “为师不会让你失望的。”   “师父,好好努力,以后就靠你了。”   于是,又在这种古古怪怪的气氛中,师徒二人依依不舍的分别了,孟青瑶不敢逗留,很快就出了府邸。   与君玄澈会和了。   彼时的君玄澈也出了城主府,二人刚好交汇。   一黑一白两顶斗笠,隔着轻纱对望一眼,然后迅速手拉手就跳上了一旁的马车。   随着车前,赫连老头的一声吆喝,马车登时哒哒哒的出了玉衡城。   “你说你们呀,咱们快马加鞭的多好,非要坐车,就是在快,能快的过快马吗?”   赫连章已经不止一次的吐槽他们了,这对年轻男女,啥啥都好,就是生活太讲究了,逃难的路上都不忘点一炉极品熏香。   天知道,自从炼狱里出来,他的心就已经长了翅膀,飞回故乡了。   玉衡城虽繁华,却不及梦里的故乡啊。   孟青瑶却不认同,道:“你不懂,此去路途遥远,若策马而去,难免风餐露宿,生病了怎么办?在说这马车也不慢的。”   赫连章冷冷一哼,乖乖做了个车夫。   不过走起来才发现,这车是快,而且里面五脏俱全,只要精力充沛,可更换马匹,日夜前行。   只是更换的马匹,都是玉衡城沿路站点的,三日后他们就出了白石山地界。   正式进入了北国。   北国素来是比南边冷的,入北地的时候,天又下起了大雪,而且他们还遇上了一件事。   北国边境一条长长的使臣队伍,旁的百姓都不得随意同行。   “这是作何?”   打听了一下才知道,竟是‘君玄澈’死后,北国再次交涉南楚,这次没了牵制与顾忌,随随便便几个条件,就将质子,萧凌叶给赎回来了。   所以现在,正是萧凌叶回朝的队伍。   当初君玄澈捉这萧凌叶,一则是凑巧,二则是有意引出北国的老祖,如今什么都没办成,又给送回去了。   文德帝果真是君玄澈的贤内助啊。   反观君玄澈,到是一脸无所谓了,并此番白石山的事太突然,他也没想到,自己会突然‘死了’。   “罢了,以后在图吧。”   现在他们当务之急是去往北地。   听赫连章的意思,他们虽是北国国师一脉,但现在基本已经脱离北国,不怎么联系了。   除非北国发生滔天祸乱,才会出手。   “说起来,当初你想引出北国老祖,无非还是想打听有关当年的事,但我觉的,通过我们的了解,当年伤你母亲之人,不是白石山的,更不像两国的,他们既然神秘,说不定,同样神秘的赫连一族,会有记录呢?”   孟青瑶道。   君玄澈到也觉的有理,便问赫连章。   “你们看我长得很像一本书啊,就算我当年知道,但疯了这么多年,很多记忆也模糊了,能记得回家的路就不错了。”   赫连章吐槽。   于是孟青瑶又抱着侥幸心理,问了问齐家。   “前辈可知道齐家。”   不想赫连老头这次倒是有印象了,“齐家的事我自然知道,也听过,齐家并非寻常家族,齐家的秘密,是非世人所想,不过已经消弭了,不谈也罢。”   “谈谈嘛,谈谈嘛,这长路漫漫的。”   赫连章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们一眼道:“我与世人知道的,也没多出什么,到是当年听我师父唠叨了一句,有关齐家的事,齐家,是一个有特殊使命的家族,他们的覆灭,或许与他们的使命有关。”   果然没一句听得懂的。   赶路赶累了,就睡觉,只是睡了两日之后,就不能睡了,原来他们已经匆匆忙忙的穿过了整个北国。   来到了一片极北的山脉,马车已经无法行走了。   “穿过这片山脉,便是我赫连一族的栖息之地了,只是我没记错的话,这山谷之中,籍贯遍布,若想过去,必须踏雪无痕,双足不能落地,否则触动什么机关,就不好了。”   赫连章提醒。   其实就是触动了机关也未必伤的了他们,但赫连一族的子弟,很喜欢炫技,只有能做到穿越山谷,踏虚无痕者,才有资格出入其中。   做不到的,还是在家好好在练几年吧,会被同门嘲笑的,而他们长老自然是起到表率作用的。   君玄澈与孟青瑶对看一眼,随即点头,不难。   “跟紧我。”   赫连章终于收起过去的嬉皮笑脸,回到故土,仿佛他疯病全好了,又重新回到了当年,赫连一族长老的身份。   一脸肃杀,崭新的长袍在风中猎猎而舞。   须发已经半白,但双眸依旧如鹰一般的锐利,很是霸气外露。   当即,他猛提一口气,驾驭着轻功就飞入了山谷。   孟青瑶与君玄澈眼见他飞走了,也正要立刻尾随,谁知二人还没猛提一口气呢,就听前方,哇呀一声。   在抬眸望去,我靠,不是吧,赫连章那老头竟是直接一个倒栽葱,扎雪窝子了,还触发了一片机关。   登时无数羽箭,嗖嗖嗖的就飞来了。   君玄澈与孟青瑶无奈,反倒还要抓起一把地上的石子,凌空帮他打落了不少羽箭。   场面一度尴尬的到,不好收场。 第五百三十六章 回归赫连   当羽箭差不多射完以后,就听前方传来猎猎之声,竟是谷内守着的弟子,听到动静,杀来了。   就听来者一声洪亮的喊道:“何方宵小,竟敢擅闯赫连一族的底盘,不想活了吗?速速现形……”   那人随后才看了孟青瑶与君玄澈一眼。   就觉的这对男女好生俊美,这万里白雪的美景,竟仿佛是专门为这二人点染一般。   随即,就见这对男女,无奈抬手,指了指那雪窝子,里面还爬出一个丑八怪老头。   “什么人?”   几个弟子立刻做出警惕状。   就听赫连章气急败坏的大骂:“是我,孔真你个臭小子,一年不见连你师叔都不认识了吗?气死我了……”   “三师叔?”   那个被换做孔真的男子,微微一愣,有些不敢置信,因为家族内部的决意上,似乎已经确定,三师叔不是已经归天了吗?   这……   可是那怪老头已经从雪窝子里爬出来了,一脸的生气,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可不就是三师叔赫连章。   “我的天那,真的是三师叔?”   这下总算是确认了。   然后几个年轻人的矛头就指向了君玄澈与孟青瑶,喝道:“为何将我三师叔,打落雪地,你们是什么人?”   君玄澈与孟青瑶:“……”这是怎么肥事?   “不是他们推的,是我,不小心掉下去的……”虽然很丢脸,但赫连章还算有良心,说了实话。   “怎么可能?三师叔,您过去可是族中最强的长老!”   “我师父常说您深不可测,这区区雪谷,怎么可能挡得住你?”   “是啊,师叔,你……”   “我没事,”听着几个弟子的七嘴八舌,赫连章的心情也好不好到哪里去,因为他们说的都是实话。   一年前的赫连章,的确深不可测,有傲视全族的实力,也正因为他的强,才会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想要闯白石山的炼狱。   他失踪一年,在炼狱疯了那么久,加之一年的内伤加暗伤的,他的内力和身体都不如前了,他只是死要面子不愿意承认而已。   才会闹出这么一出笑话,看似好笑,实则是心酸啊。   所以弟子里才会不相信,直接以为是君玄澈与孟青瑶伤的。   “介绍一下,这两个人,是我在白石山收的弟子,你们自己介绍吧,”赫连章有气无力的道。   孟青瑶与君玄澈自然早就给自己准备的化名。   “在下苏澈。”   “在下徐瑶,见过几位师兄。”   二人缓缓一礼。   几个赫连族的人,这才仔细打量,年纪小一点的弟子,直接道:“两位师弟师妹,生的好漂亮?莫不是兄妹?”   “什么兄妹,人家姓氏不一样的……”   “哦哦。”   君玄澈也不怪,只道:“我们是未婚夫妻。”   “哦。”   几人恍然,不是兄妹,却是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却被师叔给收做了徒弟,莫名觉的几分怪怪的。   而此刻被几个弟子,夸赞的好样貌,实则,也是经过易容的,只是君玄澈与孟青瑶,都天生骨相好,怎么易容,都是好样貌。   不过比起之前,还是逊色很多的,只是为不引人耳目罢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现在是,赫连一族的三师叔复活了,额不是,是回来了。   “我这就去禀报族长,这可是前所未有之大喜啊,”说完,就有人匆匆前去报信了。   “那师叔?”   孔真有些担忧的看了看赫连章,仿佛在问,您如今还能做到踏雪无痕吗?   “不用担心我,刚才不过是近乡情怯,一时激动,差了几分真气罢了,大惊小怪。”   赫连章依旧还是强撑着面子,随即又猛提了一口气,就是为了不丢脸,他也绝不能在出错。   “那二位?”   随即孔真又看向了君玄澈与孟青瑶,就见他二人已经点头道,“师兄不用担心我们,我们可以的。”   说完便尾随这赫连章而去,他二人的轻功同样身轻如燕,宛若风中的飞蛾,眨眼已经到了尽头。   “好俊的轻功,他们不知道谷中可踩踏的暗桩,也能走那么远,师叔带回来的这两个徒弟,有些意思呢。”   也有人仿佛看出了什么。   很快,他们在追随着赫连章的脚步,已经飞过了脚下的山谷,抵达了山谷内的一处建筑。   当双足稳稳的落在那青石地面的瞬间,仿佛可以看到赫连章微微抖颤的双手,和微微见汗的额头。   他内伤,确实不轻,之前孟青瑶到是没注意,如今方知。   “走吧。”   赫连章淡淡一语。   随即他们举目望去,就见面前出现了一条长长的青石台阶,积雪已经被扫过了,却依旧留下残余。   而脚下的每一块青石,仿佛都会说话一般,有着自己的历史和岁月。   “这里,已经历经快五百年了。”   赫连章幽幽一语,算是给他们解惑了。   孟青瑶点着头,问:“不是说,这里是赫连一族的地方吗?为什么刚才那个人姓孔?”   赫连章好笑,“你们不也是外姓,同样可以来吗?赫连一族也是要发展通婚的,总不能同族通婚吧,至于旁姓子弟,多是收的外门弟子……”   通过赫连章的解释,孟青瑶才明白,赫连一族其实也是分内外的,外姓的是外门,一般是从婴孩时期就收养收徒的,可以修习赫连一族的功法,等等享有一切特权,唯一与内门弟子不同的是,掌握不了家族真正的核心,与长老族长等实权的角逐。   而赫连一族内部的通婚也很简单,女子外嫁,便就等同退出赫连族核心,成了外人。   男子娶妻,可娶族中的外姓弟子,也可到外面游历,自行挑选自己的配偶,不要求对方身份,乞丐也好,皇族也罢,但只要入了赫连一族,往后余生,便与外界不得来往。   这也是赫连一族百年来,一直避世而居的秘诀所在。   却也很人道。   至于赫连一族为何偏偏选择避世而居……嗯,咱也不敢问,人家也未必肯说啊。   而如今赫连一族,已经在几百年的沉淀下,形成的如今是四大支系。 第五百三十七章 于理不合   赫连章排在第三。   如今的族长,则是排在第二的那位,听说赫连一族选族长,能者居之,排名并不重要。   此刻,族中核心支系都已经差不多得到了消息。   惊诧之余,纷纷出来看,到底是不是白日闹鬼了!   “师弟,真的是你?”   就听一声低呼,一个与赫连章差不多年纪,但明显收拾的比他体统多的老人,匆匆而来,满面的关切。   “族长师兄。”   “师弟……”   “师兄……”   接下来就是长一场大型的认亲和重逢现场了,孟青瑶与君玄澈也只是看着,跟着,就行了。   双方在经过热烈的寒暄后,方才被引入了屋子。   赫连一族虽居于这深山,但走上台阶后的建筑,却是让人眼前一亮,高高低低的屋檐。   错落有致的亭台楼阁,哪怕是冬日,平原上的狂风,也被周围是山势,档去了大半。   实在像一处世外桃源。   不过以赫连一族的底蕴,能有这样的栖息地,到是一点不奇怪。   随着走入正殿,里里外外也来了许多的人,反正他们也不认识,只低头跟着就是了。   无非都是另外几脉的师兄弟与子侄。   赫连章原本是三脉的长老,但因一年前去了白石山炼狱,一去不归,大家都以为他死外头了,灵位都摆上了,早晚三炷香是一顿也没落过。   至于他的位置,也被他的师弟给承接了。   如今他回来了,香断了,茶也凉了,不过他这师弟,赫连回,也是个厚道人,直接当众要把长老的位置,还给他。   原以为赫连章经历了这么一遭,身边的五个徒弟,也都全折在了外头,应该已经看开了所有,不会在做长老,以后就了此残生了。   谁知,他竟是一口答应了。   “师弟,既然你这么说了,我若不答应你,你心里也不会好过,愚兄怎么能看你为难呢,”赫连章侃侃而谈。   赫连回:“……”发生了什么,我在哪,我是谁。   没想到,话赶话,他竟是又接回了之前的长老之位,不过原因也只有赫连章自己知道,只有他是长老。   他的弟子才有资格角逐内部的名额。   不过这些原因他也不好说,只能委屈一下自己的师弟了,事后他必然还是要归还的。   而他也相信自己师傅的肚量。   “不要难过嘛。”   “师兄,我没难过,”赫连回就是觉的这师兄,几分古怪。   结束了这个话题,难免就要进入最终的那个话题,赫连章去了九重炼狱,究竟找到什么秘宝了吗?   “别提了,什么都没有,我对不住我那五个徒弟,哎……”说着说着,赫连章竟是潸然泪下。   其他人也不好在问了,至于怎么逃出来的,自然是九死一生,出来以后他身受重伤,便被自己的这一对徒弟给救了。   “我看他们无依无靠的,就收做了徒弟,你们俩还不快快见过族长,见过几位师叔。”   说着。   孟青瑶与君玄澈终于见礼。   赫连一族的内部,似乎也没什么重大纠纷,虽说半路收徒弟,有些于理不合,但看在赫连章这么‘凄惨’的份上,还是暂且应下了。   之前他回来的时候,连山谷都飞不过去了,这事他们都已经知道了。   昔日,赫连章可是他们之中,实力数一数二的,想不到……   “这于理不合吧?”   就连四脉的长老,微微一语,总觉的这样不太好。   谁知他话还没说完,赫连章坐在椅子上,一阵剧烈的咳嗽,咳的脸都红了,随即哇的吐出了一口血。   “师父……”   “师弟……”   “我没事,我没事,四师妹,你刚才说什么来着?”赫连章苍白着脸问。   没错,四脉的长老是女子,因自梳不嫁,加上资质高绝,并没有离开家族核心,反还成了长老。   四长老赫连蕊,也是白发苍苍的年纪了,她欲言又止,但看着后者的模样,终究还是没说,“算了算了,既然族长没异议,那我说什么也就不重要了,你徒弟你想收便收了吧。”   “多谢师妹。”   赫连章一副感激的样子,又道:“其实我收他们,也是有别的意思的,这两个孩子资质好,学什么都快,我那五个徒弟你们也都知道吧,哎,想起他们我这心呀……”   “师弟,别激动别激动……”   “谢师兄关心,我话还没说完,他们临终前唯一心愿便是,希望我这一脉的弟子,也能在门中评测中,拔得一次头筹,待完成心愿,我便卸下所有身份,找个没人的地方,了此残生罢了。”   一番话说完,殿内鸦雀无声,因为都给雷死了。   孟青瑶到是心中几分感动,赫连章为了他们的事,也算面子里子都不要了,甚至连死去徒弟的遗愿都用上了。   “这就更加不妥了。”   四脉的赫连蕊直接了当的说道。   赫连章正要在咳嗽。   “你别咳嗽了,咳出肺也没用,此事于理不合,这两个人,说好听了是你的徒弟,说不好听便是来路不明,还要参加族内的典武评测,赫连章,你也休要得寸进尺,族长,我的话说完了,告辞。”   言罢,赫连蕊转身就走了。   “师妹……”   虽说这赫连蕊行事雷厉风行,偶尔偏激,但这番话,却也是站在赫连家的角度说的,无可厚非。   原以为事情到了这一步,应该要发生转变了,不想,却听族长,赫连庭淡淡一语道。   “师弟大老远回来,先休息吧,有什么事,回头在说。”   “是。”   此话,足可见,赫连一族的族长,与赫连章关系还是不错的。   于是在众人的拥簇下,他们去了三脉的住所,是一片极其宽敞的院子,赫连章还是原来的那个房间。   连同两边的房间,也已经被快速的收拾了出来。   赫连章犹如‘重伤’人士一般,被好生安顿了一番,还有人给他们送上了可口的饭菜。   只是关起门来,就剩他们三个人的时候。   赫连章才叹息道:“你们也看到了,为了你们的事,我也算豁出去了,最后能不能成,看天意,若是不成,你们也不能怪我。” 第五百三十八章 不祥   的确。   孟青瑶与君玄澈点头,“今日承前辈恩情了。”   “什么恩情不恩情的,你们也救了我,若没有你们,我怕是死在那鬼地方,骨头都没人收拾呢,”说来感慨。   三人吃过饭之后,赫连章就被族长单独叫去了,恐怕这才是真正定成败的时候。   此刻赫连族张的居所,一处书房呢,赫连章一进来,就看到族长负手而立,很是威严的样子。   “咳咳,师兄你找我啊?”   “你别演了,刚才我已经偷偷摸过你的脉象了,你虽遭到重创,但还不至于咳出血来,说吧,那两个人是什么人?”   赫连庭转过身来,略有些疲惫的问。   赫连章不好意思一笑,“原来师兄都知道了,要么说你适合做这族长,素来是心细如发的。”   赫连庭淡淡一哼,只要他二人知道,其实当年,更有资格坐上族长的人,是赫连章。   只是他这个人,性子太过散漫,又太过异想天开,便主动放弃了,也幸亏他放弃了,他这不着调的性子,愁死个人。   所以原本应该是竞争者的两个人,渐渐反而交了几分心。   “我问你那两个人,是谁?”   “我的救命恩人,没有他们,我现在骨头在哪都不知道呢,更别说,与你这般,面对面的说话了。”   赫连章知道瞒不住了,索性就说了出来。   “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赫连庭继续问。   赫连章则摊手,“不知道,整日神神叨叨的问这问那,他们似乎对以前的事情很好奇,想要去翻阅我族的那些古籍。”   “胡闹,那是外人能看的吗?”   “我也这么说啊,外人不能看,可架不住他二人跪下来求我,说的很是诚意,加上救了我的命,我就,我就……”   孟青瑶与君玄澈,惨遭出卖。   “不过话说回来师兄,那些古籍,放着也是放着,我们也看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在过个百八十年,说不定就烂没了,既然这样,不如让他们看看,也看不出个花来,万一要是看出个花来,说不定还是好事呢。”   “可你并没有说,他们的来历?”赫连庭问。   赫连章一想,他知道的确实不多,之所以觉的孟青瑶他们可信,仅仅也只是他的直觉。   只是在族长这,他能说,直觉吗?当然不能了。   左思右想,他想到了,“好像是白石山,玉衡城的人,这两孩子可怜,在白石山被人追杀,逼着跳了炼狱,我们才认识的。”   “若是好人,能被人追杀?”赫连庭冷笑。   赫连章无语,“这年头,好人才会被追杀呢,坏人不知过的多逍遥,所有我多年一直立志做个坏人。”   “又胡言。”   “算了算了,我现在说的明明白白了,你到底同不同意,”最后赫连章被说的烦了,直接摆手道。   赫连庭原想一口回绝的,但是看着赫连章如今的模样,一身修为,废掉了一半,九死一生的回来。   “罢了,看在他们救了你的份上,可以让他们参加族内的评测,结果如何,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不过我会亲自盯着这两个人,若有半点对我赫连一族危害的地方,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这是他最大的让步。   “师兄你就放心吧,不过话说回来,”赫连章感动一语,但话锋一转,道:“你若说族内评测,看他们本是……”   赫连庭冷笑,“没错,这点我可帮不了你。”   “不用你帮,我只怕,他们俩直接碾压我赫连族全体年青一代,给孩子们造成不必要的压力和阴影,到时候师兄就要多疏导疏导了,”赫连章忍不住道。   赫连庭眯眼:“又胡言。”   “你不信算了,这两个孩子的确是出类拔萃的,”赫连章见说不通,就不说了。   “你到炼狱下面,当真没有找到,古籍中所提到的东西?”谁知赫连庭也话锋一转,又问了这个问题。   赫连章自然明白,这是不信他之前的说辞,而这种事,也是最容易起疑心的东西。   “那古籍中有提到什么吗?”   赫连章反问。   赫连庭一时愣怔,似乎,也没有提到什么准确性的东西,只是他们根据那地方,古时候的用途,而推断出可能隐藏着什么。   “只说那里古代是朝圣之地,或许书中没有骗人,的确是过,但我这次去了以后,却觉的,那里不祥。”   赫连章叹息。   “哪里不祥?”赫连庭被勾起了好奇,虽说这次炼狱之行,是赫连章自己要去了。   但其他人,谁心里不好奇啊。   “你说。”   而赫连章也没有撒谎,直接将炼狱下的遭遇,都告诉了赫连庭,他们如何过五关斩六将,走到最底部。   如何遇到的那片诡异的湖泊,他的三个徒弟如何魔障,他又是如何被逼疯的。   过程很残忍,换个心理素质弱的,都无法承受,赫连章表面的玩世不恭,嬉皮笑脸,至少有一半都是装的。   此刻在自己最亲近的人面前,方才哭的鼻涕横流。   “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想想,其实我就该死在那个地方的,我是族中罪人……”   “说这些做什么,你无罪。”   赫连庭闭眼,又问起了君玄澈与孟青瑶。   “这两个孩子,很是古怪呢,”说起这个,赫连章方才重提了几分力气,“其实,撇开他们救我的事,这点,才是我真正想助他们的原因。”   “哦?”   赫连庭没听懂。   却听赫连章继续道:“族长可还记得,我族百年前的使命?”   “这……”赫连庭一惊,他自然知道,只是这个话题已经很久不在提了,“你的意思是?”   “我不知道,一切只是猜测,也许是我胡思乱想的,”赫连章却摇头。   “那你们最后是怎么出来的?”   “这里才是我说的不祥,关键所在,我们终究是从那片湖泊离开的……”   “你不是说那湖泊有古怪,只要靠近就会魔障?”   “你先听我说,在问,这也是我最觉的奇怪的地方,我跟着他们,竟是平安下水了,而我们在水下,看到了一个石碑,碑文上写着两个字,”说完,赫连章抬手。 第五百三十九章 古怪的男女   用一旁的茶水,点着,在桌面写出了那两个字,赫连庭自然也认识。   “永镇?”   “没错。”   “竟是用作镇压的石碑?”赫连庭露出几分迷惑,不过从这二字之中,已经看出了其中的凶险。   “镇什么?”   “魔,”赫连章直接亲吐出这个字,其实在古籍的研究上,他远比赫连庭更高明一些。   “什么地方的魔?”   “这我就不知道了,那湖泊的诡异,应该也与下面的东西有关系,但是我们绝对碰不得……”   “但是你们却从里面平安的出来了?”   “所以才说这两个孩子古怪,也许,他们生来便克此物呢?如果真的是克,那不就是,传说中的那种人吗?”   赫连章这会儿脑子到是清楚了。   “我知道了。”   绕了一圈,赫连庭才明白一些,而他的决定与之前一样,并不会戳破,他会亲自盯着这对古怪的男女。   “好。”   赫连章应了一声,就走了。   “到是你的身子?”赫连庭此刻才露出担忧之色。   赫连章摇头,“无所谓了,能活着回来我就知足了,没别的想法了。”   却也是无奈。   ……   此刻另一面的君玄澈与孟青瑶。   因为初来乍到,他们并不打算出去惹麻烦,就乖乖呆在屋子里等着赫连章回来,在听安排。   不想他们不寻麻烦,却有麻烦还寻他们。   赫连章才走没一会儿,屋外就传来了一片脚步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有大军压境呢。   孟青瑶与君玄澈,依旧自顾自的在屋内喝茶。   屋外。   “师姐,就是这个房间,那,那两个人,就在里边,我们,我们进不进去……”   “废话,不进去做什么,都一个个木头桩子戳在这里吗?”   “可师父那边?”   “我兜着。”   说罢,门外的人,一把将门就给强硬的推开了,以为这样做气势会很足,不想门开了,映入眼帘的。   竟是一副这样的画面。   一对俊美无双的男女,正相对坐在桌前,似乎在谈笑风生。   女子浅笑盈盈,男子眉目低垂,似在倾听。   来人,这下忍不住都微微都倒抽了一口凉气,也不知是不是,他们赫连一族的基因不咋地,竟是几百年也没出过这么好看的人。   看的莫名让人心脏发跳。   “你们,你们是谁?”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人,此刻到是有些不利索了。   孟青瑶这才侧目望来,就见来人是个黄衫女子,模样中上,一双圆圆的大眼睛,正瞪着他们,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但瞪完了,一双眼又直勾勾的看向了君玄澈。   “我们是随师父归来的外门弟子,初来乍到,有失礼数,还望这位师姐见谅,诸位师姐师兄,有事吗?”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们有事吗?”   这话倒不是难为孟青瑶的,只因这女子的眼睛快要长在君玄澈身上了,谁知下一秒,被孟青瑶给挡住了。   “你……”   “有事吗?”孟青瑶又重复了一句,不过这次却是没什么好脸色了。   于是女子气了,“你还问我有什么事?是你们,为什么一回来就夺了我爹爹的长老之位,你可知族内典武评测开始在即,你害的我们,生生少了两个名额。”   “竟是这样吗?那就抱歉了。”   孟青瑶了然,其实原本她是想好好与这些人说话的,可既然对方眼神不正经,那就别怪她脸色也不好了。   “既然你知道抱歉,那你们就自动退出吧,”女子气哼哼的道。   “可若我们不退出呢?”   这时,身后的君玄澈也开口了,他模样生的俊美无双,嗓音也是如此的迷人,那女子登时嗓子又卡壳了。   “你们不退,你们……”   “不知师姐怎么称呼啊?”孟青瑶问。   女子似乎这时才想起,道:“我叫赫连珍儿,原本三脉的长老是我爹。”   孟青瑶再次了然,因为连她也不得不承认,赫连章一回来的一番骚操作,是挺不讲武德的。   但是他都是为了他们,待结束,还会归还的。   只是无形中,却伤了有些人的利益,人家自然会找上门来。   “只是如今事情已经这样了,师姐觉的还能如何?”   “当然是你们退出了,”赫连珍儿叫嚣道。   “师姐所求不过分,只是,你有所不知,此番师父带我们回来,便是要完成五位师兄的遗愿,想必师姐与我们那未曾蒙面的五位师兄,也都认识,并且朝夕在一处长大,是有师门情谊的吧,既然如此,为何师姐不能成全呢。”   一番话说完,孟青瑶自己都心虚的慌,果然跟没底线的人在一起久了,都变的没啥底线了。   赫连珍儿一下就说不上来了。   “珍儿,我觉的他们说的有道理,”立刻有人小声劝道。   赫连珍儿一时也陷入了纠结,不过她纠结的倒不是孟青瑶的话,有没有道理,而是,原本好好的兴师问罪,她竟是说不出来了。   可来都来了,在灰溜溜的走,多没意思啊。   “我……”   “咳咳,怎么回事?”   好时,赫连回来了,他一听说赫连珍儿带人过来了,便知没好事,自己这女儿,别的毛病没有,就是被宠坏了,有些骄纵。   “爹爹,我们也是为你抱不平的……”   “抱什么不平,出去,”赫连回沉声一语,底下的几个弟子,登时都做了鸟兽散。   赫连珍儿跺了跺脚,也走了。   “让二位师侄见笑了,”赫连回这次淡淡道。   孟青瑶与君玄澈立刻起身,回礼道:“哪里话,说来也是我们的错。”   “你们何错之有,师兄失踪了半年,如今回来,不过是又回到原点罢了,难不成,是师兄活着回来错了?”   赫连会笑吟吟的道,观点竟是很正。   孟青瑶与君玄澈立刻深以为然,同时也知道,赫连一族,似乎除了赫连章有些跳脱,老不正经以外,其他人的性子,都不是太差的。   毕竟是百年大族,在天下大势如此变换莫定的时候,还能避世而居,必然是有大智慧的。   说完,赫连回告辞。   赫连章那边才慢慢悠悠,哼着小调回来了。   原以为今日晚辈间的搅闹,会是个小插曲,只是孟青瑶万万没想到,在接下来的几日,会发现一件连她都料想不到的事。 第五百四十章 狂蜂浪蝶   转眼三日的时间。   整个赫连家都一如往日的平平静静的,只是偶尔会有人聊起,有关赫连章归来的事。   不过就算聊起,说的最多的,还是他带回的那对徒弟,本事好不好不清楚,样貌却是一等一的。   为此,不少胆子大的弟子想去看看,可对方却甚少出来走动,竟是还有人爬墙去看。   当然,每次都赫连三师叔给抓到,然后一顿痛扁,不想如此,半点没压下这些弟子的气焰,反而越来越好奇了。   惹得赫连章很是神伤,暗气自家弟子,太没出息了。   这君玄澈与孟青瑶还是易容的,若是卸下易容,还不……算了算了,气死他了。   而这几日,孟青瑶与君玄澈也没闲着。   这几日都在忙着学赫连家的招数功法,当然,他们是赫连章的假徒弟,自然不可能学到最核心的内功心法。   孟青瑶与君玄澈也不屑学。   主要还是表面招数,用来糊弄糊弄赫连家的弟子的,别到时候人家族内自己的典武评测,你用旁的招数,怎么都说不过去。   现在有族长暂时‘包庇’着,用赫连章的话说,你们能走多远,就靠自己了。   原以为他俩会学的很吃力,毕竟完全陌生。   没想到才两日的时间,基本上已经似模似样,甚至是以假乱真了。   见此,赫连章差点没去撞墙,“你们的师父,到底是上辈子干了什么功德无量的大事,竟收了你们这样天资聪颖的弟子,苍天那,大地呀,我个徒弟都没有了,赐一道闪电带我走吧。”   “其实我们并没有师父。”   谁知君玄澈这么说了一句,因为他所修炼的功法,是母亲留下来的,并非玉衡城的。   百里初阳这师父,其实顶多只是起到监护人的作用。   孟青瑶就更不用说了,完全依托的飞花宫,她便是飞花夫人。   “是啊,我们好像没师父,都是自学的。”   赫连章直接一口老血喷出,这简直就是要气死人的节奏啊!   “三师叔在吗?”   这时屋外传来呼唤声,一听便知是赫连珍儿来了,虽说上次找麻烦没找出什么,但自从那日后,这姑娘只要一有功夫,就往这边跑。   不是送点东西,就是传个话什么的。   不过意思嘛,就是瞎子都看的明明白白的,这姑娘是看上了君玄澈才会如此。   奈何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君玄澈与孟青瑶是一对未婚夫妻,且珠联璧合,形影不离。   是拆不散也打不开的,可却奈何少女怀春,哪里能控制自己的心意。   “珍儿师姐来了?”   每次都是孟青瑶皮笑肉不笑的迎出来,私下里没少凶君玄澈,后者也很无奈啊。   “苏师弟……不在啊。”   “在呢,不舒服,在屋里休息。”   “不舒服吗?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带他去四师叔那,四师叔的医术很是厉害呢,”赫连珍儿登时双眼一亮。   孟青瑶脸皮一裂,“那到不用了,小病……”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苏师弟都病了,你怎么不给他看病,心肠怎么这么歹毒啊,”赫连珍儿见此就要进去查看。   孟青瑶真想给自己一个嘴巴,那么多理由不用,怎么偏偏要说病了呢?   “珍儿师姐请自重,我未婚夫君不出来见你,不是病了,实则是因男女有别,注重礼仪礼法,你这般进去,太过无礼了吧?”   孟青瑶忍无可忍的道。   赫连珍儿也气了,怒瞪着孟青瑶道:“你在说什么,什么礼仪礼法,我们赫连家的子弟,都大大方方的,没什么见不得的。”   孟青瑶:“……”扶额,我造了什么虐啊。   正欲在说。   屋里的君玄澈也终于坐不住了,以前也不是没被狂蜂浪蝶的追过,以他的身份,杀几个人,见点血,都跑的比谁快。   可如今被身份所致,这赫连珍儿竟是‘得罪’不得了。   “赫连小姐。”   君玄澈阴沉着脸走了出来。   赫连珍儿登时面上一喜,“苏,苏师弟,听说你病了,你没事吧,我要不我带你去看看?其实我只是关心你……”   “赫连小姐,我没病,我未婚妻那么说,都是我的授意,因为我不想见到你,族内典武评测在即,赫连小姐请回吧,以后也不要再来了,若要传话送东西,可指派男弟子前来,赫连小姐的关心,恕在下受不起。”   说完,大门咣当一关。   这绝对是君玄澈平生第一次,拒绝一个姑娘,说这么大串子话,可比私下与她说的情话,都要长呢。   孟青瑶摆了摆手,也回去了。   徒留原地,失魂落魄,转眼就红了眼眶的赫连珍儿,她长这么大从未对任何男子一见钟情过。   她在赫连家也是少有的娇小姐,为何要被这样无情的拒绝。   想着难过,她捂着脸就跑了。   跑出院子不久后,就遇到了一个人,一脸关切的问:“珍儿姐姐?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这人似乎很是惊讶。   谁知赫连珍儿哭的更凶了,呜呜的哭了一通之后,才算稳定下来,抬眸对上了眼前的人。   是个带着轻纱斗笠的女子,体态很是婀娜,透过面前的轻纱,正一眨不眨的凝望着她。   仿佛光这眼神,就让人觉的,她是如何的真诚,便忍不住与她交心一二。   “玉妹妹,我说出来怕你笑话,”赫连珍儿一酸。   那被唤做玉妹妹的人,莞尔一笑,“这里又没外人,我也不是外人,谁会笑话你呢,我若能给你排忧解难一二,才是我作为朋友的本分。”   赫连珍儿也是个直性子,直接道:“还不是,赫连三师叔带回的弟子……”   “我听说过了,不过听到的都是有关他们样貌的事,当真那么好看吗?”   “好看好看,好看的很……”赫连珍儿红了脸。   玉妹妹便知道怎么回事,叹道:“可他们是未婚夫妻啊,听说恩爱的很,你何必自苦呢。”   赫连珍儿却不在乎,“未婚夫妻又怎么样,他们恩爱他们的,我喜欢我的,我迟早会打动他,到时候大不了那个徐瑶做她的正妻,我做侧室也没什么的。” 第五百四十一章 她的身世   她到是想的很开。   这么一想,觉的自己希望还是很大的,毕竟自己堂堂赫连嫡系的子弟,给一个外门弟子做侧室,怎么看都是低就啊。   那玉妹妹听着都不知道怎么劝了。   只道:“说的我越发好奇这两个人了,待典武测评的时候,说不定我就能瞧见了,到时候给姐姐参看一下。”   “才不给你参看,被你看了去可如何是好,”赫连珍儿还红着脸,说了这种话。   这玉妹妹表面笑着,心里也是暗骂,真是个花痴又蠢货,不过她与赫连珍儿也算相熟了,能让她如此的男子,想来是极俊美的。   “好好好,我不看就是了。”   玉妹妹推说了一句,就与赫连珍儿分别了,也没放在心上,反正她是志不在此的。   只是这玉妹妹回到自己居所以后,就将头上的斗笠缓缓摘下来了,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小姐回来了?”   身后传开婢女的声音。   这玉妹妹回头,露出的却是一张无比熟悉的脸孔的,正是当初在南楚京城,孟府内失踪的孟玉珠。   只是如今,她已然不是过去的孟玉珠了,她现在的名字,叫萧玉珠。   因为她的身上,毕竟还有一半是北国皇室的血统,犹记得那日,她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已经绝食两日了。   没有人看顾,也没有人来询问,就算是自己要死的,可心里还是无比的绝望彷徨。   每一个日夜,都品尝着被死神撕咬的痛苦,想起来,便都觉的像是一场噩梦。   那时候,她恨所有的人,恨自己的母亲,生了她为什么不爱她,还利用她,恨自己的父亲,被功名利禄迷了眼,再不是以前的父亲了。   恨孟青瑶,凭什么她的人生,生来便是那么顺风顺水。   直到一个人去了她的房间,将濒临饿死的她,带离了南楚,命人给了她一口粥。   问她想活还是想死?若想活,就救活她,若想死,就干脆一些,一掌打死她算了。   她不想活了,但是却鬼使神差的点了头,说想活。   那人哈哈一笑,说:“果然不愧是荣庆的女儿,跟她一个性子,倔的很,小丫头,你听着,我是北国人,身份你就不用知道了,早年间我欠过北国东陵侯一个人情,却没想到一个闭关,等我在出来的时候,东陵侯一家竟是被人陷害,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东陵侯嫡女,便是北国的妃,她生下的女儿,就是你母亲荣庆公主了,那丫头自小心高气傲的,却折在了南楚,如今,东陵侯府,竟只剩下了你这个……说不上的血脉。”   孟玉珠当时瞪圆了眼睛,她生了这么大,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真正生世,而这些,荣庆公主从未对她说过。   或者说,她根本瞧不上自己,所以不屑说出来。   至于东陵侯的满门抄斩,左右逃不过当日,在南楚逃回去的安逸侯,虽说那安逸侯奸诈,却也做了一件‘好事’。   那所谓的东陵侯满门若不死,她这个血脉又怎么会被发现……何其天大的讽刺。   “可我如今瘫痪,如何还能活,像死人一样活着吗?”孟玉珠当年绝望的问。   那人却并不在意,“你的骨头我看过了,不是没有痊愈的可能,只是需要废些功夫,我认识一个医术高明的,有她的悉心照料,你想重新站起来,应该不是难事,到时候,我自会在北国皇帝那说项,到时候你回归北国做个郡主,嫁人生子,安度余生吧,也算我还了东陵侯当年的人情。”   那人的目的也很明确,仅仅是还人情。   但于孟玉珠却是恩同再造,脱胎换骨,她在南楚生生死死都求不来的身份地位,如今却是唾手可得了?   不得不说,命运这东西,当真是……可恶至极。   如此,孟玉珠便被辗转着带到了北国,最北的地方,而那人口中医术高明之人,便是赫连家的四脉长老,赫连蕊。   而赫连蕊也的确是有真本事的,经过这数月的治疗,打断骨头,重新接续,又细心的疗养。   虽说如今她走起路来,仔细看依旧还是有些不稳的,但比起之前,已经不知好了多少。   赫连蕊说,在修养些日子,她应该可以恢复大半,到时候就可以离开赫连家了。   赫连家是个神秘且强大的家族,可惜却避世而居,不问世事和利益,不过孟玉珠也一直发挥着自己性格上的优势,乖巧又懂礼貌。   这些日子已经得到了不少人的另眼相待。   她现在只盘算着,在离开赫连家之前,尽可能的积攒一些赫连家的人脉,也不亏她来一遭。   待之后回了北国,那人自然已经给她安排好的身份和家世,她在好生谋划一下自己的未来。   如果有可能,她想要权利,足够的权利,她不怕等,十年,二十年,也不是等不得。   她始终都想回南楚报仇,可惜,就是半个月前,她得到消息,孟青瑶与君玄澈在白石山闯下了大祸。   竟是被三大家族同时发难,逼着跳了九重炼狱,听说那可是有去无回的地方。   他们死了,孟玉珠心上又是惊又是喜,却反而有些失落了。   不过就算这样,也无碍她追求权力,毕竟她还有一个梦想,就是位居高位,以完全不同的身份,在回到南楚。   让昔日那些瞧不上她的人,看不起她的,统统都高攀不起。   什么将军府,什么安定侯府,什么孝王府……大约也只有想到这些的时候,她才觉的活着无比开心。   最好,北国大军能直接南下,攻破南楚的国门,光想着,她便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   “玉妹妹在笑什么呢?”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孟玉珠侧头,是个与她一般年纪的少年,模样还过得去,对她一脸笑意。   “阿展,你来了,方才想起你上次送来的梅花糕,真好吃,”孟玉珠心情愉悦的道。   被唤做阿展的人,名唤赫连云展,是一脉的弟子,一脉距离这里其实并不近,但他自从知道四脉来了个玉姑娘,走的便格外勤快了。   到底什么意思,大家懂的都懂,只是不说破罢了。 第五百四十二章 梅林相遇   孟玉珠也一贯秉承着过去的作风,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接受也不拒绝,她心里虽瞧不上这赫连云展,但却也觉的他是个有用的人。   关键,此人对她足够的好。   “你喜欢就好,是我娘做的,”赫连云展脸上微红。   “替我向夫人道谢。”   “不用不用的……”   “我方才回来的路上,遇到了珍儿,她好像很伤心的样子,还哭了呢,被我问了几句才说,她被三长老带回来的徒弟,给拒绝了,所以伤心,”孟玉珠故意提起此事,试探了一句。   想看看对方的态度。   赫连云展闻言也是蹙眉,“这件事最近已经闹的沸沸扬扬了,不光珍儿,旁的弟子见了那两个人,怕是……”   然后他小心翼翼的看了孟玉珠一眼,又道:“……不过,在我心里,玉妹妹才是最好看的。”   “阿展惯会说笑,”孟玉珠也故作红了脸。   她的样貌,过去在南楚也是非常好看的,只是身份卑微,不得不被遮去了许多光芒,如今她又长大了一些,自不可同日而言。   她只需微微一笑,不知多少赫连家的年轻弟子,为她所倾倒。   尤其,她生病神伤的时候。   赫连云展对她更是心疼,“玉妹妹,你又怎么了?”   “没什么,可惜那梅花糕我也吃不了几块了,四长老说我恢复的不错,大约过不了几日,我就要归朝了,”孟玉珠一脸的不舍。   赫连云展更是一惊,“你不能,不走吗?”   “赫连家能救我,已经是感恩戴德了,毕竟北国才是我的家,阿展,你若……有心,来日可以去寻我,我们在北国见,可好。”   若赫连云展能为她离开赫连家,到北国守护,那便再好不过了,那人虽说已经替她准备了身份。   可北国世家,哪个私底下是干净的,她回去之后,能不能保命都是未知数,若能拖着赫连云展,也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玉妹妹,只要你愿意,其实……”   “可那里毕竟是我的故乡,我想回去看看,”孟玉珠落下了两滴泪。   “好好好,我明白,你回去……我一定会去找你的,”少年,像是发誓一般,坚定的道。   孟玉珠这才几分开怀的笑了,仿佛十分诚挚。   真是个傻瓜。   “对了,后山的梅花开了,那里是我们一脉的地方,晚上甚少有人敢过去,我带你去看梅吧,”赫连云展忽然想到了什么,化解了忽然的尴尬。   孟玉珠噗嗤一笑,撇过头去,留给对方,一张完美到精致的侧颜,算是答应了。   赫连云展看的更是痴迷。   ……   夜幕很快降临。   孟青瑶在院子里也憋了快一天了,她早就打听到一脉那边的后山,有梅花开了,白日她肯定是不会去的,人多。   晚上虽说那边都宵禁了,但却挡不住孟青瑶和君玄澈,她早就央着要一块出门了,君玄澈自然依她。   二人整装待发后,就入做贼似的去了一脉的方向,一路上虽有弟子把手,奈何二人隐匿的功夫太厉害。   一路摸到后山,鼻息间已经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梅香。   “这赫连家别的好东西没有,这梅花到是一绝,可以摘一些回去泡茶,”孟青瑶难得心情好的不得了。   随手折了一只,放在鼻息间嗅了嗅。   因为夜里封闭,所以这后山此刻虽黑漆漆的,但却格外的宁静,正是赏梅幽会的好地方。   孟青瑶心中窃喜着,就反身楼主了君玄澈的腰,二人一高一矮,到是格外的般配,君玄澈则含笑望着她。   “北国风光,也是别具一格的,你若喜欢,临走的时候我带你四处走走,”君玄澈伸手,帮孟青瑶拂开面上的发丝。   孟青瑶眯眼笑道:“天下的风景千千万万,都别具一格,可是在我眼里,只有皇爷在的地方,才是美景,你若不在,在好的美景我看来也是索然无味的。”   又说土味情话了。   过去君玄澈不理她,但心中会悄悄的受用无比,不过如今,也被孟青瑶带的脸皮厚了,深以为然的点头。   “我也亦然。”   二人正在梅树下搂着腰,说说笑笑,忽然就听到几个稀碎的脚步声,竟是有人来了?莫不是也来幽会的。   关键,他们站的位置太显眼,对方一眼就看到了。   “什么人?”   现在逃,反而会闹出动静,引来守卫的弟子,他们怎么说也是初来乍到,在说,未婚夫妻约会也没什么大不了了。   索性就承认了。   “别误会别误会,自己人,我们是三脉,赫连三师叔的弟子。”   孟青瑶招呼了一句,定睛一看来人,原来也是一对男女,不用说,便知大家都是同道之人。   不过显然对方应该是一脉的,进来的时候,犹如进了自家后院。   于是孟青瑶又不好意思的补充了一句,“梅香诱人,深夜无事,我们这不是寻着味道便来了嘛,不知这位师兄,怎么称呼啊?”   而来人自然是之前相约前来的赏梅的赫连云展,和孟玉珠了,只是孟玉珠平日出来都习惯带着斗笠轻纱。   不轻易露面,此刻她也遮着,二人手里提着灯笼,随着走近,才彻底看清。   赫连云展更是仔仔细细的将他们打量的一遍,而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就是,族中传言果真非虚,三师叔带回来的这对徒弟,果然容貌非凡。   他一直以为,玉妹妹已经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子了,精致到寻不到瑕疵。   然而此刻见了孟青瑶,方知绝色之美,如果非要做个比较,玉妹妹的好看,顶多是凡间拔尖的好看,但这三脉的师妹,却是宛若仙女,不似凡尘。   这苏师弟,就更是俊美无双,仿若,这世上也就只有他二人能彼此匹配了,怪不得赫连珍儿会被气哭。   不过对方好看归好看,孟连云展的心已经许人,便不会多看旁的女子一眼,玉妹妹在他眼里就是最好的。   “原来是三脉的师弟师妹,早就听说过你们,原本此地已经封闭了,不过,大约我们目的是一样的,我便不为难你们了。” 第五百四十三章 果然很过分   赫连云展严肃的道。   孟青瑶与君玄澈不禁双双对望,笑道:“如此,那便多谢这位师兄了。”   “只是此地到底不便,二人随便赏玩一下,就回去吧,夜深风寒,当真着凉,”赫连云展又提醒了一句。   君玄澈点头,“多谢。”   说完,双方便就交错而过了。   赫连云展也没心思理会这两个醒来的师弟师妹,只是他哪里注意到,就在他们方才你来我往的交谈时。   他身边的女子,身子几乎已经僵掉了,如果不是头上戴着斗笠,否则非看到她此刻陷入震惊震撼的表情。   孟青瑶?没错,是她的身影,她就是化成灰,孟玉珠也认识的清清楚楚。   她此刻被赫连云展拉着,但整个人却仿佛脚踩棉花一般的不真实,不是说,孟青瑶与君玄澈已经被逼跳了白石山的炼狱了吗?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   她没死,这一刻,孟玉珠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了,高兴她或许有机会亲自报仇,可难过的是,她似乎依旧不是孟青瑶的对手。   她如今比在南楚的时候,还要强大。   不仅是飞花夫人,还武功高强,如今更是白石山玉衡城主所看重宠爱的徒弟,她有什么,她除了这条命,和命运施舍的一点眷顾,依旧什么都没有。   这一刻,孟玉珠的脑子里闪过无数个想法。   “玉妹妹?玉妹妹?”   这时耳边传来呼唤,孟玉珠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怎么了?”   赫连云展很奇怪,“我方才一直叫你,你都没反应,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   “没,没什么……”   孟玉珠迅速收拾起情绪,道:“刚才,就是传说中的那两个新师弟师妹吗?”   “是啊,”赫连云展点头,同时脸色有些不太好了,他觉的是不是玉妹妹也喜欢那人了。   孟玉珠立刻察觉,笑道:“你别多想,我就是好奇,对了,之前三师叔是去什么地方去了很久,如今归来的?”   她不死心的问。   赫连云展见转移了话题,才继续道:“这是个秘密,我也是隐约听到了一些,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千万不能外传,知道吗?”   孟玉珠飞快点头,她只想知道答案。   才听赫连云展悄声道:“三师叔是去了白石山的炼狱。”   果然,孟玉珠再次震惊的瞪圆了眼,那么事情就可以完美串联起来了,赫连章去了炼狱,遇到了孟青瑶他们,就一起回来了。   孟青瑶他们还隐藏的身份,毕竟他们如今在白石山还是罪人。   真是天赐良机啊,白石山三大家族都想着他们死,如果这个时候,将他们还在人世,并且还活的很好的事,公之于众会怎么样?   会不会再次引来三大家族的讨伐?那样的场面……真好。   不行,但孟玉珠又飞快的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她吃的孟青瑶的亏太多了,她觉的这个想法还有些太单纯。   未必就能在扳倒他们,她一定要回去好好想想,好好谋划一番才是。   没错,而且她现在在赫连家,说白了也是寄人篱下,动起手来也不太方便。   “玉妹妹,玉妹妹……”   赫连云展发现玉妹妹又不说话了,脸上有些古怪,难不成……   “啊?”   孟玉珠如梦方醒,才反应过来,原本今晚是来与赫连云展稳固感情的,不想遇到了孟青瑶,才会令她如此失神。   也幸好她现在出门爱带斗笠,否则……   “我没事,阿展,谢谢你带我来看梅花,真好看,”孟玉珠故作天真的说了一句。   然后撩开自己面前的轻纱,面上带着几分羞意,望了赫连云展一眼。   赫连云展的少年心,登时大定了,玉妹妹果然对他也有有意的。   当即二人相携而游。   而另一面的孟青瑶与君玄澈,分他们分别以后,自然没了继续游下去的心思了。   “你不是喜欢这梅林,怎么没心思了?”君玄澈还问。   孟青瑶不高兴的道:“我原以为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自然有心思,如今多了两个人,我就不开心了,万一我要与你做点过分的事,在被人瞧见,我脸面要不要了。”   君玄澈:“……”   虽说她没说过分的事情有多过分,但懂的都懂,不自觉露出浅淡的微笑,问:“你要如何过分?”   孟青瑶眼珠一转,“比如,把这梅花都摘完了,过不过分?”   君玄澈眯眼:“果然很过分。”   谁知他话还没说完,颈项忽然被一双小手环住,并且拉低,孟青瑶的个头,早已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身高了。   这半年的时间,加上她修习内力,吃的都是空间里的好东西,不知不觉间,都窜到君玄澈下颚这个位置了。   所以她只需要轻轻松松,便能揽下对方的颈项。   口中吐气如兰,便贴上了冰凉的唇,君玄澈先是一愣,随即眼底化都化不开的无奈与说不出的情谊。   这是你自找的。   君玄澈当即揽着孟青瑶纤细的腰肢,二人绝美的身影,如蝴蝶一般打着旋,就隐入了身后的梅树。   头上寒月高悬,树下影影错错。   这次君玄澈再也不似过去那般多有顾忌,他能感觉到,孟青瑶已经长大了,夜夜搂在怀里,他都能感受到女子身上的柔软与甜香。   顶多再有月余的时光,她便及笄,到了出嫁的年纪。   明明还能等的。   可此刻在如此撩人的月色与梅香之下,竟是在也等不得了,一刻都是长久的难耐,于是,索性便不等了。   他修长白皙的手掌迅速抬起,从腰上移到了孟青瑶的脖子,下颚,捧着这张娇嫩的脸蛋。   一吻,辗转深入。   这一吻,甚是放肆,在没了过去的含而不露,蜻蜓点水,仿佛恨不得从一吻之中,就见眼前这胆大包天的小丫头,一口拆吃入腹。   这才是真正的君玄澈。   孟青瑶先是惊异于,君玄澈的反杀,以为对方顶多就是吓唬吓唬她的,每次都这样,她便有恃无恐起来,甚至颇有些坏心思的调皮。   看着他拿她没办法的样子,但是这次,好像不一样了。 第五百四十四章 天经地义   孟青瑶的心感觉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原本冰凉的唇瓣,此刻被吻的火辣辣的,身上也莫名的燥热起来。   “皇,呜……”   她想说话,奈何张口难言,对方像是个高明的猎手,将她所有企图的退路都通通锁死。   只能沉溺在他的臂弯之内……导致,孟青瑶竟是招架不住,直接小腿一软就要往下倒。   却被一只大手,直接拖住,不准她倒下去,于是她又被吊住了,被迫承受着继续的碾压。   君玄澈的吻,从她的唇畔,一路索取到她的耳际,丝丝扣扣,缠缠绵绵,仿佛在探查,自己失落已久的领地。   原本冬日冰凉的空气,也被突然升温的情谊,而变的灼烫不以,烫的孟青瑶几乎恨不得要烧起来了。   “皇爷,啊……”   到底还是没忍住,孟青瑶直接跌坐在了身后的梅树下。   几朵梅花,簌簌的落在了她的脸上,唇上,君玄澈隔着娇嫩的花瓣,一点点摩擦着她的肌肤。   月光下,君玄澈易容的脸上,看上去依旧还是那么的精致俊美,他漆黑的眸光,一面是温柔,一面却仿佛灼人的火焰。   他哑声问:“原来你就这么点出息?我当你厉害的很呢。”   孟青瑶登时双眸含水,可怜巴巴的望着他,自觉道:“我错了还不行,下次不敢非礼你了。”   “错了?如何叫错?你我未婚夫妻,你非礼我,我非礼你,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   他今晚的声音,带着沉沉的蛊惑。   孟青瑶认识了君玄澈这么久,竟是第一次,感觉多看他一眼,都觉的心跳加快,更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原来他什么都会说,只是以前不说罢了,她展颜笑道,“是是,天经地义,不过你我还未成婚,需得节制。”   君玄澈眯眼,俊美的脸孔,就这么近在眼前的道:“是要节制,不过也不用节制太久了,最多也就年后。”   他的弦外之音仿佛在说,年后就无需节制了,到时候看你能威风几时?   威胁,赤果果的威胁。   原本对新婚还算有几分期待的孟青瑶,竟是莫名有些害怕了,嘴巴咕哝的道:“其实,也不用如此操之过急……”   “不,片刻都不能多待。”   君玄澈口气坚定。   孟青瑶忽然觉的,自己以前肆无忌惮调戏对方的恶事,终究是要还的呀。   “这梅真香。”   谁知此刻,君玄澈却忽然又叉开了话题,他随手折下一支,放在鼻息间嗅了嗅,然后别在了孟青瑶的发鬓。   “走吧,夜深了。”   在不走,怕是走不了了,孟青瑶心里悄悄的想着,然后他整个人竟被君玄澈直接打横抱起,飞快的翻出了梅林,回了自家住处。   只是今晚孟青瑶睡的格外不安。   辗转的睡不着。   然后她告诉君玄澈,说:“不知为何,我总觉的今日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什么地方?”   君玄澈到没觉的哪里不对,唯一不对的是,那梅林甚美,孟青瑶今夜也甚美。   “我若知道就不问你了,这种感觉,就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但是我却亦无所觉的那种难受。”   挠痒没挠到准确位置上。   孟青瑶似是而非的描述着,随即半梦半醒的时候,她竟是梦到了今夜梅林中,遇到的赫连云展,和他身边的女子。   “皇爷,你记得今晚,赫连云展身边的女子吗?”   “他身边有女子吗?”   孟青瑶:“……”   果然在这厮眼里,除了她,旁人他是不分公母的。   “不与你说话了。”   孟青瑶转身睡觉去了,才听身后传来君玄澈无辜的声音,“他身边是有人,带着斗笠,本王哪知道男女,不过,看身影,似是哪里见过。”   的确是哪里见过,却想不起来。   “算了,我们在赫连家要多呆几日,总是要要见的,到时候留意几分就是了。”   说完,孟青瑶便不再胡思乱想了,闭眼便沉沉的睡了过去,却没想到,她今夜竟是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依旧在那片梅林之中,只是这梦却不是今夜那般旖旎的梦了,而是很让她感到不安的梦。   “孟青瑶。”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严肃的呼唤。   孟青瑶听得出来,是君玄澈的声音,只是有些意外,皇爷怎么会用这样严肃甚至是冷漠的声音,唤她的名字。   她有些不开心的回头,君玄澈果然站在那里,只是让孟青瑶惊讶的是,君玄澈此刻正死死的凝望着她。   而他的眼睛,是赤红色的,里面布满的阴沉与暴戾。   “皇爷,你怎么了?”   孟青瑶立刻就要上前就查看,但君玄澈却对她冷冷一笑,转身就走了。   “皇爷……”   “青瑶。”   “皇爷。”   孟青瑶霍然睁开眼眸,竟是梦,也幸好是个梦,此刻外面已经时至凌晨,叫醒她的人正是君玄澈。   “你怎么,做噩梦了?”君玄澈皱眉问。   孟青瑶半天才心中落定,缓慢的点了点头,“我又梦到那片梅林了,可是你站在那里,却是一脸冷漠,好像不认识我的样子,我便很害怕。”   “傻瓜,我怎么会不认识你嗯,”君玄澈失笑,绝对的定是昨晚他太过孟浪,把她吓着了。   只是孟青瑶的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小了,他没有细思,因为他觉这只是梦。   可孟青瑶却觉的这梦于她而言,太过真实恐怖,于是她伸手将自己藏入对方的怀抱,嗅着熟悉的味道,才安然几分。   “不要怕。”   孟青瑶点了点头,很快外面就天明了。   距离赫连家的内部典武评测,也就这几日的时间了,整个赫连家年青一代的气氛,这几日都显得莫名紧迫了起来。   却唯有一人不在此列,那当然就是确立了目标的赫连珍儿了。   依旧雷打不动的往这边跑。   不过今日难得没过来,那是因为,赫连珍儿应邀,前去孟玉珠那说话去了。   孟玉珠自梅林相遇那日起,整个人的正太就不一样了,时而觉的亢奋,时而又觉的失落,她想做点什么,但她又不敢。   因为她觉的孟青瑶肯定会发现她的。 第五百四十五章 从犯   思来想去,她便开始揣测,孟青瑶与君玄澈此来赫连家的目的了,后来她听说,他们也要参加赫连族内的典武。   两个突然冒出来的外姓弟子,怎么想都觉的几分古怪,想来他们的目的便是与典武最终的奖赏有关。   据说那奖赏,是可随意进入赫连家族最高的内部藏书阁,或别的什么任意请求,所以,他们是有求赫连家什么。   “他们应该是想进入藏书阁,”最后,孟玉珠几乎笃定了他们的想法。   可是知道了又怎么样嗯,她到底要不要暗中使把劲,破坏了他们的计划呢?   孟玉珠也是纠结的寝食不安,眼看典武测评就要举行了,她还是忍不住想到了一些什么。   只是她当然不会亲自出马了,她需要利用赫连珍儿这个蠢货。   “玉妹妹,你寻我何事?”   赫连珍儿有些不情不愿的过来,毕竟她最近真的很忙,一面要忙着参加典武,一面又要去孟青瑶那混脸熟。   听人说,这人啊,一来二去,看多了就都顺眼了,指不定那一日,那苏师弟就看她顺眼了。   总要一步一步来嘛。   孟玉珠笑道:“珍儿,我寻你自然是有事求你,咱们相交这么久了,不说亲姐妹,也胜似亲姐妹了吧?”   赫连珍儿单蠢,立刻觉的这话也没错,毕竟玉妹妹待她挺好的。   “什么事你说。”   “我想去看你们典武,”孟玉珠道。   赫连珍儿一笑,“这有什么,想去就去呗。”   孟玉珠摇头,“我说的不是外面观看,而是想去里面看看,你知道的,不是典武人选是不能进去的,我来赫连家这么久了,就想见识见识,可以吗?”   赫连珍儿一想:“典武在一脉举办,你与云展关系那么要好,为什么不让他带你进去。”   “他毕竟是男子,他带着我,显得太惹眼,我不好意思,”孟玉珠摇头道。   赫连珍儿也没多想,“嗨,多大点事,我带你进去就是了,不过进去以后你可要小心点,别惹事,不然出了事我也帮不了你。”   “你觉的我是那种惹事的人吗?”孟玉珠笑了笑,作为答谢,将那日赫连云展送的糕点,都给了赫连珍儿。   赫连珍儿吃着糕点就走了。   孟玉珠完成了第一步,便开始第二步计划了。   转眼,时间就到了典武这一日,一清早,孟青瑶与君玄澈便一同与赫连章,去了一脉,与他们同行的还有赫连回,以及他身边的两个弟子。   因为每次典武,每一脉,只有五个名额。   君玄澈与孟青瑶的出现,成功抢占了人家两个,也怪不得人家不高兴,所以此刻见面,还颇有点不好意思。   “咦,珍儿呢?”   这时赫连回问,天天眼前头晃悠,今日却不见了踪影。   一旁的弟子道:“珍儿师姐说有点小事,马上就回来,不耽搁典武的。”   赫连回嗯了一声,众人已经缓步进入了一脉典武的内场。   里面都是今日参加典武的弟子,他们早就翘首以盼了,因为之前听说三师叔收了一对神仙徒弟,平日见不到,今日到看的大大方方的。   “喂,看到了看到了……”   “好漂亮,比四师叔那的萧姑娘还好看……”   “我去,跟这位师妹比,那萧姑娘算个屁……”   “不准侮辱萧姑娘,我到觉的萧姑娘主要是善良,这师妹虽好看,你知道是什么人吗?”   “善良?没觉出来……”   “那是你眼瞎。”   “好了好了,别说了,人家未婚夫还在呢……”   “我去,她未婚夫也好英俊,怪不得珍儿姐姐为他要死要活的,要是我能嫁给这样的夫君,死也甘心了。”   “师妹,你清醒一点,天还没黑呢,在说,师兄我也不错啊。”   “你哪里不错了,我看哪里都是错。”   一群弟子众说纷纭,开始的时候还怕人家听到失礼,结果越吵声音越大,想不听到都难。   也亏得孟青瑶与君玄澈也算见识过‘大场面’的人,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听到只当没听到。   随众人站定或落座后,却发现族长还迟迟未到,族长可不是一个不守时的人啊。   刚这么想完,就见族长身边一个常随弟子,忽然从后堂匆匆而来,并报道:“族长有命,请三位长老过去。”   “都这个节骨眼了,要我们过去做什么?”   “是啊……”   三个长老虽想不明白,但既然族长有命,他们自然遵从,当即甩下弟子就过后堂了。   此刻的后堂内,族长赫连庭一个人正坐在主位上,不过他手边,却多了一张陌生的字条。   “族长师兄。”   这时另外三个长老也都过来了,赫连回也被赫连章一并拉来了,众人站定,族长赫连庭才将手边的字条,递给他们,道。   “你们看看吧。”   众人接过一看,就见上面的内容和简单,说的是君玄澈与孟青瑶的身份,他们是南楚的七皇爷,飞花夫人,玉衡城主之徒,关键他们被白石山三大家族围杀,所以此二人绝非良善之徒,此番易容化名来到赫连家,绝对另有图谋,望族长小心。   没错,就这么点内容,句句属实,都是惊醒之言。   赫连庭看了以后没表情,其他几个长老,除了赫连章自己,其他人都是一脸惊诧。   “这二人竟是如此来历?白石山的事我们都听说了,此二人胆大包天,目无人命,三大家族的嫡系,他们说杀就杀……”   “南楚的七皇爷,据说更是个嗜血之人……”   “赫连三师兄,你怎么说?”   长老中,唯一的女子,赫连蕊,拿眼皮轻轻的扫过赫连章,之前让他们参加典武的事,她就不答应,如今又闹出这么一出。   “还是直接说,这两个人,究竟要在我赫连家做什么?如此苦心算计,易容化名,当真煞费苦心呢?说他们包藏祸心也不为过。”   赫连蕊用词尖锐道。   其他几人也点了点头,如果是真的,那这件事就要立刻解决,而这两个人,也绝对不是赫连章的徒弟。   所以赫连章也是从犯。 第五百四十六章 遇上了   “三师兄,我们最是信任你的,你怎么做出这种事?”   二脉的长老,直接质问道。   而之前特能说的赫连章,此刻竟像是个哑了火一般的老包子一般,被问的一言不发,只拿眼瞧着赫连庭。   “族长师兄?”   “大家安静吧,”赫连庭终于开口了,道:“其实这字条上面的内容,早在赫连章回来的第一次,已经私下都交代给我了……”   “什么!”   “稍安勿躁,听我说完,”赫连庭扣了扣桌面,严肃道:“他二人来我赫连家,的确有所求,而之所以肯成全他们,给他们这个机会,无非还是因为,他们救了老三的命。”   赫连章无奈点头,“若非救命之恩,我又怎么会这么做呢。”   “可是,这件事兹事体大……”   “……有些儿戏了吧。”   在场的除了赫连章,其他人都觉的不妥,并纷纷皱起了眉头。   而这便是孟玉珠的目的,她今日利用赫连珍儿,提前悄悄进入了典武的内堂,在族长的茶杯下,放了这张地条。   其实她到也不怕为此暴露自己,反正她只是善意的提醒,赫连族长不会把她怎样。   只要别让孟青瑶知道就行。   退一万步讲,就是知道了,她也不敢公然在赫连家对她如何,更何况,如今他们的身份暴露了,赫连家应该不会放过他们。   典武肯定是参加不了了,说不好,当即就会被逐出赫连家。   孟玉珠此刻脚步轻快的走在出去的路上,心上得意的想着,却不知身后十步外,忽然多出了一个人。   “姑娘留步。”   孟玉珠脚步,霎时间僵在了原地,是孟青瑶的声音,她怎么会追上来?一时她面露慌色,就算头上戴着斗笠,也难掩紧张之色。   “姑娘,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理我?”   孟青瑶之前与众人在正厅,谁知呆着呆着,眼角余光,忽然瞥到殿外一道,一闪而过的身影,她一眼就认出,此女子便是那夜梅林的女子。   但是没瞧仔细了,因为回去后她始终有疑虑,今日必要看个清楚。   孟玉珠知道她肯定跑不掉的,只好缓慢的转过身来,缓缓一礼,算是打招呼了,因为她不敢说话。   那日在梅林,她之所以一眼认出孟青瑶,主要还是孟青瑶说话的声音。   她太了解孟青瑶的声音了,就像孟青瑶也熟悉她的声音身形一般,不敢有半点破绽。   “姑娘就是他们嘴里的萧姑娘吧?都说你生的特别好看,怎么青天白日的,阳光也不刺目,你却遮着斗笠出门?”   孟青瑶疑惑的问。   孟玉珠躲无可躲,只好咳嗽一声,故作出一副沙哑的样子,道:“抱歉,我最近风寒,怕传染了旁人,咳咳,才这么出门,让姑娘见笑了,比起姑娘,额咳咳,我不过蒲柳之姿。”   “哦?”   声音沙哑,却是遮住了自己真实的声音,这个女子好生奇怪,孟青瑶知道她不会武功,甚至想,要么直接强行揭下她的斗笠,看个分明算了。   这么想着,她正要动手。   身后却跑来一个人,气喘吁吁的道:“三脉的徐师妹,族长叫你过去。”   “好的。”   突然冒出来的传话,打消了孟青瑶的想法,只好转身匆匆去内堂了。   孟玉珠则重重的松了口气,待彻底确定孟青瑶真的走的之后,她竟是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   这竟是一种,发自骨子里的恐惧,没错,孟青瑶已经是她的心魔了,为什么明知这个女人的厉害,还是忍不住想对付她呢。   孟玉珠很矛盾,可能真的不甘心吧,不过无所谓了,他们的身份已经暴露了,而她也即将要离开赫连家了,有火也烧不到她的身上。   ……   赫连家内堂。   赫连庭正在发挥自己身为族长的,超强公关能力,就听他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是不是恨不得,立刻将他二人逐出赫连家?”   “没错……”   “难道还要供着他们不成?”赫连蕊冷笑道,觉的族长是不是疯了。   “咳咳。”   赫连庭清了清嗓子,无奈道:“首先,他们的事我知道,所以算不得欺骗,其次,除了他们救了老三,还有一些我想助他们的理由,所以才会容忍他们参加典武,也知道他们的目的,是想入我赫连家藏书阁,查阅一些典籍。”   “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族长包庇准许的?”   “差不多吧,之前不说,是因为不是什么大事,如今说了,只是不想隐瞒你们,毕竟这字条,我看到的时候,完全可以当做没看到。”   他之所没有无视,你是因为,这传字条的人,如果没有达到目的,一定会采取别的渠道达成,与其那样,不如他亲自说出来吧。   “至于我的茶杯下,为何多出这么一张字条?”   赫连庭沉吟了一下。   赫连章立刻唤了门口的看守弟子,问:“之前谁进来过?”   那看守弟子自然不知刚才殿内发生的事情,还以为是丢了东西,赶忙道:“弟子……如果弟子记得没错,三脉的珍儿师妹来过。”   “珍儿?”赫连回一惊,因为方才来的时候,赫连珍儿的确没在身边,鬼知道她干嘛去了,竟是……   “师弟别急,凭咱们珍儿的脑子,干不出这事来,”赫连章赶忙宽慰了一句。   赫连回点头,“没错,族长,一定有误会……”   等一下,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古怪,关键还是如此的顺畅?这是什么鬼。   “别猜了。”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赫连庭一早就猜到是谁了,“咱么自家的孩子,哪里知道这么多外面的事,我也是事后派人出去调查了一遍,才确定的,那人却一早就知道,四师妹,明日就送那萧姑娘,回北国吧。”   “是萧……”   赫连蕊一惊,竟是一直在她身边医治的萧玉珠?因为住在一起,二者关系还是不错的,甚至赫连蕊有些喜欢这小姑娘,觉的她格外嘴甜会讲话。   看着天真烂漫……   “她或许只是良善的提醒吧,”赫连蕊道。 第五百四十七章 好说话   赫连庭却觉的不然:“她若良善提醒,就会直接禀报你了,而不是越级把字条,放在我面前。”   她就是要闹大,而孟玉珠千算万算,也恐怕算计不到,赫连庭其实一早就知道,如此一番操作。   她的所谓提醒,反而成了利用他们,对付孟青瑶与君玄澈了。   “这小姑娘有些心思啊。”   不过孟玉珠在赫连家面前,终究只是小角色,压根没看在眼里,此刻话说完了,赫连庭方道。   “典武开始。”   众人神色各异的这才点了点头,这时门外走进两个人,正是被唤来的孟青瑶与君玄澈,大约他们走到门前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什么了。   “见过族长。”   赫连庭面上一笑,“二位不必多礼,说来,你们远道而来都是客,这些日子却般扮做弟子,着实委屈了你们。”   君玄澈与孟青瑶不好意思一笑。   “抱歉,因为我们并不想把事情闹大,只想察觉几本古籍,恐遭诸位拒绝,才会出此下策,连累了三长老。”   赫连章重重一哼。   四脉的赫连蕊,却始终觉的事情荒谬,憋了半天,终于道:“恐遭拒绝?看来你们也知道,使计进入旁人家族书阁,是多么无礼的事情了吧,若识相,还请二位速速离开我赫连家。”   “四师妹,话不能这么说吧,好歹人是我带进来的……”   “师兄还有脸说?”   “算了算了,都是一家人,加起来都好几百岁的人,吵什么嘛,不值当……”   “一边去。”   劝架的,反被凶了一顿。   孟青瑶与君玄澈则一脸无语的看着这群,老头老太太,真是一点都不可爱,不过他们好奇的是,这事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暴露了?   毕竟他们俩现在在外面,可是‘死亡’状态。   就算有人聪明绝顶的猜测到,怕是也一时半会儿,联想不到他们……孟青瑶忽的就想起了方才遇见的那个女子。   她,仿佛,猜到她是谁了,一时间,孟青瑶的脸色也开始变的莫测起来。   虽说对方微不足道,却也算是她命里的仇人了,想不到她竟也还活着!   “安静安静……”   赫连庭头疼的阻止了吵架的两个人,大声道:“果然是我平日放纵了你们,真是一点规矩都没了……”   “师兄息怒……”   眼看硝烟下去了,赫连庭才重新言归正传,“我赫连家的藏书阁,的确不容外人进去,但你们救了老三的命,可允准你们这个人情,但你们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眼看事情有了转机,君玄澈与孟青瑶这才重新露出几分期待。   “我知你们来历不凡,我赫连家也不想多惹麻烦,只给你们一日的时间观看,看完之后立刻离开,不得在我北地,生出任何事端,你当知道,我赫连家便是北地的守护者。”   赫连庭无比严肃的道。   还当是什么事,君玄澈立刻点头同意,“自然,我们与北国又没什么仇怨,自然不会生事。”   而且,一直生事的,其实是北国。   当然,说这个就是题外话了,而且估计这赫连家也不会喜欢听。   “老三,带他们过去吧。”   “那典武测评……”   赫连章一愣,问了一句。   赫连庭立刻面色一色阴沉的瞪了他一眼,“你觉的他们还用典武吗?”   之前赫连章说他二人若参加典武,恐怕会碾压了他们赫连家年青一代,如今彻底知道了他们的身份,赫连庭泪流满面。   看看人家的孩子,看看自家的孩子,他严重怀疑,这些年避世而居,究竟对他们来说,算不算好事。   “去吧去吧……”   赫连章一脸懵逼秀逗的,领着他的两个‘徒弟’,就要出去。   只是刚要转身的孟青瑶,却忽然转身问:“那个,赫连族长,我有一件事想要打听,不置可否告知?”   “什么事?”   “就是我们身份的事情,是,何人告知的?”   之前不爆,偏偏今日爆。   “这个你无需知道,”然而赫连庭却没有说出来。   谁知,孟青瑶闻言,却好像明白了一点什么,又问:“那我在打听一个事,方才我在外面遇到的那个萧姑娘,不知是何许人也,竟也能留在赫连家。”   赫连庭皱眉,好个心思敏捷的女子,这是已经猜到了,看样子,双方还是旧仇吗?   “你们刚答应我,不会在北地生事,”赫连庭警告似的的道。   “好吧。”   孟青瑶耸了耸肩,反正人她已经知道是谁了,想要搞清楚别的来龙去脉,想来不会太麻烦。   说完,他们三个人就出了内堂。   而刚才出门,就看到了门口探头探脑的站了个人,一瞧,可不就是赫连珍儿嘛,也不知她在等谁。   “三,三师叔……”   赫连章点了点头,自然也没心思跟这小丫头说话。   但孟青瑶可不闲着,张嘴就问:“珍儿师姐,你知道萧姑娘是怎么来的赫连家吗?来做什么的吗?”   赫连珍儿一见孟青瑶,登时眼皮飞上天,“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君玄澈侧眸望来,淡淡一语:“珍儿师姐,我们想知道。”   这一眼,足够赫连珍儿的心都飞了,她当即语速飞快的回答:“萧姑娘,全名萧玉珠,听说是北国皇室那边送来的,她来的时候是瘫的,主要是为了四师叔给看病,如今病都好了,苏师弟,你问她做什么?”   “没什么?多谢。”   说完,君玄澈已经带着孟青瑶,尾随赫连章走了。   而堂内,几个长老都是武功高强之辈,耳力就更是精准,刚才他们不愿意说的事,谁承想,一出门,都让赫连珍儿给竹筒倒豆子,倒了一干二净。   脸呢!   赫连回直接捂脸,真是没脸见人了,他怎么就生这么个死丫头出来。   赫连章此刻带着孟青瑶与君玄澈,慢悠悠走在前往书阁的路上,二人的心情还晃晃悠悠的。   “前辈,你们家族长没骗我们吧?”   “他从不骗人。”   于是孟青瑶来精神了,“那这么看,赫连族长挺开明的一个人啊!才不是老古板,倒是你,带我们饶了这么大一圈子,早知道一来就说明情况了。”   赫连章闻言好笑,“你个小丫头懂什么?” 第五百四十八章 奇妙的事情   “我有什么不懂吗?还是说你们赫连家,有别的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意思?”孟青瑶眼珠一转,却是猜了个七七八八。   赫连章翻了翻眼皮,觉的这丫头还小,等长大了,还不成精。   “这个你也无需知道,或许你们能从那些古籍中寻找到答案,也许不能,谁又知道呢,毕竟世事无常,我师兄之所以最终准许你们进入,其实,也只是想给你们一个善缘而已,好生利用吧。”   赫连章侃侃而谈,也算他说的话里,为数不多有点营养的事情了。   “藏书阁在哪?”   “远着呢。”   三人步行,一路朝一个方向走,也不知走了多久,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座大山,因为冬日,到处都是光秃秃的,遍地白雪。   但是地上的台阶,却告诉他们,这座山不是寻常的山,在往前走,他们就看到了山下出现了一道大门。   才知道,赫连家竟是将这一整座山腹都给挖空了,做成了一个藏书阁!   此刻赫连章一马当先的就走过去了,周围也没有守卫,不过君玄澈与孟青瑶,从周围流动的空气中,就能捕捉到无形的目光。   他们是赫连章带着,若是独自前来,恐怕已经被拦下了。   “进来吧。”   大门被推开一个小角,脚下又出现了半截楼梯,这藏书阁,一半在山腹,一半在沉入地下,到还真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好地方。   “古籍就在最里面的藏室,不过进去之前,你们最好先看看这个,”赫连章从角落,拿出两本书,分别给了他们。   孟青瑶看了看那书,又疑惑的看了赫连章一眼。   赫连章一哼,“那估计不知是多少年前的人撰写的,文字早就作古了,这你们也知道,这两本书,是后人根据研究,制定出来的参考,那些古代字符可能存在的意思。”   “原来如此,我说古古怪怪的,那这样,我们一本一本的研究,岂不是很慢?”孟青瑶吐槽。   赫连章点头,“是很慢,有些人,一研究,就是一辈子,可不慢嘛,你们就更惨喽,只有一日的时间。”   “老头,我觉的你在幸灾乐祸哦。”   赫连章白眼一翻,颇讨厌孟青瑶这有事前辈,没事老头的称呼,哼声道:“知足吧,你们就是按照原定计划,通过典武测评,进来的时间也不过两日罢了,一日两日,区别不大,你们就别浪费时间了,现在计算,明日的现在,你们出去。”   “那你呢?”   “我守着你们啊,看着你们,别看不该看的东西,只看古籍,还有就是轻拿轻放,不得损坏。”   “别的东西,我们还不稀得看呢。”   孟青瑶的空间里,就藏着许多,君玄澈给她的无数武功典籍,她都懒得翻呢。   “抓紧时间吧。”   君玄澈也只能无奈一语,因为这次任务确实有些重了,上面的古文字,他们还得重新一一对照,识字。   就算二人都是过目不忘的天才,一日的时间也不算长。   推开最里面的那间藏室,小心的点燃几盏煤油灯,四面的墙壁都是书,中间一张巨大的石桌,石凳,供人看书。   “开始吧。”   孟青瑶生吸一口气,就开始战斗了,君玄澈也一样,他们必须尽快从里面找到,有关那些百多年前,或千年前的事端。   从而联想他们如今的谜团困倦。   首先是炼狱的前世今生,与他身上的诅咒,如果有整个白石山的或许更好……   “咦?”   原本这会是一场漫长且枯燥的过程,吃力不讨好不说,还可能无功而返,却万万没想到,当二人刚着手这些古籍的时候。   却发生了一件十分奇妙的事情。   当孟青瑶将目光投入到这些古籍的时候,居然发现……她好像能看懂上面说的内容,明明都是陌生的古文字,可为什么?   这种感觉,就像上次在南疆,世人都听不懂阿南婆说的话,但是她却能听懂一样。   “皇爷。”   孟青瑶惊喜的看向了君玄澈,却发现君玄澈也向她投来一种,古怪莫测的眼神,二人眼神一对上,便知道彼此要说什么了。   君玄澈竟是也能看懂?   他们两个人都能看懂?   “咱们这是一起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了吗?”孟青瑶悄悄的说到,心里却美滋滋的,正愁看不懂,却忽然双双开了天眼的感觉。   “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许,我们本身,与那些事情真的有关系吧,”君玄澈只能这样骇然的做出解释。   闲话就不多说了,既然二人能看懂了,那还等什么,快速查阅啊,毕竟只有一日的时间。   于是二人丢弃了,赫连章给的书,开始一左一右,从头到尾的翻看上面的书籍,一目十行,翻篇迅速。   可惜书虽多,但很多记录的都是一些不疼不痒的东西,比如千百年前的风土人情,人物记事……   “喂喂喂,你们怎么看的这么快啊?”一旁的赫连章,看的眼睛都要直了,他们族内的长老。   一般研究一本古籍,都是拿下一本,研究很久的,他们……   “前辈,你上次说,看到九重炼狱的内容,在哪里啊,快指给我们看看,”孟青瑶催促道。   “那里,就那里,那本……你们能看懂啊?”   赫连章傻眼的问。   孟青瑶与君玄澈闻言回眸看他,故作摇头,“看不懂啊。”   “看不懂你们还翻这么快?”   “这样显得我们能看懂。”   赫连章:“……”我是在做梦吗?还是他们两睡着了。   最后他们找到了赫连章说的那本书,上面果然记录了很多有关白石山的事,准确的说,是白石山前身的事。   那时候,天上还没有坠落白石,白石山还是一片群山荒地,但在这片群山之中,有一朝圣之地,虽然没有表明位置,但他们潜意识里已经认定,就是如今的炼狱。   至于朝圣什么?   上面没有说,但书籍中的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一个信息,那就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在朝圣什么。 第五百四十九章 大体轮廓   正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所以才没有写出来,有种懂的都懂,但偏偏千百年后的人,就是不懂的感觉。   不过既然有朝圣之地,那必然是有信徒的,不难看出,那时候,这天下应该存在着很庞大的宗教。   可后来却销声匿迹了?再然后,不知道隔了多少年,天降白石,出现了白石山?   不过这些古籍所有的记录,似乎都停止在白石山出现之前,之后仿佛开启了另一个时代,一切就在这戛然而止了。   原以为这本书继续翻下去,还会有别的记录,没想到翻到最后几页的时候,竟是有人强行撕去了那几页。   “怎么回事?”   孟青瑶大惊,就去看赫连章。   赫连章一脸无辜,显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问:“咋了?”   “这本书后面的几页,怎么没了?还是,你看的时候,也是没有的?”孟青瑶问。   “怎么可能!”   赫连章走过来一看,果然,书的后面几页被人为的撕去了,而且看痕迹,应该是刚撕下来不久。   “怎么可能?”   赫连章都震惊了,因为藏书阁在他的意念里,是十分安全的地方,外人绝对不可能进来,而内部,只有他们几个长老能进来。   家里这几个师兄妹,他太了解了,不可能撕毁古籍的,而且看样子,还是君玄澈与孟青瑶,比较看重的几页?   这种事无论对谁,都是非同小可的。   “这里有外人进来过?”赫连章也自我怀疑道。   而这天底下,能在这里这般轻易来去的人并不多,更何况,还是一个潜入书阁,不偷盗孤本,仅仅只撕去这关键几页的高手。   就更是……没有……   不知为什么,孟青瑶与君玄澈的脑子里,同时浮现出一个人……那个一直在背后策划操控一切的人。   更是一手策划,逼他们跳下炼狱的那个人。   也许那个人压根不存在,也许,他一直就在他们的身边,不为别的,因为这事情真的是太巧合了。   甚至说是刻意,有人刻意不想他们知道什么。   “前辈,你之前看过这本书的,你还记得上面的内容吗?”孟青瑶又问赫连章。   然而赫连章无奈,“其实我看的也是一知半解,要是都看清楚看明白了,我就不用自己跑去炼狱受罪了,不过记得,后面应该是讲了一些,有关宗教道统的事情,数次提到,那宗教的核心人物,为圣女。”   那看来,那背后的神秘之人,要隐瞒的就是有关那个宗教的信息。   同时也暴露了他自己的目的,他或许便与那消失的宗教有关?   二人胡乱的瞎猜着。   之前他们在无回谷的时候,就曾复盘疑点,猜测救活慕云雪,并且指使慕云雪自杀嫁祸的幕后之人,与当年第一个打伤飞花夫人的,可能是来自同一个势力。   当然,如果猜测了不是,只能说明,这片水,要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深。   “还有类似书籍吗?”   既然被撕了,那就不浪费时间了,他们又迅速开始寻找目标,却见赫连章摆了摆手,道。   “有倒是有,就是没这本说的详细,其实有关那个宗教的事,据说之前是有专门的传记,可后来不知怎么的,渐渐遗失了。”   赫连家对他们的古籍如此珍藏,特意凿开一座山来收场,怎么会这么巧遗失,不会,是被有心人拿走了吧。   开始的时候,孟青瑶与君玄澈,其实只是顺着当年飞花夫人之死,和君玄澈诅咒的事,一点点追查而来。   可有时候真相越是昭然若揭,越是频频发生这样微妙的‘巧合’。   看来是暗中,有人不希望这些信息暴露出来,尤其不想让他们知道。   “在说那些都是千百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   “既然陈芝麻烂谷子了,那前辈为什么千里迢迢的去白石山的炼狱,观光不成?”   孟青瑶好笑的问。   赫连章脸皮一黑,暗瞪了他一眼,“我其实就是好奇……”还有自负,他之前的修为,的确很厉害,是白石山那些所谓高手也想象不到的厉害境界。   然而如今都废了,当真成了无用的糟老头了。   “咳咳,说正事……等一下,这上面的字,你们看明白了?”谁知老头不傻,很快转了一圈,话题又回来了。   “我二人天资聪慧,过目不忘,这些古文字,我们看的也不是太难懂,”孟青瑶嘻嘻一笑,打了个马虎眼。   赫连章皱眉,我信你个鬼哦,两个小鬼头狡猾的很,肯定还有别的秘密不告诉他。   “算了算了……”   在赫连章的眼里,他们的秘密太多了,他只需要盯着,不害他们赫连家,他到是很愿意交这两个小朋友的。   “言归正传,如果你们从这些古籍离还是得不到你们想要的,我到是要给你们指一条道。”   “什么道?”   孟青瑶与君玄澈立刻抬眸看他。   赫连章笑了笑:“北国皇室,除了我们国师一脉,其实还有一脉,你们知道吗?”   君玄澈点头:“知道一些,皇室还有一个老祖宗,对吗?”   之前他抓箫凌叶,就是为了引出此人,如今他们身在北国……   “前辈可认识此人,作为引见?”君玄澈突然眼睛一亮的问。   赫连章笑着摇头:“其实,自从我赫连一脉与北国分开之后,几乎就各自而居,只要北国不灭,基本是老死不相往来了,所以也不知道他们在哪,不过,要么说你们俩运气好呢,都快几十年没消息的几个老不死的,最近却冒出来了。”   孟青瑶与君玄澈一脸疑惑,静待下文。   赫连章继续道:“我也是刚得知不久,四脉那边来了个求医的小丫头,就是刚才,那个爆了你们身份的小姑娘,她就是北国皇室那一脉的人送来了,不然我赫连一族避世而居,岂会随便接手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你说呢?”   “所以说,那个人,此刻还在北国?”   这么说,到是一通百通了。   孟青瑶恍然,孟玉珠的母亲是北国的荣庆公主,虽然死了,还死的不太光彩,但说起来,她还真有一般的北国皇室血脉呢。   虽然其中的弯弯绕,她并不知道,但大体已经有了轮廓,有点意思。 第五百五十章 兴师问罪   话到此处,但趁着还有时间,二人又疯狂的翻阅了不少典籍,七拼八凑的,几乎可以确定一个真相。   那就是,在白石山出现之前。   乃至北国南楚这些国家更迭之前,这片大地上,应该出现了一个庞大的宗教,也许是教派。   他们的代表人物,叫做圣女,在白石山炼狱那个位置,作为朝拜之地。   但这个教派随着时间,消失了,甚至连痕迹也留下的不多,在之后又经过岁月的掩埋。   白石山天降白石,成就了白石山的盛世。   这个时候,最早出现的便是大名鼎鼎的齐家,再后来有了其他家族,玉衡城,焚天城的入驻与崛起。   又经过几百年的繁衍,周边两国皇权的更迭,分庭南北。   因白石山的传奇与强大,直接造就了后来的俯视天下之势。   “我们在做一个大胆的推测,伤你母亲的人,和这次背后算计我们的神秘人,所来自的势力,便是整个教派的遗留吗?”   孟青瑶淡淡道。   她这么想,君玄澈自然也早就这么想的,不过还有待考证,但总觉的,或许这与事实已经相距不远了。   而与此同时,时间也过的飞快,一日的时间,在这黑漆漆的藏书阁内,竟是过的无知无觉。   待二人有些疲乏的从书阁内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第二日了。   孟青瑶才想起几分困倦。   而昨日与今日,赫连家族内部可没闲着,人家的典武评测,依旧进行的如火如荼,只是三脉新来的一对师弟师妹,突然退赛。   到是引起了不小的争议。   而昨日,在孟青瑶与君玄澈,进入藏书阁的时候,这个消息就已经从赫连珍儿的口中,传到了孟玉珠的耳朵里。   孟玉珠本就有些惴惴不安的等着消息,不想等来的,不是事情闹大,孟青瑶他们被赶出赫连家。   而是悄无声息的退赛,他们没有离开赫连家,他们此刻依旧在赫连家。   联想之前,孟青瑶追出来说的那些话,她认出她了,她绝对认出她了,孟玉珠一时竟是害怕的有些哆嗦。   生怕孟青瑶找上门来,一剑杀了她。   他们连白石山世家的嫡系都敢杀,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不行,她的赶快离开赫连家。   “萧姑娘。”   这个时候,四脉的赫连蕊匆匆而来,孟玉珠见此,知道事情败露了,赶忙跪在了地上。   “长老,对不起,实在是因我胆小怕事,才会出此下策,只是不想你们被蒙在鼓里,长老救我性命,玉珠无以为报的。”   孟玉珠最擅长的就是装可怜,这一哭,更是梨花带雨的可怜。   饶是赫连蕊刚硬,也不禁说不出别的了,想起第一次见这萧姑娘,奄奄一息的瘫在哪里,瘦的犹如一只小鸡,一摸一把骨头。   之后为了重新接骨,要先打断她的骨头,那非人的疼痛,这姑娘硬是咬着牙扛了下来,极少喊疼,仿佛生怕惹了她厌烦似的。   这样可怜的女孩子,能有什么坏心眼,她或许只是情急之下,想出的蠢法子吧。   “你这孩子,我又没怪罪你,实话实说,又不是什么罪过,”赫连蕊将她扶起来。   孟玉珠闻言,便知没事了,心也放下了,同时也开始了自己的第二套策略。   “我,其实也是有苦衷的……”   “什么苦衷?”   孟玉珠一脸惊怕的瑟瑟发抖,道:“其实,其实……”   “其实什么?”   “其实,我也来自南楚,与那孟青瑶是旧识,我那一身伤,便是拜她所赐……也幸亏她留了我一命,否则我也遇不到长老您……所以我有些害怕她,一直不敢说,可又不知道易容化名来赫连家的目的,我才我才……”   “竟是这样?”   赫连蕊一惊,想起孟青瑶那如花似玉的美丽脸孔,只觉的一阵胆寒,小小年纪,手段也太歹毒了。   看着赫连蕊有些生气了,孟玉珠又着急劝道:“长老知道便是了,千万不要外传,我,我惹不起她,只怕在惹来灾祸。”   “想不到,当真是人心险恶,你放心,在这里,没人动得了你,就是会了北国,她也未必能动你,”赫连蕊颇有些为她撑腰的意思。   又道:“你收拾一下行装吧,族长的意思是,你今日便离开赫连家,到了北国,你身边自然有那边的人护着。”   所谓那边的人,就是北国皇室老祖的一脉。   只是赫连蕊不知道,那所谓的老祖一脉,仅仅只是还人情的,给了孟玉珠一条活路而已,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看重。   所以这也是孟玉珠顾虑的。   “可我还是害怕,她们很厉害的,就是白石山那些家族的嫡系她都……”   她支支吾吾的说着,无非还是希望赫连蕊在帮帮她,这些日子,她乖巧听话,也挺讨她欢心的。   她应该不至于如此绝情吧。   孟玉珠对拿捏人心,还是深谙此道的。   赫连蕊只好妥协,“也罢,我派紫云和莫心陪你回去一趟吧。”   紫云和莫心,都是赫连蕊的得意弟子,因为过了年岁,已经不用参加典武评测了,这厢正好护送孟玉珠一遭。   “多谢长老,长老的恩情,玉珠无以为报。”   孟玉珠跪下,但低头的时候,却是抑制不住的微笑、   “起来吧。”   孟玉珠当天就离开了赫连家,所以当孟青瑶与君玄澈出来的时候,对方早就人走楼空了。   “竟是跑了?”   孟青瑶对孟玉珠的牌路速度,也是微微讶异。   “不走,难不成等你来杀吗?飞花夫人,不要仗着一身本事,便如此恃强凌弱吧,”这时,早就等候在这了赫连蕊,有些气势汹汹的出来了。   她既然答应要护孟玉珠,自然是送佛送到西,一切的症结还是孟青瑶这,若她能化解他们的仇怨,孟玉珠便不用担心被害了。   “四长老。”   孟青瑶对这赫连蕊的印象,便是一个严厉的老婆婆,此刻,这是要给孟玉珠出头了?   “四师妹,你怎么在这?”赫连章问。   赫连蕊看了这厮一眼,没答,只望着孟青瑶道:“我是来寻她的,飞花夫人,可与老身聊上几句?” 第五百五十一章 萧姑娘走了   孟青瑶闻言挑眉,她似乎已经许久没听过,有人这么唤她了,不过四长老这么唤她,应该不是什么尊称。   讽刺的意味到是很明显,讽刺她恃强凌弱。   孟玉珠她太了解了,装可怜,搬弄事非,最是拿手在行,此刻看着赫连蕊严厉的样子。   孟青瑶直接先发制人,故作可怜的开口道:“……我这一身的伤,便是拜那孟青瑶所赐,我不敢惹她,却又不能看她蒙蔽赫连家……我害怕,她连白石山的家族嫡系都敢杀……长老的恩情,我无以为报……”   一番‘控诉’说完。   赫连蕊一愣,赫连章也一愣,要不是认识孟青瑶,还以为她怨鬼上身呢,这凄凄惨惨的,看着就冒鸡皮疙瘩。   而赫连蕊的楞,则是孟青瑶把孟玉珠模仿的实在太惟妙惟肖了,加上两个人年纪相仿,更是一模一样。   虽说台词不完全相同,意思却是一样。   “你这是什么意思?”   赫连蕊觉的孟青瑶在愚弄她。   孟青瑶则一笑,“四长老,我只是想说,这都是孟玉珠的惯用把戏,骗的就是您这种,容易起同情心的人,哦,对了,我忘了,她如今的的名字叫萧玉珠,她母亲是北国派往南楚的细作,细作就不用我解释了吧,身为南楚人,您觉的我废了她,算过分吗?”   当然这只是表面,孟青瑶与孟玉珠的仇怨,追溯起来,前世今生的,要是都说明白,只怕他们都以为她神经病了。   赫连蕊皱眉:“可就算天大的仇怨,冤冤相报何时了,她或许害过你,你也伤过她,不如就此罢休,所有事情都到此为止,以后不要在寻她麻烦了,如何?”   并不如何。   不过说起来,如今她前世的命运,已经被自己彻底扭转,荣庆公主死了,孟玉珠就是回到北国,也于她根本没有任何威胁。   可她与她的仇……尤其是一句算了就算了的。   “好。”   但是下一刻,孟青瑶还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不过她话头一转,又道:“我可以给四长老这个面子,不杀孟玉珠了,但是我相信,你多半还是被她的表象迷惑了,如果,她在做出任何算计我的事,必杀。”   这已经是孟青瑶唯一能做出的让步了。   而她心里似乎笃定,孟玉珠绝对不会甘于安分守己的。   “好。”   赫连蕊点头,这算认同了她的观点,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我这个师妹呀,素来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事后,赫连章还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看出来了。”   “所以你也不要跟她计较,”然后赫连章左右看看,确认赫连蕊已经走了以后,飞快的小声道:“别看她一把年纪,其实也没见过什么险恶,杀人嘛,她又没把眼睛带你身上,想杀就杀,啊呀……”   谁知赫连蕊根本没走远,一下就听到了赫连章的怂恿,气的拿起石头就砸他。   砸头上老大一个包。   孟青瑶看着好笑,赶忙道:“四长老放心,我与赫连前辈不是一路人,我一定信守承诺。”   “哼。”   “一年不见,这师妹长心眼了,”赫连章捂着头,一脸呜呼哀哉。   孟青瑶与君玄澈见了,也只能好笑连连,而此刻他们已经走到了赫连家的一处小广场。   抬目望去,家族的典武评测,经过两日如火如荼的进行,似乎已经到了尾声。   而孟青瑶与君玄澈,此来赫连家的目的,也差不多算是达到了,虽没说话,却也到了告辞的时候。   “你们出了赫连家,有何打算?”赫连章问。   君玄澈道:“前辈方才不是给我们指出一条道了吗?”   “你们要去北国?”赫连章了然,原本想带他们去赫连庭那道个别什么都的,但想想意义不大。   “只是北国那一脉,可不似我赫连族这么超凡豁达,他们对南楚的没什么好印象,而且他们其中也有藏龙卧虎之辈,当心刁难你们。”   超凡脱俗,确定不是给自己贴金。   孟青瑶心里想说,其实咱们本无缘,全靠我们救你老命啊。   如果不是因为赫连章,他二人来北国无亲无故的,恐怕连赫连家的山门都敲不开。   “迟早都会对上的,此番前来,或许也是机缘,”君玄澈到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他早就在寻找北国老祖那一脉了,如今知道他们就在北国,为何不去。   说来,这次还要感谢孟玉珠的出现了。   “哎,突然要走了,竟是还有些莫名的伤感,”赫连章砸吧了半天,才说出一句最真实的感受。   孟青瑶也正要说些场面话的时候,忽然前面跑来一个一脉的弟子,似乎有急事,过来就禀报道。   “三师叔,族长要你过去,有事,或许是北国那边来人了。”   北国?   怎么说什么就来什么的感觉,原本要告辞离开的孟青瑶与君玄澈,反而有些好奇,北国这个时候来人是什么意思。   还有。   “来的可是北国皇室那一脉的人?”君玄澈问。   如果是的话,那还真是踏破铁鞋无匿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我怎么知道,去看看不就知道喽。”   赫连章耸了耸肩,就一马当先的过去了,孟青瑶与君玄澈双双对看一眼,立刻也跟了上去。   此刻族长的院落外。   典武测评刚结束,已经角逐出了胜负,就见几个拔尖的弟子,站在最前排,似乎都在等着什么。   此刻突然又看到赫连章,带着他那对貌美的徒弟,匆匆而来,一时私下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三长老来了,好像从昨天,就没见他了……”   “还有这对新师弟师妹,昨日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退出了典武,是不是犯了什么错了?”   “我问我,我哪知道,我伤心着呢?别理我。”   “你伤心什么?”   “萧姑娘走了,你不知道吗?”   “萧姑娘平日能走能跳的,走的这么突然啊,”一圈人咋舌。   “可不,昨天还在呢,今天人就走了,我连送都没送,简直是我人生级别的遗憾。” 第五百五十二章 北国来人   “节哀啊。”   “你说什么?”   “我说节哀啊?”没说别的。   “你居然敢咒我的萧姑娘,我跟你拼了……”   “什么啊,这家伙伤心过度疯了吧,拦住他拦住他,你有怨气,去萧姑娘坟头上撒去,跟我来什么劲?”   “啊……”   原本孟青瑶以为,跟这些赫连家弟子站在一处等,会觉很无聊,没成想,一细听他们的探讨内容。   差点没笑死,不过马上她就笑不出来了。   “苏师弟?”   赫连珍儿又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一脸惊喜的望着君玄澈,然而君玄澈却仿佛没听到一半,闭目沉思。   “苏师弟,你怎么不理人啊?”赫连珍儿娇嗔着跺了跺脚。   孟青瑶:我似乎不应该在这里?   “珍儿师姐……”   “我没跟你讲话,成天就见你说个没完,烦不烦,别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就为所欲为的,”赫连珍儿不高兴的就怼了孟青瑶一句,还掺杂这羡慕嫉妒。   孟青瑶:“……”撇嘴,我不说话行了吧。   “向我未婚妻道歉。”   谁知这个时候,一直闭目‘装死’的君玄澈,到是又火了,只是眼光有些犀利的看了赫连珍儿一眼。   君玄澈是什么人,在南楚,他如此一眼,能吓的满朝闻风丧胆。   在被石山这一眼,能让群雄色变。   赫连珍儿更是莫名心上一凉,那一瞬间,她竟是有些如坠冰窟,不敢去看君玄澈的感觉。   原本满心满眼的爱慕,也犹如一盆凉水,浇了个透心凉。   “道歉!”   君玄澈又沉声重复了一句。   “我,我……”   赫连珍儿百着脸,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   孟青瑶想要阻止的,不想身边却想起了周围的声音。   “这位苏师弟,过分了吧?大家都是同门,你又何必这样咄咄逼人?”   “是啊。”   “珍儿好歹还是你们的师姐……”   几个男弟子还有少数的几个女弟子,围拢了过来,有些抱不平的道。   虽说赫连珍儿却是有些花痴,人家都有未婚妻了,还一直纠缠,是不对,可到底是姓赫连的。   这两个新来的,虽说也入了师门,可新来的,怎么有种外来的感觉。   平日大家客客气气,交流一下感情到没什么,但当着他们的面,这么欺负赫连珍儿,他们就不能沉默了。   事情忽然这样了,孟青瑶只想暂且息事宁人,不想,平日不怎么言语的君玄澈,却并不觉的自己有错。   只道:“是她先来找茬的。”   “珍儿只是给你打招呼。”   “这里这么多人,他为何唯独对我打招呼?她跟你们不认识吗?”   众人:“……”我们见义勇为的台词好像有些不够了。   “珍儿心悦于你,才会单独给你打招呼,你别不识好歹,”这时一个女弟子,又打抱不平的道。   闻言,君玄澈更是冷笑:“她心悦我,我便也必须要心悦她吗?如果不回应,就是不识好歹?更何况,我还有未婚妻在身边,这位师姐,看你装扮是成婚了吧,如果另一个女子,当着你的面,纠缠你夫君,你当如何?”   “我……”   那女子语塞。   却旁的,脑子清醒的弟子,笑道:“依赵师姐的性子,恐怕早把剑砍人了吧?哈哈……”   “还真是……”   之前打抱不平的人,登时脸上就挂不住了。   “所以要她道歉,我有错吗?”   好像,确实……   “都是一门弟子,像什么样子嘛,算了算……”这时有人打圆场,众人散去。   赫连珍儿见此,登时红着眼就跑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就在气氛鸦雀无声,陷入尴尬的时候,内院,终于走出了几个赫连家的长老,看来是有结果了。   而赫连家长老的身边,跟着一个男子,因为特殊的装束问题,一眼就知道是北国来的。   而这个男子,孟青瑶与君玄澈,不细看不知道,这一细看,差点没吓一跳。   竟是一个熟人,正是当日出使南楚的使臣,安逸侯。   这厮当日还设下重重杀手,企图半路截杀孟青瑶的外祖父,与安定侯,幸好她以飞花夫人的身份出现,打退刺客。   之后他仓皇逃回北国,就没在关注他的消息了,孟青瑶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此人是娶了一个公主,做了驸马才上位的。   而且此人极其狡猾,这样的人得北国皇帝宠幸,一点都不意外。   好在此刻君玄澈与孟青瑶都是易容的,就算从身形身影上,能看到过去的影子。   但想必这安逸侯,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们俩已经打入了‘敌人’内部,成了赫连家的‘弟子。’   “孔真,赫连云展,赵凌燕,你们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赫连庭道。   “是,族长。”   原本还想看热闹的众人,只能散去了。   孟青瑶与君玄澈也属于其他人范围,正想着是去还是留呢,毕竟他们已经知道,这次北国来的人,不是老祖那一脉的了。   却听赫连章道:“你们俩也留下。”   “是,师父,”孟青瑶飞快的道,老头忽然变的顺眼多了。   赫连庭则捕捉痕迹的扫了这货一眼,也没说别的,算是默许了他这般行为了。   于是院内,独剩下了几个长老,和安逸侯,还有五个弟子,其中两个伪弟子。   “咳咳……”   赫连庭清了清嗓子,才道:“此番典武,你们成绩优秀,甚至出乎了我的一些意料,其实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反思一个问题,我赫连一族避世而居,虽安逸,可到底不是长久之计,你们跟更需要外面的历练。”   主要还是眼馋,别人家的孩子,为啥这么优秀。   还有就是人心险恶,不多经历一些,又如何练就一身本领。   他们这一代早年的时候,都曾出去历练过,如今实在不希望自己的后代,给养成温室的花朵。   “你们也当知道,赫连一族,祖上是北国皇室的国师一脉,我们与北国皇室息息相连,正好今日,北国皇帝派人传书过来,你们便与他走上一遭吧,代表我赫连一族。” 第五百五十三章 临别的礼物   至于代表去做什么,当场没说,想必私下应该会有交代。   果然,散会后,赫连章才悄悄与他们交代清楚,具体不细说,大体意思就是。   北国的老皇子估计是不行了,够呛吃得上新年的饺子,如果国中大皇子监国,也算井井有条,隐隐有了储君之态。   可偏偏这北国老皇帝,就是个死心眼,就是不喜欢这个大皇子,就是喜欢那个小儿子,五皇子箫凌叶。   这萧凌叶,孟青瑶与君玄澈自然也认识,而且他如今尴尬的悲剧,至少一半都是拜他二人所赐。   “老皇帝还活着,直接把他不喜欢的大皇子,发配了不就好了嘛,”孟青瑶理所当然的道。   赫连章一笑,“若是你说的这么轻松,老皇帝也不用来找我赫连家了,那大皇子虽不是储君,可背后却有老祖一脉的支撑,原本他与那五皇子分庭抗礼多年,就在伯仲之间,后来五皇子不是被你们南楚给那个啥了嘛,做了质子,大皇子便居上了,而且在五皇子不在朝的日子里,更是收敛人心,老皇帝眼看他虽无储君之名,却有了储君之实……”   “而唯一能与皇室老祖那一脉的人,抗衡的,唯有赫连家,所以老皇帝请你们过去,给五皇子站台,额不是,撑腰?”   孟青瑶咋舌。   赫连章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原本我赫连家根本不会管北国内部党派之争的,只要不是灭火大事,都懒得搭理,族长师兄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嘛,突然觉的,该让年轻子弟出去学学,最好学的跟你们俩一样,猴精猴精的,也不错。”   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聪明的孩子嘛。   君玄澈与孟青瑶,绝对是这天底下的翘楚,三大家族往死里逼,都逼不死的人,难道不该被学习吗?   “那意思是说,我们可以随赫连家的人,前往北国都城,这样或许我们就能见到那位,皇室的老祖了?”   孟青瑶双眼一亮的问。   此刻孟玉珠应该也在北国都城了,那背后救她的,说不定也会现身,而原本,他二人是不在此行中的。   却被赫连章硬是厚着脸皮给要的。   一时间,瞧着赫连章那干树皮般的老脸,孟青瑶与君玄澈的内心,竟还有些微微的感动呢。   “老头,你又帮了我们。”   赫连章摆手,“算不得,与你们相处这么久,全当结个善缘吧。”   果真是个善缘呢。   孟青瑶笑了笑,望着赫连章道:“既是善缘,那此刻在临别之际,我们送你一个礼物,但是在我们走之前,你不能打开哦。”   说着,孟青瑶丢给赫连章一个瓶子。   “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赫连章还以为在跟他开玩笑,也没当回事,就要打开,却被孟青瑶阻止。   “都说等我们走了。”   “好吧好吧……”   赫连章这才点头,与此同时,之前叫出来的三个年轻弟子,已经在各位师长的交代下,大体明白了他们此行的目的。   老皇帝要五皇子做储君,那么安逸侯如今,自然也属于箫凌叶的党派了。   赫连家,便也属于箫凌叶的党派了。   时间似乎还挺急的,加上下午也没什么事,在安逸侯的左右游说之下,众人已经开始准备行装了。   不过说是让他们几个年轻弟子去,但肯定会安插人在暗中看护的。   转眼第二日。   便是众人出发的时间了,此事在赫连家内部早就传来了,自然不少弟子都前来相送。   只是原本固定的五个人,此刻又多出了一个人,赫连珍儿。   听说她在赫连回那,死磨硬泡了一整晚,赫连回也是个疼女儿的,最后还是答应,带上了她。   此刻她背着个随身的包裹,如一只骄傲的小麻雀一般,站在队伍的最中间,却引来不少弟子的议论。   到底爹爹是长老,待遇就是不一样。   哦对了,在典武结束后,赫连章这老头已经将刚拿回来的长老之位,又给归还了,同时大约也想好了自己之后余生的活法了。   他没有徒弟了,又一身的旧伤,武功更是半废,以后就随便找个茅草屋,了此残生,临死前床前有个看他咽气的就行。   故,现在看着这些意气风发的年轻孩子们,尤为的感触,他知道,孟青瑶与君玄澈这一走,就永远不会在回来了。   “师弟,高兴点,一早上苦大仇深的,”赫连庭道。   “我没哭出来,已经是很坚强的,”我的苦,你们不懂。   赫连庭:“……”   “拜别诸位师长。”   这时,众弟子已经惜别的差不多了,这就要离开了,而刚一转身,孟青瑶忽然道:“老头,别忘了昨天给你的东西?”   “啊?”   赫连章这才想起,孟青瑶是给过他一个瓶子,当时说不让看,他就转头忘了,此刻摸了摸身上。   想起昨夜苦闷的没睡着觉,衣服都没脱的熬了衣袖,东西还在口袋里。   此刻摸出来,还摇了摇,里面叮叮当当的。   “什么东西?”   赫连庭与其他几个长老,也看了过来。   赫连章道:“我过路徒弟给我的礼物,说是留个念想。”   “打开看看。”   赫连章依言将瓶子打开,不想,还没看到里面的东西呢,一股奇妙的药香就流了出来。   在座的都是老妖精了,这药香他们拿一鼻子一探就知道是好东西,一时纷纷面露惊异。   “宝物啊,我光从这味道里,至少就砸吧出三种不同的天材地宝与奇珍,你若吃下去,还不身体大好,我都怕你虚不胜补,不然切一半你先尝尝,剩下的……”   “去去去……”   赫连章登时把手里的药就藏进了自己怀里,虽然惊讶,可心里还是莫名暖暖的,他这过路徒弟竟给她这么好的宝贝,一定是她自己都舍不得用的好东西。   却给了他,呜呜,他太感动了。   “这便是你与他们的善缘了,师弟,好生受用吧,”赫连庭将双手揣进袖子里,苍老的眸光,淡淡望着早已远去的几个晚辈,心里却是有些庆幸,他之前的一时侧影,没有将那对年轻人,拒之门外。   人活得久了,家族的历史长了,便总会见证一些奇迹,相信那两个年轻人,会是一段奇迹吧。 第五百五十四章 入北国   赫连家谷口。   众弟子早已停驻脚步,等半天,主要是因为那安逸侯,轻功简直惨不忍睹,要不是赫连家的弟子,一路护着,估计早被射成刺猬了。   “抱歉抱歉……”   安逸侯虽在满口道歉,可面上却看不出一点歉意,只满满堆着笑脸,几分献媚之态。   其实北国皇帝派他前来请赫连一族出山,原本是根本没抱什么希望的,却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真的进入了传说中的赫连家。   这要是把人带回去,便等同把整个赫连族的态度,给带回去。   陛下肯定重重有赏,他也会重获圣宠。   说来,这安逸侯自回到北国,将一切罪责都一股脑全都推给了荣庆公主与她的母族,东陵侯,害的他们满门抄斩。   而自己也没落什么好,因办事不利,被连续的贬斥,加上大皇子的打压,日子过的着实难受。   此番来请赫连族,也是个苦差事,奈何上天眷顾,这苦差事如今竟是成了美差。   这赫连家的年轻子弟,可是他的活祖宗。   “山谷路远,车马不便,我们需再走几里地,才能坐上马车,就委屈诸位了,只要坐上马车,顶多两三日,我们就抵达都城了。”   为首的弟子,孔真。   那日孟青瑶他们进山谷的时候,就见过此人,算是赫连族内颇为干练年长的子弟了。   他道:“安逸侯客气了,这算什么委屈,这是我们自己家门口,何须车马,不如我们先走,在十里地外等你。”   “这……”   说完,赫连家几人立刻驭起轻功,踏雪无痕般的就翻山越岭而去了,这可比车马快多了。   安逸侯肯定是做不到了,只好自己乖乖小跑着去寻自己的车马。   孟青瑶与君玄澈,自然也在孔真的队伍里,很快,几人已经抄小道,到了外面,停在一处往帝都的必经之路上,才站定。   现在也算没有外人的了。   孔真似乎憋了许久,才问:“苏师弟,徐师妹,其实我们一直有一事不明,方便的话,可否解惑?”   孟青瑶挑眉,不用问也知道是要问什么。   “如果不方便呢?”君玄澈淡淡一语。   “你们……”   一旁的赵凌燕似乎有些不高兴,怎么说都是一起的,可这两个人总是神神秘秘的。   “不方便就算了,”孔真也没强迫他们,只笑呵呵的说了一句,给人很友善的感觉。   因为临行前,族长曾单独对他说过,入了北国,这二人只要不损坏赫连家利益,其他行为随意,最重要的是,族长还告诉他,这二人,其实根本不是三师叔的弟子。   所以他比别人更好奇他们一些。   “只是如今我们一同出来,当同心协力,师长的意思,想必你们应该是明白的吧?”   孔真随即又对其他人问。   赫连云展道:“族长的意思,似乎是要我们助那北国五皇子,坐上储君之位。”   “怎么帮?把那个大皇子杀了?”赫连珍儿咋舌。   “当然不是,师长的意思,只是让我们代表赫连家,表面意思罢了,等到了北国,凡事切记不要随意乱来,”孔真警告道。   众人点头。   其实孟青瑶与君玄澈心里更明镜似的,赫连族长的意思,是让你们几个小白菜,出去滚一边酱油,知道知道这世间的咸淡罢了。   至于北国谁做皇帝,他们压根就没关心过。   不过这些话,他们还不能说破。   大约等了半个时辰,路上才传来马蹄车辆的声音,安逸侯终于来了,一脸的赔笑。   “让诸位等辛苦了。”   “安逸侯辛苦了。”   众人依次坐上马车,只是这时,安逸侯突然多看了君玄澈与孟青瑶一眼,其实之前他就注意这二人了。   先是因为对方样貌太出色,在则,这二人的身影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眼熟,或许在哪里见过。   但理智告诉他,不可能啊,他们可是赫连家的人。   或许,这世上好看的人,都有相同之处吧,在说,他怀疑的那两个人,早就已经死了,恐怕此刻骨头都化成灰了。   坐上马车,只用了两日的时间,他们便抵达了北国的都城。   安逸侯早先就送出的消息,此刻才刚走到城门口,就看到一片迎接的队伍。   为首的是一个看上去几分年长的皇子,另一个,是个少年皇子。   左边那个不用说,应该是大皇子萧凌贺了,另一个更不用说,老熟人了,五皇子箫凌叶。   二人站在风中,一个尊贵儒雅,一个意气风发,很是夺人眼球。   如此排场,到把赫连家的几个弟子,都给弄楞了。   “诸位远道而来,欢迎至极。”   大皇子与箫凌叶,几乎同时迈步,仿佛谁都不愿意落于人后一般。   赫连家这边自然有孔真做着外交,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被请入了皇室的车鸾,一路入宫而去。   “哇,这就是北国的都城,好大,好繁华啊,”赫连珍儿一进来,便忍不住悄悄看了出去。   “珍儿师妹,切莫多言,”赵凌燕提醒。   孟青瑶侧眸,眼见这北国都城泼天的富贵,仿佛一张无形的嘴,要将这几个赫连家年轻弟子,吞了一般。   “富贵迷人眼,诸位师兄师姐,要定心啊。”   她还好心提醒了一句。   “要你多嘴吗?我们还不知道这个,”赫连珍儿瞪了孟青瑶一眼,自从那日被气哭了。   回去之后果然改邪归正,不在妄想讨好勾引君玄澈了,不过对孟青瑶的态度,可谓是恨急。   句句都忍不住挑刺似的。   孟青瑶懒得与她废话,爱听不听,反正他们目的不同,他们只为皇室老祖那一脉而来。   说来,或许可以与那大皇子接触一些。   一路想着,他们已经抵达了皇宫,宫内自然已经摆下盛宴,他们俨然成了北国的座上宾。   与此同时,也在宴席上,见到了北国的皇帝陛下。   果然垂垂老矣了,乌青的眼袋,浑浊的眸光,给人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真是好啊,想不到赫连族竟会为朕出山,来,几位小友,朕敬你们一杯。”   宫宴嘛,自然少不了老三样了,弹琴跳舞加美女,美味佳肴,酒香四溢。   “二位好像经常参加这样的宫宴啊?”   这时前方传来一个声音,正是箫凌叶,他早就注意孟青瑶与君玄澈二人了,这两个人,与其他几个赫连族的人,似乎都不一样。 第五百五十五章 不怎么美妙   始终都从容淡定,还有一股说不出的尊贵,自骨子里透出的。   “五皇子说笑了,第一次参加,有些不习惯,”君玄澈随意敷衍道。   箫凌叶一笑,“以后就习惯了,这北国好玩的地方多了去了,改日我带诸位转转。”   “好呀,”赫连珍儿立刻忍不住符合道。   箫凌叶看向赫连珍儿微微一笑,尊贵的皇子,仿佛对她另眼相待,立刻令赫连珍儿微红了脸。   这一幕自然落入箫凌叶的眼底。   到是一旁的大皇子,努力营造出一副祥和的神态,估计心里指不定多不得劲呢。   赫连家插了一手,对他是大大的不利,偏他又不能不高兴,只能经历在气势上,压倒箫凌叶。   让所有人觉的,他就是储君,颇有种伸长了脖子的鸭子一般,生怕旁人认不到他。   场中鼓乐丝竹不断。   随着酒过三巡,北国皇帝与朝臣们也开始畅所欲言了,先是聊了聊当年,赫连一族在任国事时候的事。   其实就是彩虹屁。   之后又说到了如今的天下局势,那边避无可避的说起南楚了,甚至有人直接道:“那南楚的七皇爷虽是个人物,可惜却是个短命的,虽说他生前不少亲故在白石山,可到底人走茶凉,所谓亲故又能亲上几时,再过一两年,便是我北国拿下南楚的最佳时机啊。”   “没错……”   立刻惹来一片附和。   原本孟青瑶与君玄澈是只顾自己,看歌舞吃酒的,如今听到他们在议论自己,不禁对看一眼,却竖起了耳朵。   便见一个大腹便便的官员,举杯起身道:“言侯所言极是啊,那君玄澈真真是死的好,死得妙,死的呱呱叫,听闻他死了,我在府中还大宴了三日呢,要我说,不用在等一两年,明年开春便是出战的时机……”   “还是要等一等的,毕竟南楚还有个蓝忠,蓝忠一日不死,南楚军便一日不好破啊。”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过那蓝忠都一把年纪了,说不定也快进棺材了,哈哈哈……   “哈哈哈……”   众人哄堂大笑,觉的这真是一个美妙的猜想呢。   但当事人听的却是一点都不美妙,尤其这个人连续咒骂了她两个至亲之人,孟青瑶要是能咽下这口气,她就不是孟青瑶了。   于是她的眼眸,缓缓的暗沉了下去。   就在众人还都沉浸在各种喧哗的奚落与吹捧中时,孟青瑶从空间随便拿出两颗石子。   瞬间运转内力就将石子飞了出去,那石子打在一根柱子上,又弹射折返方向,直直的就打在了那大腹便便的官员身上。   一枚打在他的头上,一枚打在他的膝盖。   瞬间场中爆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嚎叫,就见那人已经打的头破血流,膝盖洞穿,怕是以后走路都不利索了。   “怎么回事?”   满场哗然,竟是不知何人出手的,加上孟青瑶在出手的时候,用了一些小心机。   用柱子弹射了一下,改了方向,所以此刻众人所查看的方向,也正好与他们相反。   君玄澈自然也将这一切收入眼里,只宠溺的看了孟青瑶一眼,若她不出手,他自己也是要出手的。   “为何不杀了他?”   “他到罪不至死,也算给所有人一个警醒,”孟青瑶道。   君玄澈了然,他很高兴,孟青瑶如今内力深厚,能力也十分厉害,却丝毫没有膨胀到,视人命如草芥。   还留有几分余善。   “什么人,出来?”   那大腹便便的官员,已经被抬下去了,但场中却是人人自危,生怕下一刻石子会打到自己。   包括北国的老皇帝。   此刻大皇子与五皇子,也立刻护在老皇帝身盼。   大皇子更是直接道:“方才我等不过是奚落了几句南楚那边的狼狈,就有人出手了,莫不是这里有南楚的刺客?”   “什么,有刺客?”   赫连家几个年轻子弟,一时也面露疑惑,因为他们也什么都没感觉到,来人出手,无声无息。   若是在出手,怕是也拦不住。   想不到他们刚出赫连家,就遇到这样的强手?不过明显对方不是冲他们来的。   “撤宴……”   北国老皇帝可是个惜命的,立刻就要撤掉今日的宫宴,然后在护卫的团团保护下离开。   谁知,他的话刚说完,就听宫宴外,传来一声哈哈大笑,“撤宴到不至于,放心吧,没有刺客,是我……”   这声音听着耳熟啊。   孟青瑶与君玄澈再次抬眸对望,如果没猜错,来人应该是……想不到在北国竟会遇到此人?   却听君玄澈道:“他本就是北国皇室的人,只是大约,应该有二十年没回来过了吧。”   所以突然回来是为什么?   孟青瑶则露出疑惑的表情,而那边,一道身影已经施施然从屋梁上飞落下来,一股无匹的力量,也随之呈现。   毕竟,他本就是这天下早有名声的高手。   “何人?”   有人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大声叱喝道。   他面上只冷冷一哼,眼眸睥睨的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皇位上的老皇帝那,笑道:“皇叔,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老皇帝老半天才认出他是谁,眯起一双略微狡诈的眼眸,问:“你当年不是立誓,不是说不回来了吗?还给自己取了一个,什么君不归的名字,如今怎么回来了?”   没错,眼前的人,正是焚天城的君不归,他因亦正亦邪的做派,在白石山很是出名,但天下却无人知道,其实他还是北国皇室的人。   他的父亲,父亲便是当年辅佐老皇帝的摄政王,奈何老皇帝一直猜忌忌惮摄政王,在摄政王过世以后,火速清除了摄政王所有的余党。   君不归算是长子,自然也在老皇帝的清除范围之内,却不想君不归不知从哪学了一身本领,根本杀不得。   想来那时候老皇帝的做派,算是伤透了他的心,忍痛给自己老夫人奔完丧之后,便跑到老皇帝的面前,将他狗血淋头的骂的一遍,反正什么难听骂什么,骂了个痛痛快快。 第五百五十六章 摆设   最后更是直言:“没有我父亲这些年劳心老弟的,你这皇位早不知给谁掀翻了,你个老不要脸的,跟你那偷鸡摸狗的娘没什么区别,告诉你,这皇位就是摆小爷面前,也不稀得要,也就你个捡破鞋的当个宝,最后忠告你一句,不出二十年,北国必在你这昏庸无能的老王八手里,玩完,不信咱们拭目以待。”   当时老皇帝给气的吐血,命护卫就要绞杀君不归。   但君不归武功高强,转身就驭着轻功跑了,之后去了白石山,直接投身到了焚天城,做个了亦正亦邪的怪侠,在没回过北国。   而君玄澈知道这些,想来也是因为,他与焚天城的关系。   不过光是这些只言片语的信息,已足以听得孟青瑶津津有味,有意思,到也符合君不归扎刺的性格。   原来所谓的君不归,竟是这个意思。   “听说他当年,还有一个心爱的红颜知己……”   “被横刀夺爱了?”孟青瑶惊呼。   “不,病死了,”君玄澈摇头。   “哦,”真是太可怜了,年少的时候同时失去了两个亲人。   如今,当年君不归的怒骂,还油然在耳,人已经年过风霜,难免络腮胡子的回来了。   不过回来肯定不是来看望他的,多半想加把火,在把老皇帝气死。   “这不是听说你要翘辫子了嘛,就回来看看,你死前是个什么样子,不知道会不会也大小便失禁,疑神疑鬼,满脑子犯糊涂,不过你糊涂也不是这些年了,哈哈。”   “大胆。”   虽然不少人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可他如此出言羞辱圣上,如何能容他。   只是他们也就只敢嘴上呼喝,哪敢动手,毕竟君不归的凶名也是不小的。   “如今你看到了,让你失望了,朕安然无恙,”北国老皇帝还强撑着一口气呢。   “安然无恙啊,可我怎么瞧着你印堂发黑命不久矣啊,”君不归哈哈大笑。   “你放肆……”   “我何时在你面前不放肆了,哈哈,算了算了,说这些废话没用,我这不是听说,赫连家来人了,便回来瞧瞧。”   说完,目光扫过几个赫连家晚辈,却带着几分随意,想来是看不上这几个新兵蛋子的。   “没趣。”   这话,另几个赫连家子弟微微皱眉,他们不喜欢被轻视,但眼前这个人又确实的深不可测。   原以为这次出山,会比较风光,没想到富贵之后,看到的便是人外有人上外有山。   光刚才那个暗器,他们任凭谁也看不透。   “你就会欺负我们这些晚辈,若是我赫连家的长辈来了,看你嚣张几时,”忽听赫连珍儿不服气的道。   然而君不归只是随意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跟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只将目光落到一片狼藉的宫宴上。   警告道:“以后公众场合还是管好自己的嘴吧,有些人,活着比你们强,死了也比你们强,先搞清楚自己是什么东西在说吧。”   此话,是警告,也是替孟青瑶背了锅,看来他是发现什么了。   言罢,他的招呼算是打完了,转身就走了。   “你……”   北国老皇帝气的暗恨,却也没有办法,君不归太厉害,护卫拿不住他,因为他也是北国皇室的人,老祖那一脉也不会出手动他。   “撤宴……”   一场宴席就这么散了,反正孟青瑶也吃饭了,此刻随众人你起身,那边大皇子与五皇子已经过来说话了。   说的也是场面话,之后众人才被送到皇室驿馆休息。   只是赫连家的人一走,前一刻还一派祥和的兄弟二人,立刻变的横眉冷对起来。   “皇兄好生殷切啊,只是这人,可不是你请来的,太过殷切反而招眼,”箫凌叶讽刺道。   大皇子更是冷笑,“我殷切相迎,是因为他们是父皇请来的人,而不是皇弟你,不过现在,我们该争论的不是这些,而是这突然冒出来的君不归,他也姓萧,而且当年摄政王府的余党,至今未消,如果这个时候……”   “皇兄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这么天真幼稚吗?还是消息太过闭塞,君不归此人虽难缠,却并无争权之心,否则他也不会这么多年不回来。”   箫凌叶嗤笑。   “那你说他回来做什么?”大皇子故作一问。   “我如何知道,”箫凌叶笑了笑就走了,老皇帝虽然全力支持他,可这大皇子也实在不是个善茬。   只盼赫连家能来一些长老,这样父皇就能直接立储了,就算老祖那一脉干预,也有赫连一族帮忙化解。   箫凌叶自回到北国,消沉了许久,原以为自己此生无望那个位置的,谁又想到如此峰回路转了,极妙。   ……   另一面,赫连家众人,很快被送到驿馆休息,这一路上,赵凌燕与赫连珍儿都很是不高兴。   觉得自己好歹是有些身份的,怎么到了外面竟是这么憋屈,遇到强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了,实在丢人。   “若是族长知道,是不是会觉的我们灭了自家威风?”赫连珍儿问。   “可是那君不归,确实厉害,若是起了冲突,于我们不好,”赵凌燕摇头。   “没错,管好自己吧。”   孔真也是头疼,其实他们的到来,本身就是一种代表罢了,代表赫连族,站在了老皇帝那边,根本不需要做什么。   “喂,你们俩怎么好像闲事不操似的?”   赵凌燕,看向了孟青瑶与君玄澈,他二人这一路吃吃喝喝,手拉手说悄悄话的,到似跟所有人都没关系似的。   孟青瑶闻言好笑:“族长派你们来这,本来就是做摆设的,做摆设,不就今晚这样吗?”   所谓老祖一脉,赫连一脉,都是摆设,老皇帝,大皇子,五皇子以及他们背后的势力,才是棋子,需要尽快奔走,好在老皇帝驾崩前决出雌雄。   他们急什么,看着便是。   “什么叫派我们……”   “赵师妹,你们先回去,”孔真自然知道什么意思,便将他们都打发进去了,才又单独对孟青瑶他们道。   “我知道你们不是赫连家的人,可到底你们受过我赫连家恩惠,族长准许你们以我赫连家的身份而来,你们便当记住自己的处境,不要做出任何损坏我家族利益的事,否则……族长不会轻饶你们的。” 第五百五十七章 追查   看来孔真知道不少,也是被委以重任的。   既然如此,他们当然也愿意给他一个安心,“你放心,正如你所说,我们受了赫连家的恩惠,不仅不会损坏赫连家的利益,而且为了赫连家,在这北国,无论发生何事,我们也都会尽力保你们周全。”   “保我们周全?”   孔真有些不可思议的道,因为在他眼里,君玄澈与他年纪相当,孟青瑶更是才刚及笄的年纪。   这二人却说出,要保他们周全,怎么听怎么是狂妄。   当然孔真并不知道他二人的真正身份,也不怪他,但如果孟青瑶的言语在‘狂妄’下去,怕是要适得其反了,只好道。   “嗯,先这样吧,你放心就是了,如果我们要走,也跟你打招呼的。”   说完,拉着君玄澈就匆匆走掉了。   独留面色古怪的孔真站在原地。   他大概觉的君玄澈与孟青瑶,都是怪人,而君玄澈与孟青瑶,却觉的他们都是小白菜。   反正已经逐渐不顺眼了。   ……   此刻孟青瑶与君玄澈,来到给他们安排的房间,原以为君不归那厮,认出了他们,很快就会来驿馆找他们。   却没想到,他们等了半天也没见君不归来。   与此同时的皇宫,老皇帝经过今晚的一闹,病情更加加重了,咳嗽了一夜都不能安枕。   大皇子与箫凌叶,时刻守候在帐外,生怕老皇帝一口气没喘上来,撒手人寰去,却没留下遗诏。   不过就算留,也是留给五皇子箫凌叶,可惜箫凌叶归朝后被人诟病,势单力孤,恐怕老皇帝遗诏会是他的催命符。   这也是老皇帝,迟迟不立储的原因,他得先帮箫凌叶把大皇子搞掉。   “父皇,您怎么样?”   “死不了,额咳咳,君不归呢?”老皇帝问。   “他出了皇宫之后,就去了前摄政王的故居,似乎是住下了,在没出来过,儿臣时刻派人监看着,”箫凌叶飞快的道。   “你们觉的,他回来是做什么的?”老皇帝忽然问。   “这,儿臣不知。”   “他是来复仇的,额咳咳……”老皇帝一阵激动,因为他这几日常常做梦,梦到君不归父亲,也就是他的兄弟,前摄政王。   他是那样尽心竭力的辅佐自己,而他,也是一心一意的给他下毒,他才不过四十来岁,就在病中同挣扎着死了。   死的时候,不断的咳血。   他最近也开始咳血了,所以他觉的,君不归就是来复仇的,“你们,想办法,谁把他杀了,皇位就是谁的。”   老皇帝忽然这么说了一句。   大皇子的内心:“……”我忽然觉的,把你杀了,然后谋反比较靠谱。   箫凌叶:“……”父皇,你确定不是在坑我?   二人虽心思各异,但面上还是飞快的点头,“是,父皇。”   “去吧。”   ……   驿馆这边。   孟青瑶与君玄澈,只浅眠了两个时辰,到了后半夜便不困了,眼见等不来君不归,他们也不打算闲着。   他们此来北国的目的,一不是帮谁上位,二也不是体验人生,他们是来寻北国皇室老祖那一脉的。   至于怎么找?   目前就两条线索,一条,是孟玉珠身后的人,因为他的确是那一脉的人救的。   第二条,便是据说,身后有老祖那一脉支持的大皇子。   先去哪一条呢,思来想去,二人都觉的大皇子那边靠谱一些,便就趁着夜色却了大皇子的府邸。   不过二人初来北国,又没有任何外援,也是找了许久才找到地方。   此刻大皇子也才刚从宫里出来,想着老皇帝的无理要求,面上也是眉头紧锁,因为他很清楚,比起君不归,他的父皇跟更希望他死。   “什么人?”   此刻大皇子刚步入房间,身后就感觉多出了陌生人。   而一直守在屋外的护卫,此刻更是应声而倒,无声无息的,院子里眨眼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大皇子最好不要动,否则我们稍稍一个手抖,您就与皇位无缘了,”来人的兵刃,已经抵在了他的面前。   同样的无声无息,足可见来人的厉害。   大皇子微微一侧眸,才发现来的是两个人,面前一个,身后一个,都是他想都不敢想的高手。   “你们……是谁派来了?”   “那你觉的,谁能派我们来?”   这两个人当然就是君玄澈与孟青瑶了,只不过来之前,做了一个简单的乔装,说话的时候,顺便改变了一下声音。   加上此刻他们内力外放,大皇子就更不会联想到之前见到的人,只会以为……   “天下,谁又能支配你们这样的高手,你们不是来杀我的,说吧,你们想要什么?”   这说的好像他们是打劫的似的。   孟青瑶暗暗翻了个白眼,就听君玄澈压低了嗓音道:“我们是来投奔大皇子你的。”   “投奔我?”大皇子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相信吧。   “先听我慢慢讲,听说,大皇子得以继承皇位,身后的主要支持者,是你北国老祖一脉?是吗?”   大皇子一愕,便知道对方的来意了。   “算是吧,因为他们并不满意箫凌叶。”   “他们既然满意你,那大皇子可否引见,若引见成功,或许我们可以帮你动手,杀了你想要杀的人呢?”   君玄澈诱惑道。   “当真?”   大皇子自然是眼睛一亮,可惜亮也白亮,“老祖一脉的人,只接触过我一两次,他们神龙见首不见尾,不主动出现,任凭谁也寻不到。”   “那看来你是没用了?”   君玄澈有些失望。   “但是我知道……”   谁知这大皇子忽然急中生智,低喝一声。   “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老祖一脉的底线在哪,便是北国皇室不得发生动乱,如果,如果宫里发生大乱,他们一定会出手的,而且,我有预感,他们最近就有人在帝都,赫连族也在……”   “我明白了。”   君玄澈缓缓收回兵刃,漆黑的身影,宛若一阵清风就带着孟青瑶离开了。   “看来我们只有主动出击了,”离开大皇子府,二人行走在北国帝都的街上,孟青瑶这样说了一句。 第五百五十八章 不靠谱的君不归   然后她目光远眺,望着北国皇宫内的灯火通明,笑道:“我们要是现在进宫行刺,说不定就能碰到那一脉的人了。”   只需要见到你一个,就能顺藤摸瓜了。   君玄澈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转念道:“还是先见见君不归在说吧。”   君不归的出现,或许才是最大的变数。   谁知二人刚商定,一个转角竟是就遇上了君不归,君不归似乎也没想到,凌晨出来晃荡,竟还能遇上两个熟人。   “大半夜的,你们出来干什么呀?”   君不归挑眉一笑,一脸的络腮胡子,看上去几分疲惫。   君玄澈则反问:“那你呢?”   君不归苦笑道:“刚回来,给我家老头子上上坟,其实每年都会悄悄回来,只是今年现身了而已,看你们也不像出来做好事的,若是做完了,去我那吧。”   “也好。”   说完,三人溜溜哒哒就去了君不归的落脚点,北国前摄政王故居。   按理说,北国皇族的宅子,人走楼空以后,就会被皇室收回,修缮在赏赐给别人的。   但这里意义特殊,就一直留着了,如今还有个看门的老仆,一直在门口守着。   “二公子,你回来了?”   老仆欢喜一语,君不归只随便摆了摆手,领着君玄澈与孟青瑶进了屋,外面正是凄冷凄冷的。   老仆给烧了炭火,又准备了酒菜。   “喝两杯?”   君不归此刻明显没了往日的犀利与锐气,显得失落,也是,回到故居,人都没了,任凭谁也提不起兴致。   君玄澈点头,随问:“那你这次回来现身,是做什么的?”   “报仇啊。”   君不归倒也不避讳,喝了口温酒,直言道:“当年我父王为北国鞠躬尽瘁,却被那小人暗害,他装的真好啊,若不是我父王断气的时候,他露出了端倪,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哈哈,若非我少年离家闯荡白石山,机缘之下拜了名师,否则我也早就死的无知无觉了。”   “我当年就想杀了他,可惜有人拦着,我打不过他们,但仇也不能不报,他如今快死了,我就回来送他一程,顺便让他到死也不能如愿了。”   君不归笑着,却笑得几分渗人。   可见他是恨毒了老皇帝,至于他口中说的,有人拦着不让他报仇,君玄澈与孟青瑶也猜测到了。   应该是老祖那一脉。   “你要怎么送?刺杀,三刀六个洞?让他到死不能如愿?他如今最大的愿望大概就是立箫凌叶为储君了,所以你是来辅佐大皇子的?”   孟青瑶听着,边猜测道。   说起来,他们虽见面不多,但没来由的,总觉的君不归不是外人,也许是他收了君莫言为徒,也许是他实在的真性情,让人生不出提防之心。   君不归又喝了一杯酒,依旧在笑,可眼眶却红了。   “我才没那个闲情逸致,帮他的儿子上位,我恨不得看他们打的你死我活呢,至于怎么报仇,我还在想,不过我的出现,已经足够他夜不能寐了吧……哎呀,别光说我了,一把年纪在你们两个小孩子面前哭,怪丢人的,你们呢,不是死了吗?我就知道你们没那么容易死,哈哈,那么你们瞧瞧来北国是来做什么,不会是来看雪的吧,北国的雪,是这天底下最好看的雪了。”   “自然不是。”   君玄澈也陪他喝了一杯,却发现这酒极烈,竟是难得的好酒。   君不归解释,“老头子生前藏的,活着的时候舍不得喝,死了,还要我一杯一杯倒在坟头上,浪费。”   句句都是他的痛。   话题继续,君玄澈也没有避讳他们的目的,“我们此来北国,是来你北国皇室,老祖一脉的人,我些事想问。”   “他们不会告诉你的,”谁知君不归直接道,“你们的身份,糊弄糊弄的那些眼瞎的还行,若是遇到那一脉的人,一眼就能识破,南楚北国本就是宿敌,他们不杀你就不错了,你还想问问题?”   “就算要杀,我也要寻,”君玄澈到是坚定。   “那你媳妇真可怜,就要做寡妇了,”君不归嗤笑。   孟青瑶:“……”   “他们,很强吗?”孟青瑶好奇又不确定的问。   “一个活了快一百多岁的老头子,至今都身体健康,能吃能睡的,他杀你们不算难事。”   “他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去白石山?”   “白石山算什么,不是每个人都想去的。”   “那说来说去,你知道那北国的老祖,在哪吗?”孟青瑶最终还是忍不住问。   “不知。”   好吧,就知道。   此刻君不归似乎有些微醉了,他看着君玄澈,看着孟青瑶,心想,这么好看又有趣的一对人,死了也怪可惜的。   问:“当真一定要寻。”   “一定,”孟青瑶坚定的道。   君不归噗嗤一笑,“好,好,好,我到是可以成全你们,你们来的也是个时候,正是北国皇权交替,风雨飘摇的时候,嗯,原本我还没想好怎么报复那个老东西,此刻看到你们,我到是想到了。”   “怎么报复?”   “把他的两个儿子都杀了,然后把尸体丢在他面前,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痛不欲生,然后我在给他一颗极品的丹药,让他死不了,就让他在这想死和想活之间,来回折腾,想活太难,想死不甘,哈哈……”   说着,君不归就笑了。   就是这报复的手段,未免有些……说不上来……   孟青瑶也算经历过,被人害到家破人亡的地步,那种恨,恨不得吃起肉,睡其皮,所以君不归的做法,她一点不觉的过分。   还挺高端大气上档次,文秀内敛小清新的。   旁人恨谁,都是恨不得死,他却把宝贵的丹药,给仇人吃。   “有些意思。”   “小丫头懂我,”君不归哈哈大笑。   “这么一闹,北国老祖一脉,必会出现吗?”君玄澈问,这法子到与他们之前想的,不谋而合。   “他们要是不出来,我就跟你姓,”君不归斩钉截铁的道。   但是,好像,你现在已经跟我姓了,说话没底的老流氓,不过君不归虽然说真话和说假话的时候,都一样不靠谱,但这的确是个立竿见影的好法子。 第五百五十九章 尴尬的就是你们   “只是,你们是跟着赫连一族的人来的,我不想知道你们跟赫连族的关系,但若真的要闹大了,赫连族应该也不会乐意,”君不归总算说了句靠谱的。   临行前,赫连庭的警告油然在耳。   “所以我们不能太过杀戮,”君玄澈道。   闹到多大都可以,但至少要给北国留个储君,之前赫连族长是说过,不让他们在北国生事。   但不杀人,却已经是君玄澈的底线了,总之他们既然来了北国,便决计不能空手而回。   因为他有预感,这诅咒,似乎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了。   孟青瑶日日与他一起,或许察觉不到,但只有君玄澈自己知道,那诅咒,除了在他睡梦中肆意,仿若清醒的时候,也想要左右他的思想。   一念至此,他缓缓握住了掌心。   “放心吧,死不完的,”君不归到是浑然无所谓。   就在这三言两语之间,仿佛双方就酝酿出了一个巨大的阴谋,最后君玄澈问:“什么时候动手?”   “三日,等我三日时间,要做些小事,这三日你们可以考虑一下,到时候你们出力,黑锅我背就行了,”君不归道。   说完话。   喝完酒。   待双方离开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亮了,孟青瑶与君玄澈重新回到驿馆,发现门口停着不少车马。   走进去才知道,因为赫连族几人在,一早上与他们相熟的孟玉珠,还有箫凌叶,都不约而同的登门拜访了。   当然,萧凌叶与孟玉珠并不认识,但既然双方都是为了赫连族,尤其在知道孟玉珠曾在赫连族小住后,三方人,更是立时好了起来。   才刚走到厅外,就听到了里面说说笑笑的声音,都是年轻人,如此玩乐也属寻常。   只是当君玄澈与孟青瑶,双双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屋内的气氛,却霎时间就凝固了。   此刻站在门口的这对男女,无论是气度还是样貌,都耀眼如同太阳,将所有人的灰暗一面,都照了出来。   有种鹤立鸡群之感。   而这种场合气氛之下,一般都是身为外来者的他们,或许会露出稍稍尴尬的表情。   奈何,君玄澈与孟青瑶都没有半点尴尬。   气场足了,任何地方,都仿若是他们的主场。   最终还是孔真打破了尴尬,道:“苏师弟,徐师妹,这么早就出门了?”   “是啊,”君玄澈淡漠一语,就没下文了,但屋子里的气氛,依旧还是很微妙。   孟青瑶则第一时间,将目光落在了孟玉珠的身上,虽没说话,但对方已经面色一白。   她知道孟青瑶也在赫连家队伍时候,她是害怕的,好在护送她的赫连家弟子,告诉她,孟青瑶已经在四长老的面前,保证不会为难她了,她方才前来、   可依旧显得局促不安。   “诸位这是要出去玩吗?”   孟青瑶笑着问了一句,因为箫凌叶认识她的声音,所以她可以变了变声调,其他人不知猫腻,自然不在意的。   箫凌叶起身笑道:“是啊,难得大家前来,本皇子特意邀请游玩帝都,二位也同我们一起吧。”   箫凌叶看着门口的二人,不知怎的,越看越是心惊肉跳,与记忆中的那两个人,太像了。   但是又不可能是他们,而刚才,他自然也从言谈中打探到,眼前二人,似乎也是才刚加入赫连家。   他们绝对还有别的什么来历。   “不了,你们去吧。”   “你们总是这么古古怪怪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似的,”赫连珍儿吐槽道。   如今她终于算是走出了君玄澈的盛世美颜,大约自己也觉的得不到了吧,那就不断的挖苦讽刺,反正她不好过,他们也别好过。   “你们玩的开心。”   说着,孟青瑶就与君玄澈往一侧的走廊走去。   箫凌叶的一双眸光,则一眨不眨的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尤其是孟青瑶,虽然模样不一样。   但那双眼,依旧很美,看着他的时候,想杀他的时候……都美的那样惊心动魄。   看来他要好好调查一下这两个人了。   “我们走吧。”   说完,几个年轻人就开开心心的出去玩了,想必这一日会过的十分愉快。   孟玉珠见孟青瑶没有找她麻烦,也大松了一口气,四长老果然还是有用的,她越发佩服自己之前在赫连家的布局了。   不过这一日玩耍下来,虽所有人都很高兴,尤其赫连云展,对她的情谊更是显而易见。   频频惹来箫凌叶的侧目。   在这孟玉珠的眼里可不是什么好事,赫连云展虽然也不错,可到底是隐世家族的子弟,在帝都待不了多久,一辈子都是要窝在赫连家山谷里的。   嫁给这样的人有什么意思,她的志向,就算不嫁给储君,也是要嫁给北国数一数二的权贵门第。   自她回到北国,当日救她的那人,给她安排的身份,便是北国唯一的异姓亲王,端亲王府失散多年的女儿,安平郡主。   端亲王夫妇对那人毕恭毕敬,那人送来的人,他们自然也不会慢待。   所以孟玉珠这些日子在端亲王府,过的还是十分舒适的,但唯独有一点她并不开心。   端亲王还有一个适龄的女儿,庆云郡主,无论才名还是样貌,在北国帝都的上流圈子,都是十分拔尖的。   端亲王的大女儿,更是许给了大皇子,做了正妃。   如果不出意外,庆云郡主是要许五皇子的,到时候无论谁做皇帝,端亲王府都是赢家。   但是这样,孟玉珠的心上就犹如扎上了一根刺,虽说她还没有议亲,可她这个‘女儿’的亲事,端亲王不会给她什么好前程的。   顶多寻常官家子弟,下嫁过去,庸碌寻常的过完一生吗?   孟玉珠为此纠结谋算了几日,但今日,她莫名的计上心头,因为她发现,赫连珍儿似乎很喜欢箫凌叶。   箫凌叶也很‘喜欢’她,准确的说,喜欢她背后的赫连家。   箫凌叶打的什么主意,孟玉珠一眼就看穿了,她表面乖顺,背地里却已经想着法子了。   若箫凌叶与赫连珍儿好了,那就没庆云郡主什么事了。 第五百六十章 玉珠又又又作死了   而且看如今形式,箫凌叶的机会是很大的,到时候他娶了赫连珍儿,她便可以求个五皇子侧位。   对付赫连珍儿这种蠢货,根本手到擒来。   端亲王府不会让自己嫡亲的女儿,做侧的,所以他们的婚事想要作罢,并不难。   “你在想什么?”   箫凌叶也在暗暗观察着孟玉珠,总觉的此女心思不良,不想,闻言,孟玉珠忽然一笑,“自然是为殿下着想了。”   “如何为我着想?”箫凌叶似笑非笑。   “你喜欢珍儿?”   箫凌叶讶然一笑,“算是吧。”   “可你与我姐姐庆云郡主有婚约,你如此,岂非轻慢了她?殿下若惜着她,就应该与珍儿保持距离,殿下若不惜她,就该放她自由,”孟玉珠故作打抱不平的道。   箫凌叶冷哼:“本殿下的心思,岂容你……”   “或许我可以帮你,”孟玉珠继续道。   “怎么帮?”   “赫连家的人,在帝都不会久留的,殿下应该比我明白,若殿下想清楚了,我们可单独聊聊。”   孟玉珠说完就走了,她不敢与箫凌叶多呆,无论是赫连珍儿看见了,还是赫连云展看见了,都不好。   “玉妹妹,你刚才去哪了?”   “没去哪,有些头痛,就出去吹吹风……”   众人游玩了一日后,孟玉珠回了端亲王府后,第一个碰到的便是庆云郡主。   庆云郡主自然也是专门来等她的,因为她听说,今日箫凌叶专门邀请了他们游玩。   骄傲与箫凌叶,还是第一次如此殷切,庆云郡主仿佛已经猜测到了什么。   “姐姐猜的没错,殿下有意赫连家,”孟玉珠到是有话直说。   一个只想保持中立的端亲王府,一个明显成为未来助力的赫连家,箫凌叶是个功利的人,在说,此番立储关乎他的性命,他怎么选都是正常的。   而这庆云郡主也是个想得开的,忍不住掉了一滴眼泪后,就转身走了,“多谢妹妹提醒。”   孟玉珠不想与未来可能成为她后盾的,端亲王府为敌,若庆云郡主能想明白退出,再好不过了。   果不其然,天黑后,箫凌叶就悄然潜入到了端亲王府,来与她单独见面。   今日孟玉珠特意支开了,四长老安排给她的人,前去驿馆与她们的师弟师妹见面去了。   箫凌叶进来的时候,几乎畅通无阻。   只是箫凌叶并不知道,他来的路上,一直都追着两条尾巴,分别是孟青瑶与君玄澈。   “你到是料事如神,”这大概还是君玄澈第一次由衷的夸赞她。   孟青瑶此刻与他一同隐在一处暗处,因内力浑厚,根本无需靠近就能听到屋内二人的谈话。   “殿下来的到是及时?”   孟玉珠发现,纱幔后的男子身影时,也不惊讶,只自顾自的在镜子前画着自己的眉梢。   面上巧笑嫣然,自是个风流的美人。   “难道不是你叫我来的吗?”箫凌叶撩开纱幔,入目自然看到了这美人,他在宫里长大,什么姹紫嫣红没见过,第一眼他就知道,孟玉珠在勾引他。   “我叫殿下来,殿下就来了,看来殿下还是有所求的,”孟玉珠坐下,自顾自的开始倒茶。   箫凌叶却没心思喝茶,他直接上前,一把将孟玉珠纤细的腰肢,搂进怀里。   孟玉珠立刻面目羞红,写满了欢喜之色。   谁知下一刻,却是当头一盆凉水,“说起来,你我还是表兄妹呢,你当知道,父皇撑不了几日了,若是大局不定下来,我便命不久矣了,你有目的就直说吧。”   说完,他将孟玉珠放开。   他竟是知道了孟玉珠的来历,而既然知道了,难免便想到了孟青瑶,那个他一想起来,就恨的牙根痒痒的女人。   可牙根痒痒之后,便是有些可惜她的死。   她怎么就死了呢。   赫连家的那个徐师妹,是她吗?   如果是的话,那她身旁的那个男人,说不定就是君玄澈了,他们素来形影不离,生死相随……却莫名让人恼火。   “我的目的很简单,”孟玉珠被拆穿了身份,只好咬牙道。   “什么目的。”   “孟青瑶,我要让她再也动不了我,我想要权势,我想有朝一日,看到北国的大军,踏破南楚的城门,”孟玉珠坚决的道。   箫凌叶眯眼,想笑她胃口不小,但转念一想,自己又何尝不想那样,他若坐上皇位,他一定会对南楚动手的,好血洗他被掳到南楚的耻辱。   “孟青瑶,不是死了吗?”   箫凌叶古怪的问。   “她没死,”孟玉珠凄然一笑,她在玩火。   屋外一直偷听的孟青瑶,终于忍不住嘴角露出一抹绚烂的微笑,她就知道,孟玉珠不会甘于寂寞的。   她要是好好的不惹事,她碍于四长老的面子,还真不好怎么动她,如今,她又作死了。   那北国老祖一脉也是好意,给她一条生路,却不知,这所谓的生路,放在孟玉珠的身上,还是死路。   她执念太深了。   如果救活她,只让她做一个寻常百姓,或许她也就认命,偏偏给她做了个郡主。   繁华富贵,权势灼人。   她又不是个心止如水的,眼前泼天的富贵,才是她的炼狱。   仿若酒肉之人,就是出家做了僧人,也是难免破戒的。   “你说什么?”   箫凌叶暗惊,难道他猜对了,一念至此,他瞳孔猛然微微一缩,他们没死,南楚的七皇爷没死!   “不仅没死,殿下白日不还见过一面吗?”孟玉珠悄然道。   她觉的这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孟青瑶不会知道是她说的,如果能利用北国的力量在杀他们一次……   “我知道,他们一直是北国的心腹大患,殿下若能通知老祖一脉,将他们除了,便是大功一件,到时候,老祖一脉也会转头支持你的,赫连族也支持你……”   “我知道了。”   这的确是个绝妙的注意,箫凌叶立刻被这个秘密,冲击的有一些激动了。   “若我事成,你便也是大功一件。”   箫凌叶古怪一笑,之后转身就匆匆走了。   孟玉珠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周围,确认真的无人后,才松口气,并瘫坐在地上。   如果这个时候,孟青瑶现身告诉她,嗯,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不知道孟玉珠会不会被她吓死。   不过她不会那么做的,好戏就要开场了,还是给他们留一些悬念吧。 第五百六十一章 闹剧   老皇帝大限将至,所有事应该拖不了太久了,君不归让他们等三日的时间,这三日,北国都城太太平平。   但暗地里却早已是人心变动。   早先的时候,孟青瑶和君玄澈还很好奇,箫凌叶得了他们还活着的消息,该怎么通知老祖一脉。   不想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动静,可见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通知。   第二日,老皇帝就拖着病体,召见了赫连家的几个年轻弟子,想问赫连家的长辈因何不来,可惜他也问不出什么,赫连家压根不会给他出力的。   仅是站台。   由此老皇帝也彻底明白了,赫连家可能不会为他力挽狂玩,正当他内心焦急的时候,箫凌叶突然匆匆进宫,带着赫连珍儿,请旨赐婚。   才这么两日,二人就深情似海了吗?   是的,没错。   赫连珍儿可可爱爱就是不带脑袋,原本他二人的感情不会这么快,后来得知箫凌叶的安危其实已经悬在刀剑上了。   加上孟玉珠这个塑料闺蜜的左右游说。   赫连珍儿在对上箫凌叶的深情款款,最终两日的时间就决定要为箫凌叶大义献身了,如果北国皇室与赫连家联姻了。   赫连家便就不会这样‘袖手旁观’,只要能救箫凌叶,她豁出去了。   而老皇帝闻言,心里自然是高兴同意的,正要答允,忽然就听到殿外传来惊异的声音,“我们不同意。”   “谁?”   就见孔真带着几个赫连家弟子,包括孟青瑶与君玄澈,匆匆而来,好在赶得及时。   “师兄你们怎么来了?”   赫连珍儿一阵心虚,这事她是单独答应的,她本来想着让老皇帝赐婚,公之于众之后,她在回去告诉他们,在飞书告诉家中的长辈,请他们前来帝都。   此刻他们怎么知道的?   孔真看到赫连珍儿,登时气就不打一处来,问:“临行前不是族中有命吗?没有我的通知,不能轻举妄动。”   “我没有轻举妄动啊,我就是与五皇子交好,想嫁给他而已,”赫连珍儿还委屈上了。   孔真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   你这叫没有轻举妄动?你若在动弹动弹,整个人都搭进去了,让他回去怎么跟师长交代,他现在真是后悔带上赫连珍儿这个缺心少眼的。   “总之,就算是你的事,也不能如此草率,妄陛下恕罪,珍儿年幼无知,她的婚事,没有三长老的同意,谁都做不得主。”   孔真坚决的道。   然后拉起赫连珍儿就要离开。   箫凌叶自然阻拦,“这位师兄,我与珍儿是真心相爱,如果必须要征得赫连家长辈的同意,那我愿前期前往。”   孟青瑶一笑,“好啊,既然五皇子如此真心,那明日你就启程前往赫连家,问个清楚吧。”   “是你说的对不对?”   赫连珍儿一下就锁定了孟青瑶,觉的大家前来阻拦,就是她给通风报信的,在赫连珍儿眼里,孟青瑶就是与狡猾画等号的。   而孟青瑶也没有否认,直接点头,“没错,是我一直在盯着你,看到你与五皇子一同入宫,我就告诉孔师兄了,放心,我救的不是你,是你爹的节操。”   赫连回要是知道,赫连珍儿才出来这么几日,就被人利用的这么干净,不晓得会不会被气死。   “好在赐婚的旨意还没有下,没有众所皆知,”孔真同时松了口气,然后拉着赫连珍儿就出去了。   临别的时候,还不忘意味深长的看了箫凌叶一眼。   初见游玩的时候,便觉的这五皇子不简单,想不到手伸的如此长,如何快,赫连家不与北国皇室太亲密,而已是有道理的。   作者话:刚肠炎急症从医院回来,今天少更一丢丢,算是请假,抱歉 第五百六十二章 立储之事   如此,赫连珍儿这步棋,算是被孟青瑶从中作梗给破坏了,不过箫凌叶也不气馁,之后他又私下去见了孟玉珠。   孟玉珠也有些意外,孟青瑶与赫连珍儿的关系,可以说是一般般,居然插手她的事。   不过马上转念宽慰道:“殿下放心,珍儿这条路走不通,别忘了你还握着大秘密,如今,我只是猜不到,他们突然来北国是为了什么,孟青瑶从来不做没有目的的事情。”   关键,他身边还有一个七皇爷,必然不是小事。   不过她也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北国究竟有什么吸引她的?   箫凌叶自然算是手握秘密,可这秘密,他也只敢告诉老皇帝,能不能联络上老祖那一脉,还不清楚。   如果能一举将这二人擒下,那他便是立下了大功劳,彼时,立他为储君,便是顺理成章了。   只可恨,老祖这一脉,竟是比赫连族还遮遮掩掩。   ……   另一面,赫连珍儿被扭着带回了驿馆,此刻几个赫连族的年轻人凑在一起,都面色不佳,关键当事人还是满口不服气。   嚷嚷着是他们的错。   这下连赵凌燕都不站在她这边了,莫名觉的丢人,嘴上阴阳怪气的道:“是啊是啊,都是我们的错,阻挡了你在这做皇子妃的美梦,你若执意要去做那皇子妃,你现在去吧,我们不拦着了。”   “你……赵凌燕你这话什么意思?我答应他,也只是想救她,在说我们来北国帝都不就是站在五皇子这边的吗?”   “是我们,不是你。”   赫连云展也道:“原本这是我们的任务,你非要跟来的。”   “可你们什么都没有做啊,你们根本就不想帮五皇子,”赫连珍儿怒气冲冲的道。   “你闭嘴吧。”   孔真直接站起身走人了,虽然他自己也很混乱,长辈为什么要让他们来帝都,但似乎混乱,就对了。   赫连家的日子,实在太安逸了。   “不过这次到要多谢徐师妹了,”如果不是孟青瑶早就看出赫连珍儿的意图,及时通风报信,说不定他们的婚事就直接公告天下了。   丢人。   等一下,为什么他会觉的丢人呢,箫凌叶非良人吗?孔真忽然自省般的问自己。   因为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不过如此,赫连珍儿再次彻底恨上了孟青瑶,不过她恨不恨的,孟青瑶皮糙肉厚的也不在乎,她也打不过孟青瑶。   就算真的要跟孟青瑶打,其他几个家族师兄弟也不会帮着她,只有她自己被气的哇哇叫。   好在吃了几次亏以后才算消停。   时间也终于到,他们与君不归商定的三日期限,不过他们没等来君不归的消息,却等来了北国皇帝的旨意,明日举办立储仪式。   至于立谁,圣旨没说,徒留几分悬念。   赫连家几个年轻人,带着自己家族的身份,自然都会前去。   不过当孟青瑶听到的时候,却不禁觉的有趣,也不知是老皇帝给自己搭的戏台子,还是君不归搭的戏台子。   与此同时,君不归派人前来给他们送信,立储仪式,必然是要好好大闹一场的,颇要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意思。   “这次北国立储,你们是怎么看的?”   孔真在回廊遇到,孟青瑶与君玄澈的时候,还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也许是二人看上去更见多识广一些。   “那孔师兄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孟青瑶笑问。   “这话是什么意思?真话如何,假话又如何?”他没听懂。   “真话就是,与你实实在在的说,这所谓立储仪式,不去也罢,假话呢,就是场面里说,去露个面,看个戏就回来,无需久留。”   这真话与假话到是有意思。   “那你们呢?”   “自然也是要参加的,”不然这戏怎么唱?   下午的时候,宫里接他们入宫参加仪式的马车,就停在了外面。   “咦,立储这等大事,难道不该是上午吗?怎么是下午?”赵凌燕还问了一句。   那内功的总管,好意的陪笑道:“这奴才就不知道了,几位客人去了不久都知道了吗?”   立储大典,放在晚上确实诡异。   不过众人很快还是入了宫,北国的大殿内,朝中各部的大臣也早已都先一步抵达,安静守候。   大皇子也赫然在列,只是他脸色有些发灰,想来他不觉的今晚的赢家是他,可他努力了这么久,要他如此放弃,还不如杀了他。   因为箫凌叶若掌大权,他亦必死,原本就想谋反的小心思,此刻在这灰暗的脸颊下,更是疯狂的运转。   此刻看到赫连家的人来了,一时眸光更是阴沉。   赫连家虽没有明确表态,但至少还有活人来的,可他呢,他虽受到老祖一脉的照拂,但他们神龙见首不见尾。   万一不能赶来,他势必也会落败。   “殿下,支持五皇子的赫连家已经到了,您……”有朝臣,小心翼翼的提醒了一句。   这话如刀子似的,戳在了大皇子的肺管子上,就算他笼络了大批人心,可到底还是散的。   “周大人莫急,还不到最后一刻呢?”   有人帮大皇子解围,笑着道。   那周大人点头,可任凭谁都知道,今晚的气氛不太对。   箫凌叶也来了,他今日传的到是十分正统,仿佛他就是那个即将被册封的人似的。   如此,朝臣的内心更是此起彼伏。   孟青瑶与君玄澈,此刻还易容跟在赫连家的队伍后面,她原本懒洋洋的瞪着老皇帝和君不归的好戏。   不想眼角竟还瞥到了一个熟人,孟玉珠?   当然,孟玉珠不是以她郡主的身份来的,而是打扮的像个小太监,小心翼翼的跟在箫凌叶的身后。   不过她并不是自愿来的,是箫凌叶要她来的,因为一会儿若公然揭发君玄澈与孟青瑶的身份,她便是证人,而且她还被老祖那一脉的人救过。   必然更加可信。   孟玉珠哪怕一千一万个不敢,也不得不遵从,毕竟她一直都是只喜欢躲在幕后的。   与此同时,她还感到一股锐利的目光,落在了她的头上,但她不敢动。   作者话:亲们,明天我要去要做一个切除小手术,未来几天,都在医院度过了,所以未来的几天,可能要渣更了,呜呜真的很抱歉,我会尽力搞一些存稿的,或者亲们可以养文,我相信不会太久。 第五百六十三章 敢不敢打赌   “赫连云展,你可还喜欢那孟……萧玉珠?”孟青瑶此刻突然问一旁的赫连云展。   赫连云展愕然回眸,奇怪她怎么会突然问玉妹妹。   “跟你有何关系?”   “自然有关系了,”孟青瑶笑着道:“因为我知道,你的玉妹妹不是好人,比箫凌叶还要阴险,你当真给她骗了。”   “你在胡说什么?”赫连云展立刻皱眉,他自小到大,心头都没什么念想,唯有玉妹妹是他的白月光,不容孟青瑶如此诋毁。   不过孟青瑶也不生气,全当受了赫连家的恩惠,帮他们家长老,带他们捉个奸,看看戏,顺带重组一下三观,颠覆一些认知,最后便是洗洗眼。   “这世上的好人很多,但坏人,却是花样百出,有笑着的,有哭着的,还有表面看着你的,敢不敢跟我打个赌?”孟青瑶问。   “我为何……”   “看来你不敢了。”   “赌就赌,”赫连云展倔强的道。   “第一个赌,我赌萧玉珠就在这大殿上。”   “不可能,玉妹妹待字闺中,怎么可能会来这种场合……”   “别急,第二个赌,你玉妹妹心狠手辣,藏在人堆堆里,怀中还藏着刀,如果条件准许,她随时过来杀了我。”   “更加不可能,玉妹妹菩萨心肠,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   “第三个赌,她还会逼你杀人,如果你不依,她就死给你看,”孟青瑶则继续玩心大起。   赫连云展嗤笑,“越说越没谱了,玉妹妹素来通情达理,是宁可苦着自己,也绝不会为难别人的人。”   “哦,那我们打赌,如果今晚这些事都没发生,你就,嗯,你就……”孟青瑶想了半天,好像她都没啥图的。   憋了半天,只好道:“你就当欠我个人情,日后我有需要你帮忙,你帮我一二就行了。”   “那若你输了呢?”   赫连云展不屑道。   孟青瑶想了想,从怀中,其实是从自己的空间,拿出了一把匕首,是当初从君玄澈的地下密室,搬过来的。   “玄铁匕首,削铁如泥,如果我输了,就送你,”反正她不会输了的。   “当真?”   赫连云展自然认得好东西,立刻就心动了,就连赵凌燕与孔真也侧目看了几眼。   “哼,一把破刀,骗谁呢?”   赫连珍儿冷笑:“你背后说玉妹妹坏话,我回头就告诉玉妹妹。”   孟青瑶没理她。   “你怎么不说话?怕我?”赫连珍儿高高昂起头,又变成了骄傲的小麻雀。   孟青瑶一脸认真:“抱歉哦,我不跟弱智说话。”   “你……”   “安静。”   眼见一场口角就要爆发,孔真立刻出言制止,众人方才都通通闭嘴了。   可说是闭嘴了,孟青瑶却伸手,勾住了君玄澈的脖子,因为二人有身高差,孟青瑶的身子险些要挂在她身上了。   她在君玄澈的耳边,细细耳语了几句。   君玄澈立刻赞同的点了点头,二人方才分开,而如此大胆的行为,二人早已习以为常。   “不要脸,”赫连珍儿气的咬牙,她明明不喜欢君玄澈了,可还是看不得他们两个人好。   “咚……”   “咚……”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阵黄钟大吕般的声音,北国若非有绝对的大事,轻易不会敲响这口大钟。   孟青瑶与君玄澈抬眸,似乎才明白了几分。   “陛下驾到。”   随着一阵通传,大门被缓缓打开,北国老皇帝踏着威严而来,只是年老萎顿的身影,仿佛随时都可能死掉似的。   “咳咳……”   伴着一阵阵的咳嗽。   “你们说,北国的储君会是谁?”赵凌燕此刻悄声问。   “不知。”   “可以猜猜嘛。”   “肯定是五皇子,他那么好,值得储君的尊荣,”赫连珍儿道。   赵凌燕:“……”算了我还是不说了。   “参见陛下。”   大殿上的群臣,已经哗啦啦跪下了一片,赫连家这边,仅仅只是站着行礼,越发显得不同了。   “众卿平身,咳咳……”   老皇帝坐定,眸光扫过所有人之后,才缓缓道:“今日立储大殿,大家都知道了吧。”   这不废话吗?那大家伙闲的来这站着吗?   “不知陛下要立哪位皇子为储君,”这时,有权臣斗胆上前问。   老皇帝一笑,“亏你们都是一个个人精呢,朕心里所想,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我们当然知道你心中所想,只是人心素来诡变。   “臣愚钝。”   “你们并不愚钝,”老皇帝像是讽刺似的笑了笑,然后他缓缓抬起了手指,指向了箫凌叶那边的方向,张口似乎欲言。   大皇子心头咯噔,知道不好了,老家伙只要一开口,他纵然事后谋反成功,那也永远失去了名正言顺的资格。   “父皇。”   所以大皇子忽然就开口喝止了。   “放肆,”老皇帝阴骜的瞪了大皇子一眼,“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常言道,五根手指都没有一样长的,这世上父母的偏心,却可以偏到天边去。   这大皇子也是个命苦的,出身不弱,母族是将门,只因不得宠,便连带着他也从小不被看重。   无论多有能力,都不会看重,他如何甘心。   “儿臣今日不得不放肆,因为儿臣担心父皇的身体,前日,儿臣结交的一位神医,说有生死人肉白骨的能力,儿臣想要引见给父皇,希望父皇可以千秋万岁。”   这样你就不用立储了。   “皇兄你在说笑吗?”箫凌叶讽刺。   “难道五弟不希望父皇,千秋万岁吗?”大皇子反唇相讥。   箫凌叶登时闭嘴了,面色有些阴郁。   当然,以上都是东拉西扯的废话,为的,还是拖延时间,只盼今日这样大的场面,老祖那一脉可以来人。   老祖那一脉,算是唯一支持他的了,只因他这些年的表现,够稳,老祖那一脉,喜欢稳妥的继承人,并不喜欢箫凌叶这种养尊处优的。   “何须废话,今日是立储仪式,”老皇帝怒了,重重的拍了拍龙椅上的扶手,但他要立谁,已经不言而喻了,只差说出来了。   “朕经过深思熟虑,朕要立……” 第五百六十四章 好生冷酷   老皇帝突然拉高了音调,仿佛威胁似的瞪着大皇子,恨不得要生吞活剥他一般,面露凶光。   但他的这一顿,孟青瑶就彻底明白这北国老皇帝的意思了。   原来她今日不是立储,而是……逼反。   他要逼大皇子造反,只要他一反,才是彻底出局的时候,到时候无论结果如何,箫凌叶都赢了一半。   老皇帝还真是宠爱箫凌叶啊,父爱如山,令人感动啊。   旁人在看戏。   大皇子做的却是天人交战,他为了这一日,自然也是准备良多,他只需要一声令下,外面就会有他的人冲进来。   只是反与不反,意义完全不同。   他紧紧握着袖中的拳掌,眼看老皇帝就要把那句话说出来了,他终于狠狠的把心一横,大步上前,跪在了老皇帝的面前。   高声道:“多谢父皇信任,儿臣接下这储君之位,并在此发誓,此后一生必然会勤政爱民,为我北国鞠躬尽瘁。”   啊?   龙椅上的老皇帝一下都给搞傻了,我还没说呢,你就接了,欺负我老年痴呆吗?   群臣哗然,一时怔楞的有之,一时直接跟着跪下,大呼万岁的有之。   场面一度很是有趣。   赫连家上下,更是一脸的秀逗,纳尼,世间还有如此操作?   君玄澈与孟青瑶表示:你们格局还小。   好在殿中还有敌对的,箫凌叶直接咬牙切齿的喊道:“皇兄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父皇明明什么都没有说,根本没有立你为储君。”   “是吗?难道是我听错了?周大人,你们听到了吗?”   大皇子侧眸问身后的朝臣。   那些朝臣一愣,仿佛大皇子此刻的命运,在他们手中一般,闻言犹豫了片刻,突然都点了点头。   “好像,好像臣听到了……”   “臣也听到……”   “你们胡说八道,不怕遭天打雷劈吗?陛下明明什么都没说,”另一个人,尖细的声音,叫嚷道。   正是五皇子的拥护者,安逸侯,他身家性命都在五皇子的身上,五皇子绝不能有事。   “是啊,臣什么都没听到,大皇子这是要抗旨吗?”   支持箫凌叶的朝臣,明显要少于大皇子,所以大皇子这边的声音,很快就高涨了。   “放肆,放肆,放肆……”   大概这个时候,只有老皇帝本人在声嘶力竭的大喊,却居然没有人搭理他,神奇。   “父皇。”   箫凌叶赶忙冲上去给他顺气,老皇帝一面咳嗽,一面喊来御史文官,写遗诏,一笔一笔写出来,看谁还能抵赖。   言官飞快的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白皮诏书,抖手就铺在的桌面上。   一旦诏书写成!   大皇子看在眼里,急在心头,身后朝臣更是惊心动魄,而也就在此时,窗外忽然射进了一只羽箭。   那羽箭来势汹汹,竟是一箭射死了那草拟诏书的言官,血溅五步。   “啊,大皇子谋反了……”   “大皇子谋反了……”   殿内立刻传来今天大呼,仿佛天要塌了。   赫连家一众年轻人看在眼里:这又是哪出?   谁都没有看到,箫凌叶与老皇帝眼中,一闪而没的狡诈,这自然也是他们的安排。   依旧是逼反。   此刻的大皇子,已经什么都明白了,他不反不行了,当即瞬间站起身,怒喝道。   “父皇,你明明知道群臣的心意,你明明知道我才干一直在他之上,你明明知道选我做储君最好的选择……可你偏宠箫凌叶,如今更是要祸乱朝堂了吗?他一旦登基,一定会排除异己,大肆杀戮,到时候我朝人才必然流失一半,于国于民都是一场灾难,所以父皇的立储,儿臣不答应。”   大皇子说完,已经给了外面人信号,登时数千进军就拥入了大殿,势必要改变这一切。   而大皇子所言非虚,支持他的人越多,如果他不登基,死的人会越多,这些不想死,自然拼死拧成一股绳。   “皇兄,你未免杞人忧天了吧,我就算被立储,也绝对会善待诸位的,我并非残暴之人……”   箫凌叶这个时候自然要解释。   “你放屁,你箫凌叶残杀忠良,手段很辣,我们又不是不知道,你若登基,还有我们活路,拼了。”   箫凌叶:“……”   “你们这些乱臣贼子,胡说什么,五皇子才不是那种人,你们现在这么诋毁他,等他登基了,看不把你们都满门抄斩了。”   这是,赫连珍儿突然冲了上去,对箫凌叶大声维护道。   箫凌叶原本还感动,赫连珍儿对他的维护,可一听这话,差点没气吐血,确定不是黑我?   “什么,满门抄斩……”   “前朝谋反,也只牵连三族的,如今都要满门抄斩了吗?”   “我天,拼了……”   “你们怕了吧?”赫连珍儿还洋洋得意。   赫连家上下,一脸呆滞:我们不想看戏了,我们申请狗带。   箫凌叶的内心,再度吐血三升,要不是因为对方身份,早一掌打死他了,“珍儿你别说话了,退到一边,我自有分寸,你能维护我,我已经很感动了。”   赫连珍儿亦感动道:“我自然是维护你的,包括我们赫连家……”   赫连家上下:不,我们想拒绝。   “皇兄,你以为你将此地围住,便能为所欲为了吗?来人,”箫凌叶将赫连珍儿强行拉开,张嘴大喝一声。   “轰隆……”   后面的窗户,登时应声破开,从老皇帝的龙椅后面,登时也涌现出了上百名的高手,一看就是老皇帝多年豢养的精锐。   哪怕几百,也能对上大皇子的上前。   “殿下救命啊。”   拥护箫凌叶的朝臣,立刻哗啦啦就逃到了箫凌叶这边,双方也由此产生了一个对峙的状态。   “咳咳咳……”   老皇帝一阵剧烈的咳嗽,仿佛半条命都快没了,却还不忘沙哑着嗓子,低喝道:“斗胆谋反的乱臣贼子,朕还没死呢,就要反朕……我北国怎么会出这种不肖子孙,咳咳……就地格杀。”   就地格杀,好生冷酷的词会。   大皇子望着老皇帝,没有想象中的愤怒,反而生出了无限的悲凉来,他也算被一步一步逼到这一步上的。 第五百六十五章 逼反   既然如此,大不了一死。   “杀了个这个昏君。”   “杀……”   登时殿内杀声震天,而赫连家这边,仿佛真的只是几个旁观者一般,就这么看着。   唯一不同的是,君玄澈与孟青瑶,都一直在等,等大皇子出现真正的危急,他背后的老祖一脉,可会出手?   然而他们想错了,当双方开始彻底动手之后,整个殿内,已经变的血海滔天,老皇帝的人根本不看对方是不是禁军,只要是站在大皇子那边的,统统格杀。   “不要,饶命……”   一些怕死的文官,纷纷躲无可躲,只好跪地求饶,然而根本没有半点用处。   血水几乎染红了地板。   刚才还叽叽喳喳的赫连珍儿,早就被吓傻了,只能颤颤巍巍的躲在众人的背后。   孟玉珠一身小太监的打扮,也就早就被如此场面,吓的缩到了角落。   “北国的皇帝陛下……”   还是孔真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想给大皇子求情,纵然他有罪,也不至于牵连这么多无辜的人吧。   不想老皇帝却冷眼道:“赫连家不肯为朕出力,那便好好的做个摆设吧,无需多言。”   如果时候老祖一脉找来,他便会将赫连家推出来。   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才会如此狗急跳墙。   “可是……”   “呕……”   赵凌燕甚至呕吐了出来,因为她看到一个朝臣的肚子上被砍了一刀,肠子都流出来了。   大皇子也没想到,自己竟是这么快就兵败如山倒了,混乱中有人拉着他,想要逃。   只是他谋反已经是事实,又能逃去哪里?老家伙既然早有防备,那肯定就还有后招,他今日都是个死了。   大皇子生念去了,死念顿生,忽然举起手中的刀,拼了命大步就朝老皇帝冲去。   既然已经谋反,也不在乎多一条弑父的罪名。   “我要杀了你。”   “你这逆子……”老皇帝惊怒。   不过他身边护卫重重,加上大皇子本就是冲死而来,箫凌叶第一时间拔出长剑,就迎了上去。   一剑刺入了大皇子的胸腔。   “皇兄,你又何必呢?若早早的将位置让出来,怎又会有如此的局面?”   箫凌叶讽刺阴险的道。   大皇子缓缓倒在地上,可他到死都不甘心,他死死望着老皇帝,用自己最后的力气,问。   “你……到底,是不是我的父亲?”   如果是,为何如此狠心。   老皇帝则冷冷一哼,“朕没有你这般忤逆犯上的儿子。”   大皇子惨然一笑,就气绝生亡了。   “逆贼已经伏诛……”   箫凌叶刚要大喜,就忽听外面传来一声大笑,“看来今日我来晚了呀,这立储仪式竟是如此的热闹,哈哈……”   一听声音便知道是君不归来了,彻底拉回的孟青瑶的思绪。   因为方才她竟是有些同情那大皇子,同时又有些失望,看来他在老祖那一脉的人心里,也没那么重要。   他被逼到这一步,对方竟都没有出手,他们究竟要什么时候出手,毁灭的那天吗?   其实老祖一脉没有出现,箫凌叶也有些失望,主要老祖出现,他就可以立刻揭发君玄澈与孟青瑶。   相信以老祖的实力,擒获二人并不是难事,不想此刻老祖没有现身,君不归到是来了。   君不归一来,就以强劲的内力,将双方的禁军打散,也算救了那些手无寸铁的文官,他踩着遍地的鲜血,逆着屋外昏沉的光芒。   反而有种救世主的既视感。   “你也要反朕?”   老皇帝剧烈的咳嗽道。   却见君不归微微一笑,“我若想谋反,你这边的几个人,还不够我一个人杀的呢。”   “那你来干什么?”   老皇帝知道,君不归有所顾忌,不会杀他,但……   “看戏啊,果真是一场大戏呢,是吧?五皇子,”君不归还特意看了他一眼,箫凌叶莫名一慌。   “你什么意思?”   “自然是好意思,”说完,君不归突然抬手,以内力将一个大活人,从屋外吸了进来,直直的落入他的手掌。   众人定睛一看,竟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不过她衣着华丽,一看……   “是贵妃……”   “陛下最宠爱的云香贵妃……”   有人微微抽了口凉气,这云香贵妃也刚好是箫凌叶的生母,只是不知君不归对她做了什么,她显得失魂落魄。   “母妃……”   箫凌叶一急,但君不归似乎没有控制云香贵妃的意思,当即就将她丢给了箫凌叶。   “既然人齐了,那就说到说到成年往事吧,云香贵妃,出生小门小户的官女子,因何被我们的皇帝陛下,一眼相中,多年重生不衰,这点不是秘密吧,宫里的老人都知道,因为她长得像老家伙年轻时候喜欢的一个女人……云香贵妃命好啊,得了这惊天的宠爱,只是你千不该万不该,欺骗老家户,你未进宫的时候,就与人私通,暗结珠胎,入宫后怕事情败露,特意制造造成,伤了身子,乃至一生只孕育一个,老家伙还当成了宝,哈哈……”   在场诸人闻言,登时大跌眼镜。   赫连家新晋吃瓜团队表示:嗯,我们确实格局小了。   “君不归,别以为你仗着皇室的身份,就可以为所欲为,胡言乱语,我是父皇的亲生之子。”   箫凌叶咬牙切齿的道。   君不归无所谓,“你该庆幸,你随了你母亲的长相,否则老早就看出来了,不过我嘛,若不将这些事都差的透透明明的,又岂敢来这乱说,不然报仇不就没滋味了吗?小子,你知道什么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吗?便是你后背长了一块与你亲生父亲,一模一样的胎记……”   言罢,君不归忽然上前,撕拉一声,就将箫凌叶的上衣撕开了,露出了他的后辈,哪里果然有一块胎记。   老皇帝虽老眼昏花,却也看得出来,关键……他认得这个胎记,也知道谁的身上也有。   “你,你胡言……”   “让你母妃好生与你说说,你的亲生父亲是谁吧,”君不归懒洋洋的道。 第五百六十六章 君不归的报复   可那边,云香贵妃眼见事情已经彻底崩开,她不堪受辱,直接捡起地上的长刀,就自我了解了。   “母妃……”   “爱妃……不,你这贱人……咳咳……”   老皇帝终于醒悟了,甚至他开始诡异的相信了君不归的话,因为帝王天生都有一个毛病,那就是疑心。   “父皇……”   箫凌叶看到老皇帝的眼神,整个人也凉了,眼看受不住刺激就要……   然而这个时候,君不归又冲了上去,他不是杀人,而是给老皇帝吃了一颗药,到还真是与他之前所说的报复,一毛一样。   “你……”   老皇帝惊愣。   “放心,给你吃的是宝药,能让你至少在活个一年半载的药,如何,我待你不错吧,帮你揪出你身边最大的内鬼,哈哈,顺便在告诉一件事,你一生有留个子女,三个公主,三个皇子,公主就不说了,死的死嫁的嫁,你三个皇子,一个不是亲生的,一个残了,唯一最有才干的,也被杀了,开不开心,意不意外?”   君不归诡异的笑着,仿佛在疯狂宣泄着,他这些年来的憋屈,“善恶尽头终有报,我若在不报,你就死了,我如何还能出气。”   老皇帝死死盯着君不归,脸色也越发的铁青,最后没忍住,嗤的一声吐了血。   “这都是你的算计,算计,我不会相信的……”   “爱信不信,你以前不是说过,这世上最高明的算计,就是铁证如山的真相吗?你自己知道就好。”   君不归的报复,从来不是杀他,而是一步步诛他的心,或许这些所谓真相,他早些年就都已经知道了,但他就是要等这个机会,一项爆发。   爆发完了,他还笑的和颜悦色的,将老皇帝缓缓扶起来,放在龙椅上,端端正正的给他整理了衣摆。   笑道:“皇帝陛下,你好生安坐着吧,北国的江山还是你的,你就是白给我,我都不要,我父王当年要不是为了百姓,什么摄政王,给他他都不要,你却算计他,算计他那么好的人……你好生体悟吧。”   说完,君不归转过身来。   只是当他转身的瞬间,他的面前,已经多出了一把锋利的兵刃,若非他后退的及时,那兵刃险些割了他的咽喉。   此人来的无声无息,像一道没有生命的影子。   就连孟青瑶与君玄澈,也没有察觉此人的出现,足可见他的高明,而这么高明的人,只有……   这一刻,君玄澈与孟青瑶齐齐色变,他们等了许久的老祖一脉,终于出现了。   他出现的时候,没有雷霆万钧般的气势,也没有什么排场,他就这么突然的出现了。   出现在了君不归的身后,抬手,剑指。   只留给北国众人,一道雪白的声影,这是一个中年人,至少他保养的很好,所以给人一种更年轻的感觉。   可他眼底却透着与年纪不符的冷漠与沧桑。   “诶呦,老祖一脉的人,你们终于舍得出来了?”君不归怪笑一语,极尽嘲讽。   而他的话,也令所有人都微微一震,这便是传说中的老祖,看上去,很年轻啊。   “萧千山,”下一刻,君不归已经说出了他的名字。   此人不是传说中的老祖,却是最近的人,正是叫萧千山。   萧千山,先是看了眼地上已经气绝的大皇子,而后又望向了君不归,问:“杀了人,就想走吗?”   这话,君不归险些又笑出来,“杀人?这里有几百双眼睛,都看见了,我杀谁了?我不仅没杀人,我还给老皇帝喂了一颗,保他延年益寿的药呢?你不会是说大皇子吧?你问赫连一族的人,他是谁杀的?”   孔真忍不住道:“我们看见了,是五皇子箫凌叶杀的。”   他竟如此诡异的,帮君不归说话了,不过也不算帮,他说的只是实话,外面的这些恩恩怨怨,着实深不见底。   但他依旧守着自己的本心,并未偏帮任何人。   “看吧,我是清白的。”   君不归还自我标榜道,天知道,他今日的癫狂,是他压抑了多久的愤怒。   萧千山似乎也无话可说了,因为君不归却是没有杀人。   “而且我还揪出了一个,祸乱皇室血脉的贼子,”说着,君不归故作有功的指向了箫凌叶。   箫凌叶面色一慌,正要说话。   有些生气的萧千山,已经一掌将他打飞了出去,怒道:“他是什么血统,我老早就知道了,否则我们又岂会扶持大皇子,原以为我们的态度,就决定了一切……原想留你一条生路,却偏要想死。”   什么,老祖一脉早就知道了!   这信息量就大了。   就在众人有些消化不良的时候,箫凌叶已经被这话,震的面无人色,怎么会这样?   老皇帝更是浑身一颤,直接……大小便失禁,中风了!   “陛下……”   “哎呀,完了,我的宝药也救不了他了,”君不归一脸哀叹,嘴巴却是要咧到耳朵根了,但眼眶却是红的。   他浑然不惧的望着萧千山,道:“看吧,这就是你们当年,牺牲我父王,保下的人,他算什么东西,你们老祖一脉,一直求稳,却从不求人心,人心不平,何来平天下,哈哈哈……”   君不归此刻是真的不怕死,只怕这些话说不出来。   萧千山皱眉,他竟是无从反驳,因为当年的事,也却是他们的疏忽与不对,可当时的情况,又能怎么样呢。   他们认为最好的结果,但在一些人的眼里,却是最坏的结果。   “世上没有万全法。”   “所以你万全了奸人,令忠良含恨而终?”   不过萧千山不想在回答这个问题了,他扫过全场,因为他现在急需考虑的事,是下一个储君,还有谁?   “到是还有一个,”君不归讽刺一笑。   而这一个,也是他精心准备的,就见君不归拍了拍手,殿外,被缓缓推来一个轮椅,椅子上,坐着一个白衣的少年。   他看到眼前的场面,似乎有些惊吓,但看到君不归以后,马上安定了下来。   这便是北国那位,残了的皇子,六皇子,排行最小,大约也正因为残废了,才能保住这条命吧。 第五百六十七章 萧千山   “见过萧前辈,”六皇子淡淡一礼,虽不能行走,可气度清华,不亢不卑,的确入了萧千山的眼缘。   “萧前辈要杀君不归吗?你若要杀他,便也先将我杀了吧,撇开我与他的关系,这些年我独坐幽庭,书籍,兵法,内力,皆是他所教授,他于我,实乃恩师。”   局,这就是个局,君不归精心策划的局,他复仇了,同时也给北国,给老祖一脉,留了一个台阶。   或许,君不归虽嘴上恨死了北国,可到底还是继承了他父王的某些意志,终不愿北国皇室败落,说白了,哪怕闹到最后,一笔也写不出一个萧字。   不过是各自的方法不同罢了。   “好个君不归,他的腿,我会想法子医治好的,”萧千山清冷一语,便收回了兵刃,算是放过君不归的肆意妄为了。   而后就见,他忽然侧目,问赫连家的人:“赫连家,对此,同意吗?”   面对这样强者般的眼神,赫连家年轻弟子,全部成功结巴了。   “啊,我……”   “我们……”   “……我们同意。”   “很好。”   仿佛眼见一场流血事件,就要接近尾声了,角落的位置,却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呐喊。   “前辈,萧前辈救我……”   众人侧目,就见一直缩在角落的孟玉珠,忽然连滚带爬的从角落跑了出来,她头上的帽子都掉了。   露出一头长发,才辨认出,他竟是个女子。   而萧千山自然也认得她,之前正是他,因为东陵侯的人情,将这小姑娘救起并且给她活路。   只是这样的场合,她不该出现啊。   “你?不呆在端亲王府内做你的郡主,跑这里做什么?”萧千山有些不高兴。   孟玉珠却是跪着先前,因为她知道,箫凌叶都完了,这些话她今日不说,只要一出了这地方,她就死了。   “萧前辈救我,有人要杀我,若你不救我,就你没有人能救我了,呜呜,”孟玉珠激动的道。   而另一个比他还激动的人,就是赫连家这边的赫连云展了,他看到了什么,他居然真的看到了他的玉妹妹。   难得这个时候,孟青瑶还有心思,给他比了个一的数字,手势,仿佛在说,第一个赌,你输了。   赫连云展紧紧盯着孟玉珠,哪里还有别的思想。   “何人要杀你?”萧千山问。   孟玉珠飞快的道:“是南楚的七皇爷与她未婚妻,孟青瑶,他们要杀我,他们没有死,他们在白石山的时候,根本就是谣言,诈死,他们更我有冤仇,他们此刻就在这大殿内,他们稍后就回去杀了我,萧前辈救我。”   一旁的君不归,微微蹙眉。   “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没有胡说,君玄澈和孟青瑶就在这,他们就藏在赫连家的队伍里,”孟玉珠直接抬手就指了。   萧千山的眸光,也看了过来。   耳边都是孟玉珠的话,“君玄澈与孟青瑶,一直以来都是我北国的心腹大患,若萧前辈能杀了他们,才是功在千秋的大事啊。”   孟玉珠生怕萧千山不管她,死命的道。   而赫连家这便的人,则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落在了君玄澈与孟青瑶的身上,因为如果孟玉珠没有撒谎,那最可能的便是他们两人了。   君不归做出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不过转念一想,他们不就是为了老祖一脉的人来的吗?   此刻的孟青瑶与君玄澈,也知道,他们藏了这么久的身份,终于藏不住了,不过也是意料之中。   就算孟玉珠不出来爆料,他们也会追上去的。   当即,二人缓缓上前几步,一边走,一边缓缓将他们各自脸上的易容化妆,一点点撕去。   霎时间,露出了两张,比之前还要惊艳的脸孔。   无论是君玄澈本身的样貌,还是孟青瑶这豆蔻初开,却拦尽风华的好姿容,都足以令所有人都为之一动。   感慨一句,世间竟有如此天姿国色的男女,他们手拉手,相携而行,仿佛,这世上没有哪个女子,可以配得上君玄澈。   也仿佛这世上在没有男子,能配得起孟青瑶。   他们就是这样的珠联璧合。   孟玉珠没见过孟青瑶吃下凤颜花的样子,此刻脸上也布满了惊艳和不可思议的神色。   这,怎么可能!   他们是如此的耀眼,令她自惭形秽如小丑。   赫连家的几个人,就更是不敢置信,与他们一路同行的所谓‘同门’,竟有如此大的来头。   就是赫连家这样避世而居的家族,也多少听说过,白石山,君玄澈与孟青瑶的传闻。   传闻成了现实,等一下,似乎又有哪里不对。   赫连珍儿,整个人更是傻呆呆的,加上之前连番的刺激,终于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萧千山,也在打量着他二人,片刻才似笑非笑的问:“吾乃北国老祖一脉,你们是南楚的权贵,竟敢之身前来北国,不怕我杀了你们吗?”   君玄澈望着萧千山,似乎有些无奈,“萧前辈,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们其实就是来寻你的。”   “寻我?怕不是寻死吧?”   萧千山和自负,“没听到刚才这女娃娃说吗?杀了你二人,便是我功在我北国千秋的事。”   孟青瑶道:“他说的没错,可前辈就这么肯定,能杀的了我们?”   “想试试?”   “不想试,我们无意挑衅前辈,更无意挑衅北国,我们此来,只想是找前辈聊聊天,聊一些我们感兴趣的内容……”   “哈……”   这大概是萧千山,这些年听到的,最有意思的笑话了,于是他直接扬声道:“先打过我在说。”   其实在来之前,孟青瑶也曾预判过,对方的实力,但如今亲眼目睹了,却是有些心里没底了。   这萧千山,确实很强。   “你们两个一同上吧,不然有人说我欺负晚辈了,”萧千山又道。   而殿上的其他人,无疑还都出于懵逼状态,这是发生了神马?我怎么有点搞不懂了。   “闲杂人等退出去。”   君不归已经大喝一声,这是他唯一能替君玄澈和孟青瑶做的事了,万一输了,没这么多人看着,也不会太丢人。   于是众人,受伤的,没受伤的,死掉抬着的,纷纷开始离场,属于北国的立储风波已经过去了。   龙椅上的老皇帝,还在偏瘫中分中,外界的事情早已根本无知无觉了。   到是箫凌叶,早在刚才趁乱的时候,就从后门跑出去了,不过是去了五皇子光环的他,又能跑出多远?   偌大的宫殿内,唯独剩下了萧千山,与君玄澈孟青瑶,还有赫连家上下几个人,和地上一直瑟瑟发抖的孟玉珠。 第五百六十八章 抉择   “你们行不行啊?”   君不归忍不住又问了一句,毕竟这萧千山也是个狂人。   “不行也得行,前辈,还请多赐教了,”君玄澈淡漠一语,而后双方的眼神就开始出现了战意。   不过萧千山的眼底却带着几分戏谑,他们这一脉一项都很低调,极少踏足白石山,可却并不代表他的默默无闻,依照孟青瑶的预判,这萧千山的实力,至少比肩百里初阳那种等级的,就算不及,也不远。   所以这可能是他二人面对的最棘手的一场对决。   赫连家以孔真为首的几个年轻子弟,一时都看愣了,因为此刻双方所爆发出的实力,是他们根本无法想象的,他们现在终于相信孟青瑶与君玄澈的身份了。   同时也再次感慨,何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君不归则暗暗的摩拳擦掌,虽说他是萧氏子弟,但如果真的到了关键时刻,他也是要出手的,只能对不住老祖宗了,谁让他还是焚天城的人呢。   一念至此,一场大战已经一触即发了。   孟青瑶与君玄澈忽然一左一右朝萧千山夹击而去,孟青瑶手中的游龙剑,更是闪着光华,以它前所未有的速度前进着。   看着十分迅猛,这天下能接住她剑的人不多,可比起君玄澈的实力与攻速,到底还是差一些的,若长此以往,她恐怕不会成为君玄澈的助力,反而会是短板弱点。   孟青瑶心思急转,这时萧千山也发现了她的弱项,忽然笑着道:“小小年纪能有如此实力,着实罕见,今日如不杀你们,来日岂不是要翻出滔天霍乱,哈哈哈,已经很久没人能在我手中,走出这么多招了。”   言罢,他忽然出手,直接针对孟青瑶,孟青瑶倒是有心抵挡,可惜她抵挡的招数对了,可惜实力还是有悬殊的,她的一甲子内力听着威风,可到底还是太虚了,直接被萧千山一掌打了出去。   她整个人直接在半空中,打了个飘逸,方才看看落在了地上,而刚一落地,就嗤了吐出了一口鲜血,眼看体力不支的模样,瘫坐在了地上。   “小丫头……”   君不归一急,眼看那边,萧千山与君玄澈都打到了殿外,祸福难料,又听地上的孟青瑶,虚弱的飞快道:“你去助他,别管我,额咳咳……”   “啊好好……”   君不归觉的既然下来了,应该没事,就着急忙慌去看君玄澈了。   “你怎么样?”   赵凌燕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孟青瑶,问了一句。   虽说如今双方身份有别了,看看这孟青瑶虚弱的样子,还是几分不忍。   “我没事,谢嗤……”   谁知孟青瑶刚说完话,又呕出了一口血,萧千山竟这么厉害吗?周围几个人一脸震撼。   唯独孟玉柱看到此处,眼睛忽的就亮了,随即嘴角就仰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孟青瑶啊孟青瑶,想不到你也如此落难的时刻。   现在如果她要是冲上去杀了她,不知道她能不能躲开?   如果孟青瑶死了,孟玉珠这辈子都没有害怕的人了,她的人生就只剩下恣意了,孟青瑶就是她的心魔,不死,她这辈子都寝食难安。   一念至此,她眸光就看向了孟青瑶衣袖下,抖颤的手臂,她果然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再说,他们还是北国的心腹大患,她如果杀了孟青瑶还是大功一件呢。   越想,她越觉的这是个天大的机会,要是条件准许,孟玉珠恨不得直接仰天大笑了,哈哈。   思量完,她已经悄悄拿出身上,一直藏着的一把匕首,缓缓小心翼翼的拔开,然后忽然弹跳而起,直直就朝孟青瑶冲了过来。   “孟青瑶你这贱人,我杀了你。”   孟青瑶‘似乎’也没想到,会有人背后捅刀子,吓的一惊,好在孟玉珠没什么杀人的经验,在孟青瑶的‘狼狈’躲闪之下,竟是躲过了。   不过孟玉珠可不会大发善心的放过她,她反身继续拿着匕首去戳,孟青瑶继续躲,又扑了一空。   “我要杀了你……”   连续两次失败,孟玉珠微微有点慌了,也有些魔障了,这正是她无数梦里的场景啊,她一定要杀了孟青瑶,不然她就什么没了。   “我要杀了你,啊……”   因为太过激动,她居然还脚滑,差点摔倒在地。   “玉妹妹!”   赫连家的几个人,都被惊呆了,尤其是赫连云展,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心地善良,菩萨心肠,处处替他人着想,善解人意,温柔贤淑的玉妹妹吗?   不得不说,现在的玉妹妹,就像个癫狂的疯婆子,她出现在这本来就不合理。   孟玉珠仿佛此刻才听到赫连云展的声音,不过她并不在意,反正赫连云展也不是她所求。   “拉住她!“   虽然赫连家的几个年轻人都被整懵了,但还是良心发现,要把孟玉珠拉开。   孟玉珠惊觉,立刻一声叱喝,“你们别过来……”   “玉妹妹你到底是怎么了?”   赫连云展满面沉痛的问,却不想,就在孟玉珠回身的时候,他却看到,孟青瑶‘虚弱’的坐在地上,朝他比出了两个手指。   二。   他居然还在跟他说赌约的事情!不过也就这一下,赫连云展整个人犹如醍醐灌顶,他不傻,他已经明白了孟青瑶的用意。   同时玉妹妹的滤镜,也彻底在他眼前破碎。   “你们别过来,你们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吗?她是南楚七皇爷的未婚妻,南楚的飞花夫人,她在白石山也有很大的势力,她还是玉衡城主宠爱的徒弟……”   这些话越说,她越是心酸难受,孟青瑶竟有这么多光环身份。   “她可是我北国我心腹大患,杀了她,杀了她于我们百里无一害,你们赫连家不是北国的守护者吗?难道不该由你们动手吗?”   孟玉珠嘶声力竭的道。   而她的话,似乎也有那么一点道理。   “玉妹妹说的一点没错,”谁知这个时候,昏迷的赫连珍儿也醒来了,刚好也看到了刚才的一幕。   孟青瑶眼眸一暗。   孟玉珠更是仿佛找到知音了一般,疯狂的点头,随后目光看向了赫连云展,因为她想要攻破赫连家的防线,赫连云展一直都是她最大的突破点。 第五百六十九章 我装的   然而她看到的,却是赫连云展纠结复杂的目光,因为他自己知道,他是下不去这个手的,因为良心上过不去。   孟青瑶就算与北国敌对,可她还是赫连章带回来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但是南北两国自古对立的事,也的确是不争的事实。   如果非要有人动手,他希望那个人不是他,所以他推后了。   “阿展,你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我不是北国人吗?”孟玉珠蛊惑道。   眼底露出失望伤心的样子,一般她露出这样的表情,赫连云展都会依她,然而现在却是杀人。   赫连云展下意识抬眸,却看到孟青瑶看似黯然的脸色,突然对他露出了几分似笑非笑,随后毫不犹豫的伸出第三根手指。   三。   第三个赌约她又赢了吗?   谁知这思量还没落下,孟玉珠已经有些激动的道:“阿展,你可知她不死,死的就是我,难道你想我死吗?如果我你觉的我该死,那我还不如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说完,孟玉珠突然拿起手中的匕首,横在自己的脖子上,来逼迫赫连云展。   反正她也砍不到孟青瑶,只要赫连家的帮她,孟青瑶必死无疑。   然而她都如此激烈了,依旧还是没有看到赫连云展心疼她的目光,反而是震惊,随即是惊慌失措,还有更深一层的眸中恐慌。   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该思考,究竟是他的玉妹妹,太会做戏了,从始至终都是两副脸孔。   还是思考这孟青瑶太过神机妙算,竟是都给她说中了?   “我从来没有什么神机妙算,只是我比你更了解她罢了,”谁知孟青瑶看穿了他的心思,忽然似笑非笑的淡淡一语。   孔真与赵凌燕自然也都看在眼里。   “你在说什么……”   原本准备决绝相比的孟玉珠,终于嗅到了几分不同寻常,怎么回事,自己这么做非但没有引起他们的同情和激愤,怎么反而都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究竟哪里不对?   熟悉的感觉,又笼罩到心头,那种钻了孟青瑶圈套却还不自知的恐慌,能令孟玉珠发疯。   “玉妹妹,你中了这个女人的圈套了。”   赫连珍儿明明什么都知道,也知道孟青瑶这套根本就不算套,都是孟玉珠自己要钻的。   可还是觉的,是孟青瑶算计了孟玉珠,此刻她也等不得了。   看着孟青瑶那张,比之前还惊艳美丽的脸蛋,她嫉妒的瞬间拔剑,孟玉珠不会武功,杀不到她,但是她完全可以,一击致命。   言罢,赫连珍儿就杀了过去。   “不可……”   孔真低喝,但几个人的距离太近,根本阻挡不得。   孟玉珠见此,眼底闪过一抹浓烈的激动,果然关键时刻,男人是最靠不住的,还得靠赫连珍儿这种又蠢又毒的。   就在众人以为,孟青瑶在赫连珍儿的剑下,多半凶多吉少的时候,谁都没想到,孟青瑶原本‘受伤’的身影,忽然轻柔如一片飘絮一般,瞬间从地上飘了起来。   赫连珍儿一剑刺空,也有些诧异,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反手继续去杀孟青瑶。   可惜她没有这个机会了,就见飘起来的孟青瑶,凌空一个凌厉的剑花,伴着手中游龙剑的锋芒。   一剑就挑飞了赫连珍儿的兵刃,然后又狠狠的补了一脚,只踹赫连珍儿的面门,踹的还是鼻梁,险些没给她踹歪了。   随着赫连珍儿一声惨叫,整个人已经如一只破麻袋一般,被踹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台阶上,摔的好不凄惨。   孟玉珠已经。   孔真赫连云展几人也是一惊,回眸就去看孟青瑶,发现原本她灰暗下去的脸色,又重新恢复了之前的白皙红润,却更加美丽。   她擦了擦嘴角的鲜血,露出一抹讽刺的笑,“赫连珍儿,你应该感谢你们赫连家与我多少有些善缘,否则刚才那一下,我用的就不是脚了,而是我的剑。”   那样的结果,赫连珍儿的脑袋只会被直接切成两半。   “你你……”   赫连珍儿疼的面目扭曲,感觉腰都要摔断了,她恨死了孟青瑶,占着她喜欢的人不说,还伙同君不归毁了唯一喜欢自己的五皇子。   可是,她不是受伤了吗?   “你是装的?”   孔真方才如梦方醒。   孟青瑶点头:“我的确是装的,不然怎么完成之前的赌约嘛,赫连云展,你可愿赌服输?”   几人一愣,有些惊异,孟青瑶如此大费周折,居然只是为了完成一个口头上半开玩笑的赌约?   “你未免也太认真了吧?”   连赫连云展当时都没在意的。   当然,孟青瑶本人也没这么无聊,一来,她跟孟玉珠新仇旧恨,也值当陪他们玩一玩,二来,与赫连家有善缘,给他们几个弟子洗洗眼还是很有必要的。   这不,洗出两个幺蛾子。   都是又蠢又毒的。   “画虎画皮难画骨,这美人皮下是个什么东西,你们可都看仔细了,”孟青瑶幽幽一语,手中的游龙剑,已经落到了孟玉珠惨白的脸颊上。   赫连云展想要阻止,却被孔真一把拦住,他现在算是彻底看明白了,有的浑水,他们是不淌为好。   族长要他们来,根本不是什么辅佐谁,也不是做摆设的,就是来看人心的,现在还看不明白吗?   赫连家已经出了一个执迷不悟的赫连珍儿,还要在出一个吗?   “你们有仇报仇,有远报怨便是,还有,四长老那边我们会给你作证的,”孔真直接道。   孟玉珠闻言,更是吓的有些害怕了,赫连家都不管她了吗?   “多谢。”   孟青瑶说了一句,目光这才又落到孟玉珠那面无人色的脸上,幽幽一语,“天堂有路你不走,偏要作妖到我面前,我们之间的仇怨,终于可以结束了。”   “你,能不能放过我,我保证,这辈子都不会在出现在你面前了,”孟玉珠抖颤的道。   只要出了这,她就还是北国的郡主,还有很多年的好时光可以过。   “还有,我是萧前辈救过的人,你杀了我,萧前辈不会放过你的……” 第五百七十章 我们都是装的   “拜你所赐,他现在已经不放过我们了。”   孟玉珠没有办法了,她吓的浑身抖颤,生来对死亡的恐惧,令她这一刻根本就失去了思考能力。   她知道她死定了,既然都是死,那她就在搏最后一次,反正孟青瑶还没动手。   一念至此,孟玉珠突然倒退,转身就跑,往外面跑,往萧千山的方向跑。   然而她跑的再快,还能快的过孟青瑶的剑吗?   孟青瑶凌空瞬间挥出一剑,这是她极少使出的锋利一剑,名唤流风回雪,挥剑之时,整个人宛若腾空,衣摆翻飞。   剑光散碎,恍如茫茫白雪。   赫连家几个人一时都微微睁大了眼,他们从未见过身法如此快的一剑,就见那雪一般的剑光,转瞬间就落在了孟玉珠的脖子上。   孟玉珠快速奔跑的身体上,那颗年轻的头颅,瞬间就齐齐从脖子上掉了下来,咕噜噜滚在了地上。   但身体却硬生生的跑出了三四步,才跌倒在门前。   剑气之快,可见一斑。   恰如前世,皇爷斩下她头颅的一幕。   待孟青瑶驻足,举目望去的时候,只看到孟玉珠到死都没闭上的眼,却也附和她的性格。   孟青瑶之前还以为,杀了她这个前世的宿敌,心中会无比的激动和畅快,然而现实却不是这样的,她只觉的淡淡然。   甚至几分索然无味,古怪,可能是她早就放下一些东西了吧,杀了孟玉珠,仅仅只是给过去的自己,一个交代。   “哎呀……”   这时候,君不归又跑回来了,因为进来的匆忙,没看见,一脚将孟玉珠的头就给踢开了。   “咦,怎么回事,好浑厚的剑气,小丫头你不是受伤了?”   君不归问。   孟青瑶摇头,“我没受伤,我是装的。”   君不归立刻一阵无语,“你跟君玄澈还真是亲的,都喜欢假装,你假装受伤,他也假装不敌,害我差点欺师灭祖,你说你们既然战力这么强,装什么啊?”   赫连家几人一惊,他们都是装的?   君不归说的一点没错,孟青瑶与君玄澈之前交手的时候,都没使出自己的真正实力。   而这个计划,正是刚才他们勾着肩膀时候,商定的。   孟青瑶有自己的目的。   君玄澈也有他自己的目的。   如今他二人的目的也算都达到了。   “我方才与他并肩作战,哪知他越战越勇,我都快跟不上节奏了,在打下去,受伤的只会是我,”君不归还委屈扒拉的说了一句。   “放心,他一个人足以。”   就算孟青瑶承认她受伤是装的,可也没有丝毫要出去助君玄澈的意思,这自然也是君玄澈自己的意思。   说完,几人已经步出了大殿,前去观战了。   毕竟这样绝对强者之间的战斗,还是极其少见的,于习武之人而言,极有益处。   不过赫连云展还是简单的给孟玉珠,收拾了一下尸体,毕竟总算相交一场,就算结局不好,可他到底还是见不得对方暴尸在此的。   此刻殿外,萧千山与君玄澈已经战到了一处屋檐上,就见二人你来我往,速度之快,几乎已经是天空出现了虚影。   下面的人都看花眼了,孔真几人还本着来看看高手过招是怎样的,如今却是这样的结果,一时哭笑不得。   同时又心惊君玄澈的实力,明明与他们年纪相仿,这实力却是一个天下一个地下啊。   看来回去之后,他们真的很有必要出去看看了。   思量间,就见二人已经一左一右,分别盘踞一方,恢弘的内力,仿若要在空气中,升龙化虎。   一时极其紧张。   孟青瑶虽嘴上一直说不在意,可心里到底是悬着,她看到萧千山的手中一直有兵刃,但君玄澈似乎一直手无寸铁,便有心将自己的剑,给他送过去。   谁知,君玄澈却在这个时候动了,不是不是继续发动攻击,而是从衣袖中取出一样东西。   定睛一看,竟是一条黑色的布条,他将布条缓缓的蒙在了自己的眼睛上,立刻引来不少人的哗然。   “这南楚人疯了?”   “他疯了不成?”连君不归都惊呆了,没有武器不说,如今竟是还要将自己的双眼蒙上,这不傻子吗?   但唯有孟青瑶的心,却微微一沉,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这是作何?”   萧千山见此,也是发出这样的疑问。   一番打斗下来,酣畅淋漓的同时,他也无比的惊异,这年轻人的天资,竟如此之高。   开始是想除之后快,到此刻,他竟是满心的复杂。   这样的年轻人,若是他赢了,难免胜之不武,欺负小孩儿,若他输了,他不就成了笑话?   就在萧千山纠结还是要杀了他的时候,却见君玄澈给他整出这么个幺蛾子。   蒙眼?几个意思。   “前辈怕我?”君玄澈却好笑的问,黑色布条下,他一张面容如玉,挺直的鼻梁下,薄唇轻笑,三分讥讽,七分无惧。   “笑话,我只不想到最后胜之不武,被所有人议论罢了,你本来就年纪小,如今……算了,既然你非要蒙眼睛,那我弃剑,与你赤手空拳打斗,若是赢了,就别怪我手黑了。”   萧千山言罢,就将自己手上的神兵,猛然投落下去,呯的一声,重重的插在下面宫殿的青砖之内。   吓的周围人,一片惊退。   “只怕前辈要后悔了,”谁知君玄澈这个时候,还在‘死鸭子嘴硬’。   “那你就让我后悔吧。”   萧千山一声冷哼,整个人犹如一颗炮弹一般,就朝君玄澈冲了上来,但是他永远感受不到,君玄澈此刻身上的气息已经变了。   因为他黑色布条下的眼睛,此刻已经变成了恐怖的赤红色。   他的薄唇,这一刻,不笑了,下一刻,咧出了一抹更为诡异的弧度,速度,竟是猛然比萧千山来的还快。   萧千山一惊,匆忙间凌空就与君玄澈对了几招,但这仅仅几招他就感觉出了不对。   不对,大大的不对,这南楚来的小子,怎么实力忽然又高出了一大截? 第五百七十一章 萧千山败   这完全不符合常理,他明明已经摸透了他的?,虽惊艳,可到底年轻,这下好了,难不成这小子还有底牌?   有意思,有意思的很。   萧千山果然是个狠人,面对如此情况他没有色变,反而还被挑起了几分兴致,不得不说,现在的君玄澈,在他眼里已经不是原来的君玄澈了。   而是一个他可以正视的对手。   一般到了他这种境界的高手,其实心中早已没了所谓的国家,门派,甚至是任何利益的区分,只有他们眼里所谓的道。   所以他真的认真睁开眼,来看待这个对手了。   只是光他认真有什么用,因为君玄澈远比他更加‘认真,’在他看不到的眼?,仿佛有无边血海在翻腾。   旁人是看不到的,旁人看到的只是君玄澈。   唯独站在大殿门口的孟青瑶,心中的不安开始逐渐扩大,她是最懂君玄澈的人,可此刻却也猜不透他究竟要做什么。   恍惚中看着那快速移动的声影,熟悉,却又透着陌生,仿佛是两个陌生人在打斗。   所有人都神情紧张,唯独她在害怕。   “怎么感觉不太对?”君不归喃喃,君玄澈此刻厉害的有些邪乎,两个人赤手空拳,居然都能打成这样。   原本完全占据优势的萧千山,在快速的失去,最后他甚至都有些招架不住了,怎么会这样?   震惊有之。   挫败有之。   兴奋更有之……   不过就在他感到兴奋的时候,他已经被君玄澈一拳从屋檐上打落了,雪白的身影直接滚着瓦砾就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地上观看的人,登时一片哗然。   惊叹。   这可是北国的守护者,老祖一脉的人啊,萧千山啊,北国隐藏的最大高手啊,居然被一个南楚来的人,一拳打落。   这无疑是将神话,打落神坛。   “弓箭手准备……”   北国皇室这边,自然不会善罢甘休,立刻就有无数皇宫禁军唯独而来,势必要将这南楚七皇爷,死在天罗地网之下。   “放肆,谁准你们过来的?”   谁知落败的萧千山,突然大怒,直接将领头的降临,直接以内力吸到了眼前,那将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已经被萧千山一掌打的呕血倒飞。   “滚,这是我萧千山与君玄澈之间的比斗,旁人若敢插手,就别怪我下手无情了。”   萧千山冷声警告。   而他会这么说,君不归与孟青瑶都是有所预料的,因为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一样的人。   “他怎么不护佑北国了?”赵凌燕喃喃问。   难得君不归心情好,笑道:“因为你还不是那样的人,猛虎或许会守卫自己的领地,但他们注定还要驰骋在更广阔的天地,君玄澈就是他此刻的天地。”   赫连家几个人,面面相视,没懂。   唯有孔真道:“所以,我赫连家百多年前就脱离了北国?”   北国于他们这样的家族,从来不是辅助,而是枷锁。   “差不多吧,追求不同,自然选择不同,”君不归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子,道:“现在胜负已定,小丫头,看来你们距离自己的目标不远了。”   话刚说完。   孟青瑶整个人,已经如离弦之箭一般,瞬间飞到了屋檐之上,于是大跌眼镜的一幕出现了。   君玄澈竟对突然而来的孟青瑶出手,他一掌挥出,孟青瑶凌空躲闪,虽受到了一些内力的震颤,但她依旧咬牙忍住,没有变换自己的轨迹。   直接来到君玄澈的身盼,白嫩嫩的小手,直接握住了君玄澈的掌心,仿若握住了他的心脉。   这一刻,孟青瑶竟是清晰的感受到,君玄澈体内错乱翻涌的力量,如此的霸道刚猛。   连萧千山都抵挡不住,更何况她。   “嗤……”   因为刚才内力的震颤,孟青瑶竟是忍不住呕出了一丝血气。   君玄澈混乱的体内,方才彻底平静,黑布下,那双血海翻腾的瞳孔,也才逐渐褪去血色。   他彻底恢复了神志,脸上的黑布也应声而断,只是当看到眼前差点被他所伤的孟青瑶时,登时一惊。   眼底有难明的复杂,还有只有他们自己才懂的痛苦。   几乎不用解释,孟青瑶也明白他为了战胜萧千山,竟是用了自己的诅咒。   “你不该过来,我险些伤你。”   “我若不来,才是伤了我,”孟青瑶苦笑。   她可是他的命中人啊,刚才是在危险,如果君玄澈的诅咒被暴露出来,后患无穷。   “萧千山比我想象的要强,也是万不得已,兵行险招。”   他不忍心孟青瑶与他死战到底,这是最有效也是最快捷的办法。   孟青瑶欲言又止。   “以后绝不再用了,”君玄澈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般,飞快的保证,“在说,这世上能让我用的人,还没有。”   “贫嘴。”   二人到是想继续聊下去,奈何众目睽睽之下,在不下去,下面的人就要上来了。   孟青瑶与君玄澈方才跃了下去。   就见萧千山已经在那里负手而立的等他们了,见他二人下来,方才回头,脸色相当臭的。   恨恨的看了君玄澈一眼,道:“你果然很强,今日我甚是满意。”   “前辈过誉了,你若用兵刃,我未必能找到你的破绽,”君玄澈淡淡一语。   不过却换来萧千山冷冷一哼,得了便宜还卖乖,他输的一点不冤,他虽没用兵刃,可对方年纪却比自己小了一轮呢。   丢死个人。   “算了,我不杀你们了,滚吧。”   孟青瑶走没,就听一旁的君玄澈道:“前辈明知我们此来的目的,并非如此。”   萧千山闻言,好笑:“那你们还想要什么?或者说,你们有什么资格,问我要什么?”   “万事万物,总有相等交换,我二人的确不自量力了一些,可若不是万不得已,又岂会来打搅前辈这一脉,如果前辈愿意与我们聊聊,我一日之内就可以治好,北国继承人的腿,”孟青瑶飞快的道。   而这样话,也是猖狂。   到是君不归迅速挑眉,一日?   “怎么可能?就是萧前辈亲自出手,少说也得数月吧,”君不归粗略的估计。 第五百七十二章 兑现诺言   只可惜他估计错了,萧千山的医术并不咋地,不然当初救孟玉珠,也不用送去赫连家。   其实说救六皇子,也是那老法子……   可再送,这不是在欠人情嘛,就是要赫连家医治,没个一年半载怕是也不见成效,毕竟这六皇子的腿,更为复杂。   如果孟青瑶能一日就救好,省下他人情不说,北国还能尽快恢复秩序,一本万利。   “只是小丫头,这说大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前辈不敢?”孟青瑶故意相激。   “笑话,有何不敢,你先救了在说。”   “好,到时候希望前辈言而有信,”孟青瑶说完,就从身上拿出了一盒药膏,给了君不归。   交代道:“我刚才粗略的看过了六皇子,不算先天腿残,应该是小时候的伤了,正因为小时候坏死的,他的腿发育的根本不完全,把这个药膏涂在他腿上,一日之内,他坏死的腿,应该就有知觉了。”   当初孟青瑶医治她的小舅舅,蓝玉成,便研制过治疗腿伤的药,这已经是升级版了。   且用的都是空间好药,可续骨养肉,几乎是神仙才能办到的事。   纵然赫连家那四长老的医术,勉强治好,六皇子一辈子顶多是个一撇一拐的,但她却可以彻底治好。   “当真?”君不归眼睛一亮。   “你觉的我们会用自己的事,开玩笑吗?”孟青瑶好笑反应。   “也是,”君不归还是有些了解他们的。   而不远处,一直被护卫保护着的六皇子,也隐约听到了什么,露出了几分微微的激动。   “若一日后,他当真有了起效,且能下地走路,你们就去城外十里处的松山庙寻我。”   萧千山这种高冷的存在,当然不可能在这里等一日的,临走前留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   君不归则忙着给去六皇子施药去了。   到是赫连家几个人留在原地,蛮尴尬的,双方大眼瞪小眼了一番,还是孔真欲言又止的道。   “你们……”   “咳咳……”   谁知这个时候,身后突然传来清嗓子的声音,然后一个熟悉的老头子就冒出来了。   “三长老?”   “赫连老头?”   众人皆是一惊,来人正赫连章这糟老头,临走的时候,孟青瑶给了他一颗凤丹,想不到怎么快就出关了,看样子恢复了不少。   “嘿嘿,没想到吧?”   “没什么没想到的,赫连家不可能真的放任年轻弟子不管的,来多久了?”孟青瑶问。   赫连章被戳穿,一点都不心虚,摸了摸胡子道:“来了一会儿了,差不多从宫变那会儿就来了吧?”   “所以我假装虚弱的时候,你也在?”孟青瑶问。   “自然,”赫连章点头。   “戏看的可精彩?”   “精彩,太精彩了,你这跳了炼狱都能活着爬上来的小丫头,我家这几个愣头青,叠一块也不是你这小丫头的对手,好在你出手还算有分寸。”   说完,眼角余光撇了了一眼,不远处的赫连珍儿,她被踢了个半死,好歹还有命在。   此刻听这么一说,这觉的羞愧到无地自容,恨不得在晕过去。   孔真,赵凌燕与赫连云展,一时也是面色讪讪,亏他之前还教训人家呢,如今人家却是维护了他们的面子。   “多谢,还有,受教了。”   “无妨,说来我们也是沾了你们的光。”   “只是没想到那五皇子,原来不是皇室血脉,那我们此来……”赵凌燕还在纠结这件事。   就见赫连章大手一挥,“北国的事情已经了了,你们觉的北国好吗?”   “额……”   “额……”   “来的时候觉的挺好,可如今看来,非常不好,”赵凌燕吐了吐舌头,道。   “不好那就不要来了,人活着,哪舒服去哪,生不出九曲连环的玲珑肠,莫趟这皇室的事,这次不过给开开眼,往后北国的事,赫连家不会插手了,回去吧。”   “是。”   赫连家这就要走了。   “前辈……”孟青瑶欲言又止。   赫连章已经摆手道:“你们既然已经搭上了萧千山,事情应该是八九不离了,如果到时候萧千山这块破石头,还是纨绔不化,我在给你们想办法,你们且先去吧。”   孟青瑶原本想问,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吗?不想对方出口依旧还是关心他们的事。   一时微微感慨,二人双双抬手一礼。   “赫连前辈,慢走。”   “你们也保重吧,那老祖,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不过我看你们是属猫的,命多得的很。”   赫连章哈哈一笑,带着身边的晚辈就走了。   赫连珍儿一瘸一拐的跟上,身旁昔日的师兄妹却没一个瞧得上她了,也没人扶她一把。   她更是在不敢看孟青瑶与君玄澈了。   如今北国一团混乱,不过也正因为混乱,反而乱中有序,那就是北国如今只有一个,也是唯一的继承人了。   便没人在作妖动乱了,纷纷跪地投效,并迅速自我恢复。   孟青瑶与君玄澈跟在君不归的身后,观察了六皇子一日,不想六皇子用药后才两个时辰,坏死的两条腿就开始剧痛了。   而剧痛并非坏事,说明活了。   六皇子已经多年没有感受到来自双腿的知觉了,一时痛并快乐着。   同时随着时间的推进,他忍过剧痛之后,双腿的知觉开始越来越清晰,终于在第二日清晨。   在君不归的搀扶下,将是缓慢的站了起来,可以行走了,哪怕每一步,都宛若针扎,却已经是想象不到的成果了。   君不归缓缓放开手,任凭六皇子独自行走。   道:“如此,你们与萧千山的约定,就算完成了,在说这还不到一日时间呢,你们且去找他吧,不过这药膏你们可得在留一盒,我怕不够啊。”   君不归咧嘴嚷嚷道。   这药加之万金,若是旁人讨要,孟青瑶还真狡辩不给呢,不过看看君不归,在看看君玄澈。   “算了,我就当送佛送到西吧,我这还有最后一盒,给你了,善加利用,还有,不得外传。”   “那是肯定的。”   君不归接过药,心里却是喜滋滋的想着,肯定用不完,剩下的,他就独吞了,百年后当传家宝的传下去也不错。 第五百七十三章 松山寺   如此宝药,好生收藏应该坏不了。   孟青瑶与君玄澈正要转身去赴萧千山的约,不想身后传来一声呼唤,“二位请留步。”   回眸,竟是那六皇子,长身玉立在晨光中,额头隐约见了几分汗意,却依旧不肯坐下休息,他看着孟青瑶与君玄澈道。   “虽说你们医我,是因为与萧前辈的人情与约定,可到底我得了天大的好处,我终究欠二位一个人情,日后二位若有什么需要我的,可尽管来找我,或许可出微薄之力。”   孟青瑶与君玄澈,到是没指望过这北国新皇的报答,但既然人家这么说了,他们也只是礼貌性的微微一礼,这才转身离开。   出了北国皇宫后,二人飞快的行走在帝都的街道上,谁知忽然被一阵慌乱吸引,才知是有官兵在抓逆贼。   如今朝中人心纷乱,难免有人倒霉,孟青瑶原本不想看的,却无意间瞄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竟是那五皇子箫凌叶,额不,如今他已经不是五皇子了,而是祸乱宫闱的乱臣贼子。   几步之外,那奸诈的安逸侯,已经被乱刀砍死,公主府内外亦是一片禁军把手。   箫凌叶逃出皇宫,大约是想与安逸侯密谋跑路,却刚好被堵在这里,被五花大绑的压下,满身的狼狈。   箫凌叶此刻也看到了匆匆路过的他二人。   孟青瑶美的宛若九天玄女一般,微微俯视,眼底似嘲似笑,仿佛根本就不曾在意他分毫。   这个强横又美丽的女人,终于肯低头看他了吗?可惜确实如此轻蔑的一眼,连第二眼都懒得给他,就拉着身盼的君玄澈飘然而去。   仿佛一对人间的谪仙,这世间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束缚他们。   他们是世人眼中的传奇。   他们是他眼中,永远的遥不可及。   大约只有在这一刻,箫凌叶才能了解到自己的卑微与渺小,想起当初在南疆,他竟主动挑衅这七皇爷。   自己真真是寿星老嫌命长,能活着回来,大约都是因老祖一脉,如今他什么都不是了。   只恨自己什么都不是了。   万念俱灰,悲愤之下,箫凌叶忽然剧烈的挣扎了起来,寻死一般的狠狠的撞上了官兵的刀口,血溅五步,死不瞑目。   “早知这箫凌叶如此无用,当初我们就不该费心思,让他做什么质子。”   走出城后,孟青瑶才无所谓的说了一句。   想起当初,他们居然寄予期望,北国老祖一脉会去救他,真真是天真可笑呢。   君玄澈不置可否,那不是没有办法的瞎办法嘛。   “整个人可以翻篇了。”   “嗯没错。”   想到他们即将要与萧千山对话,二人一时心上又七上八下起来。   松山庙是一座已经差不多荒废的庙宇,待到孟青瑶与君玄澈找到的时候,太阳已经快升到头顶了。   周围皑皑白雪。   寺内只有一老僧与一徒弟,正坐在蒲团上念经,最新的斋菜已经备好了,萧千山正吃着。   想来这厮应该是这里的常客了,不去繁华富丽的帝都吃喝,却偏爱来这荒山小寺。   “前辈。”   君玄澈与孟青瑶在门口遥遥的打了个一声招呼,就静静在门口的位置等着了。   直到萧千山吃完,这才出来,一身白衣的中年人,颇有几分绝世高手的风范,他此刻方才仔仔细细的端详了一下这对男女,心头不禁啧了一声。   也不知那南楚是吃了哪路死孩子,走了这般运势,生出这么一对人物来,在看看他们萧氏子弟,一个个不争气。   “我已经得到探子的消息了,那孩子的确是站起来了,”萧千山喃喃一语。   “既然如此,还请前辈兑现诺言。”   “诺言,呵呵,且先说说你们想要什么吧?”萧千山问,他虽觉的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可也还是言而有信的。   言罢,孟青瑶与君玄澈不禁彼此对看一眼。   才道:“我们不想要什么东西,我们只想要一些自己所求的真相,听赫连家的前辈说,北国老祖一脉最是长久,也最是见多识广,故才来此。”   “什么事,能让你们千里迢迢,只为与我说话?”萧千山开始奇怪了。   君玄澈则罗列了一下自己的心绪,方才继续道:“第一,我们想知道有关白石山的一些历史,经我们查验,白石山在出现前的百年或千年,曾今出现过一个十分厉害的宗教道统,但不知为何消失无踪,第二,白石山炼狱的前身是什么?那里又隐藏着什么?”   这可能也是与他诅咒息息相关的事情。   几个问题问出,孟青瑶心里都开始发虚了,看萧千山这‘不太着调’的样子,不会……   萧千山闻言,额头立刻拧出了一个巨大的川字。   仿佛在说,你问我,我问谁去?孟青瑶更是心中咯噔。   “我连我昨日吃了什么饭,都记不住,你却问我这些?”萧千山不高兴了。   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不过显然君玄澈在丢出这些问题的时候,心里早就有了准备,就听他继续道:“所以,我们想见北国,真正的老祖。”   没错,萧千山还不算,顶多是这一脉的人。   “你们是疯魔了吗?”   “我们没有疯魔,只是想知道一些事情,还有……”   “还有什么?”   “这件事前辈做不得主,或许,您的那位老祖,也想见我们呢?”谁知君玄澈竟这么说。   “那你又凭什么这么说?”萧千山冷笑。   “世事无常,前辈不能料事如神,我亦不能料事如神,但我知道,我们能来北国,能见到前辈,或许就是我们命中的缘分,北国老祖活了这么久,难道不寂寞吗?”   “哈哈哈……”   萧千山不怒反笑,他忽然抬起手,看这气势,像是要一掌劈了君玄澈似的,孟青瑶一惊,正要反抗。   却见萧千山的手掌高高举起,看似气势汹汹,片刻竟是轻轻落下,落在了君玄澈的肩膀上。   表情复杂又古怪,令旁人看不清楚。   说实话,萧千山实力强横,但却不是一个玩心眼的好手,所以很多时候,就连孟青瑶也能看懂他的心理活动。 第五百七十四章 真正的老祖   他应该也有难言之隐。   “南楚来的,有些意思。”   萧千山喃喃似乎也在思考,但思考了一小会儿后,像是方才决定了什么,道:“看在你能与我交手的份上,我尚且高看你几分,你的条件,我可以答应,也可以带你们去,但是如果老祖并不愿意见你们,那你们就立刻走,若敢耍花样,我可不会留情面。”   “自然。”   君玄澈点头,这世上,应该还没有人能强迫北国老祖开口吧,他也不能,所以耍花样,只会是最蠢的办法。   “那我们下午出发。”   说完,萧千山又进去了,随后这里的小沙弥给他们也准备斋菜。   一边吃饭,孟青瑶一边忍不住问君玄澈,“你如何知道,他们的老祖会见我们呢?”   “直觉。”   谁知君玄澈竟这么说了一句。   “直觉?”   这算什么解释,亏孟青瑶一直觉的他是最靠谱的人,如今怎么也相信直觉了。   “反正萧千山答应了,我便成功第一步了,如果到时候去了,依旧不愿见,或见了不肯说,你觉的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毫无办法。”   “所以……”   你是连哄带骗,加忽悠吗?   “不对……”   孟青瑶夹着菜的筷头,随即抬眸定定的看了君玄澈一眼,明明这么熟悉的人,她眼眸中却出现了几分陌生的迷离。   “怎么了?”   孟青瑶问:“皇爷,你是何时,可以如此收放自如的控制自己的诅咒?”   今日发生太多的事情了,导致让孟青瑶忽略了一些细节,但此刻想来,颇觉的不对。   尤其是君玄澈。   他的诅咒,一直都是沉睡或失去意识的时候,才会出现,但今日青天白日的,他应该不至于被萧千山打晕。   更何况,他在利用诅咒的时候,他还蒙上了眼睛。   君玄澈闻言也是一顿,似乎觉的不该隐瞒,才老实道:“没跟你说,是怕你担心,其实在炼狱的那片湖里的之后,我感觉,我便可以在清醒的时候,也控制诅咒了……”   “当啷……”   孟青瑶的筷子落在了地上。   她微微瞪大了眼,一双漆黑的眼睛,仿若水洗一般的晶莹好看,半晌,她才问:“皇爷确定,究竟是你控制了诅咒,还是诅咒在你清醒的时候,可以控制你?”   这两个的意义是完全不同。   “别担心,事实证明,是我控制了它,”君玄澈似乎不想她担心,慢慢的帮她捡起筷子,用一旁的水壶,帮她清洗干净。   然后又放回到孟青瑶,葱玉办的小手上。   “吃饭。”   孟青瑶哪里还吃得下,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君玄澈,诅咒的加重。   她曾今做过无数的噩梦,梦中的君玄澈,都变成了弑杀的机器,连她也阻挡不住。   不仅如此,梦中的君玄澈,仿佛变成另外一个陌生的人。   “你不得瞒我?”   “我没有瞒你,在说你时刻在我身边,又能有什么事情发生呢,我发誓,绝不会如此了。”   君玄澈甚至对孟青瑶起誓。   但孟青瑶想到的却是,戏本子里,男人的誓言多半是不可信的,可不信又怎样呢。   “好,我会看着你的。”   两个人像是个斗气的小夫妻,你来我往的看着对方。   君玄澈这才一笑,拿快起夹起一颗扁豆,送到孟青瑶嘴边,“来,啊,吃饭,你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得饿着一顿的。”   孟青瑶只好乖乖吃下。   萧千山过来的时候,便知看到这一刻,嘴上又啧了一声,有些恼怒,这青天白日的,就喂他狗粮。   考虑过单身狗的想法吗?   然而事实证明,这还只是开胃小菜,下午出发以后,一路北行,过官道踏雪原……小夫妻恩恩爱爱,相互扶持。   共饮一杯水,共食一碗饭,夜里依偎相眠,累了背着娇妻走,不累了,打着雪仗,一路热热闹闹。   天宽地广,狗粮横行,萧千山如一颗雪白的电灯泡一般,走在路段的最前方,沦为了木得感情的指路机器。   “前辈,我们还要走多久?”   “问那么多干嘛,到了不就知道了,”萧千山脸色臭臭的道。   孟青瑶便不敢问了,只好问君玄澈:“这北国老祖好生奇怪,说是北国人,怎么住这么远?”   君玄澈道:“可以理解,那老祖年岁大了,而人的寿命都是有极限的,若非特殊条件,是不可能活过一百多岁的,我想,老祖必然是在一处的天地的风水宝地。”   那是他苟延残喘之地,亦是他的坟墓之地。   尽管他们这些活蹦乱跳的晚辈,想不明白,如此艰难,为何还要活着?当然,这话他们也不敢说啊。   到是前面的萧千山闻言,回眸微微看了他们一眼,想来是被说中了。   他们如此一直走了数日,粗略的推算,他们北行的路程,早已远远超过了赫连家,仿佛,他们要走到世界的尽头。   若非三人都是内力前横之人,否则还真遭不住这酷寒。   好在终于在这一日,他们停在了一处大山前,孟青瑶与君玄澈也不懂风水,可一观,便之此山似是不凡。   侧看,仿佛一和蔼的老翁,横卧在这山川大地之上,慈眉善目的看着天地来人。   这样的地方,外人鲜少能来,仿佛天生就是为他们这样的高手而准备的。   “走吧。”   萧千山似有所觉,已经上山了。   就见他声影飞快,几个连纵,就攀上了岩壁,向上而去,转眼就失去了踪影。   孟青瑶与君玄澈不敢怠慢,也立刻追了上去,攀着冰冷的岩壁,以为上山后,风雪会格外凛冽。   哪成想,一攀上去,竟是一丝风都没有了,竟还听到了叮叮咚咚的流水声。   站在山崖上望去,就见后面是个山谷,山谷内气候似乎好了不止一点点,很是怡人。   而且还种植了许多的梅树,此季梅树开花,簇簇红梅连做一片,竟是一处严寒中的世外桃源。   白雪纷纷而来,落在花上,飘入了流水,在山谷中蜿蜒转动,几许留香。   “下来吧。” 第五百七十五章 他们有意思   听到萧千山的呼唤,二人这才驾驭轻功,飞落下去,周围气温立刻升高了不少。   “咦,今日谷中有客?”   有人发出惊异的声音,似乎这里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外人来过,就见梅林后,走出几个年轻人。   好奇的看了他们一眼,随即去拜见萧千山。   “师父。”   “嗯,最近谷中如何?”   “师父次次回来都这么问,咱们这又能如何呢,就是老祖近来胃口不大好的样子,爽姐姐也是变着法的做好吃的了,可老祖宗就是不满意,愁死个人呢。”   一个娇俏的小丫头说了一句,眼角余光,却还在不断扫着突然到来的两个客人,似乎等着萧千山的解释。   萧千山只淡淡一哼,“年纪大了,胆子也不小了,与你们无关,都散了吧。”   几个年轻弟子,见萧千山是不准备说了,这才都神色讪讪的都散去了。   “……到是好些年没见过这般神仙般的人物了……”   “我还道外面的人都是凡夫俗子,这二人我却是看不透呢……”   “切,其实咱们也是凡夫俗子,不过是沾了了老祖宗的光罢了,哈哈……”   “不说了不说了……”   几个年轻人七嘴八舌。   孟青瑶与君玄澈二人只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也没说什么,就望着萧千山,而萧千山只挥了挥袖子。   将他们引入了一处客房,交代:“你们且休息住在这,你们的事我自会禀报老祖,彼时,见不见的到,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这话,他们也早有准备,当即点头。   这次北国之行,他们能来到这,速度上已经算是意料之外了。   “如果那老祖铁定了不肯见我们怎么办?”   私下,孟青瑶还是会有些担忧的问。   君玄澈到是既来之则安之,“若不见,我们便走,事情本就不急在一时,强迫不得。”   果然孟青瑶在瞎着急,但他二人在北国,追查此事有些日子了,仿佛一切早已都呼之欲出。   若最后的现在,被突然卡脖子,怎么想都会觉的不舒服,就算平安回了白石山,回了南楚,多少都会留有遗憾吧。   因为如此久远的事情,本就十分难查。   或许君玄澈的内心也是焦灼的,只是怕她跟着担心,才会表现的如此淡然。   二人正心思各异的思考着,屋外有人敲门,应该是招待他们的年轻弟子,孟青瑶还想借机套些话的。   可惜明显前来招待他们的人,是个嘴巴严实的,无论孟青瑶东拉西扯的问什么,都只是腼腆的微微一笑,要么摇头不知,要么就顺着你说,透露的信息极少。   像一团棉花,孟青瑶问的烦了,也就不问了。   二人吃过午饭,萧千山才去而复返。   “前辈,如何了?”   孟青瑶立刻问。   萧千山看了他们一眼,道:“话我已经传过去了,老祖在小歇,待醒了自会决断,你们也别着急,最晚明日你们就知道了。”   等了这么久都等了,也不在乎这一日的时光。   二人只好耐着性子等着。   直到傍晚时刻,萧千山前来道:“老祖醒了,半个时辰后见你们,你们准备一下吧。”   闻言,孟青瑶愁苦的表情,登时宛若三月的桃花开,特别的好看讨喜。   “多谢前辈。”   “谢我没用,或许是老祖宗见你们不远千里来此,风尘仆仆的,发了善心罢了。”   萧千山这么说,自然是表面话,其实内里他最清楚,老祖已经活了将近两百岁,一则是因为功力深厚,二则也是仰赖这得天得厚的福缘,早在数年前,他就已经预见自己的结局了。   虽然谁都不愿承认,可这是事实,也是万物的规律,老祖能有如此年岁,已经是福泽了。   而人活得久了,知道的秘密也就多了,快要消亡了,或许更喜欢身边有些倾听者吧。   毕竟带着太多秘密离开,并不是一件安逸的事情。   这也是萧千山带他们来的目的,或许北国有南北之争,但是在老祖这样存在的眼里,他们,都是同一片土地上的人罢了。   一个时辰后。   君玄澈与孟青瑶被带到了一片特殊的建筑前,应该也是这山谷内,最大的建筑,因为这并不算是建筑,而是直接从山体中,开凿出的一个空间。   门口小溪涓流。   并伴着几许碧绿色鲜嫩的植物,虽然少,但在这样严寒的冬日,还是北国,就显得尤为珍贵了。   想必这山腹内,更是个温暖如春的所在。   果然如她所料,走进去,空气温润不说,还伴着一股淡淡的香味,这香味孟青瑶太熟悉了,是天材地宝的香味。   这里有宝啊,不过她并不垂涎,二人走到外厅后,看到侍女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萧千山不进去了,只目送他们进去。   门被推开,二人步入后,就看到一片长长的珠帘,珠帘后,似有一老翁歪坐在那,隔着珠帘,打量他二人。   这种目光,像是被什么厉害的东西,给突然所动了一样,伴着眸中精神的压制。   若是换了寻常人,怕是这一下,要被吓一跳,不过孟青瑶与君玄澈却仿若未觉,只上前微微一礼。   “晚辈拜见北国老祖。”   须臾间。   那锁定的目光,方才散去,似乎是这老祖在试探两个远道而来的客人。   无声笑了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南楚来的人了,想不到在我都这般年纪了,还能遇上这么两个……有意思的人。”   老祖声音并不苍老也不沙哑,反而流畅且富有某种猜不透的意境。   尤其他说,‘有意思’,三个字的时候,明显别有所指,却不肯说透的感觉。   你不说透,那我可以问啊。   孟青瑶仗着年纪小,对方这样的前辈,绝不会与她计较,便问:“前辈,我们哪里有意思呢?”   老祖哑然失笑,“哪里都有意思。”   孟青瑶:“……”   老家伙果然有些套路,看来是不会说了。   时间似乎很珍贵,君玄澈直接道:“想必,萧前辈已经对前辈言明,我们此来所求了吧,还望前辈成全。” 第五百七十六章 第二个问题   “嗯,他说了,你们想知道两件事,偏偏这两件事,我都知道一些,”老祖呵呵一笑。   似乎完全没有想象中的架子,就是个好说话,且带着几分幽默的小老头。   歪坐那,日复一日,追忆着自己年轻时候的事,等连想都想不动了的时候,便是油尽灯枯的时候。   现在,他终于要把一些秘密说出来了,憋了好多年啊。   老祖眯起他本就,不大的浑浊目光,看着珠帘后的年轻男女,心中有些羡慕又有些嫉妒。   年轻真好啊。   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天不怕地不怕的,还有着这世间最好看的皮囊,最惊人的天资。   关键这二人,一个是魔,一个确是……呵呵,所以才说他们有意思呢。   他感觉,这是上天可以送到他面前的一对人,他自然是要好生见一见的。   “前辈当真知道?”   老祖的话,终于让孟青瑶与君玄澈,心头豁然开朗。   “你们不信?”   “不敢……还请前辈赐教。”   “说话别这么拘谨,我不喜欢,先坐下吧,这两件事,都是说来话长,慢慢说。”   老祖喃喃低语,像是在自言自语。   一旁是有凳子,此刻老祖发话,二人才犹犹豫豫的坐下,只是心中还是无比欢悦的。   慢慢说,就慢慢说。   “不过在说之前,你们也要答应我一件事,等价交换,你们不亏的,”老祖抠了抠鼻孔,这样道。   果然,世上特么就没有免费的午餐。   但是说的也不无道理,等价交换,关键他们付得起代价吗?   “什么事?”   “不急着说,我先说吧,我说完之后,在说我的要求,”老祖摇头摆手。   孟青瑶疑惑:“可万一前辈都说了,前辈的要求,我们无能力完成,岂不是,辜负了您?”   “先听说我,小丫头聒噪的很,这样不好,不好,”老祖不耐烦了。   二人立刻不敢在说废话了。   才又听老祖,继续道:“你们第一个想知道的事,是白石山的前身,百多年前,那里是否出现过一个厉害的道统,没错,是出现过,你们应该是从赫连家知道的线索吧,普天之下,对那件事的记载太少太少了。”   老祖的聊天习惯,似乎就是这种,自言自语的自嗨式聊天,根本不容旁人插嘴。   他一个人就机关枪似的,娓娓道来了。   “那个道统很厉害啊,应该算是这片大地,文明的起源和巅峰了,有没有人跟你们说过,这个世界其实很大很大,大到超出了你们眼睛所看到的?”   这话,无回谷秘境里的树人说过。   孟青瑶与君玄澈听着,没有插嘴。   老祖继续自嗨,“不过这个世界也很小很小,小到不过这咫尺之间……”   额,你跑题了,但是我们不敢说你,你继续。   好在老祖跑题不久后,又回归了。   他说:“我是怎么知道的呢?当然也是我的父亲告诉我的,不过我比他幸运,我曾亲自见到过那个道统……”   孟青瑶与君玄澈的脑子里,迅速做了一个算术题,假设,那个道统据此将近一千年,老祖两百岁,白石山都有几百年了,答,不成立。   但是他又没糊涂。   “那才是这世间武学术法的巅峰,如果当初他们没有离开,这世界或许又变成了另外一番样子,可惜他们早早的离开了,只留下如今一片残垣断壁,白石山,哈哈,不过遗留的废墟罢了,世人还强破了头,无趣的很。”   “他们为何离开了,”孟青瑶真是憋够呛,忍不住问。   “都说小丫头不要聒噪,我这不是在想吗?”   哦,原来是你没想到啊。   三条粗粗的黑线,垂在脑壳上,严重怀疑他是不是想不起来了,才会东拉西扯。   “……他们是怎么离开的,我已经不记得了,我只知道,他们离开了这片大地,去往了东海,就再也没回来过,一百年前,那时候我还年轻……”   一百年前,你也八九十岁了吧?   确定年轻,或许在老祖的方程式里,那时候自己确实还年轻。   “我曾亲自远度东海,亲眼见到了他们的道统,也有幸得到了一些机缘与皮毛,我才能活到今时今日,不过都是镜花水月,想想很是没趣……”   话到此处,孟青瑶与君玄澈才算听明白了,赫连家古籍中记载的道统,竟是去了东海。   为何离开的,不记得了。   也许是因为那里有更好的资源吧,他们只能这样想。   而他们留给这片大地的遗留,只有白石山的那场所谓奇迹,还有仅存的一些古老家族,古籍中的只言片语。   可哪怕只是浅显的几句只言片语,都被人给撕去了?   赫连家,那刚被撕去的书页,二人可是记忆犹新,如果不是赫连家内有人故意撕掉的,那就是……   孟青瑶与君玄澈,难免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暗中逼他们跳炼狱的那个神秘人。   她能让濒死的慕云雪,活过来,说明她有种不可想象的能力,难道……便是来自东海。   玉衡城,多年前就曾有出东海的活动,他们应该也知道一些什么,偏偏之前他们一直忽略了这个细节,竟是没问。   不过就算问了,大约也是一知半解,因为这件事藏的太深了。   那么另一个问题又出现了。   如果那个神秘人来自东海,孟青瑶与君玄澈与她的关系,可以说是八竿子打不着了,为何要害他们?   看他们不顺眼,不成立吧?   而且还是偷偷害他们,从不敢露面。   还有,当年对飞花夫人出手的神秘人,对慕流云出手的神秘人,如果全部指向东海,那个百多年前,从这里消失的道统。   似乎尚且能解释得通了,并且也与他们搭上了关系。   “第二个问题。”   他们不敢在这里多做猜想,迅速又接上了第二个问题,毕竟与一个两百岁高龄的老人聊天,不是每天都能有的机会啊。   老祖挑眉,“第二个问题,你们要问白石山的炼狱,嘿嘿嘿……”   老头发出一阵古怪的笑声。   听得孟青瑶竟是莫名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第五百七十七章 便是魔   “那里有何不妥吗?”   孟青瑶试探性的问。   老祖摇头,“不妥,大大的不妥,那个地方,在他们还在的时候,是一片神圣的地方,可是,听说,不知从哪,来了一个魔,玷污了那里,所以被永镇于那里,他们离开以后,那个地方,也就自然而然的被遗弃了,不过只是听说,究竟怎么回事,谁又知道呢,你们为什么要问那个地方?那里可不祥哦。”   老祖笑眯眯的反问。   孟青瑶与君玄澈的内心纠结,只是谁人又知呢。   因为他们亲眼见识过,那炼狱下面,湖底的永镇二字,如果他们说的都没错,那里,的确镇压着一个魔。   而君玄澈的诅咒,曾被秘境中的树人,称作为魔。   南疆虽对这个话题,不会排斥,甚至是拥护,可一直表达的意思,依旧是,君玄澈就是那个魔。   那个拯救过南疆的魔。   那个亵渎过圣地的魔。   那个……可能曾今不容于世的魔。   “我们之前在那遇到了一些,不理解的事情,所以才会想要解惑,看来一时之间也找不到答案,前辈,没有去过那里吗?”   孟青瑶继续试探。   毕竟老祖活了很久,他或许去过呢。   可惜老祖摇头,“既是被遗弃的地方,我去那里做什么,当年我一直的梦想,都是去往东海,见到传说中的东西。”   后来他实现了。   “那东海的道统,很厉害吗?”由此也不禁让人想入非非。   谁知老祖却在这个问题上,沉默了,他沉默了许久,才道:“该你看到的时候,你自会看到他们,不该你看的时候,你纵然远渡重洋,历尽千辛,也不会看到的。”   “那他们,会来我们这里吗?”   “他们不会回来的,这里于他们的意义已经不大了,”老祖若有所思的摇头。   看来,有关他在东海的所见所闻,他是不愿意在透露太多了。   而孟青瑶与君玄澈,同样也不敢透露出自己的目的,因为他们只要说出一点点目的,说不定就会被这老祖,猜出全貌。   但他们还没有做到如此的完全信任。   “今日得见北国老祖,实在是我等三生有幸,我们原本的问题已经问完了,但是遇到老祖这样见多识广的智者,却又不禁想多问几句,只怕老祖嫌我们烦了。”   孟青瑶吹了一通彩虹屁,又试探了一句。   “好个机灵的小丫头,”老祖不是那种太古板难说话的老人,他一只手支着下颚,歪着身子道。   “我今日心情还不错,就与你们这两个,远道而来的小朋友,多聊两句,你们还想知道什么?”   孟青瑶闻言一喜,与君玄澈对看一眼,道。   “您知道齐家吗?”   “嗯,自然是知道的,而且还是大明如雷贯耳呢,没有齐家,便没有如今的白石山,他们洗劫了齐家,他们都是强盗,哈哈……”   如此直白的大实话,也就老祖敢这么说了。   “怎么尽问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我们之前初到白石山,常常听人隐晦的说起,你说他们说就说吧,却从不说清楚明白,听的人总是上不来下不去的,我便好奇了啊,势必要搞搞清楚的。”   孟青瑶随意编了个理由,却也是好奇者每个人的理由。   老祖聊开心了,哈哈一笑,“没什么神秘的,你们连东海那边的人,都知道了,齐家不过也就毛毛雨了……如果你这小丫头非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便是。”   仿若在逗小孩子,老祖甚是开怀。   孟青瑶自然乐得卖乖讨巧,却殊不知,老祖接下来说出的话,几乎是这世间都没几个人知道的大秘密。   “前辈快说。”   孟青瑶正襟危坐道。   “齐家,都说他们是第一个进入白石山的家族,其实然,也不然,因为早在白石山出现之前,他们就已经很强大了,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强大吗?”   “不知道。”   “因为他们,便是这世间,为数不多,东海那些人留下的家族,他们原本都是那个道统的人,可走的时候,他们却被丢弃了,被遗弃的家族,就像被遗弃的地方一样,很快就会走向没落,直到白石降落,他们便赶了过去,原以为是一场新的奇迹与机缘,结果,等来的却是一场惊悚的屠戮与阴谋,哈哈……”   “或许他们早就盯上了齐家吧,齐家死的不冤,百足虫,被人一刀一刀的给切开了,养活白了一群强盗,数代人的繁华,嘿嘿嘿嘿……”   老祖又开始用这种口气说话了,莫名的毛骨悚然。   他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但他记忆的起点,却是与那段历史,尤为的贴紧,仿若能透过时间,嗅到那时候的血腥气。   “原来齐家,也是那个道统的遗留!”   “其实还有一个家族,与他们一样……”   老祖这是话匣子开了,一串接着一串啊。   “哪个家族?”   “你们不是见过了吗?就是那个,那个,赫连家,不过他们比齐家聪明,知道被遗弃抛下了,就乖乖的缩在那了,难得苟了这么多年。”   果然苟到最后的,都是王者。   孟青瑶:“……”   君玄澈:“……”   不得不说,与老祖一席话,二人不知少走了多少弯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说的半点不差。   如此一串。   赫连家与齐家都是那个道统,留在这里的家族。   齐家似乎不甘心,想要继续寻求辉煌,却被命运狠狠的推入了深渊,或许赫连家是看到了齐家的下场,才会有了之后的避世而居。   他们避的从来不是世人,或许是更神秘的东西。   只是似乎避着避着,已经把最初的东西给忘记了,只剩下一堆看不懂的古籍。   至于炼狱,没有任何狡辩的余地了,那里,就是有一个魔,君玄澈的诅咒,或者说,是君玄澈与那魔,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今日我似乎说了很多的话,”老祖喃喃笑着,却很开心,难道平日没人跟他说话聊天吗?   孟青瑶古怪的想着。   君玄澈面沉如水的当即起身,“之前前辈说,也要我们答应一件事,现在,可以说了吗?”   “小事。” 第五百七十八章 反而不敢了   老祖似乎并没在意,只是他的小事,孟青瑶与君玄澈可不敢怠慢。   “来人。”   说完,有侍女从侧门走了进来,侧耳听了一句吩咐便又离开了,似乎是去拿什么东西了。   果然不消一会儿,那侍女拿来了一个托盘,盘内放着两个锦盒,递到了孟青瑶与君玄澈面前。   “这……”   “打开。”   老祖低沉一语。   孟青瑶与君玄澈只好依言,将锦盒打开,却发现里面分别放着一块模样古拙的玉佩。   “这?”   二人就更看不明白了,难不成所谓答应一件事,就是收这一件礼物吗?   “你们也别瞎猜,这玉佩是我的信物,相见即是有缘,你们带在身上,时常想着我些,便是答应我的要求了。”   老祖淡淡一语,他似乎说话一直都这样的语调,生气的时候这样,高兴的时候也这样,让人根本捉摸不透这老祖的情绪。   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看着玉佩,二人不免陷入几分古怪的深思,但是有一点不得不说,这所谓的条件,看似轻而易举,但二人反而不敢妄动。   若这老祖说点什么,为难他们的话,他们反而安心。   如今……   “怎么,怕我害你们不成,哼哼,我若要杀你们,连第二招都不用,我觉的我会害你们吗?”   老祖反问。   这话没毛病,就是让人觉的毛毛的。   “如果不要,那你们就留下来陪着我吧,三五十年的,我怕是应该能撑到,”老祖低低一语。   一个笑着的人,跟你讲笑话,你觉的他可乐,可一旦威胁你,你便觉的他凶险万分。   “多谢前辈相送。”   最后孟青瑶与君玄澈当机立断,还是接受了老祖的‘条件。’   将玉佩取出,然后二人分别系在了脖子上,贴身藏好,待出去之后在研究也不迟。   “极好极好……”   老祖这才满意的点着头,像是慈爱的老人家,可又像是一只吃饱了的凶兽,惬意的舔舐着自己深藏的爪牙,逗弄着眼前的小兽。   “我似乎比想象中,跟更喜欢你们这两个小娃娃,你们真的没有什么,想要继续问我的吗?我必然告诉你们,比如,一只困扰着你们的最大问题。”   老祖这样说着。   但这话,无疑表明了,他根本就什么都知道了。   他知道了君玄澈的诅咒?   “那前辈……可知解法?”孟青瑶问。   如果他猜测的是别的呢。   “算了,比较复杂,我就不自寻烦恼了,”谁知他二人正把心提到嗓子眼呢,这老货竟又说了这么一句话。   退堂了。   孟青瑶原以为可以松口气了。   不想身侧的君玄澈,却忽然转身道,“虽然麻烦的一些,但我想试试,请前辈成全,在这普天之下,如果连您都不能的话,我便也不用去其他地方了。”   孟青瑶一惊,觉的君玄澈说的话,有些道理,可怎么有些害怕呢。   “有些想法,哈哈哈……”   老祖忽然笑了起来,道:“那你便来对地方了,普天之下,除了我,谁还能呢?不过我累了,明日一早过来吧。”   “二位请。”   侍女微微一礼,就要将他们请出去。   孟青瑶与君玄澈不敢多留,这才起身要离开,原本以为,今日的聊天,还是比较轻松的。   毕竟这老祖也没太难说话,可当走出来的时候,孟青瑶还是发现,她竟是出了一身的汗,莫名心惊胆战。   “怎么样了?”   萧千山一直守候在外,他自己也惊讶,老祖居然与他们说了这么久,看来这次自己带人来,他还带对了?   别看这厮在北国,拽的二五八万,这条街,劳资最靓的感觉,可在老祖面前,跟只小喵似的。   “老祖人很好,并不介意我们南楚的身份,所以我们聊的很愉快,”孟青瑶的回答,像是个一台官方的吐字机。   “真的吗?那还不错,老祖平日极少说话,难得今日与你们聊的来,”萧千山也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老祖明日让我们再来。”   “再来?”   萧千山有些惊呆了,觉的这很是反常啊,要不是老祖神通广大,功力深厚,还以为这两个人给他吃了什么迷糊药呢。   “那,那个,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进去看看。”   萧千山一脸迷惑的告辞,前去拜见老祖了。   果然这老祖有两副脸孔,面对君玄澈与孟青瑶的时候,像个自嗨的话痨,面对萧千山,整整一炷香,也没说一句话。   “……老祖,您……”睡了吗?   “千山呀。”   珠帘后的老祖,这才喃喃问。   “弟子在。”   “你……”   “嗯。”   “带来的这两个人……”   “嗯,”汗水已经爬上了萧千山的额头,这两个人……   “我很喜欢,很喜欢……算你,立下大功一件,”老祖慢悠悠的说着,浑浊的眸光中,绽放出一抹,谁都看不见的光晕,越发深邃。   “弟子也是机缘巧合,老祖能喜欢,我也很开心,我……”   “聒噪,出去。”   “哦。”   萧千山立刻如做错事的小孩,转身就灰溜溜出去了。   ……   另一面,孟青瑶与君玄澈回到原先,给他们安排的住处后,脸色可没之前那么轻松了。   尤其孟青瑶,几乎面上阴云密布。   “我不相信他。”   双方连诅咒的字眼都没提,就仿若敲定了什么一般,如果发生什么意外……   “正如他自己所说,他若要杀我们,轻而易举,我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君玄澈承认,今日的事,他的确有些鲁莽了,但是他不后悔,正如之前所说,普天之下,除了这老祖,还有谁能帮他呢。   就算解除不了,或许可以减轻,不管什么结果都好,都值得他冒险一次。   “可是我很担心。”   孟青瑶说着,眼眶内就莫名落出了两行眼泪,诅咒的事情,就像二人之间的一颗毒瘤。   平日不去真的碰,便万事大吉,可一旦去碰触,却仿佛能生生将他二人,生死分隔。   “你且记住,若你有什么意外,我也不会独活的,”孟青瑶坚决的道,仿佛这样,才能制止住君玄澈的某些胡来。   “不准拿自己的性命威胁我。”   君玄澈有些生气,他等了孟青瑶一眼,但更多的还是自责。 第五百七十九章 入局与破局   二人对望,眸光一高一低,仿若谁都不肯让过谁去。   片刻,君玄澈只微微叹息,将孟青瑶深深拥入怀中,道:“我不会有事,我知道,我们会平安回到南楚的,到时候,我们还会完婚,你忘了,我生来还有一种特意的能力,可以片刻的遇见到一些未来。”   “谁知道你是不是编鬼话骗我,”孟青瑶皱眉。   “那你之前说,你我前世有缘,我前世救过你,你也是编瞎话骗我的?”   “当然不是。”   孟青瑶否认,但是好像之前告诉他,说是在梦里吧,重生的事她没有过多的解释过。   但是好像这些事,确实是说不清的。   更重要的还是当下。   孟青瑶虽不愿意君玄澈在北国老祖这社险,但归根究底,他说的话不无道理。   “放心,他不会让我死的,”君玄澈又这样喃喃一语。   “你又如何知道?”孟青瑶问。   君玄澈眸光一笑,摇头道:“与他聊了这么久,他在观察我们,我又何尝不是观察他?人心罢了,他用得着我们,才会耗着精神与我们说这么多的话。”   “对了,那个玉佩!”   孟青瑶这才像是想起了,匆忙去摸自己的胸口。   “没用的,摘不下来了。”   孟青瑶不信,从衣服里将玉佩拿出,道:“我这不是摘下来了?”   “你看看你的胸口,”君玄澈道。   孟青瑶只好再次低头去看,发现自己原本白嫩嫩的胸口肌肤上,被印上了那玉佩的痕迹。   不是压痕,仿若烙印,是暗红色的,却没有丝毫痛觉。   “这……”   “玉佩已经没用了,他的目的达到了,”君玄澈没有去动自己的玉佩,因为动了也是白动,与孟青瑶一个情况。   “他什么目的?”孟青瑶蹙眉。   这种感觉,总觉的像是被人算计了,可算计了什么又不知道,抓耳挠腮,实在难受,还有莫名的惶恐。   君玄澈耸肩:“不知道,这应该是他的印记,所以才说,他或许用得着我们,他不会让我死的,可以一试。”   “但……”   “青瑶。”   君玄澈突然用一种非常郑重的神色,望向了她,孟青瑶一愣,也被对方的目光所吸引。   紧接着,君玄澈伸出双手,轻柔的按在孟青瑶的肩头,二人的脸几乎越靠越近。   直到君玄澈的鼻尖,即将碰到孟青瑶的鼻尖时。   他道:“青瑶,这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事,你我一生,已经是一场难解的局了,而唯一能破局的机会,便是我们先要入局。”   不入局,如何破局?   虎口夺食,如何不做出决断。   他们的一生,要么浑浑噩噩的过下去,只是不知哪日,属于他们的末日就来临了,要么提早准备。   入局破局,皆是不易。   而这样的决心,君玄澈早已做好了,只是孟青瑶还不肯认清罢了,他们来北国做什么,不就是要搞清楚一切吗?   如今都清楚了……她却要退缩了吗?   “我明白。”   孟青瑶坚定的道。   原来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想要活下去,就必去要去拼去抢,而如今,至少她身边还有一个并肩之人。   “聪明的姑娘。”   君玄澈笑了笑,在他白皙严肃的面上,仿若一股暖流,倾斜而下,冲破了坚冰。   只是如此,依旧不妨碍孟青瑶会做噩梦。   梦里,她看到君玄澈就坐在她的床边,她躺着,望着他,明明那样熟悉的人,忽然侧目回望来。   却是一片血红的眼睛,疏离又陌生。   当噩梦惊醒的时候,已经第二日天明了,君玄澈早已起身,正就着晨光打坐调息。   待孟青瑶洗漱结束,昨日那侍女又前来送餐食,吃过饭后。   萧千山才来,是来迎他们去见老祖的,因为昨日约好了。   “你们今天过去,是老祖要你们去的吗?”   萧千山问了一句,显然昨日的对话,他什么都不知道,既然他不知道,君玄澈与孟青瑶自然也不会透露。   只道:“老祖神机妙算,我等凡夫俗子又如何猜透呢。”   萧千山:“……”   呵呵,怎么搞的好像你们成一家子,我成外人了,萧千山颇为幽怨,不过到也不气。   很快,他二人又去了昨日去过的那个大房子。   萧千山等在外面,里面的老祖,依旧隐在珠帘之后,身影外坐着,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而今日他到是没废话,只抬手示意侍女,侍女立刻带着他们,饶过大厅,朝着后面走去。   才知这山腹被挖的很空,出了前面那个大厅,后面竟是更大的空间,到像是天然形成的。   “我们这是去哪?”   孟青瑶问了一句。   侍女侧目看了他们一眼,似乎也是有些疑虑的,方道:“贵客跟我走就是了,此路,通往圣泉。”   “圣泉?”   “贵客不知吗?我家老祖之所以选在此地居住,便是此地的得天独厚有一汪圣泉,可去百病,养容颜,解毒疗伤等诸般功效,可这圣泉,却不度凡胎,寻常人进去,肉怕是都要给化没了,唯有修为强横之人,才能得到其中好处,老祖既然肯让贵客来,说明二位便是够资格的。”   侍女侃侃而谈,应该有着极高的地位。   孟青瑶与君玄澈听得面面相视。   “既然诸般好处,可驱邪吗?”孟青瑶又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侍女大约见他们不难说话,噗嗤一笑,“我还没见过什么邪物呢,所以也不清楚,但既是圣泉,想必诸般邪祟,皆会避让,总之,这泉,哪怕我们后世得了,至今也参悟不透其中的玄妙呢。”   二人听的又是一番似懂非懂。   看来这北国老祖,所谓帮他试试解除诅咒,竟是用这样的法子。   这圣泉,也应该是这山谷温暖如春,藏风聚气的关键所在,亦是北国的至宝了。   老祖能将这样的圣泉,给他们用,还真不似有什么坏心眼。   到正如君玄澈的猜测:他不会让他们死的,他有事还用得着他们。   “到了,此地灵气浑厚,我等内力低微之人,不敢靠近,二位自己进去吧,若觉的不适应,就快快退回来,性命要紧。”   侍女又叮嘱了一句,这才转身离开。   周围已经是雾气蒙蒙的,孟青瑶原本一身内力,寻常都是身轻如燕,可到了这里,仿佛身子变沉了,跳起来都困难一般。   这便是圣泉的灵气? 第五百八十章 食人妖魔   “去看看。”   君玄澈既来了,便就不会退缩,已经大步向前了,直到走到一方不大的山腹内,听到了水的声音。   那水极其的清澈,在这昏暗的空间内,波光粼粼。   但若伸手试一下,立刻就有灼烧之感,仿佛要削掉人的皮肉。   “危险。”   孟青瑶下意识就后退了半步,但想到之前侍女的交代,只要不是骗他们的,这便是圣泉了。   支撑此地风水的重宝。   这片大地上的精髓。   “你且在岸上打坐等我,此地灵气四溢,于修炼大有益处,”君玄澈转身交代了孟青瑶一句,自己就要下水。   “你当心。”   这水真的能驱邪吗?尤其,他或许还是那邪魔本体,孟青瑶忽然有些纠结,又有些心惊肉跳。   但君玄澈已经迅速的下水了,他墨色的衣袍,立刻在水中化开,仿若一朵盛然绽放的黑莲。   他是背对而站的,想必就是在痛苦,他不会表露分毫,让孟青瑶担心的。   就见他步步向前,水几乎已经漫到了他的胸口。   “皇爷……”   君玄澈停住了步伐,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此刻的身子,仿佛已经不是他的了,这痛苦,竟真如削皮刮骨。   好在他的内力可以承受,倒不至于化去他的骨肉。   口中唇齿,几乎咬的咯咯直响,却依旧不敢有丝毫异动,直到他在这圣泉中泡了片刻中后。   他忽然感到一股奇异的力量,从他的每一个毛孔中钻入,这种力量,仿佛烈火淬炼后的精髓。   点点滴滴,丝丝入骨,要将他身上所有不干净的东西,全都清洗干净,包括……他最想洗去的那部分。   摇曳的水影中,君玄澈隐约能看到自己,此刻因巨大痛苦,而扭曲的面目,和额头上仿若能爆开的青筋。   还有这双赤红如血海一般的眼眸。   此时此刻,他的模样,真像是从无间地狱里爬上来的食人恶鬼,哪里还有过去,那丰神俊朗,尊贵华丽的模样。   那些都是他的伪装和皮囊,这才是皮囊下,真正的他吧,皮面獠牙,面目赤红的魔吧。   “你不是魔,又是什么呢?做了几天人,便忘了自己是谁了吗?哈哈……”   脑中,一个嘲讽的声音响起。   君玄澈猛然一顿,其实他早就察觉,他的身体里多出什么东西了,自从下到那次炼狱,这个东西就出现了。   他偶尔会在梦里说话,说的都是一些消极难听的讽刺。   他也会问:就算是魔是怎样?便甘于是魔吗?   “不甘心,又怎样?”   那个声音愤怒的问。   “要活着……”   “哈哈哈……哈哈哈……”刺耳惊悚的笑声,立刻充斥在所有的空间,笑的他心惊肉跳,夜不能寐。   此刻,他是在清醒的状态下,又听到了这个声音,也是他确信,那个东西真的存在的证据。   “你便是那个魔吧?只要将你剥离我的身体,我便解脱了。”   君玄澈咬紧牙关,恶狠狠的道。   “摆脱我?你自欺欺人吗?你的诅咒什么时候就有的,出生就有了,你我是同体,除非你死了,否则你永远都解脱不了……”   “如果我死了,你也会死吗?”   “我不会死,我会与你去下一世,继续相连共生……”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仅仅是这样折磨我吗?   “……我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那个声音,居然怅然若失的说着,到是不符合他一直以来的‘性格’。   “既然你不知道,那就由我来选吧。”   谁知君玄澈忽然狰狞一语,整个人越发像个狂魔,全身肌肉紧绷,在这圣泉的压迫之下,忽然有血管承受不住,爆裂开来,登时鲜血横流。   “皇爷……”   孟青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在岸边看到,背身而战的君玄澈,似乎在抖颤,他说了一些话,可她听不到。   声音太小了。   紧接着,他的身体就开始飙血,君玄澈非但没有回头,竟是又飞快的前进了几步。   整个人竟是直接一头就扎进了圣泉之中,而那里已经是圣泉的深处了,他确信可以承受。   孟青瑶要疯了。   因为下一刻,她看到原本清澈的圣泉,瞬息间被一片血色所侵染,变成一片恐怖的赤红,血海滔滔,宛若地狱。   而一个人的鲜血,哪里能将这一池的水染红,难道……   孟青瑶惊诧的猛吸了一口气,整个人竟是险些没晕厥过去,若非最后的意识支撑,她怕是根本受不住这般刺激。   “皇爷,皇爷……”   孟青瑶撕心裂肺的喊着,已经顾不得其他了,抬步就要跳下圣泉,哪怕以她的内力,将骨头化去,她也要与君玄澈的骨肉,化在一起。   随着扑通一声,她整个人跳入了圣泉,剧烈的灼痛,令孟青瑶险些再次死过去,她知道她承受不足的。   哪怕有勉强一甲子的内力,也只能保证,她不被立刻化去,却要承受巨大的痛苦。   而在这极刑般的痛苦中,她在水下睁开眼,于是看到了一幕,令她毛骨悚然的画面。   君玄澈在水底。   他站在水底,仰头对她望来。   他墨袍滚动,发丝飞扬,一张脸孔狰狞恐怖,赤目青筋,嘴角还冲她咧出一抹诡异的笑。   简直就是个食人的恶魔。   他还伸出手,招手,仿佛在说,过来,过来……   孟青瑶已经在水中坚持不了了,那犹如千万个刀子在刮她的骨头,但是她抵制不了君玄澈的招手,她要过去。   他需要她……她便过去。   好在此时此刻,孟青瑶胸前的空间,再次发出一片她熟悉的温热,几乎每次她生死关头的时候,空间都会这样护她。   不过这次与往此不同,她的空间在这圣泉的作用下,在剧烈的抖动,仿佛整个小世界都要破碎了。   可却为她争取了片刻的活命。   孟青瑶游到了君玄澈的面前,君玄澈的面目很是狰狞,目光不似从前,带着三分邪恶,五分嘲弄,还有两分的决绝。   他将孟青瑶招过来,似乎想一把掐住她纤细的脖子,然后直接拧断的。   谁知随着孟青瑶的靠近。   那稚嫩绝美的脸孔,像是这血海中生出的一朵莲花,少女的身姿,已经发育的婀娜妖娆。   她的胸前,有一道火焰般的红光,那是空间。   ‘君玄澈’按在她脖子上的手,竟是诡异的没有掐下去,仿佛他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愣住了。 第五百八十一章 苏醒   但孟青瑶却没有停顿,明知他的手,是要掐她脖子的,可她依旧不为所动,缓缓上前。   将自己花瓣般娇嫩的双唇,印在了他的唇上,企图以这样的方式,换回君玄澈的神志。   他现在明显被身上的诅咒影响了,既然她是他的命中人,那这便是最有效的方式了。   只是当孟青瑶唇落下的瞬间,君玄澈那张狰狞的面孔,忽的露出了几分,说不出的情绪。   仿佛有愤怒,有不甘,还有怔然……   下一刻,君玄澈猛然伸出手,将孟青瑶瞬间推了出去,像是在发怒,又像是在救她。   如果是救她,说明君玄澈已经恢复了神志。   这时,孟青瑶的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直接吸出了水面。   看来她猜对了,老祖果然在这里,她刚才冲动的跳下来,便是笃定了之前君玄澈的话,老祖用得着他们,不会让他们死的。   所以在这紧要的关头,还是老祖出手,将他二人都从圣泉中弄了出来。   “咳咳……”   出水的瞬间,孟青瑶感觉自己都要脱力了,原本因圣泉,摇摇欲坠的空间小世界,也终于在这一刻稳定了下来。   万幸。   孟青瑶迷迷糊糊看到眼前的圣泉,依旧是血红色的,却不是鲜血染红,到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污染了。   君玄澈也会带出了水面,他已经昏迷了,原本英俊的面容,此刻苍白一片。   孟青瑶也终于支撑不住,昏过去了。   “老祖,如何了?”   萧千山急急忙忙的赶过来,就看到了这么一幕,尤其当看到那通红色的圣泉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这,这怎么回事……”   “魔气侵染。”   一个声音道,随即,一个看上去有些干瘦的老头,就出现在了原地,没错,此人就是北国那位呼风唤雨的老祖。   那个活了两百岁高龄的老祖。   他没有如想象中一般,生的高大威猛,也没有三头六臂,甚至个头有些矮,整个人干瘪瘪的,只是一双浑浊的眼眸处,却透着微光。   “魔气竟如此的重,这君玄澈到底是什么人?”   萧千山都楞了。   “不可说,”老祖摇头,似乎他自己也没想到,所谓的试试,会是这个结果。   灵泉在不似过去精纯了,昔日的好地方,此刻宛若魔窟,这一方风水宝地,竟是要毁于一旦吗?   “这可怎么办?”萧千山有些慌了。   老祖始终面沉如水,望着眼前的一切,最终只叹了口气,“慌什么,灵泉乃大地活泉,会有法子自愈的,这两个人……”   “他们两毁了这里……”   “是我让他们进来的,带他们下去,好生照料,”老祖淡淡一语,自信自有他自己的谋算。   说完,众人这才离开。   据说那被染红的灵泉,整整三日,颜色才渐渐淡了下来,但灵气却似乎不似从前那般充裕了。   连带着谷中的气温,也不似过去那么温暖,似乎一夕之间,寒冷了几分,树上的梅花却开的异常灿烂了。   孟青瑶苏醒的时候,君玄澈还在昏着,她立刻第一时间凑到了他的身旁,去检查。   “姑娘醒了?你夫君无事,老祖亲自看过的,”之前那侍女走了进来,宽慰了她一句。   “多谢这位姐姐了。”   孟青瑶道了一句谢,接过对方手中的水盆毛巾,和吃食,她打算亲自侍奉君玄澈。   只是当毛巾擦过他水墨般的俊美面容时,才察觉此刻的君玄澈,竟是十分的虚弱的,几缕漆黑的发丝,还粘连在面颊上。   有种破碎之感,仿佛自己擦的重一些,他就会碎似的。   “皇爷?”   孟青瑶试探性的轻唤了一句,但想想,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安稳的睡过了,便就没有打搅他。   帮他擦过脸,擦过手后,孟青瑶就守护在一旁了。   在一想起,昏迷前的场景,她只觉的阵阵害怕,那样的君玄澈,真的让她觉的……只愿噩梦不在重现。   此刻安逸的等待,反而成了最美好的时候。   君玄澈一直这样昏迷了一日,大约傍晚的时候,他纤长的睫羽,方才艰难的动了动,随即睁开眼眸。   只是突然睁开的眼,先是暗红色的,但随即很快恢复成了漆黑。   当孟青瑶察觉抬眸的时候,看到的也是这双漆黑清澈的瞳孔。   “皇爷你醒了!”   孟青瑶立刻欢喜的叫了一声,恨不得立刻将君玄澈抱在怀里,可看着他虚弱的样子,又不好抱下去。   “你醒了真好……”   孟青瑶又忍不住落下了一大颗眼泪,却是欢喜的眼泪。   君玄澈眸中含着温柔,就这样看着又哭又笑的她,半晌才无奈吐出了一个字,“饿。”   “瞧我忘记了,听他们说,光我就昏迷了一日,你都两日了,这里有粥,好像凉了,你等一下,我帮你热一热。”   孟青瑶赶忙转身去找厨房。   这山谷里虽然有侍女照顾他们,可仅仅只是需要什么给什么,平日的小活还是要靠他们自己的。   “孟青瑶你怎么这么笨?”   看孟青瑶要走,君玄澈再次无奈发出一语,然后招手让她过来。   “怎么了?这粥凉了不好喝,”孟青瑶还没想明白。   “你一生内力,却为了一碗粥要烧火添柴,累不累?”   一语惊醒梦中人,孟青瑶这才醒悟,对啊,自己好笨啊,以前他们养尊处优,完全不用这样的法子。   后来出去历险,做饭也是一种情趣,这内力果然是有无穷妙用。   当即孟青瑶运转内力,将手中的粥,立刻捂的温热了起来,刚好适口的时候,她才盛出一勺,小心的送到了君玄澈的口中。   温热的粥食,立刻便在君玄澈冰凉的体内,消散开来,还带着几分孟青瑶的味道。   他缓缓闭上眼,仿若享受。   他不让孟青瑶走,便是想她时刻在自己面前,来提醒自己还活着,因为就在那圣泉之中,他真的险些被那东西,拖入永久的深渊。   他过去以为自己从不畏惧死亡,可那时候,他竟是害怕的,害怕再也不能见到他最爱的姑娘了。   便在也感受不到这人世间的脉脉温情了。 第五百八十二章 一路向南   “怎么,不好吃?”   孟青瑶紧张的问。   “不,很好吃,比这世家任何山珍海味都要好,孟青瑶,我很高兴,你一直都在我身边。”   君玄澈睁开眼,竟是这样说一句。   孟青瑶脸色微红,“我也很高兴,能与你一同……怎么总说这种话,难道,不一直都是这样吗?”   她随即吐槽。   君玄澈好笑,“对,没错,一直都是这样,不过我这样说,你可以理解成,我好像又多爱上了你几分。”   “那以前就是说少几分喽?”孟青瑶皱眉。   君玄澈:“……”额。   “你这样说,很煞风景,”无奈。   孟青瑶这才噗嗤一笑,吃过东西以后,二人才说起之前的事情,孟青瑶一直很好奇,他在灵泉下遇到了什么。   “遇到我自己,”谁知君玄澈竟说出了这么一句,听不懂的话。   “你自己?”   “另一个我自己,一个我从不知道的,我自己,他便是那个魔,他从炼狱下的湖水里,就跟着我了,他的出现,让我的诅咒更厉害了,但也更容易解除了。”   君玄澈的话,越听越糊涂了,大约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种感觉吧。   “过去,我压制诅咒,就是压制自己,但是我发觉他的存在,以后我便可压制他,这次灵泉之下,我消耗巨大,但他也没讨到便宜,以后,他应该轻易打搅不了我了。”   君玄澈最后这样道。   孟青瑶听的似懂非懂,君玄澈果然是魔吗?但他压制了这个魔。   “皇爷,你的诅咒解除了?”   君玄澈摇头,“不算,只是压制了,至少几年之内,他都不会轻易作乱了,不信,你可以放任我一个人睡,绝不会出现以前的梦魇了。”   君玄澈对这个结局,显然已经是很满意了。   孟青瑶正微微睁大眼,消化着这些信息,就听门外传来一声冷哼:“你到是安逸快活了,却是险些毁了我北国这风水宝地,从你身上竟练出那么多魔气,你上辈子是从地狱爬出来的吗?”   一听这口气,便知是萧千山来了,不过他骂虽骂,却没真的生气,就是心疼那被污染的灵泉,也不知何事才能恢复。   老祖竟是还不怪,这老头糊涂了不成。   “这件事,我只能说很抱歉。”   君玄澈自己也很无奈。   “行了行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萧千山不听他们的废话,只黑着几分脸皮,看着床前的二人。   到底说不出太难听的话,“老祖不会在见你们了,你们要问的事情应该也问到了,甚至还借助圣泉得了好处,身子好些了,便离开这里吧,以后对外也不要说来过。”   这是下逐客令吗?   虽说萧千山口气不佳,但孟青瑶与君玄澈的心里还是很感激的,当即便答应了下来。   “大恩无以言报,日后若你们有什么需要,用得着的地方,随时可以去找我。”   萧千山摆了摆手,他心里没想过要求着谁,更没想过需要去求谁。   不过到底也算两个人的心了,他领受了。   二人一夜好眠,待第二日,天光才刚倾斜下来,孟青瑶与君玄澈,才刚才院子里的梅树下,转了了两圈。   萧千山就又来赶人了。   “还没走吗?”   “这不是在等前辈,怎么说也要道个别再走吧,”孟青瑶笑道,他们来的时候,明明身上没什么行礼,可此刻,孟青瑶与君玄澈都换上了崭新的衣衫。   白色的绒毛斗篷,仿若冬日里的小仙女。   君玄澈自不用说,亦是一身同款的白衣,潇洒出尘,恍若白日妖孽。   萧千山觉的自己今天已经很凶了,可抹了抹脸,还是道:“不必在意这些俗礼,有缘在说吧。”   “临别之际,送前辈一样礼物。”   孟青瑶又从空间拿出了一颗凤丹,自从知道这药的妙用后,她又研制了几颗。   “送什么礼,我又不图这个……”   萧千山大手一摆,就要拒绝,不想那锦盒打开,一股极品的药香飘出,于是他嘴巴一秃噜,转口道。   “嗯,咳咳,不过你们既然执意要送,我推拒不得,那就,那就……领了,以后有什么事,嗯,算了算了,你们还是走吧。”   真是废话越说越多,一边说,一边,那凤丹已经被他卷进了袖子。   孟青瑶与君玄澈微微一笑,这才算正式道别,飞出那山谷,外面的风立刻便的凛冽无比。   却也还受得住。   至于回去的路,虽说前路白雪茫茫,可只要一路向南,别错了方向,几日也就回去了。   只是踏上返程的路,孟青瑶与君玄澈的心绪,都是百感交集。   而与此同时。   他们当日在北国皇宫大闹了那么一通,也在几日前,不免传散了开来。   一直想置他们于死地的禹家,慕家,还有宇文家,自然也在第一时间听说了。   而且说的有鼻子有眼,大庭广众,不少人都看到了。   于是三家的人,当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必然还是百里初阳那厮搞得鬼。   他们是紧看慢看,竟是没给看住,人还是让玉衡城给救走了。   要不是在北国暴露了,他们还傻傻的以为,君玄澈与孟青瑶还在炼狱底下呢。   想到这些,三家便一合计,找上了玉衡城。   百里初阳本就不待看这三家,如今见他们三个人突然都来了,而且张嘴竟还是炼狱的事。   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合伙逼死了我徒弟,和我徒弟媳妇,还有脸来怀疑,外头风言风语说什么的都说,有人说你禹战为练神功,挥刀自宫了,有人说你慕北岸受不住打击,出家当和尚了,有人说你宇文上清驾鹤西去了,难道本城主都要上门去问问吗?岂有此理。”   百里初阳没有半点好脸色,将一个痛失亲人的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   心里只暗骂君玄澈与孟青瑶不小心,这么紧要的关头,竟让北国人给看了脸。   为今之计,只好打死不承认。   “你你……”   三家立刻被怼的哑口无言。   “百里初阳你莫要狡辩……”   “狡辩你妹。”   “那么多人都看到了……”   “看到个鬼。”   “你岂有此理……” 第五百八十三章 走出雪地   “没错我就是有理。”   “你简直油盐不进……”   “我看你们长得都像腌菜罐子。”   “你说什么……”   “看本城主嘴型……一群老王八……”   “你,百里初阳,你……”   “……”   双方经过多番交涉,最后也只能吵了个不欢而散,不过三家私下肯定又经过一番调查与商讨。   北国那边已经基本稳定了,似乎有人下了禁令,满朝文武竟是对当日谋反的事情,只字不提了,就算说起,也是模模糊糊。   问有没有见过君玄澈与孟青瑶,有的说见过,有的说没见过,有的说长得像。   慢慢的,流言就似是而非了,他们也开始怀疑,难道是同门搞错了?   “入炼狱只死无生,他们活不了的。”   事后,禹战还觉的自己是不是杞人忧天了,如今他神功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为了天材地宝,简直到了脸都不要了。   与其他两家,私下秘密达成了不少协议。   慕家内部不稳,慕北岸为了拉拢禹家暗助,也下了一些本钱,殊不知,不过多是给他人做嫁衣裳。   “最晚明年开春,我神功便可大致落成,”禹战得意的眯起眼,有些兴奋的盘算着。   也怪如今的白石山,穷的实在寻不到什么像样的天材地宝了,否则他这神功,早两年就功成了。   另一面,因禹青鸾与宇文客的婚事已经商定,禹战又以要好好培养自己未来女婿为名,送出了不少兵刃,典籍,从宇文家那又忽悠了不少。   ……   时间一日一日的过着。   转眼孟青瑶与君玄澈已经在雪地,连续走了三四日,这一日他们终于回到了北国。   而回来的也巧,竟是赶上了年关。   不知不觉,竟是要过年了,北国的各个城池都张灯结彩的,因为新皇登基,今年闹的格外隆重喜庆。   孟青瑶与君玄澈,二人带着大大的斗笠,望着天空的飘雪,远处的灯火烟花,立于这苍茫的天地。   竟是有种人在异想的凄凉感。   有些想念南楚了呢?   南楚与北国的季节不同,这个时候,北国在白雪飘飘,但南楚那边应该已经逐渐复苏了,说不定最鲜嫩的柳枝,已经冒芽了。   可惜现在他们不能回去。   白石山炼狱的半年之约还没有到,如果他们现在露面,只会自惹麻烦,不如等到第二年暮春。   到时候百里初阳与白石三家,必然会前去炼狱,哪怕是做做样子,也会开启拿到断龙闸门。   如果那时候,他们突然爬上来,会不会生生把禹战那老头给活活气死,孟青瑶还真有些期待那样的画面呢。   “可是距离半年之约还有两个月,我们这段时间,就要做一对亡命天涯的孤魂野鬼吗?”   孟青瑶想想觉的挺没滋没味的,尤其现在正是年关,家家团圆的日子。   “不是孤魂野鬼,顶多算是逃命的鸳鸯,”君玄澈还煞有其事的纠正道。   孟青瑶撇嘴白了一眼,却觉的只要有他在,便不觉的那么孤单了。   二人说着,便入了城。   却没有投宿,而是听说今晚城中有大型的烟花,就在城中的一座大湖上,今夜那湖上的花船,千金难求。   但君玄澈与包到了一条,倒不是二人神通广大,主要是入城的时候,君不归就发现了他们。   只是匆匆过来打了个招呼。   君玄澈托他包一条花船,不过分吧?君不归嘿嘿一笑,“别说一条,就是十条也不在话下。”   “那就十条吧。”   谁知君玄澈顺着话头就说了一句。   “你在开玩笑吗?”君不归脸一拉。   “你看着我像开玩笑吗?今夜湖上必然拥挤,你包下十条,全都停在岸边,这样我们游湖游的也清静一些……”   君不归啧了一声。   君玄澈又道:“我与青瑶也算背井离乡,来此过年,这么点要求都不答应?”   “得。”   君不归一拍大腿,被他这理由说动了,君玄澈与孟青瑶也算传奇般的一对人了,如今也算‘龙游浅滩’,等人家天高海阔了,还瞧不上这北国的花船呢。   “我就是帮你得罪遍满朝,也给你把事办下来。”   说完,君不归就走了。   天黑以后,果然湖上清清静静的,唯有少数的几条花船在动弹,孟青瑶与君玄澈登船后,就慢悠悠的看起了两岸的灯火。   “喜欢吗?”   君玄澈问。   孟青瑶此刻窝在他的臂弯间,二人相携望着,立刻点头,“喜欢,北国虽不及南楚温暖,却也别有风情。”   “喜欢就好,害你与我一同远走北国,年关都在外漂泊,不知拿什么弥补你,”君玄澈有些自责的道。   孟青瑶眉眼弯弯,小心的凑到他的耳侧,笑道:“自然是拿你喽。”   “哦?”   君玄澈也不害羞了,只别有意味的挑了一挑眉,气氛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   年夜的烟花终于开始了,簇簇烟火冲天,荡漾着湖水,甚是壮观。   划船的船夫,站在床头一摇一摇的,他平日载的都是帝都的贵客,哪家的贵人,也算认了个七七八八,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此刻床上的男女是哪家的。   待烟火停歇,便忍不住问:“不知二位贵人,是哪家的大人与夫人,当给小的长长眼。”   花船内,染着红泥炉火,窗上盖着棉布帘子,自是温暖,二人看完烟火,放下帘子,听着两岸的丝竹歌声,看者的笑声。   饮了几杯君不归送来的好酒,正微有几分醉意。   就听到外头的船夫,竟斗胆搭话,若是寻常,怕是要遭斥责,不过孟青瑶心情好。   便答道:“我们不是北国的人,你自然没见过?”   “那二位就是白石山的吧,反正肯定不是南楚的就是了,只是这年关,正是团聚的日子,你二人怎么来了北国?”   这船夫大胆。   不过他的大胆也有原因,今夜湖上有人突然抢包下十艘船,各家权贵早就暗中打探着,好辨别新皇的方向。   孟青瑶哪里知道这些弯弯绕,只当闲聊,闻言,故意打趣道:“哎,还能有什么缘由,家中父母不同意我与这冤家的婚事,便就连夜跑了出来了,你说,若他半道不喜我了,可叫我怎么活呀。” 第五百八十四章 私奔的小鸳鸯   她竟是将戏本子上那套说辞,搬上来了。   船夫一愕,看这年轻男女都是体面人,竟是私奔出来的?一时哑口无言,不知怎么说话了,生怕得罪了去。   “你怎么不说话了?”   “啊,这这这……两位贵人都是仙人一般,这天底下在难寻出一对来,可没要说这不吉利的话,待你们回去,家中父母必然回转心意,到时候新婚大喜,三年抱俩也不在话下。”   “噗嗤……”   听到三年抱俩,孟青瑶终于忍不住笑了,打算不逗这船夫了。   君玄澈虽觉的,把他们比喻成,私奔的小情侣,有些不妥,可在听这船夫后面的吉利话,登时心头不恼了,反觉的颇为期待。   孟青瑶在他怀里笑的花枝乱颤。   “好了,船上不用你了,下去吧。”   此刻船已经划到了湖中心,君玄澈突然道。   “啊,什么……”   船夫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一道内力,给推倒了附近的另一嗖船上,堪堪站稳,船已经远去。   “你把船夫赶走了,我们怎么回去?”孟青瑶问。   “回去做什么,这里甚好,”君玄澈眯眼一笑,外头的烟花还在噼里啪啦的炸响着。   但他们已经无心看了,只躺在花船上,围着热烘烘的暖炉,相互依偎。   偶尔棉布帘子被摇开一个缝隙,看到外面漫天的花影。   静谧的船舱里,竟是升腾起了别样的氛围。   君玄澈仔仔细细的把玩着,孟青瑶葱玉般的小手,似笑非笑的问:“你方才说,你这小娘子是家中不同意婚事,与我私奔出来的?回去之后,怕是你家中也不能回心转意,不如我俩在外,便三年抱俩,在回去,你说可好?”   孟青瑶脸上一红。   这话是她用来打趣船夫,打趣君玄澈的,如今怎么他入了戏,来打趣她了。   于是凑到对方的耳畔,笑道:“好啊,只怕郎君力不从心,到时我归家无望啊。”   熟悉的挑衅。   君玄澈望着孟青瑶日渐精致清媚的容貌,与逐渐玲珑的模样,眼底逐渐弥漫起了一层温热之气。   可却在这时,窗外传来停靠的声音,似乎有人想要结交攀谈。   他们很是好奇这船上人的身份。   “不知哪家贵人在上面?”   问话的人,嗓门还挺大,毕竟周围声音更大,怕里面的人听不到。   却不知,是搅了人家的好事,方才打趣船夫,是情趣,此刻有人前来问话,就是……找死了。   “滚……”   问话的人还没说完,忽然就听到一个恐怖的声音,从船上内传来,并伴着一股更为恐怖的力量。   直接将他,连带着他身后的整条花船都给掀翻了。   “啊……”   “救人啊……”   “船反了……”   一时之间,湖面上人仰马翻,一片混乱,孟青瑶从窗户的缝隙上看去,就见那船上男男女女,做了不少。   此刻那些豪门大院里的贵人们,都犹如下饺子一般,扑通扑通全落水了,好不狼狈。   “莫要人命,”孟青瑶还有些担心。   君玄澈直接从鼻孔哼出一声,“死了也是活该,坏人好事者,死不足惜。”   将那船夫赶走,便是要与自己这‘私奔’的小娇妻,好生温存几分的,不想好气愤,都让这不长眼给乱了。   “放心,这些人出门,自然带着不少帮手,死不了。”   只是这么一闹,旁的不长眼的,在不敢来攀谈结交了,来一个掀一个。   孟青瑶躲在君玄澈的怀里,看着他此刻生气的样子,竟是痴痴的笑了起来。   为了‘平息’某人的怒火,她特意伸出一只手臂,勾住对方的颈项,送上了自己的娇唇。   对方果然不生气了,低头与她细细切磋,很快空气便生了温度。   二人十指交缠,许久,许久……才慢慢的放开。   孟青瑶被弄的衣衫半开,隐约已经看见胸前的隆起,君玄澈才堪堪收手,不敢造次。   说是三年抱俩,都是浑话,他怎么舍得孟青瑶的名声,有损半分。   今日开这玩笑,也不过是这里的人都不认识他们,明日离开,谁又知道谁。   孟青瑶窝在君玄澈的怀里,浅睡了下去。   湖上年关的热闹,闹了一夜,却打搅不得花船上的二人,大约后半夜,花船才飘着靠了岸。   君不归的人,自然一直守着,可因为之前被掀翻船的经历,谁也不敢上去说话。   直到孟青瑶好梦睡醒,二人整理整理才下了船。   孟青瑶打了个哈欠,一出来,登时被外面的空气,激的打了两个喷嚏,肩膀上立刻多了一件斗篷。   “二人出来了,我家主人让我守候在此,不知二人还有何吩咐?”   君玄澈道:“没什么吩咐的,通知君不归,要他尽快处理好这边的事,最多三日,与我去一趟焚天城。”   那人一听焚天城,吓的一抖,弓着身子,飞快道:“是是是……”   说完退走了。   焚天城,在很多人心目中,都是恶人汇集之地。   不想,没一会儿,君不归就自己找来了,道:“北国的事早就处理的差不多了,你给我三日的时间,是在看不起我吗?怎么突然要去焚天城?”   君不归是极少数,知道君玄澈另外身份的人,此刻压低了声音问。   君玄澈浅淡一笑,“我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在焚天城呆过了,怎么说名义上也是焚天城的少主,若放任下去,难免人心浮动。”   “怎么会,有城主在……”   君不归先是满不在乎的摇头,不过马上还是意识到,君玄澈应该有自己的事做,不便在问。   只点头:“好,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若没事就出发吧,”   “没问题。”   他们这边准备,辗转前往焚天城的准备。   “怎么要去焚天城?”孟青瑶也没闹明白。   “主要现在有空,去见一个老朋友,”君玄澈道,他可没有忘记,上次慕氏说的话。   南楚五湖剑会上,用九转动魂萧算计他的人,幕后竟是焚天城的江无月。   这件事他是一定要查清楚的,江无月究竟暗中藏了什么秘密,他的算计,与君玄澈的母亲,可有关系? 第五百八十五章 抵达焚天城   如果有关系,是不是江无月也与那东海有些联络,若没关系,他便是单纯想要杀他的。   无论哪一条,江无月都值得他好好研究一下。   天亮以后,由君不归带路,几人方才浩浩荡荡的前往了白石山的方向,焚天城靠背。   所以他们也没走几日,就已经遥遥在望了。   一日夜里。   孟青瑶正睡的迷迷糊糊,就被君玄澈给叫醒了,睁开眼问,“皇爷,怎么了?到了吗?”   君玄澈看她睡的憨态,眸中一笑,“快到了,正是快到了,才要叫醒你,把衣服换上。”   说着,君玄澈给她递来了一套黑色的斗篷,兜帽,甚至还有面具。   “这是……”   君玄澈解释:“这些年我出入焚天城,都不以真面目示人,除了几个我师父信得过的,其他人统统没见过我的真实模样,更不知我的身份,如今回来,自然依旧如此。”   孟青瑶立刻了然。   怪不得这些年,他把焚天城的身份,捂的如此严实,一面是玉衡城的城主最得意的徒弟,一面又是焚天城的少主!   这么想着,孟青瑶便开始好奇,“你焚天城的师父……人好吗?”   是不是也想玉衡城主,百里初阳那样,是一位表面高冷,其实待他们特别好的长辈?   不过对于这个问题,君玄澈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别有意味的看了孟青瑶一眼后,道:“你若见到他,你便知道了,对了,我得意拜他为师,也是因着我母亲的关系。”   “难不成他也是你母亲当年的爱慕者?”孟青瑶忍不住八卦道。   君玄澈摇头,没说。   “还不说?”   孟青瑶做出更古怪的表情了。   很快二人都换好了衣服,这还真是捂的严严实实,上上下下被黑布罩着,脸上带着全脸的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们的马车,同时也很快驶入了焚天城境内。   立刻就有焚天城的人冒出来阻拦,不过驾车的是君不归,今日他也算狐假虎威了一把,直接亮出一只腰牌。   那些焚天城的人,立刻吓的诚惶诚恐。   “恭,恭迎少主归来。”   “恭迎少主。”   “既然知道是少主,还不快滚,好狗不挡道,”君不归扯着嗓门吼了一句。   他平日在外面还是比较和善的,一旦回了焚天城,仿若一身戾气。   “焚天城便是如此,你若好言好语,便没人会把你当回事,你若够恶,便人人都敬着你,怕着你,”这便是焚天城的规则。   君玄澈喃喃解释。   “他们好像更怕你这个少主?”孟青瑶问。   君玄澈一笑,仿佛随着回到这个地方,他的笑的,变得也几分冰冷了,他握着孟青瑶的手,道。   “我是唯一的少主,他们自然怕着我一些。”   马车已经缓缓入城,孟青瑶从窗户的缝隙看去,就见焚天城仿佛是倚山而建,整座城,都在一块巨大的山壁上,显得越发高不可攀。   而下面,常年瘴气,模模糊糊。   尤其此刻是夜色,更显得阴气森森的。   城内也有一座城主府,当然是不及玉衡城繁华的,可这里戒备森严,到处都是安安静静的,时不时的,小巷子里还传来几声惨叫。   街上的地砖是暗红色的,仿佛白日才刚杀过人,还没来得及刷洗。   “这便是恶名昭著的焚天城?”孟青瑶喃喃问。   “当然不是。”   谁知赶车的君不归,听到后,这样答了一句。   他似乎知道孟青瑶的疑惑,又解释道:“我来焚天城有二十多年了,我当初来的时候,这里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那是什么样子的?”孟青瑶好奇。   君不归也不吝啬,继续道:“那时候,我在北国就听过,焚天城有个别称,叫自由之城,虽恶名昭著,但来这里的人,多是要么走投无路,要么不喜欢被俗世条条框框所束缚的人,来了这里,没人问你的过去,没人图你的将来,只要有本事,大可吃肉喝酒,不理外面的风云俗世。”   大约君不归便是被这些给骗来的吧。   “那后来怎么变了?”   “城主闭关,常年不出,城内也逐渐疏于管制,便什么妖魔鬼怪都冒出来了,发生过数次内斗,最厉害的一次,满城险些死绝,好在少主及时赶回,才算平息。”   君不归说着,看了眼身后的车厢内,安静坐着的君玄澈。   焚天城这些妖魔鬼怪们,哪里能知道,当年那个把他们杀到做噩梦的少年,竟是那玉衡城最是闲雅的二公子。   他也机缘巧合之下,发现的这个秘密,不过他不会出卖君玄澈。   君玄澈也是相信他的,不然也不会与他同行。   孟青瑶却是听的几番纠结,焚天城以前竟是那样的,如今这样,“不能在变回去吗?”   “能。”   君玄澈淡漠一语。   “怎么变?”   “把城里人都杀了,在换一批新的。”   “……”   这,也算改变。   “可别,城中虽龙蛇混杂,可其实还是有不少厌恶这里的人,一竿子打死有些冤啊,”君不归咧嘴。   “所以我没动手,”君玄澈道。   君不归放心了。   孟青瑶白眼。   “只是,当年,你便这么厉害了吗?”   孟青瑶算了算时间,当年他在白石山的时候,也不过顶多二十的少年,竟一个人杀的一座城的人做噩梦?   “那时候……我刚好诅咒初期发作……”   君玄澈犹豫着,说了一句。   孟青瑶登时禁声,竟是如此,那时候君玄澈也才发现自己诅咒不久,那是怎样一个动乱的夜晚。   诅咒之下的他,行如恶鬼,早已不是他原有的实力了,而是魔的力量,支配了他。   孟青瑶一时将手心握紧,没有说话。   君玄澈到似早就不在意了,“都过去了,不必再提。”   说完,马车终于停在了城主府前,青瓦黑门,气派中透着森冷,门前两处雕塑,雕的却不是寻常的石狮子。   而是两尊凶神恶煞的恶鬼。   门前此刻灯火通明,早已有人在此等候了,想来是之前巡逻的已经通报了。 第五百八十六章 江无月   见此,君玄澈悄声解释了一句,“这便是如今焚天城,经过一次次内乱,所留存出的五股力量,他们互相依存,又互相牵制。”   如今串联这五股力量的人,便是君玄澈这个少主。   “恭迎少主。”   几个人见他们下车,纷纷抬手行礼,再一看,发现这次少主竟还不是一个人来的,带着一个人。   还是个女人!   为首的,便是上次无回谷见过一次的风雪崖,似乎在焚天城是号人物,其余几个,孟青瑶便不认识了。   “诸位不用好奇,这次来的突然,顺便带上了自己的夫人,让她来焚天城游览一番。”   君玄澈拉着孟青瑶手,缓声一语,不过语调,明显又换上了另外一种,薄凉的声线。   听不出他原来的声音。   而他此言一出,周围几个人登时面露惊讶,真是万万想不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少主,恐怖如斯的少主,居然已经娶亲了。   这天底下居然有女的敢嫁给他?   不觉看向孟青瑶的目光,带着几分同情和审视,大约在他们的眼里,觉的这少主的真容,必然是凶神恶煞的。   “啊,见过,见过少主夫人……”   “见过夫人。”   “见过夫人。”   随着又一阵见礼,孟青瑶只是点了点头,便与君玄澈入府了。   一面走,身后一干,在白石山凶名在外的大佬们,犹如随从一般,跟在身后。   其中一个老头,颇为献媚的问:“正值年关,少主怎么突然想到,跑来焚天城?可是城主最近要出关?”   他们一群人滴溜溜猜测着,因为城主闭关的时间真的太长了,十几年总有了吧。   出了偶尔传出一些话来,几乎不见人。   所以很多人都猜测,城主说不定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若城主不在人世了……   “你觉的我师父死了?”君玄澈冷笑的问。   那老头点头,“嗯,啊,不是不是……少主不要误会,我就是,就是太想见一见城主了,您也知道,城中人心浮动,没有城主这个主心骨……”   “我怕不算吗?”   “算,算,您当然算了……”   “既然如此,那就做好自己该做的,柳天恨,上次的事情你可莫要忘记了。”   “不敢不敢……”   随便说了几句,那叫柳天恨的老头,在不敢造次。   “你若累了,我命人先送你去休息,我这有些事要处理,”君玄澈转而对孟青瑶柔声一语。   比起刚才阴阳怪气的威胁,这声音,简直柔的不像人。   身后几个势力的主脑,一时都面色各异,原来这少主,也有七情六欲啊,对姑娘竟是这么温柔。   不对不对,这些年为了讨好这少主,他们私下也不是没送过女人,在妖娆好看的女人,到了少主面前,都跟木头疙瘩似的,要么杀了要么随意送人了。   可没见对谁如此过。   于是他们得出一个结论,这少主夫人,不简单,真是想掀开他二人面具,好好看看后面究竟都是什么。   而孟青瑶原本不想走的,不过想着,可能君玄澈要做的事,不太适合她在,她便乖巧的点头。   跟着他安排的人,下去休息了。   不过即便是到了休息的房间,孟青瑶也不敢随意摘下面具,只命那侍女退下去,她检查了一下周围环境,便躺在小榻上眯着了。   她知道暗处有不少眼睛看着她,不过只要那些人不动手,她便也不会做什么。   另一处的正堂处。   孟青瑶离开后,君玄澈周身的气势,立刻又是一变,依旧是那薄凉的口气,问:“诸位好像不怎么欢迎我?”   “怎么会?”   “欢迎便好,来的匆忙,劳驾各位亲自相迎了,不过我这次回来,只想见一个人。”   “何人?”   几个大牢隐隐露出担忧之色,仿佛阎王点人头,生怕点到自己一般。   “江无月留下,你们可以出去了。”   其余几人,纷纷露出松口气的表情,都退了出去。   唯独一直站在人群中,没说过话的江无月,脸上露出了几分别样的神色。   身在焚天城,这江无月却身着一生白色的儒装,头上戴着一顶帽子,还算端正的样貌,若寻常看着,还以为是哪个教书的先生。   但是能在焚天城立足,又岂非等闲。   要不是与慕氏说了那些话,君玄澈也是想不到,江无月年轻时候也风流过一场。   其实过去,君玄澈与江无月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此刻二人相对而站,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气氛却逐渐微妙。   “还记得,我第一次前来焚天城的时候,年岁还不大,师父带我引见你们的时候,我还唤了你一声江叔叔,对吗?”   因为江无月是所有人之中,看上去最和善的人,却也是最看不透的人,更是唯一算计他的人。   “属下不敢。”   江无月淡淡道,但从他逐渐浓重的面色上,已经看出了他的压力,是啊,曾今那个城主领着的半大孩子,如今站在那里,就有如此威势了。   当然,他既然算计过君玄澈,自然也知道那面具后面的身份。   只是他不说罢了。   君玄澈已经缓慢的坐在了城主的大位上,他是唯一有这个资格的人,就听他道。   “我在叫你一声江叔叔,你我便明人不说暗话了,将你之前对我做的事,主动说出来吧。”   江无月此刻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动作,低着头,但已经极度纠结了。   “属下不懂。”   “提个醒吧,九转动魂萧。”   江无月登时眼眸睁大,明白了一切,在挣扎也是徒劳,只是君玄澈是怎么查到的,想要查到他,便必须是从慕氏的口中。   而慕氏那样骄傲的女人,是宁可死,也不会说出自己丑事的人。   “她竟都告诉你了?”   江无月无可奈何的承认道:“没错,是我使计策,拿到九转动魂萧,又派人,假扮各派的高手,前去围杀你的,少主若生气,便杀了我吧。”   “理由,我想知道理由。”   这才是君玄澈的目的,一个江无月,他还看不得眼里。 第五百八十七章 果然又是   “没什么理由,我只是想杀了你,”江无月明显并不想说实话。   “那你又如何知道,九转动魂萧能杀我?”君玄澈默然问。   江无月沉默了,这的确是个漏洞,普天之下,知道的人并不多,“自然是慕氏告诉我的。”   “可她并不知道。”   从慕氏不知九转动魂萧用处的说辞上,就能猜到了。   “你若告诉我,我可饶你性命,我听说,你与慕氏还有个孩子,你若今日死了,你要他该如何活下去呢?”君玄澈下了最后通牒,而且还是明明白白的威胁。   “少主这么威胁我,不怕我反扑吗?”   江无月冷静一笑,但袖中拳掌却是已经微微握紧。   君玄澈冷笑:“你的反扑,无非还是知道了一些我的事情,时至今日,你觉的我还会怕吗?”   是啊,炼狱都杀不死的人,还会怕谁呢?   良久,江无月凄冷一笑。   “好,我说……不过我肯说出来,不是因为少主威胁到我了,而是念在城主当年的救命之恩,我愿意说出来,反正,我这条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无在乎生死。”   “既然无在乎生死,又为什么要害我?”   “至亲在人家手里,一时想不开罢了,”江无月苦笑,“那孩子,如今已经在一个还算安全的地方了,若我死了,还请少主照拂一二。”   君玄澈微微眯起眼,此事,果然与东海有关。   不然谁又能威胁了江无月。   “是一个看不清样貌的人,告诉,并威胁你吗?”   谁知江无月还没彻底坦白,竟被君玄澈给捷足先登了,而且说的还是事实。   “你知道?”还来问我?   “之前不确定,如今明白了,对方是男是女?”   “男的。”   虽然看不清样貌,但这一点,江无月还是确定的。   “你有办法找到他吗?”   “那人武功神鬼莫测,根本没有蛛丝马迹可寻。”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那些人虽然厉害了些,可他们的势力不在这里,一时半会应该还找不上你。”   “少主不杀我?”江无月震惊,大概从他被留下的时候,他已经抱着必死决心了吧。   毕竟,他确实背叛了少主。   君玄澈冷笑:“如果杀你有用的话,你一百条命也不够死的。”   江无月无话可说,虽然他在君玄澈面前逃过一命,但此后,他应该都要活在心惊胆战之中了。   结束与江无月的对话,君玄澈才去寻孟青瑶。   此刻孟青瑶也小歇的差不多了,发现暗中看着的眼睛,忽然有如惊弓之鸟一般,四散的跑开了。   她缓缓睁开眼,才发现是君玄澈来了,真真有种鬼王来了,小鬼们都吓跑了的感觉。   “这里如何?”   君玄澈问她。   孟青瑶道:“还行吧,就是眼睛太多了,看着我不舒服。”   “那我命这殿里侍奉的人,都把眼睛剜掉吧,”君玄澈是用陈述的口吻,仿佛只是一句闲话家常。   “别别别……”   孟青瑶叹了口气,到底还是不适应这焚天城里的风气,动辄就要剜人眼睛的吗?   “那听你的吧,”君玄澈坐下,与孟青瑶相对而坐。   “睡觉也不能把这个东西摘下来吗?”孟青瑶指了指脸上的面具,问。   君玄澈摇头,“在这露了身份,比较麻烦,你且委屈一下,我们这在呆不了几日。”   孟青瑶乖乖点头,“你师父,已经十几年不出关了吗?”   其实她比较好奇这个,焚天城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闭关这么久又是为的什么?   难道和禹战那厮一样,修炼什么不世出的神功吗?   “这是我师父的事,他自有安排,该出关的时候,自会出来,不用我操心,”君玄澈对此到是心大。   这些年,若非焚天城发生解决不了的动乱,他一般是不会回来的,因为他也不喜欢这里。   “对了,你与江无月聊的怎么样了?”   孟青瑶问。   君玄澈自然没有隐瞒,果然又与那看不清容貌的人有关,仿佛那样的人,都指向东海一般。   “男的?”   可孟青瑶却听出了古怪,“我急得那日在无回谷,联合慕云雪算计我的人影,是个的女的呀,虽然也看不清样貌,但那身段可骗不了人。”   君玄澈挑眉:“看来他们还不止一个。”   这次他与孟青瑶,一同远赴北国,收获最大的便是,终于弄清楚了,他们一直以来,隐藏在暗处的敌人。   甚至包括君玄澈母亲的死,也都与东海有关。   他们似乎还想要杀掉他。   那么现在,他们需要做的,便是找到这些东海来人,抓住他们,或许可以知道最终的答案。   当然,这个目标似乎并不是很好实现。   “我们现在在暗处,他们或许还找不到我们,但是一旦回到明处,他们早晚还是会出手的。”   现在反而成了他们为数不多,积蓄力量的时候。   就这样,孟青瑶与君玄澈暂且的就在焚天城住下了,这期间,焚天城内的各个势力,看着恭顺,实则暗中也有不少小动作。   比方说,他们都特别好奇,君玄澈带来的夫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或者说,他们认为,孟青瑶会是攻破君玄澈的软肋。   然而他们万万没想到,这看似是软肋的人,实则是个铁板,几个试图探查她身份的人。   还没靠近孟青瑶十步之遥,就被毒翻在地,最后尸体被吊在城主府门口,冻了三日。   各方势力似乎才平静了几分。   “拜见少主,拜见少主夫人。”   这一日,君不归带了一个人过来,还送来了一条消息。   孟青瑶与君玄澈做在主位上,抬眼一瞧,他带来的人竟是他的徒弟,君莫言,也算是与孟青瑶关系上亲近的人了。   当然,彼时的君莫言并不知道,此刻主位上,那对此刻全焚天城内,最神秘的少主与少主夫人。   就是孟青瑶与君玄澈。   君不归的嘴巴还是紧的,自己的徒弟都没说,不过知道的多了,对他也没好处。   只见自白石剑会一别后,君莫言又长高了不少,足足比孟青瑶高出一个头呢。 第五百八十八章 拜帖   少年也越发结实,且目光坚定,哪怕跟着君不归如此不靠谱的师父,可没有沾染对方半点,不靠谱的脾性。   想必他在焚天城,这天底下,牛鬼蛇神最多的地方,呆上个三五年,在出去,这天下能阻他的人,便就不多了。   至于君不归带来的消息,便是年关之后,禹家与宇文家终于开始动手筹备两家婚事了。   宇文客与禹青鸾的婚事。   原本人家成不成亲的,跟他们没多大关系,可偏偏他们和禹战有仇,禹战想促成的事情,他们就偏不能如愿。   尤其,此事早在他们跳炼狱之前,就有布局了,若是不去凑凑热闹,岂非白费了今日的心机。   “发帖,就说白石山两家联姻,如此盛会,怎可少得了我焚天城,三日后,本少主携夫人,必会亲自到场恭贺。”   君玄澈似笑非笑的道。   底下,五大势力的首脑,一时都面面相视,焚天城与白石山的关系,可谓早已是恶名昭著。   人家办喜事,他们去,这不是明摆着砸场子,向整个白石山宣战吗?   “少主,这恐怕不妥吧?”   主要我们还不想作死呢,就算要作死,也的等城主出关啊。   “怎么,你们怕了?你们不是素来看不惯白石山那些伪君子吗?此番,我们去好好掀开那伪君子的面具,岂不快哉?”   “开始……”   “万一打起来,我们倒不是怕死,只是两败俱伤,平白的便宜了旁人,如何是好?”   “放心,本少主自有打算。”   君玄澈这个少主,在焚天城当年一战成名,还是有些威望的,既然他决定了的事情,自然不会有人再有异议了。   而反观这几日的白石山,就还真是热闹了。   禹家与宇文家联姻,年关刚结束,两家就来往频繁了,白石山经过去年一系列的糟心操作。   难得引来了一桩喜事,一时间成为了整个白石山的热议,甚至玉衡城街头巷尾的说书先生,都打着快板,称赞起了,那禹家小姐,天纵奇才,宇文家少爷英俊潇洒。   为啥是英俊潇洒呢,因为比起天赋,宇文客的天赋却是不能拿出来夸。   可惜这说书先生,还没唱两天,就被百里初阳派人给掀了摊子,还公然放话,“那禹家小姐貌丑粗苯,连本城主的洗脚丫鬟都不如,那宇文少爷更是烂泥扶不上墙,谁敢在夸,拔了舌头。”   一时玉衡城风声鹤唳,在没人敢说了。   宇文家与禹家知道后,心里明白百里初阳这是恨着他们,也懒得找他麻烦,反而在外面,传的越发厉害的。   不过这热闹,却在婚礼的前一日,气氛就被人给打乱了。   自然是那神秘的焚天城少主,亲自下帖,婚礼当日,要来拜会宇文家,提前知会一声,到时候备下好酒好菜。   “什么备下好酒好菜,我看是要宇文家备下人头吧……”   “屁,别瞎说,宇文家怎么说也是大家族,不至于憋屈成这样吧……”   “在说,当日婚礼,白石山各个势力的首脑都会前往参加,焚天城这个时候捣乱,不是找死嘛。”   “焚天城素来不按套路出牌,谁知道呢?”   “不会是那焚天城少主也羡慕那禹青鸾,所以要来抢亲?”   “我看差不多。”   君玄澈听闻这样的言论后,惊的赶忙又发了一张帖子给各门各派,大意是:别误会,本少主已娶妻,禹青鸾那歪瓜裂枣的模样,白给都不要,本少主纯属就是去搞事情,额,不是,拜会的。   白石山群雄恍然:哦,原来这神秘的焚天城少主还是个妻管严?   当然,禹家禹青鸾收到这样言论帖子的时候,只面色铁青的命人撕了个粉碎,她是不觉的自己长得好看。   但被人这么公然说自己貌丑,任何女子应该都会不舒服吧。   说白了,这就是焚天城给他们的下马威。   “父亲,此事你怎么看?焚天城的人为何突然插了进来?”   禹青鸾急急的找到禹战,去问。   禹战这些日子,出了在外招摇撞骗的收天材地宝,剩下的时间,基本就都在闭关练功了。   也是禹青鸾即将大婚,他方才稍稍出关。   闻言,冷笑道:“怕什么,说来,我还是有些好奇那焚天城少主,究竟是个何方来路呢,只要他赶来闹事,我便敢杀了他。”   如果他真的杀了焚天城少主,禹家的威望只会在白石山,水涨船高。   “可女儿听说此人很厉害。”   “在厉害又有多厉害?焚天城,除了那城主让我顾及三分,旁人还真瞧不上眼,”禹战自负道。   他的神功,仅差最后一步之遥了,若是突破,他的言辞,敢更嚣张。   “是,父亲。”   禹青鸾也不过是他的提线木偶罢了,只好点头。   不过此事就算慌,慌的也是宇文家那边,自从收到焚天城的拜帖,宇文上清就一直在思考这个事。   “客儿,你怎么看?”   宇文客是他的嫡孙,是时候开始参与家族内部事情了,尤其婚后,更要独当一面才是。   宇文客闻言,竟像是没听懂宇文上清的问话似的,张口道:“我觉的那焚天城少主没说错啊,禹青鸾确实歪瓜裂枣的,白给都不想要……”   宇文上清:“……”   宇文众家叔伯长老:“……”   一群草泥马从他们的头上飞奔而过。   宇文哲明直接捂住了脸,家门不幸,祖坟不冒青烟啊,怎么出了这么个后辈子孙,平时不是挺机灵的?   宇文客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答错了,赶忙尴尬纠正道:“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要不,我们婚礼推迟?”   “万万不可,”宇文哲明拍案而起,“若是推迟,岂不是告诉整个白石山,我宇文家怕了,不敢了?到时候我们不就成了所有人的笑话了?”   “没错。”   所有人都在符合。   唯有宇文客在暗自翻白眼,似乎,家族考虑的从来都是家族的面子,名声,清誉……没有人在乎过他的感受。   只能被迫娶一个不喜欢的女人。 第五百八十九章 苦逼的宇文客   此刻他到是有些羡慕那跳了炼狱的,君玄澈与孟青瑶,虽然他们杀了他妹妹,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二人到是一对肆意妄为的性情中人。   他在想什么?   宇文客觉的自己最近越来越郁闷了。   经过最终的家族决意,婚礼绝不更改,依旧按照原定计划进行,倒要看看焚天城究竟要搞什么鬼。   与此同时,白石山的塑料家族情,也开始发挥起了作用,禹家最先表态,会全力支持宇文家。   慕家那边也传话过来,若是焚天城的胆敢捣乱,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除了玉衡城没表态,仿佛一瞬间众志成城一般。   而一些攀附的家族,十四门,也开始纷纷声援。   玉衡城的表态,一时间,无形中成为了一种众矢之的,不少人都暗中议论,难不成这玉衡城主,因为一个君玄澈孟青瑶,要与整个白石山唱反调了吗?   若是来日,焚天城要对付玉衡城,就别怪白石三家十四门,坐视不理了。   百里初阳自然是懒得理会三大家族的事,不过直接令他不表态的原因,还是突然收到了一封密信。   是君玄澈传给他的,而信中也明确说明,宇文家之事,玉衡城最好不要参与。   百里初阳是什么人啊,那是标准的徒弟奴,你说不让我参与,那我就不参与,反正我也不想参与。   到是看热闹的心思,大大的有。   而与此同时的另一面,身在玉衡城,君玄澈府邸的阁老与云裳,也收到了千里传书。   看到内容后,阁老与云裳不禁相视一笑,这是个不错的消息,“皇爷与孟小姐终于回来了,而且一回来还是一番大动作,真是妙极妙极啊。”   阁老捋着胡须道。   云裳则笑说:“也不枉费我们这些日子的蛰伏,走吧,收拾收拾,我们去宇文家热闹热闹。”   “毒老头呢?不看着他,就想飘,”阁老吐槽道。   云裳不以为意,“只要小微婆婆在,他就翻不出大浪来,最近他修炼正是紧要,别让他知道。”   “我也没想让他知道,奈何那小老头,耳朵比狗还灵,算了算了,还是我们还是快走吧,去晚了就帮不上皇爷的忙了。”   “帮忙的事我来,你看热闹就是了。”   “嘿,我为这事忙里忙外的,如今要派上用上了,你却让我看热闹,云裳丫头,你可不地道啊。”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收拾东西出发了。   而转眼的功夫,时间就到了禹家与宇文家联姻的大喜之日,两家沿路的官道上,早早就暗中布下了无数人手,生怕焚天城的人,暗中使坏。   这已经不是禹家与宇文家的事情了。   而是白石山与焚天城的某种对决,但凡是白石山群雄,都暗暗守护者这条官道。   绝不容闹出丝毫乱子。   然而原以为会出乱子的官道,自禹家的送亲队伍出发,一路上竟是太太平平的,连个不开眼的苍蝇,都没有撞上来的。   沿路茶肆,或看热闹,看暗中守护的人纷纷好奇,难不成这焚天城还有别的招数?   眼看禹家的花车就要抵达宇文家了,不少人纷纷松了口气。   “我看啊,这焚天城根本就是虚张声势,说什么来捣乱,这一路上却是连个焚天城的鬼影子都没见到……”   “害我还以为,这禹家姑娘出嫁的道路,会是一条鲜血扑救的路……”   “想什么呢,白石山三家十四门的精锐高手,今日几乎都到了,那焚天城的恶贼就是在厉害,还能翻出花来还不成……”   “哈哈哈,焚天城也不过如此……”   眼看花车入了宇文家,到时候宇文家内各家的高手遍地,就是大罗神仙怕是也做不得乱。   于是群雄立刻放松警惕,并且还是大声奚落。   毕竟焚天城多年没有什么动作,好不容易闹一次大的,竟还是个乌龙不成。   “一群没脑子的,我家少主不都亲自发帖澄清了,他此来不是为了抢亲,那禹家姑娘长的歪瓜裂枣的,白送都不要,你们为什么偏偏就觉的,他一定要在官道上作乱抢亲?禹家丢得起这个人,我焚天城可丢不起这个人。”   谁知人群中,一个大汉,一边削着手中的一个苹果,懒洋洋的轻蔑道。   众人这才发现,他们人群中竟是还混着一个焚天城的恶徒,霎时间,一呼啦都拉开了距离。   并大声叱喝道:“你是什么人?”   “废话,什么眼神啊,这都不明显,男人啊。”   众人:“……”   “啊,我认得他,他是焚天城的君不归,上次公然抢了地心草的恶徒……”突然有人大喊。   这才认出来。   此人正是君不归,他原本不想掺和这些蠢材的话题,可听到他们的误会,又实在忍不住,这才说了一句大实话。   说完笑道:“别在这守着了,我们少主才不会抢亲,我们少主对禹家姑娘没兴趣,对那宇文家少爷多少有些兴趣,你要看热闹就去宇文家吧。”   说完,驾驭轻功就要飞走。   “什么,那焚天城少主对宇文家少主有兴趣……”   “想不到那焚天城少主竟是个断袖……”   “可怜的宇文少爷,就这么被恶魔惦记了?”   “……”   君不归一个脚滑,差点没从屋顶上摔下来,这话怎么还越瞄越黑了?这帮白石山人简直带不动。   “阿秋……”   此刻宇文家的宇文客,正一身喜服,坐在迎亲队伍的高头骏马上,这猛然没来由的就打了个喷嚏。   这倒霉日子,他可真是如坐针毡啊,但这女人他又不得不迎娶进门,好在这一路上风平浪静。   只是不知为什么,路两边,原本群情激荡的白石山群雄,怎么此刻却向他投来同情的目光。   他果然值得同情啊,因为宇文客觉的,他此刻就像是家族的提线木偶,了无生趣的很。   “下马。”   随着喜娘的吆喝,与周围吹吹打打的热闹,宇文客已经下马,然后在宇文家许多年轻子弟的拥簇下,前去请禹青鸾下车。 第五百九十章 热闹热闹   到时候新婚夫妇二人,相携步入宇文家,在诸家长辈的见证下,拜过天地,便算是礼成了。   宇文客麻木的走过去,并朝车中伸出手。   车上的禹青鸾又何尝不是提线木偶,她根本瞧不上宇文客,却也无奈自己的命运,就这样了,同样麻木的伸出手。   二人拉着手,缓缓跳下马车。   红盖头下,禹青鸾面无表情。   宇文客双目呆板,脸上公式化弯着唇。   知道的,他们是新婚大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配阴婚的。   “宇文少爷的脸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许是昨晚太高兴了,笑的都麻了……”   “是嘛?”   “是啊是啊……”   周围说的七嘴八舌,宇文客却想哭。   不过他这边想哭,宇文家正堂内诸多长辈的心情,却是七上八下,不是说好了,焚天城的人会来吗?   这眼看就要礼成,却还迟迟不见,不会是憋什么大招了吧。   这人就是这样,你越是不出招,对方越是看不出你的深浅,越是紧张。   “我看,他们也许真的是怕了,临时变卦了,不敢来了吧?”有人小声猜测道。   宇文上清却摇了摇头,“就算是这样,也不能掉以轻心,院子里里外外的人手,都准备好了吗?”   “放心吧,家主……”   “宇文家主不必忧心,有我等在,绝不容那狂徒作恶,”慕家来的是,慕玉泽,还有慕家继承人,穆云峰。   禹家则是禹战亲自临场,颇要给亲家撑场面的意思。   其他白石山有些头脸实力的高手,也都周围在坐,这样的气势还真是不容小觑呢。   而言说完,外面吹吹打打的声音已经逼到了近前。   众人举目望去,一对新人已经在拥簇下,缓缓步入正堂,喜娘不断说着各种吉祥话,但在座的所有人却像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一般。   闹的喜娘颇为尴尬。   既然不说话,那就行大礼吧,而终于就在行礼的这前一刻。   宇文家堂外的院子里,终于有了异动,就听一阵格外刺耳的鞭炮声想起,这可不是宇文家的鞭炮。   这炮仗,仿佛要把宇文家宅子给炸了似的。   “来了?”   有人似有所觉的问。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宇文客知道大约是焚天城捣乱的来了,其实他一点都不担心。   从小被保护的很好的他,打从一开始就觉的,这事跟他没多大关系,都是长辈们之间的过招。   而最后的结果,肯定也不会出事的,毕竟这么多高手在此。   所以他浑浑噩噩的就退到了一旁,看着。   宇文上清则面色一怒,直接猛的一拍桌案,怒声问:“何方宵小,藏头缩尾,有本事露出来叫我们看看啊。”   “没错,焚天城的人,出来吧……”   “藏头缩尾的宵小……”   周围有人怒骂,而宅院外已经响起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哈哈大笑,道:“本少主之前下拜帖,只说前来拜会宇文家,并没有说要生事,难道这便是宇文家的待客之道吗?”   “啊啊啊……”   人还没到,周围墙外一阵惨叫,竟是焚天城的恶徒,从外面包抄了墙外埋伏的弟子。   一时院内所有人都警惕的齐齐抽出兵刃。   “与你这邪魔外道的,有什么好待客之道的,宇文家不欢迎你们,若是现在滚,我们只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若是你不走,那便别怪我等不客气了。”   这话,已经露怯了。   “宇文家主要如何不客气。”   君玄澈依旧以内力说话,阴阳怪气的透着薄凉,而下一刻,他终于现身了。   随着一股强大的内力劲风,吹散了院内所有的花碎红绸,纷纷扬扬。   而就在这纷纷扬扬之下,一驾八人抬的巨大步撵,从天空缓缓飞落,周围自有几个绝顶高手,抬着。   犹如庞然大物,缓缓落在了宇文家巨大的院子内,也惹来无数人的纷纷侧目。   气势,是有的。   牌面,就更是足足的了。   就连坐在上面的孟青瑶,今早醒来之前,也不知道,他们今日的亮相竟是如此的有气场。   焚天城内的诸多恶人,妖魔鬼怪,可不是平日里说着吓唬人的,他们虽乱,可一旦被拧成一股绳,力量也是惊人的。   此刻阔别数月,在见到这些‘熟悉’的白石山人,孟青瑶的内心还是有些波动的。   遥想当初,这些人是如何围着,将他二人给生生逼着跳了炼狱。   想想就跟昨日才发生的事情一般。   “哼,我还当你们有什么大本事呢,依旧还是一群藏头缩尾的,”就听一声大喝。   宇文家一个看着很厉害的长辈,一马当先。   既然是他宇文家的事,宇文家的人自然要第一个出手了,不然叫旁人如何出手?   所以他毫不犹豫就抬掌冲了上去。   只要给对方一个下马威,他们就赢了一半了,不信这焚天城的恶徒,能有多厉害。   不过他还没打到步撵,就被一道身影凌空挡住,二人迅速飞快的狠狠对了一掌。   这一掌的劲起可不一般,登时强大的震颤感就激荡开来,直接碾压了门口的几张桌子。   而那宇文家的高手,直接被这一掌,给打的连连后推,一口老血呕出,眼看是受伤不轻。   在看那对战之人,此刻也落地了,一声白衣,手持折扇,脸上面白无须,像个教书的秀才。   可旁人可不敢将他看做是秀才。   “白面阎罗,江无月?”   立刻有人认了出来。   江无月微微一笑,“诸位见效了,我家少主前来恭贺宇文家的大喜,你们非凡不摆酒欢迎,竟还出手无礼,这是为何呀?”   “狂徒……”   立刻又有人忍不住要出手了,他们这么多高手,不信还对付不了一个焚天城的小鬼。   言罢,三四个身影冲了上去,其中,有宇文家的,慕家的,禹家的高手,联手就要将江无月擒下。   可这时,江无月的身后又出来一个人,这人一身黑衣,样貌也算端正,与江无月联手,竟硬生生将这三个人打回了正堂。   “催命判官,风雪崖?”   这人正是风雪崖,君玄澈之前告诉过孟青瑶,此人是他在焚天城,为数不多,绝对信任的手下。   孟青瑶自然也对此人另眼相待几分。   只是原本以为,今日砸场子,是他们的事,没想到一来却看起了热闹。 第五百九十一章 禹战出手   不过这热闹也是难得好瞧的很。   此刻不光风雪崖亮相了,其他三个焚天城的势力头子,也亮相了,不过大家唤的一般都是他们的名号,一时喊出太多,孟青瑶竟是没记住。   宇文家那边,见此也是面目肃然。   焚天城只是要倾巢而出啊,宇文上清此刻真是想破头都想不太明白,宇文家究竟是哪里得罪了这帮魔头。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他们办喜事。   “家主?”   身边几人已经露出了担忧的神色,毕竟,其他说是帮他们助阵的家族,哪个真心,哪个假意,鬼知道。   更多的压力,还需他们宇文家自己扛。   “禹家主,你怎么看?”   既是两家结亲,不能他们宇文家一头扛啊,禹战从始至终还没说话呢。   就见禹战依旧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闻言到是淡定一笑,仿佛旁人眼里的凶神恶煞,他根本不看在眼里似的。   不过到也是,他神功虽未成,但更其他人比起来,还是很厉害的。   “宇文家主放心,不过几个妖魔小鬼,我这便擒了来,为咱们整个白石山除了这一害,算作我给今日新人的贺礼了。”   这话说的够狂。   周围几人迅速露出拭目以待的表情。   “禹战要出手了,”孟青瑶喃喃一语,因为他知道,禹战虽不要脸,但实力还是很强的。   “无妨,”君玄澈却似乎根本不在意。   那边,禹战已经声影一晃,就出现再了堂口的位置,江无月等人瞬间直面上了此人。   禹战的实力,他们自然也有些感触的,一时也都纷纷露出凝重的神色。   “这些年白石山也算风平浪静,若你们焚天城若不作恶,我白石山众家也懒得与你们计较,既然今日你们如此不知死活的找上门来,那边别怪我不客气。”   禹战冷声一笑,人已经化作一道残影冲了出去。   这晴天白日的,周围众人都看的是清清楚楚,立刻发出一片惊叹般的哗然。   “没想到这禹家主这么厉害……”   “之前禹家主一直都在隐藏实力……”   “禹家主多年闭关,原来不是走火入魔,而是潜心修炼啊……”   “……”   议论纷纷之际,大约也只有宇文客心里会想,这岳丈太凶残了吧!   禹战支身冲入战团,同时与焚天城的五大巨头同时交手,竟是游刃有余,不仅如此,才刚交手,他抬掌就打飞了其中两个。   江无月与风雪崖,还有另外一个老头,三人联手勉强与禹战斗了几招,可最后也只能被一掌推开。   被足足连续推出了十几步,内力稍弱的,甚至还被打的呕出了血。   周围白石山众家的人,一时都看的屏住了呼吸。   此刻庭院内,正中央的那巨大步撵周围,也因受不住禹战的压迫,抬步撵的人,也都开始微微后退了。   步撵前的轻纱,开始缓缓浮动,仿佛里面人的真容,就要昭然若揭一般。   “好……”   “禹家主威武……”   当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立刻一片兴奋的叫好声,这神秘的焚天城少主,才刚一初来乍到。   以为是要立威,不成想这是要送命啊。   眼看禹战已经逼到了步撵前,江无月等人也变了脸色,想要回身支援,可一时也快不过禹战的出手。   当然,步撵内安坐的君玄澈与孟青瑶,也不是任凭他随便来打的软柿子。   “焚天城少主吗?哼,黄口小儿,出来吧……”   禹战一声大喝,伸出手就要将步撵内的人抓出来,而也在这个时候,君玄澈也终于出手了。   他上次击败萧千山,有一定运气的成分,但自从去了北国老祖的那灵泉一趟以后。   君玄澈的实力仿佛又更上一层楼一般。   所以他今日来,绝不是无准备的,望着禹战那探来的巨大手掌,他决然迎了上去。   “咦……”   禹战还以为,这步撵内的所谓少主,不过是仗着焚天城的妖魔鬼怪,来逞威风的,不想他这一摊手。   忽然感觉手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一般,他徒然收回了手掌,而是以内力要将里面的人吸出。   不过也不用他吸,君玄澈自己已经乖乖出来了,他依旧还是焚天城的黑袍面具。   出来便是一掌,与禹战对上。   同样强劲恐怖的内力,原以为二者相对,会爆发出更恐怖的力量,却是没想到,禹战整个人竟是被打飞了出去。   “啊……”   禹战自己也没想到,他已经这么强了,居然被一个黄口小儿给打回了堂内,还砸烂了一桌子的东西,好不狼狈。   “父亲?”   禹青鸾也是一惊,禹家其他几人更是满面震惊,而禹家众人之中,还包括禹青莲。   自君玄澈跳了炼狱,他似乎也消沉了许多,这次来,也不过是禹北成强拉来的。   禹战被打翻在地,他虽惊,却不担心,反而一双目光死死盯住了那一身黑衣的,焚天城少主,怎么看的如此眼熟?   “禹家主你怎么样?”   周围的关切声,此刻听在禹战的耳中,宛若羞辱一般的难受,只见他缓缓伸出自己的一只手,竟是发黑了。   “竟是下毒!”   不过更让禹战震惊的还是,他都修炼到了这般境界了,居然还有毒能伤他?   “下毒?卑鄙无耻……”   “焚天城的人,本就卑鄙……”   “……”   一时之间,叫骂声四起。   步撵内的孟青瑶,刚才还惊讶好奇,君玄澈的实力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连禹战都能暴打了,此刻才看明白,他下毒了,还是她用空间研制的毒。   君玄澈打完禹战,微微站定,嗤笑道:“本少主下毒怎么了,禹战,你都一把年纪的人,足足比我大出两轮,我若不取巧,论实力,我还得在练十年,怕是才能追上你,十年之后,希望你还活着吧。”   这话,看似平平常常,但好像……更狂。   禹战的实力已经凌驾所有人了,但是也不要忘了,他已经是爷爷辈的人了,虽然成天也蒙着面,可年岁这东西大家还是记得住的。 第五百九十二章 禹战的底裤被扒了   而对方听声音,感觉就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用点毒,就暴打禹战了,似乎也不丢人啊。   就是在练十年,人家顶多三十岁……妈呀,若是放任此子,以后还有他们的活路?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面露危色,仿佛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禹战身上一般,杀了这个焚天城少主。   否则以后谁都没好日字过。   其次,焚天城那边的几个人,也同样一脸惊讶,他们早就知道这少主的厉害,没想到这么厉害。   真庆幸,之前没斗胆敢得罪这少主,不然真是怎么死都不知道呢。   而这厢,君玄澈前面的话刚说完,没给禹战喘口气的机会,话锋一转,又道:“禹战,其实除了下毒,还有一个原因,是我击退你的秘诀所在,你可想知道?”   “你想说什么?”   禹战已经调整好气息,目光阴沉的问,刚才是他大意了,此刻将手上的毒逼出,他定能一举杀了这该死的焚天城少主。   君玄澈自然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眸光一眯,笑道:“你所修炼的朔月神功,虽然是从当年齐家人手中得来的,但可惜啊,你拿到的朔月神功,其实是不完整的,缺少了一份终章,所以你的内力里是有破绽的,所以才会被我直接抓住,你就是在与我动手,我也依旧还能抓住,信吗?”   “你在胡说什么?”   禹战闻言,却是真的有些面色大变了,幸亏他蒙着面。   “什么朔月神功?什么齐家人手里?”   “他们在说什么……”   周围的吃瓜群众,一时还一脸迷惑,不过这道题不难听出来,从禹战突然的变调的口气,和禹北成此刻碧绿碧绿的脸色,就能猜出来。   是真的。   “哈哈,禹家百年来,与其他家族平起平坐,也没听说出过什么惊才绝艳的人物,突然冒出一个禹战,难道你们就不好奇吗?我知道你们很好奇,那本少主就来好心告诉你们,禹战得了齐家留下的一卷神功,修炼多年,已经快要功成了,而这朔月神功,有一特性,便是必须由很多的天材地宝,作为支撑,若是断了天材地宝,便等同断了他的命,这些年,禹家为了搜集天材地宝,也算没皮没脸,想必在座各位,没少被暗中借过吧?”   君玄澈洋洋洒洒的一番话说完,算是彻底将禹战的底裤,给扒拉下来了。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秘密,他原本还想,功成之日,他傲视群雄的时候,在公之于众,没想到还没成呢,就被以这样的方式被告知了。   岂有此理。   “禹家主,是真的吗?”   “问什么问,你看禹北成的脸……”   “禹家前几年,曾以各种好处,借走了我家祖传的紫参……”   “你这么说我也想起来了,我家祖传的一些天材地宝,去年失窃了……”   “……”   一个说,一群都开始说了,一时之间,一双双疑惑的眼神,嗖嗖的就扫过了禹家上下。   甚至就连宇文家的人,也不禁露出古怪的表情,因为此番两家联姻,禹战,好像也没少以各种理由,要走一些好东西吧。   之前觉的两家只好,就没说破,不想原因竟是这样?   宇文客问身旁的禹青鸾,“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禹青鸾红盖头下的一张脸,已经是铁青铁青了,只好撇开头道:“我不知道。”   好一个不知道,原来是卖女儿练神功啊,关键,你女儿要是倾国倾城的,我到也愿意,倾家荡产,可……宇文客真觉的自己是这世上最倒霉的家伙了。   “说这些都没用,我们现在应该同仇敌忾,对付焚天城才对啊,”禹北成眼看场面有些失控,赶忙大喊道。   “我禹家就是做了再多,也是一心为白石山的,可这焚天城却是要杀光我们的,”禹北成再接再厉,挽救局面。   众人一听,好像也是这么回事。   “没错。”   就连禹战此刻也表态了,“我的确在练朔月神功,之前不过是尝试,可能失败,可能成功,事实证明,此功还是可练的,待婚礼结束,我禹家就将朔月神功公之于众,供整个白石山的同盟门观看参详。”   这话听着顺耳,可仔细一琢磨,真是耍流氓。   禹战修炼一个朔月神功,都修的如此倾家荡产了,你拿出来给所有人参阅,有毛用,你天材地宝能让他们造吗?   不过这一点一影响,群情激荡,毕竟是可是齐家留下的神功啊。   “谢禹家家主……”   说完,禹战,终于将自己长久以来,面上蒙着黑巾,缓缓取了下来,却是露出了一张中年的脸孔,一头黑发。   要知道,禹战可是已经六旬老人了,现在的样貌却好似四十出头。   “果然是神功,居然还能叫人返老还童……”   周围啧声四起,不过禹战才懒得理会,他目光灼灼的瞪着君玄澈,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居然知道他的秘密?   君玄澈似笑非笑道:“吾,自然乃焚天城少主了,禹家主莫怪……宇文家主。”   说着,君玄澈又调转目光,看向了,此刻一脸复杂的宇文上清,道:“宇文家主可是冤枉我了,我今日真的不是来闹事的,只是来恭贺的,大家还是和气一些的好,毕竟打死我,谁来治这禹家主啊。”   这话一语双关。   他是虎。   难道禹战就不是狼吗?   综合之前禹战的所作所为,几乎可以判定,他就是狼。   宇文上清不是糊涂的,他虽偶尔不太机灵,但大事大非面前,他瞬间明白了什么意思。   闻言,只道:“既然你说你不是来闹事的,那你这般阵仗,是来做什么?你若不给出一个理由,那就别怪我等不客气了。”   君玄澈微微一笑,“我是来送礼的。”   “哼,这大礼可真不小,”宇文上清用鼻孔一哼,颇为生气。   “宇文家主误会了,我说的礼,不是刚才的那番事,而是一个人,一个……宇文家想见的人。”   说完,君玄澈轻拍了拍手掌。 第五百九十三章 这才是底裤   正当所有人都在好奇,这焚天城少主又在搞什么鬼,就见人群中,一直乔装看热闹的阁老与云裳,双双对看了一眼,忍不住相视一笑,就去带人了。   至于是谁……   那人被放出来以后,第一时间就冲进了宇文家的大院,她心绪极其复杂,当看到许多熟悉的人与物时,几乎红了眼眶。   喜极而泣。   大声喊道:“爷爷,爹,娘,哥,我回来了,呜呜呜……”   在场诸人,看到这人的瞬间,皆是面色一变,因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无回谷,死了的宇文珊,之后运回宇文家,才发现尸体被盗,掉包了的宇文珊。   原本宇文珊身死,这件悲伤的事情,已经被他们渐渐给淡忘了,不想这才两三个月,这活生生的人,怎么就回来了呢?   “珊儿,真的是你吗?”   一个妇人不敢置信的问。   一家人,同脉相连,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知道是不是,这还用问,只是事实太过诡异,才会如此。   “娘,当然是我了,我没死,我被人救了,呜呜……”   “妹妹!”   宇文客也是满面惊喜的迎了出来,原本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瞬息间仿佛成了大型认亲现场。   只是宇文家虽都一副欢喜的神色,旁人却高兴不起来。   尤其禹战,狠狠的皱起了眉。   禹青鸾就更是面色一白,因为她知道,事情不好了,大大的不好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宇文客当然第一时间去询问当日的事情,当得知亲妹妹的尸体,被偷走掉包的时候,白瞎她哭的死去活来的。   宇文珊抹清眼泪,这才平复下来,飞快的道:“我也不知道是谁救得我,我醒来以后,照顾我的人,一直都蒙着面,但他们确实救了我,治疗了我的伤……等一下,我还有个事要说……”   宇文珊有些混乱,但这也不妨碍她说出事情的真相。   她道:“那天,是慕云雪杀我,爷爷,爹娘,哥,你们要给我报仇啊?”   一语出,周围一片古怪的神色。   宇文客更是皱眉道:“妹妹,你疯魔了不成?慕云雪,怎么会杀你?”   “是啊?”   所有人都像是不相信。   但宇文珊虽然激动,但还是有理智的,她红着眼眶委屈道:“你们不相信我吗?我还没年老昏花呢,我记得清清楚楚,是慕云雪约我出去的,说有重要的事,还让我不要告诉别人,同为世家子弟,我哪知道她要杀我,她为什么要杀我啊?”   是的,宇文珊到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是慕云雪实行计划中的,一个冤死鬼罢了。   宇文珊像是宣泄不了心中的愤怒和怨恨,直接找上慕家的人,质问:“慕云雪呢?让她出来,我要当面问问她,我跟她有何冤仇,你竟要对我痛下杀手?我们宇文家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们慕家了?”   这一声声质问,充满了愤怒。   可惜今日慕家来的是慕玉泽,她对慕云雪的所作所为都一无所知,一时也是愣住了,不知怎么答。   只道:“慕云雪已经死了,就在你出事的那天晚上。”   “你说什么?谁杀的她?杀的好,那恶毒的女人,”宇文珊愤怒的咒骂道。   但明显一圈人,已经都跟着思绪凌乱了。   已经死掉的宇文珊又回来了,而且还言辞凿凿的指认,杀她的人是慕云雪,而且听言辞,绝不像作假。   如果要是这样的话,那当日宇文家岂不是冤枉了孟青瑶?   一念至此……   “禹小姐,可你那天为什么说我妹妹是孟青瑶杀的?”宇文客忽然去问禹青鸾。   因为她是当时唯一的目击证人。   禹青鸾被问,一时也是心里发虚,谁能想到,死了的人还能回来呢,她只道:“可能,可能……当时天色暗,我没看清楚,孟青瑶就冲上来要杀我,我才会……”   “当时我看到禹青鸾与慕云雪站在一起,不知道说了什么,我过去,慕云雪一掌就打死了我,你们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谁知宇文珊不傻,一看到禹青鸾,更是新仇旧账,张嘴就来。   而这世上什么话,比一个死了又活过来的人,跟让人相信呢。   禹青鸾盖头下的脸早已是精彩纷呈了,不知该怎么抵赖的好,因为那本就是事实,她和慕云雪本就是合作互惠互利的。   “宇文珊,我与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什么要污蔑我,杀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禹青莲像是不敢置信一般的问。   “因为你们要联合三家,逼死孟青瑶与君玄澈,”谁知,这个时候的宇文客,竟是带脑子了,他忽然就想明白了。   可又觉的不可思议。   慕云雪会自杀,不敢相信。   “你在胡说什么?”禹青鸾自然是打死不承认的。   “这些都是焚天城的诡计,你们不要中了他们的计策,”又是禹北成,在这关键时刻,冒了出来,试图再次挽回局面。   可惜……   君玄澈躲在面具下,邪魅一笑,“宇文家主,对我送的礼物,可还满意?”   宇文上清深吸了一口气,道:“如果这礼物,是珊儿的死而复生,那我的确是要谢谢你的。”   “宇文家主,这都是他们的奸计,”禹北成焦急的道。   却听宇文哲明道:“能让人死而复生的奸计,不如你禹家也来一个如何?”   禹北成登时不说话了,却也急在心上。   先是爆出禹战修炼朔月神功,所谓联姻,就是骗东西的,在又宇文珊死而复生,指认凶手。   禹青鸾虽不是凶手,却也有同谋之嫌,这所谓两家只好的婚礼,如今还有必要在继续下去吗?   反正宇文家是没什么兴趣了,若是被焚天城的给破坏了,到也不错。   “焚天城分明就是要以此分化我们,离间我们呀。”   “禹北成说的没错,”谁知在所有人思考,不在说话的时候,君玄澈这个当事人,反而还附和了他。   道:“我可不就是要离间你们,不过虽然是离间,但本少主,说的也都是事实啊,禹家偷偷修炼朔月神功,企图凌驾白石山是真,宇文珊没死,也是真,无回谷杀人有疑点,也是真,都是真的,只是你们爱不爱听罢了。”   作者话:此伏笔,详见五百一十八章暗流 第五百九十四章 惊不惊喜   话到此处,就连步撵内的孟青瑶,都要忍不住拍手叫好了。   今日的大戏,果然是精彩纷呈,真心不枉费他们跳炼狱之前的一番算计。   当日宇文珊虽死,但死没死透到底不清楚,她当时吩咐阁老前去偷偷查看,没想到还真有一息尚存。   当然,按照寻常医术,宇文珊这一息尚存,也难救回来,偏就孟青瑶身上的宝贝,能不要钱的往出拿。   才令阁老与云裳,冒死将宇文珊的尸体,来了个偷天换日,被他们悄悄藏了起来,医治。   治好了自然大有用处,治不好也没办法。   好在经过阁老与云裳暗中精心的养护,昏迷了一个月的宇文珊,竟真的活了过来。   为了隐蔽起见,救助宇文珊的过程中,他们几乎没有露出一丝的蛛丝马迹,宇文珊也不知道外面的风云变幻。   被关着养病,其实半个月前,她就恢复的差不多了,只等今日将她迷晕了,送回宇文家,才有了今日的大戏。   “想不到本城主瞧热闹,还瞧到了自家的身上,”这时,忽听墙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紧接着两道更熟悉的身影,就跳了出来。   吓的孟青瑶手里的瓜子撒了一地,竟是百里初阳与玉伯。   百里初阳不会认出君玄澈吧,万一要是认出来,岂不是糟糕了,自己一心维护的徒弟,居然是世仇的焚天城少主。   师父该多伤心呀。   孟青瑶有些紧张,君玄澈似乎也预料到百里初阳会来,但还是声影微微一僵,只盼今日百里初阳激动点,别认出他来。   不过也幸好,此刻的百里初阳很激动,他站定后就质问宇文珊,“你刚才说的话,可句句属实?”   宇文珊是什么人,神经大条,没什么花花肠子,脑子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了,自然不会撒谎。   加上她又不知道后续发展的事情,虽然好奇百里初阳为什么会问她,但她嘴上还是如实道:“自然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就叫我天打雷劈,杀我的人是慕云雪,禹青莲跟她合谋的,我肯定,呜呜呜……”   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宇文客堵住了。   “死丫头,毒誓是乱发的吗?”   “可我没说瞎话……”   “哈哈哈哈……”然而那边,百里初阳已经仰头哈哈大笑,也不知是高兴还是悲哀,反正似悲似喜。   演技真好。   笑完之后,百里初阳直接大声道:“宇文上清,慕家,禹家,这下真相大白了吧?你们一同冤死了我徒儿与徒儿媳妇,你们说怎么办吧。”   “就算宇文珊不是孟青瑶杀的,但慕云雪是她杀的,不算冤了她,”慕玉泽不能沉默了。   虽然此事听着的确疑点重重,但为了自家利益,还是要据理力争的。   “是吗?”   百里初阳却一声冷笑,然后瞬间出手,就将毫无准备的禹青鸾一把捉了过来,擒在手里。   禹战一惊就要救援,却被玉伯挡住了去路。   那边,百里初阳对禹青鸾可没有半点留情面,红盖头与头冠,直接散乱在了地上。   百里初阳一手按在禹青鸾的肩头,质问:“说实话,慕云雪是怎么死的。”   “孟青瑶杀的……”   “还嘴硬,”百里初阳一用力,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禹青鸾登时浑身抖颤,身上一层一层的冷汗冒出。   “啊……”   这禹青鸾也算硬气,竟是死死咬着唇,只发出一声声的闷哼。   “你觉的如此还能继续隐瞒下去吗?你既然一心掩护慕云雪,那你这一身好天赋,就此废了吧。”   百里初阳一点不开玩笑。   禹青鸾最自傲的,便是自己这一身天赋与武功,要是没了,简直生不如死。   她脑子一乱,终于道:“我说,慕云雪是自杀,宇文珊也是她动手的,啊,她就是要逼死孟青瑶……我只不过是从犯,被她威逼利诱,一时糊涂,啊……”   禹青鸾的话,说的清清楚楚,周围听到真相的,一时微微哗然。   百里初阳这才放开她。   在看慕玉泽,一张脸也不知说什么了,胡搅蛮缠,说禹青鸾血口喷人吗?似乎有些太过牵强。   而慕玉泽也不是蠢人,心里一思量,便知道八九不离十,而且慕北岸应该也多少清楚。   一时间,他额头青筋涌动,也不知说什么了,大约心里对慕北岸的不满,又更上一层楼了。   “你们都听清楚了吧?是慕云雪自杀,杀人,陷害我徒弟媳妇,你们在座诸位,就没有什么好说了吗?”   百里初阳目光锐利的扫过全场,问道。   而在场所有人,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了。   宇文家某种角度上说,也是苦主,自家傻姑娘没头没脑的被人害死,嫁祸给旁人,整个家族被人无厘头当了刀使。   禹家是帮凶,慕家才是主犯,而慕北岸又不在。   “百里城主,有什么事,你还是去问家主吧,我不清楚,”慕玉泽冷冷一语,眼看今日的所谓喜宴,所谓助阵,都变了味道。   索性也不丢人现眼了,带着自己身后的慕家人,就匆匆离开了,有事找慕北岸去,这堆小号他是带不动了。   慕玉泽的离开,也没有人阻拦。   “禹家主,你呢?”   百里初阳又将矛头,指向了禹战。   禹战就更狡猾了,一摆手道:“他们这些晚辈的算计,我如何知道?我也是今日才知道的,青鸾,没想到你竟与慕云雪合谋?”   什么叫无耻,这便是无耻。   禹青鸾也知道禹战不会替她作保的,神色木然,在没说话。   然而这时头顶却传来百里初阳,冰冷的声音,“既然禹家主不知道,那我就替你,清理了这不干不净的门户吧。”   说完,百里初阳猛然抬手,一掌就盖在了禹青鸾的天灵盖上。   禹青鸾根本毫无防备,双目瞪圆了,到死都似乎透着几分不甘心,她望着禹战。   而禹战也丝毫没有要救她的意思。   真可悲啊!   她惨然一笑,便死了。   而这一切,仅仅只发生在言语间的片刻中,已经血染了华堂。 第五百九十五章 意不意外   禹青鸾也成了整件事的牺牲品。   而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然是全场皆寂,竟是没有一丝的声音。   刚才在全场横行霸道的焚天城少主,与他那躲在纱帘后的夫人,更是有了卷铺盖卷火速跑路的感觉了。   “咳咳……”   君玄澈这才变着声,继续道:“宇文家主,既然今日本少主的礼物,都送到了,您似乎也很满意的样子,那我们就告辞了。”   现在宇文家早就已经不关心焚天城了,甚至凌乱的有些搞不懂,焚天城的目的了,大约就是想离间白石山吧。   反正都无所谓,就是乱,赶紧走了也好。   于是原地,还有点微微懵逼的焚天城众妖魔鬼怪,立刻便要重新抬起那巨大的步撵,跑路。   谁知,沉默了片刻的百里初阳,忽然又道:“想走?怕是没那么容易吧。”   完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孟青瑶与君玄澈最不愿意对上的人,就是百里初阳了,没想到百里初阳还就真的发难了。   正当孟青瑶有些头大的时候。   步撵周围的妖魔鬼怪,也微微做出了防御的动作。   院内剩余下来的各方势力,也一时都微微竖起了八卦的小耳朵,惊喜的想着:对哦,焚天城与玉衡城可是世仇,如今百里初阳亲临,怕是不会给这焚天城少主,什么好果子吃。   两虎相斗,精彩。   然而正当事情被酝酿到某种巅峰的时候,竟是忽然的峰回路转了。   就见百里初阳像是有些愤怒的狠狠一挥袖,道:“滚吧,看在你们误打误撞,帮了我一个忙的份上,今日放你们一马。”   原本酝酿好的疾风厉雨,竟是在霎时间化作了一股黑烟,熏的众人没反应过来。   不过既然百里初阳都发话了,君玄澈与孟青瑶自然在不耽搁,跳上他们的步撵,便飞快的离开了。   只是与来的时候,那排场那气势,走的时候,怎么看,怎么有种灰溜溜的感觉啊。   不过就算灰溜溜,他们也算完美离开了,今日在宇文家所发生的所有事,也将在整个白石山公之于众。   “师父没发现我们吧?”   待焚天城的队伍,走出老远以后,孟青瑶与君玄澈跳下步撵,这步撵本来就是用来撑场子,外加隐藏身份的。   此刻出了敌人范围,二人自然自己走更灵活一些,就是孟青瑶有些担心,小声的问。   君玄澈摇头,“不知道。”   因为他是真的不知道,玉衡城与焚天城是世仇,不假,百里初阳是个恩怨分明的,也不假。   似乎都说得通。   “算了,不想了,若是发现了,也没办法。”   “阿澈。”   谁知小夫妻二人刚咬完耳朵,收拾收拾就要打道回府了,不想了身后却传来这么个鸡皮疙瘩般的声音。   今日宇文家喜宴上,百里初阳认没认出他们,不知道,但禹青莲竟是将他们认出来了。   开始的时候,禹青莲以为君玄澈死了,心灰意冷了好久,日日宛若行尸走肉,只恨自己不能给他报仇,也不能与他同跳炼狱。   然而在这灰暗的日子里,他终于发现了一丝希望。   “何人?”   刚才‘原形毕露’的二人,登时又将身份支棱了起来,回眸望去,不是禹青莲还能是谁。   “阿澈,你瞒得了所有人,瞒不了我,想不到你竟真的没死,你还有焚天城的身份!”   禹青莲看着君玄澈,几乎都要喜极而泣了,活像苦守寒窑十八年的妻子,终于看到死而复生的丈夫一般。   激动,悲切,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哀怨。   一步步走来。   “站住。”   君玄澈冷声一语,十分严厉。   “你认错人了。”   禹青莲痴痴一笑,“我若认错人的话,恐怕自走过来,就已经命丧你手了,你那么厉害,呵呵,你不杀我,我便确定你是谁了,你在怪我吗?那日没有与你同去……”   君玄澈:“……”我很庆幸你那天没去,你就是一块跳了,我也会想法子把你打上去的。   因为我的身边,不需要你,死的时候也不需要。   但偏偏,有时候君玄澈又对禹青莲毫无办法。   “其实我也怪我自己……但是我很高兴你还活着,你放心,我追上来的时候,身后没有任何人跟踪,说话很安全的,阿澈,我知道你要对付禹战那老贼,我可以帮你的……”   “住口。”   君玄澈终于破功,直接一掌挥出,禹青莲不会跟他动手的,自然乖乖守了这一掌。   整个人瞬间被打飞了出去,却没有死。   “少主,要不要杀了他?”   这时,风雪崖匆匆折返而来,看了一眼,问。   君玄澈只冷淡道:“不必了,留他一条性命,有用。”   所谓有用,不过是借口,孟青瑶自然听的明白,心中则感慨,站在她位置上,真不知道,该说这禹青莲是个痴情的,还是君玄澈是个念旧薄情的。   但是无论是什么,她都不想评论。   “走吧。”   禹青莲算是个意外,把他丢在原地,二人就匆匆返回了焚天城,而相比闹了这么一通,他们也在焚天城待不了多久了。   因为他们的冤屈,已经洗刷了,不过走走过场,还是要的,不然传出去,他们早就从炼狱逃出来,未免有些逆天。   果然。   百里初阳那日在宇文家出现之后,临走的时候,也公然放下了狠话:你们就祈祷我徒儿与徒媳妇还活着吧,不然……我必血洗了你们。   当然,百里初阳知道孟青瑶与君玄澈还活着,他这完全就是放狠话提前打了草稿了。   第二日,百里初阳便带着人马,十分高调的前往炼狱,开启断龙石了。   而他之所以如此高调,也是在给孟青瑶和君玄澈稍话的,你们差不过该出现了。   孟青瑶与君玄澈回到焚天城,屁股还没坐热呢,于是又连夜打包铺盖卷,匆匆前往了炼狱,接下一场戏了。   第二日上午。   玉衡城的人,才登上了炼狱,冬日已经过去差不多了,白雪都融化了,可整个山头依旧显得光秃秃的。   莫名的凄凉。 第五百九十六章 假的像演戏   而原本这项活动,应该被安排在两个月后的,也就是距离上次开启炼狱的半年之期。   可如今事情有变,孟青瑶与君玄澈已经洗刷了冤屈,自然要提前开启,不过之前逼他们跳下去的白石三家,此刻却是没一个有脸来的。   不过虽说没脸来了,可暗中的观察却是不少。   只因,整个白石山,没有一个人会相信,已经跳下去快三四个月的孟青瑶与君玄澈,还能活着爬上来?   不可能的,死了的人就是死了。   百里初阳这样大张旗鼓的前来开启,不过也是自欺欺人罢了。   一时之间,整个白石山的人心,也不知是该觉的可惜,还是可怜了,两个那么耀眼的人,竟是就那么给活活逼死了。   这慕家女,当真是阴毒的可怕啊。   “师父,您……”   百里殊并不知道谜底,整个人都显得十分阴郁,几次想要开口劝解,却不知怎么说。   百里初阳已经在炼狱前站了许久了。   到是阁老笑道:“大公子宽心,皇爷与孟小姐素来福大命大,说不定一会而打开,他们就在里面等着我们呢。”   “你,哎……”   百里殊也不知怎么说了,只淡淡一拂袖。   百里初阳则拿眼角余光,扫了阁老一眼,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却看的阁老莫名身上冷飕飕的。   “轰隆……”   炼狱的断龙石,终于开始缓缓松动了,并且随着机关的转动,在一点点的开启。   百里殊露出焦急之色,百里初阳到是一派淡然。   当然,还有暗中悄悄观察的白石三家,也在暗暗观察着那炼狱的断龙大门。   孟青瑶与君玄澈这两个正主,自然也已经抵达了现场,不过他们不能直接露面。   此刻眼瞧着,那断龙石被打开。   “周围都是眼睛,怎么办?”孟青瑶问。   君玄澈想了一下,道:“那就把他们的眼睛遮了。”   “也好。”   孟青瑶勾唇一笑,然后二人同时发力,以内力,登时在炼狱入口的断龙石下,发起了一阵巨大的劲风。   断龙石的开启,本就带动起了一片稀碎的砂石,登时沙石漫天,门口的随从都被刮的用袖子遮起了眼睛。   同来的阁老与云裳,自然知道怎么回事,皇爷与孟小姐来了。   当即啊呀一声大叫,像是站不稳似的,东倒西歪的就开始撞人,将周围的人也都撞的乱七八糟。   “怎么回事……”   “阁老……”   “哎呀,老了老了,站不稳了,诶呦……”   “风好大……”   “云裳丫头你别给刮跑了,站稳喽。”   炼狱门口一阵混乱之后,就见两道身影,迅速就从那刚开启的缝隙,钻了进去。   外面的飞沙走石,才算停歇一二。   “继续开。”   百里初阳面沉如水的道。   机关再次转动,不消一会儿,那断龙石就被彻底打开了,露出了后面黑压压的洞口。   仿若一张无形的嘴,数月前,吞噬了一对风华绝代的男女。   “皇爷,孟小姐……你们出来吧,你们的冤屈洗刷了,白石三家那群王八蛋不敢把你们怎么样了……”   阁老也还站在洞口,喊了几句。   云裳也露出激动的表情,自从那次出事,一切终于可以回到正轨了。   “皇爷,孟小姐……”   百里殊则一脸无奈的看着,虽然他也很伤心,一想起那日二人跳下去,他这个做师兄就痛不欲生。   但这么叫,真的叫破喉咙也没用的,他现在应该考虑的是,该怎么开导他们。   “师父,您……”   “出来了。”   谁知一直面沉如水的百里初阳,忽然这么说了一句。   百里殊一愣,难道,师父也疯魔了,怎么可能……   质疑还没结束,炼狱下,果然传来猎猎之声,像是什么东西正在飞快的往上爬,不会是……   “呼啦……”   眨眼之间,青天白日的,两道熟悉的身影就从那黑洞洞的炼狱冒了出来,不光百里殊惊讶了。   暗中无数双盯着的眼睛,估计也都惊掉了下巴。   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事,跳下去几个月的大活人还能爬上来?   “你们……师弟……”   百里殊竟还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又激动又欢喜又不敢置信的迎了上去。   “皇爷,您终于出来了。”   阁老与云裳一副欢迎的欢喜表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此刻君玄澈与孟青瑶还特意换上了之前的衣服,在崖壁上蹭了许久,显得脏兮兮的,才敢爬上来。   “师兄,我们回来了。”   “师弟……”   “师兄……”   “孟小姐……”   “阁老,云裳姑姑……”   “师父……”   “回来就好,”百里初阳深深叹了口气,也不知是何情绪的点了点头。   可明明应该是一场久别重逢的大戏,怎么,怎么……瞧着,这么假呢,跟演戏似的。   其他跟着来的玉衡城人,一时大眼瞪小眼,也不知谁开头,忽然大声恭贺道。   “恭喜城主,恭迎二公子……”   “师父,让您担心了,”君玄澈此刻才煞有其事的走过来,请罪一般的道。   百里初阳深深看了他二人一眼,才道:“先回去吧,有什么事,回去在说吧。”   大约是做贼心虚,孟青瑶听到百里初阳这样的回答,第一想法就是,难道他发现他们之前的焚天城身份了?   如果这样……   “好,先回去,在好细细说一说我们这些日子的经历,”君玄澈到是面不改色的道。   “回去。”   说完,众人这才浩浩荡荡的打道回府。   只把看出观察的眼线,看的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都四散奔逃的回去送消息了,大消息啊,跳了几个月炼狱的君玄澈与孟青瑶,活着回来了。   他们怎么回来的?他们在炼狱怎么活的,吃什么?吃人吗?但是那个季节不是投放罪人的时候,恐怕连死人都没得吃吧。   所以这很难让人理解。   禹战虽没脸过去了,但他对此事还是格外关注的,此刻就在炼狱的不远处等着消息。   其实他等的,是孟青瑶与君玄澈确切死亡的消息,虽说因为宇文珊,让之前的计划功亏一篑,但逼死这二人也是一件大喜事。   “怎么样?百里初阳是不是疯了?”   禹战看到探子回来,他冷笑一声问。 第五百九十七章 诓骗禹战   探子有些迟疑,道:“百里城主没有疯。”   “没疯也不远了吧,哼……”禹战仿佛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正准备离开,不想那探子又飞快的道。   “回禀家主,方才炼狱的断龙石被开启,我们所有人都亲眼目睹……君玄澈与孟青瑶,活生生的从里面跳出来了,而且看样子身体无恙,还与百里城主说了几句话,此刻他们一行人应该已经关闭断龙石,在回玉衡城的路上了……”   “一派胡言。”   谁知原本还算淡定的禹战,反而疯魔了,一张脸变的比鬼还恐怖,“这种事怎么可能,就是大罗神仙跳下去了,也支撑不了这么久。”   “属下句句属实,不敢期满家主啊,”那探子登时被吓的诚惶诚恐,跪地就喊道,生怕禹战一怒之下杀了他。   好在禹战在自己震惊激动的当口下, 还是渐渐回笼了一丝理智,不可能,他一定要亲眼去看看。   说完,丢下那探子就往炼狱下山的那条路上赶去。   百里初阳等人又不赶时间,所以下山的时候,一行人并没有多急躁,一路上,唯独百里殊不停的问了不少他们在炼狱下的情况。   因为这实在匪夷所思。   孟青瑶自然也想好了说辞,笑道:“多谢师兄关心了,其实炼狱下面的情况也没那么糟糕的,有植物的,还有动物,我们可以打猎……”   阁老嘴巴一抽一抽,当年天真无邪的孟小姐,真是被皇爷带歪了,这胡话咋张嘴就来了。   “竟有这样的事,”百里殊咋舌。   几人正走着,就见前方的山道上,冷不丁冒出来一个人,定睛一看,竟是禹战。   他自从宇文家掀掉了脸上的面巾后,就露出了如今的真容,看的还不太习惯呢?   “这是谁?”   君玄澈与孟青瑶还假装不认识。   阁老赶忙好心介绍道:“皇爷,您连他都不认识了,他可不就是当初逼你们跳炼狱的,禹家主嘛。”   “哦……”   二人恍然。   演技一流。   百里初阳一看到禹战,登时便危险的眯起了眼,冷笑奚落道:“禹老弟,是不是很失望啊,我徒弟与徒弟媳妇,福大命大造化大,炼狱里都能出来,你们之前的算计真是一场空啊。”   禹战之前虽失态了,可此刻早已恢复常态,一副老狐狸一般的,笑道:“百里贤弟误会我了,我是来特意道贺的,君师侄绝对乃有福之人啊。”   炼狱都能活着回来!   其实他更想知道,他二人是怎么做到的,还是说……   “禹家主想知道,这几个月,我们在下面都经历了什么吗?”   谁知他刚瞌睡的不行,竟就有人给他送枕头了,而这个人不是旁人,正是孟青瑶。   孟青瑶心里知道,他们就算明白是禹战一直都在搞鬼作事,但却不能将他怎么样,心里早已牙根痒痒呢。   不过就算不能怎么样,如今气气他,收点利息还是可以的。   而禹战的所思所想,孟青瑶与君玄澈,早已了然于心,不就是对那朔月神功,对天材地宝,有着超乎寻常的执念嘛。   “哦?”   禹战果然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君玄澈淡淡看了孟青瑶一眼,自然明白对方打的什么主意,也没拦着她。   就听孟青瑶已经侃侃而谈的道:“其实所谓炼狱,欺骗了所有人,下面根本不是传说中的样子,虽然也有毒虫猛兽出没,可到底只是少数,小心些,伤不了人的,那些掉下去死了的,多半是摔死,或不懂用毒解毒的人,才白白送了性命,禹家主想知道下面还有什么吗?”   “还有什么?”   禹战有些急切的问。   “还有好多罕见的天材地宝啊,可能是地理原因吧,下面竟有一片福地,我跟我家皇爷,也幸亏发现了那,吃了好多的好东西,不禁功力大涨,也没饿死,你若是不信,我给你看看,我们不光吃了不少,还带出来一些呢,可惜太重,只带出来一点点……”   说完,孟青瑶一脸哀叹的从衣服的包裹里,拿出了一颗被咬过一口的灵果,灵气四溢,虽不及天灵朱果,却也是难得的灵物。   “就这种树,炼狱下面好几棵呢。”   说完,孟青瑶跟啃苹果似的,将那果子一口塞进了嘴里,吃的极香。   阁老看的那肉疼的,那么吃,简直暴殄天物啊,灵果的灵气在你身上转一圈,就拉出去了,还是炼药靠谱。   不过谁让孟青瑶是大户呢,他也不好说什么。   就见禹战,看到这一幕,听到这番话,眼睛仿佛都变红了似的,问:“你说的真的,没骗我?”   “我干嘛骗你,算了算了,禹家主若觉的我骗你,那就骗你吧,你就当听个好听的故事就是了。”   孟青瑶无所谓的道。   “果子,你那种果子还有吗?”禹战饥渴的问。   “没了,爬上炼狱,太费力气了,我们一路爬,一路吃了不少,刚才那已经是最后一颗了。”   暴殄天物啊。   禹战简直恨不得捶胸顿足,他为了一点天材地宝,那是老脸丢尽,裤衩子都被扒下去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他没干过。   到头来,到手的东西几乎寥寥无几。   嫉妒啊,恨啊,恨不得吧孟青瑶剁吧剁吧吃了,但是现在还不能,对方人多势众,咳咳……   关键他还是有理智的,那些灵果,都在炼狱之下吗?   炼狱竟是欺骗了天下所有的人?   是真的吗?   “禹老弟,我看你脸色不好,还是回去休息吧,多吃点东西补补,瞧着气的脸都黑了。”   百里初阳则闲闲一语,言罢,带着徒儿们就浩浩荡荡的下山走了。   徒留禹战站在原地,还在做着激烈的天人交战,大约交战了半刻钟之后,他声影一晃,猛的就朝炼狱冲去。   他倒要看看……   “轰隆隆……”   刚才关闭的炼狱,此刻竟是又被禹战给打开了,望着断龙石后面那黑漆漆的洞口。   禹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内心有一个声音在疯狂的对他叫嚣,跳下去,这便是他此生最大的机遇了,跳下去,那么多好东西…… 第五百九十八章 疯魔的边缘   都是你的,朔月神功也可以瞬间功成了,你努力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这么个目标吗?   君玄澈与孟青瑶那两个黄口小儿都能活着出来,更何况你……   这一刻的禹战绝对已经站到了魔障的边缘,就在他缓缓迈出一只脚的时候,身后忽然一个人将他一把拉了回来。   “家主,你这是要做什么呀?”   禹北成赶了过来,就看到了,禹战要跳炼狱,他已经得到了消息,君玄澈与孟青瑶没死。   家主这是疯魔了吗?不至于吧。   “北辰,你不懂,你不懂,刚才孟青瑶那小丫头告诉我,说炼狱是假的,骗了全天下所有的人,其实下面有一大片天材地宝,他们就是吃天材地宝活下来的,是真的,假不了,假不了,我怎么这么傻,就没发现呢,哈哈哈……”   禹战疯了。   禹北成可没疯,他一想,也顾不得身份了,硬生生将禹战给拖了回来,道:“骗人的,肯定是骗人的,要是那么多好东西,她怎么不让百里初阳跳啊,那小贱人肯定是与百里初阳捏好了鬼,骗你的。”   “你说什么?骗我……”   “是啊。”   “不可能,当时她都拿出一个灵果给我看了,她当着我的面吃了……”   “那也是假的。”   反正不管禹战说什么,禹北成就是全部否认,他们需要冷静。   “不,不,是真的……你别拦我,我要跳……”   “家主,你要是跳了,我也跟你一起跳,咱们禹家多年的筹谋,全都玩完了,”禹北成发狠的道。   禹战这才稍稍找回了一点理智,是啊,这么多年的筹谋。   而就在这二人,站在炼狱门口,拉拉扯扯,你跳我也跳的时候,身后却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嗤笑。   “谁?”   禹北成回头,就见不知什么时候,不远处的石头上,站着一个人,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女子。   只是明明距离不远,可他怎么都看不清这女子的样貌,难不成是给气的老眼昏花了。   禹战也转头发现了那女子,不过他与禹北成看到的就不一样了,他只觉的此女子深不可测。   “你是什么人?”   “帮你的人,”女子微微一笑,谁知下一秒竟是瞬间出手,朝着禹战就打来。   禹战这点自信还是有的,谁知随着那女子的靠近,他竟是有些发虚了。   一掌打下。   女子如轻柔的羽毛一般,缓缓又落回到了之前的石头上。   而禹战却被打的直接倒退了好几步,一时面色骇然,“你……”   “别问我是谁,你还没资格知道,我现身,是来帮你的,”女子似乎不耐烦的道。   禹战与禹北成这才站定,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你要如何帮我?”   “不就是天材地宝吗?”女子似乎很是无所谓的样子,从身上就拿出了一个袋子,丢了过来。   禹战接过袋子一看,里面竟是放着一颗天灵朱果,天哪,竟真的是天灵朱果。   禹战激动的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给我的?”   “没错,给你的,”女子默然一语,眼底露出几分轻蔑之色,“不过送东西不是白给你的,尽快功成,然后帮我杀了……刚才骗你的那个女人。”   “孟青瑶?”   禹战还以为,对方会让他去杀百里初阳或者君玄澈的,没想到竟是一个小丫头。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都得了一颗天灵朱果,当即道:“大恩不言谢,不知姑娘高姓大名。”   女子冷冷一哼,“你还不配,尽快去做你的事吧,如果你到时候白白浪费了我一颗天灵朱果,我一定杀了你。”   说完这句话,女子就走了。   而这个女人不是旁人,正是当初联合慕云雪,逼孟青瑶与君玄澈跳下炼狱的真正罪魁祸首。   她之前一直以为孟青瑶已经死了,她还以为可以打道回府了,却怎么都没想到,她竟是没死,果然是个命大的。   她有些阴郁的想着,这应该是她顺遂的人生,唯一一次,让她觉的极不畅快的事情吧。   “那个女人真奇怪,她这么厉害了,杀一个孟青瑶应该不是难事,为何要拜托家主你?”   禹北成在确认对方走了以后,这才发出疑问。   但是禹战已经不想思考这个问题了,看着手里的天灵朱果,脑子也清楚多了,想着刚才孟青瑶对他的蛊惑诓骗。   杀那死丫头一百次都不为过。   “走。”   禹战心情很好的道,一旦她的朔月神功功成,在这白石山,在这天底下,又还有几个人挡得住他,哈哈……   ……   刚才炼狱门前发生的事,仅仅只是三言两语的时间罢了。   这厢,君玄澈与孟青瑶已经坐上了,赶回玉衡城的马车,孟青瑶一路还在想。   “看那禹战脸色不太正常,他该不会真的去跳炼狱了吧?”   阁老看着孟青瑶俏皮的样子,仿佛大家又回到了以前一般,笑眯眯的道:“孟小姐放心,那老家伙精着呢,天底下谁去跳炼狱,他都不会去的。”   “那我那些话不是白说了,哎,”孟青瑶摇头,随即想到了什么,观察一下,周围没人偷听以后。   才小心翼翼的给阁老,还有云裳,挑了个大拇指。   “宇文家的那场戏,你二人也是功不可没的,精彩极了。”   云裳掩嘴一笑,也小声道:“都是我们运气好,那宇文小姐也命不该绝,还有孟小姐指挥的好,不然哪有如此扬眉吐气的时候啊。”   “嘿,云裳丫头,你怎么也学会溜须拍马了。”   “去,我说的是实话。”   四个人跟做贼似的,说话超级小声,不想君玄澈却在此刻,突然道:“我感觉,师父那天已经认出我们了。”   “什么?”   “不会吧?”   云裳想了想,道:“其实我也觉的,今日城主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其实我也觉的,”阁老缩了缩脖子,说了实话。   “我也觉的,”孟青瑶吐了吐舌头,虽说百里初阳一如既往的记挂着他们,但今日重逢,似乎明显‘冷淡’了那么几分。 第五百九十九章 认出来了   不过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果百里初阳真的认出来了,也知道了,那他一直没有发难,或许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至少给了他们解释的空间,恐怕就算要发难,也是等回去之后了。   这厢他们胡思乱想着,那边。   君玄澈与孟青瑶还活着的消息,已经长翅膀般飞的到处都是,一时也算引起了一波不小的轰动,毕竟算是打破了某种记录。   当宇文家得到确切消息的时候,则大大松了口气,这二人没死,百里初阳也就不会发疯了。   这件事细思,他们宇文家还是有些理亏的。   至于是谁救了宇文珊,如今已经不重要了。   而慕家那边,慕寒江也得了消息,原本冷峻的面容上,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他到不是怕谁发疯,而是他始终相信,君玄澈与孟青瑶不会那么容易被逼死,如今事实证明,他猜的没错。   既然如此,那他们原定的计划,也依旧会进行下去。   他刚思量完,心情不错的转过身,就见赶回来的慕玉泽,正匆匆走到了慕北岸的房间。   最近慕北岸的身体不太舒服,已经连续几日没有出门了。   不想原本昔日素来冰冰有礼的慕玉泽,今日竟是连通报都没有,就闯了进去,进去后第一句话便是。   “慕云雪自杀的事,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慕云雪是自杀?   慕寒江微微眯了眯眼,大约已经把事情也猜测的差不多了,转身而去,只留慕玉泽与慕北岸在屋内说话。   似乎二人说的并不愉快,慕玉泽走的时候,脸色也不是很好,他只觉的整个慕家都透着荒唐。   原本与玉衡城好好的姻亲关系,如今被他们父女给作成什么了。   他们又得到了什么。   “叔叔,此去可顺利,”这时,慕寒江迎面走来,微微一礼,顺便问候了一句。   慕玉泽看着慕寒江,微点了点头,“还好。”   此去宇文家,他待的是穆云峰,作为慕家继承人,根本撑不住场面,事事都要问他,令他极为着恼,却又没有办法。   晚辈中,他也就就算满意慕寒江了,可他身份又比较特殊。   “下去吧。”   ……   沉寂了几个月的白石山,最近可谓是热闹非凡,外面说什么的都有,而转眼的功夫。   君玄澈与孟青瑶他们也已经重新回到了玉衡城。   这一路上,百里初阳竟是真的没搭理他们,态度过为冷淡,这也再次印证了他们的猜测。   百里初阳是真的认出他们了,一时心头五味杂陈,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此刻来到城主府正堂,百里初阳挥退了众人,独留下了他二人,便是事情果真不妙了。   “事到如今,你二人没有什么要与我说的吗?”   就见百里初阳冷哼一声,缓缓转过身来,看着面色淡淡,但眸中明显已经是暗流涌动了。   君玄澈与孟青瑶也彻底做好了坦白从宽的准备。   “还请师父恕罪。”   言罢,二人双双跪在了百里初阳的面前。   百里初阳则冷笑:“你二人这大礼我可受不起,毕竟如今你身份今非昔比,焚天城少主啊,好生威风的很呢。”   这明显是在挖苦他呢。   君玄澈跟不敢起来了,只解释道:“此事说来话长,焚天城主收我为徒的时候,我当时没的选……”   当时他还年幼,初来乍到,焚天城主本就在白石山,就被传的妖魔化了,君玄澈如何抵挡。   在说,只是拜师,又不是别的什么事。   “之后,他的确帮了我很多,我承诺,帮我查明我母亲的事情,我便相信他了。”   只是后来那焚天城主突然闭关,后面的事就不得而知了。   “想不到他竟会收你为徒。”   百里初阳怒归怒,可到底还是接受了现实,准确的说,早在宇文家的时候,他就接受了现实。   只是心里不痛快罢了。   “难道你不知道,玉衡城与焚天城是世仇吗?”   “徒儿知道,但徒儿自拜那人为师后,觉没有做过一件,有伤玉衡城的事,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如果我让你杀焚天城内的人呢?”   孟青瑶:“……”   君玄澈:“……”   这百里初阳还真是个磨人的妖精,让人怎么选。   “若那人是大奸大恶之徒,便自然会杀了他,”君玄澈决然道。   百里初阳则一哼,“焚天城呢,哪一个不是大奸大恶之徒?”   “也不全是,诸如君不归这样的,他们投身焚天城,只是为了自由,从未伤害过无辜……师父手眼通天,应该不可能不知道焚天城内的情况吧。”   君玄澈据理力争道,而这也是现实。   “你们起来吧。”   似乎百里初阳气消了一些,也彻底接受了现实,自己的徒弟,居然同时身兼两个师父。   另一个还是自己的世仇?真说出去都没人信啊。   “师父不生气了?”   孟青瑶小心翼翼的问。   百里初也才会看了她一眼,有些感慨道:“可怜的青瑶,都被你带坏了,这次炼狱,你们吃了不少苦吧。”   这一句话,立时令孟青瑶又是羞愧又是感动。   师父这么好,他们居然还合伙骗他,“都是我们不好,我们应该早点告诉您的。”   “算了算了,我还能把你们怎么样,坐吧。”   百里初阳一示意,便是不与他们计较,“但是你要记住你今日说的话。”   “当然。”   君玄澈这才起身。   师徒三人坐定之后,他二人才详细的娓娓道来,此去北国的事情经过,不过有关君玄澈就是魔的事情,却被他们默契的隐去了。   只说那北国老祖对他的诅咒,都毫无办法,如今只是暂且的压制。   “压制了也好,想不到你们还有如此造化,”百里初阳点了点头,也像是安心了。   只是说到这,孟青瑶与君玄澈也有了自己的疑问。   “师父,有件事,我们一直想问你。”   “什么事?”   “听说早年间,玉衡城一直都有派船前往东海,是真的吗?”孟青瑶又小心翼翼的问。 第六百章 与东海的联系   百里初阳一笑,“我当是什么问题,什么真的假的,之前殊儿不是就从东海那边回来的嘛。”   孟青瑶到是忘记了这茬。   君玄澈又赶忙问:“玉衡城为何要派船去东海,我们与东海一直都有联系吗?”   他们从北国老祖的口中已经知道,东海就是当年这片大地的那个神秘道统。   难道……   百里初阳摇头,“想多了,没有联系,虽然玉衡城一直保持有出海探索的习惯,可多年来,都是一无所获的,海上风浪大,能活着回来,都算不错的了。”   “没有人,真正登上东海?”   孟青瑶试探性的问。   那北国老祖去过……   “似乎没有,只听说一百年前,有人远远的看到过东海上,有一座祥云环绕的仙山,可之后那船就在没回来过,也许是去了,也许是沉没了。”   百里初阳这样道。   但是孟青瑶与君玄澈想到的却是,那一百年前的船,至少有一半的几率,是成功登陆的,或许那次,便是北国老祖去的那次。   但无论怎么说,这片大地与东海,都远隔重洋,按理说并不轻易有接触,怎么对方好像来过很多次一样。   “你们怎么会问这个?”   “没什么,只是听北国老祖提起过一些,所以好奇便问了,”君玄澈到底没有透露太多,到不是不信任百里初阳。   而是他们也在追查状态,具体谁又说的清楚呢。   “好了,现在都清楚明白了,你们下去好生歇息一番,明日我给你们办一场接风宴如何?”   百里初阳忽然道。   君玄澈与孟青瑶一听,登时苦笑,“师父,我们只想消消停停安静一些,接风宴就算了。”   “不过若是要有师父的芙蓉鱼,那就再好不过了,”孟青瑶吐舌嘴馋道。   百里初阳这才哑然失笑,“好,成全你这小丫头,既然不弄接风宴了,那你们日后怎么打算?对了,之前为了安抚你的家人,我还特意去了一趟南楚,那边我看还行,不用你这么一直守着,以后你二人就在玉衡城安顿了吧,待丫头及笄,在大办一场婚礼,气死禹战那个王八蛋。”   这话,更是听得君玄澈与孟青瑶,一愣一愣的。   他们当然知道百里初阳的心愿,可玉衡城却不是他们的根。   孟青瑶只好一笑,“师父,我们会常来看你的,南楚,终究还是要回的。”   “你们,哎……”   百里初阳气的不行,自己好歹堂堂玉衡城城主,亲自留人,居然这么不给面子,算了算了。   百里初阳这才拂袖而去。   看着百里初阳离开,孟青瑶与君玄澈对看一眼,似乎,这才想起了及笄这茬。   算算日子,便是下一个月了。   明明以前很期待那个日子,怎么如今看着临近,竟是有些紧张了起来。   此刻君玄澈侧眸看着孟青瑶的脸,眸光竟是格外的发烫,如今的小丫头,与之前在南楚的样子,还真是今非昔比。   以前圆圆的,像个精致的布娃娃。   如今却是颇有棱角,个头高了不说,身上该凸的凸了,该起也起了,越发风华流转。   宛若树上的果子,开始泛红了。   “不准这么看着我,”孟青瑶有些着恼。   “我日日都看着你,今日有何不同吗?”君玄澈故作一本正经的道,仿佛不正经的是你一般。   孟青瑶暗翻白眼,却也不理他了。   半天才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南楚?”   “这么着急?”   “不着急,”孟青瑶否认。   君玄澈逗她逗的开心,莞尔一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足够把最后一件事办完了,等办完,就我们就回南楚……完婚。”   “什么事?”   孟青瑶傻傻的问。   君玄澈微微吸气,仔仔细细的看着孟青瑶,仿佛不认识她了似的,平日里鬼精鬼精的,怎么此刻好像傻了一些。   把这事都忘记了,她不是最是记仇吗?   “看来你心中只有完婚的事,装不下别的了,”君玄澈摇头苦叹。   孟青瑶:“……”   想了许久,才像是想起来,慕家,慕云雪把他们害的这么惨,虽说死了,但别的仇不是还没报嘛。   慕流云还在上官谷躺着呢,而且算算日子,若是吃下了慕寒江的凤丹,应该快要醒来了。   慕北岸的报应,才刚刚开始,这么一出好戏,他们自然是不能错过的。   “这几日,慕寒江应该就是会来消息。”   “慕北岸那老狐狸肯定会找外援的。”   “他找的外援,无非还是禹战,我只怕他不来呢,”君玄澈冷冷一笑。   至于宇文家,这次之后应该是彻底消停了。   “对了,先去看看我师父。”   孟青瑶似乎这才想起,府邸里,毒老头还闭关呢,如今她彻底归来,理应去看看他的情况。   毒老头一直都是她最挂念的,不为别的,是她给的朔月神功,究竟是练好还是连坏,她都要负一半责任的。   生怕这老头走火入魔,自己却不在身边。   不过好在孟青瑶过去的时候,并没有听到毒老头有什么别的危险,反倒随着他练到了朔月神功的最后一篇。   闭关行功的时间,越发的长了,经常一连数日都不得有人靠近。   就算是孟青瑶来了,越不能随便过去,所以先要见到毒老头,还是要看机会的。   到是她上次留的天材地宝,几乎已经被消耗的七七八八了。   之前她为了安全起见,本就留的多,这么一看,这朔月神功果然是个超级吞金兽啊。   怪不得把禹战逼的倾家荡产不说,人都不正常了。   “恐怕等他下次出关,就离功成不远了呀,”小微婆婆也是满面的感慨,若非亲眼所见,任谁都没见过,还有这样的神功。   “那就好,那就好……”孟青瑶这才安心。   不久后,百里初阳又唤他们去吃芙蓉鱼,二人忙的是脚不沾地,吃饭的时候,百里殊也在。   他们这一家子到是难得的整整齐齐。   因为席间大家都喝了酒,吃到最后,难免话匣子都开了,先是互相道歉,之前多有得罪。   百里殊之前除了眼拙,错看了慕云雪,几乎也没什么让孟青瑶吐槽的槽点。 第六百零一章 鱼上钩了   大家当然是一醉泯恩仇了。   最后喝的东倒西歪,百里初阳一高兴,最后还拔剑给众人,舞剑助了一把兴。   一顿饭大家吃的也算其乐融融。   只是事后,君玄澈难免会问百里殊,有关他出东海的事情。   百里殊想了想道:“这有什么好问的,之前我也是好奇,只是出了海以后,茫茫东海,前不见边际,后不见来路的,到是有些后悔了,在海上飘了几个月,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现在我看到大海都想吐。”   百里殊相当无奈的道。   君玄澈没去过,却可以想见,不过他想打听的,不是这些寻常的见闻,而是问:“你在海上,可见过什么人?”   “鬼都没见过一个。”   “就算你没有见到人,可见过什么,外来的东西?”君玄澈又问。   百里殊想了想,忽然道:“到还真有一件。”   闻言,君玄澈的眼睛瞬间一亮,“什么东西。”   “一日,船上的伙计从海里捞上来一个盒子,”百里殊回忆道:“因为之前师父跟我说过,有关东海仙山的事情,所以看到那盒子以后,我第一个想法便是,说不定那是从仙山飘来的。”   “然后呢,里面是什么?”   百里殊继续道:“把盒子捞上来以后,里面放着的,竟是女人穿戴的银镯子一副,不值钱的样子。”   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但似乎也有特别的意思。   “那东西如今在哪?”君玄澈又问。   不过百里殊就露出犯难的表情了,“说起来奇怪,我明明有小心存放,可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找不到了。”   “找不到了?”   “是啊,找不到了。”   君玄澈知道百里姝绝对不会骗他,此事便只好作罢。   ……   他们在玉衡成休息了两日之后,第三日的时候,果然传来暮寒江的书信,信是写给阁老的,但内容却是给君玄撤与孟青瑶看的。   上面明确说明了慕流云最近的状况,已经大为好转,最快十日之内便可苏醒,望阁老可以尽快赶往上官谷查看。   以防中途在生变故。   信密封的很好,是辗转几道手才到达了玉衡城,不过当君玄澈拿到信件的时候,就知道已经被人提前看过了。   “看来鱼已经上钩了。”   看过的人当然就是慕北岸了,他表面按兵不动,其实一直都在关注慕寒江的动态。   稍有动作便被发现了,更何况还是慕寒江故意让他发现的。   慕流云即将苏醒,他应该是最不愿意看到的了。   “回信吗?”阁老问。   孟青瑶点头,“当然要回信了,回信就写,嗯,慕流云的身体已经基本大好,有上官谷的师弟看顾便可,而你阁老呢,最近因为有事,要与我们回一趟南楚。”   阁老点头,并飞快的打了个响指,“了解。”   而彼时的慕寒江应该也已经准备,前往上官谷与他们会合了,只是他们会合之前,他还需要做一些充分的准备。   “走吧。”   第二日,他们便正式出发前往上官谷了。   玉衡城与上官谷的距离本就没多远,加上他们走的不急,主要是给书信一些流通的时间,所以足足走了有两日的时间,才算到。   到上官谷,对于阁老而言,简直跟回家一样,依旧还是上次的暗语与法子,上官谷的大门很快就开了。   如今阁老与他那上官小师弟的关系,明显处的不错了,一路上大家伙有说有笑的。   上官大师兄的小红和小绿,依旧满地跑,白日看着到也没第一次见的时候,那么难看。   只是上次孟青瑶与君玄澈是隐藏了身份的,如今上官小师弟也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不禁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眼。   道:“外头的风言风语最近简直烦不胜烦了,不想这正主,也没个三头六臂嘛,你们当真是从炼狱爬上来的?”   孟青瑶一笑,“都是假的,这世上没有人能从炼狱爬上来,”除了他们。   说来他们之所以能化险为夷的出来,其实主要还是归功于君玄澈身上的诅咒,准确说,他的‘身份。’   只是这些不足为外人道。   “果然是假的,我说嘛,琢磨了好久,害我好几天都没睡着觉,”上官小师弟咧嘴吐槽道。   阁老则白眼一翻,“那是你才成天闲的,晚上才睡不着觉。”   “哼,在睡不着你也不及你,熬的头发都秃了……”   “你在提这茬我削你……”   “来啊来啊。”   两个小老头,一路走一路的闹腾,到也热闹,众人很快就到了,安置慕流云的院子。   才知道,“慕寒江还没到吗?”   “今晚或许能到。”   孟青瑶点了点头,众人这才走了进去,就见慕流云就躺在屋内的一张大床上,周围环境还十分的不错。   香炉内点着安神的香火,一闻就不是便宜货。   而且看慕流云的脸色,果然好了不止一点点,看来预计他数日内就能醒转,也不是凭空瞎说的。   阁老正要询问具体情况。   就听上官小师弟,一本正经的道:“三斤十四两。”   “什么三斤十四两?”   众人听的一头雾水,就见上官小师弟,刚还嘻嘻哈哈的老脸,登时不高兴了。   一叉腰,怒道:“怎么,你想耍赖啊,之前不是说好了,人在我这,若是我照顾的好,长肉了,你还要多给我做补偿呢,忘啦?”   阁老这才想起这茬,一拍脑门,“哦,那我回头补给你三斤十四两的黄金如何,这可是这世上最贵的肉了。”   这话一听就是在逗他小师弟。   “呸呸呸……”   上官小师弟一听就急眼了,“你个秃瓢,你给我黄金干什么,劳资不缺黄金,不,劳资缺的是好东西……”   “黄金还不是好东西啊,那行,我给你宝石,翡翠,宝玉,你随便挑,”阁老捂嘴闷笑。   “你个骗子你个骗子……”   把上官小师弟气的哇哇乱叫,连孟青瑶都实在看不下去了,人家这么高风亮节的小老头,你怎么忍心逗人家呢。   “前辈前辈,阁老骗你的,东西我们都准备好了。” 第六百零二章 灵魂砍价   当即孟青瑶从空间拿出,随便拔了一堆地心草,包起来,从自己宽大的披风下拿了出来。   看分量,足有四斤。   小官小师弟刚才还阴郁的脸,登时乐开了花,“奇了怪了,好东西在你身上,凭着我这鼻子,怎么刚才就没闻到呢,按理说,你就是密封的在好,我也能嗅到啊?”   “你属狗的?”阁老吐槽。   自然知道,东西是孟青瑶从空间拿出来的,知道这上官小老头是个细节控,赶忙叉开话题。   “你才属狗呢,你们全家都属狗,哼哼哼,你这个糟老头子,成天就知道气我,下次有事别来求我。”   上官小师弟气鼓鼓的瞪着阁老。   孟青瑶好笑:“上官前辈,阁老这不是稀罕你嘛,没的说瞎说。”   上官小师弟,对着阁老怒目的表情,一转头,对着孟青瑶,霎时间又笑成了花,“还是孟小姐人美心善,以后不要跟这个老东西来往,坏的很。”   “是是是,多谢提点。”   “那我走了。”   上官小师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美滋滋的就要离开,临走前,还不忘变脸又瞪了阁老一眼。   “上官前辈留步,我们还有一件不情之请。”   “什么事,你说。”   上官小师弟到是大方。   于是孟青瑶道:“今夜我们都会在上官谷留宿,不知可否,将上官谷的防御大门,松懈一些可好?”   “这话怎么讲?”   君玄澈补充道:“因为今晚我们有一个特殊的客人要来。”   “那也不成啊,不过那些防御系统,都是大师兄在搞,你跟我说也没用啊,”上官小师弟一脸为难。   “你不是谷主吗?”阁老咧嘴嫌弃。   “我这谷主就担个名,这谷里最难办的还是大师兄,你也知道大师兄的脾气……”   孟青瑶咪咪一笑,“在加一株龙须草如何?”   “孟小姐实在是为难我了呀。”   上官小师弟眼睛一亮,却故作为难。   “两株龙须草。”   “还是不行……”   “三株。”   阁老在一旁,眼皮子已经跳了,这老不要脸的。   “三株……主要大师兄那边,哎,我也是爱莫能助……”   “如果上官前辈实在为难,那就算了,”孟青瑶无所谓的道。   上官小师弟刚还愁苦的脸,登时一变,“唉唉唉,丫头,其实你在加一株,我保证答应你。”   “可我不想为难前辈啊,这样吧,一株,您应就应,不应,我们只好另想办法了,”孟青瑶无奈道。   “两株,”上官小师弟可怜巴巴的伸出两根手指,这一脸的褶子都快皱成包子了。   “我们还是不勉强前辈了……”   “一株就一株吧,”上官小师弟一脸难过,抱着怀里的地心草,一下就不香了。   呜呜呜,造的什么孽嘛。   “那就拜托前辈了。”   上官小师弟这才愁眉不展的走了。   “得了这么大便宜还愁眉不展,我这小师弟也就这么大点出息了,”阁老一脸好笑的道。   云裳不解,“阁老这小师弟还是不错的,你怎么这么爱逗他。”   阁老嗤之以鼻,“那是因为你现在看着不错,以前,没少往我被窝里放蛇,往我衣袖里扔炮仗……”   众人:“……”   二人这仇也是源远流长啊,怪不得这么多年不来往,一个是没长大,一个是长不大。   此刻,上官小师弟走了,他们几个人又重新围拢在了慕流云的床榻前。   慕寒江之前应该已经给他吃下了第二颗凤丹,可惜依旧没醒,原本第三颗,是想慕寒江来了以后在喂的。   但眼下似乎时间有些紧了,他们便自作主张,又给慕流云服下了第三颗凤丹。   阁老顺便把了把脉。   “这凤丹真是大补之物啊,慕流云之前内虚的身子,已经恢复了大半,如果老夫推算的不错,他最晚明日就能醒来。”   “如此最好。”   慕流云一旦醒来,必然会当众揭露慕北岸的真面目。   ……   转眼夜幕降临,大约,月上中天的时候。   上官谷外,一路风尘仆仆的慕寒江方才姗姗来迟,他来过上官谷,上官谷的人也认得他。   喊了一嗓子之后,便有人给他开了门。   慕寒江驱马飞奔入了上官谷,只是谁都没有注意到,今晚的上官谷闸门,也不只是看门的弟子偷懒了还是如何。   竟是比平日低了许多。   不过虽低了一些,却也堪比城楼那么高了,除非来的是轻功绝顶之辈,否则……   就在慕寒江进入上官谷没多久,大约半刻钟的时候,漆黑的道路上,方才隐隐出现了几道漆黑的声影。   他们都穿着夜行服,宛若鬼魅的望着,上官谷谷口的位置。   “族长?”   其中一人低低唤了一句。   为首之人龙行虎步,虽上了年纪,但却是个几个人之中,气息最厚重也是最厉害的人。   此人便是慕北岸了,慕家的堂堂家主,此刻竟穿着一身夜行服来做贼,真是传出去都没人肯信。   自送他的一双儿女,一死一残后,慕北岸就仿若老了十岁,须发白了不少。   但这依旧没法遮掩他骨子里的狠厉,他一眨不眨的望着前往,道:“不惜一切代价,进入上官谷,我只要慕流云和慕寒江的命。”   这些日子,慕北岸不止一次的在做噩梦。   梦中,都是慕流云回来了,将他当年杀害慕寒父母的事情,公之于众,他被所有人所背弃,众叛亲离。   仿若成了他所有事情的魔障。   他不能让慕流云活,只有他死了,他做过的事就没有人知道,那么就可以理解为……他没做过。   是的,他没做过那种丧心病狂的事情,这样,他就可以一直是慕家高高在上的家主。   “家主,今夜上官谷的闸门,似乎没有完全闭合?”有人惊异道。   “真是天助我也。”   慕北岸眼中,出现了灼灼的光芒。   直到夜幕更加浓郁了,一片乌云,将头顶的月光缓缓遮住,这片世界变彻底的陷入了一片漆黑。   几个黑衣人动作飞快的就摸到了上官谷谷口的位置。 第六百零三章 引君入瓮   若是平常,还真翻不过这闸口,但今日低了一些,几个人在互相协作下,轻松的就翻越了过去。   待过去以后,看到闸门口,值夜的地方,几个两个年轻弟子已经在打瞌睡了。   原来是今日偷了懒。   其中一个黑衣人,熟门熟路的将一只迷香点燃,放在那里,这两个弟子,今夜是醒不过来了。   慕北岸为首,几个人才快速潜入了谷内。   谷内的人,几乎都睡下了,一眼望去,漆黑一片,唯独有一个院子内,还亮着灯火。   不用猜也知道,多半是慕流云所在的地方了,此刻慕寒江必然在照看着。   几个黑色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就围了过去,透过里面的光亮,果然就看到正堂的位置,一张大床上,躺着慕流云,慕寒江就坐在一旁,并无其他人。   几个黑衣人与慕北岸互相看了一眼,以他们的能力,若一拥而上,任凭慕寒江多大的本事,都抵挡不住。   可那样必然会弄出动静,这里毕竟是上官谷,难免横生事端。   正当为难的时候。   慕北岸突然看到附近的一个院子,有弟子晾晒的衣服,没来得及收回去,立刻便有了计策。   其中一个黑衣人迅速前去将那衣服收了,并飞快的换在了自己的身上,假扮成上官谷的弟子。   反正慕寒江也没来过几次上官谷,不会认出来的。   那假扮的弟子,又不知从哪投来了一壶茶,往里面下了无色无味的药粉后,便小心翼翼的端了进去。   “慕公子,夜深了,早些休息吧。”   那黑衣人假扮的弟子,小声的说了一句,然后将茶壶放在了桌上,还给慕寒江倒了一杯茶。   慕寒江此刻似乎还有些伤感,只点了点头,“有劳了。”   说完,接过茶水,一饮而尽。   那黑衣人见他把茶水喝了,眼底闪过一抹得意的微笑,原来被家主视作心腹大患的慕寒江,也不怎么样吗?   大概是觉的上官谷不会害他,便放松警惕了吧。   只数着指头,待毒药发作,今晚便算大功告成了,思量完,他拿着托盘退下去了。   心中则默念着数字。   大约数到第十下,那人已经走到门口的位置,忽然听到屋内传来声响,就见慕寒江果然已经痛苦倒地。   黑暗中的慕北岸,终于露出一抹满意兴奋的笑容。   很好。   “我要亲自结果了慕流云,”慕北岸忽然道,然后大步走到屋内,看都没看慕寒江一眼。   就拔出兵刃,只有将慕流云的头颅砍下来,他才能安心。   只是当他将动手的瞬间。   原本地上一动不动的慕寒江,却突然曝起,一脚就踢飞了慕北岸手中的兵刃。   “什么?”   屋外的黑衣人,也都吓了一跳,知道中计了。   慕北岸此刻蒙着面,也知道不好了,转身就要逃走,只可惜,门口的位置,早已被君玄澈与孟青瑶给堵住了。   “慕家主,大老远来了,怎么急着走呢?”孟青瑶冷笑着问。   “你们?”   慕北岸一惊,他明明已经提前获知消息,阁老要与君玄澈还有孟青瑶,返回南楚,筹备孟青瑶的及笄礼。   这二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中计了,从一开始就是计策,但是慕北岸根本顾不了这么多,他现在只想尽快离开。   当即就朝一侧的方向逃去。   “哪里逃!”   君玄澈与孟青瑶就像狗皮膏药似的,紧紧贴着他。   慕北岸在白石山虽也算顶尖高手,但是在君玄澈与孟青瑶的合围下,也没有丝毫办法,更何况身后还有一个慕寒江。   眼看是逃不掉了,索性慕北岸把心一横,那就同归于尽吧,反正他中年丧子丧女,也不想活了。   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慕北岸心头一阵狰狞,瞬间就改变了方向,不去理会君玄澈与孟青瑶,而是朝着最薄弱的慕寒江而去。   慕北岸的全力一击,还是很恐怖的,慕寒江虽是年青一代的翘楚,但一时也招架不住。   “闪开。”   孟青瑶大喊。   可慕寒江恨毒了慕北岸,如何能闪开,就是凭着重伤,他也要掰下这老东西两颗牙来。   慕寒江的狠劲一上来,整个人就如一只熊熊燃烧的火焰一般,一声歇斯底里的呐喊。   仿佛喊出了这些年,他所有的恨意。   直接就与慕北岸对上了。   “小杂种,找死……”   慕北岸汹涌的一掌就推了上去。   “这慕寒江也是个疯得呀,”阁老怪叫一声,心里则开始暗暗盘算起了,稍后救治慕寒江,得花掉多少宝贵的药材了。   然而正当阁老心中给慕寒江,唱哀调的时候。   万万没想到,慕寒江这歇斯底里的一掌,竟是将全力爆发的慕北岸,给一掌打飞了出去。   “额滴神那,”原来仇恨真的可以化作力量的吗?   阁老还以为今天是涨了见识了,却见君玄澈与孟青瑶已经露出惊异又古怪的表情。   仇恨是不可能化作力量的,但是亲情却可以。   就见此刻慕寒江的身后,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人一身灰褐色的里衣,全身枯瘦如柴,披头散发。   但一张脸上,那双眼眸却炯炯有神,充满了无可移动的坚定。   而此人,正是方才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慕流云。   “醒了?”   阁老欢喜一语,当真是千钧一发啊,定是昏迷中的慕流云感知到,慕寒江一时被仇恨冲昏头脑,要作死。   竟是急的跳起来了。   慕寒江双目赤红,也在此刻才意识到身后给给与他的强大力量。   “叔叔?”   “到底是年轻,冲动,”慕流云沙哑一笑,却没有怪责的意思。   之前第一次给慕流云看病的时候,就探知到,他体内有着即将的内力,在支撑着自愈他。   凤丹只是给那份自愈,加快了速度,如今慕流云醒转,拥有如此厉害的内力,孟青瑶与君玄澈到是一点不觉的奇怪。   那边,慕北岸满面惊骇的狼狈爬起来,当看活生生的慕流云时,立刻被吓了一跳。   慕流云因昏迷多年的原因,他的容貌除了瘦,几乎没有太多的变化,一瞬间,竟仿佛令慕北岸又回到了当年一般。 第六百零四章 意想不到的来人   仿佛看到了慕寒江的父亲。   “你……”   “慕北岸,想不到我们还有在见面的一天吧?”慕流云这才缓步走了上来。   慕寒江身子微微一慌,惊喜又激动的看了眼慕流云,眼眶从愤怒的猩红已经逐渐变成了难过的通红。   但是眼下不是许久的时候,他们叔侄二人一步步逼向了慕北岸。   君玄澈与孟青瑶则锁住了所有的后路。   慕北岸先是震惊,知道自己逃不掉了,竟是惨然一笑,有些疯魔一般的道:“哈哈哈哈,慕流云,你要杀我,来啊来啊,你以为我怕死吗?”   慕流云却是冷笑,“杀你都觉的脏了我们的手,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连同族之人你都忍心下手,这些年,午夜梦回,难道我兄长与嫂嫂的冤魂你没找过你吗?”   “冤魂?”慕北岸恶毒的一笑,“哪有什么冤魂,我打断了你哥哥的全身的骨头,剜掉了你嫂嫂的眼睛,知道我为什么给他们留下全尸吗?因为下葬的时候,我找人用桃木钉子,把他们的尸首,死死的钉在了棺材板子内,早就魂飞魄散了,哪里还有什么冤魂,我只知道这些年,我做族长,族的好生风光快活呢。”   轰!   这话一说出来,慕寒江刚才平息下来的怒火,登时就压抑不住了,恨不得一剑杀了慕北岸。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慕寒江只知道自己父母凄惨的死状,下葬的时候,他还小,根本不知道棺木内还有这样歹毒的猫腻。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掉以轻心,没有杀了慕寒江这个小杂种,没有杀了你……”   慕北岸咬牙切齿的道,他真是后悔啊。   “当年你勾结禹家,禹家都有谁参与了?”慕寒江狞声问道。   慕北岸却故意疯癫道:“你想知道啊,我偏不告诉你,哼,有种杀了我啊。”   他已经落败了,在没了回转的余地,如果能速死对他来说,也算不错的结局了。   至于禹家,就算他不说,用脚想也能想到是谁,无非禹战之流,他们到是难得的一丘之貉。   可无论慕寒江如何的愤怒,可竟就是不动手,袖子下的双手不断咯咯的响。   “慕寒江你这个杂种,你怎么不杀了我?你不敢?哈哈,孬种,你都不敢给问你父母报仇的吗?”   慕北岸故意刺激道。   就在院中的气氛就要抵达顶点的时候,外面忽然冲进了几个人,大喊:“族长,快走……”   这些人都是慕北岸带来的,能被他这么带着的,显然都是一流的高手。   他们要拼死护住慕北岸。   只是在君玄澈与孟青瑶的手中,可能吗?然而双方正要动手的时候,他二人的耳畔,却忽然传来慕寒江的内力传言。   “放他走?”   慕寒江竟是要放慕北岸走?   孟青瑶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不过看君玄澈的反应,她就知道,自己没听错,只好依言故意放水。   慕北岸以为找到了机会,蒙着提着最后一口气,就要杀出重围,不过他的出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慕寒江瞬间以全力从后面偷袭他,慕北岸本就重伤,这一掌之下,瞬间呕血败逃。   转眼的功夫就没入了黑暗,大约是朝着谷口方向跑了。   至于余下几个黑衣人,眼见慕北岸走了,他们也能逃的就逃,逃不了的就地死战到底。   他们一共五个人,其中三个人立刻就被擒获在地。   “哪里走!”   云裳迅速的就追,跑掉了两个人,毕竟这是上官谷,若是伤了谷内的弟子,不好交代。   不想那两个逃跑的人,还没跑出几步,迎面又遇到了一个拦路的人。   看身影是个上了年纪了,见这二人跑来,瞬间出手,将他二人给打回了半路,云裳与阁老,刚好将这二人擒下。   只是这突然出现的人,看着十分眼生,绝对不是上官谷内的人。   “什么人?”   阁老轻喝了一句,连阁老都不知道,孟青瑶与君玄澈就更是一头雾水了。   到是慕寒江,整个人摇晃着,满头大汗,仿若水洗一般的抬眸,看了那人一眼。   道:“你都看清楚了?”   众人一愣,就见那人缓缓走上前来,随着光影交汇,众人这才看清来人的身份,竟是慕家的……慕玉泽。   孟青瑶与君玄澈这才了然,原来此番引君入瓮,慕寒江竟还准备了这一手。   孟青瑶不了解这慕玉泽的为人,但从几次少有的接触中,也依稀能看出,这是个顾得住大局的人。   原以为他跟随慕北岸多年,俩人就算不是一伙的,也不远,慕寒江想要打掉慕北岸,这慕玉泽也是他的一道难题。   不想,慕北岸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已经是逐渐失去人心了,尤其这次慕北岸纵容慕云雪,造成与玉衡城的对立结果。   已经算是触动了慕家的根基。   作为慕家的一把手长老,已经对慕北岸产生了极大的不满,可不满归不满,想要让慕玉泽这样的人倒戈背叛。   也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让他彻底认清慕北岸的真面目,和他做下的杀戮。   同门相残,无论是放在哪里都是不容于世的,更何况还是以那样残忍的手段。   所以此刻慕玉泽的表情,可谓是充满了震惊与颠覆,久久都无法平复,但却也认这就是事实。   自己追随了多年的家主,竟是个人面兽心的人。   当年,他与慕寒江的父母,与慕流云,也都算是同龄人,一个屋檐下读书习武的。   不说关系多好,却也都是手足之人,如何能下得去手。   犹记得当年,所有的兄弟里,慕寒江的父亲天资极高,但为人冲动,数次闯下祸事。   也因为这不稳重的性子,不被长辈所看好。   反倒脾性中庸,似有宽厚之名的慕北岸,处处都能得脸,他似乎与所有人的关系都不错。   就是这样的人……   慕玉泽强迫自己从这瞬间的回忆里,拉回理智,他望着慕寒江,心头复杂,随即将目光又落在了慕流云的身上,沙哑道:“好久不见。” 第六百零五章 慕玉泽的条件   慕流云也微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慕流云的记忆中,自己还是半大的孩子的时候,慕玉泽已经开始学着处理家中事务了,并且他也知道。   慕玉泽大概是唯一,为数不多给过慕寒江善念的人了,哪怕真的很少很少。   所以慕玉泽是他们叔侄都不会与之决裂仇视,所以慕寒江才会苦心安排今日的一场戏。   如今这样的结果,也是最好了,不仅避免了与慕玉泽的交锋,甚至慕玉泽还会彻底站在他这边。   此刻慕寒江已经走过去了,道:“口说无凭,如今您相信了吧。”   “我相信你,进屋说吧。”   慕玉泽叹了口气,然后目光又看了看门口的君玄澈与孟青瑶,心中越发了然。   五个黑衣人被彻底制服以后,他们几个人才一同落座。   “叔叔,你身体……”   再次看到苏醒的慕流云,慕寒江显得小心翼翼又很激动,却被对方摆手拒绝了。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我既然醒了,便是彻底大好了,其实自上次苏醒,我的意识就要比过去更加清醒了,你们在我耳边说的话,我也都都能听见的。”   所以,慕寒江之前在他耳边,悄悄谋划的计策,他也都了然喽。   “怪不得刚才慕寒江要与慕北岸那老贼,硬来,你一急就醒来了,到是要谢谢那慕北岸了,”阁老一笑道。   慕流云好笑,“也算凑巧,不过最该感谢的还是阁老,于我有救命之恩。”   边说,他眼角却若有似无的看了孟青瑶一眼,显然怎么回事,他都知道,但因为有慕玉泽在场,不便捅破。   阁老也明白意思,自然表面也应承,“说这些就虚了,悬壶济世,救人性命,本就是医家的本分。”   你这话说的才虚吧。   旁人都听的懂,不好戳这老头的老底,也就云裳不给面子的噗嗤一笑,然后起身去倒茶了。   阁老也不害臊,嘿嘿一笑,继续言归正传的道:“如今这伪君子的面目,我们算是都见识了,那你们接下来什么打算啊,还把慕北岸给放跑了?”   慕寒江冷峻道:“今夜本来就没想杀他,若是在上官谷杀了他,岂非脏了医家的圣地,就是要解决,也得回慕家解决,二叔,你什么意思?”   二叔,指得自然是慕玉泽,他排行第二的。   就在大家你言我语的时候,慕玉泽垂眸,自然也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决定,他道:“自然是要将真相公之于众的,我也可以全力帮忙,但是事后,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慕玉泽虽顾全大局,但实则也是个十分精明,他会如此痛快的答应,一则,是被今晚的真相给怒刷了三观,二则,便是看到了苏醒的慕流云和君玄澈。   从某种意义上来,君玄澈与孟青瑶实则已经代表了玉衡城。   他二人还是整个白石山,变数最大的人,宁可不与之来往,也断断不愿交恶的人,偏偏之前因为慕云雪,慕家与玉衡城几乎闹到决裂的地步。   所以此刻君玄澈与孟青瑶,反而成了最大的筹码。   就见慕玉泽一字一顿的道:“我的条件很简单,那就是,逼慕北岸就范以后,新任家主,由你慕寒江来接替。”   慕寒江与君玄澈孟青瑶交好,就代表与玉衡城交好。   慕寒江如今身后有了慕流云,就等同多了一大助力。   慕寒江的潜力,也是他在族中见过最好的,吃过苦的孩子,终归更稳妥一些。   方方面面,慕玉泽都思考算计的很到位,不过千言万语只汇成一句话,那就是,慕北岸选出来的所谓继承人,慕云峰,他是半拉眼都瞧你不上。   若是太平岁月,让这样的人上位,无功无过也就那么回事了,但如今白石山俨然是要发生大变动了。   身为家族中的二把交椅,无论如何,都是要稳住慕家了。   说白了,慕玉泽不忠于谁,他的一生,都是为了慕家。   “可我只想报仇,家主之位,只怕我胜任不了,”慕寒江却是断然拒绝,他从来没想过要做慕家的家主。   甚至他早就想好了,报仇以后,就带着叔叔去南楚,移居也罢,入赘也好,他都不想留在这是非之地了。   主要还是他不是一个贪权的人。   “如果你不答应,那今晚我所看到的事情,我就当做什么都没看到,要么你杀了我,要么明日,我会站在慕北岸的身边,”慕玉泽斩钉截铁的道。   “你……”   这下彻底把慕寒江气的没招了,只好看向了慕流云,这是他唯一的主心骨了。   然而慕流云给他的意见也很有限,因为他们心态一样,又想报仇,又不愿意掺和家族内部的事。   只好道:“这件事,你自己做主吧。”   慕寒江:“……”   君玄澈与孟青瑶在一旁看着,大约也看明白了,慕玉泽是想用慕家拴住慕寒江。   有些意思呢。   不过说来这都是人家的家事,他二人到是没有开口插话。   就见慕寒江在经过片刻的纠结之后,仿佛下了重大的决定,“好,我可以答应你,但是能不能坐上去,我不知道,就算坐上去了,能不能坐好,我也不敢保证。”   “一言为定。”   慕玉泽似乎到是不担心这些,但是孟青瑶却是已经料想到将来,慕玉泽当爹又当妈的场面了。   哎,世人兜兜转转的,也不知道忙个什么,或许图个彼此的心安吧。   谈话结束之后,慕流云忽然想到了什么,道:“当年那件事,其实还有一个人知道,如果他能到场作证的话,必然事半功倍。”   这事,显然是慕流云昏迷前就知道的,也不知道如今时过境迁,还有用吗?不过慕流云既然说出来,想来是有一些把握的。   当即执笔写下一封书信,连夜就派人被送了出去。   慕玉泽得了自己想要的答复,也当即起身离开了,他需要提前回去开始布局。   没有慕玉泽,几人围在一起,才说起了自己的话。   彼此的身份,已经无需在继续介绍了。 第六百零六章 开始筹谋   就见慕流云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君玄澈,似乎想冲他身上看出一些,当年飞花夫人的模样和风采。   可惜,君玄澈似乎与飞花夫人并不是太相像的。   “慕前辈之前说,你在南楚被一个看不清样貌的人打伤,我与皇爷特意奔赴北地,经过一些查证,初步猜测,那些看不见的力量,可能都是来自东海,而东海,则牵扯着几百年前,白石山的前身。”   孟青瑶此刻淡淡一语,算是给慕流云解了疑惑。   慕流云点了点头,似乎到也不惊讶,“当年嫂嫂隐瞒自己齐家的身份,但大家相处如一家人,她暗中曾交给我一卷秘籍,便是后来我所修炼的功法,与慕家的完全不同,也是支撑我这些年昏迷而不死的所在……可惜当年年轻,终究还是没学到家,不能报仇雪恨,前去南楚的路上,又遭了那神秘人的攻击,此刻在回想,那人强大的,的确不像是我们这片土地的人。”   说是东海来的,到也合情合理。   “齐家,真的没有人了吗?”   到是阁老,忍不住问了一句。   慕流云摇头,“齐家的事,我不清楚。”   “我母亲说让你去南楚飞花宫拿她的信物,当时你拿到了吗?”君玄澈问。   谁知慕流云再次摇头,“准确的说,我还没抵达飞花宫,只是走到周边附近,便遇到了那人。”   也是那日开始,他便十几年一梦了。   “也就是说,那信物还在飞花宫,”孟青瑶喃喃。   慕流云点头,“待慕家的事情结束,我陪你们一同过去拿。”   “好。”   其实上次慕流云第一次苏醒的时候,几乎已经将该说的都说了,这次交谈,不过是又做了一次全面的交代。   “那前辈就早日休息吧,两日后,说不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众人齐声告辞。   慕流云枯瘦的脸上,却是浑然不惧的一笑,“我期待很久了,放心,我身体好的很。”   众人一笑。   待走后,慕寒江依旧寸步不离的守在慕流云的身边,仿佛生怕这一切都是梦一般。   慕流云也满面的感慨。   “夜深了,叔叔你还是休息吧,”慕寒江并不善言辞,也不知说什么。只内心激动。   慕流云好笑,“我都睡了十几年了,你还让我休息,混小子,我一闭眼一睁眼的,都长这么高了,以后再也不敢睡了,我日日看着你,还要看着你娶媳妇呢,那蓝家姑娘我满意的很,等事情结束了,叔叔亲自带着你去蓝家提亲。”   说着说着,便说到了亲事上,慕寒江支支吾吾,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   “男子汉大丈夫,支支吾吾做什么,以后成了家,做了人家的夫君与爹爹,说话在这样怎么成?”   慕流云故作严厉的道。   “叔叔,您说的话我都记住了,到是您,一睡十几年的,待事情结束之后,我该替自己找个婶婶才对,并尽快给我添个堂弟才是。”   谁知慕寒江笑着道。   慕流云:“……”我嘞个去。   叔侄二人不知怎么的,登时相视大笑了,随即便是一万的促膝长谈,也不知有多少说不完的话。   这大约是慕寒江长这么大,最开心的一日吧。   ……   第二日,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年关过后,天气到是一日好过一日了,正如孟青瑶的心情,一日晴过一日。   慕玉泽回家族布置去了,相约天明后起事,所以天明以后,孟青瑶君玄澈,与慕寒江慕流云叔侄。   便马不停蹄的前往慕家去了,今日可是大日子。   不想,他们刚抵达慕家,就得到一个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的消息。   而另一面的慕家。   慕北岸连夜逃回慕家后,他第一时间就想去找慕玉泽,他到此刻都不会怀疑的慕玉泽的忠心。   不过却扑了一空,只得了下人一句,慕玉泽最近出门了,得明日才能回来。   至于去了哪里,肯定是为慕家的事情奔波去了,慕北岸这样想着,心里也没有怪责。   而是找到了慕家的一个有威望的叔伯,慕玉立,也是慕云峰的生父,他一直暗中予以依仗的人。   他的亲儿子彻底折了,既然立了慕云峰做继承人,那么待他百年后,慕玉立也会成为这家族中,说一不二的人物。   所以此刻,慕玉立为了自己儿子的前途,也是忠于慕北岸的。   天还没大亮。   慕玉立被匆匆召唤过来,一进门就被吓了一跳,只见平日威严稳重的家主,今日狼狈异常。   浑身风尘仆仆的不说,头发几乎都快白完了,人也苍老了许多,关键他还呕着血,一副重伤垂危的样子。   “啊,族长,你这是怎么了?”   慕玉立大呼,心里却是有些高兴的,慕北岸死了,那族长就是他儿子的了,他那个儿子,素来对他言听计从。   到时候,他跟‘垂帘听政’也没区别了。   他还是盼着慕北岸死的,不过虽然盼,却也不敢害慕北岸,只紧张的问。   慕北岸喘息一下,抬起手,一把按在了慕玉立的肩膀上,道:“立刻将散落在外的慕家长老召唤回来……咳咳,慕寒江背叛家族,要杀我,要当众处决,咳咳……待事情解决,我便隐退,由云峰来接掌族长之位,你若还有什么问题,就去问慕玉泽,你可以完全相信他。”   慕玉立闻言大惊。   半天才消化过来,“慕寒江背叛家族?”   “没错,这杂种,骗我说他叔叔慕流云醒过来了,说有重要的事情,要我与他一同去上官谷面见,我没怀疑他,就与他同去了,没想到他与君玄澈孟青瑶勾结,早已设下天罗地网,若非我身边心腹拼死相护,我怕是就死了。”   慕北岸倒打一耙的扯谎道。   到时候家族的长老,肯定是都会相信他的,慕寒江就算不敢回来,逃到天涯海角,都是整个慕家的叛徒,罪人……要被整个慕家追杀到底的。   “竟是这样,家主,我都明白了,我这就是传书召集了,然后去找慕玉泽商量对策,你千万要好生休息。”   一定要支撑到,把族长之位传给我儿子呀。 第六百零七章 好戏在锣上   慕玉立心里想着,就急急忙忙去办事去了。   此事的慕玉泽, 也连夜赶了回来,迎面就碰上了出来的慕玉立。   慕玉立一见慕玉泽,张嘴就把慕北岸告诉他的话,原原本本的说给了慕玉泽听。   若是慕玉泽没有亲眼目睹,还真就相信了慕北岸的话,毕竟谁又能想到,他堂堂一族之长,竟能如此卑鄙呢。   慕玉泽心中鄙夷,脸上却是戏份很足,惊道:“还有这样的事!好个慕寒江,亏我之前还对他几分器重,他竟敢叛门。”   慕玉立冷笑道:“当初在炼狱,慕寒江就与君玄澈和孟青瑶,那二人,关系颇为奇怪,他们竟是勾结一气,我怀疑,这根本就是玉衡城对咱们慕家的报复,他们太阴险了。”   慕北岸都没想到这些,如今到是让慕玉立给把谎言,圆的不错。   只是玉衡城为什么要报复?慕家心里没点逼数吗?慕云雪那么丧尽天良的事都干的出来,还好意思骂别人。   慕玉泽心里悄悄的想着,第一次庆幸,他今晚的决定。   “那好,咱们分头行动,你去传书,我去通报家族各个堂口,”慕玉泽飞快的道。   慕玉立点头,这就去了。   慕玉泽则又转身去见了慕北岸,难免与他虚情假意的演了一场戏之后,才去前往布置。   而这期间,慕北岸虽受伤了,也没闲着,又召来了自己的绝对心腹,将自己的密信交到对方手里,严厉交代道:“天亮之前,必须交到禹家主的手上。”   这场风波,禹战必须在场,毕竟当年的事,禹家也参与了,如今想要置身事外不可能的,在说,他们本就是盟友。   “属下以性命担保,绝不辱命。”   那心腹坚定一语,就趁着夜色去了。   慕家是白石山三大家族之一,除了所能看到的地方。   慕家子弟,几乎遍布整个白石山,除了各方大大小小的势力,还有许多错从复杂的情报系统与财脉。   慕玉泽掌管慕家这么多年,对这些如数家珍。   待天色大亮以后,这些事才算忙的差不多了,慕玉立那边也召集的差不多了,因为召的急促。   散落在外的各方人马,都是快马加鞭赶回来的。   待都到了以后,天上的日头也升起来了,彼时的孟青瑶等人,也快到慕家地界了。   仿佛好戏,就在这锣鼓上了,就等着一敲了。   不想,守门的弟子,匆匆带来了一个消息,令慕家上下面色都微微一变。   “禀报长老,玉衡城主,百里初阳求见,说要来算一算慕云雪自杀嫁祸他徒儿的账。”   来人战战巍巍的禀报说,说是求见,其实堪比硬闯了,只是给了慕家最后一分薄面罢了。   “这百里初阳好生猖狂。”   有些脾气暴躁的怒声一语,好歹慕家也是一方势力,还有这样挑衅的。   但一旁却有人小声提醒道:“百里初阳是猖狂,可慕云雪之前做的事,也却是被人诟病……”   “大小姐做了什么?”   “什么,你还不知道啊?”   “最近忙,外面的风言风语没理会,大小姐都被他们害死了,他们还要欺人太甚吗?”   “兄弟兄弟,别激动,先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大小姐其实是自杀?”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这人得多想不开才自杀,“不是被那孟青瑶杀害的吗?”   “不是,是大小姐几次三番挑衅迫害那孟青瑶,不想那孟青瑶武功高强,还有玉衡城护着,大小姐斗不过,便想不开,联合禹家,自杀嫁祸孟青瑶,才逼的那孟青瑶与君玄澈,双双跳了炼狱。”   “一派胡言,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好几个慕家的头领,都露出惊异的神色,这事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我们不相信,大小姐如此尊贵……”   “我们也不信啊,可当时的事闹的天下皆知,宇文家不是还死了个小姐宇文珊吗?”   “对啊,好像听过……”   “那宇文珊没死,竟是被不知什么人给救活了,这才知道了真相,原来是大小姐,联合禹家,先杀了宇文家的小姐,后在嫁祸给孟青瑶……”   “是啊,那禹家小姐都无从抵赖,当众承认了,做不得假,这样的事,真是,戏本子都写不出来啊……”   若非都是慕家的人,否则那些开始不信,只怕要操刀子了,竟敢这么诋毁他们慕家。   可都是一家人,对方说的肯定不可能全是假的。   于是一双双目光,就落到了慕玉泽的身上,慕玉泽于慕家,仅次于慕北岸,甚至有时候比慕北岸还深得人心。   他说的话,那绝对是错不了的。   “族叔……”   此刻慕北岸还没有来,慕玉泽就坐在次位上,自然垂眸将刚才的争论,都听的明白。   而且,方才说出真相,澄清一切的人,几乎都是他的心腹,已经被他暗中授意了。   等的便是这些消息闭塞的,前来追问。   慕玉泽自然是顺水推舟的道:“他们说的没错,那日宇文家大婚,我就在场,云峰也在,那宇文家死了的小姐,的确活着回来了,并且当场指控真凶,我活了一把年纪,第一次被一个小姑娘指着鼻子骂,真是,哎……铁证如山,禹家也当场承认了,的确是大小姐一手安排,云峰,是这样吧?”   说完,他还问了慕云峰一句。   慕云峰的花花肠子没那么多,下意识的就点头道:“没错,我也在场,都是亲眼目睹。”   “什么?”   不少人哗然。   “不仅如此,这几个月我慕家与玉衡城的所有商贸来往,几乎都被切断了,你们知道是因为谁吗?”   “啊,谁……”   若说别的算计,都是传闻,但慕家这两个月的财政,在直线下滑,那可是关系到每个人啊。   刀子不扎在谁身上,不知道疼,银钱少了谁的,谁可是心里清楚明白的很。   这事,慕家内部其实也是有不少怨言的,毕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就不太适应了。   “自然也是大小姐,大小姐恋慕那君玄澈,背地里玩了不少阴招,还耍到了玉衡城主的跟前,才会,哎……” 第六百零八章 失联的禹战   这下,厅内鸦雀无声。   之前还口口声声,维护慕家利益,维护慕云雪的人,登时一个个都说不出话了。   若是非要说话,也是:“这大小姐行事……”确实挺卑鄙的哦。   早就知道,家族内部的争斗,也是血淋淋的,却没想到,撕开一道口子,里面竟是如此的惨不忍睹。   天仙似的的人,比鬼还可怕,好在她死了,不然更丢人。   “你说这些做什么?”   慕玉立有些不高兴的看了慕玉泽一眼,这个时候,这些话,不是动摇人心嘛。   慕玉泽却道:“一码归一码,旁人不知道,难道你不知道,这些都是小事,只要大事不乱就行。”   慕玉立一想,有道理,百里初阳在猖狂,也是外人,撒撒野也就那么回事了,今日处决了慕寒江,在传位给慕云峰,才是大事。   而且慕云雪的丑事,关他屁事,慕云雪越臭,不是显得他儿子越优秀嘛。   “还是玉泽想得周到。”   慕玉泽懒得理他,今日的大事,的确不能被人轻易乱了,“玉衡城主来了,我们都没资格接待,去把族长请来。”   “可族长受伤了?”   “难不成那玉衡城主还能猖狂到,打死家主吗?”慕玉泽问。   也是,说是来算账,不过是找找场面,告诉所有人,他百里初阳不是好惹的,还能正动手不成。   在说这可是在慕家。   在退一万步说……打死也好。   慕玉立当即就去请慕北岸了,当后堂的慕北岸听闻,百里初阳竟在这个时候打上门来,一时面色难看了几分。   “家主不用担忧,晾那百里初阳也不敢对我们怎么样?”慕玉立道。   蠢货。   百里初阳若是好糊弄的,就不是百里初阳了。   慕北岸之前之所以选慕云峰做继承人,就是看中了他们一家子够蠢,没想竟这么蠢,幸好还有慕玉泽支撑大局。   “我知道了。”   “那家主不出去,玉泽说,恐怕我们接不住那百里初阳。”   他们是接不住,但慕北岸也接不住,他现在为一想的是,在拖延一下时间,他已经给禹战传书了。   等禹战来了,无论是百里初阳,还有慕寒江叔侄,想讨到便宜就不容易了。   而他如此信任禹战,无非还是,如今整个白石山,已经开始分崩离析了,禹家需要绑定慕家。   慕家也需要绑定禹家,双方才能长久,所以禹战肯定会来的。   慕北岸这么想,战略上半点毛病没有,只是他千算万算,唯一没有算出来的就是。   禹战得了那神秘女子的天灵朱果,回到禹家以后就闭关了,不功成,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出来的。   所以慕北岸很大程度上可能要悲剧了。   (歪歪,禹战禹战,呼叫禹战……速速闪现。)   (抱歉,对方不在服务区内……嘟嘟嘟……)   又等了两炷香的时间,慕北岸还派人前去慕家的必经道路上,前去观望,可依旧一无所获。   禹战像是失联了似的。   而与此同时的孟青瑶与君玄澈,还有慕寒江叔侄,已经进入了慕家境内,并且也得到了百里初阳今日打上门的消息。   “今日慕家,着实是热闹。”   孟青瑶还笑了一句。   阁老一哼,“平日不做亏心事,夜里不要怕鬼叫门,城主找上来,慕北岸心里被谁都清楚,我们是先看着呢,还是直接进去呢?”   “且先看看……”   谁知敢说完,后面的云裳突然看到了,他们专门用作传递消息的鹰,便打了个熟悉的哨声,那鹰立刻缓缓落了下来,上面绑着消息。   云裳将消息拿下,递给了君玄澈。   “怎么了?”   孟青瑶问了一句,慕寒江叔侄也投过来疑问的目光,以为有变。   君玄澈却面色古怪的道:“的确是有变,不过不是慕家,是禹家,慕北岸早在天不亮就向禹战求援了,可禹战此刻怕是离不开禹家。”   “怎么了,他得大病了?”   “不是,他不知从哪得来了一枚天灵朱果,此刻正在闭关,恐怕带他出关之日,就是功成之时了。”   众人一愣,这的确不是什么好消息。   “只是禹家内部犹如铁桶一般,这样的消息,如何传出来了?不会有诈吧?”云裳问。   这也是君玄澈面色古怪的所在了。   他道:“消息是禹青莲偷偷传出来的。”   众人了然,孟青瑶就跟了然了,虽说禹青莲此人……怎么说呢,说不上是什么好人,但却是这世上,唯独不会骗君玄澈的。   他必然是知道了禹战的动向,知道禹战出关后,肯定会对付他们,心里担心自己的‘情郎’,就送了消息出来。   好让君玄澈提早做出准备。   而孟青瑶与君玄澈,对禹战的准备早就开始筹备了,毒老头便是她手中的一枚暗器。   只是毒老头虽然天材地宝充裕,可到底时间上还是不能完全弥补,上次她去看的时候,只说毒老头到了最关键的一步。   究竟他与禹战,谁先出关,谁又说得准。   练功这种事,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其中还有很大的运气成分。   “先不管了,局我们已经布下,彼时,凭心而走便是,”孟青瑶淡淡宽慰自己道。   君玄澈点头,当即与众人就快马加鞭的前往慕家的中心地点了。   说来也巧,因为今日百里初阳的出现,打乱了慕北岸的计划,他还没来得及说出,慕寒江叛门的谎言,所以慕寒江入慕家。   依旧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说时迟那时快。   慕北岸已经等了老半天了,禹战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已然是心急如焚,而这边,他等得,旁人可等不得,尤其是百里初阳,通传了这么久,竟没一个喘气的出来说话。   他堂堂玉衡城主生这么大,还没被如此怠慢过。   百里初阳俊美的脸上,登时露出冰寒般的讽刺笑容,不在等待,直接便冲了进去。   “玉衡城主留步……”   慕家弟子想要阻拦,但是还没碰到百里初阳的衣角,整个人砰的一声就被对方的内力,给弹了出去。   嗤了一声吐血倒在了地上。   “啊……” 第六百零九章 那件东西   只能眼睁睁看着百里初阳那惊鸿般的身影已经远去,这时耳边再次传来陌生的脚步声。   一侧头,就见君玄澈与孟青瑶,竟是来了。   看这气势汹汹的架势,难不成今日他玉衡城要掀了他慕家不成,欺人太甚。   然而刚想生气,就看到慕寒江与另一个人,紧随其后……这是怎么回事?   但凡在慕家中心侍奉的弟子,都知道,今日一早,慕家外面的所有领头,有威望的长辈,都被请了回来。   如今看这样子,慕家今日要彻底变天啊。   “哈哈,你慕北岸的架子何时这么大了,我百里初阳来见,竟是将之拒之门外,还是说亏心事做多了,不敢见我了?”   百里初阳一面进来,一面冷笑奚落着。   可一进门, 却发现慕家的正堂,乌压压的却是坐了许许多多的人,看样子,慕家是在开早会呀?   但主位上,却是空的,不见慕北岸的声影。   “慕北岸呢?今日若不给我一个交代,休想蒙混过去,”百里初阳冷冷一语。   原本之前,想骂他欺人太甚的慕家子弟,早已在听过慕雪云的丰功伟业之后,变的鸦雀无声,只能大眼瞪小眼。   唯有慕玉泽,起身道:“百里城主莫急,已经派人去请家主了,可能家主最近身子不爽利,慢待了,我替家主给您赔个不是。”   百里初阳的出现,显然是慕玉泽的意料之外,但是也不妨事。   身后,君玄澈等人也进来了。   “师父?”   百里初阳回头,“咦,你们不是去上官谷了,怎么也来了,出气这种事,师父一个人来就行了。”   百里初阳的确不能打死慕北岸,但骂他一顿,在把他打到吐血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而且看对方的样子,应该是知道自己理亏的。   正所谓父债子偿,他女儿闯的祸事,他这个做父亲的承担,受些委屈也是正常。   在说,要说慕北岸对慕云雪的计谋,一无所知,打死他也不信,所以百里初阳对慕北岸早已是牙根痒痒了。   报仇从来不隔夜。   “师父,咱们是一家人,干什么不都得整整齐齐的嘛,”孟青瑶巧笑嫣然的道。   百里初阳自是听着舒服,“那好,整整齐齐的,气死那卑鄙小人,咦,慕北岸呢,怎么还不出来?”   “家主来了。”   慕玉泽老神在在的道。   那边,慕北岸终于在慕玉立的陪同下,千呼万唤始出来了……哪怕他一直在努力的趁着自己。   可颓败之气,已经浮于脸面了。   一些常年在外的慕家头领,看到这样的家主,一时都是怔楞住了,有些心疼,纵然慕云雪天大的错,家主还是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   “家主……”   “家主?”   慕北岸摆了摆手,眸光有些阴骜的看了百里初阳一眼,道:“让百里兄见笑了,实在是我身子不好,额咳咳……”   百里初阳可不吃他这一套,只看冷笑道:“当日白石剑会的时候,慕兄不是还威风凌凌,大杀四方,纵容你那恶女,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的,这才数月之间,就遭了报应了啊?真是天道好轮回啊。”   慕北岸:“……”   袖掌下的手,已经握的发白了。   而这厢,百里初阳也没他们废话的机会,直接开门见山的问:“慕北岸,我来为一句话,慕云雪残杀宇文家小姐,勾结禹家禹青鸾,后自杀,以嫁祸我徒弟媳妇的事,你认还是不认?”   堂内一时安静了。   宇文家那件事闹的很大,苦主都活过来了,铁证如山,也容不得继续狡辩抵赖。   “认。”   他只能这样阴郁一语,道:“都是我管教不严,才会令她生出那样恶毒的心思,百里兄,你这般气势汹汹的来,是要杀了我,还是要灭了我慕家?”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虽说慕家是理亏,可若是灭了慕家,那他们是万万不答应的,就是死战到底也绝不就范。   气氛开始逐渐微妙,如果说眼神能杀人的话,此刻场中的百里初阳,估计已经被慕家上下给杀了吧。   不过百里初阳半点不理会他们,冷笑道:“你的意思是,我不能杀了你,也不能对慕家如何,所以你就可以耍赖了。”   “当然不是,慕家理亏,百里兄有什么条件,说出来,我都可以尽我所能的弥补,”慕北岸道。   却惹来百里初阳一声嗤笑,“条件,你慕家有什么吗?高手,我玉衡城也不缺,财富,跟我百里初阳比财富,慕家还看不得我眼里……”   这是实话,可听着,咋这么别扭呢。   “要不,把那个东西给我吧?”谁知百里初阳话锋一转的道。   哪个东西?   那个东西!   什么东西?   周围人听的一头雾水,但是从慕北岸的表情上,不难看出,他知道百里初阳说是什么。   他苍白的脸上,冷冷一笑,“不可能,除非你杀光我慕家所有人。”   究竟什么东西,竟这么重要吗?   身后的孟青瑶与君玄澈越听越糊涂,然后发现,就连慕玉泽也像是听不懂的样子。   究竟什么东西呢?   由此看来,他们口中的东西,应该是只有一方势力的头领,比如家主,城主这样地位的人,才能知道吧。   如果这样猜测,百里初阳的确是强人所难了。   就在大家以为,百里初阳要继续与之纠缠的时候,谁知他下一秒,徒然神色一变,低喝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还说什么废话。”   言罢,百里初阳瞬间出手。   因为速度太快,连身后的孟青瑶都没反应过来,百里初阳的掌风已经冲向了慕北岸。   慕北岸本就重伤,哪里可以抵挡。   而他身边一左一右两大金刚,一个是慕玉立,表面忠成,实则为了利益,一个是慕玉泽。   若是放在过去,慕玉泽绝对是毫不犹豫的以身相互,但是现在……他一动没动。   而在旁边的人,心里想的则是,有两位德高望重的长老在,家主定然没事。   然而事实有点打脸,两个德高望重的长老,竟是都一动没动,堂堂慕家家主,竟是一掌给派到了身后的墙上。   在墙上还留下了一抹鲜血。   活像夏日里,给拍死的蚊子。 第六百一十章 别走还有戏   “咳咳咳……”   慕北岸一阵剧烈的咳嗽,惨然抬头,一时还想不明白,慕玉立没动弹,他可以理解,为什么慕玉泽不救他?   果然忠心依仗久了,慕玉泽替他去死,都成了一种顺理成章。   “家主,你没事吧。”   慕玉立这时才跑过来,将他扶起,慕玉泽则从身上拿出一颗药,递给了慕北岸,他还得撑着,不能死。   看到这极品的疗伤药,慕北岸的心里才稍稍平衡一二。   说白了,百里初阳就是为了出气,这一掌不打在他身上,他的气是不会消的。   “大胆……”   “你怎么敢?”   “……”   堂内却是呼和声四起,人人目眦欲裂,虽说慕家是理亏,可看着他们奉若神明的家主,被这般羞辱,慕家上下还是接受不了的。   瞬息间剑拔弩张,好几个人不管不顾的朝百里初阳冲了上来。   然而百里初阳只是负手而立,一股刚猛的内力轰然而出,那冲上来的几个慕家人,登时被震荡的四散摔倒。   这一幕。   “帅,”孟青瑶忍不住大呼。   “住手。”   慕玉泽大喝一声,上前一步,制止了所有人,然后看着百里初阳道:“百里城主,这一掌打出,你可气消了?若是气消了,那自此以后,我慕家与你玉衡城的恩怨,也就一笔勾销了。”   百里初阳的确是为了消气,也为了给孟青瑶君玄澈一个交代。   当即他侧目问孟青瑶:“小丫头,你可消气了?”   “帅气。”   “什么气?”   “没有没有……”孟青瑶赶忙改口,兴奋道:“那个,师父,其实我气早消了,看慕家主这般凄凄惨惨的样子,也为之前的事,付出代价了,不如就算了吧。”   “好,那就算了,禹家那个小丫头被我一掌拍死了,慕家这边也出气了,宇文家那边,哼,懒得跟糊涂蛋计较了,”百里初阳喃喃道。   宇文家的内心,想必是奔溃的……他们其实不坏,就是蠢一点罢了。   慕家上下眼看,恩怨消了,心里也是微微松口气。   百里初阳没有理会慕北岸了,转身欲走,却被孟青瑶拦住,“师父,大老远的,来都来了,车马劳顿的不容易,不如在看一场戏。”   “还有什么戏?”百里初阳挑眉一问。   君玄澈则戏谑一笑,不过既然是孟青瑶说的,那肯定是不会骗他的了,于是百里初阳还特意找了把椅子,坐在了门口的位置,看戏。   慕北岸吃了药,好多了,看到这一幕,又被气了个铁青,只恨禹战怎么还不来,结盟的时候信誓旦旦,却关键时刻掉链子。   气死他了。   可纵然满心在气,他面上也不敢爆发,只阴郁的扫过门口的众人,尤其落在慕寒江与慕流云身上的时候。   更是目露寒光。   “百里初阳,你这什么意思,你的事情既然已经了了,还不离开,接下来,我们要处理我们慕家自己的内部事情,白石山各个势力,互不干扰,难道你忘了?”   慕北岸威胁。   百里初阳摇头,“我没干扰,就是看看。”   “也算不得干扰,慕寒江与我表姐定亲,我们便是亲戚关系,他的事便就是我的事,今日慕家主召集了这么多人,不就是为了解决慕寒江的事情吗?”   谁知孟青瑶已经先一步说话了。   “这与慕寒江什么关系?”   “是啊……”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自然会发出这样的疑问,一时间都议论纷纷的。   慕北岸见此,继续遮遮掩掩也没什么用了,索性放手就要与他们拼死一搏,当即大声道。   “安静,想知道与慕寒江什么关系吗?那我来告诉你们,想必你们刚才都看到了吧,在我受百里初阳这一掌之前,已经是身受重伤了。”   “是啊,家主,之前是谁伤的您?”   慕北岸冷笑,有了这一双双关心的目光,他底气越发的大了,慕寒江,慕流云,就算你有玉衡城这帮人撑腰又如何。   这里到底是慕家的底盘。   当即慕北岸抬手,直接指住了慕寒江与慕流云道:“便是慕寒江偷袭我,将我重伤的,昨夜,慕寒江突然跟我说,他叔叔慕流云昏迷多年,已经醒了,并且有一桩大事要亲自对我说,我出于对慕寒江的信任,便深夜与他前往上官谷,没想到等我的不是什么面谈,而是他勾结外人布下天罗地网,要将我置于死地,幸好当时我带去的护卫拼死相护,否则……我就死在这杂种的手上了……”   慕北岸说的目眦欲裂,明明是谎言,却被他说的仿佛真实发生一般。   “百里初阳,既然你也在,那我倒要问问你,你来我慕家报仇,你的徒弟却勾结我慕家叛徒,要杀我,你们师徒的杀局,还真是步步紧逼啊?”   慕北岸有这样的联想,也很正常。   之前他是不想牵连玉衡城的,只想关起门来,把慕寒江搞死,但既然都这样了,他也不藏着了。   “什么?”   “竟有这样的事?”   “百里初阳,你人也打了,气也出了,还要用这样卑鄙的手段杀我慕家家主……”   “百里初阳,别忘了,这白石山不止你玉衡城一家,我慕家虽不及你玉衡城势大,但想要灭了我们,你概要掂量一二呢……”   “……”   登时讨伐声不绝于耳,慕家像是彻底的怒了,唯有慕玉泽始终一动不动,老神在在的站在那。   他眯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站着睡着了。   百里初阳自然不知道昨夜的事,他先是看了看君玄澈等人,倒也没细问,只道:“我百里初阳若是想置一个人于死地,他恐怕也活着回不来了,所以,昨夜的事与我无关,我就是看戏的。”   这话虽不好听,却也是实话。   但慕家上下依旧群情激愤,矛头很快直指慕寒江。   慕寒江成为了所有舆论风暴的中心,不过他到是没有在意,一双冰寒般的目光,只一眨不眨的望着慕北岸。   像一只迅捷的豹子,虽是冲上去咬断敌人的喉管一般。 第六百一十一章 豁出去的慕流云   “慕寒江你好大胆……”   “今日我便宰了你这欺师灭祖的东西……”   “……”   说着就有人想要动手,原以为免不了要混乱一通。   就见慕玉泽终于开口了,含着内力道:“都住手,堂堂世家,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都是市井之徒吗?”   慕玉泽威望本就高,许多人登时都住手了。   而慕北岸也没有起疑,只以为慕玉泽要给他主持公道了,果然就见慕玉泽踏前一步,有些愤怒的望着慕寒江,问。   “家主说的是真的吗?”   要不是昨晚串通了,还真以为慕玉泽反水了,不得不暗中佩服一句,好演技。   慕寒江已经踏前一步,道:“全部都是慕北岸这老贼,诬陷我的鬼话,我从未跟他说过那样的话,他昨夜的确去了上官谷,但不是我让他去的,而是他不知从何处调查到,我昏迷多年的叔叔,即将被治愈苏醒,因为我叔叔知道他一件秘密,他害怕暴露,才会深夜前去上官谷,企图谋杀我们叔侄,幸亏玉衡城的二公子与孟小姐,还有上官阁老也在,否则我叔侄二人昨夜就被这伪君子给害了。”   “胡说八道……”   “你叔叔醒了?”   “家主不可能是那样的人……”   众人的关注点都不同,到是有人看向了一直沉默的慕流云,慕流云也很合时宜的走上前来,与慕寒江肩并肩。   然后缓缓拉下头上的兜帽,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今日慕家的人来的很整齐,其中不乏一些当年的老人,一眼就认出了慕流云。   “竟真的是慕流云!”   “他活了?”   “他躺了十几年啊,怎么可能?天下第一神医的医术,果然名不虚传……”   “神医,稍后可否给我看看诊?”   “还是先给我看看吧,我这毛病好多年了……”   咳咳,好像跑题了,站在最后面的阁老,一通翻白眼,这什么跟什么呀。   慕流云苍凉一笑,这些人之中,自然也不乏一些他少时的故人,没想到在见面,竟是这样的场面。   他道:“的确是我,十几年没见了。”   “你知道家主什么秘密啊?”   有人问。   不知为什么?虽说慕北岸与慕寒江的说辞,完全是南辕北辙的两种,可不知为什么,总觉的慕寒江的跟有说服力。   因为第一,慕流云真的苏醒了,这本就是奇迹一般的事。   第二,慕寒江有什么理由要杀慕北岸呢,杀了慕北岸对他又有什么好处,被整个慕家追杀吗?明显这很蠢。   所以下意识的竟是看向了慕流云。   慕北岸面上阴狠一笑,“我慕北岸素来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又有什么怕被人知道的秘密呢,你说啊,我到是也想听听。”   反正没有证据,就都是污蔑。   而众人一听慕北岸如此的义正言辞,登时又觉的,他们尊了这么多年的家主,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呢。   必然是奸人陷害,要么就是有什么秘密,但是如果慕寒江当真刺杀家主,那是罪不容恕的。   慕流云冷笑,“真是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你慕北岸如此不要脸的伪君子,你表面仁义,背地里干的都是肮脏龌龊的事情,反正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也不怕告诉你们,其实寒江的母亲,姓齐……”   “什么?”   一言出,满堂皆惊,就连百里初阳也微微侧目。   慕北岸更是面色一变,因为他一直觉的,这件事是没人敢说出来的,一个齐字,压死人。   齐代表了太多太多,诱惑,杀戮……   慕流云敢说出来,就不怕慕寒江成为众矢之的吗?他疯了不成?   这才第一步,就彻底乱了慕北岸的节奏,而慕北岸唯一仰仗的,便是自己身居家主之位多年。   身边多是忠心耿耿的人,尤其是慕玉泽,慕玉泽几乎手掌家中一半的人心。   这时,在场诸人,都安静了,静待慕流云的下文,因为他所说的话题,简直太劲爆了。   “这个秘密,当年只有我兄长与我知道,我嫂嫂齐氏更是为人良善宽厚,一生只愿与我兄长白头偕老,从无害人之心,然,世事无常,这个秘密还是被奸人发现了,那个人就是眼前的伪君子,慕北岸,因为是同族,他不好自己动手,便勾结禹家,截杀我兄长与嫂嫂,逼迫他们交出齐家的宝物……”   说到这个,慕流云沉默了,因为后面的结局,慕家上下都知道,慕寒江的父母,死的何其凄惨。   一直都是家族的一桩悬案。   而如果慕流云说的都是真的,那慕北岸实在不配为人,为了所谓的宝物,同族相残。   “胡说八道,我不信……”   “根本就是栽赃诬陷,想要借此,蒙混你们刺杀家主,背叛慕家的事实吗?”   还是有人,无脑拥护慕北岸的。   慕寒江袖中的手在意是握的咯咯直响了,理智告诉他,不能动手,现在不能动手。   他只好通红着眼眶,质问那人:“若非这般不共戴天的大仇,我又如何会杀慕北岸?你说?”   “额,这这这……”   那人被问住了,要不是杀父杀母的大仇,还真没人敢挑衅家主,这无异于作死嘛。   好像……   “大小姐设计逼玉衡城二公子跳了炼狱,必然是他们怀恨在心,勾结慕寒江刺杀,这还不明白吗?”   另一个人又冒出来大放厥词。   不通的逻辑,仿佛这才通了。   孟青瑶冷笑,真是永远也吵不醒装睡的人,慕北岸的说辞明明更加错漏百出。   “我玉衡城行事,还没这么卑鄙,我玉衡城的人有仇,都是上门当面来报的,若正要杀他一个慕北岸,我玉衡城高手如云,还能让他逃回来,笑话,看不起谁呢?”   百里初阳冷笑一声,一群蠢货。   哎呀,慕北岸的说辞,又有漏洞了。   “可我们还是不信……”   一面是德高望重的多年家主,一个是无权无势的慕寒江叔侄,大家心中权衡一目了然。   听到许多人的表态,慕北岸这才安心下来,冷笑道:“看到了吧,你们的诬陷,根本没有人相信,想不到你们为了诬陷我,连已故的家人都能拿出来,往我身上扣,慕寒江,你到底是受了旁人什么好处啊,这样背叛家族?嗯?” 第六百一十二章 以乱人心   “何须说这么多废话,杀了你这小贼,今日乃我慕家内部杀贼,旁人若是插手,便别怪我等不客气了,传出去,也是你们没脸?”   慕北岸的心腹,已经大喊道,拔剑就要杀了慕寒江。   慕寒江早就心中恨意翻滚,想杀了此人,却被一旁的慕流云一手按住肩膀,道。   “别动……我来。”   原以为慕流云昏迷多年,就算醒过来也已经是废人了,所以根本没人将他看在眼里。   谁知道,这样看着干瘦的人,身体里却是藏着一股恐怖的力量,那人一剑刺来。   慕流云身如鬼魅的就躲了过去,并一把钳制住他的手腕,一掌推出。   “轰……”   此人身体瞬间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的被打到了前面的墙上,嗤的喷出一口血。   刚好与之前慕北岸摔的地方,一左一右,两抹血。   “放肆……”   “慕流云,你……”   “……”   “我一个躺了十几年的废人,你们也怕吗?”慕流云冷笑。   众人沉默,是啊,躺了十几年,还有这么厉害的实力,要是躺着就能练功,那他们还都天天累死累活的干嘛?   慕北岸皱眉,他昨晚就见识过慕流云的内力,当时也没细想,可此刻想来……遭了……   慕流云已经张嘴道:“大家看到了,我刚才使用的内力,并非慕家武学,慕家武功也没法让人昏迷十几年,还能如此强横吧。”   “那你用的是……”   “是当年嫂嫂给的齐家功法,”慕流云幽幽道,而他抖落出这些秘密,自然有他的用处。   “什么?”   “齐家功法?我的天那……”   仿佛一个会移动的宝藏,出现在了众人眼前,如果是真的,那修习齐家神秘功法的慕流云,只会有两种结局。   一种,被家族收为己用。   第二种,被整个白石山追杀。   他是疯了吗?   慕流云当然没疯,他豁出一切,都是为了慕寒江。   就听他高声道:“现在你们相信,我嫂嫂真的是齐家人了吧?如果在座诸位,能够帮我手刃了,杀我兄嫂的伪君子,慕北岸,那当年,我嫂嫂给我的齐家功法,我愿意无偿送给这个恩人,或者送给慕家也行。”   慕家若得了这样厉害的功法,那是功在千秋的大事啊。   “啪……”   慕北岸按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掌,一时失去控制,被他一把捏碎,他整个人面色大变,仿佛摇摇欲坠。   因为他比谁都知道,欲望这种东西,才是最可怕的。   “你胡说,你胡说……就算你嫂嫂是齐家人,可我当年根本不知道,什么勾结禹家,什么截杀,我根本不知道,慕流云,你们叔侄是不是被什么人给利用蛊惑了,才会觉的是我?才会将我引到上官谷要杀我?”   慕北岸竟是又改变策略,搞起了这样的说辞。   众人一听,嗯,或许也有点道理。   如果因为一些完全没有证据,只用口述的话,就生生冤死一个一家之主,确实不太正常。   慕北岸身边的两大金刚。   慕玉立跟傻逼似的,已经完全搞不懂状况了。   慕玉泽依旧闭口不言,像是个耐心的垂钓手。   “慕流云,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可你没有证据,也不能说明什么,”有人警告道。   但明显所有人已经开始心思动摇了,毕竟齐家的神秘功法啊,谁不眼馋啊。   当年慕北岸做下那么丧尽天良的事,都没能搞到手,如今他们只需要杀一个人,就能得到。   可到底慕北岸积威多年,一时还没人敢作乱,可人心呀,一旦有了一点点的缝隙,便早晚有一天会形成塌天之势。   慕流云,便要是用这宝物,祸乱人心。   当年,你慕北岸不就是因为欲望,变成恶魔吗?今日,我用欲望,把所有人都变成跟你一样的人,去杀你,好吗?   慕流云不说话了,但这时外面却有通传的人,突然跑了进来,结结巴巴的禀报道。   “禀,禀报家主,宇文家的宇文常在,求见。”   宇文家的人,怎么会突然来?   这宇文常在名字听着陌生,可一些年长的却不陌生,知道此人在宇文家算是嫡系长辈了。   与宇文哲明是同室兄弟,可已经归隐多年了,白石山久不见踪影,如今却突然来了慕家,还是这种时候。   正在众人疑惑的时候,慕流云道:“我的证人来了,宇文常在就是当年唯一知情的人,但是出于种种原因,他当年选择了沉默,但是今日,他既然来了,便是要说出来的。”   “什么?”   孟青瑶与君玄澈互看了一眼,心里便猜到,这应该是昨夜慕流云送出去的信,竟是送给了宇文家。   “既然是证人,那就有请吧。”   慕北岸还没说话,慕玉泽已经率性开口道。   传话的弟子立刻领命而去了。   慕北岸却忽然深深的看了慕玉泽一眼,你到底是帮谁?之前他是绝对相信慕玉泽的。   可此刻转念一想,总觉的今日的慕玉泽,有些古怪,可哪里古怪,他又说不上来。   慕玉泽多年对他的忠心耿耿,他也是看在眼里,谁反水,他都不会怀疑慕玉泽。   只当他想给自己清白吧。   很快,宇文常在就进来了,众人侧目。   孟青瑶见多了,各个家族的人,出行都是衣着华丽气派,却没想到,这宇文常在,却不似宇文家其他人的派头。   一出来,竟是一身道袍,手里还拿着一根拂尘,俨然一副半出家的样子。   而宇文常在也没想到,慕家的场面已经闹的这么大了吗?   心中哀叹,最后目光落在了慕流云的脸上,似乎没想到,他真的醒过来了,眼中有几分安定。   “宇文先生,对于当年惨案,你知道?”   慕玉泽似乎惊异的问。   众人你也都竖起了耳朵,宇文常在扫过所有人,目光在慕北岸的身上停留了片刻,直看的慕北岸心惊胆战。   宇文常在才道:“今日凌晨,收到慕流云的亲笔书函,我便知道这件事该说出来了。”   “当年慕家夫妇被深夜截杀,惨死荒野的时候,其实,我也在……”   此话说的似乎很艰难。 第六百一十三章 三种人   一直垂着眸的慕寒江,则霍然抬起头来,死死的望着宇文常在。   一身道袍的宇文常在,这时也露出了羞愧之色,“也是机缘巧合吧,我在附近的一处山洞躲雨,看到了许多黑衣人,便知是江湖仇杀,本不想多管闲事,可还是忍不住去看了。”   “那些人截杀的便是慕家夫妇 ,且手段残忍,但当时只有我一个人,若贸然出手,结局必然也……不过看到最后,最令我感到惊讶的还是……”   宇文常在深深叹了口气,“那夫人被生生剜去了一只眼睛,痛极之下,一把掀开了一人的面巾,我看的清清楚楚,那人竟是……此刻的慕家家主慕北岸。”   “你胡说。”   “你要是早就知道,当年怎么不说出来?”   还是有人不信,或者是不愿意相信。   慕北岸更是冷笑抵赖,“玉衡城好手段啊,连宇文家的人,都能请来给你们做伪证,誓要诬陷死我,给你徒弟出气啊。”   他又在偷换概念了。   毕竟除了攀咬玉衡城他已经没多少说辞了。   唯有慕玉立一脸呆滞,“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咋跟我拿的剧本不太一样啊。   宇文常在摇头,叹道:“当年不说,只因为说出来怕没人信,完全没有证据,更怕连累了慕家夫妇的孩子,如今我更是方外之人了,所以我只告诉了慕流云,也算……弥补一些我当时的愧疚之情吧。”   “宇文先生无需愧疚,当时情况,你没出手也情有可原,你能告诉我真想,我已经感激不尽了,当年若非顾忌着寒江还年幼,被他们压在手里,我必然与他不死不休。”   慕流云咬牙道。   当年的慕流云,本事还没学精,年岁也不大,背负着血海深仇,应该是想蛰伏下来,等着慕寒江长大,在寻机报仇的。   前往南楚飞花宫,遇到那个神秘人,反而是意外。   一番言论已经说完了。   有人信了。   有人不信。   有人将信将疑。   同时慕玉立也已经飞快的,想出了自己的立场,不管怎么样,他都要支持慕北岸,还等着他受不住传位呢。   “休要胡说了,这些都是污蔑,我堂堂慕家的家主,岂容你们两片嘴一动弹就泼的一身脏水吗?”   “脏水,我看是不进棺材不掉眼泪吧,就算你们有些人,依旧昧着良心相信这伪君子,但事实依旧是事实,在场诸人都是长了眼睛的,自会分辨真相。”   慕流云冷声道。   若是平日,这样义正言辞的话,多半会被人所抨击,可今日不同。   此刻慕家大厅内的慕家人,基本已经分成了三种人,一种,是慕北岸的死忠心腹,却也包括慕玉立这种墙头草。   第二种人,就是以慕玉泽为首的忠心之人,无论天风如何乱,这些人的心里都是以慕玉泽马首是瞻的。   第三种人,则就是逐利之人了,若慕北岸身上有利可图,他们就支持慕北岸,可如今,似乎慕流云身上更有利益可图,那是齐家的功法啊。   一时间,大厅内蠢蠢欲动。   慕流云也不在等了,眼看时机也差不多了,直接抬眸问慕玉泽:“玉泽,听说你如今在慕家,也算德高望重的首席长老了,我今日说了这么多,你也看了那么多,你觉的,我们谁说的是真,谁说的又是假的呢?”   一瞬间。   所有的目光齐刷刷的望向了慕玉泽。   对啊,如果说今日的较量这一场天平的话,那慕玉泽就是那个重要的筹码,看他更偏向谁了。   蠢货。   慕北岸看着慕流云,心中一阵畅快般的高兴,慕玉泽无论如何,一定还是会相信你他这个家主的。   不为别的,他若倒台,慕家那面会乱,慕玉泽不会任由慕家内乱的,比起这不知哪冒出来的慕流云,以慕玉泽的脾性,肯定是会保他这个最稳妥的,哪怕他信了慕流云的话。   然而。   就在慕北岸信心满满的时候。   慕玉泽身边跑来一个传话的小厮,在慕玉泽的耳边飞快的说了一句话,他听完,露出微微的怔楞。   挥退那传话小厮之后,慕玉泽的表情变得颇为古怪,也颇为严肃。   仿佛是又掌握了新的重要线索,看着的人莫名的发慌,就连孟青瑶也露出疑惑的神色。   难道有变,如果真的有变,慕寒江叔侄筹划的一切,可就要功亏一篑了,一时之间,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也正当气氛微微紧张的时刻。   慕玉泽终于说话了,他依旧语调平缓的道:“我相信慕流云说的。”   “听到了吗?玉泽只会信我这个家主,我慕家上下一心,任何宵小都污蔑不得。”   那边慕北岸已经得意的冷笑了起来,仿若胜券在握,嗯,只是,为什么周围看向他的目光,都变的怪怪的。   慕玉立更是傻了,这又是哪一出。   大厅内继续鸦雀无声,没有想象中的喝彩与支持,只有,死一般的安静。   要不是情况不准许,孟青瑶差点没笑出来,这慕北岸到底是得有多脸大啊,才会如此信心百倍。   以致脑子都魔障了,竟还给听出了幻听,这慕玉泽也算口齿清晰吧。   他居然给听错了!   慕玉泽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他皱眉回头看了慕北岸一眼,冷声道:“你听错了,我刚才说,我相信慕流云的话。”   “你,你说什么?”   慕北岸这才从自己的幻想里,彻底醒了过来,满面的不敢相信,“慕玉泽你疯了,你居然不信我?”   慕玉泽冷笑,“我就是疯了,才会相信你这个连同族都要残害的人,我慕玉泽是一心为慕家,甚至可以闭目塞听的为你,但我也是有底线的,我的底线就是,绝不能同族相残。”   “可他们是污蔑……”   “我已经有证据了。”   慕玉泽直接开口道。   “长老?”   “族叔……”   “玉泽……”   不同的人,发出不同的疑问,都在静待下文,只有孟青瑶他们这边,心头长长松了一口气。   虚惊一场啊,只是证据,慕玉泽竟去找证据了?什么证据? 第六百一十四章 铁证如山   “你有什么证据?”   慕北岸怎么都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绝对不可能有证据。   “马上你就看到了,抬上来,”慕玉泽淡淡一语。   身后就有人将两副担架,轻飘飘的送到了正厅,送到了所有人的面前,旁人或许不知这是什么。   但慕寒江一看到的时候,眼睛就通红一片了,那是……   “这是这是老四夫妇的骸骨,我方才命人挖出来了,”慕玉泽浅淡一语,他口中的老四,便是慕寒江的父亲。   “挖骸骨做什么?难不成死人还能说话?”有人问   “你说的没错,死人的确可以说话。”   “什么?”   旁人不明白什么意思,但慕北岸却是瞬间明白了,他原本胜券在握的脸上,瞬间变的惨白。   “慕玉泽,你怎么知道……”   慕玉泽侧眸看向慕北岸,似有几分痛心的道:“原本我也不愿相信的,但此事已经触及我的底线,我便必须要查的明明白白。”   说完,骸骨上是白布被掀开,周围所有人都一片哗然。   骨头已经碎成一堆了,可两颗头骨上的桃木钉,却是格外醒目,这样歹毒的手段,不敢相信就在他们慕家发生了。   “什么人做的?”   “当时谁下的葬?”   “这是,这必然是我慕家内部……”有人不敢说了。   但却有人已经后知后觉的想到,当年匆忙下葬他们夫妇的人,好像,就是慕北岸……   可尸体抬回来的时候,头上可没有桃木钉,是被人故意……谁在心虚吗?   “污蔑,都是污蔑……”   慕北岸还在垂死挣扎,这下连慕玉立都傻眼不给他洗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变了。   现在他们基本已经确认,撒谎的人,一直都是慕北岸,一声伪君子,还真是没白骂他。   前一刻还是人人尊敬的家主,下一刻就成了怒刷三观的伪君子。   “慕北岸,你还有话说?”   慕寒江红着眼眶,死死瞪着慕北岸,仿佛虽是已经做好了与他决一死战的冲动。   “按照族规,同族相残,是要被废去武功,逐出家门的,”有人淡淡道。   但慕北岸的手段太过残忍,且身份特殊,恐怕……   “哈哈站……”   在一双双质问的目光下,慕北岸本就开始脆弱的心理防线,终于开始寸寸崩溃了。   “污蔑,全是污蔑,我没做过……”   “你觉的继续这样狡辩下去,还有用吗?”   此刻的慕寒江,情绪上反而诡异的平复了下来,他将手缓缓的按在了自己的剑柄上。   他要做什么,不言而喻了,杀掉家主吗?满堂坐着的,都是慕家有头脸的人物。   有人想要阻拦,但看着周围一动不动的同族,却知道,做人还要识时务的好,慕北岸倒了,但他们还要活。   所有人竟都不约而同的退开了,没有一人敢去帮慕北岸。   所谓众叛亲离,不过如此。   “你这个小杂种……”   慕北岸也知道自己了结局了,可嘴上始终不肯认输,他拖着重伤的身子,一直还在狡辩。   “既然你这么喜欢狡辩,那就去地下,好好狡辩吧,看阎王爷会不会相信你。”   慕寒江冷笑着,他之前幻想过无数复仇的画面,却都不及眼前看着这个老头子,众叛亲离来的爽快。   他一点点拔出自己的长剑,指向了慕北岸。   慕北岸逃不掉了,他反而开始想要求个速死,当即他忽然大喝一声,就朝慕寒江冲了过去。   慕寒江手起刀落,所有人只感觉一道寒光闪过。   好快的剑。   关键,这剑的分寸还把握的极好,慕寒江没有一剑要了慕北岸的命,而是让他极其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他废了,但是又不能马上死掉,只能这样痛苦煎熬,又无助的望着所有人,却无一人肯救他。   他甚至连自裁的力气都没了。   如此,甚至有些残忍的杀人手法,此刻却也没人说出什么,只因,对方的手段更加令人不齿。   堂堂慕家家主,风云一时的人物,竟是落得这样的下场,实在令人唏嘘啊。   “送家主,额,不对,是送慕北岸,回去休息吧,”慕寒江幽幽一语。   说是送去休息,他的伤没人能治,他会被丢在一个地方,或许痛苦折磨个几天几夜,才会断气吧。   没有人关心的,慕北岸就被抬了下去。   慕家大厅,依旧鸦雀无声。   慕寒江已经走到他父母的骸骨前,跪地磕了三个头,一切仿佛终结了。   他亲自拔掉了那桃木钉,在将骸骨认真整理了一下,又让让人妥善送了下去,只待选个日子,重新下葬。   时间仿佛仅仅只是过了一小会儿,又仿佛过了很久很久。   久到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没有说话。   还是慕玉泽,率先开口道:“好了,有关慕北岸的事情,就算结束了,诸位还有什么异议吗?可以提出来。”   自然是无人在有异议了。   “既然没有人反对,那现在我们就要说第二件事了,”慕玉泽继续道。   “还有什么事?”   有人疑惑,有人则已经猜到了,比如,小机灵鬼慕玉立,立刻就知道下一件事怎么回事了。   当即附和道:“的确是该说下一件事了,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既然慕北岸已经不能在做家主了,趁着今日大家都在,那就该重新认一下我们的新任家主了,云峰,出来吧。”   慕玉立已经指向了慕云峰。   慕云峰像是才刚想起来,哦,我也姓慕啊,随即又想到了慕玉立口中的新任家主,一时心中有些微微的紧张,又有一些激动。   真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才做了继承人没几天,竟就要继位了。   当即慕云峰就脚下生风的走了上来,一脸兴奋的看着所有人。   而周围的所有人,似乎还有些没适应过来,不过按理说,慕云峰是慕北岸之前选定的继承人,如今慕北岸不行了,由他继承家主,似乎也没毛病。   唯一有毛病的就是,他们确实,没把慕云峰当做继承人看过。   甚至一些消息闭塞的,一直还以为,慕家的继承人会是慕云翼,所以才会觉的怪怪的。 第六百一十五章 事了拂衣去   百年家族,如此更迭总觉的有些儿戏。   其实说白了,还是慕云峰不能做到服众,慕家上下虽都遵从族规,可到底他们还是更期待一个实力更强的,比如……   “你们怎么不拜见新的家主?”   慕玉立一愣,问。   “这……”   “因为大家心里都不认可这个新家主,”谁知还是慕玉泽最爱瞎说大实话。   众人闻言一听,哎,这才说到心里了嘛,慕云峰,他们看不上。   “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家云峰可是慕北岸亲自挑选……”慕玉立急了。   “你也说是慕北岸挑的,慕北岸那等伪君子又能挑出什么来,我决意,家主之位,还是重新选择吧。”   有人小声建议。   慕玉立表情一变,正要生气的据理力争,又听慕玉泽道:“不用重新选择了……我提议,新任家主,由慕寒江来接替。”   “慕玉泽你疯了?”   慕玉立第一个犹如踩了尾巴的猫一般,就跳起来了,恨不得冲上去打慕玉泽。   “你干什么?”   慕玉泽在慕家很有威望,岂容他放肆,看着这么多人为慕玉泽出头,慕玉立登时蔫了。   “族叔,明明我才是继承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慕云峰也是满面的义愤填膺。   慕玉泽则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不是我要这么对你,而是我遵从所有人的选择,还有,云峰啊,你要明白一个道理,人,贵在自知。”   “你……”   最后一句话,瞬间说的慕云峰面红耳赤。   “你凭什么说这是大家的选择?若是旁人,或许我说不出什么,可慕寒江就是不配。”   慕玉立大声道。   慕玉泽也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对着所有人道:“选择举手表决,同意慕寒江继承家主之位的,举手。”   说完,他自己抬起了手,厅内的所有人,除了慕玉立身边的几个亲信,几乎都举手了。   看到这一幕,慕玉立父子登时咯噔一下。   紧接着,慕玉泽又道:“同意慕云峰继承家主之位的,举手。”   说完,一呼啦所有人都放下了手臂,毕竟他们又不傻,选举慕云峰,屁好事都没有,选择慕寒江,人家有齐家功法啊,而且能力也强,他们可不想以后行走白石山。   被人说自己的家主,是个废物。   “你们,你们……”   慕玉立被啪啪打脸,也已经是彻底没话说了,在说下去,场面恐怕会很难收场,只好气的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父亲?”   慕玉泽淡淡看了慕云峰一眼,道:“好生照顾你父亲去吧。”   慕云峰虽然心有不甘,却也知道,他斗不过慕玉泽与慕寒江,只好带着昏迷的慕玉立走了。   “拜见家主。”   他前脚刚一走,身后的厅内已经传来统一的拜见之声。   与此同时,慕家的风波,这一刻也算彻底过去了,一直看戏的孟青瑶君玄澈,还有百里初阳几人,也都微微露出和谐的微笑。   “走吧。”   百里初阳对这个结果极满意,摇头晃脑的就转身离开了。   孟青瑶与君玄澈也尾随着出去了。   几人刚走出十步,身后,慕寒江与慕流云就已经追了出来,“你们这就走吗?今日大恩……”   “大什么恩啊,说来都是一家人了,今日慕家主继位,应该有的忙呢,我们留着也是添乱,更填口舌,有什么话,等我们回了南楚在说也不迟。”   孟青瑶俏皮的笑了笑。   一句一家人,到是将彼此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慕寒江本就不善言辞,却也知道,有些恩情,他是还不完的,索性放在心里便不说了。   “我明白,那就不送了,有什么事我们带去了南楚在说。”   给父母重新下葬后,虽说还不到一年的时光,可也是他去南楚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想到这些,慕寒江原本冰寒的内心,突然多出了几分暖意,他从未感恩过上苍,但现在,他很感谢。   “好。”   说完众人这才分别。   走出慕家,孟青瑶感觉整个人都微微放松了一下,才听百里初阳语气不好的问,   “你们要回南楚了?”   仿佛南楚是什么不好的地方一般,他想起来就不高兴。   孟青瑶与君玄澈心里也明白,尴尬的笑了笑,“出来这么久了,总是要回家看看父母的,在说,我马上就要及笄了,到时候会办及笄礼,到时候师父一定要来啊。”   孟青瑶热情的道,可惜对上百里初阳那不太好的表情,生像热水泼了冰块。   “师父?”   “哎呀,算了算了,我玉衡城到底是庙小,留不住你们,及笄礼,放心吧,我一定到,说不定及笄礼之后,便是你们的婚礼了,嗯,那样还是有些期待的。”   百里初阳忽然笑道。   说的的孟青瑶一阵尴尬,到是君玄澈闻言,不由自主的微微一笑。   “罢了。”   就在话题要结束的时候,君玄澈忽然提醒道:“师父,禹战要功成了,你那边尽早做出准备才是。”   “他要功成了?”   百里初阳到是意外,显然这消息他也还没听说,足可见,禹青莲的消息,也算冒死送出了。   “怪不得他今日没来,我还等了他许久呢,竟是闭关要功成了,不对啊,他练的那个功法我知道一些,需要大量的天材地宝,尤其功成的时候,更是极其的耗费,他都穷成那副熊样了……”   “师父,恐怕有外来的力量,插手白石山的事情了。”   却听,孟青瑶严肃的道。   “外来的力量?北国?不过不会插手白石山的事……那是……”   “东海。”   君玄澈轻轻吐出了这两个字。   百里初阳直接一啧,仿佛不信:“怎么可能?”   “听上去是有一些荒谬,但经过我们的调查,这是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了,说起来,这些事还说来话长呢。”   反正百里初阳也不是外人。   孟青瑶直接道:“先飞花夫人,慕流云,包括这次我与皇爷被逼跳下炼狱,都是出自一个看不清面目的神秘人,而那人,极有可能就是来自东海。” 第六百一十六章 看不见的敌人   “什么?”   听到先飞花夫人五个字,百里初阳的神色终于变了,他只知道当年她被很多人追杀,却不知道真正伤她的人是谁。   若没有绝对的强者,将她击伤,任凭那些三大家族的人,怎么可能将她逼到那一步。   “可东海与我们远隔重洋……”   “他们是如何来的,我们也在调查,所以师父在提防禹战的同时,也要提防那看不清面目的神秘人。”   君玄澈提醒道。   百里初阳点了点头,“那你们的意思是说,禹战能够功成,便是那个神秘人的推波助澜了。”   “可以肯定。”   “好,我明白了。”   百里初阳原本玩世不恭的态度,终于也在此时,露出了凝重之色,原来他们一直都有一个看不见的敌人。   “有没有一种可能?”   孟青瑶这时忽然想到了什么,道:“我们已经知道了禹战的动向,他不是还没功成,我们可不可以趁着现在潜入禹家,打断他……”   “太过冒险,禹家与慕家不同,禹家戒备极其森严,禹战闭关多年,他的闭关之地也必然十分隐秘,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涉险。”   百里初阳否决道。   虽说禹战是个危险,但不是万不得已。   说完这些,他们方才回了玉衡城,又在玉衡城呆了两日,这期间,主要是在观察毒老头的情况,却发现他这次闭关,真的十分认真。   不敢有丝毫侵扰,至于功成,谁也说不准,也许是下一刻,也许还很久。   孟青瑶与君玄澈呆了两日后,便有了先会难处的打算,孟青瑶的及笄之日已经快到了,此时,外面的天已经逐渐春暖花开。   不过在这之前,始终一个疑问,浮现在孟青瑶的脑子里,那个看不清面目的敌人,既然那么厉害,为什么一直都不出现在她面前呢。   她,亦或者是他们,究竟在顾忌什么?   但这个问题目前无解。   两日后,他们已经收拾行装,正是返程南楚,当马车正式走出白石山地界,踏足到南楚国土的时候,孟青瑶还忍不住感慨了一下。   想起数月前,自己孤身带着人,前去会那陆夫人时的场景,在到了后来的事事非非,竟是恍如隔世。   他们这一路走的还算低调,但是当快抵达京城的时候,在十里亭外,还是看到了前来迎接他们的亲人。   “青瑶?娘你快看,他们到了。”   “青瑶丫头……”   孟青瑶撩开车帘,远远的就瞧见,他母亲蓝氏,安定侯徐景芝,还有小舅舅与徐氏,蓝景悦蓝景行,云乐和七松……   好几张熟悉的脸孔,只叫孟青瑶险些落下泪来,这些人,都是她重生以来,一直都在小心守护的亲人,如今看他们都好好的,自己便格外的幸福。   “母亲,父亲。”   还没走到呢,孟青瑶就迫不及待了跳了下去,扑入了蓝氏的怀里。   蓝氏被她扑的身子微微一摇晃,真真实实的感受到,女儿这半年长大了不少呢,个头也比以前高了。   “你这孩子,真是……”   蓝氏一下一下摸着孟青瑶,丝绸般的长发,脸上又是宠溺又是高兴,片刻母女二人才平复了心绪。   “我记得我没让人提前送消息回来啊,你们怎么来的这么整齐?”孟青瑶还问了一句。   蓝景悦却是脸上一红,“自然是有人告诉我们的,哪像你这丫头没良心,什么都不说,害我们都担心了很久呢。”   闻言,孟青瑶登时了然,这人必然就是慕寒江了。   她哈哈一笑,“的确是我的不是,说的太少,那我现在多说几句,慕寒江在白石山的事情,基本已经提前都处理完了,恐怕不日就要带着重礼,前来登门提亲了,到时候舅舅与舅母,可要做好准备了。”   “我们都知道了,你还说?”   蓝景悦登时又红了脸,蓝玉成与徐氏登时也是一笑,难掩眉梢的高兴。   慕寒江是个持重的性子,告知他们的时候,肯定写的堪比圣旨还要严谨,将他目前的情况,介绍了个全面。   蓝玉成与徐氏,也做梦也没想到,原本只是看中了慕寒江这个人,不想如今对方身份突然来了一个转变。   白石山三大家族之一的族长,也算这世间少有的人尖尖了,他们只日日担心,自家闺女这泼皮性子,别给人嫌弃了去。   最近日日逼着她学规矩,要将蓝景悦烦死了,今日听说孟青瑶要回来,才算出来放个风。   “如今看着大家都平平安安的,这便是我最高兴的事情。”   孟青瑶由衷的道。   身后,君玄澈也缓步走了过来。   七松下意识的微微一礼,众人也都望了过来,只见这曾今神秘的七皇爷,此刻竟是眉目带着几分笑意。   整个人沐浴在暖阳下,说不出的翩翩惊鸿,夺人眼目。   仿佛与过去众人印象中的那个七皇爷,全然不同了,如果说过去是神秘的月光,那现在则是耀眼的骄阳。   “七皇……”   “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君玄澈格外客气的道。   “哦,对了,我此番急着赶回来,主要是为了操办我的及笄之礼,”孟青瑶这时忍不住道。   惹得蓝氏暗瞪了她一眼,“何须你操持,我自然都给你想好了,你到是个急不可耐的……”   旁人家女子,都是羞于提起了,及笄便代表要嫁人了,她到是一副急不可耐,一日都等不得的样子。   不过嫁给七皇爷这样的人,蓝氏也是一百个放心的。   “走吧,这些事回去再说。”   众人这才打道回府,三家长长的车队,一下就在南楚京城的街道上,引起了骚动,百姓们争相询问,这是哪家的权贵啊,好大的排场。   有人眼尖看出了是将军府,安定侯府……这么一看,就知道了,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一辆,熟悉又陌生的大马车上。   登时不少百姓都沸腾了。   “天哪,我认得,那是七皇爷的马车,这是七皇爷与孟郡主归朝了吗?”   “早先听说他们在白石山闯下大祸,被逼跳了炼狱,我根本就不信,看来谣言不攻自破了,哈哈……” 第六百一十七章 归楚   “你那是旧消息了,七皇爷与孟郡主的确被奸人所害,但已经从炼狱爬出来了,百年来的第一人……”   “过去只以为七皇爷凶残,如今才知,他竟是我南楚的荣耀……”   “还有孟郡主,他与七皇爷简直就是传奇……”   “他们现在就在车内……”   “……”   百姓们说什么的都有,孟青瑶听到后,到有些诧异。   南楚过去因为没有与白石山,太过强势的关系,消息上一直都出于闭目塞听的状态,只有少数的一些人,每年混到白石山,听到一些事,回来后夸夸其谈。   最后往往事实还被扭曲的不成样子。   不过就算夸夸其谈,说的也很多都是玉衡城与三大家族的,光辉事情,南楚也只能沦为舔瓜皮的。   但是这次不同啊,君玄澈与孟青瑶闹出的动静太大了,加上就连百里初阳都亲自来了一次南楚。   造成的轰动又岂止是一点点。   于是急于吃瓜的南楚人民,认知不畏艰险的前往白石山打听,最后得到了一段传奇。   孟郡主竟是在白石剑会上,大杀四方,杀的那慕家大小姐,灰头土脸……简直像发生在梦里的事情一般。   从此以后,南楚在白石山也有了叫的上名字的高手了。   在加上君玄澈,这个玉衡城二公子的马甲,被无情扒下以后,造成的轰动可见一斑了。   仿佛过去的迷雾,一下被消散,露出了所有人看到的真相,提高了所有人的国家荣誉感。   当然,这些私下的弯弯绕,孟青瑶并不清楚,只感慨,消息竟是传的这么快,但是被人夸赞,总比被人骂好吧。   她还是很开心的。   很快,马车停在了安定侯府的门前,众人相携而如,今日的安定侯府,空前的热闹,原本孟青瑶还以为君玄澈会不喜欢这样的场面。   想让他先回皇爷府,待她事情解决了,在去寻他。   却被君玄澈给皱眉拒绝了,问:“在你眼里,我当真如此的丑,连未来岳母岳丈都见不得了?”   “我哪有这个意思,”孟青瑶吐舌。   “虽然不喜聒噪,但这里都是你的亲人,我便不觉的,”谁知君玄澈淡淡一语,甚至还很高兴的样子。   大家坐定以后,侯府的老太太也来了。   于是众人围坐在一起,难免亲自打听起了他们在白石山的事,其实之前,有一半已经被蓝景悦代劳了。   后面的一半,孟青瑶说的半真半假,北国的事肯定是不能说的,于是着重说了一下无回谷与慕家的事情。   众人听的神乎其神,说的格外精彩,说到慕北岸那伪君子被逼退位后,更是有人恨不得拍手了。   让孟青瑶生生感觉,自己成了说书的先生。   话说的差不多了,众人闹闹哄哄的吃过午饭,方才散去。   君玄澈提前回了皇爷府,孟青瑶这才与蓝氏私下说了一些贴己的话,并随着外面的夜幕逐渐降临,白日的喧闹才算消停。   她原本是要在去一趟皇爷府的,沉月却来禀报说,皇爷让小姐不必去了。   当日自白石山剑会结束,他们去了无回谷以后,沉月呆在玉衡城无事,就随着飞花宫的几人,回了南楚。   一直与沉香都守在听雪阁。   孟青瑶闻言,楞了一下,猜想,君玄澈回来,应该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吧,既然说了,那她不过去便就不过去了。   便令人烧水沐浴,她得美美的睡上一觉才行。   只是待沐浴结束,孟青瑶爬上床的时候,却忽然昏黄的卧室内,多了一个人,那人见她进来,直接便朝她而来。   孟青瑶下意识抬手就要阻挡,心里还纳闷,何人这么不知死活,她是杀了呢,还是杀了呢?   结果下一刻她傻了。   因为她与这人的力道带着,滚着就到了一旁的床榻上,衣摆翻转,二人卷的跟春卷似的,就躺在了床的最中央。   熟悉的体温与气息,孟青瑶早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他了。   噘嘴道:“原来皇爷说不让我去,竟是在这等着我呢。”   君玄澈眯眼,但却闪着好笑的眸光道:“你我刚回京,你就去皇爷府过夜,你叫你家里怎么想,名声不要了吗?”   所以为了她的名声,他主动来了吗?   孟青瑶忍不住翻了翻眼皮,“说的好像我以前,就很有名声似的。”   “以前是个没长开的小丫头,如今不同了……”君玄澈意有所指的道。   “原来你过去一直都是把我当小孩子看的?”   “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   “小孩子一样的未婚妻,”等你长大,等的很是辛苦呢。   “那如今不是小孩子了……”孟青瑶忽然想到了什么,嘿嘿一笑,一只手已经顺着衣摆,划入了对方的衣衫。   冰凉凉的小手,在滚烫平滑的肌肤上,触发出了不一样的触感。   君玄澈嗯了一声,他竟是又给非礼了。   “别闹……”   “夫人,您怎么过来了?”   这时,门外传来沉月的声音,竟是蓝氏深夜过来了。   而沉月并不知道君玄澈也在,多半是要放蓝氏进来的,吓的孟青瑶,登时如一只鹌鹑似的,缩成了一团,小心翼翼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果然就听蓝氏道:“我许是太高兴了,睡不着觉,想着青瑶,便想再来看看,青瑶刚睡下吗?”   沉月点头,“是啊,也就眨眼的功夫,应该还没睡着,夫人进去吧,想来小姐也想见您呢。”   沉月啊沉月,你可真是我的贴心小棉袄啊。   若在不制止,只怕蓝氏就要走进来了,虽说君玄澈是他未婚夫,可若是被看到,还是尴尬,于是孟青瑶便只好疯狂暗示君玄澈。   你躲躲。   可对方,居然闭眼安睡了,不理她。   “咯吱。”   门扉声传来,吓的孟青瑶赶忙扬声道:“母亲,你怎么来了?”   “是啊,我来看看你,在与你说说话……”   “母亲你别进来,我,我,我在睡前练功,走了岔了气,现在不太方便说话,”孟青瑶随意的找了个理由。 第六百一十八章 朕心里苦   “什么,严重吗?”   谁知蓝氏闻言,反而更紧张了,恨不得立刻走过来查看,孟青瑶也没想到,情况居然会适得其反。   正当她彻底没招了的时候,蓝氏已经走到床前,撩开纱幔,望着孟青瑶担忧道:“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找太医来?”   “啊,我,这……”   孟青瑶脸色通红,支支吾吾的半天不知道该怎么作答,感觉自己这一辈子也没这么丢人的时刻。   “青瑶你怎么了?脸怎么红的?”   蓝氏干着急着,却是看不懂,孟青瑶也才发现,蓝氏撩开纱幔后的表情,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不对。   等一下。   孟青瑶赶忙回头,果然,身后的君玄澈早就不知什么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了,骗她!   哼,孟青瑶有些暗生闷气,打算不能这么轻饶了这厮。   “母亲,我好多了,只是一时的岔气,不碍事,母亲快坐,”孟青瑶笑嘻嘻的就拉着蓝氏就坐到了床榻上。   蓝氏这才算安心了,坐在了孟青瑶的床边,爱恋的看着女儿。   “以后等你嫁人了,怕母亲便是不能这样来看你了,”蓝氏好笑的道。   孟青瑶拉着蓝氏的手,“怎么会,以后你想怎么看我都行,对了,母亲刚才说有话要与我说,是什么话呀?”   说起这个,蓝氏的表情反而便的怪怪的了,支吾了一下,道:“此事应该是要告诉你的,就是我,我……我有生孕了。”   蓝氏觉的不好说,主要是怕孟青瑶不高兴,谁知孟青瑶眼睛一亮,惊喜道:“真的,这是好事啊,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蓝氏与徐景芝也算苦尽甘来,如今蓝氏在有身孕,绝对是大喜事。   “你不怪母亲?”   “我为何怪你,爱你还来不及呢,以后我也有弟弟妹妹了,母亲别坐着了,陪我躺着说话。”   孟青瑶特意挪到里面的位置。   蓝氏便顺势与她躺在了一起,母女二人絮絮叨叨说了许多的闲话家常,这不知不觉的,时间也过的飞快。   足足聊了有快一个时辰,蓝氏困倦的不行了,才说要离开。   原以为孟青瑶会留她睡到天明,不想孟青瑶却道:“那母亲回去的时候小心些,我让人送送你。”   “那好吧。”   蓝氏这便起身,由外面守夜的婢女,打着灯就走了。   夜的确是深了,孟青瑶打着哈欠,身后一股凉风吹来,一回头,发现君玄澈果然又回来了。   只是暮春的天气,他在外头过的可不太舒服,而他也知道,这肯定是孟青瑶故意的。   “咦,皇爷,你怎么来了?方才我还发癔症,以为你来了呢,不想是做梦呢,”孟青瑶嘻嘻笑着道,故意埋汰他。   君玄澈冷冷一哼,忽然就朝孟青瑶扑了上来,二人又滚在了床榻上,但孟青瑶却窝在他怀里,笑个不行。   “你到是记仇的?我不过与你开个玩笑?”   “我跟你不也是开了个玩笑,”孟青瑶不服气的道,不过看到君玄澈吃瘪,心里的气早消了。   头一歪,就靠在君玄澈的胸膛上睡着了,均匀的呼吸不似装的,真是不给对方一点发难的机会。   君玄澈:“……”我怎么有种自己给自己挖坑的感觉?   然而这一夜,过的最难受的人,大约就是文德帝了吧,说他是最尴尬的皇帝,也不为过了。   他的前半生的很多烦恼,几乎都是来自自己的臆想,有一个处处比自己得宠,处处比自己优秀的皇弟。   宛如一只猛虎时刻睡在他的身侧,令他日夜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   他一面将自己的责任做到完美,以防被人抓到把柄,一面又在想着如此斗倒君玄澈。   然而一次次的失败,一次次的毁灭性打击,都没打倒他,真正让他看清一切的,还是玉衡城主的突然驾临。   那样浑然天成的上位者,看他这个所谓帝王,犹如蝼蚁一般。   才知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   不过井底之蛙就井底之蛙吧,文德帝此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屈能伸,能爷能孙,反正这么多年的孙子也当了,不差最后这几年。   如今君玄澈归朝,他有心传唤入宫,但思来想去,横看竖看,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去吧。   没成想去了以后,却被告知,皇爷不在府中,他还吃了闭门羹,文德帝心里的苦,谁知道呢。   “算了,朕明日再来……”   “陛下。”   谁知身后的门子,却叫住了他,直言不讳的道:“我家皇爷的意思是,若陛下没什么要事,就不用来了,毕竟您日理万机,还是保重身子呀。”   这明明是关心的话,可却被文德帝品出了很多意思。   他于君玄澈的用处,一直都没有改变过,就是勤政爱民,日理万机,如果有一日,他失去了这个作用,那他就会被君玄澈毫不犹豫的换掉。   是的,毫不犹豫。   而他,则利用的身份与能力,帮他彻底剔除来自外面的威胁,因为就在一个月前,北国那边,新皇登基。   登基的第一件事,便是与南楚通商,重修旧好,而且看对方的态度,不知比过去要认真多少倍。   之前就有传言,北国新皇更迭的时候,曾出现过孟青瑶与君玄澈的身影,文德帝心里多少便有了数。   思量完,颇为落寞的转身回了皇宫。   ……   第二日天明以后,孟青瑶睁开眼,君玄澈果然已经不在了,并让沉月给她留话,若无事就不必去皇爷府了,好生在家呆着,呆着及笄吧。   两日后便是她的及笄日了。   蓝氏早几天就开始盘算了,只是孟青瑶不喜大操大办,到时候将家里人请到一处,热闹热闹就是了。   因为她知道,待她及笄过后,说不定便是他们的婚礼了,到时候才是有的热闹呢。   于是趁着这几日闲暇,孟青瑶便忙着走起了亲戚。   先是去将军府看望了外祖父,带了不少的她自制的大补之物,还有一些天材地宝,只说是从玉衡城带回来的。   一片孝心,蓝忠自然是留下了。   当然,安定侯府那边,她也没少散出去礼物。 第六百一十九章 德王府小姐   下午的时候,便与蓝景悦和云乐,又聚首在了山海楼,三个小姐妹闲话家常了一番。   从闲聊中,孟青瑶知道,云乐郡主与七松,也就是忠王府世子的婚期也快到了。   “其实两家早在年前就选了日子,可那时你与皇爷不在京中,我若匆忙办了喜事,怎么说的过去,所以又则了春日里的好日子。”   孟青瑶嗑着瓜子,玩笑道:“那忠老王爷不得恨死我了,他老人家早就盼着重孙子了,却因我的关系给推迟了日子。”   云乐噗嗤一笑,“哪有的事……”   蓝景悦则心不在焉的听着。   这厢三人正闲话着,门口传来通禀的声音,似乎有人想要进来,却被门口的婢女给拦住了。   “什么人?”   “郡主,是德王府的小姐,想进来拜见,”门口的沉月,有些不高兴的道。   德王府的小姐?   孟青瑶看了云乐一眼,云乐的表情却不太好,德王府还有哪个小姐呀,不就是那庶出的小姐,楚嫣雪。   孟青瑶至今还记得,她有个姐妹,楚嫣然,做了东宫太子的妾,下场没多好。   而这楚嫣雪虽是庶女,但被德王宠着,从小心高气傲,之前七松的忠王府身份还没爆出来的时候。   德王还有意将她许配给七松,这楚嫣雪还一百个看不上七松。   如今,七松成为了忠王府最尊贵的世子,手中财权两握,又与云乐定下了婚事,不知是多少京中贵女做梦都想不到的人。   当初对七松百般嫌弃的楚嫣雪,后来也是削尖了脑袋,玩了命似的拼命示好。   也想嫁入忠王府。   而七松对此的态度,到是与当初一模一样,你倒贴我都不要。   奈何楚嫣雪不死心啊,各种作妖,今日也不过作妖中的一种。   “让她进来吧。”   孟青瑶勾唇一笑,想起以前她在京城的时候,觉得德王府这些人,都是各个麻烦的。   如今从白石山归来,心境早已与过去不一样了,这些人,在她眼里连烦人的苍蝇都不如。   “见过孟郡主,早就听闻孟郡主倾国倾城,武艺超群,在白石山更是大展神威,为我南楚挣得无上荣耀,嫣雪心中仰慕之情,无以言表,今日唐突……”   “知道唐突了还冲进来,你是故意找我不痛快吗?”   孟青瑶微微一笑。   她没发怒,也没生气,但这磨练出的威严与气势,却是吓的楚嫣雪突然就跪在了地上。   才后知后觉的开始怀疑自己,今日是不是来错了,她只是知道云乐与孟青瑶是闺蜜。   她也是可以与他们一起做朋友的,而且她做人没下限,什么溜须讨好的事情,她都愿意做的。   可似乎……   “没有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就是……云乐,你快帮我求求情啊,”楚嫣雪求着道。   云乐郡主看了看,才道:“青瑶算了吧,她也是无心的。”   蓝景悦在一旁看着,皱眉,觉的这楚嫣雪讨厌死了,就该给她点教训才是。   孟青瑶点了点头,“那好,丢出去吧。”   “你们不能,啊……”   说时迟那时快,楚嫣雪已经被几个丫鬟,合力拖起来,然后以极其难看的样子,直接丢出了房间。   引来外面一圈的围观。   “呜呜呜……”   楚嫣雪丢了打脸,哭的妆都花了,在闹下去也是她丢人,只好滚着灰溜溜就跑了。   “就这么让她走了,便宜她了,”蓝景悦不高兴的道。   云乐没说话。   但德王府的家事,孟青瑶却是比谁都清楚的很,那偏心昏庸的德王,软弱的王妃,强撑着的老夫人……   “对了,你府中那个沈氏,后来如何了?”   之前因为谋害世子,被贬做了妾室,想想却不是个省油的灯。   云乐闻言道:“她后来又有了身孕,算命的说个贵命,所以又给抬回了侧妃。”   云乐说这话的时候,云淡风轻的,似乎根本不在乎。   “想想我就来气。”   蓝景悦到是气够呛,当着你是个闲操心的命。   反倒孟青瑶看着云乐的反应,心中隐隐有了猜测,看来自己走了这小半年的时间,云乐也没闲着。   德王府的麻烦,她终是要自己解决的,于是孟青瑶开始期待了。   ……   另一头,楚嫣雪回到德王府,扑倒沈侧妃的怀里就是呜呜一阵委屈的哭,不想沈侧妃直接躲开了。   骂道:“你这像什么样子,如今我还怀着身孕呢,当真给你撞坏了。”   她这身孕可是来的极好。   就是楚嫣雪差点又哭瞎了,她的命怎么这么苦,“母亲,我要撑不下去了,那忠王府我不嫁了。”   “不嫁忠王府,那我明日叫你父王,给你随意物色个人家,后半辈子是福是祸,便是你自己去谋吧。”   沈侧妃冷笑道。   她是妾室上位,深知道嫁什么人家,就是什么命,嫁入寻常官宦人家,一辈子也别想有出头的机会,嫁入王府人家,你就是最不起眼的,人家随意漏出来的一点,也够你花一辈子了。   加上主母还是云乐郡主那软柿子,多好的事啊,平白便宜了别人才是可惜呢。   “可我没机会的,之前还好,如今那孟青瑶回来了,你知道那孟青瑶多可怕吗?她看我一眼,我就浑身发抖……”   “她还能吃了你不成?”   “我感觉她就是要吃了我。”   “没出息。”   沈氏咬牙,也没办法,对方真的实在太强的,不过她也明白另一个道理,“孟青瑶就算厉害,也管不了楚家的事,这女人还得自己立的住,偏那云乐是立不住的……”   “方才我闯进去,云乐的确没反应,还给我求情呢。”   “这就对了,你们可是姐妹,你在努力一下,”沈侧妃催促道。   楚嫣雪的表情,比哭都难看,哭了一会儿后就被沈氏给打发走了,只是刚走,沈氏似乎想到了什么,来回在屋子里转悠了起来。   最后叫来了自己最是心腹忠心的婢女。   “双喜。”   “侧妃,有何吩咐?”   “传话出去,叫他们最近收敛一些,我总觉的京中不太平,”沈侧妃吩咐了一句。 第六百二十章 坏消息   “是,侧妃,”双喜领命,小心翼翼的就去了,显然很明白侧妃指的是什么事。   一日之后,便是孟青瑶的及笄之礼了,原本只是府中小聚一下的,可孟青瑶如今的身份,早已不可同日而言。   哪怕没有宣扬,但有心的人,自都记着呢。   一大早,前来送礼的人,都要踏平安定侯府的门槛了,朝中的权贵自不用说。   晌午的时候,飞花宫的几个掌事也亲自前来了。   虽说孟青瑶是飞花夫人了,但飞花宫的几个掌事,在南楚人的眼里却依旧十分神秘。   无不有人削尖了脑袋,想要凑过来看看,可惜安定侯府装不了那么多人,便只好都远远的围在安定侯门口去看,一时造成了万人空巷。   不光飞花宫的来了,白石山除了禹家,几乎都送来了重礼,玉衡城自然也不会缺席,不过来的却不是百里初阳。   而是百里殊,想来百里初阳可能要等他们的婚礼,才会来,反正日子也快了,因为孟青瑶听到小道消息。   君玄澈这几日之所以不让她去皇爷府了,便是府中已经暗中开始筹备起了他们大婚的事情。   其实及笄之礼算不得什么大礼,寻常人家的女儿,顶多在这一日,会收到许多来自长辈的礼物。   因为及笄之后,便不是孩子了,可以打扮的隆重一些,诸般贵重的首饰也能带出来了。   但孟青瑶的及笄之礼,明显要比想象中的热闹太多。   最压轴的,大约还是君玄澈的出场。   他到没带来太多的礼物,只是带来了一只自己雕刻的玉簪,缓缓的带在了孟青瑶挽起的发揪上。   以前经常佩戴丝带,以后便是用不到了。   君玄澈瞥了一眼,满堂宾客,带来的礼物,高高的礼盒,都快要放不下了,问。   “可觉的本王送的太过寒酸了?”   孟青瑶撇嘴一笑,俏皮道:“怎会寒酸,皇爷就是往我头上插一根筷子,也是最珍贵的筷子。”   在说,君玄澈过去送她的,飞花令,凤颜花,游龙剑……无不是这世间独一无二之物。   “尽会贫嘴。”   但说实话,君玄澈还真没得送了,因为仔细想想,孟青瑶几乎什么都不缺了。   别人有的她成堆成堆的有。   别人没有的,她成山成山的有,这小富婆哪里需要他的礼物。   “你来了,就是我最好的礼物,”孟青瑶嘻嘻一笑,本就倾国倾城的容颜,宛若明珠。   今日能来参加这及笄之宴的人,无不赞叹这二人的美貌,犹如众星拱月,二人的风光,简直艳羡天下人。   今日前来参加及笄的,自然也有帝后,与太子,辰王等人。   原本这些金尊玉贵的身份,才会是任何宴席的焦点,此刻白石山慕家与宇文家还有玉衡城的人都在。   他们竟也成了陪衬。   其中心境最是酸溜溜的人,大概就要数太子君逸尘了吧,当初,他与孟青瑶可是半步之遥啊。   “太子皇兄这是难过了?”   辰王见此,嘿嘿笑道。   太子君逸尘登时脸色一变,有些惊吓的警告道:“你可莫要胡言,惹火烧身,只怕你担不起。”   如今的南楚,谁最碰不得,还用说吗?哪怕是事实,但谁若敢碰一下,便是找死。   辰王却道:“我不过是问皇兄,看到这样场景,是不是想到了您已故的那位侧位,也是姓孟,会不会伤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太子君逸尘:“……”   显然在孟青瑶与君玄澈,不在南楚的日子里,这二人斗的依旧如火如荼,半分不让。   “别说了。”   谁知一直在一旁沉默的文德帝,冷冷打断了这兄弟二人,然后就有些若有所思的开始在辰王和太子之间,来回注视。   直看的一旁,皇后心惊胆战。   到是娴贵妃悠然自得的磕着瓜子,对于安定侯府,她是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   在想起之前,孟青瑶告诉她,有关五皇子君莫言的消息,她心头更是多了几分欢悦。   及笄宴,下午方才散了。   下人们忙着收拾散在地上的礼物,整个听雪阁忙忙碌碌的,孟青瑶自然懒得理会这些忙碌。   今日难得见了君玄澈,便拉着他一同到了后院,此地空无一人,唯有桃树下一架巨大的秋千。   此刻二人一并坐在那秋千上,摇啊摇的,孟青瑶开心的像一只吃了肉的小狐狸。   道:“皇爷,我其实最是喜欢这种,一家人热热闹闹的样子,每天都可以看到熟悉的人,熟悉的东西,累了,就找一个地方坐一坐,大家都好好的,我便开心了。”   君玄澈昂首。   他其实以前并没有什么,喜欢或不喜欢的生活,但如今从孟青瑶的口中说出来了,他便觉的,孟青瑶说的,便就是他想要的了。   “日后你我成婚,便在皇爷府,过这样的日子吧,到时候在生几个孩子给你好不好?”   孟青瑶嘿嘿笑着问。   君玄澈:“……”我能说,你能矜持点吗?   “皇爷,我问你话呢,你说好不好啊?”孟青瑶这厮还不依不饶了。   君玄澈原本白皙俊美的面容,直到出现一丝可以的红晕,方点头,“极好。”   “极好是有多好?”   “便是极好。”   “……”   二人正说着没有营养的废话,墙外传来声响,便知是有人来了。   “进来吧。”   “是。”   说完,一个皇爷府的护卫就越墙跳了进来,有些小心翼翼,谁不知道,皇爷与孟小姐一起的时候,是不能打搅的。   可惜他实在有要事禀报……   “皇爷。”   说着,小心翼翼的将一张字条递给了君玄澈,才匆匆离开。   君玄澈碾开字条,皱了皱眉,道:“禹战出关了。”   摇晃的秋千,骤然一顿,孟青瑶刚才还好好的心情,登时有些阴郁了,嘟囔着:“臭老头,肯定是不让我们舒心的过日子了。”   “消息是禹青莲给的,想来不会差,我们要紧早做准备,”君玄澈有些凝重的道。   孟青瑶则想“你说,他会什么时候来?”   “你我大婚之日。” 第六百二十一章 磨刀石   君玄澈毫不犹豫的道。   孟青瑶挑眉,倒也符合禹战的性格,之前他在他们的身上,吃了那么多亏,受了那么多气。   如果平平常常的就找来寻仇,难免不够快意,如果在他们的婚礼上,公然出现,在将新郎新娘杀掉。   还在整个白石山的面前,岂不是快意?   不仅如此,禹战天下第一的名头,也就彻底打响了。   “朔月神功,练至大成,当真如此厉害?连玉衡城的玉伯都不行吗?”孟青瑶忍不住问。   玉衡城的玉伯,是孟青瑶见过最深不可测的人了。   君玄澈摇头:“玉伯虽厉害,恐怕也不及巅峰时期的禹战,尤其他刚刚出关,正是无人可挡的时刻。”   “也不知毒老头什么时候出关,”孟青瑶皱眉。   果然是千算万算,终是意料难算。   原本她最期待的大婚,可别出什么大事啊,其实比起禹战,孟青瑶始终不愿意看到的,还是与她亲近的人,受到伤害。   那日,百里初阳,肯定也会到场,为了他们的平安,师父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臭老头。”   或者说,还有背后那个看不清面目的人。   ……   孟青瑶及笄宴结束的第二日,南楚京城一如往常,太太平平。   可德王府那边,却是出了一点小事。   下午,楚嫣雪又哭着回府了,沈侧妃都被她哭的头疼了,问:“你今日又是怎么了?”   楚嫣雪拉住沈侧妃的手,道:“母亲,我这次是完了,我都听你的,经常去忠王府陪忠老王妃聊天,讨好她,前几次都好好的,可今日不知怎么的,忠老王妃忽然拉着我的手,笑着说……”   “她说什么?”   沈侧妃还以为,那忠老王妃终于被楚嫣雪的孝心给感动了。   不想,楚嫣雪哭的更惨了,道:“她说,看我是个聪明孝顺的好孩子,也及笄半年了,到了婚配的年纪,与她一个远方侄儿很是匹配,要将我给许配出去,现在忠王府的嬷嬷已经在祖母那了,说着此事呢,若是祖母点头,我就我就……”   “她那远方侄儿什么来路?”沈侧妃关心的问。   楚嫣雪道:“我也问了,若是个少年才俊,家业殷实的,也就罢了,可他是个死了原配的鳏夫,比我大十几岁呢……”   “什么?忠王府简直欺人太甚。”   沈侧妃这一听急了,就算她也知道,如今不是戳那老太婆晦气的时候,可为了楚嫣雪的前途,也不得不拼了。   当即就叫人,将德王叫了回来。   德王其实就是个一无是处的闲差,靠着祖宗的功勋,每日大把的时间呢。   德王回来以后,搞清楚事情经过,也觉的这忠王府欺人太甚,趁着人还没走,就去了老夫人那。   果然忠王府的嬷嬷也在。   “……老夫人,那此事咱就这么定下了……”远远的就听到了里面的声音。   德王大怒,道:“本王不同意,嫣雪不能嫁给一个鳏夫……”   老夫人见到德王,自然没什么好脸色,道:“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说定便定了,给她定个和气的亲事,她安分守己不少,听说那人人品很是不错,丧妻后五年都未曾娶过,是个重情义的。”   “那也不行。”   德王眼见老夫人要给定下了,登时目眦欲裂,仿佛在割他的肉一般,那是他心头的女儿啊。   “那德王这是不认我这个娘了?”老夫人反问。   如今她早已对这个儿子,凉了心,说话也没心没肺起来了。   德王也不与老夫人说话了,而是直接对忠王府的嬷嬷道:“回去告诉忠老王妃,德王府的女儿,在不济也不会嫁给一个鳏夫的。”   那嬷嬷早就知道他们的家事,闻言,冷笑道:“我家老王妃为何给你家女儿做媒,德王不明白吗?你家女儿没个骨气的,天天往我们忠王府跑,有次老王妃正泡脚呢,你家女儿跪下就要给老王妃洗脚,我家王妃可受不起,险些惊着……早些给她许个人家,也不用日日饶我家老王妃清修了,在说,你家女儿的名声你也不打听打听,哪里还有清白人家敢要,这鳏夫最不完美,却也是良配,德王好好想想吧,让你家姑娘别成天想着攀龙附凤的,没那个命,也享不了那个福。”   说完,这嬷嬷也不搭理他们了,抬脚就走了。   这番话,门口的沈侧妃与楚嫣雪也听的明明白白的。   德王尤其听到,楚嫣雪都给人家洗脚去了,脸上登时面红耳赤。   “父王,你要给我做主啊?”   楚嫣雪哭着就跑进来了。   德王也正在气头上,啪的一耳光就打在了楚嫣雪的脸上,打的她哭的更惨了,沈侧妃也挺着肚子进来哭。   老夫人与一旁的田氏,看到这当没看到。   “咦,这是怎么了?”   说着,云乐到是回来了,她是故意这会儿进来的。   楚嫣雪一见云乐,登时爬着过来哀求,“云乐,你救救我,祖母要我嫁给一个鳏夫……”   “鳏夫也好啊,好歹过去是正室,总比做妾强,不然咱们德王府可丢不起那个人,”云乐不冷不热的道。   “你这个贱人……”   楚嫣雪一听,登时一怒,但马上又换上了哀求的表情,“不是,刚才那话不是我说的,我是说,给我一条生路吧,我心里喜欢的人,其实是忠王世子,哪怕为奴未婢也行,咱们姐妹一场,你都不能成全我吗?”   “是啊,云乐郡主,你都是郡主了,还有那么多权贵朋友,那么好的婆家,嫣雪什么都没有,你可怜可怜她?”   沈侧妃也出来卖惨了。   德王则看着云乐,也直言道:“你就成全她吧,你们是姐妹,嫁过去也好有个照应,将来说不定还是一段美谈,你说你这么硬着……反正将来忠王世子也是要纳妾的,何必便宜外人。”   云乐刮了刮自己的耳朵,似乎很是无奈,朝身后道:“我没法子,不如你来说吧。”   谁?谁来说?   就见门帘一晃动,七松就进来了,德王府的无耻戏码,他已经逐渐麻木了,心头之默念。   想搞死岳父的第一百二十六天,淡定淡定……   他觉的德王简直就是老天爷派给他的磨刀石,将他过去嫉恶如仇的性子,磨的圆润无比。   在淡定一下,他就能彻底搞死这老头了。   所以一定要淡定。 第六百二十二章 差点跪下叫粑粑   “咳咳,我还是那句话,你家庶女,倒贴我都不要,如果没事的话就散了吧,影响老夫人静养。”   七松压着嗓子道,已经尽量表现平静了,要是按照他过去的做法,这事非不分的死老头,早就把剑给他戳几个透明窟窿,然后让他跪下叫粑粑了。   而德王与侧妃三口,本就是欺软怕硬的,天天也只会逼迫云乐与老夫人,一看到七松,犹如对方隐含锐利的眼眸,登时软下三分。   “忠王世子,在你眼里,我家嫣雪就如此不堪吗?”   “是的没错,很是不堪。”   七松如实道,正所谓只要我没有道德,那你们就绑架不了我。   于是三脸懵逼。   “好几个忠王世子,你竟敢如此羞辱我德王府,”德王见此,觉的也不能一味妥协软弱了,否则以后自己有的被欺负呢。   老丈人被女婿欺负,这话说出去谁信?   于是德王打算威风一把,怒道:“就是你爹在世也不敢如此说我德王府,你这黄口小儿未免猖狂,若是我一个不答应,当心两府联姻到此为止。”   这就是屁话,两府联姻,压根就不是他做主的。   不过闻言,德老夫人与田氏与云乐,还是面色微微一变,倒不是觉的德王厉害,而是觉的他太无耻了。   云乐正要说话,却被七松按住。   就见七松望向德王的目光,已经霎时间凶光毕露,不要忘了,除了忠王府的身份,他还是神秘莫测的青衣楼主。   青衣楼是做什么的,那是专门干杀人买卖的地方,若是惹恼了这江湖头子……   “你要干什么……”   德王还硬着脖子还想继续强硬下去。   就见七松已经刷的一下,拔出了腰间的匕首,这匕首锋利异常,寒光烁烁,伴随着七松骨子里透出的杀气,让人闻之胆寒。   云乐彻底面色一变,她不想七松动手,到不是怕伤了谁,若七松真的对德王动手了,以后的名声该怎么好听。   不值得。   她想要阻止,可身体就像是被人点了穴一般,就是动不了,肯定是七松搞得鬼,他难道真的……   德老夫人也静静的看着,手中的佛珠连续滚动。   田氏手里的帕子都快撕碎了。   德王一张脸,由红转白,转青……望着七松步步逼近的脚步,他怂了,他彻底怂了……   “别,别杀……来人……”   话到嘴边,就见七松已经越过他,快步走到了德老夫人的面前,拿起桌上的梨子,快速削了起来。   笑道:“最近春日,天气干燥,听闻老夫人最近嗓子不舒服,多吃些梨子润喉。”   眨眼的功夫,一颗雪白剔透的梨子,就削好了。   只是屋内的气氛真是……   云乐暗松了口气。   德王则差点真的跪下叫粑粑呀。   沈侧妃与楚嫣雪则已然吓的面无人色,口中喃喃,杀人,杀人,又赶忙飞快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唯有德老夫人,望着那梨子,终于笑了,“好,好,难得你这孩子孝心了……以后,楚嫣雪的婚事不要在提了,你们爱嫁给谁就嫁给谁去吧,我这老人家操心不起,散了吧,散了吧。”   德王三口在没说别的话,灰溜溜的就走了,直到走出去,德王还有些双手发颤,虽说他也不相信,七松会对他怎么样。   可那气势……   “王爷,我们可怎么办啊?”   沈侧妃知道,他们是斗不过这云乐姑爷了,只盼着以后别害他们就行了,今日真的是吓死了。   “他不敢对我们怎么样,怕什么,还有,以后别让嫣雪去忠王府了,丢人现眼。”   德王故作强硬的怒声道。   楚嫣雪扁着嘴,委屈的点了点。   “那嫣雪嫁给谁啊,她都及笄了,王爷不急啊?”沈侧妃追问。   “嫁给那鳏夫得了,”德王随口怒道。   “我不嫁。”   楚嫣雪抵死不从,这事才不了了之。   此刻老夫人的安堂内。   云乐与七松,与老夫人说完话以后,才走了出来,二人站在屋檐下,嗅着院子里新开的桃花。   望着德王三口远去的背影。   七松认真问云乐,“你可想好了吗?”   云乐苦笑,“你认识我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我们的事,你也是清楚的,明明早就貌合神离了,不如早些分明了也好,不然他难受,我们也难受。”   七松点了点头,到是挺欣赏云乐这决断的性子,越发像她祖母了。   “走吧。”   二人并肩步入了院子。   ……   转眼又是两日的时间。   这两日之间,全京城的人似乎都知道,皇爷府在筹办婚礼,竟是这般急不可耐的迎娶娇妻。   不过说起孟青瑶,见过的无不夸赞惊为天人。   一时京内,二人的画像大肆流通,一画千金,众多画师,无不以画出这二人的神韵,而自傲。   仿佛一场空前的盛事正在酝酿。   而等着这场盛事的,何止是南楚京城,还有白石山的禹战,之前君玄澈猜的一点没错。   他出关后,并没有急着逞凶,而是也打探着对方的动向,既然是要一雪前耻,那一定要在最热闹的日子才行。   否则悄无声息的把人杀了,那多没意思。   果然变态的想法,寻常人是不能苟同的。   但是就在整个南楚都在等待这场盛事的时候,南楚却发生了另外一件大事。   南楚京城附近有一座同样规模不小的城池,早年是护京的军事小城,可后来南楚国力壮大。   百多年,北国的铁蹄都不可能踏足到京城。   由此那座城便失去了原有的作用,于是便利用自己的地理优势,逐渐变的繁华起来。   里面先是起的酒肉生意,后来各色鼓乐,甚为流行,久而久之,那里成了一处繁华的消金窟。   常常有人唤那城,做小京城,时间久了,竟是没人记得原来叫什么了。   可随着文德帝推行的政策,并不提倡奢靡与纵情声色个,于是这小京城里的产业也逐渐开始势微。   可说是势微,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里面暗戳戳的东西反而越发的多哦。   早有传闻,那城中有拐卖人口的人贩子,常常劫掠貌美的民间女子售卖。   作者话:亲爱的们,我有罪,云乐的母家不是楚王,是德王,因为姓楚,我给记错了,现在改正,前面错误的,我会联系编辑重新替换改正,抱歉了! 第六百二十三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开始的时候没有证据,也就不了了之了,但谁都知道,那小京城内猫腻多着呢。   然而就在昨夜,终于东窗事发。   春日里天干物燥。   城中的一处消金窟,竟是起了一场大火,这大火烧起来可不得了,险些将半座城给烧没了。   同时也烧出了这小京城中罪恶的事实。   果真是有贩卖人口,将民间女子或逼良为娼,或埋入高门府邸做妾,家人前来寻亲,被被打死在市前……其中的人间惨剧不胜枚举。   一发生,便引发了朝中震荡。   文德帝更是大怒,正想着该委派何人调查此事,忠王府世子便踏前一步,愿替陛下分忧。   忠王府世子平日里,极少说话,就是文德帝主动搭讪,也只会更他打太极,一副身在朝堂,却不太搭理朝堂的姿态。   如今竟是主动请缨,让他颇为意外。   而以对忠王府的信任,他也绝对相信,无论是忠王府还是世子,都是干干净净的。   反而他的两个儿子,他到是不能全然信任。   当即就准了。   七松领命便带着兵马,去了已经被大火肆虐的‘小京城’。   只是所有人都明白,这场大火,哪里烧的是小京城,也烧了不少京城中的人心。   只因小京城内的黑色产业,太过诱人丰厚,不少人都是掺了一脚的,那些昔日得了好处的人,此刻无不心惊胆战。   也想跟着去小京城,看个究竟,却是已经被忠王府世子,派兵,守了了个严严实实。   城里城外已经彻底隔绝,城里发生了什么事,城外一无所知,这可急坏了人。   而旁人急不急,不知道,此刻德王府内的沈侧妃,却是急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险些动了胎气。   只见她握着手里的茶杯,已经叮叮咣咣的抖动的不行。   “母亲,你这是怎么了?”   楚嫣雪问。   “没,没什么……速速将你父王叫回来,我有事说,”沈侧妃道。   楚嫣雪有些犯难,“那日刚惹了父王不快,这么快就又去请,妥吗?不会在骂我吧?”   沈侧妃气的咬牙,“骂你也要请,你知道什么,这可是要命的事,快去。”   楚嫣雪不敢耽搁了,赶忙去了。   没一会儿,德王就回来了,倒不是楚嫣雪叫回来的,而是走到门口遇上了,此刻的德王也行色匆匆的。   一进来就关上了门,连楚嫣雪都不让在,还挥退了四下。   “王爷,小京城那边出事了!”   沈侧妃一看到德王,就害怕的道。   德王还故作镇定的瞪她一眼,“你慌什么,小京城那边的产业,京城哪家权贵没有沾染,就算烧起来,烧的也不是我们一家,法不责众,陛下不会真的怎么样的。”   没错,京中那么多权贵沾手,打的便是法不责众的主意。   可沈侧妃明显不这么想,她摸着眼泪,道:“可我这几日,总是心慌难受,还梦魇,总觉的要有事情发生……王爷,王爷我不瞒着你了,我都说了吧。”   “你,瞒我什么了?”   德王一惊。   沈侧妃又哭了起来,都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了,哭起来还这么楚楚可怜的,不得不说,沈侧妃也真是个老天爷赏饭吃的人。   若是平日,德王肯定好生安抚一下,但此刻不行了。   “哭什么哭,说话。”   德王狠狠斥责了一句,沈侧妃才吓的双肩一颤,道:“上,上个月,我记得跟你提过的,你没在意……小京城那边有个大户,急用钱想脱一些手里的产业,我说想收了的,你说不用,后来,后来……我变卖了一些私产,让我兄长收了,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兄长也是个会做人的,知道是德王府的恩情,之后没敢亏待我,赚了钱,送了不少的好东西……”   “你别说了……”   德王一说,脑门突突的,可觉的似乎也不算大事,毕竟是沈侧妃的兄长,若事发死的是他。   所谓法不责众,那是针对朝中权贵的,底下那些没牌面的,就听天由命吧,都是泥菩萨过江。   “王爷要救救我兄长啊……”   “救不了,让他自求多福吧。”   “不能啊,王爷,还有件事,我也不能瞒着你了……”沈侧妃哭哭啼啼的又道。   “什么事?”   德王吓的脸都绿,可千万别在添乱子了。   沈侧妃又道:“我兄长收了的那生意太大了,他一个人是吃不下的,便,分给了柏儿一些了……”   柏儿便是他们的庶长子,当初敢推云乐的那个少年,楚云柏。   “怪不得这小子成日的不见踪影,手头也阔绰了,竟是被你的娇惯了……”   德王有些生气,不过这不是症结所在。   “柏儿现在在哪?”   这种多事之秋的时候,可千万别出去闹出什么乱子。   沈侧妃皱眉道:“他一得到消息,怕出事,去了小京城那边,王爷放心,他不敢进去的,就是去看看闹的怎么样……”   “他怎么能去那呢?”   德王一听却是急了,如今小京城那边就是一个巨大的毒瘤,谁沾谁死,他不要命了。   沈侧妃又哭了,“还不是王爷您,官场上也不能给他打点什么,爵位也没他的份,他也就这么点自己的私产,如今又出事了……”   “那还怪我喽?”   德王被沈侧妃埋怨的也是火冒三丈,出去也不是,呆着也不是,天知道这事最后会演变成什么。   唯一能保证的是,如果当真发生塌天大祸,他们一家怎么也还有德王府的功勋护着,应该死不了。   可这二人还是心头狂跳,总觉的不好。   谁知刚说完,门外的心腹,双喜过来焦急的禀报,道:“侧妃……王爷,刚打听出的消息,此番陛下委派调查的官员,竟是忠王府世子。”   二人一听忠王府世子,登时眼睛一亮。   “哈哈,天不亡我们呀,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沈侧妃拍手笑道,虽说这忠王府世子跟他们不是一条心,但和云乐老夫人是一条心的,不看僧面看佛面。   就是看在云乐的面子上,也不会弄死他们的,她保证。 第六百二十四章 你可想好了   所以沈侧妃的心情一下就好了。   但德王却似乎依旧有些忧虑,当即就出去继续打探消息去了,不过打探也不敢明着打探,都是暗着听的。   而与此同时的小京城周边。   滚滚的浓烟,老远就能看到,昔日的纸醉金迷之城,如今已经被烧的满目疮痍。   烧死烧伤的人还在统计之中,其中不乏一些京城的权贵,更多的还是许多命苦之人。   七松之所以主动请缨,他的目的也很明确,沈侧妃兄长在小京城内的勾当,根本就是他早已布下的局。   原本他的想借此,帮云乐除掉沈侧妃这个奸诈的女人,却没想到,云乐闻听之后,却没让他即刻动手,而是蛰伏下来,等待事情继续被弄大,她要下更多的勾子。   除了沈侧妃,云乐竟是还想借此搬倒德王。   云乐的魄力超出了七松的认知,可若是旁人家的女儿这般,他只觉的无情,可德王府内部的事非,她比谁都清楚。   德王这样的人,不受点惩罚确实让人牙根痒痒。   只是二人千算万算,都没算到,小京城竟是突遭一场大火,一下将事情烧到了眼前。   也确实是‘闹大’了。   此刻七松行走在一片废墟上,周围到处都是救人的官兵,宫中派出了数名经验老道的太医。   甚至就连上官阁老也来了。   被从废墟救出来的人,更是贵贱都有。   “救命,啊,我是尚书之子,先救救我吧……”   “管你是谁,排队……”   “我疼的不行了……”   “疼的不行就说说,你来这是做什么?买人的还是卖人的,还是有别的见不得光的营生,说出来就给你安排太医……”   “我没有,我……我就在这有个赌场……”   “不会是那个逼死人的赌坊吧?”   “没有没有……”   各种哀嚎声不绝于耳,七松以为自己久经生死,见惯了,可看着一些尚未成年的孩子,被烧的不成样子,袖中的双手还是忍不住握的死紧。   但他还是命人找到与德王府关联的地下产业,好在那边烧的不是很严重,将他们一笔一笔的账单都给搜罗了出来。   顺带还有别家的。   抢救还在继续,当七松忙完这些,准备出城透口气的时候,身边有人禀报,城外一直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什么人?”   “是德王府的人,”来人古怪的道。   七松挑眉,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带上来,我看看。”   说完,一个少年就被他手中的官兵给架了过来。   没走两步,就听到骂骂咧咧的声音,“放开……知道小爷是谁吗?碰我一根头发丝,让你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少年自然是德王府的楚云柏,德王的庶长子。   他看到七松的时候,先是有些躲闪,但既然暴露了,他马上又露出一副献媚的笑脸。   “姐夫,姐夫,是我啊,不认得我了,”楚云柏急切的道。   七松挑眉,“不认识,你哪位?”   “我是德王府的云柏啊。”   “哦。”   七松方才恍然,问:“你来这干嘛,不知出了事吗?”   “正是因为出了事才来的,浓烟京城都看到了,我这不是担心,就来看看,烧的很厉害吧。”   楚云柏一副很担心的样子,其实担心什么,他自己知道。   七松摇头,“也不是很厉害,只是最大的几间酒楼烧了,周围的只是波及,人员伤亡还在清算中,不过跟你说这些也没用,把人绑了吧。”   他风云轻淡的道。   “姐夫,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楚云柏大惊。   七松依旧云淡风轻的道:“这是陛下的意思,陛下说,只有跟这城里大火有关系的人,才会关心这里,发现行踪诡秘者,立刻扣押。”   “什么,我不是,咱们一家人啊?”   任凭楚云柏挣扎,人已经被带下去了,不给他任何争辩的机会。   之后七松继续,神色冷峻的吩咐道:“照我吩咐,城外一旦发现可疑之人,全部扣押,城内之人,权贵分一批关押,不明身份者,分一批关押,三日之内,我要活着的,全部给我开口说话。”   “是,世子。”   说完这些,七松远远看到,楚云柏来时的马车上,有个小厮,见情况不对,偷偷的溜了。   “世子,要不要追?”   “不用了。”   跑了正好。   跑了的这小厮,早就被吓破了胆子,连滚带爬的回到德王府,已经是傍晚十分了。   他敲开沈侧妃院子的门,一下就跪在了沈侧妃的面前。   “侧妃,救救大公子吧。”   小厮当即将今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吓的沈侧妃一愣,她实在想不明白,忠王世子怎么会抓楚云柏。   他们可是一家人呀,究竟是做做样子的,还是……   “不似做样子啊,恐怕公子今晚,少不得一番刑法加身的,”小厮急道。   而楚云柏什么人,身娇肉贵,欺软怕硬的,别说刑法了,吓唬吓唬他,估计就能把事情吐干净了。   朝廷早就想铲除小京城这颗毒瘤了,这场大火就是个机会。   “快,叫王爷。”   德王就在府里,老早就闻讯过来了,听明白一切,想都没想就去转身要去找云乐郡主。   “云乐呢?”   “回王爷,云乐郡主去了安定侯府,与孟郡主小聚,还没回来呢?”   “什么,老夫人呢?”   “老夫人病了,不见人……”   德王与沈侧妃登时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知怎么好了,最后等不得了,只好差人去安定侯府,将云乐郡主叫了回来。   云乐当然是去躲清闲的,却也知道躲不了。   此刻她与孟青瑶,正在院子里嗑瓜子,闻言,将手中一把瓜子皮放下,道:“我得回去了。”   孟青瑶自然知道最近德王府的动静,小京城的大火,是个意外,却是也烧到了德王府。   “你可要想好,”孟青瑶道。   云乐回看了她一眼,道:“你当初做的可比我厉害呢。”   意思是,她对孟少亭吗?那不一样,她也是经历过前世的悲惨结局,才醒悟的。   “算了,一切小心。”   “放心,有七松在,他们伤不得我,”云乐安然道。   孟青瑶眉飞色舞的一挑眉,这二人到是蜜里调油。   这厢,云乐刚回到德王府,正巧碰上七松从外面回来,带着身后浩浩荡荡的兵马,走到德王府门前下马。   二人对了个脸对脸。   云乐极少见七松这般端正的模样,一身墨衣披风,走动间,一双长腿若隐若现,腰上一柄长剑。   伴着他整个人的肃杀之气,说不出的威风凌凌。 第六百二十五章 演戏   也在这时,二人匆忙的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就步入了德王府。   此刻的德王府内,早已是火上房了。   德王与沈侧妃都在正厅内,焦躁的来回度步,抬眼,就看到云乐与七松一同走了进来。   德王大约是给上次吓到了,到真不敢跟七松来硬的了,只问焦急的问:“忠王世子,你为何要抓了我家柏儿,他年纪还小……”   “楚云柏被抓了?”   云乐一脸疑惑的问,她到还真不知道这事。   “你不知道?云乐你装什么,是不是有什么条件等着我们呢?你恨我,要做什么冲着我来就是了,不要为难柏儿,他那么小?”   沈侧妃立刻哭天抹泪的道。   云乐则深深看了这女人一眼,这女人的把戏,她简直太熟悉不过了,便道:“我也是回来的时候,与世子碰上的,真的不知道,而且他有公务在身,我一个闺阁女子也不好打听……既然侧妃非要冤枉我都知道,那此事我不参与,更没有什么条件。”   说完,云乐像是生气似的,转身就走。   德王哪里能让她走了。   “你回来。”   德王低喝一声。   云乐冷笑回眸,“父王没听到吗?侧妃冤枉我是故意的,我哪里还敢沾,在呆下去,该冤枉是我暗中捣鬼了,我可没那个本事。”   “你……”   “还不快跟云乐道歉,”德王没有办法,眼下只能先稳住云乐,而过去沈侧妃使用这般伎俩的时候。   德王只觉的她焦急无辜,此刻听着,只觉的这女人蠢的够呛。   沈侧妃扁着嘴似乎不愿意。   “父王就别难为侧妃了,她一个小门户的女子,做了十几年养尊处优的侧妃,早就不知尊卑了,你要她跟我道歉,不是让她心里骂死我吗?”   云乐越发拿乔。   七松见此也冷笑道:“本世子前来,也是为了那楚云柏的事,此刻他应该已经在刑部大牢了。”   “什么刑部大牢……”   一听这话,沈侧妃哪里还顾着她那点子,可怜的虚荣与自尊,直接扑通一声给给云乐跪下了。   声泪俱下的道:“郡主,都是我的错,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计较了。”   “你说我拿着条件,准备要挟你?”   “不不不,都是我胡思乱想臆想的……”   “沈侧妃素来精明,怎么可能随便一吓就胡思乱想了?你若说清楚,我便不跟你计较,柏儿到底也是姓楚,我或许可以帮帮忙。”   云乐意有所指的问。   沈侧妃为了儿子,十几年的假面具,此刻也只能不得不戳破了,她含着泪,咬着牙道:“……不是胡思乱想,我那么说,只是想激怒你,让你闹,让王爷生气,在逼你妥协……”   “哦,从小到大,只要一出事,你都是这么说,竟是如此用心啊,”云乐眼底淬着寒芒。   而沈侧妃如此粗劣的招数,之所以如此无往而不利,也是德王的纵容。   德王有些挂不住的,赶忙道:“先不说这些了,忠王世子,你先放了柏儿吧?”   放了?   七松眼底露出几分讽刺的冷笑,道:“德王这话什么意思?我辛苦抓的人,您嘴巴一动,就让我放了,是何道理?”   德王一愣。   “可我们好歹是一家人啊,有什么事,大家关起门来说便是,闹到大牢这像什么?”   有时候七松真不知道,这德王是天生愚蠢呢,还是生来就这么天真,片刻,他古怪的笑道。   “一家人?以前因为婚约,的确是一家人,可如今你德王府犯下大罪,我们还能不能是一家人,就说不准了。”   “你说什么?”   这次变色的是云乐了,她仿佛不敢置信,死死的盯住了七松,眼底有泪光闪过,显得那样的无助。   虽说,今夜发生的事,都是他二人提前商量好的演戏,可话说出来,似乎还是觉的伤人。   七松则是没想到云乐的‘演技’这么好?暗自皱了皱眉,竟是被她看的,微微乱了心意。   不过转瞬间,他又硬下心肠,冷峻着面孔道:“你们进还有脸问我说什么?难道你德王府自己做了什么不清楚吗?我今日能来,也是看在我们的婚约上,所以才上门求证的,若德王承认了,说不定我会在陛下面前为你们求情的,究竟如何决断,还是陛下的意思。”   “你你你……”   闻言,本就心里有鬼的德王与沈侧妃,可以说是目瞪口呆,反倒是云乐一脸‘疑惑’的问。   “父王,到底怎么回事,德王府做什么了?”   “就算我德王府与小京城那边有些勾连,可京城与之有勾连的人多了去了,怎么不见你去抓他们?你是不是在吓唬我们?”   德王咬牙切齿的道。   七松好笑,“我不是吓唬你们,是来给你们活路,自己招认,与被调查出来,全然是两个概念,实话说了吧,小京城虽说大火,可到底没有全烧了,废墟中翻出了不少账本,其中一半都是人命账,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清楚明白,也怪你德王府倒霉,你家的产业都没被烧,所以账目就要比其他家完整很多了。”   “这怎么可能,忠王世子,你都要娶我德王府郡主了,咱么你是一家人呢,你就跟陛下说,我们的账本也烧了不就好了?”   沈侧妃出馊主意道。   七松则冷硬的摇头,“我初次为陛下办差,就一无所获,什么都没查到,这不是让陛下觉的我无用吗?来日还如何加官进爵,德王说的没错,京城与那边勾连的权贵,不在少数,只是德王府比较倒霉,偏偏账目如此清晰,账上的许多受害者,光找到的就有百人……”   真是一个,清丽脱俗的替罪羔羊啊。   纵然法不责众,可知需要杀鸡儆猴就是了,德王府就是那个羊,那个鸡。   “你有什么条件?”   在惊吓了几分钟之后,德王的的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整个人也萎顿了不少。   他一辈子靠着祖宗的积攒,过的逍遥快活,没有半点负担,甚至有些任性妄为,但这一辈子的担子,都不及此刻来的重。   奈何他的话,七松丝毫不为所动。 第六百二十六章 恐慌   “德王觉得我缺什么吗?”   的确什么都不缺,所以他又能给人家什么呢,所以条件,简直滑稽。   “言尽于此,我只是希望德王能主动承认,尽量不要闹到最后抄家灭祖的地步,步了当初雍王府的后尘。”   一提雍王府的后尘,德王更是吓的浑身抖颤,雍王府现在什么下场,他也在清楚不过了。   男的腰斩流放,女的为奴为婢……   “云乐,你与忠王世子这么要好,你求求世子呀,”沈侧妃已经顾不得面子了,大着肚子就扑到了云乐的脚边。   云乐也极其配合的,巴巴望着七松,道:“世子,就算看在我的面子上,放我们德王府一条生路如何?”   七松最怕看云乐这双眼了,搞的戏没法演。   只别过头去,道:“德王府唯一的生路,便是德王亲自前去圣前请罪了。”   说完,也不与他们废话了,转身就走了。   “世子,不要走。”   可任凭他们怎么喊,七松就是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德王府一片哭天喊地的哀嚎。   德老夫人闻讯也赶了过来,一看到如此场面,也被吓了一跳。   德王看到老夫人,仿佛一个孩子看到了自己主心骨,也不藏着掖着了,当即就将事情原委给说了出来。   却得了老夫人狠狠的一巴掌。   “不肖子孙,德王府是少你吃少你穿了,如此损阴德的钱你也赚?”   “我我我……”   德王哑口无言,是啊,他也想不明白,自己也不缺钱为什么要赚这种钱,可后来想明白了。   家中老夫人把持,他是什么都不缺,却也不能挥霍。   他的嫡子是可以继承爵位的,这辈子不用操心什么,可他的两个庶子的前途却是一片渺茫啊。   他才会鼓励经商,之后沈侧妃的兄长从中牵线,勾连上小京城以后,的确是日赚斗金,私下可任意挥霍。   但是……他没想过这钱是损阴德的,也没想过会一朝事发。   “都是儿一时糊涂啊……”   “你过去糊涂,尚且靠着祖宗积攒的家底,帮你扛过去,如今既然闹大了,你也是几个孩子的父亲了,自己拿决断吧,是生是死,我老太婆都管不了,反正也是一只脚进棺材的人了,自求多福吧。”   说完,老夫人哀莫大于心死的就走了。   “母亲你不能走啊。”   德王竟是形象及其难看的上前就拉住了老夫人的衣摆,像个撒泼捣乱的孩子,不满足他,他便势必不会罢手一般。   老夫人冷笑:“不让我走,是让我清算你们吗?别以为我不知道其中原委,定又是这贱人挑的头吧。”   说完,一手指住了沈侧妃。   沈侧妃吓的瑟瑟发抖,面无人色。   “既然你不让我走,好,先将这贱人拖下去,杖毙……”老夫人言辞冰冷。   “不要……”   “不要,她还有身孕呢,不看她,还看孩子呢,”德王飞快的道,可在去看老夫人的时候。   老夫人却不知从哪,找出了一把剪刀,将德王紧紧抓住的衣角,直接剪断,仿若将他们最后的情分也剪开了。   锦裂般的声音,尤为刺耳。   “母亲,你在京中人脉宽厚,你一定有办法的……”   德王还在大喊,可老夫人已经走远,等在一回头,云乐也不知去向了。   云乐当然是去了老夫人那,她一进门,就直挺挺跪在了老夫人的面前,道:“云乐有罪。”   “你这孩子,什么意思?”   老夫人还不明白,云乐这才通红着眼眶,将她与七松这些日子以来的谋算,都告诉了老夫人。   与小京城的勾连,虽是他们自己起的头,但云乐却是从中填了不少柴火。   七松主动请缨,实则更是专门针对德王府而来。   今夜的一切,都是他们二人演的戏。   一切直将老夫人听得也是满面惊诧。   “祖母你怪我吧,”云乐哭了。   “我怪你什么?怪你终于长大了吗?”不想老夫人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笑了起来。   “你不问我的目的?”   云乐好奇的问。   老夫人摇头,“不关心,你与忠王世子废了这么多心思,终归不是只为一个沈侧妃吧,她还不够格……”   果然了解云乐的,只有老夫人。   她的目的,是德王,自己的亲生父亲,这事真是说出去都没人信,亲女儿对设圈套对付自己的父亲。   但自古父慈才能女孝。   德王这辈子的仁慈,都用在了沈侧妃和她的孩子身上了,全无给他们一丝一毫。   而这场局,云乐也不是没有给德王生路的,自首便是生路,只是以德王的懦弱性子,他敢吗?   他若敢,云乐的圈套计谋也就不攻自破了。   不过知父莫若女,他不敢。   德王的确不敢,借他个胆子也不敢,所以待老夫人也云乐离开后,他与沈侧妃就彻底乱了阵脚。   德王宠爱沈侧妃,也是真心宠爱的,极少怪罪她,但这次怒急与恐慌之下,竟是狠狠的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   “不要打我娘,呜呜……”   这时年幼的庶子楚云璃,跑了过来,挡在了沈侧妃的面前,楚嫣雪也过来了。   一时母子三人,哭做一团。   “母亲,我们是不是都要死了?”楚云璃显然是听到什么,恐惧的问。   “瞎说什么呢,父王可是德王,南楚为数不多的王爷,我们不会死的,云乐与那孟青瑶是闺中密友,她随便去求一求,我们就有活路。”   楚嫣雪还大言不惭的道。   “可惜你要失望了,我不会去求孟郡主,就算求了,她也不会帮我的,”谁知云乐面目冰冷的走了出来。   “云乐,可以的,你没去求怎么知道,”德王像是又看到了曙光。   却被狠狠的奚落道:“父王,你果真自私自利,又虚伪胆怯,除了靠着王府家族,和家族里还有点人脉的女人,你还能靠什么呀?偏你还自以为是觉的自己无所不能,我有时候觉的你活着蛮可怜的,如今好了,大家都被你害死了,准确的说,都被你心爱的侧妃害死了,你可有后悔过。”   若你后悔了,说不定我再给你一条活路。 第六百二十七章 平静的沈侧妃   “混账东西。”   德王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一张脸气的通红,抬手就要去打云乐,只是他打不到了。   云乐转身就走了,跑的飞快。   德王追赶不及,还摔了一跤,样子何其狼狈,哪有半点王爷的气度与尊贵。   身后瘫坐着的沈侧妃,原本哭哭啼啼的脸上,忽然诡异的就平静下来了。   而平静的的沈侧妃,明显心里是已经盘算上了,她上前,小心翼翼的将德王扶起来,仿若从前二人恩爱那般。   道:“王爷如今事已至此,已经无力回天了,若当真要抄家灭祖,我们……我们也唯有一个法子了。”   “什么法子?”   德王贪生怕死,一听还有活路,登时来了精神,死死的盯着沈侧妃看。   沈侧妃则附耳到德王的耳畔,飞快的耳语的一阵,只说的德王一脸不情愿,但是似乎也没有更好的法子。   “可这样,这样,我们不就一无所有了吗?”   德王是想活着,但前提是得体面富足的活着,沈侧妃刚才给他的耳语,竟是趁着德王府还没有覆灭之前。   要他诈死离开。   可诈死了……   “王爷误会了,”沈侧妃赶忙安慰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呀,而且就算我们离开了,也受不了罪的,妾身,妾身这些年,不算您赏赐的金银细软,光我哥哥送给我的,就有这个数……”   沈侧妃悄悄说出了自己的数字。   着实把德王惊了一下,沈侧妃竟是如此有钱?这还是当年那个柔弱到,风一吹就倒的侧妃吗?   俨然你是个大财主啊。   沈侧妃继续凄哀道:“王爷,德王府已经这样了,他们不肯救我们,甚至还想看着我们死,与其这样,便也不能怪我们了,不如我们连夜离开……”   德王有些心动了,是啊,留下说不定会落个抄家灭族,走了,后半生也是财主的生活呀。   “王爷,你要及早做决断啊,不然明日那忠王世子将这府邸派兵一围,我们就什么指望都没了呀。”   沈侧妃担忧道,其实她主要还是担忧的是自己,这件事最后无论发展成什么样子,沈侧妃感觉自己都活不了了。   刚才是腹中的孩子救了她,那下次呢……   要么与德王府一并落罪,去过生不如死的生活,要么就是被那老太婆给下令打死,无论哪一个,她都活不了。   既然后不了……   “……可是柏儿呢?”   德王又问。   沈侧妃把心一横,“我们都要死了,哪里还顾得上他,反正也是他自己倒霉,我们救不了他,没事,反正我们还有璃儿,嫣雪,不怕的,还有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我们以后只会更好的。”   要么说,最毒妇人心呢,生死关头,亲生儿子都是可以舍弃的。   “好。”   德王也是害怕的,竟是猪油一上脑就同意了。   而当夜,德王府就起火了,而起火的方向正是沈侧妃的院子,大火中似乎有人听到俩面人的呼喊和哀叫。   可火势太大了,连着几个院子都着火了。   云乐收到消息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她本来就彻夜无眠,此刻更是睡不着了,出门望着着火的方向,心绪难平。   因为火势太大,竟是惹得京中不少府邸的人,都来救火,最近天干物燥,生怕大火波及到人家。   一时间德王府上下很是热闹,来来往往的都是救火的人。   云乐郡主也等不得了,披上衣裳,也要出去看看,却被黑暗中的一只手,一把拉住,然后一用力就拖到了阴角出。   “你……”   “是我。”   黑暗处,传来七松的声音,云乐一听险些没哭出来了,想起之前演戏他无情的样子,她没来由的委屈。   “你怎么来了?”   七松看了她一眼,道:“你府上出了这样的事,我如何放心你,我早就来了,只是在暗中观察罢了。”   “这火……”   “放心吧,你爹没事,里面的人也不是他们,”七松冷笑道。   “那他们?”   云乐听楞了,但随即她明白了,自己如此步步紧逼的,不就是要的这个结果吗?他就是要把德王逼上绝路,看他怎么办?   他竟是想出了这样的蠢法子,他要死遁,带着他心爱的侧妃与孩子,远走高飞,丢下这一家子的烂摊子吗?   真是好想法。   原本云乐之前只是想借这个罪名,剥去他的爵位,如此好了,他这个人都没了,而德王也做梦都想不到,其实德王府根本没事。   或者说,没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想到这些,云乐双眸含泪,握着七松的手,一时更紧了,只当今夜她那个混账父亲,死了也好。   不远处的大火很快被控制住了,但是好几个院子,几乎都变成了废墟。   第二日凌晨的时候,才从里面找到了几个被烧焦的尸首,早就看不出谁是谁了,只从所在的位置依稀判定,应该是德王与侧妃,还有他们的一对庶子庶女。   “哎,太可怜了,想不到德王府竟是遭此大难……落下这么一院子的孤儿寡母……”   旁人议论纷纷。   云乐害怕老夫人伤怀,虽说对德王这个不孝子早就伤心了,可到底还是她的孩子,所以云乐对老夫人都是据实相告了。   老夫人闻听,那懦夫竟是带着女人,带着细软跑路了。   不怒反笑,“我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呀,被一个贱人耍的团团转,他想走,就让他走吧,这辈子也别回来,拿我的诰命服来,我要亲自入宫请旨。”   既然德王已经死了,爵位按照顺序,该他们的嫡子,楚云衍世袭了,但还需要进宫请一道旨意。   楚云衍如今还年幼,自上次落水事件以后,他也明白了很多,知道大丈夫不应该拘泥于那些小心机,而是应顶天立地。   这些日子几乎日日都在刻苦读书,只盼一招能为祖母,母亲,姐姐,撑起一片天。   而这一日,竟是来的猝不及防。   文德帝对此自然是没有异议,当即允准。   于是,德王府在操办了一场盛大的葬礼之后,便是一场世袭大礼。 第六百二十八章 提亲   待德王府内部的大礼结束,小京城那边的大火之案也调查的差不多了,其实大火本身没什么可查的。   关键是大火下的毒瘤,开始一一浮出水面,偏忠王世子是个‘耿直’的性子,眼睛里揉不得沙子。   全部都是据实调查,据实上报,一道道折子统统都送到了文德帝的面前。   直把满朝文武看的心惊肉跳。   至于德王府掺和其中的案子,在这里面根本算不得是大头,罪名几乎都落到了那沈侧妃兄长的头上。   和倒霉的穆云柏。   只是忠王世子做事干净利落,是一方面,案子查的太过通透,却也着实令文德帝很是为难。   若是一一细究,怕不是这朝堂上,要砍去一半呀。   不过这就是他的难题了。   当即,文德帝拿起两份折子,分别递给了太子与辰王,让他们来说说,当然,这二人所收到的折子,是完全不一样的。   太子拿到的,上面的名字,多数都是辰王的党羽,若是落罪,辰王只怕要伤筋动骨了。   而辰王拿到的折子,上面的名字,则多数都是太子党羽,若是落罪,也是可想而知的。   “你们说说看,当如何处置的好,”文德帝敲击着桌面,问。   太子也是思虑良久,才小心翼翼的道:“儿臣不敢说。”   “说,恕你们无罪。”   “虽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但若因此扰乱了朝堂,累的只会是苍生,还请父皇从轻处罚才是。”   辰王闻言,也道:“儿臣也是这么想的,若真想要惩罚,只管捉几个重罪的,杀鸡儆猴便是。”   果然是一个比一个精明,知道这是文德帝给他们栓的套,文德帝冷哼一声,又道:“似乎有些道理,那你们就按照自己手中名册上的名字,自行去从轻处理吧。”   太子与辰王,心头皆是一凛,自然明白这所谓处理中的阴阳道。   不过二人还是很快领命而去。   ……   同时也在小京城的风波,即将彻底过去之际,南楚的京城再次来了两名白石山的客人。   这二人不是旁人,自然是早就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慕寒江与慕流云师侄了。   想来这段日子,他们已经将慕家内部纷争处理差不多了,慕流云经过调养,也微微胖了几分。   二人轻装简行,除了一身寻常人轻易看不透的浑厚内力,外人几乎根本猜不出这二人的来历。   而他们入京的第一件事,当然前去拜会了将军府。   蓝忠一听到传说中的亲家来了,直接快马加鞭从军营就扯了回去,此刻将军府的正厅。   蓝玉成也已经回来了,他也终于得以阔别多年,再次见到了那个,曾与他口头定下婚约的人,慕流云。   只是没想到,慕流云这些年仿佛都没有变样子,只是周身微微有了几分长辈的气势。   他见到蓝玉成,心头也是感慨良多。   “想不到,我们还有见面的时候。”   蓝玉成一笑,“这是什么话,先生吉人自有天相,那日你遇上了我,我救了你,便是你我两家的缘分,宝玉为证,自然还有相见的机会。”   当即双方落座,不禁说起了当年的事情。   而后堂的蓝景悦听说,慕寒江终于来了,登时就要拔腿过去看看,却被徐氏给按住。   笑骂道:“哪有你这么冒冒失失冲过去的,像个疯丫头,先去沐浴更衣,莫失了礼数,晚些见人又跑不了。”   蓝景悦嘟着对不高兴,想着,慕寒江才不会嫌弃她衣着随意的,不过拗不过徐氏,便去了。   同时,慕寒江也想着,蓝景悦为何不出来?他苦等了半晌,也没等到人,到听这帮长辈,砍了顿大山。   不过没一会儿,孟青瑶与君玄澈也过来了。   蓝氏与徐景芝也过来了。   于是这提亲,很快又变成了认亲大会,蓝玉成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给慕寒江一一介绍。   “嗯,这是你舅舅,安定侯,这个是你舅母,也是我妹妹,也可唤做姑母……”   慕寒江登时听的云山雾罩,只得抬手见礼。   大约在开饭的时候,蓝景悦方才姗姗来迟,南楚已经是暮春的季节,蓝景悦经过一番精细的打扮,犹如春日里刚打起来的花骨朵。   南朝女子,精美婉约之气,自是流转于身,到是与她之前疯丫头的性子,形成了极强了反差。   她望着慕寒江微微一笑,一双莹莹的眼眸宛若一弯星月。   随即才去拜见慕流云。   “见过慕叔叔,我们之前见过。”   慕流云自然记得,他对蓝景悦早就是一百个满意了,当即点头,“记忆犹新,怎么会忘。”   虽说今日种种见面,多有些于理不合,但双方又不是第一次认识,也就没那么多规矩了。   吃过饭后,孟青瑶与君玄澈,才有机会与慕寒江叔侄,说起白石山的事。   “禹战出关了,此事你们知道了吗?”   孟青瑶有些凝重的道。   原以为他们在白石山,应该会有所察觉,却没想到,慕寒江皱眉摇头,“未曾听过,禹家那边也一直没有消息,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竟是不知。   可见要么消息有误,要么就是禹战要搞什么阴谋。   但是消息是禹青莲给的,而这消息,无论他们信与不信,似乎对他们都没有伤害,只是让他们多一项防备罢了。   所以禹青莲的消息应该真的。   但是出于人道主义,孟青瑶并没有出卖禹青莲,只是说得到了可靠消息,禹战已经神功练成,且出关。   且他出关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孟青瑶与君玄澈。   至于为何现在没有动手,应该是要在他们的大婚之日。   “不过此刻看来,禹战,应该还有一个目的,”谁知沉默的君玄澈,忽然道。   “什么目的?”   君玄澈继续道:“慕北岸出事那天,他因为突然得了一枚天灵朱果,迫不及待去闭关了,从而躲过了慕家的事,失去了慕北岸这枚棋子,他心中必然不痛快,你我大婚,以慕寒江与我们的关系,必然在场,他恐怕要一次性解决掉我们,彻底反转白石山。” 第六百二十九章 那件信物   “既然已经猜到了,那我们就该尽早做准备才是,”慕寒江凝眉道。   孟青瑶点头:“所有能动用的力量,我们已经在尽力调动了,只是天意如何,谁又知道呢?”   “你们何时大婚?”   慕寒江最后道。   孟青瑶与君玄澈不禁双双对看一眼。   他们的大婚,原本应该是充满幸福与期盼的日子,如今倒好,被这禹战老贼一搅合,反而充满了惊心动魄。   孟青瑶的内心,真是问候了禹战祖宗十八代呀,谢谢你们了。   “七日之后。”   “这么急?”慕寒江一愣。   孟青瑶撇嘴不说话了,君玄澈则微眯了眯眼,道:“早些成婚,省的的夜长梦多。”   “哦,”慕寒江秒懂,这种事,的确是越早越好的。   在说,禹战肯定也是知道日子了,若拖的太久,难保哪日就杀到了南楚,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大婚当日也好,果然反派有点仪式感还是不错的。   关键,禹战还不知道,他身边出了内奸,当婚当日,他也会觉的是一场很嗨的措手不及。   只是谁嗨到最后,就不知道了。   刚说完,就见厅内的慕流云朝他们走了过来,见此,孟青瑶与君玄澈才想起,他们与慕流云,还有另外一桩重要的事。   当年,慕流云之所以会来南楚,便是因为前飞花夫人留话,说飞花宫有她一件重要的信物,与齐家有关。   慕流云就是为了那个信物而来,才会被神秘人攻击。   如今虽晚了十几年,但他还是来了。   “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   慕流云淡淡道。   君玄澈点头,道:“慕先生是怎么打算的。”   慕流云到也干脆:“难免夜长梦多,在你们大婚的这七日间,我们就尽快把事情解决吧,你母亲留下的东西,或许会给你们有所帮助。”   孟青瑶点头,没错,她也很好奇。   君玄澈没有说话,只微微一礼。   待将军府提亲事宜结束后,慕寒江留在了京城,慕流云则与君玄澈孟青瑶,趁着夜色,悄然出了京城。   前往飞花宫而去。   如今在去飞花宫,已经算是轻车熟路了,而一路上,也从慕流云的口中得知,先飞花夫人留下的信物,在一处绝密之地。   就算是飞花宫内部的人,也是很难发现的。   整整赶了一日一夜的路程,他们方才抵达飞花宫外,他们抵达的时候,正好是白日,山中的雾气很是稀薄。   他们直接穿过山雾就走了进去。   而也就在步入山雾的瞬间,孟青瑶竟是忽然感觉,身后像是有人看了她一眼似的。   她微微一惊,暗中碰了碰君玄澈的手,二人早已心意相通,君玄澈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   却摇了摇头,他竟是没感觉。   难道是自己太敏感了吗?孟青瑶皱眉想着,或许是吧,当年因为那个东西,慕流云躺了十几年。   “走吧。”   此刻飞花宫内部,依旧十年如一日,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几个掌事知道孟青瑶与君玄澈回来了。   皆是露出了惊喜之色,纷纷迎接到了门口。   而说起来,孟青瑶这飞花夫人,做的也实在是个不怎么称职的,接任这么久了,居然只来过飞花宫两次。   要不是因为这次有事,怕是她一年到头都不会过来。   “夫人为何会突然回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锦绣忍不住问。   果然,她回来的太突兀,连手下都怀疑她了。   孟青瑶则随意的点了点头,“的确是有一些事,取一些前飞花夫人留下的东西,事情办完我们就走,六日后便是我与皇爷的大婚……”   “到时候我等必然到场,”说到这里,四个掌事登时激动的道。   孟青瑶有些想摇头,觉的那日禹战会去,必然横生险阻,说不定还有殒命的危险,可看着此刻几人眼底真诚的高兴与祝福。   她这些话便卡在喉咙,竟是没说出来。   然后看向慕流云,仿佛在问,信物在哪?   就见慕流云问:“飞花宫内,可有一座叫做紫霞殿的地方?”   锦绣点头,“没错,是有,夫人要过去吗?”   孟青瑶点头,四个掌事立刻给他们开路,引着他们就去了一处叫做紫霞殿的地方。   “这里平日是给弟子们做早课的殿,不知这位先生,为何要来此?”几个掌事还是不太明白。   而慕流云也是第一次来,他所说的,应该也是先飞花夫人的口述,只见慕流云步入紫霞殿后,就开始寻找着什么。   大约寻找了几分钟,才停留在一根巨大的石柱前。   这石柱是光溜溜的石头,打磨成的,上面雕刻绘制着一颗不知是什么树的花。   慕流云看了这花许久后,突然就伸出一根手指,狠狠的戳向了一朵花的花蕊,他动用了极强的内力。   竟是一指在石柱上,戳出一个洞。   之后他又连续的戳出几个洞来,直到将所有的洞,连做了诡异的线条之后,他才停下。   与此同时,脚下的地砖,忽然开裂处一个洞来。   这一幕,四个掌事登时看呆了,他们在飞花宫这么多年,竟是不知这柱子是个隐秘的机关。   不过一人藏东西,百人难寻,可见应该是先夫人的授意了。   接着,慕流云从那破碎的洞中,就拿出了一个放置东西的盒子,走到了君玄澈与孟青瑶的面前。   随即还对飞花宫的几个掌事,道:“抱歉,这机关怕是就此废了,还请事后修缮一番。”   四个掌事呆呆的点了点头,但从刚才慕流云以手指戳破石柱,便知此人的厉害。   “这便是我母亲留下的信物?”   君玄澈有些讶异的道。   与此同时,四个掌事也很和事宜的缓缓退了出去,只留他们在紫霞殿内独自观看。   “当年他口述让我取此物的时候,怕是已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这里应该是她一直未曾对世人说过的话。”   飞花宫不神秘,但先飞花夫人却很是神秘。   君玄澈已经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盒子,里面放着几卷羊皮,上面写满了文字。   而也在此刻,孟青瑶竟又感觉到身后,像是有个人在看着他们。   孟青瑶警惕般,霍然回头,紫霞殿外却空无一人。 第六百三十章 好像有人   “怎么了?”   “我又有那种感觉了,好像身后有人在看着我们,”孟青瑶道,她冷静的表情,不似开玩笑。   而这种事,也是开不得玩笑的。   但反观君玄澈与慕流云,都没有这种感觉。   “算了,我们就在这看,”孟青瑶转念又道,她到是要看看,究竟是自己才错觉,还是真的。   慕流云也正有此意。   君玄澈则已经拿出第一卷羊皮,低声念道:“……我名苏颜,十岁继任飞花宫夫人,得飞花宫机遇……”   这羊皮上竟是前飞花夫人的自述?   而一个还算年轻的女子,突然会写下自己的自述,应该是已经知道了什么,也猜测自己命不久矣。   或许当时慕流云也是唯一她还能信任的人。   而萦绕在君玄澈与孟青瑶心头,许久的疑云,也仿佛终于要解开了,不过就算这样,孟青瑶也没有掉以轻心。   她始终都在提防着身后。   同时又侧耳倾听着君玄澈的声音,想搞清楚了前飞花夫人的一些来历。   前飞花夫人虽是前前任飞花夫人,捡来的弃婴,但是她却始终知道自己的身份。   因为她身边一直有一个暗中照顾她的人,这个人,飞花夫人没有细说,只唤此人为阿诺。   为了方便叙事,这里,将前飞花夫人,称呼成苏颜。   苏颜与众人想象的一样,从小就天资聪颖,远超寻常人,加上飞花宫那个秘密的加持,她小小年纪就神功盖世。   十四五岁的时候,横行南楚都不在话下,但苏颜却志不在此。   她十岁之后,身边的阿诺便告诉了她一个秘密,也就是她的身世,原来她并不是这片大地上的人,而是来自东海。   她随自己的长辈而来,可惜长辈刚一登陆这片土地,便遭遇了恐怖的追杀,不得已将她放在飞花宫外。   而当年追杀他们的人,便是来自于东海的势力,至于原因,阿诺不知。   但虽然苏颜的长辈,都在那次追杀中死亡殆尽了,但身为后人的苏颜依旧要遵从长辈此来的使命。   至于为何他们会千里迢迢从东海来到这里,目的有二,一,是寻找你一个人,至于找谁,却是谁都没说,仿佛一个无解的题目。   令当时是苏颜也非常的费解,寻人,难道不该留下一些线索吗?名字,长相,祖籍……通通没有。   第二件事,便是让她前往南疆,寻找一物,若是寻到,一切使命皆可迎刃而解。   为此苏颜连续几次去了南疆,可前几次皆都一无所获。   阿诺说,留给她的时间其实并不多,随着她的成长,他们远在东海的仇家随时可以察觉。   当时苏颜年岁还不大,不过十几岁的小丫头,这般天大的任务压在她心头,她心中也是时常郁郁。   甚至想过要逃离,但阿诺说,这是她使命,她是逃不掉的,若是她真的逃了,毁灭只会比想象中来的更早。   后来经过几番奔走调查,两个目标,始终无果,无奈之下,苏颜远走白石山,这也是她第一次历练白石山。   遇到了很多人,很多事,很多的精彩……   但这些为世人所好奇的事情,在苏颜的眼里却都挑不起一点兴趣,仿佛只是一些简单的人事经历。   她的目的一直都是,找到阿诺口中的那个人。   阿诺说,那个人只要出现了,她就会一眼认出来的。   可惜苏颜一直都没有遇到,之后她在白石山失去了目标,便又去了南疆,她似乎知道自己要找的东西很难找,所以这次,她一头扎入了南疆的深山老林,越是罕无人迹的地方,她越是要去,而这次,终于不负苦心人,她在南疆终于找到了那件东西。   苏颜大喜过望,觉的终于完成了父辈的部分遗愿,一旦全部完成,仿佛她心上的枷锁也就可以解去了,这样她就可以彻底自由自在的生活了。   但就在她从南疆出来,又回到飞花宫……   “等一下。”   孟青瑶忽然打断道:“先飞花夫人,在南疆究竟找到了什么?”   南疆,难道和君玄澈有关系,因为君玄澈便是南疆古时所供奉的一个‘神灵’。   君玄澈抬眸,淡淡看了孟青瑶一眼,后道:“提到那件东西的时候,她似乎写了什么,但又涂掉了……”   既然是自述,却说一半留一半又是什么意思?   而苏颜回到飞花宫后,便发生了阿诺口中所说的危急,东海的敌人,出现了。   苏颜这里的口气似乎有些急促,她说,那人很强,似乎已经锁定了她,哪怕她逃到天边,那人都会找到她,杀掉她。   可她不想死,所以便留下这绝笔自述。   自述的最后,她说出了自己敌人的名字:东海,玉氏,这应该也是阿诺告诉她的。   也是警醒看到这里的人,千万要小心这玉氏族群。   之后她又提到了齐家,这应该也是飞花夫人让慕流云取信物的出发点了,告诉他们有关齐家的事。   或许能救他们,只可惜,当年的信物没有取到,慕寒江的父母已经亡故了,慕流云也因此被连累。   着实是人算不如天算。   而苏颜留下的齐家线索,也跟之前孟青瑶与君玄澈,在北国了解的差不多。   齐家与赫连家一样,都是东海那些人,在离开这片土地前,遗留下来的。   而所谓的遗留,往好听了说,是东海留在这里的使者与节点。   往不好听了说,便是放逐与抛弃。   至于为什么会造成那样的结果,其中恩怨且先不论,苏颜在这里留下了一件东西,据说是齐家重要东西。   应该也是要送给,慕寒江母亲,齐家仅存血脉的东西。   造化弄人,一切都迟了十几年。   “当啷。”   羊皮卷上的内容刚念完,就从下面抖落出了一物,是一个像是令牌的东西,通体漆黑,上面写着字。   是非常古老的文字,与赫连家古籍上的字一样,刚好孟青瑶与君玄澈都认识,正是一个齐字。   这应该便是苏颜要给齐氏的东西了,只怕如今只能留给慕寒江了。   所以君玄澈顺势就给了慕流云,慕流云也明白意思,将东西收了。   盒子里除了羊皮卷,似乎在没东西了。   孟青瑶也去忍不住查看了一下,而当她触及那盒子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发光的光点,飞进了自己的空间。   孟青瑶一愣,这样的一幕,对于她而言,早已经不陌生了,因为这已经是她经历的第四次了。 第六百三十一章 神秘的阿诺   第一次,是在太学山,山洞里的两居死尸的身上。   第二次,是打碎那九转动魂萧的时候。   第三次,是南疆阿南婆临终的时候。   第四次,便是此刻。   而那个光点,似乎只有孟青瑶能看得清楚,其他人并未察觉。、   “怎么了?”   君玄澈也只是察觉到,孟青瑶的神色有些变化和怪异。   “没……事。”   孟青瑶立刻将意识沉入空间,果然,空间里多了一个光点,与之前三个光点飞舞,交相辉映,只是,似乎刚飞进的这个,更加耀眼。   这到底是什么?   孟青瑶第一次遇到的时候,就发出这样的疑惑,但久而久之的,她也慢慢开始习惯了。   至于一旁,从飞花宫秘地带出来的金色莲花……孟青瑶猛然发现,这莲花似乎比以前看到的样子。   小了一些。   此刻那最璀璨的光点,就落在了莲花的花蕊处,看着像是光芒更盛了,但是孟青瑶总感觉。   似乎这四个光点,都在有意无意的吸食着那金色的莲花。   然后孟青瑶又从桌子上,拿出上次在无回谷秘境,拿出的银色发簪,那光点像是立刻被吸引了一样。   飞舞到银色发簪周围,不断旋转,竟是仿佛……久别重逢。   这个空间。   这些光点。   这只发簪。   究竟都代表了什么?   等孟青瑶从空间出来的时候,君玄澈已经将东西收拾了起来,三个人警惕的走出了紫霞殿。   四个掌事就守在外面。   “夫人?”   孟青瑶点了点头,问:“方才我们在里面的时候,门口可出现过什么人?”   四个掌事登时摇头,“没有,我们一直在此守候,连宫里的其他弟子都不曾过来过。”   难道是错觉?   孟青瑶这才又点了点头。   “夫人的事情可办完了?”   “办完了,”孟青瑶点头,随即想到了什么,忽然又问:“飞花宫,可有上了年纪的老人,与前飞花夫人接触过的?”   四个掌事闻言一愣,听雪道。   “是有几个,他们也算看着前飞花夫人长大的吧,夫人有事吗?”   “的确有些事,方便见见吗?”   “夫人有命,自然是方便的。”   说完,听雪就差人去请这些飞花宫老人了,听说新夫人要见,自然不敢怠慢,没一会儿,几个上了年岁的老人就来了。   看到孟青瑶后,立刻微微下拜。   “快快请起,几位都是飞花宫的老人了,我受不起此礼,”孟青瑶赶忙道。   几个老太太到是不在意,孟青瑶便趁热打铁的问,“你们当年都是看着先飞花夫人长大的吗?”   其中一个老人点头,“没错,如果记得不差,先夫人来的时候,已经是五六个月的女婴,生的白白胖胖,很是讨人。”   “那她身边,可出现过一个叫阿诺的人?”孟青瑶问。   而这问题一出,几个老人就陷入了沉思,大约思考了半刻钟,竟都齐齐摇头,“没听过,也没见过。”   看来阿诺这个人,也很神秘啊,先飞花夫人死了,那他还活着吗?若是活着,应该早就现身了吧。   既然没有结果,孟青瑶便有了告辞的意思。   四个掌事立刻齐声道:“恭送夫人。”   到叫孟青瑶几分不好意思了,她这飞花夫人做的,还真是相当不靠谱。   说完,三人这才走出飞花宫,而当再次走到之前的山间迷雾时,孟青瑶竟是又察觉到了一股暗处的目光。   但依旧只有她自己可以感受到,究竟是什么东西?是当年攻击慕流云的人吗?他既然那么强,就是冲出来攻击他们三个人,也不是没可能。   但那人一直没有动手,只这么不远不近的跟着,他在忌惮什么?   直到三人找到外面的马匹,这才纵马而去,返回的路上,依旧日夜兼程,直到重新回到南楚京城。   孟青瑶心上的石头才算是彻底放下。   感觉不会骗人,但那暗中的人却是真的没有对他们出手,甚至没有露出马脚。   所以孟青瑶一直在,自我怀疑和矛盾中。   而这一路的回来,三个人也很配合的都没有在说话,此刻进入到皇爷府,才开始畅所欲言。   “你觉不觉的很奇怪?”   孟青瑶问君玄澈。   君玄澈则点头,意思是让她继续说,孟青瑶才又道:“你母亲的口述中,事无巨细的说了她的来历,和一些目的,还有经历,但唯独回避没有说最重要的事。”   “什么事?”   “当然是你啊。”   孟青瑶瞪大眼睛道:“你是她的儿子,难道不应该是她最重要的人吗?还有你的父亲,她也没有提起只言片语,两个从相识到相恋,怎么也需要一些时间经历吧,但这都是空白的。”   而且,按照前飞花夫人的自述,她应该去过南疆数次,最后在南疆找到她所谓的东西以后,回到飞花宫。   发现自己被东海来的人,盯上了,之后又去了白石山,而白石山就是她的遇害之地。   在联合之前她昔日白石山旧人的言论,那个时候她,已经怀孕了,被围攻的时候,已经是身怀六甲了。   当然,前飞花夫人的自述,是在去白石山之前写完的,后面的事,她是写不到的。   但这依旧可疑。   还是说,她在保护什么人,连她最亲近的人也不能知道?   “如果婚后我们还有机会的话,到是要在去一次南疆了,”孟青瑶喃喃说了一句。   不想君玄澈却立刻否决,“不必去了。”   “为什么?”孟青瑶不懂,他不是一直要追查与她母亲有关的事情吗?这么大一条线索,他竟是不去了?   孟青瑶不懂。   君玄澈却忽然垂眸道:“不知道,我只是不喜欢南疆那个地方,羊皮卷中已经写的很明白了,杀我母亲的人,便是来自东海,而她自己,也是来自东海,这已经不是这片土地上的恩怨了。”   “而我有预感,你母亲口中的那个东海,玉氏,已经来了。”   孟青瑶接口道。   而且她几乎已经肯定,那所谓的玉氏,就是一直在他们暗中捣鬼,看不清面目的神秘人。   至于他们为什么一直都在利用别人杀他们,却没有自己动手,应该是有什么规则,是他们所忌惮的。   那个规则存在一日,他们便不能露面,只是规则是什么呢?   但不得不说,先飞花夫人的这则口述,似乎是把之前一直猜测的事,搞明朗了,但似乎又更加模糊了。   “且先不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别忘了,我们现在当务之急的敌人,是那即将杀来的禹战。”   君玄澈道。   孟青瑶也点头,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觉的,君玄澈好像突然对他母亲的事,没想象中那么关心了? 第六百三十二章 今日大喜   还是他有了别的关心的问题。   “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那些人,当年能杀了你母亲,如今也有可能会杀我们,不得不防。”   “那防得住吗?”君玄澈问。   孟青瑶语塞,好像,是防不住的,但坐以待毙也不是她的性格吧。   “别想这么多了,几日后,便是你我大婚,”君玄澈忽然将语气放缓,走到孟青瑶的面前,眸光温和,令人如沐春风。   孟青瑶之前想说的话,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满脑都变成了几日后的大婚。   “好。”   说完话,孟青瑶就出去了,正打算回安定侯府,就迎面碰上了云裳,云裳当年也算先飞花夫人的近身之人了。   孟青瑶自然会随口打听了一句,“云裳姑姑,当年你在先夫人身边的时候,可听过一个叫阿诺的人?”   云裳摇头,“没听过,先夫人身边的人我都认识,却独没听过这个名字,怎么了,孟小姐?”   孟青瑶摇头,“没事。”   看来连云裳也不知道,此人隐藏当真是深。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孟青瑶回了安定侯府,她与君玄澈大婚在即,其实家中是不太赞成他过于频繁去皇爷府的。   不过孟青瑶身份特殊,能阻了她的人还没有,不过蓝氏还是委婉的提醒了她。   “虽说你与七皇爷关系要好,但你时常的走动,到时候大婚,哪里还有什么新鲜,老人说小别胜新婚,小别一番也是很好的。”   这话还真是够委婉的。   孟青瑶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蓝氏就有意无意的开始与她说道一些,嫁人后需要注意的事情。   帮着稳固后宅,理清府内外的账目……   “皇爷府家大业大,你恐怕一时半会儿也掌握不得,但还是要学的,母亲其实也不精于此道,到时候,我会派遣专门的教习嬷嬷,或许能帮你一二……”   蓝氏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孟青瑶反而不知怎么插嘴了,最后才无奈摊手道:“母亲多虑了,我嫁入皇爷府,大抵是不会操心这些的。”   “为什么,他不信你?”   蓝氏皱眉。   孟青瑶这下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只好道:“那到不是,而是皇爷府的产业太大了,我若去插手,累死也理不清楚,不如不理,每年都有专门的人去理,把结果告知就行了,至于安稳后宅,也多半是用不到了……”   “那你需要做什么?”蓝氏迷惑道。   可能要陪他去杀人,或被追杀。   当然这话孟青瑶可不敢说,只思考着认真道:“比如……给他生个孩子。”   蓝氏:“……”捂脸,这种话怎么能直接说出来呢,一般不都是别人说给你听的吗?   蓝氏很快发现,她跟自己的女儿已经不在一个脑回路里了。   而孟青瑶说出这样的话,半点没有觉的不妥,果然两世为人,她的脸皮也是双倍份长的,甚至还很期待。   “不知道皇爷是怎么想的。”   蓝氏亲咳一声,觉的话题可以结束了,青瑶如今的身份命运,已然与寻常女子不同了。   “母亲只希望,无论是何事还是何地,你都要平平安安的。”   孟青瑶点头。   “我努力。”   东海来的神秘势力,始终压在她的心头。   既然不去皇爷府了,第二日闲来无聊,便与蓝景悦他们出去玩了,将军府新姑爷上门。   难免要带着四处晃悠晃悠的。   今日在湖上泛舟,邀了云乐与七松作陪,几个年轻人一路说说笑笑的,只是游到一半的时候,孟青瑶忽然瞥到岸上,有个人似乎在朝这边张望。   细看了一眼,她一眼认出,竟也是个‘故人’呢,正是昔日的孝王府清颜郡主。   孝王府已经没落,不过依仗着皇后一点余威,苦苦支撑罢了。   听说那清颜郡主之前也成婚了,嫁的却并不如意,算是低嫁,曾今那个心高气傲的女子,已经做了妇人装扮。   她曾去白石山的时候,与慕寒江见过一面,就心有所属了,才有了之后与蓝景悦的算计。   虽说这辈子的危急都被孟青瑶化解了,但她依旧不喜此人。   想不到她听说慕寒江如今求亲了,竟来敢来此张望,也不知是贼心不死,还是尤有不甘。   当即孟青瑶放下了船篷的纱帘。   “刚才看什么呢?”   蓝景悦问。   “不相干的人,”孟青瑶笑了笑,然后随口问起了蓝景悦的婚期,她的婚期应该是最麻烦的,因为她是唯一远嫁的人。   嫁的还是白石山,路途遥远。   蓝景悦脸上一红,道:“不知道,到时候……他们自会安排。”   云乐也痴痴了笑了笑,“想不到这么快,我们就都要嫁人了,也不知将来还有没有机会如此惬意的相聚。”   “自然是有机会的。”   “青瑶青瑶,你大婚在即,你母亲不拉着你学规矩吗?”蓝景悦问。   孟青瑶摇头:“不曾,因为那规矩也束不住我啊。”   “实名羡慕。”   三个女孩子七嘴八舌的说着,反倒一旁的七松与慕寒江,还真就成了作陪的。   而时间一晃,很快过了五日,大婚之期几乎已经到了眼前。   一直优哉游哉过日子的孟青瑶,不知为何,临到此刻才有些紧张了起来,也不是紧张,就是微微的不适。   看着安定府内张灯结彩。   长长的嫁妆单子,她是一眼都看不进去,而时至此刻,她已经有五日不曾见到君玄澈了。   她觉的应该是为此焦躁。   如今君玄澈的诅咒被北国老祖压制,纵然独自入睡也不会梦魇,可她却觉的心上少了什么一般。   不过更大的担忧,还是来自这几日来自白石山的消息。   禹家,依旧毫无动静。   禹家的消息封锁,未免也太到位了。   第六日,孟青瑶是被外面的喧闹声吵醒的,天还没亮,院子里掌事的嬷嬷就就带着一串的奴婢,闯了进来。   “诶呦,我的郡主,你怎么还在睡,您今日可是大喜啊,”寻常人家的女儿,这一日,都彻夜睡不着呢。   她倒好,奴婢们在门口站一炷香了,她还在睡,睡的还很香的样子。 第六百三十三章 脑子当机的孟青瑶   “我大喜吗?”   孟青瑶一半的脑子还留在梦里,迷迷糊糊的问。   “可不是,您大喜,快快起来吧,准备的事情还有很多,莫要耽搁了吉时。”   那嬷嬷嘴上不敢得罪孟青瑶,心里却都急的要上房了。   “那好吧。”   孟青瑶这才在众人的拥簇下起了床,待沐浴结束,才想起,今日自己确实大喜,原本安稳的心情登时又紧张了起来。   “郡主莫紧张,家家出阁都如此,而且郡主嫁的还是七皇爷府,往后的富贵定是绵绵不绝……”   “我不要富贵,我只要他。”   谁知孟青瑶又迷迷糊糊的语不惊人死不休了,惹得周围一圈的奴婢,想笑不敢笑。   那嬷嬷显然是老手,可这下也不知怎么接话了,“是是是,郡主与皇爷自是情谊深厚……”   孟青瑶认同的点了点头,脑子实则一团浆糊。   不过说话归说话,手上的活却半点不耽搁,很快就给她盘起了一个复杂的发誓。   “小姐,先喝些粥吧,听说白日里要等好久,饿着肚子可怎么行,”沉香端过来一碗热粥。   孟青瑶到还真是饿了,一口气就将粥给喝完了。   “莫喝太多,如厕麻烦。”   孟青瑶的表情,登时耷拉了下来,问沉香:“我屋里昨夜是不是有人点迷香了,怎么我一醒来,脑子就糊涂了,想事情都想不明白了?”   沉香错愕,不知怎么回答。   沉月嘻嘻一笑,“不是迷香,是冲喜了。”   孟青瑶撇嘴没说话,身后,几个婢女联合着已经将一只大箱子里的嫁衣,缓缓撑了开。   这嫁衣是皇爷府那边送来的,之前孟青瑶看过一眼,但此刻再看,依旧觉的华美无比。   与新郎的那套是一起的,也不知君玄澈船上与她同款的喜服,该又是怎样的人间绝色。   “小姐若是穿上这嫁衣,这世间恐怕无人能与你相媲美,”沉月则感叹道。   “是啊,郡主本就是这世间天仙儿似的美人,奴婢们今日得意见到,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孟青瑶微微一笑,仿佛这一刻脑子才清楚过来,道:“看赏。”   “是。”   沉香与沉月是她身边的大丫鬟,自然知道孟青瑶这是心情好了,绝不敢小气了去。   当即给了屋里所有人嬷嬷奴婢,一人满满一袋子金豆子。   公主出嫁只怕都没这派头呢。   外面似乎已经天亮了,道道天光泄入到了屋内,孟青瑶方道:“开始吧。”   “是。”   孟青瑶一面穿衣,一面表情微微严肃了起来,忽道:“沉香,今日喜宴,你可不必去。”   “什么?”   沉香吓了一跳,以为孟青瑶出嫁不带她了。   “你别想多了,今日……”婚礼只怕不是寻常婚礼,这嫁衣穿上了,能不能好好脱下来,还是未知数。   “放心吧,小姐怎么会丢下你,小姐这么安排自有她的道理,我帮你作证,”沉月安慰道。   沉月有功夫在身,是个勉强能自保的,不然自己出嫁身边一个贴身丫鬟没有,实在说不过去。   沉香闻言,这才安心了,她知道自家小姐身份不一般,做事自然也是不一般,便就不在多想了。   须臾间,一件同样华丽沉重的头冠,已经落在了孟青瑶的头上。   有些重,上面叮叮当当的流苏环佩,在铜镜中交相辉映,映衬出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容。   肤白若玉,眉锋上挑,一双精致的杏核眼,眸若点漆,五官精致的像是精心雕琢而出。   圆润挺巧的鼻头,红唇嫣然一笑,轻灵妩媚,陇着一层朦胧俗世的烟沙,岂是一个美字了得。   孟青瑶觉的自己的一只眉毛画的不是太好,便捏起一只眉笔,对着铜镜,画了画。   待画好在会回眸,一屋子人都几乎看呆了眼。   过去不怎么喜欢隆重装扮的孟青瑶,美则美以,却都是偏向清纯气质的,如今盛装之下,简直夺了这世间的惊鸿。   也恰逢此时,屋外有人扣门,问:“夫人吩咐,问郡主这边备好了吗?”   “备好了备好了……”   嬷嬷赶忙道。   孟青瑶摸了摸身旁的红盖头,问:“要盖这个了吗?”   刚说你脑子清楚了,怎么又糊涂了,嬷嬷尴尬笑道:“走的时候才盖,这会儿是道别的时候,家里的姐姐妹妹们难得要过来奉茶拜别,说些贴己话。”   孟青瑶恍然,只是又苦恼,安定侯府没有与她相好的姐姐妹妹啊,若是强来说贴己话,难免尴尬。   不过很快她这顾虑就打消了,为了图个喜庆,安定侯府派来的姐姐妹妹,都是旁系不过七八岁的小姑娘与小少爷。   一个个小萝卜头一进来就充满了新奇,当看到今日传说的新娘子,登时咕噜噜眼睛不断的转。   学着临行前奶娘教的祝福的话,一遍一遍的去说。   甚至有个五六岁的小姑娘,问孟青瑶:“你是庙里的娘娘吗?”   孟青瑶挑眉,实在没见过这么多小孩子在她膝头转来转去,还问许多没头没脑的问题。   那边看时间差不多了,沉香便又开始分发赏钱,将这一地的小萝卜头打发了出去。   “小姐不喜欢小孩吗?”   沉月好奇的问。   孟青瑶答:“不知道。”   “这怎么能不知道呢,将来小姐也是要生很多的,”   “很多是多少。”   “怎么也得五六个吧,我听说还有十几个的……”   “十几个!”   孟青瑶低呼,“那不成猪了?”   “呸呸,不能瞎说。”   “两个足以,最好是一双儿女,”孟青瑶想着。   此刻时间也已经过的差不多了,外面响起了鞭炮声,嬷嬷道:“定是新郎来结亲了,只是有些早呢?”   “怕是皇爷等不急呢,”沉月笑道。   “不过他们虽然来了,大约快快也进不来,”嬷嬷胸有成竹的道。   “为什么?”   “一般接亲,新郎入门的时候,必然会被娘家的兄弟刁难一番,耗费一些手段,才能顺利进来,”嬷嬷解释着习俗。   这些孟青瑶都听说过,据说一些闹的厉害的,生生将新郎闹的灰头土脸,新郎还不敢翻脸。 第六百三十四章 该来的总要来   想到这,孟青瑶一急,“沉月你出去传话,说不得为难皇爷,就让皇爷这么进来就是了。”   “额。”   沉月为难,这话要她怎么传呢?传给蓝氏与徐景芝,会不会怀疑她是敌方派来的卧底啊。   不过沉月还是出去了一趟。   不过沉月才出去一会儿,外面闹闹哄哄的声音就大了,那管事的嬷嬷赶忙道:“哎呀,新郎进来了,这么快,诶呦,我还没见过这么快的……不合规矩吧?”   嬷嬷再次惨遭打脸。   说完,着急忙慌的给孟青瑶盖上了盖头。   牵着便走出的闺房,一步步走到了正厅,当一踏入门槛,她便感觉到一股熟悉热切的目光。   之后按照堂内喜娘的安排,一一走过大礼,此刻堂上坐着的人,定然就是蓝氏与徐景芝了。   周围的人,她虽看不见,却知道都是她最亲近的人,就连大舅舅蓝书成也在前日赶回来了。   此刻有人在笑,有人在悄悄的哭……   孟青瑶心头正是复杂,便感觉到一只熟悉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掌心,耳边传来清朗悦耳的声音。   “拜别岳丈……”   “拜别父亲母亲……”   之后的言语与吵杂,竟是什么都听不到了,眼睛也看不到,只有那种熟悉的手,拉着她一步一步的往外头走,仿若黑暗中唯一的指引。   直到走到花车前,她被一把抱了上去。   二人在车内安坐,巨大华丽的马车,缓缓朝着皇爷府而去。   车厢内格外静谧,明明熟悉的两个人,此刻竟是都没说话,除了外面喧闹的热闹声,竟是在无其他。   君玄澈也没主动说话。   只在下车的时候,他忽然凑到孟青瑶的耳畔道:“禹战来,小心。”   孟青瑶仿若之前还沉浸在无限柔软与欢悦中的心情,一下给拉倒了修罗场,冷风嗖嗖的,杀机四起。   “他在暗处?”   “没错,大约我们这礼要押后一些了。”   君玄澈的声音很轻松,像是根本不担心似的。   果然,就在他二人携手步入皇爷府的瞬间,头顶传来一个震耳欲聋的声音。   “二公子与飞花夫人大婚,老夫怎么能不来呢,哈哈哈……”   果然是禹战的声音,孟青瑶心头一紧,紧接着她就被身旁的君玄澈,一把带着,飞落到了一旁。   强大的内力劲风,直接将孟青瑶面前的盖头,吹的如波浪一般抖飞了起来,也是由此。   孟青瑶才看清了周围的景象。   皇爷府内一扫过去清冷的色调,变得格外鲜艳热闹,满地的花碎,也随着这突然起来的内力,纷纷扬扬,如花雨般落下。   虽说于理不合,但孟青瑶还是忍不住伸手一把拉下了自己的盖头,头冠摇曳,她美的仿若瑶宫仙女。   目光定睛望去,就见禹战就站在大门口的位置,一双犀利的目光,也正望来。   他的气息果然与过去大不相同了,准确的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朔月神功,刚猛霸道,孟青瑶之前仅仅只是看过功法,便知这神功的厉害,却没想到练成以后,竟是如此的厉害。   此刻的禹战,俨然有种君临天下的感觉,今日,就是他一雪前耻的日子。   他的心中无比高兴,此刻皇爷府内,也算聚集了不少他昔日的仇人。   尤其是百里初阳,简直就是他的头号大敌。   还有慕家那对叔侄,敢趁他闭关颠覆了慕家,今日便叫你们死在这里。   宇文家,向来是个墙头草,随风倒,这种家族禹战都是瞧不上的,不如今日也一并解决了。   反正日后的白石山,禹家最大。   想到这些,禹战就觉的自己浑身澎湃的内力都是用不完了。   不过比起这些人,他最后目光还是落在了孟青瑶与君玄澈的身上,因为他没有忘了,当初那个神秘女人给她天灵朱果的时候。   指名道姓的让他杀了孟青瑶。   虽然他也搞不懂那傻缺女人,放着独步天下的诱惑不要,非要杀一个孟青瑶,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只要完成任务,之后就是自己要做的事了。   禹战憋闷疯魔了这么久,处处被压制,还被孟青瑶欺骗……所以此刻的复仇,在他眼里,仿若是一场饕鬄盛宴,他要一点点的品尝,这胜利的果实。   他要看着这里昔日的敌人,一个个露出惊恐的表情。   没错,他变态了。   还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孟青瑶,你这谎话连篇的小贱人,之前竟敢诓骗我跳炼狱,哼,模样生的到是好看,可惜你今日的新婚注定要成为你的忌日了。”   禹战直接锁定了孟青瑶。   正所谓输人不输阵,孟青瑶冷笑道:“谁的忌日还不一定呢,禹老贼,今日你是决意要捣乱吗?”   禹战表情阴冷,“我要杀光你们。”   决绝的口气,一点不像是开玩笑的。   孟青瑶扫过全场,几乎半数都是白石山的人,南楚的宾客早已被遣散的差不多了。   但是外面的人,应该也知道里面发生什么了。   不过此刻,孟青瑶到是眼珠一转,忽然问:“我知道你这朔月神功是练成了,很是厉害对不对?”   “杀你如碾压一只蚂蚁一般,”禹战自傲道。   “既然你觉的我一定会死,那不如让我死的明白一点,最后的天材地宝,是谁给你的。”   “与你无关,”禹战不会透露那个女人的,他惹不起。   “原来你也有惹不起的人啊,不敢说?”孟青瑶已经猜到了,嘲笑道。   禹战立刻像是被踩到了尾巴,是啊,说好的独步天下,武功天下第一呢,怎么他还有怕的。   “所以,你根本不是什么武功天下第一。”   “不管是不是,你今日都必须死,”禹战冷冷一笑,瞬间爆起,整个人如一道幻影一般就冲了过来。   连眨眼的功夫都没有,孟青瑶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死亡危急。   但这死亡危急很快就被外力抵消了。   百里初阳与玉伯第一个冲了上来,挡下了禹战的攻击,而二人在面对禹战的时候,竟是都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可见禹战的战力可怕。   “禹战,你是把我们当空气了吗?当着本城主的面,要杀我要护着的人?”   百里初阳冷笑道。 第六百三十五章 不瞒大家   禹战与百里初阳,那也算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了,但是他现在整个人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张狂。   眼里只有一雪前耻的暴戾。   “……虽然有些麻烦,看来只有先杀了你,才能在杀那丫头了,”他竟是无视百里初阳一般,喃喃自语道。   百里初阳好笑,“禹老弟,看来是当真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了,世人在你眼里都不过尔尔了。”   “没错,世人在我眼里,不过都是蝼蚁罢了,知道你们为什么有幸能活到今日吗?那是因为我大发慈悲,特意选在今日来杀你们,想想吧,大喜的日子,血溅华堂,新郎新娘死相凄惨,她的家人也会跟着他们支离破碎,遍地残肢……”   禹战又进入了自己的自嗨状态。   而听到她说这些,孟青瑶面色猛的一沉,杀她可以,但是动她的家人,却是万万不能的。   百里初阳冷然看着禹战,突然对不远处的人道:“宇文家的,禹战今日要血洗华堂,明日便会血洗白石山,不如趁着今日我们群起攻之,杀了他如何?”   宇文家今日来的是宇文哲明与另外一个,看着就实力不俗的长老,这二人对看了一眼。   禹战狂傲之气已经一览无余了,关键对方的气势也的确十分可怕,他们要与之为敌吗?   可不为敌,禹战会放过他们吗?   宇文家是墙头草,这一刻有些犹豫,而百里初阳之所以不问别人,只问他们,便是要看看他们是什么立场。   就在思虑了几秒之中后,宇文家的两个长老,毅然决然的……后退了一步。   “我们……只是来参加婚礼的……”   “哈哈哈……”百里初阳却是讽刺般朗声一笑,“看来禹家人杀宇文珊的事,你们已经忘了,既然你们这么喜欢跪着做人,那本城主也无话可说了。”   宇文哲明与另一个人的脸色,登时变的无比难看。   因为宇文珊的事,他们是对禹家颇有微词,可面对神功大成的禹战,他们确实是有些外强中干了。   “妈的,太丢人了,我们跟你们干了。”   宇文哲明实在是老脸放不下了,今日无论他们战与不战,禹战都不会对他们存什么良善心肠的。   死便死,玉衡城都能豁出去,更何况他们宇文家。   “难得宇文家还有几分血性。”   一个说不上来,算是讽刺还是恭维的话传来,慕家的慕流云也缓步走了出来。   他昏迷多年,但内力依旧十分浑厚,可想而知,若他当初没有昏迷,而是一直兢兢业业的修炼,如今又该是怎样的境界。   造物弄人吧。   或者当年东海的人,根本就是故意伤害的他,不想让这样的功法留存在这片大陆。   至于之前慕家政变,慕流云曾承诺要在家族内部,公之于众的齐家功法。   说是公布,其实只在嫡系中讨论公布了一下,但真正适合这功法的人,却凤毛菱角。   想必当年慕寒江母亲,挑中慕流云,将功法传给他,也是因为他的适合。   而所谓适合,就是一门彻头彻尾的玄学了。   但也为慕家种下了一枚强劲的种子,说不定几十年后,或百年后,会出现一个这样绝对适合的人,那慕家便可独步天下了。   反而禹战的朔月神功,只需要一味的灌天材地宝,母猪都能教会爬树的功夫,确实就要落了几分下成。   偏这禹战抱着下成的功法,却当成了绝世的宝贝。   此刻禹战看着慕家,宇文家,玉衡城,都站出来要与他对抗,反而满意的笑了起来。   “如此也好,到省得我一个一个去找了。”   “禹战,我们三家族共存白石山,你今日当真要撕破脸?”宇文哲明竟是还没彻底接受现实。   禹战冷冷一笑,“谁特么想与你们共存白石山,要不是实力不准许,早百年前就想灭了你们了。”   这才是大实话。   “你你……”宇文哲明气够呛,“那就别怪我们今日群起而攻之了……”   “一起上吧,但实不相瞒,在坐诸位,除了玉伯我能看上几分,剩下你们都是渣渣。”   禹战负手而立,这话说的真是要多欠扁就有多欠扁。   “狂徒……”   “南楚好生热闹啊。”   这时皇爷府紧闭的大门墙外,又闻讯出现了三道声影,一道白色,两道墨色。   不过一听声音,孟青瑶便知道是谁来了。   “萧前辈,赫连前辈!”   没错,此来的三个人,正是北国的萧千山与赫连章赫连庭,他们虽然都不及禹战此刻功成的恐怖。   但他们都是一方强者。   无论是北国老祖一脉,还是赫连家,都是隐世家族,别忘了,赫连家的祖上,可是与齐家一样的。   这三人,自然也是孟青瑶与君玄澈请来的外援。   禹战就算在厉害,还能将他们都杀了不成,换句话说,如果他真有这个本事,晚动手不如早动手。   “好厉害的气息。”   萧千山望着禹战,竟是眼眸一亮,顿时像猛虎见了血肉一般,起了战意。   萧千山其实也是深不可测的,上次被君玄澈打败,完全是君玄澈动用了自己的诅咒之力,外加轻敌和自弃武器。   “北国来的,也想掺和一脚?”   禹战皱眉,着实没想到又冒出三个。   萧千山冷笑,“你方才不是说要血洗天下吗?我们这不是就来了,给你血洗就是了,只是今日谁洗谁还不一定呢。”   如果说,白石山的这些人中,唯一能让禹战看得上的人,就是玉伯,那此刻这萧千山便算是一个。   在加上一个一直都不曾显露过真实实力的百里初阳。   “好,好得很,看来老天也有意让我禹战,今日一战成名了,”禹战登时仰头大笑。   声音震耳欲聋。   实力稍弱一点的人,譬如云裳阁老,还有飞花宫的人,皇爷府的暗卫等,守在府外,一时也觉的耳膜发麻。   “这禹战好恐怖。”   “咱们人多势众,不怕不怕……有句话说得对,好汉也怕搬砖扣不是,”阁老安慰到,可暗自已经捏起了一把冷汗。 第六百三十六章 在坐诸位都是渣渣   云裳:“……”你在说神马?   “好强的内力,就让我先领教一二吧。”   站在墙头的萧千山,忽然一语,整个人仿佛已经热血沸腾了,整个人快若惊鸿的冲了过去,他手中自然还拿着他的兵刃力气。   他整个人就像是一把锐不可当的剑,直刺禹战的心口。   这样战意高昂的萧千山,禹战竟是一时也不敢正面硬钢,他手中也拿出了一把长剑。   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只觉的寒光烁烁。   禹战抬剑便冷笑的迎击上了萧千山。   哪知,同样站在墙头上的赫连庭与赫连章,也没闲着,就在萧千山出手的瞬间。   他二人也迅速飞腾而起。   赫连章之前在炼狱伤了根本,之后服用了孟青瑶给的凤丹,在加上这些日子的闭关疗伤。   虽不及他巅峰时刻,却是当世好手。   就见他兄弟二人升腾的瞬间,齐声道:“我来助你。”   言罢,二人以赫连家的独门功法,将自身的内力一下就注入到了萧千山的身上。   “这世上还有这样的打法?”宇文哲明都惊呆了。   一直沉默的玉伯,这时也开口了,他道:“果然不愧是隐世家族,哪怕立于世外,也有不同凡响之处。”   隐世家族:我们的痛,你们不懂,门下弟子一群不求上进的铁憨憨。   额,先说回这一剑。   有了赫连家两个老头的加持,萧千山所发挥出来的实力,何止是一加一这么简单。   当兵刃相撞的瞬间,登时一股恐怖的内力,就形成一片肉眼可见的漩涡,这漩涡所过之处,飞沙走石。   张灯结彩的皇爷府内,遍地的红绸根本承受不住这样刀刮般的力量,登时化作了无数碎片。   整个皇爷府像是下起了一场绚烂的血雨。   更别说这漩涡的最中心位置,地上坚固的青砖,已经以禹战为中心,无限的龟裂。   很难想象,这样的力量打在人的身上,只怕是要打成血泥了。   孟青瑶与君玄澈立刻开始避退。   既阻碍这力量微微开始减弱的时候,场上的百里初阳,玉伯,慕流云,宇文哲明……也不在干站着了。   正所谓趁你病要你命。   此刻禹战正是承受压力的时候,也是他们群起而攻之的时候,所有人几乎在这一瞬间,各显其能。   将禹战围在中心,有的出掌有的出剑,有的出拳……   而萧千山与赫连庭赫连章,虽给与了禹战最强的压力,但三人也没讨到好去,竟被震的连续后退。   只觉的气血翻涌,接续不上。   反观禹战,已经与其他几个人战斗在了一起。   只是他们的出招竟是外人完全看不清,速度太快了,以孟青瑶的这个角度看去,只觉的场中数道身影,在连续的走动。   根本看不出谁是谁,只觉的气势冷峻,寸寸杀机。   “啊……”   刚思量完,一道人影就被打了出来,定睛一看是宇文哲明,被打的口吐鲜血。   他根本就跟不上这些变态的速度,还没走两招就被一掌打了出来,也亏得他带着家传的护心镜,不然这一掌还要他老命,呜呜。   被打出来后,他是很难在加入了,否则就是送死。   孟青瑶都看呆了,而也在这几个呼吸之间,几个人已经打到了房顶上,这才稍稍看出了一点什么。   禹战虽然可以抵挡,但是明显面对这么多人的围殴,已经逐渐露出了几分凌乱之色。   不过孟青瑶还是能看出来,其中的中坚力量,还得是玉伯,萧千山,和百里初阳。   “师父加油。”   孟青瑶忍不住还喊了一句。   就见百里初阳的手中,早已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柄长剑。   “师父已经很多年没有亮出自己的兵刃了,禹战今日若能死在这,也虽死犹荣了,”君玄澈喃喃。   显然百里初阳在他心目中还是很强大的。   “速战速决吧。”   也不知谁这么喊了一句,显然是不想这么耗下去的。   “没错,莫要耽误了吉时。”   都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惦记着婚礼的吉时,孟青瑶都不知道该感动还是该感动了。   “禹战,你的实力就这么点了吗?还以为你多厉害呢?”   百里初阳冷笑一声,虽依旧风度翩翩,宛若妖孽,但从他说话的口气中,孟青瑶听得出来,他受伤了。   玉伯一直承受着最大的压力,此刻也嗤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玉伯!”   “老啦……”   玉伯到没有觉的这有多丢人,反而豪爽的一笑,声音虽苍老,但气势却依旧不减。   一番大战之后,双方再次遥遥对峙。   而禹战则始终都被围在最中央的位置,他除了有些狼狈,竟是没受伤。   反观周围一圈的友方,则都不同程度的收了内伤。   孟青瑶见此,心中大急。   “这禹战真这么厉害吗?”他们请了这么多高手都奈何不了他?   “他应该已经得到了朔月神功的终章,”君玄澈也有些与其难看的道,然后他缓缓放开了孟青瑶的手。   显然如有必要,他也要出手了。   “澈儿,你好生站着别动就是了,好好护好你的新娘子,拿下禹战的人头,只当是我们给你们的新婚大礼了。”   百里初阳何其敏锐,立刻就看出了君玄澈的意图,故作轻松的道。   那边,赫连章也嘿嘿笑道,“没错,我们北国道远,收到你们的书信,我们是快马加鞭而来,连换洗的衣裳都没带,就来参加你们的婚礼,正是囊中羞涩,就让我们亲自把人杀了,给你们助兴吧。”   “没错,刀山火海,哪里能让新人出手,”慕流云也跟着朗声一笑,竟是心情极好。   “今日无论结果如何,能与几位素未蒙面的高手,一同御敌,打的还是这么不要脸的家伙,心中畅快,死了也值了,”萧千山也是心情大好。   “说什么死不死的,打完还要喝喜酒呢,”百里初阳扬声反驳道。   “没错没错,还要喝喜酒呢,”赫连庭也跟着道。   都这种严峻的时候,这几个老家伙居然还你一嘴我一嘴的打起了快板,真是一点不把生死看在眼里啊。 第六百三十七章 好汉也怕搬砖   孟青瑶虽紧张,但看着恐惧的气氛被慢慢消散,心里竟是有些莫名的激动。   “我夫妇二人,谢过诸位了。”   君玄澈也露出了几分感动。   “自家人,不说谢字。”   他们这边到是说的开心热闹,禹战那边的心情,可谓是黑如锅底了,他气势汹汹而来,竟是被这几个人给绊住了手脚。   但他们联手还奈何不了他,可他似乎也奈何不了这几个人,局势明显开始僵持住了。   必须先找机会搞死一个才行,不然他们还以为他禹战是纸糊的不成。   随即禹战目光扫了一圈,就定格在了慕流云的身上,因为在他眼里,慕流云似乎是最弱的。   之前他一心想先搞掉玉伯,后来他发现自己搞错了方向。   就从他着手吧。   禹战当即冷笑,“还有什么遗言,你们就快点都说完了吧。”   言罢,他整个人忽然曝起,他的声影竟是瞬间化作了好几个,令人看不真切。   “散开……”   有人低喝一声。   但速度太快了,那边的慕流云,已经仿若被死神盯上了一般,一股莫大的威压从他的头顶落下。   慕流云抬头,就看到禹战的手印已经落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迅速双掌反扣,试图抵挡住禹战的这一击,但是可能吗?禹战已经盯上他了,便是志在必得。   “去死吧。”   禹战冰冷一语。   一掌狠狠打在了慕流云的防御手印上,巨大的掌力,要将空气燃烧了。   慕流云登时被打的口吐鲜血,仿若彻底不支了。   “慕前辈!”   孟青瑶低呼,险些没双腿一软。   原以为慕流云接下这一掌,就算不死怕是也要废了,哪里想到,他原本极度痛苦的表情,很快被微微控制住了。   他竟是笑着抬头,望着面前一掌打出的禹战,笑道:“这就是你的实力吗?是很强,险些我便挡不住了,可惜,你没机会了……”   “什么意思?”   禹战一愣,他当然不会认为,慕流云在这种时候会吓唬他,一种未知的危险,令他有些恼火。   “你们一群人都打不过我,还有什么后招,简直笑话。”   但是没给他继续出手的机会,慕流云的身后,忽然有人以内力将他前行吸走,脱离禹战的攻击范围。   再一看,竟是一直躺在地上装病的宇文哲明,救了慕流云。   只是慕流云刚才说的没机会了,又是什么意思?   禹战有些不高兴的想着。   不过答案也是转瞬即至的。   因为其他人之所以没有腾开手,来救慕流云,那是因为他们在……憋大招。   就见依旧是以萧千山为首,玉伯,百里初阳为副,之后是赫连家两兄弟,还有另外一个,硕果仅存的宇文家高手。   竟是依法炮制之前,萧千山与赫连家兄弟的那极致一剑。   不过这次与上次不同的是,萧千山的身后站着所有人,他这一剑挥出,能杀了禹战吗?   这一刻,仿佛空气都是凝固的,孟青瑶看的一眨不眨,到此刻他才明白。   原来这群老东西都商量好了,慕流云竟仅仅只是一个钓鱼的饵,也亏得慕流云竟是抗住了那一掌。   “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孟青瑶的心里不断的祈祷着。   开始第一剑的时候,就有那么恐怖的波及,如今这加强版第二剑挥下,感觉这天地都被恐怖凌厉的剑气所笼罩。   若非孟青瑶与君玄澈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只怕连围观的资格都没有。   空气仿佛都能割裂人的皮肉。   “轰轰轰……”   巨大的爆裂声响起,禹战所站的屋顶,瓦片如碎纸一般的飞扬崩裂,周围的墙头也在不自觉的崩裂,露出恐怖的裂痕。   直到轰的一声,禹战脚下的屋顶彻底塌了,他整个人就被打入了废墟。   一剑挥完,几个老家伙登时像是微微脱离一般,纷纷站在了一处,调息好气息后,才敢上前去查看禹战。   至于禹战,孟青瑶感觉禹战,这老头怕是没那么好死。   果然,没多久,废墟中传来轻微的抖动,就见禹战果然已经从废墟中爬上来了,手中的病人竟是被生生斩断。   他一身灰土,虽没了来时候的气势,但却也丝毫没有垂死之态。   难道,这样的一击,仅仅只是将他伤了吗?   “咳咳……”   下一刻,禹战已经走出来了,他一抹脸上的灰尘,滴滴答答的鲜血,从他口鼻中流出,看上去很是狼狈。   他依旧在嘿嘿的笑着,像是疯魔了一般,望着在场诸人,“咳咳……果然,不同凡响,哈哈哈,不过你们是几个人合力,才将我伤了,我还是天下第一,哈哈。”   都这种时候,他居然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天下第一吗?或许我们只是人家豢养在笼子里的鸟雀罢了,在笼子之外的人眼里,我们都是蝼蚁,可笑你还沾沾自喜。”   萧千山却是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原本心高气傲的人,说这话的时候,竟是带着几分说不出的落寞。   “呸,我就是天下第一。”   禹战啐了一口,看样子还要更众人在打一架。   所有人立刻都露出警惕之色,他们可不会忘了,他们今日的目的不是比输赢,而是要杀了禹战的。   禹战不死,日后只会是后患无穷,此刻他们到是有些庆幸,因为这场婚礼将他们凑在一起,共同斩杀。   若是禹战聪明一点,将他们逐个击破,才是真正的末日。   “诸位,还有一战之力吗?”   百里初阳执剑问。   “咳咳,我好像没有了……”宇文哲明第一个不好意思的出声,不过他刚一出声,就迎来了一片注目礼。   “额……”   我也不是故意泄士气的,我实在不行了呀,宇文哲明委屈想着。   “他不行,我行。”   谁知这时墙外突然又传来一个声音,一道苍老的身影已经越墙而入,站在了宇文哲明的身前。   众人定睛一看,竟是宇文上清。   他花白的胡子,一副世外高人的姿态,不过知根知底的人都知道,此人素来以精算出名。   实力吧……全靠活的长,不过勉强也算当时高手,比宇文哲明不知强出多少倍了。   “家主,你终于来了,”宇文哲明登时露出激动的神色,见到亲人了,总算不至于家族蒙羞。 第六百三十八章 晴天霹雳   “你怎么来了?”   百里初阳到是意外,因为宇文家素来都喜欢看戏的,想来这老头也是看半天了,知道在不反抗就要凉了。   宇文上清尴尬亲咳一声,道:“原本婚礼我是不来的,可禹战如此高调的前来南楚,我知你们之前素有恩怨,才跟来看看,想不到这禹战的野心竟是如此之大……”   换言之,要不是禹战这么张狂欠揍,估计他不会出面。   老狐狸。   不过不管是不是老狐狸,宇文上清的加入,仿佛令他们又多了几分胜算一般。   在看对面的禹战。   他依旧阴恻恻的望着所有人,随意的抬手擦了一把口鼻内的鲜血,显然这一剑对他的伤害也是不小的。   可他似乎依旧觉的自己不会输也不会死。   “这次,我绝不会在让你们逮到机会了,哈哈哈,我要一个一个的把你们杀掉,嘿嘿嘿……”   他怪异的笑着,然后竟从身上拿出了 一样东西,迅速的就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我去!又嗑药?”   这次发出惊呼的是宇文哲明,上次白石剑会的时候,他们就有人嗑药了,自然是深谙此道。   但是但是……他又看了慕流云一眼。   慕流云表情一冷,仿佛在说:看我做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这锅我可不背。   不过说时迟那时快,药已经被吃下去了,在场的所有人,脸色一时都难看了起来。   毫无疑问,禹战吃的就是催发实力的药物,可能也会反噬,但是足以让他在爆发状态,杀掉所有人了。   他在正常时候,已经能与所有人战的差不多了,如今这样……   “卑鄙无耻的小人。”   孟青瑶忍不住怒骂了起来。   可任凭旁人怎么看,禹战已经此刻已经瞬间又内力大涨,他嘿嘿笑着,头上乌发飞扬,谁又信,这已经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子了。   “今日就让我杀个痛快,从此以后,这整个天下,只有我禹战的威名与传说……”   他一边笑着,一边就朝附近最强的一个人冲了上去。   甚至连基本的身法都没有运用,可见他对自己此刻实力的自信,而他挑中的人就是萧千山。   萧千山瞪眼:“我咋这么倒霉,白石山的人就是够阴……”   “喂,你骂他归骂他,可别把我们都给骂了……”   “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吵架?”   危急就在眼前,难得所有人都在御敌,竟是无一人临阵脱逃,或许这些人混到今天这个地位。   在生死关头,都有自己的独门保命决计吧。   孟青瑶心里悄悄的想着,然而他还没想完,就被啪啪打脸了,因为萧千山已经被禹战一掌打的呕血倒飞了,哪里还有半点昔日的绝世风采。   接着便是玉伯,那干瘦的身子,仿佛都架不住禹战一拳头,哪怕都到了这一步,玉伯也要挡在百里初阳的面前。   君玄澈紧握拳掌,立刻就要冲上去加入战团。   不想,也在这一刻……   眼看要遭遇厄难的玉伯,忽然就被一个闯入的外来者,给巧妙的救下了,还将人安全的推倒了百里初阳的面前?   萧千山:果然最受伤的还是我。   “什么人?”   禹战仿佛一直没有啃到血肉的猛兽一般,凶蛮的抬起头来,却见这院子里,此刻还真多出一个人来。   都说玉伯干瘦干瘦的,已经够瘦了,此人竟是比玉伯还瘦,活像几天没吃饭的叫花子。   还一声凌乱。   “哪里来的叫花子?”   赫连章还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谁知这叫花子闻言,立刻恶狠狠的瞪了这厮一眼,“你才叫花子,你们全家都是叫花子,要不是看在你们今日都在救我乖徒,小心揍你。”   这叫花子虽瘦,气势还是很强的。   没错,此人正是从白石山,日夜兼程,千里迢迢赶来的毒老头,他出关了。   “师父!”   孟青瑶都看呆了,简直不敢相信,毒老头竟是来的如此及时,一时险些红了眼眶。   “乖徒别哭。”   毒老头一见孟青瑶红了眼眶,方才的高手气势登时乱的一塌糊涂,手忙脚乱的想要安慰。   可看着自己这一身叫花子装扮,在看看乖徒这天仙般的模样。   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原本我距离出关还有些日子,后来知道你今日大婚,这我哪里还能等,一股气就憋到了天灵盖,凭着走火入魔我也要功成出关啊。”   一番话说完,孟青瑶险些掉下泪来,她当然知道其中的凶险。   “你这个老疯子……”要是当真走火入魔,后果不堪设想。   “放心,老天爷向来是帮着好人啊,我做人这么本分厚道,给人下毒从来都是一招致命,不让人受罪,肯定没事的……”   果然是越说越没边了。   “你便是一直在我玉衡城闭关的人?”   这是百里初阳也惊异的了一句,他一直都知道毒老头的存在,因为也知道他与孟青瑶君玄澈有关,所以一直刻意的不去理会,今日也算见到真人了。   “没错就是我。”   毒老头嘿嘿一笑。   “你修炼的也是朔月神功?”玉伯立刻看出了毒老头的气息与禹战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但是一想到,人怎么可能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练成这样的神功,就觉的不可思议。   “你……”   “说那些没用,我自然是个福大命大造化大的,天命在身,想不练就神功也不行啊,哪像某些人,死去活来练了这么多年,才小有成就,就敢再次大放厥词了。”   毒老头打着马虎眼,将这个话题模糊过去了,他可不能让人知道,乖徒的秘密。   而玉伯也自然不会在追问了。   就听毒老头已经瞪着禹战,气势汹汹的道:“禹老贼,你还认得我吗?”   想起那日禹战对他和小微婆婆的出手,毒老头便是恨的牙根痒痒。   打他可以,但是打他的小微,那是万万不可以的。   而此刻的禹战,一直没说话,自然也是陷入到了震惊之中,正所谓同体相吸,早在毒老头出现的瞬间,他就察觉对方修炼的也是朔月神功。   而且境界似乎与自己不相上下。   震惊,震惊,还是特么是震惊。   这种感觉,就好像幼儿园老师悄悄给了你一个红苹果,然后告诉你:战战,这是世界上最红最大的苹果了,很难拥有的哦,你可千万要拿好了。   战战坚定了点了点头,觉的自己瞬间变成了这世界上最靓的崽了。 第六百三十九章 划水冠军   可没想到,他这红苹果还没焐热,隔壁的毒毒就拿着更红更大的苹果,来跟他面前炫耀了。   这种滋味何止是晴天霹雳,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他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但……   等一下,这个人还问他,认得他吗?他们之前认识吗?可禹战搜刮脑子里所有的记忆,竟是想不起来了。   没办法,他当时动手伤毒老头的时候,毒老头还是个无名小卒,他连记都懒得记,更别说认识。   “你究竟是何人?”   禹战惊问。   毒老头也知道对方已经不记得他了,索性嘿嘿冷笑道:“你我修炼的都是朔月神功,我比你年长,我自然是你师祖了,还不快来拜见师祖……”   咦,说来奇怪,毒老头也修炼了朔月神功却没有如禹战那样,有年轻化的趋势,依旧还是以前,那副邋里邋遢的糟老头形象?   难道是练功太急,给憋的?   禹战已经气的哇哇乱叫,“滚,劳资只是练功显年轻,真实年纪比你还大……”   “原来还是个糟老头子呀。”   二人你来我往,旁边的人,反而陷入了一脸懵逼。   萧千山咳着血站起来,呆呆的问:“还打不?”   众人:“……”额……   “此人一人足矣,我们休息吧。”   宇文上清已经看明白了,此刻振臂一呼,却惹来身后一片疯狂吐槽:你特么都没打,休息个屁,我们才是累死了好不好。   “此人是谁?”   赫连章问。   “我的另一个师父,”孟青瑶飞快的道。   “你师父真多,”赫连章撇嘴。   “还行吧,”   孟青瑶眼见这边的危急消散了一些,毫不吝啬的从空间就拿出了许多她专门炼制的疗伤药。   各个都是世间少有的珍宝,依次发给你个老家伙。   “咦,好东西。”   “这味,好正啊……”   “怎么炼制的,我从未见过啊,啊……”   “我皮套肉厚的能不能不吃?我想带回去……”   “你还是吃了吧,不然没命回去呀。”   “丫头,商量个事,刚才那药我没尝出味来,你在给我一颗行不?”   “诶,赫连老头,你要非这么说,那我也没尝出味儿来呀,咳咳,我的意思是,我伤的比较重……咳咳,”萧千山发现,只要把下限放一放,一切都有可能。   几个老家伙都是一等一的人物,鼻子一动就知道孟青瑶的药都是好东西。   说实话,若是平日,孟青瑶都是藏着掖着的,不轻易给人。   但今日她大喜,加上在座的诸位都与她有大恩,立刻大手一挥,所有人都给了双份。   最后还摇了摇手中的药瓶子,“前辈们,你们看清楚,真的一颗都没了。”   当然,其中一个人没给,那就是宇文上清。   因为他都没出力呀,也没受伤啊,一身白色的长袍,风度翩翩犹如世外高人,跟这一地歪歪着的伤员比。   哪里需要伤药,给人家送药不是打脸嘛。   “那个,咳咳……”   宇文上清的内心那叫一个后悔呀,后悔自己怎么不早点来,随便挨禹战两掌,挂点彩多好。   “家主你没事吧?”   宇文哲明这划水冠军,忍不住问了一句,家主脸色不太好啊。   “我能有什么事,你好好歇着吧,”宇文上清咬牙切齿的道。   “哦。”   宇文哲明把自己的药吃下去,然后去一边调息去了,不过一面还是会悄悄关注着毒老头那边。   就在他们吃药调息的时候,禹战与毒老头已经正式动手了。   两个人境界相当,哪怕禹战因为吃药的原因,实力暴涨,但是之前他也受了伤。   换句话说,哪怕他爆发力惊人,毒老头想要拖住他,还是绰绰有余的。   拖到所有人把伤疗的差不多了,在围殴他也不迟。   而高手过招,整个皇爷府内一时间又是一阵恐怖的飞沙走石,两个人从地上打到屋顶上,又从屋顶打到墙头上。   只把外面的护卫,都看到目瞪口呆。   同时时间也在一分一秒的推移。   禹战的绝对实力爆发,便是源于他之前吃下的药,但此刻他最大的危急也是这药。   要么说,这牛逼不能开太大,容易扯蛋。   禹战就是开太大了,觉的自己三招之内就能解决掉对手,哪成想半路杀出个毒老头。   如今二人打的平分秋色,哪怕禹战隐隐站着上风,但他知道,他时间不多了。   他不想在与毒老头缠斗了,继续斗下去没好处。   他只恨,既生瑜何生亮。   既然上天给了他朔月神功,为什么又要给别人,啊啊啊啊,他最接受不了的还是这个……   一声怒吼,如鬼哭似狼嚎。   “啊啊啊……”   吼完之后,禹战毅然决然的就逃跑了,毒老头立刻紧追而去,不杀此人,后患无穷。   禹战也知道对方难缠,他跳出皇爷府之后,便看到无数装备精良的护卫,然后他定睛就锁定了一个人。   他没想到这个人会出现在这。   原本禹战是想找一个眼熟,和孟青瑶君玄澈亲近的人,做人质好脱身,但他现在怒急之下,立刻改变了主意。   哪怕这个人乔装了,他也一眼认出,当即就俯冲而下,以内力一下将众人挟持在了手中。   手掌狠狠的掐住了他的脖子。   “啊……”   这人也没想到,禹战居然这么厉害,这么多人里还能把他认出来,一时面露惊慌。   毒老头也追上来了,可他却不认识禹战手中的人质啊,刚想说,你想杀快杀吧,咱们好在比划比划。   谁知身后,传来孟青瑶的声音,“住手。”   孟青瑶与君玄澈与追了上来,与毒老头并肩而战,他二人自然也认识禹战手中的人质。   就见那人质被死死禁锢着脖子,脸上的人皮面具,此刻也在粗鲁的拉扯下,脱落了下来。   立刻露出了一张英俊苍白的脸孔,他惊慌求助的望着君玄澈。   “救,救我……咳咳……”   “他是谁啊?”   毒老头问。   孟青瑶皱眉,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君玄澈也没说话。   而此人的身份也已经不言而喻了,正是禹家的禹青莲,他之前冒死将禹战的消息送出来,换句话说,如果没有禹青莲的暗送消息。 第六百四十章 在解释一次   孟青瑶和君玄澈根本不知道禹战的动向,更加不可能提前叫来北国的帮手前来助力。   如果没有北国帮手的助力,禹战恐怕第一次冲进来的时候,皇爷府已经尸横遍野了吧。   所以无论禹青莲之前在孟青瑶的心目中是什么样的,这份恩情她都会记得的,所以她做不到对禹青莲见死不救。   “把人放了,可以让你活着离开。”   孟青瑶低喝一声。   禹战却是恶狠狠的道:“我说呢,我练功大成的事情,一直秘而不宣,此番来南楚,你们居然早就提前有准备了,原来是被你这小杂碎给出卖了,嗯?”   禹战简直怒急,他已经将今日的羞辱与功败垂成,都算在了禹青莲的身上。   而禹青莲打从出卖他开始,也许就想过会有今日吧,他知道今日南楚的婚礼,无论结果如何。   他都会暴露的,所以他才乔装前来,他要亲眼看看……哪怕,亲眼看看阿澈的婚礼也好。   如今看到了,还是很难过。   禹青莲不怕死,可当真正被生死威胁的时候,他还是会忍不住的抖颤。   禹青莲的皮肤本就很白,那细细的脖子在禹战的掌心,仿佛随时被捏爆的花蕊。   他闭上眼,连求饶都放弃了。   “你听到了吗?放了他,你今日可以平安离开,”君玄澈也加重了语气,高声道。   禹青莲这才睁开眼,阿澈果然还是心里有他的。   “哈哈哈……”禹战却是仰头一笑,“君玄澈,你与这小子到是挺情深似海的呀,舍不得我杀他呀。”   “你杀了他,我们只会对你继续穷追猛打,你若放了他,我们便不会追了,禹家主如此聪明绝顶的人,应该不至于 想不明白这些吧,”孟青瑶跟着道。   权衡利弊很明显。   但是现在的禹战却很愤怒,比起孟青瑶,他恨死这禹青莲了,也恨自己不够小心,竟是让这小喽啰给害了。   若是知道今日,他当年就把这小杂种一掌打死了。   “哼,别以为你们胜券在握,不要忘了,这里可是南楚,遍地都是南楚的百姓,还有你的家人,我禹战若是拼起命来,杀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还是不在话下的。”   禹战得意道。   孟青瑶面色一冷:“你若敢动这里一个人,我灭你禹家满门。”   “灭吧,反正我什么都不在乎了。”   禹战癫狂的道,不过他还是有理智的,那就是他还不想彻底作死,所以马上又道:“……我现在就走,你们要是敢追上来,我就去将军府安定侯府,大开杀戒。”   说完,禹战忽然一把将怀中的禹青莲就推了出来,一面推,一面已经重伤了禹青莲。   禹青莲身子不自觉前倾,一口鲜血就仰头喷出,眼睛则看到君玄澈正在向他奔来,凌空将他接住。   他方才安然的落入到了君玄澈的怀中。   “师父,你看着禹战出京,别让他耍花样,”孟青瑶飞快的叮嘱毒老头。   毕竟这禹战的卑鄙程度,谁都不知道。   “好。”   毒老头毫不犹豫就尾随而去,非要看着禹战离开南楚京城才行。   而这边,君玄澈怀中的禹青莲已经奄奄一息了,孟青瑶立刻从身上拿出吊命的药给他。   “不用了,我心脉已经被震断了……”   想不到禹青莲竟是苦笑着这么说了一句,而他之所以没有马上死,是因为君玄澈此刻正在给他源源不断的输送内力。   不过也只是支撑他片刻罢了。   而也在这片刻的功夫,禹青莲也终于能这样近距离的,痴痴凝望着君玄澈了,哪怕到死的这一刻,他都不知道,自己爱上君玄澈,究竟算不算错。   只觉的……   “阿澈,你这喜服,真好看……”   “别说话,你还有救,”君玄澈皱眉,他对禹青莲的感情,其实同样复杂,不过这其中绝对没有掺杂半点别的感情。   他其实一直都是把禹青莲当做亲人的,一个少年时期的邻家‘妹妹’,弟弟也无所谓。   都无所谓,只是给过他些许温暖的亲人。   如果他之前没有做那些事的话,他与他应该关系也会不错的,他至少会好好引导他,而不是不理他,驱逐他。   想到这些,君玄澈竟是涌现出了一种少有的情绪,伤心,难过。   “阿澈,你别骗我了,我也是习武之人,我会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救吗?你在为我伤心吗?真好,咳咳……”   禹青莲又咳出了血,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痛的燃烧,可他竟是觉的很开心满足。   “抱歉,弄脏了你的喜服,你今日可是大婚呀……”   “别说话了。”   “我若不说,就没机会说了,阿澈,我知道你一直怪我,怪我为了你冷情冷性,做出不可原谅的事情,可你从不听我解释,就算我解释了,你也不听不信,如今我要死了,我便在给你解释一句,你听着,这是最后一次向你解释了,额咳咳……”   “我是给我父亲下毒了,他的死也与我有直接关系,但是,咳咳,你也一直都是知道的呀,我父亲早年受伤,身体不好,才会被家族边缘化,其实他身体比你想象的还要不好,经常深夜痛苦到天明,我母亲便陪他挨着,熬着,头发一夜一夜的熬白……可你知道,他们活的这么辛苦,甚至是痛苦,却都要一日一日的挨着吗?因为他们舍不得我,他们觉的他们若是死了,我便要在这世上孤零零的受罪,他们放心不下我,哪怕我告诉他们,我一个人也可以活的很好,可他们不信,他们不了解我……”   “他们好固执啊,这便是他们爱我的表现,而我爱他们的表现,便是……放他们自由吧,我毒杀了父亲,间接逼死了母亲,他们死了,就再也不会痛苦了,这样不是很好吗?”   禹青莲笑着,笑的很凄凉。   以前这样的话,他也说过的,只是君玄澈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但是现在,他一字字一句句,都听进去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禹青莲的脑子,也许确实和寻常人的伦理观念不太一样,但他似乎……从未做出过对不起君玄澈的事。   “父母死后,我从未想念过他们,或许我天生就是这么薄凉的人……此刻要死了,我竟是好想好想他们……”   禹青莲忽然哭了,一面流血一面哭。 第六百四十一章 他不喜我缠着   君玄澈也知道救不了他了。   到是孟青瑶问,“你若死了,那你是想留在南楚皇爷府,还是回白石山?”   孟青瑶原本不喜禹青莲,但此刻却是对他生不出半点厌恶,只想随他一次心愿。   “咳咳……”   禹青莲剧烈咳出一口鲜血后,道:“送我会白石山吧,阿澈知道送我回哪里去,阿澈不喜我,我死了便不缠着他了,送我回,我们第一次见过的地方吧。”   说着,禹青莲的声音开始越来越微弱,转眼间,他已经缓缓闭上了眼,他死了,死在了自己一直痴恋的人怀中。   孟青瑶望着,竟是有些不真实感,她看君玄澈一眼。   君玄澈虽有些难过,可很快将情绪又压了下去,对着宛若睡着的禹青莲,道:“只盼来世,你别在遇上我,做个无忧无虑的人吧。”   “皇爷。”   “孟小姐。”   这时,身后皇爷府那边的护卫,阁老云裳等人,追了上来,发现禹战已经没有踪影了,只有君玄澈怀中的禹青莲。   “禹战跑了,不过我让师父跟着他,不让他随意伤人,想必过不了多久,他会反噬,应该能安静很长时间。”   孟青瑶解释道。   阁老与云裳点头。   这时君玄澈也起身道:“先把禹青莲的尸体好生安置吧,待大婚过后,我亲自送他回去。”   “是皇爷。”   众人领命而去以后,君玄澈才上前牵住孟青瑶的洁白的小手,道:“你我大婚,才刚刚开始。”   只是今日的波折格外的多一些罢了,不过相信应该都过去了。   “没错,大婚才刚刚是。”   阁老也喜笑颜开的道,总算没出大事。   当即众人又重新回到了皇爷府,此刻的皇爷府内已然被肆虐的不成样子,但皇爷府别的东西不多,就是钱多。   很快又让人换上了全新的红绸,将遍地的裂痕遮挡住。   坍塌的屋顶,无需也被许多人快速清理出一条过道,搬不走的,便用红绸遮挡住。   整个皇爷府仿佛瞬间又变的喜气洋洋起来。   而此刻百里初阳等人,也已经在服下疗伤的药物后,纷纷恢复的差不多了,又见他们平安归来,登时都放下了心。   “就这么让禹战跑了?只怕后援无穷啊,”宇文哲明突然道。   今日禹战的强大,着实是给他留下后遗症了。   “没办法,他发起疯来我只怕大开杀戒,就算要对付他,待回了白石山也对付不迟,”百里初阳道。   北国来的到是无所谓,主要忧虑的还是他们。   “这心腹大患,还是要尽快铲除的,百里城主,慕先生,我提议,待婚礼结束回到白石山,我们便联合公然向禹家发战帖,必须要把禹战死祸害给彻底除了,否则他日复来,大家都要遭殃。”   宇文上清义正言辞的道。   百里初阳立刻点头,“没错,这事就交给宇文家主准备了,到时候通知我一下就行。”   “好……”   等一下,怎么好像就我最积极啊?宇文上清想着,不过马上也就不计较了。   “今日多谢诸位,大恩无以言报。”   孟青瑶与君玄澈,此刻再次道谢。   “说这些就俗了,我们打从一开始也没想着要你回报,就是来参加婚礼的,咦,吉时要耽搁了吧?”赫连章道。   “还真是,都过晌午了,吉时就是现在啊,”阁老也急道。   孟青瑶却问:“我毒师父还没回来吗?”   “他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那就等他回来,无论什么吉时,大家整整齐齐都在时候,便是我觉的最好的吉时,”孟青瑶坚定的道。   君玄澈也认同的点了点头。   “皇爷到是越发妇唱夫随了……”   刚说完,皇爷府内的废墟也修整的差不多了,皇爷府大门再次开启,这次来的都是真正的宾客了。   就见为首的便是文德帝那群皇室的人,其次便是将军府,安定侯府……以及一干朝臣。   他们当然知道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战,此刻打开门,就见中央位置,那夺天地造化般的绝美新郎新娘,携手而立。   身边所站之人,皆是气势如龙的非凡之辈,恐怕这天底下最顶尖的高手,此刻都凑在这了。   南楚皇帝就是做梦也想不到,南楚竟还有如此祖坟冒青烟的时刻。   而这一切的枢纽,全部都是因一个皇爷府。   文德帝纠结半辈子的问题,也彻彻底底的迎刃而解了,只发出长长的一叹。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猎猎之声,就见一个叫花子翻过墙头,蹦跶了进来。   “师父。”   孟青瑶欢喜一叫。   叫花子龇牙一笑,“乖徒,人已经离开南楚京城了,过会儿怕是就反噬发作了,他应该忙着去找地方闭关了,你们就安心好好洞房吧,保证没人赶来打扰。”   “老货,刚出关就胡言乱语了,”阁老到是不怵他,依旧如过去那样,挖空心思的埋汰毒老头。   毒老头脸皮厚,哼的一声,我不理你。   另外几个老家伙,到是才有空互相认识了一番。   南北极少来往,北国几乎隐世而居,双方都是只听闻,却从未见过,今日到是能一桌子喝一杯了。   “大礼快开始吧,在耽搁就真的没时间了,”大约也只有阁老还在纠结所谓吉时吧。   不过正当孟青瑶重新盖上盖头后。   皇爷府外,却又传来陌生的声音,院内众人闻言,又是面色一变。   “当真是祸不单行啊,”宇文上清眯眼道。   就听墙外传来恭贺之声,道:“焚天城风雪崖……”   “焚天城江无月,恭喜南楚七皇爷与孟小姐大婚之喜,特来讨杯水酒……”   说完,这二人便现身了,当真是传说中的两个人。   而焚天城素来恶名昭著,在场才除了百里初阳和君玄澈孟青瑶知道内幕,只怕旁人都以为是来闹事的。   “焚天城这是什么意思?”   宇文家对焚天城的印象最是不好,因为他们家办喜事的时候,就来过这么一出。   不过要是宇文上清知道真相,不知道…… 第六百四十二章 各方恭贺   风雪崖一声黑衣,江无月一身白衣,二人宛若黑白无常一般,微微一笑道:“不是说了吗?是来恭贺大喜的,放心,我们不是闹事的,我们与七皇爷多少有些交情的,是吧,七皇爷。”   闹事也不在自家少主地盘闹事。   “百里城主?”   宇文上清还想着让百里初阳出头呢,毕竟今日这里这么多高手,却见百里初阳大袖一挥,“既是来恭贺的,那就留下喝酒吧,我徒儿大喜,今日若在出事,便就是故意与我们作对了。”   风雪崖与江无月笑的相当无奈,喝杯喜酒好难啊。   不过这样,外人似乎又窥测到了一些真相,那就是君玄澈的人脉,已经遍布天下了。   北国隐世家族,白石山除禹家意外的所有势力,如今连焚天城都上门求着交好了。   南楚这边就更不用说了,飞花宫的几个掌事,早就已经到场了。   这是什么逆天人脉啊。   不过就在这时,又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到了。   “南疆,阿朵公主,恭贺七皇爷与孟小姐,新婚大喜。”   就见几个南疆服侍的人,缓缓自门外走来,直直的走到君玄澈与孟青瑶的正前方,微微一礼。   竟是完全无视文德帝,可见南疆是忠于君玄澈的。   若是过去,文德帝还不炸锅,但现在他炸不起来了。   而君玄澈虽然不怎么喜欢南疆,但是来者是客,伸手哪里有打笑脸人的道理,当即只微笑点了点头。   “多谢,多谢诸位……”   “没人来了吧?没人的话,丝竹管弦,都动起来吧,”阁老为这吉时,也算操碎了心啊。   登时周围一阵幽幽的丝竹声响起,却并非如想象那般的热闹喧闹,而是一种极其庄重的曲调。   层层递进,宛若黄钟大吕,敲进了人的心上。   孟青瑶盖着盖头,与君玄澈手拉手,一步步走向,刚重新布置出来的喜堂内,依着之前学习的礼节,二人行过大礼之后,她才送入洞房。   整个皇爷府都欢欢喜喜的。   唯一不高兴的,大概便是此刻皇爷府不远处,一座酒楼上,那道模糊的身影。   之前皇爷府内的大战,她自然也是都看的明明白白,原以为禹战能将他们都杀了呢。   哪成想……   “废物……”   “小姐息怒。”   这时,她身后出现了同样一道模糊的男子身影,弓着身子劝告了一句。   “息怒,你要我如何息怒,我们已经来了这片土地这么久了,连续出手,竟都不能将她奈何了,究竟是那些人蠢呢,还是我蠢?”   面目模糊的女子,咬牙切齿的道。   那男子赶忙:“自然是那些人愚蠢,明明可以直接杀了,却偏要一等再等,实在该死……不过话说回来,毕竟那人是有大气运的……”   “你懂什么,她什么都不是。”   女子冷冷一语。   如果不是因为她不能亲自动手,否则十个孟青瑶也化成灰了。   “小姐,可我们已经连续两次出手了,正所谓再一再二……”不再三,某种角度上,已经可以适可而止了。   “说不定,那人快来了,”男子似乎有些忌惮的道。   面目模糊的女子,方才平复心绪,目光望着不远处,皇爷府内的喜气洋洋,露出一抹古怪到,只有她自己能看懂的微笑。   吩咐道。   “你去禹战,让他跟我们去一趟南疆。”   男子一愣,似乎没想明白,女子要做什么,不过既然是女子吩咐的,他只好全部照办。   只希望在那个人来之前,能将事情都做干净些才好。   只是他们的话刚说完,身后不远处竟是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还藏头露尾的?莫不是偷东西的贼人。”   女子与男人都惊了一下,竟有人发现他们?   他们的身影很模糊,寻常人看过人未必一眼能看到这里站着人,但这人……   二人双双回眸,却见一个老叫花子蹲在那,看着他们。   “是你?”   追打禹战的那个叫花子。   “你为何会练成朔月神功?”女子惊问,似乎这才是她最好奇的。   “禹战怎么练成的,我自然就是怎么练成的,白石山是个充满奇迹的地方,你没听说过吗?”   毒老头故意拿话误导对方,而对方闻言,也果真被误导了,惊问:“白石山还有宝藏?”   “当然有了,”毒老头故意承认,不过飞快的转移道:“你们还没说你们是什么人,跟禹战一伙的?我好像听到你们说禹战了。”   “哼,你不配不知道。”   女子清冷一哼,虽说毒老头如今内力非凡,但是她根本不放在眼里,当毒老头朝他们扑来的时候。   这二人已经原地消失了。   “奇怪?”   毒老头古怪的左右看看,而他之所以放着皇爷府的喜酒不喝,而是出来转悠,自然也是孟青瑶拜托他的。   让他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   原本就是碰碰运气的,不想竟是真的遇到了两个古怪的人,此刻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思量完,毒老头就将自己看到的,全都告诉了孟青瑶。   孟青瑶在洞房里,听到消息,也是惊异了一下,又仿佛早有所料,那些东海的人果然一直关注着此事呢。   “他们是什么人?”毒老头好奇的问。   孟青瑶也没有隐瞒,直接道:“他们来自东海,虽然不知道怎么来的。”   “这么邪乎,东海距离我们这里,可是远隔重洋啊,”毒老头咋舌。   孟青瑶则学着之前,无回谷秘境内树人的口吻,故作老成的道:“师父,你不懂,这个世界,其实很大很大……”   “黄毛丫头懂什么叫大,哼……”   毒老头知道洞房不能多呆,说完就跑了。   时间过的很快。   转眼夜幕就降临了,而孟青瑶在洞房内,当然不可能木头桩子似的,当真傻等着君玄澈。   她先是吃了一些东西,把肚子垫起来,之后无聊,便与沉香沉月打起了双路。   一面给他们讲着今日这惊心动魄的一战。   “当时幸亏我跑得快,不然真是神仙打架,我就成遭殃的小虾米了,”沉月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第六百四十三章 春风度你   沉香此刻也知道不让她提前跟着来,是为了护她了,一时面上感动。   “今日皇爷府发生的事,何其传奇,街口的说书先生,怕是能说上二十年,以作糊口呢……”   几人聊着,外面有看守的嬷嬷已经急声道:“前面的宴席要散了,皇爷要过来了……”   几个丫头一听登时做鸟兽散了。   孟青瑶则飞快的整理了一下,重新端坐在了床榻上,直到外面传来声音,各种恭贺的言辞,都快要听倦了。   无非还是早生贵子什么的。   “都下去吧。”   显然君玄澈并不想走那种复杂又繁琐的流程,直接淡淡一语,屋里屋外的所有奴婢护卫,登时散了个干干净净。   孟青瑶头上,已经没什么意义的盖头,这才被彻底掀开了。   红烛摇曳,二人四目对忘,明明日日都见,孟青瑶竟是没来由的红了脸。   君玄澈也不知是饮酒的缘故,还是这屋子里太红了,脸上竟也出现了一层可疑的红晕。   “这应该不是梦吧?”   他竟呢喃着问。   孟青瑶噗嗤一笑,“你掐自己一下,不就知道是不是梦了。”   谁知敢说完,君玄澈竟是身后掐了她一下,孟青瑶登时轻喊了一声,委屈扒拉的问。   “你掐我干什么?”   “疼不疼?”君玄澈一本正经的问。   孟青瑶点头,“疼啊。”   “那看来不是梦。”   孟青瑶:“……”这是神马鬼逻辑?   但是下一刻,她看见君玄澈笑了,过去的君玄澈,从来都是威严沉稳,哪怕是笑,也是微微的笑,隐忍的笑,运筹帷幄的笑……   从未这样将嘴巴裂开的笑,笑的是这样的畅快飞扬,大约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让人想起,他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好年纪。   “我长得很好笑吗?”   “不,我娘子天下第一美,”君玄澈也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这样毫不吝啬的赞扬了一句。   “那是肯定的,不过我家皇爷也是天下第一美,”孟青瑶呵呵笑道。   君玄澈却是眸光一正,“还叫我皇爷?”   “那我叫你什么?”   “自然是……夫君,”君玄澈这一刻的眸光中,仿佛能温柔的掐出水来。   孟青瑶定定的看着她,然后凑到他耳畔,道:“夫君……那我们早些安歇吧。”   然后一双葱玉般的小手,已经撕开了对方的腰带。   居然又被她轻浮了。   君玄澈感觉自己憋了这么久的气,今日终于可以一雪前耻了,当即他报复似的的反手,将那只葱玉的小手。   直接狠狠藏入了自己的掌心,然后身子前倾,一用力,孟青瑶被撞的低呼一声,整个人已经被扑倒在了巨大的喜床上。   皓白的手腕,被那根根分明的手掌彻底牵制。   屋外春风徐徐,吹散了屋檐上的花碎。   屋内红帐旖旎,岂是须臾之间能一一诉说呢。   ……   皇爷府大婚之夜。   几乎举城欢庆,除了皇爷府内,今日南楚京城上下,到处都铺陈上了现言的红绸。   各大知名酒楼,全天无限供应流水席,三天不止……   街上的孩童,只要说些吉利话,便可得到一文两文的红包。   说书先生,拍着板子,精彩纷呈的说着今日南楚的传奇,引来无数看客,听的津津有味。   就连最年老的老人,都不禁感慨,皇爷大婚竟是比新年还要热闹,比打了胜仗还要让人鼓舞……   这天下,原本最不起眼的南楚国,这一夜百家灯火,长夜不休,春风夹杂的桃花之气,沾着浓浓的美酒。   彻夜弥漫在所有人的鼻息间。   醉着醉着便睡了。   据说昨日大战的几个老家伙,更是彻夜把酒言欢,喝到日上三竿方才都被抬进了屋。   而孟青瑶只记得,自己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时间了,感觉自己做了一场不真实的大梦。   呜呜,抬抬手的力气都没了。   以前真是年少不知凑滋味,此刻方知,撩拨自己的夫君,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   君玄澈也与她憨眠到中午,早在孟青瑶睁开眼的时候,他也就跟着醒了。   只是比起孟青瑶,如抽了精魄一般泱泱的模样,君玄澈整个人就要显得神采奕奕的多了。   活像某种酒足饭饱的肉食动物,正条理分明的梳理着自己英俊的毛发,随还不忘‘深情款款’的瞟她一眼。   孟青瑶被看的眼泪汪汪。   “夫君,我今日怕是起不来了。”   “那便不用起,我叫人给你送吃的来,你什么时候能起身了,便什么时候起,”君玄澈到是笑眯眯的很是大方。   天知道,孟青瑶想死的心都有了。   上辈子和这辈子加起来,感觉自己都没这么窘迫的时候,新婚操劳到起不来床。   关键,曾今幻象过的,举案齐眉,夫妻恩爱的画面,全都被击碎了……剩下只有,疾风厉雨般的一夜。   “你就是一头狼。”   咬牙切齿。   君玄澈也自知理亏,刚忙宽慰道:“为夫以后自会节制。”   “已经没有以后了。”   “没错,以后就不是新婚了……”   “……”是日常吗?   “早知道我就不急着嫁过来了……”   “但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孟青瑶觉的自己之前,脑子一定是给驴子踢了,把自己活生生给送进了狼窝。   “皇爷,皇妃。”   这时屋外响起了声音,应该是听到他们的声音。   如今孟青瑶的称呼也变成了皇妃,虽说一清早心情郁郁的,可一听到这称呼,竟是莫名的唇角一弯。   不过君玄澈却没让她起身,而是自己出去了,没一会儿,果然让沉香沉月给她送吃的来了。   看着两个丫头笑的贼兮兮的,孟青瑶竟是直想一头撞死算了。   “云裳姑姑说一会儿来……”   “别让她来了,”孟青瑶哀嚎,旁人尚且如此,云裳只怕更是满脸的姨母笑。   “我想静静。”   “小姐,静静是谁?”   “你们不认识。”   “哦。”   孟青瑶吃完就歇息了。   云裳此刻果然一脸姨母笑的就站在屋外的长廊上,心情敞亮的不得了,甚至庙里的送子观音,已经被她请来了一尊。   “要不要这么着急,我跟你说,那都是假的,咱们家皇爷龙精虎猛的,孩子还不是分分秒的事,估计半个月就有结果……”   阁老嫌弃道。   云裳啐了他一口,“你们家才半个月就有结果呢,瞎说什么呢?”   “我的意思是说,医术高明的医者,半个月就能摸出脉象,比如我这种。” 第六百四十四章 狗粮管饱   “你这老货,老了老了反而皮实起来了,”云裳不理他了。   下午的时候,孟青瑶方才扶着腰,神色懒懒的起了床,只是起床后,君玄澈告诉了她一个消息。   他因之前说过,要亲自送禹青莲会白石山老家,便不会食言,南楚的节气要比北边的热,只怕尸身停放太久不好。   所以他决定今日连夜就将禹青莲送回去,明日清晨下葬,便折返。   孟青瑶点了点头,心上有些不太高兴,但是又说不出别的,禹青莲的死,君玄澈应该多少是在意的。   哎,禹青莲活着没能得了君玄澈半分的眼,死了却得他亲自相送。   到底,他心上是欠着他的。   “那好,早去早回。”   孟青瑶没说别的。   却见君玄澈用一种别样的眼神看着他,走过来问:“怎么,不高兴了?”   “若是那禹青莲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我还真就不高兴,但是想想他,又觉的还好。”   “噗嗤……”   君玄澈却是差点没笑岔气,“我是说,你我新婚,第二日便累你独守空房,怕你不高兴,原来你竟是吃禹青莲的醋?”   “我我……”   孟青瑶张口结舌,竟是不知怎么解释了。   “你放心,禹青莲无论对我什么情谊,我都是把他当做兄弟的。”   孟青瑶嘟了嘟嘴,不说话了。   谁想,君玄澈说完话,忽然又折返回来,一手按在了孟青瑶的后脑,一手抚在她的脸颊。   竟是猝不及防的吻住了她。   尽管这张小嘴他昨夜尝了数次,却依旧好不满足。   “啊……”   院子里有婢女路过,哪里见过这孟浪的阵仗,吓的纷纷低头,用手上的托盘遮住自己的脸盘,快步跑走了。   更别说暗处的护卫了,估计都忍不住遮住了自己的眼。   片刻,一吻结束。   因短暂的憋气,孟青瑶的眼睛红彤彤的,却是美的惊心动魄。   “你今夜好生歇息,我明日便会,若是我不走,怕是你今夜又不能安歇了,”君玄澈哑声道。   孟青瑶自然明白,脸上一红。   “那你还是走吧。”   “哎,没见过你这般无情的……”   “是你要走的,不是我要你走的。”   “那你怎么也该挽留一下啊。”   “我挽留你会留吗?”   “大抵不会。”   “……”   孟青瑶忽然意识到,此时此刻,他二人竟是在耳鬓厮磨的说着废话,但是哪怕是废话,一字一句,竟都是格外缠绵。   仿若头发丝拂过他们的心间一般的,痒痒的,说不出的甜意。   “既然不会,那为何还要留?”   “显得你我夫妻情谊深厚啊。”   “那我们现在不深厚吗?”   “你说呢?”   “比山高比海深呢?”   “在说一遍?”   “你我情谊,比山高比海深。”   君玄澈这才又笑了,又与孟青瑶说了好一会儿的话,门口已经将禹青莲棺椁上车,护卫催过三遍之后。   他方才转身离开。   徒留原地,孟青瑶红彤彤的脸颊,仿若熟透了的小桃子。   “哎呀,这春天真是说来就来啊,”不远处的阁老又与云裳笑呵呵的道。   云裳却没在搭理他走了。   很快天幕就暗沉了下来,谁能想到,昨日还风光一时的新娘子,这墙外的流水宴席还没散呢。   这就独守了空房。   孟青瑶还以为自己今夜必会美美的睡上一觉,可惜她想错了,她失眠了。   这才分开没多久,她竟是开始想念了。   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只第一次觉的这皇爷府好大好大啊,双路拆白也没意思了。   到是夜色逐渐深了以后,皇爷府又来了一个客人。   “小微婆婆?”   孟青瑶站了起来,就见满头银发,很是和蔼慈祥的小微婆婆,与毒老头手拉手而来。   毒老头当日赶的太急,便没带小微婆婆,此番才姗姗来迟。   “孟小姐不会怪我这老婆子,来的太晚吧?”   小微婆婆笑呵呵的道。   “婆婆说的哪里话,你们能来,我高兴都来不及呢,你可是我的贵人,若是没有你守着我师父,只怕我要多番给他操心呢。”   “孟小姐客气了,你才是贵人。”   “哎呀,你们说来说去的,烦不烦,就是来恭贺你新婚大喜的,说完就走吧,”毒老头似乎有些别扭。   孟青瑶白了他一眼,“不理她,我们说说话。”   孟青瑶便与小微婆婆聊了起来,中间难免打趣毒老头,只是突然想到:“那禹战修炼了朔月神功,不说返老还童吧,模样怎么的也年轻了三四十岁,师父你怎么还一副糟老头的样子啊?”   说到这个,小微婆婆竟是抿嘴不言了。   毒老头则更别别扭扭了,孟青瑶还以为他练功出了什么意外,一再追问之下才知。   毒老头竟是故意这么做的。   “我若年轻个三十岁,头发黑了,脸上没褶子了,那与小微还如何相配,走出去像什么样子嘛。”   孟青瑶恍然,“哦,原来你竟是为了小微婆婆……”   可怜自己无厘头竟是被强塞了一把狗粮,何其无辜可怜啊!   酸的很呢。   随即感慨:“不过这样也好,南国夜里蚊子多,师父你这一脸能夹死蚊子的绝技,确实不该失传了。”   “去……”   “哈哈哈……”   小薇婆婆被逗的咯咯大笑。   “如今师父功成,你们也来了南楚,是打算要在南楚安家了吗?”孟青瑶最后问。   毒老头摇头,“暂时没这么想,我们还年轻,大好的风光还没看完呢,养什么老,在说,白石山便有最好的风光,如今整个白石山都要围剿禹家了,哼,禹家欺负了小微这么多年,如今我们可要好好痛打一番落水狗呢。”   孟青瑶点头,到是想起这茬了。   白石山难得枪头一致,禹家,的确是个不该留的。   小微婆婆临走前,还送了一份里面,打开笼子上黑布,里面竟是一对特别漂亮的鸟儿。   暖黄的身子,拖着长长的尾羽,头上一片赤红的火焰羽,还是幼鸟,若是长大了必然威风凌凌的。   “这是什么?”   孟青瑶新奇的问。 第六百四十五章 最新鲜的   小微婆婆道:“为了豢养这对鸟儿,我可废了不少力气呢,这鸟叫青丝,也可叫情思,生来一雌一雄一对,很是恩爱缱绻,若是将它们分开了,就是远隔天涯,它们也会找到对方的,还叫声悦耳动听,我之前也不知要送什么,这鸟儿全方博一个好寓意了。”   “谢谢小微婆婆。”   ……   一夜时睡时醒,孟青瑶也不知熬到什么时候,外面的天才亮了起来。   待太阳彻底升起来以后,一道漆黑的身影,方才踏着日夜兼程,折返了回来。   孟青瑶正穿着妇人的装扮,将发鬓高高的挽起,一根名贵的朱钗,将绸缎般的发丝,牢牢固定,垂下一片长长的宝石流苏。   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碎光照在那张精致白皙的美人面上,原本没什么表情的模样,在闻声后,瞬间绽放起了欢悦的笑声。   她立刻丢了手中逗弄鸟儿的树枝,迎了上去。   二人在院子里,在阳光下,双双相拥,明明昨日也分开,怎么却像很久没见了似的。   “白石山的事都办妥了?”   君玄澈点头,“办妥了,给他选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好地方,我走后可有想我?”   “那你呢?”   “自然是极想。”   “好巧,我也是呢。”   二人双手拉着双手,四目相对,缠绵的眸中恨不得益处水来,全然不顾周遭还偶尔有人路过。   这铺天盖地的狗粮,都要把整个皇爷府淹没了。   墙外的护卫A,扶额:“我觉的我做了这么多年护卫,做了个寂寞,从未像最近这样,身心饱受全方位摧残……”   护卫B:“我忽然有点想念,过去,皇爷身中诅咒日日难免的日子了……至少那时候我感觉我还活着。”   护卫C:“皇爷对我们恩重如山,你怎么可以这么没良心,其实我更关心,在皇爷府效命几年,可包婚配?”   护卫D:“……”本人已饱,午饭不用叫我。   ……   小夫妻会和,一下午自然又好生休息了一番,反而到了夜里,都没了睡意,又好生折腾了一番。   第二日,孟青瑶才想起,小微婆婆送的小鸟,“她说叫情思,生来一对,若是分开了,就是远隔天涯,也会彼此找到对方,等万一有一日我们走散了,就一人带着一只,好快些找到彼此。”   她无限憧憬的道。   笼子里的情思鸟,相依相偎很是恩爱。   唯有君玄澈,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眸光,看着它们道:“生来一对……那它们,不应该是兄妹,或者,姐弟吗?”   孟青瑶愕然:“……”   只觉的一大片乌鸦从头上飞过,她知道,这鸟儿叫情思,完全是人类赋予它们的美好寓意。   就好像一对人类相爱了,他们会发誓,来世,一定要手拉手一起转世一起出生。   寓意很好,但是细思有毒啊。   “嗯,管它们呢,反正……它们很可爱就对了,我都给他们起好名字了,这只叫瑶瑶,这只叫澈澈,怎么样?”   君玄澈抿嘴,“你开心就好。”   “瑶瑶澈澈,你们喜欢这个名字吗?”   “咦你刚才起名字的时候,明明这只是澈澈,这只是瑶瑶,你叫错了。”   孟青瑶:“……”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二人转眼新婚到了第三日。   百里初阳他们早在第二日就走了,因为白石山即将迎来一次轰轰烈烈的讨伐,不过目前还是酝酿状态。   想必不日就会爆发了,连毒老头都带着小微婆婆去了。   君玄澈原以为,孟青瑶也想去凑凑热闹呢,不想她这几日只一门心思做她的新嫁娘,不理窗外事。   禹家的生死,还不及她准备回门礼物,来的积极热情。   大婚当日,光百里初阳送来的礼物,就能堆满皇爷府半个仓库,加上皇爷府本就有钱。   所以她的回门礼物,绝对称得上有史以来,最丰厚的了。   满满当当的拉了四五车的礼物,一半送去了安定侯府,一半送去了将军府。   大家其乐融融的又吃了一顿饭。   而待吃过晌午饭后,文德帝竟是下旨传召。   原以为按照君玄澈对文德帝的脾性,多半不会鸟他,不想他竟是点头同意了。   随后下午的时候,二人方才入宫。   依旧是曾经的那座宫殿,也依旧是主位上的帝后……这不禁到是让孟青瑶想起第一次来的时候。   她现在终于理解,君玄澈打从一开始,便那么张狂放肆的原因了,因为看过崇山峻岭的人,是看不进眼前的小山的。   文德帝在他眼里,只是一座不起眼的小山罢了。   二人只是随意性的行了一礼,文德帝不敢托大,自是亲自相迎,他也没想到君玄澈如今还会来见他。   说的自然也是一些场面话。   他甚至都不敢去看孟青瑶的脸,不为别的,实在是美色逼人,婚后的孟青瑶,只会比过去更加惊艳绝美。   往那一站,便是夺了这天地的颜色。   过去他们都认为,死去的兰贵妃已经是世间少有的美女了,此刻方知,凡人与仙女的区别。   云泥之差。   也许是凤颜花的缘故,也许是身上一甲子内力的缘故,也许是身上空间的缘故,也或许是身份上的不同……   也许都有,孟青瑶,曾今那么不怎么显眼的小丫头,身上的一个头发丝,此刻仿佛都染着仙气。   “陛下不必如此多礼的,其实今日来,我是顺便想告诉你一件事的,”君玄澈到是有些不适应对方的殷切呢。   “啊,什么事?”   文德帝立刻问,却忽略了对方的口吻。   就见君玄澈垂眸淡淡道:“过去与陛下多有不愉快之处,今日一并说声抱歉,其实,有件事你一直都是蒙在鼓里的。”   “什么事?”   “其实我并非南楚皇室血脉,也不是先帝与辰太贵妃的亲生子,若非要说,我顶多算是先帝的养子。”   君玄澈徐徐道。   这话一说,孟青瑶都有些微微愕然了,他要说的竟是这?   “啊?”   文德帝半天才反应过来。   “所以你无需担心我会篡夺你的什么,”君玄澈继续。 第六百四十六章 震慑   “不是……”   想必文德帝这一刻都傻了,若是早半年,早几年,君玄澈把这番话告诉文德帝,他估计会高兴的三天睡不着觉。   可如今在告诉,恐怕他依旧三天睡不着觉啊。   南楚好不容易出了这样一个,夺天下造化的大人物,说不定会为南楚打开一个意想不到的局面。   如今,这是要跟他关系切割了?   文德帝如何甘心。   “皇弟,你在说什么呀?”   “我说的句句属实,这些年之所以留在南楚,便是因为答应了先帝,要帮他护佑南楚,如今南楚已经得安,我也成婚了,这方担子也到了该卸下去的时候了,也该把真相告诉你了。”   君玄澈竟是要卸担子,孟青瑶了然,却也觉的不错。   文德帝则半天回过味来,只觉的心中翻涌不断,不过到底是个有城府的,当即义正言辞的道。   “就算你说的句句属实,但就冲你为我南楚,暗中做了这么多事,朕如何能慢待了你,你依旧是南楚皇叔,至高无上的皇叔,不仅有生杀大权,更有废帝之权。”   这么说,够大了吧。   君玄澈想了想道:“我以前也有。”   额……你就不能不说实话吗?   “不过陛下放心,纵然我不做南楚七皇爷了,因着内人还是南楚人,家中还在南楚做官,我也必然照拂一二的,”君玄澈又道。   文德帝这才彻底恍然。   “朕明白了……皇弟这是要归隐了,不过归隐前,可否帮朕做个决定,”文德帝问。   “什么决定?”   “太子,辰王,过来跪下。”   身后不远处的太子与辰王,早已被刚才的话,听的怔楞了,此刻匆忙上前,跪了下去。   “这是……”   “既然皇弟执意要归隐,那临走前,帮朕做的决定就是,选出个真正的储君来。”   此言一出,太子与辰王霍然抬头。   什么叫这阵的储君?太子不算吗?   太子君逸尘此刻只觉的心头,如火烧一般的难受,自己已经如此努力了,为何父皇还是看不上他。   辰王不过才与他争,便就放在了同等的位置上吗?   辰王此刻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是他们哪里知道文德帝的心机,若是让君玄澈选,无论选了谁,他便等同无形中担了一份责任。   当年先帝以此,拴住了君玄澈。   如今的文德帝依样画葫芦。   他们到是亲生的。   不过这个问题,到是为难君玄澈了,因为他不想插手,如果说非要插手。   他看了看孟青瑶,道:“夫人替我选吧。”   这么重要的事,却让孟青瑶选?   太子已经绝望的闭上了眼,他们之间是有恩怨的。   孟青瑶则彻底一愣,但是如今君玄澈身份超然,就算有些荒唐,文德帝也不觉的荒唐。   反道:“七皇妃来选,也不错。”   不错的毛。   孟青瑶想了想,随即看过太子与辰王,说实话,她不喜太子君逸尘,因为前世的恩怨。   她始终搞不懂,君逸尘是扮演了什么角色,他为迫害将军府与安定侯府,添砖加瓦了吗?   还是仅仅只是一个追逐权利,又被利用的人,谁有用,他便要谁。   前世爱他的孟青瑶,的确被伤了心,后来她仔细琢磨了一下,太子并不具备迫害将军府的动机。   加上之后没有正面交锋,她便忘了此人了。   说白了,孟青瑶已经不把他当回事了,所以犯了难。   于是她故作为难的道:“我又不懂这些,我也选不出啊,不如,看天意如何?”   “怎么个看天意?”君玄澈勾唇问。   “我手上有一枚铜钱,我将铜钱抛起,落在地上,正面就是太子,反面,辰王如何?”   孟青瑶无所谓的笑着。   太子与辰王的表情,立刻变的十分微妙,他们每个人都有着一半的几率。   “好法子。”   文德帝居然同意了。   孟青瑶挑眉,然后当着太子与辰王的面,将手中的铜钱拿出,就在这分秒如年的时刻。   她忽然将铜钱高高的抛了起来,太子与辰王也仰头去看。   那是他们的命运啊!   “当啷。”   铜钱落地,但他们的面前,却出现了一只精致的珍珠绣鞋,将铜钱压住了,一旦翻开,结果便揭晓了。   这绣鞋自然是孟青瑶的。   “殿下与辰王,想知道吗?”   孟青瑶似笑非笑的问。   二人点头。   “如果你们觉的这样很荒唐,可以选择现在退出,我与皇爷承诺,可保你们平安富贵,若不退出,剩下的那个,以后怎样我就不知了。”   孟青瑶道,如此算是给他们另外一人一条活路。   命运,掌握在别人的手里,同时也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这种感觉,着实微妙啊。   看着君逸尘那满头大汗,视死如归的表情,孟青瑶知道,自己的仇报了,如今你也知道,玩弄权术的下场了吧。   “没有人退出吗?”   果然没有,这二人果然都是狠人啊,至于下面的铜钱是哪一面,孟青瑶自己也不知道,的确是天意。   下一刻,她将绣鞋移开,露出了正面。   “太子殿下,你果然得上天眷顾啊。”   结果一出,辰王一动没动,太子却是瘫软在地。   文德帝眯眼看着,心头也明白了孟青瑶这‘荒唐’,办法的用意了,就是震慑。   彻底的将下一任储君,从心理上震慑了,被选上又如何,不过是步上了与他一摸一样,勤政爱民的老路罢了。   “还不快谢过皇妃。”   “谢皇妃。”   “不客气。”   轻描淡写,却是宛若云端。   第二日,文德帝便又颁发了圣旨,年纪将军府功勋,特册封为一等护国公,三代铁帽子王。   辰王册封,保宁亲王。   长长一串的提拔,只把南楚朝堂风云,搅动个天翻地覆,但所有人都知道原因。   彼时搅动这风云的孟青瑶与君玄澈,还窝在自家的府邸,斗着鸟玩呢。   不过这样的平静并没有过上多久,五日后,白石山那边便传来消息。   禹战自那日在南楚败北以后,并没有回到白石山禹家,而是失踪了,所以在整个白石山围攻禹家的时候。   禹家子弟听到消息,竟是连夜跑了一半。   不过能跑的,多半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核心的长老依旧苦手家族。 第六百四十七章 线索   只是没有禹战,他们又能在整个白石山的围剿力压之下,苦守多久呢?果然,又是五日的时间,白石山那边传来消息。   整个禹家心心念念的家主,在离家出走的这些日子里,竟是消息全无,一点回来的预兆都没有。   说好的,待你功成,便独步天下呢?   说好的,待你功成,便举家起飞呢?   说好的,待你功成,便无人敢欺呢?   说好的,待你功成,便可富甲一方呢?   ……   禹北成恐怕做梦都不会想到,这些年他竟是都活在了禹战的谎言中吗?什么千秋大业,什么绝世武功。   现在都剩下了什么?只有一地鸡毛。   终于在一日前,禹北成没有坚持下去,面对两大家族和玉衡城的联合施压,重伤的禹北成。   选择在所有人面前,横刀自刎,只求白石山的人,念在禹家好歹也曾是他们的同行者份上,放过禹家年青一代。   而两大家族与玉衡城到底不是弑杀之人,禹家已经被他们逼到崩溃边缘了,屠戮殆尽也非他们所愿。   最后商量了一下,答应了禹北成的要求。   禹家老一辈的人,几乎要么在激战中伤亡,要么就在妥协后,觉的愧对家中先祖,随禹北成而去了。   谁又能相信,曾今风光一时的家族,竟是在这短短十日的时间呢,就恢复湮灭了?   那一日的白石山,想来是要被载入史册的。   其实禹家也没有被彻底灭亡,但是自此以后的禹家,也将彻底一蹶不振,而这一切的结果,都是禹战带来的。   他们曾经的神,如今跌落神坛,犹如丧家之犬。   想来过去他们有多尊敬禹战,以后就有多痛恨他吧。   不过这些对于此刻的孟青瑶而言,不过是听着解闷的闲话消息罢了,早在禹战那日败北以后,禹家的结局便就被定了。   这才是真正的成王败寇。   而这些日子,孟青瑶与君玄澈也没有放下对南楚这边的动向,生怕那禹战伤好以后,在杀回来。   只是等了这么些日子,他都没有出现,难道反噬太重,他死了?   毕竟禹家被围剿那么大的事,他都没出现。   不过素来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应该不会这么容易死掉。   “他应该是去南疆了,”谁知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响起。   孟青瑶抬头,就见竟是毒老头从白石山那边,返回来了,想来剿灭禹家,他心情甚是美丽。   “师父你怎么回来了?”   毒老头嘚瑟一笑,“本来是不想回来的,不过中途突然想起了一个事,那日我不是见到了那个,奇怪的女人吗?”   “嗯。”   “我听到她提到了禹战,也提到了南疆,结合禹战这些日子都没出现,我想他应该是去南疆,”毒老头推断道。   “他们去南疆做什么?”孟青瑶皱眉,总觉的不是好事。   毒老头摆手,“我哪知道,我就听到这些,你要是担心那厮会前来杀人,不如我们先去南疆,截住他,杀了他就是了。”   毒老头出主意道。   禹战不死,不光孟青瑶,整个白石山怕都不会安心,其实整个白石山的人,也都在悄然寻找着禹战的下落。   “不过这事我得跟我夫君商量商量,”孟青瑶却道。   “婆婆妈妈。”   晚些时候,孟青瑶将此事告诉了君玄澈,而君玄澈也没想到禹战竟是与那个神秘女人去了南疆。   “南疆与你渊源颇是深厚,我只怕有些担心,”孟青瑶忧心道。   君玄澈虽然不怎么喜欢南疆,但是如今事情都发生了,“看来,我们不得不走上一趟南疆了。”   或许这次去,能解开心里一直的谜题吧。   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事不宜迟,他们当夜就出发去了南疆,此去也算轻装简行,只有他们夫妇二人和毒老头。   嗯,没错,毒老头唯一的作用,就是个打手。   万一遇上禹战,关门放老头就行了。   “喂喂喂,南疆那地方我常去,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我们去了怎么找啊?”   毒老头半路吐槽。   他们此刻经过一整夜的赶路,时间刚好到了凌晨,灰蒙蒙的天幕下,孟青瑶举目望去,只见南疆高山影影错错。   她道:“只怕少不得南疆王室的帮忙了。”   那日阿朵公主边去参加了婚礼,不想今日就有用得着人家的时候。   而阿朵公主对于他们的到来,也是十分意外和惊喜的,不过她惊喜的对象可不是孟青瑶。   是君玄澈。   “想不到神主亲自前来,我等有失远迎,实在罪该万死。”   阿朵公主当即便激动的跪了下来。   而阿朵公主都跪了,她身边的人也都跟着纷纷下跪。   “神主,那是什么东西?”毒老头问。   孟青瑶摇头,没打算告诉他,因为她自己也解释不清楚。   而面对这样的场面,君玄澈直接皱眉:“你不必如此,我并不想做你们的什么神主,此来只是有些事要解决。”   阿朵公主却摇头,“我记得那日我说了,您做不做是您的事,我们供不供奉是我们的事,如果神主愿意,可否随我去见我的父王,他一直都十分想见到你。”   “没兴趣。”   君玄澈直接吐出了这三个字,他对南疆,真是的没有半点情意可言。   阿朵公主似乎也是面露为难,而原本按照她的性格,君玄澈不愿意,就不会勉强,但此刻,她竟是抬起头将哀求的目光,落在了孟青瑶的脸上。   她一面哀求,一面道:“求神主去一趟吧,我父王时日无多,这是他最后的心愿,神主若去,我南疆举国都会感恩戴德,愿为神主万死不辞。”   这话说的有些重了,但是从阿朵公主的言辞中也不难看出,她是认真的。   “夫君,要不去看看吧?”   孟青瑶多有些不忍了,说来,他们还有事要求着对方呢,如此拒绝,一会儿还怎么开口。   君玄澈看着孟青瑶,想了想道:“那你先帮我办一件事,办好了,我便答应去见你父王一面。”   “谢神主,什么事?”   阿朵公主激动的问。   君玄澈这才从身上拿出禹战的画像,展开,放在阿朵公主面前,“认识此人吗?他就是整个白石山都在追杀的禹战,我也是听到一些线索,说他来了南疆,公主能替我找到他吗?” 第六百四十八章 古怪   阿朵公主看了看画像,随即坚定的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办,最快半个时辰给您答复。”   说完,阿朵公主就拿着画像去了,而他们则在阿朵公主的府邸,暂做休息。   “半个时辰,这南疆的找人速度这么快吗?”   孟青瑶有些咋舌。   还是毒老头解惑道:“乖徒,这你就不知道了,南疆虽隶属南楚,但其实自古便自成一体,从未真的归降,所以南疆是很封闭的,封闭之地,便有一个通病,就是排外,这里除了固定的外来客商,但凡有陌生来客,当地人都是天然的眼线,他们会密切关注,直到那陌生人离开。”   “原来如此。”   孟青瑶点了点头,却也觉的挺符合的。   时间过的很快,半个时辰之后,阿朵公主果然回来了,而且还带着两个南疆的山民。   显然这山民便是目击者了。   阿朵公主先是行了一礼,道:“神主,画像中的人的确来过南疆,他们见过……你们自己说。”   两个山民当即用当地方言,说了起来。   大体意思是,他们六七日前见过这个人,不过当时这人身边应该还有两个人,可当时因为天色暗,他们竟是硬没看清楚,另外两个人的样貌。   这很奇怪。   用山民的比喻,那两个人,就像是跟在禹战身边的鬼似的,知道有,可就是看不清。   “两个人?”   孟青瑶自然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只是没想到又变成了两个。   当初威胁江无月的人,是个男的,这么一想这两个人若猜得不错,应该是一男一女。   “他们去了哪里?”   山民指了一个方向,说,当时禹战只买了一些随身的干粮,毕竟武功再高,也要吃饭呀。   买了东西之后,他们三人便朝一个方向,入了深山,之后就在没见过了。   “如果他们出来的话,南疆的人,也一定会见到他们的,但目前没有,”阿朵公主则补充了一句。   君玄澈摆了摆手,两个山民立刻就退下去了。   “他们去南疆的深山做什么?”   孟青瑶发出疑惑,不过就在她发出疑惑的瞬间,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她想到之前先飞花夫人留下的话。   她曾来南疆寻找过一件重要的东西,至于什么东西,她没说,但是过程却依稀提到,那东西就在南疆的山上,人迹罕至之地。   “他们……”   君玄澈自然也想到了,立刻站起了身。   “神主可记得之前的诺言?”阿朵公主却道。   不待君玄澈开口,孟青瑶直接道:“若我们能够回来,必然兑现诺言,我来作保,阿朵公主应该不会连这几日都等不得吧?”   “这……”   她自然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更何况对方她敬畏的人。   “自然等的,诸位要去深山?”   “没错。”   阿朵点头,“我知道你们都是这世间,最顶尖的强者,世间能阻你们的人并不多,但在南疆之地,很多东西都是诡谲莫测的,我身边有一熟悉山路的向导,神主可否需要。”   南疆的身上路况有多复杂,他们上次采摘凤颜花的时候,也是有所领教的。   “也好。”   君玄澈的神色中,总算出现了一抹温色。   之后阿朵公主给他们准备了实用的行装,便带着那护卫向导出发了。   “这南疆的小公主,看着还是很热情好客的,怎么你家夫君看到人家,跟看到瘟神似的?”   走到中途的时候,毒老头还微微吐槽了一句。   孟青瑶则看了看君玄澈。   君玄澈摇头:“不知道,第一次来南疆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感觉,自从出了那困龙局,后来与南疆的人事接触,我便越发的不舒服了。”   “哪里不舒服?”孟青瑶关切的问。   “心里不舒服?”   “心里不舒服,那你心眼太小了吧,”毒老头吐槽。   孟青瑶瞪了他一眼,毒老头不知道君玄澈诅咒详细情况,自然不明白。   “总觉的此地不祥,我恐有埋骨于此的危险,”谁知君玄澈竟又说了这样一句话。   而这一句话,足以令孟青瑶一下停住了脚步,她知道君玄澈是个慎言的人,不会胡言乱语。   如今他既然说了,那就肯定是真的。   “那我们就不去了,我们现在立刻回去吧?”孟青瑶飞快的道,比起禹战的生死,她更关心君玄澈。   没想到此地让他有如此的不安之感。   毒老头咧嘴,“可我们都来了,在说一个大男人,哪里那么矫情。”   “师父你不懂。”   “好吧就你们懂。”   孟青瑶这下也跟着烦躁了起来,她紧紧拉着君玄澈的手,似乎决意要返回去了。   不过君玄澈到是不走了,“师父说的对,来都来了,这么回去岂非百忙了,说不定我们就能遇上禹战了。”   “可你……”   “我说出来,只是让你知道我的感受,不是让你如惊弓之鸟一般的,在说,哪怕心里在不喜此地,我总有一种感觉,我还是要回来的。”   要回来的?   要回来的?   君玄澈完全不知道,他在说这话的时候,竟是用这样的口吻,回来?难道,他以前在这里吗?   孟青瑶冷冷的望着君玄澈,望着她熟悉的面容,掌心是他温热的体温。   可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却没来由的几分陌生。   此刻天气是中午,可不知怎么的,孟青瑶竟是有种凉意袭上了心头。   “你怎么了,脸色不好?”   君玄澈反还奇怪的问。   于是孟青瑶呆呆的问:“你,你方才说话,为什么要说,你还是要回来的?你以前来过这吗?”   “我有说过吗?”谁知君玄澈竟面色古怪的反问了一句。   而且看他样子,也不似是在给她开玩笑,这下孟青瑶反而僵住了,她连忙问毒老头,“师父你听到了吗?夫君刚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不是……”   毒老头回过头来,咧嘴道:“你们天天情情爱爱的打情骂俏就够了,你居然还让师父我重复给你听,你还有没有人性啊。”   完了,队友阵亡。   孟青瑶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彻底没办法了,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你到底怎么了?”   反倒君玄澈看她的样子,几分古怪。 第六百四十九章 你是谁   “可能我太敏感了吧,”孟青瑶只好将话题,轻描淡写的就略了过去,但是反之,她的心也开始不安了。   她觉的,或许这南疆之行就是个错误,她早该听君玄澈的话的,可如今已经来了。   “神主,我们具体要去哪个方向?”   这时之前那个护卫向导,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他只被告知带路,可具体去向,他并不知道。   君玄澈四下看了看,道:“我们是来找人的,你若能寻到有人行过的踪迹最好,如果寻不到,就带我们去这里,最危险的地方,越是没人去的地方,越好。”   “可是,这样很危险,”向导有些傻眼。   这不是找死嘛。   “你只需要带路,如果发生危险,你可以先离开。”   “这我怎么敢,公主有命,我便是要把他们平安带回去的,”护卫向导很是忠心的道。   君玄澈摇头,“不用,你回去之后,只说我让你回去便可,我们要找的人很危险,若他出现,怕是你就回不去了,你若能逃了,也可以给我们带些口信出去。”   所谓口信,不过是让他走的理由。   护卫向导这么一听,似乎才平衡了一二,不算辜负了公主的嘱托,接下来便一心一意的给他们找方向。   可惜并没有找到外人来过的痕迹,他便按照君玄澈之前的吩咐,向最人迹罕至,甚至是危险的地方走。   他们这么一走,竟是走到了天黑。   实在看不到路了,方在原地休息,周围都是茫茫大山,南疆的季节比京城那边还要早一些。   绿色的植被已经郁郁葱葱的,偶有毒虫侵扰,但是他们山人自有妙计。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休息了一夜之后,待凌晨的时候睁开眼睛,孟青瑶模模糊糊看到,一道人影站在他们营地的正前方。   他穿着古怪的衣服,背身而站,长长的头发垂到腰际。   “谁?”   孟青瑶立刻一惊,以为是禹战,但是不对,毒老头负责守夜的,他不会没有察觉。   刚想到毒老头,孟青瑶下意识就去找,却发现身边却一个人都没有,君玄澈呢?毒老头呢?向导呢?   只有孟青瑶一个人,这不符合常理啊?   孟青瑶先是强自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目光才仔细看向了那,背身站着的人,他一动不动。   “你到底是谁,你若不说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孟青瑶发狠的道,她自己也是一生内力的高手,只要不遇到禹战那样的变态,还少有人能轻易奈何了她。   这么想,孟青瑶就胆子大了起来,而且她已经确定,这人应该不是禹战。   身材上就不像。   “你到底是谁?”   说着,孟青瑶就拔出腰间的游龙剑,要上前去查看,到底看看是何人在装神弄鬼。   谁知,那人似乎知道孟青瑶在靠近,身上忽然发出一串叮铃铃的铃铛声。   他转过了身子。   她竟是个女子!   孟青瑶一愣,那女人面色平静的看着她,模样竟是出奇的精致好看,她身上的衣服虽然古怪,但是依稀能辨认出,是南疆的服侍。   “你……”   这荒山野岭的,那向导说,连寻常猎人都不敢深入的地方,怎么会有一个漂亮的姑娘?   孟青瑶正欲靠近说话,那女子忽然奔跑了起来,转眼的功夫就没见了踪影。   “你别跑,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我身边的人呢?”   孟青瑶大喊,那女子走了,她怎么感觉更慌了?   “青瑶……”   “乖徒乖徒……”   只是孟青瑶耳边传来急促的声音,是君玄澈和毒老头在叫她,可是声音在耳边,她身边却没有一个人啊。   “你们在哪?”   “啊……”   孟青瑶掌心一痛,忽的就睁开了眼,随着微微喘息,她看到了身边的君玄澈与毒老头,还有不远处的向导。   她竟是做梦,只是这梦未免太真实了。   至于掌心的疼,孟青瑶低头,她掌心捏着一根银色的发簪,只是这发簪应该在她空间啊,怎么……   “乖徒你吓死我们了,你刚才怎么了?梦魇了?”   毒老头担忧的问。   “我不知道,就是做了一个古古怪怪的梦……”孟青瑶咕哝了说了一下,却见不远处,那护卫向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护卫向导被问了一句,立刻慌忙摇头,可马上有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道:“你们是公主的贵客,我怕你们不相信……这位夫人,我看你刚才梦魇的样子,怕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了……”   “瞎说什么呢?若真有那种东西,老夫我这辈子纵横江湖,杀过的人,比切过的菜还多,怎么没见过啊,”毒老头冷笑,也是给孟青瑶壮胆呢。   护卫向导立刻缩着脖子,不说话了。   孟青瑶也觉的,他说的有些扯了,可能当地山民比较闭塞,才会相信这些吧。   谁知。   “你是不是梦到了一个带着铃铛的女子?”君玄澈面沉如水的问她。   孟青瑶脸色一僵,愕然道:“你怎么知道?”   “我也梦到了,她刚才来了又走了,”君玄澈这样说。   平平常常的一句话,却让孟青瑶有点头皮发麻了,“你,你别吓我。”   “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我猜测,我们应该距离我母亲当年去的那个的地方,不远了,如果那些东海的人来此要做什么,这也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了,毕竟我母亲也来自东海,也许他们有着同样的目的。”   君玄澈这话说的有些道理。   “夫君,只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   “没有,你不用胡思乱想,刚才那向导告诉我,此地寻常人不敢过来,都会遇到诡谲莫测的事情,或许是对此地的一种保护,这里应该是有重要的东西。”   君玄澈又安慰解释道。   只是那重要的东西,不是已经被先飞花夫人拿走了吗?那些人来此又是为了什么呢?   唯有毒老头一脸古怪的看着他们二人,大概觉的他们神神道道的。   而说着话,天已经大亮,一道璀璨的阳光从稀疏的嫩叶间,洒落下来,大地也微微回暖了。 第六百五十章 你到底在等什么   他们也开始继续前行了,只是这次没走多久,那护卫向导终于找到了人类留下过的痕迹。   “这是新鲜的火堆,应该就是这几日的,”向导不可思议的道,大概觉的这里真的有人来。   他们三人围拢了过去,果然如此。   “现在你可以回去了,我们要找的人就在附近,”君玄澈却突然对那向导说。   那向导一愣,显然应该是担心他们在这里会出意外。   只是他在,又能帮到什么呢。   “这样吧,我在十里外,出山的必经之路上等你们,之前有石头的地方,你们记得的,我在那等你们十日时间,不然我怕你们出来了,又迷路了,”向导好心的道。   君玄澈点了点头,随你。   向导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从他临走前的表情上不难看出,他真的觉得前方很危险。   可又劝不住他们,直到向导彻底离开。   君玄澈竟是不在辨认方向,直接朝着一处走去,他仿佛认得路似的,这点就很奇怪。   他们可是第一次来啊。   孟青瑶欲言又止,可终究没说什么,毒老头一脸的褶子,一时皱着眉头。   “丫头,我总有一种怪怪感觉。”   孟青瑶耸肩。   她也有,如果是来自外在,她或许不会当一回事,可她此刻所感到的古怪感觉,竟是来自,她认为最亲密的人。   在想想先飞花夫人。   君玄澈的诅咒。   南疆的魔……只觉的,她像是掉进了一个漩涡,如今只能凭着感觉向前。   “走吧。”   他们紧紧跟着君玄澈,一路行走,渴了便喝水,饿了便吃干粮,竟又这样走了整整一日的时间。   他们此刻所在的位置,应该已经是南疆很深的深山了吧。   地上早就没路了,更多的时候,他们都是以轻功快速翻越地上的盘根错节,与粗到几个人都合围不过来的苍劲古树。   天色又黑了。   仿佛山里的夜要比平日早一些降临。   当周围都变成灰蒙蒙的时候,走在前面的君玄澈,忽然抬手,将一根手指竖在自己的唇边,让他们禁声。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山里什么样的声音都有,风刮过树叶的声音,虫儿鸣叫的声音……   不过孟青瑶与毒老头还是闻言,凝神屏息的听了起来,孟青瑶什么都没听到,到是毒老头听到了。   “我仿佛听到有人在走路的声音。”   孟青瑶一愣,原来最丑的是我啊,面条泪。   “没错,他们应该就在附近了,一会儿等天彻底黑了,我们就靠近,他们在暗,我们在明,”君玄澈这样说了一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孟青瑶忽然看到君玄澈的眼底,有一抹红光闪过,但怎么可能。   难道这个地方,真的与君玄澈的诅咒,有着直接关系?   孟青瑶心里有点微微的发慌。   然后三个人就这样以缓慢的速度,开始向前进发,大约走了有半个时辰,周围已经彻底黑下来了。   而今晚没有月光,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所以,当黑暗中出现一朵火光的时候,他们知道,他们的目标就在眼前了。   终于还是找到他们了。   不过比起找到这两个来自东海的神秘人,孟青瑶此刻反而有些好奇,他们来此究竟是做什么的。   “乖徒?”   “嘘……”   孟青瑶给了毒老头一个静观其变的手势,可他们也不敢贸然过去,那两个东海来的人不知道,但以禹战的能力。   就是飞过去一只苍蝇,怕是也逃不过他的耳目。   索性,他们手里有火把,将他们暴露的一干二净,他们似乎在那里寻找什么,不断的来回走动。   也托了他们手中火把的福,暗处的孟青瑶三个人,竟是随着火光看到,对面竟是一片残垣断壁的废墟。   似乎在许多年前,那里是一座什么建筑,可惜已经坍塌风化了。   但依稀能辨认出是一座建筑,深山老林里的建筑?   那三个人便是在那废墟上找东西,而想来,他们已经早几天就到这了,现在却还在找?   他们也不知道要观察到什么时候。   三人就这么躲在暗处看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天生的乌云散去,一丝月光倾斜了下来。   将废墟上的三道身影,微微的拉长。   说实话,孟青瑶还在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这一路上不断害他们的罪魁祸首。   东海的人?究竟都是什么样的人?   “这里?”   忽然其中一个人低喊了一句,另外一道身影与禹战,则立刻聚拢了过去,难道他们找到了?   暗处的三个人,立刻微微提高了警惕。   就见其中一人,指了指地面的位置,然后就带着另一个东海的人退开了,显然是让禹战来找的。   这又是何道理?   而禹战也听话,得到吩咐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工具,开始一铲子一铲子的扒开废墟。   似乎找下面埋着的东西,月色惨白,这一幕竟是格外的诡异。   两个年轻的看着。   一个六旬老人在撅着屁股,挥汗如雨的刨地沟。   “我们要不要过去?”   孟青瑶悄声问,总觉的他们来这里肯定没好事,若是挖到要挖的东西了,无论是什么,应该都是对他们不利的。   毒老友也有点焦躁了,仿佛生怕那土坑里,被挖出什么恐怖的东西似的。   “师父你怎么了?”   “不安。”   很难想象,毒老头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而自从他修炼朔月神功,武功上来了,各方面灵觉也肯定不弱。   他能这么说,那便果真是不安了。   “不用过去。”   但君玄澈却给了明确的答案,而孟青瑶长久以来,对君玄澈都是一种无条件的信任与依附。   而毒老头则是听他乖徒的,就是乖徒让他去送死,他或许也会听。   他这世上的亲人不多,孟青瑶却是为数不多他珍视的,所以一时三人陷入了僵局。   莫名的,孟青瑶心头生起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果此刻的君玄澈,不是君玄澈了……他想害他们,是不是,他们没有一点反抗之力?   这想法真荒谬。   “你到底在等什么?” 第六百五十一章 下面的东西   放下心中想法,孟青瑶平静的问君玄澈,难道你就不担心什么吗?这一刻,她觉的她距离君玄澈好远好远。   明明在眼前,却无法触及他的想法,这样的感觉很不好。   “等他们把东西挖出来。”   君玄澈到是如实道,他似乎感觉到了孟青瑶的心情,他伸出手,将她的小手藏入掌心,安慰道。   “不会有事的,你放心,我不会有事,你也不会有事。”   “那我师父呢?”   “自然也不会有事。”   孟青瑶终还是选择相信了君玄澈的感觉。   这在这个空档,前方的禹战他们,竟是真的从废墟下面找到了要找的东西。   会是什么东西呢?   孟青瑶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就见禹战竟是从土坑里,拖出了一个像棺材一样的东西,很小,先是专门埋葬小孩子的那种。   也不知什么材质,黑漆漆的。   拖出来以后,禹战就一掌打在那黑色的小棺材上,可那棺材坚硬无比,以他的内力竟是一掌没有打开。   禹战似乎也惊了一下,但站在不远处的两个东海人,却是执意他继续。   看得出来,禹战似乎有些害怕了。   这次他拿出兵刃,想要撬开,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坚硬的小棺材,堪堪掀开了盖子。   月光下,一股肉眼可见的黑气,从小棺材飘了出来。   孟青瑶怀疑,那两个东海人不亲自动手,还站那么远,便是顾忌于此,竟是让禹战来当这个冤大头。   禹战又吓了一跳,奈何受制于这二人,只好待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危险了,他伸手从小棺材内,拿出了两样东西。   “叮铃铃……”   一只碰一下就响的铃铛,而且这铃铛的声音很特殊,孟青瑶听过,没错,就在之前的那个梦里。   神秘女子身上的铃铛声,如果说之前只是梦的话,那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她有些惊慌的看了看君玄澈。   却见对方依旧不为所动,甚至君玄澈微微的闭上了眼,他似乎一点都不害怕那东西被拿出来。   而禹战拿出的另外一件东西,便是一个手掌大小的罐子,也不知什么材质,因为距离过远,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但是可以确定,这应该就是那两个东海人要找的东西了。   就见为首的那女子,缓缓走上前去,从禹战的手中接过那罐子,在手上掂量的一二。   而她的下一个动作,便是孟青瑶做梦也没想到的事了。   那女子竟是将罐子,直接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罐子仿佛已经尽力了太多岁月的侵蚀,本就变的脆弱无比。   落地后,瞬息间化作了齑粉,散落开来,被夜风一吹,就散了。   只是这一刻,君玄澈握着孟青瑶的手,忽的一紧,仿佛要捏碎她的骨头。   但孟青瑶却咬牙忍着,没有叫出声,只看着君玄澈。   “你怎么了?”   “抱歉。”   君玄澈立刻松开了力度,重新睁开眼,也在他睁开眼的瞬间,天上的乌云忽然就将头顶的月光重新遮住了。   天地间再次变成了一片浓郁的漆黑。   唯有不远处,那跳跃着的火把。   那两个东海人似乎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的,转身就要走,禹战则飞快的拦住了他们,似乎是要什么东西。   “你们答应过我,给我药的。”   禹战焦急的道。   那日他在南楚惨败,原本等伤好了,他是要会禹家重整旗鼓的,没想到却又被这神秘女人找到。   她说,只要他随他们去一趟南疆,就给他一颗绝世灵药,可增加一甲子的内力。   到时候,加上他本身的朔月神功,必然可重新天下第一。   就算那新冒出来的毒老头,也比不过他。   禹战如此执着于所谓第一,所谓独步,有时候觉的他过于精明,但有时候又觉的,他蠢的几分可怜。   女子好笑,“我自然言而有信,你帮了我们大忙,区区一颗灵药,也是给得的。”   说着,女子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瓶子,递到了禹战的手里。   禹战就像个卑微的信徒,双手举过头,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   “你们是不是从东海仙山来的?”   谁知禹战拿了药,还突然这么问了一句。   那女子立刻面色一变,有些不高兴的看着他,似乎很不开心自己的身份被对方如此戳破。   禹战虽然在他们面前很谦卑,但骨子里可是个老狐狸,鸡贼的很,他与这连个人,从南楚到南疆,走了这么远的路。   心里自然已经有了猜测,只是不敢说,如今药已经到手了。   他实在没忍住,还是出口试探了,女子的反应也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   “你怎么知道?”   “老夫怎么说也虚活了这些个岁数,东海的传说也是听过了,仙子这般厉害,出手之物都不是凡物,除了东海仙山上的仙子,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别的地方。”   这马屁拍的还是不错的。   女子方才还生气的情绪,微微平复了一下:“你猜的没错,不过我的事,你没资格知道,若是让我知道你把我的身份传出去……”   “不敢不敢,借我个胆子也不敢……”禹战吓的跟个鹌鹑似的,哪里还有那日在南楚的雄风。   “你吃了药,增加了功力之后,要做什么?”女子问。   禹战立刻道:“自然是完成仙子之前的吩咐,杀了孟青瑶,只怪我当初过于自信,才会,才会耽搁了仙子的要紧事。”   “你还有脸说。”   女子冷冷一哼,其实她也没预料到,毒老头的出现,不过究其原因还是禹战托大的缘故,不然那孟青瑶就死了。   实在该死。   “仙子息怒,仙子息怒,仙子可否看在我为您也算尽心尽力的份上,待事情结束之后,可否准许我追随仙子身后一二,带我去东海,度化一二,此后余生,我禹战就是您最忠心的供奉者。”   禹战竟是这样说。   要么说欲壑难填。   早先的时候,禹战的欲望仅仅只是独步白石山,如今戳破了女子的身份,他竟是还想去东海了。   真是贪心不足啊。 第六百五十二章 破功的毒老头   不过也不怪他,这便是人性的劣根,就像人间的皇帝,有了无上的权利之后,便想着长生不死了。   禹战便是如此。   女子冷笑着看着他道:“我考虑一二,到时候看你表现。”   “是是是……”   禹战喜不自胜,还以为搭上了一条大船,若是能去东海,他还要什么白石山啊。   “恭送仙子。”   将那东海的女子与男子,送走以后,禹战站在原地的废墟上,印着火光看着手里的药瓶子。   满面的野心与贪婪。   而这一刻,他终于掉以轻心了。   他望着手中的药瓶子,正要打开将里面的药吃下,就地闭关修炼,虽说他知道此地闹鬼,可人他都不怕,还怕个鬼?   笑话。   这人迹罕至的地方,反而是他闭关的好去处。   要么说乐极生悲嘛,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黑暗中,一条通体赤红的毒蛇,嗖的就绕着他的手臂,窜了上来。   速度之快,仿若闪电。   饶是禹战身经百战的,竟是被他吓了一跳。   不过一条毒蛇,还是伤不了他的,仅仅只是吓他一下罢了,也是趁着他惊吓的瞬间,手中的药已经被人悄无生气的顺走了。   待那毒蛇被禹战一手捏死,才意识到他丢了什么。   “什么人,出来?”   禹战大怒,环顾四周,可周围黑漆漆的根本没有人,难道是那东海来的人,反悔了,又要拿回灵药。   不对啊,她还指望他给办事呢,不会不给灵药的。   可此地是南疆的深山,根本不可能有人啊,就是南疆最厉害的猎手,怕是也不敢深入此地。   难不成……   “……别装神弄鬼了,不然我……”   “嘿嘿嘿,桀桀……”   刚说完,禹战的身后传来一串古怪的笑声,这笑声,一听就让人头皮发麻,感觉爪子挠玻璃般的难受。   而这声音的发出人,自然不是别人了,而是毒老头,从那两个东海人离开后,他们就在策划眼前这一幕了。   三个人在暗处搞一个在明处的,还不是分分秒的事。   “谁?”   禹战气急,朝着身后发出声音的地方就冲了上去。   谁知声音已经飘到了他的身后,飘飘渺渺,愈发凄厉恐怖起来。   毒老头捏着嗓子,藏在黑暗处,诡笑道:“……吾乃,南疆山神,尔等好大的胆子,竟敢饶我清梦,该当何罪呀?”   这台词一处,暗处的孟青瑶,嘴巴差点抽到天边。   这什么鬼台词啊,街上唱戏的都不这么唱了。   但偏偏,在这诡异环境之下,禹战竟是信了,因为他也不相信这里有人,更不相信,有人能逃过他的耳目。   所以,可能真是山神。   “山神息怒……”   反正不管怎么样,他是要拿回灵药的。   “跪下。”   毒老头忽然雷霆大喝。   其实是震慑不住禹战的,偏禹战有软肋在对方手里,为了武功,为了天下第一,禹战能屈能伸,更何况一跪。   反正这里也没人。   他瞬间就给跪了。   “山神老爷息怒,在下无意冒犯,只是路过,路过……如果你放过我,将我的东西还给我,我日后必然回来,给您修庙上香,如何?”   禹战也算好言好语了。   奈何毒老头憋笑憋的快要破功了。   “我才不要什么山神庙,想拿回这东西,也不难……”   “你要什么?”禹战飞快的问。   毒老头考虑了一下,忽然道:“我已经几百年没吃过人的血肉了,你捅自己一刀,流点血,在少割点肉给我,我就把东西给你,放你走,如何?公平的买卖。”   我去,这老头太有才了,直接要逼的禹战自残啊。   禹战:我特么太难了。   禹战当然不愿意了,立刻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他只怕他受了伤,快快修养不好,就不能去杀孟青瑶了。   除了孟青瑶,他还要杀掉她身边所有的人,方才能泄去他心头的怒火。   所以,怎么办?   “你不舍得?嗯?”   毒老头怪声怪调的紧紧逼迫。   禹战终于受不了了,他要曝起反抗,只是他还没动,刚才那山神的声音,忽然变了调。   “噗嗤,哈哈,对不起,我实在忍不住了……”   竟是毒老头破功了,孟青瑶气的牙根痒痒,没定力的臭老头,正是好戏上台的时候呢。   “你不是山神,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禹战不傻,这才彻底幡然醒悟,哪怕依旧迷雾重重。   而也恰逢此刻,头顶的乌云再次散去,月光露了出来,也照出了十几步外的毒老头。   他虽一身黑衣,可禹战还是一眼看到了,还看到了他地上长长的影子,确定是活人无误了   “你到底是谁?”   禹战简直要被气疯了,他感觉这辈子加起来,也没今天受气多,气死他了,好歹他也是一族之长,一代宗师。   竟,竟被……   “啊啊啊,我要杀了你……”   “嘚,禹战狗贼,你又不认识我了不成?”毒老头笑完了,也不遮掩了,月光下露出了一张苍白的褶子脸。   到比刚才还吓人呢。   “你,是你……”   禹战一眼就认出了,准确的说,就是化成灰他也认得,就是这毒老头,让他在南楚功亏一篑的。   “禹战,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吧?”   那边,孟青瑶与君玄澈也现身了,与毒老头呈三角形的样子,将他围拢在中央。   至于他们为什么不提前现身,连东海的那两个人也围了,原因也不复杂,对方他们还没摸清楚路数。   只怕围了也拦不住,反而打草惊蛇。   所以不能贪多,今夜若能杀了禹战,也是大功一件了,至少整个白石山都可以睡个好觉了。   “你们……”   这下真的该禹战傻眼了。   “这药究竟是什么好东西啊,我回头尝尝去,”毒老头还故意炫耀似的,将之前的药瓶子,在手中摇晃了一下。   “还给我。”   禹战立刻气的目眦欲裂,恨不得冲上去吃了毒老头一般。   “咱么早就该公平的较量较量了,乖徒,闪开,看师父今日不擒下这贼子给你。”   毒老头大喝一声,整个人已经朝禹战冲了上去。   禹战也气疯了,不管不顾的就与毒老头打了起来。   作者话:今日日更,哈哈,禹战应该是史上最悲催反派了吧! 第六百五十三章 逼上绝路   而禹战也在被气疯的边缘,来回试探了,几乎都没什么花花招数,瞬间二人就进入了贴身肉搏的状态。   两个绝顶高手肉搏啊,这是什么画面,看着流氓没技术,但激荡起来的强大的内力,却是令周围的草木,瞬间化作飞絮。   二人先是原地打架,之后打到山坡上,打到树林里,难舍难分。   孟青瑶别说插手帮忙了,光看着就眼乱。   只好跟君玄澈返回到之前的废墟上,君玄澈走到那被打开的黑色小棺材旁,深深的望着黑洞洞的棺口。   仿佛有什么莫名的情绪在涌动。   “怎么了?”   孟青瑶也走过去,用火把凑近看了看,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应该是只放着那两样东西。   罐子已经被那东海的女人,给摔碎了。   此刻君玄澈沉身从地上捡起了那铃铛,随着叮叮当当的声音,他袖掌的手指,一点点一寸寸的摸过那铃铛的每一个角。   仿佛这是一件他失而复得的重要东西。   “你认得这个铃铛?”   孟青瑶立刻问。   她觉的他们之间没什么是问不得的,如果君玄澈为此躲闪不肯说说话,才是有问题的那个人。   没错,自从来了南疆,孟青瑶就开始觉的什么都古怪了。   “我没见过这东西,但我记得它。”   君玄澈到也没有躲闪,直接告诉了孟青瑶,道:“可能因为那个诅咒的原因,我梦里经常会回到这个地方,听到这个铃声,仿佛是这铃声在指引我。”   “这铃铛是那个姑娘的?”   孟青瑶皱眉猜测,想到那姑娘,她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不要告诉她,他前世与那姑娘有些关系。   不要太狗血了。   “是她的。”   君玄澈依旧点头,只是神色平静,看不出什么。   “那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呢?”孟青瑶又问。   “应该是一座庙宇,至于这个东西,我不清楚,”君玄澈语气坦然,没有骗他。   “那个女人千里迢迢的过来,竟只是为了打碎一个罐子?”   孟青瑶最感到奇怪的还是这个。   “或许这不仅是一个罐子这么简单……”   “轰……”   也在这时,林子里的禹战与毒老头,大战的仿佛进入了白热化,空气里还飘荡起了一股血腥气,二人应该受伤了。   但是他们一时也帮不上忙。   而且两个人修炼的都是同一种功法,彼此的法门也一定都清楚,反而越发凶险。   “嗤……”   忽然一个人影被一掌打飞了出来。   孟青瑶一看,竟是毒老头,立刻更加担心了,“师父你……”   谁知话还没说完,毒老头就从地上弹跳起来,化作一道残影又冲回到了林子里,与禹战又是几个快速交手。   “哄……”   一个人影又被打了出来。   “师……”   等一下,这次不是毒老头,是禹战,就见禹战的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被打了披头散发,狼狈异常。   关键,原本他废了好些力气,变黑了的头发,此刻就变的几分灰白了,仿佛像是被打回原形了一般。   足可见,他受伤不轻。   毒老头那边也是气喘吁吁,不与他干休。   “嘿嘿嘿,我们三个,你一个,看你怎么跑,”毒老头抹了把嘴角的血,还得意道。   禹战自然之道,这两个男人都是听孟青瑶的,当即目眦欲裂的瞪向的孟青瑶。   “孟青瑶,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这可就把孟青瑶气乐了,“欺人太甚,当日我大婚,你打上门来,又何尝不是欺人太甚?”   禹战当然不认为那是欺负人了。   可他现在不想死。   一念至此,禹战忽然把心一横,从身上拿出了什么东西,狠狠的往地上一丢,登时一股黑烟冒气。   我去,这禹战逼急了,连街头杂耍的手段都使出来了。   不过这样也没用。   “在那?”   毒老头眼尖,一眼就看到了禹战的逃跑路线,三人立刻紧追而去,再不给对方喘息逃窜的机会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禹战跑的飞快,跟长了三条腿似的,不过就在他跑出很远很远之后,身影却忽然停了下来。   夜色下,禹战回过神看了他们一眼,满头白发胡乱的飞扬着,一张老脸说不出的怨毒。   最后恶狠狠的看了他们一眼,就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等一下,那是悬崖……”   孟青瑶君玄澈,毒老头三个人,这才悬崖勒马,紧急停下脚步,不然还真可能一块冲下去,待在往下看的时候。   之间前方漆黑一片,这悬崖也不知多深,一股呜呜的风传上来,宛若鬼嚎。   “我们也下去看看……”   “太危险了。”   孟青瑶拦住,虽说禹战是他们的心腹大患,但南疆本就地势险要,这里更是深不可测,贸然下去发生危险怎么办。   禹战刚才跳下去,回眸的那一眼,想必也是抱着必死决心的。   “这崖很是凶险,禹战已经受了很重的伤,怕是生还的几率并不大,”君玄澈也道。   毒老头一着急,还想说什么,却还没张嘴,就忍不住咳出了一丝血沫子,孟青瑶就更不放心他冒进了。   赶忙从身上拿出一颗疗伤的药,给了毒老头。   毒老头吃过药之后,坐下调息才微微好了一些道:“你男人说的没错,禹战那货伤的比我还重,他之前反噬,只怕也没彻底好利索,咳咳,他就算爬上来,武功应该也大不如前了。”   “是这样吗?”   如果禹战没了之前那么恐怖的力量,她也安心几分,至少还能周旋。   “还有一种可能,他真的死了。”   希望吧。   头上的月光依旧惨白的照射着,他们三个人也没有走,就这样在悬崖的周围,找地方坐了下来。   一来,看看禹战到底会不会上来。   二来,此地不宜晚上乱走,谁知道会不会遇到下一个悬崖,一脚踩空。   君玄澈守夜,孟青瑶与毒老头,一面调息功力,一面入定休息。   大约凌晨的时候,孟青瑶竟是又听到了那铃声,她以为是君玄澈在摇晃,便睁开眼。   发现她又一个人在原地坐着,身边没有君玄澈也没有毒老头。 第六百五十四章 药的古怪   更诡异的是,孟青瑶清楚的知道,她一定是在做梦,而且她多半还会遇到之前那个神秘姑娘。   果然,她抬起头,就见一双白生生的玉足,从树上垂下,粗壮的树干上,坐着那个姑娘。   她睁着眼眸看着她,似乎充满了好奇,又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总之,她的眼睛很清澈,没有丝毫恶意。   “你究竟是什么人呢?”   比起第一次见面,这次,孟青瑶要镇定多了。   “叮铃铃……”   姑娘从树干上跳了下来,赤足走到孟青瑶的面前,孟青瑶则盘膝看着她,也在审视着她。   然后,她就看到,这姑娘缓缓的跪在了她面前。   似乎有事相求,又似乎只是简单的见礼……只是这礼,有些大了吧?居然要叩拜。   孟青瑶正要问,梦就醒了。   “叮铃铃……”   地上的铃铛,被风吹的发出低低的吟唱。   孟青瑶才发现,君玄澈已经不在原地了,抬眸,发现不远处废墟上,一个身影起起伏伏,似乎在忙碌什么。   孟青瑶走过去,发现君玄澈在把之前那个黑色的小棺材,重新埋到了土地,并且掩盖。   然后他看到孟青瑶过来了,解释道:“虽然东西没了,但终归它还是应该呆在地下的。”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也知道这小棺材里葬着什么人?”孟青瑶忽然又问。   君玄澈摇头,“不知道,如果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告诉你。”   孟青瑶点了点头,没有在逼他。   “或许我身上的诅咒,并不如之前想的那么简单,”谁知这个时候,君玄澈忽然又这样说了一句。   “是很不简单,”孟青瑶这点同意。   “不,是比之前你想象的,还要不简单,”君玄澈却面沉如水的走过来,走到孟青瑶的面前。   灰蒙蒙的天地间,荒芜的废墟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晨风吹过。   就在孟青瑶以为两个人没什么话要说了的时候,君玄澈忽然伸手将孟青瑶拉住,冰凉的掌心,捏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微微一用力,就将孟青瑶整个人拉入了自己的怀里。   孟青瑶一愣,鼻息间却触到了熟悉的温热。   “你不要胡思乱想,这一切我也在努力搞清楚,等我彻底搞清楚了,绝对是第一个告诉你,好吗?”   他的声音很柔。   仿佛这才是她的皇爷啊,最安心的皇爷。   “好,我答应你。”   “阿秋。”   不远处,毒老头发出一阵巨大无比的喷嚏声,二人转头,才发现天已经亮了,这才走到毒老头身边。   “哎呀,这一睁眼人都没了,还以为半夜走丢了,”毒老头怪声怪气的道。   孟青瑶好笑,“你刚才不是看到我们了吗?”   “可不是看到了……咦,天亮了。”   毒老头似乎才发现天亮了,经过一晚上的调息,他气息状态好多了,然后就随他们走到了,昨夜禹战跳下去的那个悬崖。   看了看。   晨光中,这悬崖依旧深不见底,下面似还有云雾翻腾。   “是毒瘴,下面常年不通风,那里的毒瘴已经浓郁的不成样子了,毒性也应该很恐怖了,这下放心了,禹战老贼掉下去,就算不摔个粉身碎骨,怕是也要给毒死了,”毒老头哈哈大笑。   孟青瑶也松了口气。   “对了,还不知道,他昨夜心心念念要夺的这个东西,到底是了什么?”毒老头这才拿出之前的药瓶子。   他虽善毒术,可对药物也是很了解的,竟是没看出来。   孟青瑶拿过来看了看,随即惊异的发现,“嗜元丹?”   “什么东西?”   这东西她空间里的药王典籍里有记录,说不上是好东西,也说不上是坏东西。   好处是,能使人功力大幅度提升,并且伤愈。   坏处是,这种效果持续不了多久,因人而异,有人几个月,有人甚至几年,可一旦药效过去。   服药之人必死无疑。   而关键,这嗜元丹的原料,也很珍贵,有那珍贵的药材做引,做点什么对身体有好处的东西不行,偏偏要做这嗜元丹,想来是专门害人的。   禹战不认识这东西,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而长达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时间,足以麻痹一个绝世高手。   到是与之前慕云雪吃的一样。   “看来,那东海的女人,也压根就没想要禹战活。”   她只是利用禹战,给她杀人罢了。   那女人要杀的人,应该就是他们了。   “我感觉,东海的神秘面纱,维持不了多久了,”君玄澈这样说道。   孟青瑶也这么觉的。   唯有毒老头忧心忡忡的道:“这些人既然这么厉害,可还藏头缩尾的,必定有什么是他们忌惮的,可一旦他们没了忌惮,整个天下,整个白石山,又何去何从?”   “师父,没想到你也忧国忧民啊?”   孟青瑶打趣。   “去,我这不是忧国忧民,我是感慨,自己如今好不容易成了绝世高手,你们说,那东海的什么东西一来,我一下又成孙子了,这不是不平衡嘛。”   毒老头一拍手。   这逻辑还行。   孟青瑶则好笑,“你不说我到忘了,禹战死了,如今师父,你便是整个白石山的,天下第一高手了。”   “不稀罕。”   毒老头还臭屁了一下。   “好了,既然事情解决了,那我们就走吧,”说完,众人随便吃了点干粮,就开始往回折返了。   回去的路他们也不陌生。   寻着来时候的时间,走了一日半以后,果然找到了之前那向导护卫说的地方,而那向导护卫也言而有信。   果然在那等着他们。   大约那向导护卫觉的他们不会出来了,所以见着的时候还被吓了一跳,“你们,你们……”   “你们什么,我们没死,好的很呢,带路,我们回去吧。”   毒老头冷哼了一下。   向导护卫这才想明白过来,望向他们的目光,更加充满了敬畏,这才小心翼翼的转身带路。   “你在这等着,可见过什么可疑的人吗?”孟青瑶随口问了一句。   说的自然是东海那两个人。   向导护卫却坚定的摇头,“没见过,我什么人都没见过。” 第六百五十五章 南疆王   看来那二人根本瞧不上这向导,压根没有被他看见。   至于回去的路,就是最简单的了,他们只需要跟着向导一路的走,不久后就走出了大山,而距离他们进山的时间,已经过去好几日了。   “神主?”   阿朵公主这几日几乎都在出山的必经之路上守着,也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出来了。   重新见到阿朵公主,君玄澈只点了点头。   之前他答应过阿朵公主,待出来后,就要去见她的父王,想必阿朵公主便是为此而来。   孟青瑶之前还给做过担保,他们就更不好食言了,索性只是去见一个人,应该也不妨事。   孟青瑶觉的,阿朵公主的父王,顶多就是一个虔诚的信徒,想要在临终前,见一见所谓的神主。   其实都是南疆的信仰在作祟罢了。   只是孟青瑶发梦也不会想到,这次去见南疆王,竟会引发出后面,一连串不可思议的滔天祸乱。   “对了,阿朵公主,你认识这个东西吗?”   走到南疆王所谓的地方时,君玄澈像是才想起来,拿出了他们从废墟,找到的铃铛,给阿朵公主看了看。   阿朵公主的目光也很快被吸引了。   不过不是对新鲜事物的吸引,而是一种很怪异的目光,“这世上,居然还有这铃铛?”   “是做什么的?”   君玄澈立刻问,孟青瑶也竖起了耳朵。   阿朵公主停下脚步,见私下无人,便告诉他们了。   “只是这件事,说来就要话长了,南疆在很多年前,确切的说,在神主您出现的那个时代前,曾发生过一场更为恐怖的动乱,而那场动作的诱因,似乎是因为供奉神祗的巫女,不洁,诞下了妖孽,从而引发上天的惩戒,而这铃铛,便是当时巫女手中的东西,可用作安魂的,所以这铃铛也叫做安魂铃,我也只在书上见过,后来那动乱之后,旧的神祇被推翻,所有的东西也都消失了,直到新的神主出现。”   阿朵公主又说了一段长长的神话故事,不过至少知道了这铃铛的来源。   安魂。   那这么说,那废墟,那黑色的小棺材,那罐子,都可能是那个时期的人和物了吗?应该很久远了吧。   孟青瑶自然想到了那梦里的姑娘,难不成她就是不洁的巫女,可是不对啊,孟青瑶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那梦里的姑娘,看上去年纪很轻,与她差不多,眼神中还带着清澈的天真,不像是生儿育女过的。   女人和女孩,她还是分得清的。   所以看来这神话故事,也不全然都能相信的。   不过大约因为阿朵公主给他们提供了如此重要的信息,孟青瑶与君玄澈之前心中的不喜,也微微散了一些。   他们继续前行,很快就到了南疆王的寝殿。   “父王,神主来了。”   阿朵公主小心翼翼的通传了一声,随后转身与他们解释,“我父亲近来身子不好,平日都是卧床休息的,让神主亲自来,是我们的不对。”   “没关系。”   君玄澈就是来应付事的,具体如此,他懒得追究。   很快,里面的人听说神主来了,立刻开门相迎,然后就见一个匆忙披上外衫,脸色有些苍白的中年男人,脚步阑珊的就从寝室内走了过来。   此人应该就是南疆王了。   他走到君玄澈的面前,二话不说,就跪在了地上,有气无力的道:“信徒,拜见神主大人。”   “起来吧,如今我就在这。”   潜台词是,你要看快看,看完我们好走,谁也不耽搁谁,君玄澈的态度已经冷淡到了极点。   是人就看得明白。   但这南疆王站起来后,却依旧很是热情,他不可思议的望着君玄澈,有些微微神经质的喃喃道:“我终于见到您的真人了……多少次的午夜梦回……我都在梦里见过你,一模一样……”   果然信神的,脑子都不太正常。   “既然南疆王见过我了,那我们就此……”   “神主切莫着急……”   “我们不迟午饭,”到是毒老头,忍不住道。   南疆王赶忙摇头,“不是要你们吃午饭,神主既然来了,就请受我一次虔诚的朝拜吧,不会耽搁您很久的时间,最多两炷香,额不,一炷香的时间,如何?”   看着南疆王眼底的虔诚,到让人觉的不自然了。   但到底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们既然都来了南疆,也不在乎这一炷香的时间,在说,以后若无要紧的事。   他们多半这辈子也不会在踏足此地了。   “那好吧。”   君玄澈只好点头答应,然后南疆王就派人将他们引入了内室,自己则去洗手净面。   一副很虔诚的样子。   “父王你怎么了?”   阿朵公主皱眉,因为她的父王,以前好像不是这样啊,对神主的虔诚度,顶多和她差不多,为何如今……   “你不懂,我自从病下,便时常会梦到神主,今日一见,我便知是真的神主,他显灵了……”   “可是……”   不待阿朵公主继续说话,南疆王就跟赶时间似的,就冲到了内室,才发现里面的摆设,都十分正式。   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似的,他将君玄澈请坐主位上,自己则拿出香案,似乎要焚香。   这时孟青瑶忽然发现,这屋里除了南疆王,两边还站着几个,古怪装束的南疆人。   “他们是什么人?”   孟青瑶问阿朵公主。   阿朵公主也是一脸疑惑,如实道:“我南疆的祭祀,不是非常重要的场合,他们是不会轻易出来的,可见,父王是很重视朝拜神主的。”   真的是这样吗?   阿朵公主都察觉出了不对,但是她父王的事,她也不好说什么呀,只是朝拜而已,她想着。   下一刻,南疆王已经开始了他非常正式的三叩九拜,一步步叩拜到君玄澈的脚边。   焚香,口中念念有词。   身边的祭祀,也跟着念念有词。   “他们在念什么?”孟青瑶的脸色已经不好了。   阿朵公主也看不明白,只支支吾吾的解释道:“祈福,祈福的祷告……”   话不及说完,这屋子内忽然暗沉了下来,明明此刻是白日啊。   怎么暗了? 第六百五十六章 事情戳破   孟青瑶心中的不安再次疯长了起来,主位上,原本带着几分不耐的君玄澈,此刻竟是微微的闭上了眼睛。   不对,非常的不对。   “停下。”   孟青瑶立刻当机立断,也不管会不会得罪阿朵公主,她瞬间上前,她要将君玄澈拉回来。   什么狗屁朝拜,搞的跟招魂似的……   只是孟青瑶还没靠近君玄澈,那周围的几个祭司,忽然合力将她以内力推开。   “你们要干什么?”   见他们居然敢推他乖徒,毒老头第一个不干了,立刻上前就将几个面色不对的祭司,一掌打退了出去。   毒老头算是当时超一流的高手了,对付这几个祭司还是绰绰有余的,但是这样,孟青瑶依旧没有感到丝毫安心。   反而越发恐惧。   “感谢神主庇佑,恭迎神主归来……”   南疆王对几个祭司的下场,没有一点反应,依旧还在认真的朝拜,口中念念有词,周围更暗了。   孟青瑶没有在耽搁,直接上前,就要拉住君玄澈。   “夫君,我们走。”   只是她握上君玄澈手掌的瞬间,却觉的他手掌十分冰冷坚硬,仿佛按在了一个铁块上,纹丝不动。   “你……”   孟青瑶还没转身继续说,忽然感到一股诡异的力量,将她直接从君玄澈的身边弹开。   险些摔倒。   “你干嘛……你你……要不是看在你是我乖徒男人的份上,劳资揍你,”毒老头一过来,一见这次是君玄澈,口中只骂骂咧咧的道。   不过他的话也只说到一半,忽然像是卡住了一般,没了下文。   因为此刻的君玄澈已经平静的睁开了眼眸,只是他看向孟青瑶的目光,却是通红色,仿佛要滴出血来。   诅咒!那被压制的诅咒又出现了。   孟青瑶狠狠抽了一口凉气,她知道,诅咒发作的君玄澈会很危险,几乎可以无差别的杀人。   且实力,鬼神莫测。   但是……   她不是他的命定之人吗?只要有孟青瑶在的地方,他都不会这样的吗?   孟青瑶有些凌乱,她想重新靠近君玄澈,却被毒老头拦住,毒老头严肃的道:“别过去,他很奇怪……”   “我知道。”   孟青瑶咬着牙道,这天底下的任何人都可以惧怕这样的他,但是她不能。   她甩开毒老头手,走上前,缓缓蹲坐在君玄澈的面前,双手则抓住她冰凉的手掌。   与那赤红的眼眸相对。   一个冰冷无情。   一个柔情似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了,整个屋子里安静的落针可闻,一股血色的煞气,也在他们之间弥漫。   仿若修罗场。   “夫君,我们走,回家。”   孟青瑶又重复了一遍,这次,君玄澈的眼眸终于动了,像是泥塑活了,然后缓缓抬起另一只手。   以指化刀,缓缓的抵在了孟青瑶的心口,仿佛随时都要捅进去,拿了她的心一般。   而他也有这个能力。   毕竟孟青瑶曾亲眼目睹过,君玄澈手掌,轻而易举的穿破人的胸膛,浑身浴血的模样。   孟青瑶却只望着他,一动没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朵公主已经是完全震惊的,因为眼前发生的一切都超出了她的预想,不是只是朝拜吗?   君玄澈的红色眼眸,也与传说中的神主一模一样,只是,任凭谁都感受的到,这红色眼眸中,充满了暴戾与血腥,还有更为恐怖的东西。   “父王你到底做了什么?”   阿朵公主只好去质问南疆王。   此刻南疆王还在叩拜,闻言起身,他有些欣喜若狂的看着君玄澈,道:“欢迎神主降临。”   “你知道那神主是什么吗?”毒老头冷言问,明显不是什么好的东西,要不是情况还没搞清楚,他恨不得直接杀了这狗屁南疆王。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心中的想法成真了,南疆王在兴奋完之后,忽然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王上……”   “王上你怎么了?”   “父王?”   众人还没赶过去查看,南疆王忽然口中吐出一口鲜血,就倒在了地上,痛苦抽搐了起来,眼见是活不成了。   而这边,君玄澈与孟青瑶,像是完全不被外界所影响一般,一直都在做着某种,只有他二人才懂的较量。   好在,仅仅只是几秒钟之后,君玄澈忽然又闭上了眼,等在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眸已经重新变成了正常的黑色。   充满了人性的漆黑。   “夫君。”   孟青瑶险些落下泪来,虽然她不知道怎么了,但她知道刚才很危险。   “我怎么了?”   君玄澈竟都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疑惑的看着孟青瑶。   “你刚才的眼睛变成了红色,还想杀了我乖徒呢,”毒老头气的不行,上来就机关枪似的都说了。   原以为君玄澈知道这些,会很惊讶,毕竟他的诅咒已经被压制下去了,怎么又突然出现了。   但他的表现却好像并不惊讶,目光则是直接望向了,已经气绝的南疆王,随即起身。   “父王,你醒醒,神主,求你救救我父王……”   阿朵公主竟还哭着来求他们,虽说她在这件事上也很迷惑,但到底南疆王是她的父亲。   但孟青瑶却是再也忍不住了,刷的一下就将腰间的游龙剑拔出,直指阿朵公主的面门。   阿朵公主惊的一下忘了哭了,呆呆的望着他们。   孟青瑶则问:“之前是你一直要求让我夫君来见你父王,如今来了,却发生这样的事,你们是串通好的?”   不怪孟青瑶生气,他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远走北国,才让北国老祖堪堪将君玄澈的诅咒压制。   如今,岂非功亏一篑。   要不是心中还有疑虑,只怕怒急的孟青瑶已经恨不得杀了阿朵公主。   “不,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也不知道我父王为何要这么做……”   阿朵公主摇头。   自认识这阿朵公主,她似乎都十分冷静自持,还没见过她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   样子不似作假,孟青瑶只好咬着牙,按下了怒火,这想带着君玄澈尽快离开此地,他说的一点都没错,南疆就是个不祥之地。 第六百五十七章 更深的隐秘   “你们,你们都知道什么?”   阿朵公主似乎也在飞快的运转自己的脑子,很快他又将目光看向了几个祭司,这些人都是南疆王找来的,应该知道什么。   几个祭司之前被毒老头打退,便知这毒老头的厉害,便不敢再来硬碰硬了。   此刻闻言阿朵公主的问话,在看南疆王已经死了。   南疆王无子嗣,阿朵公主便是唯一的继承人,南疆未来的女王,当即不敢隐瞒。   一五一十的道:“回禀公主,我等不敢隐瞒,王上有命,我们不得不来……”   “他要你们来做什么?”阿朵公主厉声问。   “说是……”   几个祭司却有些支支吾吾了,显然真相有些不好说,但看着阿朵公主与孟青瑶凌厉的目光。   其中一人还是没忍住,道:“招魂,说是为神主招魂……”   “你们在胡说什么?”   阿朵公主皱眉,完全听不懂他们的言语。   孟青瑶闻言,更是心头一阵震颤,想起方才君玄澈的反应,与之前诸多看不懂的诡异之处,她仿佛有了一些猜测。   但她不敢肯定,也不愿意相信。   “公主我们没有胡说,”另一个祭司仿佛也豁出去了一般,实话实说道:“公主还未登基做我南疆的女王,所以一些事您不知道,但王上知道,我们知道……”   “那如今,我有资格知道了吧?”   阿朵公主严肃的问。   “可是……”   其中一个祭司,顾忌的看了孟青瑶与毒老头一眼,显然觉的他们是外人。   “皇妃与这位先生都不是外人,有话直说,”阿朵公主直接道。   祭司方才艰难的点头,道:“公主对神主之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实之前您所遇到的神主,并非完全的神主,只是神主在人间的躯壳,不将神主的真正灵魂召回,神主便不算彻底归来……王上是这世上,最后一个能与神主沟通的人了,他梦里见到了神主,一切都是神主的旨意……”   长长的一段话,听不懂的完全听不懂。   听得懂的,却是心神巨震。   孟青瑶脑子里第一反应便是,秘境树人口中的魔,南疆传说中的魔,诅咒中的魔……   那个魔,才是他们的神主,君玄澈不是,只是躯壳?   所以君玄澈才会觉的南疆不祥,所以真正的神主被召唤回来,那是不是,他,就会被那个东西取而代之?   而阿朵公主早已震惊的在也说不出话来了。   良久。   良久。   她才抖颤着问:“那你们将神主召唤回来了吗?”   她似乎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祭司犹豫了一下,“先是有些阻碍,似乎有什么东西压制住了,不过神主回归的意愿却很强烈,所以我们成功了,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   阿朵公主急促的问。   祭司则小心翼翼的看了君玄澈那漆黑眼眸一眼,道:“不知为何,神主又离开了。”   这不符合常理,但事实就是如此,但躯壳的力量是不可能抵挡神主的意志的,到底是什么呢,他们不明白。   “话都说完了?”   孟青瑶冷笑着问。   “说完了……”   阿朵公主则复杂的望着孟青瑶,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垂眸道:“抱歉,我无意给你们添麻烦,这件事是意外,神主的事……我不会勉强,你们走吧。”   “公主……”   “全部退下,”阿朵公主低喝一声。   “哼,你们就是勉强,怕是也拦不住我们,”毒老头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此刻也看出了个大概。   而众人望着毒老头,也的确是面露几分恐惧,这老头太厉害了。   “走吧。”   孟青瑶一分钟也不想多呆了,拉着君玄澈就要出去。   不过走到门口的时候,君玄澈却停住了脚步,孟青瑶多怕他不愿意走了。   谁知君玄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回头问阿朵公主,“公主,这可能是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了,希望你可以如实回答。”   “什么问题?”   阿朵公主的心很复杂,因为之前,她甚至是将君玄澈与孟青瑶,当做了朋友,不想这样……她至少不想害他们。   “我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你既然认得之前那个安魂的铃铛,那你可知道,同时期,出现过一口黑色的小棺材,和一只这种形状的罐子,”君玄澈怕说不清,还用手简单的勾画了一下轮廓。   阿朵公主看明白了,却摇了摇头,这两件东西没有什么代表意义,所以她说不上来。   但她不想让君玄澈与孟青瑶失望,只好转身去问身后的祭司。   这些老家伙唯一的优点,就是都活的长,而且他们的一生都是在研究南疆古国的东西。   应该会知道一些。   果然,其中一个祭司露出奇怪的神色,一看就是听懂了。   “说吧。”   阿朵公主这次的口气不在凌厉,而是一种柔和的命令式,令对方更加无法拒绝。   那祭司只好道:“回公主,我也只是从一些隐秘的古书中看过记载,在神主出现前的那个时代,出现过一场动乱,那动乱的源头便是因为妖孽降世,您应该知道吧,据说,那妖孽最后被天女所降服封印,黑色棺材,便是他的镇压之地……那罐子……应该是妖孽的骨灰,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那个时代很久远,因为动乱的缘故,很多东西都是残缺的……”   祭司说的语无伦次。   阿朵公主的目光,则再次看向了君玄澈与孟青瑶,仿佛在问,你们要的是这个答案吧。   “天女?”   孟青瑶面色一白,因为她听过这个名字,当初从阿南婆的口中得知的,而且阿南婆还说……   “天女是从何而来?”   “这个,我就不知道,对那天女的描述,太少太少了,”祭司摇头。   孟青瑶与君玄澈似乎才信了几分。   “告辞。”   二人直接淡淡一语,片刻都不曾停留的样子,转身就走。   毒老头跟在他们身后,一路匆匆而行,竟是一口气走出了南疆的主城,来到相对空旷的野外以后,才算平息下来。 第六百五十八章 看不见的刀   “喂,我说你们俩怎么古古怪怪的,到底怎么回事,至少跟我说一下啊,别跟我说没事啊,我不听,我不听……我就要听实话。”   不想第一个爆发的人,竟是毒老头。   不过说来也难怪。   让他老人家当了一路的对手,什么都不告诉,确实挺不地道,关键,毒老头还是那样的信任孟青瑶。   孟青瑶转过身,生吸了一口气,看了君玄澈一眼,对方点了点头,她才道。   “师父,你还记不记得,我拜你为师的那一晚?”   “记得啊,你们在打架,我帮了你们,”毒老头脑子还是很清楚的。   “那你还记得,那晚夫君有什么不对吗?”   “我那晚主要是看你了,看他看什么?”   孟青瑶:“……”以上废话算我没说,看来九转动魂萧也不用解释,她直奔主题道。   “我夫君,其实一直都深受一种诅咒的折磨,那种诅咒一旦发作,便会令人丧失理智,变的嗜血,就像刚才你看到的那样……”   “可刚才那些南疆的人说,他是什么神主转世?又是怎么回事?”毒老头也很快抓住了事情的要点。   三个人索性站在一起,将所有的线索重新汇总一下,或许能整理出别的线索。   “他们说的不假,之前我们一直都以为,那诅咒是被人暗算,或者打娘胎里就带着的东西,所以一直在寻求这方面的事,想要解除,后来发现,没那么简单……”   “诅咒不是诅咒,只是你们以为的诅咒,真相是,他,是那什么神主的转世,而那个神主,就是个似神似魔的东西?”   毒老头明白了。   “咦师父你怎么变聪明了?”   “不知道,自从练成朔月神功,脑子比以前活了,可能我放弃了容貌的年轻,都补给脑子了吧,”毒老头煞有其事的道,不过马上又回归主题。   “但是他们还说,你夫君只是个躯壳,他不会是个傀儡假人吧?”毒老头咋舌。   孟青瑶翻白眼,“怎么可能是假人,是真的……此事还有更多疑点,你不知道……白石山炼狱下面也封印着一个魔,与南疆这个神主绝对是同根同源……”   “哎呀。”   谁知毒老头根本没听她的话,反而想起了更要紧的。   “我明白东海那些人,为什么要千里迢迢跑南疆那鸟不拉屎的荒山野岭,挖那小棺材,是为了什么了,他们砸了妖孽的骨灰,是要释放妖孽……他们释放那妖孽是为何?难道为了杀死神主,于是神主就被杀死了,南疆招魂也没招回来……事情,可能已经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完美解决了。”   最终,毒老头竟是这么下结论道,并且深以为然。   孟青瑶的嘴巴都能塞进一颗鸡蛋了,师父,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逻辑缜密,滴水不漏,她竟是毫无反驳之地。   “妖孽便是神主,神主,便是妖孽。”   谁知一直沉默的君玄澈,直接开口,将毒老头的推测全盘否决。   “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可能是我身体里的那个人,告诉我的,何时告诉我的,我便不知道了?”   君玄澈显然也经常摸不透,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因为这次南疆之行,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诅咒,复发了。   “或许不是南疆人的错,而是那被打碎的罐子,”君玄澈又道。   只是神主便是妖孽,妖孽便是神主?   南疆古国的第一个时代,动乱是因为巫女不洁,生下一个妖孽,妖孽祸乱,引发动荡。   连累整个南疆陷入混乱,天女出现,将妖孽封印。   之后又过了不知多久,神主出现,将南疆救出水火,南疆古国上下,便将神主供奉为神灵,世代焚香叩拜。   如果孟青瑶推断的没错,按照他们掌握的证据,顺序便是这样的。   可南疆人,知道妖孽就是神主吗?显然不知道。   既然妖孽没死,那天女又在当年扮演了怎样的角色,还是说,天女与妖孽,联手撒下了弥天大谎,欺骗了世人。   等一下,如果妖孽没死,骨灰又是什么?   “好乱啊,”毒老头已经想不起之前的推断了。   不过最后他们到是得出了一个共同的结论,那就是,南疆古国的历史,就是一大笔神神鬼鬼,不知真假的烂账。   烂账。   “回家。”   没法在想的,索性先回南楚,走一步看一步,东海的那两个人,既然这么做了,那肯定会有发难的时候。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当所有的办法,都想尽了以后,剩下的便是没办法,如果命运当真要将他们逼死的话。   那孟青瑶愿意与君玄澈手拉着手,一起死。   三日后,他们就已经重新回到了南楚,而这几日,君玄澈体内的诅咒,在没有丝毫复发的征兆了。   仿佛那天仅仅只是昙花一现一般。   生活也像是重新回到了平静,只有偶尔在休息的时候,孟青瑶才会抬起头,望一望头顶那把看不见的刀。   时间就这样一日一日的过着。   在没发生过什么意外,君玄澈是不理南楚事非的,所以他二人常常窝在府邸里。   或出城策马,或走亲访友,听听小曲,说说事非。   仿佛才一个转眼的功夫,南楚的花花草草都冒了出来,整个天地都像是迎来了一个新的芬芳世界。   这几日,德王府云了郡主,与忠王府世子的大婚也临到近前了。   孟青瑶如寻常一般,过府相送,德王府内上下,今日也是张灯结彩,四处铺满了红绸,好不喜庆。   来来往往的夫人贵女,见到孟青瑶都会规规矩矩的俯身行礼,见过小皇妃。   蓝景悦也来了,与她打过招呼上后,二人相携走到了云了郡主出嫁前的院子。   小姐妹们聚一聚说说话,明日云乐郡主就是忠王府的人了。   只是不想,她们才刚进院子,却扑了一个空,从婢女口中得知,云乐郡主在老夫人的院里。   这就有点不同寻常了,她们是约好在此的,云乐却去了老夫人那,应该是出了更重要的事。   果然,那说话的婢女,神色古怪,说话也跟着支支吾吾的了。   作者话:亲爱哒们,南疆的故事有点扯,坚持一下,很快就写到东海的故事了,更扯,车速有点快,抓稳了。 第六百五十九章 浪子回头金不换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嘛,”蓝景悦看着急了,又道:“难不成,你连我南楚小皇妃的脸面都给不给了?”   孟青瑶一个打跌,蓝景悦这货竟是扯出了她这种虎皮。   那婢女哪里能承受得住,只好道:“不过二位可别说是我说的呀……”   “你就快说吧。”   “德王回来了……”   “德王,德王不是一直在府里?”蓝景悦一脸古怪之色,之前德王府大火的真相,知道的没几个人。   蓝景悦清不清楚不知道,但孟青瑶却是知道的。   所以闻言,她挑了挑眉,让那婢女下去,因为她大体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   “走吧。”   说着,孟青瑶就拉着蓝景悦往老夫人那边走去。   “到底怎么回事啊?”   蓝景悦还在问。   为了怕她一会儿因不知情,乱了情况,孟青瑶只好将真相伏在她耳边,都说了个清楚。   蓝景悦听的那叫一愣一愣的。   “竟有这样的事?”   “你小点声,”孟青瑶赶忙让她禁声,又压低声音道:“说白了,还不是那老德王是个软骨头,只肯与这一家子上下,共富贵,不能共患难,以前有钱有势的时候,他比谁都会摆谱享乐,一招大难临头,连夜就带着自己的貌美小妾,跑了。”   这么说老德王,真的是一样都没说错,妥妥的渣爹渣男。   孟青瑶都这样阴阳怪气的说,蓝景悦这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更是气的不行,恨不得替云乐把那渣爹给撕了去。   “怎么,那如今是在外面躲着,发现德王府没事了,这是又要回来继续做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德王了?”   蓝景悦问。   “大抵是。”   “我们不能让云乐受这等鸟气。”   “可这到底也是德王府的家事,我们过去看看,若是德王府的人,有意让我们插手,自会请我们进去,若是人家不请,咱们也不用进去了,”孟青瑶是这个打算。   蓝景悦点了点头。   不想二人这才刚走到德王府老夫人的院门前,就见一个打扮体面的嬷嬷,迎了上来,拜见道。   “见过小皇妃,蓝大小姐,老夫人有话,说若二位来了,就请进去。”   孟青瑶与蓝景悦不禁对看了眼,看来,老夫人这是没把她们当外人,如此家中,算是丑事吧,也没避讳她们。   当即二人点了点头就进去了。   原本今日最该热闹的地方,但此刻却莫名的安静了起来,因为所有人都不说话,只看着堂内的一人。   此人正是之前的老德王,只是比起以前那顶大的官威,此刻就要显得几分朴素了,竟是穿着一件寻常百姓的粗衣,却依旧站的昂首挺胸,一副随时能指点江山的架势。   “小皇妃了来了。”   “拜见小皇妃……”   如今孟青瑶可是京中的红人,谁家不想与她攀交一二,可比过去做郡主的时候,风光多了。   她一一点头,最后落在了德老夫人的身上,她姐妹人微微见礼。   德老夫人点了点头。   一旁的云乐眼睛有些微红,也与他们点了点头。   “咦,这是怎么了?”   蓝景悦按照之前与孟青瑶商定好的,假装不知道此事,故看到老德王的时候,吓了一跳。   “蓝大小姐,难不成你这都看不出来了?本王这是回来了,”德王见蓝景悦看他,立刻笑着道。   这厮居然还有脸笑。   到是他这一笑,孟青瑶看到老夫人眼底有一抹阴暗闪过,王妃田氏有些不安,云乐没有表情。   但明显情绪不好。   蓝景悦正欲说话,却被孟青瑶噗嗤一声的笑,给打断了。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德王一眼,笑着问云乐,“诶呦,你们德王府真是有眼尖的,知道你思念父亲,竟是找了个如此相像德王的人来,也不知那办事的是好心还是歹意,明明知道你们思念,哎,不过假的就是假的,我这外人都一眼看出来了,你们还合着要捉弄我们不成?”   一番话说完,蓝景悦表情一亮,不说话了。   云乐眼珠一转,也明白了。   老夫人眼底的阴暗,也瞬息间一扫而光了,就连屋子里其他的宗亲妇人,也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老夫人笑道:“小皇妃好眼力啊,连你都瞧出来了,你说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能不认得,这厮好大的胆子呀,竟是险些骗过我们……”   “什么,不是你们着人特意找的?”   孟青瑶故作一惊。   “青瑶你说什么呢,人死便死了,这些日子我们伤心也伤心过了,没的怎么会给自己多找不痛快,”云乐埋怨了一句,他们之前是伤心了的,不过伤心的不是德王的‘死’,而是这些年虚度的光阴,与错负的亲情罢了。   “这人也不知从哪编排的消息,仗着,长得与我父王几分相似,竟是这大喜的日子来触霉头,若非祖母慈悲,让他进来回话,依着我的脾性,早乱棍子打出去了。”   云乐似乎越说越气似的。   能不气吗?这么个渣渣爹,还有脸回来。   这话说完,站在原地的德王,脸色一下就变了,指着云乐就骂道:“你这逆女,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是你老子,你连你老子都不认得了吗?”   “姐姐说的没错,我们的父王已经故去了,你这招摇撞骗的骗子,却敢挑起我们德王府的伤心事,当心把你抓进官府,定你个亵渎先王的罪。”   一声厉喝传来,却是前院忙着的真正德王,也就是过去的德王小世子,楚云衍也来了。   虽还是个小小少年,却是一身的金尊玉贵,站在那,仿若一尊无情的玉像,看向德王的目光,更是充满了不屑。   “你这小畜生……”   “来啊,都是不长眼的吗?让一个招摇撞骗的来这胡言乱语,惊着祖母,你们负责吗?”   楚云衍小小的人,脸上含煞的道。   亲子都这么对他,可见他们是多恨德王了。   “不是,不是这样的……”   刚才还昂首挺胸的德王,此刻看着气汹汹进来拖人的护卫家丁,立刻变了脸色,叱喝道:“大胆,放肆……你们瞎了狗眼了吗?连本王都不认识了……母亲,你好好看看我,我是你亲儿啊……” 第六百六十章 宁要金子不要浪子   可老夫人没有说话。   德王又去求王妃田氏,以为她会念在多年夫妻的情分,出来给他好歹说句话。   常言道,浪子回头金不换,他今日回来,就是为了喜上加喜的,他原本以为,大喜的云乐,在看到他这个死而复生的父王时,一定是欣喜若狂的。   “可怎么……”   田氏低下头,一言不发,她对这个男人,早就没有一丁点的情分了,多年在王府熬着,做一个摆设王妃。   无非还是为了她的一双儿女,与老夫人的垂爱。   如今她的儿子已经做了德王,她高兴还来不及……   “母亲,浪子回头金不换啊……”   德王已经被护卫按住了,还在歇斯底里的大喊。   德老夫人这次到是真的说话了,却有些讽刺,“你说的没错,浪子回头金不换,可惜,你不是我儿啊,我儿已经死在那场大火了,我纵然老眼昏花,也不会认错,你就是倒贴我金子,我也不会要的。”   “撒谎,你们都撒谎……二婶二婶,你也不认得我了……姑母,你看着我长大的,去年你孙儿犯事,还是我托人给平的,你忘了……”   周围一群宗妇,看的心惊胆战,有一人忍不住道:“听说,德王背上有一胎记,啊……”   谁知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身旁的人,暗暗踩了一脚,仿佛是警告她没眼力见。   若是平常家事,他们为了各自的利益,或许会重新拥护老德王,但是如今,七皇爷家的小皇妃都说是假的了。   你跟对着来,不是跟七皇爷府作对吗?几个脑袋长呢。   如今南楚的风向,傻子都看得出来,这人若想好好活着,就得学会顺应大势。   那人立刻不说话了。   堂堂德王,做梦也没想到在自己家,也能被惩治的如此狼狈,便悲从中来,之前伪装的样子,却都碎了。   他挣脱护卫,爬到了老夫人的跟前,一把握住了老夫人的脚踝,哭的鼻涕眼泪道。   “母亲,你不能不要儿啊,你知道我在外面受了多少苦吗?沈氏那贱人,他竟是骗我,丝毫不顾念我与她的情分,到了外面,她见我无用,竟是将我赶出了家门,连夜带着细软金银跑了……我是忍饥挨饿,一路流浪回到家京城,你们却还要这样对我,呜呜呜呜……”   听到德王的这一番细说,连孟青瑶都忍不住瞪大了眼,还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啊。   不过这都不是他自找的吗?   那侧妃沈氏能爬到当日的位置,就知道是个不简单的女人,是个能下狠心的女人。   她当日逃命,不过是怕被老夫人打死罢了,德王只是捎带。   大约二人私奔到了外面,也过了两日热乎的自由在在生活,但日子一久,德王自小养尊处优的,奢靡之风肯定是改不了的。   沈侧妃多年敛的财,就是再多,也撑不起这败家爷们的出手阔绰啊,大约沈氏也劝告过,但是无用。   都私奔成平民了,还常常摆王爷的款,这没几日沈氏看着账面只出不进的银钱,就急了。   一急,又故技重施,卷钱跑路了,德王活了这么一把岁数,才算见识了一回人情冷暖。   以为回来就万事大吉了,哪里想到会是这个结局。   眼见是卖惨也不行了,索性开始发狠,“你们不认我,这京中还有不少人见到我,我出了这府门,我便去告御状,若无人给我做主,我便一头撞死在府门前。”   “那你便撞死在府门前吧,”谁知德王楚云衍只冷淡一语。   不过德王府上下都知道,也很了解他,在场的都撞死,他也不敢死,他怕疼。   投湖嫌水脏,悬梁踩太高眼晕……   所以他不会自杀的。   “你们你们……”   看着德王开始的从容,到后来的着急,在后最后的涕泪横流,张牙舞爪……只觉的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不想有人来禀报了一句。   德王楚云衍立刻道:“你说你要告御状?好啊,为了让你死心,本王便成全你,太子刚好过府,过去我父王与太子也算交情不错,不如看太子认不认得你。”   “太子,太子认得我。”   德王以为这次抓住了救命稻草,只是,他哪里知道,一切都是徒劳。   满堂宗妇讪讪低头。   德王被带出去见太子了,结局自然也可以想见的,太子见到德王后,只眯眼问。   “你是何人?”   “我是德王啊……”   “德王已经大火中丧生了,你竟敢假冒皇亲?可知要砍头,来人,拖下去,送刑部。”   “不,我没有我没有……”   楚云衍见此,忽然道:“太子殿下,今日我姐姐与忠王府大喜的日子,这没头脑的来捣乱,杀了晦气,赶出去就是了。”   “那就按得王的意思办吧。”   老德王就这样面如死灰,宛若行尸走肉的被赶出了德王府,听着身后德王府内的吹吹打打,欢声笑语。   在看着那喜庆的满目红绸,德王一声单薄的粗衣,只觉的瑟瑟发抖,他站在河边再次哭的涕泪横流。   德王府老夫人院子里,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   云乐带着孟青瑶与蓝景悦这才退了出来,苦笑道:“刚才的事,让你们见笑了。”   “自家姐妹,说这些做什么,”蓝景悦拉了拉她的手,心里只心疼他,摊上这么个渣爹。   “只是,那人……”   云乐道:“我父王已经故去,至于那人……我祖母慈悲,看他生的像我父王,也是缘分,说给些银子,望他以后好生活着吧。”   只是如寻常百姓一般的活着了,昔日的王府豪门,锦衣玉食,金尊玉贵……都成了他的黄粱一梦。   却也是他最好的结局,有些抉择,都是自己选的。   而这事传开以后,满京城的人,只会说德王府老夫人慈悲,那人是踩了狗屎运,才生的像故去的德王。   第二日,忠王府的花轿前来迎亲。   德王府门外,热热闹闹,人山人海,云乐郡主被自己的亲弟弟,亲自送出家门,风风光光的嫁到了忠王府。   满城都是恭祝这对璧人般的贵族男女。   “如今云乐都嫁人了,下一个是不是就该景悦表姐了?”孟青瑶望着远去的迎接队伍,还打趣了蓝景悦一句。 第六百六十一章 捉鬼游戏   蓝景悦面上一红,却也落落大方的道:“听我娘说,日子定在了下个月初三,说是难得的好日子,就是此去白石山,路途遥远,需提前两日出发,一路舟车劳顿,也不知等到了,要遭多少罪呢。”   “能嫁给自己心爱的人,一路在颠簸也不远,”孟青瑶笑了笑。   蓝景悦鄙夷了她一把,“自你成婚,说起话来都蜜里调油呢,算了算了,我们快些赶去忠王府吧,莫要耽搁了观礼。”   孟青瑶点头,“到时你远嫁慕家,我必亲自送你。”   “那是肯定的,反正你也是要观礼的。”   二人说说笑笑的就走了。   忠王府婚礼,出奇的顺利,老忠王高兴的据说在宴席上,喝了个酩酊大醉,七松怕他出事。   洞房都没入,连夜还跑了一趟皇爷府,特去跟孟青瑶求药。   据说回去以后,老忠王满口斥责,说我这老当益壮,就是在喝几十坛子也没问题,求什么药,扰人家的清梦。   七松把药丢下就急匆匆去陪自己的新娘子了。   见七松走了,老忠王赶紧麻溜的把药吃了,让老王府帮着顺气,嘴里念念叨叨的,老啦老啦,差点没干上去……我这老命必然是要留着,抱曾孙子的。   老王妃撇嘴鄙夷他,“真是老了老了没个靠谱的。”   “这不是高兴嘛。”   二老相视大笑。   一夜春宵。   清晨醒转,却被阵阵春雷敲响,隆隆隆的,绵绵细雨洒遍大地,一派春来好气象。   好日子总是如细水长流一般的,飞过缓慢又飞快。   仿若眨眼的功夫,便是来月,将军府那边也早早的备下了,京城谁人不知,将军府的大小姐,即将远嫁白石山慕家,进门便是慕家的女主人。   羡煞旁人。   蓝氏也忙的日日往将军府跑。   只是在这好日子的档口,皇爷府却深夜收到一封来自白石山的书信,是慕寒江传来的。   这信来的很是隐秘,应该是说是极其重要的事情。   只是翻开那信封,孟青瑶愣住了。   “慕寒江信中,述,自禹家覆灭四散奔逃后,他便命人日夜暗中留守在禹家山门,原本是以防万一,不想,一日前,他留在禹家的探子,看到了禹战。”   君玄澈将信中内容,又口述了一遍,二人心中的惊讶,便不言而喻了。   当日他们可是亲眼看到禹战跳下万丈悬崖啊,而且下面常年瘴气不散,他纵然不死,也轻易活不了。   然而这些日子的疏忽,他竟是活着返回白石山了。   “这禹战的命怎么这么硬?”   禹家在南疆的时候,还不知道白石山的事情,等他回去以后,面对禹家人去楼空,弟子死的死散的散。   他曾今最为信任倚重的禹北成,也长剑自刎了,他等于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他肯定还会继续想办法报复。   慕寒江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是给他们示警,想必白石山其他家,也收到了类似的信件。   “禹战就算活着回来了,他功力也应该大不如前了……”   “但依旧是个危险分子。”   孟青瑶有些焦虑的来回独步,倒不是怕禹战,实在禹战是个定时炸弹,指不定从哪冒出来。   “你觉的他会从哪动手?”孟青瑶问。   君玄澈想了想,“他现在应该还在白石山,他速度再快,也快不过慕寒江的传信使者,而白石山即将发生的盛世,便是慕家婚礼,彼时,白石山所有势力的首脑,都会出场……而他现在都没有动手,我猜,我便等着一个一击致命的机会吧。”   禹战以为自己在暗,却不知,他已经暴露了。   没错,换位思考,如果他是禹战,他也会悄悄藏匿,也许还要一面疗伤,一面伺机报复。   当然,这次的报复手段,肯定没有之前那么高调了,他会来暗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只怕他不敢来呢,”孟青瑶站起身,禹战不死,她寝食难安。   不如就放手一搏啊。   随着慕家与将军府的婚期临近,第二日,整个南楚京城就热闹了起来,因为慕寒江入京了。   身为慕家家主,亲自前来迎娶自己的新娘。   大礼就在两日后,所以他们需提前出发,孟青瑶与君玄澈,还有毒老头,皆在此行的队伍之中。   为了以防禹战的突袭,这两日的路程必然也是万无一失。   而似乎对手也能猜到,他们的防备,从南楚到白石山慕家的这一路,竟是格外的风平浪静。   直到即将抵达慕家的前一日,孟青瑶与君玄澈,再次收到一份书信,方才确认,禹战肯定会在慕家婚礼上出现了。   如此,孟青瑶也放心了。   只要他出现,便是瓮中捉鳖了,终于,可以做一次彻底的了断了。   第二日,车队正式抵达慕家,远远望去,慕家十里之外,就已经铺上了红绸,总算不误吉时。   慕寒江已经换上了一身喜服,端坐于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上,少年俊美,自有风流。   “恭迎家主,恭迎夫人……”   一大片高呼之声。   即将抵达慕家正堂,也就是提前准备好的喜堂前时,人潮逐渐分开,让出了一条甬道。   地上一卷红毯逐渐被推开,尽头处,慕家一干长老已经在等候了。   慕寒江这才下马,亲自将车上的蓝景悦接下。   此刻的蓝景悦,已经穿上了一身华丽的喜服,头戴金冠,细细的珍珠流苏,将她的面额遮住。   感受到慕寒江的走进,她缓缓伸出一只小手,二人手拉手走出马车。   这一幕,就在所有人的见证下。   两位新人方才并肩踏过红毯,朝正堂,朝长辈走去。   孟青瑶这娘家表妹,将蓝景悦送到慕家,便算功成身退了,此刻随着众人一同向前,去观礼。   只是一边走,他们也没闲着,悄然告诉毒老头。   “禹战应该就在这堂上,师父你可要观察仔细了?”   毒老头点头。   不光毒老头,今日前来参加婚礼婚礼的人,还有宇文家的,百里初阳也在场。   此刻看似是婚礼,实则一场捉鬼游戏已经悄无声息开始了。   作者话:回答读者问题,此文最晚过年完结,我尽量加快速度,么么哒! 第六百六十二章 现身了   阁老与云裳,依旧一左一右的跟在他们身后。   几乎所有内力高深之人,都在帮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另一面,君玄澈已经将他们这次,南疆之行遇到的事,告诉了百里初阳。   “你们见到了那两个东海的人?”   百里初阳有些讶异。   “亲眼所见。”   在南疆之前,那人一直都是存在于孟青瑶与君玄澈的猜测中,如今确认无疑。   孟青瑶还苦笑道:“也不知是怎么得罪了人家,一来便对我们下手,招招都是要命的。”   这是实话,至于他们有何冤仇,孟青瑶想来想去,似乎唯有君玄澈母亲的关系。   但孟青瑶又常常觉的,那东海的女人冲的并不是君玄澈,而是她自己。   或许与她身上的秘密还有一些关系吧,只能这么解释。   百里初阳听到这,脸色也变的不好了,因为原本这片大陆上的人,对那传说中的东海仙山,是比较尊崇的。   “既然如今他们要杀上来,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明抢也好暗箭也罢,我们接着便是,狐狸终归还是要露出尾巴的。”   “没错,狐狸总是要露出尾巴的,我觉的时间不会太久。”   言辞间,众人已经走到喜堂内,周围一片欢声笑语。   这时有一个慕家的小厮,找了过来,在君玄澈的耳侧说了一句什么话,就匆匆的走了。   此人应该是慕寒江和慕流云的人,相互通气用的。   “怎么了?”   孟青瑶问。   君玄澈道:“有人在酒水中下了毒,一时无解。”   这是慕家的求助,若是婚礼前贸然更换酒水,或告诉所有人里面有毒,便会打草惊蛇。   他们今日要的是瓮中捉鳖,这婚礼便是那个巨大的瓮。   传话之人应该是慕流云,他想知道,孟青瑶或者阁老有没有能力,无声无息将酒中的毒化去。   但是下毒之人不知道,一会儿待宾客喝下酒,想必那下毒之人也就出来了。   他们的鳖也就捉住了。   孟青瑶到是有法子百毒不侵,可在座人数太多,总不能每人给他们分一颗解毒丹吧,那数量未免太大了,累死她也做不出来。   若是将解药撒到酒里,被稀释掉多少,还有多少药效,就又说不清了。   想了想。   到是阁老道:“能被下在酒水里的毒,想来不是什么烈性的毒药,多半是一些软经散一类的,我们将解毒的药,暗中过给各个家族核心的高手,若打起来,还有个帮手就行,其他人,软几个时辰就恢复了。”   阁老这么一说,也有道理。   若是烈性致命的药物,放在酒里多半功效会减半很多。   为了以防万一,阁老还特意去后厨取了酒来看,确认,果然是软坚散一类的药物。   “看来禹战果然受伤不轻,他那么刚的性格,都开始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了,”阁老嗤笑。   众人点头,还真是。   禹战没之前那么厉害,可算是个好消息了。   “不过他应该有同伙,”百里初阳猜测,禹家虽散了,却难免还有一些暗中窥视的。   解毒丹很快被秘密分发下去,因为只发几个人,所以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而众人说话间,堂内的大礼已经开始了,随着无数祝贺的声音。   蓝景悦被送入了后堂洞房。   慕家的宴席也就开始了,由慕寒江与慕流云叔侄,还有几个慕家长辈,慕玉泽,全权负责招待。   自然是热闹非凡。   只是酒过三巡之后,难免有人出现了不适的反应。   慕玉泽身为慕家的二把交椅,自然是心里都明白,叹了口气,与慕流云对望了一眼。   该来的总会来,但是既然是串通好了的,他们装装样子还是要的。   忽听有人低喝了一声。   “不好,这酒中有东西……”   “怎么回事?”   第一个人说话,便有第二个感到不适,如此传开,原本热闹的场面,一下就微微混乱了起来。   直到有人软倒在地,将整张桌子的菜肴都掀翻以后,不少人才有了察觉。   “你们慕家要干什么?”   有人以为是慕家的人做鬼,却见慕玉泽与慕流云也一副中毒的样子,已经快速坐在地上,运功调息了。   堂内的众家高手竟是一个样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青瑶他们这一桌,自然也是‘中了毒,’纷纷面色不好的呆在原地。   阁老有气无力的猜测道:“大家,大家不要慌……看着不像毒药,应该是软经散……究竟是何方歹人……跟我们来这种玩笑,出来吧……”   “软经散,怪不得无色无味……”   “禹家以前就有一种,全完无色无味,却药劲十足的软经散,我记得……”有人慌乱的道。   在一联合之前他们围剿禹家的事情,所以这件事很容易就联想到,是禹家余孽的报复。   “想不到他们竟这么大胆子,不怕……”   禹家剩下的余孽肯定是没这么大的胆子,可如果这个余孽是禹战的话,胆子那肯定是大大的有。   “哈哈哈,原以为白石山的人,都是一群蠢货,今日才知道,也有那么几个长脑子的,还能猜出是我禹家动的手,哈哈哈哈……”   随着一声洪亮,却还带着几分神经质的声音传来,孟青瑶与君玄澈,第一时间就锁定了声音的主人。   禹战。   就见禹战从高高的屋檐上飞了出来,这架势,这气势,在映着遍地的红绸,仿若又回到了孟青瑶与君玄澈大婚那日,他功成而来的威风凌凌,不可一世。   只是今日虽依旧是大喜的日子。   可禹战却没了当日的雄风,尽管他自以为自己还有,但他一身破破烂烂的衣着,脸上瞎掉的一只眼睛,成了一颗黑洞洞,灰白的长发,右腿竟还是断了,住着一根拐棍。   落地的时候,拐棍还在地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导致在场的所有人,哪怕半数都中了软经散,可一时半会也没反应过来了,这,就这……居然是昔日的禹战。   不要太狼狈好不好。   他瞎掉的那只眼睛,和坏死的那条腿,明显是有毒的瘴气所导致。 第六百六十三章 在演就脱纲了   他的功力为了活下去,可能也已经大打折扣,再也不是毒老头的对手了,只是都这样了,他居然还要在慕家作乱。   图啥?   孟青瑶都有些佩服禹战的小强精神了。   “禹战,你禹家多行不义,已经遭了报应,你居然还敢作乱?”   “……”   已经有人在叫骂起来了,没有人求饶,因为大家都看到了,禹战这么凄惨,肯定是不会放过他们了。   只恨今日竟被他钻了空子。   “哈哈哈哈……”   禹战看到这么多人都软倒在地,再次忍不住仰头大笑,只是笑的有些可悲,道。   “一群蝼蚁,还敢叫嚣,滚开,我今日都懒得一一杀了你们,我要杀的,是孟青瑶,小贱人……”   禹战果然一上来就开始寻找孟青瑶的声影。   因为他们所坐的位置,是靠前的主要位置,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   “孟青瑶君玄澈,你们此刻在见我,是不是很是惊喜意外啊?哼,你们把我害得好惨,我今日第一个就把你碎尸万段,”禹战一边说,一边咬牙切齿。   拐棍咚咚咚的在地上,发出连续的声音。   孟青瑶原本还想演一会儿戏呢,看着禹战一瘸一拐走来的样子,竟是差点没笑出来。   “禹战,你想多了吧,哈哈……”   孟青瑶捂住嘴,决定给禹战几分薄面。   不想身旁的百里初阳却也没忍住,噗嗤笑了,“诶呦,禹老弟,你看你何必呢,腿都瘸了,这这这……丑不拉几的,不然你把另一只眼睛也戳瞎,到时候在我玉衡城街头,谋个能掐会算的活,有我照拂着,也能了此残生。”   “混账,百里初阳,你以为你很厉害吗?现在你们都身中我特制的软经散,杀了这贱人,我也砍你一条腿,戳瞎你一只眼看看……”   禹战努不可抑。   “禹战,难不成你当我是死的不成?”   这时,一直在一旁的毒老头,终于忍不住,缓缓站了起来,道:“你特制的软经散的确是厉害,可是药的倒这天下的所有人,却还药不倒我,而杀你,我一人足矣。”   “没错。”   这时众人才像是想起了毒老头这个人,他可是整个天下超一流的高手啊,一般的药哪里能药的了他。   所以才说这禹战,也不知是聪明还是傻。   不过孟青瑶和君玄澈所认识的禹战,虽然平日疯疯癫癫的,可其实也是不傻的,他应该还有后招。   果然,见禹战面上并没有什么意外的变化,反冷笑道:“你想杀我吗?那便先看看这是谁吧。”   说着,大门被人一脚踹开,随即从外面走来了两个禹家的余党,他们手中分别挟持着两个人质。   竟是小微婆婆与他们的孙儿,宁儿。   “宁儿……”   毒老头低低念了一句。   禹战见此更得意了,他似乎很是喜欢这种操纵别人的事情一般,哈哈笑道:“没想到吧,你们以为我死在了南疆吗?告诉你,我活着回来以后,第一件事,就是谋算今日了,这老太婆和这孩子是你的至亲吧,你若帮我杀了孟青瑶,我就放了他们如何?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他们,咱们一起同归于尽。”   禹战又神经质的开始威胁了。   “卑鄙……”   “无耻……”   “不要脸……”   此刻白石山群雄,除了几个知道谜底的人,几乎都沦落成了木得感情的吐槽背景板了。   都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亲情这一关也是极其难过的,毒老头能看着小微婆婆与宁儿被杀吗?   所有人都纠结了。   孟青瑶明知谜底,还故作伤心,泪眼汪汪的看着毒老头,问:“师父,你当真要杀我吗?”   “乖徒,我也不想啊,可是小微与宁儿在他手里,我也没有办法。”   “我在你心里果然是比不上小微婆婆与宁儿的,呜呜呜,我太伤心了……”   “孙儿只有一个,徒弟可以有很多,乖徒对不住了……”   “师父你好狠的心呀!”   一旁的君玄澈与百里初阳,鸡皮疙瘩已经掉了一地。   毒老头:“……”这戏在演就脱纲了。   “好了,别说这么多废话了,还不快动手,我可没那么多时间,我数到三,若你还不动手,我就杀了他们。”   禹战狞声道。   他连续几次对孟青瑶下杀手,都功败垂成,这次无论如何他都要成功。   只因为,他那日九死一生从悬崖下的瘴气逃出来以后,又遇上了那东海的女人。   她看着狼狈的他,说,愿意给他一次机会,如果成功杀了孟青瑶,她就用东海的仙术,帮他彻底恢复。   禹战相信了,加上对孟青瑶的蜜汁仇恨,才让他酝酿了今日的事。   “一……”   “二……”   他已经在数数了。   “三……”   三字还未落地,毒老头像是承受不住一般,痛苦的对孟青瑶大喊道:“乖徒,对不住了,为了小微,为了宁儿……”   在这大喊声中,不知情的还以为,孟青瑶就要这样悲惨的死于,自己师父之手的时候。   谁知道,毒老头伸出手,却是将孟青瑶一把从地上拉了起来。   同她一起起来的,还有君玄澈,百里初阳……   与此同时,其他角落一直装着的高手,也都纷纷没事人似的,站了起来,仿佛在说,我们摊牌了,不演了。   唯有一群真的中了软经散的人,一脸懵逼的还都瘫在地上,一脸问好,肿么回事啊?为什么中毒的只有我们?   “你,你们……”   禹战先是一惊,他已经不止一次的见识了对方的狡诈,立刻就知道自己可能是中计了。   那就玉石俱焚吧。   “杀人。”   杀了那老太婆和那孩子,也够他们伤心一下了吧,只要能令敌人伤心,禹战觉的就值得。   两个禹家弟子一听,也把心一横,就要动手杀人,他们站的位置十分讲究,绝不可能有人偷袭救人。   只是他们才刚动手,谁知手里的人质,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曝起反抗。   怎么回事,这老太婆不是喂了软经散了吗?   等一下,不光老太婆反抗,怎么这孩子也反抗了,且内力浑厚根本不是他们能抵抗了。   就见小小的宁儿,竟是一手捏住了那兵刃,就听咔的一声,小手竟是将兵刃给直接折断。 第六百六十四章 东海的人   我去。   这样的一幕,不光挟持他们的人被震惊了,遍地摊着的吃瓜群众们,也都惊呆了有木有。   宁儿当然没这个能力,可其实他们挟持的小微婆婆与宁儿,根本不是真正的他们。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原本应该是楚楚可怜的人质二人,已经眨眼的功夫,将挟持他们的人给反杀了。   而反杀的瞬间,他们也同时揭开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假扮小微婆婆的,是个脸生的老婆婆,一看就个硬功夫在身上的,而假扮宁儿的,则是个个头不高的侏儒。   年岁竟也不大,生的粉粉嫩嫩的,只是目光格外阴骜。   “竟是焚天的阴阳无天?”   有人认出了他们,这二人老的叫阴无天,侏儒叫阳无天,是对师徒,都是可怜人,投身到了焚天城,做过恶事也做过善事。   所有有人认识他们,也有人忌惮他们。   不过这二人的出场,到是给人事情的再次转机。   就听阴阳无天二人,直接道:“我师徒曾欠过二公子一个人情,此番算还了,告辞。”   说完,二人就走了。   竟是欠着玉衡城二公子的人情,不过现在这些问题已经不容思考了,因为禹战好像,大概,嗯……又鸡飞蛋打了。   禹战直接傻愣愣的站在了原地,半天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他做的如此隐秘,怎么可能?   “禹老弟,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啊?”   百里初阳缓缓走了上来,笑问。   “你们……”   “你也不必问了,我来告诉你好了,我们早就察觉你的踪迹了,你以为你很隐蔽吗?如今禹家都完了,早在你动手之前,我们已经提前布局了,”毒老头好笑道。   随即看了看遍地摊着的人。   又好笑道:“你这药劲到是不小,我们这瓮中捉鳖,捉的也是怪辛苦的,你是自己了断的呢,还是让我们动手?”   毒老头说起了之前禹战的话:“我数到三,一……”   此刻的禹战已经被团团围住,再也没有丝毫退路了,他身边也在没了可用之人,当即他苍凉一笑。   大吼道:“滚,你们这群伪君子,我绝不自裁,我就是死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   说完,禹战疯了一般就要冲上来,他的目标是孟青瑶,不过很显然他伤不了孟青瑶的。   只能谁拦着,他就跟谁搏命,反正今日他是活不了了。   “啊……”   “小心。”   众人先是一凛,不过马上就彻底掌控了全局,因为毒老头竟飞速的挡在了所有人面前。   一掌挥出,禹战残缺的身子,登时如一只破麻袋一般,被打飞了出去。   慕家有人迅速抽出兵刃,就要上去查看,没死的话就补一刀。   禹战一代枭雄,终于要在这一刻,无比屈辱的死去了吗?   昔日世家同僚们,就这样站在喜堂下,默然看着,何其的讽刺啊,而就在所有人,觉的结局定下了的时候。   谁知外面又跳出了一个白色身影,蒙着面纱,带着兜帽,竟是从身后将重伤的禹战给接住了。   似乎想要带走。   “什么人?”   有人怒喝。   百里初阳也瞬间冲了上去,倒要看看,禹战都已经这样一败涂地了,竟还有人要救他。   “你究竟是什么人?”   谁知这突然冒出来的白衣人,一手犹如抓麻袋似的抓着禹战,一手与百里初阳迅速来了个交错。   也不知这女子用了什么招式,竟是轻而易举就与百里初阳拉开了一些距离。   风吹过,伴着漫天花碎,将白衣人头上的兜帽吹开,露出了她的一双眼睛。   那竟是一双女子极其美丽的眼睛。   百里初阳一看到这双眼睛,整个人就不敢置信的僵持在了原地,竟是不在追了,任凭白衣女人将昏迷重伤的禹战带走了。   “师父?”   等孟青瑶君玄澈赶来的时候,只见百里初阳依旧还神色恍惚的站在那。   “莫不是那妖女会妖术,把百里城主给迷惑了?”毒老头下判断道。   “没有。”   百里初阳这才如梦方醒。   “那你为何不拦着,我刚才见你冲上去了,以为妥妥的能留下他们,没想到你竟是一个照面,就把人放走了,这不符合你玉衡城主的风格呀,”毒老头吐槽。   表示,人被救走了,这锅我不背哦。   只是素来给力的百里初阳,今日为何临阵反常了,自然也是有原因的,就见他叹了口气道。   “不必追了,云裳……刚才你看到了吗?”   提到云裳。   孟青瑶与君玄澈这才侧头去看,今日一直存在感不怎么强的云裳脸上,竟看到云裳的表情,比之百里初阳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竟是有些面色微白,的点了点头,“我,我看到了,清清楚楚。”   “看到什么?”   孟青瑶与君玄澈的脸上,都是疑惑。   可云裳看了看左右,竟是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说。   也在这个时候,毒老头忽然在孟青瑶的耳边,说了一句话,“有东海的人,在窥视这里,要不要……”   “追。”   今日禹战的报复,也逃不过东海那边的唆使,已经不记得多少次吃他们的亏了。   如果能追到,孟青瑶还真有些想见识见识这东海来的人呢。   话音未落,孟青瑶与君玄澈,已经尾随毒老头,嗖的一声破空而去,紧追那东海的人而去。   而那暗中窥视的东海人,也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察觉他的存在,立刻转身就跑了。   “哪里跑?”   毒老头打头,运着浑厚的内力,紧追不舍,眨眼的功夫就出了慕家范围,竟是追到了荒郊野岭。   那东海的人虽快,可到底没有快到神鬼莫测的地步。   就在追出几十里地之后,他们三个人终于有些气喘的将那人,围在一处悬崖旁。   “跑,怎么不跑了,嘿嘿……”毒老头喘气着问。   孟青瑶与君玄澈则站在另外两端,封住了他逃跑的路线,一面仔仔细细的观察着此人。   一直暗地里都是东海的人做鬼,孟青瑶与君玄澈到还是第一次青天白日的直面这东海人。   还真是奇怪啊,明明他们距离不是很远,可对方的脸,竟是真的看不清的。   像一团模糊的水汽。 第六百六十五章 看清他的脸   究竟是用了什么神秘术法呢?   不过就算看不清,从身形上也能看出是那个男人。   而那东海人似乎也没想到,他们三个人竟是如此穷追猛打,关键,还把他追上了,他现在唯有一条路可走,就是身后的悬崖。   只是身为东海的人,被几个普通人逼到跳崖,骄傲的他是不能接受的。   只能嘴上冷笑道:“你们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我只是不想与你们动手,莫要逼我,打起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孟青瑶则好笑:“你是谁?不就是个暗地里偷窥的鼠辈之徒吗?说吧,你为什么来偷窥,你是何人?哪路鸡鸣狗盗的,你若是说出来,我们说不定就放过你了。”   明知对方是东海的人,但孟青瑶没有点破,点破了反而没意思了。   而对方也吃不准,他们究竟有没有发现,索性双方就这么糊涂着也好,毕竟你就是认出来,去问,也问不出个什么。   所以眼下他们的目的也简单,见识见识这东海人,究竟是个什么路数。   “你们还不配跟我动手,”那人傲慢的道。   “配不配,动过才知道……”   孟青瑶一面说,一面传音给毒老头,“师父当心,这东海的不可掉以轻心。”   毒老头点头,而言语间,三个人已经围拢到了那东海人的面前。   哪怕仅仅走到五步的距离,依旧还是看不清他脸上的面目,实在诡异。   三人几乎都毫无保留的同时出手。   那东海人一时也被打的手忙脚乱,不过初初交手,孟青瑶竟是发现,这东海的男人,实力果然不俗,竟是与毒老头在伯仲之间。   她越发不明白,既然他如此厉害,他背后的那个女人,应该更厉害,为什么之前他们不动手?   如果之前动手,他们可能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他们究竟在忌惮什么?   “好厉害!”毒老头也微微看出了深浅,露出惊骇的神色。   反倒君玄澈似乎对这人的厉害,熟若无睹,居然与他缠斗在一起,原以为不会有结果的。   却没想到,君玄澈眼底红光一闪,竟是一掌将东海的男人,一掌打的后退数步,似乎是受伤了。   这一幕,孟青瑶也被惊了一下,君玄澈的力量似乎变的更厉害了,与上次的南疆之行,有关吗?   君玄澈自己也露出差异之色。   “你,你这低贱的妖魔,不配碰我!”   东海的男人这下彻底被激怒了,竟对君玄澈说出了这样的话,难道在东海人的眼里,妖魔是低贱的吗?   原本孟青瑶还不想把他怎么样呢,如今竟是想真的杀了他看看,那模糊的面目后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那我们今日就要好好碰碰你,看看你这瓤子里,究竟又是什么妖魔小丑。”   孟青瑶低喝一声,三人同时发力,那东海人已经受伤,加之又忌惮君玄澈,竟是开始处处受制了。   最后毒老头掌中瞬间喷涌出一团绿色的烟雾。   如今他实力大涨,昔日的毒术,自然也是水涨创高,立刻将那东海毒的内力不畅,险些呕血。   “原来你就这么点本事啊,刚才不是说我们低贱呢,你呢,又是什么臭虫,”孟青瑶故意拿言语刺激此人。   就是想听听他怒急之下,还能说出什么,毕竟机会难得嘛。   而这东海人,生平还没受过如此屈辱,加上从骨子里就看不起这里人,被激的竟是真的说话了。   “我纵然是臭虫,也比你们高贵的多,你们见过什么世面吗?不过一群井底之蛙,等着吧,会有人来收拾你们的,尤其是你,妖魔,你死期不会太远,而且我敢肯定,你死相绝对凄惨无比,哈哈哈……”   他狂笑一声,这次到也不在乎面子不面子,骄傲不骄傲的问题了,转身跳下了身后的悬崖,逃命去了。   “哪里走。”   孟青瑶被气的够呛,拿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就用尽全身的内力,丢了出去,没想到竟一下打中了那人的后背。   “啊……”   那人竟是一声痛叫,就彻底摔了下去,只是摔下去的瞬间,也不知是因为受伤还是别的什么缘故,他脸上模糊的水雾,竟是消失了一下。   而上面的三个人,都是何等眼毒的,几乎一下就看清了那人的长相。   只是就算看清了,却也是一张陌生的男人脸孔。   唯有君玄澈露出了几分惊异之色。   “怎么了?你认识他?”   孟青瑶与毒老头立刻察觉问道。   君玄澈也奇怪的点了点头,“我认得他,他是焚天城的人,只是,他的生平很普通,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来历和情况,当年也是为了躲避仇家,才投身的焚天城,关键,去年他好像就失踪了。”   这话让孟青瑶听的更迷惑了。   一个寻常来历的焚天城人,脸上用了术法,就变成了东海人?而且实力还那么厉害?   这完全已经不符合常理了,准确的说,自从开始接触东海的事情以后,所有不符合常理的事,就接踵而至了。   想来想要彻底搞清楚,唯有了解那个传说中的东海仙山了。   “还追不追了?”毒老头问。   “不追了,东海的人,我们也算见识过了,”孟青瑶叹息,看了君玄澈一眼。   对方沉思却没说话。   毒老头问:“这人,不管究竟是谁,什么身份,感觉也是个小角色,一个小角色就这么厉害了,那东海当真是仙山吗?上面的人,还不得都是神仙了?”   这个问题越想越咋舌。   孟青瑶也是皱眉。   “若真是神仙,也就不会下凡了,他们的目的应该会更大,”君玄澈却是喃喃。   然后他见孟青瑶在看他,他便解释了刚才的事,“自上次南疆之行以后,我的诅咒虽然被重新催发了,但似乎,与以前是不一样的。”   “是啊,你刚才那一掌,尤为的凌厉啊?”   毒老头也看出来了,惊异了问了一句。   “这便是不一样之处,我如今,可以轻而易举的控制自己的诅咒之力,”说着,君玄澈为了证明自己的话。   他的眼眸,竟在孟青瑶与毒老头的面前,彻底变成了恐怖的赤红色。 第六百六十六章 迷雾重重   不光是眼睛变红,他周遭的气场也仿佛随之变化,变的嗜血妖异,仿佛有尸山血海一般。   而他便是那站在尸山血海中的魔。   “你……”   “你们不必紧张害怕,这样的我,是可以控制的,”君玄澈平静的淡淡一语。   随即他眨了眨眼,眼眸重新恢复了黑白色,周围气息也平稳了下来。   他依旧俊美如玉。   “而我在控制这诅咒之力的时候,实力也是随之变强的,深不见底,”最后君玄澈抬起自己的手。   “而这,也是我最近才开始发现的问题。”   闻言,孟青瑶深深吸了口凉气,道:“难不成,他们将那棺材里的罐子摔碎,之后南疆王的诸多行为,还是好事了不成?”   “是不是好事不知道,但事情已经是这样了,他们那么做,肯定也是有目的的。”   这件事才是一直都解不开的谜题,而他们就像迷雾中找路一样,很多时候都是猜测的。   如今既然不追那东海的人了,他们三人自然是打道回府,说到打道回府,自然会想到之前救走禹战的那白衣人。   回到慕家主宅的时候,里面的情况已经被收拾的差不多了,很多中了软经散的人,也都逐渐恢复了过来。   宴席虽在继续,只是谈论的大多都是刚才的那场事端了。   想来这次宴席,也是相当难忘的。   孟青瑶三人这才刚一回来,就被等在门口的阁老,给拉到了后堂,而抵达后堂后。   就见百里初阳,云裳,还有慕寒江,慕流云都在。   “怎么样?”   慕流云问了一句,当年,他便是被来自东海,看不清面目的人给伤的,一直都很担心他们。   毒老头摇了摇头,“放心吧,人追到了,还打了一架,那厮虽然厉害,这不是架不住我们人多嘛,他跑了。”   听到那人跑了,众人似乎才松了口气。   “对了,刚才怎么回事?”   孟青瑶又问起了之前的事,他们离开的匆忙,但救走禹战的那个人,绝对不简单。   而云裳显然已经想明白了,直接道:“如果我没看错,刚才那人……便是先飞花夫人了。”   “你确定?”   这回答不要太劲爆好不好,都被孟青瑶和君玄澈给雷傻了?先飞花夫人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冒出来,如果她还活着,又为什么不早点现身呢。   “不会是有人故意假扮,扰乱视听的吧,毕竟,当时只是匆匆一瞥,”孟青瑶的猜测也合情合理。   但百里初阳却默然摇了摇头,“我看的清楚,不是易容,她的眉眼,我太熟悉不过了,只是眼神看上去有些陌生,或许并不认得我们似的。”   这话真是越说越玄乎了。   众人一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是不知怎么继续下去了。   “我也觉的不是易容,就是夫人……准确的说,是夫人的长相,”云裳又纠正了一下。   “这人有相似物有相同,或许是相似吧,再或者,此人与先飞花夫人,有着某种特殊的关系,比如血缘……”   孟青瑶猜测到这,忽然口气一顿,像是一下想到了什么。   然后道:“你们,你们还记不记得,上次飞花宫带回来的先夫人手记中,记录着一个人,一个我们谁都没有见过的人。”   “阿诺?”   君玄澈立刻念出了这个名字。   所有人也都像是后知后觉了,那个叫阿诺的一直很神秘,与先夫人有着很近的关系,但是看着先夫人长大的人,却从来不曾见过这个人。   可如果,这个人,长得和先夫人一模一样呢?   或许云裳他们都见过,只是他们以为见到的,是飞花夫人?   也不对,若是飞花夫人成年以后,或许这样的把戏可以随便玩,但飞花夫人年幼的时候,就在提起这个人了。   身边有个一模一样的小姑娘,飞花宫的人就是在瞎,也不可能不知道的。   “想要弄明白,还是等她自己出来说吧。”   百里初阳长叹一声道:“不管她是谁,但若真的与她有关系,那想来也不该是跟我们作对的人,她今日出手救走禹战,应该还有别的我们不懂的意思。”   “我也这样觉的,关键那禹战已经废了,救走便就走了,也不稀罕他,”毒老头摆了摆手。   禹战在他们眼里,也确实彻底没了威胁了。   ……   另一面,那东海的男人,跳崖后当然不会轻易死掉了,只是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受了一些伤。   回去的时候,还有些呼吸不畅。   不过他所谓的回去,不过是走出山崖,才刚转过一个山头,就在那里遇到了那东海的女子。   男人立刻微微一礼。   “小姐……”   “他们发现你了?”女子冷冷一语,光从声音上就听出她的怒意。   男子一惊,赶忙将身子拉的更低了,道:“小姐恕罪,那毒老头所修炼的朔月神功,本也是我东海传过来的,不容小觑,这次被他们发现,也是因为事出意外,有人救走了禹战……”   “你在找理由吗?”   女子幽冷一语,转过身来,面上虽是一团模糊,但气势却如刀一般的凌厉。   “不敢,那人救走禹战肯定是为了对付您的,我这就去捉住那人,以防……”   “不必了,你捉不到她的,”女子却直接下了判断。   “可是……”   “你已经没机会了。”   “小姐,您这话什么意思?”男人显然还没明白。   “怪只怪你中用,人家随便拿话激你一下,你就敢胡言乱语了?”女子说完,杀机已起。   男人在她面前根本没有反抗之力,就算有,想必也是不敢的,立刻就被女子一掌打出了老远。   尸体狠狠的摔在了地上,面上的模糊,也瞬间消失了,露出了他里面的面目。   而人也彻底气绝了。   ……   慕家的喜宴热闹了两日后,方才差不多散去了。   孟青瑶与君玄澈原本是打算回南楚的,但又想起这些日子的诸多诡异之处,他们最终还是没有动身。   而是留在了玉衡城暂住。   一来,他们是想看看,那被猜测,可能是阿诺的女人,会不会主动来找他们。 第六百六十七章 老祖的话   二来,按照那东海女子的手段惯性,禹战这颗棋子废了,她是否还会在用新的棋子?   只是这天下这么大,哪里还有她的棋子?   孟青瑶与君玄澈如今在这天下的地位,已然是巅峰之位了。   只是在这等待的日子里,他们没有等来那神秘女子的上门,反而等来了一个老熟人。   北国的萧千山。   此人实力强横,上次若非是给他们面子,前去南楚助攻,否则轻易不会离开北国。   但这一日他突然上来,面容十分的严肃。   “不知萧前辈有何事?”   萧千山也不绕弯子了,直接道:“十日前,老祖仙游了,我是守完孝期,过来通知你们的。”   孟青瑶与君玄澈,都是一愣,随即露出惊讶之色,这消息来的也太过突然了。   不过老祖都活了百多年了,已经是人老成精的级别了,突然故去听着突然,但似乎也顺理成章。   毕竟没有人能抵挡岁月。   而这样的消息,萧千山竟是亲自送过来,又是所为因何呢?   “可是老祖临终前,有什么吩咐?”   君玄澈问。   萧千山点头,“自然是有吩咐,不然我干嘛跑这么大老远来找你们,这个东西给你们。”   说这,萧千山,拿出了一样东西,给了他们。   一个布袋子,布袋子打开,一个行装怪异的青铜块,看切口,应该只是一部分。   “这是什么东西?”   孟青瑶奇怪的问,然后拿起来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还挺沉的。   萧千山却露出一抹古怪的笑,“这东西啊,想要它的人,它便价值连城,不,天下城池都不值它,若是不想要它的,它就是一块破铜烂铁,我北国保存了很多年,原本是要一代代传下去的,可老祖临终前说,你是这世间少有的大气运者,在你手里或许更有用,就给你了。”   萧千山指着孟青瑶,他口中的大气运者,自然也是在说她。   孟青瑶微微讶异,“可你还是没说,这东西是做什么的呀。”   “用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了,我现在说你们也不懂,”萧千山皱眉。   “你不说,我们如何懂?”   “都说了,用你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哎呀,算了不说了,给你就收着,”萧千山说烦了,摆手不说了。   若非知道萧千山不是个坏人,孟青瑶还真不敢收。   心里则还在慢慢消化着老祖去世的消息,虽说与那老头只有一面之缘,也只聊过一次天,但却终生难忘。   记得当日他作为回报条件,给他们的玉佩,如今还留着,那玉佩的用处和目的还没搞清楚。   人却是没了,当真是世事难料啊。   “那除了这东西,老祖还留下什么吩咐吗?若我们能办到,必然尽力,”孟青瑶忍不住又问。   萧千山摇头,“没什么要你们办的,他老人家一辈子还有什么是没办的,不过倒是还给你们留了一句话,听着挺重要的,反正比这破铜烂铁重要。”   “那你不早说。”   孟青瑶与君玄澈内心一阵无语。   萧千山闻言突然凑近了几分,郑重道:“白石山即将迎来惊天大变,你们做好准备吧,最终何去何从你们有个打算,言尽于此,告辞。”   说完,萧千山起身就要离开。   “喂,你还没说什么惊天大变,没头没尾的,”孟青瑶大喊。   萧千山伟岸的背影,微微一侧道:“能让你们觉的是惊变的事,还能有什么,你们不是一直在调查东海的事吗?如今,他们就要来了。”   “他们要来?可上次老祖不是说,他们不会回来了吗?”   “那是当时,现在又不一样了,我的话说完了,到时候,什么天下,什么白石山,都已经不重要了。”   萧千山说完,就彻底离开了,应该是又回到了最北面的地方,闭关去了吧,这外面的风云,他不管。   如今巴巴的跑来又送东西又送话的,到有几分撂挑子的意思,不过他的话,给孟青瑶君玄澈造成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他们要来了?”   怎么来?以前都是他们这边的人,扬帆远航的去,但很多人都是折戟而归。   难不成这次东海的人,要亲自来吗?   或者说,什么事,能让他们屈尊降贵的来此?   如果他们真的来了,那可真的不是一件小事了,而是惊天大变了。   目送萧千山离开,孟青瑶与君玄澈并肩站在原地,一时相顾久久无语,毒老头过来还笑问。   “你俩干嘛呢,天塌了不成,什么表情呀,这玉衡城繁华如织,咱该吃吃该喝喝。”   孟青瑶飘了他一眼,道:“师父,你到是心大,如果我说,可能过不了多久,东海的人,就是比你厉害好几倍的人,一船一船的过来,你觉的那景色怎么样?”   毒老头闻言,竟是恶狠狠的打了个寒颤。   那不是狼入了羊群嘛。   没错,他们自己就是一群羊。   毒老头如今说是白石山第一高手都不为过,但他这个第一高手,连人家一个小卒子都只能勉强应对。   这差距。   “我收拾收拾东西,带着小微和宁儿,先回南楚老家,深山老林的先避个一年半载吧。”   毒老头缩着脖子跑了。   而刚说东海的小卒子,那边,慕家就有人送来了一具尸体给君玄澈辨认,可不就是那日,他们看到的,那个东海男子。   当时他们匆匆一瞥看到了他的真容,君玄澈还认出了他的身份,是焚天城一个微不足道的人。   “怎么死了?”   孟青瑶还惊讶。   “是从慕家一处山坡上找到的,家主让我们抬过来给二位辨认,”慕家送尸体的人,送完就走了。   这下孟青瑶与君玄澈又沉默了。   “是那个女人动的手,一招致命,”君玄澈随便查看了一下,几乎肯定的道。   一个跟毒老头相差不多的高手,被一招致命?   孟青瑶的心里,何其复杂。   “随便拉出去埋了吧。”   处理完事情,他们再也坐不住了,自然是先去寻了百里初阳,商量商量,一起拿了个主意。   不过同样的消息,百里初阳在听到的时候,何尝不是如他们一样的震惊。   “他们要来了?”   “萧千山是这么说的,那老祖应该不会骗我们吧?”   百里初阳也是沉默良久,方才长生一叹,“如果他们真的要来,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作者话:迷雾很快拨开,大家稍安勿躁啊!! 第六百六十八章 他们要来了   是啊,又能怎么办呢?这话说的,多少有些无奈,确是事实,于这片土地上的人来说,东海的人实在是太强大了。   或许当年正是因为强大,才会离开吧。   如今要回来了,谁又能挡得住呢?   不过先且不论他们的目的,蝼蚁尚可偷生,更何况白石山的芸芸众生,终还要想出个对策才是。   哪怕本来就是徒劳。   而既然想办法,不能只有他们在想,很快百里初阳就联络了慕家与宇文家,还有底下一些颇有实力的小家族前来会晤。   白石山如今是多事之秋。   但宇文家与慕家得知,东海的人真的要来的时候,反而都露出了比较平静的神色。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宇文上清一副我躺平了的架势。   慕家是慕玉泽与慕流云。   就见二人沉吟一下,道:“宇文家主的话,与不无道理,来便来吧,那东海来的人,总不会是弑杀之人吧。”   “可是只怕……”   就听一个小家族的族长,却忽然露出几分古怪的神色,支吾道:“刚才不是说,当年的齐家与东海有些关系的,齐家怎么死的……只怕东海的人来了,难免被问。”   怕秋后算账吗?   只是白石山当年,哪门哪派没沾染过齐家人的血?若非要算,谁又逃得了呢。   “说这些没用,若实在怕死,如今消息也提前给他们透出来了,天大地大,逃命去便是了。”   百里初阳淡淡一语,似乎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而他叫众人前来,其实也不是为了能寻出什么法子,不过是看看所有人的态度。   看大家都躺平了,他也就安心了,只怕出几个不知死活的,平白连累了旁人。   “散了吧。”   “散了,这就散了?”   宇文哲明问。   “你们宇文家躺的比谁都快,不散了还能怎样?”   “这这这……”   似乎是这个理,可到底还是躺的不安逸。   最终会晤还是不欢而散了,但想必自那日之后,个家族的人心中,都像是压上了一块大石头。   日日都会派探子前往海边查探,可一连日五日都不曾出现什么来自东海的船只。   而那日救走禹战的神秘女子,也在没有现身。   孟青瑶与君玄澈就这样生活在玉衡城,毒老头嘴上说是要跑路,可最终还是没逃,只让小微婆婆带着宁儿,前去南楚躲一躲。   可小微婆婆不愿意,二人天天因这事磨叽了好几日。   至于那一直藏在暗处的神秘东海女子,也不知是没寻到可用的棋子,还是她也知道,东海要来人了,已经不适合在动手了,便诡异的消失了。   这一日,孟青瑶想着那日,慕家送来的尸体,忽然就想明白了一些问题。   “你说,那男子面上的模糊,被去掉以后,露出了一张你见过的脸,那女子面上的模糊若也去掉,会不会也露出一张我们都见过的脸?”   她问君玄澈。   而君玄澈也是这么想的,那么,证明什么呢?   “他们,其实不是他们。”   孟青瑶继续突发奇想道。   “什么叫他们不是他们?”君玄澈听的似懂非懂,却也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你是说,他们或许从来都没有真正的来到过这里,只是他们的某种精神来了,但他们的精神,又必须附着在一个人的身上,是吗?”   君玄澈的猜测,算是正中孟青瑶的下怀。   而这样的猜测,若是放在以前,人家多半以为你是脑子有病,不过经历过南疆的事情以后。   仿佛任何事情,都不是没可能发生的。   曾今这个世界上,出现过魔,也出现过所谓天女,那为什么不能出现一些更神秘的术法。   毕竟东海,本来就被很多人神化过了,这么想,也不无道理。   “如果这样猜测是成立的,那么我到是想起了一桩事,”君玄澈记忆起,当日与百里殊打听东海情况的时候。   百里殊曾说,在海上捡到过一件东西,打开以后,只放着女子用的一副银镯子,后来东西就找不到了。   茫茫大海,东西没有沉没却偏偏被他捡到,本就古怪,之后寻不到也古怪。   在联想到那神秘女子活动的时间线,正是百里殊从东海归来以后的日子。   “那银镯子,难道是某种媒介?”   孟青瑶猜测,不过他们也不懂,只是猜测,却觉的八九不离十。   一番思量下来,反而越发觉的东海的人,深不可测。   时间又过了几日,这一日,探子竟是真的传来了消息,有不明船只缓缓出现在海岸线上。   所有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想必内心都是几分阴郁的。   唯有毒老头,高深的摸了摸自己的胡须,道:“这也不算坏消息,我到觉的更像是个好消息。”   “前辈,此话怎讲?”   几大家族的人,回去也睡不着觉,此番到是都凑在了玉衡城,反正百里初阳有钱,也管得了他们吃喝。   尤其这白石山第一高手还在此坐镇,他们多少安心一些。   此刻,所有人都将目光聚焦到了毒老头的身上。   毒老头沉吟良久,方道:“至少说明,东海的人也没那么厉害,跨海也是要坐船的,我之前还以为他们是腾云驾雾来的呢。”   我还脚踏五彩祥云呢。   众人听着,也不知是该哭该笑,还是憋着吧。   百里初阳则道:“诸位,现在你们也都听到看到了,既然东海的人已经来了,我们总要迎一迎的,你们谁愿意与我同去?不敢的,我也不怪。”   别看众人因东海的事,连日都比较愁苦,但好奇这种东西,有时候是恐惧所压制不了的。   既然躲不掉了,不如去看看。   “我同百里城主去,老了老了,活到这把年纪,能见到东海仙山的来人,也不枉此生的,若我死了,大家也不必给我报仇,”宇文上清第一个道。   白石山群雄的内心:放心,我们不会报仇的,也不会作死的。   “我也去……”   慕流云也飞快的道。   “我也去……”   周围也有好奇的人,纷纷应答。 第六百六十九章 集体躺平   对方既然已经在海岸线可以看到了,想来最晚今夜就能抵达,事不宜迟,确定要去的人。   当即便随百里初阳,快马加鞭的前往东海海岸的一座小城。   因为玉衡城一直都出海探索的习惯,所以这座城几乎是玉衡城,倾注财力专门打造的,里里外外也自然都是玉衡城的人。   不过今日,这座城中的人,几乎都要显得十分严肃,甚至是如临大敌。   因为其中很多人已经知道,传说中的东海人,终于要出现了,这是很多人口口相传的传说中的人啊。   天黑以后,他们方才抵达,孟青瑶就着夜色望去,此城的名字倒是直白,船城。   “走吧。”   一队人方一入城,就被这城中的掌事,无比恭敬的请上了一座临海的小城楼,虽是晚上了,可这里依旧灯火通明。   举目望去,景色竟是甚美,孟青瑶第一次来沿海的地方,立刻就被眼前的景象,惊艳了一下。   “城主,我们的人接连不断的出海探寻,差不多,三个时候以后,那东海的船只便会靠岸了。”   船城的掌事,小心翼翼的道。   百里初阳点头,“我知道了,你带着你的人,立刻回玉衡城吧,如果不想回去,留下也可以,只是此城,以后便算不得船城了。”   船城,本就是玉衡城先辈,因好奇,加之财力雄厚,而供出的产物,以后若不在探寻东海了。   此城也就没存在的必要了,如果这里的人因留恋此地不愿意走,以后也可作为普通的渔城。   只是没了玉衡城的财力支持,条件上肯定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这……”   “你们这些年也算有功,回了玉衡城,自然也不会亏待你们,”百里初阳以为对方没听懂他的意思。   但那掌事的却还是犹豫了一下,道:“可我们这里几代人都如此,除了造船便是捕鱼,离开了这里,我们没有其他谋生的出路,不如,就在此打鱼吧。”   百里初阳挑眉,到是没想到对方会是这个选择,“好,我尊重你们,只是今夜有大事发生,以免牵连你们……”   “城主,我们懂的,全城家家户户,自然不敢随意外出。”   “好。”   布置好这些,那船城掌事的就退走了,只留下几个好手,随时听命他们的吩咐。   此番前来‘相迎’东海人的人,粗略数一数,也就十几人,大家在这城楼上团坐着等待。   孟青瑶则倚在廊上,望着外面的景物,所有人竟是一言不发,可见气氛并不轻松。   “对了,师父。”   出去透气闲逛的时候,孟青瑶正巧遇到也出来的百里初阳,竟是无聊之下,想起了之前萧千山给的东西。   因为萧千山之前没太把那东西,看的多重要,还交代说等用的时候自会明白,孟青瑶也就多没多想。   但是安静下来后想想,或许对他们此番应对东海的人有些帮助。   “什么事?”   百里初阳看到孟青瑶,便走了过来,君玄澈见此也走了上来。   “之前萧千山除了留话,还给了一件东西,不晓得师父知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孟青瑶一边说,一边将那铜块拿了出来。   想想自己真是心大啊,同是萧千山送来的东西,竟是没早早拿出来给百里初阳看,不过现在也不晚。   而百里初阳在看到这东西以后,面上立刻露出无比古怪的表情,望着孟青瑶与君玄澈,确认似的问。   “这是……萧千山给你们的?”   “准确的说,是萧千山受北国老祖之托,给我们的,可我们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他只说用的时候就知道了,”孟青瑶纠正。   “嗤……”   谁知百里初阳却露出一抹,哭笑不得的表情,“这北国真是……什么都不想管了,竟是将担子给你们。”   果然,那日萧千山给他们的感觉,不像是传话,而是撂挑子。   “这是什么东西?”   “十分十分重要的东西,”百里初阳苦笑。   他竟是用了两个十分,足可见这东西的重要了,不过反而把孟青瑶和君玄澈给说糊涂了。   “有多重要啊?”   二人竟是齐声问了一句。   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了,百里初阳自然不会隐瞒他们的,道:“你们知道白石山的由来与传说中?”   “自然是知道,而且还大名如雷贯耳呢,天降白石,此地一夜之间化作神奇之地,出现了很多功法宝物……”   孟青瑶几乎要对那传说,倒背如流了。   “白石,这便是白石……”   “您在看玩笑吗?这是青铜,”孟青瑶又纠正。   百里初阳若是手里有扇子,恨不得敲这丫头一下,“等我说完,那白石一直都在白石山的一处隐秘之地,百年来,不是各大门派的人不想染指,而是染指不得,开启那白石所在地的钥匙,便是这青铜,各大门派,包括我玉衡城,都有一块类似的。”   “当年参与争夺这东西的,除了白石山的势力,还有两个神秘人也参与了争夺,他们各自带走了一块,所以这些年,纵然白石山内部想要开启看看,没有那两块,也是不行的,不过如今看来,当年那两个突然出现的神秘人,应该就是北国老祖一脉,与赫连一脉的人了。”   百里初阳说了这么多,孟青瑶与君玄澈也才恍然,竟是如此。   “那上次在慕家,您跟慕北岸讨要说的什么东西,莫不会,就是这个东西?”   百里初阳摆手,“那是开玩笑的,我才不要,要了也没用,各家守好各家的,反而都安宁了。”   想不到白石山当年在立下的时候,竟是还经历过如此腥风血雨的诡谲之事。   百里初阳说的轻描淡写,但却句句都是杀戮人命。   齐家也是那时候消亡的吧。   北国当年抢走这东西,或许是想分一杯羹,但如今北国老祖仙游,或者是他们的后人想开了。   竟将这件当年用命换来的东西,竟给了他们两个晚辈。   东西刚给完,东海的人就来了,这其中……   “看,有东西……”   这时前厅有人大喊了一声,竟是在海面上看到了灯光。 第六百七十章 好大的船   百里初阳与孟青瑶君玄澈,立刻朝着前面走去,站在城楼的围栏上,果然看到漆黑的茫茫大海上。   出现了点点的碎光,仿若海上升起的鬼火。   但随着一阵阵的海潮,随着那‘鬼火’的逼近,一只庞然大物就这样缓缓浮现在了众人眼前。   “好大一艘船!”   竟是比玉衡城造出来的船,都要大很多很多,而这样的大船,是不能靠岸的,否则必然要搁浅在海滩上。   果然,那船在稍稍露出一点庐山真面目以后,就停了下来,不久后,几艘中形的小船,被放了下来。   那船上点着灯,众人也只能看着那灯,在一点点的靠近,所有人心上的压力也在一点点的扩大。   “走吧。”   还是百里初阳当机立断,带着众人最先走下的城楼,来到青石打造的渡口。   望着那逐渐靠近的船只,问:“不知客从何处来?”   那即将临靠的船只,闻言缓缓停了下来,由此隐约能看到,那船上站着年轻人,身边没有船夫。   船,竟是他以内力,单独催动。   本以为会是一场,与东海的初次交涉,不想,对方含着内力,轻笑一声,道:“你们不是已经知道我们是从哪里来的了?竟还来问,前方,可是玉衡城的百里城主?”   众人闻言一惊,东海来的人,竟都认识他们这边的人,要知道,他们离开这片土地的时候,白石山还不存在呢。   不过不用想了,现在也明白了。   他们对东海的人事,一无所知,但对方却对他们的似乎都知道一些。   百里初阳只好浑不畏惧的一笑,道:“没错,正是在下,百里初阳,因有手下探子,得知海上来了不明的客人,我一想,海上能来的客人,除了东海的客人,还能有谁呢。”   百里初阳这话半真半假,没有出卖北国老祖。   不过换句话说,如今他们这边,无论关系如何,都已经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东海才是他们要全力应对的。   那小船上的年轻人,闻言又是一笑,“百里城主怕是没说实话吧,不过也无所谓了,我本也不是来问这件事的,诸位能亲自相迎,也省的我等一一去拜见了,诸位,请吧。”   “请,请什么?”   有人惊慌一语,难不成……   “自然是请你们上船一聚了,难不成,还要我们下来,不过放心,闲杂人等还登不得这船,我们只请白石山几大势力的首脑。”   那人说的已经如此明白了。   只是如今白石山,禹家已经消亡了,那东西……想来要么流落了,要么就还在某一处隐秘之地藏着。   不过孟青瑶不想关心这个问题,只望着那海上的小船,又缓缓靠近了。   “不必劳烦各位,我们自己有船。”   百里初阳沉声一语,随即看了身后几个人。   慕流云与宇文上清自然也做好了准备。   “如此甚好。”   对方淡淡一语,虽始终客客气气的,但任凭谁都听得明白,那高高在上的东西,是从骨子里透着的。   “师父。”   百里殊有些担心,拉了拉百里初阳。   百里初阳只笑了笑,英俊的模样,颇有几分无所畏惧的风姿:“殊儿不必担心,我与你几位叔伯,去去就回。”   “师父,我们也去,”孟青瑶却忍不住道。   君玄澈自然也是要去。   “那我也……”百里殊见此,也正要说话,却被百里初阳直接打断,“他们俩可以去,你留下……玉衡城,不能没有主事的。”   “可是……”百里殊愕然,却也只能如此了。   “大男人,别婆婆妈妈了。”   时间不等人,百里初阳已经率先踏上了自家的船,毒老头自然也跟着去了,孟青瑶与君玄澈紧随其后,慕流云,宇文上清也上船了。   毒老头看着那边,东海的人,都是以内力催动船只,他们这边要是划船用桨,岂非留了脸面。   “莫要……”   百里初阳正要说不要逞强,谁知脚下的船,已经被毒老头和慕流云还有宇文上清的联合催动下,动起来了。   “咱不能丢这个面子。”   百里初阳:“……”果然都是不靠谱的,只好也加入其中。   而那几个东海的人,见他们竟也能以内力催动船只向前,不禁都挑了挑眉,但眼底却是几分讽刺。   毒老头也不禁朝他们挑了挑眉,看,我们划船也不用桨,就是浪。   “呵,这片土地的人,有些意思呢。”   有人淡淡说了一句,众人开始朝那大船进发。   直到逐渐靠近,船上一条绳子垂落下来,之前的人,攀着那绳子一个个飞了上去。   “诸位,请。”   几人互相对看了一眼,依旧是百里初阳第一,顺着绳索就飞上去了。   待众人都落地,才看清了船上的景象,第一感觉就是,大,真的很大,从未见过如此大船。   巨大的甲板上,仿若起了一重精致的宫殿,不少着白青两色的年轻人,来回进出走动。   船上自是灯火辉煌,宛若仙境。   来往的人,无论男女,容貌皆是俊美。   若非来的人,都是有自持的,估计看到这一幕,便是彻底信了,以为他们真的见到了神仙。   “诸位愣着做什么的,请吧。”   那引路的年轻人继续道。   孟青瑶也这时才看清这人脸,端端正正的,肯定是俊美的,但是见惯了美貌的孟青瑶,却不以为然。   道:“可你还没说,是船上的何人要见我们?总要有个名录吧,我们稍后见了,如何称呼拜见呀,毕竟我们可不似你们这般神通广大,能掐会算的什么都知道啊。”   “呵呵……”   一旁有个人笑的,大概没见过怎么嘴快的。   “还有二位怎么称呼,你们也没说,咱们跟个哑巴似的,就这么互相指来指去的吗?”   “到是我等疏忽了,在下鸣鸾,是东海王座下的弟子,叫我鸣鸾使者就好,至于召见你们的,自然是我们东海王,还有几位尊者。”   “哪几位尊者?”   既然问了,自然是刨根问底了,只是心中鄙夷,明明对方不是神仙,这名字起的还挺神气。   鸣鸾则道:“一共有四位尊者,柳尊者,胡尊者,容尊者,还有玉尊者。”   最后一个玉尊者,立刻令孟青瑶与君玄澈的眼神,微微亮了一下。   东海玉氏,便是这个尊者吗?   先飞花夫人手记中的仇家,一直追杀他们的人。 第六百七十一章 东海王   “请问这些尊者,都是以姓氏叫的吗?”   “自然。”   得了准确消息,孟青瑶与君玄澈几乎可以肯定,那玉氏一族,便是这玉尊者了。   也就是说,东海对此来的目的,说不定也是极其重视的,不然也不会来这么多所谓的‘大人物。’   “如今该说的都说了,就别浪费时间了,请吧,”那叫鸣鸾的使者,逐渐有些不耐的道。   随即继续开始引路。   众人也跟着一路前行,虽说他们来的这些人,除了毒老头邋遢了一点,其他人都是身份尊贵之人。   尤其宇文上清,更是自带仙风道骨的仙气,可不知为何到了此地,莫名给人一种凡夫俗子之感。   而这里的人,哪怕一身素衣,都显得十分出尘。   于是毒老头忍不住问:“那个使者,我就奇怪了,你们这的人怎么都这么飘逸,莫不是你们都是吃人参雪莲长大的,还是喝风饮露啊,闹的跟我们只吃萝卜白菜似的。”   另一个使者一笑,“差不多吧,东海仙山的种种,不是你们能打听的,若细究起来,你们可不就都是凡夫俗子,你竟还能练成朔月神功,也是不易,想来把这片土地都给吃穷了吧。”   把天下吃穷的人是禹战,说来他死了,真是亏得慌。   如果要是告诉这两个使者,毒老头的朔月神功,仅仅只用了两三个月就练成,不知他们那高傲的表情,会是怎样。   当然,孟青瑶才懒得自找麻烦。   言语间,他们已经正式步入了大船最中央的房子里,不过这里装点的更像是一座宫殿。   地板被擦的光可鉴人,烟烟袅袅间,众人的眼前就拉开了一副无比庄严的画面。   殿内,几个神仙般的人物,正在推杯换盏,似乎还有说有笑的,不过外人却听不到。   至于为何说这些人,都是神仙般的人,恐怕真要归功于毒老头之前的猜测,东海的资源应该很丰富。   这些人的成长环境,与这里人的成长环境,完全不同。   后天成就存在差异也是正常,其实,他们都是一样的凡人罢了。   他们一共来了六个人,此刻分为两排站立,百里初阳与宇文上清,还有慕流云,代表势力首脑,站在前排。   他们自己也在打量着殿内的人,随即微微一礼,却没有说话。   因为一旦说话,便好像是他们特来拜见一般,就把自己压的太低了。   虽说东海的人深不可测,但白石山的人也是也一身傲骨的,只行礼,不说话,看对方反应。   而东海的什么东海王与尊者们则齐齐一愣,也不说话了。   这初初见面的气氛竟是有些古怪呢。   俗话说得好,就怕空气突然安静。   好在片刻之后,那首位的东海王,打破了寂静, 哈哈笑道:“来者便是白石山群雄吧,快快请坐,看座。”   看来对方是选择怀柔了。   百里初阳微微一笑道:“群雄不敢,只是听闻东海贵客前来,我等不过是来进进地主之谊罢了。”   “嗤,哈哈,海王,一句白石山群雄,确实是抬举他们了,我观他们的武功,顶多是我座下弟子一般的实力。”   这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就见其中一个尊者,这样说道。   白石山几人,立时都有些微微蹙眉,但显然生气也是不明智的。   “胡尊者,此一时彼一时,你也不能这样说,我们此来,怎么说也算是有求人家,”那东海王哈哈一笑,打着圆场。   不过众人到是听出了不少信息。   第一,那阴阳怪气损他们的人,是胡尊者。   第二,他们有求于他们,恐怕只是比强迫,稍好听那么几分罢了。   想必这一刻,昔日的白石山群雄,第一次感到何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吧。   就在这你来我去之间,他们已经依次落座,并有仙娥般的侍女,为他们倒上了鲜红的果酒。   一股灵气益处。   旁上一个尊者,笑道:“尝尝吧,这果酒乃奇果酿造,还加入了天灵朱果,你们这边的人,寻常是喝不到的,对修行有大益处。”   瞧不起谁呢!   虽说,这尊者说的也好像是实话。   可众人听着就是心里不太高兴,宇文上清端起酒杯,尝了一口,只客气道:“果真好酒。”   百里初阳与慕流云却只是浅抿一口。   毒老头就一凑近,反而皱眉撇开了,“味道怪怪的,不及我那烧刀子呀,先放着吧。”   一副乡巴佬的样子,实则他之前被孟青瑶以各种天材地宝,养娇了,这果酒简直毛毛雨。   孟青瑶与君玄澈就更是富户了,空间里的天材地宝,应有尽有。   不过还是客气的浅抿了一口。   几个尊者看在眼里,露出几分诧异,仿佛没有得到自己想看的画面,不是说,这边的人,灵气已经极其匮乏,若喝到这般果酒,必然如获至宝吗?   他们之前商量着,还等看好戏,对方却好像不怎么视若珍宝啊。   有种淡淡的失望,却又说不上来。   唯有那东海王,尴尬的继续圆场道:“喜欢就好,若是喜欢,走的时候,可以一人带一壶。”   来显示他们东海的大度与神圣。   “多谢东海王,果酒虽好,却不好贪杯。”   谁知却被百里初阳给推拒了一下,不过对方只以为是客气,没太在意。   原本想着给他们的下马威,也没下成,那便就言归正传吧。   宇文上清则捋着胡子道:“方才听诸位说,此来,对我白石山有事相求,不知何事,我等若能帮上忙,必然是帮忙的。”   于是那东海王与四个尊者,终于面面相视了一下。   依旧是由东海王率先道:“不知诸位可知道,数百年前,其实我们都是一同生活在这片大地上的。”   “略有耳闻。”   其实之前是不知道的,是孟青瑶和君玄澈,将他们调查的东西,给分享了一下。   东海王点头,“既然你们知道,便也知道,这片土地,是先有了我们这方道统,之后才繁衍出了别的吧……” 第六百七十二章 挑拨离间   “其实比起这些,我等更好奇的却是,当年你们为何要离开这里?”   百里初阳问。   一个尊者笑道:“这还用回答吗?如你们所见,东海,有更好的地方,这里逐渐资源匮乏,已经不足以支撑道统的发展。”   所以你们是逃跑的?   那如今又为何回来呢?   东海王继续道:“而我们当年离开的匆忙,也留下了很多的东西,不过都是一些不打紧的,却有一样东西,是我们必须要带回去的。”   “什么东西?”   众人幽幽一问,却是心中都已经有了答案。   “白石山的那方白石。”   东海王笃定的道。   说实话,他们要带走,谁又拦得住,与他们见面,也是想和平解决这件事吧。   宇文上清苦笑道:“那方白石,从天而降,落于白石山,为白石山带来了百年的复苏与无数珍宝,可我们都知道,它不属于我们,它也不属于任何人,一块石头嘛,若东海的高人们,能带走它,也是你们的本事。”   之前那阴阳怪气的胡尊者,不屑道:“既然是我东海遗留的东西,我们自然带的走,只是听说,白石山的各个势力手中,分别都有一件打开那白石所在的钥匙碎片,还请拿出来吧。”   好生高傲的姿态。   慕流云沉吟道:“可我们来之前,并不知道你们是为此物而来,所以并没有随身携带,待我们回去之后取来,或诸位亲自前往都可。”   没错我们集体躺平了,你们可还满意。   不过显然他们不满意,没有直接得到,总觉的不太爽气。   “事情还不光如此呢。”   谁知百里初阳又继续雪上加霜的道:“那些钥匙碎片一共分做七片,分别在白山三大家族,和玉衡城与焚天城手里,最后两片,一片被赫连家所得,一片被北国老祖所得,不过北国老祖志不在此,已经这之前,将他的那片,托付于我了。”   “以各位之能,想要凑齐这七片钥匙,并不难,难便难在,这其中出了一个环节的麻烦。”   “什么麻烦?”   几个东海人,明显露出了几分不耐,以为是他们在耍花样。   “这麻烦便是,前不久,白石三大家族中的禹家,野心膨胀,想要直接扫除整个白石山,吞并我们,后被我们知道,给一举破灭了,所以禹家的那个钥匙,便也就下落不明了,不过此事,你们东海的人应该知道啊?”   最后一句,百里初阳明显是在试探对方了。   就见几个东海人,立刻皱眉,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   “一派胡言,我们刚到,如何知道?”   百里初阳也古怪一笑,“那就奇了怪了,数月来,白石山上出现了一个神秘的强者,自称是东海来的,便是她,给了禹家一些宝物,那禹家家主才会练就神功,企图吞并我们,中间还向我们索要过那钥匙,虽说禹家最后功败垂成,可那神秘高手却是真实存在的,说不定现在还在白石山呢。”   “更是一派胡言了。”   这一番试探说完,东海的几个人,面色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了,道:“我们好心有意结交,百般礼遇,你们却挑唆欺瞒于我们,实在该死。”   “诸位都是东海的高人,一人便能将我们都杀死,我们哪敢挑错欺瞒,不过实话实说罢了,只是我们也有很多疑问不懂,那自称东海来的高手,露面过几次,可说来奇怪,他们每次露面都藏头藏尾的,脸上像是凝了一层水雾,身影也是飘忽不定,难不成是有什么歹人,打着东海的旗号,在作乱?”   百里初阳又是一阵疑惑的大胆猜测。   但有些话,只有东海的人听得懂,脸上凝着水雾。   “移行附影之术?”   有人喃喃低语,似乎已经开始怀疑了,因为这片大陆的人,是不可能知道这种神秘术法的。   没错,百里初阳的话,七分真三分假,却也刚刚好了。   眼前这四个尊者,一个东海王,虽说都是东海来的,但是看神态,他们都属于不同的势力群体。   若是有人避开同伴,早就偷偷以秘术,登上这片土地探查,这是要干什么?独吞吗?   那就有意思了。   原本牢不可破的几个东海人,瞬息间,中间多出了一条细不可闻的裂痕。   虽不至于伤到谁,可裂痕一旦出现,便是出现了。   “之前那自称东海来的神秘高手,是个女子,我见过,若是在见一次,我定一眼认出,”孟青瑶还忍不住的填了一把柴火。   几个东海更是你看看我看看你,没说话了。   而这期间,孟青瑶自然也看到,其中一个尊者面色微微有异,难不成此人便是那玉氏的玉尊者了?   双方都没有在露出任何声色了。   最后,那玉尊者继续道:“这些事,不如容后再议,现在既然我们来了,那便说当下的事,那依百里城主的意思,现在唯一缺失的,便是禹家的那一块喽?”   “正是。”   “你们确定,你们没有谁私藏了?”   “尊者说笑了,我们自家的都拿出来了,私藏旁人的又有什么意思呢?”   “禹家家主说不定还活着,找到他,估计能找到那碎片,”慕流云直接道。   你们爱信不信。   东海王轻咳一声,再次将气氛缓和道:“既然如此,我等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就请几位白石山的朋友,多多费心了,一个月,我们至多只等一个月,必须找到禹家的钥匙。”   “若是找不到呢?”   众人又沉默了。   东海王轻轻抿起了嘴,这个总是爱笑的人,这一刻终于有了几分凌厉之色,“必须找到,你们需要什么帮忙的,尽管开口。”   “好,我们尽量完成。”   白石山的几个人,也是左右思量,只能这么说了。   “既然我们已经知道彼此的所求,便就告辞了,”众人方才起身。   东海的人也没打算这个时候,为难他们,便重新命人引他们出去。   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孟青瑶眼角忽然瞥到,宫殿的两端,放着几个屏风。 第六百七十三章 一眼认出   那屏风非常的细密,若后面有人走过,便可一眼看到。   而此刻,她恰巧就看到有一道女子的身影走过,虽有些模糊,但女人的第六感一旦发作,便可一眼认出。   “她便是这些日子以来,暗中相助禹家的东海高手,”孟青瑶下意识竟是开口说话了。   等话说完,她自己也惊觉失言,想要捂住自己的嘴,可已经迟了。   这一嗓子,不光她身边的人都惊讶了一下。   里面的东海人也愣住了。   东海王直接问:“屏风后是何人,出来?”   那屏风后的人,也没想到,这么模糊的背影,竟是被人看到了,下意识一愣,不过到底也没藏着,很快莲步轻移便走了出来。   出来的刹那,只觉的周围都亮了一下。   此女子,仙气渺渺,生的自是国色天香,加之东海生长的女子,一动一静的,还以为是九天玄女下凡。   容貌与孟青瑶,竟是伯仲之间。   她盈盈秋波般的眼眸,先是看了孟青瑶一眼,随即走到几个东海人面前,微微一礼。   “海王是说我吗?”   东海王见此一笑,“原来是玉侄女啊,我当是谁,没事的……哪里的小丫头,怎随意喧哗?”   似乎有些不悦的望着孟青瑶。   孟青瑶则一双水眸,一眨不眨的望着那姓玉的女子,如果说之前她冲动了,那么现在,她可以肯定,她就是一直在白石山暗中作乱的女子。   这应该是她的真身。   她是玉氏的人。   “东海王见谅,你也说是小丫头了,是个没见过世面了,方才失礼了,”百里初阳则这样道。   而孟青瑶本就年岁不大,说句小孩子也过得去,难不成你们还要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不成。   东海王自然也不会跟一个小孩子计较,至于孟青瑶说的话,他似乎也没放在心上。   只道:“是啊,小丫头,那就去吧。”   孟青瑶知道,如果继续她刚才的话题,自己讨不到便宜,不如作罢。   不想她刚要低头,却见那玉氏女子竟是朝她走来,越是走进,孟青瑶骨子里的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就越是浓郁。   有一种东西,叫做,宿世之敌。   这一刻,她竟是有这种感觉,足可见,这女子对孟青瑶造成了多大的心里压力。   “似乎这位小姐,对我有什么误会,认识一下,我叫玉染月。”   玉染月笑盈盈的道,着实是个美人。   孟青瑶在短暂沉默之后,反而目光坦然的抬眸,微笑道:“幸会,我记住你了,我的名字叫孟青瑶。”   “我也记得你了,果然是个有趣的小丫头,”玉染月笑着,却仿佛另有所指。   随即双方才正式作别。   白石山众人又坐着来时的船,回到了岸边,一路上大家竟是都很沉默。   没办法,势必人强,该低头就低头。   “要我说,不就一块破石头,给他们就是了,我们懒得守,在说这么多年,你们也没守出个结果啊?”   毒老头还劝他们。   宇文上清却是沉着脸道:“毒兄不懂,此事又岂是一块石头的事,搬起石头必动摇根基,只盼风波早些过去,又怕风波过后……”   “过后怎样……”   “会更糟。”   “哦?”   百里初阳一阵沉默,也不知在想什么,上岸时回眸道:“尽人事,听天命吧啊,就算有祸事,也是我们该承受的,毕竟我们已经享受了白石山,百年的恩泽。”   于是众人沉默了。   而东海的船上,又何尝平静了。   白石山的人一走,几个东海的人就在各种疑心了。   “你确定他们没有耍花样?”   “你在开玩笑吗?这里的人这么弱,我们随便派出一些人,就能荡平他们,他们自己也知道,耍什么花样,给他们一些时间,也给我们自己一些时间,此事急不来,毕竟杀光了,谁给我们办事啊?”   东海王冷笑道。   最阴险的竟是他。   “不过方才我看他们也不似撒谎,难不成东海真的有人提前来过了?是谁,不如现在大大方方承认,我们也不是小心眼的人,”柳尊者以古怪的目光,扫过几人。   最后落在玉尊者的身上,方才那小丫头的话,他可是听到了,正因为是小丫头的话,反而更加可信。   玉尊者却不怕他,反冷笑道:“怎么,事情还没办成,你这是要挑起内讧不成?”   “什么内讧,只是怕关键时刻,被自己给坑了……”   “少说两句吧。”   最后争吵很快平息了下去。   这时,大船的正厅前往,也就是东海王主位的身后,一扇屏风后,缓缓走出了一道身影。   这身影也没说话,但厅内的所有人,却在第一时间发现了他,并纷纷露出恭敬之色。   显然,此人,才是他们之中最尊重的。   “圣者。”   “我都看见了,”那被唤做圣者的人,低低一语,随即像是在思考事情,沉默了一下。   “圣者觉的此事可行吗?”   东海王小心的问。   圣者摇头,“不知道,可是你们别忘了,我们这次来,除了那颗白石,还要寻找那人,若寻不到……”   后面的话没说,但显然后果会很麻烦。   “是。”   只是东海王与尊者都知道,寻找白石不难,寻找圣者口中的那个人,才是真正的大海捞针。   但是他们不敢说推拒的话,因为一旦推拒,后果也很麻烦。   “尽快吧,我们不能在这里呆太久。”   “是。”   会议很快散去,但那圣者却久久伫立在屏风后,没有动弹。   这时,玉染月缓步从一侧走来,微微一礼,绝世风姿,令她在灯光下,显得更加风姿灼灼。   “圣者不必担忧,我们此行必然一切顺利。”   “你以附影之术,来过这里?”圣者问。   玉染月面不改色的摇头,“没有。”   “来便来过,有什么可否认的,我只是常想,如果有人第一个发现那个人,我想一定是你,”圣者淡淡道。   他的声音很淡雅,富有磁性,而且口气也随性,无论说什么,都像是在与你闲话家常,让你放下戒心。   可偏偏,他的身份,令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重若万钧。 第六百七十四章 憋屈的百里初阳   玉染月闻言,脸色变的立刻微妙起来,或许她做的最错的事情,便是在他面前撒谎吧。   但既然已经说了,那她便不会轻易更改,所以她沉默了。   反正在玉染月的心里,无论如何,他都是找不到那个人了,就算找到……   ……   另一面的白石山众人,上岸后,众人难免又凑在一起交代了一句。   而交代的内容,无非是尽快以最快的速度,将那些白石的钥匙碎片凑齐,最麻烦的禹家碎片。   就是挖地三尺要必然要找到。   至于海上的这条大船,人家暂时没有下船的打算,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只派人在此守着。   几方势力的人,才四散而去,去做自己的事。   赫连家似乎也无心在搭理东海的人了,听闻东海的大船已经停在了白石山,第一时间便猜到了对方的来意。   连夜就把那钥匙碎片送到了玉衡城,孟青瑶与君玄澈的手中。   而送东西的人,刚好是赫连章,孟青瑶便忍不住打趣了一句,“你们当真是害怕东海的人呀,这么积极的就把钥匙送来了?”   赫连章冷冷一哼,阴阳怪气的道:“小丫头,这话是你说的,我当没听见,若是旁人,我不打死他才怪,怕?我们会怕,只是不想与他们多做纠缠罢了。”   于是孟青瑶来了兴趣。   “为何,他们当年离开的时候,对你们做了什么吗?”   “做了什么,我不知道,毕竟年代太久远了,我们只知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觉的你们和那些东海来的人,能谋到一块去?”   这话到是没说错。   “不能,不过你还没见过东海的人,如何下判断的?”   “不用见,想也想得出来,如今东西送到了,别来烦我们赫连家,”说完,赫连章才匆匆的走了。   当年赫连家与齐家都是东海留下的家族。   说留下是好听,说抛弃,似乎更恰当,赫连家也是发梦也没想到,东海的人还能回来。   三日后,慕家的,宇文家的钥匙也都送了过来,加上北国之前送来的,刚好五块。   凑在一起,勉强能看出,是一个圆形的青铜样式。   “还差禹家与焚天城的……”   宇文上清忧虑的说着。   君玄澈则道:“焚天城那边不难,我会派人前去说项,禹家这个,就劳诸位继续寻找了。”   “二公子似乎与焚天城的关系,不一般啊?”宇文上清忍不住道。   似乎已经不止一次,焚天城的人对君玄澈示好了,实在惹人注意。   对此,君玄澈根本不在意了,只道:“宇文家主觉的不一般就不一般吧。”   不软不硬的回答,反而让宇文上清不知说什么了,随即暗道自己不清楚,都这种时候还在想这些问题。   说句不好听的,如今是整个白石山共存亡的时刻了。   两日后,焚天城那边的钥匙碎片也被送来了,只是孟青瑶依旧心里有点好奇。   问君玄澈:“你焚天城的师父,到了如今都不出关吗?”   在不出关,怕是等下次出关的时候,整个白石山已经快没了。   君玄澈想了想,其实他也是想了很多年都没想明白的问题,只道:“他这么做,应该有他自己的道理。”   其实更多人都怀疑,那神秘的焚天城主,其实已经死了。   所有钥匙已经凑齐,第二日,东海的那条大船上,便派来派来了使者,正是那日给他们引路的鸣鸾使者。   这年轻人看着笑眯眯的,谁知心里装着什么,他看着桌子上的钥匙,半天才沉吟道:“少了一枚?”   百里初阳挑眉,“那日不是说了,禹家突然覆灭,那东西便下落不明了,找起来会比较麻烦,白石山的所有势力,几乎都在一同努力寻找,当然,我等凡夫俗子,可能力量有限,不如,请东海的诸位大能出手,想来不出一日就能凑齐。”   这高帽子带到的。   令对方颇为的不舒服,可也说不出别的,只笑道:“城主所言,我会如实回禀的,还有,五日后,东海王与四位尊者将驾临玉衡城,往城主早些做准备。”   他们竟然要来。   “自然。”   百里初阳笑的不冷不热,估计心里也是无限MMP。   这几个东海人不好伺候不说,谁知会不会惹出别的麻烦,而百里初阳的这个猜想,也是完全正确的。   之前说,东海的人会协助寻找禹家的钥匙碎片,所谓协助手段,便是找到那些,四散逃窜的禹家弟子。   喂他们吃下一种秘药,一旦药物吃下,便等同丧失了魂魄,事无巨细的会将自己所有的秘密都交代出来。   待交代完,药效过了,那人基本也废了。   可饶是如此手段,竟也没问出了个什么来,唯一线索,只剩下了那日救走禹战的神秘人身上了。   而那神秘人,除了百里初阳和孟青瑶君玄澈他们,旁人并不知道其身份。   所以也成了一桩悬案。   五日后,东海王与四位尊者正式入玉衡城,这消息之前并没有刻意宣扬,可依旧还是有消息透出,导致不少玉衡城百姓,好奇出来观看。   “哇,快看,这就是东海来的仙人吗?”   “他们好漂亮啊,仙气飘飘的……”   “仙人仙人,收我为徒可好……”   一群孩童,以为是真的见到了传说中的仙人,一路好奇的追着华丽的大马车。   一面追一面嬉笑。   也不知是不是车上的尊者烦了,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段,一个孩童追着追着就没声音了。   呆呆木木的站在原地,等他们的父母过来查看的时候,发现怀中的孩子已经没了知觉。   “天哪,怎么回事……”   父母也不知因由,便嚎啕大哭了起来,几个天真的孩童,转眼的功夫竟是都没了。   车上的人淡淡一哼。   有人暗中看出了不对,拉着自己身边的亲友,便快速的退开了。   之前还迎接仙人,如今却如规避蛇蝎一般。   若是过去,哪个不长眼的敢在玉衡城当街行凶,那是要付出代价的,然而如今…… 第六百七十五章 黄鼠狼上门   百里初阳明知怎么回事,可也只能暂且将火气压下,他能做这城主,也不是光靠一股意气的。   “师父,”百里殊担忧道。   “先别说话。”   百里初阳按住他的话头,便又换上另外一幅脸孔,前去迎接东海的几个人。   一应吃住自然都是最好的,之前街上的事情,也是绝口不提。   东海的几个人,一看都是养尊处优的,如此待遇,也依旧一脸的嫌弃之态似的。   “百里城主,这些都是虚的,关键还是尽快找出最后一块钥匙碎片啊,”东海王缓缓的道。   “一直在寻找,”百里初阳也是无奈。   “还是要加快速度。”   ……   孟青瑶与君玄澈,虽也在玉衡城,却不知城主府居住,原本以为,暂且还遇不到那几个人。   不想下午的时候,那玉染月竟是主动登门拜访。   指明要见孟青瑶。   这可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典型的不安好心啊,孟青瑶听到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皇妃你说,这女人便是之前,一直暗害你的东海人,她现在来只怕……”云裳立刻担忧道。   “我知道。”   孟青瑶无奈的耸了耸肩,“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这舒服日子才过几天啊,尽是麻烦,把人恭恭敬敬的请进来吧。”   孟青瑶则重新更衣,走到前厅的时候。   玉染月已经坐在那品尝了,能供她这茶的,肯定是最好的茶了,但对方抿了一口,便皱起了眉。   可尽管如此,她依旧美的仙气飘飘。   “我这可没有奇果酿造的果酒,到着实委屈的玉小姐。”   孟青瑶进来道。   玉染月用眼轻扫了一眼她,自顾自的道:“不仅茶不好,这里的水质也特别的差,怪不得养出的人,也都蠢笨的很,不过这不重要,孟小姐,额不,七皇妃,可知我今日找你何事?”   孟小姐,七皇妃?   她这是自己承认,之前的人,就是她吗?   可就算承认了又怎样,谁又能对她怎么样呢。   这种从身份上就被人压着的感觉,孟青瑶感到颇为的不爽,不过还是要学会适应。   “愿闻其详。”   “听说你是飞花宫的宫主?”玉染月问,其实她早就知道。   “没错,”孟青瑶点头。   “七皇妃知道的,我们的祖先之前也是在这片土地的,所以对这里也是有些记载的,听闻飞花宫的前身,便是一片福地,后来被飞花宫盘踞,那福地却依旧在,我比较好奇,想过去看看,可以吗?”   玉染月到是半点不客气。   她口中的所谓福地,便是飞花宫地下的那个秘密,只有持飞花令才能进入,孟青瑶之前在哪里,得了一甲子内力。   不过比较可惜的是,自从孟青瑶去了以后,那福地里的金莲,便入了她的空间。   所以就算去了,可能看到的也只是一座空落落的石洞罢了。   不过这些告诉她,她多半也不信。   而玉染月之所以让她这个飞花宫夫人,亲自带着去,正所谓杀人诛心,打人打脸。   让她自己打开门,把自家的秘密拿出来,供人家挑捡赏玩,关键你还不能拒绝,足以诛心了。   原本按照孟青瑶的脾性,你好奇你自己去吧,能找到什么好东西,算我输。   可话这么说,事不能这么办,她主要是怕这女人,去了以后,会伤了飞花宫内的人。   所以想了想,道:“好。”   “爽快,想不到七皇妃还是如此大度的人呢,”大度到可以把自家宝贝拿出来送人。   玉染月完全可以自己去的,谁也拦不住她,不过她就是喜欢来看孟青瑶吃瘪的样子。   如此甚好。   “我素来大度。”   我究竟大度不大度,你很快就知道了,孟青瑶笑着。   “事不宜迟,走吧。”   玉染月起身就要走,此刻君玄澈不在府里,自然是拦不住孟青瑶了,唯有毒老头过来拦着。   “乖徒,让她……”   “我怕她伤了飞花宫的人。”   “那我陪你去,万一出事,也好有个照应,”毒老头坚定的道,云裳无论如何也是要跟着去的。   那玉染月到是孤身一人,连个婢女什么的都没带。   可谁知三人刚走出府门没多久,路上遇到了一个熟人,正是那东海王的弟子使者,鸣鸾。   说是南楚那边有些线索,他要过去亲自看看。   “这不巧了吗?我们刚好要去南楚飞花宫,玉小姐说,那里有片福地,要去看看,鸣鸾使者也一起吧。”   孟青瑶飞快的道。   “福地?”   鸣鸾一听,眼睛就亮了。   孟青瑶自然是打着让他去的目的,因为她知道,玉染月属于那玉尊者的势力,这鸣鸾属于东海王。   如果玉染月毫无理由的杀了她,东海王的势力,应该不会坐视不理的。   只是为了保证,这玉染月不敢对她怎么样罢了。   尽管孟青瑶心底也一直猜测,这玉染月一直对她有别的图谋,不会自己动手杀她。   可到底还是要留着一心的。   玉染月自然也猜到了她的用意,脸上笑的越发莫测,像只逗弄老鼠的猫儿一般。   道:“七皇妃真是小心之人啊,放心,我不会……明面上杀你的。”   这笑容,真让人毛骨悚然之感。   “玉小姐多心了,你怎么会杀我呢。”   “是啊,我怎么会杀你呢。”   玉染月已经自己乘着马车走了,孟青瑶他们则在后面跟着。   等君玄澈与百里初阳得到消息的时候,他们已经出了玉衡城老远了,怕是追不回来了。   马车一路的前行,孟青瑶被颠的,竟还半道迷迷糊糊睡着了,恍惚中做了一个梦。   梦里,那玉染月化作了一只猫,在追她,她是耗子。   “麻蛋,当耗子的感觉真不好。”   孟青瑶骂了一句就醒来了。   “皇妃你怎么了?”   云裳忧心的问。   孟青瑶睁开眼,叹气:“只是在想,我什么时候能变成猫,不,是变成猛虎,就算不咬死他们,也吓死他们。”   真是说梦话呢。   云裳没说话。   唯有毒老头煞有其事的道:“乖徒,只要有心,就一定可以成功的。”   “还是师父呀……”最会更我一起做半日梦。 第六百七十六章 死了娘般的惊呼   穿过了南楚的界线,抄小道,路上更换了一次快马,三日的时间就到了飞花宫之外。   “这便是你说的福地?”   鸣鸾还一路好奇呢?   孟青瑶问:“那使者以为的福地,是什么样子的?”   鸣鸾淡淡倨傲道:“我东海之地,一旦是福地,天象上几能看出来,你可听过地脉之莲?”   孟青瑶当然傻傻的摇头了,知道我也不说,要衬托的你有文化才行。   而鸣鸾显然是上头了,继续道:“天祥只是表象,真正的福地,灵气凝聚不散,就会化作各种物体,其中莲花是最好的,若是金莲,那必是大福之地。”   孟青瑶心里咯噔一下,不过脸上没有丝毫表现,依旧满脸疑惑的问:“地上这没水没什么的, 还能生金莲?能吃还是能观看啊。”   “吃?观看?不要太暴殄天物了,修行之人,若能将之吸收,那是大造化。”   “哦哦……”   一个讲的认真,一个听的认真。   虽说孟青瑶不欢迎他们,但却是无意的给她解惑了之前在飞花宫秘地的所见所闻了。   “七皇妃既是这飞花宫的夫人,之前应该去过那里的,可见过莲花?”   玉染月问。   孟青瑶摇头,“我连听都是第一次听,如何见过啊,玉小姐这不是开玩笑呢。”   “是啊,玉小姐,此地我看贫瘠的很,山里还有瘴气,不是穷山恶水之地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会有福地?”   鸣鸾有些失望,觉的他被玉染月骗了。   “究竟有没有,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玉染月却并不在意,像是早就笃定了这里有东西。   而如果按照原有轨迹的话,她的猜测也是完全正确的,只是错就错在,孟青瑶有一个空间。   这是她最大的秘密了,但是她觉的,这秘密怕不会长久了。   她要么在秘密曝光之前,变成猛虎,要么就毁灭。   众人各怀心思,一步一步就走进了飞花宫,飞花宫内的掌事们,自然很惊异于孟青瑶的突然归来。   “夫人……”   “我跟你们夫人来,是想见识见识你飞花宫的秘地的,”玉染月毫不掩饰的说出了自己目的。   仿佛这天下的所有好东西,都是她的一般,她只是来取自己的东西。   这感觉,真是要多欠扁有多欠扁了。   “夫人这……”听雪立刻露出忧虑古怪的表情,因为她也看得出来, 这玉染月的气息很强大。   如果孟青瑶不来,哪怕对方在强大,这些忠心的飞花宫手下们,也会拼死守护的。   那才是孟青瑶最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不管她此刻心里在想什么,脸上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道:“是啊,这位东海来的玉小姐,想见识见识,我就带她来了。”   “这是可不合规矩啊……”   “规矩都是人定的,可以更改的,在说,我是飞花夫人,规矩我重新定一下也行,你们若想进去,也一块进去吧。”   这一番话,孟青瑶说的着实是,忍辱负重啊。   玉染月则讽刺般的冷冷一笑。   “可是……属下不敢……”   飞花宫的所有掌事,都露出复杂的表情。   看到他们妥协了,孟青瑶也松口气,道:“路我认识,你们就不必带着了,云裳,你带路,我带玉小姐,还有这位鸣鸾使者进去看看就出来。”   鸣鸾原本不想进去的,不过还是跟着去了。   云裳带路。   想要进入那片秘地,是要穿过一道水路的,很快来到目的地,孟青瑶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在下面。”   “没错,我可不敢骗你们呀,”孟青瑶无比狗腿的道,心想,你们进去别失望就好。   众人下水,之前能进入那下面洞穴的人,都必须手持飞花令,孟青瑶以为下去后,难免遇到什么禁制。   不过这玉染月好像本事很大,应该可以破除。   不想他们下去以后,竟是畅通无阻,很快就找到了那地下的水洞,依旧黑漆漆的。   孟青瑶熟门熟路的从身上拿出,油纸包裹的蜡烛,以内力催动点燃,分别布置在各处,才勉强看清里面的东西。   鸣鸾则第一个发出了惊奇之声:“水下秘洞,最是藏风聚气,而且这里距离地脉很近,玉小姐,我开始有些相信你说的话了。”   玉染月没说话,开始四处打量,毕竟她此来目的,表面是给孟青瑶恶心的,但真正目的还是这飞花宫,为数不多的地脉福地。   如果真的还存在,那她的收获就真是不小了,想想就有些兴奋。   只是这么大点的地方,他们找了一圈,竟是什么都没有,唯有中间曾今生长过金莲,类似花坛的东西。   “什么都没有?”   孟青瑶点头:“是啊,我上次来,也是这样的,不过这里的空气很舒服,在这里练功,格外的事半功倍。”   鸣鸾点头:“没错,这里贴近地脉,灵气很浓郁,咦,这个地方,这个地方有金莲的痕迹啊……”   他忽然惊呼,竟是才发现。   孟青瑶暗自挑眉:你狗鼻子啊,这都能找出来?   “的确是金莲的痕迹?”   玉染月也看出来了,只是脸色一点都不好看,因为只是痕迹而已,现在什么都没有。   而且看这痕迹,似乎金莲消散的时间也不久。   “太可惜了,太可惜了……”鸣鸾直接一副,暴殄天物的表情,“我们为什么不早几年来,如此珍贵的地脉之莲,居然自行消散了……”   “是不是你搞的鬼?”   玉染月忽然将目光狠狠的定格在了孟青瑶的身上,仿佛要杀了她似的,那种压力,令孟青瑶有种脑壳巨疼的感觉。   这玉染月果然很强。   她得忍着,一把按住,正要发作反击的毒老头,抢先道:“玉小姐,你说这话什么意思?说有什么金莲的是你们,说没有的,还是你们,我压根什么都不知道啊……”   “那你为何有了一甲子内力?”玉染月问,她果然不好糊弄。   孟青瑶自然也有应对,直接道:“我来的时候,跟现在一样,唯一不一样的是,哪里放着一个飞花宫先辈留下的药,也不知什么药,脆脆的甜甜的,吃完以后,我就有了一甲子内力了……”   脆脆的甜甜的?   “地脉金莲的莲子?”鸣鸾死了娘般的惊呼。   作者话:估计要有人骂女主太弱了,呜呜,我保证,女主还没爆发起来,爆发起来,一个打十个,(#^.^#)真哒真哒,中国人不骗中国人 第六百七十七章 玉染月的目的   孟青瑶还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这嗓门!   下一刻,鸣鸾已经激动的跑过来,一把抓住孟青瑶的肩膀,问:“你吃的是地脉之莲的莲子?在没有任何基础和准备情况下,简直浪费啊。”   孟青瑶听得懂,其实鸣鸾的意思是,只要不是他吃,其他人都是浪费。   “你吃多久了?”   “大半年了吧,”孟青瑶犹豫道。   “已经这么久了吗?看来已经溶于你的骨血了……”鸣鸾失望的道,难不成若是还没容,他还想喝点孟青瑶的血?   东海人不是各个神仙似的的人吗?这么残暴?   “咳咳,你们东海不是仙山吗?肯定遍地都是宝物,我们这的凡物你们也看的上?”   孟青瑶怀疑道。   “你不懂,再好的宝物,也不及地脉中生出的好,不过就算……”   “既然没有就算了,区区地脉金莲,或许我们无缘吧?”玉染月忽然冷冷打断了鸣鸾的话。   鸣鸾似乎也知道说的有些多了,便闭口不言了。   几个人之间,一时陷入了沉默。   “那个,既然没有要找的东西,那我们出去吧,这里黑漆漆的,”孟青瑶只好道。   鸣鸾点头,正欲动身,不想一旁的玉染月,忽然道。   “你先上去,我有些话想要与七皇妃说。”   此言一出,毒老头与孟青瑶皆挑了挑眉头,面露警惕,这明显又是一场不怀好意啊。   “那好。”   鸣鸾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所以没在意,就出去了。   “敢不敢与我单独说几句话?”   待鸣鸾走了,玉染月有些挑衅的望着孟青瑶。   孟青瑶当然很直白的说,“当然不敢了,玉小姐威严,我看着就害怕你,在说咱有什么说的,出去说也一样。”   “胆小鬼,”玉染月冷笑。   是我,我胆小鬼,“如果我也生长在东海那样的地方,不知结果又是如何呢?”   其中这话就是感慨,却仿佛一下,踩住了玉染月的尾巴一般,她忽然讽刺一笑,“东海之地,你也配?”   好吧,我不配。   “你这女人怎么回事,说话就好好说话,骂人干嘛?”毒老头忍不了了。   “师父。”   孟青瑶拉了拉他的手,退一步海阔天空,若是对方忽然变态似的要杀他们,岂不是得不偿失。   “骂你们怎么了,连与我单独说话都不敢的蝼蚁,不过这样说也行,大不了出去的时候,把这老头杀了,这样,不就是单独了吗?”   玉染月忽然这样说了一句,并得意道。   “你这女人……”毒老头急了。   “师父,你先出去吧,我想玉小姐这样的人,应该是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孟青瑶只好改口。   毒老头拗不过她,按照她的意思,就算她死了,送得有个出去带话的呀。   其实她自己也很好奇,这玉染月要对她说什么?   毒老头只好也转身出去了。   这漆黑空洞的地下空间,终于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玉小姐有什么话,可以说出来吧?”   玉染月果然没有对她动手,只埋首在黑暗处,如一只幽灵一般,直截了当的道。   “我知道你的秘密。”   “什么秘密?”孟青瑶面不改色。   “你不必跟我装,我们现在做一笔交易如何?”玉染月继续她的话题,道:“我知道你身上有一枚银色发簪对不对?把那东西给我,我保证,我以我的性命保证,我东海的人,不会伤你们分毫。”   孟青瑶心中暗跳,原来,这便是玉染月的目的?不过脸上始终没有露出丝毫端倪。   “银色发簪,这个吗?”说着,她随手从头上拔下一根来,银色的,很是漂亮。   “我只有这一根银色的,其他都是镶嵌玉石的。”   她还老老实实的道。   不过这个女人还真是贪心,要她的地脉莲,要她的银色发簪……她若给了,便是与虎谋皮。   “你还在装糊涂吗?”   玉染月皱眉。   “装糊涂,准确的说,玉小姐刚才的话,我都没太听懂,”孟青瑶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这可不是你该有的样子啊,大气运者?”   玉染月笑的越发讽刺,仿佛她已经把孟青瑶压在脚下了一般。   “什么大气运者?”   孟青瑶心头一动,似乎上次萧千山来的时候说过这么一句,现在玉染月又说了。   在结合自己的空间,重生,和后来的崛起,难不成自己当真是大气运者。   “你既然觉的我是大气运者,还要这么对我吗?不怕我的气运,影响到你?”   孟青瑶还戏谑的问,不过其实这一刻,她已经有些发虚了,因为她已经感受到,玉染月对她的杀机了。   “所以我也很好奇,气运之说,究竟有多强?”   玉染月像是动心了,脸上的笑意,越发带着杀机。   完了。   孟青瑶知道这次真的是在劫难逃了,这女人真的要杀她,就算不杀,怕也不会让她好过。   而她自己也完全没有与她动手的打算,转身欲跑。   “哪里跑?”   谁知孟青瑶刚一转身,玉染月就来到了她面前,她竟是比之前不露脸面的时候还强。   “玉小姐,就算死你也得让我死个明白,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孟青瑶问。   “有些时候,你的存在,就是得罪我了。”   玉染月不在废话,对孟青瑶瞬间出手,虽说空间漆黑,但孟青瑶还是能避则避的,总之不能等死。   却没想到,就在玉染月的力量,即将打到她面前的时候,暗处,忽然飞出一块石头。   竟是一下打在了玉染月的手腕。   玉染月什么人,就是放在东海,也应该属于拔尖的存在吧,却被这忽然出现的石头,打了个措手不及。   “什么人?”   玉染月大怒,同时心头也浮现出了刚才的,大气运者之说,她与孟青瑶的实力如此悬殊,她都不能一招杀了她,横生枝节。   难道真的是气运作怪?   想到这,玉染月心里也是慌的,其实,她是不敢杀孟青瑶的,孟青瑶一死,事情必然传来,说不定圣者就会猜到。   到时候事情将会很难收场,所以她不敢明着动手,刚才,也不过是试探…… 第六百七十八章 是阿诺吗   试探一下,就出意外了吗?   只是这种常年暗无天日的洞穴里,怎么会有高手?   “到底谁,出来,别逼我把你揪出来,”玉染月的口气,已经变的狰狞。   孟青瑶就更是一脸懵逼状态,她也是没想到,这种地方居然会有人,而且还是高手……   难道?   竟也在这种时候,孟青瑶到是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救走禹战的女人,她初步猜测,对方就是那个阿诺,难道她救走禹战之后,怕被人找到。   竟是反其道而行,藏到飞花宫的秘地,这么想,感觉完全符合常规操作啊。   谁都想不到,也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要不是玉染月惦记这里的宝物,恐怕任凭谁也不会知道,她一直就躲在这?   也许,孟青瑶第一次来此的时候,她就已经在此了吧。   一瞬间,孟青瑶可以说是思绪万千,那边,玉染月找了一圈,竟是什么都没找到,她怀疑,这洞穴里应该有什么暗门。   “把他们叫进来,一块找,”玉染月发狠的道。   到是对孟青瑶消除了杀心。   不过也在这个时候,原本安安静静的漆黑洞穴,忽然竟是微微震动了起来,像是山体都在震颤一般。   “我们不会这么倒霉,遇到地龙翻身了吧?”   孟青瑶惊呼。   玉染月已经想都不想就的要出去了。   可惜她根本没有出去,因为他们脚下的地面,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轰然就塌陷了。   连同孟青瑶一起,也一并落了下去。   这洞穴的下面竟是空心的?   究竟是机关还是地震?掉下去的瞬间孟青瑶只觉的自己,真是倒霉透顶了,只怕要埋骨于此了。   飞花宫的列祖列宗啊,一定要保佑她。   “啊……”   孟青瑶还没落到地下,就感觉身上被人以内力托了一下,紧接着孟青瑶就被拉到了一个地方。   黑漆漆的她什么都没看清楚,只听到身后轰隆隆石块掉在地上的声音。   应该是有人救了她。   待那轰隆声彻底消停下来,也没见玉染月现身,莫不是她更倒霉,竟是给生生砸死了?   “不知何方高搭救的我?”   此刻孟青瑶才小心翼翼的问空气。   而空气中,则传来一个淡淡哼声,随即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看在飞花宫的份上,我只能帮你到此了,能不能活着出去,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往前走,或许会有出路,要是被刚才那个女人追上你,你也是个死。”   说完,那声音便消失了。   “你是阿诺吗?”   孟青瑶则急声去问,然而却在没了回音。   她只好听那个声音的意思,开始继续往前走,也好在之前身上还留有蜡烛,点燃后,能看清地上的情况。   可谁知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孟青瑶飞快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才使自己不至于尖叫出声,原来,这看似狭窄的道路。   遍地,竟都是死人的骸骨,也不知死了多久了,一个个张牙舞爪,奇形怪状的,哪怕只剩下骷髅了。   也给人一种格外恐怖的感觉,生前一定受了很大的罪,才咽气的吧。   孟青瑶不信鬼神。   平复好自己的心情之后,就开始往前走了,期间难免也会踩到死人的骨头,那骨头竟是直接碎成了渣渣。   可见,得有个几百年了吧。   根据数量,也不知那几百年前,此地发生过怎样的滔天动乱?死的人,又会是什么人?   南楚人?   还是白石山的人?   还是……   孟青瑶胡思乱想着,脚边一下踩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因为触感不一样,她便忍不住低头看了看。   用随手的小木棍,扒拉开尘土,竟露出一把剑柄,也就是说,这应该是把武器。   孟青瑶垫着手帕,将剑从土里拔出来,原以为多半是破铜烂铁,或者彻底氧化了。   却没想到,剑柄之下,依旧是锋利雪亮的剑锋,尘土一扬,露出了它原有的锋芒。   “竟还是一把宝剑?”   孟青瑶自己看了看,也不管别的了,直接丢到了自己的空间,收了。   只是她对此地,又有了新的认知,这里的一地骸骨,肯定不是南楚人,也不是白石山人,因为他们都没这种锻造工艺。   就是自己怀中的游龙剑,恐怕也经不起这样岁月的侵蚀。   说不定,这里死的都是东海人,准确的说,是东海还没离开这片土地之前的历史了。   想着这些,孟青瑶一点都不害怕了,端着蜡烛,一步前行,仿若幽冥地狱里走来的少女,踏着遍地的枯骨。   直到,她走到了尽头。   尽头的位置似乎也没什么,只是更加开阔了,依旧还是遍地的残骸,只是这里的战况似乎要更加惨烈。   “百年前,你们肯定都是当世英杰吧,可惜死在这,就什么都不是了,”孟青瑶还感慨了一句。   “那你又是谁?”   谁知耳边传来一个声音。   “我?”   孟青瑶还下意识的回了一句,可当一回答,她整个人就瞬间僵在了原地,一股凉风吹着脖颈,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可以肯定,她身边前后什么人都没有,而且刚才说话的声音,也不是女人的,而是一个阴森的男音。   一秒,两秒……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过去,孟青瑶开始怀疑,难道是自己听错了,也对……刚这么想。   “回答我,你又是谁?”   吓!!   孟青瑶僵硬的转动脖子,却依旧没看到活人,遍地的死人到是很多。   “你,是人是鬼?”   孟青瑶鼓足勇气问。   “人。”   “哦哦……”   孟青瑶这才松口气,“既然是人,那肯定是深藏在此地的前辈了,小女子,不过是无意间闯入了,实在抱歉,我给你赔罪,我只是想出去而已,前辈指个路,我绝对不打搅您的清修。”   然而对方,只冷冷一哼。   “你觉的我在清修?”   “难道不是吗?”笑容逐渐心虚。   “我困在这里很久了?”声音有些无奈。   “那你都吃什么?”孟青瑶疑惑。   “吃人,”对方有些生气。   “可是这没人啊?”   “那你吃你,白白嫩嫩的最是合口。” 第六百七十九章 大气运者   “前辈真是会说笑,我身上带了吃的,你不用吃我的,”孟青瑶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与这神秘人,扯皮起来了。   然后她想起当初在炼狱,遇到的赫连章。   他能活下来,是因为修炼了一种龟息之术,难道此人也是,而这里的死人,本身就都各个不凡。   能困在这里的人,也应该很厉害很厉害,至少与东海那些人一样了。   想到这,孟青瑶竟是有些心跳加快了。   刚才那个救她的女人,难道是故意引她过来的?为了此人。   “你过来,”那人继续发话。   “前辈你得先说你在哪?”   “往前走,看到一个深渊,你就停下,我在下面,”那人指挥了一下。   孟青瑶只好继续往前走,小心翼翼的看着地面,果然走到了一处深渊,也不能说是深渊吧,只是一个直径有几米的深坑。   比喻一下,也就,猪圈那么大。   下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那人,就在下面吧。   “那个,我……到了。”   “救我上去,”要求直接了当,且理直气壮。   孟青瑶都有些哭笑不得了,“您,也太看得起我了吧,我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怎么救啊,不然我出去找人,多一点人来救你……”   “再多的人也没用,只有你能救,你既然能来这里,那便是大气运之人,弱是弱了一点,不过假以时日,路还长。”   这人说话到是直白。   “什么叫大气运者啊?”   孟青瑶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这个词了,可却不明白,“你告诉我,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就当我救你的谢礼,怎么样?”   那个人沉默了。   良久才冷笑道:“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跟我讲条件了,你胆子可以啊。”   “还行吧。”   你还行吧?估计下面的人要是能上来,估计想一巴掌把她拍下来,初生牛犊不怕虎。   “哈哈哈哈……”   谁知这人被短暂的被激怒以后,竟是发出了一阵沙哑且难听的大笑,“有点意思……好,我告诉你。”   “你说,我听着。”   “所谓大气运,便是生来的运气就比别人好,什么好东西,好物件,好的人事,无论你想不要想,都会通过各种方式,来到你面前,供你选择,我观你内力,便不是自己修的,一甲子,这气运,已经不小了。”   说了果然跟没说一样。   “那你也是,无论我想要不想要,都是送到我面前的吗?”孟青瑶道。   之前玉染月不服气她的大气运,便要动手杀她,来证明自己是正确的,最后事实证明,她是最倒霉的。   孟青瑶开始有些相信了。   而她从南楚到白石山的一切,被人几辈子想不来的福气,她一下子就都有了。   爱情,亲情,武功,财富,名利……她应有尽有。   但是,她活着还是挺憋屈,尤其是今日。   那个人沉默了,算是默许了他的话,“所谓大气运,看似虚无缥缈,实则影响着万事万物,小丫头,这世上,不是任何什么人都能来到我面前,救我出去,让我欠你一分人情。”   终于开始抛出一些好东西了,人情?   “可是我还是不懂,世界上千千万万的人,这大气运怎么就落到我头上了?我平白接受了这么好的大气运,嗯,会不会被反噬什么的?”   “你怎么废话这么多?”   “前辈你说嘛你说嘛?”   软糯好听的嗓音,在这漆黑诡异的地狱中响起,竟是仿若开出了一朵花,格外的让人怜爱。   而下面的人,也做梦也没想到,他为了出去,居然跟一个小姑娘扯了这么久。   要是以前,头给她拧下来。   “我只能告诉你,这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之事,气运也是如此,不是偶然给谁的,而是必然要给谁的。”   “哦,那你的意思是说,我上辈子,肯定是绝顶的倒霉蛋,天底下所有的倒霉事,都给我碰上了,倒霉到了极致,这辈子,老天爷特意补偿给我的?”   那人:“……”你非要这么理解,我也没别的说的,你对吧,我主要是不想说了。   最后,他昧着良心,嗯了一声。   “那我上辈子真是太可怜了。”   孟青瑶感慨了一句,“那个,前辈,我们聊了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您怎么称呼呢,我叫孟青瑶,您呢?”   那人又沉默了。   仿佛这个问题,戳到了他什么,久久没有回答。   “那个,您要是不方便,我也……”   “齐……”   “其实忘了也没什么……额,你说什么?”孟青瑶猛然一顿,以为自己听错了,“您叫什么?”   “我姓齐。”   他又重重的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姓氏。   “那个传说中的齐家?”   孟青瑶狠狠的倒吸了一口气凉气。   “想不到,还有人记得我族的姓氏,”那人口气平稳,也不知道,知不知道后来齐家的命运。   “前辈,这里的人,都是因你而死吗?”   “我杀的。”   他口气淡漠到了极致,再问,就真的要生气了似的。   孟青瑶点了点头,她开始有点害怕了,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他若出去,又会引发怎样的动乱。   等一下。   孟青瑶又想起了东海那些人,趾高气扬的样子,似乎比这姓齐的还难对付,尤其那玉染月对她的杀心。   孟青瑶把心一横,竟是当真下了这个有些疯狂的决定。   “前辈,最后最后一个问题,你在这多久了?”   “你在那个漆黑的世界待一个月,你就忘了时间了,”那人淡淡一语,随即又说了一句,颇为诡异的话。   “我们聊了这么久,难道,你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同吗?”   “什么不同?”   孟青瑶左右看看,还以为有什么危险。   “我们说的语言,根本不一样,但是你能听懂我说的,我也能听懂你说的。”   这人的声音,越发的古怪,他在顺着这些线索,也在推算着孟青瑶。   “好像是的。”   不过孟青瑶却不惊异,因为早在南疆和赫连家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有这个能力。   “这便是大气运者与寻常人的不同。” 第六百八十章 吓死鬼   不过现在孟青瑶已经对所谓的大气运者,没什么探究兴趣了,说白了就是运气好。   随即问:“那我要怎么救你啊?”   “你跳下来就知道了,”那声音充满了诱惑。   孟青瑶反而忽的惊醒了起来,跳下去,这黑洞洞的地方,万一跳下去……   “你不敢?”那人看破了她的心虚。   “不是不敢,我就是怕黑。”   对方有求于她,应该不会害她,想到这,孟青瑶把心一横,先是拿出一个新的蜡烛,点燃,确定不会熄灭后,缓缓丢入了深坑。   当落地的时候还能看到火星,不算很深。   “我跳下去以后,需要给你带点吃的什么吗?”   “不必,按我说的做,就行。”   “……好。”   这次孟青瑶真的要下定决心了,驭着轻功,缓缓的就飞了下去,这深坑确实不深,但落下去以后才发现,内部的空间却很大。   像个大南瓜,口不大,肚子却很大。   而且空气严重不流通,孟青瑶用手帕捂住自己的口鼻,又点了几根拉住,可依旧看不清什么。   这黑暗,像是会吞没光明一般。   “前辈,你在哪?”   “就在你面前,”声音愉悦的说着,仿佛知道自己即将脱困了,开心的很。   孟青瑶端着蜡烛,缓步向前,于是下一刻,她就在黑暗中看到了一张,形若枯槁的脸。   像干尸一样,只有一双眼睛珠子还有几许微光……简直……   “啊,鬼呀。”   孟青瑶吓的尖叫,不是她胆子小啊,实在是对方太吓人了,加上环境又特别的诡异,孟青瑶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行啊。   “你见过鬼跟你说这么多废话吗?”   那人冷冷道。   孟青瑶之才勉强平复自己的情绪,重新捡起蜡烛,“抱歉,你样子太吓人了,我没忍住……”   “很吓人吗?”   他喃喃自语,似乎还摸了摸自己的脸,道:“想当年,我也是一代天骄,惊才绝艳之辈,不知迷倒过多少万千少女……”   当年那些被你迷倒的少女,知道你如今的尊荣,不知得多拧巴呀。   孟青瑶心里默默感叹,不过任凭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呆着,怕是都不好看,他能活着,已经很厉害了。   “我要怎么救你,你不是说听你的?”   孟青瑶又问。   这人也不在纠结自己的外貌了,只道:“齐天恒,记住我的名字,来日若有机会,我会回报你的。”   “来日什么呀,不如现在就报了吧,”孟青瑶喃喃。   “怎么说?”   “我是被人追杀到这的,那人挺厉害,东海来的,十个我也打不过,你出去要是碰上,方便的话,替我教训教训她,也不用打死,打死会比较麻烦,”孟青瑶随口说了一句。   “东海,他们已经去了东海?”齐天恒继续喃喃自语。   不过这话信息量很大啊。   难不成,这齐天恒是跟那些第一批去东海的人,一辈的,如果这样说,那他岂不是老妖精了?   “他们都去了东海好几百年了,估计那边风水好,原本不打算回来的,不知怎么的,如今回来找东西了,”孟青瑶试探性的道。   “你知道他们,难道你几百岁了?”孟青瑶巴拉巴拉手指头,至少得五百岁开外吧。   北国老祖也就二三百岁,关键人家还占据着北国的灵眼,才会如此,不过就算这样,前几日不也驾鹤西去了。   所以长生之说,本就虚无缥缈,但此人……但这么艰苦恶劣的情况下,都能……肯定很厉害。   “已经这么久了吗?”齐天恒问。   “嗯,很久了。”   “那齐家……”   孟青瑶一下有点紧张了,齐家被整个白石山逼死的,如果这人知道了真相,会不会血屠了白石山。   孟青瑶这一刻,有点心里打鼓,准确的说是后悔了。   “算了,肯定没有好下场,”谁知齐天恒这么说了一句,想来,当年他被求困于此,他也是能预料到家族结局的。   很多事情,一旦论出个成败,便结局已定吧。   “前辈,可会报仇?”   “我的仇人应该在东海,也不知道能不能去。”   “那你会杀你仇人的后代子孙吗?”   “如果他们很厉害,我就去杀他们几个,过过手瘾,若都是脓包,杀着没意思,随他们去吧。”   白石山群雄:我们竟是因为太脓包,而躲过了一场浩劫吗?   不过孟青瑶也看出来了,此人不是纠结那种小恩小怨的人,要么就是装的太好。   “好了,你这聒噪的丫头,别废话了,过来,转到我身后,看我身后是不是有一把匕首?拔出来,就行了。”   孟青瑶转到齐天恒的身后,果然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一个刀柄,只是他的身体已经干枯如枯木,拔出来真的有用吗?   她现在都怀疑这人是个老妖精了。   “用力,你可以拔出来,”齐天恒催促了一句。   孟青瑶放下手里的东西,垫着手帕,将手放在那已经看不清模样的匕首上,瞬间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   甚至她体内的内力,都开始忍不住沸腾了起来。   齐天恒更是陷入了微微的抖颤,他似乎也很痛苦,说来也是,背上插着这么一把刀,恐怕已经与他血肉相连了。   如今拔出……   “啊……”   孟青瑶大叫一声,双脚直接抵在了齐天恒的背上,用力一带,匕首与她,一并就摔了出去。   与此同时,齐天恒也脱困了,没有了那把匕首的束缚,他干枯的身体,竟是颤颤巍巍的想要站起来。   随着他站起来,孟青瑶看到,他的下半身,几乎与身下的树根连在了一起了。   那树根错综复杂,一看就不知多少岁月了。   人的肉体,与树藤长在一起,难不成他是用树根输送的养分……真是荒谬,不过想想,这里有地脉金莲,或许养分本就比别的地方好。   孟青瑶胡思乱想着,齐天恒已经艰难的一抖身子,彻底脱离了所有的束缚,整个人一个弹跳就出去了。   “喂……”   孟青瑶刚要追赶。   齐天恒却道:“小丫头,把耳朵捂住。”   孟青瑶不敢迟疑,立刻捂住了自己耳朵,就听到外面立时传来一阵鬼哭狼嚎的长啸。 第六百八十一章 单方面暴揍   声音震耳欲聋,在这封闭的世界里,根本出不去,震的地面隆隆的响,还不算,还刮起了一阵恐怖的妖风。   无数骷髅头,碎骨头,跟着妖风呼啦啦的漫天乱飞,这画面真是太美,一时不知怎么描述。   待长啸结束,孟青瑶的耳朵都出现了短暂的失聪,好半天才重新听到声音,气喘吁吁的爬上之前的深坑。   点起蜡烛,就见外面也没那么黑了。   齐天恒站在正中央的位置,仿佛刚才的那声长啸,令他格外舒爽一般,随即他手中就多出了一把匕首,竟是刚才封住他的匕首。   “前辈……”   “呆着别动。”   齐天恒让她别动?   “你不是说让我帮你教训一个,追杀你的人吗?那人听到声音,肯定会过来查看的,”齐天恒道。   想到他竟还惦记着,也许是想报恩完,好离开不牵挂吧。   “那个,前辈,你先养好身子也不迟……”   “不必了,脱困,我便觉的前所未有的畅快,哈哈哈……”   “好吧,我那仇人,是个女的,美女。”   二人正说着话,果然就有脚步声传来。   孟青瑶赶忙依言躲在了那深坑里,听着外面的动静,果然是玉染月的脚步声。   下一秒,玉染月就现身了,大约她真的是艺高人胆大吧,这样的地方,她竟也敢胡乱的闯进来。   并且一进来就看到站在场中的齐天恒,也不害怕。   大约东海的人,都以为这片土地上的人,都是废物吧,哪怕对方看着就不好惹,她也觉的是虚张声势。   “你是谁?刚才的声音是你发出来的?”   玉染月厉声喝问。   孟青瑶心里暗笑,你可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啊。   齐天恒露出那干枯的面目,冷笑看着玉染月,问:“东海来的?”   “没错。”   “东海好吗?”   玉染月:“……”   孟青瑶:“……”你骂我聒噪话痨,你怎么自己也话痨了?还不快打,打完了好出去呀!   孟青瑶心里无限吐槽。   “你问这个做什么?这种问题,你也配问?”玉染月高傲的毛病又犯了,虽说她有高傲的资本,可惜她对错了人。   “我没资格,哈哈哈……”   齐天恒笑的要多难听刺耳就有多难听,“你记住,我总有一天,我把你们这些去了东海的人,统统都杀干净的。”   “你放肆……”   玉染月有些心惊,不过马上她就说不出话来了,因为齐天恒出手了,他手中的匕首,铮的一下。   就朝玉染月飞了过去,速度不快,甚至眼睛都能分辨的速度。   玉染月轻蔑一愣,还以为对方就这么点本事呢,有些轻慢,一掌就像将匕首打落。   可惜,她的掌风落到了匕首上,犹如泥牛入海,一点反应都没有。   “奇怪。”   掌风打不过,那便只好躲闪了。   只是她刚一闪开,那匕首像是长了眼睛一般,也跟着突然转变方向,甚至连速度都变了。   “啊……”   玉染月下意识一低头,一头精致的发鬓,瞬间被匕首削去了一半,青丝散开,乱如鸡窝。   “你……”   “运气不错,在接我一刀。”   齐天恒冷笑,动作宛如在逗猫,匕首回到他的手里,又打了个方向,重新飞了出去。   玉染月却是在也不敢掉以轻心了,一把拔出了自己的佩剑,这剑锋一看也不是平凡之物。   当啷一下,剑锋与匕首相碰。   原以为会二者分来,没想到,匕首瞬间将她的长剑,劈的断去了一截,而断去的那一截,在内力的冲撞之下,瞬间倒飞,竟是直接划过了玉染月的面容。   那娇嫩的绝美脸蛋,瞬间被划出一道口子。   “啊……”   玉染月尖叫,她生来便是天之骄女,天下无双,为何会在这种穷乡僻壤之地,遇到这么个怪物。   战到此地,她已经不想打了,转身就要跑。   “在接我一招嘛。”   从始至终,齐天恒的双脚都站在原地,没有动弹过,此刻出言,有何没在发刀了,而是直接挥出一掌。   这一掌,方才看出他的深不可测,玉染月一声惨叫,绝美的身子,宛若被拍落的苍蝇,啪的一下就撞在了墙上,撞的一阵骨裂般的声音,想来也是伤得不轻了。   把玉染月暴打到这一步,感觉也差不多了。   “我走了。”   齐天恒给孟青瑶传了一句话,人就走了,原地消失了。   “喂……”   孟青瑶张了张嘴,到底没敢说话,寂静的空气里,只剩下了玉染月此刻撕心裂肺,痛苦的喘息声。   要多惨有多惨呢。   玉染月在孟青瑶的心里,已经是深不可测了,想不到这齐天恒更厉害,怪物啊。   “玉小姐。”   好在这时候,外面又传来脚步声,听着像鸣鸾的声音。   这塌陷,肯定不少人都下来查探了,鸣鸾从一旁的甬道跑出来,就看到,玉染月被打的惨兮兮的模样。   登时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玉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玉染月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尖叫出声,她真的是太屈辱了,虽说她是被神秘高手打成这样的,但是初初来到这片土地,就遭了这么一战,不能说一战吧。   完全单方面的暴打。   说出去也够丢人的,还被人看见了。   “我,没,事。”   玉染月几乎咬牙切齿般的道,可一头被削断的长发,已经无数诉说着自己的狼狈了。   鸣鸾这才识趣的闭嘴了,不过那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想必充满了各种八卦的氛围。   东海第一天才少女,甚至有人说,她是除那人之外,最有希望成为天女的人,如今……   他真好奇,是什么人把她打成这样的。   “真没事,我扶着你?”   “不用,此地凶险,我们当尽快出去。”   玉染月飞快的道,完全丧失了几许寻找孟青瑶的心思了,稍微恢复了一下,就一撇一拐的出去了。   等他们出去以后,孟青瑶才小心翼翼的爬上来,想着毒老头大约也在着急的找她。   她便不敢耽搁,从另一条甬道跑了出去,不想刚跑进去,就跟一人撞了个满怀。 第六百八十二章 闯下祸事   “诶呦……”   “乖徒,是你吗?”   “师父,是我是我……”   师徒相见,真是泪眼汪汪啊,毒老头是担心的不行,孟青瑶是心虚的不行。   “乖徒,你没事太好了吓死我了,这破地方还没能塌方,以后你得让飞花宫的人,好好修房子呢,这修的不行呀。”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赶紧出去吧。”   师徒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瞎说着,赶着就走到了尽头,原来所谓的出路,还是之前掉下来的地方。   孟青瑶严重怀疑,释放齐天恒,根本就是那个神秘女人的早有预谋。   唯一不同的是,因为塌方,飞花宫秘地的地下水洞,彻底的塌了,从这个方向看去,可以看到外面的天光。   那么出去就简单了,师徒二人直接驾驭轻功,就飞了上去。   “又有人出来了。”   外面有人叫了一声。   待孟青瑶与毒老头出去以后,就看到外面站着不少人,而且还都是熟人呢,君玄澈,百里初阳,还有东海那几个人,竟是都在。   这是怎么回事?   孟青瑶正疑惑着,就见君玄澈朝她伸出手来。   孟青瑶毫不犹豫的就松开了毒老头的手,飞向了君玄澈,并凌空打了个漂亮的旋。   衣衫飘飘,除了头上有些灰尘,依旧是个美美的小仙女。   “没事吧。”   君玄澈立刻关切的问。   “能有什么事呢,”孟青瑶摇头,眸光则正好看到对面,玉染月狼狈的模样,竟还眸光凌厉的看着她。   于是孟青瑶立刻一脸关切的问:“哎呀,玉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刚才我们一块下去,我还担心你呢,你这是……受伤了,不对啊,什么人能把你伤成这样?”   要不是因为,孟青瑶的实力,在东海人的心里,还太过低微,不然真有些相信,是她伤的呢。   “不用你管,”玉染月冷冷一语。   “这到底怎么回事?”   就见百里初阳责怪道:“你这丫头胆子也不小,什么地方都敢乱来,你可知险些闯下大祸。”   “什么大祸,飞花宫不是我的地盘吗?在说是玉小姐非要来的,我不来都不行,”孟青瑶一推四五六。   不过大意她听明白了,她一出玉衡城。   君玄澈便觉的事情不好,便带着人追了出去,不过奇怪就奇怪在,他们追出来就算了。   这些东海的人一听说,也跟过来了,具体原因没说。   但孟青瑶已经猜到了,不过她不敢说。   但是对面的东海王已经安耐不住了,他直接走上前来,面色不善的问:“你们方才掉下去之后,遇到了什么?”   如此直接,连装都不装了吗?不过孟青瑶也没对方无礼,直接道:“我们掉下去以后,就掉到了一个黑漆漆的地方……后来我就听到一声鬼哭狼嚎的声音,我被震的晕了好久,醒来以后继续找出路,就遇上我师父,我们俩一块出来了。”   孟青瑶避重就轻的解释了一句。   “其实我觉的我这个问题更应该去问玉小姐,她像是遇到了什么,伤的不轻,难道下面有怪物?”   孟青瑶忽然惊怕的道。   “好个巧舌如簧的小丫头……”   就见那玉尊者,皮笑肉不笑的走了上来,似乎要做什么,他的到来,让孟青瑶有些不好的预感。   不过也在这时,忽然有人跑了上来,大声禀报道:“城主,禹家的钥匙碎片找到了,请诸位回城过目。”   这消息,来的还真是及时。   百里初阳已经若有若无的将孟青瑶,挡在了身后,也皮笑肉不笑的道:“小丫头,年纪小,今日给吓到了,有什么事改日在说,还是诸位的正事要紧。”   “没错,正事要紧。”   东海王一听到,最后一个钥匙找到了,立刻眼睛就亮了,也不在追究其他问题了,转身即走了。   其他人也不在耽搁,纷纷转身离去。   看样子,片刻都不会在南楚停留了,快马加鞭的就要回到玉衡城,也不知这折腾一趟是为了什么。   孟青瑶简单的与飞花宫的人,打过招呼,她自己也没想到,这次给飞花宫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而飞花宫的秘密,竟是不止于此。   “放心吧,飞花宫没什么损失的,往后,那些人也应该不会在盯着了,”孟青瑶安慰。   几个掌事也不傻,早已看出此事的不简单,当即微微一礼。   重新坐上返程的马车。   孟青瑶与君玄澈,还有百里初阳,就在一辆车上,而且外面车辆的间隔很大,不怕被人偷听。   孟青瑶正欲张嘴。   却被百里初阳一下打住,责怪道:“你这丫头,下次再敢胡来,闯下祸事,我们可帮你收拾不清。”   孟青瑶张了张嘴,发现君玄澈和百里初阳,看她的目光是一样的,便知这是警告。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恐怕回了玉衡城,也不是说话的机会,东海人手段,他们不了解,所以最保险的做法就是。   不轻易开口。   孟青瑶只好说了几句,随口应付的场面话,一面做了一个古怪的手势,能不能理解,就看他们自己了。   不想君玄澈与百里初阳都是绝顶聪明的人,立刻就明白了。   飞花宫下面有‘东西’,出来了,打伤了玉染月,跑了,至于那‘东西’是怎么出来了,我放的。   君玄澈与百里初阳的目光,一时变幻莫测,也不知是惊是喜。   而他们刚说完话不久,车顶上,一只模样普通的鸟儿,就飞了起来,落在了玉尊者的车前。   鸟儿鸣叫的几声。   玉尊者将鸟儿挥退,似乎是听明白了鸟语。   “父亲?”   玉染月遭此大难,此刻杀人的心都有了。   “闻鸟把他们车内的对话,都告诉我了,他们私下没什么不妥的,到是你……”   说到玉染月,玉尊者立刻隆起了一股怒意。   “你好端端来什么飞花宫,不知此地令有玄机吗?若说闯下大祸的人,也该是你才对,无端的节外生枝。”   玉染月面色一变。   “父亲息怒,我,我也不知道事情居然会这么巧……” 第六百八十三章 发生了什么   玉尊者冷笑:“你也不知道这么巧?哼,这世间上的事情,偏偏很多时候都是这么巧,你最好祈祷,这次的事情不会对我们要做的事,造成什么影响,否则,就是我饶了你,其他家也不会轻轻放过。”   玉染月紧紧咬着唇齿,一时心头也是翻涌无数,她到现在也想不明白,好端端的,那飞花宫的秘地怎么就塌了呢。   “父亲,但我有一事已经肯定,那孟青瑶……就是那人,”玉染月肯定的道。   没错,她之前明里暗里,对孟青瑶下了那么多杀招,其实都还是不确定的,如今正面交锋,才算彻底确定。   可越是确定,她心里越是如刀绞般的难受,嫉妒,羡慕……为什么这个人要出现。   她明明看上去那么普通。   玉尊者闻言,也是沉思般的眯了眯眼,因为这一点上,他和其他尊者都是持相反态度的。   他们都是顺应圣者意思的,想要尽快寻到那人。   但玉尊者有更大的野心,无论是气运还是天赋,玉染月都是他们玉氏一族,百年开都十分少见的。   而那个位置,也不一定非要那个人去做,既然不一定,为什么不争一争。   所以接下里的话,仅是他们父女二人能说的。   “你现在有两种选择,要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那人,要么,就把她交出去。”   “不可……”   玉染月低呼,“她已经恨上我了,若是交给圣者,来日她一定会报复我,报复我们玉氏一族的,而且我们玉氏一族之前做过什么,我猜他们也是知道的。”   玉氏一族做过什么,不就是为违逆过圣者的命令,对那苏氏一族悄悄的追杀过吗?   如今那一脉的人都死了,那先飞花夫人也死了,谁都不会知道那件事的。   “他们不知道。”   “父亲何以笃定?”玉染月挑眉,觉的这父亲哪都厉害,就是有时候喜欢自欺欺人。   明明有很大的野心,却又时常瞻前顾后。   “如果他们知道呢,只是因为他们还很弱小,所以才会安耐不出呢?而且我感觉,这次飞花宫的意外,与那一脉的人脱不开干系,此事一旦圣者知道,后果不堪设想,不如趁着他们还不敢出手,便先下手……”   “闭嘴。”   玉尊者皱眉,只想尽快结束这话题。   玉染月自然识趣的闭嘴了,转而只道:“父亲想清楚就好……今日飞花宫下面的神秘人,究竟是谁?我想知道。”   想起那神秘人的强大,玉染月便心有余悸,甚至有种瑟瑟发抖之感。   而说到这里,玉尊者沉默了一下,良久道:“你被他伤成这样,不丢人,想不到他居然还活着……难道凡人真的可以长生?”   “父亲在说什么,他到底是谁?”玉染月还是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谁知玉尊者只冷冷一语,“他姓齐。”   齐。   当年原本是最强大的那个家族吗?   而关于齐天恒这个事,已经不是他们叔侄可以私聊的了,回到玉衡城,玉尊者甚至都没去管,那已经凑齐的白石钥匙。   直接就将众人唤来,并说出了真相。   “你说什么,齐天恒还活着?”   第一个惊叹的就是东海王了,其他三个尊者也是一屁股坐了起来,这刚才凑齐的白石钥匙,瞬间也不香了。   因为他们心虚啊,当年他们的长辈,谁没沾染过齐家的血呀,至于白石山那些人,顶多算是后手。   他们的长辈才是那场阴谋的主要推手,不为别的,齐家当年太强大了,而且齐家跟他们有着相悖的意见。   为了活命,为了更好的活命,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虽说都已经是他们上几代的事情了,可这段血仇,他们每个人都知道,齐家一旦复来,后果不堪设想。   “禀报圣者吧。”   东海王当机立断的道。   “不可……”   胡尊者打断,“圣者并不知道此事,他若是知道了,恐怕……”   “那我们就束手就擒,等着他来杀我们?”玉尊者皱眉问。   容尊者来回度步记下,道:“齐天恒还活着,他难不成还长生不死了?可怕……不过就是在可怕,他到底也是人,就算出来了,实力也是大打折扣,如果他敢出来,我们就杀了他,如果他不出来,我们办完事就走了,以后都不要来了。”   这个提议,相当鸵鸟。   但是几个尊者与东海王,却觉的还行。   没办法,齐这个字,不光是白石山心头的噩梦,也是东海人心头的噩梦。   ……   “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此刻,孟青瑶与君玄澈还有百里初阳,毒老头,回到玉衡城后,为了方便说话,四个人竟是躲到了之前,毒老头闭关的地方。   应该没人偷听吧。   到了此地,孟青瑶才算将今日的经历,一字不落的都吐露了出来。   几人听的也是满面惊异,觉的不可思议。   “五百年前的人,居然还活着。”   “现在就是天上掉下个大罗神仙,我都相信了,”孟青瑶苦笑,脑子里却是又忍不住想起那树人的话。   这个世界,很大很大,远比你想的还要大。   北国老祖活了两三百年,齐家老祖活个五百年不过分吧,虽然长的磕碜点。   “不过现在看来,齐家的覆灭,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的多。”   孟青瑶还巴巴的害怕,齐天恒脱困后会来血洗白石山,结果,好像,白石山都不被人家看在眼里。   “而且阿诺今日又出现了,我感觉,她其实什么都知道,她应该在外面不知情的情况,在悄悄布着什么局。”   孟青瑶又猜测。   说到阿诺,自然避不开的就要说说先飞花夫人,苏颜了,也就是君玄澈的母亲。   她背后的家族,且先称之为苏氏一脉吧,他们带着自己的使命,不惜放弃东海的优质条件,回来找一样东西,和一个人。   甚至东西和人,他们自己都不确定是什么?   听着好笑,却也说明了此事的绝密程度。   而苏氏一脉的人,所要完成的秘密使命,应该是触发了别人的利益,所以才会招到玉氏一族的追杀。 第六百八十四章 阿诺出现   连先飞花夫人都不能逃过。   一番线索顺下来,只觉的东海的这些人,各个都是布棋的高手,同时也各个都是留后手的高手。   阿诺,也许就是苏氏一脉的后手。   “其实说来,最关键的还是这两个人,一个你们口中的阿诺,一个齐天恒,这二人任何一人露面,说出真相,或许你们就可以推算出最终的结果了。”   百里初阳听明白了,补充道。   “没错。”   毒老头则道:“我想应该不会太远了,你们想啊,被封了关了五百年的人,一朝出来,第一件事要干嘛,喝饱喝足后,当然是要来报仇了,他肯定知道东海的人在玉衡城,不杀个三进三出,不足以平息怒火啊。”   孟青瑶闻言,神色一顿,忽然小心翼翼的道,“说不定,他现在已经来了玉衡城。”   孟青瑶猜测的一点没错。   齐天恒的性格明显是那种,报仇不隔夜的人,如何不来会会这些,昔年仇人的后代们。   甚至他很期待,东海仙山那样神奇的地方,能养出什么样的人来。   只可惜,他人才刚走到玉衡城的城楼上,就被一个声音喊住了。   “我若是你,便就不会突然冲杀进去。”   说话的是个清冷的女音,但清冷中,又带着某种同仇敌忾的快意感,仿佛她也很想齐天恒能杀进去。   可到底治标不治本。   齐天恒的身影微微一顿,他此刻依旧衣衫褴褛,甚至身上的伤还没有好,站在夜空下,宛若僵尸。   可他还活着,大概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眼,觉的他这样的人,死的太冤,竟让他还活着。   齐天恒微微侧目,“我记得你,之前你就想救我,可惜你没那个能力,对吧。”   女子点头,“我叫阿诺……算是,苏氏一脉的人吧,在我有记忆的时候,知道,我苏氏一脉与你齐家,是有些关系的,至少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对吧。”   齐天恒陷入了回忆之中,毕竟时间太久了,他记不得太清楚了,却也依稀知道。   “没错……仅凭这一点,你就想阻拦我?”   阿诺摇头,“不是阻拦,是建议,听我把话说完,说完以后,在做决定也不晚。”   “什么建议?”   阿诺则继续道:“你真正的仇人,从来不是这些浮于表面上的人,而是那些龟缩在东海的人……”   “可我去不了东海了,你跟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齐天恒皱眉道。   他能活着,能出来,已经是奇迹了,而同样的奇迹,不会在出现第二次,他的时间不多了。   从他脱困那一刻开始,他的生命就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除了杀了这些东海人,稍宣怒气之外,别无其他……说出来有些可笑又苍凉。   “看来你这些年,闭塞消息,知道的不多啊,如果我有办法,让你活着去到东海,还能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呢?”   阿诺道。   为了增加自己的可信度,她还补充了一句,“别忘了,我们有着,一样的敌人。”   “你凭什么这么笃定,我能活着去东海?”   齐天恒冷声一语。   阿诺缓缓飞到了齐天恒的面前,以内力密语,轻声对她说了几句话。   夜色下,齐天恒恐怖的干尸面容,立刻露出复杂之色,与浓浓的震撼与激动。   “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以天女的名义发誓,若有半句虚言,让我永世不得超生,”阿诺坚定的道。   “好。”   一场笼罩在玉衡城的杀戮,就这样悄然间暂且的烟消云散了。   站在城头上的阿诺,眺望远方,却知道,一场更大的浩劫,才刚刚开始。   “天女素来慈悲为怀,那些见不光的的杀戮,就让我来替您做吧……否则那些枉死的冤魂们,不会安宁的。”   良久,阿诺幽幽一语,身子一晃,人影就消失了。   今夜的玉衡城,格外的安宁。   待第二日清晨,第一缕暖阳洒落人间的时候,估计不少暗地里的人,都微微松了一口气。   如今开启白石山白石的钥匙终于凑齐,似乎重头戏才刚开始。   清晨,孟青瑶就在密切关注这件事了,因为她自己也是十分好奇的呀,那神秘的白石究竟在哪,里面到底有什么呀。   不过东海那几个人,却神神秘秘的,似乎不太想让他们这些外人知道。   不过他们既然想要白石山的势力,尤其是玉衡城的势力帮助,就必然会让他们知道一些的。   “东海的人,拿着那钥匙,走了有一日了吗?”   孟青瑶百无聊赖的问了一句。   “差不多有一日了。”   “那他们去了哪?”孟青瑶又问。   云裳摇头:“白石山的人自然都好奇,少不得一些沿路安插眼线的,可惜东海那些人确实神通广大,离开玉衡城之后,就失去了踪迹。”   “他们应该是想悄悄的找到,若能自己动手搬走也好,若搬不走,大约才回来求助白石山。”   孟青瑶猜测。   原以为这事,他们插不上手,却没想到,东海的人差不多走了三日之后,竟是又都灰溜溜的回来了。   为什么说灰溜溜呢,其实也是孟青瑶自己所认为的,因为他们如此高调的寻找钥匙,如此高调的离开……好像,屁也没蹦出个啥来。   东海的人回来的时候,孟青瑶与君玄澈刚好也在城主府。   见此,关切的问道:“咦,诸位东海的高人,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吗?白石,可取到了?”   这话,听着真的是很关切,但对于碰了一鼻子灰的东海人而言,心情可就相当不美丽了。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的表情,都开始变的莫测,让人捉摸不定。   毕竟不能黑脸,他们都是有些头脸的人物。   “诸位是需要什么帮忙的地方吗?”   到是百里初阳客气问了一句。   为首的东海王,点头道:“没错,时间太久远了,我们一时竟是找不到开启的山门,当日白石落于此地的时候,你们应该是第一批来此的人吧,可还记得位置?”   百里初阳点头,“自然记得,就算我们不记得了,先辈们也会留下记载,毕竟那白石,实在神奇的很。” 第六百八十五章 警告吗   “既然如此,就由你们白石山的几个势力,带我们进去吧,事后,必然不会亏待你们。”   东海王直接放下豪言。   只是白石山最大的瑰宝,就是那神秘的白石了,都被你们抢走了,在不亏待,又能不亏待到哪去。   这话听着几分好笑,不过在场的人谁都没笑。   百里初阳当即就召来了宇文家的与慕家的人,三家一同带路,第二日便正式出发。   与东海人随行的,依旧还是当日上船的几个人,只是他们出了玉衡城以后,方向越走竟越是熟悉。   “这是?”   孟青瑶立刻看出了不对。   君玄澈缓缓握住了她的手,道:“看出来了,我们此去的方向,就是炼狱。”   孟青瑶眨了眨眼,半天才反应过来,“哦,白石山,那块神秘白石所坠落的位置,竟是炼狱?”   “准确的说,是炼狱附近,还算不得炼狱,但是我想多少都是有些渊源的,”君玄澈解释了一句。   “但我想,这应该不是巧合。”   孟青瑶只恨他们似乎知道的东西太少了,不能完成推算。   “而且我总觉的,此番去寻那白石,肯定会发生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孟青瑶的第六感又开始烦闷了起来。   此刻二人共乘坐在一辆马车上,因为走到一处上坡位置,车速开始减缓了下来,不过孟青瑶的心绪越发不安了。   “不要想那么多……”   君玄澈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可到底还是咽了回去,随即他飞快的跳下来马车,孟青瑶身头去看他去做什么了。   当看明白以后。   孟青瑶漂亮的脸上,登时笑弯了唇,原来,是山上的气候有些凉,哪怕季节已经过去了,可此处的桃花却开的旺盛。   一簇簇的望去,甚是好看。   君玄澈见她心情烦闷,便去采了枝头几个刚好打着花骨头的桃花,因为孟青瑶以前说过,最是这种将开未开的花,留香最是持久。   待君玄澈回来,车厢内已是满满的桃花清香了。   “如此心情好些了吗?”   君玄澈眼底盛着笑意,问她。   孟青瑶原本想说,你这治标不治本啊,可看着对方如此盛情,她若说了才是扫兴,便欢喜的点了点头。   “这桃花我喜欢的很,回去我还要插在瓶子里,种在土里呢。”   “你若喜欢,我常给你采了就是,干嘛那么麻烦。”   “意义不同。”   孟青瑶表情欢悦的道。   马车继续前行,而方才君玄澈为孟青瑶采桃花的一幕,自然落入不少人的眼里,少年夫妻的恩爱风流,自是人间难得的好画卷。   尤其这小夫妻的样貌,皆是少有的俊美,就连自诩样貌好的东海人,见了,也是要多看几眼的。   不过方才那一幕落入玉染月的眼里时,却是无限冷笑。   孟青瑶,你高兴的还是太早了吧。   “别忘了,我在南疆为你布的局。”   这一声传音,直接穿透了空气,穿透了身后的马车,准确无误的传入了孟青瑶的耳畔里。   是玉染月的声音。   孟青瑶嗅着桃花的动作,微微一顿,刚才被营造出的好心情,登时被粉碎了个干干净净,这是玉染月的警告吗?   还是说,她在南疆布的局,不只是重新诱发君玄澈体内的诅咒,还有别的恶毒招数。   “你刚才听到了什么?”   君玄澈立刻看出了她的异常。   “玉染月,说她在南疆布的局,不止于此,她要对你不利?”孟青瑶冷声一语。   别看之前玉染月在飞花宫,那么欺负她,她都不太生气,甚至还蛮有兴趣的与她周旋来回,都不觉的什么。   可一旦涉及到了君玄澈的安危,那孟青瑶的心可就没那么暖了。   听到孟青瑶的笑声消失了。   玉染月这边似乎也开心了几分。   “你在笑什么?”玉尊者问。   玉染月微微一笑道:“父亲,今日无论结果如此,都有一桩好戏要上演呢,彼时你好好瞧瞧。”   玉尊者皱眉,过去的玉染月,在他眼里就是稳妥,希望,骄傲的代名词,怎么一遇到那个人,就变了几分味道。   变的急切了。   “可我宁愿不看你说的好戏……你记得,你的使命吗?”玉尊者有些严厉的问。   玉染月这才严肃的点头,“我记得。”   她的使命很简单,解决掉那个碍事的大气运者,因为她极有可能是天女的转世,也是圣者要找的人,一旦找到,必然会悉心栽培,前途不可限量。   那是玉染月万万都不想看到的结果。   所以在除掉孟青瑶的同时,她还要尽快激发自己体内的潜能,让圣者看到,那个位置,她也是最合适的。   当然,玉染月被给予厚望,也不光光是她自小天纵奇才,还有一个原因,据说她出生的时候,曾引来百鸟朝凤般的奇景。   当时甚至圣者都以为,她就是那个人的转世,为此她有幸跟随了圣者数年,悉心学艺,侍奉。   原本她的命运是如此的水到渠成,可就是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一日,圣者告诉所有人,他弄错了,她根本不是天女转世,更加不适合做天女。   一瞬间,有种被从九重天上打落的痛苦。   但玉染月执念已生,又如何肯轻易罢休,她曾问圣者:“如果天女不曾转世,或天女已经登达传说中的仙界,那她有没有机会?”   圣者虽不答,可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   天女的道统,必须有人继承,天女不出现,自然是由她来了,更何况……   “你记得你的使命就好,这次,便是一个机会。”   玉尊者的声音,打断了玉染月的思绪。   玉染月立刻垂眸应是。   不过就算这样,也丝毫不妨碍,她推动一把之前自己所设的局,她很期待那个结果。   没有道统传承的天女,终究是个废物。   他们很快抵达了炼狱的范围之内,白石所在的地方,竟就在炼狱几十里外的另一处山头,这里常年贫瘠。   外表上看,还真看不出藏着重宝。   “想不到我辈居然还有亲自开启此地的机会,”宇文上清一脸感慨的捋了捋胡子。 第六百八十六章 交易与条件   “究竟在什么地方,我们东海的那边的记载,只说在这个范围,这么大一块白石,总不至于被藏起来吧?”   东海王问。   他们开始便就只知道大体位置,原以为来就能看到,没想到却被教了做人。   宇文上清道:“的确是在这个范围,可时间已经过了百年,早已山河改换,尤其百年前那次地震,致使江河倒灌,原本白石坠落的山谷,成了湖泊……便是眼前那片湖了。”   他指了指方向,那湖,正是当初孟青瑶与君玄澈还有赫连章,逃出炼狱的出口。   想不到竟是此地?   “可湖下面什么都没有啊?”   孟青瑶喃喃,如果藏着白石,他们当初不可能没发现啊。   “因为早在白石落下的时候,白石山的人为了保护白石,请来了当世最厉害的工匠,神机子,建了一桩大锁,想要进去只有一把钥匙,后为了公允,将钥匙一分为数份,之后流落,在后来,湖水倒灌,那地方便被永埋湖下了。”   慕流云接着解释。   胡尊者冷冷一哼,“保护,我看是你们想独吞吧?”   “你们不是也想独吞?”   孟青瑶大约心绪不稳,竟是想都没想的道,刚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了。   胡尊者一双阴骜的眸子,立刻就定格在了孟青瑶的身上,冰冷的道:“白石本就是我们东海的。”   众所周知,白石是从天而降的。   “是,你们的。”   强盗永远都是最有礼的,不过东海与白石山,谁又不是强盗呢。   “这么说来,我们想要启出白石,还要走一段水路吗?”东海王疑虑的道。   “是的。”   看来是避免不了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的多嘴,那胡尊者记恨上了孟青瑶,还是另有别的意思,随即又加了一句,“怎么说也是你们白石山的地界,你们便也一同下去带个路吧。”   至于下面情况如何,这些东海来的人,艺高人胆大,自然无惧,至于他们……   这胡尊者看似漫不经心,却是心思歹毒。   其他尊者也没说话,应该是默许了。   孟青瑶拿眼角一看,就大抵看明白了,那玉尊者自是个罪魁祸首,胡尊者是个歹毒的。   至于那容尊者和柳尊者,看似不怎么说话,却也作壁上观看戏的。   东海就更是一丘之貉了。   不过在他们做准备工作的时候,孟青瑶思量再三,还是主动去找了玉染月。   “玉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玉染月似乎也没想到,素来骨头硬的孟青瑶,竟还会主动来寻她,当即含笑点头。   上次她在飞花宫秘地受的伤,也不知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   发鬓虽被削去了一半,但重新梳理后,倒也看不出什么了。   “你有什么话要与我说?”   玉染月姿态高傲的道。   “难道不应该是玉小姐有什么话对我说吗?方才在路上,你说南疆的局,到底怎么回事?”   孟青瑶严肃的问。   玉染月仿佛拿住了孟青瑶的软肋,登时眼睛一亮,“到底怎么回事,到时候你不就知道了?”   她明摆着是要算计孟青瑶的,而且还是阳谋,令她避无可避。   最后孟青瑶把心一横,道:“如果我把上次你说的那个银簪给你,你能放弃在这里的所有手段吗?你们启出白石,自此以后,你们回东海,我们留在此地,天涯海角,在无交集,可以吗?”   比起身边人的安全,孟青瑶觉的什么东西,她都是可以舍得的。   那银色发簪虽说来历不简单,可能与她有着莫大的关系,但比起君玄澈的安危,又算得了什么。   她所求不多,只求此生四平八稳便可。   “你当真有那个东西?”   玉染月一惊,竟是不信。   于是孟青瑶轻轻的抬手,掌心立刻多了一物,不过一转手,那发簪又就不见了。   “可看清楚了?”   “居然是真的……”   玉染月再次陷入了震惊与激动,因为之前很多东西都是猜测推算,现在,算是彻底石锤了,她当真是天女的转世。   “把东西给我。”   “你还没答应我。”   玉染月迅速平静下来,和颜悦色道:“我答应你就是了,把东西给我吧。”   “你当我傻吗?现在给你,你反悔怎么办,等你们走的时候,我自会亲自送到你面前。”   孟青瑶道。   但玉染月显然并不乐意,恼恨道:“那我就不要了。”   “你可要想好?”   孟青瑶虽说不知这发簪的来历用处,但也知道重要性,饵已经抛出去了,人家咬不咬就是人家的事了。   说完,孟青瑶也不停留了,转身就走了。   玉染月的脸上登时变的无比复杂,她眼眸连续转动,似乎在想着合适的对策,但是想来想去,似乎都觉的无用。   倒不如……   湖水那边,已经探查的差不多了,东海的人与白石山的人,此刻站在岸边正要出发。   “你寻那女人说什么废话?”毒老头吐槽了孟青瑶一句。   孟青瑶摇头,没说话。   有些事,说不清,只盼那玉染月别把事情做的太绝,否则逼急了,对谁都不好。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君玄澈似乎看出了什么,他郑重其事的告诉孟青瑶。   “我知道,我们都不会有事了。”   孟青瑶笑了笑,就见东海的几个人已经飞出了湖面,百里初阳也回眸道:“我们也去看看吧,亲见白石,可不是一件寻常之事。”   “没错,我很期待,”毒老头没心没肺的笑着。   随即众人也飞上了湖面,而以他们如今的轻功实力,想要在湖心的位置,立于水面,也不是难事。   他们到了以后,胡尊者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们道:“跟紧我们了,别想着先上来,不然……”   说完,他们几个率先一头扎了进去。   白石山几人也尾随其后,剧烈的水压蜂拥而至,众人奋力向下潜去,也不知潜了多久。   在水中勉强睁开眼,发现漆黑的水下,传来点点光芒。   一直拉着孟青瑶的君玄澈,立刻朝着那光点游去,原来,是之前百里初阳派遣了水性好的探子,探路时,那锁扣前,安放了几枚夜明珠。 第六百八十七章 白石门开   能在这样的深水下,还能发出光芒,这夜明珠可见多贵重了,也是玉衡城财大气粗不在意。   给众人引了方向以后,众人这才这水下,看到了一方巨大的石门。   便是那锁白石的地方了。   百年前这里应该是一处山谷,没有水,后来山河改换,湖水倒灌,才成了眼前的模样。   寻起来不难,就是钥匙难寻罢了。   众人虽都内力高深,可到底不是水里的生物,不能坚持太久,那为首的东海王,立刻从身上拿出了那青铜钥匙。   几个碎片拼在一起,成了一个完整的圆形。   在以内力将之死死的团在一处,便刚好能放进,门口的一个圆形凹口内,这应该就是锁眼了。   放青铜钥匙放入后,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在了一起。   万一这锁钥匙年久失修,多半他们就要打道回府了,不过好在当年修的锁还算靠谱。   才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那尘封了足有百年的巨门,终于微微的动了起来,轰隆隆的,震动着周围的水汽。   无数水泡疯狂涌动,还以为是有什么洪荒巨兽要出来了一般。   众人立刻微微四散开来,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那巨大的石门就这样缓缓开出了一条缝隙。   缝隙越来越宽,直到足有两个人并肩走过的宽度,方才罢休。   而门口,原本应该比外面更漆黑才对,但石门开启的瞬间,所有人竟是都看到了一片柔和的白光。   难道这便是白石?   东海王已经迫不及待的游了进去,四个尊者与他们的徒弟,也蜂拥而入,到是白石山的几个人,一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虽说理智上告诉他们,可能不该进去,但……这世间,论谁人没个好奇心呢。   里面可是那传说中的白石啊,何其神异的东西。   若是能说话,宇文上清这老货肯定要说:嗯,这辈子我若能亲眼看一看这白石,死也甘心了。   一副活腻味了,但是又舍不得死的样。   所以他第一个就尾随进去了,慕流云也一并与他进去了。   百里初阳其后。   孟青瑶君玄澈与毒老头垫底最后。   他们在水下不能呆太久,所以孟青瑶也在心里暗暗警告自己,看过之后,最好快快退出来。   东海的人或许有别的法门,可以在水中长时间的呆着,但他们不行。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他们谁人都没想到,当所有人靠近白石的时候,那白石确实神异非凡,它的周遭竟是自成天地。   一旦进入,湖水立刻被隔绝在外,关键,里面竟还有充足的空气。   “呼……”   “怎么回事?”   他们都被惊了一下,还以为是做梦了。   孟青瑶与君玄澈,立刻以内力将衣服烘干,抬头望去,就见东海的几个人已经迫不及待的往前走去了。   “这白石,当真是我白石山的定山神石啊,我们今日将之启出来,也不知会不会遭了天谴,”宇文上清见此,竟是呆愣愣的道。   慕流云劝道:“启出来,也非我们所愿,但我有预感,白石有灵,岂是这些凡夫俗子可碰的?”   之前他们不知东海人的路数,还真以为是从仙山来的,会仙术呢,毒老头之前还想象,他们是不是会腾云驾雾。   结果接触了几日之后发现,他们确实异于常人,可也仅仅只是异于常人罢了,根本没有传说中的厉害。   顶多好山好水,养出了一群,内力更为精纯厉害的武者罢了。   充其量,依旧是凡夫俗子。   然,凡夫俗子却要妄图动摇神物……   当然,有些话,他们现在并不适合说,却可以拭目以待。   白石山自成一片空间,而这空间内,亦是灵气肆意,甚至地上还生出了灵草,沟沟坎坎的。   众人顺着脚步走上去,就见这自成一体的小世界,最中央的位置,凹陷处一个巨大的深坑,一块通体雪白的巨大石头。   就这样竖着,插入了这深坑呢,令人不觉遥想当年,它自天外而来,便是这样落地的。   不仅砸出了一座山谷,还带动了整片土地的灵气。   “这便是白石了。”   向来清高的宇文上清,见此,竟是再也忍不住,扑通跪在了地上,满目的憧憬。   “扑通……”   身后又有人跪下了,孟青瑶回头,就见毒老头也跪了。   “师父,你跪什么?”   毒老头一脸复杂,蠕动着嘴角,胡子一翘一翘的道:“我,我也不知道,这膝盖管不住啊,就是想跪,这白石……太威严了。”   像一尊威严的大佛。   脚下的凡人,当真如蝼蚁。   想必走过来的人,心里都承受着某种压力,在去看东海的几个人,他们表面没什么,不过从额头的虚寒上不能看出。   他们也不好过。   “天哪,神迹呀……”   “若是将这白石带回东海……”   “我感觉这里面,蕴含着不可想象的力量,被封存了这么久,它是在等他们来吗?”   几个尊者此刻的样子,简直欣喜若狂。   而白石山的一众人,只能停留在十步之外,就这么看着。   “只是这石头这么大,我们要怎么带走啊,它还自成了一个小世界,太难了……”   “要不要打碎了,一块一块带走……”   “糊涂,这怎么能打碎呢,打碎了,若里面的灵气泄露,不是便宜了……”   “看来只能将湖水抽干了……”   “怎么抽?那可是一项大工程,我们等不了那么久啊……”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就差吵起来了,样子竟是有些滑稽,仿佛几个虾兵蟹将,挥舞着自己稚嫩的小钳子,在讨论如何吃掉一只鲸。   实在滑稽的很。   孟青瑶之前对白石山的白石没什么概念,但此刻她竟是笃定的觉的,这些人肯定带不走了。   心里竟是有些说不出的畅快。   “你们有什么办法吗?”   东海人急了,便来问他们。   百里初阳无奈的摊了摊手,毒老头虽还跪着,可却忍不住一咧嘴吐槽道,“你们东海仙山来的老神仙啊,你们都没有办法,我们这些凡人,如何有办法?我们若是有办法,我们不也就去做神仙去了。”   东海人:“……” 第六百八十八章 这孙子我们不当了   竟是给堵的哑口无言,他们能说什么,难道要说,嗯,其实我们也是凡夫俗子,顶多比你们厉害那么一丢丢,命硬那么一丢丢,其实我们也是没啥大本事吗?   这不是丢面子嘛,在说问白石山的人,本就是多余。   “至于将湖水引流,那必然要重新开凿河流,劳民伤财之事且先不说,时间,没个三五年怕是下不来啊。”   百里初阳推断道。   而他们似乎最缺的就是时间。   原本雄心满满的来,想不到竟是落得如此尴尬境地,入得宝山却不知如何将宝物带走。   “看来,此事只能禀报圣者了,”东海王最终喃喃一语。   因为情绪陷入错乱,他竟是没关注自己的嘴,直接将圣者二字说了出来。   不远处的白石山几人,立刻听了个分明,才知道,原来东海这些人,只是表面上的,他们真正的做主的人,竟是还没有露面?   与此同时,孟青瑶眸光流转,刚好看向了玉染月的方向,她之前就一直提防着这女人。   此刻所有的人都在焦头烂额的想着,如何带走白石的事情,她却自顾自的走到,距离白石最近的地方。   安安静静的打坐了,而且看她样子,她竟是想要利用白石的灵气,突破什么。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玉染月,步步算计着自己的目的。   只是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杀了她吗?   显然不止于此……   “圣者应该会有办法,”胡尊者也像是认同这个办法,只是说到此处,他忽然目光微妙的望向了白石山几人。   道:“只是发现白石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们一时又带不走,如今我们也已经亲临了,那么这些人……”   什么叫这些人?   这胡尊者明显动了杀机。   之前孟青瑶就觉的这些东海人,让他们也下来,没按什么好心,难不成这是要卸磨杀驴了?   关键,你们这磨还没转起来呢,未免太够心急。   这胡尊者的歹毒,孟青瑶算是彻底见识了。   “胡尊者此言差矣,白石山上下,一心助我们,我东海行事素来光明磊落,如何能慢待了人家。”   谁知玉尊者,打断了胡尊者的话。   白石山几人听着,刚想说,这还像句人话,不过马上意识到,他们都是一丘之貉,怎么可能突然变好心?   只怕有诈。   果然,就见玉尊者从身上拿出一只药瓶子,道:“这瓶子里的药,乃我炼制的不世灵药,吃下一颗,可增加一甲子内功,诸位这般助我们,快快吃下吧,算作我们的回报,白石的事,你们就不必操心了。”   我靠。   孟青瑶瞪大了眼,以前她觉的自己好歹也算,无耻的人见多了,多少免疫,如今方知,没有最无耻,只要更无耻。   连抬手杀人都不用了,直接骗他们吃毒药?   宇文上清老狐狸见此,只道:“既是灵药,我都这把年纪了,吃了可惜,带回去传给子孙也是福报。”   玉尊者微笑:“你还是自己吃了吧,只怕你的子孙消受不得,稍后我还可传功助你消化。”   “尊者有所不知,我其实已经得不治之症,这药用我身上可惜了……”   “不治之症?刚好此药包治百病……”   “主要是我活够了,”宇文上清咬牙。   “你年纪轻轻怎么能说如此话呢,服下此药,你至少多活百年……”玉尊者笑的和颜悦色。   宇文上清这辈子的厚脸皮感觉都不够用了。   这哪里是送药,分明是问你,吃敬酒还是罚酒了,之前他也不是没想过东海人会玩阴的。   没想到这么阴,仙山,真是辱没了那地方。   不得不说,他们都低估了东海人的下限。   对面的东海王与三个尊者与他们的弟子,皆冷眼旁观。   “噗嗤,哈哈哈哈……”   没想到,第一个打破这寂静的竟是君玄澈,他仿佛实在是忍不住,终于发出了有些气愤又放肆的冷笑。   “东海仙山来的人,当真是要我等凡夫俗子刮目相看啊,无耻都无耻的这么别具一格,简直令人作呕。”   见君玄澈都骂人了。   毒老头更是第一个憋不住了,这鸟气,他也受够了,大不了一死便是,冷笑道。   “何止是无耻,简直不要脸到,生孩子没屁眼,老了老了断了根,回家在脱了鞋看看,是不是脚上都生脓疮了?早闻你们东海人刀法不错,如今才知道,竟是贱法卓绝,不过不是宝剑的剑,是下贱的贱,你们仗势欺人,倚强凌弱,抢了我们的宝贝不说,还要杀人呀……天理何在,怎么不降一道雷,劈死你们这群老王八蛋。”   毒老头这一通骂,可谓是口沫横飞,用词精准,把这一肚子的火气都给骂出来了。   “骂的好,的确是一群老王八蛋……”   百里初阳也忍不得了,原本他是这白石山上,脾气最不好的人,这几日为了白石山的安宁,生生受了这几个东海人的鸟气。   早就憋不住了。   “你们与恶霸之流有何分别,”慕流云冷笑,死便死,他还怕了不成。   “你们还要反了……”玉尊者冷笑。   “反你个头,这白石山本来就是我们的地盘,你们这几个衣冠禽兽的强盗,原本不想与你们硬来,没想到你们这么不要脸……”   既然撕破脸了,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那胡尊者阴冷道:“原本还是想给你们一条活路的,没想到自己竟是自寻死路,那就别怪我们了……对付你们这几个小鱼小虾,我一人足矣。”   胡尊者是要自己动手吗?   说实话,他们几个人竟还真是有些怕是……招架不住。   不过这个时候,孟青瑶却看到,君玄澈已经从袖中,抽出了一条黑色的布条,将自己的眼睛蒙上。   她知道他要做什么了,却不能阻止,因为今日或许将是九死一生的一场大战。   而说时迟那时快,胡尊者根本没给他们多少喘息的机会,既然君玄澈就站在最前面,那好,就从你开刀好了。   “小子,等你到了阎王爷那,就知道逞强是一种多么愚蠢的行为了。”   胡尊者嘴上冷笑着,身若惊鸿,已经冲了上来。 第六百八十九章 妖术   他以为对付这片土地上的废物,根本无需动用他几成力量,随便挥挥手,就能让他们灰飞烟灭。   他们所有人都怎么认为。   甚至孟青瑶的耳畔,传来玉染月挑衅的声音,“如果你现在将那银簪交给我,我即刻出手,保下你们性命如何,我有这个能力。”   孟青瑶看到玉染月还在那盘膝打坐,竟还能分出心神来。   不过这个女人如今又有几分可信呢。   而这一切,不过就发生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胡尊者已经攻杀而来,第一个前往抵挡他的人就是君玄澈。   此刻君玄澈的眼睛上,蒙着黑色布条,整个人却是已经多出了一股,不可描述的魔魅之气。   他的速度,更是比之过去,不知快出多少倍。   “轰……啪……”   “一群蝼蚁……”   有人还在淡淡讽刺,只是讽刺的话还没说完呢,就见一道身影已经被狠狠的打了回来。   啪的一下就被摔在了那巨大的白石上,随即缓缓滑落,是的,他们没有看错,此刻被摔回来的人,正是那胡尊者。   东海众人:“……”   这样一幕,导致空气直接凝固了半分钟,才似乎有所反应。   “师父……”   “叔父……”   胡尊者的弟子这才着急忙慌的上前,将也陷入震惊的胡尊者,缓缓搀扶了起来。   “你到底用的是什么妖术?”   胡尊者刚才也是轻敌的,万万没想到君玄澈的实力这么强,不过如果在来一次,他肯定不会轻易着道了。   而且他们还人多,所以他一点不惧,只有怨毒。   君玄澈冷声一语,“哼,你们杀人,用的都是仙术,我们反击,用的就都是妖术了吗?”   “本来就是妖术,还怕说吗?”   玉尊者抬手,道:“诸位,既然他们如此顽固不化,不如我们群起攻之,就让他们留在此地吧。”   这是哄骗不成,要屠杀了吗?   关键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竟是以一副高高在上,义正言辞,宛若救世主的态度,简直令人作呕。   “卑鄙。”   白石山众人,除了这句话,似乎已经说不出别的了,太特么恶心。   “看来今日不死战到底是不行了,能死在白石面前,我也甘心了,就是被这帮杂碎杀了,心里实在难受,”百里初阳啐了一口。   也正要上前,却被君玄澈阻拦,“师父,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我先来,若我抵挡不住,你们在动手不迟。”   你这看不起谁呢?   百里初阳想吐槽,但是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君玄澈一戴上这黑色的布条,实力岂止是提升了一个档次,简直十个不止啊。   “好徒儿,有气魄,为师来陪你,”谁知这时,头顶忽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众人再次一愣,君玄澈的师父不是百里初阳吗?怎么又冒出来一个。   大约唯有孟青瑶与百里初阳,能猜测一二吧,难不成?   这千呼万唤始出来的焚天城主,终于要露面了?   焚天城主不比百里初阳经常出来行走,他一直都是整个白石山,都神秘莫测的存在。   不光外面的人,惧怕他,就连焚天城内部的人,也都惧怕他。   只因他的一辈子时间,要么是在闭关,要么就是在闭关的路上,但只要一露面,必然是一场恐怖腥风血雨。   所以在白石山,常有,焚天城主多闭关一时,天下便多享一日太平。   直到君玄澈接掌焚天城少主,他出关的时间也变少,最后几乎不出,所以很多人也在好奇。   他闭关究竟在练什么神功,难不成今日能见识到了?   “这是谁?”   焚天城主,多年不入江湖,毒老头和慕流云竟是不认得了。   唯有年长的宇文上清,惊讶道:“这是……焚天城主……他们怎么是师徒了?”   “咳咳,他们一直是师徒,只是你们不知道。”   既然事情也包不住了,包也白包了,孟青瑶索性大大方方的就替君玄澈承认了。   几人一愣,去看百里初阳,后者也面色复杂的轻点了点头。   不过比起这个,众人更好奇的,还是焚天城主本人。   但是孟青瑶此刻望去,发现此时来的却是两个人,都身着漆黑的袍子,将自身的气息压的死死的。   不过光看这派头,就知道这二人非同小可,等一下,哪怕其中一人掩饰的在厉害。   但孟青瑶还是觉出了几分眼熟,随后她忽然想明白了,跟焚天城主前来的另一个黑袍人,竟是……齐天恒。   之前消失的齐天恒,他不是恨死东海的人了吗?怎么如今出来,却遮住了真面目?   孟青瑶想不明白,不过看到齐天恒,她却仿佛看到了一半的希望,他们应该死不了了。   “师父?”   君玄澈这厢侧目,也没想到,焚天城主会突然来。   焚天城主则微微抬手。   东海那边也已被他吸引了,冷笑道:“这又是哪里来的阿猫阿狗?区区几个武夫,难不成还想将我们杀了?”   玉尊者冰冷的道,尽管,突然出现的这两个人,始终给他一种极度不安的感觉。   “玉芝阳,多年不见,你依旧还是如此卑鄙无耻,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半点不曾改变啊。”   什么,焚天城主竟然叫出了玉尊者的名字。   这下,东海那边才都微微侧目,甚至露出惊讶的表情。   不过不光他们惊讶,其他人,何尝不惊讶呢,他们……认识?   君玄澈也是欲言又止,显然并不知道这一层关系。   “你到底是何人?”   玉尊者像是被人戳破面皮了一般,大声叱喝。   东海王也是一脸质问。   “不认得我了?也对,你们对自己做过的龌龊事,都是喜欢选择性失忆,那咱们就见见吧。”   说完,焚天城主就将自己头上的兜帽,缓缓放了下来,露出了一张,不算老,甚至还很英俊的面容。   “你……”   百里初阳见到这副面容的时候,立刻神色一变,竟是十分眼熟。   “现在你知道,我为何收你为徒了吧?”   焚天城主竟是回头,对君玄澈说了一句。   君玄澈点头,“我明白了。” 第六百九十章 魔体   你明白了个什么呀,我们都还没明白呢,孟青瑶傻不愣登的左右看着,到底怎么回事。   君玄澈只好对她解释道:“他姓苏。”   “你是苏家人?”   几个尊者和东海王,立刻认了出来,原来他与君玄澈的母亲,是有关系的。   只是当初飞花夫人没有在手记中记载,为何当初飞花夫人被追杀的时候,他没出手?   不过现在这些疑点先不重要。   重要的是,随着他们的出现,事情似乎已经发酵到了别的方面,不是东海与白石山的事了。   而是东海的内部之事。   焚天城的目光,始终都落在玉尊者的身上,“没想到,苏家人还没死绝吧,当初你对我苏氏一脉赶尽杀绝,今日,你的报应才刚刚开始。”   玉尊者面上冷笑,他才不怕呢。   “当年明明是你苏氏一脉,自己要放弃东海,返回这里的,是你们自甘堕落,关我们什么事?”   柳尊者大喝。   焚天城主微微眯眼,“是我们自己放弃吗?我怎么记得,是你们联合逼迫的?不过我们原本也不怎么稀罕东海,羞于与一群衣冠禽兽为伍。”   “那你如今,是站在白石山那一方,要与我们敌对喽?”   东海王问。   焚天城主道:“你才看出来啊,多年不见,你东海王都眼聋耳瞎到这种地步了吗?”   “你……”   东海王大怒。   “何必跟他们废话,先冲杀一番便是,”齐天恒阴冷一语,他早就按耐不住了。   但是为了阿诺的计划,他才不得不藏头缩尾的,此刻看到这些东海人,依旧无耻的嘴脸,早就压不住了。   “那就先给他们一些教训好了,今天的主菜,还不是他们。”   焚天城主淡然一语,说完,就与齐天恒一同站在了君玄澈身旁,三人并排面对东海众人。   身后的百里初阳,宇文上清,慕流云,孟青瑶,毒老头,则彻底沦为了吃瓜群众。   “乖徒,我之前不是,那个,白石山第一高手了吗?”毒老头跃跃欲试。   赶忙被孟青瑶按下,“师父,你这第一高手,外头好使,这好像不太好使了……”   咱就别做这无谓的伤亡了。   朔月神功在这片土地,是很厉害的功法,但是放在东海却是稀松平常的,因得不偿失的修炼方式,而被淘汰。   当初费死老命练成的禹战,要是看到今日一幕,不知会不会被气死。   “那好吧。”   好在毒老头打消了动手的想法。   众人则往前看去,就见前面双方已经开始动手了。   因为东海这边,还没摸清楚他们的路数,第一波依旧是胡尊者出手,而随同胡尊者的,便是玉尊者。   毕竟玉尊者与焚天城主,也算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了。、   玉尊者直接迎战了焚天城主。   胡尊者则拉满全力,迎战君玄澈与齐天恒,当然,现在东海所有人还不知道,齐天恒的真实身份,还以为只是焚天城主的随从。   而齐天恒为了不暴露身份,也是尽量压着自己的实力,可就算在怎么压,也是强悍的一逼。   尤其是与君玄澈强强联手之下,拉满实力的胡尊者,居然被凌空打了个灰头土脸。   “打得好。”   最后齐天恒与君玄澈联手之下,一掌推出,可怜的胡尊者,再次被像拍苍蝇似的,狠狠拍在了白石上。   巍然的白石,纹丝不动。   “怎么回事?”   东海人都惊讶了,在看那边,焚天城主与玉尊者开始的时候,打了个不相上下,但玉尊者到底在东海多年滋养,很快就有压制焚天城主的意思。   不过此刻看到胡尊者又被打飞了,他神色一变,双方这才堪堪分开罢休。   “魔体?”   齐天恒与君玄澈近距离并肩作战,自然也很快发觉了身边战友的不同之处。   这年轻人竟是魔体,而且魔性还是如此的纯粹,关键,如此纯粹的魔体,竟都没有迷失心智,依旧保持理智,这便更有意思了。   “前辈知道魔体?”   君玄澈自然也不敢小瞧了这位神秘的战友,忍不住问了一句。   “知道,五百年前还见过一次,不过只是匆匆一瞥,你与那人很像……你不会是他的转世吧,”齐天恒猜测。   君玄澈则神思震荡,还没等细想。   就听齐天恒警告道:“你把眼睛遮起来是对的,不过遮也白遮,你现在只是发挥这魔体的十分之一魔性,表面看不出,若是战酣了,便是遮挡不住了,而东海……最是克你这魔体,不然你别打了,退走吧,不然魔性太强,你只会自惹麻烦。”   齐天恒说的有些乱,显然他口中的克制魔体的,应该不是东海这几个人,而是其他什么东西。   君玄澈听齐天恒都这么说了,他也不是硬要作死的人,便开始依言悄悄收拢自己的实力了,不到万不得已,不在逞强。   只是今日情况,怕他不逞强也难。   “东海王,几位尊者,不如我们谈谈吧,这白石,你们能带走你们就带走,我们不插手,放我们离开,今日此事到此为止如何?”   这时忽听,百里初阳冷声一语。   却遭到了焚天城主的冷斥,“百里初阳,你不要太天真了,你觉的出去以后,他们还会放过你们吗?”   “可死战到底,对我们谁都不好,”百里初阳冷冷一语,反正在他心里,他只想保下君玄澈与孟青瑶。   若东海非要发难,到时候他以死谢罪便是。   “别天真了。”   焚天城主却是半点不为所动。   东海那边,其实也有一点微微的骑虎难下了,因为他们完全错估了对方的实力。   之前对方待他们那里礼遇,完全就是不想多惹麻烦而已。   非要拼命,显然也不好对付的。   “想什么呢,今日,该看的不该看的,该听的,不该听的,他们都知道了,不杀了作甚,等圣者来吗?圣者可不似我们这般决断,不如一起上吧,杀完扔出去,在好好商讨我们自己的事。”   之前他们没一起上,不过是顾忌那点面子,如今…… 第六百九十一章 圣者   “好。”   东海王低喝一声,这才彻底凶相毕露。   什么仙山,仙人,修炼,清誉……这一刻都倒进狗肚子里了,只想把这些苍蝇一个个拍死。   毕竟他们心里都顾忌着圣者。   圣者看似尊贵,但骨子里跟他们不是一条心,圣者一心只想要寻找天女。   但他们对天女的执念,并没那么深。   而当年为何苏氏一族会被孤立,最后间接将他们逼的离开东海,其实便是为着那天女。   苏氏,齐家,都曾是天女的拥护者。   天女已经没了,他们却还在做着迎接天女归来的春秋大梦,实在可笑,却不懂得看清眼前。   东海仙山上,有一个圣者就够了,根本不需要天女了。   带走白石,让东海重新变成仙山福地,甚至打开飞仙之路,难道不香吗?这一点,他们出奇的一致。   所以他们都是表面尊敬圣者,但其实却不愿听从圣者,真心寻找天女。   可偏偏圣者又拥有着神鬼莫测的实力,令他们不得不臣服。   圣者是神,不懂他们这些俗人的欲望。   说来,他们假扮了这么多年的仙人,其实连俗人都不如,这点,他们自己又不愿意承认。   所以东海的尊者们,一直都非常的矛盾,一面要给自己立牌坊表贞洁,一面又想要填满无数的欲望。   只是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够了。”   谁知就在双方,恨不得就要展开一场厮杀的时候,忽然一个若雷霆般的声音,自每个人的头顶传来。   震的人心神一震,仿佛恨不得给跪下。   “噗嗤……”   毒老头和宇文上清又没关注自己的膝盖,一脸苦色,我们没想跪啊,这人比白石还威严吗?   反观那边,东海人已经齐齐色变,仿佛耗子见了猫一般。   这样的表情,无疑更令人好奇侧目了。   齐天恒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直接一下就猜到了来人的神色,重重遮挡的面具之下,他干尸般的脸上,逐渐化出震惊之色。   圣者居然来了。   震惊激动的,他甚至双手微微都抖颤了。   焚天城主何尝不是惊愕,但他知道,今日的主菜来了,一时紧握拳掌,仿佛等待自己的命运一般。   圣者若认为他们苏氏一族的人,这些年的谋划与努力,都是错的,要杀他,那他别无选择。   “恭,恭迎圣者。”   东海王脸色难看的,半天才道,四个尊者也如小猫儿一般,乖乖卷缩起来了。   孟青瑶则下意识的回眸,因为东海人行礼的方向,都是朝着他们身后的,也就是说,那人在他们身后。   果然,身后一片淡淡的光晕传来。   那人仿若是从光晕中走来一般,一步一步,看似缓慢,却是一步数丈,雪白色的身影,仅仅闪烁了一下,就走到了所有人的最中央。   “我怎么感觉,这才是东海真正的仙人啊,之前那些,都是骗子,”宇文上清由衷的道。   所有人深以为然,确实太像骗子了,而且还是一群衣冠禽兽般的骗子。   想起来就恨的牙根痒痒。   都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下仿佛阎王来了,他们到没那么怕那群小鬼了。   “你们要杀他们,为何?”   圣者站在场中央,淡淡质问东海上下的人。   此时孟青瑶悄悄偷看了一眼,发现那被唤做圣者的人,虽能看清身影,但模样与面容,却一片模模糊糊。   孟青瑶瞬间顿悟,难不成,这圣者用的也是之前玉染月来这里的什么附影的法子,他的真身,可能还在东海。   不过很显然,这圣者的术法,要比玉染月更加高明很多。   彼时。   东海上下已经被问的面露难色了,玉尊者那无耻之辈,还在狡辩道:“回禀圣者,方才……这些人见到白石,不愿给我们,并企图偷袭于我们,我们也是无奈,想要给与教训,并未想要赶尽杀绝,若是赶尽杀绝,恐怕此刻,他们早就变成尸首了。”   “没错……”   “不要脸。”   白石山上下已经无力吐槽这几个无耻之徒了。   “玉尊者,觉的我很傻吗?”   圣者却这样反问,直接让玉尊者微笑的表情,狠狠的僵硬了一下,正欲继续狡辩什么。   就见焚天城主,突然大步向前,走到了圣者面前,随即单膝跪地,却一言不发。   苏氏一族这些年所受的委屈,又岂止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   “苏氏一族?”   圣者直接猜出了他的身份,准确的说,看到的是他的血脉。   “苏氏一族,苏寒,拜见圣者。”   原来焚天城主的名字,是叫苏寒。   “我的长辈们,早在当年离开东海的路上,或死于海难,或被玉氏一族斩尽杀绝,其他几位尊者有没有参与那场绞杀,我就不得而知了,我想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苏寒冷声一语。   “苏寒,你莫要血口喷人,”玉尊者冰冷一语,“你为了逃脱背叛东海的责罚,竟敢什么谎话都能编造,如今见了圣者,更是颠倒黑白吗?”   “没错,玉氏跟你们无冤无仇,怎么会追杀你们?”胡尊者质疑冷笑。   不过苏寒已经经历过太多人事变迁,与人性的冷暖,与这些养尊处优的尊者们不同。   他闻言没有丝毫生气,只道:“原来此事,胡尊者也参与了。”   “你……”   胡尊者面色一变,发现容尊者与柳尊者,还有东海王都讳莫如深的没说话,便知自己犯错了。   “圣者明鉴。”   胡尊者跪在了地上。   “抱歉。”   谁知下一刻,圣者竟是这样低低一语,他在道歉。   “圣者你在说什么?”   圣者垂眸,望着苏寒道:“抱歉,当年我只派你们回来寻找,却没为你们扫清前路,让你们受委屈了。”   什么!   东海几人,再次震惊。   “圣者你是说,当您苏氏一脉离开东海,是您的授意?”东海王半天才傻愣愣的问。   圣者点头,“没错,可惜当年我刚出现意识没多久,不能为他们掌控全局,便贸然让他们回到这里,帮我提前寻找天女的踪迹……”   “不,是我苏氏一族,主动请缨,不怪圣者,只怪那奸险小人,一路尾随追杀……玉尊者,你们还要狡辩吗?”   苏寒冷笑。   而这次胡尊者学乖了,竟是站在了苏寒这边,冷声问:“玉尊者,你竟做出过如此冷血之事吗?” 第六百九十二章 超凡脱俗   玉尊者自己都懵逼了,我去,这波墙头草简直满分。   而苏寒也不贪心,也不指望通过这一件事,就搞死所有尊者,先搞死一个玉尊者,收点利息也是不错的。   而玉尊者此刻的脸面,要多僵硬有多僵硬。   “玉芝阳,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苏寒冷声一语。   可到底说这玉尊者,是个老厚脸皮了,都这个时候,还一脸冷笑,“无凭无据,你凭什么说就是我玉氏一族追杀的?含血喷人,也没你这么个喷法吧?”   似乎说的也有些道理,但细细一品,却也着实流氓,都这么多年了,就算有证据怕是也没了。   所以玉尊者只要脸皮够厚,在加上身边猪队友的扶持求情,多半是也可以蒙混过关的。   只是苏寒既然挑在今日现身,那肯定是有十足把握的,自然也料想到了玉尊者的狡辩言辞。   当即道:“玉芝阳,既然你想跟我说证据,那你就别忘了,圣者的手中一直都有一面窥天镜,你想当众窥探一番吗?”   窥天镜那是什么东西?   人家说的热热闹闹,身后的几个白石山人,听的却是云山雾罩,完全不懂。   还是齐天恒淡淡一语解释道:“窥天镜,就是你无论遇到过什么,当事人照一照,都可以重现窥测出来,不过,这窥天镜也有一个缺点,就是有时间限制,若时间太久就窥测不出了,具体多少时间,就不知道了,还有就是人死了,也窥测不出。”   所以玉尊者对此,更是完全有恃无恐,因为当年的事他做的本就十分隐秘,而时间上怎么说也有四五十年了,窥天镜肯定窥测不到了,到时候苏寒就是诬告。   哪怕圣者疑心了,但没有证据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好呀,本尊者清者自清。”   真是不要脸。   不过苏寒既然是焚天城主,脑回路肯定也不是正常范围可以操控的,闻言,他又忍不住冷冷一笑。   “玉芝阳,你放心,就算以窥天镜窥测,也不是窥测你啊,你肯定做的很小心,掐算的也很到位……”   玉芝阳一愣,“你什么意思?难不成窥测你?”   以苏寒的年纪,和当年追杀的时间线上算,也很久远了,可能也窥测不到。   “自然也不是我……”   苏寒明显是胜券在握的样子,看的玉尊者脸上一阵肉跳,正等着他把话说出来。   忽然身后传来阵阵霞光。   “咦,这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立刻就被那霞光所吸引,包括白石山这边的人,孟青瑶更是一眼看到了玉染月的方向。   这霞光,竟是从玉染月的身上发出来的?   没错,就是玉染月,她刚才一直都是打坐,似乎在利用白石周围精纯的灵气,她竟是突破了什么吗?   “哎呀,玉侄女了不得啊,小小年纪竟是突破了凡体,脱凡了呀?”东海王一声惊喜。   就听一旁的几个尊者,也是一脸坚定的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寻常人脱凡,顶多天有异像,紫气东来,玉侄女从小不凡,出生的时候,就漫天祥云,有百鸟朝凤之像……”   “如今脱凡,肯定与寻常人不一样的……”   “没错,全身已经被霞光笼罩了……”   “玉侄女绝对是数百年以来,最有可能登达仙厅的人……”   “没错没错……”   “早就说玉侄女就是天女转世,就算不是,身份也不会差于天女的……”   这几个人说的激动,语无伦次。   白石山这边再次数脸懵逼,虽然他们不太懂,但看着那霞光笼罩的人,也觉的很厉害的样子。   到是宇文上清忍不住道:“我以前在一本古书上看过,说咱们人若修炼到达了极致,的确可超凡脱俗,进入一种半仙的状态……可那只是传说啊。”   “东海还是传说呢,如今不是来了一群臭不要脸的,”毒老头郁闷的道。   齐天恒侧目,解惑道:“这老头说的没错,人修炼到极致,的确是可以超凡脱俗的,这几个狗屁尊者看着厉害,其实也未必真的做到,想不到这玉芝阳的小女儿,竟有如此天赋……一看就不是寻常人。”   “这么厉害吗?”   孟青瑶也惊了一下,真是没想到,玉染月居然这么厉害?不过她之前也的确神秘莫测。   “那前辈你呢?”孟青瑶忍不住问齐天恒。   齐天恒冷冷一哼,“我早八百年就半仙了,若非之后出了意外……算了不提了。”   齐天恒曾是一段传奇,只是后人几乎不知罢了,而他也不是一个喜欢宣传自己的人。   他时日无多,只想把最后的事办完,便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坐化便是。   “那还是前辈你厉害啊。”   “我厉害没用,看来苏寒棋差一招啊,漏算玉芝阳有个天才女儿,这世上,能入半仙这个境界的人,屈指可数,而且这丫头明显历来也不简单……哪怕是圣者,也不可能忽视的,所以他动不了玉芝阳了。”   众人听了一呆,这玉尊者要父凭女贵了?   这样也行!   而也就才这七嘴八舌的功夫,玉染月的状态又变了,她的身体正在慢慢漂浮起来。   她现在整个人的状态,也仿佛进入了一种空灵,随着身盼的霞光越发盛了,周围竟是想起了一阵鸟鸣。   额不,准确的说,是凤鸣。   紧接着,天空飞来无数只的鸟儿,只是等一下,这可是水下世界,白石的独立空间,怎么可能会有鸟儿飞来。   众人再次定睛望去,就见天空飞来的鸟儿,不是鸟儿,而是一种异像光影,是霞光幻化出来的。   无数只鸟儿汇集在一起,又幻化成了凤凰,在玉染月的身盼,翩翩飞舞,仿佛她随时都能飞仙一般。   “异像,天哪竟是异像,比玉侄女出生的时候,还要强盛……”   “玉尊者,你可真是有福了呀。”   其他几个尊者,一时酸溜溜的道。   就连之前的胡尊者,也开始扯着一张老脸,笑着道。   玉尊者不去理会他们,只是一双目光死死盯着玉染月,心中无比欣慰,果然是他最有出息的女儿啊。 第六百九十三章 是与不是   在白石前,直接入超凡脱俗入半仙,哈哈哈,以后恐怕连圣者都会给他三分脸面吧。   “圣者,小女,小女的天资,你看到了?”   玉尊者有些语无伦次的对圣者说。   此刻圣者也在举目望去,他虚幻缥缈的白色身影,立在哪里,仿若山岳一般。   凡人不知他在想什么,良久,才道:“尚可。”   能得圣者一句尚可,已经很不错了,所有人露出几分心满意足之态,大概只有苏寒的脸色不太好吧。   局都摆好了,竟是遇到这么一桩。   玉染月大概在空中飘浮了半刻钟,方才缓缓落地,她身盼的霞光与光影,百鸟朝凤般的异像,也随之缓缓散去。   她睁开眼,瞳孔内亦有光芒闪烁,明显比之前不知高深了多少倍。   孟青瑶本来就不是玉染月的对手,这下,估计人家一根手指头,就能要她命了吧。   孟青瑶心里发虚的想着,问齐天恒,“前辈如今还能揍她吗?”   齐天恒道:“费点事,不难。”   霸气!   “染月见过圣者,不知圣者驾临,”玉染月像是才看到圣者一般,上前施施然一礼。   但是她此刻的内心,却是无比激动的,她努力了这么多年,终于终于趁着眼下的契机,一举突破。   她就是要圣者亲眼看看,她就是最强的,天女若寻不到,她也是最合适的。   而天女在没有展露天赋之前,圣者也不会认出来的。   随即,玉染月悄悄的看了眼孟青瑶的方向,见孟青瑶一如之前,还是那张认真吃瓜的表情,她才安心下来。   然,圣者面对玉染月,只是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后又补了一句,“恭喜。”   便无其他了。   “圣者,我觉的现在我们说什么,都不重要的,最最重要的事情,反而是眼前迫在眉睫的呀,便是这白石,如何启出来,带走?”   东海王此刻趁热打铁的道。   竟是妄图将苏家的事给盖过去,若是圣者给玉尊者面子,自然也会顺势盖过去。   苏寒立刻就看出了东海王的意图,大声道:“圣者,您这是要与他们一样,枉顾我苏家枉死的冤魂了吗?”   “圣者怎么会枉顾枉死之人呢,苏家的事,容后再议,”胡尊者打断道。   但苏寒不看他们,只看着圣者,圣者的意思才是最终的意思。   却见圣者侧目道:“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什么交代?”   苏寒步步紧逼。   “苏寒你大胆……”   “你才大胆,我与圣者说话,何须你们插嘴,”苏寒的脸色已经黑了。   胡尊者登时不敢说话了,圣者虽脾气好,可也不代表没脾气。   一时安安静静。   片刻,圣者才道:“若你能拿出确凿证据,玉尊者的人头,我帮你摘来。”   一语出,所有人都惊愣了,玉尊者的脸皮更是连续的抽动了好几下,尊者要取他头颅。   “圣者……”   “可他没有证据,”玉尊者依旧在抵死反抗。   只是真的没有证据吗?   在玉染月突破超然脱俗之前,苏寒的话明显没有说完,那现在,他该把之前的话说完了吧。   就见苏寒目光如电的继续道:“我之所以想求圣者,拿出窥天镜,窥的不是我也不是玉芝阳,而是我有个小妹,如今还活着,二十年前,她因帮圣者追查天女的下落,被以移形附影之术偷渡而来的,玉氏一族重伤,虽说他们做的很隐秘,可我小妹没死,便可窥探当时的凶险。”   “没……”   玉尊者下意识嘴型,却赶忙住口,心思震惊,觉的不可能,二十年前,他是派人来杀过一个苏家的女人,但可以确定,那人已经死了。   死了便不能窥测。   苏寒一定是在诓骗他的,他绝对不能信,脸上依旧坚定如铁,可心却有些虚了。   “那你小妹人呢?”圣者问。   “小妹,出来吧,圣者在,便无人伤你了,”苏寒大声一语。   就见外面,终于出现了一道女子的身影,驾驭着轻功,徐徐飞来,翩若惊鸿一般,就落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她一身白衣,头上戴着兜帽面纱,不过就算这样。   白石山上下的人,尤其百里初阳与孟青瑶,还有君玄澈,都能一眼认出,她就是那日,救走禹战的女人。   也是百里初阳说,长得像飞花夫人的人。   更是那日飞花宫秘地,利用孟青瑶救出齐天恒的人。   只是比起飞花宫先夫人,苏颜的身份,孟青瑶更相信,她其实是那个叫阿诺的人。   这样感情上就没有纠纷了,不然她实在无法解释,也无法接受,如果先飞花夫人没死,这些年为什么没有露面?   而今日,这一切的谜题,终于就要解开了。   “苏颜?”   百里初阳一双目光,震惊且激动的望着那身影,只是看着看着,他自己也不确定了。   毕竟那沉静的背影,与记忆中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子,相差太大了。   她到底是谁呢?   “苏家,苏颜,见过圣者,”就听那女子淡淡一语,自我介绍。   她竟是自称自己为苏颜?   君玄澈的脸上,露出了无比复杂之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死了的人,活了吗?   他不懂,他这些年苦苦追寻的仇人,难不成是一场笑话。   不得不说,这这样的场面,太过……难以接受。   “师父,你觉的呢?”   孟青瑶问百里初阳,毕竟他才是当年与先飞花夫人,关系最近的人。   却见百里初阳微微摇头,不像,一点都不像,还是说,这些年,她的性子也变了,想想也对,人的性格都是会随着年纪变化了。   所以他也不确定。   “不是。”   谁知竟是齐天恒,以极其微弱的声音,告诉他们,才令他们重新心神一震。   只是如果不是,苏寒叫来一个冒牌货又是什么意思?不怕露馅吗?   而那边,自称苏颜的女子,已经拉下了兜帽面纱,露出了自己的真实模样,从模样上看,她的的确确就是二十年前,纵横白石山的先飞花夫人,苏颜。   “我便是苏颜,当年奉家中长辈的遗愿,一直为圣者秘密追查天女的转世……” 第六百九十四章 窥天镜   “后来终于有了一丝线索,不想却被玉氏一族的人盯上,他们对我百般追杀,我终是不敌他们,重伤险死,可我到底命大没死,既然如今有心见到了圣者,便请圣者为我苏家沉冤得雪,二十年,用以窥测,应该不会太远吧?”   最后,她还确认似的问。   圣者点头,“二十年,窥天镜可以窥测。”   “不可能……”   大约此刻唯有玉尊者,还在抵死顽抗吧,但是他又不敢露出丝毫破绽,只能强撑着一张面皮。   “玉尊者说不可能吗?那就当众测一测,”苏寒更是当众毫不犹豫,撕下了他的脸皮。   “玉芝阳,你敢吗?不敢就是心虚。”   苏寒故意言语相激。   玉尊者一下明悟,是啊,肯定是苏寒这厮诈他的,当年他明明记得,那先飞花夫人已经死了,怎么可能活。   冒牌货,肯定是冒牌货,他若不敢,反而是让圣者彻底疑心他了呀。   “好,好,测便测,我不怕你。”   玉尊者彻底豁了出去,而东海王与几个尊者,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因为他们也不太知道真相啊。   而此刻恐怕除了苏寒苏颜这对兄妹,没有人知道真相了。   “圣者,请窥天镜,”玉尊者还自己说了一句。   身后白石山众人,再次瞪大了眼,准备吃下一波大瓜,同时心里好奇,这窥天镜是个啥呀。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圣者缓缓抬起一只手掌,原来窥天镜竟是他的掌心吗?   因为他的掌心,此刻真有一道白色的光芒射出,正好落在了‘苏颜’的身上。   ‘苏颜’一动不动,很快,‘苏颜’的身旁,出现了一道光影,光影中有景物匆匆而过。   竟是……二十年,飞花夫人遭遇追杀时候的画面?   白石山众人的嘴巴,登时能吞下鸡蛋了,这都能看,他们终于相信,东海可能真的有神仙了。   所有人都在盯着那画面,玉尊者的脸,则越来越黑了,因为他有了不好的预感。   终于,画面中定格在了一片荒山野岭,因为刚才的光影,竟是飞花夫人在逃跑,可惜她跑的再快,奈何身怀六甲,也跑不过身后的人。   最终她只好停下脚步,有些决然的道:“……你虽然不说话,但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你是东海玉氏一族的人对吧?当年你们对我苏氏一族,已经赶尽杀绝了,如今独剩我一人,你们也不肯放过吗?不惜远渡重洋……我竟不知道,我的命居然这么值钱吗?”   “这是她的声音,没错。”   这次,百里初阳终于无比确认的道,面上的激动也是一览无余,可惜当时他不在她身边,她已经不知被追杀多久了。   而画面中的苏颜,应该已经受伤了,隐隐有力竭的意思。   那人也觉的苏颜必死了,模糊的脸上,才终于露出满意的微笑,“既然已经动手了,自然不能放过你这个漏网之鱼,毕竟斩草不除根,吹风吹又声,拿命来吧,怪只怪,你苏氏一族不该相信天女……”   说完,那人就冲了上来,画面开始剧烈晃动,他们双方在打斗。   苏颜虽说武功独步天下,但这独步天下,也仅仅只是限于白石山和这片土地。   她天资再好,也身怀六甲,在这个人的攻杀之后开始节节败退。   而这个人开始的时候,还在隐藏自己的招数,可战到最后,也许是要绝杀了,也许是觉的苏颜不足为惧了,竟是暴露出了自己本来的功法。   正是玉家的。   “玉尊者,你还有什么解释的?”   圣者一眼就认出,这人使用的功法,就是玉氏一族的,关键,这人的实力,和脸上的模糊,已经说明,苏氏一脉的死,与东海这边脱不开关系。   玉尊者自然首当其冲,其他人就肯定无辜吗?   其他几个尊者,此刻都安安静静的,乖的一匹,不敢说话。   “玉芝阳,圣者跟你说话呢?哑巴了吗?”   苏寒冰冷一笑,与此同时,圣者手中的窥天镜已经收了。   谁知这个时候,玉尊者也还没说话呢,白石山这边,一直沉默的慕流云却忽然上前。   道:“圣者,既然已经请了窥天镜,不如也窥测一下我的,当年我也被东海的人所伤,我怀疑便是是玉氏一族的人,只因我机缘巧合之下,修习了齐家的功法,他便以为我是齐家人,对我痛下杀手,也幸亏我命大。”   慕流云能说出这样的话,孟青瑶一点都不意外。   虽说东海高手,深不可测,但白石山群雄不争馒头争口气,总要给自己一个分明。   圣者闻言,竟是二话不说,再次抬手请出窥天镜,照在了慕流云的身上。   慕流云的身盼也出现了光影,真是他孤身前往飞花宫的路上,巧遇了一个面目模糊的人。   那人甚至都没跟他废话,直接就杀了上来。   大概也真的是没把慕流云放在眼里,出手就暴露了玉氏一族的路数。   见此,玉尊者就差一屁股坐在地上了,这何止是证据确凿啊,简直是明明白白的。   慕流云窥测完之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多年前的拿一口气,终于还是出来了。   他侧目望着玉尊者,道:“你或许根本不认识我这种无名小卒,但你手下的一个临时决定,却是害了我半生。”   如今,你也常常这身败名裂的滋味吧,说完,慕流云转身才走回来。   玉尊者刚才还义正言辞的表情,此刻已经彻底夸了,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   “玉尊者,你还有何话要说?”   圣者再次下了最后通牒,但是明显,带着隐含的怒意。   “我我我……”玉尊者一时哑口无言。   “既然你说不出别的话,那就按我之前的意思吧,你这人头,是自己摘了,还是我来动手?”   圣者幽冷的问。   “不……”   “圣者饶命。”   这下一直站在玉尊者身后的玉染月,也不能淡定了,看样子,圣者竟是来真的。   她大步上前,行了一礼道:“圣者,可否看在我的面子上,饶我父亲一命,你可废去他的修为,只求留他一命……” 第六百九十五章 愿赌服输   让圣者给她一个面子,这话听着有些脸大,但仔细一品,早已在片刻之前,玉染月已经今非昔比了,她步入了超凡脱俗的半仙境界。   这样的境界,就是在东海也是十分难得可见的,在圣者面前自然也就有了几分薄面。   所以让圣者给个面子,倒也说得通。   当然,这只是外人的理解,圣者自己却不这么理解。   他此刻望着玉染月,似乎有些意外的问:“你当真入了半仙?”   “自,自然,”玉染月反而还疑惑道,难道圣者怀疑她的境界作假?   圣者道:“既然已入半仙境,当抛开世间俗世,你父亲的罪过,是你父亲的,与和何干,在说,你的一张面子,能抵得上苏家冤死的众多亡魂吗?做为修行者,连这些善念与执念都分不清,姑息养奸,你修的到底是什么?是杀道吗?”   圣者一言一语,清清淡淡,却是说的玉染月脸色瞬间煞白。   抖颤着问:“就算抛开俗世与执念,可我到底还活着,我便知道自己的来处,如何能亲眼目的自己的生父,死在自己面前,而无动于衷……我做不到。”   “染月……”   玉尊者似乎也有几分感动,但可经历了眼前一遭,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东海王几人,正张口欲言,帮玉尊者说几句好话,虽说平日几个人的关系也不对付,却也知道何为同气连枝。   谁知众人还没张嘴,就听圣者继续道:“那你的意思是,你忘不了自己的来处,愿意负债女偿,替你父亲受罚,摘了自己的头颅吗?”   这话问的不严肃,可却是重若千钧。   如果说方才玉染月的脸色是煞白的,那么现在,该是一片溃败了,她不敢在与圣者说话了。   因为,她不敢。   她好不容易到了这一刻,怎么可能轻易代人受过的死掉,那样,她不就全毁了吗?   自私,是任何人都避免不了的劣性,哪怕已经入了半仙境界,依旧不行。   空气,一下静默了下来。   却是寂静的可怕,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玉染月的身上,仿佛都在期待,这半仙之体,当真有如此大气魄?   若是代人受过死了,难免可惜。   可又多少有些期待……人都是矛盾的,吃瓜群众也是矛盾的。   然而这样的目光,落在玉染月的身上,却是犹如刀子一般,一遍一遍的刮着她的脊梁骨。   她不敢,只是她要怎么说?   “圣者何必为难小女,”最终还是玉尊者出言解了局,他一手缓缓放在了玉染月的肩头。   长声一叹,“孩子,起来吧,我不怪你,我也不需要你为我偿还什么,你若真那么做了,我是第一个反对的,人呀,不过是愿赌服输罢了,我今日输了,偿了便是,圣者不必如此苦苦相逼,孩子,玉氏一族就交给你了。”   言罢,说完,玉尊者抬手拔出自己的佩剑,就落在了脖子上。   “玉尊者……”   苏寒与苏颜自是冷眼旁观,不会阻拦。   玉染月竟也一动不动,一时瞪大了眼,只等嗤的一声,玉尊者毫不犹豫,决绝的引颈自杀,喉管的热血直接喷溅了出来,落在了玉染月的侧脸上。   这一幕相当的血腥。   玉染月仿佛受到了惊吓,才忽然一声惊叫,转身将玉尊者缓缓落下的尸体,接住。   “父亲,父亲……”   玉染月动情的呼唤着,可玉尊者自己是下了死手,根本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只能最后努力的望着玉染月,望着圣者,望着另外几个尊者,无奈又绝望的闭上了眼。   “父亲,呜呜……”   相信此事的玉染月是真的伤心的,只是玉尊者罪有应得不会有人同情他们的。   “如今这个结果,你们可满意?”   圣者望着玉尊者死了,方才回眸去问苏寒。   但苏寒与苏颜的脸上却没有丝毫为之高兴的样子,只淡淡道:“我们没有资格说满不满意,对于死去的人来说,永远都是不公平也不满意的,不过目前来看,也就马马虎虎了。”   苏寒道。   不是太多的他不敢奢求,而是实力不准许,便只能这样了,不过看着玉尊者死了,心中还是畅快的。   东海王与剩下的三个尊者,一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说什么了。   “那个,圣者,既然苏氏一族与玉氏一族的事情,已经算是暂且的了了,那现在我们是否该解决一下自己的难题了,毕竟我们不能在这里呆太久,您知道的。”   几个尊者,联合请愿道。   圣者也仿佛此刻才注意到眼前的白石,他仔仔细细的看着,然后抬步走过去,将一只手缓缓的放在了白石上。   白石似乎微微有了一丝波动。   身后众人也都目光一眨不眨的望着,以为圣者来了,就一定会有万全的办法一般。   谁知,圣者在白石面前,站了许久之后,竟是淡淡道:“我也没有办法带走。”   “您,您说什么?”   身后几个人都有些傻了,这世上竟是连圣者也没有办法。   “可是若带不走,岂不是,我们就白来了?”东海王激动的道,开始见到白石的时候,有多激动,此刻就有多癫狂吧。   心心念念的东西,只能看着不能吃到,这得多难受啊。   而白石山等人见此,却是一个个心头畅快,真好。   这还不算完,谁知圣者闻言,却道:“你们来此的目的是这白石,但我来此却不是,我为天女而来,你们忘了吗?”   “可是可是……”   “圣者,我们都敬着你,供奉着你,但是你也不能让我们空手而归吧?”   “是啊……”   几个尊者一时激动的忘了身份。   唯有地上伤心着的玉染月,听到了圣者的话,对啊,他为天女而来,他从未放弃过寻找天女。   那就把天女送给你吧。   玉染月已经确定孟青瑶就是,圣者要找的天女,此刻面对生父的死亡,她也顾不得羡慕嫉妒恨了。   她甚至连圣者也开始恨上了。   既然你心心念念要你的天女,那我就把你的天女,送给你好了。 第六百九十六章 玉染月的报复   当然,玉染月的心可没那么善良,原本她不愿轻易动孟青瑶的,之前她一直不肯亲自动手,主要便是顾忌圣者的窥天镜和手段。   她知道,圣者与天女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虽然不知是什么联系,可她不敢轻易冒险,动手去杀天女。   才会拿出了那么多替死鬼,如果天女死于世俗的意外,就与他没关系了。   可惜依旧事与愿违。   当日在南疆的布局,其实仅仅是用来报复孟青瑶的,但如今,她想要连同圣者一同报复了。   如果圣者,杀死了孟青瑶最爱的人呢。   她还会跟圣者走吗?以孟青瑶的脾性,只怕要恨死圣者,与他拼命吧,那样的画面真好。   而无论谁死,对于玉染月而言,都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报复。   想到这些,她脸上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她动作轻柔的,缓缓的将玉尊者的尸体,平放在了地上。   随后忽然起身道:“圣者,既然您如此的大公无私,有恩还恩,有怨报怨,我倒是突然想起了另外一桩事,不知今日您也能顺便裁决了。”   “何事?”   圣者闻言,微微一愣。   这一刻,不知为何,前一刻还在一旁开心吃瓜的孟青瑶,听到玉染月的话以后,心猛的一跳。   这个女人不正常。   但是无论玉染月要说什么,做什么,她似乎都没有阻挡的能力,只能微微屏住呼吸。   那边,玉染月已经大声道:“圣者与天女,身为这世间,最贴近天道的大修行者,想必世间任何魑魅魍魉,您都不会轻易放过,让他们继续为祸人间吧。”   圣者沉默了,他一时也没猜透玉染月的意图。   “自然。”   “那好,就在此时此地,此时此刻,与我们同在一个空间的这些人里面,便隐藏着一个魔物,他虽看着与常人无异,可若发起狂来,却是杀人不眨眼的,圣者既然遇上,不如就为人间除害吧。”   玉染月淡漠一语,但眼底却已经闪烁起了报复的光芒。   这都是你们逼我的。   说完,玉染月忽然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了一只玉色的笛子,这笛子竟是与当日的九转动魂萧,有几分相似。   不过却又不相似,但既然是从玉染月的手中拿出的,应该只会更可怕。   “不好。”   齐天恒低低一语,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刚才他还警告君玄澈要掩饰自己的魔体,如今,怕是……   孟青瑶心头更是警铃大作,正要说话,哪怕她什么都阻止不了,但是现实不能让她在这个时候沉默。   可是她还没张嘴,忽然感觉嗓子里卡住了什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身体也保持站立的动作,一动不能动弹。   她知道是玉染月搞的鬼,这女人深不可测,刚才又入了半仙境界,更是一个意念就能控制压制她。   那边,她手中的笛子,已经缓缓放到唇边,吹奏了起来。   这声音戚戚苦苦,如恨如怨,虽没有什么波澜,可听久了,难免令人心头抑郁。   寻常人听了都会不舒服,更何况,这是专克君玄澈诅咒,或者魔体的东西。   君玄澈在看到那笛子的时候,也知道不好了,但是他逃不掉的。   尤其在听到笛声的瞬间,他更是身体紧绷了起来,体内的魔气如洪水一般,在也控制不住了,恨不得溢体而出。   “这,这是怎么回事?”   宇文上清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一旁的百里初阳却是面色不好,只能担心的看着君玄澈。   玉染月的手段,哪里是轻易能够蒙混过去的。   “徒儿……”   苏寒也是面色一变,实在没想到,玉染月竟还有这种招数。   “啊……”   随着笛声深入,饶是君玄澈一直在努力控制,但这一刻,他也终于抑制不住的低喝出声。   他的双手,他的肩膀……最后他的全身都开始慢慢的出现一种肉眼可见的红色雾气。   魔体,无疑了。   “竟真的是魔体?不是说,早就已经被震杀了吗?”   “想不到魔体还存在于世?”   东海王与几个尊者,也是惊异了一下。   圣者也望向了君玄澈,颇为的诧异,没想到传说中的魔体还存在着,真是让他,很是……诧异。   不过他诧异的不仅仅是魔体还存在着,而是,当年,魔体是与天女一同去的,他在,那天女……   呼吸猛的一凝,这世间能让圣者这般激动的,大概只有天女了。   “啊……”   君玄澈在也支撑不住了,眼睛上的黑色布条也受不住那红色雾气的肆虐,瞬间燃烧粉碎。   露出了一双猩红恐怖的眼睛,他浑身笼罩在一片血气中,乌发飞扬,这样的形象,简直如传说中的妖魔一般。   唯一不一样的是,传说中的魔体,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神志的,一旦入魔,便会不受控制的杀戮。   但君玄澈却可以控制。   不过就算他可以控制,此刻在这笛声的刺激之下,他也过的十分痛苦,原本英俊的脸上,已经开始逐渐狰狞扭曲。   力量如山河一般在他的体内澎湃舞动,已经超出了他的凡体。   而这就是玉染月要的结果,她就是要让君玄澈发狂杀人,然后所有人都出手,将他生生震杀。   就在孟青瑶的面前,让她好好看看。   笛声越发如泣如诉。   孟青瑶的身体已经被玉染月以意念压制,一动不能动弹,她竟是平生第一次生出了绝望之心。   玉染月,玉染月,玉染月……如果意念可以杀人,她恨不得杀了这个女人。   “好恐怖的魔气,圣者,在场诸人,唯有你可震杀呀……”   “是啊,快呀,他魔性被激发出来了,片刻间,他就是要杀人了……”   “魔体一旦激发,后果不堪设想,难道圣者忘记了历史上,那段恐怖的杀戮?”   东海王与三个尊者,七嘴八舌的说着。   而之前他们都是自诩很厉害的,可此刻面对魔体爆发的君玄澈,竟是一个个怂了。   不为别的,这魔体可是转世而来的,当年就是天女也是费了一番力气将她封印震杀的,他们此刻若冲上去,只怕不会有好果子吃。 第六百九十七章 你死我活   真是没想到,白石山这些人里,竟是藏着这么一个怪物。   “一群怂货。”   齐天恒冷笑,不过在君玄澈此刻如此炽烈的魔气之下,他竟也只能暂时的逼退。   “我知道你们担心他,但最好不要上前,昔日你们是师徒亲人,但此刻他已经不是他了,他彻底被魔气侵染了,就是个杀戮机器。”   齐天恒还不忘提醒了一句,白石山几人,生怕这几个人上去送死。   君玄澈这魔体一旦见了血腥,只会更加躁动。   而齐天恒刚有这个担心,那边,玉染月自然也想到了,她立刻以自己的念力,控制身边一个玉氏一族的弟子,贸然冲了上去。   那弟子到冲上去的时候,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冲上来,杀魔体。   “不可……”   然而制止的声音还没喊出来。   那弟子已经杀到了君玄澈的面前,于是无比血腥恐怖的一幕就发生了,君玄澈下意识抬手。   一掌就将那玉氏一族的弟子,打的血肉飞散。   君玄澈虽然可以控制自己的意识,看到这一切,但有些魔性,他是控制不住的,比如这天然的嗜血。   “杀人了?”   “好残暴的手段……”   “圣者您还不出手吗?”   东海王几个怂包只会大喊。   而此刻的圣者,像是陷入了自己的思考,看到有人死了,身体还被打成了血雾,他也立刻如梦方醒。   他深知这魔体的厉害,绝不能放任他滥杀无辜。   想到这,圣者目光如电,直接一个闪烁就来到了君玄澈面前,君玄澈下意识想要反击。   却被圣者抬手,双指点住了他的额头,一股绚烂的圣光注入了君玄澈的额头。   “这是要做什么?”   苏寒急声问,虽说这些年他一直闭关,没什么关心过君玄澈,可到底二人还担着关系。   他今日只想出一口苏氏一族的恶气,搞死玉尊者,怎么都没想到,事情怎么突然又演变到了这一步。   君玄澈诅咒的事他知道,可魔体,他……   “此事外人不能插手……”   谁知他身旁的‘苏颜’淡淡一语。   不,现在,已经不能称她为苏颜了,而是阿诺,她一双目光也在死死望着君玄澈那边。   只是眼底没有太多所谓的亲情,偏生,她还顶着一张苏颜的脸。   “你知道?”   苏寒忽然惊然一语,今日的局,是他和阿诺联合筹划的,但是眼前这一幕,他明显不知道。   一念至此,苏寒眼底杀机都冒出来了,他狠狠瞪着阿诺,“你到底做了什么,澈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原以为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了,阿诺会对他解释,然而,阿诺依旧一脸没有表情的样子。   冷冷道:“你放不放过我,与我有什么关系,你只需要记住,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我不会做出任何违背苏氏一族,违背天女的事情。”   “是,你是不会违背,可你也不能伤害澈儿,他,他……”   “他是魔体。”   苏寒:“……”竟是无法反驳。   “可他也是苏颜的孩子呀,”苏寒激动的问。   阿诺却摇头,“很多事,你不懂……不过等这件事结束,我会对你们所有人解释清楚的。”   “那圣者到底在做什么?”   这才是他们最关心的问题。   却听东海王见此,终于露出一丝轻松的笑意道,“自然是圣光了,圣者身为最贴合大道的人,自然早已掌握这世间最强的奥义,他的圣光,世间任何魑魅魍魉都是逃不过的,通俗点讲呢,就是圣光与魔体生来相克,如此相对,要么魔体反噬圣光,要么圣光将魔体彻底湮灭,不过……这魔体肯定不会是圣者的对手的,哈哈哈……”   此刻他的笑声,是那样的刺耳。   他们在笑,白石山这边的人,却是想哭,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看到君玄澈,就这样被杀了。   “澈儿……”   百里初阳更是不可抑制的落下泪来。   “圣者,求求你,放过他吧,他从来没有做过恶,他只是寻常的一个凡夫俗子,只想要娶妻生子,过最寻常的生活,他没有伤害任何人,反而还守护了这世间,放过他吧。”   “圣者,我们都可以作证,他不是恶人,他的魔体没有伤害过任何人,”连慕流云也宇文上清也开口求情了。   只是圣者,宛若这世上最公正无私的神明一般,怎会听从旁人言语。   玉尊者,他说杀,便是一定杀的。   魔体,他既出手,也是一定要灭的。   他的公平,让人敬畏,但他的决绝,也让人生畏。   玉染月的笛声已经停下了,因为只要圣者出手,那边不需要了,如果情况准许,她甚至恨不得大笑出声。   实在畅快,父亲,你看到了吧,就算你被害死了,害你的这些仇人,也没有好过多少呢。   他们只会更加悲伤。   尤其是孟青瑶,想来已经悲伤到了极致吧,偏偏,她连喊出来的能力都没有,只能这样看着。   此刻圣者手中的圣光已经逐渐大盛,君玄澈从开始的与之抗衡,渐渐开始被圣光所攻破。   他浑身的血气已经浮于身体的表面,甚至连他的身体都看不清楚了,只看到圣者的面前,一片恐怖的血海滔滔。   杀戮,血腥,邪恶……仿佛这世间所有不好的东西,都被聚集到了一处,也就是魔体的身上。   而圣光,就是消灭的神兵利器。   “圣者,饶命啊……”   “圣者……”   白石山的众人,与苏寒还在求饶。   东海的人则在讽刺,“这有什么好求饶的,魔体就是今日不做乱,待圣者走了,他总有一日也是会爆发的,你可知魔体爆发多恐怖,可造成千里赤地……”   “休要胡说八道。”   “一群不知道厉害关系的凡俗之辈……”   “你们这些虚伪的家伙懂什么……”   双方求饶不得,逐渐展开骂战,不过他们知道,骂人也解决不了问题,时间在一秒一秒的过着。   百里初阳眼见圣者当真是不为所动,他眼中也是决然之色一闪,然后再也不犹豫了,就是拼个粉身碎骨,他也要挡下圣者的圣光。   而他出手的瞬间,苏寒也没有停留,也瞬间飞了上去。   作者话:文章写到这里,几乎已经进入,大规模填坑状态了,大家对之前有什么不懂的坑,可以留言说出来,(其实是作者怕有遗漏,哈哈)尽量都填了,哈哈哈…… 第六百九十八章 漏掉了什么   玉衡城与焚天城的两个城主,此刻竟是同时为救一人出手,只可惜,那圣者太强大了。   他们才刚一靠近,就被圣者的力量,震的身体巨震,根本无法阻止。   “我劝你们还是老实一些吧,没算你们包庇魔物,已经是圣者慈悲了,”东海王等人还在说风凉话。   “啊……”   眼见圣者手中的圣光越发强盛,君玄澈的魔体也不过是最近才被控制,哪里能是圣者的手段对手。   此刻他整个身体不光被一团血气吞没,还发出一阵阵恐怖的怒吼,仿佛不甘就这样被湮灭。   “不……”   仿佛所有人都意识到,无力回天了。   气氛也陷入了无比紧张的状态,导致,所有的人,似乎都漏掉了什么,是啊,漏掉了什么呢?   竟是有些想不起来了。   还是毒老头猛然意识到啊,对啊,君玄澈都承受如此痛苦与毁灭性打击了,一直最在乎君玄澈的孟青瑶,为什么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这不合逻辑啊。   当毒老头后知后觉的回头,去看孟青瑶的时候,脸色却是徒然一变,整个人都陷入了震惊与恐怖。   “乖,乖徒你怎么了……”   也随着毒老头的一声低呼,所有人的目光才下意识的望向了孟青瑶,只是看到孟青瑶的瞬间。   他们的表情都差不多,陷入了无比的震惊。   “这……”   就见此刻的孟青瑶,犹如泥塑一般,一动不动,呆呆的站在原地,但是一双睁开的眼睛,整个瞳孔却是变成了金色的。   是的没错,金色的瞳孔,这他们谁见过啊,这绝对不正常。   关键,当听到君玄澈濒死的怒吼时,孟青瑶那金色的瞳孔内,竟是流出两行淡淡的血泪。   “乖徒,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只有毒老头敢走到孟青瑶的身边,试图想要唤醒她,但是他的双手才刚靠近,就被孟青瑶身上的力量,一把摊开。   此刻玉染月也发现不对了,她施在孟青瑶身上的术法,竟是失败了,但是孟青瑶依旧一动不动?   “金色的眼睛?”   唯有齐天恒像是认出了什么,面露震撼。   不远处的阿诺见此,则露出了一抹得偿所愿的表情,天女,您终于还是出现了,也不枉费我今日这般算计。   玉染月,圣者,又何尝不是她算计的范围之内呢。   “圣者你快看。”   东海的几个人想要提醒圣者,因为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多半不是好事。   一心对付君玄澈的圣者,仿佛也在冥冥中感受到了什么,他指尖的圣光缓缓暗淡,他颇有些失魂落魄的垂眸,望向了下面的孟青瑶。   与那金色的瞳孔,四目相对,这一瞬间的激动,恐怕只有圣者自己知道。   一眼万年,不为过。   “我终于找到你了,虽然你转世多次,虽然,你不想被我找到,而刻意切断你我之间的感知联系……但我还是找到你了。”   孟青瑶便是那个他寻寻觅觅的天女。   只是此刻的孟青瑶,明显与平时是不一样的,她面若泥塑,无悲无喜,金色的瞳孔内,有着与圣者一样的‘大公无私’。   仿若世间一切都不能存在她眼底,偏偏,只有一人可以。   那就是此刻在圣者手中,痛苦抵抗的君玄澈。   不过此刻周围所有人所看到的,仅仅只是孟青瑶的外在变化,内在变化,只有她自己知道。   就在她刚才被控制住,悲伤到无以复加的时候,她空间内的光点,仿佛感受到她剧烈的情绪变化。   忽然蜂拥着朝着那银色发簪飞去,发簪落到她的面前,孟青瑶感受到一股熟悉又渴望的力量。   仿佛银簪活了,在询问自己的主人,要不要真正的拥有它,带着这份力量,去救自己想救的人。   答案,当然是她想了。   银簪落入了她的掌心,也从那一刻开始,孟青瑶的意识就进入了一片混沌,她不知道自己在哪,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她只知道,有一个很重要的人,在等她。   这半世匆匆,一直都是那个人,在护着她,为她倾尽所有,此后余生,她将仗剑,护那人周全。   哪怕,千万人阻挡在前。   “啊……”   孟青瑶轻哼一声,手中的银色发簪竟是化作了一柄银色的长剑,她身影若仙,凌空一个闪烁,竟是以奇快的速度冲了上去。   “青瑶丫头……”   百里初阳此刻也被震惊了,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唯一一点可以肯定的是。   孟青瑶此刻,已然不是他们认识的孟青瑶了,她的气息,好强……强的令周围的空间都开始微微颤栗。   圣者则呆呆望着那飞来的绝美声影,手中圣光越发暗淡,他仿佛陷入了自己的回忆。   多少次梦回,天女这样来到他面前……   “圣者,快躲开,这女人不简单……”   东海那边的人则慌了,撕心裂肺的大喊着,可平日素来深不可测的圣者,此刻竟像是被摄取了魂魄,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   疯了疯了,这个世道疯了不成?   “嗤……”   直到一声剑鸣,孟青瑶手中的剑竟是直直的没入了圣者的肩头,登时有一丝血气溢出。   “圣者……”   下面的人都惊呆了,包括玉染月也惊呆了,她之前只想到,孟青瑶可能会暴露自己的天女潜质,却万万没想到,她会伤了圣者。   更加万万没想到,圣者竟是对孟青瑶,没有丝毫躲闪?   霎时间。   圣者手中的圣光消弭,一直被他强势压制的君玄澈,此刻也终于脱离了圣者的控制。   血雾慢慢褪去,露出了他的本来模样,君玄澈竟是面容平静,俊美的脸上亦无悲无喜,竟是与孟青瑶有几分相似。   只是他瞳孔血红。   孟青瑶的瞳孔是金色,还一剑刺入了圣者的肩头,圣者一动不动的看着孟青瑶。   君玄澈则望着他二人。   而这样的一幕,是诡异的,也是奇特的,仿佛宿命的起始也像是结束。   圣者竟是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被孟青瑶刺了一剑,模糊的面上,露出一丝苦笑。 第六百九十九章 原来你在这里   道:“原来你在这里,我找了你很久……你在担心他吗?你放心,我杀不死他的,你一直都是护着他的,我又怎么会真的杀他,咳咳……”   说到最后,圣者的话,已经带着某种说不清的苦涩了。   看到君玄澈没事,孟青瑶心中的眸中警铃,也像是彻底松懈了,她又嗤的一声将剑收回。   圣者身子微微一摇晃,方才站定。   只是孟青瑶的金色瞳孔,缓缓眨动了一下,像是已经勉力支撑,最后忽然就闭上了双眼,身子也不受控制的坠落下去。   只是坠落的瞬间,孟青瑶分明看到君玄澈下意识想要来拉她的,可不知为何,他的手掌却僵持在了半空,没有来拉她。   二人凌空间四目相对,孟青瑶有些不解,为什么此刻君玄澈的目光,看着那么陌生。   可又那么熟悉,二人的距离不过咫尺之遥,却又仿佛远隔天涯。   但是刚才猛然爆发的后遗症已经出现了,意识被一点点吞噬,失去意识之前,她只看到被她伤了的圣者,缓缓飞来,将她接住。   “我带你回去。”   回哪里去?可我不想跟你走。   孟青瑶想问,但已经彻底没意识了,就这样被圣者带着,任由出了这个白石小世界,甚至她都不知道,她是怎么被带着穿过外面的湖水,离开的。   “圣者?”   东海的几个人则微微的傻眼了。   是啊,他们的目的是这白石,可圣者的目的只有天女,他现在找到天女了,自然不会在逗留了。   “这是魔体呢,圣者不杀了吗?”   “这魔体好像弱了,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没错,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东海王淡淡一语,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仿佛要除魔卫道似的,嗖嗖嗖几下就掠到了君玄澈的面前。   “这要干什么?”   白石山众人又急了,这阎王刚走,小鬼就要乱窜了吗?   “你们东海的人不要欺人太甚……”   “哼,我们哪里欺负你们了,没看到吗?这是魔,不杀他,难不成要让他继续为祸世间……”   “为祸世间,我看真正为祸世间的是你们这几个伪君子吧,”毒老头起的跳脚。   齐天恒算是这里最强的人了,刚要动,却被玉染月忽然挡在了面前。   玉染月如今入了半仙,想要对付确实有些麻烦。   眼看白石山这边又要陷入势微了,却见被围拢在中心的君玄澈,却冷冷一笑,他虽猩红着眼眸,但理智却是相当清晰的。   “你们以为,我还是刚才的我吗?”   胡尊者冷声道:“你当然不是刚才的你了,你是魔。”   “哦,那就叫你们见识一下,真正魔的力量吧。”   “小子,你都这步田地了,还敢逞……”   东海王还亦欲叫嚣,谁知话跟没说完,整个人就被一只血掌印,狠狠的打飞了出去了。   众人:“……”   东海王是什么实力啊,是白石山各家高手加起来,也未必能奈何的东海高手,竟是被君玄澈又一掌打飞了。   第一次打飞的是胡尊者……   不过这次东海王显然不是因为轻敌,因为他不仅被打飞了,还被打的呕出了一口鲜血,可见君玄澈此事的厉害了。   “快,快,杀了他……”   东海王有些害怕的大吼。   其他三个尊者也瞬间出手了,不管怎么样,先杀了在说,他们的自尊心是不准许这片平庸的土地上,生出一个比他们还厉害的东西。   只是他们群起攻之就有用吗?   君玄澈的面上依旧毫无惧怕之色,他周身血海滚滚,恐怖的气劲,竟是将那趾高气昂的三个尊者,一同齐齐打飞了出去。   原本以为很厉害的尊者,在君玄澈的面前,竟是如纸片一般。   打飞眼前这些碍事的苍蝇,君玄澈又忽然俯冲而来,竟是朝着玉尊者的尸体而来。   “父亲?”   玉染月大惊,尖声一语,可惜已经完了,君玄澈冲过去,毫不犹豫一掌打向玉尊者。   玉尊者刚死还热乎的尸体,就这样被瞬间击的粉碎,血肉混着骨头,散了一地。   “不……”   玉染月尖叫一声,父亲的死已经对她造成不小打击了,却要让她在经受这样的冲击。   但是……这都是她咎由自取。   君玄澈站在原地,双脚踏着玉尊者的血肉,颇有些挑衅的望着玉染月,沙哑的冷声道:“你不是很喜欢算计吗?你觉的这个结果,你满意吗?不满意的话,我可以做的在过分一点。”   “我要杀了你,杀你了,啊……”   玉染月被君玄澈刺激的瞬间癫狂了,如疯了一般就朝他冲了过来,并用处自己最强的杀招。   只是她最强的杀招,在君玄澈的面前似乎也变的无所畏惧了,玉染月在他眼里,仅仅只是比那些尊者,麻烦那么一点点而已。   所以几招打下来,玉染月非但没有讨到便宜,反而因自己激动的情绪,而被狠狠打了一掌。   “这是怎么回事,你这徒弟突然变的好厉害啊,”毒老头忍不住问百里初阳。   百里初阳凝眉,你我问,我特么问谁去。   到是听一旁的齐天恒,见此哈哈大笑道:“我知道,圣者企图灭了他的魔气,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竟在关键时刻,放过了他,后来又被打断……如此,这小子的魔体不但没有被灭,反而在圣者的刺激之下,至少被激起了八九成……恭喜恭喜啊,东海这些小杂鱼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了。”   这话说出,东海几个人的表情,登时变的相当……精彩。   啊,我们不惜远渡重洋的过来,这逼还没装完呢,就被打败了?这也太打击人了吧。   完了,风紧,扯呼吧。   “妖魔,别以为你此事逞凶便是天下无敌了,圣者只是无暇顾及你,待圣者回来,你同样难逃一死,你给我们等着。”   就听东海王一声,义正言辞的大喝。   放完狠话以后,第一个跑了。   剩下的三个尊者,微微有些傻眼,东海王都跑了他们还留着干嘛,当即也火速带着自家的徒子徒孙跑走了。 第七百章 这个世界静悄悄   反而只剩下了玉染月一人。   玉染月要么是个有野心有胸襟的,眼见形式已经完全不利她了,玉尊者的尸体也被毁了,她就是心如刀绞,也没有办法了。   一咬牙一跺脚,也跑了。   “我去都跑了?”   这小小的白石空间,转眼只剩下了白石山的人了。   百里初阳与苏寒望着自己昔日的徒弟,正要上前询问什么,却见君玄澈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像是在想什么。   随后也忽然离开了。   “喂,你也走?”   大家就更加不理解了,不过只有了解这一切的人才知道,此刻的君玄澈,仿佛已经不是以前的君玄澈了。   刚才,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他们这些外人所不知道的事。   “这便是你的目的,利用魔体,激发出天女的潜能?从而暴露于人前?”   苏寒此刻才像是恍然大悟,冷声问一旁的阿诺。   阿诺也丝毫不避讳的点了点头,“没错,是我的算计与目的,不过,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你还想干什么?”   苏寒威胁的问。   “出去说吧,有些事,你们或许可以知道了,”阿诺淡淡一语,然后目光看了齐天恒一眼。   齐天恒显然是与阿诺达成了什么共识,也与她一同离开了。   “都走了?”   白石山的几个人,一时间面面相视。   犹豫百里初阳与苏寒,彼此都是一种古怪又微妙的表情,因为他们的关系,在外人眼里,是世仇。   可他们俩本人确实,不怎么认识,算是神交的对手,可谁又想到,神交着神交着,居然成了同一个徒弟的师父,造的什么孽嘛。   冤家路窄啊。   这个词似乎用的不太妥当,又好像很和事宜。   所以此刻二人一时竟是相对无言。   旁人吃瓜快吃吐了的宇文上清,方才长吁短叹的道:“我都活了这把年纪了,还能见识到这样的高手,也是不枉此生了,诸位,咱们能活着就已经不错了,别打了,我们也出去吧,有事外面说。”   慕流云复杂的点了点头。   众人也才点头同意,出去的路到是很快,入了水之后,众人很快漂浮了上去,岸上,玉衡城的人已经扎营许久了。   “城主你们上来了,刚才,一道我们看不清的人,带着另一个人出来走了,后来是几个东海的尊者,他们也没理我们,就走了,后来二公子也出来了,也没理我们走了……属下还以为你们在下面遇到到了危险……”   驻扎在此的玉衡城看守,此刻原封不动的禀报道。   百里初阳艰难的点了点头,“我都知道了,收拾东西,回玉衡城吧,东海那几个人,以后不用管他们了。”   “这……是……”   看守的遵命而去。   几人恢复了一下状态,又是你看看我看看你。   终还是宇文上清,起身缓缓一礼道:“百里城主,看来此事已经不是我等可以轻易解开的了,老朽这便告辞了,诸位,以后山高水远,有缘再聚了。”   慕流云也起身,“若日后百里城主有什么用得着的,只管与我慕家说。”   “多谢诸位了,此事……”   百里初阳叹了口气,却是已经超出了他们能管的范围,他们现在回去,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等了。   至于那阿诺与齐天恒,出来后就没见踪影了,什么出来说,都是屁话。   苏寒也招呼都没打就走了,估计是去寻阿诺了。   毒老头到是对百里初阳,不离不弃的,道:“我肯定是要跟你走的,我还要找我乖徒呢,我自己一个人肯定找不到,我们一块找。”   “也好。”   收拾好东西,几个老家伙方才彻底散去。   只是百里初阳与毒老头都以为,回了玉衡城,不会等太久,君玄澈就会回来,与他们说清事情原委的。   却是怎么都没想到,这一等,竟是足足等了三日的时间。   不但君玄澈没有回来。   孟青瑶也没有回来。   东海那边虽然没有离开,却也一下没了动静,仿佛整个世界都突然变的静悄悄一般。   而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孟青瑶那日被圣者离开以后,就直直的带回到了东海的大船上,平日用作圣者休息的地方,成了她休息的场所。   东海王与那三个尊者,以及玉染月,几个人灰溜溜的回来以后,从旁人的口中,也不得不承认了一件事。   孟青瑶竟真的是天女,此刻俨然成了圣者的座上宾了。   “玉侄女,你是不是之前早就什么都知道了?”柳尊者不得不怀疑似的,问玉染月。   玉染月自然不会承认,死咬着不放道:“我如何知道,我只是从一些蛛丝马迹里,知道了魔体,想要借圣者之手除魔卫道罢了,哪想到会引发后面的事,还有这笛子,不过是我东海在寻常不过的催魂笛,也为了方便那魔物显露真身罢了。”   这片土地,极其珍贵的九转动魂萧,放在东海,竟是寻常的催魂笛。   玉染月的话毫无破绽,几个尊者也是寻不出别的,只当只意外。   “只是捉拿魔物这种事,玉侄女怎么没跟我们商量?”   玉染月冷笑一声,“我之前与我父亲商量了,他觉的还算稳妥,就没与你们说,还有,我父亲的死,也算间接给诸位叔伯们,背了锅吧?当年围剿苏氏一族,你们敢说……”   “侄女侄女,事情都过了,说这些做什么……”   东海王赶忙打住话头,这些话岂是随便乱说的,玉尊者,勉强算他死得其所吧。   关键,此刻玉染月一边说,一边翻腾起了半仙境界的压迫力,虽小小年纪,却是天资惊人。   就算玉尊者死了,他们也是不敢有丝毫怠慢玉氏一族的。   “侄女节哀啊,这份情谊,我们都明白……”   “还什么侄女啊,以后,这便是新的玉尊者了,玉氏一族之中,谁人能强过玉侄女,侄女的天资,就是给个天女也是当得的。”   “没错没错……”   一串彩虹屁吹完,气氛似乎才算缓和了下来。   只是玉染月的脸色依旧不见好,因为眼前这些人是什么货色,她比谁都清楚明白。 第七百零一章 我们聊聊   而彼时的孟青瑶,被圣者带回来以后,就昏迷了差不多两日多,终于在这第三日的午后,方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夫君,君玄澈,啊……”   她是在嘶喊中惊醒的,她脑中的记忆还都停留在之前,圣者以圣光对付魔体的画面。   那种恐怖分别的撕裂感,与极致的压抑痛苦,令孟青瑶彻底失去了理智与意识。   哪怕睡梦中,也令她惊惧的瑟瑟发抖。   只是她睁开眼后,马上就发现她所在的地方,不是昔日熟悉的卧榻,也不是玉衡城……到是船上。   “你醒了?”   这时身后传来淡淡的声音。   孟青瑶刚才平息下来的情绪,立刻又犹如惊弓之鸟一般的坐了起来,就见床榻之外的纱幔后,隐约站着几个人影。   这些人影她记得,是东海大船上的。   至于中间逐渐走来的人影,她也记得,就是那个神秘的圣者。   “你杀了我夫君?”   孟青瑶立刻冰冷的质问,如果他真的杀了君玄澈,孟青瑶甚至做好了搏命的准备,哪怕对方真的很强。   最后一层纱幔被撩开,露出了后面的人。   圣者望着床上精美漂亮的小姑娘,似乎还有些难以接受,她竟是已经成婚了,便道:“你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了吗?”   “之前发生了什么?”   “你自己看吧。”   圣者无奈一语,若是说不清楚,这丫头怕是要与他拼命的,说完,他抬手点了一下。   一点光点,缓缓落入了孟青瑶的眉心。   当日的画面立刻重新在她脑中展现,君玄澈浑身都被包裹在一片滔天的血海中,而她呢,竟是手持一把银色长剑,冲杀了上去。   剑锋直直的没入了圣者的肩头。   圣者似乎说了什么话,可她没听清楚,只看到圣者似乎是放过了君玄澈。   “他还活着,至于现在在哪,我不清楚,你若还是不信,看看这,终归是信了吧?”   圣者淡淡道,说着,他已经走到床榻的边缘,缓缓撩开自己肩头上的白衣,露出了一个,刚被处理过的伤口。   正是她之前亲手所刺。   因为那是真实发生过的,所以孟青瑶几乎马上就相信了。   然后她仅仅闭上眼,竟是搜寻着想到了空间里的光点,与那银簪飞到她面前的画面。   一切仿佛是一场意外,一切,又仿佛是水到渠成。   “为什么?我杀你,你为什么不躲开?”   孟青瑶冷声问,就算事实证明,圣者没有伤害君玄澈,可也替代不了,他诡异的行为,还有擅自把她带到他们的船上。   “因为当时我太惊讶了,没想到,你一直都在我身边,我竟是不知……便就被你刺中了,”圣者苦笑一下,似乎颇为的无奈。   孟青瑶就更是想不明白了。   她问:“我们之前认识吗?”   圣者点头:“我们之前何止是认识,还认识了很久很久,不过那些你都不记得了,但是如果你随我回东海,继承你之前的东西,你会都想起来的。”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我有夫君有家人,我跟你走算什么?圣者,我敬你是东海来的高人,但你也不能,不能……”   孟青瑶想了半天,也找不到合适的词,一急,只好道:“你总不能强枪民妇吧。”   圣者:“……”   圣者被迫沉默了许久,才又继续道:“你说的这些话,我也都知道的,但你还是要跟我去东海一趟,因为此时的你,还不是真正的你,只有真正的你,才能替你做出正确的选择?”   “荒谬,什么真正的我?什么虚假的我?我便是我,不需要什么真的假的,也不需要圣者操心,我得回去了,告辞。”   孟青瑶想都没想就要起身。   只是还没走过去,一只手已经被一旁的圣者,一把狠狠的握住,“你不能走。”   圣者的声音,依旧清雅动听,可已经染上了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焦躁。   不过也仅仅只是瞬间的事情。   “为什么,难不成圣者当真要不顾意愿,强抢民妇不成?”   孟青瑶讽刺。   强抢民妇这词太过尖锐,又有一种折辱之意,听着外面的侍女弟子,都微微汗颜了。   昔日哪里有人敢这么对圣者说话,也就圣者所认定的天女了。   “我们能先坐下聊聊吗?”   圣者像是妥协了。   孟青瑶点头,她到也不是油盐不进,主要她自己也知道,如果对方硬拦着,她多半也闯不出去。   “可我饿了。”   “食物已经准备好了,”圣者这才微微一笑,像是心情也跟着好了。   果然不消一会儿,就有几个女弟子鱼贯而入,在桌上摆好了饭菜佳肴,好吃不好吃到是无所谓,看着便很精致。   长期被皇爷府厨子养刁了的孟青瑶,也不是什么都能吃的。   不过她昏迷的快三日,也是饿的狠的,觉的味道还行,就飞快的吃了起来。   不过哪怕有狼吞虎咽的嫌疑,但她吃饭进餐的动作,依旧十分优雅。   甚至是赏心悦目。   而这期间,圣者就这么坐在对面,望着他,虽看不清他的容颜,却觉的他很开心的样子,那种单纯,纯粹的开心。   “圣者究竟在开心什么?”   孟青瑶终于吃完东西,问了一句。   “自然是开心,又见到你了。”   孟青瑶一愕,“好吧,你之前说我们认识,但显然并不是这辈子的事了,都说前尘往事,尘归尘土归土,圣者又何必在重提呢。”   孟青瑶学着说书先生的样子,故作高深的淡淡道。   圣者含笑摇头,“若是寻人凡人,自然可以说尘归尘土归土,但你我并非寻常人,你是我寻了很久的天女,你是天女的转世。”   又是天女,孟青瑶心头一沉,虽然她多少知道一些,但此刻却依旧不肯承认。   “你认错人了,什么天女,我听都没听过。”   “你听没听过不重要,但你终究是骗不了我,也骗不了你自己,你身上的空间,便是最好的证明,我不相信,你从来都不曾好奇过,那些东西都是怎么来的吧?” 第七百零二章 约定   孟青瑶怎么都没想过,圣者的话竟是如此一针见血,说的一点不差。   她一直僵楞的原地。   良久才又道:“可我并不想成为你口中的天女。”   “可偏偏你就是,这是你躲不开的,也是旁人一辈子也求不来的,”圣者仿佛意有所指的道。   但孟青瑶却是有点乱了。   “那你为何寻我?圣者和天女,必须是要在一起的吗?”   圣者点了头,只是他不在说话了,仿佛接下来的话让他有些为难似的,踌躇了良久,才道。   “我说过,你我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了,而且那时候,你我之间还有过一段刻苦铭心的爱恋,无论你在凡尘遇到了什么,改变了什么,但你的宿命与灵魂,终究不会改变,与我回东海吧,回去以后你就会都明白的,彼时,那才是真正完整的你,到时候,你做出的决定,也才是最正确的。”   一大段话说完。   如果圣者的面容可以被看到的话,大约已经透出了可疑的红晕了吧。   又是个害羞的。   只是,孟青瑶听完这段话以后,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内心有些复杂,又有些……想笑。   圣者在对一个有夫之妇告白吗?   而心里想着笑,嘴上竟是咧开了……   “你笑什么?”   圣者的声音有些微颤,活像是被调戏了的小公子一般,有些难堪,又有有种莫名的强硬。   “额……”   这下反倒把,素来能说会道的孟青瑶,给整的不太会说话了。   “我没有笑你的意思,你别激动……”   “我没激动。”   嗯,你是圣者你说的对,孟青瑶摸了摸鼻子,很是无奈的道:“怎么说呢,目前你说的这些都也只是你的单方面说辞,我可以信,也可以不信,还有你说,等去了东海我就会成为完整的我,那时候,我也就会做出相对,你认为正确的选择,如果,我是说如果,到时候我依旧坚持现在选择的呢?”   圣者似乎不太喜欢这个如果。   他微微抿起唇角,道:“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我相信,现在的你,是不清晰的你,你经历过数次转世,遇到过很多很多的人,你都不记得了,也许就在上一世,你也有一个温馨的家,一个与你真心相爱的夫君,甚至还有自己的骨肉血脉,但那些东西终究只是你许多次轮回中的虚影罢了,这次,也是……”   “多谢圣者的劝告,我此刻只是凡夫俗子,还想不了那么多。”   孟青瑶被说的有些烦了,最后反而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你既然说我是天女,那我应该很厉害的,可我为什么要转世呢?”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圣者不愿透露,也仿佛是在故意引诱她去自己探知真相一般。   不过与圣者这番谈话之后,孟青瑶到是摸清了他几分脾性,原来圣者也不是外人想象中那样神秘古板,不可商量的。   反而他表面高深,实则有着他自己的某种单纯。   也或许这种单纯,是只对她的。   “如果我还是不愿意去呢,”孟青瑶想来想去,觉的这话还得说。   “那我只好,带你去了。”   圣者道,果然‘强抢民妇’这种事,由人家说来也是格外雅致的,而孟青瑶,逃得过吗?   “好吧。”   孟青瑶终于像是妥协了,她长生叹了口气,“就算你要带我走,那临走前,我总的跟我的家人,亲人,说一声,道个别什么的吧,还有我夫君,我去哪里,他也是要一并跟着去的,不然我们两地分别,岂不是都要忍受相思之苦,你说是吧?”   她故意说的几分矫情,便是让圣者知道自己此刻心意。   不想圣者只是淡淡喝了口手中的茶,点头道,“都可以,只要你随我去一趟东海便可,到时候,你的事,便由你自己做主,至于你夫君,你如果能带上他的话,我也不拦着。”   这么大方?   孟青瑶有些不可思议,但这圣者高深归高深,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仿佛是直达内心,没有半分虚假的。   他给孟青瑶的感觉就是。   他若要做什么坏事,一定说写在脸上,并说出来……他应该是不屑于欺骗的。   这个人的骨子里是很高傲的。   “我给你十日的时间,去与你的亲人朋友道别,十日之后,你带着你想带的人,来找我,我们便启程,如何?”   最后圣者对她下了最后的通牒。   孟青瑶无奈,只好点头,而十日的时间,也是很宽裕的。   “好……那我走了。”   孟青瑶毫不客气的起身离开,竟是没有一个人拦着她,当她走到门口回眸的时候,在看到漂浮的层层纱幔后。   那人还坐在桌案前喝茶,像是在想事情,很是认真。   而这样的话面,她竟是觉的几分熟悉,仿佛曾今……算了,孟青瑶胡思乱想着已经走了出去。   来到甲板上,微风登时吹拂起了她的发丝。   而来往的东海弟子,在看到她的时候,都微微投来几分复杂又探究的目光。   正当她考虑如何下船的时候,一名弟子走来,恭敬的道:“天女,圣者命我送您一程。”   “也好,怎么走?”   由那弟子带着,她很快寻到了下船的入口,坐上一艘小船,徐徐靠岸而去。   “恭送天女,望天女如约归来。”   那弟子站在船上,遥遥与她一礼。   孟青瑶却头也不回的走了,到是没想到,那圣者不但放她走,竟也没派人盯着,不过以他的手段,自己恐怕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未必逃得过他的手掌心。   ……   而这厢孟青瑶才离开,东海的船上,几个尊者与东海王已经纷纷赶到了圣者的门前求见。   “你们找我有事?”   圣者隔着重重纱幔,漫不经心的问。   东海王鼓足勇气,小心翼翼的问:“我等担忧圣者的身体……”   “我身体无恙,你们放心。”   “那圣者当真确认,那孟青瑶果真是天女?”   “确认无误,”圣者说了这四个字。   “但是,”胡尊者又为难道:“那孟青瑶已经婚嫁,而且与魔体为伍,实在不适合做天女,我是说,天女神圣不侵犯,她已嫁做人妇,我们又何必强求呢……” 第七百零三章 齐天恒呢   如果孟青瑶在场,一定是给胡尊者鼓掌的,这才说的像一句人话不是。   然而……   “啪嚓……”   素来都不会动怒的圣者,此刻,竟是一手捏碎了手中的杯盏,空气,也一下凝固了下来。   良久,良久……   圣者才问:“那你们觉的,何人才是天女的最好人选。”   “自然是玉侄女,玉染月了……”   “没错,小小年纪就入半仙了,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就是到达传说中的那个境界,也是有可能的,不,是绝对有可能……”   这些尊者,毫不犹豫就将玉染月给出卖了,不过说的也是他们的真心话。   关键玉染月还是姑娘身,他们眼里,天女,便是要纯洁不染的,孟青瑶首先便不合格。   “所以,你们觉的,我千辛万苦的来找天女,仅仅只是找一个合适的人选吗?”   圣者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一直觉的这些东海的尊者很蠢,如今才知道,原来他们这么蠢。   他之前表现的已经那么明白了,他们竟还不懂。   哪怕有千千万万的合适的人,但他心里的那个位置,却始终只有一个。   “好,既然你们都这么觉的,那就让玉染月亲自进来回话吧,”圣者幽幽一语。   了解他的人,知道他已经生气了,不了解的,还以为圣者这是开恩了。   当即他们就退了出去,并将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消息’,告诉了玉染月。   玉染月一听,登时脸就阴沉了下来,这帮子蠢货确定不是合起伙来,坑害她的。   “玉侄女,圣者这是动心……”   “是啊是啊,你努力一下就是天女了……”   周围几人七嘴八舌,玉染月袖中的拳掌恨不得生生捏碎,要是现实准许,她真相打死这几个蠢货。   “我不必去回话了,天女人选,圣者心中早定。”   早在孟青瑶的力量被显露出现,并刺了圣者一剑,圣者都不曾躲闪怪罪以后,她就知道,所谓天女之位,她已经一败涂地了。   这些人竟敢将她往上推,这不是往圣者刀口上送吗?   “玉小姐,圣者有请。”   但那边,已经不容她拒绝了,已经有弟子来通报了。   玉染月只好硬着头皮进去,小心翼翼的拜见了一句,便开始解释,“圣者,我绝无做天女之心,是几位尊者搞不清状况,胡言乱语……与我没有半点干系……”   这玉染月倒是个识时务的,可惜今日,圣者与她说的不是这些。   “啊……”   下一刻,玉染月只感觉一道巨大的人影,朝她袭击而来,以她的境界与功力,竟是不能抵挡,瞬间被圣者的力量,打的掀翻在地。   五脏六腑仿佛都燃烧了起来,痛的她直接呕出了一口血,眼底则是一片不敢置信的惊讶。   圣者,竟是第一次出手伤人。   “圣者?”   “小惩大诫,玉染月,你可知我是为何?”圣者的声音,隐含着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狂暴。   就沉沉的压在那平静的外表之下。   “染月愚钝……”   不过玉染月应该是猜测,圣者是怪罪她那日在白石空间里的算计吧。   “不是那日你的算计,反而我倒要感谢你的算计,不然,我恐怕到现在还找不到她……我怪罪的你,你明明已经找到了,却隐瞒不报,还多番折辱于她。”   圣者冷冷道。   玉染月愕然,所以,圣者对她出手,是在给孟青瑶之前出气吗?   只是说来讽刺,她都能寻到的人,圣者为何寻不到?是没本事吗?显然不是,应该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是天女不想被他找到吗?如今的孟青瑶也明显不想与他走,原来圣者,也不过是一厢情愿吗?   “我知道了,以后,我玉氏一族,必然对天女毕恭毕敬。”   说完,玉染月才拖着一身的伤,一瘸一拐,颇为狼狈的走出了圣者的居所。   而一出来,就被几个尊者热情的围住了。   “玉侄女,你这是怎么了?难道刚才圣者给你传功了?”   传你给头。   玉染月口中的爆喝,头也不回的走了。   ……   孟青瑶上岸以后,一出来便是玉衡城的船城,她很快在城内借来了一匹快马,火速就往玉衡城的方向赶去。   这一路,她可谓是归心似箭,想起当日的种种,她的心便恨不得立刻飞到君玄澈的身边。   走到中途的时候,马儿实在跑不动了,她便随意寄样在一处客栈,自己寻不到再好的马了,便以轻功,一日的时间,就抵达了玉衡城。   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她火急火燎的冲进了玉衡城,君玄澈的府邸。   “皇妃,真的是你?”   府里的阁老与云裳,第一个就认出了她,要脸的担心与欢喜,毒老头也闻讯赶来。   “乖徒,你终于回来了,这三日你都去哪了,担心死我们了……”   毒老头一上来,就一脸感性的将孟青瑶抱在了怀里,还转了两圈。   孟青瑶被他转的都头晕了,才勉强落在地上,问:“皇爷呢?在师父的城主府吗?”   闻言,阁老与云裳,还有毒老头,才又沉默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不说话。   孟青瑶一急,“你们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出事了?”   “没有,没有出事,乖徒你放心,”毒老头这才解释道:“君玄澈那小子没事,反正走的时候,能跑能跳的,看着就不像是会出事的样……”   “什么叫走的时候?”孟青瑶听的迷惑。   “意思呢,就是,你刺了圣者一剑,就昏过去了,那个圣者带你走了,君玄澈那小子也自己走了,原以为他去寻你,结果你没消息,他也没消息,至今都没见到人呢。”   “他没有去寻我,若是寻我,我们早在船城就遇上了,”孟青瑶摇头。   “对啊,所以就很奇怪啊,你说他如今都是成婚的人了,能跑到哪里去呢?”   阁老与云裳也一筹莫展。   不过孟青瑶到是想到了什么,问:“那日出现的阿诺,还有齐天恒呢,你们见到了吗?”   谁知他们又摇头:“你说那个阿诺,我们知道,齐天恒是谁啊?” 第七百零四章 他消失了   孟青瑶这才想起,那日齐天恒确实没有露自己的名姓,只好纠正道:“那我只问阿诺,她可有来过,说过什么吗?”   几人又是摇头,跟拨浪鼓似的。   “你们前前后后走了之后,谁都没回来过啊,你还算第一个回来的,”毒老头吐槽。   “皇妃这几日……”云裳欲言又止。   “我被圣者带到了东海的船上,之前昏了两日,至于之后,细节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我现在只想找到皇爷,”孟青瑶无奈道。   而也许她的回来,会是一个信号,君玄澈听闻后肯定会尽快现身的。   然而,孟青瑶又想多了,她之后去了城主府,百里初阳那里打听,玉衡城的眼线遍布白石山,肯定会有些消息的。   然而百里初阳也是一筹莫展,只有探子回报,说曾有人见过,一道散发着淡淡血气的神秘身影,朝着南楚方向去了。   “你们的事情,我觉的最终还得你们自己去解开,了解,”素来运筹帷幄的百里初阳,此番也是欲言又止,一脸的无奈。   他们这些长辈,已经帮不上他们了。   “师父,我明白,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一定会先寻到他,有什么问题,有什么困难,我们也一定会一同面对的。”   孟青瑶最后深深的朝百里初阳拜了一拜,方才告辞离开。   既然有了线索,她就一定要回南楚看看的,而且她的时间或许并不多了。   而此番回南楚,孟青瑶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带,一人一马,单骑走回到南楚。   回到南楚京城,她第一站便是停在了皇爷府门前,只是此事的皇爷府,依旧大门紧闭。   叩开门扉,因孟青瑶全副武装,一身风霜,看守的护卫竟是没认出来。   只道:“皇爷府谢绝会客,若有事,可留话。”   护卫公式化的道。   梦青瑶则懊恼一笑,“这才离开几日,连我都不认识了吗?”   “皇,皇妃?”   护卫都傻眼了,就见眼前这一身黑衣,披着斗篷,浑身莫测的人,抬起头来,露出的竟是一张绝美,却染着尘霜的脸。   “您回来……”   “我一个人回来的,我只问你一句话,皇爷之前回来过吗?”孟青瑶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她没空进去喝茶,她只找君玄澈。   护卫一愣,似乎没从这问题里反应过来,半晌才道:“皇爷不是一直和皇妃在一起的吗?皇妃怎么会……没有,皇爷一直都没有回来过……”   “好,我知道了。”   孟青瑶点了点头,竟是转身就走,她又去了将军府,询问周围一切可能知道线索的人,可见过君玄澈。   或者见过什么神秘的人,来过南楚京城。   然而所有与之相关的人,几乎在听到问题的时候,都是愕然摇头,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所以孟青瑶找寻了一日之后,得到的准确答案都是,君玄澈从未回来过。   “青瑶,你与皇爷怎么了?”   蓝氏有些担忧问,“而且听说,白石山那边发生了很多变故,与你们有关吗?”   孟青瑶点头,却又不知怎么解释,她已经出来三日了,与圣者约定的十日,可能转瞬就到。   她在南楚找不到君玄澈,便又想到了南疆。   如果君玄澈的魔体彻底爆发,说不定,他会本能的回到他的出生之地,这么一想,孟青瑶原本阴霾的心情,才算好了一些。   当即便马不停蹄的赶往南疆,一路上,她只恨不得多长出一条腿来。   而此刻的南疆,阿朵公主已经继承了南疆王的王位,当她见到孟青瑶前来的时候,也微微惊讶了一下。   “皇妃怎会突然到访?”   “我没空与公主客套了,我只来向你打听事情的,你可见过我家皇爷来南疆?或者,一个身上有血雾的神秘人,你的眼线见过吗?”   孟青瑶直接语速飞快的问。   这到把阿朵公主给问住了,她仔细一想,道:“我没有见过皇爷,也没有见过你说的神秘人,但是有关神主的事,最近倒是发生了一件。”   “什么事?”   孟青瑶立刻紧张的问。   阿朵公主方道:“哪怕之前因我父王的是,神主并不喜南疆了,但是南疆却对神主始终供奉,还专门设立了神像,原本那神像无灵,在却在三日前,神像忽然有灵,便说明,神主回来了。”   “如何有灵?”   孟青瑶听的不太懂。   “这需得专门供奉的巫女,才能感应,其实说的直白点,就是神灵的一丝精魂,分到了神像上,他接受了我们的供奉,”阿朵公主解释。   孟青瑶点了点头,“可否带我去看看?”   “若是旁人,自然是不能的,不过您是皇妃,自然可以,随我来吧,”阿朵公主抬了抬手。   孟青瑶随她去了南疆的一处侧殿,周围很多护卫,戒备森严,殿内也是安安静静。   而进去以后才发现,他们供奉的是一尊木雕像,终于那雕像像谁,还真看不出来,虽雕像精致,可面目却是隐在暗处的。   只能看出,是个男子,站在那,也不知是先入为主的原因,孟青瑶竟是觉的,雕刻的便是君玄澈。   “为何是木雕呢?”   她问。   阿朵公主道:“回皇妃,这可不是寻常的木头,是我南疆的阴沉木,可聚拢魂魄,通达神灵的用处。”   至于有没有这些用,孟青瑶不知道,只是看来看去都没看出什么。   “既然君玄澈不在,那我走了。”   “神……皇爷可是出了什么事?”阿朵公主担忧的问。   孟青瑶却不想解释,正欲大步离开,阿朵公主又道:“皇妃,此时天已经黑了,你在南疆并无亲故,这个时候离开,你又能去哪呢,若不嫌弃,可以在南疆王宫休息一晚。”   阿朵公主也是好意。   孟青瑶此刻的状态,实在说不上好,哪里还有昔日被娇宠着的骄傲姿态,她一路风尘仆仆,甚至脸都没来得及洗干净。   虽天生丽质,却也透着几分颓丧。   “不用了……我时间不多了,夜里就不休息了,多谢,”孟青瑶说完,继续大步离开。 第七百零五章 一路南寻   阿朵公主也不知道,她所说的时间不多,是个什么意思,就这样目送着孟青瑶离开了。   孟青瑶出了南疆,随便吃了点东西,就脚步不停的往南疆的深山走去。   上次那个向导带的路,她还记得,就算是夜里,深一脚浅一脚的,也能大致认清方向。   孟青瑶竟是这样在南疆的深山里,风餐露宿的走了有三四日的时间,要不是有空间里的物资撑着。   否则这绝对是一路的艰辛,不过哪怕是这样,对于孟青瑶而言,孤独的行走在这样的地方,于她也是莫大的煎熬。   而她心中唯一的信念,便是尽快找到君玄澈。   大约唯一能打倒她的信念,也是寻找君玄澈。   已经不记得是第三日,还是第四日,或许是第五日,孟青瑶终于找到了当日,他们发现的那座废墟。   她记得,君玄澈说过,他来这里后就有种不舒服的感觉,恐这里是他的埋骨地。   而最后事实证明,这里的确与他有着莫大的关系,埋葬着一个或许是他前世的尸骨。   如果这里还是找不到君玄澈的话,孟青瑶就真的要灰心丧志了。   抵达的时候,天色依旧是黑的。   月光倾洒,到是与那日,围堵禹战时候的场景很像。   孟青瑶站在黑暗里,已经很是疲惫了,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这山林里的孤魂野鬼一般,一步步的走上废墟。   这里空无一人。   她走到之前埋葬小黑棺材的位置,仔细的看了看周围,以为能寻到一些熟悉的线索,可惜,还是什么都没有。   她便只好困累的席地而坐。   这里埋过他前世的尸骨,今生的她,却守在了此地,何其寂寥。   “君玄澈,你到底在哪里,你跟我说过,我们永远不离不弃的,可你为什么却突然抛下我,总要有个理由吧,哪怕是要……休弃我,也总要留下一份休书吧?”   孟青瑶喃喃低语,竟是越说越难过了,忍了几日,终于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脑中更是想起了,这些日子二人的相处,形影不离,同塌而眠……相濡以沫。   如今,这个人竟是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或许旁人会笑孟青瑶,反应过度,只是消失几日罢了,至于她如此上天入地的寻找吗?   但是只有孟青瑶自己知道,那种撕裂般的感觉,明明是一种诀别。   仿佛她如果不执意的找下去,说不定,以后都没机会了。   “君玄澈,你到底在哪里?”   孟青瑶哭着问空气。   这时,她忽然感到身后多了一个人,但却完全是一种陌生的气息,令孟青瑶后整个后背上的毛孔,都微微一凝。   “谁?”   孟青瑶猛的转过身,月色下,就见一道漆黑高大的身影,就站在那里,看不清面容,但一双眼眸却是红色的。   这双眼眸令孟青瑶一下认出了他,可是,为什么明明那么熟悉的人,此刻站在她面前,她竟是觉的有些……陌生。   “你……竟真的在这里?”   孟青瑶觉的有些不可思议,心中又有种说不出的怨怼,就算他出了什么事,想要暂时避开,那么多他们熟悉的地方,他不去,为何偏偏来此?   或许,抛开那些外在的东西,这里,才是他最本源的地方吧。   “你那日离开,为什么不在玉衡城等我,你明知我肯定要寻你,你可以不来找我?”   孟青瑶一肚子的千言万语,可在此刻混乱的状态下,竟是不知自己该说什么。   索性她快步上前,她倒要好好看看他,究竟变成了什么魔体。   激发的魔体,难不成连她都不认识了吗?   “你其实不该来。”   谁知还不待她冲过去,站在那里的君玄澈却是自己说话了,不仅说话了,他还缓缓上前,主动走到月光之下,露出了自己本来的面容。   除了一双眼睛泛红,他的面容与过去几乎一模一样,熟悉的感觉,却也陌生的感觉。   他就是君玄澈,却好像,是突然不爱孟青瑶的君玄澈了。   于是孟青瑶更加疑惑了,半天怔怔的望着他问:“为什么?我为什么不该来,我是你的妻子,你是我的夫君,你说过此生都会护我周全,如今这是什么意思?”   她竟是冷笑问。   她曾想过全天下的男人,或许都会做负心汉,却唯独没想过君玄澈也会这么做。   君玄澈闻言,眸中似乎也出现了片刻的迟疑与复杂,可他还是道:“你是天女,你终归还是要回到你该回去的地方。”   说到天女,孟青瑶才想起之前的事,她再次上前,一把拉住君玄澈,袖中的手掌。   他的手掌,修长有力,却也冰凉异常。   “那个圣者,说必须要带我去东海,我们打不过他,我看多半是要跟他去一趟的,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他说了,我去了东海,如果还想回来的话,就绝不拦我了,到时候我们在一起回来,东海的事,我们就永远不用担心了。”   孟青瑶快速的道。   没错,这便是她原本的计划,等去了东海,让圣者对她的决定,心服口服之后,他们就回来。   回来以后,便在无人为难他们了,他们便可以肆意的生活在任何地方,永永远远在一起。   “好不好?”   孟青瑶竟是以一种,讨好的口气,在对君玄澈说,像是生怕他生气不同意似的。   这种事在过去是很不可思议的,孟青瑶觉的,她已经使劲了自己浑身的解数了。   而也在这一瞬间,君玄澈仿佛终于被她感动了那么一下,但是马上,他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我不会与你去东海的。”   “为什么?”孟青瑶瞪大了眼。   君玄澈低下头,看着眼前的女子,道:“圣者将你带走,应该与你说了很多话吧?”   “是的,他是说的很多,但是我一个字都是不信的。”   “可如果我说,他说的话,都是真的呢?”君玄澈苦笑着问,仿佛是在嘲讽孟青瑶的无知,也在嘲讽自己的不自量力。   孟青瑶错愕了片刻,但还是马上道:“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样,那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了……还有,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七百零六章 孟青瑶是什么   手中一空。   那冰凉的手掌,已经从她的手中抽了出去,孟青瑶心上也跟着空了起来,一种莫名的彷徨,开始占据自己的内心。   她绝不轻易放弃,继续又强硬的拉过君玄澈的手。   君玄澈只好回答他,道:“但有些事是过不去的,你问我怎么知道的,魔体彻底觉醒,是我自己想起来的。”   “你都想起了什么?”   孟青瑶完全不知道。   “等你去了东海,你就都知道了,”君玄澈竟是这样说道。   他的口吻,竟是与圣者,出奇的相似一致。   一大颗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的落了下来,模糊了孟青瑶的眼眶,她想要坚定的否决这一切,但是这些日子的寻找,可眼前人的冷若冰霜,却让她有些微微破防。   “那你跟我一起去东海吧,等我知道了,我们再讨论我们知道的,好不好?”   她近乎央求的问。   君玄澈却笑了,俊美的脸孔,通红的眼眸,笑的仿若生死交界上的曼珠沙华,凄美而决绝。   “我一介邪魔歪道,如何有资格前往东海仙山,孟青瑶,你太看得起我了吧?”   他竟是这样说。   “什么邪魔歪道,什么天女,在我眼里,都是狗屁,我只知道我是孟青瑶,你是君玄澈,你我情定,是拜了天地的夫妻,你怎可三言两语就否决了我?”   孟青瑶一改之前的婉转哀求,态度突然强硬了起来,反正这些话,她是一定要说清楚的。   奈何此刻的君玄澈,依旧还是不为所动,他冷硬的道:“你还是不懂吗?孟青瑶是什么?只是天女入世,许多个转世中的一个,我们能碰见,不是我们的幸事,而是我们的劫数,与其继续错误下去,不如到此为止,你现在不懂,那是你还不知道,等你知道了,或许你这辈子都不想见到我。”   “你在说什么鬼话……”   “现在或许是鬼话,将来就是实话,我避开你,便是希望我们有个圆满的结束……”   “我只知道,逃避,永远不是圆满……”   “那什么才叫圆满?”   “这,才叫圆满。”   孟青瑶激动的说着,眼眶通红,像一只生气的小兔子,然后她忽然跳起来,伸出手,死死的攀住了君玄澈的肩膀。   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机会,一双娇嫩的唇瓣就狠狠的印了上去。   君玄澈瞬间如遭雷击,没有在动。   孟青瑶的吻还是很生涩,但这依旧无碍表达她此刻激动的心情,与满满的一腔爱意。   她不接受这样的结局,绝不。   二人相吻了片刻之后,谁知君玄澈竟是突然出手,将孟青瑶直接推了出去。   孟青瑶被推了个狼狈,竟是发梦都想不到,自己千里送吻,竟是落得这么个结局,不要欺人太甚好不好。   而那边,君玄澈在深深的望了她一眼之后,转身就走了。   “你,你别走……”   孟青瑶低喊了一声,就紧追不放的追了上去。   但君玄澈既然想要甩开她,那肯定是不能被她追上的,如今他魔体已经被激发,论实力,不知比此刻的孟青瑶厉害上多少倍。   几乎转眼的功夫,就消失了踪影。   “你别走……”   孟青瑶还在后面追赶,就失去了目标,然后整个人就如没头苍蝇一般,开始四处乱找。   密林里黑漆漆的,遍地的枯木石头,沟沟坎坎,哪怕孟青瑶轻功不错,深夜疾行在这样的地方,也难免狠狠的摔了好几跤。   也不知摔了多少下之后,她终于相信,君玄澈不会在现身了,一直坐在那里,心情不知该怎么形容,凄凉吗?   好凄凉。   头上的月光都没她此刻的内心凄凉。   “你不肯与我去东海了吗?那我也不去东海了,那圣者若是想要强行带走我,他若有本事,那就带走我的尸体吧。”   孟青瑶内心打赌,君玄澈肯定没有走远,他肯现身与她说话,那肯定心里还是有她的。   她不相信,他会看着她死。   想到这,孟青瑶来到之前,逼禹战跳下去的那个悬崖,然后把心一横,纵身就跳了下去。   下面是常年不散的瘴气,就是摔不死,也能毒个半死。   孟青瑶知道她这个决定很作死,却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果然,她跳下去还没几秒,一只手,凌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下坠的力道,狠狠的停滞了一下。   “我就知道……”   孟青瑶仿佛奸计得逞一般,抬起头,然而当看清黑暗中的来人时,她整张脸却是僵住了。   得逞的微笑,显得苍白异常。   更滑稽了。   因为出手救她的人,不是君玄澈,而是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圣者,他竟是也来了这里。   “你跟踪我?”   圣者摇头:“没有跟踪,只是你超时了。”   “我没有……”   “你些日子奔波,时间观念太薄弱,的确是超时了,”圣者像是个固执的孩子,坚定的道。   然后不顾孟青瑶皱眉复杂的表情,一把将她又拉了上去。   重新站在地面上,她心情比之前只会更加凄苦难耐,她问:“圣者阁下,这样真的很好玩吗?”   “你是说跳崖吗?的确不好玩。”   “你明知我不是说这个,突然闯入我们的世界,把我的事情搞得一团乱,现在我夫君不要我了,你开心得意了?”   孟青瑶伤心的已经有些不知所云了。   圣者:“……”   月光下, 他淡淡望着孟青瑶:“可有些宿命是你逃不掉的,东海,你终归还是要去的。”   “你来多久了?”孟青瑶不耐烦的问。   “刚到,就看到你跳下去了,”圣者道。   那你还真是多事。   孟青瑶默默的想着,看来圣者没有看到,之前她与君玄澈的对话。   “其实就算你找到他,他大约也不会跟你去东海的,”谁知圣者这么说,孟青瑶严重怀疑,他是不是都看到了,只是给她留面子才说没看到。   “为什么?”   这是她今晚问的最多的问题。   “因为你们终究是身份有别,是任何人任何事也都改变不了的。”   “我可以选择不做天女吗?”   作者话:别骂别骂!明天就写君玄澈退避的原因,都是有原因的,每天六千字,已经是我吐血速度了! 第七百零七章 我跟你去东海   “可以,但你还是要去一趟东海。”   孟青瑶闻言,竟是第一次萌生了,特别想去东海的想法,不为别的,只为了搞清楚所有的事情。   因为她绝对相信,她和君玄澈的结局不是这样。   刚才是她有些钻牛角尖了,他们都还年轻,路还很长,所谓来日方长而已不为过。   一念至此,孟青瑶深深吸了一口气后,道:“好,我愿意跟我你东海,咱们什么时候走?”   圣者听到孟青瑶这么说,眼底登时绽放出了一道璀璨的光芒。   “随时都可以。”   “好。”   二人说完话,孟青瑶最后又深深的望了一眼那废墟以后,这才与圣者,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与她来时候,像个没头苍蝇,四处乱窜,心焦又急躁的样子不同,回去的孟青瑶,到是安逸了很多。   可能是想明白了,也可能是圣者方向感比她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在没走错一步的情况下,他们很快离开了那个地方。   而待他们离开后。   那废墟上,一道漆黑的身影,方才随着一团血雾,缓慢的凝聚成了一个人形。   如今的君玄澈,修为已然与过去不可同日而言了,这天底下,能挡住他的人,已经不多了。   可偏偏,曾今他最为轻而易举的事情,却是彻底的失去了资格。   谁又会知道,他方才冷情拒绝孟青瑶时候的心情,又是何等的心若刀绞,过去的那些岁月,哪怕在苦在难,都不曾有过这种感觉。   挖骨焚心,肝肠寸断,仿若也不过如此。   就连周围的草木,像是都能感知到他极端的情绪,开始下意识的朝他相反的当先摇摆。   魔气氤氲,他还真是个只配躲在这深山中的魔。   君玄澈自嘲的笑着,苍凉异常。   “方才人家苦苦哀求你,就差给你跪下了,你冷若冰霜,此刻又这般模样,何必呢?”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女人清冷的声音。   君玄澈知道她是谁,当即缓缓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回过身来,望着身后出现的女子。   她是阿诺。   生了一张与苏颜一模一样的脸,她是苏颜,却也不是苏颜。   不过不管是不是,他们之间都存在着某种特殊而又微妙的关系,此刻相见,那种感觉更甚。   “既然不会有结果,何必执着……”   君玄澈压着声音,极其沙哑的道。   “我很好奇,你魔体被激发以后,你想起了什么?”阿诺问。   “这与你无关。”   君玄澈并不想告诉她,然而阿诺根本不在意他的态度,直接走上前来,道:“与我无关,可你也别忘了,我们之前是有斩不断的联系的……我想知道。”   说完,阿诺竟是突然出手,将一只手按在了君玄澈的肩头。   那一刹那,二人果然产生了联系。   阿诺摄取到了君玄澈的记忆,不,准确的说,是那魔的记忆,她先是好奇,但马上露出了惊讶之色。   他似乎有些了解君玄澈为什么要拒绝孟青瑶了。   不过这一切,仅仅只是在电光火石的瞬间,君玄澈感知到自己被窥探到了记忆,瞬间后退,然后他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术法。   面色一白,竟是直接斩断了与阿诺的那份联系。   阿诺却不说话了,因为她陷入到了那魔的,记忆长河中。   而他记忆最深处的开始,竟是那样的遥远,那时候的天空,是灰色的,至少在魔的眼里,一直都是灰色的。   只因为,他是巫女偷偷生下的孩子,至于父亲是谁,他怎么会知道呢,那一直是他幼年所苦恼的问题,每次偷偷的询问母亲,她都会用一种很严厉的目光瞪着她。   他时常睡到深夜,睁开眼,看到母亲拿着一把尖刀,像是要杀了他,却始终没有下手。   母亲应该是极其厌恶他的,因为他来历不明。   不过至于他是从哪里来的,阿诺看到此处,到是知道一些的。   “你这魔呀,当真是害人不浅,”阿诺喃喃的道,但是她又有些无奈,因为,魔那时候,或许也没做错什么,都只是想活着罢了。   而对有些人而言,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奢望。   巫女常年供奉于神灵之前,神圣不可侵犯,也几乎没有与任何异性接触的机会,所以巫女的贞洁,从未有人怀疑过。   哪怕她快要临盆了,因瘦小的神采,与宽大的袍服,也为她做出了完美的掩饰。   但当孩子出生的那一刻,巫女的第一个想法,却是要掐死他。   但这世上的每一条生命,都是可贵的,望着那瘦弱,连哭都没什么力气的婴儿,她终究还是下不去手的。   最后,他被一个同为巫女的小女孩救下。   小女孩名字叫鸿,是巫女老去后,接替她的人,勉强算是她的传人,鸿发现孩子的时候,也吓傻了。   但这个只有五六岁的小女孩,却会用剩下的袍服,勉强将孩子包裹起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缓缓的轻哄着。   反而比巫女更像一个母亲的样子,她说,她在没有被选做巫女继承人之前,家中有六七个弟弟妹妹,有母亲生的,有姬妾生的,她便时常这么哄着。   她与巫女约定,两个人将这个秘密守住,不要杀了他。   魔,这才勉强活了下来,而少女鸿,也成了他儿时唯一相伴的人,他视她为自己的姐姐。   相依相伴。   奈何事情终究还是败露了,巫女在即将退位的时候,被人举报曾今有孕,并且还生下了一个男孩。   举报人污蔑,与他对立的一方,大胆玷污巫女,玷污神明……一场源自人祸的灾难,却在命运的车轮下,逐渐走向终极的不可控。   举报人威逼利诱巫女,与他们一同坐实敌对的罪名。   但巫女不从,不肯答应,便被愤怒的举报者,当众拉上了火刑架,要处以极刑。   就算巫女在这些年来,从未对魔尽到过丝毫母亲的责任,反倒鸿更像是他的母亲。   可他也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眼看巫女被火刑,他无法接受,但鸿死死拉着他不让他出去,因为出去也没用。 第七百零八章 记忆的最深处   任凭大火将巫女的身体吞没,一场杀人的狂欢,所有人的表情,在火光中都是扭曲疯狂的。   至少这是魔所看到的。   但是那些人类,似乎比魔,更加可怕。   于是,魔,他与生俱来的力量,在这极端的情绪下被彻底激发了,那些疯狂的人类,没有一个人是魔的对手。   那年,魔只有十二岁。   他猩红的瞳孔内,无悲无喜,却如鬼魅般彻夜穿梭于所有人群,见人就杀,浴血焚身。   仿佛也才将他们的杀人盛宴,真正推向了高潮。   直到黎明降临。   杀戮方才停歇,因为那一晚的见证者,要么被杀了,要么逃走后疯了,所以当外人听说后,便将一切解读为,巫女不洁,引来上天的惩罚。   清洗屠戮了所有人。   遍地焦土,活下来的,只有杀人者和唯一被他保护的人,但是他们逃不走了。   这片土地,就是他们最大的诅咒,鸿一生都不曾离开过这里,又如何带着魔离开。   清醒的二人,彷徨的像是一对迷路的孩子,有人发现他们浑身是血,吓的尖叫逃走。   看着母亲被烧成焦炭的尸体,十二岁的魔,蹲在地上哭的伤心,却只能一块一块,将母亲的尸骨拾捡起来,陇在他满是血污的怀里。   假装,母亲终于肯将他抱在怀里了。   在后来,他与鸿,在这片焦土上,遇到了一个他宿命中注定会遇到的人。   来自北面土地的天女。   与这里落后的条件不同,天女所来的地方,十分富饶,她的衣衫是洁白的,她的肌肤,阳光下宛若细瓷,她的眉眼,像是画中走来的……   从不相信这世上有神明的魔与鸿,竟是觉的,她该是这世上唯一的神明。   那一刻。   他抱着母亲的尸骨,傻傻的望着天女。   天女歪着头,也望着他。   也不知对视了多久,天女终于咦了一声,然后蹲下身子,望着魔道:“你竟是生来便是魔……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呢?如果我猜的没错,等黑夜降临,等你沉睡之后,你体内的魔,便又将控制不住的冲出来……直到,你被彻底吞没,成为他驱使的工具,可怜的孩子。”   天女伸出手。   鸿却以为她要伤害魔,突然冲上来将天女推开,污泥的双手,在天女的洁白的衣裙上,留下了两只手印。   没有做过母亲,却一直履行母亲指责的鸿,张开她稚嫩的双臂,将魔护在了身后。   天女无奈感慨:“我不会伤他的,万物皆有来去,他虽生来是魔,却也不是他自己的选择,他是个可怜人,我们既然遇上了,我自然是要度你的。”   天女的声音,轻灵悦耳,丝丝入耳。   魔竟是听进去了,他将鸿拉住,不想身后,周围部落的人纷纷闻讯赶来,看到这遍地尸骸的惨剧。   在看到活着的三个人,便很直接的认为,都是他们干的。   只是他们小瞧了这天仙般的女子,她只是微微一笑,那些试图靠近他们的人,就都膝盖一沉,纷纷跌坐在了地上。   而他们哪里见过这样的神术,立刻以为天女便是神女。   天女也很给面子的道:“昨夜此地的确来过一个魔,我已经将此魔抓到了,就在那边的树下,趁着他昏迷,你们将他捆了处置去吧。”   这些部落的人,立刻将天女的话,奉若圣旨的去了。   鸿欲言又止,因为昨夜发生了什么,她比谁都清楚。   天女却笑了笑,道:“嘘,不要说话,我用的是傀儡术,且让他们发泄去吧,大火一烧,谁还能看得出什么呢,现在我们得去解决你们的问题。”   说完,她带着魔与鸿,来到了南疆的一处庙宇,经过昨夜的屠杀,这里竟是安静异常,到也清静。   天女告诉魔与鸿,“你的身体里呢,有个大麻烦,我现在想出了一个有效的法子,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   天女像哄小孩子般,还从口袋拿出了两颗糖,送给了他们。   这是魔与鸿,第一次品尝如此美味的东西,甜甜的,一下爆开了他们的味蕾,也越发觉的这天女,一定是最良善的神明。   昨夜的紧张,竟是缓慢的消散了许多。   “什么办法?”   鸿勇敢的问。   天女歪头道:“将他体内的魔引出来,永远的封印于此,记住是永远,却不能杀,因为他与魔同体,魔若死了,他也就没了,但我不愿杀他。”   鸿与魔听不懂,却还是坚定的点头,鸿更是单纯的认为,魔只是病了,这个天女可以治好他的病,等治好了,他们就能回到以前相依为命的日子。   “也幸亏,我遇到你们的时候,他还小,爆发起来,我还是能治得住的,若是等他长大,怕是我也对付不了呢,所以,我们都是幸运的。”   天女开心的笑着,也像个孩子。   至于什么时候帮魔剔除掉,身体里的暴戾,自然是要等晚上,那东西出来以后,降服,然后封印。   庙宇内安安静静。   周围部落的人,忙着发落那傀儡呢,也无人来打搅他们。   天女对这样的条件很满意,只是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就在他们即将开始的时候,那帮人竟是识破了天女的傀儡之术。   他们立刻便知道是她这个外来的女人,欺骗了他们,便立刻气势汹汹的杀了过来。   而过来的时机也不是很对,正是天女腾不开手的时候。   鸿为了帮他们争取时间,只好自己冲上去解释,然而解释的话根本没有出口,就被愤怒的人,一枪刺穿了腹部。   鲜血染红了鸿的衣服,可她却强忍着疼痛不愿惨叫出声,只怕惊扰了天女与魔。   可魔与鸿自小一起长大,早已心意相通,他如何不知。   即将被天女分割出的魔,再次觉醒,甚至比之母亲被焚烧之时,还要浓烈,他站起身,犹如鬼魅一般就走了。   又是一场猝不及防的杀戮,连天女也无法阻止,她甚至都不知道,这魔体,竟是比她想象中还要强大恐怖。   所有人都被屠戮,其实原本他们不用死……但,这个世界上,释放魔的人,往往比魔本身更加可怕。 第七百零九章 小丑的独角戏   看到这里,阿诺终于承受不住,睁开眼睛,回望了一下,身后的废墟,她现在终于知道,这片土地上曾发生过什么了。   而接下来的事情,也差不多猜到了,最后天女还是将魔封印了,不过与之埋葬的却是鸿的骨灰,和鸿,手中的安魂铃。   望那颠沛流离的孤魂,可以永远得到安宁,永远守护者她一手养大的孩子,她的弟弟。   至于君玄澈前世的那个孩子,被抽离了魔体,他的魔性不会在爆发了,但是天女知道,她封印的只是一部分,残留的,终有一日还是会爆发。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也为了这个孩子能活下去,她将他带走了。   二人一路北行。   这一走便是数年,孩子也成了少年,他见到了外面广阔的天地,也见识到了最为浩瀚的星空。   也知道了,天女,是怎样他永远都高不可攀的存在。   更见到了,这世上,唯一能与天女并肩而行的人,很多人都称那人为圣者。   是比天女还要高不可攀的存在。   他听人说,天女是圣者的小师妹,他们青梅竹马,天作之合……可圣者一心向学,从不与天女谈情说爱。   而天女又是个直爽性子,于是那里几乎日日都会流转,天女为圣者做下的丰功伟绩。   天女为圣者,酿了他最爱喝的葡萄酿。   天女在冬日里,不惜跋山涉水,从南国的一处山谷,摘来了一簇桃花,已做表白。   天女三日的时间,便将圣者创立的剑招,练了个滚瓜烂熟,并在他生辰上舞给他看,那剑舞,翩翩绚烂,仿若夺了天地的光芒。   所有见过之人,无不惊叹天女的资质与舞姿。   他们是天生的太阳与月亮,而那魔是什么,天女身边的弟子?随从……他似乎从未找到过自己的定位。   他只是人群中一个卑微的人。   天女偶有心情不佳的时候,也会寻他来喝个酩酊大醉,可第二日,就又笑呵呵的去爬圣者的墙了。   她是真的喜爱圣者,喜欢到了骨子里,才能让一个天女,为了一个人,做下这么多没皮没脸的事吧。   最后甚至,还愿意为圣者受轮回转世之苦?   记忆到了此处,却是停了,阿诺虽与君玄澈有联系,可到底也不是太深,能摄取到这些,已是意外了。   但阿诺基本可以分析出,所有事情的始末,更能分析出君玄澈今夜反常之处。   孟青瑶是什么?只是天女许多个转世中的一个,没错,仅仅一个罢了。   就像戏台子上的戏,这场唱完了,下一场,便与这场没多少关系了,谁若只执着与前一场走不出来,也不过去自苦罢了。   孟青瑶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还执迷于次,才会做出之前跳崖的荒唐事。   可孟青瑶一旦去了东海,看圣者的样子,应该是有完全的把握,令她记忆起所有。   如果君玄澈当真不自量力的,跟着去了东海,到时候将会是怎样的局面。   天女依旧是天女,圣者依旧是圣者,他们是天生的太阳与月亮。   那君玄澈是什么,是那道只能躲起来的暗影吗?   何其的讽刺,何其无助,彼时,作为天女的孟青瑶,对君玄澈又还有几分动心与仁慈呢。   既然注定是一场,小丑的独角戏,此刻结束,仿佛反而成了最体面的终结。   黑暗中,阿诺久久不能平静,只是她自己呢,在这整件事情中,苏家与她,又是怎样的畸形存在?   或许还有别的她不知道的事情,或许……   “你究竟要在这里站多久?”   身后,传来齐天恒不耐烦的声音。   阿诺正要找他呢,便问:“你活了那么久,可知道当年天女与圣者的事?”   “忘了。”   谁知齐天恒竟是这么说,分明就是不想说。   “你不愿说就算了,放心吧,我之前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帮你做到,走吧,我们在去会会那位天女。”   说到这里。   齐天恒的神色才便的微妙严肃起来,因为他们齐家,当年便是追随天女的,如今孟青瑶是天女转世。   他是被孟青瑶救出来的,“或许这便是天女冥冥中的安排吧。”   阿诺好笑:“是我放那丫头去你那的,你若要觉的这是天女的安排,那你干脆拜我做天女吧。”   齐天恒冷冷一哼,“不要以为我欠你人情,就能供你随意使唤了,你使唤我可以,若是在让我听到,你说天女的坏话,别怪我不客气了。”   齐家果然还是忠心的呀,走吧。   说完,二人才彻底离开南疆这片大山,就留那个可怜虫还守在自己最初的地方,舔舐着伤口吗?等天女与圣者双双离开,他才敢出去吧。   阿诺心里有些复杂。   ……   而另一面的孟青瑶,走出大山以后,才想起,对圣者说:“就算要走,我临走的时候,总要在跟自己的亲人,知会一声吧。”   圣者自然不会为难她,又给了她两日的时间,到南楚与亲人说明的情况,她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让他们不要担心,虽然都不愿意她走,但既然已经决定要搞清楚一切,孟青瑶便是一定要去。   “放心,不会太久,顶多,也就半年来回吧,”孟青瑶安慰蓝氏。   只是说是半年,一旦出海,谁又知道呢,怀着各种复杂的心虚,孟青瑶又在安定侯府住了两日。   只是在最后一日的时候,她终于意外见到了自己的来客。   “阿诺,我以为你不打算出来了?”   明明二人之前没怎么直面相对过,可当孟青瑶见到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一口喊出了她的名字。   阿诺是一个人来的,她头上蒙着一个紫色的纱巾,此刻缓缓被她拉开,露出里面精致漂亮的脸孔。   这便是当年先飞花夫人的风采吗?   只是阿诺是个什么来路,她始终还没搞清楚,“想来今日,你是来给我解惑的?”   孟青瑶问,一面给她倒了杯茶。   阿诺点头,也不客气,便坐了下来,道:“一来是解惑,二来,也是有一件事帮忙。”   孟青瑶想了想,道:“先说第一件吧,我一直都很想知道,你到底是谁?跟先飞花夫人有何关系?”   作者话:跪下,我对灯发誓,绝对不是悲剧,大圆满,我从来不接悲剧,相信我。 第七百一十章 比你想的复杂   阿诺微微一笑,却说出了一句,令孟青瑶感到不可思议的话来,道:“这大约也是我最大的秘密了,我是苏氏一族,不过,我却是一个已经死了快三十年的人了。”   “这话什么意思?”   孟青瑶的背上,起了一层的汗,但是一想,在诡异的事她都接触过了,还在乎这点吗?   “然后呢?”   她便催促了起来。   阿诺则继续道:“严格来说,我是苏颜的姑姑,苏氏一族,当年少有的天才少女,可惜我命薄,早早的被人所害,我不甘心啊,便已秘术封存了自己的魂魄,临终前交给我兄长,只是我也没想到,后来苏氏一族会发生惊变,我们的家人会被逼的离开东海,之后的事情想必你也猜到了,苏氏一族被玉氏追杀……”   “最后族人所剩不多,苏颜那时候还是个出生不久的婴孩,我兄长如何放心就这样将孩子,丢在飞花宫的山外……其实都是早有算计,让她在飞花宫长大,也是留个活命,可离开家族太早,她什么都不知道,也肩负不起家族的使命,所以我兄长,将我的魂魄放在她的体内,所以……”   阿诺轻轻的笑着,道:“我虽是苏颜的姑姑,但却是与她共生一体的,所以她在手记里,提到过我,却从来没有人见过我,因为,她也只能在镜子里,见到我罢了。”   这故事讲得着实有那么点恐怖的。   但是灯下的阿诺,却知性美丽,实在与故事中的她,联系不起来。   “事情的最后,想来你也猜到了,苏颜被玉氏发现遇害了,她死了,我便顺势占用了她的身体,继续完成家族的使命,这些年,为了躲开玉氏的眼线,我一直躲藏在飞花宫的秘地,从而意外发现了齐天恒。”   故事到了这里,就没必要在继续解释了。   “所以,你是苏颜,也不是苏颜,圣者的窥天镜也可以窥测到过去,因为那的确是这具身体,真实经历的。”   孟青瑶喃喃。   阿诺摊手,“差不多吧,就是这个意思。”   “那君玄澈呢,就算你不是真正的苏颜,但你的身体,也是苏颜的,她是君玄澈的生母,论辈分,你也是他的长辈,为何这些年你一直不曾出现,将这一切告知?”   害他走了那么多的弯路。   孟青瑶有些不太高兴的质问。   但阿诺却不为所动,她只是苦笑摇着头,“小丫头,你可真是个小丫头……不对,你还是天女呢,不过还没觉醒的天女,依旧还是个小丫头,你不懂,事情的复杂程度,远远比你想想的还要更加复杂。”   “有多复杂?”   阿诺却是沉默了,倒也不是不想告诉孟青瑶,而是解释起来有些困难,她喝了杯茶,想了许久,才道。   “其实君玄澈,不,准确的说,是南疆的那个魔,其实也是我苏家使命中的一环,虽不知缘由,但长辈留有遗言,寻到那魔,或许可知天女踪迹。”   “什么意思?”   孟青瑶反而越听越糊涂了。   阿诺则严肃的继续道:“那魔一直都在南疆,苏颜曾为了寻他,深入南疆深山,她寻到了一座废墟,她也在废墟中,寻到了那魔,不过那魔,当时不过区区残魂,想要复活重生,便需要一个媒介,而那个媒介,就是苏颜……”   孟青瑶:“……”   感觉自己或许听懂了,却又或许没听懂。   “你是说,苏颜,只是供他获取生命的媒介?他其实没有父亲?”孟青瑶震惊的问,感觉自己的事情,都因此崩塌了。   阿诺凝重的点头,“至少在我目前所掌握的所以信息中,魔,一直都没有父亲的,包括他的第一次降世,也是借由了巫女之身。”   恐怕那巫女到死,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孩子,他的来历,也确实比任何人,都要神秘。   “苏颜诞下那孩子,那孩子……遇见了你,”阿诺忽然意有所指的淡淡一语。   这或许便是冥冥中他们的缘分吗?   “是啊,他遇见了我,我也遇见了他,”孟青瑶喃喃。   望着孟青瑶此刻失魂落魄的样子,阿诺有几分不忍,可终究最后,她还是没有告诉孟青瑶,有关那魔前世的事。   因为说了也没用,不是亲生体验,她是不会理解的。   索性,就让孟青瑶去东海吧,等她全都明白了,若这二人当真有缘,茫茫东海,又岂能阻挡的了他们?   当然,让孟青瑶去东海,也是为了实行她的下一步计划。   这时,阿诺也才说出了自己的第二件事,求孟青瑶帮个忙。   “什么忙?”   “带个人去东海,但是不能被圣者和船上的人发现,”阿诺直言不讳的道。   孟青瑶皱眉,倒不是她不愿意帮这个忙,“恐怕有些困难吧。”   尤其是不让圣者发现。   而阿诺显然也早有准备,当即道:“我有法子,只要你肯帮忙,就万无一失了,如何?”   “还有你还没说,要带谁?你吗?”   “准确的说,是我,还有齐天恒。”   孟青瑶一副了解的样子,她到是想帮这两个人,“那你说的法子,是什么?”   “听闻天女身上有一个空间,是真的吗?”阿诺试探性的问。   过去这可是她的禁忌,不过到了如今,她对阿诺放下了戒心,才点头,“没错,不过我的空间藏不了人,只能放物件。”   “这个我知道,所以才说我有法子,让人也能进去,只要天女愿意,”阿诺小心翼翼的道。   “那你试试,看能不能进来吧。”   孟青瑶似笑非笑的道,过去她带君玄澈进来,也只是带着二人的意念,但肉身还在外面。   此刻她伸出手,握住了阿诺的手,她心念一沉,二人立刻便进入了空间之内。   待阿诺睁开眼后,也被空间内的场景,吓了一跳,“这是什么样的地方啊,竟能养出天材地宝?”   “不知道,我发现它的时候,里面还什么都没有,都是我种的,涨势不错。”   孟青瑶随口道。 第七百一十一章 抓重点   阿诺看到那些光点也金莲后,又是一阵低呼,“大气运者,果然不愧是大气运者,旁人想一辈子的东西,你生来便有……不过,这也都是你身为天女,普度众生得来的福报。”   “我曾经普度众生过吗?那一定很无聊,”孟青瑶道。   “都是修行,但能做到那份修行的人,不多,就像天女,明明已经是最顶端的存在了,却还愿意入世受苦,这可不是一般人能下的决心呀。”   阿诺喃喃。   孟青瑶听的不置可否。   回头问:“如今你只是意念进来,你的身体如何进来?”   阿诺从身上拿出一件东西,一个木头做的灵符,当着孟青瑶的面捏碎,神奇的一幕便就这样发生了。   阿诺的身体进来了。   “齐天恒呢?”   “我在这。”   谁知随着阿诺的进来,齐天恒也出现了,她与阿诺之前的表现差不多了,也是惊叹这小世界的神奇。   随即齐天恒竟是直接朝孟青瑶,行了个跪拜大礼,道:“齐氏,齐天恒,拜见天女,之前不知天女身份,多有得罪,望天女恕罪。”   “恕罪什么,我根本就不在意,在说你们也明里暗里帮了我不少忙,”孟青瑶混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发现这二人的身体竟是真的藏在了空间里。   于是她临走的时候,不得不交代道:“这里的天材地宝,你们若是有喜欢的,可以随意取用,但那几个光点和银簪,你们最好不要碰。”   因为她觉的,那才是她最贴身的东西。   阿诺一笑:“天女放心,我们什么都动不了,这是你的世界,你便是这里的主宰,莫说动您的东西,我们就是随手拔一颗草,都要经过您意念准许,而我们对您的东西,也没多大兴趣,我们只是想借您的地方,去东海罢了。”   孟青瑶点头,到是没想那么多,便问:“那看在我搭载那么一路的份上,可以告诉我, 你们去东海做什么吗?”   “报仇。”   “去见一个人,顺便报仇。”   阿诺到是简单,齐天恒却说要去见一个人,想来他当年被封的仓促,可是东海还有什么故人。   “好,我知道了。”   她没有刨根问底旁人的秘密的习惯,便就任由他们在里面休息了,随后还命人准备了不少吃喝。   东海一行,不知归途,不能把二人饿死呀。   第二日,圣者如约上门,孟青瑶探亲也差不多了,在与亲人们依依惜别后,方才离开。   之后又去了玉衡城,与百里初阳毒老头,阁老云裳等人道别。   毒老头一听她要去东海,便也想跟着去,其实还是放心不下她,孟青瑶却婉拒了,因为东海之行,是属于她的征途。   全部惜别结束后,她才与圣者登上了东海的大船。   在这里她又重新见到了东海王与几个尊者,场面还真是相当的尴尬啊,昔日他们高高在上。   此刻见到孟青瑶这个天女,各个面目恭顺,不敢造次。   到是应了那句话,风水轮流转啊。   “圣者,那白石,我们当真不去启了?”东海王与几个尊者,还在对白石山的白石,念念不忘。   圣者闻言,只淡淡道:“若是你们不舍,便留下来启白石吧,三年后我来接你们。”   “那还是算了……”   “我们就是开玩笑的……”   要是不来咋办,就是给他们十年,怕是也启不出来。   孟青瑶在一旁憋笑,之前只知道这圣者高深莫测,没想到怼起人来,也是颇为有趣。   “那就启程吧。”   脚下的大船,方才缓缓离开的船城的渡口。   而圣者对她这个天女,还是相当照顾的,直接安排住在了她隔壁,并且交代她。   长路漫漫,若是无聊,可以与他去对弈。   不过孟青瑶没什么心情,所以一次都没有去找过他,而是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睡大觉。   睡不着的时候就看看书,吹吹风。   船上的弟子见到她,无不是毕恭毕敬的,原以为她能再次碰到玉染月,不想这厮,大约知道她如今身份不同,她出去几次,都没遇上个过。   所以她过的相当无聊的,出海已有十日,日日都是迷迷糊糊的。   偶尔到是与阿诺和齐天恒聊聊天,从阿诺口中还知道,她或许是唯一能启出白石的人。   毕竟她可以将白石装进自己的空间。   孟青瑶直接拒绝,“没兴趣,白石就让它在那好好的呆着吧,那就是它该呆的地方,何苦便宜了东海那几个人。”   也不知过了几日,圣者给她派来了一个小婢女,叫芷兰。   是个看上去很好相处的小姑娘,而且还喜欢笑,圆圆的脸,年岁也不大,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她说,圣者怕她无聊,特意命她来陪着孟青瑶的。   孟青瑶了然。   空间里阿诺却笑道:“这圣者的脾性,也是个古怪的,他明明日日都想来与你示好,却又拉不下面子,如此拐弯抹角,也不知当年,天女究竟喜欢他什么。”   这男人太闷骚了。   “我以前真的很喜欢圣者吗?”   孟青瑶问阿诺。   阿诺知道自己失言了,笑道:“据说是,具体的,我又没见过,所以不知道。”   “天女怎么会问这个问题,当然是真的了,天女与圣者的传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   面前的芷兰,不知道孟青瑶在跟空间里的人说话,以为是问她,便叽里咕噜的与她说了一堆。   孟青瑶大体了解道。   至少在五六百年,或许更久,反正比齐天恒活的时间还长的时候,天女与圣者,就已经是天下人皆知的一对璧人了。   而且更多的传言表示,是天女倒追的圣者,说死缠烂打都不为过,不过因二人的身份都非常尊贵,说死缠烂打,有点不婉转。   后世都称之为,女追男隔层纱。   所以天女追到了圣者,成为佳话,而这些事,在东海,几乎是印成话本,人人传看的事。   只是后来发生了变故,圣者坐化,天女身死入世。   “什么变故?”   孟青瑶才像是抓住了重点,追问。 第七百一十二章 登岛   芷兰摇头,“我知道的也不多,都是长辈那边口口相传的,只说,在世上出了一个魔,厉害非常,圣者与天女一同镇压,方才将之消灭,之后圣者与天女双双陨落,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二人也相约,来世相见,并生生世世的在一起。”   “咳咳,别说了……”后面明显不靠谱。   孟青瑶严重怀疑,芷兰就是圣者派来的卧底。   不过卧底就卧底吧,不过也不妨碍,她从芷兰口中,获知有关东海的信息。   东海,其实是一座仙岛,那里灵气纯洁,孕育了无数天材地宝,那里修行的人,自然也就事半功倍了。   到也符合外人对仙山的向往。   不过东海的局势,却不及外人想象的那个柔和,正所谓有人的地方有江湖,更何况东海仙山这样的宝地。   家家都想争夺更多的资源,自然各个暗中争斗,也就有圣者这个巨无霸,压制着他们,否则必出纷乱。   而其中最厉害的几个势力,就是东海王,玉氏一族,柳氏一族,容氏一族,胡氏一族……   简单来讲,就是那几个尊者。   “可我看他们平日关系不错啊,”孟青瑶好笑的问。   芷兰一笑,“那都是表面的,在外,他们自然都是一致对外,回了岛上,就一不定了。”   “那你是哪一方的人?”孟青瑶问。   芷兰道:“我自然哪一方的人都不算了,我是圣者身边的人,他们平日都不敢惹我的。”   孟青瑶昂首,了解。   又问:“那圣者又是属于什么势力?”   “圣者便是圣者,他一人便是一方势力,”芷兰的骄傲的道。   孟青瑶点头,没太懂:“你既然说,天女与圣者一同陨落,并相约转世,为何圣者转世到了东海,我却转世到了南楚?”   不合逻辑啊。   芷兰却是小心翼翼的道:“这事关圣者的事,我们不敢随便议论,天女若想知道,或许可以亲自去问。”   “好吧,对了,那你们东海人,平日都是各个家族,圈地修炼吗?这长长久久的好几百年,不无聊啊?”   孟青瑶咧嘴问,想想都无聊。   芷兰摇头,“不无聊啊,平日几个家族斗来斗去,其实也挺有意思的,不过撇开这些争斗,还有很多人,都是冲着成仙去的。”   “成仙,你在开玩笑吗?”孟青瑶觉的已经没什么可聊的了。   “天女不信?”   “不太相信……”   “到时候,说不定您就知道了,”芷兰在这个话题上,没有太过纠缠,见孟青瑶没的问了,便与她扯起了别的。   这么东拉西扯的几日,便就没的扯了。   孟青瑶都不知道走了几日,只记得一日深夜,大船竟是剧烈的晃动了起来,多半是遇到风暴了。   孟青瑶也不懂应对,便只好躲在房间里没出去,只从窗户的缝隙上看去,大船上,圣者白雪的身影伫立在那。   似乎是用了某种术法,在努力的稳定着脚下的大船。   之后摇晃的摇晃的果然没那么厉害的,带第二日天明,芷兰进来告诉孟青瑶,“我们快到东海了。”   “哦。”   孟青瑶有气无力的应着。   然后看到圣者也进来了,他站在那,看着无精打采的孟青瑶,立刻关切的问:“你怎么样?”   “没事,就昨夜没休息好。”   以孟青瑶的内功修为,不可能因为一夜没休息好,就成这样,也可能是水土不服。   圣者蹲下身,抓住孟青瑶的手,孟青瑶想要甩开,但对方却不容她。   “别动,我在帮你。”   圣者说着,一股暖流,流入了她的体内,她似乎才好受许多,道:“其实你不用如此,我随便休息一下,吃点东西也就恢复了。”   圣者起身,道:“我帮你,是我的事,你接不接受,是你的事,我只要看你安好即可。”   “是吗?若没有你,我也不用受这份罪,指不定在哪逍遥快活呢,算了,我现在只想去东海,把事情搞清楚。”   孟青瑶自嘲一笑。   圣者则身子微微一僵,才离开。   “天女,圣者从未对谁这么细心,这么好过,你怎么就是不领情呢,哎,可怜的圣者。”   芷兰见此,一脸暴殄天物的道。   孟青瑶翻了个白眼,“可我不需要啊,就像,我明明口渴的要死,他却偏偏给我吃许多山珍海味,想噎死我,外人觉的他对我好,可难不难受我知道。”   “天女,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把你曾今最爱的人,都忘记了吗?”芷兰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   孟青瑶:“……”有时候觉的,她没法跟这里的人沟通的。   好在三日后,他们终于终于的抵达了东海。   这一日天气晴好,远远便看到一片金色的沙滩,和一些孟青瑶没见过的植物,远处山峦起伏,乍一看,的确是一处灵秀的好地方。   此刻沙滩上,已经有数百人在那恭迎了。   “我们下船吧。”   圣者来接孟青瑶,然后与她并肩走到外面,又在众目睽睽之下,登上了东海仙山。   前来恭迎的人,一时都看呆了眼,圣者竟是真的带了天女归来了。   一时间,所有人纷纷激动的高喊:“拜见圣主,拜见天女……拜见圣主,拜见天女……”   跪拜之声,震耳欲聋。   奈何孟青瑶与这些人实在无法共情,只能僵硬的跟在圣者的身后,问:“你此番出去,用的不是那什么,附影之术吗?如今你人都到了,怎么还不见你真身呢?”   “你想见我?”   圣者闻言道。   孟青瑶:“……”他似乎曲解了意思。   不过圣者没给她解释的机会,才道:“我真身还在岛上,你晚些会见到的,我先带你去休息。”   “那好吧。”   随着浩浩荡荡的恭迎队伍,孟青瑶入了仙山以后,才发现里面果然别有洞天。   这里所有的建筑,几乎都是依山而建,美轮美奂。   几大姓氏的孟青瑶没见过,圣者既然是东海最受尊敬的人,那自然住的也是最好的,可以用风水宝地来形容。   孟青瑶闭上眼,都觉的浑身的内力,比以往运转的不知多流畅。 第七百一十三章 居所   只是她虽想着,圣者住的地方,一定是最好的,却怎么都没想到,圣主所居住的地方,竟是超出了世俗的认知。   “天女,我们到了。”   芷兰笑嘻嘻的道。   孟青瑶随她指的方向望去,差点没被吓到,就见仙岛最中央的位置,这一片巨大的湖,湖上烟雾缭绕,似是水汽。   但湖中心的上空,却悬浮着一个浮岛,上面隐有建筑,这竟是才是圣者的住所。   孟青瑶闻所未闻,立刻咋舌,“莫不是,这世上当真有仙?”   “你果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圣者走过来,看了她一眼,道:“先去休息吧,晚些我会告诉你的。”   “那好吧。”   孟青瑶被芷兰带着,就要飞上悬浮岛,不想空间里却传来阿诺的声音,“天女,这悬浮岛怕是我们不能与你同行了,上去了不好下来,我们就在这离开了,之后若有事,我们自会设法寻你。”   “也好。”   孟青瑶点了点头,空间内的二人竟就消失了。   “咦,我好像刚才看到有人从我们身边过去,好快,何人这么无礼?”芷兰皱眉说了一句。   孟青瑶大约知道原委,不过心里却是惊讶的,因为她什么感觉都没有,芷兰却能看到,说明,这看着圆圆可爱的芷兰,其实也不是个简单角色。   “管他们呢,我们先走吧,我都好奇这悬浮岛上面,是个什么样子了,”孟青瑶故作很好奇的样子。   芷兰这才带她上去了,并安排了最好的庭院与居所。   “这里的房子,都是空的吗?”   孟青瑶上来后发现,悬浮岛很大,可很少见到有人,关键,灵气不要太浓郁。   芷兰笑了笑,说:“自然都是空的,圣者喜静,所以无论多少家族的子弟想要拜师入住,都被圣者拒了,大约,也就是玉氏一族的玉染月,幼年住进来过,后来就没人了。”   “玉染月为何会住进来啊?”   孟青瑶随口问。   芷兰自然给她科普了一下,玉染月的出生传奇,被圣者错认了,后来识破,算是被赶走的,所谓回归家族,不过是委婉说辞。   原本是闲话家常。   孟青瑶却是终于搞明白,玉染月为什么那么恨她了,不远万里的去杀她,也是苦了人家姑娘了。   带着光环出生,竟被错认为天女转世,享受了几年最顶级的待遇,之后又被赶走,是谁都得气半死啊。   但玉染月肯定是惹不起这圣者的,脾气只好都撒她身上了。   孟青瑶吃过饭以后,原本想睡觉的,可想着此地如此神妙,睡觉不是浪费了嘛,于是便在庭前,赏着美景,打坐修行。   孟青瑶早在白石山的时候,就已经是一等一的天赋选手了,又有一甲子内力加持,到了东海,修炼上就更是一日千里。   这才打坐不到两个时辰,功力就比过去十日还要快。   待她在睁开眼的时候,芷兰又来了,“天女,圣者要见您。”   孟青瑶想想,时间也差不对了,他该来见她了,事情也终于要有个解释了,东海虽好,可到底不是她的家。   应了一声,孟青瑶便跟着芷兰去了圣者处。   这悬浮岛人少,一路走来,只有头顶皎洁的月光,不见一个外人,到也自在的很。   此刻月光洒下,这本就圣洁的悬浮岛,宛若瑶宫仙池之地,若说这世上有仙,此地也算仙地了。   “天女进去吧。”   芷兰等在门口。   孟青瑶走进去,脚下是雪白的砖石,四周都素素静静的,有一人,背身站在那里,似乎在看着眼前说的壁画。   孟青瑶才发现,这大厅的周围墙上,都是白色的浮雕,因为颜色相近,她竟是走进了才发现。   “这便是你的真身吗?”   或许圣者说的没错,孟青瑶在几个转世之前,与他的关系真的很好,旁人见了他,要么恭敬要么害怕。   唯独她见了,仿佛只是见了一个寻常的朋友,说熟悉,有那么一些熟悉,说不熟悉,可还是觉的他与旁人是不一样的。   真是……奇怪的感觉。   “几百年了,我们终于还是又见面了。”   圣者背身而站,低低一语,似乎在欢悦,随后,他方才缓缓转过身来,孟青瑶也第一次看清他的容颜。   俊美吗?圣者乃钟天地灵秀之人,自是俊美到,令世人都自惭形秽,只是在美的容貌,对于孟青瑶而言,仿佛都免疫了。   毕竟她的夫君,也是极美之人。   只是君玄澈的俊美,只威严冷艳的,一个抬眸一个动作,都自成一派。   而圣者,给孟青瑶的感觉……就想庙里供奉的菩萨,集齐了天地所有的优点,可就是让人不敢直视。   圣者,果然是天生是圣者,与他将凡俗的情谊,都觉的是一种玷污。   偏偏,这样的人,却跑来对她说,许多个前世前,他们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   “不识得我了?”   圣者平易近人的笑问。   孟青瑶摇头,“圣者卓然于众,哪怕看不清脸孔,也认得,更何况如今看的如此清楚……当然,你寻我过来,肯定不是让我来看你吧,之前我们说的事,现在可以讨论一下吧,我到是很好奇……几百年前,我们究竟有过怎样刻‘刻骨铭心’的爱恋。”   孟青瑶故意顺着圣者说,毕竟人家的底盘,生怕人家不说的。   圣者点头。   “我让你来,自然也是为了此事,不过这还要等机会,你毕竟转世数次,已然没了当年的实力,若贸然接受天女的传承,只怕你承受不了,反还要自伤啊。”   孟青瑶闻言皱眉,“你骗我?”   你之前可没这么说?   圣者似笑非笑的摇头,“我没有骗你,放心,你也不会等太久,以你的资质,顶多潜心修炼一年,便可继承了,不然你以为,远渡重洋,走了半个多月,你来了便能继承天女吗?就算你继承了天女,你若要离开,马上就有回去的船只吗?出海一次,耗费巨大,也是需要休养生息一段时间的,这些问题,难道你之前没有想过吗?” 第七百一十四章 东海的事   孟青瑶确实没有想过。   一来,圣者一直都在刻意的把事情,简易化。   二来,她这方面的常识也确实有些匮乏,后又在君玄澈的刺激下,做了决定,但是来东海,也是她必然的选择。   圣者此刻的话,也是事实。   “好,一年,便一年……”   说完,孟青瑶转身就走。   “站住。”   圣者却幽然一语。   孟青瑶回头,道:“圣者还有什么吩咐的吗?”   圣者则深深的望了她一眼,轻抿了抿唇,道:“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有关这东海,有关这悬浮岛,和有关我的事情吗?”   孟青瑶一想:“等我继承天女的时候,不是该知道什么,就都知道什么了吗,至于东海的事,我去问芷兰,只要不是不能说的秘密,她都会告诉我吧?那丫头嘴皮子还是很溜的。”   “但有些事,她也未必清楚,天女陨落的时候,我们还都没有来东海,所以你不会有东海的记忆的,”圣者淡然一语。   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能是你亲口说喽?   孟青瑶又想了想,决定还是给圣者面子,听一听吧,其实,她初来乍到还是很好奇这东海的。   有圣者亲自说,或许更直接一些。   “那不如你先说说,嗯,几百年前,我,我是说天女,是如何陨落的?被人害的,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孟青瑶觉的这个问题不错。   虽然芷兰说了,可还是想听真实版本。   可刚才还是对她解惑的圣者,却不说话了,只复杂的看着她道:“这个问题我不作答,因为天女知道,到时候你自己去评判思考,我若提前告诉你,太过片面,有失公允。”   圣者明显是想拉拢她的,却不在这种问题上,提前给自己说好话。   这大约也是孟青瑶唯一欣赏这圣者的地方了吧,够纯粹。   “那说说东海的事情吧,你们当年是因为,原来那片土地上的灵气,逐渐匮乏,而选择移居此地的吗?”   圣者点头,“算是吧,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什么原因?”   “其实当时,东海上,早就有人了,或许说,仙人,”圣者淡淡与她说着,然后带着她看了墙上的壁画。   这画中的内容很奇怪,反正孟青瑶是看不懂的。   不过之后从圣者的口述中知道,一个有关东海的惊天秘密。   “当时的我们,与那片土地上的人都一样,向往着东海仙山,于是我们斗胆出海,想着能得到更大的机缘,也或许会触怒仙人,便回不来了,却是怎么都没想到,第一批人登上仙山以后,看到的却是一个空荡荡的仙山,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空空的殿宇,与只用作记录的壁画……”   “岛上的人,去了哪?”   孟青瑶这下被挑起了兴趣,原来这里的一切不是现在东海人所建设的,而是捡了一座空城。   这座空城,还是一座仙岛,天底下还有这好事。   圣者摇头:“无解,至今无人知道,不过从这些壁画上不难看出,以前这里的人,都是修仙的,所以我们怀疑,他们都飞仙而去了。”   “那也不太真实吧,自古能成仙的,无不是这世间的人中龙凤,哪有都成仙的,那不是大白菜了?”   孟青瑶吐槽。   圣者沉默着点头,道:“所以至今无解,虽然你已经忘记了以前的事情,但六百年前,你和我,都有一个志同道合的理想,便是成仙。”   但你在这条路上,却有了偏差,险些无法挽回,所以我才会苦苦等你转世,我是来挽救你的。   现在的你,恍若孩童,还什么都不知道,等你什么都明白了,希望你能重回正途。   这是圣者,心中想说的话,但到底没出口。   孟青瑶则望着那些壁画,怔怔出神,像是看出了什么?   “你看明白了吗?”   圣者问。   孟青瑶摇头,竟还打了个哈欠,“没看懂,就是困了。”   圣者:“……”   最后没说几句话,孟青瑶便彻底告辞回去了,走到门口的时候,芷兰还一脸兴奋的问。   “天女与圣者聊的很是开心啊,圣者很久都不会与人说这么多话了!”   “你又没进去,怎么会知道我们说了很多话?”   “我猜的。”   你可这是个大聪明啊。   孟青瑶其实也没多困,她就是想回去抓紧时间修炼,说是一年,但她觉的通过自己的努力,半年,或许便可达成。   以前她太懒了,如今到是使出了浑身吃奶的劲。   而如此一努力,便是转眼十日的时间过去了,圣者大约也知道,孟青瑶在发愤图强,不大愿意见他去,他也不在打搅。   只有日日芷兰给她来送吃的,她简直过上了闭关一般的日子。   同时她也有一些担心,阿诺与齐天恒离开后,在这岛上怎么样了?他们说报仇见人,也不知道顺不顺利。   还是与她一样,先躲在一处不错的地方,闭关修炼去了。   中间为了与他们接头,孟青瑶也下过一次悬浮岛,晃荡了一日也没寻见他们,便以为,他们不会是被东海的人抓住,给法办了吧。   毕竟东海人的修为都很厉害的。   不得已打听了一下,好在最近没发生什么意外的事情。   最后连芷兰她都看出她的不对头了,孟青瑶方才讪讪的回了悬浮岛,发誓一个月之内,不在过问旁的事情了。   而这闭关的时间内,她的实力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孟青瑶时常觉的自己,已经极厉害了。   一日,她让芷兰试试她的实力,让芷兰对她出一招,看她能否接住,芷兰开始不太愿意,觉的刀剑无眼,出的都是一些不疼不痒的招数。   可架不住孟青瑶的软磨硬泡,便出了一招比较厉害的。   结果孟青瑶轻敌之下没接住,反还被误伤,在床上躺了三日,害芷兰被圣者责罚,两天没吃饭。   孟青瑶捂着心口,这日子没法过了。   伤好以后,痛定思痛,继续努力。   不想这才努力了三四日,这一日,芷兰忽然兴冲冲的来找她,“天女天女,好消息啊。” 第七百一十五章 暴力萌妹啊   “什么好消息?海上有船路过吗?”   说实话,孟青瑶虽嘴上不说,但其实内心已经开始想家了,都想不要那天女的衣钵,也不搞清楚事情了,只想飞奔回去,去找君玄澈。   “那到没有,也不可能有。”   芷兰的话彻底打碎了孟青瑶的幻想。   “那你吵我干嘛。”   芷兰只好一副恨铁不成的样子,道:“我吵你自然是大事了,别练了,你就是练个三四年,也不是我对手……”   我擦,你瞎说什么大实话。   孟青瑶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芷兰简直就是个魔鬼,天资比那玉染月还惊人,偏这姑娘低调,性子也够醇厚。   之前孟青瑶还问芷兰,她是哪个家族的,芷兰竟道:“我姓齐……不过岛上的人,不知道我姓氏的,只叫我芷兰。”   孟青瑶了然,不觉对芷兰肃然起敬,至于别的,她也没多说。   至于芷兰说的好消息。   “海上出奇景了。”   “海市蜃楼吗?”孟青瑶问,以前她在书上见过这些记载。   芷兰点头,“差不多是那个意思,不过这不是重点,这奇景很是神奇,百年未必出现一次,天女你也是赶上了。”   “我觉的东海,便已经是奇景了,还看什么假的,”孟青瑶不为所动,不想芷兰的下一句,却让她彻底心动了。   “奇景只是表象,每次奇景出现,海上就有一处归墟开启,修行者若是进入,皆有想象不到的好处,你在悬浮岛上修行,一日千里,若入归墟,可日万里,百万里……”   “这有点意思?那我们去吧。”   孟青瑶的能力还不高,若有芷兰护着,想来应该没问题。   “放心,您是天女,与其他家族的人进去,他们不敢跟你争的,”芷兰笑眯眯的道。   二人说着就下了悬浮道。   此刻东海的海岸上,停靠着许多出海的小船,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当看到孟青瑶这个天女到来以后。   议论的声音更大了。   孟青瑶也看出来了,这些人在圣者面前,乖的跟小猫咪似的,如今只有芷兰,他们便多了几分轻视。   不过到也不怪他们的轻视,孟青瑶现在,确实挺菜。   没法子,谁让人家都是生在仙山呢。   “天女,你也不要气馁,他们就是占了东海的福气,等你继承天女衣钵,这些人,在你面前都是渣渣,”芷兰安慰道。   孟青瑶看她一眼,“你咋知道我怎么想的。”   “我猜的。”   “猜的很对,下次别猜了。”   芷兰吐舌头。   这时,几大家族的人已经过来参见天女了,为首的几个尊者,孟青瑶自然是认识的,所以也不用介绍,他们身后都跟着自家高手。   想来是要大展拳脚的。   而玉氏一族,玉尊者死了,如今的玉染月,便是玉尊者,因为她踏入了半仙,在众人中,有种众星拱月的架势。   不过看到孟青瑶后,她脸色就没那么好的。   于是孟青瑶好奇:“芷兰,你厉害还是玉染月厉害?”   “当然是我了,”芷兰骄傲的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   “她半仙啊……”   “我十岁就入半仙了,”芷兰摇头。   孟青瑶:“……”   想着那日,玉染月登临半仙,还让圣者给她面子,还真是……你连人家婢女都不如呢。   “他们知道你入半仙的事吗?”   芷兰摇头:“我的事,干嘛要告诉他们啊,聒噪的很。”   芷兰,真是……不过想到之前被芷兰打的三天起不来床,心里也多少平衡了几分了。   “天女怎么了?”   “没什么。”   孟青瑶笑眯眯的扫视着众人,明明是最挫的,却能挥出领袖般的臂膀,让他们免礼。   然后她就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声影,只是身影熟悉,不过他马上认出来了。   是阿诺假扮的,她应该精通移容改换之术,此刻顶了一张别人的脸,简直以假乱真。   至于齐天恒,她到是一时没看出在哪藏着。   “咦,圣者不来吗?”   这时,胡尊者皮笑肉不笑的问孟青瑶。   孟青瑶一愣,她还问芷兰呢:“圣者不来吗?”   芷兰惊呼道:“天哪,我好像忘了通知圣者了……不过圣者神通广大,应该是已经知道了。”   孟青瑶感觉自己碎了。   到是其他几个尊者,似乎已经习惯这芷兰的作风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出发吧。”   几大家族的人,纷纷踏上自己的小船,乘风破浪而去,孟青瑶跟着芷兰也混迹其中。   就见今日的天气灰蒙蒙的,海上果然出现了一些虚影,还很淡很淡。   据说等这些虚影凝实了,海上便会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据说是便是归墟的入口。   他们只需要跳下去,就可抵达那神秘之处,当然,不小心淹死的除外。   所有人都显得很兴奋,大大小小船只,没有几十也有上百。   有人在小心的观察海面,有人则在研究着海上的虚影,就见这虚影,隐隐约约能看出是东海仙山。   但真正的东海仙山就在他们身后,所以这么看,颇有几分仙山在照镜子的感觉。   所以有人表现的兴致缺缺。   孟青瑶第一次见,却是看的仔仔细细,先是也没看出什么,但渐渐的,她发现了一点不同。   “芷兰你看,那仙山上有人……”   “嗯,有人啊,现在也有人。”   感觉俩人说的是废话,不过孟青瑶心里想的确是,这幻象中的仙山,不会是曾经,消失的那个仙山上的人吧。   他们在看着幻象。   幻象中的人,也在看着他们?   额,胡思乱想了,孟青瑶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主要最近自己接触的事情都太匪夷所思了,才会产生许多联想。   “我们还要等多久?”   “不知道,也许三日也许两日,归墟出现的时间不定,宁可错过不能放过嘛,”芷兰道。   孟青瑶点头,便靠着芷兰昏昏欲睡去了。   大约睡到晚上,天空灰蒙蒙的天空挂上了形形,但幻象,却在这微弱的星光中,显得越发清晰了。   于是,孟青瑶在幻象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第七百一十六章 熟悉的人   一个就算是化成灰,她也绝对不会认错的人……甚至孟青瑶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于是她连续揉了揉眼睛,没错,就是他……君玄澈。   只是幻象中的君玄澈,只是一个背身行走的身影,寻常人根本看不出什么,也就是她与他实在是太熟悉了。   那背影,步伐,她看过千百遍。   而一个人的独特魅力,有时候就是从这些生活中的微末细节体现出来了,也或许是,孟青瑶的骨子里,太想念君玄澈了。   她一眨不眨的望着,直到幻象中的人影消失。   像,太像了。   她不自觉从空间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天女,这是什么?”芝兰迷迷糊糊的问。   孟青瑶道:“曾今一个人送给我的桃花。”   可是桃花已经掉落了,只剩下了一根光秃秃的桃枝,被她栽种在空间里,可惜暂时是开不了花了。   芝兰哦了一声,没懂。   这时周围有人低喊:“有情况,有情况……”   “怎么了?”   所有人都应声张望过去,就见原本还算平静的海面上,逐渐出现波澜,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张开了大口要将他们吞没。   “归墟要开启了,这么快……天女抓紧我。”   芷兰惊呼。   可惜她的手还没与孟青瑶抓住,她们的小船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狠狠的顶了一下。   竟是瞬间被掀翻,紧接着,周围也有无数的小船被掀翻。   不得不说,这东海仙岛上的人虽都很厉害,可到底都还是凡人,在大自然的面前,就像小虾米似的。   孟青瑶落水后,立刻想起芷兰之前的叮嘱,不用太挣扎,只要随着水下的漩涡走,大方向便错不了,除非太倒霉的。   孟青瑶想着,自己应该不太倒霉吧。   她便只好以内力屏住呼吸,这样保持的事情就会更长一些,身子随着水流被卷了下去。   这场面看着没什么,但做起来却是惊心动魄的,不得不说,东海的人还挺疯了的。   也不知如此煎熬的多久,海水下面像是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漏斗,上面的人,船,皆被吸纳了进去。   那漏斗中的世界,深不可测,别有洞天。   孟青瑶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周围空间竟是忽的一变,空了,像是从水中一下进入了什么空间一样。   “啊……”   耳边传来人的声音。   孟青瑶睁开眼,发现他们所有被卷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在看他们的来处,她就更是惊呆了。   就见头顶的位置,一片水幕,可水却流不进来,只有实物才能穿过,不仅是人,噼里啪啦,各种海鱼乌龟,也掉下来不少。   “这……”   孟青瑶看到这水幕,竟是几分眼熟,随即想到,上次发现白石的地方,不就是这样吗?这海水下,有个自成空间的所在。   所以,这根本不是什么归墟,应该是一处水下的空间,此地要么有什么重宝,要么,就是有前人,将空间设立于此的。   毕竟孟青瑶自己身体里也是有空间的,所以她对这玩意还是很熟悉敏感的。   “芷兰?”   只是孟青瑶观察完这些,在回身去看的时候,发现周围虽然有人,可大多都是几大姓氏的人,不见芷兰。   而这些人自然也认识孟青瑶,知道她是天女,却是一个不怎么强的天女。   所以他们尽管迅速整理了仪表,可看到孟青瑶的时候,眼底还是明显出现了几分轻视。   “原来是天女阁下啊。”   孟青瑶只点了点头,一时摸不准他们是哪家的,便与他们一同往里面的方向走。   在说说周围的环境,黑漆漆的,没有人点燃蜡烛火把,所以只好摸黑前行。   孟青瑶安静的跟在这些人身后,从他们的谈话里,听出,他们分别是柳尊者和容尊者门下的弟子。   百多年前开启此地的时候,前辈们留下了不少攻略,大体意思就是,顺着漆黑往前走,或许会有奇遇。   只是当走到一半的时候,一侧的岔路口上,到是又走出了一队人。   “何人?”   “何人……”   双方紧张的质问,不过听声音很快听出了出来,竟是东海王带着的几个人。   “拜见东海王。”   “原来是柳家与容家的呀,”东海王熟悉的声音传来。   孟青瑶原本想尽量的隐藏在黑暗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呢,谁知,也不知谁喊了一声道。   “海王,不光我们,天女也与我们一处,真是有缘啊。”   这句有缘说的颇为微妙。   孟青瑶这下就是想钻着也不成了,只能被这些人推到了前面。   东海王也露出意外的神色,口气古怪道:“原来是天女啊。”   “东海王,这么巧啊,”孟青瑶也古怪的道。   “咦,怎么不见芷兰姑娘?”东海王故意左右看了看。   这东海王虽说之前没跟孟青瑶有什么仇,但却是个十足十的老狐狸,狠辣之人。   她也不敢掉以轻心,道:“我与芷兰冲散了,不过她在我身上放了圣者的信物,应该很快就寻过来了。”   当然没什么信物,不过是警告罢了。   东海王点了点头,便不再说什么了,众人只好继续往前走。   可以看得出,这空间里竟也是四通八达的,所以没走多久,侧面就又出现一个岔道,又走出了几个熟悉的人。   而这次,对方点着火把,所以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身份。   还是孟青瑶此刻最不怎么想见到的人,玉染月,也不知道如今她还恨不得要杀她吗?   不保险。   不用说,东海王这老货,立刻又将她推倒了前台,而且还特意说了一句,芷兰不是她身边。   孟青瑶算是看出来了,东海这帮子人,根本不可能会认可孟青瑶这个天女的,之前也不过是因为圣者的威严罢了。   如今落她一个人单,所有人似乎都想杀她,但偏偏谁也不愿意第一个动手,所以耽搁着,可一旦出现一个挑头的,那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芷兰啊芷兰,平日不知珍惜你,还天天嫌你烦,如今方知,没了你,就是修罗场呀。 第七百一十七章 修罗场   狗屁天女,又不是我自己想做的。   “天女。”   果然,火光下的玉染月,看到孤身一身的孟青瑶时,那张漂亮的脸上,一下就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仿佛盯住猎物的母老虎。   毕竟在这种地方,她若是真做点什么,还真是水到渠成。   “玉小姐,哦,想做应该叫玉尊者吧,”孟青瑶道。   “是啊,我继承了我父亲的位置,想起我父亲,到是想起许多往事呢,天女与我一道同行吧。”   玉染月继续似笑非笑的道。   鬼才想与你同行啊。   只是她这话刚说完,转而又对东海王道:“海王,方才我看到你的几个弟子,似乎是迷路了,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这样啊,那我过去看看,天女就拜托玉尊者照顾了,”东海王也露出了然的神色,带着人转身就走了。   孟青瑶:“……”   看来,这是要合起伙来,彻底置她于死地了。   “是啊,确实很多往事,到是想起了圣者的窥天镜,觉的很是神异呢,”孟青瑶笑眯眯道。   冲着窥天镜,玉染月应该也不敢明着来。   “你说的没错。”   玉染月笑着,但袖中的拳掌只怕是已经死死握紧了,玉尊者被逼死,尸体被化作肉泥的一幕,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那我们往前走吧,说不定一会儿就碰上芷兰了。”   孟青瑶随口道,就与玉染月等人也一路往前走去,也不知走了多久,前往漆黑黑的尽头,忽然传来惊呼声。   “啊……”   “怎么回事?”   “去看看……”   以玉染月为首,立刻所有人都快步向前,以为是其他人遇到了危险,孟青瑶自然也要跟着去。   只是他刚一动身,肩膀忽然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掌死死的扣住,她立刻心知不好,这玉染月竟是当真要对她动手。   孟青瑶反身就要回击,只要摆脱了此人的钳制,跑到玉染月身边,反而安全。   但对方明显是专门克她来的,不给她丝毫逃脱的机会,眼看玉染月等人已经跑了没踪影了。   他们之中就算有人发现了孟青瑶掉队,也假装没看见的跑了。   漆黑的空间里,只剩下孟青瑶与这人快速的对招。   孟青瑶如今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可在不容小觑,也抵不过,这从小在仙岛上修炼的人,几招之后,她已经不敌了,只想转身离开。   可身后又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挡住了她的去路,看来玉染月是势必要她的命了。   “你们就不怕圣者吗?”孟青瑶只好抬出了这尊大佛。   但那人却是不在乎的一笑,“圣者,我们便是为了圣者才杀你,圣者被你这假天女迷惑,我们可不会,我们要替死去的尊者报仇。”   孟青瑶一个都对付不了,更何况是两个,眼看战况就要不好。   不过也就在这时,身后的黑暗处,突然一道光影传来,一道身影凌空一脚,就两个攻击孟青瑶的黑影,就打翻在地。   “大胆,竟敢要杀天女?”   一听声音,孟青瑶安逸了,芷兰你这个小救星可终于出现了。   两个被打翻的人,一听芷兰的声音,也知道不好了,转身就想逃,奈何芷兰的实力,根本就是碾压他们,直接一手一个给拖了回来。   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令他们动弹不得,也不能随便自杀。   解决完这两个麻烦,芷兰才一脸关切的上前,问:“天女,你怎么样?担心死我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呜呜呜,我也不活了,圣者非得掀我一层皮……”   孟青瑶翻了个白眼,“别哭了,我还没死。”   “哎,只怪来的太突然,我都没抓住你的手,”芷兰一脸哀叹的道。   “算了算了,有你我就不怕了,这两个人,大约是玉氏一族的,之前与他们一起走,还想着,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杀我,没想到给我栓这个套,跑都跑不掉。”   芷兰道:“没关系,有圣者给你撑腰,我们找那玉氏一族去。”   “不忙,我倒想先看看好戏,”孟青瑶却沉着脸道。   “好戏,什么好戏,我也想看,”芷兰立刻很有兴趣的道。   “那你就躲在暗处看,记得别把这两个人丢了,一会儿还要告状呢,”孟青瑶叮嘱。   “那是一定的。”   于是这两个人,被芷兰一手抓着一个,像拖把似的,被拉的满地跑,尤其芷兰这小丫头,跑起来还一颠一颠的跳舞,这两个人的滋味,可想而知了。   孟青瑶则与芷兰拉开一段距离,独自追着玉氏一族的方向走去,很快在一个地方看到了什么。   几个家族的人都在,似乎在说话,也没遇到想象中的危险。   “我说你刚才没事叫什么?”   “是啊……”   此刻被众人吐槽的,是个中年男子,因为是仙山人,所以保养的很好,留着胡须,不过隐约也能看出,年轻时定是个俊美的男子。   此人应该境界不低,但是此刻的脸却是有些苍白,口中解释道:“我也是黑灯瞎火的看错了。”   “肯定看错了,怎么会有鬼呢?”   “就是有鬼,看到我们怕是要夹着尾巴躲起来了……”   有人自负道。   而自负的这个人,正是玉氏一族的一个弟子,于是孟青瑶接口道:“是吗?”   “是啊,啊……天女……”   那人被吓了一跳,天女不是被丢下了吗?而且看架势,多半是活不了的,怎么现在好端端的。   “你……”   玉染月也惊了一下,自己派出了两个高手,竟是没杀的了孟青瑶,这不符合常理,难道。   “圣者既然让我出来,自然是给我带了保命的东西,玉尊者,看来你白辛苦了,”孟青瑶小声对玉染月道。   玉染月一张脸,登时由惊讶,硬生生的转向了微笑,假惺惺的道:“天女,方才走的匆忙,找不到你,我还担心许久呢。”   “我没事,你放心。”   那边,不明所以的东海王,还责备的看了玉染月一眼,仿佛在说,这么好的机会,都没把人做掉。   可惜。 第七百一十八章 阿诺的仇人   “既然没事,那我们继续深入吧。”   众人继续要往前走,这时,孟青瑶肩膀上有人拍了一下,她回头,发现是阿诺。   此刻的阿诺,竟是她的本来面目。   “刚才怎么回事啊?”孟青瑶问。   阿诺笑了笑道:“不过是见个故人,他还以为自己见鬼了,吓的大喊大叫的,还修行者呢,好怂啊。”   孟青瑶立刻了然,刚才那中年人,竟就是阿诺的故人,不过想来这故人,不是什么好故人。   “你我关系,我也不跟你藏着掖着了,他是容家人,便是当年害我的人,之前在岛上,我是万万没有机会杀他的,可如今是个机会,一会儿若有意外,帮我打个掩护如何?”   阿诺笑问,只是她笑的几分凄苦讽刺。   想来她年少的时候,应该与那姓容的男子有些相交的,却被他所害,诸侯又举家遭到驱逐,她以魂魄的状态,意外重生在自己后人的身体里。   阿诺的经历,想来也是蛮苦的。   “我若能帮你,自然是帮你的。”   “多谢。”   阿诺拉了拉孟青瑶的手,郑重其事的道:“我会回报你的。”   “我交朋友,不是图回报的。”   “我知道,你图不图是你的事,我回不回,也是我的事,”说完,阿诺要走。   这黑漆漆的地方,哪怕她以真面容示人,一时也没人认出她来。   “对了,齐天恒呢?”   “他在一处好地方躲着,等他出关,便是他的好戏,”阿诺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孟青瑶跟在众人的队伍里,玉染月也再也不敢轻易对她动手了,几大姓氏的人也都差不多凑齐了。   此刻所有人的面前,出现了一个比之前,还要巨大的洞口。   “你们觉不觉得,这里好像与之前的地方,不太一样啊?”有人提出疑惑,的确是不一样。   空气里带着一种危险的信息。   “我提议,咱们各家派个弟子进去,先探探路如何,”东海王直接问道。   “好主意。”   谁知玉染月却道:“我提议由天女打头,方才天女对我说,她此来,身上是带着圣者给的宝物的,若是遇到什么危险,想来都会没事的,是吗?”   果然是绝她之心,分分秒都不曾停歇啊。   孟青瑶闻言,笑眯眯的道:“我拒绝。”   “天女,这就不地道了吧,既然你已经是天女了,受了我们的供奉,就要为我们着想,若是圣者在此,必然是会第一个上前,扫除障碍……”   东海王信誓旦旦的道。   “没错……”   这些人还真是大言不惭,圣者是真的强,只所以第一个上前,大约也是不想看他们叽叽歪歪的样子。   “你们真是不要脸啊,若事事天女打头阵,要你们做什么,吃干饭的不成?”   一声娇喝,竟是芷兰受不住了,现身了。   东海王还沉浸在自己的洋洋自得里,闻言,不屑道:“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小丫头,敢这么说话……”   不过当他侧头,看清芷兰的时候,嘴巴一秃噜,立刻转换的方向,道:“……敢这么说话,一定乃非常人,原来是芷兰姑娘啊。”   孟青瑶:“……”   “咦芷兰姑娘你身后拖的是什么?”   “好东西。”   芷兰把身后的两个人往前一丢,刚好丢在了玉染月的面前,“玉尊者,认得吧,你身边的人。”   玉染月一看这两个人,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但面上却不见慌张,只问:“怎么回事?”   那被制服的其中一人,冲破管制,立刻道:“尊者请赐我们死罪,我们听闻,老尊者便是因天女而死,怀恨在心,才会对天女动了不该动的杀机……”   “什么,你们要杀天女,放肆,简直放肆……”   玉染月勃然大怒。   孟青瑶才知道,她之所以这么大的胆子,原来是‘不知情’啊,而此时应该是早有布置。   这两个人不过是替罪羔羊,玉染月就算被连带,也只是小责任。   “你们俩当真是自己要杀天女的吗?我怎么感觉不相信呢,”连芷兰这么单纯的孩子,都不信。   玉染月则默然道:“你们还不快立刻以死谢罪,向天女谢罪。”   “是。”   这两个人从开始要杀孟青瑶开始,就已经是弃子羔羊了,无论刺杀能否成功,他们都会死。   连孟青瑶也是没有办法的,不过她还是要阻止……   “慢着。”   只是孟青瑶的话还没出口,身后却传来另外一个声音,众人一惊,竟是圣者终于亲自来了。   之前还以为圣者不参与这次的事情,不过想想,既然天女都来了,圣者怎么可能会不来。   一时间,所有势力,都在暗暗侥幸,没有公然对天女怎样,不然现在可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圣者……”   “拜见圣者。”   除了孟青瑶,所有人都微微参拜了一下。   芷兰更是邀功似的,对孟青瑶眉飞色舞了一番,想来她的现身,与圣者的突然抵达有些关系。   “圣者,圣者,方才这两个玉家的人要杀天女,幸亏我拦住了,他们说是自己要杀的,可我觉的肯定有人指使,你快用你的窥天镜看看,不就什么都知道了,”芷兰飞快的就去告状了。   平日里圣者极少用窥天镜,就是有人求他用,他都懒得启用,但只要对上天女的事,他便没有半分犹豫。   一道光就照到了这二人的身上。   孟青瑶还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下,玉染月,发现这女人除了假装出来的生气以外,竟是没有半点惊慌。   果然也是一只老狐狸了,看来是查不出什么了。   窥天镜虽神异,但在厉害的东西,都比不上人心的复杂,玉染月想要授意这二人,根本不用嘴巴说,只需要潜移默化的影响。   这二人便知道怎么做了,所以查不出东西的。   “圣者,是我初登尊者之位,族中之人见我年轻,不服我,便自作主张,实在是我之责。”   这理由也是完美到无法反驳。   圣者用完窥天镜以后,玉氏一族的人,明显也微微松了口气,就见圣者目光没有看他们,而是看着孟青瑶,问。   “可有受伤?”   “没有,”孟青瑶摇头。   圣者继续道:“既然没受伤,那这件事你来做主,你要怎么处置玉氏一族?杀了?还是逐出东海?”   一语出,整个玉氏一族的人,都被惊住了,圣者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第七百一十九章 仅仅只是开始   孟青瑶也惊了一下,倒不是惊讶于圣者的处罚够重,而是她忽然嗅到了圣者的用意。   只怕,他早就想把这些尔虞我诈之徒,统统逐出东海仙山吧,只是之前没有理由,如今有了她,便是有了理由。   先从玉氏一族开刀罢了。   “圣者?”   玉染月也满目震惊的抬起头来,做梦也想不到圣者要这么对她玉氏一族。   她敢二次对孟青瑶出手,凭借的也是玉氏一族的根深蒂固,哪怕重罚,也不会杀死,可……   “圣者您素来慈悲……”   “正因为我慈悲,所以你们便一而再再而三的欺我吗?孟青瑶是我费劲千辛寻来的天女,你们要她死,便是要我死,既然要我死,我又为何要放过你们?”   圣者口气清冷无比的道。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因为他们都听到了,圣者说的不是你,而是你们,所以刚才东海王等人的小动作,说不定圣者都知道。   想到这,东海王恨不得把头低到裤裆里。   “求天女放过我玉氏一族,我玉氏一族愿一辈子为您当牛做马,若有丝毫背叛,天打雷劈,我愿发下血誓。”   玉染月终于知道其中利害了,竟是直接跪在了孟青瑶面前。   圣者看着她,仿佛催促她自己做决定。   而孟青瑶也明白了,她是个靶子,不过她想了想,还是道:“玉尊者言重了,嗯,你先起来吧,我也顺便想想,等回了东海,我在告诉你们怎么样?”   “这……”   这不是吊着人吗?只会令人更加心惊胆战。   玉染月的身子,更是微微一颤,不敢在说别的了,只小心翼翼的道:“多谢天女,我也一定会让天女明白我的诚意。”   “也好。”   玉染月缓缓站起来,仿佛一场风波就这样过去,孟青瑶却道:“刚才不是说,找人去前面探路吗?”   “如今圣者来了,自然……”   “圣者来了,也得有人探路啊。”   孟青瑶似笑非笑的道,颇有几分狐假虎威的意思,不过从刚才那句话,不难听出,圣者就是他们的‘驴’啊,有危险都是圣者上。   圣者扫平危险后,他们在上,表面他们供奉圣者,其实内心还是利益当前的。   这下孟青瑶反而更理解,圣者开始‘嫌弃’他们的心理了。   “这,不符合规矩吧?”容尊者问。   孟青瑶冷笑,“规矩都是人定了,这里圣者最大,你们听圣者的,而圣者听我的,那么就是都得听我的,对吧?”   孟青瑶到是忍不住来做一做这恶人,反正她也看这几家不怎么顺眼,很久了。   “没错。”   圣者也欣然点头。   这下,几家尊者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   “这……”   “你们不听圣者了吗?”孟青瑶故意挑衅道。   “怎么会,那就请天女吩咐吧,”胡尊者皮笑肉不笑的道。   孟青瑶勾唇一笑,“我的意思很简单,派人去探查,至于派谁,我来指派,如何?”   “好,没问题。”   孟青瑶扫过众人,看似漫不经心,但其实心里都在留意着,最后,她将目光落在了那容姓的男子身上。   此人便是阿诺之前说的仇人。   “他,”孟青瑶指住了那人。   那中年男子一惊。   容尊者却赶忙道:“天女,怕是不妥,方才我儿被人偷袭,受了伤,不便去探查……”   原来此人是容尊者的儿子啊,看来宝贝的很。   “那与我无关,在说我看他也没受伤啊,容尊者你不会是不想出力,就胡言乱语吧?”   “怎么会呢?”   “那就让你儿子去……”   “好,我去,”那容姓男子,也不愿这么拖拖拉拉的,直接开口答应了下来。   孟青瑶下一个指派的人,便是阿诺假扮的人。   “你,跟着他一块去,就你们俩。”   这下够明确了吧。   阿诺此刻顶着一张陌生的脸,被点名后,先是表情有些抵触,不过马上眼底闪过一丝精芒。   “是,是天女。”   “就,就他们两个人吗?”东海王问。   “海王若觉的少,你可以一同去。”   “我是说,两个人刚刚好,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东海王真可谓墙头草的大成之士。   “那就他们吧。”   孟青瑶站在那就可以感受到,周围这些人,对她表面恭敬,骨子里估计恨不得要把她胖揍一顿的感觉。   很快,阿诺与那容姓男子就双双走入到漆黑的地方。   众人则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在外面等着,不过虽说安安静静的,但所有人的内心,想必都很是不平静。   尤其那容尊者,担心的已经坐立不安了。   而彼时的深洞内。   原本安静并行的一男一女,阿诺忽然停下了脚步,走在她身边的男子,此刻走到了她的前面。   “怎么了?”   男子微微皱眉,可当他回头后,却发现那女人竟是消失了,怎么回事,难道有什么未知的危险吗?   这男人很警惕,立刻便开始退了几步,他要返回了,至少他要把刚才的情况告诉外面的人。   “容先,你走什么呀?”   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而且还是无比熟悉的声音,可怎么可能?   这被阿诺唤做容先的男子,僵硬的回过头来,他身后之人的模样,果然变成了他记忆中的那张脸。   “鬼……”   “容先,你当年不是说只爱我一人吗?为何却将我重伤,推下海,这些年,我魂魄困在这里,等你等了好久好久呀……”   阿诺讽刺的笑着。   没错,这容先便是她当年的情郎,一个苏氏一族的天才少女,一个容家的少年。   按照天资,容先根本是高攀了阿诺,可她偏偏就是被这甜言蜜语给骗了。   阿诺也承认,那时候自己太年轻,没经历过风浪,确实脓包了一些,是人是狗都没分清,才会着了他的道。   后来才知道,原来不光容家,岛上的所有家族,都不容她苏氏一族,杀她,只是一个开端。   想起那些年,苏氏一族的颠沛流离与惨状,阿诺心头唯有冷笑,今日,她杀容先,也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真正不容他们的人,还没出手呢。 第七百二十章 狐假虎威   而那容先不想与她纠缠,转身就要逃走。   只是阿诺精心设计的杀局,如何让他逃了,只见阿诺身影晃动,当真如诡异的幽魂一般,掠向了容先,并且出手如电。   容先知道他们走出来太远,喊叫逃跑似乎真的没什么用了,但想想这些这些年的努力修炼,也未必杀不死她。   便唰的一下拔出自己的佩剑,要与阿诺决一死战。   壮胆般,狞声道:“没错,是我杀的你,你苏氏一族的人都该死,我们不光杀了你,还追杀你的族人,没有一个人活着,哈哈哈……”   “当年追杀苏氏一族,果然你们都有份。”   阿诺眼中杀机一闪,用出了她这些年的苦心修炼的夺命杀招,黑暗中,狂风骤雨一般的就朝自己的仇人,施展的开来。   如今的容先的确比当年厉害的多了,为了保险起见,阿诺还用了毒,自己精心研制的毒。   两项交加之下,以命搏命。   阿诺在付出被刺了一剑的代价下,手中的匕首,一把狠狠的插进了容先的腹部,然后连续搅动。   容先疼的便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   “啊……”   仿佛这样,才让阿诺心中的恨意,然后她缓缓后退,任由肩膀上的剑,一点点抽出,忍着疼,一脚将容先踹开。   “阿诺,别杀我,我真的爱你的,我当年也是被我父亲逼的……”   “你真是让我作呕。”   阿诺不理会自己血流如注的伤口,俯身轻蔑的望着,这个当年除了一张漂亮脸蛋,什么都没有的男人。   置自己那傻逼般的青葱岁月吧。   她冷笑着,高高举起手中的匕首,狠狠的插进了容先的心脏。   “啊……”   随着又一声惨叫,洞口外面的人,似乎才隐约听到了什么声音。   “圣者,好像有人在叫,难道他们遇到危险了?”   “我们进去看看吧,人多应该没事。”   有人怂恿道。   但圣者却看了孟青瑶一眼,传达的意思也很简单,听孟青瑶的。   于是孟青瑶又被行了一遍注目礼,方才缓缓的点了点头,“走吧,去看看,容家打头。”   容家:“……”   不过容尊者已经顾不得这些了,第一个就冲了进去。   众人也紧随其后,过去都是圣者打头阵,如今他到是与孟青瑶,慢悠悠的垫后了,只有爱看热闹的芷兰,跑到了前面。   “圣者,天女,哇,好惨,那个容先死了,”芷兰得到消息后,立刻就过来禀报了。   不过看她这一脸兴奋的样子,可不像是报丧的,到像是奋战在吃瓜一线的。   “哦?”   孟青瑶挑了挑眉,心上也安心了,看来阿诺得手了,只是不知道她……   “死了几个人?”她问芷兰。   “一个啊,就容先,怎么天女?”   “没事……你跟圣者去前面看看吧,我晕血,站远点,”孟青瑶随口推脱了一句。   “好吧。”   芷兰带着圣者就走到前面去了,隔着人群都能听到,容尊者那老泪纵横的嚎啕呜咽大哭。   而孟青瑶的身后,则传来一股淡淡的血气,她没回头,就听到阿诺的声音道:“事办完了,我先走了。”   “好,小心点。”   阿诺头也不回的就沉没到了黑暗,之前她也是倚靠黑暗,能逃过所有人的目光。   可惜,血腥味还是暴露了她。   “刚才谁跑过去了,是那个女的?”   有人高喊了一句,所有人的目光,也立刻都看向了孟青瑶的位置。   孟青瑶一脸古怪,“你在说什么?哪里有人,我怎么没看见?”   “可我刚才分明看到天女身边有个女人的身影,她走了……现在追还来得及……”   有容家弟子高声道。   若被他们追上还了得,孟青瑶脸色一沉,“我说没有就没有,你们不信吗?”   “是啊,天女说没有,那肯定就是没有的,你们起哄什么,不就是死了个人,没见过死人啊,谁家没死过人呀?”   芷兰立刻凶巴巴的站在了孟青瑶的身边。   只是她这话说的,还真是够拉仇恨的。   “可我明明……”   “够了别说了,”谁知哭嚎的容尊者,却是一口打断了那目击者,像是放弃追查了,只是这其中有鬼,怕是谁都看出来了。   不过是顾忌圣者罢了,想来所有人心中的仇恨,都应该加注到了孟青瑶这个天女的头上了。   她刚才分明就是包庇了什么人。   “真的是太可惜了,容尊者你要节哀啊,”孟青瑶只能淡淡一语,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些家族也是有意思的,平日对旁人,各种不公,杀人放火,赶尽杀绝的事,没少干,自家死个人,跟全天下都欠他们似的。   “我们进去继续看看吧,说不定有重宝呢,”孟青瑶又道。   众人除了眼前的事,心中的确还惦记里面的宝物呢,过去他们从里面找出过不少好东西呢。   言罢,所有人立刻收拾情绪,继续就要往前走。   几大家族的高手,开道。   大约走了有两炷香的时间后,前面的道路忽然变的豁然开朗起来,竟是有风,看来,这里果然是一个海底的水下空间。   “那是什么?”   有人指了指前方,就见大厅的中央的位置,立着三根模样古怪的石柱,上面斑驳斑驳,不知覆盖着什么东西。   有人上前摸了摸,却什么都没觉察出来。   “是石将,”谁知圣者幽幽一语,竟是认出来了。   “石匠,那是什么?”   “不是工匠的匠,是将军的将,此地果然有宝物,他们是守护这里的,不杀人见血,是轻易过不去的。”   圣者继续道。   孟青瑶了然,却马上做出一副十分狗腿的动作,躲在了圣者的身后。   原以为圣者这次要出手了,不想他没有,而是一把拉住孟青瑶,后退了几步,这是要时刻守着她了。   “他们可以对付。”   而几大家族那边,还没等完全听清楚圣者的话,那三根柱子,准确的说,是三个石将,已经发出剧烈的震动,表皮石头迅速脱落。   猝不及防之下,光脱落的石皮,就砸到了很多人,而石头下面,是三个宛若天神的石甲将军,手持宝剑,挥舞着,瞬间就斩杀了距离最近的几个人。 第七百二十一章 圣者的计划   “怎么回事?”   “啊,石将……”   “退后,圣者,圣者……”   有人在呼救,但圣者却不为所动,道:“你们可以对付,这石将威力并没有多厉害,切莫丢了我东海仙山的威严。”   几大家族:“……”我们心里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当然是不敢说的,不过几大家族的内心估计已经憋上了一口气,只能大喊一声。   “结阵!”   估计这是他们为数不多,齐心协力的御敌了,一时间双方打的好不精彩。   “玉染月想杀你不是一次两次,刚才为何不杀她?”这时圣者问。   孟青瑶淡淡扬了扬下巴道:“我是个狐假虎威的,用你的手杀人,不痛快,等我修炼好继承天女,在亲自动手也不迟。”   圣者昂首。   孟青瑶与圣者并肩站着看戏,而既然打开了话头,孟青瑶便忍不住问:“你想利用我除了这几个家族?”   圣者闻言淡淡瞥了她一眼,道:“不算利用,他们本来就不会真心信服于你,让他们离开是迟早的事。”   他果然是容不下这些人了,不过想来,他们大约也貌合神离很多年了吧。   几大家族的心里,只有利益利益,还是利益。   圣者的心里……却没有人知道。   “你也早就知道,此地根本不是什么归墟吧?”孟青瑶又问。   圣者是个不会撒谎的,自然又点头:“归墟之地,实乃传说,真假与否谁知道呢,还记得我之前与你说的吗?东海仙山早在我们来之前,就已经有人了。”   “记得。”   “这里很可能是前人留下的宝库,之前被他们取走了一些东西,看今日的情况,这石将后面的东西,应该更为珍贵。”   孟青瑶挑眉:“然后呢。”   “若于你有用,我便给你,”圣者道。   孟青瑶一笑:“可拼死拼活的是他们,他们不会愿意的。”   “他们不愿意也得愿意,”圣者的口音,永远这样平铺直叙,却莫名听着霸气。   他的确有这个威严,不过这样,几大家族的人,就更是恨死她了。   孟青瑶大约知道了圣者的计划,便不再说话了,那边,几大家族与石将的战斗差不多也进入尾声了。   三尊石将被劈砍成了碎片,几大家族的人,也多少有些折损,死了几个,伤了不少,此刻都病病歪歪的。   “前面应该就是放重宝的地方了,我们走。”   圣者带着孟青瑶,踏过遍地的碎石,往前走去,周围几大家族的人见此,也立刻不甘落后的跟上。   待众人推开一道巨大的石门后,眼前的景象,瞬息间夺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连孟青瑶也彻底呆住了,这是……   “我的天那……”   “好美……”   “……”   惊叹之声,此起彼伏,随着众人的走进,那神异的光芒更甚了,就见石门后面,是一个圆形的大厅。   大厅的中央,竟是盛开着一朵七色的莲花,将这里照的亮如白昼。   之前孟青瑶得了飞花宫的地脉金莲,那如今这七彩的应该更加厉害。   “竟是海心七彩莲,我的天哪,若是我们一人摘下一片,可是受用几辈子的好东西呀,”东海王惊呼着道。   “是啊是啊……”   所有人已经露出了贪婪的神色,甚至已经有人不自觉的上前就查看了,不想还没走出一步,就被一股力量强行拖了回来。   “圣者?”   没错,是圣者出手的,可以往无论他们遇到什么宝物,圣者只帮他们打头阵,极少会取用,或者说,圣者看不上那些东西。   难道这次……不过这么大一朵七彩海心莲,圣者一个人也用不了啊。   “看来这次的宝物,不适合诸位了。”   谁知圣者却这样说了一句。   “圣者你说什么?”   “圣者……”   圣者转过身来,望着所有人,道:“没听出我说的话吗?若是旁的宝物,你们想取就取了,既然是助人修行的七彩海心莲,那你们就别碰了,天女正是到了修行的瓶颈期,若是吸收了这七彩练,不日便可化作真正的天女。”   一番话说完,孟青瑶一愕。   几大家族,一脸呆滞,跟被雷劈过似的难看。   一秒,两秒……   胡尊者第一个忍不了的大喊道:“圣者,做人要讲良心啊,是我们拼死杀了那两个石将,如今发现了七彩莲,就是给我们一点边角也行啊……”   他们觉的实在是太委屈了。   “看来你们对我的决定,有异议?”圣者却是冷笑,第一次出现了他从未有过的情绪,蔑视。   他从未将这些人看在眼里,以前是,将来是……   “我们不服……”   “啊……”   喊不服的人还没张嘴,就被芷兰一掌打飞,芷兰一搓手道:“谁还不服,姑奶奶打到他服,连我都打不过,还敢跟圣者叫嚣,圣者一根手指头就把你们碾压了,说吧,要命还是要宝贝。”   当然是要命了。   之前在那片土地上,耀武扬威,高高在上的几位尊者,如今的表情真的是可以用……忍气吞声来形容了。   “若无异议就都退出去吧,我替天女护法,”圣者冷声一语。   几大家族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的怒意与委屈,难过,恨不得哭死算了。   甚至有气性大的,直接气晕了过去,被人抬出去的。   圣者一人,便可挡千军,更何况他们区区几个人,思量再三,竟是玉染月带头,带着玉氏一族缓缓退了出去。   之后其他家族也不甘的出去了,石门很快被重重的合上。   这圆形的大厅内,就这样剩下了他们三个人,孟青瑶,圣者,芷兰,围拢在海心七彩练周围。   不过芷兰似乎知道自己的使命,很快走到门口,盘膝坐下,守着大门。   孟青瑶看着圣者,问:“我要怎么做?”   我空间还有个地脉金莲,我都不知道怎么吸收呢,这感觉就像眼前摆着饕鬄盛宴,可却不知怎么下嘴一般。   却见圣者一笑:“我方才骗他们的,这里不适合吸收,时间太长,而此地是有时间限制的,你不是有空间吗?先放进去,回去在吸收也不迟。”   孟青瑶一愕,看来他们都知道,天女有空间了。 第七百二十二章 想反   空间,也像是她身份的象征一样,不过既然连圣者都这么说了,孟青瑶只好依言做了。   将这七彩的莲花,缓缓的收入了自己的空间。   可以想象,当这七彩的莲花一落地,空间内的东西们,立刻都显得十分兴奋起来。   那几颗光点自不用说了,立刻如寄生虫一般,离开了金莲,跑到了七彩莲的周围。   就连那银簪也微微的抖颤了起来,她本就灵气充裕的空间内,无疑更上一层楼了。   果然是好东西啊,孟青瑶暗自感慨了一下。   “好了,我做完了。”   “那我们就离开吧。”   说着,圣者已经走到前面,一手就将那沉重的石门推开了,一直守在外面的几个家族的人,吓了一跳。   还以为孟青瑶吸收那彩莲要很久,怎么这么快……   “圣者?”   有人暗自松口气,幸亏时间太短,他们还没来得及吐槽圣者,就出来了,万一被听见可如何是好。   “圣者,这么快就出来了啊?”   东海王,笑的比都哭都难看,心头滴血的程度可见一斑啊。   其他人从表情上看,就能猜出,此刻人人心口都窜着一把火苗呢,随时都可以烧成燎原之势。   而这,也正是圣者想要的效果,他就是想要逼反这些人,好有个驱逐的理由,当然,如果这几家人宁做王八,也不敢反,圣者也敬他们算是一条汉子。   只能令想他法了。   “嗯,我们可以回去了。”   回答的不咸不淡,仿佛沸腾的水上,又给填了一把无形的柴火,孟青瑶紧紧跟在圣者的身后。   感觉眼神要是可以杀人的话,多半她已经被几大家族的人,给切成薄片了。   “你们不走吗?”   芷兰回头问。   几大家族的人互相看了看到:“距离此地闭合,还有一些时间,我们想在找找还有别的什么宝贝没了。”   芷兰点头,“嗯,也对,不过在找,也不会比这海心七彩莲更珍贵了。”   这话又拉了一波仇恨啊。   几大家族的人,脸色一黑,却只能目送圣者和孟青瑶芷兰离开,待他们彻底消失在黑暗的甬道。   并派探子去查看,确认他们离开以后。   站在原地的几大家族首脑,才一窝蜂似的冲进了那个石门,发现里面别说七彩莲花了,连叶子都没了,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了。   所有人的心情都像是炸开了锅,仿佛原本属于他们的东西,就这样被一个外来的‘强盗’给抢走了一般,气死了。   偏他们又不能抢回来。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忍还能咋地?”   “哪怕给我们留下点片叶也好啊……”   “圣者如今的心,都是天女,已然没有我们半分位置……”   “这天女才刚来,若是假以时日……这东海仙山还有我们的容身之地吗?”   “别瞎说……”   “没瞎说,方才圣者不是想赶走玉氏一族吗?玉侄女,你可要想好自己的后路呀。”   东海王意味深长的道。   但玉染月却微微闭上眼,不知在想什么。   容尊者此刻心里想的,却不是那七彩莲花,而是自己刚才惨死的小儿子,分明有人看见了凶手,却被天女包庇过去。   “不如……反了……”   “别瞎说,不可胡言……”   容尊者的话,立刻被所有人拦住,然后纷纷东张西望,发现确实没有被圣者察觉后,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虽然所有人都在制止,但此刻却仿佛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不过说的容易,做起来可不容易,圣者深不可测,这么多年他们就从来没摸到过圣者的真正本事。   “着实是养虎为患啊,要知道如今,当年我们就不该供奉于他……”   那你怎么不说说这些年,圣者对你们的贡献呢?   人心不足蛇吞象。   不过倒是玉染月忽然道:“你们刚才没有发现吗?”   “发现什么?”   “天女出来的时候,没有丝毫变化,与之前一模一样,也就是说,她还没有吸收那海心七彩莲,而那七彩莲在这不知聚拢了几百年几千年,已是极致的天材地宝,恐怕想要都吞下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更何况如今还是区区肉体凡胎的天女。”   玉染月幽幽的说着。   而她此刻说的话也是事实,没错啊,天女没有吸收七彩莲花,那肯定是他们以什么方法,把莲花藏起来带走了。   光这样的手段,就已经是他们所不及的了。   “空间。”   谁知这个时候,玉染月忽然低喝一声,随即连她自己都震惊的微微睁大眼,因为她终于想明白了。   之前孟青瑶与君玄澈为什么能在炼狱下活着。   那毒老头为什么也能练成朔月神功……在想想今日被带走的七彩莲花,唯有空间可以解释。   可据说,古来只有神灵才能修成空间……难道,孟青瑶当真是天女……如果她真是天女,自己之前对她下过那么次杀手,她肯定是不会放过她。   也不会放过玉氏一族的。   玉染月死死握紧袖中的拳掌,也像是决定了什么,道:“宝物已经被圣者带走了,回去之后,天女必然要闭关吸收,而以她的能力怕是不能独自完成,圣者必然会出手,或许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如果诸位不肯,那从此以后都不要在说这些话了,老老实实听圣者和天女的话就是了,哪日让你们滚,你们就乖乖滚蛋就好了。”   玉染月嘴上讽刺的笑着。   当说完这些话的时候,她猜自己大约也是疯了,嫉妒,令所有人都在疯狂的边缘,来回徘徊。   而说完这些话,玉染月也不在停留,也径自的带着人离开了。   只留各大家族的首脑,一时面上变幻莫测。   ……   离开这海底空间到是不难,孟青瑶沾了圣者的光,出来的时候甚至连水都没沾上,三人已经稳稳的立在了海面上。   此刻已经是深夜了,抬起头,天幕上的乌云已经散开了,露出了一轮巨大的明月。   当真是沧海明月般的美景啊。   孟青瑶忍不住赞叹了一句,水面也没了波澜,圣者问她,若喜欢在海上赏月,可以陪她留一会儿。 第七百二十三章 沦为弃子   孟青瑶摇头,景色虽好,还在双脚站到实处,才安心一些。   回到仙岛上的悬浮岛,孟青瑶便在圣者的陪同下,将七彩莲花放了出来,这悬浮岛内立刻被这莲花的灵气所感染。   周围也变的五光十色起来。   若是有人从外面看,这会看到整个悬浮岛,都冒着七彩的光芒,很是神异,此刻几大家族的人,也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了。   一回来,就远远看到这么一副场景,知道玉染月说的没错,心里真是五味杂陈,要多拧巴有多拧巴。   “怎么办?”   “凉拌……”   反正没摸清楚状况之前,谁也不敢动手。   悬浮岛内,孟青瑶没有休息太久,就马不停蹄的就又回到了七彩莲花的面前,圣者的意思是,她尽快吸收会好一些。   “可我一个人并不能完成吸收,这莲花内的灵气太大了,只怕一个不好我可能会被反噬,”孟青瑶担忧道。   圣者却笑了,“有我在,你怕什么?”   孟青瑶尴尬一笑:“我自然是不怕的,可如今仙山上人心不定,你若出手必然便腾不开手去做别的,我猜他们已经在密谋造反了。”   因为这是个好机会。   圣者却不以为意:“是吗?其实我等这一日,也等很久了,别废话了,听我的便是,如果到时候真的没法抵挡,你我死在一处,也算圆满。”   他竟是开玩笑了。   孟青瑶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但是,她可不想与圣者死在一处。   “要死也是与我夫君死在一处的,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我肯定是死不了的,”孟青瑶嘟囔道。   “你说的没错,你是死不了的,我也死不了,那你还怕什么?”   既然圣者都如此笃定了,孟青瑶也不在执拗坚持了,只好乖乖站到了七彩莲花之前。   闭上眼,听着圣者的指挥,一点一点控制着自己的力量,去吸收七彩莲花的力量。   “其实这莲花如此厉害,我随便吸收几片花瓣,应该就够我用了吧……”孟青瑶还在质疑。   “别分心,听我的,你要相信,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不会害你的人,”圣者却坚定的道。   是吗?   孟青瑶对圣者的认知更加复杂了。   悬浮岛内,孟青瑶在认认真真的吸收那七彩莲花,整个宫殿,整个悬浮岛,霞光都跟着大涨了起来。   然后情况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七彩海心莲,算是天生天养之物,聚拢了如此七彩之色,不知经过了多少岁月。   虽是灵气所化,但早已隐约出现了自己的灵智,而但凡有了灵智的东西,都不会甘心被人吸收,所以这才是孟青瑶面对最严峻的问题。   “大胆出手,我压着它。”   圣者却好像很有信心,孟青瑶只好专心点头。   而这样专注的吸收,时间转眼竟就过了三日,三日之内,东海仙岛之上也是平平静静。   亏孟青瑶还预测他们是不是要造反了,没想到这帮怂货,观察考虑了三天,也没做出决定。   而她吸收七彩莲花,也不是一朝一夕的日子,或许他们在等待时机。   此刻这悬浮岛,唯有芷兰一人守护。   天空从白天,到深夜,在从黎明到正午,日落……也不知要轮转多少回,悬浮岛上的七彩霞光才会消失?   一个前来探查情况的弟子,此刻小心翼翼的飞上来,却直接撞到了芷兰的面前。   献媚笑道:“见过芷兰姑娘,这悬浮岛上霞光四射,灵气很是充裕,不知我可否再次打坐……还请……”   “滚。”   芷兰只俏脸含煞的冷冷一语,作势就要出手,那人就立刻灰溜溜的走了。   只是他走了以后,可没闲着,立刻就奔回自己家,将情况说了一下。   “此刻悬浮岛上,圣者与天女在殿内吸收护法,唯有芷兰一人守着,那芷兰虽厉害,但想要拖住,也不是什么问题……”   此刻,几家首脑,悄悄的凑在一起,又在谋划什么了。   但下意识的,所有人的目光,却都落在了玉染月的身上,东海王轻咳一声,道:“玉侄女啊,你看……”   “时日尚短,只怕不是机会,”玉染月摇头,“我估计,想要将七彩莲彻底吸收,时间上,断则数月,长则半年也是有的。”   东海王点头,“这个道理我们也懂,但圣者与天女深不可测,万一我们就错过了这个机会呢?”   错过了只能说明你们活该当王八,玉染月心中暗道。   “海王此话何意?”   不光东海王,容尊者,柳尊者,胡尊者,一时都齐齐望向了玉染月,道。   “我们的意思是,既然你之前已经得罪了天女,你与天女而已有杀父之仇,不如由你玉氏一族先动手,探个究竟,如果圣者与天女当真到了关键时刻,我们必然都会出手帮你们,如果没有……我们也一定会帮你求情的。”   求情?   这大约是玉染月听过的,最搞笑的言论了,但是她不能反驳,她早就知道这些老家伙都是什么东西了。   而如今既然他们都已经决定了,玉氏一族若是不配合,只怕也不行。   关键他们有一点没说错,天女不会放过玉氏一族。   她已经沦为的弃子。   “好,我可以按照你们说的做,不过,什么时候动手我自己决定,至多十日之内,我会寻机会动手的。”   说完,玉染月便离开了。   窗外,一道漆黑的身影,早已将他们的谈话,都听了个差不多明白,其实也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这道身影悄无声息的离开,很快就飞到了仙山上的一处高山,因为这里灵异稀薄,所以几大家族的人都没有聚集。   显得格外安全。   而此人也不是旁人,正是已经恢复的阿诺,她此刻熟门熟路的找到一处山洞,走了进去,这山洞内,便是齐天恒的闭关之所。   “怎么样?”   齐天恒这几日也不知吸收了什么,整个人的气息都变的及其浑厚,甚至干瘪的容颜,也像是有了几分血气,没那么恐怖了。 第七百二十四章 七彩人   他在询问外面的情况。   阿诺道:“几个尊者受了圣者的一些刺激,准备要反了,此刻圣者在悬浮岛上给天女护法,天女此番一旦出关,便真的恢复天女之身了,这圣者,还真是一心为天女呀。”   齐天恒闻言,道:“这不是很好吗?”   “的确很好。”   只是在阿诺的心里,天女心中喜欢的人,可不是这圣者,而是那魔,她无论是身为天女的拥护者,还是要报答孟青瑶的恩情,阿诺都想替他们把事情的真相搞清楚。   “还有,我的仇已经报了,你的仇,也应该随时都能报了吧?”阿诺问齐天恒。   齐天恒的脸上,闻言露出一抹嗜血般的微笑。   “你说的没错,随时都可以……”   “我给你找个时机,这段时间,玉氏一族的人要出手对付天女,等他们动手的时候,你也动手,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何?”   阿诺道。   齐天恒想了想,“也好……虽说当年是他们群起围剿于我,但真正的罪魁祸首还在这岛上,幸好他没死,顺道,再让我杀他几个后辈子孙……我才有颜面去见那人。”   阿诺点了点头,她对齐天恒的恩恩怨怨,不是太感兴趣,如今把他带到了东海仙山,她就算是完成当时诺言了。   之后,她想了想,说:“那样的场面,可能我看不到了,这几日我得想法子回那片土地一趟。”   “你怎么回去?”   齐天恒有些愕然,这东海茫茫,可不是你随意就能回去的。   阿诺勾唇一笑:“山人自有妙计。”   说完她就走了。   而这样的时光,转眼又过了五日,玉氏一族那边依旧毫无动静,因为他们之前约定的是十日,几大家族也没有什么异议,只是每个人心里都隐约变的越发焦躁起来。   私下,不少反对的声音,也开始涌现了,因为背叛圣者一旦失败他们都不会有好下场。   “既然当初是玉氏一族先提出的,若是他们出师不利,我们就都放弃吧,死她一个也不算多……”   “嗯,我觉的有道理……”   于是在这无形的时间中,玉氏一族就成了弃子,不过这样的结局,也是玉染月早就料定的。   她现在跑,或许还来得及,可她又不甘心,只能日日对着那霞光四射的悬浮岛,左思右想。   外面的人不好过,里面的人,也逐渐不好过了。   孟青瑶如今吸收七彩莲之后,开始的时候,还是很顺利的,源源不断的灵气,进入她的体内,可越是往后推,越是艰难无比……   倒不是这七彩莲没了,反而,七彩莲还很盛。   而这一日,她也终于到关键期,因为她竟是神奇的进入了七彩莲花的内部世界。   一进来,便是一个五光十色的天地,在这天地间,缓缓生出一个彩色的人影,也不知是男是女。   说起话的声音,也竟是似男似女,或者说,它也没有一个自己准确的性别吧。   之前就听圣者说,这七彩莲可能生出了自己的灵智,这应该就是七彩莲花的灵智了。   他说:“大胆,你这人好生霸道,我已经给了你不少灵气了,你竟是要彻底吞没我吗?”   当然,它不会说话,这些话都是通过意念传入孟青瑶脑海的。   她闻声,睁开眼,看着这七彩的人。   这七彩的人,也看着她,而看到孟青瑶后,似乎它对这世界上的人,才有了认知,于是它竟化作了孟青瑶的模样,与孟青瑶一模一样。   二人站在一起,像是照镜子。   “你干嘛化成我的样子?”   “你好看。”   七彩莲直接道,声音竟然与孟青瑶也一模一样。   被一朵海心七彩莲夸赞好看,也不知是个什么心情,孟青瑶郁闷了一下道:“你是海心七彩莲,天地灵气所化,你化来,不就是给人吸收的吗?就像那些天材地宝,种下去不就是用来吃的。”   “混账?谁告诉你的?”   七彩莲生气了,瞪着孟青瑶:“我们天生天养,凝聚起来,比你们人类不知艰难多少倍,你怎么可以这样吞灭我,你就不怕遭报应吗?我若生不出灵智也就算了,既然已经有了灵智,便不会任凭你宰割,你若硬来,我就与你鱼死网破。”   “鱼死网破?”   孟青瑶没想到,这七彩莲的灵智,不止生出来了,还很聪明的样子。   一般灵物若生出灵智,都是婴儿状态开始的,就像人参宝宝那种,但这地海心莲的灵智,已经远超婴儿。   反倒说的孟青瑶不知该怎么作答了,人家生出来,确实不容易……   “定心神,莫要被它蛊惑。”   谁知这个时候,圣者的声音,如雷霆一般在孟青瑶的耳边响起,又道:“不要怕它,它根本不具备什么攻击性,直接把它抓到手里就是了,若是在不听话,打到它服。”   打到服,会不会有点粗暴啊?   孟青瑶想着,虽说觉的自己做的不太厚道,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那就彻底没办法了。   “你你你……你们这些坏人……”   七彩莲,化作孟青瑶的样子,瞪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竟是怪好看的。   而说时迟那时快,孟青瑶已经一拳头呼了上去,七彩莲空有浑厚的灵气,没见过任何世面,估计连人都是第一次见。   哪里会打架,它挨了孟青瑶一拳后,才知道双手可以打架,也学着样子朝孟青瑶挥舞拳头。   只是比打架,它还是太菜太菜了,因为孟青瑶不光会挥拳头,十八般武艺样样都会一些。   每当七彩莲勉强学会她一点招数之后,她又立刻使出新的招数,打的七彩莲哇哇乱叫。   这简直就是降维打击啊。   “别小看它,它若不从,还是要费些手段的,”圣者的声音继续道。   孟青瑶看着,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七彩莲,被打的抱头鼠窜的样子,也怪不忍心的。   “它在利用你的不忍。”   圣者的声音却是拆穿了一切,果然见七彩莲的眼底,闪过浓浓的愤恨,却还是打不过孟青瑶。 第七百二十五章 凄惨莲   “你们真是太欺负花儿了,你们简直就没有人性……”七彩莲气的大骂,很是愤怒,幸亏她还没有学会怎么哭,不然估计能水淹金山寺。   不过意念上的愤怒和骂人,根本没什么用,下一刻,孟青瑶已经一把掐住了七彩莲的脖子。   七彩莲就这个直勾勾的瞪着孟青瑶,道:“你打吧,其实我也感觉不到太疼,你随便打,想要彻底吞灭我……不可能。”   到是挺倔的。   “如果这样呢?”   这时,这七彩的空间内,突然升腾起了一股迫人的压力,孟青瑶知道,这是圣者再次为她出手了,这次应该是要彻底拿住这七彩莲的灵智。   圣者的手段,就仿佛一根绳子,将七彩莲紧紧困住,然后在让她自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本源灵气被孟青瑶一点点吸收。   其实听上去还是很残忍的。   “不要……”   七彩莲立刻露出了一抹慌乱之色,“你们这些大修行者,不能这样为非作歹啊,求你们了,放过我吧,我还是个孩子,也就才几百岁而已……”   “好心又漂亮的姑娘,你放过我吧……”   七彩莲知道,圣者是个冷面无心的,便将自己的哀求对象,对准了孟青瑶,而孟青瑶对它也的确是不忍的。   一时眸中露出挣扎之色,问:“你既然都没见过人,如何知道,我是美是丑?”   自从与七彩莲对话,孟青瑶就觉的哪里不太对,仔细想想,似乎有漏洞。   七彩莲哭唧唧的道:“我都告诉你,你别吸我……其实我见过人的,因为我……其实不是严格意义上天生天养的,我是有人栽在那个地方的,只是那时候我灵智还很弱,可模模糊糊的也见过栽种我的人。”   听到七彩莲这么说,孟青瑶想到的是,东海仙山的前人?   当年有人将她栽种在那,随着时间流转,灵异越发浓郁,才有了她如今的灵智。   “为何要栽你?”   七彩莲立刻摇头如拨浪鼓,“不知道,那人……算是我主人吧,他很厉害,我不敢瞧他,可后来他死了……”   “怎么死的?”   “不知道。”   “那你还知道什么?”   “我就知道我还是个孩子……”七彩莲哭唧唧。   孟青瑶皱眉:“那你还记得此地原来住的人吗?”   “这里以前有人吗?”   孟青瑶:“……”算我什么都没问。   “那栽你的人,你记得他的模样吗?若是记得,你幻化给我看,说不定我就放过你,若是不能幻化,我就吃了,”孟青瑶故作凶恶的表情。   而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些问题,只觉的隐隐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指引自己。   “我真的不知道,呜呜呜,不要欺负花儿了,我只记得他的气息,我如果在见到他,才会认出来……”   七彩莲被逼的哭了。   看来她是真的不知道,哭的太凄惨了。   孟青瑶扶额,与此同时,圣者的力量而已越来越强大紧迫的,七彩莲幻化的人形,开始瑟瑟发抖,像是一个发病的孩子。   尤其,它还顶着孟青瑶自己的脸,越看越是诡异。   “大修行者,求求你,求求你们……放,放过我……”   她还在虚弱的求饶,仿佛她马上就要被圣者彻底压制了,孟青瑶的内心,也在做着天人交战。   她实在……   “慢着。”   终于就在关键时刻,孟青瑶大喊一声,是对圣者喊的,然后她手掌一松,就将七彩莲放开了。   七彩莲立刻跌坐在地,一脸惊恐,她不怕孟青瑶,却是很害怕那个看不见的大修行者,太可怕了,它想回家。   “你莫要……”   圣者似乎对孟青瑶的心思手软,很是无奈。   孟青瑶叹息,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我也没有办法,我做不到……违背了自己的遗愿,我就是成了天女,大约也不会快活,你若真的关心我,就不该逼我。”   圣者垂眸:“到是我思虑不周了,那你要如何?”   于是孟青瑶再次抬起头,望着七彩莲道:“现在什么情况,你知道了?你斗不过外面那个家伙的,不如我们谈谈?”   “谈,谈什么?”七彩莲结结巴巴的问。   “你今日不出点血,肯定是过不去的,这样吧,我们达成一个协议,你拿出你一半的本源力量给我,应该足以助我成就天女之身,之后我就放过你,把你在送回原来的地方,你在修个百八十年的就修炼回来了,怎么样?”   孟青瑶循循善诱。   可七彩莲还是好难过,自己完完整整的身子,生什么要切一半给这个坏女人,呜呜,我的命好苦。   “我不答……”   “那看来我们只能用强。”   “我答应,我答应……”七彩莲含着泪点头,“但是你不要骗我,你要是骗我,我就是凭着灰飞烟灭,我也要诅咒你的。”   “我不骗你,我也没必要骗你,你本来就是我的盘中餐,不是吗?”孟青瑶苦笑。   不过显然以七彩莲的智商,是转不过这个弯的,她想了想到是问:“你为什么一定要成为天女啊。”   “为了搞清一些事情。”   “自私的人类……”   “废话那么多,动作快点,躺平……”孟青瑶凶巴巴的威胁。   七彩莲哭唧唧的躺平,它只要意志上反抗的不那么激烈,想要吸取它本源的力量,就不是难事了。   只是此时,七彩莲却露出了一抹古怪的微笑,道:“我虽躺平了,但我本源的力量,你想要吸收进去,也不是容易的,这点,我绝不会帮你,你好生受着吧。”   “没什么是我受不住的。”   孟青瑶淡漠一语,就见七彩莲又重新化作了七彩的人,随后缓缓融化成了一汪七彩的泉水。   “只吸一半哦,不准多吸。”   “我知道。”   孟青瑶盘膝坐下,泉水化作力量,立刻被她牵引着,进入了自己的身体,只是当进入的瞬间。   孟青瑶只感觉自己入坠地狱,全身的筋脉,犹如针扎一半的痛苦,而这样的痛苦,根本不是一个人类可以承受的。   “愚蠢的人类,当真以为什么东西都可以吃吗?”七彩莲嘲讽道。 第七百二十六章 护法第一人   这世上,的确没有白吃的午餐。   就算有,也是极其难以吞咽的。   而这次孟青瑶斗胆吸收七彩莲,仰仗的便是圣者的手段罢了,就在她承受痛苦的时候,圣者出手了。   一道圣光笼罩在她的身上,那痛苦立刻便减轻了不少,至少孟青瑶是可以承受了。   但这圣光,可不是减轻痛苦的,而是转而将一部分痛苦,被嫁接到了圣者的身上。   原本对于圣者而言,一直都比较轻松的护法,一下子增添了不少难度,他长身玉立的身姿,也跟着微微僵硬了起来,因为他此刻所承受的痛苦,比孟青瑶还要多。   “这个人跟你什么关系啊,竟是吸走了大量的压力?”   七彩莲发牢骚一般问了一句。   孟青瑶才知道,自己之所以能这么快适应,又是圣者的出手,他还真是护法第一人。   “专心,别被它扰乱了心神,若是她在唠叨,我就封了它,”圣者发狠的道。   吓的七彩莲赶紧闭上了最,乖乖躺平被吸。   而和这个过程,是痛苦的,也是十分漫长的。   悬浮岛上空的霞光,也在随着七彩莲露出了自己的本源灵气,而变的更加绚烂,仿佛空气里都充满了灵气。   甚至那灵气脱离了世间法则的管控,化作了锦鲤,在悬浮岛上空飞舞。   周围的各大家族的人都看到了。   “我的天,这灵气,都要加注要天女一个人身上吗?暴殄天物啊……”   有人心痛,有人流泪。   唯有玉氏一族那边,一直关注悬浮岛的玉染月,腾的一下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心中自是羡慕嫉妒恨,但她也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她唯一也是最后的机会,要么趁着如此关键时刻,重创圣者,要么,所有人都陪葬吧。   “召集族内所有高手,全力,进攻悬浮岛。”   “尊者,您可要想清楚啊?”有人小心翼翼的提醒。   但此事的玉染月,像是已经半份半癫了,也不知是嫉妒在支配她,还是野心,还是最后的求生。   “我想的很清楚。”   说完,她已经已经跳出窗户,直冲悬浮岛而去,看到她出去了。   各个家族的探子也都纷纷回去禀报,玉氏一族出动了,究竟是弃子,还是他们反叛的先锋军,就要看这一击了。   此刻芷兰就守在门外,原本打坐的她,忽的睁开眼睛,“谁?”   一声大喝。   她的周身已经多出了几道身影,这些身影,皆穿着墨色的衣袍,明明从气息上就能判断是谁。   偏还要遮着脸,也是迷惑。   芷兰好笑:“玉氏一族,这是要反叛了吗?”   “杀。”   玉氏一族的人也不与芷兰废话,十几人围攻一个小丫头,也不觉的丢人,当然,这小丫头也不简单,竟与十几人战的不相上下。   他们奈何不了芷兰,芷兰一时之间也奈何不了他们。   “几大家族的人,都没动静吗?”   玉染月问。   她手上的探子,有些为难的道:“尊者的意思我们已经传达了,说这个时候是群起攻之的好机会,可他们,还在观望……”   一群蠢货,如果说让玉染月最绝望的事是什么,并不是高不可攀的圣者,而是这群猪一般的队友。   她只有先自己拼了。   思量完,她直接饶过芷兰,径直的走到了霞光最甚的正殿,远远的就看到孟青瑶与圣者都在。   不仅如此,他二人似乎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就连平日,泰山崩于面前都面不改色的圣者,此刻都露出了微微不适的表情,甚至额头已经见汗。   看来她赌对了,他们真的到了关键时刻。   天助我也,而唯一缺憾的便是,此番冲进来的只有她玉氏一族,那群窝囊废竟是不敢,否则……   “敢尔……”   芷兰发现了玉染月,可是她身边也被四面环绕的纠缠,不能及时过去。   玉染月当然不会理会芷兰,冷笑着,一面戒备着,冲入大殿内。   正当芷兰心急如焚的时候,耳边却传来圣者的声音,“不必管我,立刻离开悬浮岛,去后山,那有个人,护他性命。”   芷兰一呆,要不是她对圣者的声音和气息,太熟悉了,险些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而芷兰唯一的优点就是,圣者说什么,她都会无条件服从,哪怕是让她离开。   “好。”   芷兰应了一声,正好与玉氏一族的几个高手,打到了关键时刻,她被对方联手狠狠推了一掌。   也顺着这一掌的力道,她身子顺势就飞下了悬浮岛,直直的落入到了下面的大湖内。   搞得几个玉氏一族的人,还有些懵逼,怎么才动手没几下,人就掉下去了,不过掉下去也好,省的他们继续打,正好与玉染月一起进入大殿。   能否擒获圣者,在此一举,不得不说,这是很让他们害怕,却也很激动的一幕。   有种神灵终被凡人拉下神坛般的感觉。   ……   几大家族依旧还在观望,只是他们不知道,此刻东海仙山的后面,一道陌生的身影,正在缓缓走来。   此人正是出关的齐天恒。   他很强,至少早在五百年前,他已经是个足以令天下人惊艳的,绝世强者,要不是因为那场大劫,他会成为另一段神话。   虽然有些可惜,但强者,永远都不会让这片星空寂寞的,哪怕是陨落,也是会留下惊才绝艳的一幕。   齐天恒便是抱着这样想法而来的。   这五百年的封印,早已让他油尽灯枯,来到仙山后,他潜心修炼了一番,后启用了齐家的一项秘术。   这秘术,会让他在一日之内,不仅实力恢复巅峰,甚至是更上一层楼。   此地有他的仇人,他便要在此地,一雪前耻,然后……   他一步步走来。   直到走到一处依山而建的古旧建筑前,庭前有小弟子在洒扫,看到齐天恒这惊人的气势退后,立刻吓的面色一变,跑着就进去了。   “柳长寺,出来应战。”   齐天恒长空一语,声音钻透了所有,直达最里面的那个人,这气势,一如当年。   柳长寺,出来应战。 第七百二十七章 出来受死   那时候,齐天恒与柳长寺几乎齐名,但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柳长寺是不如齐天恒的,尤其随着境界的推进,逐渐便形成了不可逾越的分水岭。   不过那都已经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在齐天恒眼里,开始的柳长寺,是一个可以与他交手的人。   但后来的柳长寺,是一个不配与他交手的人。   “我说错了……柳长寺,不是出来应战,是出来受死。”   一个假意与他为知己,少年时候就‘惺惺相惜’的人,转眼就能毁了他的一切,不过也是他大意,齐天恒恨过之后,也就不恨了。   如今,只为杀这个人而来。   毕竟,时间真很久远了,当年的那些人,几乎都死绝了,唯有他还苟活于世,那就从他开始吧。   “何人?大胆在此喧哗,难道不知这是什么地方吗?”   有人呼和。   齐天恒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东海仙山的坟场嘛,柳长寺在此闭关,也在此苟活,也在此守墓。   说是仙山,却没有一人成仙,也是讽刺。   “柳老……”   终于,一个萎顿的身影,缓缓的出现在了长阶的尽头,他似乎有些激动,又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那台阶下的人。   竟是没认出,只是隐约从他的身影上,认出了他的几许风采。   齐天恒也认出了这个昔日的‘朋友’。   “你都老成这样了?”   柳长寺,那个曾经比肩齐天恒的天才,老的满头银发,双目无神,满面斑驳,根本看不出昔日的少年风采。   “你竟还活着?”   “没想到吧,”齐天恒眼底出现了浓浓的愤恨。   柳长寺眯眼:“我想到了,毕竟你是不死的天才,你齐家的长生诀,修炼到极致可生生不息,当年屠灭了你齐家后,那长生诀被几大家族找到,可惜,不知为什么,我怎么练,都练不出你当年的模样,可能,那是只属于你齐家的东西吧,额咳咳……”   他自嘲一笑。   果然偷来的东西,怎么吃都吞不下去啊。   “这些年我虽来了东海仙山,可我过的却很无聊,此生在没遇到过一个像你一样的人了,哈哈,能死在你手上,也不错,还有,你现在也好丑啊……”   柳长寺笑着笑着,又变的悲凉,毕竟当年以那么恶毒的手段,害齐天恒,也实非他本意,如果再来一次,他可能不会那么做了吧。   害死了齐天恒,他自己也永远困在了自己的执念里,哪怕是住在仙山上,他的境界也在没做出过太大的突破。   果然害人终害己啊。   想起当年种种,齐天恒双掌握的紧紧的,哪怕过去这么久了,他的愤怒也依旧难平。   “那如今,都到了这一步了,是不是,该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齐家了吧?”   同是大家族,为什么那些人如此一致的结盟了,这是齐天恒一直不懂的。   柳长寺其实看到齐天恒的瞬间,他是很高兴了,一种畸形的高兴,他自己也不知为什么高兴。   可能发觉,自己还活着吧,虽然马上要死了,可也开心。   所以他不会隐瞒了。   “因为你齐家和苏家都傻呀,你们拥护天女,却从来不知,这世上不需要两个神明,我们有一个圣者就够了,道统的统一,才能让所有人走的更远,但你们齐家与苏家,却始终在妄图并存……苏家虽然来了东海仙山,可却一直在伺机将天女的事,告知圣者,我们如何能容他……”   圣者会为了天女会颠覆一切的。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柳长寺古怪的笑着,却越笑越难过,因为之后活的太久,他才知道,原来曾今那些坚持的东西,其实都是假的。   他明白的太晚,只能这样日日煎熬着,或许他就在等这一日吧。   齐天恒遥想当年,众多家族,群星交汇,不知出过多少不是出的人物,那是他们最灿烂的时代,也是最后的时代。   “道统,真的必须统一吗?天女与圣者素来相爱……”   “在告诉你一个秘密。”   柳长寺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他忽然道:“当年在圣者与天女陨落的时候,我们就知道的一个秘密,天女,其实是反对我们来东海的。”   天女极力反对,圣者就会听天女的话。   那么他们所有人,谁都别想来东海,但东海却是一块巨型的蛋糕啊,仙山啊,牵动着所有人的欲望啊。   那个时候,那片土地上的灵气,已经很稀薄了,支撑了最后也是最好的时代之后,将走向没落。   在这个人人都想要远度东海的时候,天女什么要反对?不懂,他们不懂。   既然不懂,那就毁灭吧。   毁了天女所有的一切,那时候的人啊,真是疯狂。   “原来竟是这样吗?”   齐天恒无声的笑了笑,“我等凡人,果然是不懂神明的心思,其实也不必懂,大丈夫立于天地,只需要无愧于心便是,这东海,这仙山,我还真没太放进眼里。”   他哈哈大笑,豪气干云。   柳长寺苦笑,“你是大丈夫,我只能沦为小人了。”   明明当年都是一样耀眼的人。   “柳长寺应战。”   柳长寺忽然淡淡一语,随后他萎顿的身子,忽然像是涌现出一股可怕的力量,变的刚硬无比。   “正合我意。”   齐天恒大喝一声,就与柳长寺战在了一起,二人此刻都是自己最巅峰的状态,一时之间,打的暗无天日。   周围修为低的弟子,吓的连连后退,要么躲起来观战,要么急匆匆的去报信去了。   芷兰从悬浮岛上落下去以后,就游着水,爬到了岸边,刚才圣者说让她去后山,助一个人。   此刻她脚不沾地的跑到了后山,刚一站稳,就见半山腰上的屋顶上,一个糟老头和一个丑八怪在打架。   那糟老头她认识,是守在这里的人,姓柳,听说活了好久好久,快成活化石了。   听说他在守墓。   那圣者吩咐的人,应该就是这丑八怪了。   可芷兰不认识她啊,当即她含着内力就喊道:“喂,丑八怪,你是谁啊?为什么圣者让我来找你?”   齐天恒:“……”   他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丫头,骂他是丑八怪,看他不揍……仔细一看是,是个实力不俗的小丫头,那就先容后在教训吧。 第七百二十八章 祖坟被刨   只冷笑传音给芷兰,“我不是丑八怪,我是五百年前的天下第一美男。”   “第一美男?原来此人不光丑,还这么不要脸啊,”芷兰喃喃。   现在齐天恒与柳长寺正打的热闹,而他们如今也早已过了耍花腔的年纪了,几乎招招都是你死我活。   而且齐天恒还发现,柳长寺来仙山这么多年,根本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厉害,害他还以为会是一场艰辛的大战。   “莫不是,你是在年老体衰,支撑不行了?还是你来了个假仙山,嗯?”   齐天恒毫无顾忌的嘲笑他。   却不懂柳长寺眸中的悲凉,是啊,他可能来了个假仙山吧,没有看到神仙,也没有成仙,这里的人,顶多比那片土地上的人厉害一点罢了。   却也永远的被困在了此处。   当然,柳长寺与齐天恒所认为的一点,也是寻常人不可想象的。   两个岁数加起来足有一千岁的老头,一路打到后山的坟地,此地埋葬着的,几乎都是历代几大家族的先辈。   新的旧的……一排排坟墓整整齐齐。   “轰……”   随着二人的全力搏杀,甚至还在地上砸出一个恐怖的大坑,不少坟墓甚至受不住震动,被掀翻了开来。   “尊者,不好了,我们祖坟被人挖了……”   “什么?”   还在关注悬浮岛情况的几大家族,一时顿感腹背受敌,他们现在究竟是顾着悬浮岛那边的情况呢。   还是去祖坟看看呢?   左右为难。   “这玉染月也是的,死活吱一声啊,他们都进入悬浮岛大殿很久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时有人小声道:“难不成玉氏一族已经得到了七彩海心莲,然后独吞了?”   “不会吧。”   “谁又说的准呢?”   所有人的内心,纷纷心急如火,“不如,我们也冲进去吧,就说去救圣者,擒拿玉氏一族的叛徒,如何?”   如果圣者当真势微,他们就一起上,如果玉氏一族已经死绝,那他们就跪地求罚。   总之就是,先顾圣者这边,祖坟那边,先不管了。   那么此刻殿中情况究竟如何呢?   玉染月带着玉氏一族的人,冲进去之后,直直就看到圣者与孟青瑶,并且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已经进行到了关键时刻。   果然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玉染月身为半仙,觉的自己实力已经算是顶尖了,既然已经决定了,她就无所顾忌的冲了上去,以自己最强的一击,想要一举击倒圣者,哪怕打乱他们的节奏。   而这种时候,一旦被打乱节奏,两个人可能都会重伤。   然而,当玉染月走到圣者与孟青瑶,十几步距离的时候,空间,忽然凝固了,仿佛他们所有人的速度,都被放慢了千百倍。   平日里,抬手走路这样的简单动作,此刻在这殿内,竟是变的无比缓慢。   这是怎么回事?   于是,眼前发生了这样诡异又奇怪的一幕,所有玉氏一族的人,全部都像是被固定住了。   他们退不得,也进不得。   明明只有十几步的距离,却仿若有千里万里那么长,这是什么妖术,还是,圣者的神术?   此刻圣者依旧还在专心为孟青瑶护法,不敢又丝毫懈怠,脸上的痛苦之色,也逐渐开始明显。   但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去看玉氏一族人一眼,仿佛根本没发现他们一般。   可是……   玉染月惊讶,甚至是恐惧的表情,此刻定格在空间内,竟是如此的滑稽可笑。   现在,要么她冲破这空间的限制,冲上去,杀了圣者,杀了孟青瑶,要么,就等对方吸收完,在来收拾他们。   而圣者既然布下了这样的诡异术法,那至少说明,他现在确实不方便动手。   她猜对了,但是她依旧无能为力。   人思量着,几大家族的人就来了,一边大喊:“玉氏一族,你们好大的胆子……圣者,我等来迟了,您与天女没事吧……”   他们甚至都没有去看玉染月的异常之处。   等跑过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像是钻进的一个口袋,所有人的动作,都开始变的无比迟缓。   怎么回事?   这大概是此刻所有人心中的想法和疑问吧。   悬浮岛,中心大殿内的空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控制了,不过想来这只手,多半是圣者的。   他们心中即恐惧又害怕……   而圣者明显此刻还懒得理会这些人,只一心帮孟青瑶护法。   但他们谁又知道,此刻东海仙山外的百里之外的海域上,正缓缓出现了一艘大船。   但东海这边,还有一只小船,有人在以内力控制,缓慢向前,当船上的人,看到那大船的时候,也愣了一下,口中嘟囔:“咦,怎么比约定的日子,早了一些?”   没错,船上的人,就是阿诺,她来此便是与这大船相见的,原本以为要枯等几日,但宁可枯等,也不想错过,却没想到,日子提前了。   当即她拿出身上的信号弹,嗖的一声放上了天空,大船上的人也立刻发现了她。   当双方逐渐靠近之后,阿诺脚下的小船,哪里受得住这样激荡的海水,她立刻弃船而去,踏水而上,就攀上了大船的甲板。   甲板上的人自然知道是她,立刻迎了上来。   原本要问为何早了,可是出了什么事端,不想阿诺一抬头,竟是看到了君玄澈,当即什么都明白了。   “看来你想清楚了?”   阿诺戏谑的问。   君玄澈一席黑袍,埋首在逐渐灰蒙的夜色里,一双眼眸也在夜色的荡漾下,闪烁出妖异的红光。   他淡漠道:“不是想清楚了,是这段时间觉醒,又想到了很多,不过你的话也很有道理,无论是什么命运,都是我的命运,总要来面对的。”   当年那个卑微的魔,要来面对天之骄子的圣者与天女吗?   仿若蝼蚁前来参拜神佛,只是神佛看得见脚下的蝼蚁吗?不过且不论神佛能否看见,反正,蝼蚁应该是心安了。   自己的命运,总要面对。   阿诺也安然的松了口气,道:“天女,没有看错你。” 第七百二十九章 真是怪人   “为什么以前我们来过此地数次,都没有见过东海仙山,如今来了,路上却如此顺利?”   就见一旁的百里初阳,疑惑的问了一句。   一旁还有毒老头,阁老,云裳……昔日所有熟悉的脸孔都在了,若是孟青瑶看见了,必然是十分欢喜的。   阿诺笑道:“你们以前寻不到,是因为这海上被人开启了一道迷障,如今那迷障消失了,自然就什么都看见了,对了,此刻大约岛上乱起来了,你们最好先不要贸然上岛,你,跟我走吧……去面对,你该面对的。”   阿诺看了君玄澈一眼。   “我们来了,怎么不去啊……我还要见我乖徒呢……”   毒老头焦急的道,却被阁老拦下,“你就消停会儿吧,东海仙山都乱了,我们上去也帮不上忙,人家一个虾兵蟹将就能打我们……”   “你这老头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   “安静安静,听阿诺姑娘的。”   几人很快不闹腾了。   君玄澈则与阿诺,又寻了一条小船,二人以内力驱之,正式前往东海仙山。   “好浑厚的内力……”   阿诺微微一惊,随即她才发现,此刻君玄澈的实力,竟是比之上次在南疆见过的时候,还要强大,不,更强。   君玄澈似乎看出了阿诺,要探知他实力的打算,他也没有遮掩,身上逐渐升腾起一片如夜色般的漆黑。   随即他缓缓抬手,周围的海水竟是受不住他的力量,原地起了数道水墙,并在他内力的控制下,水墙逐渐盘旋,竟是化作了一条水龙,飞向远方,随即轰然落入海水。   激荡起片片潮涌。   小船却在这潮涌内,纹丝不动,宛若脱离了海面。   阿诺此刻脸上的震惊,何止是一星半点,而是惊涛骇浪,“你竟是,竟是一步入了半仙,不,半仙算什么,你恐怕要踏入天人了……”   君玄澈摇头:“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们东海是怎么分实力的,你们走后,力量就像水一样,不断的上涨……”   这话若是别人听了,只怕要嫉妒发疯吧,他却说的如此平静,仿佛理所当然一样。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阿诺勉强算是个见多识广的,而且她还知道君玄澈的过去,也是最有资格发表意见的人。   阿诺闻言道:“我也不懂,按理说,你前世只是一个魔……又岂会,等一下,你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我不知道。”   君玄澈迷惑摇头。   他前世也是无缘无故的出现在巫女的肚子里,今生,更是依托了苏颜,可苏颜寻找魔,却是家族的嘱托。   家族,是听命天女的,一切都是天女的意思。   “天女,从未抛弃过你,只是你们分开的时间太久太久了……至于你身上的力量,或许,还有更加有趣的答案。”   阿诺有些期待了。   “走吧,天女在东海仙山的悬浮岛上等你。”   只是成为天女,彻底继承前世所有记忆与能力的天女,还会认识眼前这个魔吗?   所有的事情都未知的,也许他还是一个小丑,但至少,他敢来。   君玄澈也从始至终一言未发,望着逐渐露出海平面的仙山,他胸中,自成魔后不再跳动的心,竟再次热切的跳动了起来。   这里,他好像很久以前来过,这里,有一个人在等他。   ……   “轰……”   东海仙山的后山,齐天恒与柳长寺从白日打到了晚上,二人可谓是打的酣畅淋漓,你死我活。   披头散发的模样,犹如鬼厉,却偏还笑的很是高兴。   终于,在最后的对决上,齐天恒一拳狠狠砸进了柳长寺的胸口,他大口大口的呕着血,终于是油尽灯枯支撑不住了。   他口中还在说话,“甚好,甚好……”   随即尸体才软软的倒下。   “你还没告诉我,她在哪?”谁知齐天恒却问。   柳长寺终于用最后一丝力气,给他指了指方向,他的尸体,方才被齐天恒如破麻袋一般,随手丢下。   而这一战,齐天恒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虽强,可也被打的瘸了一条腿,披头散发,面容干枯……   一撇一拐的往前走。   “你去哪?”   芷兰追到不远不近的位置,圣者说让她,护他性命,如今他没死,芷兰自然不会出手。   不过,看他样子,也活不久了。   “你真是自己作死,居然激发自己的潜能,把所有气运都加注在今日一天,你虽赢了,却要死了。”   芷兰不懂,这人真蠢。   她当然不懂,对于一个求死的人,这个结果,真是太好了。   “小丫头懂什么,我活够了,找死不行啊。”   齐天恒骂骂咧咧的道。   “你长得真丑,”芷兰吐舌。   “哼,劳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干嘛呢,一边去。”   齐天恒也要油尽灯枯了,他艰难的走到一处坟墓面前,一掌挥出,竟是将坟墓给轰开了。   “我去,你究竟跟柳家多大的仇啊,杀人不行,还要掘墓啊?”   芷兰咋舌。   不过齐天恒不理她,径直的走上去,坟墓里,放着一口巨大的石棺,这棺材,竟是双人的。   “夫妻合葬墓?”芷兰好奇的问。   齐天恒终于难得好脾气的摇头,“不是,一个人的墓,她在等我,果然没有食言,只是我很抱歉,来的这么晚,晚了五百年……还变丑了。”   芷兰:“……”   “小丫头。”   “干嘛?”   “会儿我跳进去,你帮我盖上棺材盖,最好把土在给我填上,就更不错了,”齐天恒好言道。   厚些后悔,不该凶这丫头的。   芷兰:“……”这是什么操作嘛。   “难道你就忍心,看我们曝尸在外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帮人合棺也是大功德。”   齐天恒循循善诱,觉的自己命好苦,临了临了,还要求一个小丫头。   “算了。”   他也洒脱,就是觉的自己实在事太丑了,不符合自己的心境,于是他盘膝坐在地上,在次使用秘术,原以为,可以在棺材与你说说话的,这下没机会了。   不过我变好看了,你看着舒心。   想完,秘术成了,芷兰只见齐天恒身上光芒一闪,他干枯的皮肉竟是开始逐渐饱满,枯败的头发变的漆黑。   那张干巴巴的僵尸脸,竟是恢复的肌肤光华,不在苍老……他果然长得很好看,虽然没有当年的风采了。   但人的骨相却是不会变的,只见他相貌堂堂,朗眉星目……只是眼底皆是沧桑。   若是当年少时,确实是个难得风流的人物。   “你……”芷兰想说,看你这么拼的份上,我给你合棺材就是了,但是等一下,圣者的命令是,护他性命啊。   “你不能死……”   芷兰没说完,齐天恒已经一把推开了石棺,里面的红颜,早已化作枯骨,而果然,双人棺木内,只有她一人。   齐天恒笑了笑,一头栽进了棺材,安然想要睡去,却忽然问棺外跳脚的小丫头。   “你给我合棺,也算恩义,不知恩公姓氏?来世还你。”   芷兰知道,此人救不回来了,泄气道:“我姓齐,你别告诉别人,圣者不让说……算了你都要死了,肯定不会说的。”   “齐?”   齐天恒无声一笑,笑着笑着,英俊的面容就气绝而去了,但是很明显,他去的很开怀。   “怪人。” 第七百三十章 天女   芷兰也算变相答应了齐天恒的要求,给他合上棺盖,便就依言给他合上了,还将周围的土,给他拢了拢。   “你安心在这睡吧,等事情结束了,我晚些找个工具给你把坟包堆起来,虽说萍水相逢,说来也是缘分。”   芷兰最后叹息了一口气,这才想起悬浮岛上的情况,脸色一变,嗖的就又跑回去了。   ……   同时,阿诺与君玄澈的小船已经靠岸,此刻天已经黑了,每每到了这种个时候,四方的灯火早已点燃了。   可今日仙山上却是一片寂静,并无人点灯,灰蒙蒙的,一看便知不同寻常。   “这便是仙山?”君玄澈脚尖踏在地面,之前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反而更加浓郁了。   仿佛他就该来这个地方,很奇怪,不过自从他彻底觉醒了身上的魔气后,他总是出现这种古怪的情绪。   “走吧,我们先去中心的悬浮岛,天女就在那,不过我们过去的时候,如果天女还没有成,我们不得打搅,这种事太凶险,冒险不得。”   阿诺提醒道。   “我自然明白,你不用担心,我既然来了,就没想过要破坏,”君玄澈意有所指的道。   而阿诺这么说,也是出于谨慎,如果君玄澈真的一时想不开,打断了孟青瑶成就天女。   说不定孟青瑶便以后都是孟青瑶了,这样正好符合了君玄澈的心意。   偏偏,如今的君玄澈,是有这个实力的。   二人赶着就朝着仙山的最中央而去,饶过一处山梁,悬浮岛就霍然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哪怕夜色沉浮,可悬浮岛上却依旧霞光四射,很是神异。   阿诺担忧的看着,可见,孟青瑶还没有吸收成功。   不过君玄澈却没有被这神异的悬浮岛所吸引,他只是轻轻看了一眼,就转而将目光落到了另一个方向的漆黑中。   问:“那个位置,是什么?”   阿诺看了看,露出几分古怪,道:“那也是仙山的中心,是一座神山,上面虽灵气并不充裕,但却对整个仙山,起到了一种稳固的作用,你问那做什么?”   “那山,要断了。”   谁知君玄澈竟是喃喃。   “你说什么?”   阿诺一愣,完全不懂,“怎么可能,那是东海仙山最高的山了,若它断了,只怕这仙山都要倾覆一半。”   “或许吧。”   君玄澈却没有在继续深入整个话题了,但那座山,给他的不安感,却远比悬浮岛更甚。   “上面应该没事,我们贸然过去,只怕事情未必会好,”君玄澈反而拦住了阿诺的脚步。   阿诺知道,如今君玄澈的感知力要比她强上很多,便就听了他的,只要那霞光不散,天女便应该无事。   而他们猜也一点没错。   现在的孟青瑶,非但没有危险,而且还很安全,或许她的身体上真的留有天女的印记吧。   她很快就适应了吸收七彩莲本源的节奏,并在圣者的护法下,她的气息也在逐渐攀高,在攀高……   她此刻整个人都是盘膝悬浮在七彩莲面前的,她浑身都被七彩之光笼罩,仿佛是在洗涤她的每一寸皮肉。   这是一个全新,也是充满奇迹的过程。   对于外界的一切,她早已屏蔽,听不到也看不到。   此刻圣者的护法, 也没之前那么痛苦了,只能说,他们已经熬过了最艰难的时候,剩下的,便是水到渠成。   而这期间,最郁闷的大概就是七彩莲了吧,它要气死了,原以为孟青瑶要承受极端的痛苦,最后知难而退了。   现在好了,自己的一半本源快要没了,呜呜呜……   不过她在郁闷,也郁闷不过,此刻大殿周围被空间束缚住的各大家族,还有玉染月了吧。   他们心心念念的七彩莲,得不到也就算了,已经够闹心了,如今更是让他们眼睁睁看着,一点点被孟青瑶吸收。   何止是闹心,简直是要刮他们的心肝脾肺肾啊。   其痛,难言停啊。   甚至有人飚出了眼泪,可惜眼泪也受空间束缚,只能一点一点流出来,伏在他们眼眶。   也不知道,这一切算不算是圣者的安排?   此刻芷兰早就跑回来了,她站在窗外,小心的看了一眼,知道圣者和孟青瑶没事以后,才松了口气。   并不敢进去,而是再次守在了门口,然后饶有兴趣的观察着,几大家族的人,那千奇百怪的表情。   有意思死了,哈哈。   而这样也不知熬了多久,整个悬浮岛上忽然微微的抖动了起来,地震了不成?   这可比地震了还要严重,整个仙山像是都震动了起来,与此同时,孟青瑶也差不多吸收了七彩莲一半的本源灵气。   她的天女之身,也在这一刻,终于铸就了,境界上的提升,仿佛令她整个人都出于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状态。   冥冥中,有一种东西,也在觉醒。   像是沉睡在她灵魂中的那朵花,在一点点的绽放,连带着她的小世界,都跟着微微抖颤。   空间内的光点,仿佛是寻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主人,轰鸣着,舞动着,最后飞出了空间,落入到了孟青瑶的身体里。   化入了她的血肉,原来,这些光点,都是她曾今作为天女的,残存碎片。   因为她之前不是天女之身,所以不能相互依存,只能分散在世界的各个角落,只待有一日她遇上,才能回归。   终于在这一日,一切都归一了。   银色的发簪在不断发出各种鸣叫,最后嗤的一声,化作了一柄银色的长剑,就这样悬浮在孟青瑶的面前。   天女,终于归来了。   这强大无匹的气息,令周围困在空间力量里的人,更加害怕抖颤,何为神灵,何为蝼蚁,这一刻,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们竟是后悔,当初不该反对天女的存在,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七彩莲没了一半本源的灵气,无论是色彩还是外形,看上去都小了很多,但另一半依旧浓郁。   毕竟,它的一半就成助孟青瑶成就天女之身,剩下的一半也是很厉害的。   此刻她真哭唧唧的感慨自己,这悲伤的命运,谁知她像是忽然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喃喃道:“好像……我的主人,回来了。” 第七百三十一章 初相见   但是太久远了,她已经有些不太敢确定了。   “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圣者抬眸幽幽望着悬浮在半空中的孟青瑶,脸上不自觉出现一片淡淡的温热,仿佛一个失散了太久的朋友,终于回来了。   圣者一身白衣,猎猎而立,仿若天宫的仙人。   孟青瑶庄严神秘,宛若瑶池神女。   他们,看上去像是天生的一对人儿。   原以为成就天女之身的孟青瑶,会立刻落下来,与圣者隔世团聚,这也应该是世人觉的最正确的结局。   然而孟青瑶,额不,此刻应该说是天女才是,她全身霞光肆意,她缓缓睁开眼,但她看的却不是圣者,而是遥远的星空。   这一眼,像是看尽了岁月长河,看尽了山川湖海,没有悲伤,也没有喜悦,只有……她自己心里的感受。   孟青瑶此来东海仙山,为的便是搞清楚一些,她想要搞清楚的事情。   但她些事与她无关,却与天女息息相关。   当她成就天女之身的瞬间,之前一切的疑惑,也像是都应声解开了一般,她望了片刻后,又缓缓闭上了眼。   她想起了自己的陨落。   想起了许多年前,还在那片土地时,发生的事,所有的事,还有那个人。   那时,应该是她最无忧无虑的时候了吧,她曾独自踏遍天涯海角,她曾被黎民苍生虔诚叩拜,她曾惩恶扬善救人无数,她曾游戏人间,偷过酒船上的美酒,醉的不省人事,她曾也生出过恶念,想要拔光师父的胡子,只因他太烦人了……   但无论她曾今做过什么,经历过什么,推开那些表象上的光环,她自己知道,她不过是个不怎的么糟心的小丫头罢了。   恐怕那时,她唯一糟心的事,便是恋慕隔壁,算是与她青梅竹马的圣子吧,他是他师父找了几百年,才从芸芸众生淘出来的宝贝疙瘩,天资惊人,被誉为圣子,当然,那时候他还不是圣者。   可她已经是天女了。   一个总是被拿来比较的天女,嗯,圣子未来可期,是这片土地的希望与星火,天女嘛,少闯下一点祸事,我们就知足了。   所以当很多人听闻,天女恋慕上了圣子,不知多少人心里暗戳戳的不看好,生怕天女带坏了圣子。   圣子那样的高瞻远瞩,那样的智慧无双,那样的肩负苍生……他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珍贵的,不容被天女玷污。   偏这二人,又是那么那么的般配,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圣子的师父,管他管的极是严格,天女时常去寻圣子的时候,大多都会被他师父撞上,场面都会变的极度尴尬。   起先的时候,圣子瞧见她,也是很欢喜的,可渐渐的随着二人逐渐长大,圣子瞧见她,便总是一副彬彬有礼,不咸不淡。   天女便觉的,圣子大约是听了她之前不靠谱的事情,不喜欢她了。   从那起,她决定做一个靠谱的天女,她远走南疆,去那不开教化之地,救苦救难。   还遇上了一个被妖魔缠身,命运凄苦的小鬼,因为他的情况有点复杂,所以她决定把小鬼带回去,给师父看看。   谁知师父看了以后,直接脸色一变,骂她:“如此魔物,你当就地解决的,他的魔气与生俱来,救不得了。”   那小鬼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小少年,洗干净还是挺漂亮的,怯怯的躲在哪里,天女看着不忍。   心里主要也是不服气,周围师长都是瞧不上她,才会这么骂她,既然如此,她就偏要净化了这小鬼,给他们看看,自己是名副其实的天女。   所以在众家师长,族长,都决定要毁灭这生来带着魔气的少年时,她冒着被误杀的危急,当众将他救下。   那日她为了护住那魔,头发都被打散了,可她依旧不悔。   “小鬼,你听着,现在我把人都给得罪了,你一定要净化了身上的魔气,好好做个对这世道有好处的人,嗯,不算枉费我对你的期望,差不多就这个意思了,不过为了你的安全,你以后得跟着我学艺,等你魔气没了,艺也学好了,出去跟我一起行侠仗义,留下点好名声,世人主要都吃这一套,不管行不行,名气要先吹出去,兴许,你就能好好的活着了吧。”   到底是她从南疆带回开的时候,无论如何,她也是要负责到底了,若当真给杀了,她堂堂天女岂不是没脸了。   也对不起他死去的姐姐。   于是从此以后,天女的日常,就是,练功,喝酒,打架,胡闹,调戏圣子……   至于自己身边这个魔,也从当初瘦瘦小小的模样,逐渐长开,成了俊美的少年郎。   只是他性子沉,不爱与她说话,却会默默陪她去胡闹,与她一同酿酒,虽然那酒最后被圣子给拒绝了,反她自己郁闷之下,喝了个大醉。   醒来后,那人一直守着她。   她为了恭贺圣子终于成了圣者,给她谱了一曲剑舞,却是日日在那魔面前练习的。   她不远万里,为圣者摘了一簇桃花,以做表白,那桃花,却是那魔告诉她的。   数年的乖张胡闹,数年的寸步不离。   师父常她扇子敲她的头,“若不是你生来……你这天女还做得,早给人家赶下去了,还有这魔物,别在我面前晃悠,当心我哪里手抖灭了你,哼。”   “我生来怎么了?”天女追问。   “算命的跟你说,你生来就是成仙的命。”   “且,做昨日乔装出去,街上算命的说我生的好看,却命薄如纸,早些婚嫁,方能保命呢。”   “一派胡言。”   原以为这样胡闹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可她终究还是低估了她身边的这个魔,也为自己当初固执的选择,付出了代价。   许是她太荒唐了,有人不喜她这个天女,便由他身边这个魔,做起了文章。   他应该也算她身边,唯一的漏洞与软肋了吧,她却是,是有些离不开这魔的,长久的陪伴,总是如亲人一般。   而他也从不敢为她招惹麻烦,只是这次,却是专门冲着他来的。   天女常想,中原的道统仙盟,经常笑话南疆之地乃巫蛮之地,不开教化,怎么如今,他们也犯下了与那些,他瞧不上的人,才会犯的错呢。 第七百三十二章 那场杀局   魔本无罪。   罪大恶极的,是释放那魔的人心。   他们以她做局,引魔入局,原以为是一场早已料定的格杀,然而这从南疆不开教化之地来的魔,却给了这些高高在上的人,狠狠的一巴掌。   数年的朝夕相处,数年的净化,原来半点作用都没有,当魔体再次爆发,竟是史无前例般的恐怖。   那谋划坑害圣女的人,被魔一掌拍碎了心脏。   那日日惺惺作态,虚伪无耻之徒,被魔一把扼住了咽喉。   那愚忠糊涂,只知道助纣为孽的,被诡异的力量轰的骨断筋折……   ……   那些高贵的,精致的,指点江山的……以为自己可与天平齐的,统统被打落到凡尘,灰头土脸。   这画面竟也格外的美……只是,当真闯下了滔天大祸。   天女得知后,立刻就要前往,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个时候,却是一直对她不理不顾的圣者。   拉住了她。   “你这是作何?”   圣者第一次这样认真的看着天女,道:“你去了也没用,大祸已经铸成,你若去了,只怕万劫不复。”   “你觉的我怕死?”天女啼笑皆非的问。   却万万没想到,圣者的下一句话,险些令天女破防,他灼灼的望着她,竟道:“……可我不想你死,我想你一直都在,我想……你好好的,现在我去帮你解决难题,事后,我帮你解决麻烦,我与你共担……”   “等一下。”   天女觉的是不是自己神经错乱了,她竟是听到圣者在关心她。   “你疯了吗?你一直不是都不喜我,一直都是讨厌我的对吗?”这才是正确打开方式,不是吗?   圣者苦笑:“那是你所看到的表象,对你不理不睬,是因为师父严格,不准我谈儿女私情,我若见你,只会令适得其反……师父是我最尊敬之人,我不想他为我劳心。”   “那现在,你师父准许你谈儿女私情了?”天女咋舌。   谁知圣者竟是点头:“是的,他准许了,而我觉的,你……或许是最合适的,也是我……”   心里唯一留过的人。   你送我美酒,我是不得已拒绝。   我为我谱了曲剑舞,我此生难忘。   你增我桃花,我心中欢悦,喜不自禁,奈何师父不许。   ……   一番心意说完,圣者也像是彻底的放开了自己,这些年的所有束缚,因为谁也不知道,他儿时第一次见着这天女小师妹的时候。   亦是何等的喜欢。   只是师父说他是肩负苍生的人……肩负苍生啊,好重,唯有他真正强大了以后,像师父证明,他绝不会走了弯路,可以完美支配自己人生的时候。   他才可以表露自己的私欲。   他一直以为,等到这一日的时候,他喜欢的那个姑娘,一定也会高兴的跳起来,那是他梦里无数次反复练习的场面。   但是,他却看到,天女眼中逐渐微弱的光芒,那个生来眼中带光的少女,光芒暗淡了。   “为什么?”   天女笑了笑:“就是忽然发现,我可能,没想象中那么喜欢你吧……当年为你做了那么多,可能是我的年少胡闹吧,我没想到……”   虽然你确实很优秀,足以耀眼,但是,好像我不太喜欢你了,至少没有当初,第一眼看到你时,你对我笑的那刹那,来的心动惊艳了。   人心,原来真的会变啊。   圣者僵在哪里。   天女转身匆匆而去,她要去救那个魔,至少不是击杀……最坏的结果,可能是与他同归于尽吧。   听说他杀了很多的人,逃不掉的话,她很大基数是要对师门以死谢罪的,正和了那些人的心思。   额,只是,那些人会想到,他们心意达成的时候,自己已经在黄泉路上了吗?   真真是可笑。   害人终害己,跟魔玩游戏,你们是玩不起的,她也玩不起。   天女找到魔的时候,他已经彻底丧失了理智,成为了一只只会杀戮的机器,他自己在万千围剿之下,竟是没受什么伤。   可见,他哪怕丧失的理智,打架也是有章法的。   “我究竟带回了一个什么鬼东西哦。”   天女自嘲的笑着,已经冲了上去,与魔大战的数百会和,整个山野之间都是他们的拼杀。   天女还想着,最坏的打算是同归于尽,可后来她悲剧的发现,打了这么久,她会累,可魔……好像不会。   只是当她逐渐落入下风的时候,魔终于恢复了理智,打在她面前的掌风,停住了。   “……你终于认得我了?”   天女问。   魔身上的黑气方才逐渐散去,他赤红的眼眸也消失了,恢复了正常的漆黑,可身体已经到达了极致,一软,就跌坐在了地上。   口中喃喃:“……我身上脏,别过来。”   “在脏,也比那些人心干净,”天女却不以为意,因为他们的交手,周围百余里之内都暂时不会有人。   她缓缓与魔一同比肩坐在一截枯木上,望着天空,一时无话。   “我是不是得死?”魔问。   天女点头:“不光是你,我也要死,要不咱们就死在这处吧,我看山清水秀的不错的很。”   然后她竟从自己的空间,拿出了酒壶,喝起了酒。   “你不该死?”   魔愣住了。   “他们动你,就是冲我来的,这下好了,玩大了,要排队一起找阎王报道了,你杀了这么多人,黄泉路肯定很挤,所以我们最好晚一日在死,主要我不想看那些人虚伪的嘴脸。”   天女笑着,说着,喝着酒,不知醉话还是心里话,但她自己知道,自己很安心。   正如她之前说的,她没有想象中那么爱圣者。   却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嫌弃魔,大约笨笨的孩子,总是更得人怜惜吧。   只是这个时候,圣者来了,他持剑而来。   天女看到他,做出的第一个动作,竟是,将魔护在了身后,这点,魔微微一呆。   圣者,狠狠的一震。   “你要护他?”   “没错,”天女点头。   圣者皱眉:“不值得,现在杀了他,带着他的头颅回去,我以我的命为求情,必然会保下你。”   “那我也一世都不得安宁了,”天女自嘲着道,她终于知道她与圣者不同之处了,他太过能审时度势,万事皆在算计。   而她,只求安心。   杀了她带回来的魔,她不会心安。   “我二人,会自裁谢罪的,”天女冷冷一语。   “你当真就……”圣者眼看事情彻底超出掌控,他急的甚至都通红的眼眶,气她不接受她的好意,恼她不知回头……却也更爱她的无所畏惧。   庙宇内的‘神像’,原来也会落泪啊,只是到了心动情动,难以抉择的时刻。 第七百三十三章 坍塌成废墟   “这是我的选择,”天女认真给出她的答案,哪怕听上去确实不怎么值得,但这场大祸总要有人收场的。   圣者则深深望了她一眼后,竟问:“难不成,你是爱上他了?”   好生荒谬。   天女闻言一呆,魔,又何尝不是面露惊异,他何德何能,能被天女所爱,确实荒谬的很,不可能的。   “你在说笑吗?”   果然,天女好笑的回答,也击碎了魔心中刚刚涟漪而起的想法。   “他之于我,是我身边朝夕相伴的亲人,我护他,一是护自己人,二,是护我自己的责任与骄傲。”   她是多么骄傲的人啊,因为权衡利益,将自己的亲人‘抛弃’,同时又背负起残害同门的罪名,哪怕将来她相安无事,依旧是那个天下敬仰的天女,锦衣玉食,应有尽有,可她再也不会欢愉,因为她亲手背叛了自己的骄傲和责任。   人啊,守着骄傲活着,本就孤高,不是寻常人能够守的住的,可她偏就选了此道。   她此刻与圣者,着实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了。   圣者的道,是九曲十八弯的,她的道,只有这笔直的一条,黑白分明,不容混淆,注定要昂首挺胸,不能骄傲的走过去,那就骄傲的死过去吧。   圣者此刻也都听明白了,她是一心求死啊。   “只是我没想到,都到了如此关头了,你竟还问我这般问题,”爱谁不爱谁的,听着别扭的很。   “是啊,是我偏执了,”圣者苦笑,“但至少你是喜欢过我的,不是吗?”   “没错,是我年少时最倾慕之人。”   天女到是好不遮掩的答了。   “那我们还有机会吗?”   “这辈子怕是没机会了,下辈子,如果有下辈子,我还能遇上你,你也还能遇上我,或许还有机会吧?”   天女似苦中作乐的道,只是她不知,她的这句好像玩笑的话,圣者听了,身后的魔,也听入了心里。   然而这时,周围却忽然涌现无数的修行者,他们呼喊着叱喝。   “妖魔,放开天女……”   “圣者,你没事啊,我等愿助圣者一臂之力……”   “妖魔,受死吧。”   “……”   这些人出现的太过急促,令原本松懈下来的魔,登时又进入了备战状态,他变的异常稳定。   他身上翻涌的魔气,就连天女都叹息:“太强了……我真的有些好奇,你究竟是个什么来历,或许,你的来历,是连我们也都高攀不起的呢?小鬼,不要在杀人了,你杀的够多了……造孽太重,不好转世哦。”   天女笑呵呵的在魔的耳边话说,仿若如情人之间的呢喃。   魔微微一顿,他听懂了天女的意思。   “击杀妖魔……”   “圣者,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为何不击杀妖魔,天女因与妖魔为伍了……”   “大家刚才都看到了,天女自甘堕落,与妖魔串通一气……”   “……”   周围各种执意,不堪入耳的话纷涌而来,直到圣者的头顶,传来一声雷霆大喝,“……你还不快动手?”   圣者一震,回头看去,就见他的师父,一位须发皆白犹如老神仙一般的人物,站在高高的树冠上,目光严厉的望着他。   仿佛对他此刻的一动不动,放任妖魔的行为,十分失望一般。   “忘了我之前怎么与你说的了吗?天女不配道统上下的尊敬,你现在也亲眼目睹了,她已经与妖魔为伍了,你还要姑息养奸不成?儿女情长,当真比天下大义还重吗?”   师父雷霆般的爆喝,在圣者耳边炸响,但是第一次,他开始不认同师父的话了。   天下大义,真的就更重要吗?   人都死了,还要天下大义做什么?如果在给他一个机会……   “杀……”   圣者的一动不动,令他身后师父,愤怒到面目狰狞,既然你不肯动手,那就由所有人一起动手,将这妖魔送上西天。   所以这一夕之间,无数高手冲了过来,有的持剑,有的持刀……但是他们听说过之前,这魔逞凶时候的厉害,他们也惜命的很呢。   竟是不敢近身战斗,全部都先甩出了各种暗器,以及匕首兵刃,反正天女也与妖魔同流合污了,那就也不必顾着了。   铺天盖地的兵刃暗器,如雨一般落了下来。   圣者在情急之下,只能施展全力,将天女从魔的身边拉开,救下。   只是那魔听了天女的话,不会在造杀孽了,既然都说好了,天女会与他同死,说不定他们来世还能在遇见。   那时,天女应该圣者可以终成眷属了吧,他依旧还是那个站在远处,望着的人吗?   “嗤……”   “嗤……”   “……”   他竟真的没有躲闪,任凭那些人的暗器兵刃,铺天盖地的招呼在他身上,长剑贯穿了他的胸腹,暗器戳瞎了他的眼睛,匕首刺穿了他的膝盖……一切,开始向黑暗进发,天女被圣者拉到了身边。   他二人白衣猎猎,好生般配。   “你这个傻子……”   天女是在嘲笑他吗?只是后面的话,他听不到了,他的魂魄也被这些修行者强行拘住,将之永镇于他逞凶之地……后来的炼狱。   唯有一丝残破,逃回了南疆。   “……不会躲一躲吗?死的太难看了,呜呜……”   天女捂住了自己的口鼻,任凭心中的悲伤,肆意的流窜在自己的胸腔,他死了,那个妖魔……那个陪伴了她数年的亲人,就这样以最凄惨的方式死在了她面前。   “他死了,你与我回去……”   圣者从未见过天女伤心成这样。   只是她伤心着伤心着,却忽然笑了出来,只是笑声不似过去那银铃般的自由自在,而是一种带着自嘲与悲鸣的笑声。   “哈哈哈……你更傻,你救不了我的,打从一开始,他们就已经把我视作了此事的陪葬……在说,我素来说话算话的,答应了,就一定不会食言。”   天女笑着,望着圣者笑着,笑的倾国倾城,仙姿国色,只是下一秒她忽然执起她手中的银色佩剑,横在了自己的颈项上。   答应了人家,就要做到嘛。   刹那间,血染白衣,她纵是死了,也是那样的绝美哀婉,充斥着一种生命的惊心与动魄。   那灼烫的血,甚至还撒在了圣者的衣袍上,那一瞬,犹如当头棒喝,令他坚持了这么多年的道,一瞬间崩塌成废墟。 第七百三十四章 他的世界下起了雪   天女死了,那个年少时候趴在他墙头,与她说话的天女死了。   那个赠他桃花,为他舞剑的女子死了。   他心里守了这么多年的洒脱女子,死了……   圣者不记得,他是怎么离开那个地方的,也不记得后面的事情是怎么收场的,更不记得,他丢失的道,在哪里。   他心中只剩下了天女横剑自刎的模样。   许久之后,他走到师父的面前,问:“师父,如今大义可存?”   师父却冰冷道:“但你令我很失望。”   “那不如我卸去这圣者之责,师父在另寻更好的?”   “哼,你想逃?你想都不要想,这就是你的命,肩负苍生,成就大义的命,看看那些相信你的人吧,他们都在等着你,今日的事,我可以当做没发生,你好自为之吧。”   师父转身而去。   圣者楞在原地,他自从拜师那日起,他一直觉的圣子圣者,都是荣耀与信仰的代表,如今方知,竟是为他精心准备囚牢啊。   天女亦然。   只是她看的更明白,所以她不甘受困,所以才会有许多人不喜她,想要抛弃她吧,可至少,她到死的时候,都是自由。   他却不得自由。   他对师父说:“自天女死后,我心始终不安。”   师父厌弃的看着他,“你有何不安?你已然高高在上。”   是啊,他高高在上,但是,那个他喜欢的女子,和喜欢他的女子,却永远都不会在回来了,从此院子里的花香,在没了味道,动人的舞蹈,在没了温情。   他的世界,下起了雪,连绵无休。   直到半月后,圣者在自己的庭院内,忽然一夜坐化,离开的时候,身边无人,故没有留下一个字。   这便是他们三个人的命运。   记忆迅速回笼,孟青瑶一直苦苦追寻的答案,也终于都全部了然了,这些属于天女的记忆,也只有成为天女才能知道。   原来,她还当真与圣者,许下过约定啊,若有来世,他遇到她,或许她遇到他,或许还有机会。   只是可惜啊,终是缘分断了那么一截,她先遇到了那魔。   不。   其实,按照正常的命运轨迹,她可能谁都遇不到,转世后,不是天女的她,庸庸碌碌,毫无本领不说,还缺根少弦的。   最后落得那凄惨的命运。   可为什么,她明明那么凄惨的命运,最后却在临头的时候,忽然重生又重新来了一遍,也正因为又重来的一遍,她才遇到了君玄澈。   有了之后的种种,这是怎么回事呢?她明明记得,她作为天女自杀的时候,已经把一切都交给命运了。   孟青瑶闭上眼,努力又去回忆,终于想到,她死后,灵魂一直都飘在自己尸体周围。   圣者来陪了她许久。   剩下的,便是她师父,一直陪着她,最后下葬入殓的时候,师父原本灰白的头发,一夜间变成了雪白,脸上也老的不成样子。   原来他以秘术,强行逆改天命,给了这乖徒,来世一次改命的机会,“不然你这小迷糊,在喝点酒,给人家骗的,卖了你还要给人家数钱呢……哎,为人父母不容易,为人师父也不容易,如果有下辈子,为师可不要在遇到你这死丫头了。”   去吧。   原来竟是师父。   纵道统内所有人都瞧不上她,但师父却始终都是一心为她,可惜,她的任性,却害了师父。   的确是个死丫头呢,若有来世,我肯定就不祸害你这个师父了。   长长一声叹息。   孟青瑶睁开眼,却发现眼角流出了眼泪,她天女之身已经成就,甚至比前世还要厉害很多呢。   她此刻环顾四周,发现东海仙岛上的人,也都来,不喜这些家伙。   她当即抬手,解除了空间的力量,这些人登时纷纷恢复了自由人,原本是想让他们滚的,不想,那玉染月刚一恢复自由。   竟是红着眼,忽然要就朝孟青瑶冲来,大约她觉的自己横竖都是死了,既然如此,不如先下手为强。   却不知,成就天女之身的孟青瑶,很多东西早就看淡了,东海这些蝼蚁她也看不上,如果你非要冲上来。   孟青瑶只轻轻的一抬手,玉染月瞬间就被一股莫测的力量,打的直飞了出去,等落地的时候,已经是骨断筋折,眼看是没活路了。   “好像有些没控制住,”孟青瑶喃喃,不过也无所谓了,玉染月也算处心积虑杀她数次,也算罪有应得了。   “滚。”   一声低喝,殿内的几大家族的人,瞬间如秋风扫叶一般,全部都被扫出了殿宇,飞在半空,落到了悬浮岛下的大湖中。   这悬浮岛上,仿若才正的彻底安静了。   只有窗外的芷兰,在等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   圣者此刻则目不转睛的望着孟青瑶,孟青瑶亦在看着他,前世的一幕幕犹在面前,此刻颇有种隔世在见的滋味。   “我们终于又见面了,你可还记得,前世的约定?”   圣者微有些激动的问。   只是他的话刚问完,殿宇外又传来脚步声,竟是君玄澈与阿诺也来了,他们一前一后,一步步走进这仙宫般的殿宇。   孟青瑶似有所觉,立刻回眸望去,她的一双眼就像是生了跟一般,紧紧的落在了君玄澈的身上,在不想移开。   一切,都仿佛宿命的安排。   从孟青瑶眼神变换的瞬间,圣者眼底的光,就缓缓没落了,他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约定的又怎么样?   好像,并没有被自己扭转,只是他不明白。   而另一面的君玄澈,又何尝不知当年的往事,正是因为全都知道,全都想起开了,此刻在见,竟都是相顾无言。   “你可还记得那个约定?”   圣者苦笑着问?哪怕态度有些低三下四,他也一定要问出来。   孟青瑶垂眸,终于道:“我当然记得了,就在刚才,我把所有的事情都记忆起来了,包括我死后,你的坐化,我都知道了……那个玩笑的约定,也一直是作数的。”   “既然作数,我找到你了……”   圣者更为激动的问。 第七百三十五章 命运的玄妙之处   却被孟青瑶打断,:“圣者我问你一个问题,既然都约好了转世,为何,我生在了南楚一个小家族的女儿,你却依旧还是高高在上的圣者?”   是啊,这好像说不通呢。   圣者微微一僵,自然回忆起了他的来处,他惨然一笑:“我坐化以后,我师父接受不了我就这样死去,他以术法将我强行聚魂,带到了东海,我抵达东海的时候,依旧还是魂魄状态,受着东海仙山的滋养,一点一点成长,化作肉胎,几十年前,我才重新有了意识……”   “既然有了意识,为何没有去寻我?”   “因为那时我还有些弱小……”   圣者口中的弱小,只是实力不够强,但他已经是一个健全的人类了。   “你明明早了几十年,却没有寻我,说别的都是理由……你知道我吗?我其实,是有能力控制自己转世的,以我的气运,就算不是生在天家,也是龙气所在之地,你知道我为何封闭气运,封闭你对我的感知,甚至将我的法器封在了无回谷,自己却随便投身到南楚一个不知名的小家族吗?”   孟家,的确是不知名了。   “为何?”   喜欢走一步,想百步的圣者,的确无法了解天女这种不负责任的活法,但偏偏又那么的洒脱自在。   “因为我是真的,把一切,都交给了命运来为我做决定,是好,是歹,茫茫人海,究竟是相遇,还是从此不见,都让命运来裁决吧,我知道这样很草率,所以我失去了一次机会,我师父为我逆天改命,又求了一次机会,也是这次机会,我先遇上了他。”   孟青瑶眼眸灼灼,神采飞扬的望着君玄澈。   恰似当年的模样。   君玄澈闻言,则彻底周身一震,旁上的阿诺,则微微的满足一笑,口中低声道:“看吧,一切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过你当初赶走孟青瑶,也是正确的,孟青瑶无法与你面对命运,可如今的她,却可以。”   前世的天女,或许只把他当做自己身边亲近的人,答应他姐姐,要照顾的人,从未有过男女情思。   但最终在陨落的时候,天女看似跟圣者的约定,实则是与命运做了一场约定,不,与其说是约定,更像是一场豪赌。   这天女,真是不靠谱,阿诺心中暗想,却又觉的,命运的玄妙之处,不就是,谁也猜不透吗?猜透了的命运,就没意思了。   难道大气运者,都这么任性吗?   这下她忽然明白,为何苏氏一族要先寻找魔了,因为魔,可能是与天女唯一还有缘分的人,寻到了魔,或许会寻到天女。   事实证明,苏氏一族的算计,是对的。   这魔,与天女的缘分,似乎比圣者还要深呢。   圣者到是将自己里里外外,猜了个透透明明,做事也是万全准备,只是等他准备好了,那人却不等他了。   他明明有早几十年的时间呢,为何终是迟了,其实也没迟多久,浩瀚的岁月里,他其实只迟了半载时光。   半载,于他而言,只是一瞬,于命运而言,迟了就是迟了。   阿诺悄悄想,若是那时候的圣者,能力还不完全不足的时候,就肯为天女拼尽一切,远渡东海,前去那片土地细心寻找。   以他的能力,不出几年就能寻到,说不定寻到的时候,孟青瑶还是个小奶娃,那时的缘分又是何能的妙不可言。   可惜的,圣者都没有做,他就像是有强迫症,非要等到自己足够强大的时候,才会如救世主一般的出现。   可惜迟了。   圣者眼底的光芒,彻底涣散,竟是这样吗?   窗外的芷兰哭唧唧,她听懂了,可怜的圣者,再也不能和他喜欢的姑娘一起了,她就磕了这么一对有情人,临了临了,居然还这么无情的刀她,呜呜。   “呜呜呜……”   “我哭你哭什么?”芷兰发现,七彩莲也在哭。   七彩莲道:“我在哭我这悲惨的命运啊,我刚才没一半,如今另一半也保不住了,我主人回来了,他死外面这么多年,终于回来了,按照他栽我的初衷和契约,我是要奉献我自己的,呜呜呜,若是违背诺言,我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呜呜呜,我去了……”   说完,七彩莲飚着泪突然就飞了出去。   这厢,几人才刚把话说清楚,七彩莲的突然出现,又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就见七彩莲竟是直直的落在了君玄澈的面前。   哭丧着脸唤道“主人……你死,不是,回来啦。”   “嗯?”   君玄澈当人不认识这乱人亲戚的七彩莲了,到是惊异于,这莲花浓郁的灵气,一看就是非凡之物。   “七彩海心莲?还成精了?”阿诺低呼。   不过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   孟青瑶与圣者,听到七彩莲对君玄澈的称呼后,都是面色微微一变,确认似的的问:“你刚才唤他什么?他是栽你之人。”   七彩莲凌空飞了一圈,道:“对啊,虽然我不记得他的模样了,但他的气息我记得。”   七彩莲的话,立刻令孟青瑶与圣者,都陷入了惊愕,原来,前世今生,他们一直都在思考的问题,那魔的来处,竟是东海吗?   脚下这东海仙山的前人?   不过一时间,更多的疑惑又涌上了心来。   “算了,我不与你们说话了,既然我遇上了,那就是我躲不开的命,呜呜呜,主人我来了。”   七彩莲又哭又叫的,跟死了亲娘似的,就冲入了君玄澈身体,并化他的血肉,说来也怪,之前孟青瑶吸收这七彩莲的时候,才是要死要活的痛苦呢。   但这七彩莲融入君玄澈的身体,却是一瞬间的事,仿佛他们本就是同根同脉。   “他们就是同根同脉,海心七彩莲的形成条件太过苛刻,没有千年也要万年,它既然在那里,应该是之前有真正的大修行者,以自己的一声修为,化作根灵,才能依托长出七彩莲花,此刻看来,那真正的大修行者,就是他了。”   他是魔。   也是君玄澈。   还是这东海仙山的前人?只是当初他们为何会突然撤离东海,了无音讯?他又为何堕入魔道,浑浑噩噩的去往那片土地,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 第七百三十六章 当年大劫   孟青瑶目不转睛的望着君玄澈,此刻他已经彻底被那七彩光吞没,如沐浴在神光之中。   身旁的阿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探知点什么,可她刚一伸手,头脑就如万千针扎一般的难受。   她仿佛一下子看到了最恐怖的东西,吓的连连后退,在不敢去探知君玄澈的记忆。   “到底怎么回事?”   孟青瑶一惊,阿诺却在一直的摇头,仿佛那不是她可以探知的。   到是圣者,望着君玄澈的模样,忽然道:“或许我知道一些,这也是我急于让你成就天女之身的另外一个原因。”   孟青瑶回看了他一眼,道:“这才是我认识的圣者嘛,走一步算百步,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圣者将目光望向了窗外的漆黑处,道:“那里,是东海仙山的中心高山,但其实,那山中藏着一个恐怖所在,寻常人不得知,我也是来到此地,很多年才探知一二,之前一直都是怀疑,如今见到七彩莲的反应,和君玄澈来历,看来我猜的没错,那山,便是东海仙山的祸根所在,还记得,你以前反对道统搬来东海的事吗?”   孟青瑶皱眉仔细想了想,没错,她的确反对过,因为东海仙山,一直都给她一种极为不祥的感觉。   她宿醉的时候,甚至还梦到过东海仙山被一团黑色的东西所笼罩,生灵涂炭的悲惨画面。   此刻隔世在想起来,都觉的……很是恐怖,恐怕,刚才阿诺所看到的画面,多半便是那样的。   “如今你也成就天女之身了,和我们三个人的力量,不知道能不能阻一阻,那山中的东西,”圣者道。   “你太天真了。”   谁知这个时候,君玄澈已经才七彩莲的力量光芒中,走了出来,他原本有些暗红的眼眸,有那么一瞬间,竟是化作了七彩之色。   他二人,竟是吸收了同一株海心七彩莲。   此刻的君玄澈,似乎也已经知道了什么,他直接否决了圣者的办法,继续道:“如果和我们的力量,就能将那东西封住的话,当初,这仙山上的人,也不会被吞没殆尽,祸及满门,当年我种下七彩莲,便是给日后一个生机,如今,也算物有所用了。”   “真的是你种下的?”   孟青瑶咋舌,那君玄澈真正的来历,岂不是更加久远。   君玄澈此刻怔怔的望着她,明明新婚燕尔的二人,此刻却是没什么心思,互诉衷肠,仿佛有一个天大的灾难等着他们似的。   “是的。”   君玄澈点头,“我是当年东海仙山唯一的幸存者,不仅如此,我魂魄还被那东西侵蚀,不得轮回,浑浑噩噩的飘荡了不知几百年,在入人间,已不知耗费了多大的气运。”   只是那时候的他,灵魂残破,早已忘记了一切。   孟青瑶眨了眨眼,竟是不知该如何说。   因为今日所发生的一切,明显都太微妙神奇了,明明应该是很多信息的,可一旦觉醒那些东西,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圣者问。   君玄澈垂眸,“不知道,古来有之,目前唯一可靠的猜测是,那山中封的,是与另一个世界的接口,却无人可以穿过。”   “但这些年,这仙山上一直都相安无事啊?”孟青瑶疑惑。   “也庆幸是相安无事,若有事,恐怕一切早已不复存在,”圣者喃喃道:“原本想助你成就天女之后,如果不能封住,最坏的打算,便弃岛而去了,如今离开,也不算晚。”   所以,圣者不容几大家族,是早有弃岛的想法吗?   “他们可舍不得走。”   “那便随他们吧……”   “轰……”   整个仙山,忽然在此微微震动了一下,所有人都是微微一愣,不会吧,这么倒霉,竟在这个节骨眼,就发作了?   所有人都满面疑惑,只能下意识的望向君玄澈,因为他的记忆中,有经历那场浩劫的经历。   “我去看看。”   君玄澈上前一步。   “我与你一起,”孟青瑶也立刻道。   如今孟青瑶实力也不俗,君玄澈到不担心她,圣者自然也不会落下,三人瞬间一同飞出了悬浮岛。   他们身影快若流星,眨眼的功夫,就飞上了那中心的高山,这山上平日灵气稀薄,所以少有人来,所以上面也没有建筑,山顶显得光秃秃的。   但君玄澈却显然对这里很熟悉,当然,他所谓的熟悉,还完全依托于七彩莲带给他的同根。   就见君玄澈走到一个位置,忽然对地面打出一掌,他如今的一掌,威力何其恐怖,那还算平整的地面,竟是轰的一下,塌陷处一个深坑。   关键,这深坑还越陷越深,完全像是一个……无底洞啊。   “这山,是空的?”   他们所说的那东西,就在里面吗?   “怎么样?”圣者问。   君玄澈观察了片刻,竟是忽然跳了下去,惊的孟青瑶正要去拉,却被圣者拦住,“你不必担心他,以的能力不会有事。”   孟青瑶当然知道不会有事,只是情绪忍不住嘛。   “他可是我夫君,出事我岂非要守寡?”孟青瑶嘟囔。   圣者微微一僵。   果然,不消一会儿,君玄澈就又跳了上来,只是面色没之前那么好了,他道:“你们动了仙山下的归墟空间,加速了那东西的出来,不过只是初初异动,最快,数月间可能会发作。”   “那怎么办?”   孟青瑶回头看了眼仙山,这里奇花异草,灵气浓郁,想要放弃这里,也确实是一件很难下决定的事啊。   就连她这个外人都有些不舍,更何况是在这生活了很久的人。   “那……”   “或许,还有一个法子。”   “我想到一个法子。”   谁知,君玄澈与圣者,此刻竟是同时想到了什么,同声说了一句差不多的话,惹的孟青瑶眼睛一亮,“什么法子?”   “你说吧,”君玄澈到是大方,故作高深的不再言语,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不喜欢与这圣者同频率。   大约还记恨,拐走他妻子的仇。 第七百三十七章 喜欢天女   圣者心思敏锐,多少猜出了君玄澈的小心思,不过事关东海仙山,他直接道:“或许这世上,有一件,唯一能堵住这个地方的东西。”   “什么东西?”   孟青瑶大约太急切了,脑子居然都没转,果然成就了天女之身,但性子跟前世也没差太大,不靠谱的很。   好在她不算太笨,就在问完问题的瞬间,想到了,“白石?”   天降白石的那个白石。   那个白石很是神异,神异对莫测,也不知是哪路神仙对哪路神仙呢,管他谁输谁赢的感觉。   但是真正见识过白石的人,都觉的,白石是更胜一筹。   “想不到白石从天而降,竟是用来做这个的吗?”关键太合适了。   而上次也说了,这世上唯一能启出白石的人,恐怕就要是孟青瑶的空间了,当即她飞快的道。   “那我们回去启白石,无论如何,总是要试试的呀?”   君玄澈与圣者到是都赞同的点了点头,不过马上又道:“你去便可,我二人需留在仙山上,随时看护此地。”   孟青瑶有些不愿意了,“你不去啊,那这长路漫漫的,我一个人多无聊啊。”   她巴巴的看着君玄澈。   君玄澈苦笑,他刚与孟青瑶重逢,又解开了前世了重重迷局,与彼此的心意和误解,自是不愿与她在分离的。   但是事出突然,他不得不这么选,东海仙山看似与他无关,却也与他息息相关,或许上天安排今日的一切,便是要让他完成,所有的宿命吧。   “不会无聊,外面的船上,大家都来了,你放心,我答应你,此事解决完,我们便再也不分开了,”君玄澈坚定的道。   “那好吧,”孟青瑶只好点头。   “阿诺可以给你带路。”   “好……”   孟青瑶看着君玄澈坚定的笑容,心里有些不高兴,既然都要分离了,怎么也不过来抱抱我,就让我这样一个人走了?   “天女,走吧。”   阿诺也过来了,是给她带路的,不然以她的识路能力,也不晓得能不能找到海上的船。   “走吧。”   孟青瑶只好点头,跟着阿诺走了。   只是当她二人都在海岸上的时候,身后却突然传来君玄澈的声音,“不与我道别一番吗?”   孟青瑶立刻转身,海风吹起了她的裙摆,长发,夜色下,她美的凄迷,眼眶却莫名的红了。   阿诺自然是明白了,只说了一句,去找船,就跑掉了。   现在没了外人,君玄澈漆黑的身影,突然一个闪现,出现在了孟青瑶面前,张开双臂,将她紧紧的拥入了怀里,仿佛失而复得的珍宝。   终于回来了。   孟青瑶原本还想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的,可突然还是没忍住,哭了,大哭了出来,“你这个混蛋,当初我去南疆寻你,你为何不理我?”   “那时我以为,你与圣者转世约定,我以为你一直等的人,是他,我与你只是意外,我不想你为难,更不想自己……抱歉。”   “那你后来呢?”   “后来又想起了很多,是阿诺以附影之术回去,告知我当年事情并非我所看到,你与圣者也不是我所想的那样……而我也终是要见你一面的。”   君玄澈的声音,逐渐微弱。   其实仔细想想,孟青瑶也该明白,前世他们陨落的时候,她确实也没爱上他,只是把他当做亲近的人,一个照顾的朋友。   没有丝毫男女之意,反而她追圣者到是追的热闹,别说他了,当时天下人,估计都被她的狂蜂浪蝶,给误会了。   包括她自己,也被自己骗了,唯有事到临头,才能明白自己的心意,他没那么爱圣者。   却也没爱任何人。   之后她封闭了自己所有的东西,把自己交给了命运,可能天之娇女做烦了,去做做凡夫俗女是个什么滋味。   滋味确实不好受,被骗的凄凄惨惨,要死要活……   重生回来,真正爱上君玄澈,还是日后二人的点点滴滴与心意相通,或许这也才是她最想要的,俗世凡尘中最普通的痴男怨女。   “不怪你了……原谅你吧。”   毕竟不原谅还能咋地。   “这场命运的安排,我很满意呜……”   孟青瑶还未及说完,双唇已经被对方狠狠的封住了,二人紧紧相拥,任凭海风习习,远方潮涌纷纷,都诉不尽二人此刻的情思。   不远处,一道白色身影,逐渐显现。   圣者望着那相拥而吻的身影,并未说话,到是一旁的芷兰,看着看着,忽然捂着脸哭着跑走了,又被刀了,呜呜,我可怜的圣者……   圣者:“……”一脸呆滞的看着芷兰远去的背影,明明……算了。   孟青瑶与君玄澈也不知惜别了多久,方才分开,孟青瑶这才想到:“我与你说了那么多,你好像还没告诉你,你是何时爱上我的,今生,还是……”   “自我在南疆第一次看见天女,天女,便是我一生的仰望。”   君玄澈立身于黑暗中,淡漠一语。   他是这世上,至暗的阴影。   她却是这世上,最耀眼的光。   孟青瑶坐上阿诺的小船,一路思绪万千的与他前往海上的大船,期间,她对阿诺道谢,“多谢你帮我暗中联络。”   若他不来,今晚只会是诀别。   阿诺却不以为意的一笑,“你是天女,我苏氏一族为天女,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苏氏一族的确忠于天女,但前世,又何尝不是被她所累,孟青瑶有时候想不明白这是缘,还是孽了。   “在说,我本就欠你人情,苏氏没剩几个人了,以后……”   “以后你们不是我的拥护者,而是我的至交好友,我以后大约也不需要拥护者了,毕竟相夫教子的,拥护者也帮不上什么忙,”孟青瑶摆手道。   阿诺闻言,直接笑的直不起腰来,道:“其实我以前与家中长辈常有相驳的意见,觉的苏氏不必太过愚忠,在新的环境,要懂得变通,才是生存之道,可结果……为天女效命最多竟是我,哈哈,不过如今,我挺喜欢天女你的。”   “谢谢你的喜欢,我以后会更加优秀的。”   孟青瑶骄傲的像一只小孔雀。 第七百三十八章 孟大忽悠   阿诺:“……”   待二人抵达大船,并双双跳上甲板的时候,上面的护卫立刻敲锣打鼓的通传的起来,谁知船舱内,立时涌现出数张熟悉的脸孔。   “乖徒……”   “皇妃……”   “青瑶丫头……”   “师父,阁老,云裳姑姑,呜呜,我终于见到你们了,”看到熟悉的人,孟青瑶又高兴的跳了起来。   最后她又不自觉将目光,落在了毒老头的身上,低低又喊了一声,“师父……好久不见呢。”   “废话,你一去东海了无音讯,我们,我们都要担心死你了,你这死丫头还小,不说说你们现在什么情况吗?”毒老头故作凶巴巴的道。   孟青瑶却无奈摇头。   临终前,不是死鸭子嘴硬说这辈子再不要遇到我了吗?结果又遇上了吧。   毒老头果然是与她有缘的。   众人打过招呼以后,孟青瑶才说出了自己出来的目的,百里初阳自然是十分信她的,既然孟青瑶都这么说了。   他立刻命人行驶大船返航。   而回去的一路,海上又是十天半个月的时间,等重新回到那片土地上后,孟青瑶立刻又马不停蹄的敢到了白石的所在地。   也幸亏之前因为东海人的缘故,凑齐了开启的钥匙,不然她又要浪费一番时间呢。   至于启走白石,似乎就要简单一些。   孟青瑶重新来到白石前,她只需要将自己的手放在白石上,心念一动,就能将白石转入自己的空间。   只是这白石太大了,恐怕入了空间,她空间内的菜园子,怕是就保不住了。   “咦,哪里来的修行者?”   谁知孟青瑶刚要动手,耳边竟是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莫不是这白石也成精了,她最近遇到成精的东西,也太多了。   七彩莲成精了,这白石……仿佛来历更神秘,成精也算不得什么。   “您是?”   于是她试着以意念沟通的问。   “好强的修行者,这样低等界面,也有这么强的修行者,看来你应该是这里最强的人了吧?”   白石内的声音,幽幽的道。   孟青瑶点头,“算是吧,我也不知道别人多厉害,你是石头精吗?”   “石头精?你才石头精,你全家都是石头精,吾乃仙界神石,是镇守仙界的……”   “那你为什么如今落到我们这,低等界面了?”   要么说孟青瑶不太会了解,直接一句就揭了人家的短。   白石内的声音却也没生气,想来存在的岁月太久了,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了,“能听到我说话的人已经不多了,我之所以掉到这里,主要源于一场仙界的大战……”   “哦。”   孟青瑶点头,“这世上,真有仙界啊?”   于是白石说了一句,当初跟树人一毛一样的话,“这个世界,很大很大,你所想象不到的大,只是每一种生物,只能存在这自己所能触及的空间界面,能破除界面的存在,千百年难遇一个,我掉到这来,也是千载难遇的……不过这些你都不懂,你要动我?”   “是啊是啊,这里实在是太憋缺了,常年不见太阳,你看,你这表面都长青苔了,我们这呢,虽然灵气稀薄,但东海上,有一处仙山,特别好,把你移过去,你好,它也好。”   “当真。”   “比珍珠都真。”   孟青瑶发现自己真是个大忽悠。   或者还真被这白石精给说对了,这个世界很大很大,都是有着严格分层的,过去的她,肯定是听不到白石内部的声音的。   如今她成就天女之身,算是这个世界少有的强者,应该也是唯几能触摸到,他说的那个界面壁垒的存在。   所以这世界,在她的眼里,都一下变了另外一个模样。   以前的她,顶多能听到屋头外,蛐蛐的叫声。   如今的她,可以听到江河湖海,万物精灵的声音。   白石精相信了她,孟青瑶便当真将之装进了自己的空间……场面虽然有些凄惨,勉强也算装下了。   “你这小丫头,不简单啊。”   白石精看到孟青瑶的空间,忽然意味深长的淡淡一语。   ……   而与此同时的东海仙山上。   君玄澈与圣者留下守护,二人也没闲着,几乎日日都盘坐在那深坑周围,观察着异动,并随着时间的推移。   那深坑下的东西,日渐开始发作的厉害了。   时常会有黑气自山体中益处,寻常人碰到,瞬间被化去了骨血,恐怖程度可见一斑,这可苦死了仙山上的几个家族。   他们也苦哈哈的来求圣者,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之前一切都好好的,怎么如今突然多出了黑气。   然而如今的圣者,早已将他们的都看透了,根本懒得搭理他们,只告诉他们,这仙山住不得人了,仙山上有一真正的魔物,随时可能跑出来,杀光所有人。   你们若是不想死,就立刻离岛而去,以后都不要回来了。   几大家族的人,贪得无厌,怎么可能轻易离开仙山,他们自然是打死都不愿意走的,可那魔气又时常溢出。   一时仙山上人心惶惶,他们宁可相信,是圣者勾结魔物,要逼走他们,也不愿意相信,这仙山下面真的藏着怪物。   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圣者也就不与他们辩论了,只与君玄澈守在那处山上,等着孟青瑶的归来。   如果她带来的白石,当真可以填住这魔物的深渊,或许皆大欢喜,若是不能,才是后果不堪设想。   此刻又是一个深夜的降临,君玄澈与圣者,虽然一同守护于此,而连日来,二人却并非多言语。   但今晚,不安的气息似乎已经格外浓郁了,二人遥遥相对而坐。   海上却依旧一片平静。   就在万物一切都在最安静的时候,圣者忽然说话了,“你走吧。”   “你在说我吗?”君玄澈问。   圣者点头:“无论你是什么来历,既然你们已经承受了当年的劫难,那么你与此地已经没什么因果了,你离开与天女会和,永远不要回来,若此时发生动乱,也是这里的人,咎由自取,我们在此百年,也享受了百年,总是要还了。”   他觉的,这场命运,君玄澈不该承受。   “你想多了。”   君玄澈却不理他。 第七百三十九章 雨过天晴   圣者苦笑,他望着君玄澈,一时不知该怎么形容与他的关系,熟悉的陌生人?还是情敌,仇人,朋友?   都不是,只是一个与他完全不一样的人。   如果当年,我没有听师父的话,就好了……不过说这些都没用了。   “轰隆……”   脚下的山体剧烈的动了起来,像是要活过来的猛兽,君玄澈与圣者皆是面色一变,这次要比原来几次都要严重。   “要被毁灭了。”   君玄澈眸中一片灰暗之色,因为的记忆的深处,他也曾经历过一次。   ……   彼时,孟青瑶的大船,已经驶入了东海仙山的附近,虽说夜色低垂,但她还是能看出仙山上此刻的情况,并不是太好。   当距离遥遥在望的时候,孟青瑶已经迫不及待的放下小船,冲了过去,才刚上仙山不久,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救,救命……”   竟是东海王,此刻他全身都是血,仿佛有什么东西腐蚀了他的血肉,露出的森森的白骨,他想逃,可是已经跑不动了。   口中喊着救命,但已经直直的倒在了孟青瑶的不远处。   连东海王都如此,那他的徒弟徒孙,以及其他的尊者,怕是也凶多吉少了,那君玄澈与圣者呢?   孟青瑶一时心乱如麻,难道她来晚了,她已经日夜兼程,披星戴月了呀。   孟青瑶急的不行。   “小丫头,这就是你说的,东海仙山福地,怎么到处魔气滚滚啊?”空间内的白石,嫌弃的问。   “石头精,额不是不是,前辈,上仙,这岛的确是仙山的,只是上面出了个窟窿,需要堵上,您乃天界来的神物,您一定可以保住此地的对吧?”   孟青瑶抖颤着,讨好的问。   “切,原来你骗我,带我来根本不是带我享福的,原来是堵窟窿的,我不干,我要回去,”这白石竟还打退堂鼓了。   此刻孟青瑶心心念念都是君玄澈与圣者的安危,脑子一急,气道:“我就知道,你就是个胆小鬼,一无是处,我看根本不是什么神魔大战,把你从天上打下来了,根本就是个被仙界丢弃的废石头,废物,连这么人间魔气都怕的不行了,尿裤子没啊?”   “你你你你你……你气死我了,啊啊啊啊……”   白石几百年没与人说过话,娇气的很,被这么一骂,骂的火冒三丈:“谁说我是废物,我是神石头,这点人间魔气算什么,不够我一合之力的,告诉你,若是善加利用,收集天地人间之力,来日就是打开仙门,也不是不无可能的……”   “你就吹吧,看这天上全是牛。”   “我没吹……”   “没吹的话,你能保我安然进去,然后帮我堵住那个窟窿吗?若是不能,你就是吹牛。”   “堵就堵。”   “走,谁不敢谁是胆小鬼。”   孟青瑶也像是上头了,带着白石,竟是不管不顾一股脑的冲了进去,她身上霞光四射,正是她的天女之力,护佑了她。   但是越往前,她越是艰难,好在最后关头,她走到了那处高山上,将空间里的白石,如丢垃圾似的,往那窟窿上一丢。   反正白石也很大,直接以力压千钧的气势,即将那高山直接给压矮了一半,不过伴随着的,也是地动山摇,飞沙走势。   孟青瑶以天女之身,走到此地,已经算是力竭,一时哪有逃跑的力气,以为多半要买这断掉的高山,给埋住了的时候。   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感觉,她被一人直接拉了过去,二人凌空踏着高山奔溃碎裂的残片,迅速逃了出去。   在落地的时候,一回头,果然看到君玄澈一脸担心的样子。   “你没事啊,”孟青瑶差点哭出来。   “应该是你没事才对,”君玄澈苦笑反问,还真是大胆,这么勇的就冲了上去,把白石随便一丢,都丢歪了。   孟青瑶哪里有空说什么,有事没事,眼泪簌簌而落,就扑入了他的怀里,“我以为我来晚了,我刚才看到东海王死了,我以后你们都出事了,呜呜呜……”   “你傻呀,情况突变,我们长腿会跑的,那东西在厉害,还能一直肆虐吗?等消停了,在回来,你倒好……”   不知傻还是聪明。   “那如今呢?”   “如今没事了,你自己看吧。”   孟青瑶回头,就见高山被压矮,四处残垣断壁,灰尘满天,但是依旧可以看得出来,那仅仅只是灰尘,魔气,消失了。   被白石封闭了。   白石,就像是那废墟上,镶嵌的一颗宝石,月光下,熠熠生辉,不愧是仙界来的东西啊,周围世界,都跟着白石变的不一样起开。   “这就算解决了吗?”   孟青瑶喃喃问。   这时圣者与芷兰也跑了过来,呆呆的看着一切,“应该是解决了,一切终于结束了。”   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又小心的过去仔细查看,发现之前那散发魔气的窟窿,被白石果真堵的严严实实的。   孟青瑶问白石:“感觉咋样……撑不住就说话,我不笑话你。”   “滚蛋,我好的很,这点小东西还能奈何我?”   白石的脾气,明显被孟青瑶给拉高的一大截,导致听到声音的君玄澈与圣者,一脸古怪,这白石在孟青瑶手里,到底经历了什么,这么暴躁。   “那便多谢了。”   虽说其中有些曲折坎坷,但白石,却是解决了东海仙山的困局,几人确认之后,便规规矩矩的拜了拜这白石。   而此后的百年,想来这白石,也将承受天下人的香火。   第二日。   全新的朝阳,洒落这人间。   孟青瑶才知道,那魔气爆发的时候,几大家族的人不听圣者的劝告,死活不愿离开,到最后几乎是损失殆尽。   几个尊者无一幸免,他们心心念念的福地啊,最终却是被他们的欲望所吞没。   剩下的也不多了。   此刻玉衡城的大船,已经停在了东海边缘,船上的人也终于有幸踏足传说中的东海仙山了。   只是这已经是大劫后的仙山了。   “果然是不一样啊,不过再好,感觉也没我那南楚的老家好……”毒老头砸吧着嘴道。 第七百四十章 人间乐,大结局   阁老立刻白了他一眼,“你那穷山沟沟,跟仙山比,你要不要脸啊?”   “你就是个俗人,不懂情调,金窝银窝不如我的狗窝啊。”   “……”   “那就是圣者,长得真好看,跟个小神仙似的……”   远处,孟青瑶与君玄澈,还有圣者,芷兰站在一处,正在说话,至于说话内容,自然是彼此的去留。   孟青瑶直言问圣者今后的打算。   圣者苦笑,“我这一生都在这神坛般的囚牢内,如今算是脱困了吗?可能算是吧,在没人求着我,供着我了,我也可以任凭自己的心思了……我想学你入世看看。”   显然这是经过圣者深思熟虑的去处,入世,看看人间之下的世界,最寻常的悲欢离合,最纯粹的人间情谊……   “那我跟圣者一块去。”   芷兰飞快的道,却被圣者拒绝了,“入世便是修行,不用跟着,到是芷兰,你有你的任务,你姓齐,终极是要肩负起这个姓氏的责任。”   齐氏一族被驱除抹杀,圣者心中终究有愧,留芷兰,算是为齐家留下了一点星火。   “你之前,埋葬了一个人,对吗?”   孟青瑶想到了什么,问。   芷兰点头,“那是个怪人,打了一架,都要死了,还笑呵呵的……”   “他也姓齐,他叫齐天恒,与你一般,回头有空,给他填些香火吧,”齐天恒死了,孟青瑶觉的几分落寞,他本不该如此。   可听芷兰说,他是笑着死的,便也就释怀了。   “哦,那我们什么关系啊?”   “什么关系都可以有……以后仙山,你便是齐家家主了,好生发扬光大,”孟青瑶意味深长的拍了拍芷兰的小肩膀。   芷兰一愣,“齐家,我吗?可就我一个人啊,何来家族?”   “所以你要努力啊。”   芷兰:“……”我乱了。   至于孟青瑶与君玄澈的打算,自然是应了之前毒老头的话,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无论他们如今是什么人,终究要回到自己最初的地方去。   海风习习,天光正好。   孟青瑶与君玄澈手牵手,立于礁石上,回眸一笑。   时光转眼便是匆匆五年。   当时除了芷兰这个齐家光杆司令留在了仙山,阿诺也留下了,之后焚天城主苏寒也去了,重新捡起了他们苏氏一族的道统。   只能说,世事无常,当初齐家苏家与被抛弃,如今却成了这里的主人。   之后很多那片土地上的人,都听闻仙山已经开放,不少宗门带着自己的憧憬,寻访仙山,而仙山上的人,也不会驱逐外来者了。   这里很快形成了新的地方,繁荣不息。   大约唯一苦恼的便是,仙山上的第一家族,齐家了,过了五年,依旧还是光杆司令,后来芷兰外出游历后,得知,慕家还有齐家的血脉。   登时来了精神,软磨硬泡了慕寒江整整十年,十年后,慕寒江将慕家打理的差不多,方才答应她,并携妻,还有他们的一大堆孩子,前往仙山。   第一家族的齐家,方才有了几分人气。   据说之后慕寒江生了个小儿子,过继给芷兰,姓齐,那孩子生来厉害的紧,少年时候就已是惊才绝艳的人物,日后更是这天下的一个传奇,芷兰给他取名,齐天来。   同年,玉衡城主百里初阳将城主之位,给了自己的弟子,百里殊,自己则也飘然游历而去,再无踪迹,听说是在东海仙山遇上了一个仙子,被拐跑了。   时光又过了五年。   孟青瑶与君玄澈也已经生了四个孩子了,三儿一女,在南楚京城过的也是有滋有味。   南楚人皆知,有皇爷皇妃在京,天下便可定。   其实孟青瑶期间,也曾劝自己身边的亲人,可去东海生活,那里灵气四溢,常人去了也可延年益寿。   却被她的家人,一一婉拒,终究是故土难离。   她京中的唯一好友,云乐郡主,之后也是儿孙满堂,与七松夫唱妇随,落得个圆满的结局。   至于那前半生,害他们全家不得安宁的沈侧妃,据说也没落好,卷钱跑了以后,又遇了歹人,被骗光抢光,几年后京城来了个戏班,云乐瞧见了她,蓬头垢面的在里面打杂帮忙,他的一双儿女,也都是成了粗使的下人。   又过了十年。   小微婆婆年老,毒老头不忍心失去老伴,也带着老伴前往东海养老了,日日看日升月落,据说二老活了一百多岁。   蓝忠亦活了百岁高龄,方才寿终。   蓝氏与安定侯,也自是儿孙满堂,安度晚年。   待身边的人一一离去,圆满,孟青瑶与君玄澈却一如昨日那般的年少,仿佛岁月不舍侵蚀这完美的两个人一般。   后待他们的四个孩子,也都逐渐成人婚嫁以后,这二人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春日,也飘然远去,从此之后,天下处处都能瞧见他们的身影。   却也处处难见他们的身影。   最后在一个阳春白雪的冬日,他们在南疆之地,与一白衣人遇上,就在那人来人往的街头茶摊上,三人粗茶淡饭相对而坐,相谈很是欢愉。   仿若多年不见的知己故友。   白衣人说,这些年,他也学着当年天女的足迹与态度,今日不问明日事,常常出门不看天气,被雨水围堵在半路,却能听到屋檐下,避雨人,南来北往的人间趣事,抬头,可见雨后的第一缕彩虹。   他方知这人间之乐。   不必算计,遇上的,就都是最好的。   聚过之后,四散而去,在没见过。   那白衣人游历人间几十年,悲欢离合,爱恨嗔痴,皆见识过之后,终于还是回了东海仙山上,那一直为他空着的悬浮岛,自此在未出世,后过了百年时光。   白石承受了无数的人间香火,终于一日,头顶撒下仙光,有人看的分明,那悬浮岛上的圣人,化作一道光芒,随那仙光而去了。   自此以后,世人终于相信,有人飞仙了。   ……   孟青瑶与君玄澈听闻后,也相视一笑,道:“圣者这般的人物,生来就是飞仙的,也是早些年被他那师父,教的古板又偏执了,才耽搁了好时光呢。”   “那你我何时飞仙啊?”   “人间处处好风光,飞什么仙啊,听说我们的第一个孙儿已经出生了,回去看看吧。”   “也好。”   ——大结局——   完结语:感谢大家的一路相随,青瑶与皇爷的故事,也终于写完了,很高兴,也很不舍……其实我经常偷偷窥屏大家的评论弹幕,遇到喜欢的,会很开心,码字都提速了,遇到骂我的,也玻璃心很难过,哈哈,可能确有不足,我也在不断学习进步,好了,不说了,小伙伴们,咱们江湖再见!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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