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uw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你拿什么拯救世界 》作者:停云蔼蔼   连城 二星作品   简介:   陈璟是一名游戏画师,在一次驴友团队活动中,为了保护自己的爱人,他不幸坠崖,成为植物人,与系统绑定,穿越一个又一个世界,进行着世界的修复工作,目的是为了回到原来的世界,查清当年的坠崖真相--------   关键字:你拿什么拯救世界,停云蔼蔼,快穿 第1章 屠夫与羔羊一   1314是众多系统之中最不显眼的那一个,他的上任老板主神A因为一场意外的事故而休眠,并导致了各个世界的世界线紊乱,各个世界线濒临崩坏的局面,为了不影响到正常世界的运行,系统们每日加班加点地工作着,努力地修复和重新理顺着世界线,可以说,我们系统为此付出了无数的心血和精力。   在1314极端疲惫不堪之时,他的新老板主神S交给了他一个据说是十分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他让1314跟一个名叫陈璟的宿主绑定,继续为修复紊乱的世界线出力。1314很想问主神,他能拒绝吗?我真的好累,好想躺下来大睡一觉。他虽然是人工智能,但他也会累的啊。但他不敢,他没那个勇气。   当1314第一次见到我的宿主的时候,这个叫陈璟的宿主看起来除了相貌好看一点,个子高一点,腰细一点,腿长一点,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1314又不是没跟过那些宿主,他们都一个样,为了实现某个愿望,他们都会兢兢业业,循规蹈矩地做任务,然后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世界留下来,或者回到原来的世界去,但其实,回到选择回到原来的世界的人很少,因为,他们会发现自己经历了那么多的世界,好像早已跟原来的世界脱轨了,已经无法融入原来的世界了。   陈璟是个例外,1314也不知道怎么说他,他好像对一切都不在乎,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而且从来不按牌理出牌,好像是那种随心所欲,为所欲为,还爱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陈璟在原来的世界里是个游戏画师,他又喜欢到世界各地旅游,还专门参加了一个驴友团队,写一些旅游攻略和心得寄往杂志社以赚取一些稿费,他的文笔很不错,还有个微博,据说粉丝不少。陈璟是在一次野外探险的时候,为了救他的驴友同伴,失足摔落山崖的。   陈璟没有亲戚朋友,他唯一的亲人-------奶奶也在去年过世了。陈璟虽然当时并没有死,经过一番抢救,命是保住了,但他却成为了植物人,一直陷入了昏睡的状态中。陈璟的驴友团队负责人叫钱森,他四十多岁了还未成家,起初是因为脾气臭,又挑剔,后来就心思淡了,把陈璟当成自己的亲弟弟一样在照顾着,陈璟出事之后,他也一直在照顾着他,还给他垫付了一大笔的医药费。   被陈璟舍命救下来的驴友叫卓志洋,他其实是陈璟的爱人,没错,陈璟是个GAY,他出柜是在奶奶过世之后,之前还顾忌着奶奶的想法,没了奶奶之后,他就保持着无所谓的态度了。别看陈璟平时玩世不恭,得过且过的样子,但他对感情很认真,很执着,认定了那个人,他不会轻易地改变。但钱森觉得卓志洋不可信,他甚至怀疑陈璟出意外,跟卓志洋有关,因为他看到在陈璟出事之前,卓志洋为陈璟买了一笔巨额的保险。   但钱森找不到卓志洋与陈璟的意外事故有关的任何的证据,就算他报了警,警察也当做是场普通的事故,而不是谋杀案。也因为如此,钱森对卓志洋从来没有好脸色。   这天,卓志洋又带了不少的水果看望陈璟,钱森一见到他,脸色就沉了下来。   不可否认,卓志洋这家伙长相真是不错,他也是和陈璟一家公司的模特,他比陈璟要高一个头。陈璟身高在一百八十公分,卓志洋则在一百八十七八公分左右。陈璟皮肤白皙,眉目清秀,下巴略尖,有点瓜子脸的形状,脸上还有个酒窝。卓志洋则是小麦色皮肤,轮廓要显得深一些,五官则倾向于欧美男人那样的有个性,就是所谓的高鼻深目,就是眼睛有时候会有点阴鸷,严肃起来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可怕。   “多谢你来看望他。不过,我想,你今后还是不用来了。陈璟不会欢迎你。”钱森说。   卓志洋对他的态度习以为常,知道他看不惯自己,淡淡地说:“你又不是陈璟,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欢迎我?”   钱森皱起眉头,他想,这家伙真他妈的讨厌,欠揍!   他们在这边对话的时候,完全不知道当事者本人就站在走廊上,但他只是个精神体,谁也看不见他。   “陈璟,你还相信卓志洋吗?”1314问。   “系统,你觉得卓志洋可信吗?”陈璟反问。   陈璟呆了一下,摇了摇头,说:“反正我是不相信卓志洋的。陈璟,你不要被他的外貌迷住了。”   陈璟笑了,他双手撑住了走廊上的窗台坐了上去,反正没人看到他,他显得很悠闲,很轻松的样子,但只有1314知道,陈璟的内心肯定不怎么好过的。   “他可不止外表好看--------”陈璟嘴角翘了起来,勾出了一丝自嘲的弧度。   “什么?”   “他还技术不错。”   “……”1314一时无语。   “陈璟,我---------”1314想安慰他几句,但陈璟却说:“去任务世界吧。”   “不休息一会儿?你才从前面一个世界出来。”1314问。   陈璟摇头:“不了,没必要。”   ……   我在任务世界里苏醒过后,发现自己待在一个光线昏暗的房间里,其实也不是完全的昏暗,还是有灯光的,只是四周的窗户被厚重的窗帘给遮住了光线完全透不进来,而且给人一种压抑沉闷的感觉。这个房间其实还是很宽敞的,里面的装修也显得很精致,很有格调,显示出屋主的品味很高,但由于家具的主色调以黑白为主,让人无形中有种屋主的个性偏冷淡的感觉。   “系统,这是什么情况?”我拨了拨垂到眼前的一缕刘海,带着一丝疲倦,问道。   “宿主,需要接收一下这个世界线吗?”我脑海里的系统1314问。   “接收。”我说。   我好像一个行走在混沌之中的人,脑海中一片迷茫困惑,但很快地,大量的记忆就涌入了我的脑海之中--------   这个世界是在欧洲的某个国家的一个小城镇上,这里终年都笼罩在大雾之中,所以,这个小城镇也叫做“雾城”,在这里的人们的服饰都有些复古的样子,他们的穿着基本都是那种老式的灰色西装或者长大衣,把自己的全身都包裹了起来,连女子都是长衣长裙,甚至还会在脸上蒙上面纱,好像非常害怕见人似的。   这里的人个性也是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他们从来不会轻易地跟外乡人搭话,而且,他们统一的排外。   这里的贫富差异很大,阶级地位分明,他们不会轻易地跟比自己地位低下,穷困潦倒的人说话,也不会刻意地和这里的贵族们拉近距离,而同样,这里的贵族也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他们看那些不如他们的人总是带着一副轻视的眼神。   而正是由于这种古怪的态度,在三年之前发生了一场可怕的悲剧-------   一个可怕的杀人恶魔闯入了“雾城”,接连杀死了数名少年和少女,这些少年和少女都不是正经人家的孩子,据说,他们从事的都是那种不堪入目的工作,而杀人魔正是利用了这一点肆无忌惮地杀人,反正警察也不会管的。然而,他没有想到,有一天,他找到的最佳目标、猎物却让他栽了个跟头……   那个猎物太美味,让他爱不释手,他越看他就越想虐待他,越虐待他就越喜欢他,他根本就舍不得放手,也舍不得杀掉他。索性他把他囚禁了起来,整日整夜地在他身上施虐。   可是,他万万想不到,那个猎物、那个美丽的猎物居然是当地的一位贵族的私生子,那位贵族发觉了自己的儿子失踪了,当即就报了警,然后,警察经过一系列的侦查,终于找到了杀人恶魔的藏身之地。杀人魔最终放弃了猎物,孩子得到了拯救,但杀人魔在被捕的时候说了一番很值得玩味的话:“你们不要被骗了,真正的恶魔是谁,你们根本不清楚……”   而那个美丽的猎物就是我现在这副身体的原主------米迦勒•埃默尔。   米迦勒•埃默尔是当地贵族老爷安格瑞•埃默尔的私生子,虽然是私生子,但安格瑞老爷却十分的疼爱他,因为他实在太出色了,比安格瑞老爷其他两个孩子出色得多,也十分聪明敏感,光是他的相貌就是惹人怜爱的,让人感觉他就像是易碎的名贵瓷器,要小心翼翼地保护着,才不至于一个转眼就碎掉了。   米迦勒的母亲是个从事那种生意的女人,她看出安格瑞老爷很喜欢米迦勒,她感觉到了米迦勒的价值,她向安格瑞提出了一大笔生活费用后,就把米迦勒卖给了他的父亲。米迦勒的性格很孤僻,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的出身不是那么高贵的,而且,常常地遭到同龄人的嘲笑,所以他很自卑,总是留着长发,戴着眼镜,低垂着头,遮住了自己的美貌。而且,他的母亲又是个酒鬼,脾气相当暴躁,又贪婪,卑劣,她每次接待客人的时候,总是会把米迦勒赶进了黑屋子,把他关起来,以至于米迦勒有着幽闭恐惧症。   后来,虽然米迦勒离开了他的母亲,被卖给了他的父亲,他的父亲格外的宠爱他,想要补偿曾经的过失,但他的已经是那种自卑和孤僻的性子,所以,他的父亲的仆人们都有些瞧他不起,时常背着主人欺负他,冷淡他,以至于因为仆人的看护不力,导致他被杀人魔绑架……   “有一点不对。”我对系统1314说。   1314茫然地问:“哪里不对?”   我扫了一眼光线昏暗的房间,说:“既然是幽闭恐惧症,他理应害怕黑暗才对。为何这个房间看起来并不明亮,连窗帘都拉上了?”   1314愣了一会儿,说:“我看看资料------啊,对了,宿主,米迦勒是双重人格。”   “嗯?”   “长期的被欺凌和嘲笑,轻视,被关小黑屋,还有被杀人魔囚禁,导致他产生了另外一种人格-------”1314说道。   我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地说:“也就是说,米迦勒的另一种人格是,是不惧怕黑暗,是暴虐的,与杀人魔一样的嗜血,疯狂的,想要毁掉整个世界的那种人格?”   “是的。如果说米迦勒平时的人格是羔羊,那么他的另外一个人格就是-------”1314说。   “屠夫?”我轻轻地吐出了这个词。   “其实,那个案子还有后续发展的。”   “哦?”   “当时的雾城杀人案一共有十五桩,但杀人魔却只承认了十三桩,剩下的两桩,杀人魔抵死不认。按理说,他杀了那么多的人,承不承认那两桩,他都会被判重刑,根本没必要否认。但杀人魔不这么想,他说,我没做过的,我是不会承认的。”1314说道。   “那后来呢?”我问。   “杀人魔被判终生监禁,但他却在最近一年,也就是今年这个时候,他越狱了。”1314说。   “这可真不是好消息。”我叹了口气。   “对,他越狱后找的第一个人,肯定就是原主米迦勒了。”1314说。   “那现在杀人魔应该越狱了吧?”我说。   “是的。”1314说。   我继续接收世界线,后续是杀人魔回到了雾城,但他没有找到米迦勒,因为米迦勒已经在那个时候突然患上了重度抑郁症,跳进了环绕雾城而过的那条河里。   对米迦勒的结局,我很意外,因为米迦勒已经能够过上正常的生活了,据说,他还找到了自己最爱的人,就是雾城的行政长官文森特•艾伯特爵士的儿子克里斯•艾伯特。照理说,他应该已经摆脱了往日的阴影,重新过上幸福的生活,而且,他还有知名的心理医生凯瑟琳夫人定期为他进行心理治疗,也坚持服药,以压制他的人格分裂症状,一切都是往好的方面发展,他不应该会选择自杀的。   但根据原主的回忆,事实上,米迦勒的人格分裂更严重了,他根本没有按时服药,不但如此,他还罹患了更严重的抑郁症,而这一切的诱因却不是杀人魔,而是那个克里斯•艾伯特。   真正把米迦勒推向地狱的也是克里斯•艾伯特。   他接近米迦勒的目的,是因为他只是病态的爱着花一样美好的少年米迦勒,而看到米迦勒成年之后,且其长期受到了疾病的折磨,他的外貌已经不如当初那么美丽了,克里斯就对米迦勒失去了兴趣,转而去寻找另外的美少年了。   因此,个性偏执的米迦勒难以接受被爱人的抛弃,又加上得知杀人魔即将越狱的消息,他的内心恐惧,不安和痛苦等一系列情绪导致他最终走向了绝路。   而我正好在这个节点穿越在了米迦勒的身上。   “那么,我的任务是------?”   “一,寻找过去的真相。杀人魔原来的目标并非米迦勒,而是另外一个从事皮肉生意的少年,但米迦勒的出现让他改变了目标。这里的内幕可能并不简单。主神担心这可能也是因为世界线的紊乱导致的。”1314说。   “是那个杀人魔的出现吗?”我问。   “嗯。杀人魔原名杰森•亨特,他作恶多端,杀人无数,主要的狩猎目标就是从事皮肉生意的少年少女,他本来应该在他自己的世界里被注射毒剂死亡,但却意外地进入了米迦勒的世界,这本身就不正常。所以,宿主,你的任务难度可能已经变成了S级难度了。你要做的可能不止是查出真相,还要阻止杀人魔继续纠缠米迦勒。二,完成死者米迦勒的遗愿。”   “卧槽!”我几乎想要骂人。   “那现在杀人魔------”   “估计他很快就会来的。”1314有点担心,他说,“要不,我们找个地方藏起来?”   “那我不做任务了?”我戏谑地问。   1314一呆:“如果不做这个任务,宿主大人你没法脱离这个世界,还会被扣除以往的积分的。”   我笑了笑,说:“呵呵,我也不想放弃这样高难度的任务。那原主的心愿是-------?”   “他想要复仇,向伤害过他的人复仇。”   “克里斯?”   “不止,有可能是所有雾城里的人。”   “这个不难。”我又笑了一下,说。   “宿主……”1314迟疑地说。   “你可不可以不这么笑?”1314说。   我不解:“咦?为何?”   1314很无奈地说:“你都不知道,你笑起来的样子好妖孽,好勾人。”   我:“……”   我走到了洗手间,用水洗了把脸,然后看向了镜子里的那张脸,的确是很妖孽的一张脸,那五官简直美得不像真人,甚至比我自己的脸还要来得好看数倍,那眉毛秀丽纤细,那睫毛卷翘纤长,那眼波如水如丝,那皮肤细腻如白瓷,无论从哪一个侧面看,都是那么的精致,加上我刚刚洗脸时浇在面颊上的水珠,更衬得如诗如画。   我挺满意这张脸的,如果不是穿在这具身体上,我想,我可能自己都会喜欢上了。   我拿过了盥洗盆旁边的剪刀,剪掉了长过眼睫的刘海,又顺便剪了一下齐肩的长发,让自己的美貌充分地展现了出来,然后我拉过一边架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脸,走出了洗手间,把身上的睡衣脱掉,换上了一件白色的衬衫,把那衬衫的下摆扎进了黑色的西裤里,看了看那紧闭的窗户,先是哗啦一下拉开了窗帘,然后再打开了窗户,让外面的光照进来。雾城难得有阳光,偶尔露面的太阳都是犹抱琵琶半遮面,不过,今天天气挺好的,阳光竟然穿透了那雾霾,透过打开的窗户照在了我的身上,我伸了个懒腰,却冷不防地被一股水流喷到了脸上。   我一脸的呆滞,看向了窗户下的一个年轻人,那人也是张大着嘴巴,呆呆地望着站在窗户边的我,手中的水管的水还在四处喷洒着,又有数股水流喷到了我的脸上,打湿了我的衬衫和剪得过短的头发。   水珠从我的头发上滚落下来,流过我白皙细腻的脸庞,流过我的脖子,钻入我的锁骨,我没有循规蹈矩地像雾城里的人那样扣好所有的扣子,所以,我的锁骨和锁骨以下的皮肤清晰可见,水珠在我的锁骨停留了一下,又滑落向了我那诱人的两点嫣红,衬衫因为被打湿,紧紧地贴着我的肌肤,勾勒着我的身体曲线,完完全全就是一副美丽的风景。   我假装毫无察觉,对他露出了个可爱的微笑:“喂,呆子,还不快关掉水龙头!你让我的衣服都湿透了!”   年轻人这才恍然大悟,赶紧一面道歉,一面去关了水龙头。   “你叫什么名字?”我的手撑着窗台,坐了上去,兴致勃勃地问:“我没见过你,新来的?”   “我叫丹尼尔,丹尼尔•霍普,你……你好。”年轻人磕磕巴巴地说。   “哦,你是安迪•霍普叔叔的孩子?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我好奇地问。   “我一直在H城那边读书。”丹尼尔说,“今天是复活节假期。”   “哦。”我点了点头,跳下了窗台,从他的视野里离开,没有看到他有些失落的眼神。   今天是复活节,我按例要和父亲去参加雾城的行政长官家的晚宴。我虽然并不喜欢那种地方,但是,我知道那个杀人魔会在那里等我,如果我不主动出击,岂不错失良机?   因为是晚宴,我必须精心打扮,我在白色衬衫外又搭上了一件黑色的宴会礼服,戴上了一顶圆边的礼帽,显得自己像个彬彬有礼的绅士。丹尼尔来叫我出发的时候,完全被我惊艳到了,眼里的光有着炙热的渴望,不过,他自制力甚好,对我优雅地鞠躬行礼,然后拉住了我的手,把我牵下了长长的旋转楼梯,那个样子简直像是牵着他倾心渴望已久的新娘。   我始终保持着冷漠的态度,盯着丹尼尔的后脑和那黑色的发丝,他的头发有些卷曲,但看起来很柔顺,发质很好,他的个头比我的原主高,原主是一百七十五公分,还是少年的身形,他则有一百八十六公分,他不是那种粗犷壮实型的,但看起来却很有一股力量感,特别是他结实的背脊和翘挺的臀部,还有那双逆天的长腿,嗯,是个外形很不错的年轻人。他的脸也是我喜欢的类型,有些像……我觉得他有些像卓志洋,但又比卓志洋多了些阳光的感觉。   “埃默尔老爷。”丹尼尔•埃默尔有些恋恋不舍地放开了我的手。   老埃默尔正在打电话,看到我和丹尼尔出现,他露出了一丝温和的笑容,捂住电话筒,对我说:“爸爸还有点事要处理,你和丹尼尔先去吧。丹尼尔是个好孩子,会照顾得你很好的。”   我羞涩地看了一眼丹尼尔,点了点头,说:“好的,爸爸。”   但我却在脑海里跟我的系统1314对话:“1314,我记得你给我的世界线好像没这个叫丹尼尔的人,这是怎么一回事?”   1314也是有点发愣,他似乎考虑了一会儿,才说:“你等等,我去问一下我的同事9494,他是百事通。”接着,我脑海清净了一会儿,然后,1314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宿主,我知道了,他是任务者。”   我一愣:“怎么回事?一个世界怎么会出现两个任务者?”   1314解释道:“因为最近的世界线崩溃紊乱,任务难度成倍的提高,而宿主们又有这样那样的私心,他们有的会对任务世界产生负面的影响,而且,有些比较脆弱的任务者反而还会被任务世界负面的能量所影响,做出一些令任务世界更加崩坏的举动,所以,我们的新老板会另外增加一名任务者,我们通常叫做”监视者”。”   我恍然:“那么,丹尼尔就是”监视者”?”   1314说:“是的。宿主,他的名字叫盛逍。”   “盛逍?”我挑了下眉,“倒是个很有个性的名字。他也是穿越过来的吧?”   “嗯,是的。”   “会对我的计划造成阻碍吗?”我问。   “不会。他会监督你的任务进度,必要的时候,你也可以请求他的帮助。”1314说。   我笑了笑,说:“哦,我会在必要的时候,请求他的帮助的。” 第2章 屠夫与羔羊二   我和丹尼尔赶到文森特•艾伯特爵士的晚宴会的时候,宴会已经开始了,来参加的宾客很多,毕竟是雾城的行政长官,当地稍微有点地位的乡绅都要给他面子,另外还有不少的富商名流携着家眷和情人也如约而至。   宴会是在艾伯特家的庭院举办的,摆放了一长溜的方桌,桌子上的碗碟内尽是精致的糕点和丰富的菜肴,还有叠得像小山高的盛满了红酒,威士忌等酒液的酒杯,任君取用。   一个艾伯特爵士花重金请来的知名乐队站在庭院中心搭的台子上,弹奏着一首曲调优美的乡村音乐,他们的表情如痴如醉,仿佛已经沉迷在动听的音乐之中了。   我和丹尼尔穿过了熙攘的人群,看着他们衣冠楚楚,举着酒杯悠闲聊天的样子,不知为何,我心中升起了一丝厌烦的情绪,如果不是为了打听有关杀人魔的线索,不是为了完成任务,我可能会立即抽身离开。   诚然,我的原主的长相实在是太过俊美,而且,我还精心地为自己修饰一番------或者说,原主实在是个话题人物,他所遭遇的那些足够媒体们津津乐道------因而,我刚一出现,便引来了无数人投来的视线和他们的窃窃私语。   “咦,那不是米迦勒吗?他怎么还敢出现在宴会上啊?”   “就是啊,他难道不知道杀人魔已经越狱了,并且还扬言要来找他啊?”   “可是,你们不觉得米迦勒真的太好看了吗?你看,他把自己的头发都剪短了,看起来比以前更动人了!难怪杀人魔对他念念不忘啊!”   “对啊,我们都不知道他竟然这么好看,我以前见过他几次,觉得他只不过是个脆弱的美少年,也没怎么出色的,可现在,你们看,他好像多了股神圣不可侵犯的气质------这样更让人想要,嘻嘻,侵犯他啊……”   “是啊,别说杀人魔对他感兴趣了,连我们都要看硬了……”   这一番不怀好意的谈论令丹尼尔表现得十分的愤怒,他挽起了袖子,就要向那群议论我的人走过去,我扫了他一眼,说道:“没什么好生气的,事实如此而已。”   丹尼尔很生气地说:“少爷,你不该受到如此的侮辱!”说完,他就真的走过去,与那些人理论起来。   我起初还担心丹尼尔与他们产生肢体冲突,但静静地观察了一会儿后,发现丹尼尔只是理智地指责那些人不要谈论他家少爷,然后,那些人瞥了我一眼后,有点尴尬地散开了。看来,我已经没必要去担心这个了,我拿起了桌子上的一杯红酒,浅浅地啜了一口,一个人影走了过来,挡住了我的视线。   我微微蹙眉,扫了一眼那个男人,竟然是那位行政长官之子克里斯•艾伯特,他看着我的眼神中有着一种我也说不清楚的情绪,他就那么像个柱子挡在我的面前,也没有和我说话,只是深深地凝视着我。   我抬起头,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微笑:“嗨,克里斯。”   克里斯仿佛才把飘远的思绪拉回身体,干咳了一声,脸上浮起了一抹好看的笑容,朝我点头笑了笑:“嗨,米迦勒。你没事吧?”   我诧异地指着自己,反问:“我会有什么事?”   克里斯眼神十分的幽深,欲言又止。   我瞬间明白了他想要说什么,脸色倏然一变。我知道原主是个心理阴暗脆弱的少年,他努力地挣扎着摆脱对他世人的轻视与白眼,任何的伤害对他来说都是致命的,特别是那段不堪入目的被杀人魔囚禁折磨的生活,让他几乎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我要想成功地完成任务,脱离这个世界,就不能太崩人设。我必须做出一副饱受伤害,却要强装坚强的样子,我扯了扯嘴角,伸出手打断他的话,说:“你能不能别--------”   我的话还未说完,却蓦然被突如其来的泼在我身上的红酒液给打断。   我捂住脸,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一个女子握着手中空空的酒杯,怒容满面地瞪着我。   我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但心中的怒意却翻腾如海,几乎要喷薄而出。   “艾米丽,你这是做什么?”先出声质问她的是克里斯,他一把抓住了艾米丽-----那个像“愤怒的小鸟”的女孩的手腕,阻止她进一步靠近我。   “克里斯,你不能这么做!你和我是有婚约的,我-------”艾米丽的大声嚷嚷让热闹的舞会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的宾客的视线都投向了我们这边,眼中个个都有着看好戏的意思。   克里斯显然也有些生气了,他扭住了艾米丽的手腕,对艾米丽说:“艾米丽,你喝醉了。侍应生,把她带出去,可以吗?”   一个在宴会上打工的侍应生被点名后,连忙赶过来看似客气,实则强势地把艾米丽请出了宴会。   克里斯这才跟我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艾米丽她会这么不理智。她最近------呃,有些神经过敏。”   我大度地笑了笑,跟他道别,匆匆往洗手间走去。丹尼尔走了过来,他主动提出陪我一起上洗手间,我同意了。   满脸满身的红酒液着实很让人不舒服,我随手打开了洗手间的门,看到他站在洗手间外,我轻轻地掩上门,拿过盥洗台上的纸巾擦拭着身上的红酒液,然后,又捧起水洗脸,却在这时,灯光突然熄灭了,四周变得一片漆黑。   我的心脏一阵紧缩。   我本人没有幽闭恐惧症,但原主有,原主不安的情绪影响了我。   我倏然起身,依照记忆快步向了门边,我握住门把准备把门拉开走出去,但门纹丝不动。一瞬间,我就感觉了不对劲,有人把门反锁了!是丹尼尔还是杀人魔?但不可能是丹尼尔,这样对他没好处,他会成为第一嫌疑人。我猜是杀人魔,危险正在朝我降临--------   一个人影压了过来,我握住拳头朝着那人抡去,但手腕却被那人抓住,被他狠狠地扭到了身后,那人反扣着我将我压到了盥洗台上,我的脸紧贴着盥洗台的冰冷的瓷砖上,那种冷意侵入我的肺腑,让我不由自主地有些发抖。   “呵呵……”耳边是毒蛇吐信般的冷笑。   我浑身发凉,知道压制我的人是谁,我颤抖地问:“杰森•亨特?”   那人凑近我的脸,舌头舔着我的耳垂,他的话冰冷如有实质般地钻入我的耳中,他说:“你好啊,我的小羔羊。”   “你想作甚么?”我害怕的浑身发抖。   那人拎起我,让我转身面对他。   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脸,只看到了一双眼睛,格外的恐怖,嗜血的,像是看着他最满意的猎物在垂死的挣扎却怎么也逃脱不掉一样。   他掐住我的脖子,眼里有着几分戏谑,几分残忍,和几分兴致勃勃,他说:“你还记得那只猫吗?”   我的脑海里出现了一系列的画面,那是来自于米迦勒的回忆--------   黑暗的小屋,困兽一般的美少年,绝望的挣扎,他的手腕和脚踝套着长长的铁链,他拼命地敲打着紧闭的房门,他哭泣,他哀求,他的声音因为长时间的嘶喊已经沙哑难听。他疯狂地在打转,他双手抱头,双膝跪地,大叫着他错了,他不该逃跑……   门开了,一丝光亮透了进来……   “喵喵……”   细碎的动物叫声传来,一只小小的有着白色绒毛的奶猫从门缝里挤进来,舔着美少年的手指。   美少年神经质地一抖。   奶猫蹭了蹭他的脚趾,又发出细碎的叫声。   美少年抱起了小奶猫,小奶猫粉红的小舌头舔着他的手背,他仿佛从这只小小的动物的舔舐中得到了一丝丝的安慰,也许是它太小了,它的身上还有些伤痕,是谁打伤了他呢?   美少年觉得他跟奶猫同病相怜,一样是深受伤害,他把地上的碗里的一些肉片喂给小奶猫。   小奶猫摇了摇小脑袋,好像不太感兴趣。   吱呀!   门被人大大的地打开,小奶猫似乎受到了惊吓,它从美少年的怀中跳出,仓皇地逃走了。   一个高大的男人的被外面的月光拉长的影子投射在地上。   美少年惊恐地张大了眼睛,连连地后退。   男人大步走过来,他的手中有着一条一指宽的皮鞭,他扬起了皮鞭打在了美少年的身上,美少年恐惧地尖叫,拼命地闪避-----没用!皮鞭很宽很长,黑屋子却很狭小,美少年没有躲避的空间,皮鞭落在他的身上,溅起了道道的血痕,他身上的衬衫被皮鞭打烂,一道道鞭伤清晰可见……   美少年起初还满屋子乱跑地躲避,很快他就力竭,被皮鞭打得失去了神智……   美少年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第几天了。   他发现自己穿着一件粉红的睡衣,躺在一张床上、很软很舒服的床,温暖的被褥盖在他的身上,让他有种回到他父亲的家里的错觉。   但身边坐着的那个家伙让他惊惧万分。   他恶作剧地看着他,然后爬上了床,覆在他的身上,伸出手摸着他的精致细嫩脸蛋,凑近他,嗅着他脖颈上的独属于少年的芬芳的气息,陶醉似的叹气,美少年吓得一动不敢动。因为,他看到房间里头的另一头,有着一具男孩的尸体,那显然是这个男人刚刚杀害的男孩,他把那个男孩泡在了一个透明的鱼缸里面,那个男孩同样长得很漂亮,但他已经失去了生命,他的皮肤早被泡得发白,他的眼睛则被杀人魔挖掉,他就那么用空洞的眼眶瞪着他。   美少年发出了无力地呜咽:“别杀我……别杀我……”   美少年的恐惧似乎取悦了男人,男人骑在了他的身上,撕烂了他身上的睡衣,单手抓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摸着他的脖颈,他的锁骨,俯下头在美少年的脖子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美少年抑制不住地想要尖叫,男人捂住了他的嘴,疯狂地在他身上施暴。   美少年无力挣扎,渐渐地失去了知觉……   过了好久,美少年又一次醒过来。   他听到了海鸥的声音,听到了海浪声,他感觉到了脚下的地板起伏着,他判断,他在一艘船上。   男人又一次进来了。   美少年惊恐地瞪着他,不知道他又会怎么折磨自己。   男人摸了摸他的柔软的头发,笑眯眯地对他说:“我的小羔羊,我送你一件礼物。”   男人把一个竹篮放在他的面前,把盖子揭开,里面是一只毛绒绒的小奶猫,是他见过的那只猫。   小奶猫不知自己将会遭遇什么,还伸出小小的舌头舔着他的手指。   男人把一把尖利的菜刀握在了美少年的手上,他笑着对美少年说:“来,去把它杀掉,我的小羔羊。”   美少年瞪大了漂亮的眼睛,颤抖着手,菜刀从他的手里掉了下来。   “你这个孬种,你不敢!我就知道你不敢!你从小就是这样胆小,你不敢反抗任何伤害你的人--------你活该被欺负!你活该被我上!”男人揪住他的衣服,把他拉到自己的面前,又是咒骂,又是嘲弄。   美少年双手抱头,苦苦地哀求:“放过我,放过我……”   男人又笑了:“你想活吗?那么,就杀掉他。”   美少年双肩颤抖,缩在床上,最终他的眼皮一翻,他再次陷入昏迷……   回忆戛然而止。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是丹尼尔的声音:“米迦勒,你还在里面吗?”   我想要呼喊,想要求救,杰森•亨特捂住了我的嘴,把我拎到了对面的墙壁上,让我看着洗手间的镜子,他把我控制在墙角,他的身形很高,我在他面前就真的像是无助的羔羊-------我感觉到他想要侵犯我,我不是那个柔弱的美少年,会任由他欺负,即使这样会让我有崩人设的危险。   我问系统1314:“能让我躲过他的侵犯吗,在不崩人设的情况下?”   “宿主,你可以反抗他的。”1314说。   “嗯?”   “你忘了米迦勒是有双重人格吗?那只猫……是被他的另一个人格杀死的,他叫路西菲尔,堕落的天使。”1314说。   “小羔羊,你身上真香,让我越来越喜欢你了……”他捂住我的嘴,他的手伸入了我的裤子里。   我说不出话,外面没有了声音。   “他走了?”我问1314。   1314说:“没有,他是监视者,他一直都在。”   我深深吸了口气:“他打算做旁观者?”   1314想了想,说:“也许他是在评估你是否有值得拯救的价值?”   我说:“他还真冷血。”   1314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否该安慰我。   我接下来又说出的一句话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我的嘴角轻轻翘起,我说:“不过,我喜欢。”   1314:“……”   “宿主,你该想想,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1314提醒。   我想,不用他提醒,我已经被那个杰森•亨特给转过身,他打算从后面进入我,我对1314说:“给我兑换梦魇卡。”   “好的,宿主。”1314说。   梦魇卡,系统商店的道具之一,时效为一分钟,作用是可以让被施加者短暂地陷入梦魇的痛苦。   很快,梦魇卡发挥了作用。   身后的人发出了一声怪异的声响,他松开了我,往后退了几步,眼中满是惊疑和恐惧。我趁机摆脱了他的钳制,飞快地冲向了洗手间门口,大声呼救,接着,丹尼尔破门而入,一脚将那个企图侵犯我的男人踹开,那个男人似乎发现丹尼尔的强大,竟然从地上爬起来,不敢与丹尼尔搏斗而是夺门而出。   丹尼尔打算去追那个男人,我拉住他,摇了摇头,对他低声说:“别惊动宴会上的人。”   丹尼尔犹豫了一下,看到狼狈不堪的我,脱下了他的西装外套披在我的身上,说:“少爷,我送你回家。”   “嗯。”我揉了揉眉心,疲倦地说。然而,我的手心里却握着一枚袖扣,是杰森•亨特打算侵犯我的时候,我悄悄地从他的袖子上扯下来的。   由于我遭遇到了杀人魔的袭击,我没法再参加晚宴,并且,丹尼尔替我报了警。   不得不说,米迦勒的父亲安格瑞•埃默尔还是在雾城很有影响力的,警察对他的儿子的遇袭报警无法视而不见,很快就出警了。   安格瑞•埃默尔先生也得知儿子遇上了杀人魔,吓了一跳,匆匆地从宴会上赶回了家,拥抱我,柔声安慰我。   我知道安格瑞•埃默尔先生是真的很疼他的儿子的,我很感激他对我的关心,反而安慰他不要慌张,我并没有受到其他的伤害,我从容而冷静地回答了警察的提问,我说:“……是的,我没有看清他的脸,当时很黑……”   警察问:“他想对你做什么?”   我自嘲地一笑:“他还会做什么?不就是想要侵犯我?”   警察一噎,转而对我露出了同情的表情,他说:“可以再详细说一下案发经过吗?”   “你们太过分了。刚刚遭到伤害的是我的儿子!”安格瑞先生愤怒地冲警察吼道。   警察有些尴尬地解释:“我们只是想了解案情,并非是刺探隐私--------”   安格瑞先生还是很生气,咒骂:“你们都是些吸血虫,刽子手!你们只是想扒开我儿子的伤口,你们-------”   我站了起来,阻止了父亲的喝骂,很有礼貌地说:“我该说的我已经说得够多了,我现在很疲倦,诸位请回吧。”   两个警察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黑人警察合上了做记录的本子,站了起来,对我伸出手,说道:“抱歉,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米迦勒先生能尽量提供更多的有关杀人魔的线索,这样,对你的安全也很有好处……不介意的话,琼恩警探留在府上保护你的安全?”   “琼恩警探?”我扭过头,看了一眼那个名叫琼恩的警探,他是个高个子,长相还很英俊,露在衣袖外的胳膊肌肉结实,看起来是个很有安全感的警察,可惜,无论跟杀人魔,还是跟丹尼尔比起来,他还是不够强大。   我无可无不可地点头:“可以。”   晚上,我看到琼恩在我的卧房里安装监控,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然后走进了浴室,我脱掉了衣服,拧开了水龙头,等浴缸放满了水,我躺了进去,闭上眼睛,舒服地假寐。   “宿主,有人在偷窥。”1314说。   我没有睁眼,说:“琼恩还是丹尼尔?不不不,不是琼恩,他看起来是个正经人。是丹尼尔吧?”   1314赞同地点头:“嗯,丹尼尔在你的浴室里也安装了监控。”   我抿了抿唇,露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他反应怎么样?”   1314似乎有些扭捏:“说不好,好像有些……有些兴奋?”   我笑了:“对一个少年的身体兴奋?还真是个变态。”   门轻轻地被推开,有人走到了我的浴室门边,隔着玻璃门正大光明地盯着我。   我索性从浴缸里坐起来,笑着对他说:“喜欢我,怎么不进来?”   丹尼尔果然推门而入,他坐在了浴缸边上,盯着我看,眼中有着深深的欲望。   我一把将他拉进了浴缸里,水浸湿了他的衣衫,贴着他结实的胸膛,我轻轻地抚上了他的胸口,对他说:“你的心跳很快。”   丹尼尔喘着粗气,突然吻住了我,我的呼吸被他夺走,我的鼻腔能够嗅到他浓烈的男性气息,他把我抵在了浴缸壁上,噙着我的嘴唇,伸出舌头狂热地扫荡着我的口腔**,直到我快要窒息,他才狠狠地推开我,带着点气馁和愤怒地说:“你在挑衅我?”   我挑起了眉,假装不懂。   “米迦勒,你真是个-------”他烦躁地拨了拨头发,深吸一口气,才平静下来,说:“不要破坏游戏规则。”   我还是一脸的戏谑笑容,故意把水泼在他的身上。   他转身出门,狠狠地把浴室的门摔上。   1314不解:“为什么你要激怒他?这样的话,他以后不一定会帮助你的。”   我淡淡一笑:“我只是想试探他的底线。”   1314更加不解,如果他有实体,我可以想象他应该会眨一眨他的大眼睛,对我说:“为何?”   “你说他是监视者。那么,他该如何完成他的任务呢?他是要保持自己清醒的理智远离我、畏我如虎,还是接近我、想要操控我的一切呢?”我再次躺回了浴缸,幽幽地说。   1314继续保持着懵逼状态,他实在不明白宿主的心思。 第3章 屠夫与羔羊三   隔天,雾城里发生了一起杀人案---------   死者是那个泼了我一身红酒的女子-----艾米丽。   被人发现的时候,她在环绕雾城的那条河里。死去有差不多两天时间,尸体被泡得发涨,面目已经有些变形,四肢有被河里的鱼儿啃咬的痕迹。   她是被人伤害过的,她的体内有明显的被男人伤害的痕迹。   她的双手被反绑着,结成了一个蝴蝶结,她的眼睛保持着被黑布蒙着的样子,她的面孔里有着无限的惊惧,跟所有的被杀人魔杀害的受害者是一样的情况。   艾米丽是雾城里的本杰明爵士的女儿,她算是出身比较高贵的女人,但她却被杀人魔侵犯了。   这很不对劲,似乎杀人魔改变了行凶的对象,他不再针对受害者是皮肉生意的少年少女,转而对身份高贵的人下手。难道说,是因为我,或者说是米迦勒的原因,他在我的身上尝到了侵犯我们这种人的乐趣?   我很不解。   我远远地看着,心中一阵恶寒。   杀人魔是在警告我吗?   因为我在艾米丽露出衣服外的一截腹部看到了杀人魔留在她身上的英文:LAMB(羔羊)。   雾城不大,但消息传播速度很快,几乎在一夜之间,所有人都知道了艾米丽被杀人魔侵犯并杀害了。由于之前杀人魔所选择的受害者都是那种不干净的少年少女,人们开始臆测艾米丽是否也是那种不纯洁的女人。   然后,有小报记者终于爆出了有关艾米丽的一些不为人知的消息,其中的精准程度让我都有些讶异-------   艾米丽不是本杰明爵士的亲生女儿,是从一家名为“凯特琳孤儿之家”的孤儿院里领养的,而那家孤儿院里的院长是个利欲熏心的人,他克扣了孤儿们本该拥有的一些食物和生活用品,以达到自己隐秘的某些癖好,比如他喜欢孤儿的身体……他希望孤儿们能听从他的话。   孤儿们大多都不是本地人,有的找不到领养人。他们在这里无依无靠,他们为了生存,被迫听从孤儿院长的话。   艾米丽未被领养之前,就是这样一个可怜的人。   我打算走一趟那个孤儿院,我让丹尼尔陪同,结果琼恩也坚持和我一起去,他说是为了查明真相,我没有反对。   我们在第二天一大早就出发了,丹尼尔为我雇了一辆马车,我因为睡眠不足,靠在马车壁上昏昏欲睡,但我能感觉到某人渴望的眼神,我视而不见。   “到了。”自愿冲到我们的车夫的警察琼恩叫醒了我。   我正要起身,却被丹尼尔按住肩膀,接着,我看见他先轻盈地跳了下去,继而转过身,将我一下子就抱了下来。   琼恩愣了一下,他原本伸出打算扶我一把的手短暂地僵在了半空,然后才悻悻地收回手。   我冷淡地看了一眼丹尼尔,也不道谢,径直走向了孤儿院的大门,按响了一边的门铃,不久,有人为我们开了门。   是个又聋又哑的老头子,他对我比划了一阵,可惜,我看不懂哑语,眼中满是茫然。   “他在问你,你是谁,有没有预约?”丹尼尔走到我身边,帮我解释道。   我斜眼看他:“你看得懂哑语?”   丹尼尔微笑:“我有个朋友的妹妹是聋哑人。”   我表示抱歉,他大度地一笑,对聋哑老人做了几个手势,聋哑老人“啊啊”的点头,看向我的眼神里有着莫名的东西,我不解,问丹尼尔:“他这是什么意思?”   丹尼尔笑道:“我跟他说,你是尊贵的客人,打算为孤儿院捐赠一笔巨额款项,用以修建孤儿院的图书馆。”   我眯起了眼睛,我觉得他在说谎,说道:“还有呢?”   丹尼尔狡黠地一笑:“没了。”   我歪头看他:“真没了?”   琼恩看不懂我们之间的言外之意,表现得很懵逼:“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我不理琼恩,只是盯着丹尼尔看。最终他妥协地叹了口气,说:“我告诉他,你是我的朋友。”   “艹!”我咬牙咒骂了一句。   丹尼尔无奈地摇头:“其实,哑叔是我的本家叔叔。他很关心我,也担心我的亲事------”   我根本不信,对他做了个“撒谎”的口型。   丹尼尔立马有些尴尬地辩解:“真的。我可以发誓。”   我转身就走,不再搭理他。琼恩却还持续懵逼的状态。   “凯特琳孤儿之家”在雾城算是一家规模较大的孤儿院,面积不小,足有两个足球场大,里面的建筑也修得很漂亮。我们进去的时候,看到一些孤儿在院子里嬉戏玩耍,单从他们快乐的样子,我根本看不出来他们又被院长侵害过的迹象。   我在聋哑老人的指引下找到了孤儿院长乔伊斯和他的老婆凯特琳。   乔伊斯是个中年大叔,秃顶,啤酒肚,穿着一套烫的一点褶皱都没有的西装,可惜,因为体型的原因,看起来没有那种精致的感觉,反而因为他本人粗鲁的个性而显得有点暴发户的感觉。   凯特琳则是外表看起来比较尖酸刻薄,又非常狡猾,她的眼睛细小,呈深棕色,她的鼻子略尖,嘴唇则很薄如刀刃,是个能说会道,又爱斤斤计较的女人,很难引起人的好感。   他们一致否认外界的传闻,他们对外界说他们企图侵害孤儿院的孩子的说法表示愤慨,声称那是诬蔑。   我对他们表示深刻的同情,和他一起谴责胡说八道的媒体,接着,我慷慨大方地对他们展示了一张大额的支票,表示我对修建孤儿院的图书馆的决心和诚意,赢得了夫妇俩的好感。   最后,我提议想参观一下当年艾米丽住过的房间,凯特琳欣然同意。   艾米丽的房间在三楼。   凯特琳太太估计是风湿病犯了,走路有点吃力,蹒跚着走上楼,为我打开了艾米丽的房间。   “尊敬的先生,你为何对艾米丽这么感兴趣?”凯特琳的八卦之本能驱使她好奇地向我打听道。   “事实上,我之前并不知道她是怎么样的一个女孩儿,还对她有点喜欢来着,毕竟,呃,你知道她长得可真,怎么说呢,勾人……”我胡诌道。   陪同我参观艾米丽房间的丹尼尔挑了挑眉,欲言又止。琼恩则在盘问孤儿院长有关艾米丽之死的案情,他期望能从那位暴发户院长嘴巴里得到一点有用的讯息。   “那先生您可看错人了,那纯粹就是个小婊砸……”很显然,凯特琳太太对艾米丽没有半点的好感。   我好奇地问:“怎么说?”   “那个艾米丽,怎么说呢,私生活乱得很,我经常看到她和一些不三不四的男人混在一起……”   “可她被领养之前不是才十二三岁吗?”   “哼,别的孩子十二三岁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奶娃子,可她不同,她小小年纪就已经不单纯了……”凯特琳太太冷冷地说,“她还知道怎么取悦我的丈夫了。”   我了然地“哦”了一声,没再说话,看着凯特琳太太从一串钥匙中挑了把大点的插进了三楼艾米丽住的房间门的钥匙孔里,旋转了一圈后,门吱呀一下被凯特琳太太打开了,一阵厚厚的灰尘和尘封已久的霉味扑面而来。   我捂住了鼻子,用手在半空中挥了挥,皱着眉头走进了房间,丹尼尔随后跟入。   这个房间很小,大概只有四五十平米,还摆放了两张高低床,一个小小的衣柜和一张写字桌几乎挤满了整个房间。艾米丽的床是靠里边的一张,外面那张则是另一个女孩的,据说她前天被人领养了,新的孤儿还未住进来。   艾米丽的床铺有些凌乱,被褥随意叠放着,不过,还算干净,但床柱和床沿落满了灰尘。一些书籍和一个相册堆放在床头,另外还放了些衣服和洗面奶之类的东西。   “那个……”凯特琳也有些尴尬,皱着眉头,高声叫道:“艾米丽偶尔会回来住一两个晚上。萝丝,怎么回事?不是叫你把这间房子打扫一下吗?你又偷懒了!”   “太太,太太,刚刚警察来过,说是这里可能留下的死者重要的线索,说是暂时不要打扫-------”一个腰间系着围裙中年女佣匆匆地跑到门边,回答道。   我扫了一眼房间,赞同地点头:“对,最好不要打扫,对警方破案有帮助。”   凯特琳太太不悦地嘟哝了一句:“麻烦。”   我不以为意地翻了翻艾米丽床上的那些杂物,又拿起了相册,细细地翻看着。   “米迦勒少爷,你瞧,就是因为出了艾米丽被杀害的事情,我们孤儿院的生意也不太好了,孩子们都很害怕,要是那个杀人魔闯进咱们孤儿院该怎么办?现在连肯捐助咱们孤儿院的人都没有了,嗨,难啊--------”凯特琳太太在我身边喋喋不休地说着。   我随口回答:“我不是刚给贵院捐了钱吗?”   凯特琳太太谄媚地笑道:“所以说,米迦勒少爷是个大好人呢!”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继续翻看着相册,突然,我的手停顿在了最后一页上的一张相片上的人物上,“这是------?”我问。   丹尼尔也凑了过来,和我一起看着那张相片,那是一张合照,是三个人的合照。   ------是一个天真可爱的女孩伸出双手揽住一左一右的两个少年。我认得那个女孩,她是艾米丽;左边的那个少年,我也知道那是我自己,或者说是原主米迦勒;但右边那位,我却很陌生,是个长得跟米迦勒长相毫不逊色的少年,金色的微卷的头发,皮肤白皙细嫩,五官特别的精致,笑得很是开朗大方。如果说米迦勒是清新秀丽如同百合花一样,又像纤细脆弱的瓷器般的少年,那么这个金发少年则是灿烂灼眼的蔷薇,还带了些许妖冶的气质,让人无法从他眼中移开。   “他是谁?”我指着那少年问。   “咦,米迦勒少爷,你原来跟他们都认识啊?”凯特琳太太诧异地看着相片中左边的少年时的我,问道,“我怎么从未见过你们在一起?”   我摇头:“我也不知道。有些事,我自己都忘记了。那么,你认识这个金发少年吗?”   凯特琳太太皱起眉头,轻蔑地说:“那是洛伊,洛伊•哈特。跟艾米丽谈过朋友,后来-------”   “后来怎么了?”看着故意停顿不说的凯特琳太太,我忍不住追问道。   “不知道去哪儿了。反正离开了孤儿院。”凯特琳太太似乎并不想谈起关于洛伊的事情。   “没有人找过他吗?米迦勒,呃,我似乎也没找过他吗?”我问。   凯特琳太太向我投过一个怪异的目光,说道:“你们为了赢得艾米丽的芳心,你们吵过一架,你发誓永远不要看见他。”   我愣了愣,问道:“我跟他谈崩了?”   凯特琳太太点头:“对。洛伊后来被人领养了,离开了孤儿院------”   我追问:“谁领养了他?”   凯特琳太太的态度始终是很轻蔑的:“一个外乡人,酒鬼。他想要个儿子帮他在死的时候收尸。”   “那他现在------?”   “早死掉了。自己摔死在河里了。他死之后,洛伊就失踪了,谁也找不到他。”凯特琳太太不以为然地说。   看着那位金发美少年,我觉得心中的那块曾经却缺失了碎片的拼图好像一片片地慢慢地拼凑在了一起,我手指轻轻地点着相片上金发美少年的脸蛋,低低地说道:“看来,你才是杀人魔最初看中的猎物。”   我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晚,我走进浴室拧开了水龙头,冒着热气的温水从花洒里喷洒而出,淋在我的身体上,我抬起了手腕,注视着那清晰可见的因为长期戴着铁链而被其磨破皮的伤痕,以及遍布周身的纵横交错的一道道伤疤,那些伤,自我穿到这具身体以来就见过了无数次。这是杀人魔在原主身上造成的伤痕,现在伤痕在逐渐变浅,但仍残留着,更何况,原主心底的创伤,那根本就是无法平复的,就像我自己一样。   心伤,是最难以愈合的。   “别担心,不要害怕,一切都会过去的。”我对着镜子里的那张属于米迦勒的少年面孔说,“伤害不会一直存在的。”   门又被无声的推开。   丹尼尔走了进来,这家伙自从上次尝到一点甜头,就忍不住像只鬣狗一样对我纠缠不休。   他从后面拥抱住我,看见了我身上的伤,怜惜地伸出手掌抚摸着,一寸寸地,像是带着强烈的电流抚摸过我的背脊,不由得让我一阵酥麻。   “真可怜。”他吻着我的伤痕,柔情蜜意地说。   “我并不需要人可怜。”我推开了他,扯下了白色的浴袍,走出了浴室,走回自己的房间,但瞬间,我的瞳孔紧缩,因为我发现我的床边放着一只纸盒子,包装非常精美的纸盒子,盒子上还有一张卡片,我拿起卡片,上面是很漂亮工整的一行英文:THISI**YGIFTTOYOU(这是送给你的礼物)。我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颤抖着手打开了盒盖,又是一只小猫,一只被开膛破肚的小猫,躺在了玫瑰花瓣丛中,既让人恶心,又有种说不出的凄美。   “啊啊啊啊-------!!!”   我抱住头,发出了撕心裂肺般的尖叫。   丹尼尔和琼恩以为我遭到了意外的袭击,匆匆地跑来。   我却已经失去了意识……   我又看到了曾经见过的一些来自米迦勒记忆的画面,只是,这次又多了些东西------   米迦勒发觉自己又被换了个地方。   那好像是在一个光线异常昏暗的地下室,只有一盏白炽灯在头顶摇晃,而他则躺在冰冷的地面,触目所及的是一面封闭的铁栅门,上着锁。他的手脚仍是戴着铁链,铁链的一端没入了墙角里。   他感觉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痛,骨头都像是快要断裂一般。   他呻吟着翻了个身,用手肘支撑着爬起来。   屋里散发着一种与腐臭的尸体混合着的玫瑰花的香气,一种让人极其恶心的味道。   他抬起头,顺着味道想走过去,但铁链绊住了他,他脚步被迫停顿下来,不出意外,他又看到了一具尸体,是个女孩,白裙子的女孩,本来长得挺漂亮,可惜现在她的面孔因为临死前的恐惧而扭曲了,她的眼睛被人挖去了,她的双手被绳子绑着打了个蝴蝶结。   他不知道凶手是不是对蝴蝶结有着特别的情结,几乎他所见过的所有受害者都被他双手用绳子绑了个蝴蝶结。   这时,米迦勒听到了脚步声,是凶手一步一步下楼的脚步声。   隐约有个老头在对凶手说话:“先生,你又去画廊买画了?”   凶手低低地应了一句什么,他没有听清楚。   “先生喜欢戈雅的作品《疯人院》吗?”   凶手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他打开了地下室的铁栅门。   他趁他进来之前,赶紧回到了原位,躺了下来,假装昏迷。   凶手在他身边转了一圈,然后低低地笑了起来,说:“起来,我知道你在装睡。”   米迦勒只好坐起来,怯懦地看着他。凶手此刻表现得异常和颜悦色,还伸手温柔地抚摸了一下他的头发,对他说:“小羔羊,来,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吃的?”说完,他打开了他带过来的几个饭盒,有香喷喷的米饭,还有肉。   他把筷子塞在了米迦勒的手中,温和地笑道:“来,吃饭。”   米迦勒颤抖着手,心中的恐惧无以复加。他不知道这个男人又想对他做什么。   米迦勒不敢有丝毫的反抗,拿起筷子默默地扒饭。   男人夹起一只饭盒里的肉放入了米迦勒的饭盒里,那眼神温柔得极不正常。   米迦勒也只好听他的话,默默地把肉吃掉。   男人盯着他,柔声说:“好吃吗?”   米迦勒食不知味地点头。   “这是那只小奶猫的肉。”男人的话里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恶意。   米迦勒顿时感觉腹部一阵翻腾,胃里说不出的恶心,他捂住了嘴,冲到了地下室角落里唯一的一只马桶里吐了个稀里哗啦。   男人不满意了,不高兴了。   男人大步朝着米迦勒走了过来,一把揪住了米迦勒的头发,把他狠狠地拖了回去,将他用力地撞向了墙壁上。   米迦勒痛苦地呜咽着,他的额头被撞破了,大量的鲜血从伤口里涌了出来,流过了他的眼眶,顺着他白皙的脸颊继续流淌着。   “不要……不要打我……”米迦勒哭泣着。   男人根本不为所动,继续地对他拳打脚踢,米迦勒只能抱着头,蜷曲着身子挨打,还要挨骂。   “贱人!真贱!你跟人一样的下贱……”   米迦勒渐渐听不到他的骂声,他的意识陷入了模糊状态……   “米迦勒,米迦勒……”   耳边传来了父亲安格瑞先生的声音,我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他一脸的担心和焦急。   “爸爸……”我虚弱地叫了一声。   父亲听到了我的呼唤,惊喜地趴到我的床头,用手爱怜地抚摸了一下我的头,我却瑟缩了一下,父亲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他知道我经历了什么,他知道我害怕和别人接触,收回了手,对医生嘱咐了几句后,又对我说:“米迦勒,你好好休息。”   我点了点头,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父亲叹了口气,又跟我解释不是他不想陪我,而是他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忙。   我体贴地点头,让他先去忙他的事情,我说丹尼尔会照顾我,琼恩警探也会保护我的安全,让他不要担心。   父亲又嘱咐了我几句,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安格瑞先生是个好父亲,这一点对于原主和我来说,都能清晰地体会得到,但原主经历了被杀手囚禁虐待这类事情,本能地抗拒与人接触,我本人其实也对周围的人有着一种古怪的隔阂情绪,除非必要,我是不会主动亲近别人的。只不过,丹尼尔好像是个例外,对于他的靠近和亲密的接触,我并不反感。   也或许是我故意地撩拨他,吊着他的胃口吧?   我依然保持着躺在床上的姿势,懒洋洋的,事不关己的淡漠表情。   “来,吃药。”丹尼尔把一颗药丸和一杯水放在了我的掌心里。   我知道这是缓解我的情绪的药物,我毫不犹豫地接过来,和水吞服了下去。   “米迦勒先生,我问过你家里的佣人了,他们说,这是有人寄给你的,地址是离这里很远的省城。”琼恩也走入了房间。   我叹了口气,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丹尼尔的语气有些沉重地说:“两天。安格瑞十分担心你,当然,我……我们也是。”他的眼里有些血丝,看起来似乎是为了照顾我而导致休息不好。   这倒是很难得,毕竟我知道这家伙在外人面前总是装出一副对我神情款款的样子,实际上,他个性冷漠得很,根本不会关心周围的人。显然,他能够在我昏倒之后,不眠不休地照顾我,已经是非常的稀罕了,我都怀疑他是不是超出了他的职业范围了。   “那我昏迷这两天,是否还有命案发生?”我问。   琼恩和丹尼尔都很意外,似乎没有想到我会如此的关心案情的进展。   “呃,有的……”琼恩从床头柜上拿过了一张报纸递了过来。   我所处的这个世界大概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那时的手机和网络刚刚兴起,但报纸还是占据着传递消息的主要地位,尤其是在这个比较偏僻的雾城,人们基本都是靠嘴和纸媒来传递重要的消息。   我翻开了报纸,果不其然,我看到了在报纸头版头条上,标注着醒目的一条新闻,案发时间是昨天,一个名叫迪恩的男孩离奇失踪了,家人正在寻找他的下落,但警方估计他凶多吉少,因为,有人在一个垃圾堆里捡到了他的书包,书包上面还有一行字:“LAMB(羔羊)。”   我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也发觉杀人魔的犯罪行为好像有些微的改变,好像他不再像以前光是绑架杀人,而是大大方方地向警方挑衅,或者,他在向我宣告,我是逃不出他的手心的。如果我不回到他的身边,他是否会继续展开杀戮? 第4章 屠夫与羔羊四   我和丹尼尔,还有琼恩警探来到了雾城最北面的一处废弃了的庄园前面,那里曾经是某位有钱的绅士住过的地方,但因为那位绅士家中发生了一起严重的火灾事故,庄园被焚毁,家中无一人幸免于难,包括那位绅士,虽然后面经过修缮,却再也无人敢搬进去住,因为,人们都传言那里有鬼,会经常听到死去的人们的哭声和惨叫声。   现在,因这里很久都无人居住,即便曾经修缮过的建筑物也早已显得灰败颓废,还有一面围墙已经倒塌,里面杂草丛生,几只野鼠在草丛中一晃而过。一阵风吹过身边的古树,将树叶吹得沙沙作响,隐隐约约间,仿佛是有人在低声哭泣,当真是适合拍摄恐怖片的场地。   “你确定是在这儿吗?”琼恩扫视着荒凉的庄园,越来越怀疑我的判断。   “如果……我的记忆没错的话,”我说,心想,主要还是太依靠着米迦勒的记忆了,也许是他记错了。但很快,我就看到了我记忆中的那栋木制楼房,以及那片单独开辟出来的玫瑰花园,而米迦勒记忆里的那种混合着腐臭气与玫瑰花的香气也随风而来,我松了口气,原来米迦勒的记忆还是可靠的,“就是这里。”我穿过了那片玫瑰花园,但它因为缺乏人很好的照料,现今已经凋零得差不多了,拉开了大门,走进了木楼里面,进门就是会客厅,里面的家具布满了灰尘,用白布蒙着,墙上挂了几幅画,我仔细地寻找着记忆里那个老人和杀人魔杰森•亨特提到过的那幅戈雅的名画《疯人院》,然后,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我在靠近壁炉的那面墙壁上找到了那幅名画。   我伸手打算去摘那幅名画,但画挂的位置偏高,我得踩着一边的凳子才能上去,谁知,丹尼尔走了过来,他比我高许多,轻而易举就把画框取了下来,“谢谢。”我对他笑了笑,又把注意力转到挂着画的墙壁上,发现画框后面居然是一个保险柜,我对丹尼尔使了个眼色,让他去开保险柜。丹尼尔看了我一眼,无奈地摇头,他凑近了保险柜去研究保险柜门上的密码,我则随意地在各个房间里走动着,不知道手碰到了什么东西,我对面的墙壁慢慢地移开,露出了一扇门,我对丹尼尔叫道:“丹尼尔,你过来-------!”   忽然,我听到了屋外有枪声,我吃了一惊,奔到了窗前,问守在外面的琼恩:“出了什么事?”   却只听到琼恩在大喊:“什么人?站住,警察!”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丹尼尔,怎么办?”我回头问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打开保险柜的丹尼尔。   “米迦勒,你恐怕得来看看这个-------”丹尼尔脸上凝重地把一幅画从保险柜里取了出来递给了我。   我看着那幅画,心头一沉,那是一幅男孩子的画,很漂亮的一个男孩子,微卷的棕色头发,秀丽的容颜,嘴角似笑非笑,看起来是很美的一幅素描,如果忽视男孩子眼睛上蒙着的黑布,以及他的胸膛上的那把剔骨的尖刀,和他双手上的绑绳的话。而那个男孩子正躺在一处玫瑰花丛里面,无数的花瓣飘落在他不着一缕的美好的身体上,让他显得既惊心动魄,又凄美异常。   我的手有些发抖,几乎拿不稳那幅画。   “你认识他吗?”丹尼尔审视地盯着我看。   我脸色惨白地摇头,但我看到了男孩的腹部同样刺了那个英文单词-------LAMB(羔羊)!   很快,丹尼尔也注意到了那个可怕的英文单词,他脸上微沉,说道:“看来,他是想要告诉你,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这个男孩。”   咚!   一声轻响从那扇突然出现的暗门里传了出来。   我和丹尼尔互望一眼,不约而同地奔向了暗门之中,发现门背后是一条长长的,延伸向下的走廊,然后,我的瞳孔紧缩,我看见了米迦勒记忆里的那扇铁栅门,有一个声音在声嘶力竭地哭喊:“救命,快救救我-------!”丹尼尔抄起门边一把铁铲,几下就把铁栅门上的锁给劈烂了,接着,他一脚踹开了铁门,冲了进去,我随后跟上,然后,我们就看到了那个失踪了的叫做迪恩的男孩,他同以前的米迦勒一样被囚禁着,他的脑袋血糊糊的,他的左腿似乎也伤得不轻,呈怪异的扭曲的姿势,一边痛苦的呻吟,一边用嘶哑的嗓音呼救。   我赶紧上前,抢过了丹尼尔的铁铲,狠狠地砸着铁链,一下,两下,三下……我终于将男孩手脚上的那长长的铁链砸断,然后一把抱起了男孩,对丹尼尔说:“快走!”   丹尼尔却一把按住我,将我按在地上,砰的一声,子弹从我的头顶飞过,闪着火光陷进了墙壁里。   丹尼尔拉着我,退到了旁边的一个平台后。   那台子上还有斑驳的血迹,我知道那平台是做什么用的,是丹尼尔玩腻了他的猎物,对猎物进行肢解的地方。   我的胃里泛着恶心,但还是强忍着没有吐出来,反正我到现在吃的也很少,吐也吐不出什么来。   子弹不断地从我头顶和身边飞过,激起了一簇又一簇的火星。   “出来!我知道你们在里面,我的羔羊--------!”   那仿佛刻在我灵魂深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在平台外叫嚣着。   眼看着就要走到我们的藏身之处,我的手心里全是冷汗,浑身都在发抖。我想,一定是米迦勒的恐惧的情绪感染到我了。   丹尼尔则一手环过我的腰,一手捂着我的嘴,我也把迪恩的嘴也捂住了,尽量地屏住了呼吸。   外面,警笛突然响了起来,大批的警察的脚步声往地下室的方向冲来,那个杀人魔似乎觉得不妙,立刻收起了枪,迅速地逃跑了。   我浑身紧绷的情绪松懈了下来,先松开了迪恩,再拍了拍丹尼尔的手,示意他可以松手了。   丹尼尔这才把手放开,盯了我一眼,说:“看来,你也挺害怕。”   我瞪了他一眼,说:“废话!换你被杀人魔囚禁折磨多年试试?”   丹尼尔笑了笑,站起了身,把我也拉了起来。这时,琼恩警探带着大队的警察赶到了地下室,然后,有警察把迪恩抬上担架,送上了救护车。   我和丹尼尔走出了漆黑的地下室,望着警察护送着被救的男孩,我大松了一口气,说:“还好,总算来得及救下一个人。”   丹尼尔却怪异地看了我一眼,说:“你的幽闭恐惧症好了?”   我一怔,才蓦然想起,我刚才在那个漆黑的地下室里表现得紧张有余,但并没有多么的害怕。   我狡黠地一笑,一把拽过他的衣领,让他的腰弯下来与我平视,轻轻地在他耳边说:“那是因为,你在我的身边保护我啊,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不如以身相许?”   丹尼尔则一把搂住我的腰,狠狠地在我的嘴唇上亲了一口,说:“那自然很妙。要不要你现在就许给我?”   这家伙还真是会撩!   我灿烂一笑:“那是不成的,我心另有所属。”   丹尼尔微愣,似乎想到了什么,问:“是那个叫克里斯的男人?你们在谈恋爱?”   我推开了他,微笑道:“嗯哼。”   丹尼尔又笑了:“没关系,我不计较。男人嘛,互相之间,偶尔打一炮也没什么。”   我脸色微变,深吸一口气,暗骂:“妈的,死变态!渣男!”   “宿主,不是你先撩他的吗?”1314这个不知看眼色的居然也纳闷地问。   我无语,领会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了。   迪恩运气很好,居然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和惊吓,他的身体底子不错,只休养个两三天,就已经能够拄着拐杖下地走了。   我和丹尼尔来看他的时候,他高兴的不得了,一迭声地叫我们恩人,他的父母也非常的感激我们,说如果不是我和丹尼尔,他的儿子就没了。   我笑着说不用谢,因为我也不想看见更多的人受害。但我还有隐忧,就是我在那个隐藏的保险柜里看见的那幅画,那是杀人魔在预告下一个猎物的画。不过,这事情也有点不对头,据我所知,虽然是我们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地救走了迪恩,但杀人魔一向都很少失手的,他一般都会折磨一番猎物一阵子后就杀了猎物,除非是对某个猎物特别感兴趣,就比如我。可我认为,迪恩这种类型,不会让他超出对我的兴趣。   怀着心中重重的隐忧,我和丹尼尔告别了迪恩和他的父母,就找到了琼恩。他今天没有当值,因为他要参加他的母亲的生日会,所以找了人代替他当我的保镖。然而,不知是不是对兼职的警察保镖不太信任的关系,我还是直接找到了琼恩,把那幅画展示给他看。   他蹙起了眉头,对他的父母说了几句话,又亲了亲父母的脸颊,然后才和我们一起回到了雾城警局。   “我会调查清楚的,你们不要担心。”琼恩说。   “必须尽快找到那个男孩------”我说。   “警探,我们调查过了,那个男孩叫米歇尔,他和他的父母去了省城那边探亲,估计复活节假期过了,他就会回来上学。”一个警员拿着调查到的资料,走到了琼恩的办公室,对他说道。   “你们密切注意米歇尔的动向,并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将他好好地保护起来。”琼恩说。   复活节假期过后,我也回到了学校上课。   我上的是当地的唯一一所学院,据说也是贵族学院,我读的是文学系大二,丹尼尔则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转到了我们学校,目前就读物理系的大三,比我高一年级,算是学长。我们在不同的校区,丹尼尔在外人面前十分的温柔体贴,亲自把我所在的B校区,还帮我把行李箱拎进了我的宿舍。   我的宿舍在四楼离楼梯最远的304号,我的隔壁则是306号,隔壁门开着,有人进进出出,好奇地打量着我和丹尼尔。琼恩没有来,最近他太忙了,而他认为我在学校应该是很安全的,学校那么多的人,想必杀人魔不会蠢到混进来杀人,不过,他还是派了人不定时地过来我的学校查探,询问情况。   对于琼恩的这份细心,我还是很感激的。   我的宿舍有四张上下铺,我在靠门的一张下铺,我的上铺则是一个矮胖子,嘴里常常嚼着爆米花,薯条之类的食物。我的对面下铺是个戴眼镜,目光有些阴郁的男学生利克•威尔,上铺的人,我看了一眼就认出了他,正是那个杀人魔画中的男孩,据矮胖子------他叫迈克尔,是个吃货,同时也是话痨,很喜欢说校园里的八卦------他说,那个男孩叫做乔伊斯,他的父亲是个富商,和雾城的行政长官之子克里斯关系很好,两人常腻在一起,他甚至怀疑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正常。   我没有太在意,丹尼尔把我送到宿舍过后就走了,我匆匆收拾了一下,就躺在床上休息了。   也许是知道警察正在追捕杀人魔,我觉得他应该没那个时间来找我的麻烦,所以,我一夜无梦,睡的十分的安稳。   但事实证明,我之后被成功的打脸,因为,我忽略了杀人魔对我那种极端的兴趣,他终究是不愿意放过我这个羔羊的。   有时候,我会想,造成米迦勒悲剧一生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个性过于软弱,还有他从小成长的复杂环境,即便后来他回到他生父安格瑞先生的身边,且安格瑞先生出于补偿心理对他很好,但那时他的性格已经养成,无法有任何的改变,所以才导致了他人格的分裂。但现在,既然我穿到他的身上,要完成对他的遗愿和改变他的宿命,我就绝对不能走上他的老路。   因此,我冷眼盯着眼前几个打算存心欺负我的几个高年级生,我决定要给他们一点厉害瞧瞧-------   事情是这样的,我当时正和那个小胖子迈克尔------迈克尔是宿舍里唯一对米迦勒表示友好的男生,其他两个则对米迦勒一直保持无视的状态-------边聊天,边往图书馆走去。却在半路被人故意狠狠地撞了一下,险些被他撞得跌倒。   我心中冒火,本想大骂,但又觉得以米迦勒那软乎乎的个性,恐怕骂人会崩掉人设,只好隐忍下来,打算绕开了那四个打算寻衅滋事的高年级生。   但我想息事宁人,不打算别人想,于是,那几个人围了上来,不怀好意地盯着我,说:“哟,这不是那个被杀人魔囚禁折磨过的米迦勒吗?怎么?现在敢出来见人了?不害怕了?”   “听说,他是从杀人魔手里唯一活下来的。看来他的命挺硬的------”   “不不不,哪里是命硬,人家长得那么漂亮,杀人魔肯定舍不得一下子把他弄死,想着慢慢玩的-------”   “哎,别说,仔细看,这家伙真的很好看,细皮嫩肉的,要不,咱们也尝一尝鲜-------”   “喂,你们不要太过分了!”小胖子迈克尔义正言辞地说,并以他肥胖的身体挡在了我的面前。   我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小胖子蛮有正义感的。只可惜,他矮胖的身材并未给那些家伙造成威胁,反而被一个高年级生不屑地拎起衣领,甩到了一边。   “米迦勒,你等等,我去搬救兵!”小胖子说着,一溜烟儿地逃跑了。   我彻底无语。   这时,为首的一个高年级生伸出手,打算对我动手动脚,嘴里还不干不净地说:“怎么了?吓傻了吗?这样最好了,让哥哥们疼疼你--------”   我翘起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慢条斯理地拿出了拳击用的绑手带,一圈一圈地缠在了手上。大概是我的气场看起来与平日有些与众不同,那个高年级生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但他的手还是没有收回去,已经摸到了我的侧脸。   我迅速地扫视了下四周,这里是图书馆前面的一片小树林,被校园里的人们戏称为“情人林”,是方便小情侣们约会的最好的地点,因为这里除了小情侣们约会,几乎很少有人会涉足。   “1314,我如果表现得很黑化,变成路西菲尔,揍这些家伙,会不会崩人设?”我问系统1314。   “应该不会吧。毕竟原主是有双重人格的。”1314也对这些欺负我的人很厌烦,他说这话倒有点撺掇的意思。   我笑了:“很好。”   在我跟1314说话的瞬间,我已经行动了,我的手猛然抓住了那个高年级生的手,狠狠地往外一扭,同时抬起膝盖撞向了他的小腹,他被我撞得狠了,手也脱臼了,他开始惨叫,我则一记重重的直拳又砸了过去。   剩下的三个人张大了嘴巴,被我的突然袭击给吓懵了。   “还愣着干甚么?还不来帮忙?”那个为首的高年级生一边惨叫,一边大骂他不中用的手下。   那三个人如梦初醒,齐齐地冲上来围攻我,但我可不是软弱可欺的米迦勒,我是陈璟,我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陈璟!我是曾经跟着拳击和跆拳道教练练过三年的那个陈璟!如果不是受这具身体所限,我绝对会让那些人躺上一个月的病床的。   但现在,那些家伙也在我手下吃够了苦头,不消片刻,他们全都倒在了地上,一边惨叫,一边抱头求饶,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我蹲到了那个为首的高年级生的面前,伸出了手,拍了拍他的脸颊,说道:“现在,你想我怎么”疼”你?”   “别,米迦勒,别打我!我再也不敢出来了-------!”他痛苦流涕地叫道。   我的眼神变得十分的阴鸷,甚至我掏出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那把匕首是我为了防身而特意向系统商店兑换的物品。我故意变得很狂躁,很阴狠,很愤怒地样子,冲他咆哮道:“老子才他妈不是那个软蛋,老子叫路西菲尔,你给我记住了!”我又狠狠地踢了他一脚。   “是是是!我记住了,你放过我吧?”他哭道。   “放过你?呵呵呵,谁又来放过我?”我拿着匕首贴着他的脸,说,匕首那冰冷的光映在对方眼底,把他吓得魂不附体,差点翻白眼晕过去。   “你说,我该怎么对你呢?是一刀刀切片,还是-------?”我说。   “宿主,有人在偷窥你。”1314忽然提醒我。   我微愣:“知道是谁吗?”我想应该不是丹尼尔,这个时间段,他还在上课。   “不知道,但他好像对你很感兴趣,不,应该是对你的第二人格感兴趣。”1314说。   “哦……”我挑了挑眉,陷入了沉思。   “米迦勒!”丛林外,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我的心神一震,然后,我像模像样地捂住了脑袋,坐在了那个高年级生的旁边,表现出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来的人是克里斯,他飞快地跑进了树林,看到我坐在地上,急忙把我扶了起来,问我:“出了什么事情?我听说霍华德那些家伙想要找你的麻烦,我担心死了,你-------你没事吧?脸色这么难看?咦,霍华德他们怎么了?怎么一个个都躺在地上?”他很快就注意到了被我吓晕的那几个高年级生。   我很虚弱地喘着气,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我的头好痛……刚才发生了什么?”   克里斯狐疑地望着我,问:“你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还是摇头,并做出非常的难过的样子,他只好搀扶着我,带我去看校医。   “1314……”我对脑海里的系统说。   “宿主,什么事?”1314问。   “刚刚偷窥我的人是他吗?”我问。   “咦,宿主,怎么这么问?”   “我只是觉得他出现的时间太巧了。”我说。   “嗯,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这样------”   “他现在对我的态度好像也很奇怪,不像是对我厌倦的样子,仿佛是在时刻地关注我……”我说。   “宿主,他不会喜欢你了吧?”   “嗯,有吗?”   “是啦,他喜欢的肯定不是米迦勒,而是现在的你,而且,我觉得,他可能喜欢黑化的你。”1314说。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对1314说:“这个克里斯很不对劲……我怀疑米迦勒根本没有看清他的真面目……嗯,1314,帮我密切注意他。”   1314说:“是,宿主。” 第5章 屠夫与羔羊五   我的预感果然没错,克里斯对我,而不是原主很感兴趣,他仿佛时刻都在注意着我,我随时都能感觉到他偷窥我的视线,而我却假装毫不在意,直到某天,他亲自过来找我,约我去次日参加他们的那个小团体的活动。   那是他们社团的活动,那个社团名叫“邪影”,光是听这个名字,就让人感觉不太好,仿佛这是某个邪教的社团,实际上,他声称这是个专门研究中世纪的魔法和巫术的一个社团,“邪影”只是个噱头,为了吸引更多的社员加入。他极力劝说我加入他们的社团,并塞了我一大堆的宣传资料,还提议我可以先试着参加他们的社团活动看看。   我表示会考虑一下他的提议,然后,我去见了丹尼尔,他正在上课,看到我施施然走入了他的教室,脸上露出了吃惊的样子。   我对他笑了笑,又看向了讲台上的物理教授-----托马斯•巴哈马,对他略略歉意地弯腰鞠躬,对他说道:“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托马斯教授是个高个子,跟丹尼尔体型差不多,方脸,小眼睛,鹰钩鼻,他的面相看着很凶恶,但其实他的脾气反而不如他的外貌那样糟糕,而且崇拜他的学生很多,因为他的名声很响亮,即便是在雾城之外,也有不少他的崇拜者,甚至还有专门旁听他讲课的。他扫了我一眼,也把我当成了旁听生,没有责骂我,只是让我找个位置坐下,不要再打扰他讲课。   我赶紧在丹尼尔的身边坐下,拿过了丹尼尔的笔和课本,在他封面下面的一页写下了一行字:“克里斯要我参加他们社团的活动,你去吗?”   丹尼尔微微一愣,沉吟了一会儿,从我手中接过笔,写下了他的问话:“你想去?”   我问:“你肯陪我去吗?”   丹尼尔嘴角勾起了一丝讽笑:“要我跟你去参加你男朋友的社团活动?”   我笑了笑,在他的课本写道:“你勾走了我的心,现在,他成了我的前任。”   丹尼尔像是思考了一会儿,忽然在课本上写了一句问话:“你觉得他有问题?”   果然,跟聪明人打交道是很省心的,不必费心去解释。   我点了点头,又拿过他的课本,写明了我的来意:“我想,我查清楚关于克里斯的一些事。”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丹尼尔总是表现得彬彬有礼,对我也仿佛深情款款,但只有我自己知道,这家伙根本不像他外表展现出来的那样,他的心思深沉,他的情绪捉摸不透,他对企图靠近他的任何人都是冷漠以待,包括我,我怀疑他的心从来都不会对任何人敞开。   这样一个人,的确很理智,很适合成为监视者。   但这样的人,我不能不对他放下一丝一毫的防备。   我们表面上打情骂俏,实际暗中较劲,就像两头互相试探,互相等待着对方露出破绽的野兽,只要有那么一丝的松懈,我们就会扑向对方,狠狠地撕咬,直到鲜血淋漓……   次日,我和丹尼尔如约出现在克里斯他们社团包下的那间酒吧的包房里面。   “米迦勒,你来了,快过来,这位是------?”克里斯一脸热情地把我和丹尼尔迎了进来,把我拉到他的身边坐下,才看见了神情淡漠,目光幽深的丹尼尔,不禁有些错愕。   “我朋友,丹尼尔。”我简短地做了介绍,克里斯显然没有见过丹尼尔,但出于他敏锐的直觉,他对丹尼尔有种深深的忌惮。   “这几位是-------?”我扫了一眼坐在包间里的其他人,我发现了我宿舍里的那个名叫米歇尔•乔伊斯的男孩,他从来不和我说话,总是对我冷冷淡淡,也从来不会看我,但现在看我被克里斯拉到身边坐着,眼睛里就露出了一丝敌意。我想起了小胖子迈克尔说他和克里斯的关系很暧昧的事情,我便明白了他眼神的含义,却视而不见,又把探究的目光转向了包间里的其他人。   包间里的那三个人是两男一女,一个名叫吉米,长相还算不错,但举止却有些轻浮的长发男子,右耳上还戴着四五颗耳钉;另一个男子叫尼克,是个头发像泡面,目光阴沉,穿着灰色毛衣的男学生;而那女的则是化着浓妆,卷发披肩,胸部比一般女生都要大,手指间还夹着一根女士烟,名叫弗罗拉。据说,他们和米歇尔•乔伊斯,克里斯•艾伯特都是“邪影”里的成员,都是热衷于研究魔法与巫术的狂热分子。   我和丹尼尔到的时候,他们正在玩一个通灵小游戏,就是把蜡烛、火柴、盐、纸和笔,以及每个人把自己手指割破,取一滴血,用笔写下自己的名字,再滴一滴自己的血,关上所有的灯,在他们桌子上画上一个魔法阵,点燃蜡烛,放上写有自己名字的那张纸,在午夜十二点之时敲包间门二十二次,名曰:“午夜游戏”。   这四个人玩得不亦乐乎,脸上全是莫名的兴奋表情,他们看着手表,一边敲门二十二下,一边默数着倒计时。   “现在是零点零时零分……”   包间里,他们特意准备的计时器响起了语音报时的声音。   那四个人便屏住了呼吸,眼里既有兴奋,也有一些恐惧之色。   我和丹尼尔皱了皱眉,没有中断他们的游戏,一个静静地坐在克里斯身边,一个则抄着双手斜倚在门边,看着他们玩游戏。   “这些家伙不敬鬼神,恐怕也是作死。”我想,我虽然也不十分相信世上有鬼,但从小奶奶就告诉我,你可以不相信他们,但你们不能没有敬畏之心,毕竟冥冥之中,谁也不能完全保证你们眼中所见的就是真实的。   不过,显然,这些人等待的结果令他们大失所望,包间里什么都没有发生。   “切,没意思……”泡面头尼克啪地一下打开包间里的灯,扫兴地摇头。   “肯定是假的,根本就没用。”弗罗拉紧绷的心弦也是一松,她是个女生,到底还是有些害怕的,但又逞强,装作一脸的不在乎。   “可能是哪里出了岔子……”米歇尔•乔伊斯说道。   “算了。有客人来了,不能冷落了客人。”长发男吉米说,然后,他的双眼放光,仿佛这才注意到我的存在,惊喜地叫道:“这个小美人是谁?怎么没见过?克里斯,你不介绍下吗?”   克里斯望了我一眼,忽然抓住了我的手,说:“他叫米迦勒,是我喜欢的人。”   我蹙眉想要挣脱他的手,但他死死地抓着我的手不放,而丹尼尔的目光正好扫了过来,他的眼光似乎变得有点冷,我怔了怔,心想:“这家伙什么意思?是看不惯我,还是看不惯克里斯?”   我不会认为丹尼尔是真的喜欢我,他可能会表现得喜欢我,迷恋我的身体,但他看我的时候,他的眼睛里没有对我的欲望,只有试探和防备。   他这话一出,吉米和尼克,弗罗拉面面相觑,而米歇尔却立马变了脸色。   “咦,你不是和米歇尔在交往吗?”吉米诧异地说。   克里斯淡淡地瞥了一眼米歇尔,说道:“你们误会了,我对米歇尔不过是觉得他需要照顾而已,就像照顾一个可爱的弟弟。只有米迦勒,我对他是不同的。”   我不着痕迹地挣脱了他的掌握,缩回了自己的手,说道:“克里斯,你真的对我……”我假装欣喜若狂,但我相信我的眼眸深处绝对没有高兴的意思。   “好了,我才没功夫看你们秀恩爱呢!我只是想知道,你叫他们来,是有什么事情吗?”泡面头尼克冷淡地说。   克里斯说:“我想让他们加入我们的社团。”   米歇尔立刻反对:“这怎么可以?你对他们根本不了解------”   克里斯摇头:“不,我非常了解他,比了解我自己还要了解。”   我的眉头皱了起来,直觉克里斯的话有问题,满满的违和感,淡淡地笑了起来:“克里斯,你了解我什么?”   克里斯把我的手拉到他的嘴边,轻轻地吻了一下,深情地说:“米迦勒,我了解你的一切。”   我忽然有种被苍蝇恶心到的感觉,我不会忘记这个青年是有着恋童癖倾向的,他爱的是如花一般美好的美少年,他会因为成年后的米迦勒不再漂亮而残忍无情地抛弃他,这样的人,有资格谈爱吗?而且,这个人爱的也不是我,据我和1314的猜测,他爱的只是我,或者说我表现出的另一个人格。我怀疑,克里斯恐怕不止有恋童倾向,还有可怕的心理隐疾,不然,他不会对我的另一人格感兴趣。   “好了好了,真是烦透了!我们玩点别的吧!”尼克实在受不了,大声说道。   “这么晚了,我们还能玩什么?”克里斯不解地问。   “不如,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弗罗拉提议道。   “那有什么好玩的?”米歇尔不屑地哼了一声。   “因为,我们不是加入了新成员吗?这样玩,有助于我们了解他们。”弗罗拉说。   克里斯看起来有些心动,便把目光看向了我,问:“米迦勒,你觉得呢?”   我无可不可地说:“随便,丹尼尔想参与进来吗?”   丹尼尔耸了耸肩,说:“米迦勒参加,我就参加。”   “那好。这次,我们就立个规矩,要是谁答不上来,或者想回避问题,那个人就自罚三杯,或者由大家抓阄,让他按照这纸条上面的要求去做。”弗罗拉边说,边拿起先前写名字的笔和纸,刷刷地写下一大堆要求,然后揉成了纸团,放入了包间茶几上的一个玻璃瓶中,“怎么样?”   “行。”尼克,克里斯,米歇尔和吉米都表示赞同,并且一脸的迫不及待的样子。   我和丹尼尔对视了一眼,点头说:“行。”   于是,游戏开始了。   几个人都成半圆地围坐在一起,由吉米第一个发问,问的是弗罗拉:“你的第一次是在什么时候?”   弗罗拉白了吉米一眼,冷笑:“我的第一次反正不是你。”   “犯规,这不是回答。”尼克反对道。   弗罗拉端起了酒杯,便一骨碌喝光了一大杯酒。   接着,便是尼克发问,问的是米歇尔:“你念念不忘的人是谁?”   “这还用问?不就是克里斯吗?”吉米嗤笑道。   接下来,该米歇尔发问,谁知道他是不是蓄谋已久,他把矛头对准了我,说:“你可曾有过愧对别人的事情?”   我怔了怔,尖锐地反问:“是对你吗?”   米歇尔冷笑一声,轻轻地吐出了一个名字:“洛伊•哈特。”   我一呆,把目光死死地凝在了他的身上。   “1314,你能查到洛伊•哈特,艾米丽和米迦勒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吗?为什么米歇尔也好像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我询问脑海里的系统1314。   1314摇了摇头,说:“对不起,宿主,这涉及权限问题,我查不到……”   我叹了口气,说:“好吧,这事情我自己去查。”   “够了,米歇尔!不许再提这件事!”克里斯忽然生气地打断了米歇尔的话。   米歇尔不甘地瞪了我一眼,转过头,不再说话了。   很快,又轮到了丹尼尔朝我发问了,他说:“你会在意你喜欢的人的过去吗?”   我愣了愣,说:“我会。我不喜欢被骗。”   说完,我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他也毫无避讳地朝我望过来,须臾,他耸了耸肩,表示他的问题完了。   “那么,该我问了,你最在意的事情是什么?”我回敬了他一个比较棘手的问题。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端起了酒杯。   “等等,喝酒没意思,你还是抓阄吧。”弗罗拉说,“因为,你不够坦诚。”   丹尼尔无奈地摇头,说:“女士,你只是想看我受罚。”   弗罗拉笑嘻嘻地说:“我喜欢看帅哥受罚。”然后,她把装了纸团的玻璃瓶推到了丹尼尔面前。   丹尼尔伸手从玻璃瓶里随意取出了一个纸团。   “是什么惩罚?”弗罗拉非常感兴趣地问。   丹尼尔展开了纸团,脸上立刻露出了古怪的表情并看了我一眼,看得我莫名其妙。   弗罗拉从丹尼尔手中抢过了纸团,大声地读出了上面写的要求:“亲吻离你最近的一个男人或者女人,部位不限。”   我的脸顿时变了下,因为我知道我就是离丹尼尔座位最近的人,而丹尼尔的右边则坐着尼克,但我想,以丹尼尔那个颜控来说,他是不可能去亲吻尼克的。   看来,我就是最遭殃的那个。   不过,我对此并不反感,只是不喜欢在这种气氛下被人围观丹尼尔亲吻我。   “丹尼尔,你打算亲吻谁?米迦勒还是尼克?”弗罗拉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喂,我拒绝,我情愿弗罗拉吻我-----”尼克赶紧往后退了一步,说道。   但丹尼尔已经起身,往我的方向大步走了过来,一把拉起了我。   一时间我心跳如擂鼓,我本来也不是个拘束的人,但我真的不喜欢这种我无法掌控的情况。   “呵呵,原来丹尼尔也看中了米迦勒啊!”吉米怪笑了起来。   克里斯的脸色却变得不太好看了,我的眼角余光注意到他的手都攥紧了。   我以为丹尼尔会趁机给我一个大胆热情的舌吻,这也是他最擅长的。可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只是在我的额头上轻轻地,蜻蜓点水般的一吻,随即便分开了。   我错愕不已,这家伙莫非看出了我的不情愿,我的窘迫了吗?   他实在是个聪明得过分的人!   看到我们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热吻场面,吉米等人嘘声四起,显然,我们完全满足他们的好奇心。而克里斯也似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这伙人一直闹到了两点钟左右才散去,我便在丹尼尔的护送下又返回了学校。   我觉得很疲倦,回到宿舍倒头就睡了,幸亏第二天是周末,我可以毫无负担地睡到中午,但我没想到,在我陷入酣甜的梦乡之际,我们的校区里竟然发生了一起命案-----死者是那名叫弗罗拉的女生!   我被从外面跑回来的小胖子迈克尔摇醒,被他一路拉去了凶案现场。   算起来,这是雾城发生的第二起凶案了。   迪恩那次,只是他幸运地遇上了我,但这次的凶案,连我都始料未及。   凶案现场已经围了不少人,都是学校里的学生,还有弗罗拉的导师。他们窃窃私语着,脸上都带着一种惶惶不安。   弗罗拉的尸体在游泳池边被人发现。   只见她静静的躺在了泳池岸边,眼睛处被人蒙上了黑布,双手被绳子绑着并系了个潦草的蝴蝶结,她的衣服和裙子被撕烂,她的身上有遭到侵犯的痕迹,她的腹部有个醒目的血写的英文字母:“LAMB(羔羊)。”   一切似乎不言而喻。   她是被那个杀人魔杰森•亨特给杀死了。   我挤进人群,想走近一点,再看清楚一些,但守在隔离带旁的一名警察拦住我:“同学,你离远一些,这里是凶案现场。”   我根本不理他,对着隔离带里面的琼恩挥了挥手,叫道:“琼恩!”   琼恩眼中闪出了一丝异样的光芒,他快速地走到了我的面前,钻出了隔离带,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淡淡地回答道:“我听说又有一个杀人魔案件的受害者。”   琼恩目光沉沉地看着我,说道:“你想看?”   我说:“嗯。”之后,我就随他钻入了隔离带,迈克尔也准备钻进去看热闹,结果被那个守在隔离带的警察拦了下来。   “喂,我是他的朋友------”迈克尔着急地叫道。   但那个警察只是瞄了他一眼,说道:“我劝你最好别去看,不然,你会吃不下晚饭。”   无论弗罗拉生前打扮得多么妖艳,多么的让人想入非非,死后的她那种皮肤苍白,满布尸斑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留下心理阴影,何况,她是杀害的,虽然被黑布蒙眼,可还是能看到她惊恐扭曲的表情,还有从她身上散发出的强烈的血腥味都让人更想要退避三舍。   我忍着呛鼻的血腥味儿,半蹲在弗罗拉的尸体旁,皱起了眉头,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弗罗拉的死亡没有像杀人魔以往所犯下的命案那样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美感,反而给人一种简单粗暴的感觉。据凶案现场的法医说,弗罗拉是被侵犯的,但凶手似乎很嫌弃她,根本没有直接碰触她,而是借助了某种物体达到侵犯她的目的,而且她的隐秘部位被凶手以蛮横的手法给撕裂,仿佛对她抱有着某种恨意。   显然,这完全不符合杀人魔的手法。   杀人魔杰森•亨特是追求极致完美的人,还有强迫症,他杀害每一个受害者的时候,他会对受害者做精心的处理,力求展现一种凄美的场景,满足他变态的喜好。   我叹了口气,对琼恩说:“不是他做的。”   琼恩微愣,又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凶案现场,说:“的确不像是杰森•亨特的手法,像是模仿杀人,而且,这种杀人的仪式感也很潦草,像是单纯的泄愤。科尔,你去查一下死者的社会关系,看看有谁跟她结仇。”   “琼恩,你过来看,她的右手腕应该戴着一只手表,这里有表带的痕迹,但我估计,那手表是被凶手拿走了。”法医汉森•保罗戴着塑料手套的手抬起了弗罗拉的手腕,我瞟了一眼那只手腕,的确是有着表带的痕迹。我回想着与弗罗拉玩真心话大冒险的那个晚上,我好像的确是看到了弗罗拉戴着一只手表,还是十分名贵的手表,我记得那表的牌子叫做百达翡丽。   我之前做过模特,对名牌衣服、包包、化妆品和手表等可谓是十分熟悉,几乎到了看一眼就知道那是什么牌子的地步。   “对,我和她见过面,记得她戴过一只叫做百达翡丽的手表,很名贵的那种,价值在上万那种。”我说。   有警察倒抽一口冷气。   “一个女学生,家境也不是很好,能买得起这样的名表吗?”一个女警察嘀咕了一句。   “看起来,有必要查一查她的银行交易记录了。”琼恩说。   我知道查案这种事情还是要专业人员来比较好,我也不想掺和了,视线一转,我就看到了站在隔离带外人群中的丹尼尔,我站起身,对琼恩打了个招呼,就走出了凶案现场,走向了丹尼尔,问道:“你也来看热闹?”   丹尼尔耸了耸肩,又斜了我一眼,淡淡地说道:“看来,琼恩警探对你特别优待,让你能随意地进出凶案现场啊。”   我听他的语气里有点阴阳怪气,满含讥讽,心里很不痛快,冷冷地说:“我只是想快点查明真相。”   丹尼尔说:“那你查到了有些什么?”   我瞥了他一眼,冷笑:“我查到----”我微微靠近他,拉着他的领带,迫使他微微弯腰,仰起脸盯着他,说:“亲爱的丹尼尔,你为什么不高兴呢?你在吃醋,吃琼恩的醋,对吧?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谁知,丹尼尔也倾身靠过来,他的嘴唇擦过了我的耳根,低低地笑道:“你不是说,你被我迷住了,想做我的情人?那么,我这个人很小气,自然不会高兴情人在我面前出轨了。”   我推开了他,冷淡地说:“谁想要做你的情人?你自己做梦去吧。” 第6章 屠夫与羔羊六   弗罗拉的死算是在校园里一起轰动的事件,也引起了学生和家长们的不安,纷纷到学校来探听消息,还有的家长担心自己的孩子也会出事,不顾校方反对,把自家的孩子接回了家去。   安格瑞先生也来到了学校,他是最担心我的安危的人,他希望带我回家,不要在学校留宿了。但被我拒绝,如果回去,我恐怕就无法查明真相了。安格瑞无奈,只好留下了两名人高马大的保镖跟着我。   校方也督促警方破案,琼恩暗暗向我抱怨,他现在鸭梨(压力)山大。   我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跟他分开,抱着书本去了图书馆。   我要完成我梅里教授布置给我的一篇主题是关于《意大利文艺复兴时代的文化与社会》的论文,我需要到图书馆查阅相关的资料。   我到的时候还很早,图书馆里的学生寥寥无几。   我信步走到了书架的最里面一排,不费多少劲地找到了我要的资料,又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最近五年的犯罪心理研究报告》的杂志,我并不忙着写论文,而是颇为感兴趣地倚在书架前翻看着。   午后的风从窗边吹入,卷起了我的发丝,我的眼角余光看到有好几个经过我的身边,对我投来了惊艳的视线。   我摇了摇头,继续翻看。   不知不觉,我看得入了神,也不知道阳光已经开始往西偏移了。   有两个人的脚步声向我这边靠近,在隔着我这边书架的一排书架后停住了脚步。   “克里斯,为什么你最近对我总是那么冷淡?”一个幽怨的男子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   我微微一愣,我知道说话的人谁,我不想听到这种隐私类的话题,把书放回去,打算转身走开。   “米歇尔,我想我的话那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喜欢你。”克里斯说。   “所以,你喜欢的是米迦勒?他有什么好的?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我比他更漂亮,我也比他更爱你-------”米歇尔情绪似乎很激动,听那边的动静,他似乎想要强吻克里斯,并且,好像已经得逞,我听到了他们接吻时两片碰触的声音,因为,此时的图书馆实在太安静了,落针可闻。   我有些尴尬,可是,我发现我想离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因为,他们两个与我几乎可说一墙之隔。   “啪!”   有清晰的响声传来,似乎是克里斯打了米歇尔一耳光,随即他的声音变得十分的冰冷:“米歇尔,你别再对我纠缠不休了。我一直只把你当成我的弟弟-------”   米歇尔哈的一声笑了出来:“把我当弟弟?如果真当我是弟弟,你就不会跟我上床。”   我皱起了眉头,心想,这个克里斯还真是名副其实的渣男,见一个爱一个,还拔**无情。   我实在不想听他们这些破事,从书架后走了出来。   克里斯没想到我会在图书馆里,脸色倏然一变,他急着解释:“米迦勒,不是他说的那样,是那天我喝醉了酒-------”   我淡淡地说:“克里斯,我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人,你真让我失望。”   说着,我狠狠地打了克里斯一耳光,把他直接打懵了。   我带着一种很伤心的表情飘然而去。   我能感觉到克里斯想要挣脱米歇尔,想要追上我。   我心里说不出的痛快,总算替原主出了口恶气,并且十分佩服自己的演技。   随后,我在图书馆的门口看到了嘴角含笑的丹尼尔,似乎他也看到了我精心表演出的那出看清渣男真面目后,心碎失望地打了渣男的精彩戏剧性场面。   他冲我吹了声口哨,说道:“恭喜你成功摆脱那个狗皮膏药前任。”   我心情极佳,抬起手掌与他轻轻地拍了一掌,转身离去,也没注意到身后丹尼尔那若有所思的盯着我看的目光。   晚上七点左右,我回到了宿舍,伏案赶着论文。   忽然,我的手机响了。这是琼恩送我的手机,为了随时方便与他联络,关注案情的发展,当然,有时候,琼恩不止会跟聊案情,他还会发一些问候的短信,提醒我天气变化,记得增减衣服。   我莞尔,我知道琼恩的体贴,也隐隐察觉出琼恩对我好像有点与众不同,但我没法接纳他,因为我迟早是要离开这个世界的。   “你好。”我接起了电话。   “是米迦勒先生吗?有你的快递,请你下楼接收一下。”电话里是陌生的男子声音。   我有些诧异,我记得自己在来到世界后并没有在网上买东西。   但我还是施施然地下楼,接过了快递员给我的包裹,然后在单子上签了字,我拿着包裹走回宿舍,找来了把小刀拆开了包裹,里面是个小盒子,我把盒盖上的封条去掉,打开盒盖,我有些惊讶地拿出了里面的东西,竟然是一只音乐盒。   很漂亮的音乐盒,红色的外观,还有透明的玻璃罩子,罩子里有着像是雪花一样的闪闪发亮的东西,还有一个漂亮的芭比娃娃在旋转着,跳着舞,我轻轻摇了摇盒子,按了下盒子边沿上的一个按钮,一阵熟悉的动听的音乐《致爱丽丝》就从盒子里传了出来。   我听得有些入迷,随即,又瞟到了盒子外边挂着的一张卡片,上面是一行非常漂亮的正楷字:“祝你生日快乐。”在这个世界,我接触到的多是英文,而这种很好看的中文字体我几乎已经记不得什么时候见过了。而且,今天并非是米迦勒的生日,为什么会有人送我礼物?   “宿主,这音乐盒好漂亮!我从来没看过有人送你这个。我想,那个人一定很爱你。”1314忍不住说。   我微微发愣,我想,是的,今天不是米迦勒的生日,却是我的。在这个世界,有谁会记得我的生日呢?   我左思右想都想不到那人是谁。   不过,我倒是想起了一件我遗忘了很久,很久的事情,那件事就像被我束之高阁,不准备拿出来赏玩的玩具一样-----   我记得我那个时候还在上小学,我还是那个日天日地,胆大包天的小子-----陈璟。   我的脾气不是特别好,是属于一点就炸的个性,还特别爱管闲事,三天两头我的父母就被老师叫到学校捞人。   我记得那时候要不是我的成绩名列前茅,早就被老师劝退了。   我记得有天我和父母还住在筒子楼里,那是一条走廊串连着许多个单间,因为长长的走廊两端通风,故名“筒子楼”的建筑,一到中午,我会看到楼道边有好些住户在那里炒菜的炒菜,炖汤的炖汤,还有一个住户是川菜爱好者,炒菜必放辣椒,那刺激的味道熏得整个楼道都是呛人的味道,我好几次都被呛得鼻涕眼泪直流。   然后,那天,我看到了我家的楼下搬来一位住户,是一个年轻的母亲拉着一个小孩,那小孩的面孔我已经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他长得很漂亮,但是一脸酷酷的表情,很不爱说话。那时,我妈正在炒鸡丁,还很热情地招呼着他们,并从衣袋里掏出颗糖果,想要递给那个小孩,谁知,他只是很冷漠地看了我妈一眼,说了句:“我不吃甜的。”当时弄得我妈很尴尬,我则很生气,心想,哪里来的欠扁的小孩?本来我还想让他给我妈道歉,但那位年轻的母亲替他跟我道了歉,说他家小孩不善交际,得罪了人也不会知道,要我别介意,还让我有空到他家来玩。   我总算消了气,后来,我才听说他和他妈妈是和他的父亲离了婚,他本来家境还不错,他的父亲是什么公司的老总,但他的父亲包养了情人后,就坚持跟他的母亲离了婚,他记恨着父亲,也不喜欢像菟丝花一样的母亲,所以,他就养成了个别扭的性格。   他很少出现在筒子楼里,比大家还大家闺秀地待在自己家,偶尔跟我碰面的时候,也是爱答不理的样子。   我也是那种绝对不会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人,觉得他既然不爱理人,我也不会自讨没趣。倒是他妈妈每次碰见我,都会给我塞一些水果或者是那种很好吃,可能也很贵的国外牌子的巧克力。   她还托我照看他的孩子,我已经记不清他的名字了,好像是叫什么小逍,还是潇潇的。   我和他的关系好转是在那年夏天的一个傍晚。   那时候,我背着书包,骑着自行车路过一条小巷,好巧不巧地,我看到了一群小混混把他堵在了巷子口。   他跟我不同校,也不同路,在那里碰见纯属意外。   那些小混混是附近钢厂一带的,极其爱专门堵在巷子口对路过的学生敲诈勒索。   我是个爱管闲事的性子,加上那孩子的妈妈总是给我带好吃的,我尤其喜欢那个外国品牌的巧克力,唉,这就叫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我既然看到了,就不能视而不见。   那个孩子是个臭脾气,跩上了天的那种,死也不肯服软,后来竟然捡起地上的砖头砸上了一个小混混的脑袋,惹得他们群起而攻之,其中一个还拿出了刀子,朝着他逼了过来。   我立马下了车,把自行车放在了一边,冲了上去,我一把擒住那人的手腕,反向一扭,再往旁边一推,那人的脚步一个不稳,往一边斜斜地歪倒,我再一脚踹向了另一个小混混,把他踢飞出去。   接着,我很有技巧地放倒了好几个人,但我也挂了彩,毕竟小混混的人数不少,还带着刀子。   后来,可能是有人路过看到我们打架就报了警,接着,就是一阵刺耳的警笛声响。   我心知不能再被警察逮住,因为,我学校的老师对我下了最后通牒,要是再打架,我的毕业考试会有点悬。   我可不能让我爸和我妈对我失望。   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拉起他就跑,一直跑到了我们那个小城镇外面的河边,双腿撑着膝盖,气喘吁吁地说:“不行了,跑不动了,警察应该没追来吧?”   “你干嘛要管闲事?”他冷冰冰地看着我,说。   我愣了愣,看向他,发觉他眼里有着莫名的情绪,我喘了一口气,说:“我就是这个性子,你看不惯可以走。”   “你流血了。”他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走,指着我的胳膊说。   我抬起手腕,果然看见了上面的伤口,我蹙眉骂了一句:“艹,回去又要挨骂了!”   “去医院吗?”他问。   我摇了摇头,我的爷爷就是死在了医院,当时,我爸爸和我妈妈都不在家,是我把病重的爷爷送进了医院,但还是没能抢救回我的爷爷,我在爷爷蒙着白布的床边守了一夜,我爸爸和我妈妈才赶来,我记得那种消毒水的味道,记得救不回爷爷那种绝望的心情,所以,除非我真的起不来了,我是绝对不愿意去医院的。   结果,是他把我带回了他的家,是他帮我用药水消毒清理伤口,是他帮我包扎伤口。   尽管他很小心翼翼地避免弄痛我,但消毒水洒在我伤口上时,我还是痛的鬼哭狼嚎。   他很奇怪地问我,我被小混混划伤的时候怎么没见我叫痛?我无奈地回答,谁叫你直接把消毒水倒在我伤口上?有你这么帮人处理伤口的吗?   他翻了白眼,说他又不是护士,不会照顾伤员。   他说这话时,他的口气明显温和了许多。   然后,他想赶我走,但我赖着不走,说我饿了,说我救了你,你怎么不报答我一下?我的手受伤了,连饭都做不了了。   他沉着脸去为我做了一顿饭,他的手艺一般,但我真的是饿了,倒是和他一起吃的很欢。   现在想起来,我觉得那应该是我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了……   “陈璟,陈璟……”   有人在我呼唤我。   我抬起头,茫然地寻找呼唤我的人。   “你怎么哭了?”说话的是1314。   我一惊,下意识地摸了摸脸,才发觉脸上竟然真的湿漉漉的。   “是沙子迷了眼。”我淡淡地说着,把那个音乐盒放入了我床底下的行李箱里面。   我不能再动感情了,我想,这样下去,我会变成一个极其脆弱的人的。   我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梅里教授的办公室交论文。   梅里教授是这个学期担负我们文学系的教授的,还是暂代,因为之前那位讲师布兰太太怀孕请假了。梅里教授是个身形很高的人,差不多跟丹尼尔一样高,而且,他的肌肉十分结实,乍一看他不像个文学系的教授,反而像是健身教练。   他对我的态度还算和蔼,而且,他还经常指点我如何写出有独特观点的论文。   我对他的学识也很佩服。   “教授,在吗?”我敲了敲教授办公室的门,问。   “进来。”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我不觉有异,推开了门,教授正坐在办公桌后喝茶,看着倒是有悠闲的姿态。   我从来没有到过教授的办公室,觉得他的办公室还很整洁,只是,办公室的墙壁上挂了幅画,是戈雅的一幅名画《裸体的玛哈》,我发现他好像特别喜欢戈雅的作品,他收集了不少戈雅的画作,有时候讲课的时候,他也会兴致勃勃地对戈雅的画作进行评讲。   这一点似乎跟那个杀人魔杰森•亨特有些相似,因为杰森也十分喜欢戈雅的画。   但我没怎么在意,喜欢同一个画家也没什么不对的。   “教授,这是我的论文------”我把论文递给他。   他接过,却没像往常那样看,而是问我:“你想喝点什么?茶、咖啡,还是牛奶?”   我随口说:“牛奶吧。”   他便走向厨房,从冰箱里拿了杯牛奶出来,放在我面前的茶几旁,然后跟我聊起了一些他的课题研究,又和我探讨一些学术上的问题。   我端着牛奶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但1314警告的话语在我耳边响起:“宿主,别喝牛奶了,我看到他在给你的牛奶里放了安眠药。”   我一惊,手微微一顿,难怪我从他跟我说话的时候就感觉到一股困意袭来。   “1314,想办法帮我保持头脑清醒。”我说。   1314:“是。”   我立刻觉得脑袋里一股清流流过,将我昏昏欲睡的神智拉了回来。   真是大意了!差点中招!看来这个梅里教授真的有问题。但我表面上还是一副安眠药效发作的样子,软绵绵地丢掉了牛奶杯,身子向后瘫倒在了沙发上。   “米迦勒,米迦勒……”   他起身来到了我的身边,拍了拍我的脸,看我人事不知的样子,他弯腰在我的耳边低低地说:“我的小羔羊,好久不见,真是想死我了……”   我的心尖微微一颤,果然,他就是那个杰森•亨特,他终于按捺不住找上了我!   但不对,他的下一个不是米歇尔,怎么又对我下手?   我百思不解,可也没时间去考虑这个了。   只见他从沙发上把我扶了起来,带着我走出了他的办公室,在他准备进入电梯的时候,迈克尔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咦,梅里教授?”   梅里的脚步一顿,转过身,迈克尔也看见了一副昏迷模样的我,更是诧异:“这不是米迦勒吗?他怎么了,教授?”   “他刚刚不太舒服,我带你去校医那里看看。”梅里教授说。   “教授,那我跟你一起去,他是我的朋友,我------”迈克尔热情地跑上来,打算帮忙,但他忽然看到梅里教授眼里闪出了一丝冷光,他的心头打了个突,脚步下意识地一顿。   梅里教授淡淡地说:“不用了。我去去就来,不会耽误课程的。”   然后,梅里教授扶着我进入了电梯。   迈克尔傻傻地看着电梯门在他面前关闭,我还听到他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怎么回事?教授怎么亲自送米迦勒去校医室?真奇怪,他是这么热心的人吗?”   我暗自苦笑:“胖子,你观察入微,可惜,你也救不了我。” 第7章 屠夫与羔羊七   梅里教授乘着电梯直达地下车库,把表面上陷入昏迷的我塞入了后备箱,为防我醒来后逃跑,还用绳子将我的手脚捆绑住,嘴巴贴上了透明胶带,眼睛也用黑布蒙着,然后放下了后备箱,漆黑再一次笼罩了我。   我侧躺在后备箱里,听到他发动汽车引擎的声音,听到车子缓缓地驶出了车库,沿着雾城的街道行驶了一阵子后,通过了雾城的出城大桥,驶往洲际公路,耳边声音嘈杂,我有些听不清楚,双眼也无法视物,但我并不慌张,因为,我有个超级好用的帮手------系统1314。   “1314,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梅里教授打算去哪里?”我问1314。   “宿主,梅里教授一直往北开,好像要去省城。”1314说。   “哦,刚刚有个电话接进来,他开了免提,我听到有人打给他,让他把你直接带过去------”   “那人是谁?为什么梅里教授会听他的?他如果是杰森•亨特那个杀人魔,他会听从别人的吩咐吗?”我颇为意外,也很疑惑梅里教授和那个打电话的人之间的关系。   “他好像是跟那个人有某种交易------宿主,我听到那个人说,他会给梅里教授的账户打一笔钱,还买好了去往F国的机票,当晚,他就可以坐飞机离开这里……”1314说道。   事情有些超出我的预料,我思忖了一会儿,依然觉得百思不解:“他要离开?还让那个人给他帮忙?这太不可思议了……他难道对我,不,应该是米迦勒已经失去了兴趣?不对,这不像杀人魔杰森的做法--------”趁着梅里教授开车无瑕顾及我的时候,我边和1314探讨杰森•亨特的怪异之处,边用从系统商店兑换的最锋利的瑞士军刀割着双手的绳子,因为两眼不能视物,双手上的绳子又粗又绑的牢固,我割绳子割得也是相当的吃力,不时地感觉到有钻心的疼痛传来,估计是把手都割破皮了。   突然,车子停了下来,我的心一紧,难道是到了杰森的目的地了吗?   果然,我听到了脚步声在向后备箱靠近,幸好,我的双手已经自由,但为防引起梅里教授,也即杰森的怀疑,我并没有完全把绳子割断。   杰森•亨特打开了后备箱,光线陡然进入我的眼底,我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听到杰森亨特的冷笑:“醒了?”   “教授,你为什么这么做?你到底是谁?”我假装害怕地问。   杰森•亨特并不答话,一把将我从后备箱里扯出来,拖着我朝着一处种满了玫瑰的园子而去。   我跌跌撞撞地跟着,见他进入了园子边上的一栋木板房里,踹开了房门,把我推进了木板房,然后关上了房门,并上了锁。   “放我出去,教授,放我出去!”我非常害怕的拍着门,大叫着。   很快,外面的脚步声渐远,我就不再演戏,环视四周,边寻思着脱困的办法,边问1314:“杰森•亨特上哪儿去了?”   “他应该是去见那个人了吧?反正他不在这里。”1314说。   “帮我定位他的位置。”我说。   1314说:“好。”   但我没想到杰森去而复返,拉开了房门,阴狠地瞪着我看,让我有点发毛。就算我的胆子再大,被一个杀人魔这么瞪着,说不怕是假的。   杰森抬起我的下巴,冷冷地盯着我,说:“你给我老实待着,别他妈耍花样!”   我瑟缩了一下,说:“教授,你怎么变成这样?为什么绑架我?就算你想要赎金,我也会让我爸爸给你准备的,只要你让我打电话------”   杰森•亨特放开我,冷冷一笑:“少他妈给我演戏!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是谁了吗?”   我叹了口气,说:“杰森,你把我绑来这里,警察也会很快找到我的。”   杰森盯着我,说道:“我会在他们找到你之前,乖乖地把你处理掉的。哼!”说完,杰森拉开门,走了出去。   我以为他又离开了,谁知1314告诉我,他是去隔壁的房间了。   “他在那里干嘛?”我问。   “用药。”1314说。   “药?什么药?”   “布地奈德-福莫特吸入剂。一种治疗哮喘的吸入剂。”1314说。   “哮喘?杰森有哮喘病?”我大吃一惊。   “看起来是这样。”   “这不可能!杰森的体格强壮,我,不,是我在米迦勒被囚禁的记忆里从来从没有见过他发病!”我说。   “这我就不知道了。”1314说。   “我想,这只能说明两点,”我沉吟了一会儿,说。   “哪两点?”   “一、杰森老了,他在监狱里那几年身体情况变得很糟糕,所以患上了哮喘;二、他不是杀人魔杰森,他是假的。”我说。   “可是,如果他不是杰森,那他又是谁呢?”1314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梅里教授呗。”我笑了笑,说。   1314:“……”这个时候宿主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隔了一会儿,1314突然大呼小叫起来:“宿主,不好了,杰森拿着一把斧头来了!他是不是想要对你不利啊?”   我皱起了眉头,说:“不会吧!你不是说,梅里教授和那个给他打电话的人做了交易吗?那人要杰森把我带过去见他-------”   话音未落,杰森一脚踢开了房门,挥着斧头向我砍来。   我再也不能坐以待毙,侧身躲开了杰森的斧头,一脚踹向了杰森,杰森被我踹得踉踉跄跄地后退,我趁机朝着门外扑去,手刚刚碰到门把,杰森又抡起斧头砍了过来,我听到耳后风声,急忙缩手,往旁边躲开,杰森的斧头砍进了门里面,因为用力过猛,斧头深陷进去,我趁机一拳砸向他的面门,杰森则抱住了我的腰,一个背摔,将我摔倒在地。   我们两人在地上翻滚,灰尘呛进口鼻,落进了眼里。   我有些睁不开眼,身上还挨了他好几拳,我发狠劲翻身将他死死地压在身下,对着他的脸猛揍,而他则不知从何处抽了把匕首,一把捅进我的后腰,我感觉剧痛难忍,身子一歪,一头栽倒,他就抓住机会,翻过身骑坐在我的身上,双手用力地掐住了我的脖子。也许是他用力过度,他的脸成了青紫色,似乎他的哮喘病快要发作了,但他始终不肯放开我,反而更加用力,企图掐死我。   脖颈剧痛,两腿踢蹬着,我两眼发黑,眼看就要喘不过气,窒息死亡的时候,陡然一声枪响,杰森的身形晃了一晃,往前栽在了我的身侧,我终于可以顺畅地呼吸,大口地喘着粗气。   门外,数十名警察举着枪,小心翼翼地闯入了木板房。   接着,丹尼尔和迈克尔的身影出现在木板房里,丹尼尔大步朝我走来,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抱住我,喃喃地说:“还好你没事。”这时的丹尼尔的眼里没有了往日的冷漠和虚假的表情,他的眼中有另一种说不出的情绪,仿佛是找到了他丢失已久的宝贝,看到它被损坏而心疼不已。   我从来见过这样的情绪外露的丹尼尔,一时有些错愕。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我好奇地问。   丹尼尔没有回答我,而是把我耳朵上的那枚耳珠轻轻地摘了下来,随手掰开,露出了里面的一枚针眼大小的追踪器。   “原来你早就有所准备了……”我恍然道。   “我就知道你会以身涉险。”丹尼尔淡淡地说,“你以前就是这样。”   我愣住了:“以前?你怎么知道我以前就是这样?”   丹尼尔看了我一眼,却不回答我的疑问,冷着脸走开了,而我又感觉到了后腰伤口上的剧痛,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接着就失去了意识,也没看到丹尼尔脸色灰败地转身重新向我跑过来……   我昏迷了两天过后才苏醒,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特护病房的床上,丹尼尔没在身边,只有琼恩守在我的病床边。   “米迦勒,你没事吧?”琼恩的眼中有着血丝,看来一直是他在照顾我,我有点感动,向他道谢,他见我醒了,才松了口气,对我说道,“你真的不该把你父亲请的保镖遣走的,你看看这回要不是丹尼尔先生报警,我们根本找不到你-------”   我淡淡地笑了笑,心下忽然明白了杰森•亨特为什么改变主意要来杀我了,一定是杀人魔杰森看到了警察的出现,以为是与他做交易的那个人报的警,以为那个人是想要借刀杀人,想要违背协约,所以打算先下手为强。但那个人从始至终都没露过面,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说道。   “嗯?”琼恩不明白我说的什么意思,我也没耐心解释,琼恩又说:“哦,对了,米迦勒,我们昨天接到了梅里教授的公寓隔壁的邻居打来的投诉电话,说是教授的公寓房有很臭的味道传出来。所以,我们去了教授的家,发现房门紧锁,我们撬开了房门冲进去,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教授死了。”我说。这很明显,也是我早就预料到的结果。   “查到那个假冒教授的人的身份了吗?他究竟是不是杰森•亨特?”我问。   “我还在对他和杀人魔杰森的指纹进行比对。不过,杰森•亨特有可能会戴指纹膜作案,不一定对得上。”琼恩说,接着,他看见我四下张望,像是找什么人,便问:“怎么了?”。   “丹尼尔呢?”我问。   “我不知道。他跟着送你的车到医院,等到从医生口中知道你脱离了生命危险就走了。他那个人真奇怪,不是你们埃默尔家的佣人的儿子吗?他怎么不在你身边照顾你?”琼恩问。他并不知道丹尼尔的真正身份,还只当是安格瑞先生派来照顾我的佣人。   “他要是真的关心我才有鬼呢!”我嘀咕道,“那家伙跟到医院也不过是担心我死了,没法完成任务罢了。”   “米迦勒。”他突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深深地望着我。   “干嘛?”我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弄得有点莫名其妙。   他的脸却诡异的红了,嗫嚅了半天,才挠了挠头,羞涩地说:“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说完,他一溜烟儿地跑出了病房,剩下我满脸的问号表情。   紧接着,我注意到了门口有个人影在偷窥我,看身形似乎是克里斯,但他没有进来,而是带着满脸的怨念和痛恨、懊恼的表情,我不知道他在恨谁,又在懊恼着什么,但我也无心去管他。   反正,这个人现在已经无法再对我纠缠不休了,而且,我感觉到自从在图书馆听到克里斯与米歇尔那番话后,原主似乎也看清了他的为人,他变得前所未有的平静,他的情绪也不再那么激烈和影响到我的心情了。   “1314,能查看一下,我现在的任务完成进度是多少?”我问1314。   “80%,宿主,如果你能完成米迦勒的遗愿,差不多就能脱离这个世界了。”1314说。   “杰森是真的死了?”我问。   “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   “看来是这样?”我皱起了眉头。   “反正我查到的资料是这样。这个就是那个绑架米迦勒的杀人魔杰森。”1314说。   “但不是那个最初在洗手间里袭击我的杰森。”我说,我低头从衣袋里摸出了那颗从杀人魔衣袖上扯下来的袖扣。   “啊,真的?也就是有两个杀人魔杰森?”1314惊呼道。   “嗯。”我点了点头,“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那个人也是跟杀人魔杰森做交易,指使杰森绑架我的人。”   “那……那宿主你岂不是还没有摆脱危险?”1314变了脸色,惊叫道。   “没事。我早就做好没这么容易完成任务的心里准备了。”我淡淡地说。   在我住院的这段时间,琼恩经常来看我,不但给我带来了好吃的东西,还给我带来了关于这段时间学校里发生的一些事情,据他说,学校前两天又发生了一起自杀事件,死者是吉米,就是克里斯那个社团“邪影”的成员之一-----那个长发男。我和他在社团聚会上见过面的。   没想到他竟然离奇地,毫无预兆地跳楼自杀了。   学校里一下子有两名社团成员死亡,且还是都发生在那个喜欢研究稀奇古怪的魔法和玩通灵游戏的社团------“邪影”里的死亡事件,顿时引来了学校里的人们的纷纷猜测,说是他们是因为玩通灵游戏,招来了鬼魂的复仇,所以才导致了他们的死亡。   我不禁有些无语,这还真是一下子就从凶杀案转变为灵异事件,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那个吉米据说不是个会轻易自杀的人,他的家庭环境复杂,他的母亲以前是个歌星,后来被他有钱有势的父亲看中,就跟了他的父亲,跟他同居,但没结婚。他的父亲倒是很看重他这个私生子,毕竟他的父亲因为一场意外车祸,伤了命根儿,再也没有子嗣,所以格外疼他,什么都依着他,养成他骄纵的个性。”琼恩把我推到了医院的花园里散步。我本来觉得没必要坐轮椅,无奈琼恩坚持说我伤势未痊愈,要静养,他表现得简直比丹尼尔还要关心我。   “所以,你认为吉米不是自杀?”我问。   “但,现场并没有其他人进入的痕迹,据说有人目击他跳楼的整个过程,说他当时十分恐惧,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然后,他就神色失常地从教学楼顶层纵身跳下来,没有一点犹豫。”琼恩说。   “的确是很蹊跷的自杀事件。”我说。   琼恩把我推到了花园里的一个凉亭里,把我的轮椅转了个方向,让我面对他,握住了我的手,似乎鼔足了勇气,对我说:“米迦勒,我……我喜欢你……”   我怔住了,抬眼凝视着他。   “我知道你可能一下子接受不了我……但……但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会对你好的……”琼恩说。   我沉默着,忽然,我的眼角余光瞥见了凉亭外的一个人影,他是那么的熟悉,以至于我根本不用细看,我就知道他是谁,我的目光变得有些幽深,扯了扯嘴角,我对琼恩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琼恩,你是个好人。”   琼恩正心惊胆战着,莫名被我发了好人卡,有些怔愣,我笑着吻了吻他的脸颊,说道:“谢谢你这些天照顾我,看望我,我如果一下子拒绝你,好像很不近人情……好吧,我可以试着跟你交往……”   琼恩大喜,一把将我从轮椅上抱了起来,抱着我旋转了一圈。   “疼疼疼……”他的动作不小心牵扯到我的伤口,我不由呻吟了一声,我再看向了那个躲在凉亭外的人影,我看到他脸色有些黯然,心中冷笑,这家伙肯定发现他已经没法掌控我了,他一定死心了吧?果然,我很快就看到他毫不犹豫地抽身离开了。   又一周后,我重新回到了学校,是琼恩来接我出的院,俨然是以我男朋友的身份出现的。   我也有意在学生们面前与他“秀恩爱”,跟他耳鬓厮磨,卿卿我我,主要是做给丹尼尔看的,但人群中丹尼尔表现得无动于衷,冷漠非常,抄着手在一边看热闹,我有点失望于他的反应,心想,我是不是演过头了?   等到琼恩离去后,我从一帮好奇的学生眼前走过。这个世界虽然是旧时代,但似乎对GAY的接受度还算一般,几乎校园里每天都有几对这样的同性情侣,算是见怪不怪。只不过,他们似乎知道米迦勒的过往,知道米迦勒不太喜欢与人过多的亲密接触,都很好奇能够让米迦勒放下心防,跟人谈起恋爱的那位警探先生有什么样的魔力,居然能够迷倒那个美貌的青年。   我不以为然地回到了久违的宿舍,看到米歇尔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我,而他的脚下是一大堆我的生活用品以及行李箱,他居然趁我住院的时候,把我的东西都给扔出了门外,看来是真的很恨我了。   “米迦勒,这里不欢迎你。”米歇尔带着一脸的敌意,拦着不让我进去。   “是吗?可惜,这里你说了不算。”我回以冷笑,撞开了他,把自己的行李和生活用品拎进了宿舍,重新放回了床上。   “你……”米歇尔气得鼻子都歪了,他冲上来,想要给我一拳,谁知我脚步一错,轻易地闪开他的攻击,脚尖轻轻一勾,他就被我绊倒在地上。   “行了。米歇尔,你不要无理取闹。”克里斯从看热闹的学生群里走出来,制止了还欲攻击我的米歇尔,转身对我说:“对不起,米歇尔太任性了,不如,米迦勒,你跟我住一个寝室?”   我还未开口,丹尼尔忽然走入了我的宿舍,把我的所有物品打包,连同那只行李箱一起拎了出去,对克里斯说:“他跟我住。”   我呆了呆,傻傻地,不明所以地跟着他一起走出了宿舍。   “喂,你怎么擅自替我做主?”我不满地说。   “你在这里不受欢迎,你不知道吗?米歇尔说你是个……喜欢抢人男朋友的,下贱的货色……”丹尼尔头也不回地说。   “下贱?”我的嘴角抽了抽。这个米歇尔还真是恨我入骨呢!   “你放心,我不会破坏你和那个小警探的感情,我自动退出。”丹尼尔说。   我斜眼看他:“哦,好啊。”   丹尼尔看起来脸色很不好看,冷冷地说:“你知道我的身份吧?我只是不希望你做出有违你身份的事情,我让你搬过来跟我住,只是方便监视你。”   我莫名的有些生气,朝他走近了一步,扯住了他的领带,把他拉的靠近了自己几分,咬牙切齿地说:“很好,希望你也不要逾距,做你该做的事情。”   说完,我狠狠地推开了他,大踏步地朝前方而去。 第8章 屠夫与羔羊八   那天之后,我和丹尼尔陷入了冷战期,互相不说话,即便有事需要麻烦他,我也是以手机短信的方式发送给他,而他想要提醒我起床,提醒我要早到教学楼,也同样以短信的方式,但我根本没去看他的短信,我又有起床气,结果第二天我就上课迟到了,偏偏第二天又是文学系的那位最严苛的山姆教授的课,他最不喜欢有人迟到,我正好就撞到了他的枪口上。   我被山姆教授狠狠地训了一顿,心里别提多不舒服了。   索性我直接翘掉了下午的课,把琼恩叫了出来,我要他陪我去看一场电影。   在电话里,琼恩显得很忙的样子,但是他还是很纵容我的任性,匆匆忙忙地赶到了与我约会的地点。   当时,我正坐在电影院的门口,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一罐啤酒,琼恩看出了我的心情很糟糕,一把夺走了我手中的啤酒罐,对我说:“米迦勒,要不,我们不去看电影,我们-------”   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双手撑在了他的肩膀上,把熏人的酒气喷在了他的脸上,说道:“好,不去看电影,我们去-----开房-------”   我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他急忙搂住了我的腰,他无可奈何地说:“米迦勒,你喝醉了--------”   “才……才怪,我才……没醉……”我大着舌头,口齿不清地说。   琼恩只好半搀半抱着我,打算打车离开电影院,这时,有人从我身边路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撞了我一下,我正发着酒疯,一下子就扯住了那人的胳膊,说道:“你撞了我怎么不道歉?”   那人狠狠地甩开我,骂道:“神经病!”   我脚步趔趄着,不依不饶地揪住他,说道:“你撞疼我了,给我道歉!”   琼恩从来没有见过我这副烂醉如泥,还蛮横无礼的样子,张大了嘴巴,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拉架,还一个劲儿地对他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他喝多了……”   那个人狠狠地剜了我一眼,说道:“你看着他点,别他妈的在街上乱撒酒疯!”   那人挣脱了我,转身离去。   “宿主,宿主,我好像很少看见你失态-------”1314也感到自己的下巴快掉地上了,如果他有实体,有下巴的话。   然而,我看着那人走远,我的眼神一点一点的冷了下来。   “他是克里斯家的管家奥登。”我盯着那人的背影,对1314说。   1314更加懵逼:“啊啊啊???”   我冷笑着,从衣袋里掏出了那枚我一直藏在手心里的袖扣,说道:“原来是你……”   1314茫然地问:“宿主,你这是……难道你刚才是在……演戏?”   我淡淡地说:“1314,我替你的智商着急。”   1314:“……”他一个系统居然被他的宿主嘲笑智商问题?他太崩溃了!   之后,我被完全不了解状况的琼恩送回了学校的宿舍门口,发现丹尼尔正站在那里等我们,他不能进入学校宿舍,只好把我交给了丹尼尔,并嘱咐他一定要给我熬醒酒汤。   我看见丹尼尔就没好气,狠狠地推开他,跌跌撞撞地往楼上走,结果一脚踏空,险些跌了一跤,却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揽住了我的腰,接着,我感觉身子腾空,等我意识到不对的时候,我已经被丹尼尔“公主抱”一般搂在了怀里。   “亲爱的,你还在生气啊?”他俯身贴在我的耳垂边,戏谑地笑道,“气性真大!不过,我有新发现。”   我一下子清醒了,瞪大了眼睛,说:“怎么?”   “跟我来。”丹尼尔放下了我,拉着我的手一起走向了“情人林”。   白天的情人林在蓝天白云之下,空气清新,一片苍翠,倒不失为一处小小的优美的风景,但到了深夜,不知为何,这里就流转出了一个幽魂索命的灵异恐怖传说------据说,在这个情人林里,有一对情侣在林子里吵了架,女的想要同男的分手,男的不愿意,绝望之下一刀捅死了女的,逃跑了,女的变成了幽魂怨鬼,一直想要寻找那个男的报仇索命,所以一直在情人林附近徘徊,只要路过情人林的小情侣,无论男女,都会被她索命……所以,最近的情侣们都不太敢在晚上进入情人林约会了,怕出意外,而由于这个恐怖的传说,情人林在夜晚也变得格外的阴森,再加上雾城本身就是雾气弥漫,更是给情人林增加了鬼气森然的感觉。   此刻,我和丹尼尔趴在情人林旁边的灌木丛里,静静地看着情人林中央地带的某处-----   但见,雾气萦绕的情人林里,一个人影若隐若现,仿若鬼魅。   我的心弦一下子就绷紧了,手不由自主地,死死地抓住了丹尼尔的手,感觉自己的手心滑腻腻的,我想我一定出了很多的冷汗。   “呵。”丹尼尔突然轻笑了一声。   我瞪了他一眼,说:“笑什么?”   “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陈璟,居然会怕鬼。”丹尼尔低低地在我耳边笑道。   “看来,你很了解我啊。”我斜眼看他,冷声道。   “当然,你是我的监视对象,我自然是要了解你更多一点。”丹尼尔说。   “那……那到底是……”我感觉那人越来越近,恍惚间,我似乎看到他已经走到我的面前,对我张开了那双没有瞳仁的眼睛,露出了森森的白牙,像是要咬断我的血管,吞吃我的血肉!   冷不防,有人拍了我的肩膀,我差点就吓尿了。   几乎要叫出声来的时候,丹尼尔捂住了我的嘴,把我揽入了怀中,轻轻地,安抚性地拍着我的背脊,说:“别怕,别怕啊……”   我的心里莫名地得到了一丝安慰,紧靠在了他的胸膛,嗅到了他身上那一丝有些模糊不清的,熟悉的味道,但我已经记不清我是在哪里嗅到这种味道的。   “快看,我等的人来了。”丹尼尔又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看向了林子中央地带上的那个人,我努力地睁大眼睛,仔细地辨认他的面孔,忽然我吃了一惊,因为我认出了他,竟然是克里斯那个社团“邪影”成员里泡面头尼克!   却见尼克提着一只铁桶,走到林子中央放下了那只铁桶,然后,又从另一只手里拎着的塑料袋里取出了一沓纸钱,拿出一只打火机把纸钱点燃,一张一张地扔进了铁桶里面,双手合十,口中絮絮叨叨地说:“洛伊,洛伊……我听华国来的留学生说,只要烧了这些纸钱,你就不会来缠住我了……有罪莫怪,有罪莫怪……洛伊,我真的错了,求求你……你要找别找我……是他们害死你的……”   “尼克!”我突然站了起来,大声地叫他的名字。   尼克顿时被我吓得魂不附体,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哭泣:“洛伊•哈特,害死你的是米歇尔,是克里斯,是艾米丽,是米迦勒……你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   我听到他听到了米迦勒的名字,我大吃一惊,拉住他的胳膊,叫道:“你说什么?是我害死了洛伊•哈特?”   尼克还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尼克,你老实回答他的问题。”丹尼尔一把揪住了尼克,冷冷地对他说。   漆黑的情人林里,丹尼尔那双桃花眸子里有着瘆人的寒光,尼克被他这么一逼视,浑身颤抖了一下,终于开口说话了:“是……是的,洛伊•哈特原来是和艾米丽一起从”凯特琳孤儿之家”出来的孩子,他们都是外乡人,被凯特琳夫妇从外乡拐来的。凯特琳夫妇看他们长得很漂亮,本来打算把他们卖给雾城里的有钱人,但是,雾城里的人排斥外乡人,不肯领养孩子,他们连一分钱都赚不到,他们很是生气,后悔,说早知道就不该拐回来的……”   “凯特琳夫妇其实也是外乡来的,他们根本不了解雾城里的情况……不过,他们有一定的人脉,还有很多的钱,虽然是他们昧着良心拐卖孩子赚来的,但他们被雾城人歧视的程度还是很小的。可是,洛伊•哈特和艾米丽就不同了,他们一来就无法融入这里,当地人看见他们就冲他们吐口水,说他们的坏话……不过,洛伊•哈特长得非常的漂亮,比艾米丽那个女孩子都还要漂亮……有些心怀不轨的人就想打他的主意……”   说这话的时候,我们已经从情人林出来了。   毕竟我实在不喜欢那个鬼气森森的情人林,在我的提议下,我们一起回到了学校内咖啡吧,我给他和丹尼尔各点了一杯蓝山咖啡,让他尽量放松精神,对我们讲述事情的前因后果。   虽然尼克很疑惑我的毫不知情,但他还是一边用古怪的表情看着我,一边慢慢地继续说道:“克里斯就是那些打他主意的人之一……”   “克里斯?”我虽然隐隐地猜到了洛伊•哈特的死与克里斯有关,但听他这么一说,心里还是有着难言的诧异。   “嗯。克里斯是个变态,他喜欢那些美少年,特别是那些未成年的,长得极美貌的美少年……他总是先用热烈的手段追求他们,一旦到手,他就弃之不理了,而若是他千方百计地得不到,他就会毁了对方……而洛伊•哈特就是他得不到的人……”尼克喝了一口咖啡,缓缓地吐了一口气,说道,“他是艾伯特大人的儿子,在整个雾城都有着极高的权势和声望,他的父亲又极其宠溺他……他当初追求洛伊•哈特花费了很多的心思……可以说,洛伊•哈特想要让他去摘天上的星星,他都毫不犹豫地为他想办法摘下来……”   “那后来呢?洛伊•哈特是怎么死的?”我问。   “因为跟你有关。”尼克看了我一眼,眼神中透着古怪。   “我?”我一愣。   尼克说:“因为,洛伊•哈特喜欢的人是你。”   “他喜欢我?可是,凯特琳太太不是说,洛伊和原,咳,和我都喜欢上了艾米丽……”我诧异地问。   尼克看着我,摇头说:“看来,你被杀人魔杰森囚禁的那些年里,你完全把以前的一切都忘了,也把我们和克里斯都忘了……”   “到底怎么回事?”丹尼尔边问,边从衣袋里摸出了香烟,他准备从里面抽一根点上,但咖啡吧的侍应生马上走过来,小声地提醒他最好到吸烟区去,他只好把烟放回了口袋里。   “洛伊•哈特相信你,也相信艾米丽,因为你是雾城里唯一对他没有恶意对待他的人,相反,你还处处关照他,大概你在未被父亲认领之前,也是同样遭受过苦难的人,也因此与他同病相怜……艾米丽则是个贪慕虚荣的女孩,克里斯知道洛伊•哈特和你,以及艾米丽的关系很好,他先是用一串蓝宝石项链收买了艾米丽,让艾米丽时刻留意洛伊•哈特的动静,然后用他权势逼你放弃洛伊•哈特,最后又让你诱骗洛伊去情人林……你最初不肯害洛伊,但克里斯的手段很厉害,他居然假装追求你,让你被他迷住,然后心甘情愿地让你引洛伊入套……”尼克说道。   我听着尼克说着洛伊•哈特死亡的真相,心底一阵阵发寒,我终于明白原来原主米迦勒也并非是个无辜的人,他对洛伊的死同样抱有很大的责任,而整桩事件里,真正无辜受害的是洛伊•哈特。   “所以,洛伊其实是被他最信任的艾米丽和我,给害死的……”我声音干涩地说。   “对,洛伊原本是兴冲冲地跑到情人林与你幽会,谁知,等待他的却是克里斯……他发觉不对,想要逃跑,但克里斯还带了一帮人,他们把洛伊控制住,对洛伊用强……遭到了洛伊激烈的反抗……洛伊大声的呼救……但无人来救他,一个人都没有……艾米丽,米迦勒你……你们明明听到了他的呼救,却选择了冷眼旁观……克里斯见始终无法令洛伊就范,他一时心急,手底力气不稳,他捂住洛伊的嘴巴的时候,把洛伊直接捂死了……”   “而那个时候,杀人魔杰森•亨特正好也来到了雾城……他原本也选择了美少年洛伊作为猎杀的目标……但洛伊死了,他的尸体被人在河里发现……杰森就转移了目标,不知怎么的,他看上了曾经作为洛伊的朋友的你……”说到这里,尼克看向了,自嘲地嗤笑了一声,说道:“也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你为了自保,也为了讨好自己喜欢的人,出卖了自己的恋人……结果,你反而成为了杀人魔绑架虐待的目标……还真是讽刺……当然,作为帮凶的我们也是……”   我暗暗地握紧了手中的咖啡杯,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说道:“没错,还真是因果报应……难怪米歇尔会说我有愧于洛伊•哈特……”   “是,米歇尔是,你是,我们都是害死洛伊•哈特的人……”尼克双肩颤抖着,嘴唇抽搐着,显然他感到了极点的恐惧,痛苦和后悔不迭。   “会有报应的……我们都会有报应的……我早说了,不要玩什么通灵游戏……这下好了,把洛伊的鬼魂给招来了……我们所有的人,所有害死洛伊的人,旁观洛伊死亡的人……都不会得到好报的……”他喃喃地说道。   “你怎么看?”   我和丹尼尔把尼克送走之后,我问丹尼尔,“你觉得他的话可信吗?真是洛伊的冤魂作祟,杀死了吉米和弗罗拉他们?”   “是不是冤魂作祟,我不知道。不过,有一点说不通……”丹尼尔沉吟道。   “哪一点?”我问。   “你这副身体的原主,为什么克里斯和杀人魔杰森都知道他是双重人格?而且,他们好像都对原主的黑暗人格,也即是屠夫人格感兴趣呢?他们打算利用原主的屠夫人格做什么坏事呢?杀人魔杰森为什么又会受人胁迫,与人做交易?那个人会不会是------?”丹尼尔说道。   “你是怀疑那个胁迫杀人魔杰森的人是……克里斯?克里斯一直在偷窥我……难道他已经对我产生了怀疑,所以才让杀人魔绑架我?”我抿着嘴唇,沉吟道。   “你要特别当心,我觉得克里斯很可能会因为杰森的死而狗急跳墙,做出任何对你不利的事情……”丹尼尔望着我,告诫我。   我点头,表示谢谢他的关心。   “对了,这个,你还是戴上吧,我希望随时掌握你的行踪,也能及时来救你。”丹尼尔又把那枚曾经被我还回去的耳珠塞在了我的手心里。   我垂下眼眸,眼底露出了一个微不可察的笑意,轻轻地说:“听你的。” 第9章 屠夫与羔羊九   我以为克里斯会很快对我动手,但我没想到,下一个牺牲品并不是我,而是那个长相十分俊秀的,我曾在杀人魔的保险柜里看到的那幅杀人预告画中的美少年-----米歇尔……   那天,我正在上新来的艺术史教授洛威•哈根教授的课,还没到下课时间,克里斯就找上了我,直接大咧咧地走进了教室,无视哈根教授气得青白的脸色,对我说:“米迦勒,我有话跟你说。”   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说道:“我觉得我跟你无话可说,请你不要耽搁我上课-------”   然而,他却一把拉住我的手,将我拉出了教室,他的手劲儿出乎意料的大,一直拉到了教学楼拐角处,我才挣脱掉他的手,揉着被他拉得有些酸痛的手,不耐烦地,冷冷地斜睨着克里斯,说道:“行了,克里斯,你有话就赶快说------”   但克里斯的目光显得比任何时候都要阴鸷而幽深,还有一种让人心惊胆战的炽烈情感,他猛然将我的双手抓住,把我推到了墙壁上,把我的双手拉过了头顶,俯身欺过来,他的嘴唇狠狠地堵住了我的嘴,用力地亲吻着,我狠狠地一抬膝盖,朝着他的腹部撞去,他吃痛力道一松,我同时给了他一记耳光。   他如梦初醒,捂住被打的侧颊,眼中闪动着激烈的情绪,但又很快平复下来,对我说道:“今晚,十点钟,我们在情人林见,了结过去一切的恩怨。”   我微愣,抬眼看他。   “米凯尔(米迦勒的昵称),我……真的很喜欢你……”他呢喃着,可看见我根本不打算理他,掉头就走,心中的阴霾更深,他说,“你既然无情,就别我怪我无义……”   老实说,我实在不喜欢夜晚的情人林,总觉得那里鬼气森森,似乎会随时与一位“幽灵”来次亲密的接触,这也许是因为,我曾经独自在医院守着蒙着白布的爷爷的尸体一晚上的缘故,而且,我之后又亲自送走了病情加重,最终被死神带走的母亲,可以说,我两次都是医院里,守着亲人的遗体而过去的……   记得,那是我们家最风雨飘摇的一年-------   我的爸爸跟我的个性完全相反,懦弱胆小,什么事情都讲求不惹麻烦为好,遇到邻里纠纷,有时他话没说两句,自己就先摆出了以和为贵的姿态,老实说,这样的性格,实在不像个一家之主,所以,他那次终于惹上了麻烦,在筒子楼里咄咄逼人的邻居面前,他一退再退,邻居却不把他看在眼里,甚至动手打人。然后,正巧放学回家的我和刚刚下班回家的妈妈,看到老实巴交的父亲被人欺负,我们当即就气不打一处来,那个女的总是处处针对我们,我觉得应该给他教训,我那时的个性可能跟我一样是辣椒性子,比较易怒,又是年轻气盛,我径直走过去,狠狠地踹了他一脚,谁想到他家的男人居然发起狠来,拿起了菜刀向我砍过来-------   当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仰面朝天摔到了筒子楼下,而推她的却不是我,而是挡在我面前,下意识地推了她一下的爸爸!   我吓傻了,我爸爸和我妈妈也都吓傻了……   我们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事情,呆呆地站在原地,只听到那个女人尖声大叫:“杀人了,要命了……”   我爸爸回过神过后,他撒腿就跑,根本没有给我妈妈任何考虑和应对的空间。   我爸爸一下子成了在逃杀人嫌犯,而我和妈妈则成了嫌犯的家属,在筒子楼被人指着鼻梁骂,被人围追堵截,被人在家里摆灵堂,烧纸钱……   我妈妈那么要强的一个人,在那一瞬间就跨掉了,满头的青丝一夜之间多了半熟的白发,伤心、失望和痛苦无时无刻地都在折磨着妈妈,她一面费心地想办法赔偿那家邻居的损失,卖掉了房子,屡次登门磕头认错,期望他们能够原谅爸爸,一面又配合警方,发短信劝说爸爸投案自首。   短短数月过后,我妈妈的身体急剧的衰弱下去,后来,她被医生诊断为胃癌晚期,我们还欠下了巨额的债务,被迫搬离了筒子楼……   搬家的那一天,我想最后见一见那个我们楼下的孩子,但,数月过去后,我才知道他们早就搬走了,我连那个孩子最后一面都没有看见……   是谁说咱们要一直在筒子楼里玩到大,玩到永远不分开的?   --------简直是个爱撒谎的家伙!   也许这就是缘分,注定我们不能再相见了。   在妈妈离世的最后那几天,爸爸也再没有路过面,不知道他是死了,还是被警察抓了,还是逃到了一个我们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再也不打算见我们了?   我妈妈一直念叨着他的名字,断气的最后一刻,她的眼睛还是望着病房门外,一直不肯闭上,直到她最终停止了呼吸……   她都没有等到她最想见的的人!   我慢慢地走进了情人林,这天夜晚的情人林就像那次遇见尼克时一样,浓雾在林子里萦绕徘徊不去,仿佛一个对世间尚有执念的幽魂等着他想要见却永远也见不着的人,莫名的,我心里就升起了一丝丝的不安,这次,丹尼尔没有陪在我身边,我也不想太过依赖他,而且,这是我跟克里斯做最后了结的时刻,我清楚克里斯约我在这里见面绝对不怀好意,说不定,他会在这里伏击我,我全神戒备着,仔细地倾听着来自林子间的虫鸣和鸟叫,还有那令人不安的风声……   一股浓郁的怪异的气味随风而来!   我越靠近,那股味道越浓。   我隐隐地觉得不对劲,那是一种古怪的血腥味道,被情人林里的野生蔷薇花的花香混合压抑着,闻着令人作呕。   我皱着眉头,趟着脚下长草,拨开垂挂的柳树枝叶,绕到了树后,赫然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那是一具赤身裸体的美少年的尸体,眼睛上蒙着黑布,双手腕被绳子反绑着尾端系了个蝴蝶结,他的身上全是青青紫紫的伤痕,一副被人侵犯过后残忍地被杀害的样子。   而这个美少年,我太熟悉了,他就是几天前还与我在宿舍门前吵过架的米歇尔!   没容我细想,后脑蓦然遭到了一记重击,我感觉一阵剧痛袭来,我顿时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淅淅沥沥的,带着凉意的雨水落在了我的脸颊上,我的意识开始清醒,我从地上爬了起来,揉着有些疼痛的后脑勺,茫然地看向四周,接着,我看到了一个拿着扫帚朝我走来的清洁工,我刚想跟她说,我看见的被杀害的美少年米歇尔的事情,却见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丢掉了扫帚,忙不迭地后退,对着我大叫:“杀人了!杀人了!救命啊------”   我一呆,然后才意识到自己的手上竟然握着把带血的匕首,我的脚下,米歇尔静静地仰面朝天地躺着……   没想到多年以前的场景重现,只不过,这次换我成了杀人嫌犯了!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位亲人在我身边,在执着地等着我了……   我被警察戴上了手铐,在众目睽睽之下押解着上了警车,人群中,我看到了克里斯的脸,那是一种冰冷的眼神,似乎在说:看,这就是你拒绝我的下场!   我还是没有见到丹尼尔,我不知道我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去了哪儿?他还真是稳得住!   不过,反正我们只是任务者与监视者的关系,我被抓了,他也一样能完成任务,对他没有任何的损失。   我突然笑了,我还对他抱着什么希望,以为他会来救我吗?他是个性格冷漠的人,他早就做好了袖手旁观的准备了吧?   “你笑什么?你杀了人,还笑得出来!”旁边有警察在厉声呵斥我。   我斜了他一眼,那人看清了我的脸,他呼吸明显一滞,倒是没有再呵斥我了。   琼恩也知道我出事了,他第一个冲到了我的面前,他极力想要弄清发生什么事情,极力地追问我:“米凯尔(他情急之下直接唤了对我来说,最为亲密的称呼),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杀人?你根本不可能杀人,对不对?”   我抬起头,深深地望着他,说道:“我如果说,我没有杀人,你信我吗?”   琼恩毫不犹豫地说:“信,我当然信!你绝对不会杀人!一定是有人想要诬陷你!”   我有些感动地点了点头,也许,这个世界,除了安格瑞先生-----米迦勒的父亲相信我之外,他就是唯一肯毫无条件相信我的人了!只可惜,他的这份情谊,我恐怕无法报答他了。   “米凯尔,你把事情发生的全部经过都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查明真相的。”琼恩握住了我戴着手铐的双手,用最诚挚的语气说道。   我张了张嘴,正想把一切告诉他,忽然,审讯室的门被打开,之前和琼恩一起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位叫摩根的警探对琼恩表情很严肃地说:“琼恩,你出来一下。”   琼恩不明所以地站了起来,跟着他走出了审讯室。   “怎么办啊,宿主,你现在被当成杀人嫌犯了啊!”1314哭唧唧地在我脑海里叫道。   我抹了把脸,很无奈地说:“1314……”   1314茫然地问:“啊?宿主,什么事?”   我淡淡地说:“能帮我监听他们的谈话内容吗?”   1314怔愣了一秒,才说:“好的,宿主。”   随即,我便很清晰地听到了来自审讯室外的琼恩与摩根警探的谈话------   “什么?停职?为什么?”这是琼恩吃惊的询问声。   “琼恩探员,有人向我们警方投诉你与刚刚被带进警局的杀人嫌犯关系过密,确有其事吗?”摩根探员问。   琼恩呆住了,他没想到自己与米迦勒的恋爱关系居然会成为回避案件的原因,这也意味着他再也不能插手为挚爱的人洗清冤屈了。   摩根探员看到他的表现,早已明白了一切,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为了你好,我建议你回避一下。”   然后,摩根探员让他交出了他身上的警官证,从他身边走过。   他低垂着头,心头万般滋味不知该如何说。   “完了,完了,宿主,你会被克里斯那家伙害死的!那家伙真是太坏了!”1314在我脑海里疯了一样大叫。   “闭嘴,吵死了!”我不耐烦地喝斥道。   1314不敢再乱叫了,只好安静了下来,隔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问:“宿主,宿主,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担心的样子?”   我懒洋洋地说:“有什么可担心的?大不了我完不成任务,脱离这个世界,你另外找个宿主得了------”   1314又开始哇哇大叫:“不行啦,不行啦!你如果完不成任务,不止是脱离这个世界这么简单,你可能再也回不到你的世界啊!宿主大大,你快想想办法,我可不想和其他的蠢宿主绑定啊!”   我漫不经心地掏了掏耳朵,说道:“行啦,我心里有数。”   1314诧异地“咦”了一声,声音里带了几分惊喜:“宿主大大,你有办法?”他连对我的称谓都变了,满是崇拜的表情。   我懒洋洋地说:“随机应变。”   1314:“?”   不一会儿,审讯室的门开了,两个陌生面孔的警察走了进来,对我展开了盘问。   他们反复追问着我是怎么会到情人林的,怎么看到米歇尔的尸体的,反复追问着我是否有杀害米歇尔的行为,   “我不知道,”我表现得很烦躁,我不断地拨着额前的刘海,表情痛苦地抱着头,虚弱地说:“我不知道,我……昏过去了……我昏迷了很久……”   “有清洁工看到你拿着匕首,站在米歇尔面前,你怎么解释?”   “我真的不知道,我有头疼病……我最近经常昏迷……我服用过镇静剂……我有时候会梦游……我记得上前年3月份的时候,我也曾经失去过意识一段时间,醒来后,我发现我洲际公路上……”我喃喃地说。   两个警察一脸的狐疑,彼此交换了一个怪异的眼神。   “宿主,宿主大大,你说的情况不对啊,你不是被人打昏了吗?而且,你怎么把三年前的杀人魔未承认的案件都说出来了?你这样说,不是对自己很不利吗?”1314惊疑不定地叫道。   我并不理他,只是很痛苦地揉着太阳穴。   两个警察起身出去,似乎是去汇报刚刚听到的新的情况。   我表现更加忧虑,更加的烦躁,我开始在房间打转,抱着头,喃喃自语。   没过多久,审讯室门再次打开,一位脸上有几颗雀斑,扎着马尾,穿着白色褂子的白人女性抱着一叠资料走了进来,先是和蔼可亲地跟我自我介绍,说她叫安妮•罗斯曼,她想跟我谈谈。在征求我同意后,她翻开了那叠资料,又把一台摄像机摆在了我的对面,摄像机的镜头对准了我,我开始感觉到一种难言的不安,心中的烦躁感比刚才更为加深。   她询问我的名字,询问我的家庭情况,询问我被杀人魔囚禁折磨的那三年的经历,尽管她极力表现得很友好,我的眉头皱成了“川”字形,我露出了极度的恐惧和不安。   “对不起……我能改天再跟你谈吗?”我看着镜头,觉得自己的神色一定看起来极其的疲倦和虚弱。   “亲爱的米迦勒……米凯尔,我想不能……听我说,我想帮你……”安妮•罗斯曼柔声劝慰道。   “你帮不了我……我只是不想谈……”我说。   “米凯尔,你……还好吗?”大约她发现了我的精神极差,有些担心地询问。   “我的头……好痛……”我双手按住了头部两侧的太阳穴,痛苦地呻吟着。   “米凯尔……”安妮•罗斯曼忽然站了起来,走向了摄像机,边摆弄摄像头边说,“你等等,这个镜头好像歪了点------”   “妈的!你他妈给我关掉它!”我猛然咆哮了起来。   显然,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试探着问:“米凯尔?”   我愤怒地一跃而起,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把她像小鸡一样拎了起来,冲着她那张雀斑脸吼道:“谁他妈是米凯尔?老子是路西菲尔,记住,我是路西菲尔!”接着,我把她狠狠地掼到了地上。   审讯室里“咚”的一声巨响,惊动了外面守着的警察,他们迅速地冲进来,把我推开,挥舞着电棍把我逼退,命令我靠墙蹲下。但我的双眼满是血丝,我已经彻底变了个人,透过审讯室的单面玻璃,我看见疯狂暴力,凶狠残忍的表情一一在我的脸上浮现,让人不寒而栗,我甚至还展现出攻击我面前人的姿势,最终,他们不得不用电棍将我击昏,我受到了巨大的电流刺激,一头栽倒在地,人事不知了…… 第10章 屠夫与羔羊十   我再次醒过来是三天之后,我从羁押室外的警察们口中得知我的父亲安格瑞先生为我请了律师,但我涉嫌杀人,且行为异常诡异,被警方拒绝保释,现在,我即将面临一级谋杀罪的指控,也即将面临着或坐牢或关入精神病院。   很快就到了我该上庭的时间,两个警察把我从羁押室里提出来,押着戴着手铐的我上了一辆押运车,在他们即将关上车门的时候,琼恩和一名警员又押着两个犯人走到押运车前,他看到我,眼神明显地一滞,他想说些什么,但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说出话来,他和那个警员押着两个犯人上了后车厢,坐在了我的对面。   “嗨。”我向他打招呼。   他欲言又止,用着很复杂的眼神盯着我看,而我左边坐着的一个平头警察则严厉地喝斥我不要说话。   我翻了个白眼,扭头看向了车子的玻璃窗户外。   这是单面玻璃,里面的人可以看到外面,但外面的人却绝对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今天下着雨,不大但密集,很快就在车窗上蒙了一层水汽,我抹了下车窗玻璃,看着窗外的街景,那些匆匆而过的行人,那些呼啸奔驰的汽车,那些闪亮的红绿灯,在雨雾中如同一幅浓墨重染的水墨画。   汽车很快启动了,窗外的景色匆匆在我面前而过,我始终感觉到琼恩在默默地盯着我看,那眼神有着痛心,有着深情,也有着几分怀疑,几分不确定,他仿佛在思考着我是不是值得他信任,值得他爱恋。   “咦,那辆车好像有点不对劲。”在前面开车的一个警察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出于职业的敏感,琼恩抬头看向不知何时跟在押运车后面的一辆物流车,这时,车子已经驶过了雾城旧城区(因为雾城法院在新城区一带)的车道,正在往新城区方向开,此刻,我们刚好开上了两个城区之间的钢架桥,桥下是奔流的河水,但那辆车始终不紧不慢地跟着,透过后车窗估算差不多只有二三十米左右。   开车的警察在琼恩的指示下放慢了车速,打算看他超不超车。   与此同时,货车加速逼近,我眼底迎出了越来越近的车头灯。   琼恩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他让开车的警察加速变道,这让后车厢的警察和犯人都险些撞上了前排的座椅。   几乎同时,物流车也没有变道,同样快速地向押运车撞来,开车的警察将油门踩到底。   轰------   物流车图穷匕现,像狂吼的钢铁怪兽,狠狠地撞上了押运车的车尾。   所有人同时唰然前倾,押运车被强烈的冲击力一头扎向了公路护栏,那名开车的警察在后车厢的警察和犯人的惊呼声中,狂踩刹车,猛打方向盘,轮胎在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嘭!   押运车的车头被新城区的钢架桥的护栏反弹回来,整个车身失控打旋,中后段被车子发狠猛撞,被横着推出去,侧面水平撞上了前面的一辆警车,然后那辆车又开始碰撞前面的车,砰砰砰!那三辆车也接连撞在了一起,发出了巨大的撞车声。   押运车上,那名开车的警察当场头破血流,昏死过去。而像是有预谋般,那两个犯人突然跳了起来,一个用手手腕上的手铐勒住了身边的警察,另一个则去抢琼恩的枪,咚!一颗烟雾弹被人从因为撞车而被弹开的车厢后门处抛了进来,浓烟迅速地笼罩了我们。   我被呛得连连咳嗽,琼恩则被那个犯人打倒在地,那个犯人抢过琼恩的枪,迅速地朝着另外两名警察开枪,噗噗噗!三声枪响过后,三名警察倒在血泊之中。那犯人又调转枪口,对准了我和琼恩,我勉强睁着眼睛,狠狠地一脚踢飞了那个犯人,从他手里夺过了他的枪,砸昏了企图从后面偷袭我的一个犯人,又把准备勒死警察的那个犯人狠狠地击倒在了地上,然后,我飞快地从车上跳了下来,踉踉跄跄地往前方跑去。   “米凯尔!”琼恩从车上跳下来,一边向我追来,一边大声喊我的名字。   我头也不回地跑向了桥的另一端。   三辆车倏然停在我的面前,呈三角之势将我和追踪而来的琼恩包围了起来。   “你好啊,米凯尔。”克里斯从车子里钻了出来。   我眼神幽暗,举起了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   琼恩刚想要摸枪,对方就冲他开枪了,他惨叫一声,腹部和小腿被枪里射出的麻醉针打中,仰面朝天倒了下去。   “混蛋!”我像失去理智般也冲向了克里斯,紧接着,我的脖颈一阵痛麻感袭来,顿时也失去了知觉。   我再次醒来时,首先看到的是头顶华丽的吊灯,光线炽亮,晃得我眼晕。我眯了眯眼,抬起手臂挡住了那片让我不舒服的光,等到眼睛适应了光亮,我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而四肢重若千钧,稍微一动,便叮当作响,定睛一看,四条长长的锁链锁住了我的手脚。   房门打开,克里斯从外面施施然地走来。   明亮的灯光下,他简单的衬衫西裤,笔直匀称的身躯,金色的头发下,是一张特别英俊的面容,而那双深棕色的眼睛幽幽地盯着我,有痴迷,也有狡黠。不得不说,从外表上看,克里斯是个长得外形极佳的男子,除去他优厚的条件,也会有不少的少年少女对他痴迷不已。   “亲爱的米凯尔,我们又见面了。”克里斯满面含笑地说。   我按住了有些发疼的额头,虚弱无力地说:“克里斯,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克里斯走上前,替我解开了我手腕和脚踝上的铁链,说:“来,亲爱的,我带你去见个人。”   我漠然,也没有趁机逃跑,因为我知道,在这里,克里斯的人正拿着枪口在暗处对准我,一旦我有任何的异动,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开枪,而我也打算就此逃走。   我被他带到了一个极大的仓库里,四周整整齐齐的摆满了集装箱,中间的空地,就有一个篮球场大,平整的天花板上,安装了一排排的射灯,将这片空地照射得好像一个舞台。   前方相距数十米远的空地上,还放着一组沙发、酒柜、书架、电视机,以及一张茶几,只有黑白两色,线条简洁而素净,茶几上放着半杯未喝完的红酒,一件西装外套搭在了沙发靠背上。   沙发对面站着两个体型高大的黑衣保镖,他们的手正按在了琼恩的肩膀上,让琼恩呈双膝跪地的姿势。   琼恩正费力地挣扎着,看到我被克里斯带到了他的面前,他急切地想要对我说话,却被一个保镖赏了一拳,将他打得头昏眼花,低低地呻吟着,咒骂着。   “克里斯,你放过他。”我蹙眉说道。   克里斯脸上现出了不悦之色:“你这就心疼了?”   我叹了口气,说:“说吧,你把我绑到这里来,所为何事?”   克里斯转到了我的身后,他的手却放在了我的腰上,他微微用力,将我抱在了怀中,他轻轻地嗅着我身上的气息,他说:“米凯尔,你真好看,越来越好看……我真的舍不得放手……”   我嗤笑了一声:“克里斯,我是不会再喜欢上你的。”   克里斯眼里浮出一丝阴鸷之色,忽然从一个黑衣保镖的腰间拔出了手枪,对准了琼恩。   “那么,我如果杀了他呢?”克里斯问。   我脸色微变:“他是警察,你杀了他,你也跑不掉------”   克里斯呵呵一笑:“那么,就由你杀了他吧。”说着,他把那把枪塞在了我的手里。   我摇头,后退,像碰到了毒蛇一样满脸惊惧地丢掉了手枪:“不!我不会杀他的!”   “很好,那,我可要杀了你。”克里斯从地上捡起了我丢掉的手枪,把枪口对准了我的额头。   “克里斯,你这个疯子!变态!你不准伤害米凯尔!”琼恩愤怒地大吼,他挣扎着想摆脱保镖的挟制,他想要冲过来保护我,但被保镖抓住了头发,对他一阵拳打脚踢。   “不……你别伤害他!求求你别伤害他……”我脸上一副心碎欲绝的表情,拉住了克里斯的手臂,哀求道。   克里斯似乎失去了耐心,甩开了我的手,揪住了我的头发把我往后扯,然后,他冷笑着凑近我因为惊恐而睁大的眼睛,说道:“米迦勒•埃默尔,你就是个胆小鬼,懦夫,你三年前就不敢反抗我,你现在还以为能逃脱得了我的手心吗?”   琼恩被他的话震惊地瞪大双眼,脱口而出:“你……原来你才是那个杀人魔杰森•亨特?”   克里斯表情微滞,心知失言,但也没有否认,淡淡地回答了琼恩的话:“没错,我就是杰森。”   我嘴唇颤抖着,因为极度的恐惧几乎说不完整一句话:“那……那个被警方击毙的梅里教授……”   克里斯面无表情地盯着震惊中的我们,说道:“他是我的同胞兄弟。”   “原来……原来是同胞兄弟啊……”我恍然大悟,“难怪他事事都听从你的吩咐,甘愿被你胁迫,难怪他愿意和你做交易……”   “米凯尔,亲爱的米凯尔,”克里斯神色又转为柔和,再次把手枪塞在我的手里,转过我的身体,把枪口对准了琼恩,在我的耳朵,像是引诱人进入迷宫的魔鬼般地对我说:“来,杀了他,杀了那个警察……如果你不杀了他,死的人就是你了……米凯尔,乖,就像三年前,你帮我杀掉洛伊那样……”   我的手一直剧烈的颤抖着,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但克里斯提到了洛伊的时候,就像给我打开了某样开关似的,我感觉我的脑子变得一片模糊混沌,似乎有个人在我耳边不断地呢喃:“杀了他,杀了他,你这个懦夫……”   我肩膀一阵耸动,一阵宛若夜枭似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从我的嘴里发出来,接着,我慢慢地抬起头,那一瞬间,我的瞳孔里清晰地映出了琼恩惊骇地,难以置信的脸部特写,还有克里斯诡异的,兴奋莫名的眼神。   “对,就是这样,米凯尔,简直太美了!我美丽的恶魔--------”克里斯哈哈地狂笑起来。   “他妈的,我说了多少次!我不叫米凯尔!你听不懂人话吗?”我突然暴躁地冲他大喊,我怒气冲冲地朝他奔了过去,一个保镖想要阻止我,我拿起了枪托就砸在了他的头部,把他砸得头破血流。   “好,好的,你是我美丽的恶魔-----路西菲尔,那么,现在,你能帮我杀掉那个警察吗?他破坏了我不少的生意,还从我的手里抢走了米凯尔-------”克里斯说道。   我斜眼瞥向他,冷笑:“米凯尔那个懦夫,也值得你把他当成宝?”   “米凯尔很漂亮,我是为他着迷了一阵子,但我现在更喜欢你,我的路西菲尔。”克里斯说。   我盯着他瞳孔里的我,看着那个漂亮无害的我嘴角勾起了一丝嘲讽的弧度,说:“是么?”   克里斯微笑道:“当然,路西菲尔,愿意为了我,杀掉他吗?”   我轻笑:“有何不可?”   我径直走向了琼恩,把枪口对准了他的心脏。   “米迦勒……米凯尔……你不要受他胁迫……不要……”琼恩难以置信地盯着我,猛烈地摇头。   我始终是冰冷的微笑着,缓缓地扣动了扳机,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砰------!   一声清脆的枪声响起。   琼恩绝望地看着我,又看向自己胸口上的子弹造成的血洞,眼里流出一串冰冷的泪水,仰面倒了下去……   “干的好,我的路西菲尔。”   克里斯在我的身后一下一下地鼓掌,说道。   傍晚,橙黄的夕阳从这个宽敞明亮的别墅大厅的玻璃旋转门投射进来,水晶灯下,我与克里斯对坐在长桌两边,正在悠闲地用餐。   “亲爱的,你想跟我一起走吗?”克里斯转着高脚酒杯,得意洋洋地看着杯子中的液体,问道。   我抬眸看他一眼,淡淡地问:“去哪儿?”   “俄罗斯,怎么样?听说那里的红场很美。”他说。   我轻轻一笑:“也是咱们狩猎的天堂。”   我与他相视而笑,遥遥举起了红酒杯。   “敬俄罗斯。”   “敬俄罗斯。”   这时,熏鲑鱼吃完了,佣人将主菜端了上来,克里斯为自己铺好了餐巾,抬头笑望了我一眼。   在我的面前,是一份五成熟的牛排,肉质柔软红嫩,隐隐带着血丝。   我轻轻地抿唇,眼中闪过讥讽的笑意,慢条斯理地给自己铺好了餐巾,拿起刀叉,动作优雅地开始切牛排,叉起第一块时,我瞥了一眼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的克里斯,神色如常地吃了下去。   克里斯眼中笑意更深。   很快,一整份的牛排吃完了,沙拉和甜品端了上来,   克里斯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西装,绕过长桌,走到我的身边,双手按在我的两只手臂旁边,呈一个环抱的姿势,俯身对我说:“亲爱的,我要先离开一会儿,等会儿,我带你参观我的庄园。”   我正将一小块蛋糕放进嘴里,闻言头也不抬地说:“好。”   克里斯转身就要走,忽然间他的脸色微变,因为,我已经站了起来,一只手牢牢地揪住了他的衣领,另一只手的钢叉死死地抵在了他的咽喉处。   四目相视,我的眼里没有半点笑意,只有冷酷和轻蔑。   半晌后,我松开了他,放下叉子,坐下来:“不要再做幼稚的试探,我的耐心有限。”   克里斯的脖子显然被我戳得有点疼,我看到他的眉头微微蹙了下,但他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反而笑了:“OK,OK,我承认我不是在试探你,只是很想看你吃红肉的样子,你不觉得你这样子……真的很美吗?”   我冷笑,没搭理他,低头继续吃蛋糕。   他扬了扬手,刚刚我们两人对峙的瞬间,从窗外射在我身上的数个红点,也同时消失,那是在远处各个方向的他的狙击手。   晚饭过后,他果然带我参观了他的庄园,庄园很大,里面的保安措施很完善,还有数名持枪巡逻的雇佣兵。   他带我参观了他的私人收藏-----军火库,然后,他带着我走上了庄园顶层,登上这里,视野更开阔,庄园后整片绿地、山坡,还有森林,都一览无遗,而瞭望台边沿,架着两具狙击枪。   克里斯的五名贴身保护人员,站在离他们十余米远外的地方。   克里斯拿起其中一支狙击枪,对着地面瞄了瞄,转头看向我:“L115A3,我的最爱。”   我唇角轻勾,露出一点笑意,抓起了另外一把枪,眼睛凑过去,淡淡地说:“也是我的最爱。”   “亲爱的路西菲尔,挑你喜欢的。”克里斯轻笑的嗓音就在我的耳边。   我从瞄准镜前移开了目光,便见到地面上多了十多个衣衫褴褛的男女,从高空望去,就像黑色蚂蚁在挪动着。“这是什么?”我好奇地问。   “一场狩猎游戏,猎物就是这些我抓到的活人。我已经玩了很久了,一直都想要找人陪我玩。”克里斯说,“现在,我终于可以和你一起玩这场游戏。”   我轻轻一笑:“我的荣幸。对了,替我向你的保镖道歉,他挨了我一拳,估计会很难受的。”   “好。”克里斯不以为然地笑道,但随即,他仿佛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骤然一变,望向了一派悠闲的神色的我,“你说什么?”   我做出了一副懊恼的表情,摊了摊手。而他则把枪口对准了我,说道:“不对。你的主人格不可能知道你的副人格之前做了什么。你……你不是路西菲尔……你在伪装!”   “克里斯,你这么惊讶做什么啊?”我笑了,“你不是一早就知道我不是米迦勒吗,掠夺者先生?”   克里斯脸色冷了下来:“果然……他们都说你很厉害,我们的人在前面三个世界都被你给干掉了。”   “嗯哼,你也不是克里斯吧?我知道你们这些卑劣的,专门夺取我们任务者的任务,杀害我们任务者的人,你们叫做掠夺者。死在你们手下的任务者不少吧?你大概一早就盯上了我,从我进入这个世界起,你就策划把我拖下水,因为一旦我们任务者在任务世界造成过多的杀戮,就很可能染上了血腥的罪恶,也一辈子被可怕的心理阴影纠缠,无法再顺利回到原来的世界,对吧?”   “是的,陈璟。”克里斯冷冷地说,“本来,你已经差不多骗过了我,只可惜,你在最后的关头露出了破绽。”   他缓缓地用力扣向了扳机。   “你错了。我是故意露出破绽给你瞧的。”我微笑道。   “什么?”他疑惑地说。   却在这时,一声尖锐的子出膛的声音破空而来,他眼中的阴狠表情霎那冻结在他的眼底,一篷细细的血线从他的咽喉喷射而出,与此同时,数排火力十足的机枪扫射,突突突地无比密集地落在瞭望台上。   我在枪声响起的一霎那,身子骤然下沉,趴卧在地。   那几个原本站在不远处的克里斯的保镖纷纷中弹倒下。   两三架武装直升机骤然从楼舍背后拔起,巨大的旋风刮过了瞭望台边上的树梢。   瞭望台的门哐当一声被推开,琼恩带着无数名警员端着枪跑向了站在瞭望台上的我。   而我则把目光投向了站在对面山顶的端着狙击枪的,许久未曾露面的丹尼尔,向他露出了一个十分灿烂的微笑……   时间退回到一天前,我发觉克里斯杀掉了米歇尔,想要嫁祸于我,我干脆将计就计,故意装作人格分裂,然后引诱克里斯前来劫狱,把我带到他的藏身处……   当我举起了克里斯给我的枪,把枪口对准了琼恩的心脏时,我对脑海里的系统1314说:“1314,给我兑换一张中级造梦卡。”   1314说:“好。”   -----中级造梦卡。   时效为五分钟,品质精良,能够让被使用者陷入了他所见到的梦境之中。   所需积分:1000点。   所以,当我扣动扳机的瞬间,克里斯所见到的就是造梦卡的结果,而真实的我对着克里斯的保镖们精准地连续两记点射,将那个挟制琼恩的保镖一个给打中了腿部,一个打中了肩膀。   我把莫名其妙的琼恩推出了克里斯的藏身处,我让他尽快地带着援兵赶来,自己则故意跟克里斯周旋,由丹尼尔暗中充当狙击手,直到警方赶到,将克里斯击毙,将他的一干手下成功抓获归案……   这就是我和丹尼尔早就制定好的全盘计划…… 第11章 屠夫与羔羊十一   在陈璟脱离这个世界之前,1314问陈璟:“宿主,你还有什么想法吗?”   陈璟淡淡地一笑:“我打算去见一见琼恩,我不想那个傻傻的好心的警探被我蒙蔽。”   1314叹了口气,替琼恩那个警探在心里哀悼了一分钟,说:“好的,宿主。”   于是,两天过后,1314看着陈璟和琼恩坐在雾城一家餐厅里,面对面坐着,陈璟对那名警探坦白了他的身份,告诉他自己并不是米迦勒,也不爱他,只是为了对付掠夺者克里斯而故意利用了他的真心,他唯一愧疚的是,他把琼恩卷了进来,深陷危险之中。   琼恩张大了嘴巴,一脸受到伤害的表情。   “真的很对不起。”陈璟再次低头道歉。   琼恩沉默了良久,缓缓地问:“那么,真正的米迦勒呢?”   陈璟说:“他早就自杀了,而我存在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完成他的遗愿,现在,我的任务圆满完成,我也会很快从这个世界脱离……”   琼恩又问:“你是任务者?”   陈璟点头:“对。”   琼恩问:“你叫什么名字?”   陈璟回答:“陈璟。”   琼恩眼中闪出了一丝莫名的情绪,甚至,我从陈璟的角度看到了他的嘴角露出了一缕微笑,仿佛是下定了某个决定似的对陈璟说:“陈璟,我也想进入你们的系统,进入你们的主神空间,我想成为任务者……”   陈璟愕然地抬头,那双昳丽的大眼睛瞪着他,说:“你说什么?这不可能!一个任务世界只能有一个任务者。”   “那丹尼尔呢?我一直觉得他很奇怪,他的本事超出了凡人,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才觉得他可能是跟你一样的人。”琼恩说。   陈璟叹了口气,对他说:“不,不一样,他是监视者,监视着我们这些任务者的人。因为主神怕我们任务者有私心,做出导致世界线更加紊乱的事情,所以才会有监视者的存在。通常,监视者和任务者既是合作的搭档,也是宿敌,一旦任务者有越线的行为,监视者有权力处置任务者。”   “那如果我能成为监视者……”   “不可能!”我和陈璟同时说道,只不过琼恩听不到我说的话,我听到陈璟目光肃然地说:“首先,监视者必须是在现实世界中死亡的人,必须有自己的执念才能被主神探测并捕捉到,其次,成为监视者,他必须断绝七情六欲,必须公平公正,宛若现实世界的监察机构的人员,若是对任务者有任何的徇私,必将遭到严惩,轻则他的记忆会遭到全部的清除,重则他的精神体可能都将无法存于人世……”   琼恩听罢,顿时变得异常的颓丧,喃喃地说:“陈璟,我终于知道了,我一直喜欢的人根本不是米迦勒,是你……可我却再也无法靠近你了……我连这一点点的靠近你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垂下头,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他近乎绝望地说:“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你为什么要来招惹我?”   陈璟越发感觉到愧疚,他也垂下了自己的脑袋,再次道歉:“对不起……”   在回到主神空间的前一天,陈璟在跟他的父亲安格瑞先生道别,因为在这个世界里,安格瑞先生是真的对他很好,这让他想起了他那个善良又软弱的父亲,他的的父亲陈杰爱他,但陈杰却又无法成为陈璟的精神支柱,陈杰无法承担失手杀人之后带来的恶果,陈杰逃走了,逼迫着陈璟独自成长起来,逼迫着陈璟压抑自己的天性,让自己逐渐变成一个圆滑的人。   在这一点上,安格瑞先生还是跟陈杰不同的,起码安格瑞有担当,说要对自己的儿子好,那是真心对他好。   米迦勒被绑架后,他大发雷霆,把因为疏忽,因为看管不力致使米迦勒出事的那些佣人们全部解雇,然后在米迦勒被成功救回之后,自己亲自挑选了负责任的管家和佣人,还有保镖,时刻保护着米迦勒,避免他在受到伤害。   所以,陈璟是感谢安格瑞先生的,他主动向安格瑞先生提出父子俩一起喝一杯酒的邀请,然后,父子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悠闲地聊着天,悠闲地话别,只是,安格瑞先生似乎也感觉到了那种离别的愁绪,他皱起了眉头,对陈璟说:“米迦勒,我感觉你好像要离开我了……”   陈璟苦笑了一下,说:“孩子总归是要跟家人分别的,总归是飞出父母的羽翼之下的。”   安格瑞先生拍了拍陈璟的肩膀,感叹道:“我知道,孩子,你总有你要翱翔天际的那一天,但是,我希望,在你飞累了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够记得家才是你可以随时歇脚的地方。”   在那一瞬间,1314仿佛看到陈璟的眼里闪出一点泪光。   1314看到陈璟把头埋进了安格瑞先生的胸膛,闷闷地说:“爸,我知道,到了那一天,我一定记得回家。”   回到房间后,陈璟走到浴室洗了个澡,穿上了衣服后,他对镜子里的那张米迦勒绝美的脸,轻轻地说:“好了,现在你的仇人已经受到了惩罚,他不会再给你带来一丝一毫的痛苦了,而你也该从洛伊死亡的自责中解脱出来……我知道,造成你人格分裂的最大的原因就是自责,你觉得你不但没有去保护洛伊,反而伙同那个卑劣的家伙一起陷害洛伊……现在,你是时候从你的阴影里走出来了,米迦勒,你会活得比现在更好的,因为,你的宿命已经改变了……”   1314起初还以为他是跟在自己说话,但听着听着,我就听出了些异常,不解地问:“陈璟,你在跟谁说话?”   “当然是跟米迦勒呢。”陈璟那好看的惊人的脸露出了一个近乎妖孽的笑容。   1314一愣:“可是米迦勒不是已经死了?”   陈璟笑道:“米迦勒如果真的已经死了,我为什么还能感觉到他对克里斯那种强烈的恨意?我已经穿越过三个世界了,每次,我都能感觉到原主的强烈的执念,我觉得原主的心情无时无刻不在影响我……我有一个猜想,原主的意识可能仍然存留在世间,可能与主神签订了一个契约,就像我和主神的契约一样,签约的条件是出借自己的身体,但他不能有任何的机会发表自己的意见,只有我完成了他的愿望,他才能恢复自己的意识。”   1314打了个寒噤:“你是说,主神他……”   陈璟笑了笑,但他的目光有点冷:“当初,世界线出现紊乱崩溃的危机,是因为前任主神A出事,新的主神S上位,那时候是否有过这种原主与主神签约的事情?你们从来都没有想过吗?一旦宿主死遁,结果会是什么?”   在此之前,1314从来没有仔细想过陈璟所说的问题,的确,世界线紊乱之前,其实并没有听说过原主与主神签约的事情,而且,新的主神上位的时候,这种事似乎也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他们这些系统和宿主都是墨守着这条规则,即按照世界线,不出幺蛾子,不破人设,稳稳当当,死遁了事。   他自认自己还是个实习生,也是所有系统中包容度很高的系统了,如果换了9494,在陈璟稍有逾越规则的行为时,他定会第一时间阻止他,让他别这么玩,风险太高。   1314越想越心惊。   如果原主真的签了什么约,滞留在这具躯体内,看着帮他完成心愿的人在那些伤害过他的人面前一遍一遍地受辱,有口难言,有冤难诉,最后还痛苦地死去,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显然,我的沉默在陈璟的预想之中。   他端起酒杯,看着远远近近的这个世界的万家灯火,意味深长地喃喃自语:“这个新的主神S在背后策划的这一切的用意到底是为了什么?不管怎么样,这还挺有趣的。还有那个旧主神,他是真的消失了,还是去了什么地方呢?他们之间到底又有什么样的恩怨呢?”   1314简直害怕陈璟继续这样漫无边际地想下去,万一他想到了什么更离奇的东西……   1314打了个寒噤,问道:“你想验证之间的想法吗?”   他挑了挑眉,问:“怎么验证?”   “每次任务完成,我会直接把你抽离这具躯体,要不,我们脱离这个世界的时候,我暂时不回主神空间,看看后续,看看没了你,米迦勒是会就此死去,还是……”   陈璟点头:“好。”   说完,陈璟就被1314抽离了这个世界。   在他离开后半个小时,管家奉命端着醒酒汤上楼来,敲门没人应,一推门,才发现米迦勒烧得滚烫,抱着被子瑟瑟发抖。   他吓得直接跑去找安格瑞先生,然后和他一起跑上了楼。   我看到米迦勒睁开了眼睛,茫然地盯着自己眼前的亲人们,嗓音里带着病人的沙哑,眼里蕴满了泪水,他叫道:“爸爸,我做了个梦,很长很长的梦……”   安格瑞先生似乎在那一瞬间明白了什么,他一把抱住了米迦勒,说道:“别说了,什么都不要说了……”   然后,他看着虚空,像是对着什么人说:“……谢谢你。”   陈璟脱离这个世界的时候,1314和他都听见了那个来自主神空间的系统提示音:“该世界任务完成进度100%,宿主陈璟获得任务完成积分10000,中级道具:冰系魔法卡一张,美颜卡一张,获得特殊技能:冰系魔法和催眠术,等级为一级。该宿主原有的意念控制技能提升为三级,且有无限上升的空间。”   1314替陈璟高兴:“恭喜你,宿主。”   陈璟满意地眯起了眼睛,像只慵懒的猫咪地笑了起来:“很好。”   这是他应得的奖励,因为这是S级难度的世界。   陈璟每次进入的世界的难度都在A级到S级之间,有时候还会是SS级,时刻会面临生死危机。不是完成任务后自然脱离世界,那么他的精神体恐怕会和原主一起消失在这个世界,成为了任务世界的能量,被主神空间吸收,再也没有成为一个正常的人的机会,只能是无意识的能量体了。   那么,这样的后果是非常的可怕的。   1314虽然是实习生系统,但我跟着他这么久了,1314也对他有了特别的依赖感,1314不希望换新的宿主,1314希望能够永远跟着陈璟,和他的宿主一起穿越各个世界,如果,有一天,他能够拥有一个实体的话,陈璟,他一定会来找他的。他想。   这次任务结束后,1314在陈璟之后回来主神空间,发现陈璟正坐在主神空间里等他。   主神空间不是陈璟第一次来,不过,陈璟还是挺感兴趣去的,他时常对1314说,这里就像他们那个世界的写字楼一样,在这里的每个系统都是模拟人形的,且每个系统都颜值出众,似乎我们的主神S是个外貌协会的。   1314笑了笑,赞同地说:“对,主神S也很帅,不过,我听说那个旧主神A比S更帅,帅得人神共愤的地步。”   “可惜,我来晚了一步,要是能跟那位帅得人神共愤的S认识,应该------”陈璟抿唇一笑,1314却吓得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巴,小心地看了一眼左右,发现没有系统留意我们的谈话,才低声对他说:“你小心别让其他的系统把这话听去-----主神A在我们系统中是禁忌的话题。”   陈璟挑了挑眉,说:“哦?怎么说?”   1314叹了口气,说:“因为我们系统对主神A都有怨念,如果不是A,世界线不会紊乱,我们也不会加班加点地工作……”   陈璟笑了:“原来,你们是想被新主神S压榨了劳动力,想要加班工资?”   1314老气横秋地摆出了苦逼表情:“我一个实习生哪来的胆子向新主神S要加班工资,只有认命的份儿。”   陈璟大方地一笑:“没关系,我刚又得了10000积分,那我就送你3000积分当零花钱,你没事就逛个街,血拼一下得了。”   1314大喜过望,就差抱着陈璟的大腿叫爹了。   很快,半个时辰后,1314和陈璟接到了下一个世界的任务指示……   但是,1314和陈璟都没有想到,这次赶赴任务世界的途中就遭遇了一个意外-------   他们在刚要进入任务世界的入口,遭遇到了一个掠夺者的袭击。   那个家伙正等在世界入口处,他也是精神体的存在,他的样子很平凡,1314相信把他放进人堆里很快就会消失不见。   但是,那个家伙还是有真本事的。   他的能力是空间限制,他差点就把陈璟限制在他所在的空间里出不来了。   好在陈璟刚刚提升了自己的技能,他用意念控制加上冰系魔法强行突破了他的空间,最终,他把极致的寒气凝结成冰剑,挥舞着冰剑一剑穿透了他的精神体。   此时的他的眼神说不清的冰冷彻骨,1314想,这就是陈璟真正的面目,绝对的强悍,绝对的冷酷。   “陈璟,你不要得意忘形,在接下来的这个任务世界里,可不止我一个掠夺者。”那个掠夺者的精神体一点一点地消失,但他毫不甘心失败地叫嚣着。   陈璟皱起了眉头,那张极其漂亮的面容上满是寒霜。   “陈璟……”1314有点担心地叫他的名字。   他淡淡地笑了笑,眼神已经变得异常的坚定,他说:“没事,我们走。我不会让一只老鼠破坏了我的任务。”   接着,他又喃喃地说:“不知道他是不是会跟来?”   1314更担心了,陈璟从来没有在前三个世界里对监视者这么在意过,他有时候,真的有点怕陈璟会跟监视者扯上任何关系,万一……真的有这么一天,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因为,这种事情曾经发生过,但通常下场并不是那么令人愉悦……   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杂乱的生活用品堆积的房间里,眼前的墙壁是褪色的,窗户坏了一面,要掉不掉地耷拉着,活像一个快要溺水的人死死地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肯掉落。我的身下是一张破旧的沙发,前面是一张歪胳膊断腿般的玻璃茶几,几本杂志垫在歪歪扭扭的茶几脚下。一个空了的泡面桶摆在桌子上,泡面桶左边是一只屏幕摔坏的智能手机,手机上还沾了一点泡面的汤汁。   显然,我这次穿越的原主看起来生活质量特差。   “宿主,宿主……”1314在我脑海里大呼小叫着。   我感觉身体有着前所未有的疲惫,好像一个宿醉的人一样头疼欲裂。   “1314,我怎么了?”我有气无力地问。   “你……原主刚刚服下了一整瓶安眠药自杀了,所以,你才会很难受……”1314说。   我捂着头,费力地坐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进了洗手间,习惯性地去看镜子,却听到1314怪异的尖叫了一声:“别看!”   我愣住了,但我的视线已经无法从镜子里收回。   然后,我狠狠地咒骂了一句:“卧槽!”   我被自己的容貌吓了一大跳-------   原因是,我所穿过来的原主这张脸!   他实在是太丑了!   如果说,上个世界的米迦勒是逆天的美貌,那么,这个世界的原主------   那是惊人的……丑陋! 第12章 我的卡西莫多一   我哀叹一声,仔细打量着原主的这张脸,其实原主应该是被一场意外的事故毁了容貌,因为我看见他的右半边脸还是很精致,很漂亮的,特别是他的眼睛很黑很亮,总是透出一股单纯善良的清澈之感,像是未经世事的山林中的精灵,然而,他的左半边脸却是恐怖的,就像是被什么腐蚀了他的血肉一般,他的脸皮大半外翻,露出了血红色的未长好的肉,跟他本来的面皮混合成了一种惊悚的脸庞,像是我看过的某部很古老的电影《夜半歌声》里容貌被毁的男主角一样。   他的身形不高,约莫在一百七十公分左右,因为容貌被毁,他显得有些内向,有些自卑,他总是佝偻着身躯,更显矮小,带着兜帽和口罩,或者是面具,把自己隐藏了起来。这样的原主,估计他的生活会过得非常的艰难,他恐怕很难找到自己能够让自己糊口的工作,从他所住的房子和房间里的摆设就能看出来他生活的窘迫。   我有些同情这样的原主,我能够想象他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情才决定自杀的,换了我,要是容貌被毁,工作也找不到,只怕也是有着走向极端的想法的。   “新世界传输完毕,宿主大大请问你需要现在接收原主的记忆吗?”1314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响了起来。   我点头:“传吧。”   无数的记忆灌输入我的脑海里,在这个世界里,原主叫做袁夏,他是单亲家庭出身,他的妈妈在一个超有钱的家里做保姆,上班的时候,她的妈妈就把他托给邻居家的大妈照看,可想而知,邻居家大妈对不是自己的孩子,肯定照顾得就不那么尽心,何况,那位大妈自己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所以,袁夏在五岁的时候,失手打翻了邻居家放在窗台上的草酸瓶子,瓶子的液体瞬间倾倒下来,迅速地腐蚀了袁夏大半边脸,袁夏痛苦地惨叫终于引来了那位大妈,把她吓得六神无主,只好打电话让袁夏的妈妈回来,和袁夏的妈妈一起把孩子送进了医院,经过一番抢救,袁夏的命保住了,但脸却毁了,且他的右手也满是腐蚀性的伤疤,非常的吓人。   邻居家大妈赔偿了一笔钱,约莫有五万块,便不再支付袁夏后续的医疗费用,并开始躲着袁夏的妈妈,袁夏妈妈无奈,向法院起诉邻居家的大妈,要求赔偿,然而,邻居家大妈为躲避责任,居然搬离了袁夏所在的这个城市,甚至出国了,让袁夏妈妈遍寻不着,袁夏妈妈只好带着袁夏四处寻医问药,可惜,最终还是无法挽回袁夏的那张曾经好看的脸,而且,每到夏天,袁夏会觉得伤口难以抑制的发痒,他忍不住地去挠痒痒,导致伤口化脓,感染。袁夏妈妈感到无力支撑袁夏的医疗费用,看到袁夏痛苦地向妈妈求助的眼神,袁夏的妈妈就异常的自责,她发愁地想,袁夏算是毁了,都是自己造成的,若是自己亲自照顾袁夏,袁夏不至于受到这么严重的腐蚀性伤害。而袁夏还小,可能还感觉到社会的残酷,要是长大了,人家看到他的伤口,会害怕,会嫌弃他,叫他丑八怪,他会难以找到工作,更难以成家……这是残酷的世界,看脸的世界,袁夏该怎么办?他会自卑,会难过,活不下去的……   为了避免袁夏产生消极的情绪,袁夏妈妈给袁夏找来很多的心灵鸡汤一样的书籍,给他讲《钢铁是怎么炼成的》,给他讲《假如给我三天光明》,给他讲《丑小鸭》,经常把他带到昆虫博物馆,指着博物馆里的蝴蝶标本说,蝴蝶是毛毛虫的时候是非常的丑陋的,但它总有一天会破茧而出,变成非常的昆虫-----蝴蝶,所以,袁夏就是那只蝴蝶,总有一天,他会破茧而出……   不得不说,是袁夏的妈妈让小小的孩子燃起了对生活的信心,让他不再感到悲观,不再感到失望,让他拥有一颗纯真善良的心,让他期望着自己成为那只破茧而出的美丽大蝴蝶……   而也正因为袁夏抱着对生活的积极的热情,他才会在去年的一场客车翻车事故中,一个人将客车里的三十名人中的32名乘客全部带出了可怕的灾难现场--------   我通过袁夏的记忆,清晰地看到了当时的情景:   客车是长途客车,当时车上加上司机和售票员共有三十五名,其中还有一个老人和一个孩子,不知道事发当时,司机是疲劳驾驶,还是因为心不在焉,结果,客车在经过一段急转弯路段的时候,一个大弧度的甩尾,车子直接翻下了下面的河岸边……   客车油箱可能遭到了损坏,滴答滴答地漏起油来,然后,又有滋滋啦啦的电火花和浓烟冒出来,司机当场死亡,售票员重伤昏迷,其余人等也是受伤程度不一,哭嚎不已,有人试图砸开车门车窗逃生,但浓烟迷住了他们的眼睛,他们一时找不到逃生的路线,现场一度混乱,大家都没有注意到客车即将被大火吞噬,并随时可能发生爆炸,所有的人都将丧生……   而袁夏正好开着他的三轮车路过,他看到了这灾难般的情景,他毫不犹豫地拿起了他三轮车上的钉锤,冲向了失事的客车,他敲碎了紧闭的车窗玻璃,对惊慌的乘客们大喊,让一些受轻伤的人听到他的喊声,在他的帮助下把他们一一从车窗处拉了出来,然后,他又和轻伤的乘客们一起把剩下的乘客和那个售票员背了出来,最后,他去救那个孩子和老人,但老人说他已经没有力气爬出来了,他受了重伤,他把孩子从窗户里抱了出来,让袁夏接在怀中。   袁夏抱着哭泣不止的孩子,他很想返回去救老人,但,很可惜,大火瞬间吞噬了整个客车,最终,一声巨响过后,客车爆炸了,爆炸的余波又震伤了几个离客车较近的乘客……   望着熊熊的大火,袁夏很是无奈,他终于还是没有把所有的人都救出来,尤其是那个疼爱孙子的老人……   不久,救护车终于到达现场,袁夏因为在大火和浓烟中拼命地救人,他的手臂和大腿再次受伤,他也被救护车送到了医院进行包扎。但当时的护士不知道他是救人的英雄,看到他脸上吓人的伤,还以为他是在大火中受的伤,对他表示了同情,给他处理了伤口之后,因为病人太多,护士又被叫走了,等到她回过神的时候,却发现袁夏已经不见了。   后来,报纸上报道了这起客车事故,还有人宣称当时有位英雄出现救了所有的人,他出重金悬赏寻找那位英雄,然而,他们怎么都找不到英雄去了哪儿……   这事情并没有完,因为那位想要悬赏英雄的人,就是当时在客车上的,如今这个世界颇为知名的人物----龙江集团总裁简一鸣!龙江集团是目前这个世界最大的家族企业,在各个领域:IT,旅游、影视等都有自己的产业,同时投资两家电影公司和一家广播电台,这个世界上的人们相信,没有龙江集团,就没有如今发达的金海城。   对,袁夏出生就在金海,只是,他是金海城边缘人物,他于这里的繁华格格不入。   简一鸣渴望找到他的救命恩人,他屡次登报,重金悬赏,结果引来的都是些冒名顶替之徒,对于当时的火灾现场,对于英雄在火灾中救人的举动,他们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这令简一鸣非常的愤怒,认为这些家伙根本就是厚颜无耻,就是在亵渎他心中的英雄!   后来,终于有一天,他找到了心目中的英雄------   那是一个身形高大帅气的年轻人,五官俊美,笑容腼腆,一看就让人产生好感,他自称自己叫安素,他能准确无误地,条理清晰地说出事发时的救人经过,说的每一点都让简一鸣得到了心中的认证。   简一鸣欣喜不已,他终于有了报恩的机会。   而安素却不求回报,也不要他给他的赏金,他只提出了一个要求,和简一鸣成为朋友。   简一鸣越发肯定,这是他心中的英雄,于是,他和安素结为异姓兄弟,表示今后定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安素有个妹妹,叫安雪,长得十分的漂亮,是名幼教,安雪心地善良,对幼儿园的孩子也很好,孩子们都很喜欢她,幼儿园长也很看重她,打算提拔她今后接自己的班,结果引来了同事的嫉妒,故意使坏,欺负安雪,差点让安雪失去工作。   安素只好找简一鸣帮忙,简一鸣一口答应,看到安雪后,觉得她跟自己的儿子很配,就主动牵线,让安雪嫁进了简家,这本来是一桩十分美好的因缘……   但坏就坏在,袁夏也喜欢安雪,他和安雪见面就是在客车上,当时安雪也是帮助他把那个可怜的孩子救出了客车,只是,当时浓烟太大,安雪根本不知道袁夏是救他和一整个客车的英雄。   袁夏对安雪是一见钟情,他时刻关注着这个美丽善良的女孩,还悄悄地无私地帮助她,悄悄地为安雪捎带早餐,悄悄地,远远地隔着一段距离地保护着安雪,看她安然无恙地回到自己的家。   袁夏就像个护花使者般的守护着心中的天使。   然而,当有一天,他发现了安素的冒名顶替,他觉得十分的愤怒,安素太无耻了,居然对所有的人说谎,冒用他的名声,冒领功劳,他袁夏虽然不在乎名利,但不甘心看到有人被骗。   他找到了安素,要安素澄清事情的真相,但安素见过袁夏的相貌,对袁夏要求他澄清真相一事嗤之以鼻,他说,没有人会相信你这个丑八怪的,我的妹妹安雪也不会喜欢你的。   袁夏第一次从安素的话里产生了挫折感,不过,他还是决定去找简一鸣,想清楚明白的告诉他事情的真相。哪知道,安素根本不让有见简一鸣的机会,还诬陷简一鸣企图进龙江集团公司偷盗,刚巧,简一鸣的儿子简历平的价值上万的手表不见了,袁夏溜进龙江集团的行为实在可疑,所有的人都因为袁夏的长相丑陋可怕,根本不相信袁夏的话,甚至袁夏被保安扭送到了派出所……   这是袁夏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人性的恶意。   这并不足以让袁夏崩溃,真正把袁夏推向深渊的是------安雪!   安雪是很善良,但她也很傻,执着地相信自己的哥哥是救人的英雄,相信自己的男人不会冤枉袁夏,而且,当她发现袁夏是个长相十分丑陋可怕的男子后,她第一时间就感到害怕,也自然而然地不去相信袁夏的话,甚至还十分残忍地对他说:“袁夏,我以为你只是长相丑陋,没想到你的心也是丑的,你怎么能够说我哥哥想要陷害你呢?我哥哥是救了所有人的英雄,你不可以这么说我的哥哥……”   就此,袁夏陷入了绝望的深渊……   看着这样的袁夏,我的心情极不平静,为什么一个英雄只因为相貌丑陋,就遭到如此不公平的待遇?这个世界的人们的眼睛都被蒙蔽了,他们自然而然地选择相信长得好看的,而对丑陋的人心怀恶意……如果是这样,长得好的人倒真的是占尽了便宜……   这让我想起了我曾经看过的一部歌剧《巴黎圣母院》,也许袁夏就是那位善良而丑陋的钟楼怪人卡西莫多,安雪就是识人不清的艾丝美拉达……   “宿主大大……”看着久久陷入沉默的我,1314有点不安地呼唤我。   我回过神,问道:“那么,我的任务是什么?”   1314查看了一下任务面板,说道:“就是完成原主的遗愿,让原主这位真正的英雄不再受到世人的嘲笑,让原主洗清冤屈,改变他的宿命,让安素得到他应有的惩罚,最重要的是,让安雪看清她身边的人的真面目。”   “很好。”我肃然地点头,“即使没有这样的任务,我也会为袁夏这么做的。”   由于我穿过来正好是袁夏与安雪第二次见面的时候,那个时候,袁夏把安雪当成了心中的女神,他怀着激动忐忑的心情期待着与心中的女神见面。   当时,他还刻意打扮了一番,他戴了一个能遮住半边脸的面具,把自己丑陋的那一面遮住了,穿上了他刚从地下商场买的衣服,虽然便宜,不过很衬他的身材,还有点拉高他的腿部比例,看起来腿就比平时长一些。   他很早就出了门,因为要到商场门口去发宣传单,而那个商场门口也是安雪会路过的地方。   我能想象从未经历过情事的袁夏是怀着怎么样的一种心情去见他的心上人的。   我的心中就泛起了一种酸涩的感觉。   我看了看腕表,离袁夏的出门的时间不多了,于是,赶紧按照袁夏的心情在衣柜里找了一番,果然找到了他当初买来的那套灰色的羽绒服和黑色休闲裤,袁夏似乎不喜欢穿西装或者长大衣,他觉得自己的气质与成功的商人不一样,他觉得自己穿不出那种气质。   袁夏的皮肤还是很好的,白皙细嫩,就是胳膊和腿部有着腐蚀性的伤口和烧伤的痕迹,所以,他一般都穿得很保守,害怕自己身上的伤吓坏了身边的人。   我叹了口气,换上了那套休闲装出了门,搭乘着48路公交,来到了那个商场门口。   出入商场的人很多,我随手向路人发宣传单,有的顺手接过,有的则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1314,袁夏的容貌能恢复吗?”我问。毕竟我也是外貌协会的,实在替袁夏的相貌实在可惜。   “袁夏的脸伤得很严重,而且,袁夏的妈妈因为当时没钱,耽搁了对袁夏的后续治疗,恐怕要恢复需要一段时间。”1314说。   “要多久?”我问。   “大概一周时间吧。”1314说。   “果然是主管美貌的系统,比这个世界的整容医生有用多了。”我翘起嘴角笑了。   1314不无自豪地说:“那是,本人的妙手回春堪称一绝,要恢复美丽的容貌绝对是手到擒来。”   我讥讽地一笑:“嗯,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1314眼泪汪汪:“……”宿主大大,咱们不带这么打击人的,好吗?   这时,我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扯了一下,我回过头,却不见有人,正纳闷间,却听到一个细弱稚嫩的童音:“大哥哥……”   我一愣,这才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低头望过去,原来我的脚边是个小豆丁,一个长得极为乖巧可爱的小女娃,约莫六七岁,穿着件粉色的小羽绒服,一件红色的小花裙子,黑色的裤袜和黑色的小短靴,打扮得跟大人一样的时髦,而且,她的那一身童装看起来也是很上档次的名牌童装。   只见她踮着脚尖,一手揪着自己的衣角,一手把一本彩绘页面的童话书费力地塞在我的手中,细声细气地:“大哥哥,我妈妈去上洗手间了,她要我在这里等她,可是,我要好聊哦,我想听故事,你可以给我讲故事吗?”   我有些错愕,这个小豆丁,小女娃还真是不怕生,不知道她的妈妈没有像其他的家长那样教她的孩子防备不怀好意的大人,还是这个小女娃觉得我是个安全无害的人?   但是,这样的小女娃,我还是挺喜欢的,比那些一看见陌生大人就像避开要吃人的大灰狼一样的小女娃乖多了。   这副身体的主人袁夏年纪在二十五六岁,但他的没毁容的那右半边脸上的皮肤看起来特别的白皙细嫩,像是个才刚刚十七八岁的高中生,加之戴了副面具,倒是让人产生不了什么戒心,也许就是因此缘故,小女娃才愿意亲近他吧?   我抱起了小女娃,顺势坐在商场门口的台阶上,把她交给我的童话书拿起来,翻开了第一页,原来是《丑小鸭》的故事。   “乡下真是非常美丽,这正是夏天!小麦是金黄的,燕麦是绿油油的。干草在绿色的牧场上堆成垛,鹳鸟用它又长又红的腿子在散着步,噜嗦地讲着埃及话(注:因为据丹麦的民间传说,鹳鸟是从埃及飞来的)这是它从妈妈那儿学到的一种语言,田野和牧场的周围有些大森林,森林里有些很深的池塘。的确,乡间是非常美丽的,太阳光正着一幢老式的房子,它周围流着几条很深的小溪。从墙角那儿一直到水里,全盖满了牛蒡的大叶子。最大的叶子也长得非常高,小孩子简直可以直着腰站在下面。像是在最浓密森林里一样,这儿也是很荒凉的。这儿有一只母鸭坐在巢里,她得把她的几个小鸭都孵出来。不过,这时她已经累坏了。很少有客人来看她。别的鸭子都愿意在溪流里游来游去,二不愿意跑到牛蒡下面来和她聊天……”   我拿着童话书给小女娃读着,我发现我的声音比之前的三个世界里的声音都要好听几倍,我知道这不是我的声音,这是来自原主袁夏的声音,他的声线如冰如雪,有点类似少年的清脆悦耳,又带着几分高冷,尾音划过人心间的时候,很撩人。   小女娃被我的声音迷住了,双手托着下巴,扬起小脸,呆呆地望着我。   而且,我还发现,不止她,周围不知何时,居然站了一大群人,都好奇地驻足听着我跟小女娃读故事书,都一脸的沉醉的模样。   “……他感到非常难为情,他把头藏到了翅膀里面去,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感到太幸福了,但他一定也不骄傲,因为一颗好的心是永远也不会骄傲的。他想起他曾经怎么被人迫害和讥笑过,而他现在却听到大家说他是美丽的鸟中最美的一只鸟儿。紫丁香在他面前把枝条垂到水里去。太阳照得很温暖,很愉快。他扇动翅膀,伸直细长的颈项,从内心里发出一个快乐的声音:当我还是一只丑小鸭的时候,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的幸福!”   我的话音一落,周围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我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脸也红透了。   “你的声音太好听了!”周围的观众们对我翘起了大拇指,称赞道。   我摸了摸后脑勺,露出了腼腆的笑容。   “琳琳。”一个女子焦急的身影钻过了围观的人群,看到小女娃的时候松了口气,拉住小女娃责备道:“你怎么到处乱跑?”   小女娃扬起小脸,俏生生地对她妈妈说:“妈妈,这个大哥哥在我读故事呢!他的声音可好听了!不信的话,你问周围的叔叔和阿姨!”   “是啊。他的声音超级好听!不知道是不是专门的声优呢!”围观的群众们感叹了一番,才慢慢地散去,小女娃也被妈妈牵走,走的时候,她还乖巧地对我挥挥小手,叫道:“大哥哥,再见。”   我轻轻地吁了口气,站起身来,准备离开这里,今天我没有看见女主安雪,想必她是不会出现了。   “嗨,先生,请留步。”身后有人叫住了我。   我诧异地回头,发现是个长着络腮胡子的中年人,穿着件呢绒大衣,他满脸的笑容朝我递出了一张名片,对我说:“你好,我叫张易,我是金海广播电台的负责人,刚才听过你的声音,我觉得你很有发展前途,我想请你去做我们最新策划录制的一部广播剧的声优。” 第13章 我的卡西莫多二   “声优?”我愣了愣,问道。   “对,就是配音演员------”他还想再解释什么,我打断了他,说道:“我知道啊,不过,你为什么会找上我呢?”   “因为我觉得你的声音很不错。先生,你考虑一下吧,我知道你肯定不希望一直那么默默无名的,而且,我也会付你高额的酬劳的。”张易急切地说。   我沉默着,在接收袁夏的记忆的时候,我也知道了关于这个世界的一些讯息,这个世界的人对声音非常重视,所以,像游戏主播,广播剧,动画配音这些产业迅速发展,几乎可与电影娱乐圈比肩,而声优也是让人人眼红的职业,甚至有时一个知名的声优所能获得的名利比影视明星还要多,还要让人羡慕。   而袁夏的声音也是很好听的,但袁夏因为自卑,还有他相貌的原因,也差了些运气,并没有引起声配圈的注意。   现在,广播电台的负责人找上了我,我觉得我应该替袁夏把握这个机会。一方面是袁夏目前的生活太拮据和窘迫了,更别说,他之后还被人冤枉,被警察拘留,背上不好的名声。要改变袁夏的宿命,我首先便要让袁夏获得众人瞩目的机会。另一方面,袁夏才真正的英雄,他不该受到不公平的对待,只要袁夏的名字被这个世界的人知晓,那么袁夏今后的人生必将是辉煌而灿烂的。   我短暂地思考过后,我接过了张易的名片,说道:“好。考虑一下。”   “先生,还没问你的名字?”   “袁夏。”我说。   “如果你考虑清楚了,麻烦打这上面的电话,我等你的消息。”张易松了一口气,他是个精明的人,早就从我的言行举止里看出了我其实已经有所心动了。   我朝他挥了挥手,离开了商场。   回到袁夏的小公寓,我打开了袁夏屋里的小冰箱,翻看了一下,里面基本没有食物,只有几个鸡蛋,几块未拆开包装的馅饼,一盒牛奶,两桶泡面,我叹了口气,关上了冰箱门,用袁夏的旧手机打电话叫了外卖,然后,我去了浴室,脱掉了衣服,拧开水龙头,冲了个澡,再重新穿上衣服的时候,我又扫了一眼我现在这具身体,一些很明显的腐蚀性伤口还在,尤其是手腕和大腿,那里遍布的不止是腐蚀性伤口,还有烧伤,我猜的不错的话,那应该是袁夏奋不顾身从客车里救人时留下的。   我出了浴室,听到有人敲门,我看了眼手表,应该是外卖到了,我随手打开了门,就与那位外卖小哥撞了个正着,只听他“嗷”的一声惨叫,把手中的外卖盒子扔到了我的身上,撒腿就跑。   “怎么了?”我有些不解。   “宿主大大,你没戴面具------”1314弱弱地提醒了我一句。   我这才恍然大悟,苦笑着摇了摇头,把门关上,把外卖盒子放到了客厅的茶几上。   “嗨,至于那么害怕吗?我倒觉得这伤是袁夏的英雄勋章呢!我反而已经看习惯了。”我一边跟1314说笑着,一边打开了外卖盒子,取出了我点的冒菜和米饭,慢慢地吃了起来。   1314:“……”不行,他这个系统可再也没法忍他的宿主这张脸了,得加快修复他的好看的面容才行!   隔日,我给张易打了电话,然后我按着他的指示去了金海的广播电台。   张易显得很是高兴,先让我在录音室里试音,并让一位声优前辈带我,指导我如何为广播剧配音,并传授了我不少的经验。   那个前辈姓林,但大家都叫他北川老师,据说,他在声优圈是很有资格的老大了,不仅为广播剧,也担任著名全息网游《天诛》男主夏侯森的配音,拥有的粉丝不计其数。   我对声优这一块知之甚少,所以,我表现得十分虚心,刻苦地学习着,显然,白辰老师对我的表现很满意,他告诉我,我这次的配音是男三号,是位反派,但那位反派也不是天生的反派,他是受到了无数的挫折与痛苦,并在失去了亲人和恋人背叛的情况下才导致了黑化,他把剧本给我,让我细细地揣摩反派的心路历程。   我便拿着剧本,认真地研究起来。   下班后,我又去了那家商场,毕竟我现在还“爱”着苏雪,而且,苏雪也是影响袁夏一生的人物。   我一边发传单,一边注意苏雪的出现。也许是我前天造成了轰动,我发现有几个从我身边经过的人偷偷地打量着我,还有几个女生在偷拍我,我朝着她们腼腆地笑了笑,一个女生便大胆地走了过来,问我:“她们说听过你的声音,很好听,那你能给我读首诗吗?”   我淡淡一笑,说:“不好意思,我不喜欢读诗。”   女生显得有些失望,而我的眼角余光已经扫到了袁夏喜欢的苏雪的身影------那果然是个美人,身形窈窕,婀娜多姿,脸蛋秀丽,双眸如秋水,笑靥如花,她没有施任何的脂粉,却是天生丽质的清纯佳人。   此刻的苏雪正带着一干小朋友举着旗子从广场上路过。   我快步走了过去,把夹着两张快餐厅优惠券的宣传单一并递给了苏雪------这是袁夏追女生的方式,他从来不敢明目张胆的追求苏雪,只敢采取这种迂回的方式-----她看到我,明显有些吃惊,但还是抿唇一笑,随手接过。   “美女,这是我们餐厅打折优惠券,很划算的。”我说。   苏雪又笑了:“谢谢。”   苏雪走后,我把剩下的宣传单扔进了垃圾桶里,喃喃自语道:“袁夏,你这样追女生是没有用的。苏雪根本不会对你有多深的印象啊!”   1314说:“宿主,你要帮袁夏追女生?”   我叹了口气,说:“唉,谁叫我是个敬业的任务者呢!”   1314说:“宿主大大,我觉得你肯定没戏。因为苏雪马上就要嫁给简历平那个渣男了。”   我想了想,说:“那就让我默默地做个护花使者吧。”   这几天,我几乎推掉了好几个打工的地方,一直都在研究着百川老师给我的那个广播剧本里的那位反派人物-----李玉生。那个剧本叫做《当黑暗来敲门》,是个悬疑广播剧,李玉生是男三号,他是个性格极其复杂的人,他卑微,懦弱,可又不忍心看着他的父亲被男一号的家族压榨,他恨男一号,却又羡慕男一号的自由,以及男一号的拥有的一切,他不断地在善与恶之间挣扎,却最终还是走入了地狱的深渊。   我对这个角色有些入迷,本来就是个戏精的我,完全投入在了角色之中了,以至于吃饭,睡觉都捧着剧本看,琢磨着该怎么用声音来表达男三号李玉生的复杂与激烈的情绪。   结果,这样的后果是我居然躺在浴缸里睡着了。   水温冷下来,屋里的供暖设备早因为袁夏交不起费用而停了,我被系统唤醒后,才发觉自己头重脚轻,四肢无力。   完了,我居然生病了!   但现在偏偏是我的关键时期,我可不敢有丝毫的耽搁,草草地在冰箱里翻找了一盒感冒药,却发现已经过期了。   我无奈地摇头,只好开着三轮车去了广播电台,但我的头越来越昏沉,视线也开始模糊,看眼前的东西都是重影,就在我路过一个斜坡的时候,我依稀看到了一辆白色轿车向我这边开过来,我一下子慌了神,猛踩刹车,却发现根本没用,车子瞬间就翻了,我整个人被三轮车甩了出去!   朦胧中,我看到有人下车,朝我走来,拍打我的脸颊。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那人把我抱了起来,返回了那辆白色车子,我听到司机在对他说:“简总,要送他去医院吗?”   接着,是一个男子低沉而性感的声音:“不用,他只是皮外伤,加上感冒发烧,他不喜欢去医院,你叫邓医生过来看看他就行……”   他接下来还说了什么,我就再也听不见了。   当我从沉沉的黑暗之中苏醒过后,我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有着橘色光线,看起来倍加温暖的房间里的一张柔软的床上,身边还有个年轻人拿着一本杂志守在我的床边,看到我睁开眼睛,便微微朝我凑过来,问道:“醒了?你身上还有什么不舒服的?”   我茫然地张望着四周,看到这个房间的装潢简单而朴素,没有太多的家具和华丽的摆件,仅仅一桌,一椅,一床而已。在窗台上的白瓷花瓶里还有一支腊梅盛开着,淡淡的清香溢满了整个房间,给人一种精神很放松,很舒适的感觉。   “这是哪儿?”我问。   “这是我们简总在鑫源小区才买一个月的一个套房。简总觉得这里地段好,交通方便,比原来的简家别墅那边要好的多,所以,他没事的时候,总会上这里来住个几天。”年轻人说。   “那你是------?”   “我叫安素。是简总的私人助理兼司机。”年轻人说道。   “我记得我好像出车祸了……是你们简总救了我吗?”我一愣,原来这个人就是夺走了袁夏一切,带给他巨大的噩梦的安素!我强行压下属于袁夏心中的恨意,装作态度平和地问。   “嗯,你不知道你当时可把我吓死了!你……突然那么朝我们冲过来,幸好及时我踩刹车,不然,你就是一具尸体了。”   “哦……谢谢你。”我裕宴。说。   “你谢我们简总吧,是他救了你。”安素说道。   “那你们简总现在还在这里吗?”我问。   “他去公司了,他很忙,不可能一直守着你。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安素又问。   我从床上爬起来,想找自己的外套穿上,安素就递给我一件崭新的羽绒服,白色的,款式很漂亮,而且,看起来价值不菲,不是我,应该说,不是原主那样的人能购买得起的。   “这……”我一愣。   “你那件外套破了,还沾染了一些血,简总让我扔了,另外给你买了一件。”   我:“……”那位简总还真是财大气粗。   我穿上了羽绒服,便拉开房门要走。   安素急忙跟了过来,问道:“你去哪儿?”   “我去简总公司,我向他道谢。”我说。   “不用,简总没那么多时间见你。他救你是出于人道义务。”安素说。   “人道义务吗?”我蹙起了眉头,喃喃自语。   如果真的的是人道义务,为什么他会知道我不喜欢去医院?我可还记得他在昏迷之前所说的那句话:“他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加上感冒发热,他不喜欢去医院……”   这个简总怎么如此了解我?他会是谁?   “对了,你要是觉得还有哪里不舒服,可以去医院检查一下,你放心,该给的医药费,简总绝对会慷概地给你,一分不少。”陆安素说道,他的语气里有着淡淡的嫌恶之意。   我听出了他话里的言外之意,就是说,你可以滚了,不要再缠着简总不放。   我叹了口气,说:“好,我这就走。”   我回了家,把那位简总吩咐安素买给我的那件羽绒服挂在墙边的衣帽架上,换上了家居服,拿出了手机,发现手机早因为我出的那场车祸而彻底坏掉了,于是,我叹了口气,重新出了门,到最近的手机营业厅里买了一只漂亮的白色外壳的新智能机,返回家充了电,装上了电话卡,结果,我发现有人给我发了一大堆的消息。   打开一看,我着实吃了一惊------   “3:40:21,袁夏,晚上我给你安排一个直播,你先试试看。”这是张易给我发的消息。   “5:20:10,袁夏,你的剧本看得怎么样了?”这是我的老师北川给我发来的。   “6:30:47,袁夏,你准备好了吗?明天还要再试一次音,看看效果,如果可以,我们会正式进入《当黑暗来敲门》的录制。”这是广播剧的策划肖玉给我发来的。   “7:20:31,袁夏,今天中午来一趟录音室,我们节目组有个粉丝活动会,不许迟到哦。”这是广播剧的后期制作人周小姐给我发来的消息。   “8:40:20,袁夏,你死到哪儿去了,怎么还不来?大家都在等你。注意哦,兰隐大大也会出现哦!”   我看了一下腕表,发现离他们所说的直播时间已经差不多开始了,我急忙开了电台的直播间,给电台的人打了声招呼:“大家晚上好。”   此时,直播间里聚集了许多的书粉和游戏粉,他们正在探讨着关于电台所出的最新一期广播剧本,听见我的声音,立马就炸开了锅:“哇,这谁啊?声音好好听!”   “这是我们新的主播,袁夏,你总算出现了!”说话的是肖玉,她的声音显得异常的高兴和得意。   “呀,原来叫袁夏,名字好可爱!声音好好听!”有粉丝发了弹幕。   “对了,袁夏,张易让你取个艺名,方便大家叫你,还可以提高一下知名度。”肖玉说。   我想了想,说:“那就叫浮云吧。”   “浮云?”   “神马都是浮云。”我笑道。   “袁夏,你真有意思。”肖玉笑了。   “大家好,我是兰隐。”另一个男声进入了直播间,那声音一出,直播间的弹幕开始激增------   “嗷!是兰隐大大……苏死我了!”   “麻麻,这里有人在撩我!”   “男神快看我!”   “三百米跑,抱走我兰隐大大……”   这个名叫兰隐的人的声音一出,我就怔愣住了,先不提他声音有多好听,多让人酥软,光是他那略略低沉,磁性的沙哑,攻气十足的声音就让我想起了一个人,那分明就是前一个世界的丹尼尔的声音!   ------原来是你啊!   丹尼尔,还是盛逍……   我扯了扯嘴角,意味不明地笑了:你果然跟来了这个世界!   “大家好,我是兰隐,今天的活动会有我主持,先透露一个消息,今次我带来了我写的新剧本,名叫《孤山》,我会为《孤山》的男主-----辰月配音,敬请期待……”   直播间的弹幕更是疯狂地跳动着,无数的粉丝如潮一般汹涌。   我先退出了直播间,直接给张易去了一个电话,说:“张老师,可以给我和兰隐一次合作的机会吗?”   张易吃了一惊:“你要和兰隐合作?”   我淡淡地“嗯”了一声。   张易似乎颇为踌躇:“兰隐大大可是声优圈里最火的人物,架子大,脾气臭,我怕他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我轻轻一笑:“不试一下怎么知道?我想和他合作他的新剧本《孤山》。”   张易沉默了好一会儿,迟迟没有出声。我都以为他会劝我放弃,张易却还是回答了我:“我会给他说的,但不能保证他会答应。当然,我还是很期待看见你们的合作,毕竟你的声音跟他的声音真要合作起来,说不定会是一部惊艳的作品。”   我笑了:“谢谢。”   我挂断了电话,重新进入直播间,回答了一些粉丝的问题,又和电台里的同事们调侃了几句,然后,直播间的活动结束了。   我放下了手机,走出了阳台,我开始进行我接下来的任务------盯梢苏雪。   毕竟我暗恋着苏雪,即使她即将嫁做人妇。   远处的路灯灯光下,我看见了苏雪从这里经过,她窈窕曼妙的身姿在昏暗的路灯下显得格外的诱人,说实在的,若我不是GAY,我说不定会真的喜欢上苏雪。   我犹豫了两秒钟,就飞快地跑出了家门。   这里环境太糟糕,对苏雪这样漂亮的女孩子来说,实在太不安全了。   我既然决定当护花使者,我就要去保护苏雪。虽然苏雪的确曾经无情地伤害了袁夏,但我从袁夏的记忆里并没有感到袁夏对苏雪的怨恨,反而袁夏十分理解苏雪的感受,更希望苏雪会得到幸福。   我双手插在裤袋里,隔了一段距离,慢慢地跟着苏雪,看着她提着小包,穿着高跟鞋,踢踏踢踏地走在小巷子里。   突然,前方人影蹿动,两个小青年拦住了苏雪的去路。   “美女,你好啊,大晚上一个人走路,不怕吗?哥哥陪着你……”   “美女,哥哥身上缺钱,你施舍一点给我,好吗?”   “美女细皮嫩肉的,给哥哥摸一下……”   “美女,给哥哥抱一下……”   两个小青年一左一右地包围了苏雪,还对她动手动脚。   苏雪吓坏了,一边尖叫,一边拿起手袋向他们砸去,谁知,两个小青年中的一个把她的手袋劈手就夺了过去,另一个就搂住了她的腰,嘻嘻地笑着,在她脸上和身上乱摸。   我的眉头蹙了起来,几步走了过去,一把勒住了那个抱住苏雪的小青年的脖颈,把他很好地甩了出去,另一个吓了一跳,摸出了身上的刀子,朝我挥舞过来,我头一偏,让过刀锋,另一只手捉住了小青年手腕,用力地一掰,小青年惨叫一声,刀子掉落在地,我再给他屁股一脚,把他踹飞了出去。   “你……你给我等着!”   两个小青年色厉内荏地叫嚷着,从地上爬起来,逃之夭夭了。   “谢谢你。”苏雪感激地走到我面前,对我说。   “这条路危险,你以后还是绕道走吧。”我淡淡地说,转身便走。   “等等。”苏雪叫住了我,说,“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我转过身,对她笑了笑,说:“嗯,我在那个荣华商场门口见过你,我在那里发过传单。”   苏雪大喜:“真的?难怪,我就说你很面熟。你还在那里发传单吗?”   我笑了笑,说:“没有。我换了打工的地方。”   苏雪“哦”了一声,忽然从拿过了手袋里取出了一小袋喜糖和喜糖袋子上附着的一张请柬递到我面前,说道:“啊,我隔几天就要结婚了,这是我的请柬,如果你有空,希望你来参加我的婚礼。”   我的内心忽然涌上了一股酸涩的情绪,我知道这是原主袁夏难过了,我便扯出了一丝苦笑:“好,我会来的。”   苏雪诧异于我脸色的变化,正要再问什么,我却已经飞快地离开了她的视线。   我再次回到了家,取下了面具,我发现自己脸颊上的那些伤疤在开始掉皮,我慢慢地撕掉了那些皮屑,发现脸上烂掉的那部分重新长出了新的皮肤,似乎已经没有原来那么恐怖了。   “宿主大大,你觉得怎么样?”1314小心翼翼地问我。   “还行。”我说。   “要全部恢复的话,可能还要三四天。”1314说。   “嗯,做的不错。”我随意夸奖了他几句,他兴奋得跟吃了蜜一样,说:“宿主大大,我现在不是废物系统了吧?我能帮到你了。对了,如果能顺利做完这次任务,我会升级为三级系统。”   “恭喜。”我毫无诚意地说,“三级系统有什么作用?”   “作用可大了,我可以帮你的颜值提升到最佳,霸王级别,迷倒众生……”我能感觉他在脑海里手舞足蹈。   “还有呢?”   “可以随时监听监视你的任务完成度和任务对象……”   “还有呢?”   “可以帮你提供痛觉屏蔽……”   “还有呢?”   “没……没了……”他有点惴惴不安。   “还是废物系统。”我挖苦地笑了笑,说。   1314:“……”宿主大大,别打击一个系统的自信心,好不? 第14章 我的卡西莫多三   第二日,我出了家门,我那辆破三轮车被我送去了修车场,我便乘坐48路公交去了广播电台,我的老师北川正在录音室等着我,一看见我,立刻把我拉进了录音室,开始今天的试音。   声优在接一个角色之前,不是说接就接的,要先试音,因为声优不光得音色适合,戏感适合,更不能破坏一部剧的整体性。这和电影是不同的,一个人的声音太突出,对一部作品来说,整体性会大打折扣,而且,这是一部面向大众的大剧,据张易说,要是这部剧推出,很可能会爆红,他必需慎重对待,平时一部广播剧推出,声优只需要试一次音即可,但我是新人,他还是怕我搞砸了,才有了第二次试音。   女主的配音叫齐悦,艺名是悠悠,在这个圈子里算是老资格了。   她长得不算好看,但笑容很甜,声音也是很清脆的少女音。   “嗨,浮云。”她对我笑着挥了挥手。   我也笑着对她打了招呼:“悠悠,你好。”   “浮云,你怎么戴着面具来?是新的时尚吗?”她好奇地问我。   我感觉好像有豆大的汗从我头上滴落:“呃,不是,我脸上受过伤,我怕吓到你们。”   悠悠愣了一下,说:“这样啊……可看你这半边脸很好看啊!”她凑近我,歪头打量了一下,怀疑地说,“真不是最新的时尚?这面具这么漂亮……”   “好了,悠悠,马上要开始了。各就各位吧。”肖玉咳嗽了一声,说道。   我问肖玉:“肖姐,今天先配什么?”   “试试角色,对一下台词。”肖玉说。   我点了点头,拿起了耳机,在悠悠的对面坐了下来,开始了试音环节。   《当黑暗来敲门》是一部悬疑恐怖剧,说的是一个大家族因为多年以前流落到了一个神秘的土著人部落,因为贪恋那个部落里的某个宝藏,他们害死了部落族长,并杀光了族人,但他们以为自己可以霸占族长的宝藏,却没想到族长在临死前对他们下了诅咒,让他们所有人最终妻离子散,不得好死。   而那个大家族的继任人乔亚似乎怀有某种神秘的力量保护着他,他虽然因为诅咒之力失去了记忆,却唤醒了他被封印的力量,他偶然和女主相遇,并相恋,殊不知,这一切都是族长所操纵的复仇之计。   女主就是族长的女儿,男三号李玉生和其父亲从小被男主的家主欺榨,他发誓想要狠狠地报复男主,他并不知道女主是那个神秘部落的族长之女,他策划着将女主从男主夺走……   “第一幕,男主故意把女主引入了幻境之中,他想要夺走女主的清白……”北川说道。   我有点无语:“一来就玩这么HIGH的吗?”   女主CV:纯真娇媚,声线要求,少女音0。3。   男三号CV:冷漠压抑,声线要求,青年音0。5   试音部分------   幻境。   沈岚:你是谁?你是不是他?   李玉生:阿岚,我喜欢你,比任何人都喜欢你,你跟我吧,我会对你好……   沈岚:你是不是乔亚?你真的很爱我吗?   李玉生(迟疑):你觉得是就是。   沈岚(被强吻)吸吮声。   “哇,浮云,你的声音让我好有感觉,我觉得就算是被强吻,也觉得是享受!”   悠悠一等试音完毕,立刻兴奋地叫了起来,周围则是一阵哄笑声。   我腼腆地一笑,对大家说:“不好意思,我去个洗手间。”   我走出了录音室,但并未往洗手间方向走,而是去了茶水间,我找个纸杯,给自己倒了杯清水,慢慢地啜饮着。   “兰隐,这个是今次的节目表,你过目一下。”门外,一个电台的工作人员路过茶水间,似乎在和那位大神级的人物说话,但他们并没有进来。   “好。”一个简单的音节传入我的耳中,正是兰隐的声音。   在之前的那个世界,我从来没有觉得丹尼尔(盛逍)的声音如此的好听,简直是勾魂摄魄,勾得我的心尖直发痒。   看来,他作为声优圈的男神是不用说的了。   我好奇地走到了门边,对那位男神投去了一瞥。   他正站在走廊的窗户边,单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在那只打印着节目表的打印纸,他的侧脸轮廓深邃,清晰而俊逸,黑发半长,随意散落在他的肩头,戴着一副圆边的眼镜,镜片下的眼睛被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微遮挡,看上去很柔和,但我知道这只是他的表象,并不如他看上去那么无害,相反他是极其危险的。   他今日穿着一件酒红色衬衫,外面是黑色西服套装,打着格纹领带,穿的中规中矩,像是某个大公司的精英人士,而不是声优。他的身形修长,因为西装剪裁合身的缘故,紧贴着他的轮廓,把他的那副好到极致的身材完美地勾勒了出来。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户洒落在了他的身上,形成了一圈动人的光晕,越发显得俊逸出尘。   人说秀色可餐,看起来,他正是那可餐的一抹秀色。   若不是顾及形象,我觉得自己都快垂涎三尺了。   “宿主大大,稳重,别崩人设。”1314不愧是了解我的系统,立刻紧张兮兮地提醒我。   我轻咳一声,把水杯放回了茶水间唯一的桌子上,然后施施然地走了出去。   “呀,浮云,你也在?”工作人员看到我走出来,吃了一惊。   我含笑点头,然后把目光投向了兰隐:“这位是-------?”   “我介绍一下,这是浮云,我们电台的新人。浮云,他是兰隐。”工作人员忙为我们双方作介绍。   “幸会。”兰隐神色颇为冷淡地说。   我略略有些诧异,他不是救过我吗?之前我出车祸昏迷的时候,虽然没看清他的脸,但我听过他的声音,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认出兰隐就是盛逍,也是那位简总,但我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   盛逍在这个世界的角色还是路人甲,因为男主是安素,还有简历平,安素夺走了所有属于袁夏本该有的一切,还通过那场所谓的机缘认识了简总父子,成功地进入了简家的高层,最后甚至在简总(简一鸣)患病去世,又取得了简历平的信任,接管了简家的龙江集团。而简历平是个纨绔,还有着极强的控制欲,他对与他结婚后的妻子苏雪表现出了非常强烈的掌控欲,他不许苏雪跟外界的男人接触,不许苏雪认识新的朋友,也不许去参加任何的娱乐节目,还强逼着苏雪辞去幼儿园老师的职务,他把苏雪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并对苏雪设了门禁时间,一旦苏雪晚归,他就疑神疑鬼,认为苏雪不忠,就会对苏雪拳打脚踢。   苏雪忍无可忍,向他唯一的表哥求救,那时,安素这个表哥也厌烦了简历平这个纨绔,觉得他没有了利用价值,所以,他要苏雪对简历平下毒,苏雪最终还是狠不下心肠,结果,反倒引起了简历平的疑心,又痛打了苏雪一顿,导致苏雪小产,也毁掉了苏雪最后一丝希望……   总之,在原世界线里,原主袁夏和苏雪两个都是极为悲惨的人物,导致他们的悲剧的就是安素跟简历平。   同样地,那位路人甲简总也是个悲剧人物,他因为识人不清,先是被自己的干儿子简历平所蒙骗,对,简历平不是他的亲儿子。我一看他们的年纪相近,就觉得不对,盛逍所穿的这具身躯的主人不过三十来岁,简历平却跟简总的年纪差不多,二十八九岁。我让1314查了一下,原来简历平的父亲跟简总的父亲曾是战友,后来在某次海湾战争中,简历平的父亲为掩护简总的父亲而死掉了,简总的父亲在临终之时,一再嘱咐简总要好好地照顾战友之子,所以,简总便有意提拔简历平,而简历平也想靠着大树乘凉,就认了简总为干爹。之后,简总又错误地相信了安素,认为安素是他的救命恩人,却不知安素心怀鬼胎,根本就是打着夺取他的家族产业,夺取他的一切的鬼主意,直到他临死之际,他还被安素埋在鼓里,还委托安素照顾他的干儿子和干儿媳。   不过,现在,因为有盛逍的加入,我觉得这个世界线只怕会有些许的改变吧。毕竟,盛逍可不是个甘于当路人甲的家伙,就是不知道他会把简总这个角色怎么演绎下去。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吧,盛逍。我这么想着,倒有些对他有些期待了。   “幸会。听说你有个新剧本,是吗?”我淡然地一笑,说道。   盛逍(简总)挑了一下好看的眉毛,目光里带着一丝询问。   我赶在他问话之前,继续微笑道:“希望兰隐大大能给我这个新人一次合作的机会。”说完,我朝他弯腰行礼,不卑不亢地从他的身边走开,我没有回头,但我知道他的视线一直在追随着我,直到我消失在他的眼帘中。   一周后,苏雪和简总的儿子简历平在金海城的五星级酒店举办了一场最大最豪华的婚礼,宴请了不少的金海市的富商名流,我也拿着苏雪给我的请柬去参加了婚礼,但我没有直接去找苏雪,凭我的身份也无法接近她,只能远远地看着打扮得艳光四射的苏雪穿着洁白的婚纱礼服满面幸福地走向了她的意中人。   我深深地替她感到悲哀,因为我知道她所憧憬,所向往的幸福美满的生活根本是子虚乌有,她会伤痕累累,会痛苦不安,追悔莫及。这时,我坐在角落里,拿着一杯香槟,慢慢地品尝着,寻思着我接下来的计划。   “各位亲朋好友,今天是个极好的日子,因为一对佳偶将在今天举行一场浪漫的婚礼,说起这对佳偶,那真是让人羡慕不已,因为婚礼的主角叫苏雪,她是去年那场可怕的车祸中的不顾生命危险,将失事客车里的三十三名乘客救下来的英雄安素的表妹,那位英雄当时路过了这个地方,看到危在旦夕的乘客们,他毅然冲进了着火,并有爆炸危险的客车,用自己一人之力救下了三十三位乘客,现在,我们为英雄鼓掌,为这让人感动的浪漫的世纪婚礼鼓掌……”婚礼的礼仪先生在台子上情绪激昂地说。   顿时,酒店大厅上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然而,我的脸色却变了,因为我,应该是原主袁夏就是从这场婚礼上礼仪先生所说的话里知道了自己被冒名顶替了。   我狠狠地握紧了手中的香槟被子,半边脸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狰狞。   “骗子……骗子……”   我咬牙切齿地说。   我蓦然起身,径直走向了安素,把手中的香槟猛地泼向了站在简历平身边的安素。   安素猝不及防地被我泼了一身的酒,怒容满面地叫道:“你干什么?”   “你这个骗子!你欺骗了所有的人!你根本不是-------”我大骂道。   安素像是蓦然明白了什么,他的眼中掠过了一丝恐惧。   “保安,干什么吃的!怎么让一个疯子闯进了了?还不把他赶出去!”作为证婚人的简一鸣简总脸色铁青,对着傻站在一旁的保安大声呵斥道。   保安如梦初醒,立刻冲上来,把我拖了出去。   “骗子!”我仍然狂怒地大喊着。   “宿主大大,你这么早暴露自己,你就不怕安素报复你?”1314很担心地问我。   “安素应该早就知道是我,说不定他早就看见我救人的那一幕,所以他才说得那么精准详细,他一直都唯恐我这个正主出现,动手恐怕也会是早晚的事情……”我说道。   “那你车祸昏倒那次,他为什么没有动手?”1314不解地说。   “他不敢。因为简总让他好好照顾我,他如果对我一个陌生人无缘无故下手,肯定会引起简总的怀疑的。”我说,“他应该会选择合适的机会-------”我淡淡地说。   “哇哇哇,那宿主大大,你不是很危险?”1314惊恐地叫道。   “我哪次不是很危险?但我喜欢玩绝境求生游戏。”我轻轻地笑了,回头看了一眼伫立在阳光下的酒店大楼,在那透明的旋转玻璃的映射下,清晰地映出了我那双明媚的眸子里闪出的一丝冷光。   这次的广播剧录制很成功,第一期投放市场,立刻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点击率居高不下,几乎所有人都在谈论男三号李玉生,纷纷打听那位声线特别的浮云是哪位大神,弹幕疯狂到刷爆的程度。   “浮云,你好苏啊!”   “浮云,我好想被你强吻一次啊……”   “浮云,我叫白云深深,你叫叫我的名字……”   “啊,浮云,我快死掉了,快乐得要死了!”   “抱走我男神……”   “抱走男神+1!”   “浮云大大,我爱你,我要为你生小猴子!”   顿时,电台的关于浮云的粉丝一下子激增,全都在叫浮云的名字,纷纷打听浮云是哪位隐藏很深的资深大佬。   北川站了出来,对粉丝们解释:“这是我们最新挖到的宝藏,大家先别激动,好戏在后头------”   “对,告诉大家一个消息,我们的男神兰隐大大已经决定跟浮云合作,进行他特别推出的台庆剧本------《孤山》,他和浮云将分别为剧中的两位男主配音……”肖玉也开始进行接下来的节目通报。   立刻,直播间一阵哗然,弹幕几乎刷到卡顿的地步。   “哇!两大男神!双男主?大家有没有想到什么?”有人兴奋地刷屏。   “耽美剧,一定是耽美剧。”   “兰隐大大的声线太霸总了!”   “我觉得浮云的声音也很酥啊!   “楼上的,我正有此意。想想都来劲!”   而此刻,却有一个评论在不断地刷屏,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你们跪舔的浮云长得丑死了!”   “卧槽!什么人?黑子吗?”   “我见过他,他的脸比丑还要难形容,简直是恐怖……”   看到这条评论,我眯起了眼睛,嘴角慢慢地扯开一个玩味的笑容。   终于来了。   ------等你好久了,安素,你总算沉不住气了。   自从那天晚上的直播以后,我的照片就充斥在了整个网络上。   看得出来,那些东西都是偷拍的,但也能看见我,也即是袁夏的另外半张脸丑,或者说恐怖成什么程度。   电台的电话几乎都快被打爆了,许多粉丝都觉得受到了欺骗。因为拥有那样的声音,在网络上的二次元创作里,粉丝自然都会想象浮云会是怎么样的盛世美颜。   而电台也不止一次转发那些可爱的同人图,显然是默认这样的形象的。   期待越大,失望越大。   张易急得焦头烂额,他把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询问我原因,并要我揭开我脸上的面具。在他的一相情愿的印象里,他也想当然地认为我是为了时尚,为了营造神秘感,遮住我的盛世美颜,故意戴的半边面具。   我表示很无奈,我脸上的伤完全彻底的恢复如初,而且,我也不愿意现在以真面目示人,还故意丑化了一下。因此,当我被迫揭开了面具之时,我清楚地看见张易面部变得十分僵硬,然后,他直直地栽倒在沙发上。   他竟然被我的脸给吓晕了!   我只好重新戴上了面具,叫来办公室外的后勤给张易倒了杯热水,等他清醒过后,他还是一副深受惊吓的样子,捂了捂胸口,恨恨地对我说:“你以后不准在粉丝和公众面前露面!你……”他又端起了杯子喝了几口水以压惊,最后说:“能做整容手术吗?”   我想了想,点了点头:“我找了最好的整容医生,会在两天后进行手术。”   “那你这段时间就不要露面了。”张易说。   “那我跟兰隐大大的合作?”   “延期吧,恐怕兰隐大大不会再想跟你合作了。”张易叹了口气,说。   “可惜了,我打算好好地培养你的……反正,现在,你好好地休息……希望你的手术能成功,你还有扳回一盘的余地。”张易说道。   我嘴角轻轻地扯了一下,露出了一缕一闪而逝的冷笑。   最近一直下着雪,天气冷得异常,我缩在被窝里,手中还拿着一个剧本,这就是兰隐写的那部名叫《孤山》的剧本。   我知道兰隐不会拒绝跟我合作的,即便出了这种事情,他依然把剧本发在了我的邮箱里,为了方便看剧本,我索性将其打印了出来。   “宿主大大,你……不担心吗?现在外面的舆论都已经恶化到影响其他声优了,公司想要舍弃你这个新人,保住其他的声优,刚才张易也这么说了……”1314非常担心我现在的境遇,忍不住问道。   “呵!”我轻笑了一声。   1314有种不好的预感,每次宿主这么笑,都好像是有人要倒霉的意思,他心惊胆战地问:“宿主大大,你笑什么?”   我嘴角翘起,笑意更浓:“闹得这么大,也不枉我等了这么久。”   1314一脸的懵逼:“宿主大大,难道说……”   我从床上下来,走向了洗手间,说:“我前天去见了一个网友,没戴面具……”   “啊?什么?宿主大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应该是安素请来的娱记。安素惧怕我揭穿他,想要毁掉我。他一定查到我在电台当声优,他也有可能见过我的真面目,所以,他故意让那个娱记假扮成我的粉丝,趁机拍下我被毁掉的那半张脸,他想要黑我……”我取下了面具,把自己丑化过的妆容用化妆水洗干净了,露出了我已经修复成功的那张脸-------   那真的是很漂亮的脸!   双眉秀气,眼眸干净清透,高鼻梁,因为刚刚洗过脸,那白净的脸庞上还沾着些许的水珠,几滴水珠慢慢地流过我淡粉色的唇上,如同玫瑰花瓣上露水,引人采撷。   “哇,宿主大大,你好美啊!”1314高兴得大叫。   “这是袁夏的脸,不是我的。”我淡淡地说。   “但是,袁夏好像没有这么……勾人的啊!宿主大大,你是不是用了特效美颜卡啊?”1314问。   我挑了一下眉,轻轻一笑:“你说呢?”   “哇,宿主大大,你快别这么笑了,我要硬了!”1314夸张地叫道。   “你一个系统还会硬?不是一串数据吗?”我表示疑惑。   1314:“……”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第15章 我的卡西莫多四   安素请来的娱记叫做郭海,他本来也对新人浮云很感兴趣,他与浮云见面之前,还对浮云的外貌浮想联翩,因为他听过浮云的声音,那是真的好听,勾的人心尖发痒,让人酥麻,他也曾想象过浮云该是那种电台所发布的同人照片上的绝美人物。   然而,那天,郭海忽然就接到了安素的电话,安素是他的老同学,他说,既然他要和浮云见面的话,他希望把浮云的照片发布到网上去,让更多的人了解浮云。安素说自己也是那位新人声优的粉丝。   郭海不知道安素居然也关心声优,也会追星。   郭海怀着期待的心情给浮云的微博发去了一个见面的请求,他以为浮云不会跟粉丝见面的。因为电台的新人在最初阶段都是会保留一些神秘感的。   然而,浮云却意外地答应了他。   他是资深老粉,是声控的重度患者。当他第一次听到浮云的声音,他就走火入魔了。   但是,当他看到了那一个个子矮小,半边脸清秀俊美,半边脸恐怖如恶鬼,头发蓬乱,穿着邋遢的男子向他走来的时候,他差点吓昏了,他以为他认错了人。   当浮云承认自己就是电台里那位新人时,他感觉世界都在崩溃,他强忍着惨受惊吓的心,质问他:“你怎么长这样子?”   浮云摊了摊手,表示很无辜地说:“我说过我长得不好看。”他的声音清冷极了,又带着一丝温柔,宛若深山幽谷之中的明月,像极了浮云最近配的那部广播剧的李玉生。   郭海想起了他在电台里发出的那些同人照片里看过的美形男子,他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愤怒地对浮云说:“你这是不好看?根本就是丑,不是吓死人好吗?!”   浮云表现出有点难过的样子,说:“……对不起。”   “你给我等着!”郭海恨恨地说。   今天是圣诞夜,雪花飘飘洒洒地落下,我从甜品店里买了一盒子蛋挞,我很喜欢吃这种甜点,香甜绵软,又不会很腻。我记得某人也很喜欢吃,还经常跟我抢来着。   “是说的那个筒子楼里的小孩吗?”   “嗯,是那个小孩。小小的年纪,脾气可倔了,每次我们吵架,非得是我买东西哄他。”我眯起眼睛,想着那个小男孩。   我记得那也是一个圣诞夜-------   我们本来踢足球踢得好好的,没想到钢厂那边那伙小混混也来了,跟我们起了纠纷,结果,我们和对方打了起来,有个小混混捡起了一块砖头趁我不备,砸伤了我的额头,当时把小男孩小逍气坏了,他不要命地冲过去,把小混混压在地上一通狠揍,要不是我死死地抱着他,把他拖开,估计小混混这会儿怕是有进气儿没出气儿。   后来,这事闹得挺大的,我们双方的家长被请到了警局捞人。好在这次是对方先惹事,又是警察不喜欢的混子,所以,我们只是被教育了几句,罚了款就放人了,还让一个女警陪我去医院在破了额头处缝了几针。   但,小逍很不高兴,一直拖在我身后,一句不说。   我找他搭话,他也不理。   我知道他还在生气,我觉得我自己可能是拖了他的后腿,还连累被警察抓,我有点内疚,我看到旁边有个蛋糕店,那时的蛋糕店不像现在这么装潢华丽,只是一个小小的门面,但里面的蛋糕挺好吃的。   我最喜欢吃那家的甜点,于是,我进去给小逍买了一盒子蛋挞。   “来,给我吃,很好吃的。”我拉他坐在我们楼下,拿出买来的一个蛋挞递给他。但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接,低垂着头,闷闷地说:“对不起……”   “啊?”我有点吃惊,他怎么会跟我道歉,他又没犯错?   他忽然一把抱住我,哽咽着说:“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   我有些呆怔,他摸了摸我的额头,小心翼翼地问我:“还疼吗?”   我才知道原来他当时那么发狂,后来又那么生气,气的不是我拖后腿,而是他没有保护我,让我受了伤。我一时很感动,笑着也摸了摸他的额头,打趣道:“哇,原来我的弟弟这么贴心啊!”   谁知小逍一听这话,竟然恼羞成怒了,大叫道:“谁是你弟弟啊?有你这么厚脸皮的哥哥吗?”   我诧异于他翻脸比翻书还快,站起身不解反问:“我不是比你大五岁吗?不是你哥还会是什么?你该高兴有个哥照着你-------”   小逍却不屑地说:“我才不要你这么废物的哥哥!”   我也生气了,冲他叫嚷道:“我怎么废物了?我的力气比你大,长得还比你高!”我故意站到他的面前,跟他比了一比,果然他只到我胸口的位置。   他一下子气馁了,闷闷地转身就走。   “喂,你怎么就走了?你不是最爱吃蛋挞了吗?”我大叫着去追他。   他忽然站住脚步,望向我,像是发誓一样对我说:“我一定会长得比你高的,一定会的!”   “今天好像也是那家伙的生日,不知道他去了哪儿,还会不会记得我……”我低低地咕哝了一句。   我提着蛋挞盒子走出了蛋糕店,看到外面广场上的LED屏幕上,闪现出一个帅气又魅惑的角色,那是《当黑暗来敲门》的李玉生的同人照片,而我则正在为李玉生配音。   “哇,是浮云呢!他的声音好好听!”   “不是吧?你还粉他?看到他的真实照片了吗?好恐怖的。”   “那又有什么?我就是喜欢浮云的音色,跟脸没关系。”   “可也不该骗我们这么久……”   我拉起了羽绒服的兜帽,扯起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走过了广场,穿过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向自己的家走去。   我一回到家,就冲了澡,等到我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发现我的手机上多了五六个未接来电,是兰隐打来的。   “你去了哪儿了?怎么不接电话?”兰隐的声线依然沉稳而好听,但不知是否错觉,我从他的声音听出了几分焦急。   “我……刚刚在洗澡。”   他似乎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为什么打电话给我?”我一边打开蛋挞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蛋挞慢慢地咬着,一边问。   “你不是张易说,你想跟我合作吗?”兰隐说。   我微愣:“我现在这样,公司都打算弃我了,你还肯跟我合作?”   他淡淡地说:“他们弃你是他们的事情,我想保你是我的事情。”   我的心里涌起一丝暖意,无端地想起了当年的那个叫小逍的男孩,叹了口气,说:“谢谢。”   “我写的那个剧本发在你的邮箱里了,有时间看一看。如果没问题,找个时间我们试一试音。”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笑了笑,还真是个不喜欢拖泥带水的性子。   我又拿起了一个蛋挞,刚要送进口中,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我拿过了茶几上的一张便签纸和一只碳水笔,在上面写上了几个字:   “祝你生日快乐,小逍。希望你还记得我……”   隔天,我给安素打了一个电话过去,对他说:“你好,我是袁夏,我们好好谈一谈------”   我的话音未落,对方就直接挂掉了。   我并不气馁,又给他发了一张照片,那是一张原主袁夏将三十三名乘客救出失事客车的照片,高清无码的彩照,足够震撼人心------当然这并不是真实的照片,而是经过了1314的加工而成的照片。   对方果然有了反应,回拨了我的电话:“袁夏,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你叫安素吧?我希望你不要欺骗民众,骗子的真面目终有一天是会被揭穿的。”我带着几分笑意说。   “好,这个周五的下午三点正,我们到龙江娱乐公司大楼二楼的咖啡厅见面。”说完,对方挂断了电话。   “好的。”我轻松地一笑。   “宿主大大,你真的不怕安素耍诈吗?我觉得他接下来很可能就会像陷害袁夏那样采取的手段同样陷害你的。”1314担忧地问。   “但我不是安素,我正等着他呢!”我笑着握着剧本打印稿,轻轻地敲着头,说,“如果不这样做,我怎么开启下一个副本呢?”   1314精神立刻振奋起来:“对,宿主大大,搞死他丫的!”   “1314,你还真可爱。”我忍俊不禁地一笑。   “耶,真的吗?”1314兴奋地叫道。   如果他有实体的话,我能想象他一定会原地转圈蹦跶,再吹一串口哨什么的,说真的,这个1314有时候真的能让人心情愉快。   “如果不那么二的话。”我揶揄着续道。   1314:“宿主大大……”   “1314,可以回放一下袁夏那天在龙江娱乐公司被安素诬陷时的画面吗?从头到尾,高清版那种?”我问道。   “好哒,宿主大大。”1314说。   于是,我的脑海里出现了一幅幅清晰的画面-------   下午2:30:41,龙江娱乐公司副总简历平的办公室里,简历平抱着一个他的私人女秘书走进了办公室,把办公室的百叶窗户拉上,门紧锁,然后,他把女秘书按在沙发上亲吻,再和女秘书一起把身上的衣物脱得精光,并扔了一地……   我坐在客厅沙发上,看到了限制级的画面,轻轻地“啧”了一声。   “宿……宿主大大,要不要给你打个马赛克什么的?”1314结结巴巴地询问我。   “怎么?我还不知道咱们的小系统是个纯洁正经的系统哦!”   “不,不是啦!我是怕你受刺激--------”1314哇哇大叫道。   “我会受什么刺激?我又不是”少儿不宜”那种年纪……”我听着脑海里那种不堪入耳的哼哼唧唧的呻吟喘息,只觉得心里十分厌烦,但我又想戏弄一下我的系统,笑着说:“你这么一说,我好像还真想来撸它一发……”   “宿主大大,你好坏!你焉坏了!”1314快被我气哭了。   但很快,我收起了笑容,因为,我看到办公室外,安素走向了简历平的办公室,在走廊那里叫住了一个清洁工,对她说:“喂,待会儿副总出来,你去他的办公室打扫一下。”   “1314,查一下这个清洁工的资料。”我对1314说。   “好,宿主大大。”1314说。   趁1314查询期间,我继续看着当日的回放镜头。   啪!   一条男式西裤甩到了沙发边的茶几上,咣当,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我亲眼看见那只据说被袁夏偷走的手表掉落在地上,并一骨碌地滚入了离茶几稍远的办公桌下面。   2:50:23,那对男女似乎已经完事了,穿好了衣服走出了办公室,没隔两分钟,清洁工走入了办公室,开始打扫卫生。   清洁工走到了办公桌前,用扫帚扫出了简历平丢失的那块男式手表,她似乎犹豫了一秒钟,然后迅速揣进了裤子口袋里,接着,若无其事地出了门,把办公室门掩上了。   3:00:00,袁夏进入了龙江娱乐公司。   3:05:23,袁夏出现在娱乐公司柜台,向前台小姐表明来意,打算去见龙江集团的总裁简一鸣。   3:15:24,安素发现袁夏,走过来将袁夏带去了副总简历平的办公室,两人短暂地说了一会儿话,袁夏表现得很生气,斥责安素是骗子,要安素立马去电视台,或者向新闻媒体做出澄清事实真相。安素表现得很内疚的样子,表示他会照做,然后,他的电话响了,他走出去接电话,起码有二十分钟的样子没有再出现在简历平的办公室。期间,秘书小姐返回了办公室,看到袁夏,似乎愣了一下,询问他是什么人,来干什么人。袁夏回答是来见他们公司的总裁的。秘书小姐还询问是否要点茶水。袁夏礼貌地拒绝,秘书小姐离开。   3:40:26,袁夏没有等到安素回来,只好离开办公室,准备回家,然而,他刚一出办公室,就被保安拦住了。保安表示要搜他的身,说怀疑他偷东西。   3:50:30,袁夏被娱乐公司的保安带到保安室殴打,简历平和女秘书返回办公室,发现他的手表不见了,大怒,向公司的人追问是谁偷走了他的手表。那手表很名贵,起码上万。关键是,这是简一鸣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如果被简一鸣发现他丢了手表,简历平的日子会很不好过。   4:30:25,简一鸣听安素说,袁夏到过他的办公室,还有秘书小姐和那个清洁工做证,简一鸣愤怒至极,又对袁夏一顿拳打脚踢,最后他打电话报警。   4:40:15,袁夏被保安扭送去了警局。   至此,画面停留在了袁夏被押入警局大门之前那一刻,他下意识地回过头,他没有像我这样戴面具,头发蓬乱,脸上满是被打的伤痕,眼里透出了深深的绝望和痛苦……   我似乎还能听到他喃喃自语:“妈妈,我不是小偷,我没有偷东西……”   我的心情一下子低落到了极点,目光也冷到了极点。   “宿……宿主大大,我查到了……”大约是我的眼神过于冷酷,一下子将小系统1314给吓到了,说话都结结巴巴了。   “说吧。”   “那个清洁工叫王海心,今年五十五,她是通过一家家政公司介绍来的。她的老家在离金海市尚远的一个小镇上,她本来就有点手脚不干净,爱贪小便宜,有过前科,换了三家家政公司。第四家可能对这些人员的管控力度不是很严,所以给了王海心可趁之机……宿主大大,我想,那个安素也一定早就知道姓王的手脚不干净,他是故意来那么一出的。”   “嗯,既然如此,我也从这个老大妈入手吧。”我思忖着,冷冷地说,“还有那个秘书小姐,她也很有名堂……”   时间过得很快,好像我没怎么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去龙江娱乐公司见安素的那一天。   我仍是戴着面具,穿上了那件简一鸣吩咐安素给我买的羽绒服,戴上了鸭舌帽,在出门之前,我还喷了一点古龙水。   “哇,宿主大大,今天打扮得很漂亮啊!”1314惊叹道。   我翘起嘴角,对着镜子露出了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说:“那当然,今天可是去盛逍,不,是简总的公司,说不准我会碰上我亲爱的逍逍……嗯,一鸣。”   1314:“……”这心头怎么有种吃味的感觉?   我的三轮车总算修好了,所以,我开着三轮车哒哒哒地晃到了娱乐公司门外,大大咧咧地走进了公司。   “先生,你找谁?”一个保安走了过来,拦住了我。   我嘴里嚼着口香糖,斜了他一眼,淡淡地说:“简一鸣在吗?”   保安一愣。   “我是他朋友。前头才跟他见过面的,我是要跟他谈正事的。”我故意把“正事”咬得很重,言外之意就是让他尽快滚蛋,别他妈拦住我,否则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保安见到我惊为天人的半边脸,又是穿着名牌高档的羽绒服,随口说出简一鸣的名字,态度冷淡邪肆,目光自然而然就恭敬了不少,立马说:“简总在开会,要我给他打电话吗?”   “不用。”我给了他一个几乎迷倒众生般的笑颜,吐出了嘴里的口香糖,恶作剧地放在他的手心里,自语道:“亲爱的,我来找你了。”接着,就自顾自地走进了直达简一鸣办公室的专用电梯。   “哇,好酷!那保安的手里沾着口香糖,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正尴尬着呢。”1314幸灾乐祸地叫道。   “嗯,谁叫他当初把袁夏打得那么惨。”我冷笑道,“我是会记仇的。爽吧?”   “对。宿主大大,我决定超他妈爽!”1314叫道。   “要是能看见安素像斗败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会更爽。”我笑道。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我走出了电梯,这时,我的手机铃声响了,我扫了一眼上面的来电显示,是安素打来的,应该是问我到了没有。我故意不接,径直走向了简总的办公室。正巧,简一鸣从办公室走了出来,看到我一愣:“是你?”   我露出了一个迷人的微笑:“嗨,简总。好久不见。”   简一鸣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上这儿来了?”   我笑了笑,又看到了几个西装革履的男子走了出来,好奇地看向了我和简一鸣,大概在猜测我们之间的关系。   “简总……一鸣,人家想你了呗。”我故意对他做了个飞吻,用着极其肉麻的声音说。   那几个男子像是吓到一样,赶紧匆匆地从我们这边逃之夭夭了。   “你到底来这儿做什么?”简一鸣显得很不耐烦的样子。   “盛逍,丹尼尔,还是简一鸣,或是兰隐大大?”我收起了笑容,淡淡地问道。   “怎么?你是想兴师问罪?”简一鸣的气息变得极为冷酷,简直是一副精英霸总形象。在这个世界,他似乎一改对我痴迷的形象,一脸的对我敬而远之,冷漠以对。   “不,我只是来感谢你当日的救命之恩。”我笑得眉眼弯弯。   他的呼吸明显一滞。   “当日是我撞了你,救你是仁至义尽。”他冷笑道,“换了任何人,我都会这么做。”   我气得磨牙,这个家伙还真是会演,我可还记得我昏迷当日,他紧张兮兮地抱着我,对他的私人助理兼司机的安素说不要送我去医院,因为我不喜欢。   我凑近了他,因为身高差距,我拽住了他胸前的领带,将他往下狠狠地扯了一下,他的眉毛瞬间拧起,眼中有着怒火升腾,却在下一秒,他整个人愣住了,因为我抬起头,迅速地在他的嘴唇上狠狠地亲了一下,还故意咬破了他的嘴唇。   他的呼吸陡然粗重起来,狠狠地抓住了我的手腕,将我拉进了他的办公室,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陈璟。”他叫出了我的真名,恶狠狠地说:“我说过不要挑衅我!”   我轻笑了一声:“怎么?你是害怕被我拉进我的阵营,让你以后对我有任何徇私的行为?”   他目光越发的幽深,突然他一把拉开了我的羽绒服拉链,把我的衣服拉到了肩膀以下,然后凑到我的脖颈处,狠狠地咬了我一口,我“嘶”地叫了一声,却见他眼里闪现出了熊熊的火焰,仿佛已经无法压抑住自己的欲望一般。   “陈璟,你不要后悔。”他咬牙切齿地说,接着,他狠狠地将我抱在了怀中,狠狠地亲吻着------与其说是亲吻,不如说是蹂躏来得恰当-----我的嘴唇,他的舌头也伸进了我的口腔里,肆无忌惮地扫荡着我的口腔,掠夺着我的气息,几乎让我窒息,直到我喘不过气,直到我的唾液溢出了我的口腔……   我的身子一阵发软,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就算是曾经的卓志洋,他也没有给过我这样的,仿佛一下子升到了云端的感觉,而他,盛逍,我想,他真的是个不错的对象,要是我真的能跟他发生点什么的话……   “宿主大大,危险……你快崩人设了……”1314在我脑海大放警报。   我的情绪瞬间就恢复了平静,我一把推开了盛逍。   盛逍先是有些错愕,随即脸色也逐渐地转冷。   恰在这时,我的手机又响了。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从他身边走开,而他也没有拦我,我径直走出了盛逍的办公室,拿起手机接听:“……对,是我……我已经来了……你在哪儿?好的……”   我按照安素的指示去了盛逍隔壁的办公室,也就是简历平的办公室。   我看到虚掩的办公室门,没有贸然进去,而是礼貌地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出了安素的声音。   我推门而入,看到安素正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等着我,看到我进门,他的声音颇为不耐烦:“怎么这么晚才来?”   我随便找个借口搪塞他:“堵车。” 第16章 我的卡西莫多五   “你想怎么跟我谈?”安素一脸的戒备,大约是猜到我不太好打发。   “关键是你打算怎么谈?”我好整以暇地坐在他的对面的办公桌上,微笑道。   “你拍的那张照片根本不能做证据,那是伪造的。当时现场那么大的烟雾根本不可能拍到那么高清的照片。”安素说。   我点头:“对,的确是伪造的。”   他错愕,显然没想到我会如此痛快地承认。   “不过,你既然知道现场烟雾很大,连人都看不清,根本不可能拍到高清照片,证明你当时在现场。你看到我救人。但你选择了旁观,你当时在做什么呢?”我淡淡地问。   他眼神显得极其阴沉。   “你当时在做不能被暴露的事情吧?偷窃还是其他的……”我微微俯身,死死地盯着他,冷冷地说。虽然我现在的这具身躯不及安素高大,但我是高高地坐在他对面的办公桌上,我这么俯视着他,连带着我说的话都给他造成了巨大的压力。   安素的脸瞬间变得苍白,像是见了鬼一样,几乎快要跳起来:“你……”   “想问我为什么会知道?”我嘴角带着讥诮的笑,“我就是那么神通广大。”   安素变了脸色:“你……”他正欲再说些什么,电话铃响了,他接起了电话,边说边向办公室外走去。   我心里冷笑,对1314说:“呵,来了,他精心安排好准备上演的诬陷戏码。”   1314说:“宿主大大一定会有办法对付他的,是吧?”   我翘起嘴角,轻轻地一笑:“哟,对我还挺有信心的嘛!”   1314说:“嗯……”他家宿主大大是什么样的人,他这个跟过他四个世界的系统已经很清楚了,是绝对不会按牌理出牌的。换了其他的宿主,一定会老老实实地走正常的途径,找能够依赖帮助他们的监视者一起规规矩矩地查清原主的冤枉,而不是靠非常的手段,自己让陷害他的人自乱阵脚。   我无所事事地坐在办公室里,果然,不一会儿,那个简历平的私人秘书小姐进来了一趟,和我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又出去了,我在里面待足了三十分钟,这才施施然地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先生,请等一下。”刚走出办公室,我就保安拦了下来。   “先生,是谁让你去副总的办公室的?”他毫不客气地问。   我斜了他一眼,知道他是替安素办事的狗腿子,微微一笑,说道:“你家主人呗。”   “嗯?”保安疑惑地看着我,不知道我说的主人是指谁。   “安素安先生。”我说,“他带我来这儿的。”   “不可能!安先生知道副总不喜欢别人未经允许就进他的办公室,即便你们要商谈事情,他也只会带你去他的办公室。”保安说道。   我耸了耸肩,故作诧异地说:“那我怎么知道他发了什么疯?咦,这里真的是你们副总的办公室?”   保安语气有些不善地说道:“当然,这位先生,我们现在怀疑你是商业间谍,想要从副总办公室偷走他的重要资料--------”   “什么事情这么吵闹?”一个低沉而带着特有的冷漠与威严的男性嗓音在我们身后响起。   “简总?”保安吓了一跳,显然,他没有想到盛逍(简一鸣)出现在了这里。   “一鸣,你怎么来了?他说我随便闯进你们公司副总的办公室,还说我是商业间谍,想我搜我身来着。”我不再理会那个咄咄逼人的保安,而是一头扑进了盛逍的怀中,带着几分撒娇的口吻对他说道。   在我和盛逍热烈亲吻的时候,我就故意把一张写着“你的私人助理兼司机约我去副总办公室详谈”的纸条塞进了他的衣袋里,我知道盛逍他一定会过来这里看个究竟,果然不出我所料。   “有这回事?”盛逍拧起了眉头,十分的疑惑加不悦。   保安发觉到我和盛逍的关系不一般,顿时不知所措起来,惊慌地左顾右盼。   “问你话,你在看什么?”盛逍越发生气了。   保安只得硬着头皮说:“就算是安先生带这位先生进了副总的办公室,但安先生早就走了,这位先却还待在副总的办公室……副总的办公室里有很多的公司的机密,我担心……”   盛逍瞥了我一眼,不屑地说道:“是我让袁夏在那里等我的。副总办公室又不是国家领导人的军事要地,有什么进不得的?他会有什么公司机密?无非是在胡天搞地,怕我撞破他那些破事儿罢了。”   保安不敢再说别的,只好悻悻地退到一旁,看盛逍准备带我离开这里,偏巧,简历平居然又回来了,他看到盛逍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吓了一跳:“啊,干爹怎么在这儿?”   盛逍冷笑:“你的人说袁夏是商业间谍,想要搜他的身。”   简历平这个时候还是很怕盛逍的,也知道盛逍出过柜,喜欢和他一样的男子,自然而然地就把我当做了他干爹的情人,有心讨好他干爹,忙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保安,说道:“你那脑袋长那儿是干什么吃的?这位是我干爹的人,怎么可能是商业间谍?滚滚滚!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保安只好灰头土脸地走了。   简历平先走进了办公室,在里面一通翻找过后,脸色就变了,急匆匆地出来,把那个走得快没影儿的保镖叫住了他,说道:“哎哎哎,你等会儿。”   保安站住了脚,纳闷地问:“副总,你怎么了?”   “我办公室里还有别人进来过吗?”他神色有些焦躁地问。   保安摇头,他说:“没有,我就看见这位袁夏先生一个人在你的办公室里待了很久-------”   “干爹,这事情不对。”简历平眼中泛起了一丝对我的敌意,“虽说袁夏先生是你的人,但你能保证你完全了解他吗?你跟他认识多久了,有些人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盛逍嗤笑了一声:“的确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如果你真的想要调查一下的话,你不妨去查看监控,看看到底有哪些人进入你的办公室-------老实告诉我,你丢了什么东西?”   简历平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丝尴尬之色,好半晌才吶吶地说:“我……我把干爹送我的那块表丢了。”   盛逍脸色一沉:“哼,我就知道你这败家玩意儿从来不会干靠谱的事情!那是你能丢的吗?那是你奶奶留给你将来娶媳妇儿的聘礼!”   简历平脸色如丧考妣:“我以为是干爹给买给我的生日礼物,我------”随即,他朝着保安吼道:“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去调监控!”   保安迟疑了一下,说道::“可是,副总,你之前不是叫我关了监控吗?你和苏珊要想快活……一下。”   简历平更加窘迫,有气没处发,朝保安颤抖着手,却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我冷眼旁观,静静地看着好戏上演。   “去查查看,除了袁夏,还有谁到过办公室,比如你那个苏珊,哼,都已经结婚的人了,还在外面花天酒地!”盛逍冷哼了一声。   “还有。我觉得清洁工也该查一查,你看,这里明显是刚刚打扫过的,说不定有清洁工捡到了先生你的表也说不定。”我适时地插嘴。   保安回答了一句:“是。”然后立马去叫苏珊和主管这一层楼的清洁工了。   他的办事效率还算高,不一会儿,相关人一概被叫到了这间办公室里面。   “我见过袁夏先生,当时我是回来拿东西的,我只看见袁夏先生一个人在里面。”苏珊说道。   “没有其他人?”盛逍问。   “没有。”她的回答没有任何的漏洞。   “那你呢?”简历平忍不住问清洁工王海心。   予.讠“我……我是两点五十二分在副总打扫卫生,是……”王海心见简历平脸色不善,忙加了一句,“是安先生叫我等你们走后才进来打扫的,我没看见其他人……”她的目光躲闪,不敢去看办公室里的人眼睛。   “那你是否捡到了我的手表?”简历平问。   “没有。”这回她倒是答得很快。   “真的没有?”盛逍冷冷地盯着她,把她盯得浑身冒冷汗。   “没有。当时,副总的办公室里很乱,我……我没注意到其他的……我打扫完就出去了,后来我在打扫外面的楼道卫生的时候,我看见了袁夏先生从走廊那边过来,不过,他没看见我,我看到他和安先生进去了副总的办公室……”王海心说道。   “她好卑鄙!自己偷拿了东西,还打算诬陷你,太可恶了!”1314愤愤地叫道。   我淡淡一笑,神色平静地向她投去了一瞥,可大约是我的目光太过锋利的原因,她竟然瑟缩了一下,我这才不紧不慢地说:“你撒谎吧。你真的什么也没拿?可是,我却听我的一个阿姨老乡------哦,她也是你们家政公司的,她说她以前就看你偷拿过主人的东西,她想要给主人说,但你拿东西贿赂她,要她别声张-------”   “你胡说!你污蔑我!”王海心气急败坏地说。   “我那个阿姨老乡叫张琴,我叫她琴姨,她就在我家隔壁,要不,我找她跟你对质?”我淡淡地说。   “张琴?”王海心的脸色就变了,汗如雨下。   “这个名字你不会陌生吧?她坚持不要你的东西,想要告发你,结果你反咬一口,诬陷是她偷了东西,害得她被主人家解雇,她至今还记得你呢!”我冷冷地,带着一缕讥嘲的语气说。   “我……我……”她发现办公室里的人都以一种鄙夷的目光看着她,分明已经给她定了罪,她结结巴巴了半晌,犹自抵死不认地狡辩道,“就算,就算当时是我……一时鬼迷心窍,但……也不能证明副总的那块手表是我拿的!你有什么证据?”   我气笑了,说道:“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那我不妨让你好好地回想一下……王海心,你有胆子看着我眼睛说话吗?”   我突然厉声一喝,把她吓得打了个激灵,猛然抬起头,与我的眼睛对视上了,我嘴角扯起了一丝冷笑,暗自启动了催眠技能,那双黑亮的眸子里如同静静地幽泉,却又仿佛能将世间的一切都吸引进去,像是拥有着魔法的异瞳,让人不由自主地被我引导着踏入陷阱。   “王海心,你好好想想……是谁叫你去打扫副总办公室的?你进去后,你看见了什么?你把地上散落的文件捡起来,把那些欢爱过后的痕迹慢慢地清理干净,你心里很不以为然,你慢慢地走到了办公桌底下,你看见了什么?”我的声音极轻,极柔,但其间渗透着一丝冷意,直入她的心脏。   “我……看见了副总的手表……看起来很贵的样子,我想,如果能把手表卖了,能给我儿子一大笔钱,可以让我儿子给他女朋友买一枚钻戒求婚,我……”王海心不知不觉地就把心里的话都吐露出来了。   “好你个王海心,你他妈居然敢偷拿我的手表!”简历平怒不可遏,一把将王海心推在了地上。   王海心蓦然回神,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把那块手表藏在哪儿了?”盛逍沉声问道。   王海心从办公室里的这些人的反应里已经猜出了不对劲,终于趴伏在地,一个劲儿地磕头认错:“是我错了,我不该偷拿副总的东西,是我错了,我不该诬陷别人……饶了我吧!”   “历平,你打算怎么处置她?”盛逍问道。   简历平暴怒道:“当然是把她抓起了,报警!还有,要她把那块手表给我交出来!”   我站起身,淡淡地问:“没我的事了吧?我走了。”   但简历平和他的女秘书,以及保镖都没心思来管我了,我笑了笑,转身出了办公室,盛逍却追了出来,叫道:“等等。”   我站住脚,挑眉看他。   “这次是我管教下属不严,让你受委屈了,我请你吃饭,当做赔罪。”盛逍说。   我二话没说就点头同意了。   盛逍是个行动派,立刻让他的另一名助理名叫陆随光的去一家高档的西餐厅订了座位。经此一事,他似乎对安素产生了疑虑,他不怎么相信安素了。   那家西餐厅离他的公司只隔着一条街的距离。此刻是下午时分,客人不多,零星几桌,说话声音也很小,不会影响我们的交谈。   我和盛逍面对面地坐着,侍应生询问了我们要点的菜后,拿着菜单离开了。   在等待上菜的功夫,我问盛逍:“你堂堂一个公司老总怎么想到去做声优的?”   盛逍淡然道:“爱好。对这行感兴趣。反正,我正打算投资广播剧这块,想多了解一下。”   我“哦”了一声,看到菜端了上来,我道了谢后,铺开了餐巾,拿起了餐刀和叉子,尝了一口摆设精美的盘子里的美食,微笑道:“这熏鲑鱼还不错。”   盛逍也笑了:“嗯,知道你喜欢吃,那就多吃点吧。”   我诧异地扬眉:“你怎么知道我爱吃?”   盛逍干咳了一声:“我查过你的资料,你当过三年的模特,很红的那种,那时候你到处飞,喜欢尝各国各地的美食,尤其喜欢这道熏鲑鱼,后来,你从模特公司辞职,转行做了游戏公司的画手。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转行,你不是做的好好的吗?如果你干几年,我觉得你很可能做到国际超模。”   我叹了口气:“你还真是了解我!不错,我是做过模特,但那是因为我家欠了别人很多钱,不得不卖身。”   盛逍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哀痛,他低沉了嗓音,说:“是因为你爸爸失手把人给害了?”   我更加惊诧:“你连这也知道?”   接触到我狐疑的目光,他不自然地扭过头避开我的眼睛,说:“是我的系统查到的。”   我说:“那你的系统真有本事,至少比1314有用多了。改天,我倒想见一见他。”   1314不服气地说:“宿主大大,我也有很有本事的,这些我也能查到。”   我笑了笑,不再打击我的系统,免得他以后消极怠工,看着盛逍的眼睛,说道:“我看了那个剧本,好像有点黄暴呢,能过审吗?”   “我发论坛。”盛逍淡淡地说,“你还是新人,所以你的黑子才会很多,粉丝的反弹也很大,发布会很快就要开始了,你的外表……已经这个样子了,那么,你就靠实力搬回一局吧。”   我沉吟了一下,觉得盛逍说得不错,我现在需要的是破而后立。   盛逍忽然问:“你为什么要去见那个粉丝,还不戴面具?你不知道他是娱记吗?”   我扯了扯嘴角,解释道:“我本来打算对他真诚以待,我想,我不该欺瞒他,至少要让他明白我是真心的。”   盛逍冷笑:“你的真心换来的是什么?那个娱记可是要置你于死地,你不应该这么天真的。等等,你又在策划什么?”他警惕地瞪着我,问道。   我叹了口气,说:“你为什么总怀疑我别有所图?难道我这个人从来没有真诚以待过别人?”我眼中露出了受到伤害的表情,我一口喝掉了面前的威士忌,连他阻止都来不及。   我的酒量并不好,虽不至于一杯倒,但喝得太急,反而呛得我连连咳嗽了起来,他慌忙起身,在我后背上拍了拍,担心地问道:“你没事吧?这可不是低度酒,你喝这么急,对你身体可不好。”   我推开他,对他冷淡地道:“因为你总不信任我,总是防备我,其实,我只是希望有个人能给予我充分的信任而已。”   他脸上出现了几分尴尬,讷讷不语。   我笑了笑,拿起了搁在座位上的羽绒服穿上,走向了餐厅外,却发现餐厅外下起了雨,又细又密,恐怕一走出去会淋湿头发和衣衫,但我还是准备叫出租车回去,因为我的三轮车被我撂在了盛逍的公司楼下,我是坐盛逍的车子来这个餐厅的。   “陈……袁夏,我送你回去。”盛逍又一次追了出来。   我的脸上有点发烧,到底是威士忌,可不是低度酒,一杯酒下肚,酒意上涌,我的脚下都有些虚浮了,虽然不至于走不了路,我只好任由他拉起我的手,走到了他开来的那辆梅赛德斯奔驰旁,看他为我拉了副驾驶的门,我毫不犹豫地坐了进去。   他转到驾驶座上,俯身靠过来,为我系安全带,他的呼吸和浓浓的男性荷尔蒙气息似乎将我包裹,令我有些不自在起来。   “你住哪儿?”   我报了个地址,他点了点头,发动了汽车,拨转方向盘,倒车,调头,朝着我的出租屋开去。   等他把车停稳,才发现我昏昏欲睡,他推了推我,说:“到了,是这里吗?”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向四下望了望,点了点头,说:“嗯。”   他皱起了眉头,似乎颇为嫌弃地说:“怎么住在这个破地方?这里治安不好,我听说这里前几天还出过盗窃案-------”   我不以为然地说:“我一个丑八怪,又没几个钱,怕什么小偷?”   他无语。   我推开了车门,从车里踉跄着走了出来。   他又说:“我让张易给你找一个好点的房子。”   我淡淡地一笑:“随便。”   我推门而入,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还停留在我的身上,我避免自己再次举止失控崩了人设,狠心地把门给关上了。 第17章 我的卡西莫多六   一个广播剧的制作周期得看剧本,像兰隐给的那个剧本长度,最少也要等三个月,加上后期,主题曲,和宣传,周期就更长了。不过在微博上定时定点地发一些福利,倒是让我浮云的名声回暖了一些。   “哇哇哇!这是我们浮云的声音?”   “撩死我了,耳朵都麻了!”   网上对新剧的关注度高了,对那个娱记郭海的关注就低了。毕竟郭海也没有确切的证据,甚至他那张照片拍得比较模糊,我当时是有意避开了他的正面镜头,所以,他根本没有很清晰地拍出我的脸。当然,要求浮云出现在公众面前的呼声也就更高了。   然而,这些都在电台和兰隐的双重压制下,得以控制。   这天,我起了个大早,换上了件长袖卫衣帽衫,没有戴面具,也没有化丑妆,直接以本来面目出了门。   清晨金色的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洒向街道,空气里飘来了梅花淡淡香气,没有雨雪,有的树枝头甚至开始发芽了,似乎预示着春天就要到来,一切都显得那么清新而美好。   我随手推开了一家花店的门,花店的店员热情地迎了上来:“你好,欢迎光临。”   我刻意压低了帽檐,只露出了嘴唇和下巴,对他露出了一个温和而明艳的笑容:“我想买一束玫瑰。”   花店的店员愣愣地盯着我,就像入了魔一般:“……嗯,好。”   很快,花被拿了出来,可上面被剪得乱七八糟的,估计刚才是看我看得太入迷了吧。   店员的脸瞬间变得通红:“我……我帮你重新再包一束!非常抱歉。”   我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不用了,帮我把花送到这个地址去。”   我的声音和这张脸格外相配,我相信我说话时的尾音勾得人心都发颤了。   店员立马抄写下来,又问:“需要附上卡片吗?”   我想了想,对店员露出一个微笑:“就说……谢谢他的帮助和维护。”   店员红着脸,点头:“好的。”   我一共付了花店一周的钱,让店员每天都给他送去。   要追那个矫情又表面冷漠的男人,就得这么干,不信他不落入我为他编织的情网中。   我走出花店的时候,我听到店员小声地跟她的同伴说:“哇,他好帅啊,声音也好听,会不会是声优啊?会不会是那位浮云啊?”   她的同伴说:“你做梦吧?浮云怎么可能会来我们这种小店?”   店员不服气地嘟哝:“浮云也是凡人,怎么不会来?万一真的是他就好了……”   今天天气比较暖和,我没有穿厚厚的羽绒服,只是把加绒的卫衣的帽子扣下来,隐藏在人群之中,拿出了口袋里的手机,看着早上发来的那条短信,嘴唇微微地一抿,露出了一丝冷冷的笑意。   郭海那次没有拍到我正面的照片,而现在我又有兰隐和老师北川的帮忙,微博上的形式大好呢。如今郭海是被我逼急了,在此刻把我约出来,明显是有诈。   我早就他料到了他这一手,听到他又打来了电话,里面传来他的声音:“喂,你现在到哪儿了?”我眯起了眼睛,坏笑了一下,装作很期待他为自己出来澄清真相,带着点犹豫和挣扎,说:“你真的会帮我?”   郭海说:“当然,你现在到哪个位置了?我来接你。”   我故意犹豫不决地说:“万一我过去,你又放我鸽子,耍我怎么办?”   对方似乎被我气着了,半天都没出声。   我又说:“要不,算了吧,反正我也不打算再在公众面前露面的。”   郭海赶紧阻止我,说:“要不……我录音保证?”大不了鱼死网破,反正这个浮云害得他被那些脑残粉人肉,连祖宗八代的事情都被扒出来了,还有,他是娱记的事情也曝光了,如果他再抓不到浮云的把柄,无法爆出猛料,他很可能就会被他们杂志社解雇。   现在他恨透了浮云,也恨透了那个唆使他陷害浮云的安素。   我勾起嘴角,几乎能想象得到他咬牙切齿的表情,笑道:“这样,你白纸黑字,写个保证书,拍给我。”   郭海气结,恨恨地,无可奈何地说:“好。”   1314语气里充满了对我的崇拜:“宿主大大,还是你有办法。我爱死了你了!”   我有点小得意地说:“嗯,我就喜欢他这副恨透了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而且,对于郭海这样的人,不下点猛料是不行的。”   1314又有点迟疑:“我觉得会不会加深了一点难度了?还有那个安素------”   我淡淡地说:“我这个人奉行一个原则。”   1314问:“什么原则?”   我冷冷地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   1314感到有点不妙:“怎么?”   我眼中闪出一丝杀气:“我让他后悔从他妈肚子里钻出来。”   1314默默地替郭海哀悼一分钟。   没过几分钟,郭海写了份保证书,而我也回复他说马上就快到了。   郭海可能害怕我到一半就走了,和我交换了GPS定位,他在我给他发的定位的最后一刻才把东西拍给了我。   我抄着双手,将整张脸都盖在了帽子下面,让人看不到我的真面目,步履悠闲地踱步而来,阳光下,他就坐在金海市中心广场的音乐喷泉旁边的长椅上,神情有些局促,有些紧张,不断地伸长脖子张望着。   我四下扫了一眼,敏锐地注意到了散在四周的,假装看书,或者买小吃的那些记者们,这些家伙的伪装算是不错的了,不注意看可能还认不出来,但我早就经历过了四个世界了,这种在危机关头训练出来的敏锐感是足以跟经验老到的警察媲美的。   但我还是假装不知晓周围埋伏有娱记,而是大大方方地坐到了郭海的身边。   郭海没有认出我,对我说:“不好意思,这里有人了。”   我微微颔首:“没错,是我约的你。”   郭海愕然,还没来得及反应,那边的娱记就一涌而上,对着我的脸一阵猛拍。   “喂,等等------”郭海慌了,连忙挡在我的前面,他甚至恐怕还没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怎么做。   我的目光一下子冷了下来。   原本我是觉得这个家伙顶多偷拍我几张照片,只要我好好注意一下,想必他肯定跟上次一样拍不到什么的,我再在网络上公布他的保证书,让他的信誉全失,解决后患,但我没想到他的胆子居然这么大,还真的是狗急跳墙啊!   我还是吃了经验主义的亏,错误地估计了这个人的狗仔本性。   “浮云,你是浮云对吧?关于上次的丑照风波,请你回应一下?”   “兰隐到底跟你什么关系,为什么会维护你?”   那些人一个一个蹿在我的面前,并把我团团围住。我现在是想出去也出不去了。   “郭海,这就是你的保证。”   我冷冷地说着,慢慢地掀开了帽子,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几乎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我根本不去理会那些记者,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郭海身上,我倒要看看郭海该怎么为自己辩解,如果他还想要狡辩的话,我会当场把他的保证书亮给在场的娱记们看,这就是这个娱记不堪一击的信誉。   郭海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显然是没有料到这才是我真实面孔,估计他此刻脑海里想的是那么短暂的时间里我不可能发生如此巨大的改变,这么漂亮的一个男子绝对不会是先前那个丑八怪,唯一的可能是我不想在他的面前露出真面目,故意找人代替,想要试探他,看看他,是否值得信任。   而他自己显然辜负了我的这份信任,而且,他的名誉也无可避免地遭到了巨大的破坏。   广场这边的喧闹终于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有些人都好奇地挤了过来,听到了我们刚才的谈话。   “听说这就是电台最近的那位大红大紫的新人浮云啊!”   “浮云,谁啊?”   “他是声优。他的声音可好听了,没想到他本人也这么好看……”   我缓缓地收回了自己的眼神,朝着外面的人笑了笑,说:“可以帮帮我吗?他们是记者,借我朋友的名义把我骗到这里,又不让我出去了。”   那些娱记惊诧地瞪大了眼睛。   虽然这是实话,可我居然一点儿也不隐瞒地说了出来,让他们都有些懵逼。   他们很快就反应过来,连忙解释:“我们是在这里来拍浮云没错,可那都是这个人和他的朋友提供的线索,还收了钱,我们才来这里的。”   这下子,矛头一下子就对准了郭海。   众人义愤填膺,纷纷为我打抱不平。   郭海脸色惨白,偏偏安素不知内情,还一个劲儿地发消息询问他事情进展,他很冒火,差点摔了手机。   我低垂着眼眸,故意为郭海说话:“算了,他是我朋友……”   这句维护的话让在场的人对我好感倍至,更有人帮我指责郭海:“他算什么朋友?恶心透了!”   “竟然为了点小钱,不惜扒了浮云,太过分了!”   “我之前总算明白了浮云为什么不肯露面了,天啊,太好看了,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偏要靠实力……”   我思忖了一会儿,对周围的人露出一个笑容:“我还是个新人,不想太张扬,也不想在公众面前露面,刚刚大家有拍照片的,能不能请你们删掉?”   大多数人都摇头了,只有小部分人红着脸,问我:“我不发出去,可不可以只偷偷留在手机里?可以不删掉吗?”   我叹了口气,刻意压低了声音说:“对不起,我真的不想出现在公众面前,以后听我的声音不可以吗?”   那几个女孩立马就删掉了我的照片,还把照片举起来给我看。我点头微笑:“谢谢。”   我重新拉起卫衣帽子,冷冷地对周围的娱记们说:“我们电台的人马上就会到,你们今天要是不删照片,就别想我能轻易饶了你们,你们看着办吧。”   “出了什么事?”一个男子的声音匆匆地挤入了人群,是陆随光,盛逍(简一鸣)的另一名助理。他的身后还跟了不少的黑衣保镖,他的声音格外的冷厉,生人勿近。   娱记发觉来了不好惹的人,纷纷后退。   “浮云,我们这……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一张照片都没有,就没办法交差了……”有的娱记见硬怼不过,只好求情。   “不行,删掉。”我的语气极其强硬。   我这样的态度,本来是很容易引起别人的反感的,但他们刚刚看过我的样子,还处于震惊之中,无法对我说出什么重话,加上四周气势逼人的几个人,他们有的已经认出了那是来自金海市最大的企业-----龙江集团的人,谁也不敢得罪的人,在知道我有他们的撑腰,娱记们更不能乱来了。   “先生,简总在那边等你。”陆随光对我说道,然后扬声对大家说:“请大家让一让。”   在陆随光的护卫下,我轻松地钻出了人群,坐上了盛逍的梅赛德斯奔驰,然后与他一道绝尘而去。   郭海紧紧地握着手机,听着周围人的指责,心中百般不是滋味,但这还不算,最让他难受的是,他本来是可以有机会和我做朋友的,就为了听信了安素的话,为了报复我,也为了那点小钱,不惜抹黑我,现在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我的信任,失去了他个人的信誉,也很快就会失去他的工作,他这才觉得自己错了,惹到了怎么样一个可怕的人,正所谓偷鸡不成蚀把米,他颓丧地蹲到了地上,双手捂住了脸,后悔得无以复加……   同一时间,微博上黑浮云的人突然站出来道歉,发布了一个声明,说他是娱乐公司聘请的专业黑子,想要拉黑浮云的名声。   领头人说倒就倒,网上的黑子一时群龙无首,再也不能拿这件事情来黑浮云了。   可又有人说,浮云之所以不肯现身就是因为长的丑。   虽然始作俑者出了声明,可谁知道是不是电台的人买通了他们呢?   但很快地,网络上凭空出现了很多浮云的颜粉。他们言辞恳切地诉说他家的男神长得有多好,甚至和这群黑子有了一种对抗之势。   有人问:“你们怎么确定浮云长得好看?”   他们总会一脸自豪地说:“当然是亲眼见过啦。”   我看着这些评论,轻轻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盛逍端起了红酒,与我轻轻地碰了杯,问。   我笑道:“这些粉丝还真可爱。”   盛逍不置可否。   我们此刻正在一个西餐厅品尝黑椒牛排。   “你是故意的吧?”盛逍一边优雅地切着牛排,一边对我说:“你故意遮住了本来的面目去见那个娱记郭海,你故意给他设套,因为你猜出了他是受人唆使要来陷害你的。”   我轻轻一笑:“你猜他背后的人是谁。”   “是安素?”   “为什么猜是他?”我饶有兴味地问。   “我初见安素就觉得这个人油嘴滑舌,过于精明,我不信任他。我不是原主,不是真的简一鸣,不会被他蒙蔽的。”   盛逍轻叹一声,又问我:“你什么时候搬过来?”   我微微一愣:“什么?”   盛逍说:“你那里环境不好,你搬到我家来------”   “等等------”我以手势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起身走向了旁边的一张桌子,在那名女子的面前坐了下来,温柔地笑着打招呼:“你好,苏雪,好久不见。”   苏雪抬起了头,尽管她戴着墨镜,但我仍然看见她的眼角青了一大片,我皱起了眉头,问道:“你怎么了?”   苏雪有些不知所措,躲开了我的视线。   “是他打你吗?”我压低了声音,我知道苏雪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她遭遇了家暴。   “苏雪,你怎么在这里?简历平那小子呢?”盛逍皱起了眉头,走了过来,认出了苏雪----他的这位干儿媳。   “他……他刚接到电话,说是要加班,走了……”苏雪小声地说。   “加班?撒谎!我根本让他们下了早班。这会儿公司根本没人。”盛逍冷笑道。   苏雪似乎早有预料,却摇了摇头,迅速地提起了一边的手袋,说:“干爹,我先回家了,我还要为历平熬甜粥。”   说着,她像是后面有人追债一样匆匆地跑掉了。   盛逍蹙眉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瞪了她一眼,说道:“还不都怪你,把一个好好的姑娘送入了狼窝!”   盛逍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脸色都难看了起来,嗫嚅道:“我完全不知道……我才穿到这具身体没多久,苏雪就已经嫁过来了……”   我问他:“你跟简历平和苏雪夫妻平时是住在一起,还是分开住?”   盛逍有点窘迫地摇头:“当然是分开住,人家小夫妻过日子,我总不能当电灯泡吧?”   我叹了口气,说:“难怪你对这一切一无所知。我看,简总,你有必要搬回家住了,不然,你的干儿媳保不住了,我担心会出人命,还有,我也会跟你一起搬过来住的。”   盛逍欣喜若狂,他只听进去了“我会搬过来和我一起住”这十个字,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反复地确认询问:“真的吗?”   因为我们两个看起来都是相貌很出众的男子,又态度这么亲昵,当时就引起了餐厅里的人的视线,他们窃窃私语起来:   “哇,看见没有?这两个人好帅啊!”   “不过,他们光天化日之下,这么手拉手不会是搞基吧?”   “搞基又有什么?他们这么养眼,我觉得看起来画面好美的。我粉这对CP!”   听见这些人的小声议论,我的脸倏然红透了,挣脱了盛逍拉着我的手。   周末,我果然跟盛逍一起回了简家在金海市的大别墅,盛逍按了汽车喇叭,简家的管家老周立马跑过来帮我们打开了别墅大门。盛逍把车子开到了别墅的空地上,下车后,手向我伸过来,微笑道:“请。”   我笑了,从容地下车,握住了他的手。   “咦,你怎么又戴上面具了?”盛逍有点不满地说。   我凑到他的耳边,低低地说:“我只想让你看到我的脸。”   这句话取悦了盛逍,伸出手揪了一把我没戴面具的半边脸,赞许道:“手感不错。”   “先生,这位是-------?”老周疑惑地看向了我。   “哦,他叫袁夏,他今后会和我住在一起,你去叫人给我收拾出一间房间。”盛逍对老周吩咐道。   “好的。对了,先生,待会儿史蒂芬医生会来------”老周说。   “等等,史蒂芬医生是谁?”盛逍问道。   “是你的家庭医生。”老周说。   “不是邓医生吗?”   “少爷把邓医生辞了,现在这位史蒂芬医生是安先生介绍来的。”老周说。   “安先生?”盛逍蹙起了眉头,脸现不悦,“历平和苏雪呢?”   “少爷出去了,少夫人……少夫人在家……”老周吞吞吐吐地说。   盛逍冷哼了一声,拉着我的手走进了别墅大楼的大厅,迎面却撞见一个皮肤黝黑的女人斜躺在沙发上,眼睛盯着电视看得津津有味,嘴里还嗑着瓜子,沙发和茶几之间到处都是瓜子皮。   盛逍感觉怒气上涌,沉声道:“你是谁?在做什么?”   大约是盛逍的声音太过严厉,把那女人吓了一跳,急忙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娜塔莎,你又在偷懒!还嗑瓜子,还把瓜子皮嗑得到处都是!成什么体统?还不赶紧收拾一下!先生回来了!”老周厉声呵斥道。   娜塔莎吓得魂飞魄散,急忙溜进厨房里去了。   “这又是谁?”盛逍冲着老周发火了。他怎么感觉自己不过几天不回家,家里就变了个样子?!   老周瑟缩了一下,说:“回先生,是少爷让安先生找的菲佣,叫娜塔莎。”   “好好的找菲佣干嘛?方姨呢?”   “少爷嫌方姨手笨,把她辞退了。”老周战战兢兢地说。   “看来安素和简历平背着你把人都换了遍啊。”我冷嘲热讽、添油加醋地说道。   盛逍额角青筋暴跳,处于怒火爆发的边缘。   “少夫人还好吗?怎么不见她?”我四下逡巡了一番,不打算插入他们的家事。   “少夫人她……”老周的表情显得更加不安了。   “说,到底出了什么事?”盛逍怒道。   “少夫人前天和少爷吵架,少爷失手把……把少夫人推下了楼梯,导致少夫人流产了!”老周说道。   “什么?”   我和盛逍同时大吃一惊。 第18章 我的卡西莫多七   我在老周的指引下迅速地跑上了二楼,推开了房门,果然看见苏雪躺在床上,她的额头包扎着白色的绷带,她的嘴唇泛白,还有着血渍,她的手臂打着石膏挂在肩膀上,眼中满是痛楚,正在低低地啜泣着。   “苏雪!”我心疼无比,到底是袁夏喜欢的女子,这般的柔弱,这般的无助。   苏雪一见到我,马上缩进了被子里,并蒙住了头。   “对不起,我来晚了。”我十分的内疚,我到底还是让她受到了这般的伤害!   “你走,你别来看我------”我的道歉对苏雪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苏雪在被子下的身体颤抖无比。   “她怎么会成这个样子的?”尽管知道原委,我还是忍不住向老周询问,到底是局外人,我不能表现得全都清楚事情经过。   “少爷脾气多疑,他生怕少夫人有任何出轨的行动,他不准少夫人跟外界的人接触,不许少夫人认识新的朋友,不许少夫人参加任何娱乐节目,逼着少夫人辞职,少夫人偶尔外出,也被他设了门禁时间……总之,少夫人一旦违背他,就会遭到少爷的殴打或者强迫少夫人跟他上床,变着法儿地折磨少夫人……我要是想劝说几句,他连我一起打,我……我也没法子……”老周一脸的无奈。   我的手紧握成拳,我内心无比的愤怒,就像快要爆发的火山一样,我想,袁夏的情绪显然也感染到了我,他肯定不止是因为简历平残酷的伤害了苏雪,还感到自己深深的无力。   “你放心,我再也不会让他伤害到你了。”我柔声对苏雪说道,也在对我的体内并未消散的原主承诺着,“你别害怕。”   “不,没有人……没有人能帮到我的……”苏雪在被子底下低声抽泣着。   “少夫人,可以开饭了。”菲佣走上了二楼,对苏雪说,“少爷让我请你下去。”   一听到“少爷”二字,苏雪吓得更是发抖。   我狠狠地瞪了菲佣娜塔莎一眼,说道:“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菲佣被我的眼神吓得浑身一抖,赶紧退出了苏雪的房间。   我微微弯腰,安抚地拍了拍她在被子下的身体,继续柔声说道:“不要怕,苏雪,我们见过面的,你忘了吗?你还给了我一包喜糖,让我参加你的婚礼……”   苏雪这才从被子里露出了头,惊讶地张大眼睛望着我:“你是那位救过我的先生?”   我笑了:“谢谢你还记得我。”   苏雪的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丝喜色,费力地想要撑着身子坐起来,我伸手过去搀扶着她,帮助她坐起来,并在她身后塞了个枕头,笑道:“现在不怕了?”   她点了点头,也跟着笑了起来:“你是好人,我不怕你。”她的笑容纯真而美丽。   我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说:“谢谢你发的好人卡。现在,苏雪,你听我说,你要坚强起来,你要学会保护自己。放心,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苏雪咬了下嘴唇,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抬起头,看见苏雪所躺着的大床对面的一张婚纱照,那时的苏雪是幸福的,她不知道她丈夫的真面目,所以,她沉浸在对未来的婚姻生活的憧憬之中,所以,她笑得那么开朗,那么明丽,所以,她完全不知道如今的生活会如此的恐怖。家庭暴力一直都是社会最关注的话题,而受害者的痛苦自己才能感同身受,外人只会不痛不痒的同情几句。我不是圣人,我也没有多大的本事让苏雪远离这份暴力,我唯一能做的只有尽可能地保护苏雪,并让苏雪勇敢地站起来,勇敢地和我一起面对这种痛苦和恐惧。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不觉想起了同样曾经拥有过那份纯真笑容的另一个孩子,那个我几乎在记忆中都遍寻不着的孩子……   那时候,我家里刚遭逢大难,我爸爸因为失手把人推下楼,他没有勇气自首,他逃跑了,我们家成了筒子楼里人人厌恶的杀人凶手的亲属,苦主一天到晚上我们家来闹,而且,我每次回家,都有人在我身后指指点点,在学校人们也拿异样的目光看我。我不胜其烦,也不想回家。   我躺在公园里的长椅上,望着铅灰色的天幕,我觉得这一切,这个世间对我太不公平,我无心读书,我浑浑噩噩。   忽然一张男孩的嬉笑着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   那时我十五岁,他十岁。   他手里拿着一只音乐盒,把它塞在我的手心里,他对我说:“喂,送你的。你的生日礼物……”   我看着他的笑脸就没好气地说:“我不要。我是杀人凶手的儿子,你妈妈都叫你不要跟你说话。”   男孩的眼里看起来有些受伤的情绪,他冷冷地哼了一声:“那是我妈妈,又不是我说你的。”   我冷笑,劈手夺过了他手里的东西,狠狠地扔进了河里,说道:“哼,不要假惺惺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不过是可怜我,我才不要任何人可怜-------”   男孩的笑脸一下子变了,眼里似乎翻涌着泪花,他咬着牙,憋了好半天,才说:“我……我没有假惺惺,只是觉得你……你会难过……因为,我也难过……”   我不理会他,从长椅上提起了书包,转身就走。   他苍白着小脸,看着我的身影渐渐走远,忽然大声说:“我要走了,我妈妈又找到一个很有钱的男人,她要带我离开筒子楼……”   我回头,毫无诚意地说:“那恭喜你,你又要过上好日子了……”   他的脸更白,闷闷地,带着几分期许地问:“你会来送我吗?我再隔几天就走了……”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径直走了。   后来,我妈妈因为欠下了巨额的债务,被迫和我搬离了筒子楼,在搬家的那一天,我才想起了我该见一见那个男孩,然而,我却再也没有见到那个孩子,那个性格别扭,却永远会对我笑,会在我生日的时候送我音乐盒的男孩了……   我收回记忆的丝线,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绪,然后将苏雪轻轻地从床上打横抱了起来,苏雪开始还有些惊异,有些不安,我在她的耳边低语道:“别怕,抱紧我。”   苏雪的神经这才松弛了下来,伸出双手搂紧了我的脖子,像只楚楚可怜的小鸟一样依偎在我的怀中。   我走下了二楼,来到了一楼饭厅,这时,简历平已经回来了,但我看他的脸色灰败,脸上还有个很明显的掌印,显然是被盛逍给打的,他一看到我抱着苏雪下楼,他的眼神透露出一丝阴鸷,不过,他很快又想起了刚才盛逍的训斥,不敢再有任何放肆的举动,而是放低了姿态,对苏雪说:“苏雪,老婆,是我错了,我不该打你的。我该死!”   盛逍轻轻地咳了一声。   简历平立马自己给了自己一耳光:“对不起,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冷笑道:“原谅?你以为说句原谅就可以一笔勾消了吗?”   盛逍扫了我和苏雪一眼,目光转为柔和:“苏雪,我也有错,是我把你送入了这个火坑,我不知道这个混蛋玩意儿会这么恶劣,如果你要离婚,我也会为你请个律师,我会让他净身出户的。你放心好了。”   我把苏雪放在了饭厅桌子边的靠背椅上,温柔地对她说:“苏雪,这件事你自己做主,是离婚起诉他,还是------?”   苏雪淡淡地说:“离婚。”   盛逍点了点头,说:“好。我会帮你请律师的。”   我看到简历平的脸上浮起了一丝恐惧与阴狠交集之色,但他又迅速地恢复了常态,表现得痛心疾首:“苏雪,你别这样,我错了,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是爱你,我怕你被别的男人勾引------”   苏雪浑身颤抖着,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喊道:“住口!”   简历平似乎没有想到苏雪敢这么呵斥他,顿时吓了一大跳。   苏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蜷起了手指握紧后,说道:“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简历平眼见覆水难收,只好又去求盛逍,说他除了干爹,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还打亲情牌,最后提起了他父亲对盛逍有救命之恩的事情,盛逍颇为无奈地叹道:“我给你两个星期的时间找房子和工作。”   简历平急忙跪下磕头,感谢干爹“不杀”之恩。   “苏雪,你放心,那个人再也不会来伤害你了。”盛逍说道。   苏雪眼里泛着泪花,轻轻地说:“盛先生,袁先生,谢谢你们。”   我拍了拍她的手,对她温柔地笑了笑,说:“好了,我们吃饭。”   席间,史蒂芬医生来了一趟,盛逍对他不冷不热,他大概也明白了什么,主动告辞而去。一等他离开,盛逍立马给陆随光打电话要他辞退史蒂芬医生,因为他实在无法信任安素推荐给他的人。   等到晚上,我安顿好了苏雪后来到了盛逍的房间,敲了敲门,见盛逍正躺在床上处理公务,我从身后抱住了他,亲吻着他的后颈,说:“你留着简历平是被他的亲情牌打动了吗?”   他伸出另一只手臂揽过我的腰,把我抱进了他的怀中,低低地笑道:“你觉得我像是那种会心软的人吗?”   我轻轻一笑:“我看也不像。”   “先生,少爷让我给你送来了他亲手熬的乌骨鸡汤,少爷说他知道错了,他再也不敢那么对待少夫人了。”菲佣在门外说道。   盛逍冷淡地说:“谢谢他好心。不用。”   “少爷说请你一定要喝,这是他孝敬你的。”菲佣似乎并不死心。   盛逍还待拒绝,我眼中一转,笑道:“端进来吧。”   果然,菲佣听到我的吩咐推门而入,把盛在瓦罐里的乌骨鸡汤端了进来放在了床头柜上:“先生,少爷让我一定趁热喝。”   盛逍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   菲佣出去后,盛逍才审视地看向我,说:“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一鸣,你和我的任务差不多,对吧?”我问。   盛逍点头。   我又问:“你也看过我在这个世界的任务资料,你知道原世界线里简一鸣是怎么死的吗?”   盛逍略有所悟:“患病?”   我说:“恐怕并非那么简单。”   “嗯?”   “你想,安素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那么清楚地知道我,不,应该是原主袁夏救人的事情,并且能够顺利地移花接木,冒名顶替成为了救人的英雄原因何在?我觉得很有可能是因为他当时就在现场,可是,他为什么没有和我一起救助那些人呢?”我分析道。   “因为,”盛逍眉毛一扬,似乎想到了什么,接着我的话题说:“他当时在做一件不能被人知晓,不能被暴露的事情,而什么事情是不能知晓的,,无非就是三样------偷情、盗窃和杀人。”   “嗯,我查过当时在客车失事地点大概有二十来里路,有个小城镇,有家烟草店被盗,并且,有户人家的一家三口被灭门,但那里人烟稀少,唯一的监控在村口,但当时的警察并没有找到杀人劫财的犯人,以至于这桩案子被耽搁了下来,成为了悬案……”我说道。   “也就是说,安素很有可能就是那个罪犯?”盛逍倒吸了一口冷气。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   “那么,简一鸣就是把一个杀人魔当成了救人的英雄?”   “因此,他才千方百计地想要陷害袁夏,置袁夏于死地。而简一鸣则很可能逐渐清楚了他的真面目,对安素不再信任,安素察觉到之后,为了免除后患,利用了简历平毒杀了简一鸣……”我说道。   “但有什么办法可以证明呢?”   我端起了那个盛着鸡汤的瓦罐,说道:“把鸡汤送去化验,不就知道了?”   “我明白了。”盛逍说道。   接下来的好几日,盛逍都很早就去了他的公司,而我则留在了简家别墅。   这天,我起了个大早,来到了别墅的花园里习惯性地练一套拳脚功夫,一是为了强身健体,二是提高自己的反应速度。   简家的别墅没有拳击用的沙袋,我便找了个废弃的车轮胎吊在别墅的紫藤花架上,当然现在不是紫藤花开季节,只剩了光秃秃的藤架,我绑上了缠手带,对着车轮胎开始拳击训练。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掌声。   我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随意地拿手臂抹了把汗,回头看见居然是苏雪。她的伤势还没好,坐在轮椅上,由那个菲佣娜塔莎推着,因为盛逍回了主宅,菲佣再也不敢偷懒,照顾伤势未愈的苏茜也还算尽心尽力,盛逍就没有将她解雇了,当然这只是其中的原因之一,用盛逍的话说,敌人要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好拿捏。   “袁夏,你真帅。”苏雪的俏脸上一扫以前的阴霾,露出了明艳的笑容。   我依然戴着面具,含笑看着苏雪,说:“那你可错了,我面具下的另半张脸是很恐怖的。我被草酸毁过容,要是你看到了会很害怕的。”我知道在原世界线里,苏雪就是因为看到过袁夏的那另外半张脸孔被吓坏了,所以,她不再信任袁夏,而投入了魔鬼的怀抱。   苏雪不由叹息了一声:“没事。我见过比这更可怕的人……”   “阴霾总会过去。生活,就是昂首前瞻。”我笑道。   苏雪疑惑地歪头看我:“嗯?”   我又笑了笑,说:“是一部电影《钟楼怪人》的经典对白。”   她也笑了:“谢谢你。”   我想了想,挥手让菲佣退下,看她有些迟疑的样子,我冷声道:“怎么?听不懂我说的话?”   菲佣立刻不敢再反对我的命令,匆忙退开。   我拿起了脱在一边树干上的外衣,从衣袋内兜里摸出了一样东西递给了她。   她微微一愣好奇地转着手心的那好像奥运五环一样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我点了点头,说:“这是拳击指套,女式专用,防身的。”   苏雪微笑,再次道谢:“谢谢。”   花园里,我和苏雪聊得很欢,冬日暖阳,微风徐徐,吹动着我们的发丝和衣袂,仿佛一副岁月静好的画卷。   然而,这样的美景落在某些人眼里,却是刺眼的。   那人正躲在花园一角,眼中早被嫉妒的怒火冲昏了头脑,他就是简历平,若非菲佣一直拉住他的手臂,恐怕他就会冲出来找我和苏雪算账了。   “少爷,你现在不能再做让先生生气的事情,不如去找安先生想想办法。”菲佣娜塔莎提醒他。   “好。袁夏,你给我等着。我要你和简一鸣付出双倍的代价!”   盛逍这几天莫名其妙地收到了花,是大红色的玫瑰花,代表着炽热的爱。   他忽然有点头疼。   随后的七天里,他每天都会收到玫瑰花,他从最开始的头疼到逐渐能面瘫着接受。   如今,他都已经能掐准时间知道送花的店员多久会来了。   然而,七天后,玫瑰花截然而止。   他坐在沙发上,忽然有些烦躁,就像已经习惯的一件事忽然被打断,心里总觉得很不爽。   于是,他拨打了我的电话,问:“为什么不再送我玫瑰了?”   我正在露台上修剪发财树的枝叶,把手机放在一边的架子上,将手机开了免提,微笑道:“你猜。”   “你这个专门会蛊惑人的妖精!今晚的直播准备好了?需不需要我给你当嘉宾?”   我坏笑起来,知道盛逍是被我撩到了,“不用了,你来会把我的风头全抢光的。我好不容易才有了点名声。”   “你知道就好。”手机那头传来了盛逍拉开窗帘的声音,似乎他的心情很好,他说话的尾音都带了点笑意,“放心,我就当吉祥物好了。”   他的声音里似乎带着刻意的诱惑似的,那句吉祥物让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让我的心不规则地跳动起来:“吉祥物也不行,你气场大。”   这时,客厅里传来了电视新闻主播的声音:“下面公布一则新闻:昨日凌晨在金海市长兴大道的一家金店遭到洗劫,恰好巡逻警路过打伤了一名劫匪,但另外三名劫匪逃跑了,根据他们的作案手法,警方怀疑,这跟一年前贺家村的烟草店和一村民家的灭门案有关……警方希望有居民能够提供线索,但也要提醒居民注意,此三名劫匪乃亡命之徒,遇上他们千万不要与他们硬拼,一定要保护自己的安全……”   我的手继续停在了半空,注意力放在了电视新闻上。   然后,我看到了警方发布的有关此三人的通缉令,并附有三人的头像……   没有听到我说话的声音,盛逍有些莫名的不安:“袁夏,你怎么了?”   “看来,我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我把花剪放下,淡淡地说道 第19章 我的卡西莫多八   这几日,我和兰隐首次合作的广播剧《孤山》推出了,让广大听众和粉丝感到意外的是,《孤山》并非观众想象的耽美剧,虽说是双男主,实际上还是个古风言情剧,我们在剧中也并非CP,不过我们也算是难得的知己,那种心心相印,甘愿为对方舍生忘死的友情也让粉丝们大大宽慰,还有粉丝留言,期待我们在下一部剧里能够成为真正的CP。   《孤山》的背景是架空的,而故事的结局也让听众和粉丝哭的稀里哗啦,尤其是最后,我所配音的那位男主为了能够保护他的知己顺利从权势滔天的仇家那里逃跑,不惜以自己为饵,吸引了那个仇家和大部分追兵的注意,然后与他们同归于尽之后,弹幕里全都是一片哭泣的表情。   无疑,《孤山》的首播获得了巨大的成功,点击量持续高居不下,很快成为年度最热门的广播剧。   然后,周五是粉丝直播会。   我准备好了直播工具,开始进入直播间。仍然只有声音,没露脸。这次可不像上次那样有兰隐当主持人,这次掌控大局全得靠我自己。   “橘子酱:哇,浮云来了!”   “日薄西山:男神,我们等你好久了。”   我立马切换了状态:“大家好,我是浮云。”   这和我平日的亲切随和,不时开点小玩笑的我不同,声音里充满了正经和严肃,能不能洗白,也得靠平时的这些努力,电台为“浮云”创造出的好形象,也要靠我自己去维护才行。没想到经历了郭海那件事以后,气氛愉快多了。   即使在直播的过程中,偶尔有黑子出来发言,也会有一群粉丝帮我怼回去。   我忽然觉得有些温暖,便准备了点福利:“你们想问我什么问题,我尽量都回答。”   “啊啊啊啊啊,好高兴!”   “真的好大的福利!”   弹幕一时之间激增。   小楼一夜听春雨:浮云,你最近有什么新剧啊?兰隐大大那边更得好慢,听不够啊。   我想了想,回答:暂时没有,不过,谢谢你的支持。   又有人说:男神,我是那天下午在咖啡厅里看到那件事的人,我帮你怼死那些黑子。   我又是露出一个笑容:很好,非常感谢。   有粉丝可能听出了我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点点的沙哑,虽然更撩人了,但他们也更兴奋了,有的粉丝尖叫起来:哇,男神好像被我们感动得哭了耶!   一位粉丝尖叫道:男神好可爱,越是近距离接触,越是让我们喜欢呢!   一位叫“我怕萌哭你”的粉丝叫道:哎呀,怎么办?真是喜欢得不得了!   直播气氛良好,我看了下时间,也不早了,我的肚子也饿了,便结束了这场直播,从冰箱里拿出了一块牛排,开始去煎黑椒牛排。   还未煎好牛排,诱人的香气也才刚刚飘出来,我的手机铃声就响了,是兰隐,也就是盛逍打来的。   他似乎心情很愉快:“在做什么?”   我说:“煎牛排。”   他饶有兴味地笑了:“哦,听你这么一说,我感觉好饿。”   我勾起嘴角笑道:“哦,我家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他笑得更愉快了:“我刚下班,我等不及要来见你了。”手机那头响起了盛逍用车钥匙打开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   “嗯,好,我等你。”我说。   彼时,苏雪和简历平已经办理好了离婚手续,简历平也被盛逍请的律师宣布净身出户,尽管简历平百般耍赖,最后还是都斗不过手腕强硬的盛逍,只好收拾了自己的衣物灰溜溜地离开了简家别墅,但他最后声称他还会来找苏雪的,他不甘心失败。为了苏雪的安全着想,盛逍请了不少的保镖,二十四小时保护着苏雪。   我和盛逍又回到了盛逍在鑫源小区买的那套商品房,毕竟简家的那套大别墅已经被盛逍留给了苏雪,我们已经不方便住在那里了。而我自和盛逍同居后,却也没有把袁夏的房子退租,因为我知道我留在这个世界的时间有限,而原主迟早会回来,那时的原主肯定就不可能是盛逍的亲密爱人,肯定要有自己的生活空间的。   “亲爱的,我可能要晚点回来了。”盛逍的声音忽然传来。   “怎么了?”我问。   “江阳县那边的工程好像出了点问题。”盛逍说。   我听他好像驶上了一条盘山的公路,车轮与地面的摩擦声和周围的风声混在一起,还有其他汽车的喇叭声,我没觉得有异,便对他说:“那好,你开车小心点。”   但没隔多久,我听到盛逍小声地咒骂了一句:“该死。”   我的心突然一跳:“又怎么了?”   “前面上高速的路好像封了,我要绕道走,可能耽搁的时间有点久……”他的声音有点飘忽,有点虚弱,还有点失真的感觉。   我正疑惑间,有一个来电进来,我只好暂时接起了另一个电话,是金海市药物检测中心打来的:“你好,是袁夏先生吗?”   “是的。”   “打扰了,根据你之前送来检测的那罐乌骨鸡汤和你送来的患者服用的药物里,我们检测到了里面有乌头碱的成分-------”那位金海市药物检测中心的医生说道。   “乌头碱?”   “对,乌头碱是存在于川乌、草乌、附子等植物中的主要有毒成分,它主要使迷走神经兴奋,对周围神经损害。中毒症状以神经系统和循环系统为主,其次是消化系统症状。临床主要表现为口舌及四肢麻木,通过兴奋迷走神经而降低窦房结的自律性,引起易位起搏点的自律性增高而引起各心律失常,损害心肌。口服纯乌头碱0。2MG即可中毒,3-5MG可致死。民间常用草乌和川乌来炮制药酒……”那位医生怕我听不懂,还详细地为我介绍了一番。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接下来说的话我几乎听不见了。我知道盛逍一直很小心,他是不会服用任何他不信任的人为他准备的食物的,但盛逍所穿过来的那具身躯的原主简一鸣一直有剧烈的偏头痛,所以,也导致盛逍不得不依靠药物来止痛。而且,昨天,还是我让盛逍服用了止痛片,却没想到,他们为了杀害盛逍,竟然用那种民间药酒里的毒物掺入了盛逍所服用的止痛片里,而我竟然间接害了盛逍……   在我的大脑还未做出任何反应之前,身体已经先一步行动起来,迅速地冲出了屋子,拦截了一辆出租车,往盛逍所说的去往江阳县城的那条盘山公路赶去。   这天的天气一直都很不好,乌云压顶,雷声轰鸣,继而倾盆大雨哗哗落下。   我疯狂地拨打着盛逍的电话,电话铃声持续地响着,直到响了第十下,才被盛逍接了起来:“喂……”   我直呼谢天谢地,然后急忙问道:“盛逍,你怎么样?你现在哪儿?”   “我……袁夏,我的头很昏,好像……好像在……我看看,好像前面有个路标……是关元隧道口前面一百米的地方……”盛逍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让我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盛逍,你坚持住,我马上赶过来!”我觉得我自己的声音都变了调。   “先生,关元隧道口那边不好走啊,这雨天路滑,最容易出车祸了------”出租车司机似乎打退堂鼓了。   我深吸一口气,说道:“师傅,你下车,我来开。”   司机一惊:“可是,先生-------”   我确定我自己的脸色很不好看,情绪也处在爆发边缘:“下车,一切损失,我会承担。”   司机被我的脸色和语气吓到了,一脚踩了刹车。   我看到司机连滚带爬地下了车,自己则马上移到了驾驶位子上,快速地重新发动了车子。   车子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盛逍所说的那个隧道口。   很快,我的心脏几乎停止,挡风玻璃前,雨刮疯狂地摆动,让我清晰地看到了盛逍的那辆梅赛德斯奔驰咆哮着快要冲出公路的护栏,快要冲向了那可怕的悬崖峭壁,在那霎那间,我似乎看到了盛逍的车已经翻滚着冲下了山坡,看到盛逍早已陷入昏迷,无法阻止惨剧的发生……   我的呼吸一滞,闭上了眼睛,我决然地把油门踩到了底。   吼------!   原地只留下了出租车的一线残影,转瞬间它已冲到了盛逍的车左侧,就像头出匣的钢铁猛兽,硬生生地挤进了越来越近的那辆奔驰与护栏的夹角间!   盛逍的奔驰车已经彻底失去了控制力,在可怕的惯性作用下急速向左,飞驰挨近山谷;出租车则与它齐头并进,拼命地把奔驰车往山壁那边顶,我在剧烈的颠簸中猛打方向盘,手背连同手臂都暴出青筋!   刺啦------刺啦-----!   两车侧边摩擦,爆发出灼目的火花,就在这时,“哗!”一声,出租车身剧震,我险些将方向盘脱手,视线余光瞟去,霎时全身上下所有毛孔都张开了------   出租车已经将奔驰逼至山道边缘,护栏后黑漆漆的山谷就紧挨在车轮下。   护栏金属承受不住两辆车的沉重压力,在迅速变形的同时,硬生生地将出租车的左侧视镜挤成了齑粉!   我猛拉手刹,打方向盘,顶着左侧护栏和右侧奔驰的双重绞杀,一寸一寸地将沉重的车身往公路上推,两车轮胎发出撕裂耳膜的尖锐声响,出租车门同时擦出了骇人的电火花,就在那雪亮的滋啦中,仪表盘上的时速节节攀升,一百三、一百五、一百六、一百九……   生死时速令出租车发出了更大的推力,奔驰被一分一分硬挤向公路,终于颓然远离了护栏,一头撞向了山壁!   “盛逍-------”   我只来得及呼喊出盛逍的名字。   这辆出租车的性能还算不错,但根本扛不住尖刀走钢丝般的极限驾驶,终于在奔驰扑向公路的那一瞬间,彻底失控了。   灰色的出租车身在暴雨中疯狂旋转,后轮扬起扇形的沙石泥土,在暴雨中射向四面八方,完全失去了抓地力的车头咆哮着撞上山石,侧窗碎成无数片,铺天盖地地泼进了驾驶室!   嘭------!   最后的撞击声仿佛远在天边,又好像穿透耳膜,直接炸在了脑海里。   过了不知多久,我完全感觉不到全身的存在,也丧失了对时间的概念。我眼前的所有东西都变成了重影,恍惚间只感觉鼻腔发烫,口腔乃至喉咙都充满了黏腻温热的液体。   困……   好困……   我感觉眼皮很重,有种无形的力量拽着我坠向温柔的深渊。那里黑茫茫的一片,既没有痛苦也没有恐惧,悲伤与怀念都被抽离,只有我一人孤独地飘荡在万顷深海里。   盛逍怎么办?我迷迷糊糊地想。   如果我走了,盛逍会去哪儿?   黑暗的驾驶室,我手指一抽,喉头痉挛,猝然喷出满口血。   “宿……宿主大大……”1314的声音都变了调,颤抖着问:“你怎么样?”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我顾不得理会1314,剧烈呛咳着,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解开驾驶座上的安全带,发着抖推开了车门。   我的视线依旧模糊,额头上的黏腻的血慢慢地淌过了我的眼角,往下滴落着,我依稀看见车头保险扛严重变形,引擎盖像怪兽张开的大口,从里面冒出了浓烟,车门凹陷进去个大坑,外加挡风玻璃碎裂半边,也幸亏这辆出租车比其他的出租车性能要好一些,且1314临时给我的身体增加了保护模式,我才能在如此剧烈的撞击中侥幸地捡回一条命。   我拖着软绵无力的身体下了车,刚一接触地面便支撑不住地跪了下去,双手下意识地往地面一撑。我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霎时只觉得掌心湿润发热,却没反应过来那是满地的车窗玻璃碎片割出的血。   “呼……呼……”   我勉强起身,顶着大雨踉跄着走向了奔驰车。   盛逍这人可能还是有些运气的,在这时得到了充分的淋漓表现------原地高速打转的奔驰一屁股狠狠地撞上山壁,后半截车厢都扭成了钢铁废材,前半段却神奇地完好无损。我用力打开了变形的车门,抓着盛逍的手臂扛在了肩上,咬牙把他从安全气囊中拖到地上,拍打着他冰凉的脸,沙哑着声音,喊道:“简一鸣……一鸣……咳咳咳咳……”   没有回应。   盛逍脸色青紫,呼吸微弱,我没时间擦自己嘴角咳出来的血沫,跪在地上探了探他鼻息,又按在他颈动脉上一试脉搏,顿时后背发冷。   盛逍的心律严重失常,光用手摸都能感到明显的忽快忽慢,这样下去后果堪忧。   嗡-----嗡-----   滂沱暴雨中突然传来震响,我觅声抬头,是手机!   “简总,你到了吗?那边的肖经理还打电话问你------”手机听筒里传来的是陆随光的声音。   “你们简总……出事了,车子撞在了盘山公路关元隧道口前面……”我剧烈地喘息着,打断了陆随光的话。   “什么?”那边,陆随光吓得差点握不住手机,尖锐地惊呼起来。   我竭力保持着冷静,但嗓音嘶哑得像每口都含着血:“立刻联系最近的医院和救护车,我们被困在了雨里,简总的情况可能是中毒……”   深夜,金海市医院。   急诊室里灯火通明,我全身半湿,苍白的半张脸侧和病床形成了一个颜色,坐在椅子里歪着头,被护士拿镊子一点点夹出额角和手心的碎玻璃渣。   走廊上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陆随光带着一干简一鸣公司的董事,以及苏雪和她的几个保镖扎进了灯火通明的急诊室。   护士手一抖,刚想喝斥,被我抬手礼貌地止住了,旋即转向了陆随光:“简总怎么样?”   “严重心律失常,血压降低,迷走神经亢奋,医生说幸亏送来及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陆随光说。   我深吸了一口气,紧绷的心弦一松,表情转为了平静,说:“是中毒?”   “对。检测结果显示的确是简总的止痛片有问题。我们已经通知警方逮捕了史蒂芬医生和那个菲佣,但简历平和安素可能事前得到了风声,逃跑了。”陆随光说。   “该死!”我狠狠地咒骂了一句,“发布全境悬赏通缉令,以……简总的名义,我要不计任何代价,一定要把安素和简历平活捉……”   大约是我的眼神太过冷酷和可怕,陆随光和一旁站立的公司董事们,还有苏雪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是,我明白了。”陆随光说道。   我点了点头,后背轻轻地靠回了椅子里,示意护士继续。   白炽灯下,急诊室玻璃门上照出了我的虚弱的影子-------我乌黑的眼睛微微闭合,在鼻翼两侧覆下憔悴的阴影。我的白衬衫解开了三个扣子,锁骨、后肩、手肘乃至腿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双手被割得血肉模糊,掌心朝天平摊在椅子扶手上。   那个小护士小心翼翼地从我的额角拨出了玻璃碎片,我轻轻地“嘶”了一声,眉头因为刺痛而紧蹙在一起,似乎让她心生恻隐之心,问我:“要不要我给你上点麻药?”   “不用。”我说,“快点就行。”   “袁夏,你还是回家休息吧,我来守着简总……”苏雪看到我很疲惫,又全身是伤,忍不住提议道。   我扯了一下嘴角,说:“没事。你还是回去吧。虽然有保镖,但你毕竟是一个女孩子,最好还是早些回去。”   说话间,护士终于把我的伤口清洗完,上药包扎好,再用消毒巾擦去我脸颊上干涸的血迹,才退后半步叮嘱:“你这几天注意别沾水,按时服用消炎药,待会儿我再把CT结果拿来给你。”   我微闭着眼睛,颔首不语。   护士偷偷地瞅着我没戴面具的那半张脸,犹豫了一下,才说:“你休息一会儿。”然后,她推门出去了。   隔日,盛逍才清醒,警方派人来做了笔录,并告诉我们,安素和简历平因为东窗事发正在潜逃中,不过,他们表示很不可思议,毕竟安素曾经是人人尊敬的救人英雄,如今竟然成了谋杀案嫌犯,这种离奇的反转也太令人吃惊了。又过了两周时间,盛逍的身体开始康复,我每天都会来医院照顾他,盛逍看我的眼神越发温柔,他后来告诉我,车祸当时,他并未完全失去意识,他能感觉到是我救的他,也知道是我把他拉出那辆损坏严重的奔驰车里。但他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必要说,因为他知道我不可能把他扔下,他知道我就是那种可以完全不顾生命危险来救他的人。   “好点没有?”我从水果篮里拿出了一只山竹,轻轻地剥去皮,切块,拿竹签喂他。   盛逍笑了笑:“还行,没死。”   我淡淡地说:“你要敢死,我就------”   他微微俯身,朝我靠了过来,语气暧昧地问:“就什么?”   我拿手推开他那张好看的脸,冷淡地说:“我就另外找其他男人,一天找上十多个,让你头上长绿。”   他的眼中露出危险的神色,一把搂住我的腰,将我抱到了他的怀中,狠狠地咬了我的脖颈一口,说道:“你敢。”   “你敢死,我就敢。”我毫不示弱地回了他一句,与他激烈地拥吻着。   “哎呦!”突然一个男子的惊叫声传来,我迅速地推开了盛逍,看向了来者,颇为意外地说:“张易?”   张易颇觉尴尬地说:“要不,我待会儿再来?”   我若无其事地说:“行了,有话快说。”   张易摸了摸后脑勺,说:“一来,我知道你们出了事,所以来看看你们,还有,我想问问你们,你们今后的打算------呃,我记得兰隐大大你又写了新剧本,我想问你们是否要再次合作?”   “等盛逍伤好了再说。”我淡淡地说。   “会合作的。”盛逍说,“你让粉丝们放心。”   张易走后,我笑着问:“那个新剧本,就是有点黄暴的那个?真的可以吗?”   盛逍看了我一眼,说:“是你的话就行。” 第20章 我的卡西莫多九   盛逍是个闲不住的人,在医院待了不到一个月,他就自作主张地办了出院手续,我无可奈何地跟着他回到了他的那套商品房,我看盛逍还拄着拐杖,便帮着他放了热水,帮他脱去了衣衫,扶着他进了放满了热水的浴缸,然后我就准备去为他做饭,却被他拉住了手腕,叫道:“老婆,帮我洗。”   “谁是你老婆?”我打开了他的手。   他脸上露出了委屈的神色,说:“老婆不爱我了?”说着,他右手撑在浴缸里,把我按进了他的怀中,我的衣衫也被浴缸里的水打湿了,他不肯放开我,一手按着我的身子,一手托起我的下巴,亲吻着。   我的呼吸有些急促,他却已经解开了我衣衫的扣子,我感觉有些微的凉意,却又被头顶的哗哗的热水冲走了那分凉意,接着,他弯下腰,伸出手摸上了我半敞的胸膛,抚摸上了我胸前的两点粉红。我的身体轻颤了起来,他的唇擦过我的唇,我的锁骨,吻住了我的粉红……   1314:“宿主大大,你可不能回应他啊,不然会崩人设的。”   我一个激灵,整个人倒抽了一口冷气。   “如果回应了,是不是会被扣积分?”我问。   1314摇头,表情很严肃:“扣积分是其次,可能会有更严重一点的惩罚。”   我问:“那是什么惩罚?”   1314小心翼翼地觑着我的脸色,说“可能会让你失去某些男性功能……”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悲叹道:“男性功能?这还真是------我一个GAY要装作一个直男,这个世界是对我有多深的怨念?你们主神是有多仇视我啊!”   1314继续小心翼翼地,唯恐我发怒地弱弱地安慰道:“所以说,这个世界是SS级难度。”   我的理智一秒回笼,一把将盛逍推开,冷淡地对盛逍说:“行了,我去熬粥,你自己洗。”   盛逍愣了一会儿,才不满地说:“你管杀不管埋啊!”   我丢下了一句:“自己解决!”然后,逃也似地跑掉了。   为防我和他孤男寡男独处一室,擦枪走火,崩了人设,我特意请了个护工照顾他,也不顾他的百般反对,并在他哀怨的眼神中,草草地搬出了他的那套大平层。   之后,盛逍(兰隐)所写的那部新剧本在论坛上公开,我和兰隐的第二次合作开始了,这次是他的新剧本的名字叫做《为你痴狂》,是部现代耽美剧,但我和他仍旧不是听众们希望的CP,反而有很多的对手戏,我是剧中的大反派,而他则是男主,我既喜欢他,又恨他夺走我曾拥有过的一切,对他是各种的虐,却在最后关头,幡然悔悟,最终放了他自由,和他与自己的爱人双宿双飞,自己却孤独与疾病作伴,最后独自死去。   这部剧一经公开,引起了强烈的反响,特别是最后那位反派的下场,让听众们哭得稀里哗啦。   因为这部剧取得的成功,我的名声再次高涨,张易将我推荐给了声优圈里资格最老,实力最盛的声优公司,我与他们的老总乔声签订了三年合约,他们的老总表示会全力打造我,为我提供给我最佳的资源,让我成为与兰隐齐名的声优界的领军人。   “现在,你不用害怕了,你的日子会好起来的。你会成为最顶尖的声优。”我对着我身体里的袁夏低低地说道。   我和盛逍的联系也并没有中断,显然,盛逍对我这种撩完就跑,类似渣男的行径十分不满,几次都想来我家堵我,害我有家不敢回,直接躲到了公司为我安排的宿舍里。   这天,我刚做了个游戏直播,退下来后就接到了一个电话,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竟然是苏雪打来的:“嗨,袁夏,你最近忙吗?”   “不忙。”我一边歪着头,肩颈夹着手机,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操作着,一边回答她的话,“什么事?”   “我想让你陪我逛街。”苏雪似乎有点犹豫,怕我拒绝,但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逛街?”我对苏雪的要求有些诧异。   苏雪点头:“其实,我是想请你和简总一起到别墅来吃顿饭。我感谢你们让我摆脱以前那种地狱般的生活。我还想买礼物给你和简总-------”   我淡淡地说:“不用那么客气,我就算了。不过,简总你还是可以请他吃饭的,想必他也不会拒绝。”   “我不知道简总怎么样的礼物,你们都是男人,我想,你可能比较清楚他的喜好。”苏雪说。   我迟疑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也停顿了一下。   “宿主大大,这是苏雪的邀约,你想要跟她进一步发展,你就最好不要拒绝。”1314提醒我,说道。   我表情冷淡地说:“我当然知道。”忽然,我的眼角余光注意到了屏幕上的不起眼的新闻,我的心念一动,对1314说:“1314,最近安素那边有什么动作?”   1314诧异地问:“他们被警方和简总的人悬赏通缉,东躲西藏都来不及,会有什么动作?”   “安素不敢有异动,不代表简历平不会。你看没有,这则新闻,一位名叫肖蕊的女子向警方控诉她的房间遭贼了,她的电脑有被人动过的痕迹,她下班路上也遭到了不明人士的跟踪……”我指着电脑屏幕右下角的一个网页新闻标题,说道。   “啊,难道说-------?”1314发出了一声惊呼。   “你觉得谁会干出这么变态的事情?”我又点击了一个页面,弹出了关于肖蕊的资料,说道:“肖蕊就是简历平的前妻,因为不堪忍受简历平的暴力摧残,所以才会与之离婚。这个简历平是个报复性极强的人,既然他对他的前妻都纠缠骚扰不休,我担心他不会放过苏雪。”   “但苏雪身边有保镖,她的别墅也有可靠的安保措施,简历平肯定无法靠近她的。”   “可这只是权宜之计。保镖总会有精力松懈的一天,如果简历平一天不归案,何况,他还跟安素狼狈为奸,我担心……”我沉重脸色,颇为忧虑地说。   “宿主大大打算怎么做?”1314心中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   我淡淡地说了四个字:“引蛇出洞。”   那边苏雪还在等着我的消息,我便答应了下来,让她等在公司楼下等我。   我戴上了面具,套上了一件黑色的羊绒大衣,在出门之前做了一番安排,才走出了房门。   “宿主大大,你的容貌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为什么还要戴面具?”1314不解地说。   “因为我不希望苏雪对袁夏有任何的误解,也不希望苏雪对袁夏的爱只停留在袁夏的容貌上,我想让苏雪能清楚地了解到袁夏的好,让苏雪完完全全地接纳袁夏这个人,从他的容貌到他的心灵。”我经过公司的旋转玻璃门时,目光投向了那两扇光洁的门上的我的用面具遮住的半张脸上,幽幽地喟道。   “袁夏!”苏雪就站在我的公司外面的广场上,她一看见我,就微笑着朝我挥手。   不可否认,看见如今的苏雪,我的心情都会好很多。因为,苏雪早已不是那个饱受折磨和惊吓的女孩,她原本削瘦的面颊此刻也红润了少,下颌也有了一点点的肉了,看起来开朗又明艳许多,连她的笑都显得那么的迷人。   “苏雪,等很久了吧?对不起,我刚刚在忙。”我快步迎了上去。   “袁夏,我们就在附近逛百货公司,一定耽误不了你的多少时间的。”苏雪很自然地挽住了我的胳膊。   “苏雪,你不怕我?”我问。   苏雪一愣:“你是我的恩人,也是我的救星,我为何要怕你?”   “那这样呢?”我取下了另外半张脸上的面具,露出了我刻意画丑了的脸,我听见了她倒抽了一口冷气,迅速移开了视线。   显然,她被吓到了。   “所以,我这个人很丑,你还是离我远一些好。”我重新戴回了面具,语气里透着几分失望的情绪,甚至抽回了自己的胳膊。   但下一刻,令我没想到的是,她还是挽起了我的手臂,笑靥如花地说:“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朋友,是我救命恩人,我不会因为你的外貌而对你有任何的歧视的。就算我会害怕,但我会努力去习惯的。要不,你就不戴面具了,我看习惯了就不怕了。”   我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点了点头:“还是要戴面具的,要是吓坏其他人,引起恐慌可不太好。”   她赞同地点头:“嗯,好。”   我们说笑着,一起走进了百货公司,她的保镖在我们身后跟随着。   我们先去了二楼男装部,她硬是给我买下了一套西装,直夸我的身材好,穿上西装很好看。接着,我们上了三楼,在一堆金银珠宝首饰铺位转了一圈,最后,我帮她选了一个样式普通,却是国外知名品牌的打火机,吩咐售货员帮我打包好。   在我们选礼物的期间,我留意到了有人远远地缀在我们的身后,我假装不在意,拉着苏雪进了百货公司对面的书店。   “苏雪,有人在跟踪我们。”我站在她的身边,低声对她说。   苏雪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想往身后看,我按住她,把声音压得更低:“不要怕。我们从这里出去,甩开他们。”   我借着一波学生潮的涌入,拉着苏雪迅速地拉开书店的后门,我们匆匆而出,从书店后门的走廊踏入了升降机,我按下了升降机旁边的直达负二层车库的按键,在升降机门关上的一瞬间,我瞥见了那个家伙追过来的身影。   “负二层到了。”升降机的提示音响起,随着门打开,我和苏雪快步走向了宽敞的车库,因为这个车库是新建的,一些设施还不够完善,地面也不平整,角落里还搁着一些地砖、铁铲、扫帚和簸箕,“躲起来。”我一推苏雪,示意她躲到车库的隐蔽角落,自己则捡起了那把车库地上工人遗留下来的一把铁铲,倚在了车库与升降机之间的安全门后。   有人在轻轻地推门,我不动声色,屏住呼吸,等着实施突袭。   那个人也异常谨慎,慢慢地从门的一边转了出来,我抡起了铁铲,扫向了他的后脑,但他似早有防备,身子迅速地扭转,双手交叉向前,挡住了我的那一记突袭,接着,那人抬腿踹向了我的腹部。那人似乎也是个练家子,动作快准狠,我被他踹得后退几步,那人又一记横扫,那腿如同鞭子一样狠狠地朝我抽来。   我就势将那把铁铲砸向了他,同时,身子向左侧一闪,脚跟却被身后的一辆本田车挡住了,那人偏头让过了飞来的铁铲,那致命般的鞭腿又紧追而来,我凌空一个后空翻,从车顶翻滚而过,他的鞭腿狠狠地砸在了车子的引擎盖上,竟然把引擎盖都给砸得变了形。   我暗自咋舌,倒是没想到这个人的实力跟我势均力敌。   这让我意识到不对劲,这不是简历平和安素那帮人能够做到的。会有如此好的身手,恐怕只有掠夺者了。   我想起我穿越过来之前曾经遇到过的一个被我干掉掠夺者说过的话:“陈璟,你不要得意忘形,在接下来的这个任务世界可不止我一个掠夺者。”看来,掠夺者为了对付我,可谓是煞费苦心。   “哒哒哒--------!”   一阵激烈的枪声响起,连串的子弹在我身边掠过,我翻身落地,再就地十八滚躲到了一辆吉普车后,子弹又噗噗地打在了车窗上,我尽量护住头和身子蜷曲起来,顷刻,车窗玻璃如雨点般打在我的头上和我的背上,还有些玻璃擦过了我的面颊上,让我感到一阵刺痛。   “袁夏,你给我滚出来!否则,我杀了这个女人!”简历平的叫嚣响在我的耳边。   我小心地探头去看,正看见简历平把躲藏起来的苏雪揪了出来,抓着她的长发,手中的刀子顶在了苏雪的咽喉上。   “艹!”我暗自咒骂了一句,内心在犹豫要不要出去。   “我数三声,你这龟孙子要不敢出来,我他妈崩了她!一、二……”简历平叫道。   “你不要伤她!”我高举着双手,慢慢地从吉普车后走了出来,面前是那个掠夺者和五六个奇装异服,满脸凶狠之色的男子,他们均持枪对准了我。   “袁夏!你快跑-------!”苏雪一边奋力地挣扎着,想要从简历平的挟持中挣脱。   但我却感觉后颈遭到了一记重击,眼前骤然发黑,我整个人立即失去了知觉。   “宿主大大,醒醒……”1314在我脑海里大呼小叫。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前一片黑暗,身下是坚硬的地面,脖颈还隐隐作痛,四肢也被牢牢地捆绑着,动弹不得。我迷茫了片刻,才问1314:“现在是什么情况?”   1314回答道:“安素和简历平狼狈为奸,躲藏在一个城中村的废弃砖厂里,他们还有五个同伙,其中还有那个掠夺者,他们原计划是打算洗劫金海市一家金行的,但简历平偶然遇上了肖蕊,想起当初肖蕊背叛了他,心生怨恨跟踪肖蕊,结果露出了行迹,他们被迫改变计划,躲到了这里,后来安素又注意打到你和苏雪的身上,他知道你和苏雪对盛逍(简总)似乎很重要,他们打算利用你来要挟盛逍。”   “苏雪呢?”我的目光搜寻着苏雪的身影,但眼前黑得身手不见五指,我看不见苏雪在何处。   “她在你的身边,她被简历平打昏了。可能头破了一点皮。”1314说。   我伸手摸了摸身边,果然摸到了一具女性的躯体,也听到了她清浅的呼吸,我松了口气,看来苏雪暂时无事,我挣了挣,发现绳子绑得很牢,一点松动的痕迹也没有,我只好。寓言。放弃,冷静下来观察四周。关我们的屋子有一股木头的气息,地上我用手指摸了一下,粗糙的很,是沙石地,不远处有扇门,门外透来暖黄的灯光,还隐隐有人声。   “老大,人抓回来了,你们想要怎么处理?”有人问。   “当然是干掉他们!妈的,这阵子被他逼得东躲西藏,就没个安生的日子过!”简历平恨恨的声音透过门缝传入我的耳中。   “还不都怪你节外生枝?”安素冷冷地说。   “这倒怪起我来了!当初你要没整那一出,没把姓简搞死,我们用得着过这种日子!”简历平怒道。   “呵呵,小简总心肠恁狠,他可是你的干爹呢!”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加入了他们的谈话。   “干爹又不是亲爹。哼,他仗着是跟我有那么一层关系,处处管着我,处处给我脸色看,压得我喘不过气-----我他妈早就想摆脱他了!”   “行了,你就说,想怎么着吧!”一个带点地方口音的男子问。   “依我说,那男的一刀杀了了事,那小娘们细皮嫩肉的,我们兄弟们还没玩过--------”一个猥琐的声音说。   “玩玩玩!你他娘的**上脑是不是?那帮条子一天到晚盯着咱们,就差逮着咱们的小尾巴,我们这是上赶着撞上去?”一个不耐烦的男人声音骂道。   “那叫袁夏的必须死,他活着一天,我一天就不安心。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可以利用他,把姓简的给逼出来,我看他倒是挺在意那丑八怪,真不知道这些基佬脑壳里想些什么……”安素沉沉的声音徐徐响起。   “要我帮忙吗?”那个掠夺者的阴冷的声音在说。   “褚先生,这次多亏你,没想到姓袁的挺难搞,但他现在的生死由咱们说了算,就不劳你费心了。”安素说。   “怎么?你们打算过河拆桥了?”掠夺者冷笑道。   “不不不,褚先生,我们怎么可能过河拆桥?只是现在的情势并不好,我们也不想连累褚先生,你放心,该得的兄弟们一份也不会少给你,这些年也还得多谢你和文哥的照拂。”安素说道。   掠夺者冷冷地哼了一声,却不再说话了。   这时,黑暗中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是苏醒过来的苏雪低低地询问声:“这是哪儿?袁夏,袁夏呢?”   我摸索着伸出手,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我在这儿,别怕。”   苏雪抽噎着,投入我的怀中:“袁夏,我------”   “你有没有受伤?”我问她,“能跑吗?”   “可我能跑到哪儿去?”苏雪望了望漆黑的屋子,茫然地问。   门口突然传来了脚步声,我和她同时住了口,看向了亮着光边的房门,就看到缝隙处黑影一闪而过,下一瞬,房门就被人拉开,门外明亮的灯光照射进了,猝然见光,我双眼酸痛,不自觉地微微眯起,门口高大的身影朝这边走来,我警惕地绷紧了身体,斟酌着开口:“兄弟有话好说,你们要钱还是要什么我们都好商量,别------”   “动手”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对方就抓住我的头发,粗暴地将我掀到了地上,我啃了一嘴泥,下唇被牙齿磕破了道口子。嘴里弥漫起一股血腥味,晕头晕脑地才刚仰起头,后领便被对方揪住,朝门口拖去。   “你们要带他去哪儿?”苏雪惊呼,声音惶恐至极,很快就被门板阻隔,尽数锁在了小黑屋里面。 第21章 我的卡西莫多十   拖着我的男人身材高大,胳膊上肌肉鼓起,穿了件黑色的弹力背心,胸口到脖子蔓延着黑色藤蔓一般的刺青。他将我重重地摔在椅子里,走到身后按住了我的肩膀,接着,就是另一个男子捏住了我的下颌,恶狠狠地说:“袁夏,咱们该算算总账了!”   我被迫仰起头,目光冰冷地盯着站在我面前的安素,冷笑:“你想怎么算?杀了我吗?”   安素那张英俊的脸庞格外的狰狞,显然他已经恨我到了极点,目光极其凶狠,嘴角却扯出了一丝笑容:“哼,杀你?太便宜你了,丑八怪,我要让你身败名裂!”   我嘲讽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如果当初不是你顶替我的名,欺骗了大众,披上了英雄的光环;如果不是你贪恋不该有的东西,企图想要谋夺简总的权势与地位;如果不是你处处防备我揭穿你的真面目,还想要毒害简总,其实,你依然是人们心目中英雄。所以说,这一切只是你咎由自取------”   “啪!”   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在了我的脸上,我感觉那没毁容的半边脸已经肿了大半,火辣辣的疼,一缕血丝从我的嘴角边缓缓流淌而下。   安素看着这样的我,眼神陡然一暗。而屋子里的其他人眼里也闪过了莫名的暗光。   我知道袁夏的那没毁容的那半张脸其实还是相当的好看,虽然被安素扇了一耳光,但我映在安素的眼中的模样依然是漂亮得惊心,尤其唇边衬着一缕血丝的样子,让人莫名有种凌虐的美感。   “还跟他啰嗦什么?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然后解决了他。”那个语气特别阴森的男子,褚姓掠夺者快步走上前来,挡住了安素及其同伙的目光,似乎他知道我的本事,绝对不愿意让那些人被我的意念控制住。   安素倒抽了口冷气,脸上露出了“刚才好险,差点被他迷住了心智”的表情,接着,他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你到底是怎么知道当年发生在车祸附近小镇里发生的那起案子的?连警察都未必清楚事实------”   我嘴角勾起了一丝讥诮的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也许警方是不知道,但我当时是去那个城镇送货的,我救下了那一客车的人,跟着去了医院包扎完伤口,又去了那个小镇送货,在那里,我捡到了你杀人越货的罪证,虽然当时不知道是什么,但根据你过后的所作所为,我就猜到了那是什么。”   安素的呼吸一滞:“……是什么?”   我淡淡一笑:“是一个U盘,我找人看过那个U盘里面的内容,是你们抢劫前后的路线踩点,实施计划的方案,还有如何分赃与分赃的渠道,似乎是很有组织,也很会规划的一个犯罪团伙……”   安素愕然良久,然后扭头朝着身后的一个同伙狠狠地咒骂:“姜潮,你他妈没事尽整这些玩意儿干嘛?显摆你是大学生,学历高是不是?”   那个叫姜潮的是个身板有些瘦弱,戴着一副眼镜,表情畏畏缩缩的男子,被安素这么狠狠地咒骂,浑身都颤抖起来,嗫嚅着:“我……我……”   1314疑惑地在我脑海里问:“不对啊,宿主大大,以安素那么谨慎的性子,他不可能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的,肯定会设法毁掉的,我觉得他们这些犯罪团伙在实施抢劫前,应该不会让人使用手机,笔记本电脑这些电子设备的。”   我淡淡一笑:“安素他们当然不会。但我查过姜潮的资料,这个家伙当年曾经是个在读大学生,因为家境贫困,父亲又是烂赌鬼,他急需用钱缴高额的学费,被逼加入了犯罪团伙……这个家伙心性比较天真,又酷爱电子设备,平时也喜欢用U盘存档一些东西,或者做一些计划。他脑子好使,所以颇得安素等人的信任……”   1314恍然问道:“那真是他留下来的?”   我不置可否地一笑:“呵呵……”   1314心头一跳:“宿主大大……”总觉得宿主大大这么笑着,好像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安素怎么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只不过是我故技重施罢了。”我轻轻地笑了起来。   1314一怔,猛然想起了之前他的宿主大大要他用假的高清照片骗安素出来与他摊牌的事情,不由打了个寒颤-----虽然他只是串数据,不会有打寒颤一说:“宿主大大,你还真会玩,你就不怕安素起疑?”   我狡黠地笑了笑,说:“我刚才已经对安素他们实施了意念控制,并加深了心里暗示,他们会对我的话深信不疑,就算那个掠夺者也照样逃不了这种暗示。”   1314满心的崇拜,他家宿主大大就是这么厉害!   “那东西在哪儿?”安素一把揪住我的衣领,逼问道。   我不屑地冷笑,根本不打算理他,却在暗中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发现在关我们的小黑屋外是间类似货仓的屋子,木墙木顶,屋顶有一扇窗户,用报纸糊着,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但能感觉到周围极静,能听到喧闹的蝉鸣和风吹树叶的簌簌声,其余车鸣人声一概不闻。   这间货仓很大,除了中间摆放着的一个大水缸,以及几大堆垒得高高的不知装了什么,发出了海腥味的木箱之外,就是一些水箱,里面似乎还有些鱼虾等游来游去,然后,货仓的尽头有扇铁门。我猜测这里很有可能是个水产仓库。如果我和苏雪能设法到铁门之处,必然能够逃离这里,但似乎并不太容易。   啪!   又是一记耳光落在了我的脸上。   “说不说?”安素厉声问。   我感觉脸部痛得已经麻木了,我扯出了一丝笑纹,低低地喘息着:“你……你靠近点……”   他以为我服软了,往我面前凑了凑,我的嘴唇贴到了他的耳边,他似乎有些微的窘迫,我却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耳垂,狠狠地扯下了他耳垂上的一块肉,他撕心裂肺地捂住耳朵大叫,那个掠夺者冲了上来,对我一阵拳打脚踢,我才放开了他。   “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一个穿着花衬衫,嘴里叼着香烟,脖子上戴着又粗又长的金链子的男子狠狠地抓住了我的头发,把我的头猛地按进了仓库中间的那个大水缸里面,腥臭的水一下子涌进了我的口鼻,压迫着我的肺部,让我完全无法自主地呼吸。   我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有一世纪那么久,又仿佛只有几分钟。我才被他们拉出了水面。   “东西在哪儿?”这次换了安素扯住了我的头发,问。   我冷眼斜睨着他。   安素越发仇视我,把我按到了水缸里,这次的时间比刚才还要久,我感觉眼前一片模糊,窒息感让我的意识开始抽离……   我恍惚觉得自己曾在什么地方被人这么按在了水里过------   “就是他!杀人凶手的儿子!”   “弄死他!”   我感觉极其难受,连呼救都做不到。   我是快死了吗?   “陈璟,陈璟……”有人在嘶喊着,按着我的力道一松。   我的身体被人抱进了怀里,温热的唇贴了上来,把空气渡到了我的口中。   我模模糊糊地看到了那张漂亮的少年的脸孔,是那个叫做小逍的孩子!   “陈璟,别死,不要死……”小逍在我耳边哭喊,那么悲伤,那么恐惧,让我至今难忘。   “哗------!”   有人抓着我的头发,把我从腥臭味的水中拉了出来,然后一把枪顶在了我的太阳穴上。   “你要再不说,我他妈就毙了你!”花衬衫男子恶狠狠地对我说。   我心下一沉,咽下满嘴的血腥和饱含腥臭的水,扯着疼痛的嘴角说:“在……在简总那里。”   花衬衫男子和安素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我又飞快地补上了一句:“你们应该知道他那里是高档小区,到处都是监控,保安二十四小时巡逻,你们进不去的。不如让我打个电话给他,让他带着东西到指点地点交换,只要你们放了苏雪,一切都好商量。我这条命,你们想要便拿去。”我没指望这群人会放了我,但我是真的希望苏雪能平安逃离这里。   安素冷笑,拍了拍我的脸,说道:“哟,你还挺有情有义的。”他的耳垂被我咬下了一大块,还流着血,他的眼神也变得很凶残,打量着神色平静的我,忽然像是来了兴致一般说:“我知道你是那个最近挺有名气的声优,前段时间有人想曝光你的照片搞臭你的名声都没成功,不如,我现在揭开你的真面目,拍下你的丑照,如何?”说完,他伸手去揭我另外半张脸的面具。   我脸色微变,大骂道:“安素,你这个该死的,恶习巴拉的混蛋,你不得好死!”我拼命地想要挣扎,却被两个身形壮硕的男子按住。安素越发肯定我定然丑陋得不敢见人,先前的愤怒被兴奋取代,一下子就把我脸上的面具扯了下来,却发觉不对,因为刚才我被浸在水里的缘故,脸上的丑妆早已花了,一道一道彩色痕迹布满了半张脸。   安素有些疑惑,拿袖子擦掉了我脸上的妆容,顿时,我那张异常清俊好看的脸慢慢地露了出来,尤其是那多情的桃花眸子,让整张脸显得格外的出尘脱俗,加上还有些微的水珠滑过脸颊,无疑是清中带艳,艳中含魅。   周围人的呼吸一滞。   安素也倒抽了口冷气,恍然大悟地叹道:“怪不得之前郭海放弃了搞臭你的行为,原来你的伤竟然全好了!竟然这般……”   安素心中升起难以名状的感觉,他本也是长相十分帅气的男子,可跟我的外貌比起来,居然差了不止一个档次。他越想越是嫉妒,凭什么?凭什么眼前的男子明明之前还那么丑陋,还被所有人嫌弃,现在却成为了拥有众多粉丝的声优,而且,他脸上的伤居然全都好了,还这么好看?明明自己拥有得天独厚的条件,明明之前自己夺走了他的名声,他却照样风声水起,而自己却要东躲西藏!上天分明待他不公!   他也是掠夺者,他好不容易穿越到这个世界,步步为营,只为得到能够翻身做男主的机会,只为了那些他渴求了很久都无法得到的东西、那些权势,那些荣耀……他夺走了原本属于袁夏的东西,现在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么?   不知不觉间,他抽出了一把刀子,他朝着我的脸上慢慢地贴近,他近似疯狂的举动让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我明白他想要干什么,他是想要再次毁了我这张脸!   “等等!”褚姓掠夺者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他的目光还贪婪地凝固在我的脸上。   “先……先生,他……他的手机响了……”那个叫姜潮的大学生指了指我的衣袋。   褚姓掠夺者闻言,立马从我的衣袋里拿出了我的手机,“接。开免提。不许耍花样!”他言简意赅地说着,把手机塞到了我的手上。显然,这个家伙已经占据了这群人领导地位了。   我解锁了手机的屏保密码,接通了电话:“喂……”   话筒那边传来了盛逍气急败坏的声音:“你在哪儿?袁夏,你他妈说话!你就打算这么晾着我,你几个意思?”   我颇有些难堪地扫了一眼眼前的围着我的几个男子,喘了口气,说道“简总,你听我说,我在张易家,他……我和他昨天喝多了……我就睡在他家……”我知道盛逍一定能听出我话里的破绽,因为我对外界始终有防备,不是个会随意留宿别人家的人,即便是自己的亲朋好友。   盛逍静了静,过了半晌才与我确认:“你睡在了张易家?”   他的声音十分轻柔,好像和风细雨,但我知道这些只是错觉,没有和风细雨,只有更猛烈的暴风雪。   我尽量以平和的声音说:“嗯。简总,我走之前忘了把一个盒子拿走,就在……就在你家客厅的桌子上,是个快递盒,下午会有人来取,你到时候给对方就好。”   “知道了。”盛逍把话一说完,就挂了电话。   “很好。”褚姓掠夺者看了我一眼,吩咐花衬衫男子把我重新关起来。   “袁夏,袁夏,你还好吗?”听到我的声音,苏雪赶紧冲上来问我。   我脸色微微一变,立刻叫道:“别看,很丑!”我用手遮住了自己的另外半张脸。   苏雪愕然止步,想了想就撕下了一半的衣袖蒙住了自己的眼睛,乖乖地说:“好,我不看。”接着,她又小心翼翼地问:“袁夏,他们打你了?”   我淡淡一笑:“没事,只是受了点皮肉之苦。”   时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小黑屋渐渐被光线填满,变得明亮起来,我才发现不远处的一面墙壁也有一扇窗户,同样用报纸糊住,看不到外面,但阳光能透过报纸透进来一些。   这时,外头传来汽车引擎的发动声,我看了眼门口方向,能从门缝看到外面还有人走动,猜测是安素和两个同伙去偷那个U盘,另外那个褚姓掠夺者和其他三个人还留着看守我们。   “苏雪,你怕吗?”我问。   苏雪摇了摇头:“不怕。跟你在一起,我不怕。”   “奇怪,简历平不在,他上哪儿去了?你看到过他吗?”我又问。   苏雪还是摇头:“不知道,不过,我昏迷之前听说他去安排船只了,应该是想要逃离这里。”   没隔多久,门忽然被打开,我看到那个花衬衫男子走了进来,目光从苏雪的身上一下子扫到了我的身上,并大步朝我走来。我察觉不妙,这家伙的目光可是不怀好意,果然,他一把扯起了我:“小家伙,没想到你长得这么好看……”   我苦于现在双手双脚被绑,根本无从挣扎,正打算向1314再兑换一把匕首的时候,那个男子已经把我推到,跨坐在了我的身上,用力地撕扯我衣服。   “喂,你们干什么?你们不要伤害他!”苏雪尖叫道。她的眼睛用黑布蒙着,看不到发生的一切,但听到我的声音不对,知道我遇上了麻烦,她的声音都变了调。   我暗自苦笑,感觉目前的戏码好像不对,仿佛自己成了被她保护的对象一样。   砰!   一个沉闷的声音响了起来。   接着,那个花衬衫从我的身上歪歪斜斜地倒了下去,露出了那个戴眼镜的瘦弱大学生姜潮。   “你?”我一愣。   姜潮放下了手中的一块板砖,上前飞快地解开了我的绑绳,说道:“我听过你的声音,你是浮云,对吧?我一直都很喜欢你,我是你的粉丝……我听到他们说要杀了你,还要让你身败名裂……我不想杀人,我只是想要钱,他……他们都是一群亡命之徒……”   “谢谢你。”我又帮苏雪解开了绑绳,然后问他:“我的面具呢?”   他愣了一下,才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那半张面具,我戴上了面具,把苏雪眼睛上的黑布取下来,对她说:“我们快走!”   与此同时,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一辆陌生的吉普车停在路边,盛逍穿着件黑色的大衣,手插在衣兜里,脚边靠着一只24寸的行李箱,目光冷冷地看着迎面而来的安素和他的两个同伙。   “东西呢?”安素问。   盛逍冷冷地看了一眼,问:“人呢?”   安素淡淡地说:“没死。”   盛逍说:“我要见他。”   安素说:“东西先给我。”   盛逍冷淡地说:“见不到人,我不会给你。”   安素脸色沉了沉,说:“你不给我东西,我马上让他们把人给干掉。”   盛逍眼神变得冰冷,从衣袋里掏出了那个绿色的U盘,扔给了安素。   “这里面是什么?”安素身边的一个男子好奇地看向了盛逍脚边的行李箱,疑心他耍诈。   “钱。我知道你想杀了他,如果我给你们一百万,你们可否放了他?”盛逍说。   “安哥……”男子看到盛逍打开了箱子,露出了里面满满一箱子钞票,咋舌道。   安素似乎也有些心动,也就在此时,风里忽然传来紧连在一起的三下细微的“噗噗噗”声,一道血线飞溅而出,安素的肩膀被子弹射中,仰面倒下,他身边的两个同伙一个眉心上是红色血洞,另一个心脏中枪,当即气绝身亡。   “妈的,你居然报警!”安素大叫。   他拨出一把尖刀,正想要扑上去跟盛逍缠斗,却没想到无数的持枪警察飞快地从草丛里现身,他见势不妙,也转身逃跑。   盛逍眼神冰冷,他将行李箱里的钞票全数倒在了地上,从行李箱的隔层里取出了一支狙击枪,瞄准了安素的后心,扣动了扳机,砰的一声枪响,安素的后心中弹,往前扑腾了几下,最终一动也不动了。   同一时刻,我从昏倒的花衬衫男子的裤腰里抽出了一把手枪,一脚踹开了小黑屋,另外三个人大吃一惊,急忙起身朝我扑过来,我举枪先干掉了当先袭来的一个男子,然后,手一按旁边的箱子,借力跃起身子,长腿一扫,把后面那个男子扫趴下去,接着,身子落地,一拳砸向了那个男子的面门。   但我没有看见那个褚姓掠夺者,心中隐隐升起了警惕之心。   忽然,一股奇怪的味道袭入鼻端,我脑海里警钟大响:“糟了,是汽油!” 第22章 我的卡西莫多十一   不容我有片刻喘息的功夫,铁门蓦然被打开,褚姓掠夺者把手中的打火机投掷了过来,打火机带着一串火苗落到了满是汽油的地面,嗡的一下燃烧起来,汽油流动的速度极快,火苗更是蹿得又快又猛,瞬间将旁边的大堆的箱子吞噬,旁边的水箱也在逐一炸裂,更糟的是浓烟,滚烫的浓烟涌向了我和苏雪,以及那个叫姜潮的年轻人。   我捂住了口鼻,拉着苏雪,姜潮紧紧跟着我们,摸索着奔向了仓库的深处、浓烟较为稀薄之处。   蓦然间,一个人影斜刺里窜了出来,将苏雪一下子扑到了地上,而另一个人影,就是那个褚姓掠夺者也持刀砍向了我的面门。   我的双眼无法视物,一时之间反而占了下风,手臂和腹部都被他划伤。   姜潮不顾危险,捡起了一把铁棍砸向了那个掠夺者,却被对方一脚踹飞出去,头撞上了墙壁,当即昏迷过去。而我的脖子也被他强有力的胳膊如蟒蛇般紧紧地勒住了,他一只手迅速而猛力地往上提,另一只手则死命下压,迅疾带力的一连串动作几乎将我的颈椎拧断,以至于我不得不为了生存展开反击------以左手手肘猛力后摆,迅速击打对方的肋骨要害,动作猛烈而粗野,趁身后的人抵挡攻击时露出的一瞬空隙,我的右手猛然提举对方的右肩,以自己的肩膀插入对方的腋下,使出一记凶狠的过肩摔。   对方的身体重重地砸在了旁边的一只水箱里,将里面的鱼虾都吓得惊恐地跳跃出来不少,然后拼命地垂死挣扎着。   我不等褚姓掠夺者从地上起来,又飞身而上,一记肘击砸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这一下的力道实在太猛,几可致命。对方的双眼翻白,痛苦地抽搐着,显然出于濒死的状态,只是,他最后喃喃自语了一句话,让我心中一阵阵的发冷,几乎呆立当场。   “宿主大大,你怎么了?”1314看到我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动,有些纳闷,也有些担心,忙叫道:“不好了,火更大了,晚了,我们就逃不出去了……”   我猛然回神,感觉浑身无处不痛,眼睛也看不清眼前的东西,浓烟又蔓延了过来。   “苏雪!”我大喊着苏雪的名字,搜寻着她的下落。   “咳咳咳……”苏雪的声音在角落的承重柱后响起。   我赶紧捂住口鼻,循声冲了过去。   此刻的苏雪正被简历平压在身下,她的脖子死死地掐住,差点背过气去。我大步冲过去,抄起地上的铁铲抡向了简历平,砰的一下,简历平被我这一记猛击给抡晕了,身子歪斜着倒了下去。   我扶起了苏雪,跌跌撞撞地摸索着避开了燃烧的大火,拿着铁铲狠狠地击打着紧闭的被纸糊住的窗户,一下,两下……   看到我在大火中击打玻璃窗户的身影,苏雪的视线一时恍惚起来,朦胧中,她仿佛看到了在某个时刻,也有这么一个人在大火中拼命地打破了车窗玻璃,对被困在着火的客车里的人说:“快点,从这里出来!”   曾经,她以为是自己的表哥,以为是那个不学无术的表哥改邪归正了,然而,现在,她才知道不是,这个人影并不像她表哥那么高大,反而又瘦又小,在人群中根本不怎么起眼,甚至他的脸严重的毁容,堪称丑陋,但此时,那个人影与现在拼命地想保护着她的人重合了起来……   在这一瞬间,她觉得无比的高大,无比的英勇,也无比的帅气……   原来,这才是她的英雄,这才是她的卡西莫多!   由于情势十分危急,浓烟已经扩散到了我们这边,我唯有加快砸坏窗户的动作,正当我继续砸着玻璃窗户的时候,苏雪突然尖叫了一声,我发觉不对之时,已经晚了,那个简历平蓦然冲上来,一刀捅进了我的后腰,剧痛让我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我倒栽葱般地倒了下去。   苏雪看着我倒下,瞳孔倏然睁大,那一瞬间,所有的愤怒和懊悔,还有着从未有过的对袁夏的情感在那一瞬间将她的心房填满。她怒气勃发,银牙紧咬,大吼一声:“去死!”她冲着简历平恨恨地挥出了一拳,她的手指上还戴着我送给她的那副特制的女式拳击指套,威力是普通的拳击指套的数倍加持,这令简历平完全没想到,她一个弱女子竟然能凶猛成这样!   咚的一声,简历平被她击飞了数十米远,重重地落入了火堆之中,紧接着,他发出了凄厉的惨叫,挣扎着想要扑灭身上的大火,但更大的火舌迅速的吞没了他。   “袁夏,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苏雪把我抱在了她的怀中,哭得无法自抑。   我的意识慢慢地飘远,已经听不见她的哭泣声了……   隐隐约约中,我感觉自己躺在了一架医院的轮床上,身边还有杂乱的脚步声,以及苏雪的哭泣声,甚至,我似乎还听到了盛逍的声音:“陈璟,你不许死,你不许离开我……”   “该世界任务完成进度100%,宿主陈璟获得任务完成积分20000分,中级道具:低阶神族血统卡一张,时间回溯卡一张,技能意念控制提升为二级,另获得记忆编制技能一级(可升级)。”我再次听到了这个久违的系统提示音,“宿主将于三个小时后脱离这个世界……”   1314和陈璟再次回到了主神空间,他显得疲惫至极,坐在主神空间的休息区半天没有回过神。   1314不安地问:“你怎么了,宿主大大?”   陈璟听1314这么一问,恍然回神:“1314,那个褚姓掠夺者临死前说了一句话……”   1314忽然有种可怕的预感,陈璟接下来的话他并不想听到,然而,陈璟还是说出了口:“他说,主神S选中我,是因为我身上有着前主神A的一半精神体,他不希望A那么容易苏醒,所以,是他造出了掠夺者,目的就是阻止我顺利地完成任务。”   1314惊恐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陈璟,叫道:“这不可能!”   陈璟苦笑了一声:“我也不愿意相信,但主神S的一些做法的确很可疑。你难道没有想过吗?他为什么要与原主签订契约?为什么原主和宿主的意识会共存在一具身体里?他的目的何在?这个世界你也看到了我可以用原主的声音,我甚至能感受到原主的情感……”   “我还有一个猜想……”   1314几乎被陈璟的猜想给吓尿了,胆战心惊地问:“什么?”   “也许主神A的意识并未消散,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着,存在于各个任务世界中……”陈璟说。   “宿主大大,你别再吓我了!”1314尖叫起来。   陈璟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怎么办?我的鬼故事吓到咱们宝贝系统了。”接着,他伸了个懒腰,转移了话题:“袁夏现在怎么样了?”   1314总算松了口气,说道:“宿主大大,你想看看吗?”   陈璟挑了挑眉:“能看吗?”   1314点头:“能。”   经过了1314一番简单的操作,陈璟便清晰地看到了他走之后,他那个任务世界的后续发展------   三日过后,袁夏从他的病房里苏醒过来,他的脸上包裹着纱布,医生遗憾地告诉他,他的脸被严重烧伤,难以复原。这次不是半张脸,而是整张脸都被烧伤了,比原先还要恐怖。   袁夏没有其他病患那么歇斯底里,仿佛他早就习惯了,平静地接受了这残酷的事实。   而苏雪也没有离开他的身边,即便袁夏的样子会变得非常的可怖,但她依然坚持留在袁夏的身边,她的手与袁夏的手十指交缠着,代表着她对袁夏的心意,一生一世永不改变。   半个月后,袁夏拆除了脸上的纱布,苏雪看到袁夏的那张脸,她还是被吓到,毕竟任何正常的人看到袁夏的脸都会害怕,袁夏有些灰心,他让苏雪离开她,他不想连累苏雪的一生。   苏雪没有说话,还是离开了袁夏。   袁夏躺在了病床上,他的心还是很痛的,因为他是那么的爱苏雪。   然而,两个月过后,苏雪又来到了医院,这次她带来的却是两张结婚证书,一个结婚主持人,一个证婚人。   袁夏惊呆了。   苏雪拥抱了袁夏,对他说:“袁夏,我想过了,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爱的依旧是你。因为是你让我摆脱了可怕的梦魇一般的生活,是你拯救了我,也拯救了当年那客车上的所有人,你是我的英雄……”   话音未落,病房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你会后悔的,我这么丑,你会遭到别人的非议的……”袁夏喃喃地说。   苏雪的嘴唇轻轻地吻住了袁夏的唇,她不想再说多余的话,因为,所有的话都比不过她此刻的真心,纵然以后她可能会承受不住生活的压力,人们的白眼,但现在,她只想拥有现在……   他们在医院的病房里举行了一场简单而特殊的婚礼,也是最为美好的婚礼。   “哇,简直太美了!苏雪好漂亮,袁夏也是,虽然他的脸毁了,但我还是觉得他很有男人味呢!”1314兴奋地大叫道。   陈璟只是淡淡地笑,但1314看得出他的心情其实还是很高兴的。   “陈璟,你要休息一下吗?”1314问。   “嗯。”陈璟的眼里有深深的疲倦。   “你想去哪里休息?”1314又问。   “可以去原来的世界看看吗?”陈璟问。   “对不起,宿主大大,可能去不了,在完成所有的世界任务之前是去不了的。”   “哦,我只是想,看看那个孩子……”陈璟的眼里有着深深的落寞。   1314一时有些不忍,想了想,说:“但,宿主大大,我可以模拟出原来的筒子楼一样的地方。”   “哟,本事渐长了!”陈璟挑了下眉,吹了声口哨。   1314不好意思地说:“因为我也升级了,升级为四级系统了。”   陈璟淡淡地一笑:“恭喜。那四级系统会做什么?”   1314更加不好意思了:“我会让宿主大大你的颜值提升到完美级别……”   陈璟单手托腮,问:“还有呢?”   1314不好意思地摇头:“可以模拟出一些记忆里曾经见过的东西……”   陈璟点头:“还算不是废柴。”   1314恼羞成怒:“陈璟,我比其他系统要太好多了!”看着他逐渐走远,1314不甘心地跳脚大叫。   与此同时,主神S的空间里,数据板传来了有关陈璟的任务结束的提示。   宿主代号:2112号   宿主姓名:陈璟   世界难度等级评定:SS级   世界任务完成度:100%   宿主状态评定:各项机能良好稳定,可以随时传送。   所得能量总值:400(低于前三个世界的平均值50%)   主神S眉头紧蹙,显然十分不满意这个低到可怕的数值。   他又等了半天,发现少了一项数值,便沉声发问:“契约者的能量总值呢?”   他的专属AI回答:“契约者1147号袁夏所产生的能量总值------”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主神S,说道:“为零。”   “什么?”   AI继续道:“还有,宿主在脱出世界线后,也与契约者脱离,按照规定,我们与契约者的契约者的契约也自动脱离。”   也即是说,推动世界线倒退巨额能量值也全部白费了。   这个消息让主神S勃然大怒:“这是怎么回事?”   契约者对主神来说,和宿主一样,都是不可或缺的能量来源。   他们被系统发现,趁其濒死之际,引渡到主神空间,签订契约时,往往抱着巨大的仇恨。而在主神的契约里,条件开得极为诱人。   “挑选专人,为你服务,帮你重活一世。”   而正因为如此,留在这具身体内,眼睁睁地看着宿主走上跟自己相差无几的道路,这种不得解脱的恨意,甚至会让谭明的累计能量数值超出宿主的数倍乃至数十倍,完全能够抵消系统调整世界线所消耗的能量值。   然而,主神S耗费了巨大的数值调整了世界线,从这个世界线所得到的却只是区区的400能量值。   这生意做的太亏了!   AI感受到了主神S的巨大能量波动,有些忐忑不安:“主神,你生气了吗?”   主神S沉默了一会儿,望向了无限的虚空,他现在是以人形状态出现的,他的脸上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深深地叹息了一声,喃喃地说:“是你吗?你也在从中作梗吗?你就那么不甘心吗?还是……算了,你终究是不了解我的苦心的……”   1314敲了敲系统9494的门,看到9494正坐在房间里闭着眼睛,戴着耳机,似乎在听歌,一副十分悠闲的样子。   “9494,你的任务完成了?”我问。   9494的人形是个黑发白肤的青年,戴着副眼睛,看起来特别安全无害,但1314知道这个人其实坑起人时也是不要命的。   “嗯,刚刚脱离前一个世界,累死我了。”9494伸了个懒腰,说。   “9494,你跟的宿主是谁?能告诉我吗?”1314好奇地问。   9494淡漠地看了1314一眼:“不行,有保密协议。”   1314失望地“哦”了一声,又像想起什么,问道:“9494,你在主神空间算是老资格的系统了吧?”   9494抬头看1314。   “那你知道掠夺者到底是怎么回事?”   “1314,掠夺者是我们宿主的死敌,我们系统所要做的就是阻止掠夺者杀害宿主,并保护我们的宿主。”9494说。   “9494,我觉得掠夺者出现的时机很巧。”   “巧?是指什么?”9494问。   “我记得掠夺者是在旧主神A消失,陈璟与我绑定的时候出现的-------”1314有点不安地说。   9494的表情变得很严肃,打断了1314的话:“1314不要做过多的猜想,你当前的任务是帮助你的宿主完成世界任务,知道得越多,对你和宿主都没有好处。”   1314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再问出声。   从9494那里退出来后,我在那间模拟的筒子楼里找到了陈璟。   陈璟正躺在床上,陷入了熟睡之中。   他的眉头紧蹙,似乎梦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1314看着这样的他,1314的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情绪,想将他紧蹙的眉头抚平,想拥抱他,想让所有的不开心的事情远离他。   1314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1314,你来了?”   大约是感受到1314的到来,陈璟睁开了眼睛。   “还想休息一会儿吗?”1314问。   陈璟摇头。   “刚才是做噩梦了吗?”1314试探着问。   他还是摇头,然后歪头看1314:“1314……”   1314被他的目光看得有点心虚:“什么?”   陈璟敲起了唇角,露出了一个邪魅的笑容:“不要爱上我哦!”   1314恼羞成怒:“你见过系统喜欢上宿主吗?”   陈璟无所谓地一笑:“刚才你那么注视我,让我有种错觉。不过,我应该是自作多情吧。好了,”他站了起来,对1314说:“去下一个世界吧。” 第23章 叶倾城一   我这次的穿越过程十分不顺利,依旧出现了我无法预知的意外-------   当我准备进入任务目标,也就是原主的身体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被一股古怪的力量给反弹了出来。   我蹙起了眉头,凝神一看,却发现有人已经占据了原主的这具身躯。   此刻的原主站在一处高高的悬崖之上,满脸的绝望之色,而那个占据原主的身体的人则操纵着原主,朝着悬崖上一跃而下……   不好!   我的心顿时一沉。   眼看着原主已经落入了冰冷的水中,身后有人凄厉地呼喊了一声:“不,倾城、长风-------”   “救救我-------”我听到了原主的呼救声。   我已经顾不得去管那个呼喊他的人,纵身跳入了水中。   水极其冰冷刺骨,就连我的精神体也感觉那股异常的寒冷,我迅速地调动了我的冰系魔法技能,让自己的精神体出于严密的保护状态下,朝着原主飞速地靠拢,与此同时,我的视线透过原主的身体,看到了那个掠夺者,也清楚了他的想法------这个家伙占据了原主的身体,无非是想让原主的意识尽快地消散,而我若是未在短时间内进入原主的身体,就意味着我的任务失败,那我的精神体也将彻底消失,成为无意识的能量体被主神空间所吸收,我将再也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了。   想及此,我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愤怒和憎恨,以往只觉得掠夺者麻烦讨厌,现在却是非常的憎恨。   “哼,想让我消失,先看看你有什么能耐吧!”我低喃着,手微微地抬起。   我刚好得到了低阶神族血统卡,那么就由你来试试他的效果如何吧!   我冷笑着,祭出了低阶神族血统卡,雪白的光芒倏然绽放,将整个幽深黑暗的湖底照亮,让我的身体也沐浴在那神圣的白芒之中,同时,我的手穿过了原主的胸口,将那个预感到不妙,企图夺路而逃的掠夺者硬生生地从原主的身体之中拉了出来,狠狠地一捏,掠夺者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在我掌心之中成为了齑粉。   “陈璟,快,没时间了!”1314焦急地提醒我。   我便飞快地进入了原主的身躯……   “叶公子……”   “少爷,少爷,你不要再睡了啊,阿陵不想你再睡了……”   “倾城,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你是娘的心肝宝贝受了什么委屈,只管跟娘说,娘会为你做主的,你别离开娘啊……”   耳边是一阵嘈嘈杂杂的哭泣声和呼喊声,我感觉头疼不已,虚弱地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叫道:“好吵……”   “倾城?”   “叶公子?”   两个欣喜的声音同时传来,两张面孔也同时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们……”我想发声询问,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异常的沙哑,几乎出不了声。   “1314,这是怎么一种情况?”我问。   1314说:“宿主大大,叶倾城之前被掠夺者操纵着自杀,但他其实也有轻生的念头,事实上,原主叶倾城的意识已经快要消散了……”   我皱起了眉头,不解地道:“可若是他想要轻生,又为何向我呼救?”   1314说:“这该是人的本能,在濒临死亡的那一瞬间,人依然会感觉到痛苦和恐惧,他会想要求生,自然也会呼救的。”   我沉吟不语,直觉事情可能没这么简单。   1314说:“宿主,是否现在接收世界线?”   我点头:“接收。”   这次的这个世界是古代一个最鼎盛的王朝的王都,原主名叫叶倾城,之所以叫倾城,便是他的容貌倾国倾城,比之这个世界任何一位美女的容貌还更胜一筹,当真是世上罕有的美人,出门都必需戴幕离,以遮住自己的面容,以免给街市造成混乱。   叶倾城所在的王朝叫做大炎王朝,都城叫做云都,位于这个世界的中州大陆的中部。大炎王朝的北面和南面的边境乃分别与北莽和南疆相连,而北莽与南疆均是实力强大的外族,对大炎虎视眈眈,几次都企图铁蹄南下,幸好,大炎王朝有位威名赫赫,英勇善战的将军------叶重天,据说只要有这位将军在,北莽与南疆的士兵都不敢贸进一寸大炎的土地一步。他几乎就是大炎的门神,镇压得两个外族不敢轻易冒犯。   而叶倾城便是叶重天的第五子,却是庶出,她的母亲韩玉娆出身云都的红玉楼,是曾经的花魁,让云都所有的男子不惜一掷千金,为一睹其真容的,花名遍天下的绝世美女。   叶重天也是她的裙下之臣。   为了能够得到佳人芳心,叶重天绞尽脑汁,用尽各种方法,都没能打动韩玉娆的一颗芳心,却是在北莽公然撕毁与云都的协约,与南疆,还有西域,东瀛等联手一起马踏中州,兵临城下,镇关侯调动全国兵力,苦战180天,韩玉娆居然也不惧死亡,带着她一干青楼姐妹,亲自击鼓为将士助威,亲自为军营中受伤的士兵包扎伤口,为他们做饭熬药。   在这180天中,叶重天与韩玉娆于硝烟战火中生出情愫,互定终身,成为了当时的一段佳话。   然而,叶家是有功之臣,也是皇亲国戚,叶重天的大哥叶重岚还迎娶了大炎皇帝陆闻臻的妹子雪阳公主为妻。这样的名门世家是不欢迎、不接纳青楼女子的,纵然那是人人称羡的佳话,却得不到叶家人的赞同和尊敬。他们看待韩玉娆依然是娼妓,依然不干净的女人。   韩玉娆为了叶重天委曲求全,主动降格为三姨娘,受尽了叶家人的白眼,导致后来叶倾城出生,也连带受尽了白眼和歧视。   叶倾城为此很不甘心,一心想要取得最好的成绩,想要得到家人,尤其是父亲的关爱。   他苦读诗书,苦学剑法与骑射之术,小小年纪排兵布阵也是让人刮目相看。他文武双全,相貌出众,叶重天自然十分的喜爱,但奈何叶重天的父母却偏爱长子叶锦鸿和次子叶锦铮,连二姨娘的女儿叶纤兰也备受祖父母的疼爱,唯有叶倾城是被人遗忘和欺负的对象。   纵然叶重天很赏识五子叶倾城,也不敢违逆自己父母的意愿,改变父母的态度,他只能私下偷偷接济叶倾城的母子。   而叶家的仆人又是最善于踩高捧低的,自然知道叶倾城母子不受宠,平日里没少给他们冷眼,导致大冬天叶倾城母子都只穿着单衣度日,连炭火都是质量最差的黑炭,而且,按照现在的话说,还是限量供应的那种。更别提,他们每日所吃的食物也是最差的夹杂了米糠和煤渣,还被层层克扣的散发着霉味的那种米。   韩玉娆却从来没有对她的夫君叶重天发过一句牢骚,因为夫君的日子也并不好过,从来只报喜不报忧,也责令叶倾城不准向父亲吐苦水。   别的叶倾城还能忍受,但他很快就发现,随着自己的年岁增长,越来越出众的容貌居然引来了别人觊觎和嫉妒的目光,有天甚至连叶家的管家叶诚居然也胆敢轻薄于他,更别提叶锦鸿时不时地向他投来那种恶心的视线。   叶倾城决定出人头地,他早已对父亲失望,不再抱任何的幻想,他只想凭自己的努力,挣脱开这苦海。   然而,世道艰难,叶倾城努力地想要飞上云端,他甚至去参加文武状元比赛,结果,他原本已经最好的成绩,到最后他的名字竟然被另一皇亲国戚取代,令他灰心丧气。而偏偏这时,他的美貌却又被淳亲王严衡的儿子看中,严家居然派人上门说亲,要娶他当男妻,因为严衡的儿子严尉宁五行缺水,而叶倾城出生的时辰刚好,算命先生说叶倾城若是做了严尉宁的男妻便是旺夫。   叶倾城自然不肯委曲求全,当场将媒人骂跑。但叶家祖父却心动了,因为严衡位高权重,相当于只手遮天的人物,又深得皇帝信任,若是与严家结亲,对叶家只好不坏,益处多多。于是,叶家祖父威逼利诱,甚至给韩玉娆施加了重重的压力,韩玉娆不舍得儿子吃苦,但其夫君叶重天是出了名的孝子,根本不敢反抗其父母,她也不愿意与夫君和离,反而劝叶倾城嫁入严家。   叶倾城又惊又怒,更是痛苦万分,他知道自己的命运叵测,决定在嫁入严家之时,先杀了严尉宁全府上下的人,再自杀,却没想到在他心存死志的时候,意外与三皇子殿下陆元琛邂逅。   陆元琛初见叶倾城惊为天人,加上叶倾城的恳求他帮助自己,他便接纳了叶倾城,并说服了当今的皇上取消与严家的婚礼。   叶倾城感念三皇子救命之恩,又被三皇子俊逸的姿容所为之心折,对其一见倾心。   三皇子也对他表示出了极大的宠爱,当三皇子陆元琛表示想要与叶倾城身心合一的时候,想要叶倾城成为他的情人的时候,叶倾城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早已陷入了三皇子为他编织的情网之中……   殊不知。三皇子只是利用叶倾城,不,应该说利用叶家的实力,叶重天虽然比不上严首辅的权势滔天,但毕竟兵权在握,三皇子若是想要搬到太子,坐上龙椅,便要借助叶家的兵力。为了能够拉拢叶家,三皇子对叶倾城也是使尽了手段,花了不少的心思,就连那次在严家的偶遇也是他刻意为之。   彼时,叶倾城却已深陷其中,无怨无悔地为三皇子陆元琛出谋划策,却不知三皇子背地里竟然与北莽的皇太子拓跋青云暗地勾结,并决定制造一场血腥的宫变,这时叶倾城对大炎王朝的皇帝陛下失去了忠诚之心,即便知道陆元琛与外族暗通款曲,也说不定会助其一臂之力。   然而,令叶倾城完全没想到的是,北莽皇太子拓跋青云偶然撞见了叶倾城,为其那绝美的容貌所迷,居然提出要求让陆元琛将叶倾城让给他,而三皇子居然也答应了拓跋青云的要求,诱骗叶倾城服下了掺有催情药的燕窝汤,把叶倾城送入了拓跋青云所居住的宅院,让拓跋青云毁掉了叶倾城一生的清白……   在得知是心上人背弃了叶倾城绝望万分,也追悔莫及。   因为大炎皇城云都被北莽所攻破,皇帝陛下自焚而亡,陆元琛紧急调兵,联合叶家在云都的所有兵力将北莽军赶出了云都,自己坐上了那把渴望已久的龙椅,而北莽皇太子意识到被陆元琛卸磨杀驴,气急败坏,将叶倾城掳到了北莽,由于痛恨陆元琛让他失去了一只眼睛,他不再爱惜叶倾城,便对叶倾城百般羞辱,甚至把他当成了玩物,锁在了他的深宫。   叶倾城绝望至极,最终,他用藏在身上的毒药终结了自己可悲的一生……   看完有关叶倾城的记忆资料,我对叶倾城表示深刻的同情,扼腕叹息:“可惜了,这样的美人……应该好好地怜惜的。”   1314有点窘迫地说:“宿主大大,现在你可就是叶倾城了。”   我轻轻地“唔”了一声,问:“现在是叶倾城所处的那个时间段?”   1314显然又去察看了一下世界线,说道:“宿主大大,是三皇子请求叶倾城成为北莽皇太子的男宠,暗中帮他一臂之力的时期,而叶倾城心中开始绝望,第一次有了轻生的念头。”   我脸色有些难看,没想到一来局面就变得有些糟糕了。   1314有点担心地问:“宿主大大,现在你该怎么办啊?”   我不理会1314的询问,沉吟了一会儿对着床边的叶姨娘韩玉娆说:“娘,可有铜镜?”   韩玉娆不解地问:“倾城,你要铜镜干嘛?”   我不答,只是目光冷淡地等待着,韩玉娆似乎知道自己内心有愧,不敢太过违逆儿子的意思,只得对唯一值得信赖的丫鬟说:“春梅,你去拿一面铜镜来。”   春梅领命而去,不久,她便拿了一面铜镜回到了我的床边,把铜镜递给了我。   。   我对着铜镜左看右看,摇了摇头对1314说:“虽然这铜镜的清晰度勉强尚可,但不足以让我欣赏我的无瑕的美貌。宝贝儿,快给我来个全息投影。”   1314:“啊?嗯……”   于是,很快,我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全息投影,嗯,的确是倾国倾城的一位绝色大美人!比之上上个世界的米迦勒,上个世界的恢复过后容貌的袁夏还要美上几分,肤若凝脂胜三分,一对长眉斜飞入鬓,一双桃花眸子波光潋滟,却又自有一种冷清与孤傲,高贵而出尘,妖娆而多情。此刻,他的脸色虽然苍白憔悴,却一点也不损他绝丽的容颜,反而自带着病弱的西子美人的我见犹怜的气质。   “不错,不愧是大炎第一美人,难怪多少人对他趋之若鹜。”我赞叹地点头,说,“那么,我的任务是让那个伤害叶倾城的渣男-----三皇子陆元琛尝到追悔莫及的滋味,并付出惨痛的代价?”   “是的,宿主大大,还有那个北莽皇太子,完成叶倾城的遗愿,让他改变自己的宿命,成为一个平凡的人,过上幸福而平静的生活。”1314说。   “难道只有叶倾城一人在这红尘中苦苦的挣扎,却没有一个人为他伸出过援手?”我问,我可没有忘记叶倾城投河自杀之时,有个人撕心裂肺般的凄厉的呼喊。   “有的,宿主大大。”   “哦?”   “那是五皇子陆元昭。他一直暗恋着叶倾城,甚至打算为叶倾城放弃皇位,不计一切得失地帮助叶倾城,在叶倾城服毒自杀濒死的最后一刻,他还不惜闯入北莽,企图带着叶倾城的尸身,最后死于北莽的乱兵之下。”1314说。   “真是个痴情种!”我叹息了一声。   “叶公子,你总算醒了,你可知你把我们吓坏了!”一个男子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   我循声回头,看到了一张俊朗的,英气十足的男子面容,头发高高地束起一个发髻,穿着天青色的长袍,正低头痴痴地望着我,目光里有着款款的深情,却又不敢有逾越的行为举止。   “他是……?”我问脑海里的系统1314。   “他叫莫千军,是三皇子贴身侍卫,也是个痴恋叶倾城的男子。他同情叶倾城的遭遇,但他不敢违逆主子的意思,只能暗中帮忙,最终,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叶倾城服毒自杀,悄悄地为他收尸掩埋。”1314说。   “元琛呢?”我问。既然我现在已经穿到了叶倾城的身上,我自然要扮演叶倾城这个人。   “他……他在林公子那里……”莫千军有些为难和同情叶倾城。   “林公子?林清歌?那个小倌儿?”我一脸的惊怒、伤心与绝望的表情,语气里带着一丝哽咽地说道,“他竟然真的一点儿也不在乎我!原来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我的存在……”   “对不起,叶公子……”莫千军愧疚地低下了头。   “倾城,你别再这么傻了,我现在只有你了。”韩玉娆心痛难忍地抱住了我此刻异常单薄的身体,抽泣不止,“都是娘不好,娘……当初不该求你嫁入严家,你也不会因此结识三皇子,也更不会为了三皇子变成这样……”   “娘,我想静一静。我很累。”我淡淡地推开了韩玉娆,说道。   我对这个女人的心情很复杂,她曾经有着不输男儿的气魄,敢于面对死亡的危险,站在城头为心爱之人鼓励士气,也会为了心爱之人不辞辛苦,每日每夜地照顾伤病员,但她同时也为了守住自己的幸福,不惜委曲求全,还欲牺牲自己的儿子的幸福,说到底,她还是个自私的女人。我想,对于原主本人来说,也是对她有怨恨的。   韩玉娆眼里划过了一丝痛苦与愧疚,但她看到我冷漠的眼神,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嘱咐我好生休息,然后便离去了。   “叶公子,你好生养着身体,以后再做傻事了。我这便去禀告三皇子了。”莫千军站了起来。   “等等。”我忽然叫住了他。   莫千军疑惑地看着我:“叶公子还有何事?”   “那位林清歌林公子现在何处?”我问道。   “叶公子?”莫千军有些惊慌地看着我,唯恐我又要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怎么了?”我斜眼看他。   “宿主大大,原主叶倾城之前就去闹过那位林公子的清欢楼,把那里的嬷嬷,龟奴,还有护卫全都狠狠地痛打了一顿,连林清歌都险些被他打伤,惹得三皇子十分不快,约莫有一个多月都不肯理他了。”1314对我说着关于叶倾城与林清歌之间的那些恩怨。   我来了几分兴致,微笑道:“那么,那位林公子必然是风华绝代的美人了?居然惹得三皇子都厌弃了大炎第一美人,反而全力护着那位林公子!”   1314一脸的汗:“宿主大大,你想要干什么?你不会对那位林公子做什么出格的事吧?”怎么总感觉宿主大大要去搞事情的样子?   “当然不会。我实在是对那位林公子十分的感兴趣。”   “对了,宿主大大,忘了提醒你一句,在这个世界,你还多了个新的完成任务的指数-------”1314说。   “什么指数?”我感觉到有点不妙。   1314也有些为难地说:“是主神S刚刚发布的任务指数,就是你要获取到关于三皇子陆元琛和北莽皇太子拓跋青云的后悔值,完成指数为100%,也就是说,你不但要完成叶倾城的遗愿,还要凑够这两个人的后悔值,才能脱离这个世界。”   “艹!”我狠狠地咒骂了一句。   1314不安地叫道:“宿主大大,你还去见林清歌吗?”   我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去,为何不去?”   1314更加不安了:“那宿主大大你去做什么?又打他一顿,还是……去毁容?”   我忍俊不禁地大笑:“1314,你恁地把我想得这么狠毒?若真是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我疼惜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毁容呢?”   1314一脸懵逼:“???”   我微笑道:“我自然是把林清歌的心从三皇子身上夺过来。换言之,就是攻略林清歌这个角色。”   1314还是一脸的不解:“可……可是,你要获取的后悔值不是三皇子陆元琛和拓跋青云吗?”   我淡淡一笑:“1314,攻略林清歌,对于获取陆元琛的后悔值可是至关重要的。你的智商不够,还是在其他地方帮我的忙吧。”   1314泪流满面:“……”被宿主大大嫌弃了,肿么办?   这瞬间,我从冷笑,大笑到微笑,表情可谓丰富至极,也必然动人至极。我分明看到莫千军张大了嘴,惊愕地看着我,似乎从来没有想过我会有这么多的表情,尤其是纵情大笑那一刻,那是怎么样的倾国倾城?怎么样的颠倒众生?   他定然暗中替我惋惜,替他那主子惋惜,惋惜他那主子是何等的有眼无珠。   “劳烦莫千军莫大人为我指路,我想见一见林清歌林公子,你放心,我这次绝对不会伤害林公子,倘若你真放心不下,不妨在我发疯之前阻止我,如何?”我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正色道。   莫千军看我心意已决,只好惴惴不安地点头同意了。 第24章 叶倾城二   清欢楼跟我想象的小倌儿楼好像有很大的出入,原本这种出卖皮肉的生意场所,必定四处都充满了靡靡之音,还有各种小倌儿与客人之间的丑态,然而,清欢楼不一样,反而处处都是清新脱俗的青竹绿树,高雅至极的悠扬琴声,来往的小馆儿也是姿容秀丽,温婉的温婉,柔媚的柔媚,却无一丝庸俗的姿态,且在清欢楼里的每位小馆儿都是色艺双绝。   我戴了幕离,遮住了自己的容貌,但原主的身形本就极好,长身玉立,风姿绝俗,这手持着一把折扇,姿态优雅闲适地在前方的小厮指引下穿过了庭院的身影竟然依旧吸引了不少的小馆儿和来往此地的恩客们的目光。我却是若无其事地,施施然走向了林清歌所在的宅院------深云斋。   然而,令我预料不到的是,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只五彩斑斓的影子,尖锐地叫着:“咯咯咯咯……”   然后又是一阵鸡飞狗跳般的夹杂着清欢楼的小厮和一个少年慌乱地尖叫声:“哥哥哥哥……”   什么情况?!   我一脸的懵逼。   眼角余光里,一只拖着长长尾巴的鸡扑扇着翅膀,在宽大的院子空地里没命地乱窜,而一群清欢楼小厮们则七手八脚地围捕着这个“逃犯”,声音又尖又细。这些清欢楼的小厮们都是年纪在十二三岁左右的孩子,穿的衣服还算体面,当中那位少年更是穿着一件水蓝色的绡衣,下摆有些长,因为绊手绊脚被他扎到了腰带之上,他的面容秀丽,皮肤白皙,倒是很好看的样子,可是,还未长开,不然定是国色天香的美人儿,但现在,他的衣服上满是尘土,连头发上也粘上了一根鸡毛,看起来很是狼狈,也有点好笑。   而此时,那只锦鸡疯了一样地朝我这边奔过来,我的身后便是一个人工湖,湖畔垂柳依依,绿草青青,几只精致的画舫停在一侧,在碧水蓝天之下,倒也是一处美丽的景致。只是,我原本打算避开的,忽然视线里出现了两个人的身影,我心念一动,似乎在仓促之下想要闪避,却脚下一滑,竟然和那只锦鸡一起落入了湖中。   接着,传来了激烈的扑水声,扑啦啦,扑啦啦,湖面上一阵翻腾。   又是一阵慌乱的尖叫:“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时值初春,春寒料峭,湖水便是一片冰冷,冷得我直打哆嗦,但是我却对1314说:“1314,给我来一幅芙蓉出水图------”   1314:“……”   很快地,我的头伸出了水面,我掉落的地方还算浅水区,原主身形高瘦,约莫一米八左右,脚可以落到湖底,所以,我并不慌乱,只是有些冷得发抖。不过,也许是1314给我加了特效美颜,我看到了那个少年惶恐地朝我奔过来之时,突然停住脚步,眼中浮现出了惊艳的表情,从他的瞳孔中,我看到了自己清晰的影子------   我的幕离早已掉落,露出了我本来的面容,稍显苍白憔悴的异常俊美的容颜,纤长而卷翘的睫毛,漂亮精致得过分的眉眼,不点而朱的艳唇上挂着慵懒的淡淡地浅笑,长长的黑色的发丝上因为被水打湿了,散落在了我的肩上,单薄的纱衣也因被湖水浸湿而贴在我的身上,透出了诱人的肤色,描绘出优美的曲线……   少年深吸了一口气,瞳孔睁得大大的,毫无感觉地打量着我,似乎被我的倾城般的容颜给震慑住了。   我的目光只在少年脸上停留了些许,便已经投向了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身后的另外两个人。   那是两个容貌特别出众的男子,左边的那位身形纤瘦,容貌俊秀脱俗,黑发松松地挽了个发髻,别上一只玉簪子,一身素色的长衫,外披一件轻而薄的淡蓝色纱衣,手中握着一只玉萧,我一看便猜出他的身份,正是那位林清歌林公子,果然是美人如玉,别有韵致。而右边的那位,身材更加的修长挺拔,头发用金冠束着,身上是一件黑色的锦袍,袍角随风飞扬,上面绣的一只振翅白鸥仿佛翩翩欲飞,绣工极为精良。看其衣着,他绝对是身份尊贵之人。他的气质也是极为清贵俊雅,容貌俊美非凡,只可惜,他的一双眼睛显得极其淡漠,仿佛对任何事情都不放在心上。   “他定是那位冷漠薄情的渣男三皇子陆元琛了。”我说。   1314咬牙切齿地说:“对,宿主大大,就是他为了坐上那把龙椅而狠心地抛弃了叶倾城。”   “看来,我们的小系统非常不喜欢陆三皇子啊!”我轻笑了一声。   1314从鼻子里轻轻地哼了一声。   “怎么一回事?”那位三皇子开口向周围的人询问,但他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了我的身上。目光格外的幽深,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这时,周围的人才恍然回神,赶紧将我从湖里拉了起来。   “完了,完了,那只红腹锦鸡是柳公子寄养在我这里的,要是他知道我把它给弄丢了就完蛋了啊!”那个少年回过神来后,抓着自己的头发,发愁地大叫道。   “元瑾公子,那只鸡在那儿!”有小厮指着湖岸一侧的垂柳下面的草地说,那叫元瑾的少年赶紧又去抓那只锦鸡了。   “你怎么在这儿?”那位三皇子陆元琛沉着脸,问我。   我正想回答他的话,却感觉鼻端发痒,浑身一哆嗦,立刻偏过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显然寒气入体,我要是再不去把身上的湿衣服换掉,准会感冒发烧。   “是叶公子吧?你们几位带叶公子去我房间换身干净些的衣服,唔,就穿我的吧,我们的身材差不多。对了,再熬一碗姜汤给叶公子喝。”林清歌倒是甚为体贴周到,让他的小厮们将我带到了他的房间去,找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给我,又怕我会尴尬,自己先行退出房间,在门外等候我。   大抵是林清歌本人属于个性比较清冷的性子,他的衣服也显得格外的素净,不是白衣便是黑色长袍,却也既轻又薄,十分的贴身,还能将人的身体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看来到底是小倌儿,十分的贴合自己的职业。   “谢谢。”我换好了衣服,服下了小厮按照林清歌的吩咐为我熬好的姜汤,从里面走了出来,向林清歌道谢。   林清歌眼里滑过了一丝惊艳,怔怔地凝视着我,竟然久久未开口。   “怎么了?是我的脸上脏了吗?”我疑惑地抚摸着自己的脸颊,说道。   林清歌这才恍然回神,嘴唇边浮起了一丝微笑:“早就听闻叶倾城叶公子文武双全,惊才绝艳,俊美无双,乃是云都第一美人,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我淡淡一笑:“承蒙夸奖,不胜荣幸。林公子也是清俊脱俗,我见犹怜。”   林清歌微微一怔,问道:“数月前叶公子曾造访过清欢楼,但那时公子戴着幕离,我并未瞧见公子真容,还对公子颇有微词,觉得公子缺乏教养,实在是我失礼了。敢问公子今日来,是否还是打算兴师问罪?”   我苦涩地一笑,说道:“那日的确是我太过任性,得罪林公子之处,还望林公子见谅。今日,我还要谢谢林公子帮我-------”   林清歌说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若是叶公子想见三皇子殿下,便请跟我来吧。”   说着,林清歌便领着我走出了这独幢小楼,来到了清欢楼后面的一座水榭之上。   “见过三皇子殿下。”我看见站在水榭正中的那抹人影,与他视线相触,又淡淡地挪开,不卑不亢地躬身行礼。   三皇子陆元琛定定地凝视着我,眼里涌动着万千的情绪。   “宿主大大,三皇子殿下的态度好奇怪,好像对你余情未了啊!”1314在我脑海里叫道。   我掀起嘴角,轻笑了一下,对1314说:“不是余情未了,只是,他发现了我的些微的改变,让他对我重新产生了一些兴趣而已。1314,帮我查看他的后悔值。”   1314:“宿主大大,陆元琛的后悔值为1%。”   我暗自冷笑:“还真是个难刷后悔值的任务对象。”   “免礼。”三皇子陆元琛淡淡地说。   “是。”   “你考虑好了吗?”三皇子陆元琛问道。   我装作不明白,反问:“什么?”   “我希望你能够帮我,你去拓跋皇太子那里,我并不是要你委曲求全,只是让你把有关北莽的一些消息知会于我-------”   “王爷明知道这是强求。恕在下不能答应。”我脸色很平静,但也十分的固执。   三皇子深深地望着我,说道:“我记得你说过心悦于我,愿意为我做任何的事情,义不容辞。”   我苦笑道:“我是心悦于你,但并不包括出卖自己。三皇子殿下,你明知道拓跋皇太子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你却根本不在意。三皇子殿下,我的心自悬崖跃下的那一刻便已经死了,因此,请恕在下不能再为你做些什么了。”   三皇子的眼神猛然一震,甚至他几乎想要朝我伸出手去,但转瞬之间,他又变得冷若冰霜,淡漠地点头:“也就是说,你不打算再为我卖命了?”   我点了点头,苦涩地笑道:“对,很抱歉,三皇子殿下。”   三皇子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却在我转身欲走之时,冷笑道:“既然你都已经打算离开我了,却为何又来这清欢楼?莫非你在这清欢楼还有相熟之人?”   我听出他语调里的讥讽之意,并未回头,只是微微一笑:“听说清欢楼里的头牌----林清歌林公子艳绝天下,连三皇子都为之着迷不已,在下甚为好奇,若是林公子有意,我倒有心结识一下。”   三皇子的脸色微沉:“你喜欢林清歌?”   我微微一笑:“至少林公子肯在我落魄之际,为我熬一碗姜汤。那么,三皇子殿下,恕在下告辞。”   三皇子面沉如水,眼里隐有怒容。   但我根本不屑一顾,而是大步离去,自然也看不到三皇子的瞳孔里还倒映着我纤长飘逸的身影。   我返回了家中------自原主险些嫁入严家,被三皇子干涉搭救,最后投靠了三皇子后,他就再也不愿待在那个时时刻刻都充满了轻蔑与白眼的叶府,而是自己买下了一座宅邸,与叶家彻底分家,本来他还打算接韩玉娆和他一起住,但韩玉娆舍不得离开他的夫君,他也只好作罢,反正,他对韩玉娆也没抱多大的期望,只在逢年过节接韩玉娆过府一聚。小厮李陵正等在门房那里,一看见我,赶紧迎了出来,叫道:“公子,刚才墨柳先生那边派人送了请帖,说是想邀公子明日一起去参加畅春园的赏花会,不知公子可否愿意,若是愿意,他会派人来接你。”   我微微一愣:“赏花会?”   这个世界的人都喜欢风雅之物,不管文人墨客,还是达官贵人,他们都会在什么诗会,赏花会上摇头晃脑地作诗赋词一首,以显示自己很有学识,是个文雅之士。那位墨柳先生是叶倾城的老师,学识渊博,文采斐然,又对叶倾城诸多教诲,是以叶倾城对他也是感激倍至,他的邀约,叶倾城从来不会推辞。   “墨柳先生还在吗?”我问。   “刚走。”   我思忖了一下,说:“那你待会儿帮我送个口信,约定明日巳时同去畅春园。”   “好。”李陵点头。   我目送李陵的身影跑远,便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途中经过门厅的时候,我听到了两个小丫鬟的窃窃私语:“春玲,你听说了吗?简直太可怕了,昨天户部侍郎魏大人的千金被人给那个了……”   “哪个了?”叫做春玲的小丫鬟年纪约莫在十二三岁左右,一脸的天真懵懂的样子,傻傻地问。   “就是……就是给采花贼给……糟蹋了呗……女孩子要是被糟蹋了,那就一辈子都别想嫁入了。”那个大点的丫鬟叫做秋月,她低低地给懵懂的小丫鬟解释道。   “啊?那真是太可怕了!”小丫鬟春玲捂住了嘴巴,眼中满是惧怕。   “不过,不用怕,咱们有公子在,公子文武双全,采花贼一定不敢来找咱们的。”秋月笑道。   我摇了摇头,在她们的背后轻咳了一声。   两个小丫鬟赶紧收住了话头,神色恭敬地对我行礼:“公子,你回来了。”   “夫人在吗?”我问,这个“夫人”是指原主的娘韩玉娆。   秋月说:“回公子,夫人刚刚走,她嘱咐公子保重身体,不要多想。”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之时,我还听到两个小丫鬟在低声交谈:“秋月,秋月,你有没有觉得公子好像变了点,变得更好看了?”   “我们公子本来就好看,不过,我倒是觉得公子变得比以前要冷淡了一些,很多事情都藏在了心里,我好像猜不透公子在想些什么了……”   “是不是公子被三皇子伤透了心?”   秋月连忙捂住了春玲的嘴,接着,两个小丫鬟的声音就消失了,似乎他们已经走远了。   我轻轻地喟叹一声,关严了窗户。   夜半时分,我嗅到了一股奇异黏腻的香味,顿时睁开了眼睛,刚好与一双眼睛对上,那双眼睛带着一丝邪气,几分轻浮,还有些玩味儿的笑意,我心头一凛,准备调转全身的真气,却骇然地发现丹田之中空空如也,里面的气息完全凝滞,全身也虚弱无力,“你-------”我刚吐出个“你”字,却被那个家伙捂住了嘴巴。   “久闻叶家倾城公子俊美无双,号称云都第一美人,原来当真倾国倾城啊!”那人覆在了我的身上,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颊。   我的心猛地一沉,想起了白天里两个小丫鬟私下议论的那个采花贼,我的瞳孔张大,倒抽一口冷气:“你是那个采花贼?”   “对,我叫”踏雪无踪”谢冰阳。美人儿,你当真是让人销魂啊!”那人在我耳边低语。   “你……你好像搞错对象了,我是男人。”我咬牙切齿地对他说道。   谢冰阳微微一笑:“没有搞错,美人儿,我既喜欢婀娜多姿的美女,也喜欢你这样漂亮的男美人……”他嘻嘻地笑着,手伸向了我的衣衫,将我的衣衫从上面一点一点的解开,衣衫渐落,露出的是我那比白玉还要细腻的皮肤,他轻轻地吹了声口哨,手抚摸着我的腰肢,感受着滑腻肌肤给自己带来的舒适感,“美人儿,你的皮肤比莲香楼的花魁还要细滑,你的腰也可真细……”   “1314,你失职了。”我在脑海里对我的系统说。   1314大叫冤枉:“宿主大大,我叫过你的……可你一直没醒……”   我轻叹一声:“看来,这个谢冰阳本事不小,以原主的谨慎程度,还有我敏锐的听力,我不至于这么容易中道儿,虽然,我其实也留了一手……”   “1314,这个谢冰阳到底是什么人?”我问1314,“我怎么记不得有这么一号人存在?”   “嗯,他应该是掠夺者。”   “掠夺者?”我吃了一惊。   “他不是这个世界本应存在的人,也不是监视者,那就只能是掠夺者了。”1314说。   “可是,掠夺者不是都想杀了我们这些任务者吗?”我疑惑地问。   “我不知道啊,宿主大大,他可能是个变数啊。也或者,他是另外一个系统来的任务者,还有个可能,他只是普通的穿越者。因为世界线崩溃了,会出现许多无法预知的事情,也会给我们系统和宿主们增加难度的。”1314说。   “美人儿,你别走神……”谢冰阳轻轻地摸了一下我的脸颊,一脸痴迷的表情:“你放心,我绝对会让你舒舒服服的……”   我顿时觉得一阵恶寒,不由自主地“嘶”了一声,带着几分羞恼,几分怒意地瞪着他:“你……你放肆!”   “美人儿,你没感觉到你的身体已经对我有了反应了吗?”谢冰阳嘻嘻地笑道。   我脸色微变,果然发觉自己的全身一阵燥热,腰肢酸软无力,周身更是酥麻难忍,好似有无数的蚂蚁在身上钻,又似被人放进了滚滚的熔炉之中,几乎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要做出配合谢冰阳的事情。   “谢冰阳,你胆敢对我如此无礼,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我紧咬牙关,迅速地使出了冰系魔法技能,自手心凝结出了一把冰剑,嗤的一声,冰剑险些将谢冰阳的胸膛刺出一个血洞,但那家伙躲得太快,冰剑只刺伤了他的右边胳膊。   “美人儿,你果然跟那些娇滴滴的姑娘不同,又美又辣,不好对付,我差点就给你给捅死了。”谢冰阳被我的冰剑遥指着咽喉,被迫退到了门边。”   “谢冰阳,你今日辱我,我绝对会让你碎尸万段!”我冷冷地说道。   “美人儿,别啊,手下留情-------”他双手高举,居然还是笑嘻嘻地对我说,“不如我们交换一下情报,如何?”   “什么情报?”我语冷如冰。   “如果我说,在大炎十二年的那场院试的集体舞弊案,牵涉到当今的太子殿下呢?”他微笑着说。 第25章 叶倾城3   我微微一愣。   却在这时,那个叫谢冰阳的家伙趁机将我的剑挥开,身影一掠,破门而出。   我收回了冰剑,冲到门边时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刚才我虽然是用冰系魔法击退了谢冰阳,但身上的所中的谢冰阳的催情药的药效却没那么容易解除。那种周身着火一般的滚烫感,软麻无力,像踩在柔软的棉花一样,每走一动都很困难。   冷汗大颗大颗地往下落着。   我不想去叫我的小厮和那些侍女,我不想让他们看到我狼狈不堪的样子。   “宿主大大,你没事吧?”1314有些担心地问。   我无心回答1314的话,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我的府邸,尽量避开人群,朝着人烟稀少的护城河那边走去,尽管夜风带着寒意吹过我的面颊,却无法让我感觉到分毫的舒适,反而那种让人极端烦躁的热意不断地席卷而来。”   终于,我看到了环绕在云都的那条护城河,那是紧邻云都的苍穹山下流淌而下,绕城而过时被云都的工匠设法引到城边改建而成的护城河,有个比较好听的名字叫做------玉川河。河边还被云都的工匠种下了无数的垂柳与松柏,还有大片的芦苇和不知名的花草,以及灌木丛,白天,这里风轻云淡之时,花草芬芳,垂柳青青,的确是一处难得的美景。”   此刻这里却是人迹全无,浓雾弥漫,莫名地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   但我已经无心去管周围,连身上的衣服都来不及脱,直接踏入了冰冷的河水之中,想要运转周身的功法抵御催情药对我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但是,我的意识却在渐渐地飘远。   身子仰面朝天地倒了下去,水慢慢地将我的身子淹没……   朦胧之中,有人徐徐地向我靠近,抱住了我的腰肢,将我慢慢地拖离了冰冷的河水,把我放到了河岸的草地之上,鼻端似乎嗅到了一丝淡淡的香气,似乎是------龙涎香。   “是谁……谁在哪里?救救我……”我虚弱地叫着。   我感觉到有一条黑色的布蒙住了我的眼睛,有人在我耳边急促地呼吸着,没有说话。   我向他伸出了求援的手,但他却抓住了我的手,手指插入我的掌心,扣紧了我的手,他的身子覆了下来,他在亲吻我,我的额头,我的鼻梁,我的嘴唇,我的耳垂,我的锁骨……   我看不见他的脸,听不到他的声音,只能感觉到他身上那种淡淡的香气和他急促的呼吸,男性荷尔蒙萦绕在我的鼻端,我不讨厌他,至少我不会像谢冰阳对我做的事情那样反感他。但我不喜欢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   “1314,你能看见是谁在我的身上吗?”我问。   “宿主大大,那个人好像很厉害,他用了特殊的障眼法,我看不见耶。”1314摇头。   “连你都看不到?”我暗吃了一惊,“不是陆元琛,也不是拓跋青云?”   “不是的。”   一根柔软的舌头再次进入了我的口腔,撬开我的齿关,掠夺着我的呼吸,舔舐着我的每颗牙齿,捕捉我企图逃跑的舌头,我的思维在他的舌头的侵袭中停顿,我好似要着火的,沸腾的欲望却在逐渐地攀升着……   我不喜欢这种感觉,我感到难以言喻的愤怒,我开始挣扎起来,我用力地推拒那个肆意侵犯我的人,口中骂道:“该死的……放开我……混蛋……”   然而,我的抵抗对他来说无济于事,进而还被他用什么东西捆住了手脚,让我动弹不得……   他用力地搂紧我的腰,我感觉他紧贴着我,呼吸萦绕在我的耳边,气息喷在我的后颈,身后传来不断地强力撞击,每一下都在燃烧我的愤怒,凌迟着我身为男人的尊严。   “放开……卑鄙小人,让我逮到你,你死定了……”我嘶哑地咒骂着,声音因为无法控制受力而断断续续:“混蛋,我要杀了你……”   身后的人并没有因为我的咒骂而胆怯收敛,相反,他的动作更加粗暴起来,就像在嘲笑我的无能为力,他俯身一口咬上我的颈侧,凶狠地如同野兽撕扯着猎物的皮肉。   我痛苦地闷哼一声,咬紧牙关,允许自己发出任何一点丢人的声音。   有液体从脖颈上滚落,我毫不怀疑那是被他咬出来的血。   “你……有种……不要让我知道……唔……不要让我知道你是谁……”   额头抵在并拢的手腕处,身体不断地耸动着,谢冰阳的那“云里酥”不愧为云里酥,让我意识飘飘忽忽,如在云端,身上软的一点力气也无,偏偏体表灼烫,敏感得不行。   连肌肤与草地这样细小摩擦,都会让我生出难耐的痒意。   “我要……啊……杀了你…”明明饱含着恨意,可说出的话,连我自己都觉得虚软无力。不像是杀人警告,更像是床上的撒娇。   侵犯我的男人从始至终不发一言,只在我骂得难听的时候,惩罚性地突然挺进我身体的最深处,以逼出我的惨叫为乐。   身体越快乐,内心越羞耻。   随着身体逐渐高热,理智远离,我觉得自己快要疯了,疯在这磨人的感官极乐中。   忍耐的声音终于让我无法克制的开始求饶。   “不要……”我挺起胸膛,身体后仰着,想要撑起自己的身体,可撑到一半就被猛烈的海啸般的快感击败,战栗着向地面倒去,激烈到让人无法承受的侵犯耗光了我所有的体力与精力,我气息奄奄地陷在黑暗中,嘴里不住地呢喃着:“杀了你……混蛋……”   而身后的男人只是从下至上地抚摸着我汗湿的脊背,掐住我的后颈,不为所动地展开了又一次的攻势……   温暖的阳光照在我的身上,我从草地上苏醒,茫然四顾。   昨晚的一切好像是一个梦,仿佛不曾发生过。   我的衣衫完好,但我的体力却严重透支,手腕和脚踝上被绳子捆缚的痕迹清晰可见,而身上也有着异样的斑斑驳驳,青青紫紫的暧昧痕迹,这一切都无法让我自欺欺人。   显然昨晚有人在我被谢冰阳的催情药迷倒趁虚而入,而我却不知那个侵犯者是谁。   我从草地上爬起来,好在这个地点被灌木丛遮掩,没有人会看到我的身影,也无从在我身上发生些什么。   我佯装无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淡定从容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我双腿依然虚弱疲软,几乎扶着墙从后门回到了府邸。   “公子,你去哪儿了?墨柳先生已经等了你好一会儿了。”小厮李陵快速地走了进来,发现我面容苍白,额头布满了冷汗,吓了一跳,忙叫道:“少爷,你怎么了?”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语气显得正常,说道:“没事,去给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李陵仍然有些不安地看了我一眼,说了声:“好。”   我看到他一脸的忐忑不安,却没有心思多做解释,直到李陵为我准备好洗澡用的热水,我让他在门外等候,然后脱去了外衣,看到身上的那些痕迹,我的脸色变得暗沉。   “宿主大大……”1314试图安慰我,“我觉得昨晚那个人应该对你没恶意……”   我冷笑:“他是对我没恶意,他是在上我。”   1314:“……”唉,这可能是宿主大大头一次栽了跟头了。   我将自己整个身体浸泡进了水中,闭上了眼睛,但脑海里却控制不住地浮现出了关于昨晚所发生的一切……   不知何时,水温变冷,可我依然无知无觉。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还有人在问:“你家公子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一点也不知情?”那是责备的语气,我听出来了,那应该就是叶倾城的老师-----墨柳先生。   李陵惶恐地回答:“先生,我真的不知道……”   接着,又是拍门声,还有个小厮提议:“要不,我们把门砸开吧?万一公子出了什么事,也好快点请大夫……”   我可不愿意被他们看到我这副让人一言难尽的样子,赶紧大声说道:“我没事,我在沐浴。刚刚有点疲倦睡着了,你们再等会儿,我就出来。”   门外的说话声停止了,我听得出来他们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墨柳先生说:“那好,你先洗吧,我等你。”   我迅速地穿好了衣服,把门拉开,看到墨柳先生站在我门前庭院的树下,对我点了点头,说:“你要是觉得不舒服,我们就不去畅春园了。”   我笑了笑,说:“没事的,老师,我和你一起去畅春园的赏花会。”   畅春园在云都以北五十余里处,是属于大炎王朝的靖王,也就是大炎皇帝的三哥----陆闻声的新建的一处园林,据说,陆闻声极其喜爱逗留此处,里面不仅有着百花园,还有着斗鸡走狗之处,更有一大片猎场,以供皇家子弟打猎所用。   我和墨柳先生同乘一辆马车,原本我是喜欢纵马疾驰的,然而昨晚我被那人侵犯,导致我消耗了所有的体力,根本无法再骑马,只能和墨柳先生一起坐马车,由小厮李陵亲自驾驶马车。李陵一直担心我的身体,不时地探头探脑,生怕我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被我一阵不耐烦的喝斥后,他只好专心地驾车。同样地,墨柳先生也担心我,不过,他显然知道我这个人的性子比较冷漠寡言,所以他也只是暗中观察,大概地询问了几句,见我敷衍,便不再多问,只是说他最近又收了一个徒弟,改天会让他和我见面的。   墨柳先生是个长相普通的中年男子,下颌有着修剪得比较整齐的胡须,并以此美髯自豪,时常会不自觉地摸两把自己的胡须。他是翰林院编修,除了平日在翰林院负责文书编撰工作,闲暇时便会在云都皇室子弟聚集的豫山书院授课。他常爱穿一件青色的袍子,据说那是他的夫人亲手为他做的,即便袍角有所损坏,他都舍不得换掉。他的学识丰富,博古通今,不管是策论,还是诗文,都是信手拈来,尤其是他目前最出名的一篇策论,讲的是关于如何防治洪涝灾害的文章更是得到皇上的赏识,他在文章中所提出的建议也被皇上所采用,并命各个州县按照他的法子来实行。   原主叶倾城极为崇拜墨柳先生,而墨柳先生似乎也对叶倾城颇为赏识,所以,他们之间的关系亦师亦友,经常会在一起聚会,或者去参加一些诗会,辩论会等等。更多的时候,他们会一起出外踏青,一起访友,也会一起喝酒下棋,谈论古今。   “吁-------!”小厮李陵勒住马,扭过头对我和墨柳先生说:“先生,公子,畅春园到了。”   我戴上了幕离,先行跳下马车,回过头将老师墨柳先生搀扶了下来,发现马车已经停在了一座大宅门外面,两旁是白墙红瓦,有绿木高出墙头,平添了不少的春意。接着,我看到后面还陆续有着马车前来,一些穿着白衣青衫,摇着折扇的书生们由他们的书童或者小厮搀扶着走下了马车。   李陵已经上前向门边的家丁投了拜帖,不多时,里面出来了个管家模样的男子迎了出来,客客气气地对我和墨柳先生说:“墨柳先生,叶公子请进。三皇子早已提前来了-------”他显然还把我当成了三皇子的人,对我也很殷勤客气。   我不欲多做解释,撩起长袍下摆,扶着老师踏入了大宅院里面。   甫一入园,我便见庭院里有株特别大的梨树,白色梨花满缀枝头,早春的风拂过,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如同雪花一般,景致极美,梨花树下又栽种着无数的迎春,山茶,樱桃等等,因为是早春,花还没完全盛放,从远处看,星星点点,颜色有黄、有白,有粉色的,还散发着阵阵清香,沁人心脾。庭院装修得甚为富丽堂皇,园林的西面主要是假山,重峦叠嶂,造型别致。北面是一片小树林,不仅栽种有竹子,杏树,桃树,还有不少的珍稀动物,如孔雀,丹顶鹤,梅花鹿等等,而其东面则是大片的围场,用木栅栏围住,据说,那里是靖王陆闻声最爱的狩猎之处,他平日里便会邀请不少达官贵人来此狩猎,比赛谁能捕获最多的猎物。   这时,我和墨柳先生,李陵一起走向了庭院中的那座水榭里面,不出意外,我看到了三皇子和那位小倌儿林清歌,还有一位年轻英俊的男子,高鼻深目,戴着厚厚的毡帽,穿着裘皮袍子,两边耳垂各戴着一个大大的耳环,我猜想这定是那位名叫拓跋青云的北莽皇太子了。   我隔着幕离看到了三皇子陆元琛往我这边望过来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顿住了脚步。而我的老师墨柳先生却早已迎了上去,双膝下跪,说道:“参见三皇子殿下。”   “先生,免礼。”三皇子的目光从我身上收回,将墨柳先生搀扶起来,恭敬地说,“先生,请坐。”   “参见三皇子。”我迟疑了一下,也大步上前,躬身行礼。   三皇子扫了我一眼,说道:“长风(叶倾城的字),你也不必多礼,坐吧。”   拓跋青云的目光也扫到了我的身上,好奇地打量着我:“这位便是叶五公子叶倾城?怎么戴了幕离,是不方便见人吗?”   我对这个人完全没有好感,因为正是这个家伙造成了叶倾城悲剧一生的罪魁祸首。   我只是微微点头,并不打算理会他。   不多时,又有一行人缓步穿过拱形院门,进入了庭院之中,却是叶倾城的大哥叶锦鸿和叶锦铮,以及叶二姨娘的女儿叶纤兰,他们正同某位皇子说笑着,其实,也只是他们单方面的说笑,那位皇子看起来全程漫不经心,完全一副敷衍了事的样子,而那位叶家小姐叶纤兰却根本没有注意到皇子的态度,一厢情愿地挽着那位皇子的手臂,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   那位皇子越发不耐烦起来,忽然他的视线注意到了亭子里的我们,他猛然抽回了自己的臂膀,飞也似地跑向了亭子中,兴奋地冲我叫了起来:“呀,长风,你也来了!”   我赶紧起身,欲躬身行礼,却被他抬起胳膊挡住了,接着,拉着我的手,神态异常亲昵地说:“长风,听说你前阵子生病了,可好些了?”   我见他提起了自己自杀那件事,便轻咳一声,颇为窘迫地说:“好多了,多谢五皇子殿下挂怀。”   七皇子名叫陆元羽,长相颇为清秀,眉眼也挺好看的。说实在的,我在叶倾城的记忆里看到的那几位陆家的皇子几乎个个都是长相出众,仪表不凡,自然陆元羽也不例外,只是,陆元羽少了三皇子陆元琛那么英挺的身姿,不怒而威的气势,以及深沉的心机。   在叶倾城的记忆里,陆元羽是个心思简单的人,最喜吃喝玩乐,跟叶倾城的感情也最好,但就是这样的人,他最终的结局却是被陆元琛算计,最终失去了最好的朋友,最亲的兄弟,对一切失望透顶,自请去皇陵守孝,直至他孤零零地死在了皇陵之中……   我感叹他的遭遇,自然也对他存了一些好感,也希望跟他打好关系,如果可能,我也希望他今后能够好好地活着。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个下贱玩意儿!”叶纤兰见状,脸色都气得青了,狠狠地咒骂道。   “对,他以为自己攀上了三皇子,又勾搭上七皇子,就能如鱼得水,我看,他迟早会遭报应的。”叶锦铮也忿忿不平地说。   叶锦鸿则意味深长地盯着我,他的目光让我十分的不舒服,就像一条蝮蛇一样贪婪和阴鸷。   须臾,靖王陆闻声亲自陪同着一位皇子走入了庭院之中,而陆元羽一见到那人,便高兴地拉着我跑向了那位皇子,跟我介绍说,那是他的五哥陆元昭。   我颇为好奇地打量着这位五皇子陆元昭,据说,那是暗恋着叶倾城,并不计一切得失,甚至甘愿为其牺牲生命的人-------他身姿颀长优雅,容貌异常俊美,五官宛若雕刻般毫无瑕疵,只是他的双眸中隐含着愁绪,似有无限的心事,眉头也始终紧皱着,只在看到我的那一刻,脸上才稍稍地露出了一丝笑意,对我轻轻地点头,说道:“长风,你可好些了?”   我正要回答,忽然,院门外有个尖细的嗓音叫道:“太子到------” 第26章 叶倾城四   话音未落,就见一群宫装美婢簇拥着一个华服青年娉婷而来,远看那青年穿着杏黄色的有着五爪四龙纹的龙袍,腰间系着玉带,还有一枚龙形玉佩,贵气非常,而他信步走近之时,我才透过幕离看清了他的样子------他也是个相貌十分俊美的男子,只是他的脸色过于苍白,还略显浮肿,虽然他看起来仪态庄重,但脚步却有些虚浮,一见就是那种纵欲过度之人。   “参见太子殿下。”众人纷纷朝着太子陆元英跪拜。   华服青年从鼻子里轻轻地哼了一声,说了声:“起来罢,今日是难得的赏花宴,诸位不必拘礼。”   众人齐声应道:“是。”随后,众人纷纷寻到位子坐下,没有座位的便也恭敬地立在了太子的身后。   “诸位,今日可有什么好玩的节目啊?”太子做出一副随和的样子,对着众人展颜一笑。   “回禀太子殿下,我们正要玩曲水流觞。”靖王陆闻声也随之进入了水榭之中,恭恭敬敬地对着太子行了跪拜之礼后,才回答道。   “曲水流觞?嗯,可有新的规矩?若是以前的老规矩,就没什么看头了。”太子陆元英问道。   “太子殿下,你可要立什么规矩?”陆元琛好奇地问。   “要是有人今日所做的诗词趋于平庸,不令众人满意,我当罚之,大家以为如何?”太子问道。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并无异议。   我从未参与过古人的这种类似击鼓传花的游戏,颇觉有趣,也才注意到,原来,我所待的这座水榭构造极为特殊,竟然在水榭中心开辟了一汪溪流潺潺而出,而在曲折的流水两边每隔大约两米间距的每个位置上都放置了一两张锦垫,,而锦垫边又是一张四方矮几,并在矮几上放置有肉脯糕点供客人取用。   如今,这座水榭里早已坐满了不少的参加赏花宴的人,当然有太子在,他们都不敢造次,都微微欠着身子,笑容也有些僵硬,到底是拘谨的。太子却仿若不察,兴致倒很高,一边招呼大家不必在意他,一边喝着酒,看着众人表情各异地开始玩起了曲水流觞的节目。   这时,陆元羽拉着我找了个周围人少的空位坐在流水边的锦垫旁,我看到矮几上的点心看起来玲珑精致,便顺手拈了一块送进嘴里,绵软的甜香在舌尖化开,还没等我咽下,便见拓跋青云居然也慢悠悠地来到我身边不远处优哉游哉地坐了下来。   跟着,一声悠扬的琴声响起,却是坐在陆元琛身边的林清歌将一把古琴放在了矮几上,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拨动了细细的琴弦,然后,他的睫毛微垂,指尖迅速地滑动,琴声渐渐变为急促,而酒觞也随之慢慢地漂向了水榭里的赏花宴的人们。   一曲终了,酒杯停在了陆元琛的面前,陆元琛思索片刻,他便赋诗一首:“迎春且薄妆,春色缘岩上,花销葱岭雪,雅音方可悦。”   众人细细地回味一番,均是点头称好。   在酒杯顺水而下时,我念咒一样在心中默默地祈祷着:“不要停在我面前,不要停在我的面前啊……”   我是真没那诗才啊!就算叶倾城是文武双全,可不代表我是啊!虽说我可以借用叶倾城的文采赋诗一首,可我真的没那个兴致去出人头地。   可是也不知道是我自己乌鸦嘴还是命运专门与我作对,琴声停下时,酒觞正在我面前的水涡里打着转儿。   众目睽睽之下,无法蒙混过关,我只好苦笑着拿起酒杯。   “等等,”太子陆元英说道,“这位可是叶倾城叶公子?”   我的眼角余光瞅见了叶锦铮在太子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心“咯噔”一下,知道太子定是知道我曾是陆元琛一党,肯定是要为难我的,不由暗暗叫苦,却不好当场发作,便拱手对太子作揖,说道:“回禀太子,在下正是叶倾城。”   太子陆元英微微笑道:“听说倾城公子文武双全,相貌出众,乃是咱们云都第一美人,我一直期望能够见到倾城公子的真颜,也想见识一下倾城公子的文采-------”   我苦笑一声,说道:“抱歉,太子殿下,我只会做文章,对于诗词歌赋,却并非我所擅长之事。”   太子颇为意外地挑了挑眉:“倾城公子莫要妄自菲薄-------”   “太子哥哥,长风的确不善诗词,只会做策论,在今日这个大家都兴致高昂的气氛下,似乎把策论文章给大家未免有些不合时宜。”陆元琛忽然说道。他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为我说情,倒是让我意想不到。   “若是倾城公子当真不会作诗也无妨,不若让倾城公子揭下幕离,当众表演一段剑舞如何?美人舞剑,想必定是一幅如画的美景。”拓跋青云托着下巴,笑意盈盈地说。   我的拳头陡然握紧,居然要我一个大男人当众舞剑,根本就是存了羞辱我之心。   但,我若不舞剑,就要作诗,横竖都不躲过他们的刁难,不如爽快些,直接挑了对我来说比较简单的选择。于是,我走到了溪流一侧,缓缓地取下了戴在头上的幕离,露出了我那张清俊绝美的面容,一时之间,我能看到众人眼中的惊艳之色,还有啧啧地赞叹声,抽气声。   我淡淡一笑,接过了靖王府里的家仆递来的一把玄青色长剑,手腕轻轻旋转,嗖嗖嗖,却见青剑如同闪电般快速地闪动,剑光闪闪,却与我看似柔弱、却矫健的身影融合。不到须臾,青色的剑光在空中画成一弧,我的腰肢随即顺着剑光倒去,却又在着地那一刻,旋转而飞向了屋梁,绕着大殿环绕在青色的剑光中,衣袂飘飘,剑影凌厉,不容人们的视线看清,我的剑尖已经挑上了假山一旁的一株梨花树,顿时落英纷纷,白色的梨花随风而落,而我的身影则与梨花一同徐徐飘落,在那一瞬间,若是有高清镜头,我相信定能拍下我那利落俊美,如诗如画的身影。   “好!好!”众人齐声喝彩,有人更向我掷出了瓜果和鲜花。   其中,拓跋青云便将手中的筷子弹出,凌空打断了一根山茶花,接着,那根山茶花枝便被他以内力送出,直直地飞到了我的面门前,去势如虹,力道未减分毫。   我暗惊,后退数步,微微偏头,手指轻轻一拔,将那股力道卸去,然后将其反弹而出。   拓跋青云则纵身跃起,在我的面前落下,伸手接住了那根山茶花枝,微微地冲我躬身行了一礼,将那枚花枝送至我的眼前,笑道:“宝剑赠英雄,红花赠美人。倾城公子,请接受我的仰慕之意。”   我退后几步,并不接受他的赠与,微笑道:“拓跋公子,在座的美人多的是,在下相貌平庸,实在当不得美人一说。”   拓跋青云满眼都是欣赏之意,执意地要将花献给我。   我对他全无好感,知道他是造成叶倾城悲剧一生的罪魁祸首,淡淡地回了他一礼,转身欲走,却听到耳边一阵风声,我暗吃一惊,以为又是他袭击我,却不料,眼前却陡然发生了变故-------数名黑衣蒙面人竟然闯入了水榭,分别行刺水榭里的太子,靖王等人,还有人也将长剑朝我刺了过来!   一时之间,水榭里再不复刚才那悠闲轻松的场面,转瞬便被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的场景取代。   众人惊呼连连,四散奔逃。   “保护太子殿下!”王府里的侍卫纷纷拿着刀枪棍棒等兵器冲了过来,将太子与那些刺客隔开。   而我则仗着自身的拳脚功夫不错,逼退了两名刺客,迅速地退出了庭院,闪入了西进院子的一间厢房里。   哪知,那间厢房里早已有人,我刚一进去,就发觉不妙,我持剑抵挡那人的袭击,却不妨他竟然招式十分的诡异,不是我见过的那种格斗招式,我有些猝不及防,只觉得腰肋间一麻,整个人就跪了下来。   其时,天色尚早,但屋内却门窗紧闭,还用厚厚的帘子遮住了阳光,我根本看不清来者是谁,但我能感觉到那个人搂住了我的腰,在我的耳边低低地笑道:“美人儿,我们又见面了……”他挨得极近,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后颈间,我还嗅到了那熟悉的龙涎香味儿。   我的心剧烈一颤,竟然是那个侵犯过我的家伙!   “又是你!”我咬牙切齿地喝道,“放开我!你到底是谁?”   他轻轻地咬着我的耳垂,笑着说:“刚刚王府不是才发生了行刺案吗?你说我会是谁?”   “你也是刺客?”我苦于被他点穴,无法动弹,只感觉他的手很不规矩地伸入我的衣服里面,轻轻地摸着我的肌肤,我忍不住地“嘶”了一声:“你不要这样-------求你,放过我--------”   “你是叶重天将军的儿子,也是目前为止最好的人质,你说,我可能放你走吗?”他笑道,他的嘴唇又在我的后颈上摩挲着,“再说了,你的滋味这么美妙,我可舍不得放你走。”   “叶家的人不会关心我的去向的,你找错人了。”我冷冷地说。   “是吗?但我听说你是陆元琛的心肝宝贝儿,他不会丢下你不管的。”他嘻嘻一笑。   我苦涩地笑了笑,说:“我想,你恐怕不清楚陆元琛是打算把我献给北莽的皇太子拓跋青云,我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一只听话的宠物而已。”   “即便是宠物,他也不会不在意你的去向。所以,还是委屈叶公子了。”说着,我的嘴被一张帕子堵住,接着,他又解开我身上的腰带蒙住了我的眼睛,手脚也被他绑了起来,然后我被他塞进了一个麻布口袋里,被他扛在了肩头,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靖王府。   我感觉他将我放进了一辆马车里,然后,有人打马扬鞭,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了碌碌的声音。我什么都看不见,却不也甚惊慌,只是询问1314:“1314,现在他把我带往什么地方?”   1314回答:“宿主大大,他把你带出城了,往一条山道上走,穿过了一片树林……”   我仔细地倾听了一下,果然听见了树梢掠过车顶的声音,还有鸟叫声,虫鸣声……   1314又说:“他好像进入了一座山谷里面,这里雾气很大,看不清前面的路。但那个人好像对这里很熟悉……哦,对了,我看到了一块石碑,好像是叫做------迷雾谷。”   说话间,马车已经停了下来,有人挑开了帘子,把我连同那个口袋一起扛在了肩上,大步往前走了十几步,然后,我听见了开门的声音,有人在对那个人说:“哟,回来了?看起来一切顺利。”   我微微一惊,这个说话的家伙不就是谢冰阳吗?   “当然,我想要的东西,还会空手而归?”那人哈哈一笑,我始终无法见到他的真面目,但那声音始终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怎么也记不起到底是在哪里听过他的声音。   “不过,我还得感谢你这个合欢宗的宗主给我那么好的机会,让我享受到这么美妙的猎物。”他又说。   “是吗?谁让阁下是唯一能让我能实现愿望的人呢!”谢冰阳说道,接着,他的语气里又有些暧昧,“其实,咱们为何不一起共享猎物呢?我们以前不也--------”   那人的语气瞬间变得冰冷:“谢宗主,这个猎物不同,还请你不要插手了。”   谢冰阳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说:“看来,阁下对倾城公子的独占欲比我想象的还要强。”   那人冷哼了一声,把我放到了一张木榻上,将布袋揭开,但我的双眼被蒙着,依然无法看见将我掳来的那个人长什么样。而谢冰阳却早已走出了那个房间,现在房间里就剩下了我和那个家伙。   “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将我抓来这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我问。   那人抬起了我的下巴,似乎在仔细地打量着我,发出满意的笑声:“倾城公子当真是倾国倾城,这般容貌真是让人喜爱啊!”   “你放了我吧……倘若你放了我,我一定好好地报答你的。”我软语哀求道。   那人说着,猛然抱起我的身子,将我放到了他的膝盖上,嘴唇已经落到了我的唇上,却不是温柔地亲吻,而是恶狠狠地啃咬一样,将我的呼吸完全的剥夺,他的舌头完全侵占着我的口腔,仿佛是要将我生吞活剥一般。   我被他吻得喘不过来气来,然而,对他的吻,我却没有丝毫的反感,因为我嗅到了他身上那浓郁的龙涎香,很好闻的味道,也给人留下极为强烈的印象。   大约是察觉到我放弃了抵抗,他反而逐渐变得温柔起来,由疯狂地,似乎要剥夺我一切感官的热吻,变为温柔地细细碾磨,舔舐着我的嘴唇,然后,他将我慢慢地放在了木榻上,除下了我的衣衫,我感觉到了一丝初春的料峭寒意,我伸出了手臂,摸索到了他宽阔的肩膀,将他紧紧地搂抱住。   “看来你的身体很诚实,你需要我的触碰,倾城公子,你也喜欢我,对不对?”他在我的耳边低语,带着一丝戏谑的笑。   “我是在害怕。”我回以嘲弄地一笑。   “害怕?叶公子也会有害怕的时候?”他语调略略提高,似乎对我的反应和言语很感兴趣。   “我现在被你控制住了,如果不好好地配合你,我怕你会杀了我。”我假装瑟瑟发抖。   他笑意更浓:“有意思。看起来你很识时务。只要你乖乖地听我的话,我自然会放了你。”   “你会放了我?”我根本不信他的鬼话,他若真的肯放了我,又何必费尽心思把我从赏花宴上把我抓来?   他的手在我的身上轻轻地抚摸着,语气特别温柔地说:“自然,你只是我们抛出去的饵,只要抓住那条大鱼------放心,只要你听话,我不会伤害你。”   “你想要对三皇子做什么?你不能够---------”我依然表现出对三皇子心心念念的样子。   他的语气陡然冰冷,狠狠地在我的脖子上咬了一口,听到我发出了“嘶”的抽气声,他才说:“你现在是我的人,你的身上有我的印记,不准去想别的男人!”   这完全占有欲十足的口吻像极了某个人!   等到我从昏睡中醒来,发现我的身体极端不适,极端地酸软无力,不由暗暗咒骂那个家伙简直过分,索取无度,经过这几个小时的扣押,我身上的穴道早已解开,但我依然无法动弹,除了他对我做的那些事,我怀疑他可能还在我身上下了药,让我无法恢复我的内力和体力。   我的眼睛依然被黑布蒙住,我的双手双脚依然被束缚着,只是由绳子变成了长长的铁链,让我有了一丝活动的空间,却没有得到一点的自由,我不知道他居然这么的谨慎,这么的防备我逃跑的目的何在。   一连十几天,我都被关在这个小黑屋里,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但我一点儿也不慌张,因为我知道他不会伤害我,也没有亏待我,他每天都会给我送来一些精致的点心和菜肴,他会亲自喂我,不是拿筷子或者勺子,而是嘴对嘴地对我进行投喂。   他也会时不时地来看我,与我温存一番,甚至,他有时候还会搂抱着我睡觉,不管我表现得多不情愿。   有时候,谢冰阳也会来,但,谢冰阳对他特别的忌惮,尽管他对我也很感兴趣,却不敢对我有逾矩的举动。他会故意透露给我一些消息,比如,大炎的皇帝对赏花宴发生的刺杀事件大为恼怒,比如,太子殿下遭到了皇帝的责罚,因为皇帝疑心太子殿下企图除掉三皇子和五皇子,七皇子,在对被抓获的刺客进行的时候,那些刺客还自以为高明的打算陷害三皇子……比如,陆元琛在云都设置宵禁,大肆搜查刺客的下落。   “你不要以为他会找到你,他不可能找到的。因为这里是咱们合欢宗的地盘。”谢冰阳说。   我陷入了沉默。   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的时间过久,他甚至抬起了我的下巴,他说:“倾城公子,你真的是绝色美人,我真想……”   我冷冷地说:“你不敢,你在害怕他。他到底是什么人?也是大炎国的皇子吗?”   他淡淡地说:“你在套我的话?叶倾城,你很聪明,但,我不会上你的当。”   他说完这句话后,走出了房间。   “宿主大大,你被那个人软禁在这里,可怎么办啊?能逃出去吗?”1314替我着急。   “逃?干嘛要逃?”我反问。   1314:“宿主大大???”   “这里除了没有行动自由,看不到听不到之外,其实还挺不错的,有好酒,好肉,精致的点心,外面吃都吃不到,而且,还有丰富的我想要的那种生活……简直是人间极乐,干嘛要逃?”我懒洋洋地说。   “可是,可是,宿主大大,你不做任务了吗?你不是还要获得三皇子和拓跋青云的后悔值吗?你不是说,还要攻略你的情敌吗?”1314问。   我微笑道:“放心吧,我很快就能出去了。”   1314:“为什么?”   “谢冰阳说,大炎的皇帝疑心太子殿下想要陷害同胞,手足相残本就是皇室争权的大忌。大炎皇帝肯定对太子殿下的行为感到心寒,所以,太子殿下的处境会十分的艰难。”   “那……莫非谢冰阳是太子殿下的人?”   “宝贝儿,怎么可能?谢冰阳要真是太子殿下的人,这会儿应该着急了,也会向我隐瞒这件事情的。他肯那么轻易地告诉我这些,表示他跟太子殿下站的位置是对立的。我怀疑,整个赏花宴行刺事件就是他们布的局,他们的目的就是挑起太子跟三皇子的矛盾,他们则是渔翁得利。”   “所以,他们绑架你,是害怕你会帮着三皇子查清事实真相?”1314恍然道。   “宝贝儿,不错,你的智商有点长进了。但这只是其一。”   “其二呢?”   “其二,为了转移三皇子的注意力,不让他察觉到他们隐藏着的真实目的。他们知道三皇子再怎么不在意我,也会担心我吐露有关他的秘密,就算是为了杀人灭口,三皇子也要找到我的下落,更何况,我已经让三皇子重新产生了对我的兴趣。”   “那宿主大大,你为何肯定自己能出去?”1314还是有些不解。   “你没发现吗?今天他没来,给我送饭的人变了,在给我的米饭里夹了一张纸条。1314,帮我看看,那纸条上写的是什么?”我摸索着拿出纸条,慢慢地展开,说。   “就是让长风,就是宿主大大你不要担心,他很快就会来救你。”1314说。   我轻轻一笑:“很好,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你放一部电影给我看看。”   1314说:“你想看什么?”   “爱情片,动作片都可以,哦哦,不要放鬼片。”我说。   1314:“好的,宿主大大。”   果然,没过一会儿,我的脑海里便出现了一部电影,是一部挺经典的爱情片《时光倒流七十年》,我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只可惜,我看到了一半的时候,我听到了外面传来了喊杀声,接着,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有人冲了进来,将我抱在了怀中,带着几分惴惴不安,几分欣喜地呢喃:“倾城,长风,我终于找到你了……”   接着,我眼睛上的黑布被人取下,我重新恢复了光明,只是外面的光线刺眼,我眯了眯眼睛,等到适应了外面的光线,我才发觉已经是次日的清晨,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也映照在那个抱着我的人的脸上------是五皇子陆元昭,那个暗恋着叶倾城的人!   “五皇子殿下?”我愣了愣,我以为三皇子会第一个赶过来,结果来的人出乎我的预料。 第27章 叶倾城5   “长风,你受委屈了。”他把我的双手双脚上的铁链用剑砍断,再次拥抱住我,他抱得紧紧的,似乎怎么也舍不得松开。   “咳咳。”一声轻咳从门外传来,我的眼角余光看见来的人是三皇子陆元琛,他满脸的不悦,死死地盯着抱着我的五皇子陆元昭。   陆元昭悻悻地收回了手,我缓步走向了三皇子陆元琛,双膝下跪,对他说:“微臣参见三皇子殿下--------”我还说完,一阵黑暗笼罩了我,我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我感觉到三皇子伸出了双手,将我稳稳地抱住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慢慢地苏醒,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舒适的床榻上,浑身依旧无力,茫然地扫视了一圈后,我发现这里不是我的府邸,而是一间客房,里面的摆设让我十分的熟悉,我很快就从记忆里搜寻到了答案,原来这里是三皇子陆元琛的府邸,也是叶倾城曾经待过多年的地方。   “长风,醒了?”陆元琛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三皇子殿下-------”我揭开被子,打算起身行礼,却被他按住,听他温和地问:“你被人下了软筋散,我已经让人给你解了药效,你现在体力还未恢复,就在这里多休息几天。”   我叹了口气,说道:“你……查出了那些刺客是谁指使的吗?”   陆元琛摇头:“还在对刺客进行审问。但我觉得不会是太子殿下下的手,他为人谨慎,不该露出这么明显的破绽。”   “那皇上的意思?”   “父皇也对此有所质疑。他也想查出幕后指使之人。我不清楚这人的目的何在?他想坐山观虎斗吗?”陆元琛满腹的疑虑。   “我也不明白,只觉得他搅乱这一池子的水肯定用意不止于此。”我说。   “算了,你好好休息。”他看我很疲倦的样子,几次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出了房间。   我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我的身上有那个男人给我留下的那些暧昧的痕迹,那些痕迹似乎早已深入骨髓,无法消除,我也无心隐瞒,也隐瞒不了,陆元琛显然对此很在意,但他终究没有问出口,也许他也害怕问出的答案是他接受不了的。   我不是叶倾城,自然也不会对陆元琛有任何的留恋,纵然有任务在身,现在却不是做任务的好时机,也不想跟他朝夕相对,因此,我的体力一旦恢复,立刻不顾陆元琛的反对,执意搬出了陆府。   我回家之后不久就是豫山书院开课的日子,此刻年节已过,学子们纷纷返回了书院。   这些学子多数都是亲王贵胄的子孙,甚至五皇子,七皇子,还有其他几位皇子也都来听墨柳先生讲课,我来到书院的时间还早,墨柳先生尚未出现,讲课的是另外一位老学究,正在讲《时文》,生涩难懂,不到两刻钟,书院里的学子们都开始打起呵欠来,老学究纵然生气,却也不敢像墨柳先生那样太过喝斥那些皇子们,干脆装作视而不见的样子。   我昏昏欲睡地听着课,突然有个纸团轻轻地打在我的身上,我回头捡起了地上的纸团,展开一看,却是活泼机敏的七皇子陆元羽写给我的,七皇子的字迹是挺工整而隽秀的,内容却是:“明儿,我们去逛逛如意馆,听说最近那里有添了新玩意儿。”   如意楼是和清欢楼差不多的地方,只不过如意楼的格调要比清欢楼低一些,那里的小倌儿和姑娘都是性子比较开放些的,会对他们看得上眼的客人死缠烂打,也知情识趣。此外,如意楼还开设有赌馆,往来的客人更是复杂,不乏北莽和南疆的探子,也是打听消息的好地方。   我轻轻地笑了笑,在纸团上写了句话:“但如意楼好像没有林清歌。”   我把写好的纸团扔还给了七皇子,见他接过纸团后皱了皱眉,然后取了纸笔,在纸团上添了几句话,又揉成了一团扔给了我。   我展开一看,却是他询问我的话:“你怎么会对林清歌上心?他是三哥的人,你不是喜欢三哥的吗?你是要报复他吗?”   我回了他一句话:“当然不是报复,我只是感兴趣而已。”   我扔还给他,过了一会儿,他把纸团又扔给我,我看了一眼纸团上的内容:“要不要我帮忙?”   我叹了口气,知道这位皇子殿下生性爱玩,不由叹了口气,在纸团上写了一句话:“别添乱。”   好不容易熬过了时文课,那位老学究夹着书一走,我就和五皇子,七皇子,还有几个亲王的子侄各自穿戴好了披风大氅,径直去了学院的西南角。   这里是一片树林,花团锦簇,风景旖旎,我身子灵活,轻轻一跃,便踏上墙檐,然后伸出手把五皇子和七皇子拉上了墙檐,其余几人也在各自的小厮们的帮助下,爬了上去。墙的另一头,早有丞相府的小厮和马车守在外面。   我们毫发无损地下了地,坐上了马车,小厮们便赶着车,往福顺楼的后面而去,候在那里的掌柜像是早就熟悉了几位尊贵的公子哥儿们的行程,亲自带着我们去了我们常用的雅间,这位掌柜知道我们都是从豫山书院偷溜出来的,每每都是领着我们从后门而入,绝不会被外边的食客冲撞了。   我一进雅间便看到桌子上已经摆了好几道他们常用的菜肴,七皇子陆元羽又加了两个我爱吃的,才催着人去厨房备菜。我们纷纷落座,刚刚拿起碗筷,却又听得一声朗笑:“哟,老五,老七都在啊!”   我循声抬头一望,却是一愣。   只见来者身形颀长,锦衣玉带,墨发用根碧玉发簪挽住,模样极其俊美,似乎是几个皇子中最为出色的一位,比陆元琛,陆元昭都还要胜过三分,无论是那浓黑的剑眉,还是凌厉的黑眸,都让人有种逼人的王者般的气势,这样的人,一看便知人中龙凤。   而今,他满脸的笑容,乍一看,他极其容易相处,但若是你仔细地去看他的眼睛,就会发现他眼里的寒冰,以及那极致的残忍无情,让人有种一旦接近他,便会被他的冷酷给吞噬殆尽。   无疑,这样的人给我一种威胁与危险感,却又像是罂粟,又吸引着我想要去靠近他,征服他。   就像是上个世界里的简一鸣。   “他是-------?”我好奇地问1314。   “他是四皇子陆元昇,也是这个世界的监视者盛逍。”1314说。   “难怪我觉得他很熟悉------”我喃喃自语,“可是,我记得世界线里好像提到他的资料很少。”   “对,这个陆元昇一直都是隐士一般存在的,据说他基本没有在皇位争夺中出现过。只在资料里简短地提过几句,说他是炎国皇帝的第四子,痴迷于武学、佛学、机关和阵法,对于皇位没有多大的觊觎。他的母亲是位贵嫔,但体弱多病,不到三十便得病死了,他被当今皇后过继过去,在皇后膝下长大。他年幼时,因为生过一场重病,皇后专门请了法师为他开坛做法,然后让他住在寺院带发修行,好避过他日后的灾难,年节前他才被接回到皇宫居住。他挺聪明,又善于察言观色,还会说好听的话,很得皇后的喜欢,把他当亲生子看待,王宫上下都说他是个很好相处的人。”1314说。   “很好相处?未必见得。”我冷冷地说,“说不定他只是把自己的真实一面隐藏了起来而已。”   “哦,好像也是。”1314说。   “也或者,之前的四皇子的确是个没野心的人,但现在的盛逍可不是。”我淡淡地点评道。   “咦,这位公子好生面生,却又生的十分好看,我怎么没见过?”盛逍版的陆元昇跟五皇子和七皇子闲聊了几句后,就把注意力投在了我的身上,诧异地问着他的兄弟们。   “四哥,他就是我给你提过的叶倾城,我的好兄弟,你也可以叫他长风。”七皇子陆元羽拉住我的胳膊,对我说道。   “哦?原来你便是云都第一美人-----”倾城公子”叶倾城?”盛逍挑了挑眉,对我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我的身边,歪着头,以手托腮,含笑地凝视着我。   我的心一震,因为他靠得极近,以至于我很容易地,很清晰地嗅到了他身上的那种熟悉的气息,那种浓郁的,独特的香味-------龙涎香!   “原来是他!那个侵犯我的登徒子!”   我恍然,自嘲地一笑,“居然……又一次栽在他的手上!”   但我并不生气,因为,对象是他,我最想要征服的人!   “四殿下,久仰。”我淡淡地说。   “长风,你今年贵庚?”他始终含着笑意,那双眼睛便显得格外的勾人。   “虚岁十九。”   “嗯,比我小了三岁。叫我昇哥哥。”他笑弯了眼。   我白了他一眼:“这小子的个性还是那么不讨喜!”   “你可有喜欢的人?”他又问。   “哥--------”   陆元羽和陆元昭的脸色都是微变。   “嗯,有的。”   “谁?”   “反正不会是你。”我冷淡地说。   “哦,那真遗憾,我还想着怎么去讨好你这位美人的欢心呢!”   “四哥,好了,别再逗长风了,他是个不太喜欢的人。”陆元昭有点不满,他看得出来四哥陆元昇对我极其感兴趣,这一点让他觉得很危险。因为陆元昇可不是一般人,他的功夫深不可测,他的学识也比在场的人都要高上一筹,而且,他还是墨柳先生亲传的关门弟子。   福顺楼用完膳,我们几人顺着原路匆匆赶回了豫山书院。   我原以为陆元昇便会跟我们就此别过,哪知,这家伙居然也跟着我们一起回了书院,等我们依次跳下院墙后,我瞪着眼看他:“你怎么不走?”   “我干嘛要走?我也是墨柳先生的学生。”他一脸的不解。   “胡说,我怎么没听老师提过你?”我说。   “咳咳。”我的身后传来了一声轻咳,我吓了一跳,回头见是墨柳先生站在我的身后,赶紧躬身行礼:“老师--------”   “你又和他们一起偷跑出去?”墨柳先生板着脸,问。   我低垂下头,懊恼地点头。   “回去把《中庸》第十四节 抄一百遍。”墨柳先生说。   我垂头丧气地回答:“是。”   “还有你们!”墨柳先生转向了其他几位皇子,亲王子侄说道。   那几个家伙顿时也像泄了气的皮球,满脸的沮丧。   我刚准备和五皇子,七皇子离开,墨柳先生又叫住了我:“长风,你等一下。”   我顿住脚步,说道:“老师,你还有什么吩咐?”   墨柳先生指了指陆元昇,对我说:“他叫陆元昇,是我的弟子,只是最近才回来。你可叫他师兄。他颇有些本事,你有什么不懂的,也可向他请教。”   “是,老师。”我说道。   “你先不用急着进去,和元昇好好地聊一聊吧。”墨柳先生说完,便匆匆地走了。   我目送着墨柳先生和五皇子,七皇子他们走远,正欲跟上去,不料,他的胳膊伸过来按在我面前院门的门框上,阻挡住了我的去路,嘻嘻地笑道:“师弟,你想去哪儿?老师让我们是兄弟好好地聊一聊。”   我皮笑肉不笑地说:“是该聊一聊了,师兄。”我把“师兄”两个字音咬的很重,“你还想把我关起来吗?”   “怎么会?我的好师弟,师兄疼爱你还来不及呢!”盛逍微笑道,他的另一只手抬起了我的下巴,说道:“这张脸真的很漂亮,我几乎为你着迷。”   “谢谢。请你离我远点。”我挥开了他的手臂。   “别这样,亲爱的,咱们毕竟有肌肤之亲,你也算是我的人了-------”他笑得贼坏,又伸手将我拖入了他的怀抱,在我耳边低语。   我狠狠地给了他一记肘锤,又跺了他一脚。   他痛的跳脚,而我则趁机逃离了他的魔爪。   从豫山书院回家的途中,我漫步在街头,看着这座古城街道上的行人车马、青衣小轿、贩夫走卒形形色色,步履匆匆,以及那些宽街窄巷,青石长阶,木制桥梁,水流稍缓之处还可看见那些布衣女子在石阶上浆洗衣物,闲谈说笑的情景,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远远的,茶楼饮宴,酒肆飘香,大多数的人,还是在忙忙碌碌的为生活而奔忙着。当然既然已成习惯,那便只是生活的一部分罢了,若是得闲稍停,或去茶楼小坐,或在路边歇脚,偶尔提起近日有趣的传闻,大抵少不了前几日的赏花宴刺客一事,看来,这八卦之心古今中外,人皆如此。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我鲜少有如此放松的心情,这样悠然自得的欣赏着周遭的一切,却也说不清楚自己此刻究竟是为何如此的闲适。   路过一个小吃摊,我被人叫住:“公子,可否买只糖人?这些都是新鲜的,各式各样的都有。”   我停住了脚步,好奇地往摊子上瞧去,果然见到摊位上摆了不少的糖人,另外则是一些香气四溢的豆腐脑,油酥花生,春卷等等精致点心,一问价格,却也十分便宜,两三个铜板即可。   我又扫了一眼那个小摊贩,是个少年郎,眉眼细致,相貌俊秀,颇觉眼熟,仔细一想,才忆起原来是我在清欢楼见过的那个叫做元谨的小倌儿、那个追红腹锦鸡追得鸡飞狗跳的小倌儿。   “元谨?”我道出了他的名字。   他诧异地望着我,不过,我戴了幕离,他瞧不见我的真面目,便惊讶地问:“公子,你认识我?”   我戏谑一笑:“怎么?只不过十来天,你就忘了那个被你追着只锦鸡乱跑,结果最后殃及池鱼的倒霉之人?”   元谨眼睛一亮,喜出望外:“你是叶倾城叶公子?”   “正是。”   元谨立马拉住了我的胳膊,对我说道:“叶公子来的正好,我正要找你救命呢!”   “救命?救谁的命?”我有点懵逼。   元谨却也顾不得收他的摊子,只是拉着我往街对面的箱子里跑。   “喂,到底是什么事?”我追问。   他跑得气喘吁吁,却也不答话,一直跑到了小巷尽头的一处院子,推开了院门,大叫道:“林清歌,叶公子来啦!”   我一愣:“林清歌?”   我还未把心中的疑问问出口,便听到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接着,林情歌披着一件素白的外袍,一边以拳抵唇咳嗽着,一边迎了出来,说道:“多谢叶公子前来探望。”   我瞧见他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原本清俊的面容憔悴了不少,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忙问:“林公子这是怎么了?为何病成这样?怎么不去请大夫?”   元谨无奈地说:“请过了,大夫都说治不好。”   “治不好?这却为何?”我不解地问。   “叶公子请屋里坐,元谨,去给叶公子倒茶。”林情歌又咳嗽了好几声,哑着嗓子说道。   我走进了他的房间,发现这里布置格外的简单,竹桌竹椅竹榻,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摆了一张古琴在竹桌上,并有一个白瓷花瓶,一支娇艳欲滴的桃花插在花瓶中算是给这个房间添了一点艳色。   “几日不见,林公子怎么会病的如此厉害?为何说治不好?三皇子殿下若是知道,定是要担心的了。”我蹙眉说道。   林清歌轻轻一叹:“因为,这不是病,是毒,我自己为自己下的毒。”   我又是一怔:“为何?”   林清歌苦笑了一声,说道:“因为,我想要获得自由。”   “我不明白。三皇子不是很喜欢你吗?”   林清歌叹了一口气,说:“三皇子喜欢的是我手里的东西。他喜欢一切对他来说,有利用价值的东西。”   “怎么说?”   “你知道元谨的身世吗?”林清歌忽然转移了话题,问我。   “元谨?”   “其实,元谨是前朝皇后言旻的儿子,当年炎国攻打前朝皇城,前朝的皇帝便一把火烧掉了整座皇宫,并杀掉了皇后言旻,但皇后在临死之前把我叫到了她的寝宫,将一枚玉佩,并小皇子元谨交付到我的手中,让我带着小皇子出逃,让我在小皇子成年之后就把玉佩交给他。但,途中我们遭遇到了炎国追兵,我和小皇子一起被抓,最终被卖到了清欢楼……”林清歌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气息变得十分不稳,忍不住剧烈地咳嗽,快要咳断气了。   我倍觉怜惜地起身,为他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心,说道:“不用着急,你慢些说。”   林清歌又叹了口气,说:“元谨还年幼,并不知道这些事情,我也没打算告诉他。只是,我不知道三皇子是如何知道我有那一枚言旻皇后交给我的玉佩,那是青碧珮,有他就能号令天下群雄。三皇子野心很大,他既然想要坐上九五之尊的位置,就决计不会不想得到青碧珮……”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了一块包着什么物件的白色方巾,放到了桌子上。   我盯着他把那块方巾打开,果然里面躺着一枚色泽晶莹剔透的碧绿色玉佩,呈桃心状,对着光还可见到玉佩上面还隐隐有着浅色的花纹,像是某种图案。我只看了一眼,便把玉佩还给了林清歌。   林清歌将玉佩重新包好,却塞在了我的掌心之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更加不解,只觉得林清歌今日的举动异常。   “我现今不想让三皇子得到此物,因为,这原本是属于元谨的。但我又怕三皇子知道了元谨的身世,会对元谨不利,也不敢把玉佩给元谨,而我时日也不多了,只能让叶公子代为保管了。”林清歌说道。   我脑子一时还是懵的,陡然听说了这些不为人知的隐秘,又陡然被交付了这种贵重的物品,我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哭着脸说道:“林公子还真是信得过我,你就不怕所托非人-------”   “我知道叶公子并非这种人。”林清歌轻轻地一笑,“我看人很准的。”   “那我倒是感谢你的信任了。”我微微一笑,收起了青碧珮,又打量了一下这个屋子,对他说:“你现在住在这个院子?这里好像比清欢楼幽静,倒是适合养病。”   林清歌淡淡一笑:“嗯,我自己为自己赎了身。反正我的时日无多,清欢楼那边的人也是害怕我死在那里,给他们的生意造成坏的影响。”   “原来如此,那你目前便是由元谨摆摊赚取生活费吗?那么我告辞了,改天再来拜访。”我站起身来,对他行了一礼,便挑开了门帘,准备离开,却撞上了端着茶水和点心走来的元谨,他诧异地看着我,问道:“叶公子,你要走?”   我点头:“对,你让林公子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   元谨有些不安地望了望屋内的人,迟疑了一会儿,说道:“可是,他的病-------”   我摇头:“我不是大夫,而且,他的病也非药石可治。他时日无多,你好生照看着吧。”   元谨的脸色顿时露出了一丝绝望之色。   我走出了元谨和林清歌所住的院子,深深地叹了口气,我虽然同情他们,但这已经不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了。   “宿主大大,你是不是放弃攻略林清歌了?”1314似乎猜出了我的想法,问道。   “当然不会。”我摇头,轻叹,“不过。即便林清歌想走,恐怕三皇子也不会轻易放人。”   我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正好与抬着一辆轿子的一行人擦肩而过,我顿住了脚步,回头看向了那行人径直走向了林清歌所在的院子,我头也不回地对虚空说:“你是四皇子的暗卫吧?能帮我一个忙吗?”   隔了好一会儿,一个略略有些迟疑的声音问:“叶公子,你好厉害!我自信自己的隐身功夫不错,可还是被你发现了。”   我淡淡一笑:“我想让你帮我看着林清歌和元谨,可以吗?”   “遵命。”那个声音恭敬地说。   入夜时分,我回到了府邸,李陵迎上前来,躬身对我说:“公子回来了。刚才四皇子殿下差人来过了。”   我推门的手一顿:“他现在何处?”   “那人是他的近卫,久候公子未果,已经先行离去了。”   我问:“他可有说些什么?”   小厮李陵摇头:“未曾。他只是来奉四皇子之命来邀公子下棋。”   “知道了,下去吧。”我点了点头,推门而入。   屋子里一片漆黑,今日阴云密布,似转眼便要下雨,我见窗户大开,一股浓郁的龙涎香徘徊在屋中,我心中已有了计较,微微一笑,关上了窗户,拿出火折子刚刚点燃了油灯,身后便有人靠近,不容我有任何的反应,那人便把我揽入了怀中,他将头轻轻地搁在了我的肩上,笑道:“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我气息一滞,阻挡了他企图蒙住我眼睛的动作:“不要蒙住我的眼睛。我想看一看你。”   “可我喜欢你被蒙住眼睛,被我欺负的样子。”他坏笑道,他轻轻地咬着我的耳垂,低喃道:“你不知道那样的你有多美!”   “你不会告诉我,你来只是为了跟我调情?”我冷淡地捉住他不规矩的手。   “别动,让我好好地亲亲你。”他的手移到了我的脸庞,捏住了我的下巴,转过我的脸,狠狠地吻住了我的嘴唇,那种吻让我感觉他就像只狼要吞噬自己的猎物一般,却又让我情难自禁。我的身躯渐软,被他抱了起来,放到床上,他很快覆了上来,眼睛柔柔地盯着我,赞叹道:“你真的很漂亮,这具身体也真迷人……”   “你让你的暗卫跟着我?”我被他吻得浑身颤栗,却还是保持着应有的理智。   “嗯。”   “我让他去干别的事情了。”   “我知道。暗卫告诉我,你让他去看着那两个小倌儿。”他又吻上了我的嘴唇,大掌在我身上游移,摩挲着,带起了我心底的痒意,我猛地翻身将他压住,眼中带着戏谑:“怎么?你有异议?”   若是有镜子,我定能看到这个画面,也会知道这无疑是赏心悦目的,尤其是我红色的发带和鸦色的发丝缠绕在一起,逐渐逶迤至身后,那不点而朱的嘴唇轻抿而笑,似有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我看到他的眼神都略微变了,有些沉溺的样子,气息也有些不稳。   “没有。”他笑了,笑得肆意而宠溺,“我跟他们说过,见你如见我。不过,你可知,如今那位名叫元谨的小倌儿被何人接走了?”   “何人?”   “当今的皇太后,虞氏。据说,这位虞太后跟前朝的皇后言旻是表姊妹,且关系还挺好的。只是,前朝皇帝太过昏庸无能,导致国破家亡,最终一把火烧了皇宫,她们的关系才变得冷淡了,但虞太后一直对言旻心生愧疚,是以,她在听说了言旻还有个孩子活着,才屡次三番地寻找多年,如今,她不知从何处听说了关于元谨的身世,自然会派人来接元谨回宫。”他说。   “如此,也就是说,元谨的身份很快就会天下皆知?”我问。   “对。可是,这也将元谨推到了一个危险至极的处境。那些人必将除元谨而后快,尤其是太子一党。”他说。   “是谁透露了元谨的身世?”我问。   见他斜眼看我,我冷淡地说:“我不会。我跟三皇子已经分道扬镳。我保护的人正是林清歌和元谨。”   他哈哈一笑:“宝贝儿,你这么说,不怕我吃醋?”   “哦,那你吃醋会是什么样子的?”我倒有些好奇了。   他眸色一沉,身形微动,我还未及反应,人已经又被他压了下去,他双手撑在我的脸侧,深深地望着我:“我会把你的手脚都用铁链捆住,把你装入一个金丝笼,只准我一个人观赏,只准我一个人碰触……”   我:“……”真是可怕的占有欲!   等到次日天明之时,我从睡梦中醒来,身边却早已没了他的身影。   “你叫什么名字?”我感觉到暗卫的气息就在我的身边,我起身,一边披上衣服,一边不动声色地问。   “我叫鹰。”暗卫说。   “鹰?好,我听说四皇子的”夜魂”是出了名的消息灵通,比皇上的皇城司更甚,你是”夜魂”的老大,我想知道你目前所掌握的消息,是否可以告知?”   鹰愣了一下,问道:“不知叶公子想要知道什么消息?”   “云都内部的消息,比如三皇子,比如拓跋青云……”   鹰点头,毫不迟疑地说:“三皇子目前似乎与北莽皇太子拓跋青云的关系破裂,基本没有了来往。”   “为何?”   “应该是牵扯到某些利益关系,而且,拓跋青云在两天前忽然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云都,连皇城司都无法查到他的去向。”   “离开云都?他这个时候无缘无故地离开云都……恐怕事情有些不对劲……”我托腮思忖着,“鹰,你可知是什么原因?”   鹰回答道:“据说北莽皇太子来云都是为了庆贺大炎皇上七十寿辰,为皇上献上了丰厚的贺寿大礼,此时之所以离开云都,则是因为他的父皇病重,他忧心父皇安危,早在半个月前就着手准备离开云都了。”   “似乎是个说得去的理由,但我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我陷入了沉思。   时光荏苒,转眼便过了盛夏,迎来了中秋时节,也是这个世界的秋闱之期。   秋闱,是指科举制度中的乡试,由南、北直隶和各布政使司举行的地方考试。因为考期在秋季八月,故而又称秋闱。   在原来的世界线里,叶倾城曾想参加科举,且在科举考试之中获得了极好的成绩,却没曾想科举考试里存在着不为人知的黑幕,导致他最终被其他人取代,之后,又逼到严家逼婚,他就断了那份心思。   如今,秋闱又至,这次,我的老师墨柳先生仍劝我参加今次的秋闱,他似乎对我信心十足,坚信我能取得好的成绩。但我对此并无兴致,因而婉拒了。但我没想到到秋闱结束后的第五日,叶倾城的同乡一位生员,名叫许继扬的,将我约到了福顺楼,希望得到我的帮忙,并告诉我一个关于今次秋闱期间所发生的一起科场舞弊事件:   秋闱分为三场,每场三昼夜,由于中间要两次换场,因此实际是九天七夜。凡该省科举生员与监生均可应考,主持乡试的有主考二人,同考四人,提调一人,其它官员若干人。   开考前,每名考生获分配贡院内一间独立考屋,称为“号舍”。开考时,考生提着考篮进入贡院,篮内放各种用品,经检查后对号入座。然后贡院大门关上,三天考期完结前不得离开,吃喝睡都得在号舍内。每次各省乡试取录名额不一,按各地文风、人口而定。   照理说,如此严格的科场,好像也没什么破绽,而且,为了避免考生私下里“通关节”,也就是所谓的走后门,科场推出了两项反舞弊措施------“糊名”和誊录。所谓“糊名”,就是将考生的姓名、籍贯、初定等信息糊起来;“誊录”则是将考生的考卷重新抄录一份,将抄录本拿给考官审阅。   秋闱之初,也没有任何关于舞弊的事件传出,然而,等到放榜之时,街坊之间突然就传出了一个秘闻,说是这次秋闱中存在着严重的舞弊事件,盖因参加本次乡试并中举的一名叫左云秋的,院试考秀才时原本名字在末流,这次却高中头名解元,内外一片哗然。   考场如战场,胜负难料,发生这种事情意想不到也不算完全料不到,可事情坏就坏在这位解元爷的身份特殊,他是国子祭酒左思迁的亲侄子,于是,便有好事者的落榜秀才去查访了一下这位左解元的底细,也许是想从中找出可以仿效的成功之道吧。   这一查不得了,这位左解元虽然出身书香门第,却是个有名的纨绔子弟,平日里熬鹰斗狗,风流成性,无所不能,唯一不太能的就是读书写字,但好歹家学渊源,即使如此,能考中秀才已经是勉强,他可是连考四年才得以末位添为秀才,其家乡顿时轰动开来,许多人都说,这是因为托了左思迁的关系,他是本届秋闱会试的主考,是应州乡试主考赵韦礼的直属上司,是左思迁威逼利诱赵韦礼,让自己的侄子中举的留言在家乡中流传开来,后来就通过那些落榜的秀才的嘴里传到了云都,引起了全城轰动。落榜者自不甘心,就是那些个中举的举子们也惶惶不可终日,下属主持乡试的都敢舞弊,下场自己主持的会试舞弊起来,岂不方便?于是,众议汹汹,直逼朝廷。   “你可确定那左思迁与科场舞弊有关?我可听说这位左大人素来有清廉之名,就连当今的皇帝陛下都不会相信他会科举考舞弊,卖官鬻爵。何况,他在学界政界都颇有声望,连皇亲国戚都忌惮三分,若是你想状告他,可要冒很大的风险。”我淡淡地说道。   “长风,我知你的顾虑,左思迁的确是无法轻易搬倒的人,你可知他背后之人是谁?”   “不会是东宫的那一位吧?”我心念一动,试探道。   “正是。”许继扬脸色凝重地说道。 第28章 叶倾城六   本来因为左思迁涉嫌科场舞弊一案,百官摄于他的声望,加上举子们的告密信被他的亲信截留下来,应该算是不了了之,各个举子们也都各自回去准备次年的春闱大典。   然而,一个人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就是一名叫做佟越明的年轻才俊,他是当朝丞相纪淮的学生,新任的兵部侍郎。   据说当时有个叫做林卫军的秀才无意间拿到了应州乡试主考写给左云秋的信件,找了好几个衙门告状,均是石沉大海,连他自己都以为是石沉大海,杳无音讯,就连那封重要的信件也都被官府以调查取证的名义没收了,官官相护,这个秀才自己最后也放弃了。   虽然状是告不成了,但这件事却成了云都的一件新闻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这一传十,十传百,事情就传到了那位佟侍郎的耳朵里,他与左思迁有些私交,虽然儒法不相容,各自争锋,但彼此的人品都是信得过的,这样为谋私利而进行的舞弊贿赂案是决计做不出的。但他还是决定查个水落石出,凭着多年的断案经验和自己的人脉资源,深入调查了这起案件。   纸总是包不住火的,何况贪财虚荣的人更加不是什么硬骨头,很快,相关人等就吐露了真相-------   原来是赵韦礼一面贪财纳贿,接受了左云秋的金子,一面也是为了结识权贵,想要和太子党一脉的左家搭上关系,竟然公然在考场内翻阅早就密封存档的试卷,用事先拟好的卷子替换下左云秋原来的卷子。   人证物证,一应俱全,是时候发难了。   佟越明知道直接进行司法诉讼,颇费周折,就决定先造起势,在逼其案。他先是在豫山书院召集数千名学子,抬着一座财神像进入国子监。监生们前呼后拥地抬着财神直抵祭酒府衙前,制造难堪之余还造就许多话题。与此同时,佟越明还在应州乡试的考点贡院聚众演讲,并在贡院大门上贴出一副对联:“左丘明两眼无珠,赵子龙一身是胆。”以此讥讽左思迁和赵韦礼。   在这样的鼓动下,国子监的监生们和应试学子们上街了,集体到文庙去哭庙,然后围住礼部衙门。因为科举的组织和国子监的办学具体都是由礼部负责,可以说礼部尚书是这件事的总负责人。于是,朝野震惊,举国哗然。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已经到了不能不重视的地步,皇帝陆闻声亲自召见三公六部,下旨彻查该案。在巨大的压力下,刑部很快就事情的始末,赵韦礼贪赃枉法已经是证据确凿,左云秋行贿舞弊也是榜上钉钉,但国子监祭酒左思迁却并不涉案,也不知情。一切都是左云秋假冒其名进行的,当然也不敢把赵韦礼的信转交给叔叔,所以绝大部分都被他销毁了,只有一封例外,因为它不是通过左云秋转交的,而是赵韦礼直接寄给左思迁的信。结果送信人不认识路,阴差阳错地把信投递到了那个落榜的秀才家里。   虽然这件事与左思迁无关,但他的声誉却已经无可挽回的败落了。左思迁个性孤傲清高,也羞愧于有这样劣迹的子弟,说到底还他左家家风不严,教导无方,无论是迫于压力,还是羞愤难当,他都无颜再居要职,于是在事发当日,他就上书朝廷请罪辞职,甚至在朝廷还没有答复时,就主动离开祭酒府衙,在家中戴罪思过。大势如此,皇帝虽然知道这个案件中左思迁其实是被无辜连累,但众议汹汹,不要说这件事是确实与他有点儿关联,就是没有,为了稳定大局人心,哪怕是以莫须有的罪名都是要处置他的。最后,他虽然温旨宽慰了这位儒学宗师,但还是准许他卸任还乡,回去好好地做他的学问。   左思迁虽然走了,但这次的科场舞弊案对朝廷威信的打击却几乎是毁灭性的。   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我问许继扬:“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许继扬犹豫了一下,才说:“长风,我的兄长许迎之是国子监副职司业,照一般情况,他会继任国子监祭酒一职,但他却颇为惶恐,不知是该听从麾下谋士的话,接下了国子监祭酒的职责,还是该明哲保身,退避三舍?听闻你和三皇子殿下关系密切,也知你的心思慎密,希望你能给予他一些建议。”   我微微一笑:“左思迁是太子党一脉的重要人物,而今左思迁一倒,太子党势必不敢轻举妄动,却也不愿轻易放弃这块肥肉。三皇子殿下与太子党分庭抗礼,决计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其他人也都曾观望之心。你的兄长许迎之打算怎么站位呢?但若是推三阻四,也会惹当今皇上的不满……”   许继扬颇为发愁地说:“没错,我兄长打算采用”拖”字诀,实在不行,他便唯有抱病……”   我摇头:“不可,这样会更让皇上生气,会认为你兄长是推诿,到时候降罪下来,不是你许家能承担得起的。”   “那请叶公子为我指一条明路。”许继扬说道。   “既然时局所迫,你兄长也只能迎难而上了。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退路。”我说。   “那退路是--------?”   “现在的局面是太子和三皇子明争暗斗,你兄长无论站在哪边,都无法独善其身。要想有个安稳的局面,不如另择明主。”我淡淡地说。   许继扬闻言,脸色大变,手中的竹筷险些落地。“你是说,你是说……”他嘴唇颤抖,却无法说出完整的一句话。   “在诸位皇子中,许兄认为谁的胜算更大?”我说。   许继扬沉默良久,才低声说:“太子狡猾凶狠,但计谋不足,又多疑善变,恐怕不能成事;三皇子冷酷决绝,心机深沉,只是,缺乏了仁义之心,也不是合格的人选;五皇子太过于仁慈,优柔寡断;七皇子贪玩爱闹,心思单纯,其余皇子也皆年幼……”   “你漏算了一人。”我说。   “是谁?”许继扬微愣。   “四皇子陆元昇。”我说。   许继扬一愣,随即点头,又摇头:“四皇子的确是最佳的人选,但我听说,他志不在于此,生性淡泊,只怕无心于那个位置……”他的话音越来越低,生恐隔墙有耳。   “这天下没有人不会觊觎那个位置,只是,四皇子还没有那个像样的理由罢了。”我淡淡地说。   “我知道你的占有欲,你所有的心思,我会成全你的。也是为了我想要保护的那个人……”   我闭上了眼睛,思绪又开始在过往里起伏……   我记得那是我在一个商业走秀期间与模特公司的经纪人卢卡斯相遇之时,卢卡斯对我的表现十分惊艳,也十分的满意。   那个时候,我们家负债累累,母亲的病一天比一天重,俨然是数着日子过。   我为了摆脱这种困境,在大二的时候,终于选择休学,并接受了卢卡斯为我投过来的橄榄枝,我用心地学习着,接受着各方面的训练,虽然苦不堪言,但我还是忍耐了下来。   我的名气逐渐响亮,我的薪酬在不断地提高,有时候还会接拍一些广告片。   那个时候,我听到了一些关于那个孩子的消息-------   据说,他从国外回来,进入了一家他父亲的家族企业,成为一名CEO,他的名字经常刊登在报纸杂志之上,成为人们热议的话题。   我经常在路过的街头商场,车站,广场上的LED屏幕看到他的身影。   我知道那是他,但我从来没有与他相认。   因为我跟他已经不在同一个世界,同一条平行线上。   纵然我跟他小时候情谊不错,却不代表我能重新走进他的世界。   只是,某天,我偶然听到他要和某位富家千金订婚的消息,我的心口会有些发酸,发疼,就好像原本一直属于自己的,曾经珍爱过的东西突然就不属于自己了,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沉甸甸地堵在了我的心口。   那天,我特别难受,我在一场走秀结束后,我去了平日不常去的酒吧,躲入了角落里买醉。   “那个姓盛的有什么了不起的!”   “对哦,不过是个私生子竟然爬到我们的头上耀武扬威,那天一定给他颜色看看……”   “听说他的妈妈挺那个的,结婚前跟了好几个男的,我觉得她跟老爷子结婚无非是巴望着得到老爷子的好处,那娘们心思挺毒的……”   “哼,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那姓盛的,也是下贱种-------”   这些闲言闲语原本是我常在报纸网络上看到过的,只不过,媒体上从来没有这么露骨地侮辱他,我能想象得出,目前为止,他所承受的压力之大,我挺为他心疼,自然也不会容许有人在他背后辱骂他。   于是,在那两个家伙从酒吧后巷子里出来的时候,我截住了他们的去路。   他们不明所以,我借着酒意,抄起了地上的一块板砖,砸伤了一人,又把另一个人的脚打断了。   那一刻,我痛快极了,我觉得我用自己的力量在保护他的名声。   不过,后来,我遭到了报应,因为,那两个人是道上难缠的人物,很快,他们就纠结了一批人在我回家的路上袭击了我,纵然我身手不错,但双拳难敌四手,我被他们一顿猛揍,险些就玩完了,要不是卢卡斯打电话来找我,发现我的手机联系不上,急急地发动全公司的人找我,才发现了被打昏躺在无人街巷里的我……   “祖宗,你可把我魂儿都吓掉了……”卢卡斯气得直戳我的脑门。   “轻点,疼!”我叫道。   卢卡斯翘起兰花指,对我说:“现在知道疼了?早干嘛去了?我说,祖宗哎,你到底是怎么跟那帮人结仇的?”   卢卡斯数落着我,恨铁不成钢。   我苦笑:“他们在说他的坏话。”   卢卡斯气结,但等他看到我落寞的眼神,他又犯愁,他知道我的心结,也是唯一了解我的人,他拍了我的肩膀,说道:“别再犯傻了,他是他,你是你,你们是属于不同的世界的人。”   我哀伤地想:“难道我们一辈子都不能站在同一世界吗?不能站在同一个高度吗?难道我这份心思总归是要埋藏于心吗?若真是这样,我还能守护多久?坚持多久呢?”   不到半月,朝堂之中便传出了消息,果然是徐迎之成为了新任的国子监祭酒。许迎之的人品学问不错,还有良好的声誉,也有一些处事技巧,加上,他还是纪淮的学生,颇有些好名声,所以,由他来做国子监祭酒是再好不过。而这样,也算是我费心为四皇子陆元昇暗中安插的人脉了。   此后,这件科场舞弊案渐渐平息。又过了一个月,皇宫里又传出了一个消息,据说是当朝皇后虞氏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侄儿,欣喜若狂,并让皇帝陆闻声当众封她的亲侄儿元谨为安平郡王,昭示天下。   虞氏可谓极其喜爱她这位侄儿,不仅赠给他无数金银钱帛,珍珠翡翠,宫女美婢,还把他留在皇宫之内,日日嘘寒问暖,各种美酒佳肴也是不要钱般往他的安平宫里送。因为元谨未成年,自然也不能单独在外建造王府,所以,皇后虞氏专门命宫人为他觅了处宫殿让他住,并取名“安平宫”。   八月下旬,安平郡王元谨十六岁生日,虞氏亲自为元谨操办生日宴会,邀请各亲王家眷,朝中文臣武将的亲属子女共同为安平郡王庆生。   我自然也在邀请的人员之中。   我远远地瞧见了元谨,他此时一身华美的锦袍,腰间系着玉带,还佩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玦,看起来贵气非常,而他的面颊如玉,五官秀美,这身锦袍穿在他身上,当真是佛要金装,人靠衣装,完全没有了清欢楼那种市井之气。只是他的面容上微微带着一丝愁容,似乎他还未习惯这皇宫中的气氛,有些惴惴不安,手足无措的样子。不过,他茫然的眼神在看到我的身影时,眼中露出了一丝欣喜之色。   好在繁琐的礼仪终于完毕,皇后和皇帝嘱咐了他一番之后,双双离席,任由宫中的那些皇子后辈们各自闹去,元谨这才欢欢喜喜地冲我走了过来,拉着我的手,说:“叶公子,你来了,真是太好了!我想和你说说话。”   我微微点头。   却在这时,一个模样娇俏的少女朝我们走来,伸臂拦住了元谨的去路,对她叫道:“元谨。”   元谨神色间立即露出了有些慌乱和不知所措的样子,向我投来求助的眼神。   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想法,微笑道:“咦,这不是元香公主吗?抱歉,我和元谨有事相商,可能要占用你们一点儿时间了。”说完,我不容分说地拉了元谨就走。 第29章 叶倾城七   元香是雪阳公主,也就是叶倾城的伯娘,跟叶家是有亲戚关系的,但雪阳公主并不喜欢叶倾城,因为她认为叶倾城的母亲韩玉娆是个身份低贱的人,这样的人不配成为他们叶家的人,连带着雪阳公主的女儿元香公主也不喜欢叶倾城,反而跟叶锦鸿,叶锦铮及叶纤兰这三个人来往密切。此刻,她见我打乱了她想要亲近元谨的计划,因此对我更加厌恶。   我走之前,眼角余光早就瞥见她的一张俏脸布满了阴霾,拳头也握得紧紧的,甚至,我还看见叶纤兰走到她的身边,对她低语了几句,我料定这两个女子又在商量对我不利的馊主意,但我根本没放在心上。   元谨被我拉到了御花园的一处假山旁,看看左右无人,元谨这才略带着几分紧张地问:“叶公子,林……他怎么样?”他满眼的关切,显然急着打听林清歌的近况。   “恐怕不太好,他所中的毒在全身扩散,恐怕时日无多。”我神色凝重地说。   元谨的眼圈倏然一红,几欲掉泪:“林哥他……都是为了我,他被卖到清欢楼也是为了保护我……我却一点儿忙也帮不上……”   我叹了口气,说道:“我现在用至寒的药物保住他的心脉,吊着他一年的性命,倘若他在一年之内,不再忧思过度,应不至于毒发身亡,若是能尽快地配制好解毒之药,他的性命便可无碍。”   “那怎么配制解药?可还需要什么样的药引?我尽力设法弄来。”元谨说道。   “难,这解药所需的药引世间难寻,需要岐山血莲,麋鹿之角,蝮蛇之胆,雪狼之心。”我蹙眉说道。   元谨脸上也露出了愁容:“若我还在清欢楼,我倒可以设法到岐山去寻血莲,可现在……”   我淡淡一笑:“随缘吧,或许他命不该绝,能在有生之年获得那四样药引也说不准。反正,我会尽力帮你的。”   元谨眼含感激的泪花,一把抓住我的手,说道:“如此,多谢叶公子了。”   我微笑道:“不用。”   就算看在林清歌也是我目前打算攻略的目标,我也不会放任不管的。我心说。   与元谨告别后,我缓步走在了皇宫里的太液池蚌,风从湖面掠来,水汽与桂花清甜芬芳的香气夹杂在一起,觥筹交错和丝竹之声已经很远了,夜色中灯火辉煌中的威宁宫变得模糊不清,在湖光中映照星斗,随着波纹粼粼闪烁。   巡逻的侍卫看到我,似乎微微一愣,顿住了脚步,我礼貌地冲着为首的侍卫统领点头行礼:“章统领。”   侍卫统领章衡局促地点头,他显然也是认识我的,毕竟我的父亲可是当朝的将军,威名赫赫的镇关候,算是国之栋梁,不看僧面看佛面,他自然是对我恭敬有加了,对我抱拳行礼:“叶公子,你出来散心?”   我含笑说道:“章统领夙夜守卫皇宫,实在辛苦了。”   章统领神色更显窘迫,和我寒暄了几句后,便匆匆离去。我依稀还能听见他和身后的侍卫们的小声议论:   “章统领,这便是那位云都第一美人倾城公子?”   “正是。”   “果然好生漂亮,而且,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娘娘腔,反而有种坠入凡间的神仙般的感觉。”   “对,那气质简直是世间少有,我说不出来……太好看了!只是可惜了,他的母亲竟然是那种身份……”   “别说了,这位倾城公子可不是咱们能觊觎的……”   巡逻的侍卫脚步声渐渐远去,我在湖畔站了一会儿,缓步走上临湖水榭。   夜凉如水,我轻轻地抚摸着水榭的玉石栏杆,心中百感交集,思绪翻涌。   “宿主大大,你有心事?”1314有点担心地问我。他甚少看到我这满腹愁绪的样子。   我静静地思索了一阵子,淡淡地开口:“1314,现在三皇子陆元琛和拓跋青云的后悔值是多少?”   “很少,陆元琛的后悔值为10,拓跋青云的则为0。”1314说。   我轻轻地吁了一口气,说道:“还真是不好刷啊。看来,得加快进度了。”   1314忽然有点紧张地说:“宿主大大,我看到陆元琛正朝这边走过来了,离我们所在的位置大概有800米左右。”   我一挑眉毛:“哦?”   “还有,那个元香公主-------”   1314的话还未说完,就见水榭的另一边花丛之中缓缓走出一个葱绿罗裙的身影,银铃的声音中满是讽刺:“哟,是叶倾城啊,怎么?你不在安平郡王的生日宴会上巴结那些皇子皇孙,反而来这里是在等什么人?莫不是三皇子殿下?听说三皇子殿下已经对你厌弃了,想把你送给拓跋皇太子,你还没对他死心吗?”   我斜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说:“元香公主,安平郡王年纪太小,恐怕对你没有其他的心思吧?”   元香公主的俏脸一阵抽搐,显然被我的话给气坏了。   我淡淡地冲她一点头,倨傲地说:“告辞。”   元香公主却是不依不饶的样子,冲我大声喝斥道:“站住!”   我顿了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公主还有何吩咐?”   元香公主的玉脸上浮现出一丝讥讽之色:“侍卫巡逻间隙不长,此刻他们应该不会太远。你说,我要是与你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挣扎落水,然后惊呼非礼,使人来救……今晚皇上是会相信你,还是相信我呢?”   我:“……”这公主倒是脑子不笨,居然能想出这么一个馊主意!   元香公主提起裙摆将玉足跨过朱栏,芙蓉面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怡然自得:“如何,倾城公子?”   微风止息,虫声沉寂,空气仿佛在极度的紧绷中渐渐凝固了。   我紧盯着元香公主那只已经悬空了的脚,张了张口,却愣没发出声来,直到我的眼角余光瞥见了一抹熟悉至极的身影,终于深吸了一口气,叫道:“三皇子殿下!”   那一声堪称石破天惊,不仅元香公主,甚至连刚走到水榭的三皇子都愣住了。   话音刚落,我一步跨到水榭边,看也不看元香公主,纵身抢先跳进了太液池。   水花四溅,元香公主瞪目结舌,条件反射就嗖地把脚收了回来。   “对不起,我无法再效忠于你了……”   深秋夜晚的湖水简直冰冷刺骨,我屏住呼吸任由湖水没顶,身形慢慢地向湖底沉去,接着,我就感觉到有人在向我靠近,抓住了我张开的手,继而绕去抓住了我的后腰,把我紧紧地搂在自己怀里。很快,我和他便迅速地浮上了水面,他一手抱着我一手游到岸边,抓住太液池雕花石阶,哗地一声翻上了陆地。   我分明听到了三皇子陆元琛的呼唤,却不做任何的回应,不过,光凭想象,我已经知道自己此刻定然是面色青白,仿佛已经溺水危在旦夕的模样,当然,这只是我让1314为我做的特效而已。我能感觉到自己浑身无力地倚靠在他的怀中,被他捏住了下颌,接着,他就把他温热的嘴唇贴上了我的唇--------   “咳咳咳……”我推开了三皇子,狼狈不堪地呛出了好几口水,对他说道:“抱歉,三皇子,我们只怕已经不是之前那种关系了,你不必为我做这么多。”   三皇子眼里涌起了异常复杂的情绪,欲言又止。   元香公主全身颤抖退后,继而脚下一绊跌坐在水榭栏杆边的长凳上,难以置信地说:“叶倾城,你,竟然……”   我哗啦一声从长发中拧下大把湖水,筋疲力尽地说:“跳啊,现在怎么不跳了?回头闹到御前让陛下裁决,看看我是如何非礼你的,怎么样?”   元香公主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甚至几乎丧失了所有的反应能力,她哆嗦着指向了我,又看了看脸色冰冷的三皇子,才好不容易发作出来,尖声怒道:“叶倾城,你,你莫要欺人太甚!”   我冷冷一笑:“元香公主,你以为你可以在这皇宫之中只手遮天,可惜,你错了,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你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了。”   元香公主从我的眼中看到了一抹可怕的锋锐的杀气,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仍是色厉内荏地喝斥道:“叶倾城,你羞辱我至此,给我等着!”   此时,远处渐渐传来侍卫巡逻经过的动静,火光有远而近,很快便转过石桥,只听章衡的声音喝问:“那边什么人,站住别动!三……三皇子殿下,叶公子?”   章衡带着手下狂奔而来,赫然只见元香公主气恨交加地杵在水榭里,而我和三皇子陆元琛都站在岸边,明显是从水榭里爬上来的模样,一众侍卫都结结实实地愣了,不过章衡反应快,根本不敢问到底发生了何事,立刻招呼着令人去取布巾和衣服,又派人护送元香公主回宫。   元香公主死死地盯了我一眼,咬碎银牙,掉头而去,繁复的宫装群袖打在水榭红柱上,啪地一声亮响。   章衡看着心惊,却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朝着三皇子深施一礼,退到了一旁,等候三皇子的吩咐。   “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吧。”三皇子陆元琛淡淡地说。   “诺。”章衡退下。   我披着章衡命侍从拿来的衣服,擦着湿透的头发,对着三皇子说:“今日多谢三皇子救命之恩。”说罢,我转身欲走,却被他叫住:“长风,你我之间当真要如此生疏不成?”   我垂头不语。   他叹了口气,说道:“长风,我知你怨我让你做不想做的事情,好罢,随你,我也不勉强你了,只是,希望你莫要后悔今日所做的决定。”   我这才把抬起头,把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再深施一礼:“三皇子殿下,我从未曾对我的决定后悔。”然后,我大步地,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水榭。   “陆元琛后悔值+10,当前后悔值20”我的脑海里忽传来了1314的提示。   我微愣,1314也惊讶地对我说:“奇怪,为什么陆元琛的后悔值居然涨了?”   我叹了口气,说道:“其实,也不难理解,往日轻视的,弃之敝履的人不再以自己为中心,往往会有种失落的感觉,这算是男人,不,应该是人类的通病吧。”   洪武(炎国年号)三十六年注定是不安定的一年,经过了科场舞弊事件,又在同年的十月初,渭江和淮江交叉的两河流域五省十二州遭遇了罕见的洪涝灾害,朝廷紧急拔下数百万的钱粮用以赈灾,但渭江和淮江沿岸各省各州的贪官污吏众多,在层层贪赃盘剥之下,到灾民手中的赈灾钱粮早已所剩无几,加上各种苛捐杂税,给饱受灾难的民众雪上加霜,引发哗变,官府只能以武力镇压,谁知根本无效,反而激起了各省灾民更大的反抗,直接揭竿起义,形成了一股极为强大的叛军。   接着,十一月初五,北莽和南疆,以及草原三十六部联合大军进犯中州大陆,连连夺下三座边城,五个岗哨,直逼中州境内的茶州、烨城、池州、广陵、盐城等炎国重要关隘。一路烧杀抢掠,民不聊生,内忧外患,让炎国,让整个中州陷入了一片水生火热之中……   这时的我,才知道原来那位北莽皇太子忽然离开云都,打的居然是这么险恶的主意!   他所谓的父皇病重,完全是借口,他根本就是早就策划好了这一切,趁着炎国动乱之际浑水摸鱼!   此时,炎国皇帝陆闻声一方面紧急下令镇关候、大将军叶重天率领叶家军并十万兵马赶赴赤霞关及陇西五城驰援,好击退北莽、南疆和草原十六部的联合大军,另一方面则命令兵部尚书杨灿,虎威将军王振前往两河流域镇压叛军,安定国内局势。   同年十一月十一日,叶重天运筹帷幄,英勇善战,又在北莽和南疆军中素有威名,让北莽和南疆军屡屡受挫,接连夺回了三座城池,捷报频传,皇帝总算是松了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未完全松下来,在腊月初五这天,陇西战场突然传来了个不幸的消息,叶重天将军忽然病倒,前线崩溃,夺回的城池再次失去,而且,将军所在的广陵城被北莽和南疆,以及草原十六部的联合大军围困,十万兵马足足折损了五万……   兵败如山倒,其中又引发了连锁反应,两河流域的叛军反而击溃了朝廷大军,自立为王,并与北莽、南疆的联合大军一起往南朝着炎国境内进逼,一直往炎国的渭城、淮都、涠洲围拢而来,有大臣预估,不出一月,他们将要逼近炎国的国都------云都!   局势迫在眉睫。   皇帝这才慌了手脚,连连召集群臣商议对策,因为形势太过危急,居然一下子分成了两派,一派主张议和,一派主张战斗。但目前能派出去与北莽作战的勇将能臣,却寥寥无几。大炎自洪武初年发生过兵变,皇帝就对武将格外忌惮,强势收回了一些兵权,并崇尚文治,导致重文轻武的现象出现。如今,联合大军和叛军压境,皇帝后悔不迭,能镇压北莽和南疆军的除了叶重天将军,似乎可派之人也不多,为此,皇帝暗地里急得团团乱转,表面上却表现得比较冷静,思考再三,他决定派出文臣,与北莽的使者商定议和条件。   议和之地选在云都的清音阁,议和人选为炎国相国陆廷渊,对方则是北莽的节度使阿阖臣吕此人最是老奸巨猾,能言善变,双方在清音阁唇枪舌战、你来我往、讨价还价、针锋相对,最后,北莽使臣阿阖吕除了提出要炎国的陇西十二城后,竟然还提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条件------北莽的皇太子对叶重天将军之子叶倾城一见倾心,要求娶叶倾城为北莽王妃,远嫁北莽。如若炎国答应,北莽和南疆,以及草原十六部的联合大军即刻退兵。   陆廷渊气得大骂北莽无耻,断然拒绝,双方不欢而散。   陆廷渊回禀了炎国皇帝陆闻声,皇帝与群臣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之中,都觉得匪夷所思,叶倾城纵然有“云都第一美人”之称,但他是男子,虽然炎国对男子与男子相恋并不排斥,有时也会有娶男妻的事情发生,就好比之前的严家,但到底是这事情并不多,何况,以叶倾城的个性,他是决计不肯委曲求全的。   可是,北莽声明若要求和退兵,非叶倾城远嫁北莽不可,如今炎国情势危急,前线屡屡传来不利的战报,叶将军也久久昏迷不醒,叛军更是猖獗,面对着几乎一触即发的情势、随时可能有着亡国的风险,皇帝陆闻声犹豫了,群臣的心思也动摇了。   很快地,一位大臣便向皇帝上奏,既然北莽皇太子喜欢叶倾城,想要娶男王妃,不如就满足他们的条件。想必为了大炎的安定,叶倾城公子定然会舍生取义,定然也会谅解他们的。   接着,又有一位大臣提议,倾城公子容貌俊美无双,又能文能武,说不定可以在远嫁北莽的时候,趁着新婚之夜,北莽皇太子对其失去戒心的时候行刺,进而将其杀死,那北莽肯定会乱成一团。   他的提议实在荒缪无比,且不说行刺成功与否,单是北莽方面也不可能对大炎的人全无防备,当北莽人都是死的吗?   他的话自然遭到一些人的反对,但更多的大臣却觉得为了平息战火,为了解决大炎目前的危机,牺牲叶倾城一个人就能换来今后的安稳是简单可行之策。   却在这时,一个人倒背着双手踏入大殿之中,那张冷凝俊美的脸上隐隐带着森然的怒意,眼神更是凌厉可怕,让大殿上的群臣们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只听他沉声喝斥道:“荒缪!我大炎何时软弱到需要一个男子委曲求全远嫁北莽的地步?”   皇帝陆闻声浑身一震,他自然也是不愿意听从北莽提出的无礼条件,但一时又没有想到其他能够解决困境的办法,便柔声问道:“昇儿,你可有何良策?”   说话的这个人自然便是四皇子陆元昇。   “我……”陆元昇刚说了一个“我”字,忽然又有内侍官大声在殿外通报:“启禀皇上,叶家五子叶倾城求见。”   皇帝陆闻声和群臣皆是一怔,不明白为什么叶倾城会在此刻求见。   “宣。”皇帝说。   只过片刻,我身穿银色铠甲,腰间佩着一把宝剑,神态凛然地步入了大殿。   众人从未见过叶倾城这般潇洒又格外俊美的飒爽英姿,都愣愣地望着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锋锐的黑色桃花眸,削薄轻抿的嘴唇,棱角分明的轮廓,颀长而劲瘦的身躯,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凌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悍。   一时之间,朝堂之上的所有人都看呆了,屏息注视着我。   “叶倾城,朕问你今日所为何事而来?”皇帝目光中透着几分审视。   “启禀皇上,我听说北莽贼子对我大炎提出了无礼的条件,可有此事?”我明知故问。   “没错,北莽皇太子除了想要陇西十二城,还打算让叶公子你成为他的王妃,如今,朕问你,你可愿意?”皇帝问道。   我傲然地扬起头,说道:“微臣自然不愿。”   皇帝又不动声色地问:“但,你可知,你若不愿远嫁北莽,那么,我们大炎恐将面临巨大的危机?如今,你的父亲叶将军身患重病,国内叛军猖獗,又有异族压境,你难道不愿意为了缓解目前的危局而做出一些牺牲?”   我淡淡地说:“那皇上是否又知若是一味的退让,只会让北莽和南疆认定咱们大炎软弱可欺?我一人幸福荣辱事小,若是让异族看轻了我大炎,认为我大炎是砧板上的肥肉人人都可分而食之,岂非是更大的罪过?启禀皇上,微臣愿意身先士卒,与北莽誓死一战!”   我铿锵有力的话语让朝堂诸人都是浑身一震。   皇帝陆闻声轻捋着下巴的胡须,眼里露出了一丝对我欣赏之色,缓缓地点头,说道:“如此,朕便允你出征讨伐北莽与南疆,以及草原十六部的联合大军。”   “父皇!”四皇子陆元昇忽然朝着皇帝单膝下跪,抱拳深深地磕了一个头,说:“儿臣也愿意随同叶家公子一同奔赴沙场,不取回北莽大将的人头,誓不回家!”   皇帝显然被我和陆元昇的请求所震动,脸上渐渐浮现出了一抹笑容,说道:“好,传我旨意,四皇子陆元昇为征北王兼禁军大元帅,代朕出征,叶家五子叶倾城为先锋,剿灭进犯我大炎的异族联合大军,即日启程。来人------”他站起身来,脸上满是畅快的笑容,哈哈一笑,续道,“准备美酒,朕要预祝他们此行获得大胜!”   随着皇帝一道旨意,我和陆元昇一道便领着十万大军直奔渭城而去,不过,在临行之前,我特地去见了林清歌,并要他和我一起去渭城。他表示很吃惊,问我为什么。   我说道:“因为我听说,渭城那里会出现蝮蛇之胆,那是配制你身上解毒之药的药引。而且,这次我还将深入北莽,为你寻来其他的药引。”   林清歌更加惊愕:“为何要这么做?”   我幽幽地盯着他,很久很久,我才淡淡地回答:“我不想你死。”   仅仅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让林清歌眼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他几次张口欲言,但终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而是紧紧地抓住了椅子的扶手,无声地点了点头。   我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很好,我去准备一下,你也收拾收拾,我们明天上路。”   我们的行程很快,沿途收复了好几座被夺的城池,留下了五万驻守,又带着剩余的五万继续前行,未到半个月,我和陆元昇就到达了目的地,但我们并未直接进入渭城,因为现在渭城失陷,我们还未完全掌握渭城的情况,若是贸然进入恐不但夺不了渭城,反而还将搭上我们所带来的兵马,我和陆元昇合计,决定偷偷入城。   我刻意拿黑炭抹黑了皮肤,遮盖了原先的肤色,然后与陆元昇乔装成了一对樵夫兄弟,远远地在进城的队伍末尾排着,我发现渭城城门被北莽的军士守着,并严加盘查进出城的人们,稍有异动,就会被认定为大炎的谍子而被抓捕起来。   看来,一时还真不好混进去。   忽然,前方的队伍里出现了一群抬着花轿的迎亲队伍,吹吹打打地逶迤而来。   我的心思一动,对身边的陆元昇努了努嘴唇,陆元昇也会心地一笑。   花轿在入城的队伍之中,很快就被城门口的北莽军士拦了下来:“站住,什么人?”   “放肆!这是咱们渭城的城主的千金红玉姑娘,是马上要嫁给脱不花将军的。你们敢拦截?”为首的一个大汉不耐烦地一瞪眼。   北莽军士的两个头目微愣,互望一眼,其中一个头目说道:“抱歉,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也是担心会有炎国的谍子混进来,可否请掀开轿帘查看?”   “啪!”那大汉狠狠地甩了那头目一耳光,骂道:“你算什么东西,敢搜我家姑娘的花轿-------”   “等等。”轿子里忽然传来了一女子悦耳如珍珠落盘的声音,“让他查吧,要是查不出什么来,我可要问罪了。”   两个头目闻言,都是有些犹豫,但先前那个头目还是上前一步,将轿帘掀了起来,却是一位容色绝艳的女子掀开一半的红盖头,眼神冰冷地看着他,而轿子里除了她,似乎根本藏不下任何一个人。   “抱歉,抱歉,得罪了,红玉姑娘-------”头目汗如雨下,急忙放下了轿帘。   “哼,真是胆大包天的东西,我定要向脱不花将军说说今日之事,看他会如何处置了你们?”那女子的声音清冷如冰,让两个头目越发忐忑不安,如丧考妣。   花轿毫无阻碍地进了城,然后,又行了一大段路,最终停在了一条鲜有人迹的小巷里面。   那个大汉手缓缓地放下,轿子落地,对轿子里的红玉姑娘说道:“夫人,请下轿吧。”   然后,我施施然地走出了轿子,对着跟在轿子边的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子说:“对不住了,红玉姑娘。打扰了你的亲事,改日我定然会补偿你的。”   那名女子也并无害怕之色,反而觉得很有趣,笑道:“公子,你是大炎的人?前来援救渭城的守将的吗?”   我斜眼看她,面露疑惑地问道:“红玉姑娘,你-------?”   红玉嘻嘻一笑:“公子好生美貌,比我红玉还胜十分,莫非你是那位云都第一美人-----叶倾城?”   我面色阴沉,考虑着是否要杀人灭口。   “公子,我原是云曦班的一名戏子,渭城城主肖大雍看我身世可怜,把我收为义女,对我十分的好,可惜,城破之后渭城城主为了避免全城百姓遭到北莽人屠戮,只好被逼投降,还时不时地遭到北莽参将脱不花的羞辱-------”红玉提起了渭城的城主,眼神微暗,喟叹道。   我一时陷入了沉默。   “放心,我不会泄露公子的行踪的,我对渭城比较熟悉,说不定还能有帮助公子的地方。”红玉说道。   我总算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好。”   红玉又从她的水袖里拿出了一个香囊,递到了我的面前,说道:“叶公子,这里面装有我的一只玉簪,你若想要联系我,不妨拿这只玉簪给云曦班主,他自会给公子提供方便的。”   我收下了她的玉簪,向她道谢后,与陆元昇一道离开,而我在离开之际,还能感觉到她的视线久久地停留在我的身上。   这很令陆元昇吃醋。   而在我们找到了落脚点后-------城中一座不起眼的客栈上等房中,陆元昇就把吃醋表现得更淋漓尽致了。   我刚刚把房门关上,就被他扯进了怀抱之中,将我压在了床上,狠狠地啃咬着我的嘴唇。   “叶倾城,你是要逼我发疯吗?”他捏住了我的下巴,咬牙切齿地说。   “又怎么了?”我被他捏得略微眯起眼,假装无辜地说。我眼里泛着莫名的水光,说不清难受还是愉悦,总之很招人,像是煽风点火。   “真恨不得把你绑起来,只容我一个人看……”他用略微粗糙的拇指指腹摩挲着我的嘴唇,说道。   “哼,人家红玉姑娘好歹帮过我们,你这是要恩将仇报吗?”我轻轻地斜了他一眼。   他不满地哼了一声。   我安慰地摸了摸他的头发,柔声说:“好了,别吃醋了,正事要紧,我们现在要设法跟渭城城主联络,要让他跟我们里应外合……”   他神色转为严肃:“知道了,你想怎么做?”   我咬唇沉思了一下,说:“既然红玉姑娘是云曦班的戏子,她自己也说对渭城很熟,那就联系她好了。相公,你说呢?”   这一声“相公”显然取悦了陆元昇,他的表情顷刻由阴转晴,大喜过望,搂着我连亲了好几口,笑道:“我的”娘子”的女装也是格外的动人,以后,你不妨穿女装跟我------”   我笑着推开他,笑骂道:“哼,你做梦去吧!” 第30章 叶倾城八   我独自拿着那枚红玉给我的玉簪找到了云曦班在渭城里歇脚的院落,那是一个普通的小院子,班主,老生,旦角等等加起来有十来个人,都挤在了那个院子里面,院子边还堆着一些戏班里常用的锣鼓等物,几个伙计正在练着压腿,翻跟斗等基本动作,还有两三个人在对戏。   我走进来的时候,他们都愣住了。   “你找谁?”班主朝我走来,问我。   “我找红玉姐。”我依旧戴着幕离,把那枚玉簪递给了班主。   班主眼里闪过惊愕,接过了玉簪,对我说:“你等一下。”他走向了院子右边的一个房间,敲了敲门,然后走了进去,过了一会儿,他又走了出来,恭敬地对我说:“请进。”   我在云曦班里的那些伙计们好奇的目光下,走了进去,里面的布置却跟外面简陋的小院不同,堪称华丽炫目,无论是垂落的纱帘,还是桌椅都是名贵的红木所造,一缕幽幽的香气萦绕在我的鼻端。   “咦,是你?”我透过屋内雪白的纱帘看到了背后若隐若现的人影,我有些惊愕地问。   “是我。”那人挑开了纱帘,微笑着走了出来,是谢冰阳。   “原来你就是云曦班的幕后老板。”我恍然大悟,“红玉也是你的人?”   “是的。”谢冰阳微微一笑,“怎么?现在不怕我了?”   我冷笑了一声:“我何时怕过你?”   谢冰阳笑了:“也对,你何时怕过人。”他朝我身后望了望,又问,“他没来?”   我知道谢冰阳口中的“他”是指的谁,我淡淡地说:“他跟你有多少合作关系?”   谢冰阳喟叹道:“叶倾城,知道得太多,对你没有太多的好处。他也始终不希望把你卷入太深的漩涡。”   我目光变得很冰冷:“已经卷进去了。”   谢冰阳叹了口气,说道:“不把幕离摘下来吗?咱们又不是外人-------”   我冷淡地说:“我跟你不熟。”   谢冰阳:“……”唉,你果然还在记恨被我两次暗算的事情。   “红玉说,你能帮我见上渭城城主一面?”我问。   “可以。但脱不花看他看得很紧。”   “那就帮我躲过脱不花的耳目,这是你欠我的。”我说。   三日后,云曦班主派人给我来信,说是他们将会在城主府有一场表演,我可以混进去。按照原定计划,我扮成了一个跑龙套的角色,与陆元昇一起混进了云曦班,跟着戏班子一道进入了城主府。   云曦班在城主府搭建起的戏台上开始了一场热热闹闹的表演,一阵敲锣打鼓声中,一个旦角咿咿呀呀地唱着《桃花扇》里的一段词,声情并茂,惹得台下观众大声叫好。我在台上跟着那些伙计们舞枪弄棒,眼角余光却在搜寻着台下渭城城主的身影。   渭城城主肖大雍和脱不花在台下正中间的位置坐着,脱不花似乎对唱戏没多大的兴趣,只是一个劲儿地喝酒,啃着羊肉,有个城主府的婢女端着茶水过来的时候,被他一把抱住,搂在了膝盖上,他哈哈大笑,拿起一边的酒壶,给那婢女灌酒。   肖大雍的拳头紧握,显然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上半场戏结束,婢女被脱不花呛得咳嗽不止,还被脱不花嫌弃地推到了地上。   肖大雍甩袖离开,脱不花还在调戏着城主府里的那些婢女们,又把酒壶里的酒到处乱洒。   我和陆元昇借机离开了戏班,跟着肖大雍的身影潜入了他的卧房。   肖大雍察觉到有人靠近,立刻从腰间拔出了佩刀,风声响起,刀光闪过,一根乌黑的发丝飘落下来,但我的身影已经转到了他的身后,银色匕首顶在了他的咽喉上。   “你要杀便杀-------”肖大雍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肖大雍,你致使我大炎的重要关口落入了北莽贼子手中,你可有失职之罪?”我冷声道。   肖大雍当即浑身颤抖,扑通一声在我面前跪下,砰砰砰,他连磕三个响头,抽泣道:“我有罪,我有罪啊-------!”这两三个多月压抑的情绪瞬间便爆发了出来,一个七尺男儿在我面前涕泗横流。   “肖城主,这是四皇子殿下。”我冲陆元昇指了指,说道。   “渭城是怎么陷落的?”陆元昇也不叫他起来,只是随意地坐到房中的一张圆桌旁,端起一个茶杯,轻轻地啜了一口,又皱了下眉,似乎嫌茶水滋味不好,随便地搁在了桌子上,接着,他语气淡漠地问。   “是我太过大意,我听信了叶家二公子的话,他说北莽的押运粮草的车子会从渭城而过,让我们在渭城外设伏,谁知道北莽人早在那个山谷里设下了埋伏,我虽然在城中留下了一半人马,但我带去的人却几乎全军覆没,而渭城里显然也有北莽的探子,他们事先就攻下了渭城的南北两座城门,然后,里应外合……”肖大雍说道。   我微微一惊,倒是没想到叶家二公子叶锦铮居然会在渭城兵败一事上也插了一脚,心情顿时坏到了极点。   “明白了,你起来罢。”陆元昇淡淡地说。   肖大雍松了口气,千恩万谢一番后,从地上爬了起来,又向我和陆元昇询问解决办法。   “你说,叶家二公子也来了渭城?那么,现在他在哪儿?”我问道。   “他去投奔北莽的南院大王耶律重楼那里了。他熟知大炎渭城和涠洲的地形与要塞分布情况,又助北莽夺得了渭城,受到了南院大王的赏识,得到了重用……”肖大雍说道。   “该死!这等卖国求荣之辈真恨不得一刀杀之!”我咬着后槽牙,恨恨地说道。   “如今看来,这个叶家二公子倒是必须除掉之人,长风,你认为呢?”陆元昇扭头问我,似乎在征询我的意见。因为叶锦铮毕竟是我们叶家的人,他这是顾忌着我的感受。   我感谢他的体贴,但仍是冷冷地回答道:“这种败类不配为我叶家之人!四皇子殿下不必因为我有所顾虑。”   “如此便好。”陆元昇站起身来,对我说道,“长风,你可有何良策?”   “办法有三:其一,利用渭城里的北莽探子,放出大炎援兵到来,重兵压境的消息,造成城内北莽军的恐慌;其二,设鸿门宴,围捕脱不花;其三,对渭城进行攻击,里应外合,打开渭城的城门。”我说道。   北莽的脱不花不是正式的将军,而只是一名参将,但他生性狂妄,脾气也很暴躁易怒,下属都摄于他的淫威,不敢对他有任何的微词。在听到大炎重兵压境的消息时,他先是十分震惊,还派人打探了一番,发觉确有其事,急忙应战,头天,渭城外的大炎援兵势若猛虎,投石机,床子弩等强攻机器压着他的军士们打,让他灰头土脸,急忙向驻扎在邻近的淮都的北莽军求援。次日,淮都的北莽军统领董森调了一队援兵,匆匆驰援,大炎军队立刻鸣金收兵,退出了渭城百余里之外。谁料,第三日,淮都方面也遭遇到了大炎军队的攻击,董森自顾不暇,再也没有兵力驰援渭城。于是,渭城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面对大炎连着几日的围城,脱不花和董森都感到棘手,脱不花更是心情欠佳,甚至都打算屠城,然后撤退了。   在他焦头烂额之际,却没想到当晚,有人潜入了渭城,声称给他带来了破城的办法。   他大喜,他认出了来者就是投靠南院大王的那位叶家二公子叶锦铮。   “叶公子有何良策?”脱不花问。   叶锦铮说:“现在大炎的将领是陆元昇和那个叶倾城。”   脱不花微微一愣:“听说叶倾城是你们叶家的五公子,长得极美,有云都第一美人之称,连咱们的皇太子殿下都看中了他,这样的人,居然也跑来打仗,不怕被咱们俘虏了去?”   叶锦铮眼里流露出一丝轻蔑:“他这次是自投死路,根本怪不了谁。不过,他和那个陆元昇却是极其狡猾的,将军需得小心应付。据说,这次的围城之策就是他们两个的主意。”   脱不花虽说性格狂妄,倒也不是鲁莽之人,他冷静下来之后,便向叶锦铮询问脱困的办法。   叶锦铮便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脱不花闻言,眉开眼笑。   果然,到得第五日,两边的战局有了明显的变化。   渭城的援军这边忽然有数十人感染上了不明的疾病,好些士兵上吐下泻,全身力气虚浮,体力严重透支,结果,在接下来的战斗之中,被北莽在渭城的守军打得落花流水。   我和陆元昇发觉有异,连夜排查,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原来是有人在大炎军的饮用水里下毒,而我和陆元昇的饮用水却是自备的,并没有用渭城附近的井水。而下毒之人也很快被我们抓住,是北莽的一名谍子,他生恐被我们抓到受到折磨,早已服下了毒药,致使自己毒发而死。   因着这个契机,我们暗中进行更为细致的排查,把隐藏在渭城里的谍子们一一抓获,并控制了起来,接着,我和陆元昇将计就计,又退出了十多里路,并制造出战力不支,全军军心浮动,陆续逃离的假象。   为此,脱不花甚为高兴,连连夸赞叶锦铮的神机妙算,同时,渭城的城主肖大雍按照我们的吩咐,主动提议,要为脱不花和叶锦铮举办庆功宴,还让云曦班的红玉姑娘作陪。   红玉姑娘本就是云曦班的大美人,脱不花一直期望着能够迎娶红玉做为自己的五姨娘,只是,红玉姑娘一直对他若即若离的,吊着他的胃口,让他甚为苦恼。如今,他总算可以如愿以偿,心里自然是十分的高兴。   肖大雍为脱不花举办的庆功宴正是在他的城主府内,此刻,满院张灯结彩,宾客盈门,不过,基本上都是以北莽军官为主,连董森也被邀请在内,叶锦铮原本也在,只是,这家伙狡诈多疑,他唯恐庆功宴上炎国军会趁虚而入,居然在庆功宴的中途偷偷溜走了。   与此同时,我和陆元昇早已趁董森参加庆功宴、城中空虚之时先派了一队人马暗中突袭,夺下了邻近的淮都城,截断了脱不花的后路,又在红玉和谢冰阳的协助下,偷偷摸进了渭城,由我扮作了宴会上的舞姬,和红玉一起混进了城主府,远远地打量着满脸喜色的脱不花和董森在大口地吃肉、喝酒,心中冷笑不止。   显然,脱不花和董森都喝得大醉,眼神迷离,嗓音越来越大,与人调笑时毫不避讳,掐得身边作陪的红玉脖颈肩头都一片青紫,甚而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把目光投向了宴会中心翩翩起舞的舞姬们。   我的脸上戴了一层薄薄的红色面纱,遮住了自己的真面目,手臂内侧处则戴着袖箭,小腿部位也绑着一把匕首,但我神色自然,根本不会有任何人看出我的异样。   这时,脱不花已经踉踉跄跄地扑进了一众舞姬当中,捞住一个舞姬的纤腰便要亲吻,把那舞姬吓得吱哇乱叫,其余舞姬也是纷纷躲闪,脱不花显然很不高兴,却猛然把视线瞟到了唯一没有躲闪的我的身上。   此时的我是女装打扮,一身红衣,腰肢纤细,动作柔美,虽然比一般舞姬个子略高,却也自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流韵致,尤其是我的眼里丝毫没有畏惧躲闪之意,让脱不花的眼里闪出了对我浓郁的兴致。   “哟,哪里来的美人儿!”脱不花朝我扑了过来,嘻嘻地笑道。   我的眼神微微一冷。   哧-------!   外面的夜幕陡然被一道红光照亮,隐隐地,不知什么地方传来了一阵喊杀之声。   脱不花像是察觉了什么不对劲,动作在一瞬间停滞。   嗖------!   一道寒芒从我的衣袖中窜出,直逼脱不花的咽喉。   脱不花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居然在这个危机关头侧身一闪,将那几乎致命的一箭给躲了过去。   然而,无数道人影已经扑了出来,砍杀声震天,夹杂着熊熊的大火、滚滚浓烟,以及触目惊心的一蓬蓬鲜血溅在了窗门之处,脱不花这才惊觉自己上了当,中了埋伏,脸色都变了,酒也醒了大半,仓皇地逃向了屋外。   但,屋外早已被大炎的军队占据,他手下的北莽军士一个个地被大炎军砍杀殆尽。   “妈的!”脱不花怒极,抽出刀,朝着站在院中的一个身形颀长的军官冲了过去。   然而,他还未冲到近前,眼前红影一闪,一道雪亮的剑削出,挡住了他的刀。接着,红影持着长剑,剑招异常刁钻,招招直逼他的咽喉,令他完全无法靠近那名军官。他毕竟喝多了酒,脚下不稳,力气失衡,就算再怎么勇猛,也比不过我老辣的剑招,最终,被我虚晃一招,在他将躲欲躲之际将他的防守之势破除,并用剑抵住了他的咽喉。   “你……你们是谁?”脱不花被迫半跪在我的面前,惊疑不定地问。   “我是叶倾城,这位是我们大炎的四皇子殿下陆元昇。”我冷冷地说。   “什么?你们就是大炎的------叶倾城和陆元昇?”董森也被陆元昇的下属擒获了,被炎国的军士押过来的时候,满脸的难以置信,“叶倾城不是男的吗?怎么变成女的了?”   我才懒得跟他们多做解释,只是对他们宣布道:“你们输了,还不束手就擒?”   “你们使诈!我,我不服!”脱不花叫道。   “兵不厌诈,管你们服不服。”我冷声道。   “四皇子殿下,他们怎么办?”肖大雍看到脱不花和董森都被抓了,这才松了口气,赶紧上前迎接陆元昇,并问道。   “你们炎国人阴险狡诈!肖大雍,你当初求我放过你,现在你又想投靠炎国军了吗?你这个叛徒!你不得好死!”脱不花见到肖大雍的身影,明白了是肖大雍出卖了他,当即怒骂道。   “吵死了!把他杀了吧!”陆元昇掏了掏耳朵,很不耐烦地说,立刻,一伙炎国军士便要将他推出院子,斩首示众。   脱不花:“……”   “别杀我,别杀我------!”董森并不是北莽人,而是炎国的降臣,他本身就没骨气,一看脱不花都要被斩首了,顿时吓得跪倒在地,连连哀求,“要是你们肯放了我,我什么都答应你们!”   陆元昇冷哼了一声,挥了挥手,不打算放过这个软骨头。   岂料,董森被炎国军士推搡着,还是大声地哀求:“放过我,放过我,我知道我有很多的好东西可以跟你们换,我还有天蚕丝衣,麋鹿之角,蝮蛇之胆……”   我的心一动,立刻叫道:“等等。”   因为我的发话,董森又被推了回来。   “你真的有蝮蛇之胆和麋鹿之角?”我问道。 第31章 叶倾城九   “是是是……”董森忙不迭地说。   我思忖了一会儿,说:“在何处?”   董森说:“在淮都,淮都城主府。”   我说:“那好,带我去拿。”   “等等,”肖大雍听罢,劝道:“不可,万一有诈---------”   我淡淡一笑:“我想,董参将恐怕不会骗我吧。”   我的眼神冰冷,带了一丝警告的意味,让那姓董的打了个寒颤。   “我陪你去。”陆元昇显然还是不太放心我。   对此,我并无异议。   于是,我换回了男装和陆元昇留下了肖大雍看守渭城,然后押着董森去了淮都的城主府,彼时淮都也早被我们夺了回来,城内尽是大炎的军士,百姓们也没有了连日来的惶惶不安,见到我们的身影纷纷向我们道谢。我们安慰了城内百姓一番,才又押着董森去了城主府,推门入内之时,我和陆元昇对视一眼,城主府内显得有些狼藉,其中一面墙壁也坍塌下来,还有不少的木箱摆在院中,有些箱子打开着,但里面的东西却被取走,有几个北莽的军士准备哄抢,刚好撞见了炎国的士兵,被抓了个正着,现被绑住了手脚,跪伏在了地上,旁边则是拿着长矛的炎国士兵,恶狠狠地瞪着他们,让那几个北莽士兵如同丧家之犬般灰头土脸。   “东西呢?”我惦记着那两样珍贵的药引,害怕它们也被北莽这些士兵给抢走了,问董森。   董森说:“在地窖。”   我推着他,说:“带我去。”   不久,我和陆元昇就在董森的指引下来到了城主府里专门挖掘来藏东西的地窖里面,果然发现了不少的金银珠宝玉器等物,想来这个淮都城的城主府也不是什么好人,定是到处搜刮民脂民膏,贪赃索贿才拥有了这么多的珍宝物件,而淮都城的沦陷,恐怕他也是罪魁祸首。   但我所要寻找的那两样珍贵的药引却不在地窖里面,我心知有异,冷声问道:“东西呢?”   董森也有些傻眼,抓耳挠腮,支支吾吾了好半天,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我火了,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说道:“看来你是觉得我好说话,故意耍着我玩,是不是?看来,你的这颗脑袋也不想要了!”   董森被我那杀气凛然的眼神吓得一哆嗦,忙叫道:“饶命!我记起来了,这两样东西在前两天被人取走了-------!”   “被谁?”我追问道。   “被……被北莽的枢密使慕容瑞珏取走了。”董森说道。   “慕容瑞珏?是什么人?”我疑惑地问。   “这个人我倒清楚,他是个宦官,但其武功甚高,可谓北莽第一高手,最厉害的是他夺命指,可谓一指夺命。他原是北莽贱民出身,得罪了当时的一位权势滔天的大臣,差点被斩首,但蒙拓跋青云所救,一直为拓跋青云卖命。”陆元昇说道。   我皱了皱眉头,说道:“也就是说,拓跋青云知道我在搜寻这两样药引,他是故意把它们拿走了……”   “恐怕是这样。”陆元昇深以为然。   “能帮我打探到他的消息吗?”   “宝贝儿放心,任他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将他揪出来。”陆元昇笑呵呵地说。   慕容瑞珏没有跑到天涯海角,而是到了茶州,陇西与北莽之间交界的边城。   不得不说,陆元昇的暗探组织-----“夜魂”当真是一等一的消息灵通,快捷,不到一天之间,关于慕容瑞珏的行踪便被他们摸透,但我怀疑以拓跋青云和慕容瑞珏的老奸巨猾,真要隐匿行踪,恐怕连“夜魂”也未必真能摸透,我猜测他们也有可能是故意向大炎的谍子透露行踪的。只不过,现在我急需这两样药引为林清歌续命,同时也为了能够获取拓跋青云的后悔值,已经没有时间考虑这么多了,还有我也是故意往他们所设的陷阱里跳的意思。   又过了半月左右,我、林清歌、暗卫鹰和陆元昇到达了茶州,早已是“朔风阵阵透骨寒、彤云低锁山河暗”的时节,大雪纷飞,冰封千里,与云都不同,茶州到处都是一片萧瑟之景,加上战火不断,连着周围数个村子都是人去屋空,躲避战火去了,只有着一些老弱病残,无处可去的人们满面愁云、听天由命、得过且过地守在破败的村子里,苟延残喘着。   “四皇……公子,慕容瑞珏真的在这里?”跟在我们身后的鹰望着满目疮痍的村子,不禁有些怀疑。   “这里只是茶州的外围,据说,在茶州的闵县却是北莽刺史大人郭维臣的管辖区,那里的情况比这些地方要好很多。那位郭刺史应该是能吏,虽是北莽人,却比大炎那些只会勾心斗角、打嘴皮子仗、一遇到危险又变得软弱无能的大臣要好太多。”陆元昇说道。   “所以,你认为,慕容瑞珏是去了闵县?”我问。   “八九不离十。”陆元昇说道。   于是,我们又改道去了闵县。   闵县其实已经快要接近北莽的都城------上京了,只消穿过一个山谷,绕过一条官道便可以看到上京的影子了。因为闵县是大炎和北莽的交界地,还被北莽给夺了去,所以,这里能看到的炎国人基本算是少的了,大多都是北莽人。而我和陆元昇他们也入乡随俗,换了一身北莽的服饰,为了避免我和陆元昇的相貌过于出众,引起北莽谍子的注意,我们特意改变了下容貌,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好看。   我和陆元昇,林清歌都不会说北莽语言,好在鹰走南闯北,倒是掌握了基本的语言技能,那一口北莽官话说是十分的麻溜。因此,我和陆元昇,林清歌都甚少说话,让鹰为我们打理一切。   很快,鹰为我们在闵县寻到了一处客栈,这是一对炎国夫妇所开的一处客栈。照理,大炎与北莽开战,两国人似乎该是势若水火,不过,闵县的刺史大人对炎国人的接受度还不错,他本身也喜欢研究炎国的文化,对炎国人也没有那种轻视态度,又极为懂得处理两国人的矛盾。因此,闵县的炎国人和北莽人居然也可以相安无事。   我们在客栈的三楼天字二号房和三号房住下,鹰则负责警戒,并在外打探消息。   直到戌时左右(19时到二十一时),鹰带了两个人来到我和陆元昇的房门外,敲了敲门,听到陆元昇的吩咐进来的话,他才把那两个人带了进来,说道:“主子,他们就是这家客栈的老板和老板娘,也是咱们”夜魂”在北莽这边的人,男的叫做丁三,女的叫媚娘。他们说,明日闵县北边有个”仙云坊”,是北莽人开的拍卖会场,里面有很多的好东西,说不定叶公子想要的那两样东西就在仙云坊里。”   “为什么你们认为东西会在闲云坊里?难不成慕容瑞珏还缺银子要把那两样东西拍卖了换钱?”我调侃地问。   “非也。仙云坊的老板娘是慕容玉珠,他的妹妹。不过,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反而像是情侣,慕容瑞珏每次到闵县都会与慕容玉珠私会……”丁三说道。   “可他不是-----宦官?”我有些诧异地说。   “就算是宦官,不也有”对食”一说。图的不就是有人能贴心的服侍么?”媚娘轻笑了一声。   我淡淡地点头:“看来,有必要去一趟仙云坊了。”   “我陪你。”陆元昇说。   我扫了他一眼,说:“你现在是领兵作战的征北大元帅,这么长时间地离开军营,这样好吗?”   “不也是随军作战的先锋么?”陆元昇笑道,“我让虎代替我与北莽军对战。虎的能力便是领兵作战,虽不及我,但只要不是像拓跋青云这样的家伙,他能应付自如。”   “原来如此。”我轻轻地叹了口气,看来,陆元昇与我的做法差不多,我也是找了个替身代替我这个先锋官,自己则远赴茶州,只为了能够寻找珍贵的药引和完成任务。   等到陆元昇和鹰先离开房间,忙着明天去仙云坊的行程布置后,林清歌敲开了我的房门。   “叶公子。”林清歌一身素白衣衫,虽然最近频频毒发,让他的身形显得过于瘦弱,面容憔悴,但那份清隽的风仪犹在,眉目依然俊美如初,也没有如我和陆元昇那般改变多少容貌,因此他出入客栈,不时会引起客栈里的男女的注目。   “闻越(林清歌的字),请坐,你不必如此地客气,只管叫我长风即可。”我淡淡地一笑,为他斟上了一杯茶,双手递给了他,“找我有何事?”   林清歌坐到我房中唯一一张圆桌旁,表情略有些错愕,愣愣地盯着我半晌,才伸手接了过去,说:“我只是有个疑问,想问叶……长风……”看到我拧了下眉头,又改口说。   “尽管问。”   “长风,你该知道我是三皇子的人,而你却已经投身到了四皇子的阵营,虽然我对三皇子的冷淡薄情失望,却不代表我会帮助你和四皇子,你又何必屡次涉险,苦心孤诣地帮我寻求解药呢?”林清歌定定地望着我,眼神如此的执着,仿佛定要求得一个答案。   “自然是……”我微微俯身,与他四目相对,语气里浮现出一丝戏谑,“若我说,我倾慕于你,你肯定是不信的。”   他诧异地看着我:“你?”   我退开了些许,淡漠地说:“我说过,我不想让你死。就算你不肯帮我,我也不希望像你这么一位风流俊秀的人离世,也许是同病相怜吧。”   他恍然,眼里流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好一个同病相怜!长风,你果然是位妙人!”言毕,他痴痴地望着我,叹息了一声,“可惜,可惜……”   我怔然:“可惜什么?”   他的眼中又浮现出了一缕怅然,轻轻地说道,声音几不可闻:“可惜没能早些认识你……”   接着,他起身又幽幽地望着我,在他清晰的瞳仁里映出的是我改变了容貌的平平无奇的脸,但由于原主叶倾城身形修长,出身名门,那种与生俱来的风姿和气质却是怎么也没法遮掩的,何况,我自己也是做过模特的人,本身的耀眼的气质也恰到好处的与叶倾城的融合了,就更让人无法忽视了。他微微地伸手似乎想要触摸我,却又谨慎地收回,随即便推门而出。   “宿主大大,我觉得林清歌好像喜欢上你了。”1314说。自从我穿越到叶倾城的世界以来,他最近似乎不太爱说话了,似乎他也有些心事了。只是我不解,他不是一串数据么?怎么给我一种心事重重的样子?   “不是好像,而是真的喜欢上我了。”我说,顿了顿,我问,“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可是,宿主大大不是喜欢四皇子么?这样真的好吗?”   “四皇子不是我想要获取后悔值的目标。”我淡淡地说。   “哦。”1314似乎松了一口气。   “怎么?我们的小系统对我有意见了?是怕我自顾着恋爱,消极对待任务?”我戏谑地笑道。   “不是的,不是的!我知道宿主大大最敬业了!”1314说。   我淡淡一笑:“我之所以攻略林清歌,是为了把他拉入我的阵营,这样三皇子就少了一位助力,他会感到受到了背叛,继而肯定会采取下步行动,这也是完成任务的必要手段之一。”   “嗯,我猜到了。宿主大大,那你接下来就是会去仙云坊为林清歌寻药?”1314说。   “对。但我估计我明天的行动不会那么顺利的。因为我们的到来肯定会引起拓跋青云的注意……1314,替我密切关注拓跋青云的动向。”我说。   “好的。”1314说。   次日,我和林清歌,陆元昇,暗卫鹰一行人来到了仙云坊,从外表上看,这里不过是一家普通的酒楼,但我们事先已经获得了关于此地的情报,知道这里其实是一个奢华无比的销金窟,这对于战乱之中的闵县来说,倒是个令人意外的地方,也是情报的集中之地。   一入大门,一阵空谷清风般的琴声悠悠而来,让人耳目一新,原以为是美人抚琴,谁知道一眼越过大厅里数十桌望去,鲜花簇拥的花台上却是坐着一个绾着发,发髻间插着一根松木发簪的童子,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穿着一袭宽袖白衣,坐在琴旁,神情专注地弹着琴。大厅里摆着数十桌,却桌桌有人,这里的生意好到爆炸,但是大厅与大门之间还垂着半透明的纱幕,只挽起一角,刚刚好进门的人看到台上的抚琴的童子,里面的人看进门的客人却有些模糊。   “客官,请问是楼上还是大厅?”一个穿着紫衣,头束紫色发带,看起来仿佛斯文书生模样的男子过来招呼我们。他的装束俨然是炎国人的打扮,看来,这里也该是炎国人聚集的地方,周围也以炎国人居多,当然也不乏北莽的贵族,只是北莽人似乎跟炎国人格格不入,各居一方。许是仙云坊的老板手段颇为了得,居然未见引起多少纠纷。   我斜眼扫了一下那位紫衣男子,淡淡地问:“楼上与大厅有何区别?”   “大厅里交了一百金的,可赠送美酒一壶,小菜两碟,其他点单另算。二楼雅间需要交纳一千金,赠十年份美酒两壶,小菜可无限供应。三楼七字间,需要交纳五百金,消费……”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说:“不过,三楼七字间如今都已经被客人订下了。”   看来,一点儿不知道仙云坊行情的人,就算有钱,也很难要到三楼七字间,因为有钱有消息的人才能早早将之订下。能订下七字间的人肯定就代表着有过人的身份背景,一走出来估计都要被顶礼膜拜的。   “带我们去金字间。”陆元昇朝鹰使了个眼色,说道。鹰会意,立刻拿出了一张精美绝伦的请柬递给了那个紫衣男子,那男子脸色微变,恭敬地双手接过了请柬,对陆元昇说道,“客人,这边请。”   我知道陆元昇的本事,没有多问,静静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所谓的七字间,其实就是七个雅间,每一间以一种颜色代表,分别是赤橙青蓝紫红金。陆元昇显然是早就了解了仙云坊的情况,所以早早地订下了七字间中的一个雅间。   金字间与其他雅间已经隔了一段距离,这栋楼是回形结构,三楼七个房间,大小是不一样的,四边,一边有三间,分别是赤橙青,另一边是蓝和紫。另外两边便各有一个房间,一边是红字间,一边是金字间。   我们在紫衣男子的引领下进入金字间,只见里面豪华至极,金光闪闪,几乎闪花了我们的眼睛,果然是名副其实的金字间,连地毯和坐垫都是金色的,一方精美的小几摆放了三四碟小吃,四周还挂着七彩琉璃珠帘,简直是奢华无比,美不胜收。同时,八个相貌艳丽的北莽服饰的侍女端着金光闪烁的托盘进来,齐声道:“请贵客净面洗手。”   我无语,还真不习惯有人这么精细地服侍,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   “长风,看看吧,这里是将要拍卖的几件拍品。”陆元昇拿起了摆在小几上的一本精美的小册子,对我说道。   我凑近看去,只见那册子上画着的四五件拍卖品,分别是琉璃盏,天蚕丝衣,蝮蛇胆,寒血刃,全由画师手绘的,却是画得栩栩如生,精致无比。   “只有蝮蛇胆?”我暗暗有些惊讶。   “看起来是这样。”陆元昇点头。 第32章 叶倾城十   我皱着眉头,看着楼下大厅,只见大厅里坐满了人,喝酒的喝酒,听曲儿的听曲儿,个个不亦乐乎。彼时,拍卖会尚未开始,我信步下楼,暗卫鹰迟疑了一下,看到陆元昇冲他使了个眼色,急忙跟着我走了出来,林清歌似乎也不习惯和陆元昇单独待在一块儿,也走出了雅间,唯独陆元昇没有跟来似乎还在雅间里面。   我知道陆元昇肯定还有别的事情要忙,也不再去理会,只是在这仙云坊里闲逛着。   很快,我发现这仙云坊虽说是酒楼,里面的布置其实跟现代的休闲会所也差不了多少,不光有吃饭的地方,也有歌舞表演,还有其他娱乐玩耍的地方和赌场,特别是二楼的赌场,里面有好几台桌子,围满了众多的赌客,脸红脖子粗地叫嚷呐喊着,显得格外的兴奋。我随意地挤进了一场赌桌旁,看到这里的人在玩骰子,两名千娇百媚的女郎执掌赌桌,两个红了眼睛的赌徒分别站在长桌两边,梗着脖子大叫着:“大大大!快开啊!”“不对,一定是小!”而桌子边的一些赌徒也是一脸的着迷状,叫道:“这回一定是大,肯定没错!”   过了一会儿,便听长桌旁的女郎娇声叱道:“双数为负,单数为胜。一经开盅,绝无反悔。请!”   长桌一边的那个矮胖男子深吸一口气,双手紧紧地扒着赌盅,一阵猛摇,大厅里稍稍安静了些,骰子在赌盅里乱撞的声音显得越加清脆。良久,他的动作戛然而止,然后,便是一片死寂。过了许久,男子才很慢很慢地撬起了赌盅一角,从缝里偷看了一眼,那双爆满血丝的眼睛蒙上了一层绝望,他泄气地,抖抖索索地后退了两步,连连叫着:“不可能,不可能……”   早有好事的赌徒替他将赌盅完全揭开,果然是三个一点,显然是矮胖男子输掉了赌局。   但矮胖男子眼里几番挣扎,又狠下了心,在第二场赌局还未开始之时,又扑回了赌桌之上,对那两个女郎说道:“再来,我不信我的手气会这么差!”   这时,两个女郎中一位绿衣女郎冷笑了一声:“刘胖子,你身上还有赌本么?我记得你连自己的房子和两个豆腐坊都输掉了。”   矮胖男子咬牙,眼里露出了一抹异常的狠绝,说道:“大不了,我把我的女儿押上,我就不信了,我翻不了本!”   我叹了口气,这人真是疯魔了,连自己的女儿都肯抵押,不过,赌桌无亲情,这也是常态,输红眼的人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更别提卖儿卖女了。   两个女郎互相对视一眼,又望向了二楼赌场对面那飘飞的红色帷幕背后,我这才看清里面居然有个模糊的闲闲地靠在椅子上的人影,看不清他的面容,但看他的身量很高,身形削瘦,却又透着一股子的森寒冷意。却听他微微一笑,说道:“红菱,青梅,人家既然想翻本,为何不满足他的要求?”   红菱和青梅齐声恭敬地对帷幕后的人行了一礼,应道:“是。”   矮胖男子露出了一丝笑容,但那人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他的笑容凝固了,只听他又说:“我同你赌,但若你输了,我不要你女儿,我要你的一条性命,你可愿意?”   矮胖男子额头顿时爬满了冷汗。   那人继续说:“要是你赢了,这个赌场就是你的。你好生考虑一下吧。”   矮胖男子犹豫不决,迟迟未做声。   那人轻哼了一声,那种轻蔑与嘲弄不言而喻。   矮胖男子被他一激,终于下定了决心,说:“好,我答应你!”   话音刚落,青影一动,谁都没看清他的身影是何时出现的,人却已经站在了赌桌边,神态悠闲地端坐在一名红衣女郎为他搬来的一张椅子之上,打开一把折扇,轻轻摇晃着。   我定睛一看,这是一位长相异常出色的俊美男子,完全不比林清歌和拓跋青云差,就算是陆元琛,陆元昇站在他面前也不会有丝毫的逊色。那五官清俊出尘,轮廓分明,只是他的脸上有着几分倨傲和随性,还有几分洒脱不羁,仿佛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高人一般。   “这是-------?”我心中有些疑惑,不知道这是何方神圣。   “北莽的三大高手依次为”恶煞”慕容瑞珏,”儒剑”慕容卿,”隐鬼”赫连城。而他,就是”儒剑”慕容卿。公子,你要当心些。他可不好对付。”鹰小声在我的耳边说道。   我点了点头,又把视线投向了赌桌,我和鹰说话的时候,赌局已经开始,那位“儒剑”慕容卿已经拿起了赌盅,漫不经心地摇晃了几下,然后放在了桌上,接着,他揭开了赌盅,众人倒抽了一口冷气,只见底盘之上,三颗骰子,三个都是六点,成为柱子一样叠放在一起,不偏不倚,不多不少,他如此轻易轻松地操纵骰子,可见他的功力之深不可测。   慕容卿轻轻一笑,把手向矮胖男子一伸,说:“该你了。希望你所投出的骰子能比我大,那么,你就可以应当这个赌场了。”   他一脸的随意放松,却让矮胖男子压力倍增,冷汗淌得更多,他擦了擦汗,颤抖着手,拿起了赌盅,摇晃了数下,却怎么也不敢揭开,唯恐自己所开出的骰子比不过慕容卿的,但周围的赌徒们都不依了,纷纷向他催促着:“开啊,怎么不开?”   有人实在是不耐烦了,从矮胖男子手中硬抢过了赌盅,一把揭开了赌盅,三个骰子,一个两点,两个三点,八点,明显是输给了慕容卿。矮胖男子顿时面如死灰,一下子委顿在地。   “抱歉,你输了。”慕容卿含笑道。   矮胖男子被他的话一惊,像是预料到了什么一般一跃而起,撒腿就跑,然而,下一秒,赌场众人都没看清慕容卿是怎么动手的,矮胖男子的身子依旧往前冲,但那颗圆滚滚的头颅却掉落在了一个赌徒的脚边,吓得那赌徒尖叫一声,往后坐到,差点吓晕过去。   我看他谈笑之间就要了人命委实狠辣,而且,那矮胖男子的身子在冲到门边之时,又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声响,转瞬之间就爆裂成了一团血雾,又惹起了一阵人群的惊呼,而他的脸上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已经完全不是单纯的狠辣可以形容,根本就是不把人命当回事了。   我虽然也不是什么善良之辈,但也让我胃部引起了一些不适感。   鹰更是血气上涌,恨不得立刻就跟慕容卿交手一番,但他毕竟不是冲动的少年人,做暗卫多年让他养成了谨慎的性子,知道以自己的实力对付慕容卿并非那么容易,还是保护自己主人交待的人要紧,因而寸步不离的跟着我。   而我也没打算去瞧这个热闹,转身便要离开此处,却不料慕容卿早就注意到了我的身影,此刻更是高声笑道:“这位客人,你既然来了,为何不与我赌上一局?”   我脚步微顿,那两个娇俏的女郎早已围了上来,将我的去路死死地拦住了。   我思索了一会儿,展颜一笑,回到了赌桌,说道:“不知大名鼎鼎的”儒剑”大人想要与在下赌什么?”   “还是跟刚才一样比大小如何?”慕容卿见我叫破他的身份,微微一愣,转而挑衅地笑道,“莫非这位公子不敢?”   周围人一听说是北莽三大高手之一,都是倒抽了一口冷气,但脸上又露出了兴味十足的表情,显然他们都期待着看到“儒剑”再显身手,同时他们又带上了一丝同情的表情,估计我会必败无疑,会跟那个矮胖男子的下场一样。   我点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长风……”林清歌不安地扯了扯我的袖子,试图劝我放弃,我轻轻地扳开他的手,拿起了赌盅,一把将桌上的骰子扫进了赌盅里面,摇晃了起来,同时,我运用了我刚刚升级的意念控制技能,不着痕迹地操控着骰子旋转方向,等到我觉得满意之后,微笑着将赌盅放在了桌子上,缓缓地揭开,众人瞪大了眼睛,三颗骰子同样是六点,成品字形展现在众人眼前,一共十八点,似乎是稳赢的局面。   “啪啪啪……”慕容卿轻轻地拍了拍掌,赞道:“好功夫。”   言毕,他也拿着赌盅,把骰子扫了进去,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摇晃了一阵,然后,揭开了赌盅,居然跟我所投的骰子一样,十八点,不多不少。   “平局。”那位叫红菱的女郎说道。   “再来,谁小谁赢。”慕容卿说道。   “等等,光赌,却没有赌注,似乎没什么意思。”我说。   “你想要什么赌注?”慕容卿说。   我淡淡地说:“若是我赢了,我想让慕容先生答应我一件事情。”   “好。”慕容卿干脆利落地说。   “你不问我会让你答应什么事情?”我诧异地问。   慕容卿微笑道:“只要公子赢了,我自然愿赌服输,无论杀人放火,我自当遵命,但若是我赢了,公子又当如何?”   我面不改色地说:“自然也是愿赌服输。”   慕容卿满意地一笑,接着,他又再次拿起了赌盅,摇晃着里面的骰子,然后他揭开了赌盅,底盘上的骰子是三个一点,他嘴边露出了得胜似的笑容,对我一伸手,说:“请。”   这似乎是他必胜的一局,三个一点已经算是最小的了,算是给我出了个难题,我必须摇出比三点还小的数才能算是赢,但这几乎是很难做到的了。   林清歌更加担心,又拉了下我的衣袖,低声对我说:“长风,不如我们放弃吧。”   慕容卿微笑道:“对,这位公子不如放弃,放心,我不会让公子做不愿意做的事,也不会取走你的性命--------”   他话音未落,我已经拿起了赌盅,把骰子扫进了赌盅里,高高地摇晃了数下,再从容地放在桌子上,众赌徒都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赌盅,见赌盅慢慢地被我打开,露出底盘上的骰子,却是惊呼出声,连慕容卿都诧异地盯着我看了半晌,原来底盘上的骰子早已在我的意念控制技能下变成了一团粉碎,竟是一个点都没有。   “抱歉,是我赢了。”我微笑道。   慕容卿脸上露出了钦佩的笑容,又拍了拍手掌,赞道:“好功夫。”   “希望慕容先生能说到做到。”我说道。   “自然。”慕容卿说,见我要走,又吩咐红菱和青梅为我拿来一盘白花花的银子,笑道,“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希望公子玩的快乐。”   “多谢。”我冲他拱了拱手,命鹰接过那盘银子,和林清歌他们施施然地离开了二楼的赌场,回到了三楼的金字间,此时,拍卖会已经开始,拍品一件一件地被仙云坊拿了出来,然后是竞拍者报价,起拍价从几十两银子到一百两百不等,但通常都会吵到一个最高价,等到再无人出得起那个价格,就会被人将中意的拍品拿走。   拍卖会场在一楼大厅,不过,各层楼各个雅间的门或窗户都已经打开,不时能看到里面的竞拍者高举手臂,做着手势出价,而拍卖的展示台在大厅的正中,由两个女子小心地高举着拍品呈给大厅的人或者雅间的贵客观望,如果是更加贵重,形状厚重的像是石碑之类的物品则是由七八个壮汉抬到展示台上。旁边的主持人是个穿着元宝大褂纹路的中年男子,显然是闲云坊的管事,长相平凡,胜在能说会道,处变不惊,他已经促成了好几桩生意了,可谓是赚了个盘满钵满。   我走进了雅间,看到陆元昇还坐在雅间里剥着花生,一副看热闹的表情,便微微一笑,坐在了他的身边,问道:“怎么样?有你感兴趣的东西吗?”   陆元昇将一枚剥好的花生送到了我的唇边,笑道:“没有。放心,你所想要的蝮蛇之胆也还没被人拍走。”   我伸出舌头,将那颗送到唇边的花生轻轻一卷,卷起了嘴里,可我还未及咽下,他就已经凑到了我的面前,一手强势地揽住了我的腰,嘴巴已经贴了上来,将舌头伸入我的嘴里,轻而易举地夺走了那颗花生,并趁机夺走了我的呼吸,他再肆意地进攻着,卷绕着,与我唇舌纠缠,嬉戏着……   鹰早已见过了我们这般缠绵,假装自己是个摆设,处变不惊地侍立一旁。林清歌却暗暗地握紧了拳头,脸色也白了几分。我早知道陆元昇的用心,无非是向他的情敌表达:我是他的,任何人都不能觊觎罢了的这个意思。   我暗自叹气,这个家伙的占有欲是越来越强了,但我并不觉得不爽,反而还有些窃喜。   “下面是蝮蛇之胆,起拍价为纹银五百两。”那位管事宣布道。   我的精神一振,望向了被一位仙云坊的女子双手端着的银色托盘里的那枚鲜红色的蛇胆,色泽莹润,一见便知非凡品,心里盘算着自己是否拥有的财力能否买下这东西。   “五百七十两。”   “六百两。”   “六百五十两。”   “七百两……”   气氛渐渐热络,竞拍者们将蝮蛇之胆的价格从五百两的底价抬到了一千两,并且还在不断地攀升着。   我沉默了一下,继而开始出价:“两千两。”   众人一阵静默,显然两千两移交算是高价了。   “两千五百两。”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传来,我循声望去,却是我左首的红字间客人在出价。那是位婢女打扮的北莽女子,似乎在为里面的主人发话,看那婢女的气势也非凡人,分明衣着华丽,气质高贵,很有可能她的主子是北莽皇室的人。   “三千两。”我再次叫价。这回基本没有其他的竞拍者出价了。   “三千八百两。”对方又喊出了一个高价。   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我微蹙眉头,似乎已经明白了对方语气里的恶意。   “四千五百两!”我冷冷地说。   林清歌不由自主地握住了我的手,低声说道:“长风,我们好像没有带够这么多银子……”   陆元昇狠狠地瞪了一眼林清歌握着我的手,让他悻悻地松手,然后对我微笑道:“我有。”接着,他把一袋子珠宝扔到了小几上,我一看就知道那分明是我们从董森的地窖里缴获到的那些珠宝,我倒没想到他居然把这些东西也带来了。我随意地翻了翻袋子,里面不仅有兰海夜明珠,有岐山凤凰丹,还有无数的价值连城,世间罕见的宝物,我笑了,一把拿过了袋子,说道:“够了,多少蝮蛇胆都能买到,我就不信了,还有人敢跟我抢!”   “五千七百两……”对方还在喊价。   “八千两!”我直接喊出了一个令人咋舌的价格,一时满场皆静。   “八千两一次。”   没人再喊价。   “八千两二次。”   依然鸦雀无声。   “八千两三次,当!”仙云坊的管事敲响了铜锣,宣布蝮蛇胆归我所有。   拍卖会完毕后,我在陆元昇,鹰和林清歌的陪同下去仙云坊的后台处办拍品领取手续,管事对我殷勤备至,吩咐他的伙计把蝮蛇之胆拿出来呈到了我的面前。我满意地收下,正准备离开之时,却意外地看到“儒剑”慕容卿走了过来,对我道喜:“听说公子拿到了梦寐以求的宝物,恭喜恭喜。”   我淡然一笑:“慕容先生消息果然灵通,不知先生找我只是为了恭喜我吗?”   慕容卿微笑道:“自然不是。听说炎国的倾城公子文武双全,又是炎国云都第一美人,我早盼望结识一番,若公子能给我这个机会,我希望公子能够在三日我的清风小筑一叙,可否?”   我听他道出了我的身份,心知他必然已经查到了有关我的事情,也看破了我的易容,索性爽快地点头:“好。” 第33章 叶倾城十一   陆元昇毕竟是炎国军的主帅,不能长期不在军中,而且,他的另一暗卫虎给他送来了密信,说是前线事态有变,北莽与南疆的联合军突然加大了攻势,开始对淮都附近的几座城池猛攻,虎不得不向陆元昇请求解决的办法,于是,陆元昇当夜便离开了边城茶州,而我则继续待在闵县准备赴三日后的清风小筑与慕容卿的约。   说是赴约,其实是应慕容卿的挑战,因为慕容卿乃是北莽三大高手之一,热衷的也是酣畅淋漓的比试。   所以,比试当天,我携带着原主叶倾城的长剑和林清歌,暗卫鹰一起来到了清风小筑外的湖畔草地之上。而慕容卿已早早在此等候,这人还是如初见那般风度翩翩,清逸出尘,仿若谪仙,若非手中持着一把玄色长剑,眼中透着森寒之气,浑身上下无不是杀意凛然,真的会给人产生一种他安全无害的感觉。但我知道他是北莽高手,是不能小觑的敌人,不由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地调整着自己的状态,好让自己迅速进入最佳的战斗状态之中。   时值凛冬,又是边陲小镇,朔风凛凛,瑞雪霏霏,慕容卿的乌发和衣袂被寒风吹卷,猎猎翻飞,他的瞳孔里倒映出了我那被易容成平平无奇的相貌和一身青色长袍的高挑身影,大片的雪花被寒风裹挟着纷纷吹落在我的肩头,让我那乌黑的眼眸更显得无比的清冷,单是这双有别于真实外貌的出奇漂亮的眼眸就让他暗暗失神。   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赏,微微地朝我点头,说了声:“请。”   话音刚落,玄色的剑影便横空掠来,不等我提剑反击,那一抹逼人的剑影已经到了我的面前,果然是北莽三大高手之一,这一剑的速度太快,快得常人的眼力根本无法窥见。   我足尖点地,疾退,拔剑!   青色的剑光冲天而起,剑在空中虚虚实实地挽了三个剑花,如蛇吐信,直刺对方眉心。而他,只是轻轻地点地,竟然凭空消失了,我的心一惊,陡然察觉到了危险,人已经从天而降,那柄玄色长剑离我不过咫尺之遥。   我迅速飞退,手中的长剑向上格挡,当啷!清脆的双剑碰撞之声猝然响起,接着,又是急促的双剑相触之声不绝于耳,转眼之间,我们已经交手了上百回合……   他是北莽三大高手,号称“儒剑”,以快、狠、准闻名,又有种儒生的温雅,一招一式都令人胆寒,饱含杀气,又多了一股子文士的儒雅风度,若是忽略他剑招里的杀气,跟他比剑的对手会觉得异常的好看,但若不是舞剑,而是生死对决的话,就会让人压力倍增。   我毕竟不是原主,我长期在多个世界穿越,与无数的掠夺者进行着生死较量,我所积累的经验便是如何快速有效地杀死敌人、保全自己,因而,我的剑法便比原主叶倾城多了几分杀伐之气,也令周遭的飞雪短暂地凝固了一瞬,继而,我开启了意念控制技能,那双清冷的眸子里闪现出了夺人心魄的、妖冶的光芒,慕容卿的动作明显一滞,我趁机持剑直指他的眉心,凌厉的剑光反射入他的瞳孔,他不愧为北莽三大高手之一,意识竟然飞快地回笼,堪堪在我的长剑仅余两寸之地,双指夹住了我的剑尖,同时,他的剑也刺出,在离我的咽喉两寸之处顿住,再也无法刺进。   激烈的战斗戛然而止。   暗卫鹰和林清歌方才攥紧的拳头方才慢慢地松开,尤其是林清歌,他的掌心里满是斑斑的血迹,可见刚才那一战让他心弦都绷紧了,几乎处于断裂的边缘。   “哈哈哈,痛快!叶公子果然文武双全,在下甚是佩服。”慕容卿收剑,哈哈大笑。   我不着痕迹地吁了一口气,浑身紧绷的肌肉也放松了下来,淡淡一笑:“慕容先生也是名不虚传,在下实在献丑了。”   “走,叶公子,我请你喝酒,云霄阁的”女儿醉”是咱们北莽一等一的好酒,咱们不醉不归,如何?”慕容卿一把揽住了我的肩膀,豪爽地大笑道。   我没有反对,被他拉拽着,以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掠过了那片结冰的湖泊,向着闵县城内奔去。   鹰和林清歌面面相觑,接着,鹰也带着林清歌一起追向了我们快要消失的身影……   暖烟轻罩,月上枝头,飞雪不知何时停歇,倒是让那难得一见的明月半遮半掩地露出了云层。   我和慕容卿坐在了云霄阁-----据说这是边城茶州里最好的酒楼,那北莽的“女儿醉”也是北莽人最喜欢的美酒,酒香醇正,香气扑鼻,却也是烈酒,入口辛辣,回味却是酣甜无比,唇齿留香。   “儒剑”慕容卿浑身也是儒雅之气,连一举一动无不书生意气,风流潇洒,这样的人,若非他是北莽三大高手之一,又是拓跋青云的得力助手,我是愿意与之结交的。   但我如今依然保持着该有的戒备,就算听他谈天说地,吟诗作乐,也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公子似乎对我有些戒备,连酒也不肯多喝了?”慕容卿忽然歪头看我,微笑道。   “哪里,我只是不胜酒力。”我推开了他递来的酒壶,微笑道,“若是我真的防着你,也不会跟你来这云霄阁喝酒了。”   “倾城公子,你看,从这边望过去,你会看到北莽的都城上京,那是北莽最繁华之地,公子若是有意,可随我一起入上京玩耍一番,你会看到与云都不一样的景致。”慕容卿说道。   “上京我自然会去,但不是现在。”我淡淡地说。   “公子想何时去?”慕容卿挑起了他的浓眉,问道。   我说:“等战事平息,两国不再交战,天下太平之时。”   “危险!宿主大大,危险-------!”脑海里忽然响起了1314的报警声。   我的手微微一顿:“怎么了?”   “宿主大大,你不能再喝这种酒了,因为这酒虽然没有毒,却有让你失去功力的药。”1314说,“那个叫慕容卿的家伙不安好心------”   我淡淡一笑,继续握住了酒壶,往杯中倒酒,在脑海里问1314:“那么,我要你关注的北莽皇太子拓跋青云的动向呢?他现在怎么样?”   “呃,宿主大大,我刚刚检测到拓跋青云正在向云霄阁的方向靠近。”1314有点茫然地说。   我嘴唇边缓缓地绽出一丝微笑,扬起脖子,将刚倒进了杯子的酒一口喝光。   “公子,好像不对劲。”一旁的暗卫鹰蓦然抽出了腰间的佩刀,而林清歌也是一脸的惶然。   嗖嗖嗖-------!   无数的黑衣人或破窗而入,或直接砸破了头顶的琉璃瓦,冲入了云霄阁。   “慕容先生,你这是何故?”我表情平静从容地说。   “抱歉,叶公子,我家主子想要我带公子一起去上京。”慕容卿说道。   “哦?”我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酒杯,对眼前的重重包围着我的持剑黑衣人视而不见,淡然一笑,缓缓地说,“若我说------”不”呢?”   慕容卿眼里闪烁着幽光,森然说道:“叶公子可知这”女儿醉”并非一般的”女儿醉”,这可是掺有夺魂散的,能让武功越高的人,越无法动用自己的内力。若是公子不信,大可一试便知。”   我假装不知,试着催动内力,果然觉得丹田之内的气息散乱,根本无法聚气,同时,喉头腥甜,一口血顿时喷出了口腔,我的脸色大变,指着慕容卿叫道:“你……你竟然真的……我原以为你是可以值得交的朋友,却原来还是错信了你……”   扑通扑通!身边的暗卫鹰和林清歌都同时倒了下去。   我试图起身,夺门而出,却在愤而起身的那一刻,身子摇晃了一下,也栽倒在地。   在我即将失去意识之时,我模糊的视线中,我看到了拓跋青云在一群北莽武士的簇拥之下,缓缓地踏入了云霄阁里面……   从黑暗中昏昏沉沉地醒来,身边的陈设已经尽变。   入目是与茶州闵县截然不同的异域风情,大红流苏从屋顶直垂到地板上,铺在地上被打磨的光滑可鉴的石头不知道从哪里出产,暗黑中带了点金属光泽。   林清歌和暗卫鹰都不在身边。   “嗯……”我扇动着睫毛,眼里尽是迷茫之色,虽说刚醒,全身却是说不出的疲倦,刚想起身,腰背阵阵酸痛,手腕处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仔细一瞧,手腕和足踝处都被套上了一根又长又细的铁链,那铁链甚长,足够我在房中自由活动,却走不出房门一步。   铁链的声音惊动他人,立即大门打开,一群穿着异族服饰的侍女端着托盘进入,那托盘里有净面的毛巾,有漱口的水杯,还有衣物一应俱全。   “这是……上京?北莽的都城?”我捂着额头,问,却感觉声音粗哑,颇为难听。   “是的,叶公子。我们主上吩咐,若是公子醒了,请先沐浴更衣,然后去丹阳阁,主上在那里等候公子大驾。”为首一位长相娇媚的侍女向我屈膝行礼。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从床上站了起来,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铁链,说道:“我现在已经跟个废人差不多,这铁链……”   侍女上前为我解开了手腕上的铁链,说道:“请公子随我来。”   我暗暗地运功,却发觉体内的真气依然有所凝滞,根本无法聚气,心中暗叹了一口气,垂眸跟着侍女去了沐浴的地方,才知那是一处室内温泉,四处烟雾缭绕,泉水清澈如镜,隐隐可听见淙淙流水之声。   我蹙眉扫了一眼身边紧紧盯着我,似乎怕我有任何异动的那名为首的侍女,冷冷地说:“你下去吧。我不习惯有人在我身边看着。”   侍女被我冰冷的视线盯得一哆嗦,但还是很犹豫:“这……”   “怎么?你还怕一个废人逃跑了不成?我这里戒备森严,我又能逃到哪里去?”我语气越发森冷。   侍女无奈,只能退了出去,却还是尽职尽责地守在了温泉池外五十米处。   我不再去理会那些侍女,缓缓地脱下了全身的衣衫,慢慢地走入了温泉池中。   泉水温热舒适,四处飘着各色花瓣,透出一股淡淡的幽香。   我大半身体都浸入了温泉中,只把纤细的脖子露了出来,头枕在池边的石壁上,浑身都放松了下来,闭上了双目,静静地享受着这难得悠闲的一刻。   “宿主大大,任务目标在接近。”1314出声提醒道。   我依旧慵懒地闭着眼睛,不予理会,只是嘴唇便浮起了一丝似有若无的微笑:“他无非是想来试探我罢了,他终究是不敢完全放心我的。”   1314:“那宿主大大……”   我淡淡地笑道:“无妨。他要看,尽管看好了。”   1314:“宿主大大,你之前所化的妆容已经被他卸掉了,现在的你可是你本来的面容,他恐怕已经走不动路了。”   我嘴角轻轻地翘起,挑起一抹妖娆无比,邪肆冷魅的笑:“那是自然,毕竟原主可是云都第一美人嘛!连我都自愧不如。”   我并没有回头,也没有睁眼,只冷冷地说了一句:“你既然已经来了,又何必藏头露尾的?哪里像是一个北莽的皇太子的举止?”   “哈哈哈……”随着一声朗笑,拓跋青云缓步踏入了温泉池边,而我则迅速地将池边的一袭青色长衫披在了身上,遮住了自己的光裸的身体。他露出了一丝惋惜,啧啧地叹了一声:“倾城公子,孤久候不至,唯恐公子身体有所不适,特来看望。”   我淡然地走出了温泉池,表情淡漠地说:“不劳太子殿下费心,太子殿下找在下有何贵干?”   拓跋青云伸出手,朝我的脸颊摸去,笑嘻嘻地说:“孤只是好奇,以叶公子的精明和谨慎,断不至于被慕容卿的”女儿醉”所迷倒,为何叶公子会失手被我所擒?莫非叶公子被我的诚意打动,愿意委身做我的太子妃?”   我向后退了一步,身子后仰,拿手掌隔开了他的手,冷淡地一笑:“太子殿下,你想多了,我的确是过于自负,才中了你们的暗算。”   岂知拓跋青云根本不打算罢休,手掌一翻,以我看不清的招式、刁钻的角度,手指已经点中了我的肩颈处的穴道,我的动作顿时凝滞,瘫软了下来,被他抱在了怀中,他笑道:“倾城公子,不管怎么样,你终究还是来到了我的身边,我甚为欢喜,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不如好好享受这美妙的一刻,如何?”   “卑鄙。”我瞪着他,恨恨地说。   拓跋青云横抱着我,走入了温泉池后面的睦月宫-----这也是他的寝宫,豪华靡丽,层层轻纱垂下,一缕馨香溢满了宫殿之中,几个侍女见到他的身影,立刻双膝下跪,俯趴在地,连头都不敢抬。   “哇哇哇,宿主大大,你要被他给轻薄了啊,怎么办啊------!!!”1314在我脑海中哇哇大叫。   我淡然地说:“其实,拓跋青云长得还算不错,说不定他的技术也行,我倒有兴趣跟他……”   “不行,不行,他可是个渣男,他只是对得不到的东西感兴趣,他还对原主那么折磨……”1314大叫道,“宿主大大,你不可以被他骗了!”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1314,你这么担心我,让我很感动呢!”   1314欲哭无泪:“宿主大大,你又在逗我……”   我突如其来的笑颜显然让拓跋青云一怔,他俯身压了过来,轻轻地靠近我的脖颈处陶醉地轻嗅起来,深深吸气,幽幽地说:“叶公子当真绝色,连你身上的味道都那么好闻……”   我嗤笑了一声,说道:“太子殿下,你对我这么感兴趣,到底为何?是因为我长得跟某个人很像吗?”   拓跋青云的脸色微变,退后了两步,抬起了我的下巴,端详着我,眼里充满了防备:“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低低地念道:“瘦影自怜秋水照,卿须怜我我怜卿……”   拓跋青云脸色大骇,恍若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怪物一般,连连叫道:“不可能,不可能……”接着,他跌跌撞撞地退出了门外,再也不去管就这么躺在床上的我了。   “这怎么回事?他怎么跑掉了?”1314觉得十分懵逼。   我纵然浑身不能动,却也不慌不忙地说:“拓跋青云有心结。以他这么满腹算计,阴狠狡诈的人来说,即便原主叶倾城再怎么风华无双,如果对他没有好处,如果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他会对叶倾城那么念念不忘么?”   1314:“宿主大大,莫非这位北莽太子殿下是因为宿主大大你长得和他喜欢的人很像?”这真他妈的狗血替身情节!   我悠然地说:“也许不止是长得像。1314,我要启动记忆编制了------”   拓跋青云发现自己陷入了一片迷雾之中,怎么也找也找不到出去的路,依稀有着游魂野鬼的哭嚎……   “滚,都给我滚!”拓跋青云拔出了腰间的剑,朝着那些围绕在自己身周的孤魂野鬼怒吼着。   忽然,浓雾散去,漫天都是白色的细雪,纷纷扬扬地落下,唯有眼前的一片艳丽的红梅,馨香依旧。   “青云……”一个人声幽幽地在耳边响起,他蓦然抬眼,看着红梅前立着的一个身影,素白的衣衫,黑色的斗篷,那斗篷的兜帽边沿处是一溜儿的雪白狐毛映衬着那人一张俊秀绝美的脸,哀怨凄美的黑眸,不点而朱的嘴唇,如梦如幻,而他静静地伫立在雪中红梅一旁,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指提着一盏大红的灯笼,使得他雪白的侧脸多了几分昳丽的色彩,分外的动人。   “青云,你说要带我去看元宵的灯会,可是,我一直等啊等,却怎么也等不到你……青云,你为何不来?你把我忘了吗?青云……”他眼中哀怨之色更浓。   “你……你是……”拓跋青云骇然地瞪大了眼睛。   “青云,我是子旋……耶律子旋,你当真忘了我?我一直在等着你……”他低喃着,缓缓地向他走近。   “子旋……”拓跋青云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想要拉住他,然而却拉了个空,眼前的人影逐渐虚化,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子旋!”   他大叫一声,惊坐而起,这才发现自己是躺在了自己的寝宫里面,白纱低垂,青烟袅袅,却没有一个人在他的身边。   “原来……我竟然做了个梦……”   他捂住了额头,幽幽地叹息。   “殿下,你可有什么吩咐?”门外,侍女低声询问。   “无事,退下。”拓跋青云淡淡地说。   “是。”侍女的脚步声走远,他轻轻地吐了一口气,好久不曾做这样的梦了!然而,如今梦里的人的容颜依然清晰可辨,只是,伊人已经不在,死在了自己所赐的三尺白绫之下……   “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谁若97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他依稀想起了这首当年子旋常常挂在嘴边的诗句……   子旋,你真的在等我吗?还是你化作了一缕幽魂来到了我的身边?   不知不觉,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云都第一美人叶倾城的容颜,并且将白衣人影的与之重合,他惊愕地发现,无论是叶倾城的绝美的容貌,还是那与生俱来的高贵的,绝世的风华都如出一辙,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他……真的是他的子旋吗?   他喃喃地叹息着。 第34章 叶倾城十二   次日,我很早便醒了过来,眼前却蓦然出现了一张放大的女孩的娇俏的脸部特写,是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两条梳法繁琐的长辫子稳稳当当地盘在头上,插了一根碧绿的簪子,一头还坠着两颗晃来晃去的珠子,看起来灵巧可爱。   “你是谁?”我好奇地问。   女孩偏着脑袋打量着我片刻,嘻嘻地笑道:“我叫拓跋青莲,哥哥说你的眼睛很亮很好看,比上京的天空上的星星还好看,果然是真的。”她的口音带着奇异的软腻,听在耳里特别的舒服,她还好奇地用手摸了摸我的脸。   “哥哥?你是拓跋青云的妹妹?”我疑惑地问。   “是呀。你叫叶倾城吗?我听哥哥这么说过你。”拓跋青莲笑眯眯地问,那双灵动的黑眸闪着动人的星光,让人一见她就讨厌不起来。   “是的,我叫叶倾城。”我说。   “你跟我去玩,好吗?哥哥一天到玩忙得很,都不陪我玩的。”她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将我拉出了房间。   “你想怎么玩?”我问。   “骑马,骑马!”她边说边将我带到了马厩,里面果然有不少的高头大马,北莽那边的马膘肥体壮,都很高大,且目光如炬,皮毛也是油亮光滑的,我从马厩里挑了一匹黑色的骏马,而她则挑的是枣红色的马,我们牵着马走出了马厩,不等我问要去哪里骑马,她已经翻身上马,动作利落而娴熟,飞也似的跑远了。   我无奈地摇头,也骑上了那匹黑色的骏马,朝她的背影追了上去。   在我身后紧紧跟随的拓跋青云的部下的脸色有些发白,犹豫了一瞬,便也跟了上去,唯恐我借机逃跑。   但我此时并不打算逃跑,因为,我听见了1314的提示:“叮,目标拓跋青云后悔值+20,当前后悔值20。”   所幸,我只是跟着她一起在城外的草原上跑了一大圈后就折返了回来,跟在我们身后的拓跋青云的部下们看我并没有逃跑的迹象,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但某个人脸上的表情可就不太好了,我看着那位身份尊贵的皇太子殿下阴沉着脸,站在了我目前所被软禁的睦月宫门前,倒背着双手,隐隐有发怒之色,却在看到我的一瞬间,脸色竟然和缓了下来::“听说你们去骑马了?”   我点了点头,把祸水很快地转移了过去:“是你妹妹拉着我去的。”   他缓缓走下了台阶,走到了我的面前,他的个子比我要高许多,大概和陆元昇差不多,我要仰起头才能和他对视,我戒备地后退了一步,说道:“怎么?你是打算教训我了?”   他伸出手,轻轻地抚上了我的脸颊,替我擦去了我额头上的汗水,笑得异常的温柔:“怎会?我也不希望闷着你,不过,以后你去哪儿还是要告知我一声,免得我担心。”   “怕我逃跑?我身上不是已经被你下了药吗?现在我的功力全失,形同废人,又能跑到哪儿去?”我冷笑道。   拓跋青云眼里滑过了一丝愧疚,深深地望着我说:“长风,我可以叫你长风吧?”   我淡淡地说:“随便。”   “长风,我不想你离开我。你-------”拓跋青云说。   他的话音未落,拓跋青莲那个小姑娘已经蹦蹦跳跳地跑向了她哥,拉着她哥撒娇道:“哥,我好喜欢叶倾城,你让他陪我玩,好不好?”   拓跋青云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低斥道:“我还没骂你呢!谁让你吭都不吭一声就把长风带出去了?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拓跋青莲吐了吐舌头,对我做了个鬼脸,说:“我下回再找你玩。”   我看着她娇俏的背影,摇了摇头,正要转身进屋,却被拓跋青云拉住了手臂,说道:“长风,你是否……是否去过苍县?”   我知他所问何意,淡淡一笑:“是,我母亲在苍县卖过艺,我也是在苍县出生的。”   拓跋青云一呆,而我却已经挣脱了他的手臂,回到了屋子里。   又隔了数日,拓跋青云似乎颇为忙碌,倒是拓跋青莲时不时来找我玩耍,外面的守卫知道她是拓跋青云的妹妹,虽是时常来找我,却也没有私下放我走的意思,而我也一点儿逃跑的迹象都没有,也就由着她去了。说实话,这个小姑娘天真烂漫,心性单纯,一点儿也不像拓跋青云这般心思诡谲,阴狠狡诈,我倒也十分喜欢跟她亲近,另一方面也存了几分利用的心思。   这天,拓跋青莲再次到睦月宫来找我,提出要带我去铜雀宫金凤台那边赏梅,据她说那里的梅花甚多,开得正盛,有红梅,腊梅,还有很多少见的品种,还可以在那边玩堆雪人,打雪仗,我忍俊不禁地笑,说:“公主怎么老是找我,你娘和宫里的那些孩子们呢?”   “没意思,我娘老是板着一张脸,姆妈不准我这样,又不准我那样,还有宫女一个个怕我怕得要死,我的兄长也不理我,只知道处理公务,每一个肯陪我玩……”拓跋青莲噘着嘴,很不高兴地用手指扯着衣角,闷闷地说道。   我忽然有些同情她,便点头答应了。   她的脸上立刻由阴转晴,拉着我跑向了铜雀宫金凤台-------   铜雀宫原先是前贵妃萧氏的寝宫,萧氏也是拓跋青云的生母,皆因萧氏一族犯下了谋逆的弥天大罪,萧家满门皆灭,萧贵妃自缢而亡,拓跋青云年纪尚幼未曾获罪,先帝念他年幼无知,又无人看管,委实可怜,便让皇太后慕容胭代为抚养。此后,铜雀宫便成为了废宫,无人修缮。   据拓跋青莲介绍,铜雀宫奢华富丽,风景旖旎,又以金凤台为甚,台高二十七丈,巍然如山,宏丽无比,飞阁重檐,俱用铜罩装饰,日光映照,流辉溢彩,又用巨型铜雀置于楼顶,舒翼迎风,栩栩然若飞。   然而,当我再次远远地看到昔日繁华奢靡的铜雀宫金凤台却已经是面目全非,昔日高台巍峨,双桥凌空盛况不复存在。这仅存的金凤台仍在,却难免让人生出一丝荒凉与沧桑之感。   我和拓跋青莲在花木亭榭间穿绕而行,往东北方向快步而去,走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举目看向那金凤台虹桥,在右前方一百米外,若是要走到金凤台虹桥右侧的宣光殿(北莽皇太子的议事殿),则要经过一个十亩方广的湖,湖上有廊桥,呈半月形状。   走过半月形的湖上廊桥,又绕过一座湖泥堆砌的山,来到金凤台下,却见此台破败不堪,台座砖石犬牙交错,台上的五层高楼也是门窗凋敝,彩漆剥落,两侧的副楼被焚毁了,最上面一层也被雷电劈去一角,有焦黑之色,想必是被雷火集中后,暴雨随至,此楼才未被焚毁------满眼的荒草枯黄,石麟埋没,废台冷寂之景。   我将袍角撩起掖在腰间,在乱石蓬篙间走上金凤台,从侧面楼梯登上金凤台最高层,放眼一望,诺大的上京皇城尽收眼底。我游目四顾,拓跋青莲早耐不住冷,跑下了金凤台,自己去寻找金凤台旁边的梅园去了。我收回了视线,也准备循原路过廊桥去梅园方向,忽见一高高瘦瘦的男子大步过廊桥而来,下意识地便闪在一尊石麒麟后,听得那人脚步声响,来到了废园中,从石麒麟前走过时,我微微一愣,认出此人正是当今的北莽摄政王拓跋评。   我一时不知所措,更觉以自己目前的身份最好不要被他撞见,身子更是往后缩了一缩,就这么一会儿工夫,那慕容谏已经快步上了金凤台登楼不见,听那楼梯板响,上到了二楼就不见动静。   我暗暗奇怪,这慕容谏这是做什么,独自一人来到这个荒废楼台,似乎是直奔目的地?   我等了一会儿,不见慕容谏下楼,心知不能在此久留,便欲走出去,没走两步,又看到湖上廊桥走来一人,金色的发髻在阳光下分外醒目,雪肤花容,蓝眸盈盈,却是北莽皇太后慕容胭!   我吃了一惊,立感形势不对,这皇太后身边竟然没有内侍宫娥跟随,只她一人花枝招展地过桥来,她来此干什么?莫非是来见摄政王拓跋评?   却见那皇太后慕容胭来到金凤台下,左右一看,便提着裙裾上楼去,可以听到她上楼的脚步声,忽然惊呼一声,随后是“吃吃”腻笑声,想必是那摄政王给皇太后来了个惊喜,随后便是各种暧昧难言的声音,继而声音又低了下去…   我没想到自己会遇见这种事情,这皇太后和摄政王哪里不好,却偏偏要来这里,这是什么奇异的情趣?   这真正是让我出乎意料,皇太后与摄政王私会!而且这摄政王可是北莽先皇拓跋雷的小叔啊!这实在是骇人听闻!   正当这时,身后猛然被拍了一掌,几乎把我三魂七魄都给吓没了,险些就叫出声来,回头一看,却是那个娇俏的公主拓跋青莲,她不知何时又跑了回来,挨在我的身边,好奇地问道:“你在------”我忙捂住了她的嘴巴,示意她不可出声。   荒废的金凤台寂静无声,太后慕容胭与摄政王拓跋评这北莽两大权力顶峰人物似乎完全融入了古老的金凤台中,无声无息。   我和拓跋青莲在石麒麟后立了一会儿,拓跋青莲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不再说话,只是抬头愣愣地一会儿望望我,一会儿又望望金凤台的方向。我也顾不得去理会她的小心思,思忖着脱身之策,皇太后既然与摄政王在此私会,那么廊桥那一端定然守着人,以防他人进入金凤台,只是她没料到我和拓跋青莲会先一步到来。现在回不去,老是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怎么办?   我从石麒麟后转出,朝廊桥那边一望,果然有侍卫、宫娥守在廊桥那一端,从这边是出不去了,往另几个方向看,东边和南边是宫殿区,西边就是湖廊桥,北面是一堵高墙,那堵墙甚是破败,找个缺口越墙而出不算难事,只是万一惊动楼上的皇太后和拓跋评,那就死无葬身之地了,看来只有呆在原地,等他们离开金凤台后,廊桥那端的守卫自然就会跟着太后尽数离去,然后拓跋评也会离开。   我正在思索间,却不料拓跋青莲耸耸小鼻子,忽然就打了个低低的喷嚏,声音虽小,但听在我耳中,却如五雷轰顶,心想糟了,定是要被发现了。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太多,一个箭步蹿上了北面的那堵高墙,越墙而出。   “什么人?”廊桥另一端的侍卫发觉人影一晃而逝,大喝一声,忙追了过去。   显然,侍卫的呼声惊动了金凤台里私会的二人,皇太后率先出来,隔了一会儿,拓跋评也走了出来,两人都是满脸惊疑之色。   “出了什么事?”皇太后脸色平静地问。   侍卫没有寻到可疑之人,折返回来,看到皇太后身边的拓跋评,却仿若没看到一般,只是回禀着皇太后:“回皇太后,刚刚我好像看到了有人------”   皇太后脸色终于变色:“可看清是谁?”末了,她又补充了一句:“别是什么刺客之类?”   侍卫摇头:“没,也许是我眼花了。”   “不,你眼没有花。”拓跋评伸手自地上捡起了一串琉璃珠,在皇太后的面前晃了一晃。   “这是-------”皇太后脸色微变,“莲儿的?”   “你们下去吧。”拓跋评吩咐侍卫退下后,转头对皇太后说道,“太后,你觉得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皇太后从他的眼中看出了那阴冷的杀意,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不行!莲儿是我的孩子!”   拓跋评轻叹一声,说道:“那就让她没机会去乱说。太后,我想,你也不希望咱们的事情被更多的人知晓吧?”   皇太后眼中露出了几分纠结,但总归是狠了狠心,说:“好。你去处理这件事,但千万不要伤害莲儿的性命。”   夜色深重,月华如水。   今夜倒无风无雪,空气中虽依稀透着冷意,却也有阵阵的梅花清香随风而来。   我盘膝坐在睦月宫的软榻之上,试着运功,但仍感体内真气滞涩,运转无法,看来,拓跋青云对我所下的那种夺魂散实在是厉害,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解开它的药性。   我只好放弃,披衣下床,对着虚空低低唤道:“狐,你在吗?”   “叶公子有何吩咐?”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自我头顶响起,随即,他翩然自房梁上一跃而下,半跪在我的面前。   “狐,你是何时潜入这皇宫的?”我问。   “叶公子,我一直都在上京。主子很担心着你的安危,他估计着你可能被带到了上京,所以紧急联系了我,只是上京的高手众多,潜入这里,我花费了很大的一番功夫------”那人半边脸隐在阴影里,我只依稀看清他身形修长,侧脸俊美中透着股邪魅之气。   “鹰和林清歌可好?”我又问。   “他们被拓跋青云关在地牢里,不过,拓跋青云似乎想用他们挟制你,并没有虐待他们,还好酒好菜地侍候着,不过,林清歌的情况不太好,似乎中了毒,发作了两次。我正在设法救他们出来。”   我蹙起了眉头:“你可打听出另外三种药引的下落?”   “岐山雪莲,雪狼之心和麋鹿之角,我们主子已经派人为你去取了,叶公子大可放心。”暗卫狐说。   “嗯,有劳。那他……”   不用我问,暗卫狐已经知道了我的心思,立刻回禀道:“叶公子,主子让我告诉你,他一切安好。目前,主子在前线杀敌,已经夺回了被北莽占去的陇西四城,不过,他最近遇上了一个强敌,据说是北莽三大高手之中,号称”北莽战神”的种坤,他的功夫与主子不相上下,而且也善于排兵布阵,颇令主子有些头疼。”   “明白了。”我思忖了一会儿,走到了桌案前,拿过一张白纸,提笔写了一行字,递给了暗卫狐,说道,“狐,去找几个说书先生,还有,找民间的画坊和能写会道的艺人,按照这上面的所写的或编成故事,或写成话本,宣扬出去,越精彩越好。”   狐低头看了一眼那行字,吃了一惊,低声说道:“这事可是真的?”   “不管真假,我都要让上京乱起来,这样,你主子更有取胜之机。”我说道。   “明白。”狐说。   狐办事的效率的确很高,不多久,关于北莽皇太后与摄政王的那点隐秘之事便在上京传得沸沸扬扬,只不过,那些话本,那些说书人的故事并没有明目张胆地提出那两人之间的暧昧之事,只用十分隐晦的说法提及那桩风流艳事,毕竟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恐怕连说书人和写话本的人都不知道故事里的主角是当朝皇太后和摄政王吧?   当当事人却不会这么想,当朝皇太后慕容胭当即怒气勃发,借口说书人和写话本之人有传播不实言论、妄议朝政的罪名将一干人等全部抓获了起来,而这种做法却起了反效果,让民众开始私下议论,莫不是话本中的男女主角便真的当朝的某两位?   而慕容胭也在私下调查泄密者究竟是谁,同时采取了更加果断的措施,她决定用另一件大喜事来转移公众的视线,虽然不知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喜事,看着宫中人忙忙碌碌,一派和乐的气氛,而外面的百姓也在为皇太后为了办那件喜事儿顺带于近日颁布的各种免税政策而欢喜的交头接耳,我不得不佩服慕容胭的手段,到底是一国皇太后,这般雷厉风行,这般的果决!   此刻,我正跪坐在睦月宫门的正殿上,把一张焦尾琴摆放于小几上,缓缓地弹奏着一首歌谣,心之所至,低低地哼唱了起来: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穗。新迈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噎。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我方唱罢,便听得一阵叫好喝彩声:“好------!”,我眯起眼睛打量着来人,却正是拓跋青云,今日的他一身的淡蓝色的锦袍,腰间的玉带上还挂了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垂下一条红色的吉祥结丝绦,随着他大步行来而轻轻地摇晃着。他身形高挑结实,浑身仿佛充满了力量,但他的步态优雅而从容,加上他的外貌本就俊美,使得他看起来倒是赏心悦目。而且,他似乎心情极佳,满脸都洋溢着春风般的笑容。   “看来太子殿下心情不错啊。”我抬眸扫了他一眼,淡淡地说。   “长风,你也好有雅兴。”拓跋青云坐在了我的对面,笑意盈盈地说。周围的宫女和内侍急忙送上了茶和点心,然后又恭敬地退了下去。   “太子殿下,你打算关我到何时?”我淡淡地说。   “长风,这里不好吗?上京虽然比不上中州那么风景独秀,但也是自有一番繁华。”拓跋青云说道。   “但这里终究不是我的家。你们北莽进犯我们中州,你以为我还能心安理得地住在这里?”我推开了那张古琴,端起了小几上的茶杯,轻轻地啜了一口。   “长风,我记得你说过,你的家乡在苍县,那你可认识一个叫小渊的孩子?”拓跋青云问道,他的目光灼灼,似乎在急于寻找一个答案。   “认识如何?不认识又如何?”我不置可否地说着,吹开了茶杯里的青绿色茶叶,又啜了一口茶水。   “长风,我-------”   话音未落,忽然,外面传来了一阵吵闹之声,有个内侍在外面带着无奈的嗓音叫道:“哎呦,我的姑奶奶,太子殿下吩咐过,他在和叶公子说话的时候,任何人不能进来打扰。”   “你这该死的奴才,你胡说什么?凭什么我就不能进去?你敢拦我!”门外是拓跋青莲的声音,她显然十分愤怒有人胆敢阻挠她,一番怒骂过后,又是鞭子抽人的声音,跟着就是内侍和宫女的惨叫声。   拓跋青云皱起了眉头,扬声叫道:“青莲,你又在无理取闹?”   “哥-------!”一个娇媚清脆的女声伴随着一个娇俏的少女身影冲了过来,一脸委屈地看向了拓跋青云,“哥,你快帮帮我!”   “帮你什么?”拓跋青云冷淡地说。   “哥,帮帮我,你帮帮我,我娘要把我嫁给那个叫穆隆的南疆王子!”拓跋青莲抓住了她哥的胳膊,带着一点可怜,一点哀求的语气叫道。   “哦?”   我和拓跋青云都有些意外:“要你嫁给南疆王子?”   “你傻嘛?你照平日那样一哭二闹三上吊,坚决不同意,她岂非不会改变主意?”拓跋青云语调尖刻地说道。   “没用的,娘她是铁了心要把我嫁出去,嫁给那个又丑又讨厌的什么鬼王子,我什么办法都用尽了,她根本不为所动!哥,你帮帮我,救救我,我不想嫁给那个人!”拓跋青莲继续哀求道。   “莲儿,我们与南疆是友好同盟,你嫁给他就是南疆王妃,多好的事情!他丑是丑了点,但他人不坏,这种人又不会在外面沾花惹草,又何不可?”拓跋青云一点儿也没有同情和帮助他妹妹的意思,反而戏谑地笑道。   “哥!”拓跋青莲只差没哭出来了,一双眼睛里盈满了水光。   “好了,你别逗她了。她到底是你妹妹,怎可把她把火坑里推?”我实在看不去了,出言劝道。   拓跋青云一双眸子迅速投在了我的身上,阴阳怪气地说:“怎么?叶公子心疼了?想为佳人伸出援手了?”   我斜了他一眼,说道:“青莲是个好女孩,我自然是不忍心的。太子殿下,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还请先出去,慢走不送。”   拓跋青云沉着脸,不甘心地说:“长风,你当真要帮她?”   我不理他,只把温柔的眼光投向了拓跋青莲,柔声安慰道:“青莲,你放心,我定会帮你解决这桩难事的。”   “真的?”拓跋青莲破涕为笑,拉着我的手臂,高兴地叫道。   拓跋青云显然生气了,冷冷地说了声:“哼,罢了,告辞!”说罢,甩袖而去。   数日过后,北莽皇宫大摆宴席,我没想到自己也在受邀之列,不过,这正合我意,我特地将披散在肩上的头发高高地束起,戴上了一枚发簪,穿上了一袭白色长衫,再披上了一件厚厚的狐裘,而今我的内力被封,形同废人,自然也畏冷怕寒,只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最后戴上了一顶幕离,皇太子拓跋青云一直看着我梳头换衣,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直到我戴上幕离,他也不愿意把目光自我身上移开。   “太子殿下,可以了。”我轻咳一声,说道。   拓跋青云把手抬起,似乎想要触摸我的脸,但隔着幕离,又让他缩回了手,尽量语气平静地说:“走吧。”   这次北莽皇宫设宴不仅请了当朝的亲王,皇子和大臣们,还请了南疆和草原各个部落的使臣们,宴席更是丰盛无比,各种美酒佳肴琳琅满目,只是毕竟是北莽外族之地,宴席之上自然是以烤羊肉,马奶酒为主,看着诺大的圆桌旁架着的大烤架上整只色香味俱全的烤羊,还有旁边的宫女跪坐一旁为客人恭敬地切着牛肉,斟上马奶酒,那些衣冠整洁的贵客们边吃肉边喝酒,摇头晃脑,喜滋滋地欣赏着一群群的美貌歌姬跳舞,我的脸上却是一派的平静,暗自等待着好戏上场。   北莽的皇帝身体极其虚弱,想必是患了什么恶疾,时日已经不多,只在宴席上待了小半会儿便由皇后搀扶着离席了。而没有了皇上和皇后在场,百官和各部落的使臣们也就自然放开了不少,兴致也逐渐高昂,划拳的划拳,吹牛的吹牛,还有几分使臣竟然抱住了身边的宫女,使劲地灌酒。   这时,一个皮肤黝黑,长相有些猥琐,穿着带着股羊骚味儿的羊皮大氅,手里握着一杯酒,踉踉跄跄地走向了女宾席,在北莽,男宾席和女宾席只是各自分开了一点儿距离,各自聚在一边,却不似中州那样还要用珠帘隔开,所以,男宾自然是很轻易地可以走到女宾席处去的,只不过,他们平时倒是守礼,不会像那个人那样冒冒失失地就闯过去,现在那个家伙显然是喝醉了,早忘了该有的分寸了。   “你就是拓跋青莲公主吗?听说你比咱们南疆最美的花儿还要美,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虚……虚传,我亲爱的公主,请和我跳支舞吧?”他说着就去拉拓跋青莲的手。   拓跋青莲自然不肯,身子往后一闪,躲开了他的咸猪手,不屑地说:“谁要跟你这块黑炭跳舞?!”   那人显然是不高兴了,带着怒气,对拓跋青莲叫道:“你说谁是黑炭?老子是南疆王子穆隆,你的未婚夫!你少给脸不要脸------我,我他妈就要你跟我跳舞!”他不依不饶地又要去纠缠拓跋青莲。   然而,他的手臂还未抓到拓跋青莲,我早已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将他狠狠地推开,说道:“穆隆王子,你喝醉了,请自重。”   穆隆被我推得倒退了几步,本就在气头上,立刻一把揪住了我的衣领,举起了拳头朝我挥来,叫道:“你他妈谁啊?敢阻挠我的事-------”   我身形往右一让,脚下一勾,穆隆打了个踉跄,往前扑了几步,险些摔倒在地,顿时勃然大怒,反身抽刀,狠狠地朝我劈砍而来,我再次轻巧地躲开,身形一转,抬起长腿,狠狠地踹中了他的屁股,扑通一声,他就摔了个狗啃泥。   “妈的!老子宰了你!”他连续两次众目睽睽之下在我手底吃亏,更是觉得没有了面子,一骨碌爬起来,挽起袖子又要冲上来之时,却见拓跋青云站了起来,快速地站在我和他之间,一只手伸出,轻而易举地擒住了他的手臂,厉声喝道:“闹够了没有?穆隆王子!”   穆隆被他捉住手臂,无法挣脱,再看到是拓跋青云,总算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当即恨恨地瞪了我一眼,说:“太子殿下,这个人是谁?如此无礼,是你下人不成,怎么也不好好管教?”   拓跋青云松开了他的手,对我说:“长风,还不下去?”   我朝他作了个揖,道了声:“是。”   我趁势走出了这北莽的招待宾客的宴会大殿,回头看了一眼殿门,冷冷地一笑,对1314说道:“1314,原主叶倾城的内力还能否恢复?”   “只怕很难。”1314狐疑地问,“宿主大大,你想现在借助内力打败那些守卫逃跑吗?”   “不,我想杀人。”我冷冷地说。   “啊?”1314吓了一跳,“宿主大大,你想杀谁?”   我扯起了嘴角,扯出了一抹冷笑:“杀穆隆。”   “为什么啊?你真的要帮那个北莽公主?”1314不解地问。   “当然。”   “可别看穆隆武功不及原主叶倾城,但他的手下有很多南疆高手,还有擅长用毒和用蛊的-------”   “所以,我必须要恢复武功。”   “这里倒是有可以快速打通你身体筋脉,恢复原主武功的卡,不过,要用积分来换的。”1314说。   “要多少积分?”我问。   “5000积分。”   “换。”   “有后遗症的。”   “什么后遗症?”   “你会在恢复武功过后的一个小时后,全身无力,虚脱,可能会持续一天这样的症状。”   “换。”   我正跟1314说话,忽然,有人从我身后追了上来,大叫道:“叶倾城。”   我脚步一顿,回头看向来者,竟然是拓跋青莲,诧异地问:“怎么了?”   拓跋青莲眼睛里满是感激,径直在我的面前站定,深深地望着我,说:“谢谢你刚才替我解围。”   我轻轻一笑:“无妨。公主,我说过我要帮你。”   拓跋青莲眼中露出了一抹明艳的笑意,一把挽起了我的手臂:“我就知道叶倾城最好了!”   我又笑了,定定地,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缓缓地说:“因为公主这般可爱,我心悦你。”   拓跋青莲的小脸不由一红,低下头,用手指扯着衣角,一副小女儿的可爱姿态。   我又抿嘴一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然后从她身边走过,也不管她仍凝在我的背影的视线,更不会去管另外两道紧随而来,几乎要烧穿人肺腑的目光,扬长而去。 第35章 叶倾城十三   当晚,南疆王子穆隆回到了他暂居的驿站,想起在北莽皇宫的宴会上所受到的奇耻大辱,心头越发不快,一张脸沉如水,他的下属们见了个个都是胆战心惊,都知道他们的王子一向喜怒无常,唯恐触到他的逆鳞,都是加倍的小心服侍着,却还是被穆隆挑出某个错处,给大发雷霆的穆隆撵了出来。   “拓跋青云,还有那个叫长风的家伙,胆敢瞧我不起,总有一天我要你们好看!”   他咬牙切齿地说着,咔啷一声,竟然捏碎了手中的酒杯。   他却不知,屋外不知何时起了一层诡异的浓雾,接着,又是一阵若有似无的琴声,凄厉幽咽,让人耳鼔发疼,心浮气躁,仿佛内心一团郁结于胸,屋外的下属和侍卫们个个捂住耳朵,痛苦不堪地哀嚎着。   穆隆发觉不妙,大声叫道:“怎么回事?”   咚!   一声巨响,有人破窗而入。   穆隆一惊,刚刚从墙壁上摘下砍刀,提刀转身,一个青衣人影已经飞掠而至,一只手掌按住了他的额头,他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就被他推到了墙上,脑袋比后背更早撞上了墙壁!   侍卫们缓过气,回过神,冲进穆隆的房间时,目瞪口呆-------   那位南疆王子靠在墙根,死不瞑目,墙壁上留下了一滩下滑的血迹,尸体面朝那一壁,有个大大的窟窿。   侍卫们面面相觑,惊恐异常。   北莽皇太子拓跋青云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在睦月宫的书房里画画。   “叶倾城。”拓跋青云眼里有着压抑不住的怒气和阴霾,沉声喝道。   “太子殿下。”我把那幅红梅图最后一笔画完,神态悠闲地把笔搁在了笔架上,“有何贵干?”   “你可知那位与你有过争执的南疆王子穆隆遭到了暗杀?”拓跋青云问道。   “那又如何?”我看了他一眼,端起手边的茶杯啜了一口,淡淡地反问。   “可是你下的手?”拓跋青云问道。   我嗤笑了一声:“太子殿下,你似乎高估了我的本事,我的内力早就被你封住,形同废人,又怎么能闯进戒备森严的南疆王子的驿站杀人?若我真的杀了南疆王子,恐怕我就不会留在这睦月宫,而是早就逃之夭夭了。”   拓跋青云疑惑地打量我半晌,忽然伸出手一把扣住了我的右手脉门,我神色如常,任他打探。   幸好因为是强行打通我的体内筋脉而恢复的武功,那后遗症已经开始发作,别看我若无其事地画画,实则我的手腕早已无力,后背直冒冷汗,脉象更是紊乱虚弱,险些撑不住了。   “你的手怎么这么冷?”拓跋青云察觉到我的状态不对劲,急忙扶着我,让我靠坐在椅子上。   “太……太子殿下,我现在是个废人,稍微受点凉,可能就撑不住了……”我虚弱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几欲晕厥,这下拓跋青云已经顾不得其他,赶紧派人去叫御医,然后又打横将我抱了起来,说道:“我看,你还是去床上躺一下吧。”   “嗯。”我也无力挣扎,任由他抱着我朝卧室走去。   谁知,这时,睦月宫的宫门被人砰然一声推开,一群持刀的北莽武士冲了进来,将我们团团围住。   “大胆!这是做什么?”拓跋青云极为不悦地问。   “青云,我是受南疆王所托,前来捉拿刺客。”一个高亢的男子声音响起,北莽武士自两边闪开,一人缓步走来,正是那位摄政王-----拓跋评。   “刺客?你是指谁?”拓跋青云冷冷地问道。   “当然是他。”拓跋评的手指向了拓跋青云怀中的我。   “摄政王爷,你凭什么这么说?”   “那太子殿下可知到底他是谁?”摄政王问道。   “知道,他叶倾城,是我想要娶来做王妃的人。”拓跋青云说道。   摄政王倒抽了一口冷气,显然没想到拓跋青云竟然如此直白地说出想要娶男子为妃的话,沉着脸说:“荒唐!先不说他本是男子,根本不能为妃,他还是敌国的大将军之子!你岂知他接近你没有贰心?说不定他就是故意被你掳过来,接近你,然后要把咱们北莽弄得一团遭!”   “这老匹夫说的倒是正确,我就是要把你们北莽的水搅浑。”我暗自有些钦佩那个摄政王的头脑精明,看得透彻,果然是只狡猾的老狐狸!   “他早已被我废去了武功,又岂会有本事闯进南疆那边的驿馆杀人?”拓跋青云说道。他原本也是以为我恢复了武功去行刺南疆王子,但刚才的试探打消了他对我的疑虑。   “我不管,他之前在宴会上他也与南疆王子起过冲突,又是炎国人,他的嫌疑最大,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太子殿下,烦请你把他交给我,让我好好审问他,好给南疆那边交代。”摄政王说道。   “若我说”不”呢?”拓跋青云冷冷地说。   “太子殿下,请你以大局为重。南疆与我们北莽同坐一条船,如果不给南疆那边交代,只怕到时形势会对咱们不利。”摄政王说道。   “人,我是不会交给你,除非你能找到他是刺客的证据。”拓跋青云说。   “那太子殿下可否容我们搜一搜睦月宫?”摄政王说道。   “随便。”拓跋青云抛下了这么一句话,便抱着我大步踏入了我的卧室,将我轻轻地放在床上,对早已等候多时的御医说,“你给他看一下。”   “好。”御医说道。   御医上前开始为我把脉。   我闭上了眼睛,静静地靠在床上,却把注意力放在了外面那些搜查睦月宫的侍卫们身上,听他们翻箱倒柜,进进出出地大肆搜查,嘴唇扯出了一丝不易为人察觉的冷笑。   “找到了。”有侍卫在屋外叫道,“一件血衣!是南疆王子的血衣!”   拓跋青云闻言一惊。   咣当!   卧室门再度被人打开,摄政王得意洋洋地走了进来,拿着那件血衣和拓跋青云说道:“太子殿下,刺客的证据已经找到。”接着,他又把目光转向了我,说:“叶倾城,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拓跋青云望了我一眼,难以置信地叫道:“不可能!”   “请吧,叶公子。”拓跋评冷笑道。   我勉强打起精神从床上下来,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既然你们说是我做的,我申辩也无用。”   拓跋青云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冲我摇头。   我慢慢地扳开他的手臂,淡淡地说:“太子殿下,你护不住我的。”   拓跋青云面如死灰,看着我被摄政王叫来的人给拖走,试图想要追上去,却又生生地止步,手紧紧地攥着拳头,似乎把浑身的怒意都遏制住了一般。   摄政王一心想要除掉拓跋青云,在他的下意识里,他根本就不想还政于拓跋青云,何况,他心底还有隐忧,他觉得拓跋青莲肯定是把他和太后苟合的事情告诉了拓跋青云,因为,他们虽然不是亲兄妹,但感情比亲兄妹还深,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情分,拓跋青莲有什么事情都会告诉给她哥,他甚至觉得目前上京市面上那些不堪入目的话本和故事都是拓跋青云搞出来的。因此,他一旦逮到了什么把柄,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自然,他也会对我严刑逼供,试图从我的嘴里撬出更多的关于拓跋青云的把柄。一番拷问下来,我身上的皮肉已经算不上完好了。但我从始至终根本未透露出一个字,任凭他使尽了诸多的手段,我只冷笑以对,最后,他吩咐手下将我拖回了地牢,锁上了牢门,打算明日再来审问。   当我被扔进地牢之时,我的神智已经陷入了昏沉之中。   “公子,叶公子……”   耳边隐隐传来了有人呼唤声,恍惚间,有人将我抱进了怀中,还有人往我口中喂水。   我喉咙里的沙哑感觉减轻了不少,意识也慢慢地回笼,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才看清眼前的两张带着焦急与关心的脸庞,竟然是林清歌与暗卫鹰。   “公子,你怎么成这副样子了?”林清歌眼中明显带着几分懊恼和心疼,“一定都是因为我,因为帮我找解药……”   我虚弱地靠在林清歌的胸膛上,笑了笑,说:“无妨,不关你的事。反正,我都是要走这一遭的。”   林清歌愕然,显然不明白我说这话的意思。   我也不想多做解释,让林清歌和鹰将我扶起来靠在了墙边,盘膝而坐,慢慢地运转着周身的真气,慢慢地进行着调息。   与此同时,我继续着对拓跋青云的记忆编制,将他带入了我的梦境-------   一片桃林,绵延百里,花瓣飘飘扬扬地落下,洒在我的黑发,肩头,还有一些粉红色的花瓣落到了我身边的地面,也让地上铺上了一层薄薄的花瓣。   我身形比现实里小了一圈,也矮了不少,俨然是一个少年的模样,穿着白色的衣衫,赤着脚,茫然地站在冰凉的地板上,仿佛一点儿也不觉得凉一般。   “小公子,你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快跟老奴回去吧,否则,夫人该着急了。”一个百发苍苍,勾腰驼背的老人颤巍巍地走到了我的身边。   “好,就来。”我回头看他,轻轻地绽放出一个好看的笑颜。依稀间,我听到了风声里有人在哭,便问:“是谁在哭?”   “回公子,大概是那边乡间有人下葬,老奴今个儿也去瞧了热闹,那里有位小公子死了娘亲,怎么都不肯离开,哭得可伤心了。”   我歪了歪头,看了一眼老人腰间挂着的一个酒葫芦,劈手就夺了过来,说了一句:“把它给我,我要拿去给那个可怜人!”   老人哪里追得上我,只眼巴巴地看我蹦蹦跳跳地跑远。   我穿过了桃林,看到了那个新筑起的坟头,也看到了那个锦衣玉食的贵公子,耳垂上还有两个大大的耳环,模样挺好看的,就是眼神里一片哀戚之色,眼泪倒是止住了,只是在那里发呆。   “喂,你还好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他朝我瞅了一眼,又扭过头去,不打算理人。   “我叫子旋,你叫什么名字?”   他翻了个白眼,却在看到我递来的酒壶的时候愣了一下:“你?”   我说:“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我以前不开心的时候就喝酒,要不,你也喝一口,喝光了,喝醉了,什么也都忘了……”   他总算态度温和了一些,接过了我手里的酒,狠狠地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却又被呛得连连咳嗽。   我赶紧拍拍他的背,说:“你慢些喝,我不跟你抢。”说完,我从他手里拿过了酒壶,自己也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于是,我们你一口,我一口地灌着酒,一直喝到了日落月升,将酒壶的酒喝光后,我们还不罢休,又去买酒喝,直把自己灌了个酩酊大醉……   接着,场景一变,拓跋青云看到了那满地的狼藉,那掉落在地的匾额,还有一位神色凄然,悲愤莫名的青年一步一步地挪到了大堂正中,颤抖着嘴唇,说:“太子殿下,你真的要我去死吗?”   拓跋青云看着我苍白的容颜,心中一阵抽痛,伸出手似乎想要触摸我的脸颊,却又很快地收回。   “子旋,你不能活着,你可知道他们容不下你,我……我……”   我的脸越发苍白,嘿嘿地笑了,却比哭还要难看:“我明白了,你也护不住我……”   我将三尺白绫挂上了屋梁,踏上了垫脚的凳子,把脖子伸了进去……   “不--------!”   我依稀听到了拓跋青云的惨叫声。   梦境消失,我睁开了双目,那双潋滟的桃花眸子里,一抹诡谲莫测的笑意一闪而逝。   “叮。目标拓跋青云的后悔值+30,当前后悔值50。” 第36章 叶倾城十四   夜风如铁,风雪纷纷。   戌时三刻,北莽宫城三重门。   蹄声踏碎深红宫门前的皑皑白雪,北莽宫城三重门前卫士如标枪般挺立,淡淡的黑影交错于地面,一动不动。   却有快马惊破夜的寂静,泼风般驰来,马上人锦袍佩剑,从者如云,是掌管宫城戍卫的种家父子,北莽“战神”种坤在前线作战,此刻来的是种坤的父亲和种坤的三弟种眠。   “殿下口谕,长宁,广德,长信三重宫门紧急换防。”   兵戈映射寒光,铁甲相碰铿然声响。   种家父子高踞马上,冷眼等待换防,长信门戍卫小队长铁苍犹豫着伸手要统领手令。   种眠森然一笑,道:“有。”   劈手一个头颅砸过来,生生地将那队长的头颅也砸碎,鲜血混合脑浆缓缓地流过地面的纹路,画出一幅狰狞的杀戮图。   滚落的人头血污长街,瞬间被训练有素的亲兵擦去。   风雪之夜,上京某处隐秘的别院。   碧纱窗里,明珠荧荧,映出了一个雍容男子修长的背影。   “狐,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吗?”他问。   “是的,殿下,北莽即将内乱,正好是我们行动的机会。”   “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倒背着双手,幽幽地说:“只是这谁是螳螂,谁是黄雀,谁是蝉呢?”   “殿下……”狐那张略显妖异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解。   “拓跋青云一直以为自己是黄雀,殊不知,真正的这场游戏的角色是可以轻易地转变的。去吧。”他轻抬掌心,隐约间,白色印记一闪,瞬间被宽大的衣袖覆盖,“这是我送给他们的礼物。”   话音方落,黑影自室内射出,射向了诺大的上京的各处角落------他们去的地方也许并不起眼,所做的事情也许无关紧要,却将真正影响关键局势,使得上京在事件爆发后,政令不畅,信息阻碍,第一时间陷入了瘫痪状态。   深夜子时,我盘膝坐在牢房冰冷的地板上,一边运功调息着,一边和1314说话:“1314,拓跋青云目前的情况怎么样?”   1314说:“宿主大大,你的记忆编制很成功,那个拓跋青云看起来很后悔,他觉得是因为自己没有保护好你导致了你的死亡,所以,他现在正在给摄政王拓跋评布局,还秘密地安排了禁卫军和一干杀手……我看,他是铁了心想要从拓跋评手里夺权,而且,我看,他已经悄悄地将皇太后都给软禁了,只怕摄政王也快要被他给除掉了。”   我点了点头:“嗯,看来,今夜将会有一场大的动荡呢!”   却在这时,牢房里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我就看见了一群拿着刀的北莽宫廷武士往我和林清歌,暗卫鹰的这间牢房冲了过来,为首一人是我十分熟悉的叶家二公子------叶锦铮!他身边还跟着三个带刀侍卫。   “把牢门打开。”叶锦铮吩咐身边的侍卫,那名侍卫依言,拿出了钥匙开门。   “叶倾城。”叶锦铮留下了两个带刀侍卫,只和一个侍卫走进了牢房,眼神阴冷地盯着我,眼里满是愤恨和得意,“我看,你恐怕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相见吧?”   我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说道:“哼,不过是一只卖国求荣、毫无廉耻的狗在乱吠罢了。”   叶锦铮脸色一沉,大步上前,一脚踹在了我的身上。   我顿时跌倒在地,旁边的林清歌和鹰又惊又怒,赶紧将我扶了起来,对叶锦铮怒目而视:“叶锦铮,你身为炎国人,却去投靠异族蛮子,你这猪狗不如-------”   叶锦铮又狠狠地甩了林清歌一耳光,另一个侍卫则冲上前,把鹰死死地按在了地上,让他动弹不得。鹰同我一样内力被封,还未恢复功力,因而半点也动弹不得。   “哼,我才不是什么炎国人,我的母亲本来就是北莽乡间里的女子,只因为她颇有些姿色,被叶重天那老匹夫的部下看中,强行掳了过来,后来被叶重天看上了,从他的部下手里又把我母亲夺走,成为了他的侍妾……”叶锦铮冷哼一声,说,“我母亲就像是一个货物,被他们争来抢去,根本没有自由……叶重天那老匹夫也不是真的喜欢她,不然,也不会接二连三地找女人…””   “不是的。”我的脑子里蓦然响起了原主叶倾城的声音,似乎是叶倾城的意识在对我陈述真相,“叶将军……我爹还是很喜欢叶锦铮的母亲的,而他母亲也因为仰慕我爹是个大英雄,大将军,从此能过她梦寐以求的生活,他们之间根本不像叶锦铮说的那样不堪!”   “我明白了。不过,你说的话,他估计半个字都不会相信的,因为他已经钻进了牛角尖里出不来了。而且,他的所作所为,已经无法让人原谅。”我淡淡地说。   “怎么?不说话了?叶倾城,我告诉你,我今天就是来取你性命的。哼!你别想着有人能够救你,三皇子殿下已经弃了你,哈哈哈-------”他大笑了数声,然后,他指着我、林清歌和鹰,沉声对身边的侍卫说道,“你们听着,这三个人是杀死南疆王子,企图搅乱我北莽王朝的炎国谍子,摄政王有命,立刻将之杀掉-------”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猛觉自己的后心一阵剧痛,他愕然转身,却见他身边的那个侍卫正将捅进他后背的刀抽了出来,眼神阴冷得可怖,“你-------”他还欲说话,又见牢房外的另外两个侍卫也举刀将身边的北莽武士一一砍倒,连带牢房的狱卒也没放过,不过须臾时间,牢房已经是尸横满地了。   那个侍卫又补了叶锦铮一刀,将他彻底砍死后,这才揭开了脸上的人皮面具,却正是大炎王朝的四皇子------陆元昇。只见他微笑着,冲我张开了双臂,柔声说:“过来。”   我早已料到他不会坐视我陷入生命危险之中,但我没想到会是他亲自混进皇宫来,当下喜出望外,一头扑进了他的怀中,他一手环着我的腰,一手捏住了我的下颌,含笑问道:“想我了没有?”   我凝望着他那张轮廓分明,英挺俊朗的脸庞,喜欢得不得了,恨不得狠狠地亲住他的嘴唇,忙不迭地点头:“想,非常想!”   他笑了,俯身吻住了我的嘴唇,虽然我也不是没被他吻过,但是,每次他的吻都会带给我别样的喜悦和兴奋,而且,他的吻那么强势、那么火热,很赤裸地彰显着他的欲望,让我感觉自己浑身的筋骨都被他揉碎了,瘫软在了他的怀中……   若非情势不容许,我很想跟他来场巫山云雨,恩爱缠绵。   “主……主子,我觉得……你们要亲热,是不是等出去了再说?”措不及防地吃了我们一嘴狗粮的暗卫鹰,林清歌,还有那两个陆元昇带来的暗卫也跟着干咳着,眼睛四处乱瞄,假装自己很淡定。   陆元昇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我的嘴唇,总算放开了我,拉着我的手走出了这间牢房,往外走去。   风急雪大,密集的脚步声把皇宫层层围住,刀鞘摩擦着铠甲,北莽禁军在诺大的皇宫内外布下了重围。太监和宫女们各自缩在角落里,听着厮杀声,吓得瑟瑟发抖,站不起身,唯恐自己被拿去祭刀。   我,林清歌,陆元昇和他的暗卫们一路在皇宫内疾行,途中也碰到不少的北莽人,不等我和陆元昇出手,暗卫们已经先行扑上,几下就解决了那些北莽人,直接往南面的宫门奔去。   宫门前,满是乌压压的北莽人,为首的正是北莽皇太子拓跋青云,身后则是北莽三大高手中的两位----慕容卿和慕容瑞珏,却见他阴沉着脸,倒背着双手,满脸的失望之色:“叶倾城,你就这么想要离开我?”   我顿住了脚步,面色平静的凝望着前方骑在一匹黑色骏马上的他,说道:“太子殿下,你早就知道我混进北莽皇宫想要做什么,今日这一番混战也是你事先安排好的?你一直没有采取行动,无非是将计就计,利用我来发动这一场政变?”   拓跋青云不置可否地说:“叶倾城,你也做的不差,我没想到你在被我封了内力之下还能杀了南疆王子,让我们北莽陷入了内乱,无瑕再顾及我们北莽与你们炎国之间的战争,但更可怕的是他,炎国的四皇子------”拓跋青云看向了站在我身边的陆元昇,说道:“他恐怕才是真正的幕后布局的人,是真正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恐怕早已料到会有今天的这场政变,提前布置好了一切,若非……我及时察觉不对,你们只怕在把北莽的政局搅乱之后就已经逃离了上京,是也不是?”   我微微一笑,转头深深地凝视着陆元昇:“没错。所以,我才全身心地相信他,连我的命一起交付给他。”   陆元昇亦是满意地一笑,宽大的手掌插入了我的掌心,与我十指交缠。   拓跋青云神色一暗,涩然道:“现在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那么一刻是真的……你有没有一刻喜欢过我?”   我扯了扯嘴角,淡淡地说:“这重要吗?”   拓跋青云脸上的肌肉**了一下,隐约有着痛苦之色,说:“这难道不重要?长风,我想要你……留下来……”   我毫无表情地摇头:“不可能。太子殿下,请你让开,我不想杀你。”   拓跋青云冷笑:“谁杀谁还不一定呢!叶倾城,你以为你和那四皇子能逃出去吗?”   我唰地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冷冷地说:“那就试试看吧---------!”   拓跋青云目光却意外地柔和下来,冲我伸出了手,深情款款地说:“长风,求你听我话,留下来,现在我已经除掉了摄政王,清除了所有反对我的势力,我已经站在了这里的最高处,我能够保护你,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软弱,不会再看着你白白地送死------”   我笑了笑,笑得异常的冰冷:“可惜,我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拓跋青云,你知道吗?我一直很恨你,你和炎国的三皇子陆元琛一样把我当成了可以轻易舍弃交换的物件,认为可以随意的交换或者舍弃掉,今日的我,能站在这里说话,就是为了让你付出比我所承受的还要深重的代价!”   拓跋青云的脸顿时一白,显然被我的话给伤害到了。   “我-----我从来都不会爱你,我恨不得抽了你的筋骨,撕掉你的皮肉,吞噬掉你所有的血和肉,我就是从那十八层地狱爬上来找你复仇的恶鬼!”我咬牙切齿地说。   拓跋青云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指着我,颤抖着手,说:“你……子旋,你就这么恨我……”   陆元昇拔出战刀,不耐烦地吼道:“跟他废话什么?杀出去!”   风雪扑面而来,嗖嗖嗖,箭矢如暴雨,从远处的二道宫门处爆射,化为黑压压的一片乌云,在半空中呼啸若鬼泣,霎那间跨越长空,穿裂层云,夹杂风雪直射向了我、陆元昇和他的暗卫们。   一声清叱,陆元昇拔地而起,身姿在空中跃出飞鱼般的半弧,舞剑如流光,凝成浑圆的光墙,牢牢将我护在当中,他御剑成诀,将自己舞成一团飞旋的风,那风不掠不卷,只始终围绕身侧那一人,无处不在,无处不挡。   悲风吼烈,风雪狂飙,那些夺夺夺夺飞射而来的黑色箭矢,被再次夺夺夺夺飞拔而去,四面八方射向苍青的天空,将天边的乌云炸得四处飞散,将苍穹炸出无数疼痛的缺口,再在那些缺口中,绽射出无数星光。   我的心口滞痛,我知道,一个人若是长时间的以真气驭剑,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轻则功力大退,重则毁功丧命。若是真正的陆元昇不会为我拼命至此,但他不是,他是盛逍,是那个监视者,是那个与我已经纠缠了差不多三个世界的盛逍!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我想要见的那个人,但他是唯一令我无法不在意的人。我不能再让他为我丢掉了性命,我不是需要躲在别人后面的人,我必须要为他做些什么!   星光下,男子容色如雪,白齿咬唇,挥剑、舞剑、御剑……完全没有了自己的意识,那支手臂已经酸痛得失去了知觉,一切都只剩下了本能和机械。他的暗卫们也拼命地保护着他的两位主子,但那铺天盖地的箭雨,也让那些武功不错的暗卫们死伤无数,连狐和鹰的手臂和大腿都中了两支箭矢,幸好林清歌被他们给保护得很好,倒也没有受到什么伤。   我眼看着陆元昇全部心神都在我的身上,无法分心看顾自己,心脏揪痛万分,忽然,一支冷箭歪歪扭扭地射了过来,被劲气逼得一斜再斜,擦过他的罡气,咻地一声射入了他的左肩,插在骨缝中。他的眉头微蹙,口中逸出了一声闷哼。   我的内力还未完全恢复,无法参战,心头焦躁莫名,忽然想到了我还有冰系魔法技能,既然不能使用武力,那么就用魔法吧。我心念一定,手缓缓地高举,口中默念咒语,周遭呼啸的风雪在刹那间一滞,倏然化为了万千的冰刃,飞旋在我的身周,接着,陆元昇和他的暗卫们、狐、鹰、以及站在北莽阵营的拓跋青云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我那些飞旋在我眼前身周的冰刃慢慢地融合为一把寒光凛冽的淡蓝色冰剑,我抬手握住了冰剑,身形倏然动了,以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闪到了拓跋青云的面前,不容他和身边的两位高手有任何的动作,冰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慕容卿和慕容瑞珏下意识地想要靠近拓跋青云,但我把冰剑轻轻一拉,一丝血迹便在拓跋青云的脖子上流淌而出,拓跋青云发出了一声轻哼。   “如果你们不想要你们主子的性命,尽可过来。”我语冷如冰。慕容卿和慕容瑞珏都迟疑地停下了脚步。   “叶倾城,你还想要什么?”拓跋青云问。   “叫他们让开一条路。”我说。   “你们逃不出北莽的。”拓跋青云说。   “有你在就可以。”我淡淡地说。   “我有你想要的,我知道你在找麋鹿之角,我们可以做交换。”拓跋青云说,“我让他们放过那位四皇子,并把麋鹿之角给你们,但你要留在北莽,如何?”   “不好。”我轻蔑地一笑,“有你做为人质,也可以得到麋鹿之角。”   “你-------”   “抱歉了,北莽的皇太子,不,现在你应该已经夺得了皇位,算是北莽的皇帝了,不过,你留不住我们。因为我们的援兵马上就要到了,北莽已经输掉了这场战争。”陆元昇咬牙挥剑一砍,将左肩上的肩头砍去,满肩都是鲜血,他却好像没有知觉,仍是一脸的平静的笑容。   “怎么样,皇上,跟我们走吧。”我满眼的柔情缱绻,望向了陆元昇,又回过头扫了一眼拓跋青云,笑得格外的动人心魄。 第37章 叶倾城十五   这场北莽与大炎之间的战争终究以北莽的皇帝被擒-------其时叶重天将军的病情终于好转,重回战场,他本就有“北莽军的克星”之说,骁勇善战的他一露面,便让北莽军队闻风丧胆,加上南疆王子在北莽遇刺,致使南疆与北莽的关系破裂,其他的草原十六部也因为久攻大炎不下,在利益方面与北莽多多少少的产生了一些分歧,也导致了他们不再像以前那么卖力了,更有甚者,到了后期,草原十六部的人发现他们想要拿下大炎,根本是痴人说梦,连北莽的皇帝都被生擒了,他们还有可能战胜吗?这样人心一浮动,加剧了北莽,南疆和草原十六部联合军队的不利局面,最终--------北莽,南疆和草原十六部的战败而告终。   大炎皇帝悬着一颗心终于放下,长出了一口气,高兴之余,他重重地嘉奖了我和陆元昇------我被皇帝赐封为骠骑将军,不仅月供比以往翻了一倍,还赏了不少的金银财宝,而陆元昇却是直接被大炎皇帝定为了当朝的太子!   此时,前太子陆元英却牵涉进了科举舞弊案,虽说当时左思迁果断请罪辞职,原是可以让此事不了了之的,谁曾想,当时的涉案人赵韦礼的一个表舅,据说是某县知州大人,又因为洪涝灾害之时贪了朝廷拔下的救灾钱粮,致使民乱和哗变,最后引发了不可避免的叛乱。后来,朝廷总算镇压了反叛军,平息了叛乱。但皇帝陆闻声决意处置引起这场叛乱的贪官污吏,下旨严查,而赵韦礼的表舅首当其冲,成了杀鸡骇猴的典例。   为求保命,赵韦礼吐露出了与他一起贪救灾钱粮的大小官员,甚至还向朝廷派去的钦差大臣贡献了一份关于此案的账册,其中便牵涉到了那位前东宫太子只是,当晚,赵韦礼就被人灭口了,账册也险些被人付之一炬,幸亏钦差大臣事先把那本重要证物调换了,否则便是无凭无据了。   而那位钦差大臣便是之前那位国子监副职司业,现在的国子监祭酒许迎之的好友,大理寺少卿------罗逸容,而他们则已经早早地、悄无声息地站到了四皇子陆元昇的阵营中去了。   皇帝闻言大怒,当即命令将其圈禁起来,哪知,太子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又惹了一番大祸,把皇帝看中的李嫔险些给非礼了,虽然他连呼冤枉,但皇帝盛怒之下,不再心软,废除了其太子之位,直接指定陆元昇为太子。   事情发展得实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原本还指望着扳倒太子,自己多少都有些胜算的陆元琛更是愕然,万万没料到陆元昇竟然横插了一脚,心下说不出的懊丧和恼恨,却又不敢当面质疑皇帝的做法,只能采取隐忍的态度。   与此同时,叶重天将军在阵前突染重病的真相也暴露出来,却并非是重病,而是被人投了毒,下毒之人就是他身边的亲信,也是叶锦铮买通的人,为了投靠北莽,叶锦铮可谓算是丧心病狂,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要暗害。   叶重天对此大失所望,大儿子也是个不省心的,跟太子沆瀣一气,结果被牵连进了科举舞弊案中,若不是主审此案的刑部官员顾及叶将军的声望,加上叶大少爷声称自己是受了蒙蔽,误信了小人,只怕他轻则牢底坐穿,重则脑袋搬家。叶家老天爷和老夫人也没想到他们最不看好的孙子------我,叶倾城居然一跃成为了当今圣上跟前的红人,也是追悔不已,巴巴地想要跟我搞好关系,但我不为所动,当初他们狠心地把我逼出了叶家,我就早没了重回叶家的打算了。   另一方面,北莽派出了使臣,不远千里地前来大炎求和,并愿意奉上无数的金银珠宝,还有美女若干,只为了将他们新任的皇帝换回来,陆元昇便主动请缨,与北莽的使臣见面谈条件。这回,大炎打了胜仗,底气硬了不少,双方经过了无数个回合,讨价还价,陆元昇还提出了让北莽的人把北莽皇室里最珍贵的两样药引------麋鹿之角和岐山血莲献上来,以及把北莽皇宫里那些几乎算是孤本或是绝本的文史医学书籍都献出来,北莽使臣被逼无奈,只好同意了陆元昇的要求。   当一切事情已经就绪,我也得到了早就想要的那剩下的两样珍贵药引,便立刻去找了林清歌,亲自为他配解药,让他服下,并嘱咐他必须一日服用三次,连续服用一个月,方可解毒。   林清歌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喜悦之色,只是淡淡地说:“谢谢叶公子为我做这么多。”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希望你今后能一生平安,不要再做那等傻事了。”   林清歌苦涩地一笑,握住了那药瓶,低头不语。   我知道他心中所想,却也没有任何的安慰话语,对他一拱手,一抱拳,说道:“若是林公子无事,我便告辞了。”   “等等。”林清歌忽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   “怎么?”我一愣。   林清歌却已经将我按进了他的怀中。   我正想推开他之时,却忽然听到了脑海里1314的提示声:“宿主大大,目标陆元琛正在靠近中。”于是,我放弃了推拒的动作,被他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长风,请让我这么叫你。我……你不要再跟着陆元昇了,他也指不定是对你真心的,这炎国的皇子们,陆元昇也罢,陆元琛也好,又有哪一个是真心地对你好……”他喃喃地说,然后,他捧起了我的脸,把唇印在了我的嘴唇上。   “咣当!”房门被推开,却是三皇子陆元琛走了进来,他似乎不是来找我的,却意外地撞见了林清歌抱着我的这幅场面,整个人都怔住了。   “你们……”陆元琛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抱歉,三皇子,我说过了,我不会再跟你卖命了。”林清歌淡淡地说。   但是,陆元琛却好像并没有听到林清歌所说的话,也不去管林清歌一脸的戒备,只是径直走到了我的面前,眼里压抑着愤怒和嫉妒的情绪,死死地盯着我,问道:“长风,你什么时候跟他关系这么好了?”   我冷淡地看着他,说:“这与三皇子殿下无关吧。”   陆元琛的脸色更阴沉:“是无关。所以,你是为了他而想离开我的?你甚至不惜为他去北莽寻找解药?”   我点头:“是。”   “很好。你别后悔。”陆元琛说完,转身便走。 第38章 叶倾城十六   傍晚时分,我回到了我的宅邸,发觉府内焕然一新,除了小厮李陵、两个小丫头春玲和秋月,竟然还多了不少的丫鬟婆子,以及两个身形魁梧的带刀侍卫像门神一般一左一右、高昂着头、板着脸地守在我的府邸门口,让我一度怀疑自己走错了门。   “公子回来了。”小厮李陵飞快地迎了上来,殷勤地接过了我脱下的大氅,虽然我现在已经是骠骑将军,但他仍改不了对我的称呼,我也由他去了,此刻他正口若悬河地说,“公子,今天来了好几拨人,都是来见公子的,以前这些家伙见了公子不是绕道走,就是指指点点,现在巴巴地想在公子面前转悠,指望公子能给他个福贵荣华,哼,都是些脏心烂肺的!”   我看着他义愤填膺的样子,忍不住笑了:“那既然你不喜欢见到这些人,以后见到他们就赶走好了,不用对他们虚与委蛇。”   “嗯,公子。对了,今天北莽使臣来过了,说是要想见一见公子,还送了礼物-------”李陵说。   “礼物?什么礼物?”我一头雾水,心中下意识地有着不好的危险预感,“我不是说过除了四皇子的,不要接任何人送来的礼物吗?”   “公子,我跟送礼的人说过了,你不会想收礼物,让他带着东西回去,可是,我一转头,他就把东西搁在了院子里,然后一溜烟儿地跑掉了。”李陵哭着脸,委屈地说。   我无奈地摇头:“好了,带我去看礼物。”心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任他北莽使臣耍什么花招!   谁知,李陵竟然把我带到了我的书房,推开门,对我说:“公子,他们还把一个箱子的礼物硬是抬到了你的房间里,像是笃定了你一定会收似的。”   我凝神循着李陵的目光望去,只见在我书房的正中,赫然摆着一只红木箱子,很大很重,还用红绳缠着,在箱子的正面打了个平安结。我见李陵上前要去开箱子,急忙阻止道:“行了,我自己来。”   遣走了李陵,我从腰间抽出了佩剑,一边保持着警惕,一边挥剑砍断了箱子外面的红绳和平安结。   果不其然,在我开箱的那一瞬间,眼前寒芒一闪,一把银色小刀直逼我的咽喉,我将头往后一仰,小刀刺了空。   但那人却不罢手,小刀依然刺向了我的咽喉,我迅速地抬手,轻巧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的手反向一别,她尖叫了一声,小刀呛啷一声落地,而我则将她上半身死死地压在了箱口边缘,这才淡淡地说道:“公主,原来是你。”   那刺客正是拓跋青莲,此刻她的美眸含泪,俏丽上满是怨恨之色:“我恨你,叶倾城,你抓了我哥-------!”   我微微一怔,凝视着她那张俏丽的梨花带雨般的容颜,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了一幅幅模糊的画面------   那是一个硝烟四起的战场,四处是断肢残骸,枪声不断,炮火不绝,惨呼声此起彼伏…………   一张似曾相识的女孩的脸,如雪般的肌肤,漂亮的黑眸,乌黑的发丝,两行眼泪从她的眸子中落下,她似在遥遥地望着我,似在对我喃喃自语。   然而,我浑身浴血,手中的一把长刀沾满了敌人的鲜血,有那么一刻,我好像抬起了头,茫然地盯着她,我想问她在说什么,可是,敌人的身影出现在我的眼前,我什么话也来不及问,再次投入了那场厮杀……   她是谁?   我想不起来,但脑海里隐隐地浮现出了一个女孩的名字:“千湄。”   又一个转眼间,我看到自己一身白衣,坐在了一株桃花树下,神情平静而淡漠地弹奏着一支我从未听过的古曲,曲调优美婉转,动听至极,惹得四周的鸟雀都停驻在了枝头上。   我的身边站着一名男子,身形颀长,宽肩窄腰,我看不清他的面目,但我知道他的风姿卓绝,宛若天人。他手持一根玉萧,微风拂来,撩起了他的长发,让人倍觉赏心悦目。   我的对面是一个紫衣男子,斜靠在一面假山石上,相貌俊逸,却满眼的邪魅之气。他的身边同样坐着一人,却是姿容秀丽的少年,他在吹埙,但他的眼神片刻未离那邪魅的男子。   在更远一点的地方,便是那个似曾相识的女孩,她穿着粉色的衣裳,在蓝天白云下的桃花林中翩翩起舞。她是如此的快活,如此的满足,仿佛沉浸于这般悠闲的时光中……   琴声悠悠,却不知何时增添了一丝忧愁------   我戴着金色的发冠,穿着一袭黑色的锦袍,我的身形修长而偏瘦,但那锦袍却十分合身,将我的身形曲线勾勒得十分的完美,我面白如玉,五官也是生得极好的,可是,现在的我却没有了当初的那种闲适的心情,反而溢满了悲伤与决绝。   我径直走向了一座高耸如云的宫殿,仿佛即将奔赴一场必死的决战。   “沉烟,你真的要去?”她追了过来,眼里是万般的不舍。   我转回头,静静地,悲悯地凝视着她,久久地,我轻叹一声:“千湄,玄沧沉睡了,岚夜和子曜都走了,我还能留下来吗?”   “可是,沉烟,我还在啊……你要留下我一个人吗?”她眼中的泪珠滚滚而落。   我涩然一笑:“抱歉啊,我的力量已经枯竭,怕是守护不了这个世界了,况且……况且,玄沧说过,他会等我,等我在下一世……”   一阵雾气弥散而来,我渐渐看不清女孩的脸了,只好伸手试探着去触摸她,温柔地对她说:“千湄,你要乖乖地……”   我的话没有说完,耳边已经是有人在急切地呼唤声:“叶倾城,叶倾城,你给我醒来!”   我的意识在渐渐地回笼,只依稀听见了女孩撕心裂肺的哭泣声:“沉烟,哥,你别走……”   “叶倾城,你要再不醒来,我就--------”那人的声音越来越大。   我不耐烦地睁眼,冷冷地瞪着他问:“你就怎么样?”   他看我醒来,松了一口气,嬉皮笑脸地对我说:“我就使劲地亲你,把你亲醒为止。”   我冷哼了一声,想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却被他抱得很紧,听他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突然昏倒了?要不是鹰发现得早------”   我按了按还有些发疼的太阳穴,虚弱地问:“拓跋青莲呢?”   他脸色不善地说:“我把她关起来了。她刺杀你,我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我摇了摇头,抓住他的手臂,说:“别伤害她。”   陆元昇那张特别好看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悦,冷冷地说:“你当真那么喜欢她?我记得你在北莽时还说过心悦她的话---------”   我轻轻地笑了笑:“你吃醋了?”   陆元昇仍是板着脸说:“对,我吃了好大一缸子醋,要你亲亲才会好过点。”说着,他还真撅起嘴,等我亲过来。我无奈地摇头,心说,这家伙倒是越来越厚脸皮了!我一把拉过他的衣领,凑到他的嘴唇边,蜻蜓点水般的一吻,谁知他却一把将我搂在怀中,狠狠地亲吻着,手却早已伸进了我的衣衫里,上下游走着。   他的手掌好像过电一般引起了我浑身的战栗,我低低地呻吟了一声,看着他覆在我的身上,纠结的肌肉覆着一层薄汗,眼里则蕴着激烈而火热的情绪,我就不由自主地沉溺其中了,任他对我为所欲为,并且主动地配合着他的动作,与他唇舌纠缠,与他耳鬓厮磨……   等到我们都疲惫地彼此依靠着,拥抱着在床上休息,他才笑着说:“放心吧,我知道她对你来说是特别的,我不会伤害她的。”   我点了点头,披衣下床,对他说:“我想见她。”   他说:“好。”   我跟着陆元昇来到了拓跋青莲被关押的地方,那是我家后院的一间厢房,门口还有两名侍卫守着。显然,陆元昇知道拓跋青莲对我的重要性,自然也不会如此的苛待她,不会把她像其他刺客那样直接投进监牢里。   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推开了房门,看着拓跋青莲神色淡漠地坐在房间里,我心里顿时浮起了一种莫名的情绪,径直来到了她的身前,深深地凝视着她,问道:“为什么要刺杀我?”   “你骗了我……自从你来到我们那里,哥哥和我母后都变得很不对劲,他们从来没有这样你死我活地厮杀过……还有,你抓了我的哥哥,我恨你……”她咬着牙,恨恨地说。   我扫了一眼站在门边没有进来的陆元昇,他似乎知道我的心事,知道我们之间不想有其他人掺和进来,便无言地替我们关上了房门,一会儿又传来了远去的脚步声,似乎他和暗卫鹰都离开了这个房间。   “青莲,对不起,我不想伤害你,但我们都有各自的立场……我希望你今后会过得好好的……我也会放了你的哥哥,我不会伤害他的。”我微微俯身,把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柔声向她保证着。   “真的?你不会杀他?!”她猛地抬眼,俏丽的脸颊上满是惊喜。   我叹了口气,她还真是单纯可爱,只怕对于拓跋青云来说,活着恐怕不比死了轻松,今后的他将会成为大炎的降臣,而不是北莽的帝王的那种尊贵的身份了,而且,他身上所背负的那些痛苦和血债,也恐怕是难以摆脱的了。   从系统给出的关于他的后悔值在不断地上涨,最近似乎已经接近90来看,他的日子恐怕是相当不好过了。   “嗯,我不会。他很快就能回去了,只是,青莲,他已经不再是之前的他了。这样的他,你也能接受吗?”我问。   “只要他活得好好的,我就心满意足了。叶倾城,我……对不起,我误会你了,他们说,他们说,哥哥被抓,都是你害的,是你恨他,想要杀了他……”她低垂着头,喃喃地说。   我轻轻地摸了摸她的黑发,将她搂进了怀中,有一阵子的恍惚,喃喃地说:“千湄……”   拓跋青莲有些不明所以,眼睛睁得大大的,诧异地望着我,问:“你说什么?”   “千湄,你愿意做我的妹妹吗?”我问。   拓跋青莲呆了一呆:“妹妹……”   “嗯,留在我的身边,让我好好地保护你。”我说。   拓跋青莲茫然地发了一会儿呆,眼里似乎浮起了一丝失望之色,但很快又高兴地点了点头:“好。” 第39章 叶倾城十七   拓跋青莲真的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她一听到我说不会伤害他哥拓跋青云,还会放了他之后,她就对我没有了之前的仇恨心里,而且真的把我也当成了她的哥哥一样对待,安心地待在了我的府邸之中。   眼看着年节将至,中州毕竟不是北莽那等霜寒连天之地,极少出现大雪皑皑,千里冰封之景,即便是下雪,也只是细雪飘飞,虽然也会积起一层雪,但隔日便会融化于无形,且落雪的时候也不多,通常是阴雨霏霏,不过风刮在人的脸上还是很叫人受不住的,冷也极冷的,是那种又湿又冷的感觉。   所幸,年节快要到了,预示着这个冷冬将要过去,有些生命力顽强的小草早已冒出了翠绿色的尖芽,昨日又下了一场雪,在院中的地面,树梢都铺上了一层银装,我府邸里的几个小丫头,诸如春玲,秋月,还有几个小厮,就连李陵也跑到了院子里和他们一起在雪地里疯玩。不过,李陵也不过今年刚满十七,也是个未成年的少年,也是个爱玩爱闹的,只是比起同龄来要显得成熟了一些,但到底还是耐不住少年爱玩闹的性子,忍不住地跟孩子们一起玩也无可厚非。不说他,就连我都要忍不住加入他们那一伙中,想要痛痛快快地玩上一番,奈何我在北莽被人暗算,内力被封,虽然之后强行打通筋脉,恢复了武功,但这具身体却差了不少,已经耐不住寒凉的刺激了,看来,1314所说的那个恢复武功的后遗症还不止是当天全身无力,过后身体竟然也变差了。   我有些懊恼地站在屋檐下,微笑着看着院子里嬉闹的一群半大孩子,尤其目光落到了正在欢欢喜喜地堆着雪人的拓跋青莲,心里涌起了一种暖意和满足感。   “千湄,幸好……幸好我找到了你。”我低低地自语着。   忽然,我听到拓跋青莲甜甜的娇笑声:“嗨,你在那儿干嘛?也来陪我们来玩好吗?”我循声望了过去,却见是暗卫鹰正站在院中边一株覆盖着积雪的歪脖子柳树前,那柳树还未发芽,只是光秃秃的枝干,缀着沉甸甸的雪,倒是别有一番风景。而树下的鹰一身黑衣,长身玉立,那张其实长得很好看的脸却是生人勿近的样子,就是人们常说的那种冰块脸或者面瘫脸,他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拓跋青莲,依然忠于职守地站在树下,半步也不曾挪动。   “哎呀,你一个人站在那儿多孤单啊,来嘛,陪我们玩玩!”拓跋青莲娇笑着,竟然起身过去一把拉住了鹰的手臂,将他直接拉了过去,指着她刚堆着的雪人,笑嘻嘻地说:“你瞧,我堆的雪人好不好看?咦,我怎么觉得这雪人跟你长得好像啊!”   我叹了一口气,在我模糊的印象里,也似曾有过如此类似的场景------   那一望无垠的冰天雪地间,那个娇憨模样的雪人歪戴着一顶帽子,黑炭球做的眼睛,胡萝卜做的鼻子,涂得艳红的嘴巴大大地咧开着,像是对着它的造物者傻笑。   那个俏丽明艳的女孩死死地拽着身边的男子的胳膊,也是如此娇媚地笑着:“明殊,你看,这雪人像不像你?”   身边的男子也是一身的黑衣,不同的是,他的脸上不是那般冷冰冰的,而是温柔地,宠溺地望着她,静静地笑着。   我收回了目光,轻轻地苦笑了一声:“明明一点儿也不像,好吗?”   “怎么站在屋外面?你的身体这么弱,当心感冒。”身后有人靠近,从后揽住了我的腰,在我的身边低低地说,他的气息喷在我的后颈,让人一阵酥麻。   “我没那么娇弱……”我不满地说。   “好了,到屋子里去,屋里暖和。”他不由分说地把我拉进了屋子,掩上了房门,抱着我按在墙上就是一通亲吻和乱摸,我甚是无语,捉住他不规矩的手,说:“四皇子,不,太子殿下,白日宣淫真的好吗?”   “谁叫我的长风这么诱人呢!”他不甘心地低头在我的脖颈处咬了一口,笑道。   “太子殿下,你这回可总算是达成了自己的心愿了吧?估计三皇子现在都快气疯了。”我挑了挑眉,斜睨着他,说道。   “我这都为了保护你,如果你没有坚强的后盾,怎么能够顺利地完成任务?”四皇子,如今的太子殿下陆元昇说道,“其实,陆元琛的手腕也是很厉害的,我怀疑,太子殿下非礼李嫔那件事情,其中就有他的手笔。”   “嗯。”我赞同地点头,又叹了口气,说,“只是任他诸般算计,奈何天意弄人,被你横插了一脚,想必他现在对你怕是极端的恼恨了。”   “我怕什么,他想要对我做些什么,尽管来便是,我何曾畏惧过?”陆元昇冷笑着,语气说不出狂傲,但我偏偏爱煞了他这般傲气,这才是我喜欢的那个人,那清俊的眉眼,那狂放冷傲的气魄,才是他真正拥有的。   不管你是不是我记忆里的那个人,你都是我挑中的。   我的嘴唇浮起了一丝绝艳的笑容,伸臂抱住了他的肩膀,把嘴唇送上,与他深深地拥吻着……   年节转眼即至,家家户户都挂上了大红的灯笼和对联,把早已准备好的年货都拿了出来,换上新衣,串门拜访,道一声贺,说一句祝福,即便是再苦的人家,这一天都会露出笑容,期望来年能够平安顺利,一生无忧。   七皇子陆元羽,五皇子陆元昭也在年节这一天亲自登门来了,陆元羽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说着宫里的趣事,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品着茶,在看到拓跋青莲的时候,他的眼神明显一亮,似乎看上了那个小丫头,百般的示好,奈何小丫头也是一副没心肝,没开窍的样子,对他火辣辣的追求根本没放在心上。陆元昭则是比他沉稳了许多,只把一双炽热的眼放在我的身上,没有移开分毫,但他的眼里却明显多了几分忧郁。   等到陆元羽没脸没皮地追着小丫头拓跋青莲去了后院赏梅------因为我酷爱红梅,李陵便早早地在后院里移来了数株红梅,此刻,梅花开得正盛,四处都是清香扑鼻的梅花香味,煞是让人心旷神怡-------我端起了面前的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杯中的清茶,淡淡地问:“五皇子,你有何事尽管说,不必瞒住我的。”   陆元昭轻叹了口气,说道:“长风,你还想着三哥吗?”   我怔了怔,问:“怎么了?”   陆元昭似是犹豫了一会儿,才说:“三哥已经和元香公主订下了,可能过不了多久便将完婚……”   我微微一怔:“元香公主?”   “对。元香公主的父亲是幽州王陆闻恺,是父皇的亲兄弟,是我的四皇叔,一向骄横跋扈,远在大炎边境拥兵自重,父皇一直都很想削藩,但考虑到目前一旦削藩,会引起朝局动乱,所以尚在犹豫之中,不过,自打四哥成为太子之后,有意地针对他施行了一系列的措施,似乎大有慢慢地逼着他交权的意思,惹得他十分的不满,因此,为了稳住他,父皇才想着要把元香公主嫁给三哥。”陆元昭说道。   我沉吟了一会儿,又端起了茶杯,吹了下浮在杯沿上的茶沫,说道:“那三皇子的意思呢?”   陆元昭见我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长风,你……你不难过?你不想着设法阻止他们……”   我淡淡地说:“既然圣旨已下,我的阻止有用吗?说不定三皇子也是巴不得能够迎娶元香公主呢!他那个人,我太了解了,只要是对他有用的,他都不会放过。”   陆元昭松了口气,说道:“我原先还担心你会伤心,现在看来,似乎没这个必要了。还好,你看得开------”   我嗤笑了一声:“看得开又怎么样,看不开又怎么样?”   陆元昭又呆了一呆,盯着我,说道:“长风,你……”   我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他是想要劝说我几句,我反而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元昭,我知道你是很好的人,我叶倾城今生有你做朋友,算是三生有幸了。”   陆元昭怔怔地凝视着我,嘴唇嗫嚅了几下,终是没有把想说的话说出口,然后站起身向我告辞。   “叶倾城啊,这位五皇子可是真真正正地待你好,为了你甘愿牺牲性命的人,你以后可不要再看走眼了,知道吗?”我低低地叹道。   “宿主大大,你真的确定原主叶倾城公子能够听见你的忠告吗?”1314问。   “当然,我能感觉到他的意识未消,虽然他不能说话,但我想,他一定也看出来陆元昭对他的深情了。”我说着,伸了个懒腰,说道:“唉,真累啊,这具身体还真是越来越柔弱不堪了啊!希望下个世界我的任务能轻松一些……”   1314也暗叹一口气,心道:“谁叫宿主大大你把咱们的BOSS给气糊涂了,只怕下个世界的任务会更难吧!” 第40章 叶倾城十八   年节过后最末的一天便是一年一度的元宵节,这一天夜市开禁,不少外地来的商人都可以在街上兜售各种彩灯或者奇珍异宝,再晚一点前面的城楼上还会向下撒福钱,赐福百姓,同时燃起明灯,向天官祈求全年喜乐无忧-------自从洪涝灾害,炎国内乱,还有与北莽、南疆和草原十六部的联合大军交战以来,百姓苦不堪言,好在如今的太子殿下陆元昇和叶重天将军一起带领着炎国大军终于击退了联合大军,并剿灭了祸乱两河流域的叛军,百姓终是不再流离失所,重新有了活下去的希望,脸上也逐渐有了笑容,也有了心思好好地过节了。   于是,我也在这一天被拓跋青莲拉着,和暗卫鹰一起走向了云都的街头,看着如此热闹的街景;看着街边小摊贩的推车上的琳琅满目、各色各样的彩灯和标志着喜庆的人偶娃娃等商品;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及街边的酒肆内笙歌清越,曼舞温柔,仿佛一片天地都如同七彩琉璃铸成,美不胜收,心情也不由放松了不少。   这人群当中也不乏年轻貌美的女郎,她们一个个盛装打扮,跟同伴挽着手,边说边笑,在旁边的各色小摊上面流连采买。各种异国的饰品吃食让人眼睛都看不过来,一年到头也难有几次这样的时候,引得少女们也兴致极高,笑语盈盈。   拓跋青莲自然也兴致高昂,不止拉着我,还把暗卫鹰也拉来了。鹰一向不苟言笑的,但今日的他的眼神里却多了几分温柔与宠溺,看来,他终究还是喜欢上了单纯可爱的拓跋青莲,一如前世那般,深深地陷了进去……   我依旧戴着幕离,远远地跟在了拓跋青莲和鹰的后面,看着撒欢般在各个摊子上乱逛,大肆采买的拓跋青莲,以及任劳任怨的替她拎着那些大包小包的零嘴和小玩意儿,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今日陆元昇没有和我一同来,毕竟他现在是东宫太子,要处置的事务太多,一时分不开身也是情有可原的。正在我心头浮起一丝惋惜的时候,却又听见人群发出了一声喧哗,忽然间万头攒动,有个如同天籁的声音尖叫起来:“撒福钱啦!撒福钱啦!”   这声音扎的人耳膜疼,我却是精神一振,仰头眺望,果然见到远处的城楼上,不少金灿灿的圆片挥洒下来,被底下街上交织的灯火辉映着,简直美不胜收,一时间就仿佛下了一场金雨似的,人们纷纷发疯一样的冲过去,抢夺起来。   我知道这时候城楼上肯定站着哪位宫中贵人。撒福钱是云都一些重大节日里的规矩,这钱币纯金打造,又宫中特制,并非流通货币,节前在皇庙里供上七天,再选择吉利的时候从城楼上散下来,接到的人便也能沾染上福气贵气。   一般撒钱的人都是皇上,有与民同乐之意,只是当今圣上今年身体抱恙,本身也不太爱热闹,一般都由钟爱的皇子代替。   “哇啊,是太子殿下,他好帅啊,听说要不是太子殿下和叶小将军只身潜入北莽,抓了北莽的皇帝来,不知道咱们这场仗还要打上多久呢!”人群里有人小声议论着。   “是啊,全靠了现今的这位太子殿下的英明果断的决策……”   此外,还有一些衣着艳丽的女子高声地,大胆地叫道:“太子殿下,我们爱你,你有心上人了没,要不,我嫁给你,好不好……”   我闻声抬头,看向了城楼的方向,遥遥地看着那位站在上面的英挺俊朗的身影,看到他那双清澈的黑眸似有所感一般地朝我望来,我不禁心跳加速,觉得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耀眼,都要光彩照人,仿佛这周围的灯火都是为了他而存在的。不过,周围女子们的尖叫声又让我有些莫名的心烦,不禁悄悄地后退着,挤出了人群。   不料,我的手臂却被人从后面拉住了,只听一人戏谑地笑道:“你干嘛急着走啊?想要福钱?”   我回身,却见陆元昇头戴玉冠,身穿暗青色的绣龙纹锦袍,拇指宽的玉带上还挂着一把长剑,剑上又缀了一串玛瑙制的配饰,显得贵气非凡,加上他的身形十分的高挑,容貌是出众的好看,少见的穿上这般颜色的衣裳,愈发显得他气质轩昂,卓然出挑。   “咦,你干嘛下来了?不撒福钱了,太子殿下?”我挑了下眉,调侃地轻笑了一声。   陆元昇也嬉笑道:“算了吧,我又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普度不了那么多求福的众生,还是哄媳妇儿高兴比较重要。”   我冷了脸,皮笑肉不笑地说:“哪个是你媳妇儿?要想嫁给你做太子妃的女人还少了吗?”   陆元昇斜眼瞅我,笑道:“那可不成,我今生被一个叫叶倾城的人迷了心窍,心里已经放不下别人了。”   我还是冷笑:“是吗?那恭喜你,叶倾城很快就会苏醒了,你去娶他吧。”我转身就走,谁知,他一把将我抱在了怀中,在我耳边低低地笑着:“你知道我说的”叶倾城”究竟是指的是谁。”   我心头加速地跳动,不由低垂下了头,觉得快要沉溺在他的柔情之中了。   很快,又是一阵声浪传来,原来是第二波的撒钱开始了,陆元昇看着那边,忽然一笑,道:“你等下。”   我“哎”了一声,他的人影就闪了出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从人群中挤出来。   他先看了一眼,见我还在等他,眼睛一亮,兴冲冲地跑回来,脸上带着笑容,冲我展开手,他手心里是两枚写着“多福多寿”的金色圆币。   上面洒下来的钱不少,底下争抢的百姓却是更多,人人挤来挤去的,要抢到这东西并不容易。像一般的官宦人家自然有宫里颁下来的赏赐,他们自顾身份,是不可能跟百姓一样凑热闹的。   我问:“现在是谁在撒钱?”   陆元昇笑道:“是二哥。他身体不好,一般很少在这种场合露面,今年倒是有些意外了。许是他也寂寞了,也想凑这个热闹了吧。”   我不由失笑道:“怎么?从你二哥手里扔出来,你还稀罕起来了?”   他亦笑了笑,说:“那怎么一样?过了我的手就是我的了,那种福气就得抢才行,现在送给你。”   他见我不拿,就硬将我的手扯过来,把钱币放在我的手心里握住,柔软的目光流露出一分疼惜之色:“你收好了,我要你以后每一生每一世都平安喜乐,知道吗?你平安了,我这颗心才算彻底放下了,也算没有辜负对我最重要的人,至少我不希望再失约,失信于他……”   他最后的这句话蓦然让我的心一沉。   失约?   他对谁失约了?   他与谁有约?   原来,我其实不曾是他放在心上的人……   原来他另外有约……   原来,他不是我心心念念等着的人!   原来我等的人也并非是他!   我的心原来还是错付了……   刹那间,我的心中涌起了百般难言的滋味,苦涩和痛苦充盈了我全部的心胸。   真是造化弄人!   自己爱上的人,竟然不是当年的那个孩子!   可是,人已经爱上了,心已经错付了,却是覆水难收,破镜难圆……   终于,金灿灿的钱雨停止了,元宵节的两次撒钱全部结束,没抢到的人发出了遗憾的叹息声,抢到的人兴高采烈地分给亲友玩赏,但街上的游人并没有因此而减少------毕竟城楼赐福不过是一个开场,这一整夜都不会有宵禁,后面的精彩花样还会更多。   城楼上面的仪驾在众人的谢恩跪拜之下离开了,城楼里面的大门却是忽然移开,从里面驶出来一溜巨大的彩车,拉车的车身上都蒙着虎皮,扮作猛兽一般,车驾上面则有不少艳丽的女子,其中有一部分还是男扮女装的伶人。   他们或持乐器演奏,或翩翩起舞,衣着香艳,表演精彩,在他们之后,又是传统的玩龙灯舞狮子,也有各式的猜灯谜活动,一下子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最后,天空中亮起了无数璀璨的烟火,将云都的天幕染得色彩纷呈。   我的心情却有些低落,我正打算独自离去,却又被陆元昇拉住,迫不得已地跟着他的步子,挤到了一伙围着看热闹的人群的最前面,一望之下,才知道人群中间是一辆彩车,上面摆满了各色奇珍异宝的,在灯光的照耀下映照出莹润的光泽,形状奇特,甚是稀罕。   见我目光有着好奇之色,陆元昇笑着解释道:“是咱们云都的射标会。”   所谓射标会,其实是和庙会上的投圈差不多,在街头的一处空地上,搭了座九层的高台,台子上的每一层的不同位置都挂着各色漂亮夺目的花灯,根据位置的不同挂着的花灯颜色和形状也不同,有大红色的象征着福气满满的可爱娃娃灯,也有憨态可掬的兔子灯,还有其它的荷花灯等等,能射中的人根据花灯的等级领取奖品,所得最丰者还有额外的物品相赠。   只是参加的价格也比平常昂贵,一次要一两银子,参加的大多数都是年轻男子,不是家境富足,专门为了出风头吸引女孩注意,就是箭术精湛,对上面的宝物势在必得。   彩车上面的奖品刚刚在底下摆放整齐,已经有一个年轻的公子冲上台去,扔下了一块银子,拿起弓箭冲着第五层射去。他瞄准的位置在木架的中部,已经不算低了,看那名年轻公子起手的架势,也本来似模似样,但随着他松手,我低低地叹了一声:“偏了,应该向右两寸。”   果然,箭如流星,飞射而去,所向的目标却被微风吹的稍稍扬起,满怀期待的人们眼看着那支箭擦边而过,不由发出一阵嘘声。   年轻公子自觉丢人,涨的满脸通红,扔下弓箭,头也不回地去了。   “哎呀,他射歪了,可惜,要是倾城哥哥在,一定能拿到最上面那盏灯的!”一个又娇又脆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我循声回头,却见拓跋青莲还拉着暗卫鹰的胳膊,挤在人群里,眼巴巴地望着那高台上的花灯一脸的跃跃欲试的表情,而在她的右边却站着七皇子陆元羽,他面色有些悻悻然地看着被拓跋青莲拉着手臂的鹰,那眼神似乎很想把鹰给赶走,忍了片刻,他终于忍不下去了,出声说道:“青莲,我也可以拿到那花灯的。只要你想要-------”   “真的?”拓跋青莲眼睛亮晶晶地转回头,看着陆元羽。   陆元羽被她的小眼神一望,更是豪气冲天,径直走到高台旁边交了钱,拿了弓箭,对着那志在必得的目标调好了准头,手一松就要放开,谁知,对面忽然射出了一箭,比他抢先一步射中了目标。   烟花盛放,陆元羽怒容隐现,抬头看去,本来以为是鹰在跟他抢着献殷勤,结果却看见对面不远的人群之中一名衣着朴素的男子把赢来的奖品献给了身后的一名少女,紧接着又补了银子。他忍不住气道:“这人好不懂规矩,明明是我先付的钱,他抢什么抢?”   我蹙眉也向着那个方向看去,却意外地看到了叶纤兰和元香公主站在一处,身边还有好几个献殷勤的男子,那元香公主长得也算是姿色艳丽,又是金枝玉叶的公主,追求她的王孙公子自然也不少。她见到我的身影,眉毛一挑,一副得意洋洋的挑衅姿态。   这个元香公主一向是自我意识很重的人,她最喜欢看的就是所有的男人都围着她转的场面,最初她也曾追求过原主叶倾城,被拒之后恨上了他,加上叶纤兰的故意挑拨,她便在之后处处找叶倾城的麻烦,而后,她看上了元谨,偏偏元谨也不当她一回事,气得她直很现在的男人眼瞎,连带着所有跟我和元谨交好的人都恨上了,比如她的七表哥陆元羽。如今,我的视线与她正面对上,她似乎认出了我,也知道拓跋青莲跟我关系匪浅,恐怕是还要故意与我为难的了。   此刻,陆元羽一心讨好拓跋青莲,暂时忍下了那口气,继续拿起弓箭,准备射向目标的时候,对面又是一箭,精准地射中了第六层的兔子灯,还赢得了一个七彩琉璃灯,后面接连好几次都是如此,这已经不是不守规矩了,陆元羽实在是忍无可忍,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的火,忍不住扬声叫道:“对面是哪位朋友?凡是都有先来后到,各位就算是玩乐也莫要欺人太甚。”   且不说陆元羽是如何的愤怒,周围围观的百姓们却是看愣了,要知道这样跟人家抢东西,不光是蛮横的问题,最起码射箭的人应该是有真本事的,如此高台,箭无虚发,并且能次次抢在他人面前,今晚还是头一回见到。   回答他的是对面再次射出的箭矢,这次的箭是向着第三层直接过去的,同时一个男子的声音高声笑道:“我家公主让我给诸位回话,她不懂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只知道没本事就应该滚蛋,否则要是那支箭力气用大了,射在各位的身上就可别怪我们没提醒啊。”   他刚说完这句话,忽然破空之声大作,远处有三支箭同时疾掠而至,径直向着高台射去。这三支箭竟是后发先至,一支将对方的箭打落,一支铮然射中目标,烟花炸裂之时,最后一支箭则穿过高台,铎的一声,正钉在刚才口出狂言的男子脚边。   显然,要不是对方手下留情,这一下完全可以取了他的性命。   那个男子直愣愣地站了片刻,才猛地低下头去,看着不断晃动的箭尾,一时竟是满身的冷汗。片刻寂静过后,四周响起了轰然的喝彩声和掌声,梆子一响,有人大声喝道:“第三层,五福临门灯一盏,水晶花插一个。”   众人纷纷举目四望,想要看看那位一举拔得头筹的人是何方人士,找了半天,才发现远远站在人群后面的我,此刻的我早已取下了幕离,一身雪白的长衫,外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英姿飒爽,气势凛然,周围的人都是满眼的惊艳和有些望而生畏的表情。   毕竟刚才我所射出的三支箭不是从近处射出来的,隔着那么远的距离,还能后发先至,撞飞别人的箭,更加可见这三支箭的不凡之处和我本人超凡出众的射箭之术。   刚才对面跟拓跋青莲他们争抢奖品的人固然箭术精湛,让人惊叹不已,但是行事委实太过没品,现在众人见到有高手出面打压他们的气焰,也都十分高兴,同时喝起彩来,还有人认出了我是皇上新封的骠骑将军,眼中更是露出了钦佩之色。 第41章 叶倾城十九   那个先前叫着“没本事就滚蛋”人脸色微变,但他在下意识地扫了一眼身边元香公主那张布满了阴霾的漂亮脸蛋时,心里就有了几分害怕,又不甘心的表情,忍不住哼了一声:“三箭齐发,哼,很了不起么?我看也没什么难的。”   “他是雍国公的儿子,叫纪云飞纪小侯爷,他一直在私下里追求着元香公主。他的射箭技艺也是不错的,据说是能百步穿杨的。”陆元昇在我的耳边低低地为我介绍道,“不过,前两年被他父亲遣到了幽州,说是让他去幽州军中历练一番,近日才回的云都。”   “难怪我没见过他。”我低笑了一声。   这时,那个纪云飞小侯爷又拉开了弓弦,这回竟然五箭齐发,分别射向了高台上的五个位置,竟然似乎打算鉚足了劲要压我一头。我见状,又是轻轻地笑了笑,速度却是更快,弯弓搭箭,连珠炮一般地射出,每一回都是连珠两发,准确无比地将他的箭矢打掉之后,随后一箭射中了目标。   一时间,无数朵烟花接连升空,在深蓝色的天幕上绽放出各种不同的形状,美不胜收,周围也是彩声雷动,人们越发兴致高昂地喝起彩来。   在两人这样的比试之下,高台上面的烟花几乎都要被囊括殆尽了,纪云飞之前猖狂地叫嚣,现在被我压着打,简直是丢人到了极处。他还欲再与我比箭,但他身后的元香公主的厉声呵斥传来:“丢人现眼的东西,真是没用!”   纪云飞咬紧了后槽牙,不甘心被他的公主小觑,眼见此时只剩下木架最高处的一个红色花灯,双目圆睁,将两张弓并在一起,搭上数支长箭,随着一声大吼,他用尽平生的力气,奋然射出。   随着箭势若虹破空而出,他手中的弓弦也应声断裂,男子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显然已经竭尽全力。   这一下搏命终究没有枉费,人群中发出一阵整齐的惊叹,发现他刚刚竟然一口气射出了七支长箭,一支在正中间直奔目标,另外六支挡在外围,防止中间的长箭再次被射落-----这竟然好像隐隐形成了阵法一般。   大家心情激动,翘首以盼,又想着我会如何破解,又担心我会输在他最后这一招下,让这帮张狂的人得意。   似乎是知道自己比不过了,要不就是没有了足够的箭支,这一回,我只射出了一箭。   单薄的箭划过了夜空,有人发出了失望的嘘声,也有人双目圆睁,紧张地盯着天空。   那一箭去势如风,又是后发先至,这一回竟然不是从侧面将纪云飞的长箭击落,而是精准地顺着箭尾插入,将阵法中心的那支箭硬生生地劈成了两半,跟着余势未消,继续向前射中红色的花灯。   这最高处的花灯当中自然也藏着烟花,随着花灯被射落的瞬间,天空中蓦然闪过一片五彩缤纷的华光。   千万多繁华烟火在天幕上狂欢般地跃动,随即又二次炸裂成朵朵繁花,清光璀璨,又应在地面上荡漾的湖波当中,满池尽是,旖旎明艳。一时间仿佛天星下坠,落于人间。   这一幕几乎让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停住脚步观看,主理这次射标会的是个面白长须的中年男子,别人都叫他“肖老板”,此刻他大声说道:“第九层,七彩琉璃灯,外加霞光饮虹杯。由骠骑将军叶倾城获得。”   肖老板生在皇城根下,也经常跟达官贵人打交道,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对朝中各种勋贵了如指掌,能够认得我也不稀奇,且丝毫不会显出半分拘谨的样子,只是呵呵地笑着说:“叶小将军的技艺超绝,区区甚为佩服,难得叶小将军有此等兴致前来光顾,区区倒是怠慢了,不如叶小将军今日便与区区一同去寒舍------”   我淡淡地笑了笑,说:“不必,只是我的小妹对射标会上的花灯颇为感兴趣,在下便想投其所好而已。”说罢,我把刚刚到手的那盏七彩琉璃灯和霞光饮虹杯一起塞给了高台边的拓跋青莲,把她乐得一个劲儿地转着两样物什把玩着。   “走吧。”陆元昇走上前,大咧咧地搭在我的肩膀上,想要揽着我离开人群,那肖老板猛然见到当今的太子殿下出现在我的身边,大惊失色,正欲对其叩拜,却听身后又有一人笑着说:“肖老板,今年的射标会客挺顺利啊,我记得已经一连三届无人能射下最高处的花灯,没想到这次居然还不到一个时辰就出了结果。”   肖老板听到这个声音,连忙回头一看,笑着行礼:“草民见过三皇子殿下。”   来者正是三皇子陆元琛。他穿着一袭海蓝色的长袍,头发规规整整地梳了个发髻,别了根玉色的发簪,他本就长相俊朗,此刻看起来更是风采卓绝,器宇轩昂,今日他的心情似乎很好,笑容也挂在脸上,冲肖老板微微一笑,说:“免礼。”   肖老板亦笑道:“今年的射标会确实来了不少的高手,刚才的比箭也比先前精彩得多。看来还是王公子的东西招人喜爱。”   肖老板很会说话,他看到陆元琛和一位年轻的公子哥儿一起来的,也认得那位公子哥儿是这次射标会的赞助人,当即又捧了一把那位王公子。射标会虽然是由商家主办,但有的时候一些名门大族也会提供一些赞助,一方面彰显世家的财力,一方面也是为了招揽能人,这次最高层的奖品正是这位姓王的世家公子拿出来的。   这位王公子虽然不是王公贵族,但也算是名门财阀,长相也不算差,他一心想要结识像陆元琛这类皇子,好借助其的势力攀上权力的顶峰,而陆元琛也想为自己的夺嫡之路找个可靠的后盾,于是,二人便自然而然地走在了一起。   “三皇子殿下,你看这东西做的倒是很精致。”那王公子有意讨好陆元琛,便捡了一盏漂亮的鲤鱼花灯拿给陆元昇看,陆元昇朝他手中看去,那鲤鱼花灯是做成的一条灿金色的鲤鱼形状,里面的灯火还亮着,让人倍觉灿烂耀眼,栩栩如生,便接过来仔细地端详着。王公子见状,忙趁热打铁地说:“三皇子殿下若是喜欢,便送给三皇子如何?”   三皇子还未说话,拓跋青莲却已经挤了上来,她并不认识陆元琛,只是好奇地盯着那盏鲤鱼花灯,眼睛亮晶晶地说:“真好看!”   我有些无语,拉了拓跋青莲要往回走,并说:“你这丫头今儿已经得了不少的礼物了,还贪心不足!”   拓跋青莲娇声笑着,挽住我的胳膊,说:“哥,人家好喜欢啊!我就缺这一盏鲤鱼花灯了!”   陆元琛这才注意到我,讶异地望着我,问道:“长风,这是你妹妹?我怎么从未听说过?也未见过?”   我淡淡地说:“三皇子没听过的事多了去了,不必介怀。”   陆元琛随手就把那盏鲤鱼花灯塞到我的手里,说道:“既然是令妹喜爱之物,那便送给你们吧。”   拓跋青莲十分高兴,笑得眉眼弯弯:“谢了,你可真大好人!”   陆元琛:“……”   我也抽了抽嘴角,心想拓跋青莲这个北莽公主还真是天真,这样轻易地就给了陆元琛一张好人卡。   “行了,时间不早了,长风,我们该回去了。”陆元昇却一脸的不高兴。   陆元琛微微一怔,他虽然早已看见陆元昇站在我身边,却不明白我是何时与当今的太子殿下走得如此之近的,而且,看我和他之间的态度亲昵异常,似乎关系非同一般。他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不过,他还是比较注重礼节,先是给陆元昇行了礼,才对我说:“长风,我不知道你竟然跟太子殿下这么熟-------”   陆元昇听他的语气不善,隐含讥讽,冷笑一声,一把将我扯进了怀中,对他说道:“对,我跟长风的关系可不止”熟”那么简单。”   “对,叶小将军手腕了得,不止太子,跟很多男人的关系都”熟”。”一个尖刻的女子声音传了过来,却正是那位与陆元琛有着婚约的刁蛮公主------元香公主!   我、陆元昇和陆元琛等人都是蹙起了眉头,目光冷淡地看着她。   这个元香公主是幽州王陆闻恺之女。幽州位于大炎西侧,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几乎独成一国,驻守幽州已经历经四代。幽州王陆闻恺一直佣兵自重,且已经露出了反叛之相,私下里也养了很多的私兵。元香公主的母亲是雪阳公主,虽然跟原主叶倾城有亲戚关系,但元香公主一直都讨厌叶倾城,处处与叶倾城作对,她又是从小众星捧月般长大,自视甚高,久而久之养成了一副蛮横任性的脾气,那日在宫中宴会之上又被我羞辱,早惦记要报仇了。   “元香公主,在下即便认识一些比较有身份的朋友,也是比不过公主的手腕的,公主只消巧笑嫣然一下,便有数位俊杰迫不得已地讨好一二,在下实在是非常的佩服。”我面色平静地回敬她的无礼言辞。   元香公主的手中也提着一把轻便的长弓,她容貌生的很美,只是眼梢挑起,眉目凌厉,使得这张脸无端多了几分肃杀之色,看起来极不好亲近。此刻,她被我的话激起一阵怒意,眉眼间便生出了一股子的杀气,也不管当今的太子殿下和与她有婚约的三皇子在场了,提起长弓对准了我,娇声喝道:“叶倾城,你放肆!”   陆元琛脸色一变,正要阻止元香公主对我不利,却在这时,一个并不高亢,异常冷淡的,完全让人听不出喜怒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陆元香,到底是谁放肆?”   元香公主却是浑身一震,她循声一望,正正与陆元昇的目光相碰,看着这位异常俊美,面容平静,倒背着双手,看上去宛若谦谦君子,偏生全身上下都是一副睥睨天下,令人望之丧胆的气息的四皇子陆元昇,就觉得那双古井无波般的黑色眼眸里透着的是一股凉飕飕的杀气,活像是一位纵横地狱,唯我独尊,杀人如麻的恐怖阎罗。   这位传闻中的温顺、孝顺、与世无争、多年以来隐居深宫的四皇子陆元昇何曾有如此让人感到遍体生寒的恐惧?只见过他几面,对他知之甚少的元香公主简直无法抑制内心的惧意,手中的长弓呛啷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陆元香,我们陆家何曾有如此放肆之举?是幽州王教子无方,还是你胆大妄为?连本太子的人,你都敢教训,嗯?”最后那个“嗯”字的语气加重,无形中就给了元香公主莫名的威压,竟然让她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四哥,我错了。”元香公主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陆元昇的下巴轻轻地抬了一下,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只淡淡地说了句:“好,你请吧。”明显就是让她滚的意思。   元香浑身瑟瑟发抖,一半是恐惧,一半也是惊怒,却不敢对着陆元昇发泄,见到自己底下的人骨碌碌地滚过来,想要搀扶她吓得发软的腿脚,有气无处发的她狠狠地一脚踹了过去,斥道:“废物,滚开!”   他们所站的地方本来就是个圆台,那人被她一踹,直接就从台子上摔了下去,坠地声伴随着惨叫响起,少说也得断上一条腿。   她这一下的举动尽显狠毒,还真把其他人都震住了,而她却像只是踢开了一块石头一样,看都没多看一眼,径直推开面前挡路的人群中,恨恨地离开了。   而她这种凉薄狠毒的举止也震慑了那位一心讨好她的纪云飞纪小侯爷,之前,他虽然知道她脾气不好,想她是因为是金枝玉叶,骄纵惯了,且有着一副天仙似的美貌,不可否认被她的外貌所迷惑,但没想到她居然如此不把人当人看,让他有些后悔自己是否看错了人,是否错付了一颗真心。   而被她甩下的叶纤兰也很惊愕,她原先也以为自己可以攀附高枝,然而,那个下人的惨叫却让她有了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她也开始反思,自己也许是站错了位置了。   至于陆元琛,他则是蹙起了眉头,显然也在考虑是否该考虑与幽州王结盟一事。   “哇,这下子陆元琛恐怕不会与幽州王结盟了吧?他已经看清了元香公主的真面目,说不定他就不会再萌生反心了--------”1314在我脑海里叫道。   我嗤笑了一声:“哪有那么容易?陆元琛是那种会轻易放弃他所图谋之事的人?这个人心思深沉,心硬如铁,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他要是会放弃,那才叫见了鬼了。”   1314叹了口气:“宿主大大,我觉得陆元琛的后悔值比拓跋青云还真难刷啊。现在他的后悔值还是20啊,没有涨哎。”   我淡淡地笑了笑,说:“很快就会涨的。” 第42章 叶倾城二十   这位传闻中的温顺、孝顺、与世无争、多年以来隐居深宫的四皇子陆元昇何曾有如此让人感到遍体生寒的恐惧?只见过他几面,对他知之甚少的元香公主简直无法抑制内心的惧意,手中的长弓呛啷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陆元香,我们陆家何曾有如此放肆之举?是幽州王教子无方,还是你胆大妄为?连本太子的人,你都敢教训,嗯?”最后那个“嗯”字的语气加重,无形中就给了元香公主莫名的威压,竟然让她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四哥,我错了。”元香公主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陆元昇的下巴轻轻地抬了一下,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只淡淡地说了句:“好,你请吧。”明显就是让她滚的意思。   元香浑身瑟瑟发抖,一半是恐惧,一半也是惊怒,却不敢对着陆元昇发泄,见到自己底下的人骨碌碌地滚过来,想要搀扶她吓得发软的腿脚,有气无处发的她狠狠地一脚踹了过去,斥道:“废物,滚开!”   他们所站的地方本来就是个圆台,那人被她一踹,直接就从台子上摔了下去,坠地声伴随着惨叫响起,少说也得断上一条腿。   她这一下的举动尽显狠毒,还真把其他人都震住了,而她却像只是踢开了一块石头一样,看都没多看一眼,径直推开面前挡路的人群中,恨恨地离开了。   而她这种凉薄狠毒的举止也震慑了那位一心讨好她的纪云飞纪小侯爷,之前,他虽然知道她脾气不好,想她是因为是金枝玉叶,骄纵惯了,且有着一副天仙似的美貌,不可否认被她的外貌所迷惑,但没想到她居然如此不把人当人看,让他有些后悔自己是否看错了人,是否错付了一颗真心。   而被她甩下的叶纤兰也很惊愕,她原先也以为自己可以攀附高枝,然而,那个下人的惨叫却让她有了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她也开始反思,自己也许是站错了位置了。   至于陆元琛,他则是蹙起了眉头,显然也在考虑是否该考虑与幽州王结盟一事。   “哇,这下子陆元琛恐怕不会与幽州王结盟了吧?他已经看清了元香公主的真面目,说不定他就不会再萌生反心了--------”1314在我脑海里叫道。   我嗤笑了一声:“哪有那么容易?陆元琛是那种会轻易放弃他所图谋之事的人?这个人心思深沉,心硬如铁,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他要是会放弃,那才叫见了鬼了。”   1314叹了口气:“宿主大大,我觉得陆元琛的后悔值比拓跋青云还真难刷啊。现在他的后悔值还是20啊,没有涨哎。”   我淡淡地笑了笑,说:“很快就会涨的。”   元宵节过后的第二日,我感觉身体异常疲软沉重,喉头干涩,额头发烫,躺在床榻之上一点儿也不想起来,李陵见状赶紧去请了宫中的御医过来,结果经御医诊断,我是受了风寒。想必是与陆元昇回家后,他因为皇后娘娘召见,一早回了宫,而没有他在旁边监督,我与拓跋青云,暗卫鹰,后来上门来玩闹的陆元羽和陆元昭一起喝酒到了黎明,不知怎么的就醉倒了,与他们就着冰冷的地板躺了一晚到天亮,结果我忽略了我现在的身体大不如前,完完全全地成了个病秧子,受不得半点的寒气。   李陵一边看着御医替我诊脉,一边在我耳边埋怨,说是一定要告诉太子殿下,让太子殿下管管我,不能再这么不顾惜自己的身体了。我听得脑袋发疼,又看到那御医似乎欲言又止,干脆打发了李陵去给我熬药,然后才对御医说道:“韩御医,你有话尽管直说。”   “叶小将军,其实今次三皇子殿下也听说了你的病情,非常的担心你,还命人让我带了一些温养身子的药来,让你好生将养着。他对你十分的关心,还打算一下了朝会便来看望于你。”韩御医说道。   我嘴唇微微地扯了一下,心说,原来是三皇子的说客来了,当下淡然地一笑,说道:“多谢三皇子费心。”   韩御医又说:“叶小将军,三皇子对你十分挂怀,也知道你对三皇子的一片真心,何必赌气呢?太子殿下对你好是好,但又能恩宠几时呢?他那个人素来冷淡,对旁人从来漠不关心,对你感兴趣也只是一时,恐怕不及三皇子对你的感情的半分-------”   我脸色微沉,冷笑道:“怎么?韩御医胆敢如此说太子殿下的坏话?你就不怕有一天太子殿下会治你的罪?韩御医是哪里来的底气和胆量,真是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韩御医脸色一僵,正色道:“叶小将军当真是执迷不悟,你难道不知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你本是三皇子的人,却转而投向了太子殿下,三皇子依然对你真诚相待,你这样岂不是对不起三皇子殿下?但你可知太子殿下又能护你到几时?”   我勃然大怒,蓦然起身,忍住了头昏目眩的不适感觉,冷声喝斥道:“大胆!韩御医,你竟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就不怕我一刀宰了你?”   韩御医被我话一震,急忙匍匐在地,连声告罪。   我冷笑一声,说道:“韩御医,在下今日十分不适,头昏眼花,我只当刚才那番话是我听错了,产生了幻觉,但你不要忘了,你要是胆敢再说太子殿下一句话,那我是绝对不会让你走出这间屋子的。”   韩御医从未见我发过如此大的火,在他的印象里,我是脾气温和,甚至有些软弱的人,何曾有如此冷酷决绝,如此霸气凶狠的一面?顿时,他吓得浑身发抖,连连后退,狼狈不堪地跑出了我的卧房。   韩御医走后,暗卫鹰来到了我的卧房,恭敬地对躺回床榻的我行了个礼,我笑了笑,打趣道:“鹰啊,你那个形影不离的小尾巴呢?怎么没见着她了?”   暗卫鹰满脸的窘迫:“叶公子,拓跋公主和春玲,秋月她们在院子里踢毽子呢。女孩子玩的,我不太方便参与。”末了,他拱了拱手,说道,“叶公子,从两河流域那边的行脚帮那边传来了一个消息,近几个月来,有不同的货主通过不同的渠道陆陆续续地从杂货中杂着火药运送入京,虽然每月的量都不大,但累积起来也有两百斤了。我们暂时让行脚帮的人装作没发现的样子,只暗暗地给你和主子知道,等有了消息,我们再采取行动。”   “大批量的火药,”我蹙起了眉头,想起了韩御医的话,心头咯噔一下,问道,“与江南霹雳堂有关吗?”   “目前尚未发现有什么关联。”   “那些入京的火药存放在何处?”   暗卫鹰摇头:“收货人实在太小心,也太狡猾,转了几次手后,我们”夜魂”的兄弟们居然追丢了。”   我不由坐直了身子:“也就是说,这批火药现在下落不明?”   “是…:这火药之争看来像是江湖纷争,应该与我们无关……不过,现在那火药去向不明,会用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我会叮嘱兄弟们注意的,只不过还是知会你一声。”   我点了点头,说:“鹰,你继续叫你的兄弟们注意对方的动静,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一时间通知我。”   暗卫鹰抱拳作揖,说道:“当然,我会的。”   当日下午,我的府邸又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却是纪云飞纪小侯爷。不光是他,他还带来了一群挑着几大篮子橘子和两大箱子珍稀药物的仆人,这些仆人放下了箱子,对我作了个揖,然后恭敬地退了出去。纪云飞这才走到我的面前,低头弯腰行礼,说道:“叶小将军,前日在下冒犯了你,特来赔不是的。这些橘子都是我命人采摘运送而来的,个大皮薄,汁多味甜,对于生病的人也有好处。还有这些药材,也是我特地准备的,望你笑纳。”   我赶紧起身,婉拒道:“不敢,小侯爷,在下岂敢劳动小侯爷如此费心?小侯爷,在下多谢你来探望,在下心领了。”   正说着话,拓跋青莲就蹦跳着进来了,一眼看到厅堂说罢厅堂里的几大筐橘子,兴奋得双眼放光,叫道:“哇,好多橘子,我最喜欢吃橘子了!哥,你也尝一尝!”说罢,她伸手拿了两个橘子,一个先剥开,另一个则递给了我。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接过了那个甜橘,放在鼻间轻轻地嗅了一下,清新酸甜的气息,带着点霜露的冷意,细察之下,竟然还有几丝淡淡的硝黄的味道。   我的心一动,问道:“这橘子很新鲜啊,居然还是从岭南那边运过来的?一定走的是官船吧?”   “对啊,是岭南府直发过来的,走渭江,中途不需要停检,当然比漕运的船要快些。这种柑橘,云都里的官宦之家都喜欢,整整十船,没有多久就分完了,一般人抢都抢不到。”   “这样啊,真是承你厚情了。”我口中客套着,心中却快速地思考着,原来不只是运河和脚行,居然连官船都能悄悄地混杂着火药,普通的江湖纷争,只怕做不到这一点。   一瞬间,我似乎抓到了什么东西,可惜,一闪而逝。   当晚,我正昏昏沉沉地躺在床榻上,冷不防床微微一沉,有人把被子掀开,钻了进来,将我搂在了怀里,摸了摸我的额头,柔声说:“退烧了,看来,那个韩御医不是庸医,还是有些法子的。”   我懒洋洋地在他胸前蹭了蹭,说道:“韩御医是有些本事的,可惜,他效忠的人不是三皇子。”   陆元昇冷笑道:“即便如此,当利用的人还是可以利用的。”   我问:“今日回来得怎么这么晚?”   他亲了亲我的脸颊和嘴唇,轻轻地叹息一声:“是雪阳公主,我的婶娘生病了。”   “雪阳公主病了?”我有些意外。   “嗯。听说病症来得很急,引起了一点恐慌。你父亲、你不成器的兄长和你那个妹妹叶纤兰也被连夜召进宫里了。听御医的说法,人是救回来了,性命无碍。”   我对雪阳公主以及整个叶家的人都没什么好感,只淡淡地“哦”了一声,想了想,又说:“这件事有点蹊跷,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发病?”   “对,半月后是祭天大典,雪阳公主是那场大典的主持人之一……当然,我和父皇也是免不了要参加的……”   我的右眼猛地跳了一下,忙说:“你去看了雪阳公主的病情没有?可以再想法子弄张御医的方子出来让我看看?还有,她今晚的饮食------”   “你认为是有人想要暗害她?”陆元昇问道。   我点了点头:“她病得太巧了,我不查不放心。”   “若说他们想要暗害皇后,还有可能,毕竟我和皇后威胁到了他们,但谋害雪阳公主-----好像说不通,雪阳公主不是元香公主的母亲吗?元香公主即将嫁给陆元琛,害了雪阳公主,对陆元琛不是百害而无一利吗?”陆元昇又问。   “说不定下手的不是陆元琛……也许他们的目的,是想让她参加不了那个祭天大典……”我寻思道。   我长长地吐了口气,心中的不安感更甚,但我的心神困倦,晕沉沉的,无法集中更多的精神思考,只在他的怀中辗转发侧了片刻,便又不知不觉地昏睡了过去……   到得次日,暗卫鹰又来了,说是已经查到了那批火药是来自于北门边上的一个被圈起来的大院子里,那里有一家私炮坊-------   “私炮?”我微微一惊。   “嗯,年关将近时,爆竹价钱猛涨,制炮售卖可获暴利,但官属制炮坊卖爆竹的收入都要入库,户部留不下来。所以,原来的尚书柳敬堂-----他原是之前的太子陆元英的人,后来投靠了三皇子-----悄悄地开了这家私炮坊,偷运火药进来制炮,所有的收入……他自己昧了一点儿,大头原先是太子的,后来变成了三皇子……”   “也就是说,三皇子与户部串通,开私炮坊来牟取暴利?”我问道。   “是这个意思。”鹰说。   “不,不对……”我摇了摇头,不是这样,那私炮坊又不是今年才开始走私火药的,怎么以前没察觉,偏偏今年就这样轻易地让行脚帮的人查出异样来了?难道是因为太子倒台,有些管束松懈下来了不成?也不对!私炮坊走私火药已久,一定有自己独立的渠道,不会通过行脚帮这样常规的混运方式,倒是夹带在官船中还更妥当------户部每年都有大量的物资调动,使用官船,神不知鬼不觉,又在自己掌控之下,怎么看都不可能会另外冒险走民船民运,所以……   通过行脚帮运送火药的人,和户部一定不是同一家的!   假如……那个人原本就知道户部私炮坊的秘密,他自然可以善加利用,私运火药入京的事不被人察觉也罢,一旦被人察觉,他也就可以巧妙地将线索引向私炮坊,从而混淆视听。由于私炮坊确实有走私火药入京,一般人查到这里,都会以为已经查到了真相,不会想到居然还会有另外一批不同目的、不同去向的火药,悄悄地留在了京城……   这个人是谁?他有什么目的?火药的用处,如果不是用来制作爆竹,那就是要想炸毁什么,费了如许多的手脚,连户部都被他借力打力地拖起来做挡箭牌施放烟雾,他一定不是普通的江湖人……如若不是江湖恩怨,那么必与朝堂之事有关,是想杀什么人,还是想破坏什么?京城里最近有什么重大的场合,会成为此人的攻击目标?   想到这里,有四个字闪电般地掠过了我的脑海:祭天大典!   是了,半月后的祭天大典!那是当今圣上和太子,皇后都会参加的祭天大典!   结合之前的韩御医所说的话里的暗示,那些甜橘,还有雪阳公主的意外生病,所有的一切异象……   我的脸色一片雪白,我知道我已经捉住了黑暗深处的那一道光……   我一跃而起,不再厉害鹰的诧异目光,匆匆地向屋外奔去! 第43章 叶倾城二十一   同一时间,大炎皇宫内,陆元昇推开了御书房门,看到一副软骨头般没个正形的谢冰阳,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起来,淡淡地说:“你这个合欢宗主胆子倒也挺大的,就不怕我一声”刺客”将你给抓起来?”   谢冰阳斜睨了他一眼,微笑道:“你不会。因为我给你带来了一个很重要的消息。”   陆元昇冷哼一声,随时掩上了房门,问道:“哦,你说。”   谢冰阳挑起了眉头,笑道:“先恭喜你坐在了东宫太子之位,并抱得美人归。”   陆元昇冷冷地盯着他,大有他再说一句废话就一脚将他踢出去的意思。   谢冰阳收敛了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说道:“雪阳公主中的是软蕙草之毒。”   陆元昇一愣:“软蕙草?一种让人服下后会四肢无力,食欲减退的毒药,但药性只能持续六到七天?”   “正是。”   “那到底是谁在雪阳公主身上下手,却又只下这种并不烈性的药?”陆元昇陷入了沉思。   “这我可不清楚。不过,我觉得下药的人好像只是希望雪阳公主无法参加半月后的祭天大典。”谢冰阳说道,“另外,云都的城防军有轻微的人事变动,我走了一遭,发现了不少的生面孔,有几个好像是你三哥的人。”   陆元昇轻轻地“唔”了一声,没有任何的反应。   谢冰阳疑惑地看着他,总觉得这家伙就像是只老狐狸,总是在不动声色间就布置好了一切,像极了他曾经见过的某个人,可是,仔细一想在何处见过时却又毫无印象,“这就完了?”他有些不满地问。   “怎么?”陆元昇挑了挑眉,问。   “你就不打算说点什么?”   “说什么?”谢冰阳问道。   “说你打算怎么应对这种局面?我觉得你三哥怕是要造反。”   陆元昇淡淡地说:“不是怕要造反,而是一定会采取行动的。”   “那你一点儿都不急?”   陆元昇说:“既来之则安之。”   我暗中做了一些安排,然后又来到了云都的一家布行,信步走了进去,布行的掌柜立刻殷勤地迎了上来,问道:“公子,你想要做衣裳吗?我们这里新进了很多的货--------”   我瞅了他一眼,微笑道:“若是你能做出”四海升平”,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二。”   布行掌柜眼中的光芒一闪而逝,露出了会意的表情,点头应道:“这个自然,公子请稍等。”说完,他转身离去。   不久,他折返回来,将我带进了一间暗室,一个长相俊秀又妖异的青年向我走来,递给了我一只竹简,我接过,从里面抽出了一张纸条,看了看,脸上略微露出一丝惊讶,随即,我烧掉了纸条,与那青年辞别,从布行里走了出来。   大约两刻钟后,一辆轿子停在了雍容素雅的侯爷府邸门前,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厮上前为里面的人掀开了轿帘,说:“公子,侯爷府到了。”   我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衫,踏出了轿子,走了出去,命小厮李陵叩开大门,递上了拜帖,不一会儿,主人便匆匆地迎了出来。   “叶将军光临寒舍,在下不胜荣幸。”纪云飞客套地说道。他大概心里还是有些觉得无法面对我,又不得不保持着应有的礼节。   我笑了笑,冲他拱手抱歉,对他露出了谦和温逊的笑容:“小侯爷,多谢你上次送来的柑橘,今次在下来一是送回礼,二则是想见见令尊,不知可否为我引荐?”   纪云飞瞅了我一眼,面上浮现一丝警惕,说道:“家父最近身体有些不适,恐不方便见外人--------”   “不会耽误令尊多少时间,实在是很重要的事情相商,万望小侯爷通融一二。”我打断了纪云飞的话,目光尤其坚决,有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感觉。   纪云飞沉默了一会儿,对我做出了个“请”的手势,便引领着我走进了侯爷府,穿过两进庭院和两道回廊,跨过月亮门,便是他父亲-----纪湛的院落。   他让我等候在门厅,自己则进去禀报,也不知他们父子在商量些什么,我等了将近有一个多小时,他才从他父亲的房里出来,对我说:“请进,叶将军。”   我推门而入,看到纪湛正坐在一张圆桌旁饮茶,见到我也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还为我斟了一杯茶,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叶小将军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我的视线一直牢牢地锁在他的脸上,不放过他每一分钟的表情变化,可令我意外的是,他自始至终都是面容沉静,仿佛丝毫不受外界影响般的云淡风轻,那种安然和坦荡,几乎要让我怀疑自己所有的推测和判断都是错误的。   不过,这种感觉只有短短的一瞬,我很快就确认了自己没有错,因为接下来所说的一句话:“侯爷,在下今日冒昧前来,只想从你这里得到一句答案。”因为一直垂眸不曾抬头看我一眼的纪湛终于把目光定在了我的身上,那双常年隐蔽低垂的眼眸其实不像他的表情那样平静,虽然年老却并未混浊的瞳孔中,翻动着的是异常强烈复杂的情绪,有震惊、绝望、怨恨、哀伤,唯独没有的,只是恐惧。   可纪湛纪侯爷应该感到恐惧的,因为他所筹谋的事,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都是大逆不道的,足以诛灭九族的,而这样一桩滔天罪行,显然已经被面前这位侯爷握在了手中。   然而,他却偏偏没有恐惧,他只是定定地看着我,面无表情,只有那双眼睛,疲惫、悲哀,同时又夹杂着深切的,难以平复的愤懑。   那种眼神,是他看起来就如同一个在山道上艰难跋涉,历经千辛万苦眼看就要登顶的旅人,突然发现前方有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正冷酷地对他说:“回头吧,你过不去。”   我现在正如那道鸿沟,向他通知着他的失败。   “什么答案?”   “侯爷,你把火药都埋在祭台之下了吗?”我轻描淡写地问道。   纪湛两颊的肌肉绷紧了一下,没有说话。   “侯爷当然可以不认,但这并不难查,”我边说边打量着这间书房,里面的摆设很简单,除了墙边满满的书架外,仅有一桌、一几、两椅,和靠窗的一张长长的靠榻而已,“我想,侯爷一向深居简出,大多时候都是求仙访道,为的只是不惹人注意地跟负责大典的法师们来往吧?这些法师都是你的同党,或者说,是你把自己的同党全都推成了法师,是也不是?”   纪湛看了我一眼,冷冷地道:“叶小将军,过慧早夭,你这么聪明,不怕折寿么?”   “寿数由天定,何必自己过于操心?”我坐定后,毫不在意地回视着他的目光,“倒是侯爷……真的以为自己能够成功吗?”   “至少在你出现之前,一切都非常地顺利,我的法师们以演练为名,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火药埋好了,引信就在祭台下。只要当天太子陆元昇焚香拜天,点燃锡纸扔进祭炉后,整个祭台都会引爆,届时,谁也逃不了。”   “果然是这样,”我轻叹道,“但作为祭天大典的雪阳公主也免不了一死,而侯爷你,却不忍心她遭难,所以,你想办法让她参加不了祭天大典-----只因她是你痴恋多年的人,对吗?”   纪湛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惊愕之色,似乎没想到我连他最隐秘的事情都查到了。   “侯爷不必惊讶,这其实完全归功于太子殿下所掌控的情报组织”夜魂”,他们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我轻轻地一笑。   他恍然大悟,又感慨万分:“没想到叶小将军神通广大,连这么厉害的”夜魂”都能掌控在手中!那么,叶小将军是因为她病得奇怪,所以才查到我的?”   “也不尽然,除了雪阳公主病得蹊跷外,纪云飞小侯爷的一句话,也曾让我疑窦丛生。”   “你说,云飞?”   “那晚,他送了几筐柑橘给我,说是官船运来的,很抢手,因为你去预订过,所以官府才能分得到。”我瞟了一眼过来,眼锋如刀,“像你这样一个求仙问道,不问家事,连除夕之夜都不陪家人度过的人,会为了准备年货鲜果而特意去预订几筐柑橘吗?你只是以此为借口,前去确定官船到港的日期罢了,这样才能让你的火药配合户部的火药同时入京,一旦有人察觉到异样,你便可以顺势引向私炮坊,只要时间上吻合,自然很难被人识破。”   “可惜还是被你识破了。”纪湛语带讥嘲,“叶小将军不愧是文武双全的云都第一美人,难怪谁都想要对你动心思了。”   我并未理会他的讥讽,仍是平静地问:“侯爷甘冒灭族之险,谋刺当今太子,所为何故?”   “因为,我要让那个家伙尝到丧子之痛,要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因为他该死!什么逆天而为,什么大逆不道,我都不在乎,只要能杀了他,我什么都可以做!”纪湛定定地看了我片刻,咬牙切齿地说着,那眼里是刻骨的恨意。   “你的意思是,你不惜冒着灭族之险,不惜与三皇子一起谋逆,都是为了报复当今的皇上?”我问。   “对。就因为那个是皇上,是我们当初拼死相保,助他登上皇位的皇上,他却是为了自己的江山,自己的利益,不顾我们一起从小一起读书,一起练武习文,一起共平大炎危局的情谊,在登基第二年,他就夺走了我最为珍视的东西------明知道我喜欢雪阳,明知道我和雪阳早已订下终身,却硬是将雪阳嫁给了叶家的老二,目的却是为了拉拢叶将军,好让叶家成为坚实的后盾!”   “你就为了这个而设计这一切?”我有点匪夷所思。   “不止如此,他一直都堤防着我,时时刻刻都派人盯着我的一切,他甚至收回了我原本该有的兵权,让我成为有名无实的侯爷,哼哼,好吧,我也心死了,侯爷就侯爷吧,我乐得当个闲云野鹤,准备逍遥一生的时候,却发现,他还是忌惮我,把我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或者辞官逼走,或者以莫须有的罪名鸩杀…这样的皇帝,难道不该死吗?”   “原来你筹谋这么多年,只是为了找皇上报仇?”我凝视着他有些苍老的眼眸,“说到底,你还是为了一己之私,可你有没有想过,杀了当今太子,杀了皇帝,杀了这里所有的人,让所有或有罪或无辜的人,让他们为你的仇恨殉葬,之后呢?当祭台上所有的人灰飞烟灭之后,留下的会是什么?一片乱局,朝政不稳,边境难安,最后遭殃的是谁?最后得力的又是谁?你真的良心难安吗?你真的不会在午夜梦中听到那些被你杀害的人的怨言吗?”   我倏然起身,直直地盯着纪湛,语气越发激昂,“纪侯爷,你以为你是在报仇吗?不是,你只是在泄私愤,为了出一口气,为了保住自己现有的一切,你把全部人都搭进去,真的值得吗?你以为太子殿下就不会察觉到你的险恶用心吗?他的”夜魂”神通广大,我既然能查到你,他又怎么可能不会查到你的所图?即便他死了,也还有监察司,大理寺,他们不会追究到底?而且,当今的太子殿下雄才伟略,将来若是登上皇位,一定会不同于当今皇上,他目前所展示出来的,他所推行出来的一切政令,有哪一样是为了自己的私利?你若杀害了这样的太子,你的内心真的没有愧吗?更何况,你也许觉得生而无趣死也无妨,可是,纪小侯爷何其无辜要受你连累?你半点也不曾考虑他吗?你说皇上生性凉薄,试问你如此所为,你又比他多情几分?”   我句句言词如刺肌肤,纪湛的嘴唇不禁剧烈颤抖,伸手盖住了他的眼睛,喃喃地说:“我……我……可我已经箭在弦上,无法回头了……”   “祭天大典还未开始,太子殿下的火纸还未丢入祭炉,为何不能回头?”我说,“你怎么把火药埋进去,就这么取出来,之后运到私炮坊附近,我会派人接手。”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趟这浑水?”纪湛抬起眼眸看我,目露惊诧。   “因为我要保住当今太子殿下。”我轻叹了一声,眸中闪动着几许难言的深情。   纪湛仍是十分的吃惊:“可你不是三皇子的人么?不是听说你跟三皇子--------”   我淡淡地说:“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不会跟三皇子谋逆,更不希望你犯糊涂,你可知若是你没有悬崖勒马,不止纪小侯爷,连雪阳公主也会受到牵连,为何不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呢?如果我不是为了跟你善后,何苦跑这一趟跟你这么密谈,直接跑到大理寺告发不就行了?”   “你……”纪湛目光闪动,狐疑地看了我半晌,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渐渐由激动变为阴冷,“你要放过我当然好,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就算你这次对我网开一面,就算你手中握住我这个把柄,你也休想我为你的主子-----当今的太子殿下效力。”   我淡淡一笑:“我也没打算让你为太子殿下效力,侯爷只要安安生生地继续求仙问道,朝廷的事情,请你静观其变就好。”   纪湛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我,摇头道:“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你放我却又不图回报,到底是和居心?”   我的目光幽深,面色浮起有些苍凉的笑容:“侯爷一直对雪阳公主念念不忘,也算是有情义的人,这世上有情义的人实在太少了,能救一个是一个……只望侯爷能够记得我今日的良言相劝,莫要再轻举妄动了。”   纪湛深深凝视着我半晌,长吁一口气,朗笑一声:“好,既然叶小将军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气魄,我也不再妄加揣测,祭台下的火药我会想办法移走,不过,祭天大典日近,防卫也会日严,若我不幸露了行迹,还望小将军能够救他一命。”   我笑了笑,说:“这个自然。”   “那就多谢了。”纪湛拱手为礼,微微一笑,竟然已经恢复了镇定,经过如此一番惊心动魄生死悠关的谈话,陡然终止了他筹谋多年的计划,他却能如此快速地调节好自己的心绪,短短时间便安稳如常,我不由得暗暗钦佩。 第44章 叶倾城二十二   话已至此,多说便是赘言,我们很有默契地一同起身,走出了他的书房。门刚一开,纪云飞就冲了过来,神色间又是警惕,又是不安地说:“爹,你们------”   “没事,云飞,你送送叶小将军。”纪湛一脸的疲累地摆了摆手,说。   纪云飞得了父亲的吩咐,果然一路将我送出了侯爷府,在快要府门的时候,我想了想,对他说道:“小侯爷,你还跟元香公主有来往吗?听我一句劝,她并非公子的良缘。”   纪云飞默了一会儿,说道:“我知道了,多谢叶小将军提醒。”他神色间有些黯然,想必对那段感情的割舍,还是让他有些难过的。   我无语了片刻,跟他告别,踏出了侯爷府,却见府门**了一名小太监,恭恭敬敬地对我说:“叶小将军,在下叫崔元,奉安平郡王之命请你到安平宫一叙。”   “安平郡王?”我微微一惊,问道,“可知是什么事?”   “回叶小将军,在下不知。”小太监说道。   我按下心中疑惑,坐上了随他而来的一辆轿子,那轿子里面铺着软垫,燃着熏香,我判断那是一种来自西域的香料,香气馥郁,无毒,对身体也无害,便也放下了心。不过,也许是大病初愈,我的精力不济,没过多久,就有些昏昏欲睡,等到轿子落地,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才醒过神,问道:“到了?”   那叫崔元的小太监恭敬地回答道:“是的。”   我走下了轿子,在小太监的带领下,穿过了一处水榭和满是腊梅的花园,来到了安平宫,此刻宫门敞开,隐隐有丝竹之声传来。   “你们安平郡王倒是有雅兴。”我笑了笑,说道。   崔元躬身回答:“安平郡王最爱听人唱曲,大概这会儿雇了个会唱小曲儿的伶人为他唱曲吧。”崔元让我先在外室等候,便挑开了帘子,走了进去。我百无聊赖地四下打量着,这是间不大的房间,仅挂了一幅门帘与里面的屋子隔开,这时,还有个女子在唱着软哝的小调:“正月灯,二月鸢,三月麦秆作吹箫,四月四,做做戏,五月五,过重五,六月六,晒霉青,七月七,巧食喜鹊啄……”   我随手拎了只酒壶,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也不知道是那吴语小调太过软哝,还是这壶中酒太过香浓,我竟然感觉头脑有些飘飘然,身子缓缓地软在了桌边,酒壶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恍惚间,耳边传来了某个声音:“要放到他还真是不容易,若非有那西域的迦南香和这酒里的”梦回”药散……这两样若是分开让人服用,本是无色无味,也无毒性,但若是放在一起,那便是最厉害的**,能彻底地放倒一个武功很厉害的人,越是内力很高,这药效啊,就越是明显……”   “真是……我又阴沟里翻船了!”我不禁苦笑了一声,慢慢地,我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了一个人影朝我走来,我竭力地想要看清此人,狠狠地咬着嘴唇,希望能借助痛意让自己脑子清醒些。   “长风,对不起。”他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颊,柔声说。   “陆、元、琛?”   “是我。”他说。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感觉我的舌头都是麻木的,说话含含糊糊。   “我想让你留在我的身边。”   “这、里、是?”   “自然是陆元昇找不到的地方。”他说。   我死死地盯着他,可眼前就像是蒙了一层雾似的,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   “陆元琛,你不能这么做-------”   然而,他走了过来,拿起了一方锦帕捂住了我的鼻子,我的意识终于慢慢地飘远了……   四周弥漫着一股甜腻的香气,像是糖丝一样缠绕在鼻尖。   我感觉自己浮浮沉沉,仿佛在黏稠的液体里拼死地挣扎着,却怎么挣不脱,反而被周围的黏液拉得往下沉,不断地往下沉……   “滴滴滴!危险警报,危险警报!任务即将失败!”   “滴滴滴!危险警报!任务即将失败--------!”   脑海里忽然响起了1314的尖利刺耳的提示声,让我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冷汗直流地问:“发生了什么事?我记得我不是已经制止了侯爷用火药炸祭台了吗?”   “是的,宿主大大,可是,事情有变,你不是被陆元琛给暗算了么?陆元琛他不会放弃自己的夺嫡计划,他临时改变了计划,选择在祭天大典结束后动手,发动了宫变,将皇上和皇后给软禁了起来,而陆元昇本已经安排好了伏击他的埋伏圈,但陆元琛却把昏迷的你推到了他的面前,令他投鼠忌器,不得不放下了武器,反而被陆元琛将了一军,还被他投进了监牢,以叛逆的名义,将于明日处斩-------!”   “什么?怎会如此?”我大惊失色。   这时,房门一开,陆元琛头戴九旒冕,身穿金黄色龙袍,神色肃然地踏步入内,我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看来,1314说的是真的了,我到底还是棋差一着,竟然还是没能改变叶倾城的命运!   “长风。”他看到我已苏醒,眼中掠过了一抹复杂的情绪。   “三皇子……不,我该叫你皇上了,是吧?”我心里无限的悲凉,想必作为原主的叶倾城也是如此的难过吧?他还期望着我能改变一切呢!   “长风,很抱歉,我不得不这么做-------”他快步上前,伸手抚摸着我的面颊,轻轻地说,眼里似有着无限的眷恋,“你知道吗?我现在才知道,我是有多么的喜欢你-------”   我躲开了他的手,冷冷地说:“你现在想怎么做?把我和太子殿下一起以谋逆的罪名投入监牢?然后,将所有背弃你的人全部杀死,对不对?”   他仍是抚摸着我的脸,眼里的柔情似水:“不,我绝对不会伤害你,只要你答应留在我的身边,永远不离开-------”   “那太子殿下呢?”   “他不成,他必须死!任何想要染指你的人,我都不会放过。”他冷冰冰地说道。   我嗤笑了一声:“我叶倾城何德何能,承蒙皇上如此抬爱?”   “不,长风,我是真心地喜欢你,我不想放你走……留下来,长风,为我留下来……”陆元琛伸手从后面搂抱住了我,把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低低地呢喃着。   “这可能吗?”我淡淡地说,表面上与他周旋着,心急如焚,在寻思着如何脱困,如何改变目前最糟糕的局势,我在脑海里问1314,“1314,我记得我在上个世界完成了任务后,系统空间发给了我几个奖励,其中有一张时间回溯卡,是吗?”   “对,是有这张卡,宿主大大是想用吗?”1314说。   “那是可以让时间倒流的卡,对吧?”我问。   “是的,宿主大大,不过,好像那是一次性的。你确定要用吗?”1314问。   我说:“当然。启用。”   -------时间回溯卡。   时效为十分钟,可以让宿主短时间内回到事情发生之前改变将要发生的一切,仅限一次使用。   性能:优。   于是,我启用了时间回溯卡-------   在一阵天旋地转,急剧失重般的感觉过后,我发现自己走出了侯爷府邸,仍是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小太监,他恭敬地对我说:“叶小将军,叶小将军,在下叫崔元,奉安平郡王之命请叶公子到安平宫一叙。”   “安平郡王?”我微微一惊,问道,“可知是什么事?”   “回叶小将军,在下不知。”小太监说道。   我四下望了望,看到了府门外有家点心铺子,对小太监微笑道:“可以等我一下吗?我突然很想买点这家铺子的芙蓉糕,很好吃的。我妹妹很喜欢。”   小太监皱了皱眉,说:“那请你快一点。”   我走进了点心铺子,看到铺子的掌柜微笑着迎了上来,问我:“这位公子,你想要点什么?”   “芙蓉糕。”我说。   “好咧,这就给你包好。请问公子是要现在吃,还是带回去吃?”   “不用,你把芙蓉糕送到这个地址去就行。”我说。   掌柜应声便去为我拿精致的盒子包芙蓉糕了,我则走向了一同跟我一起等待在柜台边上的那名男子,微笑道:“莫统领,怎么?今天没当值?”   那人正是三皇子身边的亲信莫千军,也是暗恋着叶倾城的人,“莫统领也喜欢买这家芙蓉糕?莫夫人真是好有福气啊!”我明知他是单身,却故意调侃道。   “不不不,叶小将军,我并未娶妻。”莫千军慌张地摆手,说道。   “咦,我不是听说,前阵子有个很漂亮的,据说是张侍郎家的千金小姐声明非君不可么?”我笑道。   莫千军还是摇头,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回叶小将军,我已经心有所属了。”   我不点破他的心事,只淡淡地说:“哦,那还是真是那位小姐的遗憾呢。那么,莫统领,我还有事,便告辞了。”   他欲言又止,我却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转身出了点心铺,坐上了轿子,对小太监说:“走吧,想必安平郡王该等急了。”   我知道他会跟上来的,因为,我现在已经就像个赌徒,赌的就是莫千军对叶倾城的感情,赌的就是能够利用莫千军来挽回我的败局。 第45章 叶倾城二十三   走下了轿子,在小太监的带领下,穿过了一处水榭和满是腊梅的花园,来到了安平宫,此刻宫门敞开,隐隐有丝竹之声传来。   “你们安平郡王倒是有雅兴。”我笑了笑,说道。   崔元躬身回答:“安平郡王最爱听人唱曲,大概这会儿雇了个会唱小曲儿的伶人为他唱曲吧。”崔元让我先在外室等候,便挑开了帘子,走了进去。我百无聊赖地四下打量着,这是间不大的房间,仅挂了一幅门帘与里面的屋子隔开,这时,还有个女子在唱着软哝的小调:“正月灯,二月鸢,三月麦秆作吹箫,四月四,做做戏,五月五,过重五,六月六,晒霉青,七月七,巧食喜鹊啄……”   我随手拎了只酒壶,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也不知道是那吴语小调太过软哝,还是这壶中酒太过香浓,我竟然感觉头脑有些飘飘然,身子缓缓地软在了桌边,酒壶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恍惚间,耳边传来了某个声音:“要放到他还真是不容易,若非有那西域的迦南香和这酒里的”梦回”药散……这两样若是分开让人服用,本是无色无味,也无毒性,但若是放在一起,那便是最厉害的**,能彻底地放倒一个武功很厉害的人,越是内力很高,这药效啊,就越是明显……”   “真是……我又阴沟里翻船了!”我不禁苦笑了一声,慢慢地,我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了一个人影朝我走来,我竭力地想要看清此人,狠狠地咬着嘴唇,希望能借助痛意让自己脑子清醒些。   “长风,对不起。”他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颊,柔声说。   “陆、元、琛?”   “是我。”他说。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感觉我的舌头都是麻木的,说话含含糊糊。   “我想让你留在我的身边。”   “这、里、是?”   “自然是陆元昇找不到的地方。”他说。   我死死地盯着他,可眼前就像是蒙了一层雾似的,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   “陆元琛,你不能这么做-------”   然而,他走了过来,拿起了一方锦帕捂住了我的鼻子,我的意识终于慢慢地飘远……   “1314,快让我保持清醒,我不能再昏睡过去,否则,我的任务会失败。”我说。   “好的,宿主大大。”1314说道。   接着,我感觉到了脑袋里流过了一股清流,将我快要飘远的意识拉了回来。   “吱嘎”一声轻响,我听到了有人慢慢潜入的脚步声,听声音约莫有两个人,一个在屋外将外面的守卫一击毙命,一个慢慢地靠近了我的床边,把我扛在了肩上,快速地闪了出去。   “快点,我已经把这里多余的侍卫都给支开了。”说话的人正是莫千军。   “好。”另一人的声音,我也很熟悉,却是五皇子陆元昭。   这两个人迅速地窜到了屋后,打开了地面的一块铁板,露出了底下的一条地道,然后他们便钻了进去。   不多时,我感觉到他们由地道出来,坐上了一辆马车,快马加鞭地穿过了热闹喧哗的街道,又听到一阵马儿长嘶的声音,似是拐进了一条深巷,又有一片歌舞之声传来,亦有醉汉临街喧哗,我才想到这是什么地方,人就已经被陆元昭给抱了起来,听他一拍木板,人借力腾空而起,撞开了一扇窗户,似乎是带着我翻入了阁楼之中,跟着又是莫千军跟来的脚步声。   “嗯……啊……你轻点……”   “再深点!嗯……”   屋中喧闹更盛,胭脂香气浓的都要溢进了胸腔,细听之下,竟然还有种种呻吟,怕都是被翻红浪,云雨之姿不亦乐乎。   他却对这一切都不予理会,快步走到一那间空屋的床边,转动一处床后的机关,脚下瞬时露出一人大小的空隙密道,一道窄窄的石阶向下延伸,他抱着我快步从密道里穿过,弯弯曲曲地拐了没几分钟,另一头的密室门就被人打开,他闪身而入,将我放在了一张木榻上。   “五哥。”那个为他打开门的却是七皇子陆元羽,他一眼瞟到了站在陆元昭身后的莫千军,如临大敌,一把抽出了手中的剑对准了莫千军,满怀警惕地说:“他怎么来了?我记得他是三哥的人!”   陆元昭看了一眼莫千军,说道:“是他告诉我,三哥想要捉住长风,因为长风背叛了他,担心三哥会对长风不利。我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要背叛他的主子,但我想,敌人的敌人应该算是朋友吧。”   “这句话说的有理。”我暗想。   “他不会无缘无故地帮咱们,肯定有诈。现在,父皇和母后都被三哥软禁起来了。幸好,我们逃得快,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四哥不知道躲到了何处,三哥正在全城搜捕他。五哥,我看,咱们不能冒险,最好杀了这个家伙。”   “五皇子,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莫千军冷声说道。   “七弟,不用担心,他既然能让我去救长风,必然是不会对我们做什么的。我相信他。”陆元昭说着,按下了陆元羽手中的长剑,说,“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找到四哥,跟他联系上,免得四哥中了三哥的圈套。”   “好吧,暂且信他一回。我想办法去联络四哥,唉,最近四哥的”夜魂”也不知是不是收到了风声,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还有,父皇那边,该怎么把他们救出来,还得从长计议。”陆元羽说。   “这个我知道,元羽,你先和莫统领出去一会儿,弄些吃食来,我担心长风醒来会饿肚子。”陆元昭说道。   陆元羽瞅了一眼他的五哥,叹了口气,说:“五哥,你倒是为叶公子考虑得很周到,只可惜------”   “元羽。”陆元昭瞪了一眼陆元羽,陆元羽便不再多说和莫千军走出了密室。   “长风……”陆元昭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我感觉他的目光是那么的幽深和痴迷,心下一阵叹息:“真是个可怜的痴儿!”   我不想再继续装睡,眼睫轻轻颤了颤,张开了眼睛,把视线与陆元昭的视线相对,缓缓地唤了一声:“五皇子……”   “长风,你醒了?”他收回了手,脸上有着一丝尴尬。   我假装不知,想要从床上坐起来,他见状过来将我扶起,还拿了枕头塞在了我的后背。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明知故问道。   “三哥借安平郡王的名义想要害你,我把你救出来了。”他说。   “那安平郡王……”   “他和父皇,母后都被三哥软禁了。”陆元昭说道。   “那太子殿下也……”   “太子殿下不知所踪,我们也在找他。”陆元昭说。   “明白了,我想,当务之急,是去找你父皇,最好能让你父皇写道密旨,方便调动禁军勤王。这件事让我来做吧。”   “你的意思是要潜入皇宫?不行,这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陆元昭断然拒绝。   “就算我不去,我想,你四哥肯定还在云都,肯定也会想办法潜入进去,说不定,我能跟他联络上,到时候还能一起突围。”我说。   “我陪你……”   “风险太大。我一个人就行。对了,你这个地方安全吗?我觉得你最好还是离开这里,我担心莫千军------”   “你觉得莫千军有问题?”   “他没问题,但,如果你三哥对他早就起了疑心呢?”我说。   陆元昭倒抽一口冷气。   “五哥!”陆元羽和莫千军突然匆匆地跑进了密室,叫道:“不好!三哥带人过来了!汤老板正在设法拖延他,我们快离开这里。”   我思索了一会儿,说:“你们先走。”   “长风,你想做什么?”陆元昭急得直跺脚。   我淡淡地说:“我拖住他。”   陆元昭眼睛都快急红了,一把拽住我的胳膊,说:“一起走。”   “你们是他的夺嫡的眼中钉,若是被他抓住,必然跑不了,还会被他杀掉,而他,绝对不会伤害我。”我胸有成竹地说。   “不行,我才把你救出来,怎么能让你羊入虎口?”陆元昭说道。   却听得外面的脚步声渐渐靠近,我索性一把抽出了陆元昭腰间的佩剑,抵住了自己的咽喉:“别磨蹭了,快走!不然,我就死在你们的面前!”   陆元羽只好拉住了陆元昭,往外跑去。   “元羽!”我忽然喊了陆元羽一声,他顿住了脚步,我微微一笑:“记得帮我保护好我的义妹,拓跋青莲公主。”   “好。”陆元羽点了点头,飞快地推开了密室另一边的出口,和陆元昭、莫千军一起离开了这间密室。   咚!   有人撞开了密室,一群持着刀剑的皇宫侍卫冲了进来,却是不由自主地一惊,因为他们看的是------   一位穿着一袭青色长衫,腰系玉带,手握长剑的青年,那一张清俊绝美的脸上是淡漠和不惧之色,那不点而朱的嘴唇浮现着冰冷的、桀骜不屈的笑容,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屋子中央,神圣不可侵犯,刚毅果决地面对着这些外表凶神恶煞之徒。   “叶倾城,你就这么想要逃离我的身边吗?”一个寒冷彻骨的男子声音响起,侍卫们缓缓向两侧分开,陆元琛的身影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淡漠地一笑:“三皇子殿下,我好像插翅难逃了。”   我苦笑一声,丢下了手中的长剑,立刻有侍卫上前按住了我的双臂。   “他们呢?”陆元琛问。   “谁?”我轻笑一声。   “自然是带你这里的人。”   “逃了。”我轻描淡写地说。   “叶倾城,你不要不识抬举!”陆元琛身边的手下指着我喝斥道。   陆元琛冷叱了一声:“退下,不可对叶将军无礼。”   那人悻悻地退了下去。   “请吧,叶将军。”陆元琛对我摊了摊手,说道。   我懒洋洋地站了起来,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密室,也不看他始终停留在我身上的那两道若有所思的视线。 第46章 叶倾城二十四   我被关押在陆元琛在云都购买的一处私宅里,四周都是重重的守卫,戒备森严得连一只鸟雀都无法飞过去。为了防止我逃跑,陆元琛让我服下了软筋散,还在屋子里点上了迷香,让我意识陷入浑浑噩噩的状态之中,若不是有1314的帮助,我可能又会真的完全丧失了神智。   我斜靠在床边,本就虚弱的身体让我手指都无法动一下,而陆元琛一时也没有离开,深深地凝视着我,我也无心理会他的目光,半垂着眸子假寐着。   半晌,陆元琛走了出去,顺手掩上了房门,听他对外面的守卫嘱咐几句,大抵是看好里面的人,但不要亏待我,我有什么想吃的或者想要的东西,尽量满足我。   屋子里的迷香气味实在浓烈,让我都快失去了嗅觉,我依旧靠在床上没动,脑海里却在寻思应对的办法,接着,我的手指轻轻地一弹,一股气劲自指尖射出,将那燃烧的迷香给弄灭了,忽然,房中烛火摇晃了一下,很快就熄灭了。   我一惊,坐了起来,以为是陆元琛回来了,浑身都紧绷住了。   “别怕,是我。”一个低低的笑声响了起来。   我睁大了眼睛,听着耳边熟悉的声音,望着眼前的陌生的面孔,我疑惑地问:“你怎么来这里?没被陆元琛发现?”   陆元昇微微一笑:“合欢宗主谢冰阳的易容之术高超至极,谁也不会认出是我的。”   “你真是糊涂!就算他认不出你,可他是个多疑狡猾的人,一旦发现有什么异常,你不也很危险吗?”我低低地斥责道。   陆元昇笑着搂住了我的腰,把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像是没骨头的人一般腻着我,说:“为君冒险,值得。”   屋内的烛火已经熄灭,月辉从雕花窗外撒了些许进来。   我十分感动,凑到他的嘴唇边,轻轻地吻着他的唇:“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我想,你不会一直这样东躲西藏地过日子吧?”   他将我推到床上,俯身回吻我,手则从我的衣衫下摆探了进去,上下摩挲着我的肌肤,眼里荡漾着邪肆的笑意:“自然不会。令尊叶重天将军在三个月前因为处理两河流域的叛党余孽的事情而离开云都,但他在九安山一带还驻扎有将近一半的兵力,足可抗衡幽州王陆闻恺入城的兵力,但九安山的统领马震北并不知情,或者说,他知情却在犹豫偏向哪方势力,如果,我能调动他的兵力,则有五成的把握翻盘。”   “马震北虽然是父亲的下属,但此人颇为老练,且极会审时度势。若是有你父皇的密旨和印信,自然会襄助于你。我会设法去皇宫,设法取得你父皇的密旨与印信,但我恐怕找不到可靠的人把这两样东西转交并带出来……”我蹙眉说道。   “有个人可以。”陆元昇说道。   “嗯?”   “林清歌。”   “可是,他不是已经背叛了陆元琛吗?陆元琛会相信他,放他出宫?”   “其实,长风,我们都被林清歌骗了,他才是真正的安平郡王。”陆元昇神色凝重地说道。   “什么?”这一点,我倒是没有料到。   “你想一想,他的身上为什么会有青碧珮?你当真认为他是替元谨保管吗?他只是用元谨来掩藏他的身份,顺便祸水东引。他知道陆元琛接近他也是为了能号令天下群雄的青碧珮,他只是不甘心被陆元琛利用罢了。这个人的心机之深不比陆元琛,你之所以被陆元琛以安平郡王的身份诱骗而来,实际上,真正在背后策划这一切的人就是他------林清歌。”陆元昇说道。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原来竟是自己小瞧了林清歌,当真是阴沟里翻船啊!   “但你说他会帮你转交你父皇的密旨和印信,又是怎么说?”我好奇地问。   “林清歌是会很算计,但他并不想和陆元琛同流合污。他的目标是想彻底摆脱陆元琛,获得自由,所以,我跟他做了个交易,只要他能帮我这一次,我就还他自由。”他在我身侧躺下,手上的动作却也没有停止,仍是上下游走,我被他的动作弄得浑身燥热,翻身跨坐在他的身上,伸出手去将他剥掉了他的衣衫,与他翻云覆雨起来……   “唔……我明白了……”   我与他拥吻着,承受着他一次又一次地进入,把自己的欲望推向了更狂热的巅峰……   就算我知道自己一颗心错付了,但人我已经爱上了,我也照样无怨无悔。   “你要见我父皇?为何?”   这天晚上,我趁着陆元琛来看我的时候,我向他提出了这个要求,他带着诧异和探究的目光望着我,问道。   “我知道你想让你父皇下旨传位于你,但你父皇早已对你寒心,是决计不可能对你有任何的妥协。所以,我想如果我可以帮你劝劝他的话--------”   “叶倾城,你确定你是在帮我?”陆元琛嘴边露出了一丝讽笑,“你在打什么主意?”   “我想和你做笔交易。”   “哦?”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我说下去。   “我只是希望你能留太子殿下一命。”我说。   陆元琛眼眸幽深,伸手捏住了我的下巴,嘴角扯出了一丝冰冷的笑:“原来你是为了他……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猛然凑近我,嘴唇贴了上来,吻住了我的嘴唇,但我毫无反应,让他十分的失望,“长风,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爱我爱的那么卑微,只求我看你一眼……”   “是的,三皇子。但人的心是会变的,我的爱也会转移。”我淡漠地说。   陆元琛眼底越发暗沉,狠狠地推开了我,走向门边,拉开了房门,头也不回地对我说:“如你所愿,我会让你去见父皇,也会留陆元昇一命,但我的条件是,你永远都不许离开我的身边,永远也别想与他见面。”   次日,我被陆元琛带进了皇宫,我看到往日繁华的宫殿里到处都是破败的痕迹和尸体,到处都充斥着血腥气味,还有被大火焚烧成灰烬的殿宇楼阁,不少御军和幽州王的军士拿着武器守在皇宫各处,不准任何人进出。   还未走进皇帝陆闻声的寝殿-----霜华殿,就听到一阵器皿摔碎的声音,然后是皇上的怒斥:“给我滚!”   我目不斜视,径直朝霜华殿走去。   “站住!”霜华殿外的御军拿着长矛对准了我。   “让他进去吧。”陆元琛从我身后站了出来,对御军说道。   “是。”御军收起了武器,我悠然从容地走进了霜华殿。   殿内气氛异常凝重,地上倒着几具宫女和太监的尸体,二十多名御军围在了殿上,虎视眈眈地注视着皇位上的形容狼狈、穿着沾染上血污的龙袍的中年男子----当朝的皇帝陆闻臻,还有他身边与他紧紧相握手的皇后,皇太后虞氏也在霜华殿上,但显然是受惊过度,患上了心疾,正捂住胸口,委顿在另一把的椅子上,由贴身宫女喂她吃药。龙椅下面,大殿另一处则依次是靖王陆闻声、恭王陆闻止、肃王陆闻真、假安平郡王元谨、雍国侯纪湛和纪云飞父子,并一些炎国大臣和皇上的嫔妃。   显然,陆元琛在发动宫变的时候,当朝皇帝正与嫔妃,亲王和百官举行一场宴会,谁知,突如其来的宫变将他们困在了此地,不得脱身……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我匍匐在殿上,对皇帝陆闻臻说道。   “叶倾城叶卿?快快平身!”皇帝显然十分意外,也十分惊喜,似乎他并没有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他大步走到了我的面前,伸手将我搀扶了起来,“你此次是来-------”   “皇上,微臣有事启奏,请皇上暂息雷霆之怒。”我并不起身,冲皇上拱手抱拳说道。   “叶卿,朕一看到你,就什么也没了。你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朕?”陆闻臻笑容满面地说。   我扫了一眼身边站着的陆元琛和随后进殿的幽州陆闻恺,说道:“三皇子殿下,你们这样威逼皇上,不论你们日后怎么粉饰自己的罪行,总是犯上作乱之举,对于这种事情,恐怕换了谁知晓了都不能容忍,你们的目的,在下也心知肚明,若是用强,迫得皇上不能接受,到时玉石俱焚,只怕对你们也没有什么好处,你肯让我和皇上平心静气地谈上一谈,商议几个条件,不胜过现在这样打打杀杀吗?”   陆闻臻疑惑地看着我,不知道我打的是什么主意,也许他当皇上的那种多疑敏感的心思让他也对我起了几分疑心。   陆闻恺呵呵一笑:“叶小将军果然是明理之人,我们要求也不多,请皇上交出兵符,让我们可以调动叶大将军留在云都的兵力和城防营的军队,事成之后,我们自然会向皇上请罪。”   陆闻臻脸上浮现怒意,正要拒绝,我插嘴说道:“此事事关重大,不可贸然决定,不如几位先到外面等一下,容我们商量一下,如何?”   陆闻恺却不同意:“不行,谁知道你要耍什么花招?”   我淡淡一笑:“王爷,你们这多么军士重重包围着这霜华殿,难道我们还逃得出去吗?又能耍怎样的花招?”   “好,给你一柱香的时间。”陆元琛说道。 第47章 叶倾城二十五   陆闻臻见人走后,才疑惑地问:“叶卿,你在搞什么鬼?”   我微微一笑,说道:“皇上,借一步说话。”我看了看殿上的那些亲王、嫔妃和百官们,以眼神示意陆闻臻与我单独说话。   陆闻臻虽然还是一脸的狐疑,但做了个手势,让我走到了角落里。我点了点头,依言照办,并压低了声音说道:“皇上,现在局势险恶,但是,太子殿下、五皇子和七皇子目前都很安全,勤王救驾也是指日可待,若是皇上出了意外,却怎么拔乱反正?所以皇上不妨暂时隐忍,想必他们捉到太子殿下之前,是不敢对皇上动手的,皇上也可暂时保全一部分力量,免得到时候他们狗急跳墙,伤害了皇上和皇后。”   陆闻臻听罢,脸上滑过了一丝愧疚,为刚才的猜疑而觉得自己的确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便轻叹了一声,道:“朕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他们的要求太苛刻,若是将兵符给了他们,别说太子殿下和五皇儿,七皇儿他们没有了生机,就是朕也成了人家的囊中之物。”   我安慰道:“皇上,这一点不必担心,他们要兵符圣旨,就给他们,可是微臣记得九安山上还留有微臣父亲的旧部,兵力也不少,微臣身上也还有父亲早前留下的信物,加上皇上写上一道密旨,由可信的人转交,必然能让他们赶来救援。只是,九安山离云都来回需要五日,还请皇上耐心等待。”   陆闻臻神色一喜,道:“好,还是叶卿心思细密。”可是看了一下,身边没有纸笔,我从怀中拿出了一方白色的绢巾-------这还是我被软禁时向前来服侍我的侍女讨要的,说道:“皇上,你只需盖上私章即可,稍后自然有人写上旨意。”   陆闻臻面色犹豫,他此刻心中实在有些不敢相信任何人。我见状连忙说道:“皇上,微臣也是没有法子,若是皇上你写了这道旨意,恐怕绝对送不出去。皇上,你想必也知道,微臣与三皇子早就公然闹僵,难道还会替他们出力么?”   陆闻臻又看了我一眼,终于摘下了手上的扳指,在娟巾上盖了私章。我将其接过贴身藏了起来。   这时,陆元琛高声喊道:“时间到了,孤进来了。”这次进来,陆元琛满面寒霜,看来是一定要个结果了。我不卑不亢地说:“三皇子殿下,皇上已经同意了你们的要求,可是他也有条件。”   陆元琛神色一动,道:“只要合情合理,我们都可以商量。”   我淡然一笑:“这些条件并不苛刻,第一,若是没有太子殿下亲自来,或者见到太子殿下的首级,你们不许再来骚扰皇上。”   陆元琛干脆地道:“这一点自然没有问题,叛逆不除,我们自然不会打扰陛下。”   我续道:“第二个条件,五皇子和七皇子尚流落在外,若是你们见到他们,不许伤害他们一丝一毫。”   陆元琛扫了我一眼,淡淡地说:“好。”   我停顿了一下,又定定地看着陆元琛,说道:“这第三个条件,是在下私人向三皇子你提的,我想知道我的义妹拓跋青莲的下落,她是否安全?我不允许有任何人伤害她。”   陆元琛的视线久久地停在我的身上,说道:“你义妹?是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子吗?她很好,孤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和她的一名护卫在一起,不过,他的护卫和孤的下属产生了一点误会,受了些伤,现正在孤的府邸疗伤。”他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即我的义妹现在他的手中,若是我有任何不恰当的举动,他难免不对义妹下手。   我咬了咬嘴唇,努力做出一副平静的样子,说道:“能否把她接到这里来?对了,还有在下的朋友,林清歌林公子,我也希望他能平安无事。”   提到林清歌,陆元琛的眼神微妙地闪了闪,说道:“好。”说罢,他吩咐手下道,“你去把叶将军的义妹和林公子接过来。”   “等等。”我示意站在皇上身边的一名年轻的容貌清秀的小宦官上前,对陆元琛说道,“请带这个小公公一起去,他叫李安。我义妹人很警惕,除了在下和这位经常去我府中传话的小公公,她谁的话都不会相信,在下担心你们会起不必要的冲突。”   陆元琛原本是想要拒绝,可是,后面一想,有些事情,宁为人知,莫为人见,若是弄得人尽皆知,就是将来杀人灭口也很麻烦,便轻轻点头,说:“好,就这样吧。”   我微笑道:“那么就请三皇子把人替在下接进来吧,若是没有问题,等到在下的义妹和林公子来到之后,皇上就会将兵符给你。”   陆元琛目光一闪,道:“若是孤履行了承诺,皇上却又反悔,那该如何?孤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和你们纠缠。”   陆闻臻冷冷一哼,我却淡然道:“若是如此,在下就把自己的性命给你。”   陆元琛看了看我,说道:“我不要你的性命,我只要你这个人。”   我嘴角扭曲了一下,拿出了一块玉佩,玉佩外面裹着一条雪白的绢巾,我将玉佩递给了李安,说道:“你去告诉拓跋公主,让她和鹰一起到这里来,就说是我的命令。”   陆元琛看着那条绢巾大半露在外面,却并未见任何文字墨迹,虽然有些疑惑,到底还是没有上前细查,等到李安接过玉佩和绢巾,恭恭敬敬地告退,陆元琛做了个手势,他身边便有两名侍卫跟了上去。   我长吁了一口气,终于算是过了这一关了。   夜色幽深,残月在天。   我被陆元琛押送回了软禁的小院,坐在木榻之上,心中计算着胜负的可能,只是情况错综复杂,实在难以计算。今天这一出实在是兵行险着,我也不知道皇上的密旨和信物是否能安全的送出去,这个人选也存在着极大的变数,若是一旦失败,那就是万劫不复了。   正在我冥思苦想之际,窗棂一响,一个人影钻了进来。   “你?”我站了起来,看着来者,“外面的守卫?”   “我把他们弄晕了。放心。”陆元昇微笑道。   “那-------”   “事情已经办好。林清歌已经出城。”陆元昇说道。   “陆元琛怎么会那么相信他?”我觉得匪夷所思。   “因为陆元琛并不知道他把青碧珮给了你,他还要仰仗安平郡王的青碧珮号令天下群雄,尤其是那些在两河流域未肃清的叛逆们。还有,林清歌隐瞒了你一点,有青碧珮在,就可以找到前朝遗落的帝王宝藏。而这才是陆元琛最渴望得到的。”陆元昇说道。   我瞠目结舌,心绪异常复杂:“林清歌这人……”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他了。   如此又过了几日,有了陆元昇给我的定心丸,我就不再那么担忧了,反正如今我也无法用内力,干脆搬了张椅子,悠闲地躺在了院外晒太阳,原本陆元琛的随从是不想让我走出屋子一步的,但后来陆元琛下了命令,只要我离开院子,我可以在院外活动活动筋骨,也就相当于监狱的放风时间。反正算起来,我来到这个世界后,几乎大半的时间都是被软禁的,我也适应了这种生活。   这天,阳光正好,春暖花开,院中的一株桃花开得正艳,粉红色的花瓣簌簌地飘落,我头后仰,背靠在椅背上,任由那些花瓣飘飘扬扬地落到我的脸上。本来原主叶倾城的这张脸就是极其俊美,还是那种清俊阳刚的俊美,丝毫没有女气,按现在的话说,就是一点儿也不娘,又加上了1314对我容貌和气质的加强,配上这些粉红色的花瓣,看起来简直堪比一副绝美的画卷,连那些看守我的侍卫们都有些看得呆了。   “你倒悠闲,一点儿也不担心-------”陆元琛缓缓地走到了我的身边,低头俯视着我。   我淡淡地一笑:“有什么可担心的?你不会伤害拓跋青莲,也答应过我,留太子殿下一条性命。只要他们好好地活着,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了。”   陆元琛冷哼了一声:“我是会留下太子殿下的性命,不过,前提是,你会乖乖地待在我的身边。”   我坐正身子,与他对视:“怎么了?”   “叶倾城,我真是小看了你!你是故意把你义妹弄到皇宫,好让你没有后顾之忧,还有,你是怎么传递消息的,竟然-------”他忽然咬牙切齿地说着,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   他的话还未说完,一阵悠长尖利的号角响彻了云都的天际,跟着是震天的喊杀声,我嘴角慢慢地扯开了一丝微笑,看来事情总算是有了转机,陆元昇和林清歌的交易成功了,林清歌带来了我父亲-----叶大将军在九安山的兵马杀进了云都,杀进了皇宫!   “陆元琛,你若是杀了我,你也讨不了好。”我被他的手臂掐得脸色青紫,几乎无法呼吸。   “哼。”   “三皇子殿下,你这里早就被太子殿下给设下了埋伏,我相信只要你踏出这个院子一步,太子殿下的弓箭手便恭候你的大驾。”我淡淡地说。   “那好,我便让你陪我一起上路。”陆元琛凶狠地说,他的脸上肌肉抽搐,显得异常狰狞可怖,早已失去了他平日的温润如玉的形象,这一刻宛若修罗恶鬼。   我脸色依旧十分的平静而从容:“无妨,反正我的身体已经被你们这些人给掏空了,怕是活不了多久了-------咳咳咳!”接着,我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然后,一口血涌出了我的喉腔,脸色也在霎那间变得极其惨白,衰败下来,似乎下一秒我就会断气。   陆元琛大惊失色,蓦然松开了掐我脖子的手,扶住了我的瘫软下去的身体,叫道:“长风,怎么会这样?你-------”   突然,眼前雪亮的光芒一闪,陆元琛下意识地避开,一个人已经站在他的面前,而我则倚靠在了那人的怀中。   那人正是陆元昇,他一手持剑,剑尖直指陆元琛的咽喉,一手则紧紧地搂着我的腰,目光冰冷地盯着陆元琛,一字一字地说:“三、哥,你、输、了。”   陆元琛仍旧呆呆地望着我,也不管身边围拢而来的那些穿着黑色铠甲,持着兵刃和枪戟的来自九安山父亲的兵士,只是关心着我的伤势:“他……他怎么了?”   陆元昇恼怒地说:“你也好,那个拓跋青云也好,你们为了制住叶倾城,让他无法逃脱,不惜用了大量的伤害他身体的有毒药物,让他的身体一点一点地被毒物侵袭,一点一点衰败下去,哼,口口声声地说”爱他”,你们配吗?你们不过是把他当成你们的所有物,是你们强烈的占有欲害了他!如今害的他……御医说,长风的伤病之重,恐怕不能支撑他活过今年的除夕了……”   陆元琛宛若头顶降下了晴天霹雳,整个人都傻了,双膝跪在了陆元昇的面前。   陆元昇却根本不管他,抱着我径直离开了小院。   “扯谎精。”   等到离那小院远远的,我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的身体现在是很不济,很虚弱,好像也没有快到活不过除夕的地步吧?”   “不这么说,他的后悔值会涨得这么快?已经快到95了。”陆元昇促狭地笑道。   “哇,还真是!”我让1314查看了一下后悔值,惊讶地叫道。   “嗯哼。你现在有什么打算?若是拓跋青云和陆元琛的后悔值满了,我们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陆元昇说道。   “听说可以用后悔值兑积分商城里的东西,是吗?”我问。   “好像是吧?我没兑过。而且,这么多后悔值是你好不容易凑齐的,不觉得可惜?”陆元昇问。   “没事,兑完又去赚,不就行了?先放我下来,被别人看到成何体统?”我说。   “怕什么?你不都叫我”相公”了吗?”陆元昇笑道,不过,他还是依言将我放了下来。   我擦了擦嘴角的血丝,对1314说:“1314,我想用后悔值兑几张卡,可以吗?”   “好。宿主大大,你想兑什么?”   我看到1314给我亮出的积分商城里的卡片,我挑了三张特效美颜卡,三张催眠卡,三张力量加强卡,又兑了一大堆游戏卡和零食,等到拓跋青云和后悔值差不多又满了,我才满意地退出了商城。   “我要脱离这个世界了。”我看向了陆元昇,顿时产生了一种依依不舍的情绪,说道:“我还能在下个世界里见到你吗?”   “当然,我是系统为你配备的监视者,我会随时盯着你的举动,只要你不违规,我会是你最好的搭档,兼……”他说着凑近了我的耳边,那熟悉的龙涎香气息喷吐在我的耳际,他又压低了声音对我说:“情人。” 第48章 叶倾城二十六   新建的骠骑将军府邸里,小厮李陵推开门,发觉屋内一片漆黑,赶紧点亮了屋内的油灯,看到自家的主子在房中昏睡着,他想叫醒他的主子,但触碰到主子的胳膊的时候吓了一跳,因为他的主子的全身都烫得很,简直可以煎鸡蛋了。   “主子,主子……”他提高了音量,一边呼唤主子,一边叫来了屋外的小丫鬟让他们去请大夫。   “李陵,别折腾了,我……没事……”叶倾城撑着床沿坐了起来,他的脸依然泛着红晕,却更衬得他肌肤如同被水浸过的桃花,明媚而靡丽,清冷中透着冶艳,令人一见为之倾心。   李陵只觉自己的心脏都剧烈地跳动了起来:“主子,要叫拓跋公主来吗?”   叶倾城摇了摇头,虚弱地说:“只是受点了寒,不要打扰他们。”   “是。”李陵说。   屋外,传来了低低的说话声:“你们家的将军病了?可严重?大夫呢?请了没有?要不要让张御医来看看?”这说话的人的声音很熟,叶倾城知道,他就是五皇子陆元昭。   “已经请了,是常来给主子看病的常先生。主子说他的医术很好,主子不信任张御医,说他……”外面的小丫鬟春玲的声音低了下去。   “知道了,下去吧。”陆元昭说完,推门而入。   “参见五皇子殿下。”李陵忙跪拜在地,朝陆元昭深施一礼。   五皇子陆元昭根本不理会李陵,只是向他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然后快步走到了叶倾城的床头,坐在了床沿上,问道:“长风,你感觉好些了吗?我听说,我听说------你真的不能活过今年除夕吗?”陆元昭从被关押的陆元琛的口中得知了叶倾城即将死去的时候,他整颗心都是剧烈地一震,几乎完全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叶倾城愣了一下,随即才明白过来似的笑了:“傻子,我是诓他的,谁叫他把我囚禁了那么久呢!”   陆元昭这才松了一口气,又摸了一下叶倾城的额头,柔声问:“怎么这么烫?是着了凉吗?我记得你以前从来未曾生过大病------”   叶倾城苦笑了一下:“唉,也许是我命中注定有此一劫……”他抬起眼,看向了陆元昭,记起了那位恩人走之前对他说的话,让他以后不要再看错了人,真正一心一意对他好的人就在他的身边,要珍惜。   “对了,长风,现在三哥,不,陆元琛和幽州王陆闻恺因谋逆罪下狱,幽州王的女儿元香公主从金枝玉叶的公主变成了谋逆罪臣的家眷,被充为官妓,再也不能耀武扬威了。你们叶家的那个叶三小姐还算聪明,及早地跟元香公主断绝了关系,早早地把自己嫁给了渭城那边的某位节度使。你那个常常欺负过你的大哥也遭了罪,他最初投奔了我二哥,结果我二哥倒台,他又急着找靠山,又去投奔三哥,没想到三哥一样被下狱,他也跟着受了连累,现在你的祖父是焦头烂额、后悔不迭。想让你的父亲去向皇上求情,但你的父亲说他是咎由自取……”陆元昭一边为叶倾城倒水,一边头也不抬地喋喋不休。   “元昭,你喜欢我的吧?”   叶倾城的一句话彻底让他住了嘴。   “我……我……我知道你的心里可能没有我的位置,我……只求你能快快活活地过日子……”陆元昭语无伦次地说。   “可是,”叶倾城亮晶晶的桃花眸子直直地望进了他的眼底,温柔地笑着说:“这种快快活活的日子里要有一个人的存在,才可以算快活。”   陆元昭的心跳猛然擂鼓一般,他几乎屏住了自己的呼吸,就像一个等待最终审判刑期的犯人,胆战心惊地问:“那……那个人是……是谁?”   叶倾城把身子微微靠过来,含笑吐出一个音节:“你。”   接着,他在陆元昭的嘴唇上轻轻地一吻……   “叮!系统结算中-----   任务完成进度:100%,   宿主陈璟获得任务完成积分40000分,中阶神族血统卡一张,技能:意念控制异能二级(可升级)、冰系异能三级(可升级),请问是否升级?”   “升级。”   “叮,技能提升中……提升完毕,技能等级如下:冰系异能提升至五级,   意念控制异能提升至四级。   记忆编制技能提升至二级。   由于宿主表现良好,特赠一级随身空间(任务完成后可升级)。”   陈璟和他的系统1314回到了主神空间,并没有直接去下一个世界,而是让1314把他带到了1314之前模拟出的那个筒子楼里休息,陈璟拿出了自己的卡片点了点数,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笑的时候,1314发现他的嘴角居然还有一个小小的酒窝,他的心中突然一动,好似在某个时候曾经见过这样的迷人的笑容,但他又疑惑,自己不过是一个系统,一串数据吗?怎么会有关于陈璟的记忆呢?   陈璟把卡片往掌心一合,任它化成数据消失无形,然后,他打开了自己曾经住过的那个房间,虽然这是一个模拟的筒子楼,但由于太过逼真,里面的家具也是与现实中的一模一样,他的嘴角的笑容渐渐隐没,慢慢地走到了房间唯一的一张小小的书桌前,拉开抽屉,在里面翻找着。   “宿主大大,你在找什么?”   “信。”陈璟头也不抬地说。   “什么信?”1314好奇地问。   陈璟蓦然一怔,他才想起这不是真实的世界,是不存在他所需要的那种东西的。   他的眼神一阵恍惚,一阵茫然,还有难言的黯然。   他想起了那是在他和小逍分别后重新相遇的时候-------   那时,他为了还债,还在各个打工地点没日没夜的奔忙着。   他记得他看到小逍的时候,他已经不是半大的少年了,而是一位俊朗英挺的青年,西装革履,身边簇拥着无数的保镖和下属,宛若一个商界精英、霸道总裁。   他当时欣喜若狂,他想冲上去,他想与他述说分别多年的思念,但是,还未靠近他,就被他的保镖群拦住了,他这才如梦初醒,他看了看自己那身餐厅侍应生的制服,才感觉到他们之间的巨大差异,原来,分开了这么久,他们已经回不到以前了。   他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黯然止步,怏怏而归。   后来,他回到家,从抽屉里翻出了一封信,那不是普通的信,那是他从未寄出过的情书!   自从与小逍分别,他的思念与日俱增,经过好友的提醒,他才恍然明白这种刻骨的思念是什么?   他生平第一次给别人写情书,青涩而稚嫩的文笔,他反复地改写,反复地添加删改,却怎么也没有胆子寄出去,只能每天看着他的背影被人簇拥着走向了与他相隔两个街区的大型写字楼,只能痴痴地仰望着那幢对他来说可望而不可及的公司大楼。   他想接近他,又怕接近他,他觉得自己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从来没有这么怂过。   看来,他注定与他擦身而过,注定无法接近他,注定只能默默地守护着他。   只是,这相思在心底疯长,折磨着他,快要将他折磨疯了。   终于,他打定了主意,鼓起了勇气,他怀揣着那封情书,灌了自己几大瓶啤酒,才走向了小逍的公司大楼,他忐忑不安,他徘徊踟蹰,害得小逍公司的保安老头以为他是不安好心,像防贼一样盯着他。   好不容易到了黄昏,他才看到思念的人走出了大楼,他正要上前去打招呼,谁知,有人先他一步走近了小逍------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身材高挑,凹凸有致,化着精致的妆容,带着灿烂的笑,挽住了小逍的胳膊,亲昵地和小逍一起钻进了小逍开来的那辆名贵的跑车……   那一瞬间,他失去了所有的勇气,撕碎了手里的情书,买了几大灌啤酒,坐在街头又哭又笑,像个疯子,但,一夜过去后,他又恢复了常态,还把撕碎的情书又补好了,将之放进了抽屉里藏好,也将之心底深处,再不去碰触了……   主神S的空间里。   因为陈璟拿后悔值兑卡,引起了主神S的勃然大怒:“他这是干什么?向我挑衅吗?”   AI没提出异议,心中却想,好像也没规定说不能这么玩的,只不过陈璟是个异类罢了。   理论上来说,陈璟想在那个世界待多久都行,但是后悔值实在难得,几乎所有的任务执行者都将其视若珍宝,哪怕有百分之一的增长都要精打细算,因此后悔值兑换卡片常年吃灰,少有人舍得如此挥霍。   敢这样大肆挥霍后悔值的,陈璟堪称史上第一人。   但他偏偏有这样的资本。   在陈璟休息的这半天里,主神S也为他选定了下一个要去的世界。   做一个小型木马悄无声息地植入了随机系统中,主神S将满腔的怒意扭曲成一声轻蔑的冷笑:“哼。”   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像陈璟他们这些人是齿轮,是电池,是能量源,他们需要做的只有服从。   只有齿轮磨损、电池耗尽、能源走空,他们才可以被扔进垃圾桶里。   如果不是监察机构的存在,陈璟和那个监视者,还有那个笨蛋系统又没有违规行为,主神S完全可以采取非常规的手段,让他们后悔自己的不听话。   现今,知道所有事情真相的,只有他,主神S。   他越想越得意,连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上都浮现出了一丝算得上和蔼的笑容。   ------对,给陈璟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让他心甘情愿的停留在某个世界里…… 第49章 逃离异种镇一   “系统编号1314申请传输至下一个世界。”   “传输权限审查中。”   “滴!审查已通过,可进行传输。”   “世界随机选择生成中。”   “滴!随机完成,正在传输至世界线1183号。”   ……   我刚刚睁开眼睛,就感觉四周不对劲,眼前一片昏暗,到处都充斥着腐臭的味道,身后是冰冷的石壁,石壁上缠绕着藤蔓,墨绿,深紫,浓黑,像是大团的、纠缠的蛇。   一只黑色的飞虫跌跌撞撞地闯入,它长着六只坚硬的翅膀,有三个口器。   下一秒,纠缠的藤蔓间忽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深紫色膨起,它迅速地裂开,像是张开了一张嘴,在下一刻瞬间合拢,将飞虫吞入了腹中。   藤蔓群缓缓地蠕动起来,膨起的那部分逐渐回收,恢复到原本的状态。   “这是……什么情况?”我心下骇然。   我摸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口袋,摸出了一个打火机,我将其打燃,微弱的光照到了我身周五六米处,发现原来我所待的地方是一个山洞,不大,也不深,到处弥漫着难闻的腥臭气,脚边还有几具尸体,像是刚死不久的人。他们穿的衣服不像古代人,夹克衫、工装裤,穿着军靴,尸体上有着大大小小的伤痕或者是血洞,不知道是什么动物造成的,脸上均是惊恐欲绝的表情。   我刚想起身,脚踝处就传来了钻心的疼痛,低头一看,原来脚踝上有着一道锯齿样,像是被什么咬过的伤口,还在汩汩地流血,我伸出右手想撑着旁边的石壁站起来,忽然,洞穴里响起了仿佛翅膀扇动的声音,一滴黏液拖曳着半透明的细丝从洞穴定端落了下来,啪嗒一声落进地面黏腻的苔藓里,它们细微的蠕动起来,这滴闪光的黏液很快被吸收殆尽,在地面消失了踪影。   与此同时,一个极细微的男子的声音传来:“别动。”   我顿时一惊,不敢有任何的动作了。   角落里,一个微弱的人影徐徐地向我靠近,我死死地盯着他,心里更是发毛,因为,这个人影不像是实体的样子,反而有点像是电脑投影成像的那种,很轻很淡的轮廓,而且,他的动作很快,像是一下子就飘到了我的面前。   “哇啊!你是什么鬼?”   我吓得大叫,要知道我别的不怕,最怕的就是鬼啊,幽灵啊这些东西了。   “宴宴,别怕,是我。”那人在我面前慢慢蹲了下来,伸出手像是要抚摸我的脸,但我一个劲儿地把身子往后缩,躲过了他的抚摸。   “宴宴,我是徐朔。”那人眼里流出了一丝悲伤,“你不认识我了吗?”   “1314,快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我急切地询问1314,想要弄清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宿主大大,你现在是在一个游戏世界里面……”1314的声音总算迟到地传来了。   “嗯,游戏的世界。”1314说,“需要接收世界线信息吗?”   “接收。”我迫不及待地说。   很快,世界线信息尽数传入了我脑海里面--------   原主名叫蒋宴,他有个初恋情人,名叫徐朔,是游戏公司的一名游戏设计员,他设计了一款末世逃生游戏,叫做《逃离异种镇》,但在公司准备将游戏公布上市的时候,游戏资源意外泄漏,偏偏在那天之前,有人声称看到徐朔与他们公司对家的游戏公司策划部经理喝茶,徐朔的公司高层便因此怀疑徐朔出卖公司的商业机密,将其解雇,并还要将他告上法庭,让他承担公司的损失。   徐朔不甘心蒙冤,为此,他决定暗中去调查真相,谁知却被他查到竟然是自己的至交好友郭朗在陷害他,自己当日所设计的那款游戏的测试盘被郭朗掉包,悄悄转卖给了对家的游戏公司,郭朗还故意安排他和对家的游戏公司经理见面,并拍摄了照片作为他泄露公司机密的证据,徐朔经过了一番不知疲累的追查,终于找到了郭朗陷害他的证据,在他准备交给警方的时候,知道阴谋败露的郭朗恐慌至极,干脆开车将徐朔撞死。   而原主蒋宴是亲眼看见郭朗杀死了自己的爱人的,他又悲伤又愤怒,他想要揭发郭朗的罪行,但此刻的郭朗已经升职为公司的高管,他的父亲又是很有权势的人物,黑白两道通吃,可谓只手遮天,蒋宴根本斗不过他,反而遭到他雇来的杀手连番追杀,最终,蒋宴被他一枪打中了心脏,被他装进了行李箱,扔到了大海中……   原本事情该到此结束的,谁曾想,蒋宴在生前无意间得到了一张心想事成卡,然后在他垂死之际被吸入了徐朔所设计的那款逃生游戏之中,只要蒋宴在那场游戏里幸存并胜出,蒋宴将会获得一次重生的机会,到时候,他就可以为他的初恋情人复仇了。   “也就是说,我的任务是帮蒋宴和徐朔报仇,干掉那个混蛋人渣郭朗?”我问道。   “不止,还要恢复他们清白的名誉。当然,目前来说,最重要的是,让蒋宴顺利地离开游戏,回到他的现实世界。”   “完了?”   “嗯,完了。”1314说。   “不要我去获得什么后悔值?”我带着一丝戏谑的口气,又问。   “好像你上次用后悔值兑卡,把主神S气得不轻,又拿你没办法,所以,他这次取消了。”1314说道,我能感觉到他的话音里也有了一丝轻松的笑意。   “但,那什么游戏恐怕不是很容易通关的吧?”我问。   “应该是A级难度。”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又继续关注世界线的信息-------   徐朔所设计的那款游戏名叫《逃离异种镇》,游戏背景为一个无名的小镇,大概内容则是:某天,那个小镇上的一家科研所里的研究员发现了一种奇异的菌类植物的袍子,他采集了此种植物袍子进行培养研究,谁知在研究过程中,意外发现这种植物有个很神奇的特性,即它能产生一种奇怪的梦幻般的物质,人要是短时间和它接触,会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尤其是失眠的人可以睡一个好觉,做一个好梦。因而,科研人员十分兴奋,认为自己有了重大的发现,并开始不断地大面积地培育这种植物。   随着这种植物越来越多,几乎家家户户都在种植,人们更惊讶地发现这种植物的特性比想象中还要神奇,甚至它可以满足人们心底的各种愿望,于是,这就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人们随着欲望的滋生,越来越渴望拥有自己力所不能及的东西,有人也开始为之疯狂,不择手段,甚至还有食尸癖患者开始盗窃并吃掉尸体,也有杀人狂魔开始猎杀镇上的人们,形势变得异常的危险,终于引起了当局的重视,科研所的所长紧急组织科研小组进行深入地研究,最终发现了端倪:   原来,那所谓的植物袍子其实是外星的异种,随着一艘坠毁在地球的飞船而来到这个小镇,它的目的就是为了侵占地球,把地球上的人类当成自己的食物,把地球最终变成它赖以为生的家园。   它的能力是寄生和感染。   被它寄生和感染的人类,会成为它的养分,它会吸取人类的各方面优良基因和智慧,会慢慢地更接近人类的样子,让人防不胜防,而且,它的感染能力特别的可怕,它甚至可以通过蝴蝶、蜜蜂和蚊蝇进行寄生和感染,再由这些昆虫叮咬和吸附而感染或寄生到人类的身上。它还可以通过花粉感染和寄生。   目前,小镇上的大半人类都被它寄生或者感染,剩下的一小半人则幸免于难,而这小半人都是体质和免疫力异常的人,因为物竞天择的缘故,竟然拥有了各种各样的异能,他们自称为新人类,组成了反抗军,与异种们进行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严格来说,蒋宴还不算是新人类,他之所以未被寄生和感染,一方面是因为他的体质特殊,但这种特殊并不是强悍,相反他体弱多病,只是,他的体内有着惰性的基因,对外界的感知和接触有些迟钝,换言之,他缺乏生活上的自理能力,对外界的反应较慢。第二方面则是他有鼻炎,对花粉过敏,所以,他从来不会靠近有花粉的区域,结果无形中救了自己。   灾变发生之时,他在游戏中是小镇上一名普通的中学教师,在游戏中,他的名字也叫蒋宴。   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作为游戏设计者的徐朔是打算以蒋宴为原型而设计的,是为了纪念他们相识相恋三周年的美好日子。徐朔深爱着蒋宴,原本是打算将这个游戏作为纪念日的礼物送给蒋宴的。然而,残酷的命运将苦苦相恋的二人分开,又因为蒋宴偶然拾到的一张心想事成卡,而将蒋宴送进了游戏里面。   蒋宴还未意识到可怕的灾变,他就莫名其妙地遭到了恐怖的藤蔓植物的攻击,被迫逃到了那个山洞里面,凭他的微弱的力量和总是慢人一步的反应能力,他根本无法独自在这个恐怖的末世游戏里生存下来,不到半个小时,他就被藤蔓植物绞杀……   而我,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穿到了他的身体里面的。 第50章 逃离异种镇二   看着眼前那个虚幻缥缈,看不清面目的人影,我的心里还是毛毛的,试探着问:“你是徐朔?”   那人嘴角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意,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朔哥,你是不是死了?”我问。   “对,不过,我在死前突然得到了一种奇怪的能力,我可以随时隐身,所以,我又活过来了,且只要我不想让人看见,就不会有人看见我的。宴宴,这样我就可以保护你了。”徐朔说。   我听了有点感动,说道:“谢谢朔哥,那你能让我看见你的脸吗?”   “好。”徐朔点头,很快,他的身影就在我的眼前清晰地浮现出来,是一个长相很英俊的人,皮肤微黑,浓眉大眼,高鼻薄唇,身姿英挺的男子,不过,我却有点失望,我以为他会是盛逍,然而,我在他的身上并未感觉到盛逍的气息。   “朔哥,这个山洞好恐怖的,我害怕……外面也是,镇子里的人好像都变了,他们见人就杀,见人就抢,周围好多的植物都长得跟小山一样高,还把一些人都拖到它们的根须里面去了……”我装作害怕,瑟瑟发抖着。毕竟,我这次扮演的是个没什么生存能力的人。   “没事的,宴宴,我们一起出去,朔哥保护你。”徐朔把我拉了起来,温柔地说。   我点了点头,由他拉着手,一起向着山洞外走去。一出山洞,我就感觉逼人的热气向我裹挟而来,走不到一刻钟,我就感觉浑身被汗湿透了,不住地喘息着,大概也是因为原主的蒋宴的身体太弱了,根本熬不住,险些中暑昏倒,若不是徐朔一直喂我水喝,我说不定就永远地倒下去了。   傍晚,这个游戏世界的太阳像一只恶魔的深红眼睛沉了下去,远处连绵的黑色的山像眼帘接纳了它,阳光渐渐消失,暮色浮了上来,四周到处都是粗大的叶片和直插云霄的树木,且它们都在诡异的晃动着,像是随时都想要引诱猎物过来,一举将其吞噬。   我不声不吭地随着前面的人影走着,小心地避开那些枝杈和它们伪装的陷阱。   又走了很久,感觉这里是一片旷野,似乎离小镇还很远。可是,当我想要往另一个方向走的时候,总是有种奇异的力量在阻拦我,让我没法走出去,只能被逼着回到小镇的路上。   “休息一会儿吧。”徐朔说,他折下了一片宽大的芭蕉叶扫了扫地上的尘土,让我坐下,又从自己的工装服口袋里摸出了一块压缩饼干,递给了我,说:“你饿了没?我现在也只有这个了,如果回到镇子上我们以前经常去吃的小吃摊还在的话,我就请你吃好吃的。”   “谢谢。”我接过了饼干,向他道谢。说实话,徐朔的确是个很温柔、很体贴的人,如果不是我心中已经有了盛逍,我说不定会喜欢上这个人。   天色一点一点地黑下来,周围渐渐看不清了,不知道是什么昆虫不安地鸣叫着,呜呜的风声从我的耳边响起------是旷野的风声,听在耳朵里,就像是某个野兽在悲鸣,为这到处都是绝望和恐惧的末世悲鸣。   为了避免遇上危险,我和徐朔爬上了高高的榉树的较为粗大的枝干上,因为怕我睡觉时乱动,徐朔把我抱进了怀中,让我靠着他安睡。这个陌生的男人的气息让我有种奇异的安心,这也许是来自原主蒋宴对徐朔的依赖吧。   这个游戏世界的夜晚的温度很低,低于平均温度,虽然这里的白天看起来热得要命,夜晚却冷得冻死人,我冷得蜷缩起了身子,不自觉地往徐朔的怀里钻,徐朔便脱了工装外套裹紧了我,并和着外套将我抱紧。我更是感动,问道:“朔哥,你不冷吗?”   “不冷。”他笑着看我。   我被他温柔的视线弄得有点不知所措,想起了他现在拥有了异能,应该算是新人类,也可能是因此才变得不会怕冷,便不再多说合上了眼睛,沉入了梦乡。   这个游戏世界的夜晚也注定是不平静的,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从脚下传来,树干在剧烈地摇晃着。   我瞬间惊醒,与徐朔睁开的眼睛对视,继而一起望向了树下。   一头黑色的生物在我们栖身的树下,两只血红的复眼幽幽的发光,在黑夜里清晰可见。   我浑身绷紧,目光下移,巨大的------有一个成年人类那样长的,三对薄而锋利的镰刀形前肢闪烁着月光一样寒冷的色泽。一阵从未有过的寒意窜上了背脊,这是一只巨形的白蚁,足有两层楼高,且这只白蚁一边还在呼朋引伴,一边对着我们栖身的树干举起了前肢,一声沉闷的钝响,连地面都震了震,那株榉树又开始摇晃了起来。   我们完全站立不稳,徐朔不得不抱着我飞快地跃了下来,向不远处的荒原狂奔。密密麻麻的声音就响在了我们的耳边,而且,似乎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密集,我忍不住回头一看,暗骂了一声:“卧槽!”身后竟然有数十只这样的白蚁,黑压压的,让没有密集恐惧症的患者都足以尖叫。   好在这些东西看起来过于笨重,人类的奔跑速度胜它一筹,只要跑得够快。   我所穿的这具身体实在是运动能力太差,扑通一声,我就一跤摔了下去。   就在这瞬息之间,我已经被巨形白蚁投下的阴影笼罩。   而徐朔则早已经被那些庞大的怪物给包围了,已经自顾不暇,哪里还能分出身来救我?   尖锐的风声中,那怪物的前肢朝我手臂砍过来。   我的衣袖忽然空了,布料软垂了下来,它什么都没有砍到。   这似乎出乎了怪物的意料之外,它顿了顿。   与此同时,一根细细的菌丝在我的衣袖里重新蔓延生长,再次组成了一条完整的人类手臂。   我来不及思考是怎么回事,就地往下一滚,堪堪躲过了怪物的下一击,然后用手臂撑地,扑进了低矮的灌木丛里,两株粗壮的灌木挡住了我的身体。   但这不足以让我逃脱这只怪物的眼睛,我急促地喘了几口气,我的身体在这一刻又一次开始发生变化,手臂、手指和其它所有的肢体的轮廓都虚化了,有东西在下面涌动着,朝着菌丝的方向转变,准备以一个更加灵活的方式逃跑。   就在这时------   “砰!”   半空中划过了一道白色的光芒,流星一般重重撞在怪物的头和腹部连接的关节上。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后,白色的光芒无声炸开,其中还夹杂着红色的火光。   我趴在灌木丛里,眼睁睁地看着这只巨大的东西从中间断成了两截,轰地一声落在了地上。   灌木树叶被震得簌簌作响,落了我一身,怪物的头部落在我的身边不到半米的地方,血红的复眼仍然望向我的方向。   “1314,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我变成了蘑菇?”我小声地问脑海里的1314。   “宿主大大,我想,可能是这么一回事,你、不,是原主之前不是被藤蔓绞杀了吗?他支离破碎的身体便被藤蔓旁边的一只蘑菇给吞噬了,那只蘑菇吃掉了原主的血肉,吸收了你的基因,就长成了原主的样子。”1314说道。   “什么?”我感觉特别的不可思议,瞪着大大的眼睛,问,“你的意思是,我变成了一只蘑菇?或者说,我穿在了一只吸收了原主血肉的蘑菇身上?”   “也不全是这样,准确地说,你或者说是原主的身体与蘑菇奇异地融合了,你现在既可以说是人,也可以说是只小蘑菇。”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没想到这个游戏世界还有这种操作!   正在这时,我听到了不远处的一些声音,是人类的交谈声:“最后一颗铀弹了,捡完尸体就回基地。”一个男子的声音,挺好听的声音。   “节肢类的壳不便宜,没想到最后还捞了一把。”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比前一个要显得粗嘎一些。   短暂的交谈后,他们不再说话,脚步声传了过来,是厚底的皮靴踏在沙地上的声音,其间夹杂着沙沙的摩擦声。   我没有听见徐朔的声音,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我有点担心,悄悄从灌木里抬起头来。   灌木丛簌簌作响,只听第一个说话的男人低喝了一声:“警戒!”   下一秒,三个黑洞洞的枪口就对准了我这边。   我平静地看着他们,甚至在脸上露出了一点温和的微笑:“你们好。”   “呼呼呼--------”一阵直升机的引擎声响起,然后是雪亮的探照灯光打了下来,照亮了围住我的三个人类的身影,三男一女,拿着长管**,都穿着深灰色的迷彩服,腰间束着褐色宽皮带,上面绑着弹夹,脚上套着皮靴,一副军人的装扮。站在当中的那个人身形异常高大,那两个男的略矮一些,另外那个女子短发,戴着护目镜,模样倒是娇俏可爱。   “你是-----人?”他正是方才最先开口说“最后一颗铀弹”那个,他的声音沉稳,嗓音有一点点的沙哑,却带着很勾人的声线,听得人的心里一阵酥麻。   我迟疑了一下,想起那个把怪物拦腰炸断的武器,点了点头,说:“是的。”   “叫什么?ID号多少?你的队友呢?”他问。   “蒋宴,336045120014。我是前面的安阳镇上的一名高中老师……”我说。   那个男人皱了皱眉,低头注视着我,他的眉毛浓黑,眼睛又黑又冷,鼻梁挺高,嘴唇微薄,看起来有点无情,但这样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却显得很好看,是个长相十分不错的男人。   我的心猛烈地一跳,因为,我总算找到了他,盛逍!对,他就是盛逍,虽然他的外貌和气质跟前面好几个世界都不一样,但我能确认,他就是盛逍。   他不像丹尼尔那样外表温和,内心冷酷,也不像简一鸣那样的霸道总裁范儿,更不像陆元昇威严中又总是带着点坏笑。这个世界的盛逍从外表看,就是个不苟言笑的军人,让人一眼望去就没法亲近的那种人。   三秒钟后,盛逍身边的的另一个男人咔哒一声给枪上了膛,语带威胁意味,他望着我,语速很快地说:“把衣服脱掉。”   “等等,”那个女子扫了我一眼,忽然有点惊讶地叫道,“等等,我认识他,他好像真的是镇上的老师,对了,苏威,他好像是你表哥徐朔的朋友。”   “还是要检查一下,谁知道他有没有被感染。据说,那个小镇一半以上的人都被感染了。”那拿枪对着我的男子毫不留情地说。   我从灌木丛里站起身,解开灰衬衫的第一颗扣子,然后是第二颗,领口的皮肤露了出来。原主蒋宴的皮肤是一种光滑的奶白色,有一点像刚刚从我身体露出来的菌丝的颜色,想必蒋宴因为自理能力差,运动能力差,很少接触阳光,所以他的皮肤跟小镇上那些常年劳作的人的皮肤都不同,嫩滑嫩滑的,奶白奶白的,比小镇上肤色最好的女孩子都要漂亮,而他被蘑菇吞噬后,那蘑菇与他融合在了一起,也保持了他的非常好的肤色和质感了。我敢肯定,这样的肤色绝对会让居心叵测的人垂涎欲滴的。   果然,下一刻,我听见了第三个男人吹了一声口哨,那是个皮肤苍白透红的,黄头发的男人,脸上有很多的雀斑,眼睛是灰蓝色的,眼角微微吊着,正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低下头,解开了剩余的纽扣,将衬衫脱了下来。   灰蓝色眼睛的男人走近我的身边,吹了第二声口哨。   这人的目光非常的黏着,让我很不舒服。他将我打量了一遍后,又绕到了我的身侧。   忽然,我的手腕被他捉住,他的手指在我的手腕皮肤上抹了一把,拇指摩挲着我的腕骨,微微尖细的嗓音问我:“这是什么?”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背和手腕,这是刚才为了躲避怪物的攻击而被灌木丛刮伤的。   我转头,用目光示意身后的灌木丛:“树叶。”   接下来就是短暂的沉默,过了一会儿,那男人咂了咂嘴,又说:“剩下的是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我没有动。   “要不要我帮你杀了他?”耳边传来了徐朔的愤怒的声音。他显然对那个男人企图占我的便宜很不满。   我摇了摇头。那个男人,哼,杀他太容易,但我不确定杀了他所引起的后果。尤其是当我与盛逍的目光相碰触的时候,我总觉得有一丝胆寒。这个游戏世界里的盛逍,我总有点害怕。   况且,怪物与怪物之间,人与怪物之间都会发生寄生或者感染,初步确认一个陌生人是否被感染的方法就是检查他浑身上下有没有伤口。这是无可厚非,也是必要的。   但那个男人让我感觉很不舒服,很讨厌。若非情况不允许,我真想杀了他。   终于盛逍说话了,他冷淡地扫了那个男人一眼,语气里有着一丝不悦的味道:“霍普斯,在野外别犯病。”   霍普斯嗤笑了一声,但到底退回了盛逍的身边。   三秒钟后,盛逍说:“过来,跟着我们。我送你回安阳镇。”   我慢慢地“哦”了一声,顺从地走到了他的身后。 第51章 逃离异种镇三   直升机在我们前方百米处的平原停下,我小心翼翼地跟着他上了直升机的悬梯,弯腰钻进了直升机的机舱里面,直升机的机长是个中年大叔,也是穿着军装,看见我,也颇为惊艳地吹了声响亮的口哨,问随后进入机舱的盛逍:“喂,苏威,这小家伙谁啊,长得蛮可爱的。”   “我表哥的朋友。”盛逍淡淡地回答。   机长遗憾地摇头:“哦,看来是个不能碰的。”   我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那个叫霍普斯的家伙便走了过来,大概是想和我坐在一起,看到我一脸的警惕,瞪着眼珠子不满地说:“你在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霍普斯,你坐这边来。”盛逍摆了摆头,示意他去坐舱门边的位置,他似乎在这个小队中的威望很高,霍普斯也不敢违逆他的话,嘟囔了几句,走向了舱门的座位。   我松了口气,但看到盛逍在我身边坐下来,我的心又紧绷了起来。   “害怕?”他挑眉,看看我,嘴角边扯开了一丝戏谑和不屑的笑。   我摇头:“不。”   他瞅了我一眼,把身子缩了起来,将头上的帽子拉了下来,遮住了他凌厉的眉眼。   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眼角余光注意到了一个淡淡的人影,是徐朔,他在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表弟苏威,让我忍不住问他:“他真的是你的表弟?”   徐朔表情有点凝重地点头:“对,是个不太爱搭理人的家伙,不过,他的心眼还不错。”   “没有听你提过。”我说。   “他大概十七八岁就进了军部,他这个人很狠,不但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事事都要求做到最好。他的各项成绩,比如军事知识竞赛,枪法都是第一的。他的升职很快,不到三年,他就成为了军队里的最高指挥官。”徐朔轻叹道,对这个表弟,他是大写的“服”字。   我轻轻地“哦”了一声。   “你在跟谁说话?”耳边忽然传来了他的问话声,那淡淡的好闻的男性气息萦绕在我的耳边。   我这才惊愕地发现,他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侧过脑袋,微微俯视着我。   “没……没跟谁……”我不自然地转开了目光,嗫嚅道。   直升机引擎依旧轰轰作响,但我从窗口往去时,发现外面的景色也有了变化,似乎在逐渐地接近那个小镇了。   “怎么一个人在镇子外面?我表哥没跟你在一起?”他忽然问道。   我想了想,回答:“没有,我躲避怪物的时候昏过去了,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其他人呢?”   “死了。”我想起了山洞里的那些尸体,简短地回答。   “在外面待了多久?”他像是审问犯人的口气。   我掰着指头算了一下,说道:“一……两天半。”   盛逍盯着我看了好半天,才说:“你命很大。”   我有些尴尬:“这里的怪物好像不多。”   “但虫子不少,要命的植物也不少。”这人说话总是很简短,但也显得可靠。   我手指扭绞着衣角,小心地看着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聊天,总觉得他会把天给聊死。   直升机缓缓地停了下来,我看到它并不是停在宽阔的镇子中央地带,而是停在一市政中心的大楼顶上。   我好奇地四下观望,盛逍已经站了起来,说道:“走,下去了。”   我愣住了:“在这?”   盛逍冷淡地说:“还能在哪儿?这里到处都是异种,被寄生或者被感染的生物,人类,停在下面更危险。还傻站着干嘛?不快走,等那些东西吃了你?”   我这才回过神,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跌跌撞撞地走,而原先那些直升机上的人早就已经下了飞机,步履如飞般地跑下了天台后面的楼梯。几只巨形的昆虫往我们撞了过来,那些从直升机下来的队员们,正确地说,应该是盛逍的同伴边跑边冲它们开枪。而我这具身体的运动神经太弱,哪里跟得上盛逍他们的脚步,抱头鼠窜之时差点一跤又摔下去,幸好被盛逍的后背挡住,他不耐烦地握着我的肩膀将我往侧后方一拧------下楼的惯性还在,我一下子撞在了他的后背上,我的额头被他肩章撞了一下,楼梯是斜向上的,我比他的位置高,这一撞让我本能地抓住了盛逍,然后,我就被这个男人给背了起来。   抱着他的脖子,回想起来刚才混乱、又好像顺理成章的一系列动作,我感到很神奇。   关键是,这人背着我好像毫不费力的样子,轻轻松松地跃下几级台阶,稳稳当当落地,接着助跑几下,和他的队员们翻出了二层的窗户,在一楼窗户外借力,我的耳边只听见呼呼的风声,不知怎么,盛逍就已经落在楼下的草坪上了。   盛逍身上明明没有很明显的块状强壮肌肉,但隔着几层衣服,我还是感受到了这人身体紧绷着蓄力的那一瞬间恐怖的爆发力,似乎和那些软绵绵的菌丝并不相同。而自己在前几个世界从来这么弱,也从来没有被人这么保护过,心里不由自主地产上了一种奇异的满足和安全感。   但是,三秒钟后,我就意识到有点不对,因为草坪上所有站着的人都在看着我。   这个游戏世界的天亮得有点早,淡淡的雾气根本阻挡不了别人的视线,那个叫霍普斯的先瞟了我一眼,露出了个古怪的眼神,那个短发的女人也对我挤眉弄眼,一脸的促狭笑意。   “怎么了?”我不解地问。   盛逍放下了我,我也松开抱住他的脖子的手,落地,不忘对他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盛逍边说,边对着我的头顶开了一枪,吓了我一跳,耳朵还嗡嗡作响,却发现一只大型的蚊虫“啪”的一声落在我的脚边,他拉开了路边一辆悍马车(这款悍马车底盘高,结实耐撞,但极其耗油,在现实世界似乎已经停产,但没想到还能在这个游戏世界能够看到)的车门,说了声:“上车,去营地。”   “啊?”我一脸的懵逼。   “估计你回不了家了,如果你的家在三区的话。”盛逍的头又从车窗伸出来,对我说。   我顺着他眼睛所看的方向望去,却见那个地方火光冲天,还隐隐地透出了一股混杂着血腥气的焦糊的味道,并且还有无数的粗大的带刺的藤蔓扭绞着冲破了那些建筑物的屋顶。   这宛若地狱般的恐怖场景让我浑身一阵颤抖,赶紧拉开车门,毫不犹豫地坐在了副驾的位置上。   “嗨,那是--------”短发女人脸色微变,刚想提醒我什么,盛逍已经一脚踩上了油门,车子轰然而去。   “那是据说只有苏威的老婆能坐的位置啊-------”短发女人最终补全了这句话,可惜,我早就听不见了。   “哼。”霍普斯不悦地冷哼了一声。   “走吧,回营啰!咱们老大见色忘友,没办法。”那个直升机长摇了摇头,上了另外一辆军用吉普。   盛逍他们的营区在小镇东面的水塔附近,那里背靠着一面山壁,周围的树木被他们砍伐得不少,总算没有被那些大面积的植被占据,算是小镇上仅有的空地了。   营区就建在曾经的一家化工厂内,此刻,乌云遮蔽了月光,厂区内静悄悄的,远方的风声裹挟着让人不安的怪物的嚎叫声,还有窸窸窣窣的昆虫振翅的声音。为了避免受到异种的攻击,盛逍他们在营区外围的高大的围墙上布了一整圈的高压电网,围墙稍微靠里一点的地方的两端则安上了瞭望台,并在厂区各个角落安装了驱散仪和监控探头,算是防护措施比较严密而安全的地方了。   我随着盛逍他们进了营区,看见有人在瞭望塔上巡视,有人则在营区里种植蔬菜,更多的人则在修筑高墙,用沙石和水泥堆起又一层半米厚的防护内墙,试图把营区围成一座更加坚固的堡垒。   汽车进入营区后并没有停止,一直往前开,在一条冷清而宽阔的水泥路面前行了约莫十多分钟才停了下来,盛逍先下了车,然后把副驾一侧的车门打开,我跳了下来,却忘了自己的脚踝受过伤,脚下一软,险些摔倒,被他接了个正着,但他随即把我甩开,露出了一脸嫌弃的表情。   盛逍大踏步走进了一幢二层的砖墙结构的楼房,带着我上了楼梯,推开了最里面一个套间对我说:“你暂时先住在这里。等会儿有人会来给你做个身体检查。”   “哦。”   “衣柜里有换洗的衣服,左手边第五个房间后面就是淋浴间。”盛逍匆匆交待完毕后,转身便走,似乎也不愿意和我多待。这样的冷漠疏离的盛逍,我还是第一次遇上。   我叹了口气,谁让自己太弱了,根本入不了他老人家的法眼啊!   我走进了套间内,在卧室的衣柜里找到了内衣内裤,尺码稍微有点大,不过还算将就能穿,又拿了一套军装,也是大一号的尺码,我摇了摇头,抱着衣服去了淋浴间。   热水哗然洒下,淋浴间的小隔间很快腾起了一层白汽。   我脱光了衣服裤子,走进了哗哗的水流中,冲洗着身上的尘土,一阵微微的刺痛传来,我才记起自己的脚踝受了伤,沾水就疼得难受,我轻轻地“嘶”了一声,看着那圈锯齿状的伤痕,万幸,没有任何感染的迹象,我的脚踝瞬间出现了无数的菌丝,我微微弯腰,扯掉了那明显带伤的菌丝,须臾,那些菌丝消失,我的脚踝恢复了原样,一点儿也没有受伤的痕迹。   我长吁了一口气,正要把水温打低,突然,淋浴间的门被推开了,一个人端着盆子走了进来,与我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我看到来者正是盛逍,我的全身顿时紧绷了起来,往花洒下退了退。   “你?”他似乎有点意外。   “没事,我快洗完了。”我匆匆抓了根浴巾,擦干了身上的水珠,尴尬地笑了笑,逃也似地跑出了隔间,迅速地在更衣室里套上了内衣内裤和军装,正要出去的时候,他又追了过来,他的上衣已经脱了,露出了他那光洁的胸膛,八块腹肌,还有引人垂涎的腰线,我的喉头忍不住地吞咽了一下,赶紧试图挣脱他手臂的禁锢,叫道:“盛……苏队长,什么事?”   盛逍把一只手表塞在了我的手中,说道:“你忘了这个。”   我狼狈地接了过来,匆匆地逃走了,但我仍然感觉到盛逍落在我仓皇逃跑的背影上的目光,依稀还能听到他若隐若无的一声轻笑。   我跑回了自己的套间,嗅到了一股食物的香气,正觉纳闷的时候,才在厨房那儿看见了徐朔忙碌的身影,他还围了个围腰,举着锅铲翻炒着锅里的青菜。   “宴宴,我翻过冰箱了,没什么吃的食物,只有这些青菜,你将就点。改天我去看看这里有没有集市,再想法子给你弄好吃的。”徐朔温柔地对我笑道。   自从在直升机上,徐朔差点让盛逍发现他的存在后,他一直隐身着不太敢露面,这会儿才敢在我的面前现身。而我显然习惯了他的存在,不再害怕他了,反而为他的温柔体贴给打动了。   “没事,谢谢你这么照顾我,朔哥。”我斜倚在厨房门框上,说,“不过,你别这么宠着我了,让我感觉自己是个废人。”   他抬起头,深情地望着我,说:“宴宴,你是我的,我宠你应该的。”   我暗叹一口气:“很可惜,我不是你爱的那个人……要是你知道他已经……你的心里肯定会很难受吧。   我默默地回到了卧室,看到衣柜边竟然还有面镜子,自打我进入这个游戏世界以来,我还没有认真看过自己的样子呢!我便慢慢地走到镜子面前,细细地打量着镜中人的脸------   那是一张看起来比较清秀,也比较软萌的脸,眉型漂亮而细致,眼睛又大又亮,眼梢微微上挑,有点像迷惑人的狐狸眼,妖冶中透着几分清纯,世故中又多了几分天真,嗯,这应该算是长得不错了,不过,比起前几个世界来说,原主的相貌只能算是中上,尤其比不上叶倾城那般逆天的美貌。但这样也好,免得惹出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这是末世游戏世界,长得再好看,若是没有自保的本事,也是会成为其他植物或者异种的食物。首先,原主这一跑就摔跤,连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都没有的个性必需得改,否则,我还怎么帮他复仇呢?嗯,得进行一些必要的体能锻炼,拳击也得尽快地练起来……   原主的身形不算特别高,起码比盛逍的那具身体矮了不少,约莫有一百七十八公分,不过,身材比例不错,腿形也很好,又长又直,若是练一下腰腿的力量,说不定这双腿也会成为打倒敌人的力量吧。   我暗暗地合计着我的复仇计划,这时,徐朔轻轻地走了进来,他从后抱住了我,温柔地吻着我的后颈,说:“宴宴,我想……”   我感觉到他对我有欲望,我不愿意再让他误会下去,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对他吐露了真相:“徐朔,抱歉,我并不是你的宴宴。” 第52章 逃离异种镇四   徐朔的脸微微一僵,随即强笑了起来:“宴宴,你别开玩笑了。你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宴宴?我熟悉你身上的一切……”   我摇了摇头,打断他的话,说道:“朔哥,既然你很熟悉宴宴,那你和我这两天的相处,就该知道我和他之间的个性不相同。”的确,我虽然没有对徐朔的亲近行为表现出任何的抵触和排斥,反而很依恋他,但我也刻意地回避着与他又更进一步的肢体接触,只因为我知道我喜欢的不是他,也不想和徐朔有更多的感情纠葛,免得做出对不起原主蒋宴的行为。   徐朔的脸色更白了,他固执地抓住我的手臂,说道:“不,你就是宴宴!你的脸、你的身体都跟宴宴一样--------如果你不是宴宴,那么宴宴去了哪儿?”   望着徐朔惶恐不安的样子,我叹了口气,说道:“朔哥,宴宴在我的身体里,不,应该说是,我进入了你的宴宴的身体里。他的身体情况,你应该很明白,他无法在这个末世游戏世界生存下去,而且,这里是你的游戏世界,充满了多少未知的危险。而我的任务就是让你的宴宴成功地脱离这个世界,回到属于他的现实世界里。”   徐朔颓然地放开了我,坐在了我的身边,举起双手捂住了他的脸,显然已经接受了我所说的事实真相了。   “朔哥,你是一个很好的人,也很喜欢蒋宴,所以我想,你也不希望蒋宴一直待在你的游戏世界吧?”我耐心地劝说道。   “那你想让我做什么?”徐朔问。   “我希望你能配合我,你是这个游戏的设计者,你定然知道一些游戏世界的内幕,对游戏的进度也有所了解,我希望能够更多的掌握这里的事态变化,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也好顺利地通关。”我说道。   “嗯,我的确对这个游戏世界有些了解,但不知为何,我发现自从我和宴宴都进入了这个游戏后,这里的游戏世界跟我所设计的游戏有了很大的出入,一些本不该提前发生的事件提前了,一些本不该死掉的人也死了,还更多了一些我也无法掌控的事件,一些不应该出现在游戏世界的人也出现在了我的游戏世界里……”徐朔困惑地摇头叹道。   “你是指,你的表弟苏威?”我问道。   “对,他不应该出现在我的游戏世界中的,我设计这个游戏的时候,根本没有把他加入进来。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也被拉入了游戏世界里了。”徐朔说道。   “这个倒是知道,”我心里暗道,“盛逍是监视者,是我搭档,即便没有主神S的安排,他也会来。何况,他的任务一定是和我的紧密联系起来的,自然也会跟着我来到这个世界,当然,他依旧会挑个路人甲,或者是炮灰,也或者是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角色。”   “也许是冥冥中自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把我们这些相关人员都拉了进来。”我淡淡地一笑。   “是……系统吗?”徐朔问道。   我讶异地睁大了双眼,说道:“你知道系统-------?”   “嗯,我听到过你和那个什么系统交流。”徐朔说。   我更加诧异,没想到徐朔居然能听到我和1314在脑海里交流,看来这个徐朔的能力算是逆天的,说不定他的异能除了能隐身,可能还拥有极强的精神能力,否则,他是不可能知道系统的存在的。   “没错,我就是系统安排的任务者,为了帮你的宴宴顺利自游戏通关而来的,别的我就不能再告诉你了,因为我和系统签订过保密协议的。”我说道。   徐朔怅然若失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末了,他又问了一句:“我能再见宴宴一面吗?”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说道:“但必须在你帮我通关这个游戏世界,完成我的任务之后。”   “笃笃”一声敲门声传来,我心中一惊,给徐朔使了个眼色,徐朔忙隐去了自己的身形,我便将门打开,却是盛逍站在我的门外,他早已脱掉了那一身干练的军装,只穿了一件军绿色的体恤和迷彩裤,裤脚扎进了军靴里,仅仅是这简单的装束,却把他那结实的,没有一丝赘肉,硬朗紧绷的肌肉线条完整地勾勒了出来,实在是让人垂涎不已。   “苏……苏队长。”我不安地看着他,生怕他看出了什么破绽。   但他只是瞥了我一眼,淡淡地说:“跟我来。”   我结结巴巴地说:“做……做什么?”   他简洁地说:“身体检查。”   “身体检查?”我想起他说过会有人带我去做身体检查,但我没想到会是他亲自过来。   “准确地说,是基因检查。在这个到处都可能是异种的地方,就算你是我表哥的”朋友”,”他加重了“朋友”两个字,意外之意是,他可能已经听说了原主和徐朔的情侣关系,继续说道,“我们也不能完全排除你被感染的情况,所以,有必要进行基因检查。”   我的心更是不安,我还记得原主的血肉早就和蘑菇融合了,事实上,原主已经不能算是人了。如果真的被检测出我非人类,那么,我想后果肯定不堪设想,但是,我又不能拒绝检查,因为那样会更让他和营地里的人起疑。   很快,我跟着他下楼,拐到了厂区一座铁皮建筑里面,走过了一个狭窄的通道,刷卡进入了一扇铁门,看见门内是一个广阔的区域,被分割成好几个空间,各处都亮着雪白的灯光,灯光反射在钢铁墙壁上,像是冬天时候雪光映照着灰白色的岩页。   在一大批荷枪实弹的士兵和一些安放在房间各处的重武器严密包围下,有一张雪白的长桌,三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军官端坐在长桌后方,一个人类坐在他们的对面。只听军官问他:“你和你妻子的关系怎么样?这次出城,她没有和你一起?”   从原主的记忆里,我得知被感染的人类除了外貌、神态和行为习惯出现变化,神智和记忆也会受到影响,所以审问也是辨认异种的方法之一。   盛逍对那位军官说道:“快一点。”   军官好奇地看了被盛逍带来的我一眼,对受审的那人说了一句“你可以走了”之后,那人好像是劫后余生一样,脸上露出了轻松的表情,赶紧起身快速地走了出去。   于是,我很快就知道了,盛逍说“快一点”并不是在催促军官加快审问速度,而是在片刻之间判断受审者是不是人类。   下一个审问者从排队处朝长桌走来,排队处和长桌的距离很远,中间有几个门状的机器,某段路程设有拐弯和上下坡,我注意到这是为了尽量向那些军官展示受审者的动作特征。   但我来不及看到更多,因为下一秒我就被盛逍牵着拐了个弯,走进另一条长长的走廊。   “疾风小队长,苏威,申请基因检查。”他拿出了一枚黑色的通讯仪器,说。   随即,一扇机械门在我们的面前滑开,苏威径直走进去,我被他拽了个踉跄,也跟上。   这是个银白色的房间,不知名的机械装置从地面武装到天花板,六个士兵分散在房间各处站岗,房间一端的工作后台后坐着一个金色短发,蓝色眼睛,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性。   “苏队长,你来了?”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这位是?”   “展玉清博士,他是我表哥的朋友,叫蒋宴。我在城外碰见的,特地带他来做基因检测的。”盛逍说。   那位叫展玉清的年轻女性看了盛逍一眼,起身,对我说道:“跟我来。”   跟她过去之后,我被安排躺在一个银白色的平台上,四肢被机械手环和脚环固定住,那位女博士道:“不要动。”   紧接着,我的手臂一痛,我往那边转头,看见正从我身体里缓缓抽出一管鲜红的血液。   女博士微笑道:“你血液的颜色很健康。”   我亦笑了:“谢谢夸奖。”   她被我的回答逗笑了:“你还真幽默。”   “血液会送去做基因检测,检测时间一小时。全身增强扫描用时四十分钟,不要动。”   她话音落下,银色平台上蓝光泛起,周围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声,没有方向,每一粒空气都是声音的来源。四面八方响起的声音让我想起了在小镇外那个夜晚,远方大海发出的沉闷的波涛拍打声,到黑夜最黑的时候,我和徐朔在树上听到的那些不知名的生物的嚎叫,无法用人类的语言形容的波动席卷着整片的陆地。电流像无数只蚂蚁在我身上爬动和撕咬,四十分钟对我来说并不算长,但我觉得这很可能是我生命中的最后四十分钟了,若是他们的基因检测出我并非人类的话,我很珍惜,认真地看着天花板上的机械纹路。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外面的苏威和展玉清在说话,苏威说:“听说你们的检查手段升级了。”   “对,我们发现,人体产生变异是,DNA中会有一些特殊片段被激活,我们把它命名为靶点。动物性变异和植物性变异的靶点是两个大类。改进后的基因检测由两个过程同时进行,一个是动物性的靶点检测,一个植物性的,共耗时一个时辰。”   苏威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们不再说话。室内是一片诡异的安静。 第53章 逃离异种镇五   我望着银白色的天花板,开始思索目前原主到底算是个什么物种。   既然原主的身体可以随时分化出白色的菌丝,那么该是蘑菇了吧?   听那名叫展玉清的博士说变异分为动物性变异和植物性变异。   首先,蘑菇肯定不是动物,其次,蘑菇好像也不属于植物,他没有叶子。我有些迷惑,努力想把自己归入植物里,但又没有找到足够的论据。思考这个问题,我用了很长的时间还没想出个结果,蓝光就像退潮一样从我身边消失了。   “可以了。”展玉清博士的声音响起,机械手环自动松开,她把我扶起来,让我在一旁的转椅上坐下,对我说:“我去看看血检结果。”   我便静静地坐着,而苏威就坐在我的对面,依然用他那对深黑色的瞳孔冷冷地注视着我。那是一张年轻的有着冷硬线条的脸,轮廓鲜明,帽檐的边缘,额头上,几缕发丝垂了下来,压住斜飞的眉毛,眉梢眼角被这个房间镀了一层淡薄的冷光,刀子一样刮着他。   我被这样一双眼睛盯得很冷,我下意识地就想躲避这样眸子,于是,我把转椅转过一个角度,背对着他,但我觉得更冷了。   很久后,展玉清的脚步声才终于响起来,解冻了这个房间:“基因报告无异常,你们可以走了。”   几秒的沉默后,苏威道:“你们百分百确定他是人么?”   展玉清说道:“虽然可能会让你失望,但我们确实没有找到任何靶点,别的感染者和异种至少有十个以上。”   苏威点了点头:“好。”   展玉清又瞅了一眼背对着他们,坐在椅子上的我,笑道:“你又欺负他了?看他根本不愿意理你的样子。”   苏威便说:“转回来。”   我暗自翻了个白眼,默默地转了回来,对着苏威的眼神,我有点闪躲,总觉得会被他看穿自己的身份。   结果,连我这点闪躲都不值得在哪里惹到了这位精明的队长,冰水一样的声音响起来:“你在怕什么?”   我一言不发,我直觉在这人面前多说多错,说不定就被揪住了把柄。   终于,他挑了挑眉,道:“还不走?”   我就乖乖地跳下椅子,又跟着他离开了。   走出了那个基因检测房间,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道:“你回去吧。不用担心,我会找到表哥,跟他联系,让他来接你的。”   我毫无表情地“哦”了一声,转身便走,一直到我走入宿舍里面,都能感觉他那冰冷的视线在暗暗地打量着我。   次日,我天没亮就起床,但从窗外传来的士兵的操练声音却早就传到了我的耳中,显然,这个营地里的军人的作息时间和练习时间都比我想象的还早一些。我迅速地起身,快速地洗漱起来。   “我现在相信你不是宴宴了。”一个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吓了我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徐朔,他斜倚在洗手间门边,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宴宴是小懒猪,从来不肯早起。”   我松了口气,笑了笑,说:“喂,你别老出现在我身后,会吓死人的,老兄。”   徐朔的眼里流过了一抹失望,又好奇地问:“你起这么早做什么?”   我走回了卧室,随便套了件白色T恤,换上了一条宽松的休闲裤和运动鞋,步履轻快地下楼。   “你去干什么?”徐朔跟着我下楼。   “锻炼。”我扫了一眼空荡荡的楼梯,还好,这个宿舍住的基本都是营地里的军人,且大家都在操练场上,所以没有人会注意到徐朔的飘忽的身影,否则一定会被吓到的。“你别跟着我了,要是有人看到你就糟了。”我说。   徐朔有些怅然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一转身便消失了。   我先在操练场的角落舒展了一下身体,然后开始了跑步训练,但蒋宴的这副身体实在是废材,我只跑了小半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不得不停下了动作,双手撑在膝盖上,弯着腰休息,惹得路过的军人都对我投来了好奇的视线。   隔了好一会儿,我才走向了军人的运动器械那里,双手攀上了单杆,又开始做引体向上,但无一例外,我又只撑了小半会儿,早已汗流浃背了。   “喝口水,怎么样?”一个高大的身影朝我这边走来,手中还握着一瓶矿泉水。我扫了他一眼,认出他是最开始拿枪对准我,并逼我脱掉衣服检查的那个男人,我警惕地望着他,没有接他手中的水。   “不好意思,之前那么对你。你知道我们必需谨慎一些。我叫吴盟,你好。”他伸出了他粗壮精悍,布满了枪茧的大手,温和地笑道。   “蒋宴。”我犹豫了一下,也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   “我知道,你是徐朔的男朋友。”吴盟说道。   “你认识徐朔?”我诧异地问。   “以前一个队的。后来,他转到了别的小队去了,就没联系过。他最近怎么样了?”吴萌问道。   “我跟他联系也不多,他……很忙。”我觉得不方便透露徐朔的事情,便含糊其词地说。   “对,我们都很忙。我也是听他们说徐朔喜欢的人是男人。”吴萌打量着我,眼里有着莫名的情绪,“他也挺有眼光的,你……很漂亮。”   我怔了一下,思索他话里的意思。   “多喝点水。你的身体不好,这样锻炼会透支你的体力。”吴萌说着,又把水递给了我。   我接了过来,道了谢,他便转身走开了,只是在走的时候,他又抛下了一句话:“唉,其实,我有没有告诉你,我也是个GAY?我挺喜欢你的,要不,你把徐朔甩了,和我在一起,怎么样?”   我呆住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猛然间,我的眼角余光瞥见了站在远处,抄着双臂注视着我和即将离开的吴萌的苏威,他的嘴角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却冰冷异常,让我不禁打了个寒噤。   虽然原主的身体真的很废材,但我还是不打算放弃,照旧每天很早就起床,很早就开始进行跑步、仰卧起坐、俯卧撑和引体向上,有时候还会戴上拳击绷带,对着操练场上的沙袋进行拳击训练。   而在我拼命锻炼的时候,我总是能看到苏威的身影,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疑惑之色。   终于有一天,在我进行体能训练的时候,他向我走来,询问道:“你为什么总在锻炼身体?你知道,这样根本没什么用处的。”   我捡起挂在枝头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淡淡地说:“我不想老是被人保护着。”   他挑了挑眉,笑道:“好像也没见你变得有多强。”   我有些恼怒,转身便走。我听见他的通讯器响了,这个游戏世界早就没有了手机信号,他与其他人沟通,基本都是用的独特的通讯器,他对着通讯器说了几句话,我没有偷听的习惯,继续往回家的路走。   他又追了上来,拉住我的手臂说:“抱歉。”   我呆了呆,说:“你是该为你这句话道歉。”   他摇了摇头,有些同情地对我说:“不是为这句话,是……我们找到了我表哥的……”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合适的词汇,终于说道,“我表哥的尸体。”   我震惊地看着他,但其实我的心里早就有了这种预感,因为徐朔说他有隐身的能力的时候,我就在想,他的身体一直都是虚幻的,一直都以影子的方式在我面前出现,说明他进入游戏的时候就是以灵体的方式出现,但我好奇的是,主神S竟然真的给我弄出了一具徐朔的尸体,还真是有本事!   “我……能去看看吗?”我的声音异常干涩地说。   他脸上带着同情之色,没有多话,只是颔首表示同意。   我无声地跟着他来到了营地陈放尸体的地方,这里是化工厂的外围的草坪上,有四具尸体被白布蒙住,静静地躺着,周围则是来认领尸体的人,他们有的大声嚎啕,有的满脸悲戚之色。   我把疑问的眼神投向了苏威,他朝我指了一下,是左边第二具尸体,我迈步走了过去,掀开了白布,倒吸了一口冷气,没想到那具尸体的样子实在惨不忍睹,整个躯体都扭曲变形了,眼眶也大大的凸了出来,眉心间还有一个弹孔。   我差点呕了出来。   一个矿泉水瓶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是苏威递过来的,他说:“要不要喝点?”   我二话不说,立刻接过了水瓶给自己灌了一大口。   “你节哀。”他说。   我回头瞪向他,问:“你不难过?他可是你的表哥!”   苏威长长地叹了口气,目光却十分的淡漠:“这年头死的人太多了,若是每个都伤心难过,那还是不用过日子了。”   我无语,心想:“还真是那个冷心冷情的监视者盛逍!”   我不打算再去瞻仰死者的容颜,正欲把白布盖上,忽然,我的目光一凝,我看见了死者的脖子上挂有一枚银色的铁片一样的东西,我伸出将其扯了下来,仔细一看,原来那真的是一枚铁片,但上面印着一排小字:“D公司实验基地,1552211号,夏娃计划……”   “夏娃计划?”我一惊。   与此同时,我的脑海里传来了1314的提示音:“隐藏任务一、潜入D公司实验基地,找出夏娃计划中的-----155211号实验体。”   “什么?还有隐藏任务?”我诧异地问1314。   “宿主大大,我也不清楚啊,也许是通关这个游戏所需要做的隐藏任务吧,相当于是开了副本。”1314说。   我想了想,说:“也就是说,为了完成任务,我现在必须要进入那个什么实验基地了?”   1314说:“是的,宿主大大。”   “夏娃计划?”身边的苏威显然也看见了那枚铁片上的小字,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讶异,眸色愈加深沉,从我的手中夺过了那枚铁片,说道:“借我用一下。”   说是借,但我想,他是不会还给我了。   “你知道夏娃计划是什么?”我忽然问道。   苏威瞅了我一眼,说:“与你无关。”   我拦住了他,说:“有关。因为,我之前是D公司的研究项目组的负责人威尔博士的助手,我参与过夏娃计划的研究项目……” 第54章 逃离异种镇六   苏威顿住了脚步,那始终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诧异:“你参与过夏娃计划?”   我点了点头:“对。所以,我想,我查明朔哥的死因,我想去一趟D公司的实验基地。”   苏威陷入了沉默。   我觑着他的脸色,对他说:“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的。苏队长,麻烦你跟我过来一趟。”   “嗯?”   苏威斜眼瞅着我,但没有表示反对,跟我一起走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还以为我会主动向他交待些什么,我却朝他眨了眨眼,在他一愣神之际迅速地拉住了他的手将他带入了我的随身空间。   苏威被我拉住的时候,下意识地就释放出了自己的金火异能,手臂肌肉瞬间变硬,似有烈火从中燃起,一下子将我烫的松开了手。   “这是你的异能?”我有些惊讶地看着自己发红的手,普通的异能者杀伤力远大于此,我知道这大概是苏威在最后关头收了手。   苏威剑眉一蹙,看着空间里的景象:“你也是异能者?”   我点了点头:“这是我的随身空间。”我也是第一次来到自己的随身空间,还以为这个随身空间存储量很小,谁知道里面竟然一望无际,好多都是未开发的田地,若是在里面种片森林都还是绰绰有余的。如果把我的空间好好利用的话,在作战时不仅可以存储和运送物资,还能给大部队保命,可谓意义重大。   苏威眼神里难掩震惊之色,但脸上倒是很冷静,依旧绷着雷打不动的冰山脸,一双锐利的眸子在我身上打量了一番,说:“这么大的秘密,你就这样告诉我?”   我笑了笑,说:“当然是有条件的。”   “你说。”   “我想进去D公司的实验基地。”   “我考虑一下。”他不置可否地说。   我知道苏威最终肯定是会答应他的,也不着急催他,按照自己的计划,依旧进行着锻炼。   苏威的表哥、我的恋人徐朔死亡的消息很快就被苏威小队里的人知道了,他们看见我,都摆出了一副同情的姿态,看着我都善意地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膀,表示安慰。那个霍普斯也来了,对我也说了一些不痛不痒地安慰话,但我对他一点儿也没好感,总觉得他的眼神让我很不舒服,对他也是冷冷淡淡地敷衍了几句就走开了,却听到他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嘿,假清高。”   我蹙起了眉头,但看在他是苏威小队的队员,暂时忍下了这口气。   一个星期后,苏威再次来找我,对我说:“既然你是空间异能者,那你该算是我们营地的宝贵战力,我不会轻易让你去冒险。不过,你可以先尝试加入我们的疾风小队,完成一些简单的任务,跟我们小队成员磨合一下,再决定是否有必要加入探测D公司实验基地的行程计划。”   我颇有些意外,但想了一想,还是理解了苏威的谨慎,说了声:“好。”   “那么,你跟我正式去见一下我们疾风小队的成员。”苏威说。   我没有表示异议,在他的带领下,我来到了疾风小队的训练场地,看到了场地上规规矩矩,整整齐齐地站着六个人,其中三人是我最初见过的吴萌、霍普斯、短发女窦婉,另外三个则是男的,个子矮胖的叫卢嘉、个子瘦高,像根电线杆子的叫做东尼、年纪看起来最小,面皮白净,头发卷卷的,娃娃脸青年叫做童非,听苏威介绍,这个童菲是个天才黑客,在追踪方面也有一手,是搞后勤的。   “他叫蒋宴,以后将加入我们疾风小队,和我们一起完成各项任务。”苏威说道。   “队长,他看起来这么瘦弱,能跟上我们的脚步吗?可不要拖后腿啊。”卢嘉蹙着眉头,说道。   “就是。这个小家伙要是死在什么地方就可惜了,还不如给我们暖暖被窝------”霍普斯嗤笑道。   “霍普斯,别乱说话!”东尼瞥见苏威的脸色一沉,心中暗叫不妙,忙喝斥了他一句。   我表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已经握紧了拳头。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末世游戏世界,只有真正的强者才会受到人们的尊重,因此,我必须要展现出自己的实力,要让他们刮目相看。我的视线在场中扫了一圈,把手指向了吴萌,微微一笑道:“你叫吴萌,是吧?听说你很厉害,我想跟你比划比划,可以吗?”   吴萌脸上现出一丝讶异之色,摇了摇头,说:“你打不过我的。”   我狡黠地一笑:“没比过,可不要妄下断言,除非你不敢。”   吴萌微笑:“你用不着对我用激将法,亲爱的。我只怕打伤了你。”   我说:“拳脚功夫,点到即止。”   我和他一进入比武场的中心,立刻自动感应般地在外围升起了保护光幕。苏威脚步微微动了一下,却有退了回去,抱着双臂,站在场外,目光幽深地观看着场中的比试。   此刻,比试已经开始,吴萌的身形飞快,脚下用力,身形快速腾空冲了过来,我面色一凝,身形下意识地侧身一滚,避开了吴萌的攻击。吴萌立刻回身再次追了过来。我的这副身体虽然经过了这些天的苦练,倒是强硬了不少,可还是不够看,好在我多次与那些掠夺者进行过殊死的搏斗,无数次徘徊在生死的边缘,早已积累了临场作战的经验,拳脚功夫也没落下半分,对付吴萌的攻击虽然有些吃力,左闪右避甚为狼狈,但也能勉强应付。   吴萌看出了我的狼狈,丝毫没有手软,提起身形就要再次扑过去,我瞅准了时机,抬腿对着吴萌的腰侧就是一脚。吴萌伸手便朝我的脚踝抓来,我灵活地一个空翻,再一个右旋踢,连续两记鞭腿横扫而至,攻势挺猛,倒让吴萌的眼神起了一丝变化,原本他是抱着游戏的心态,现在却正色起来,专心地与我过起招来。   周围的疾风小队成员也收起了看好戏的眼神,表情也出现了兴奋与紧张之色。   转眼间,我与吴萌居然交手了二十多个回合,都不分胜负。   吴萌越到后面,反而有些急躁起来,不知不觉就用上了异能,他的拳头隐隐爆发出了丝丝的蓝光,是雷电系异能,我的脸色微变,我这个小蘑菇可经不起这雷电的攻击,赶紧后仰,把腰板仰起了一个铁板桥的姿势,堪堪躲过了这可怕的一击,但我身上的运动衫却被那一击的余威连累变得有些破破烂烂,露出了我线条优秀的腹肌和那诱人的人鱼线。   苏威的眼神蓦然幽暗下来,紧紧地盯着我的身影,似乎片刻也不愿意挪开视线。不仅是他,旁边的窦婉,霍普斯,卢嘉,东尼,童非都是眼神一暗,在末世里,真正优秀漂亮、活色生香的人儿太少了,难免不动凡心的,何况,原主蒋宴看着外表瘦弱,其实,经过我这些日子的锻炼,加上1314的加持,这身材也变得格外的吸引人了。   我黑着脸,顺势跃到了苏威的身后,捅了捅他的后背,说:“把你的衣服借我一下。”   苏威显然也不高兴身边的队员如狼似虎的眼神,迅速地脱下了自己迷彩服外套,甩到了我的头上,说道:“好了,都散了吧。”   我穿上了苏威的外套,一脸不悦地说:“这就是你们疾风小队的欢迎仪式?”   吴萌呵呵一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请你喝酒------”   苏威却一把拉住我的手,说道:“不用了,他该休息了,明天一早就出发。”   我一愣:“明天?去哪儿?”   “小镇西区,安杰矿场。我们的通讯器在那里接收到了求救讯号,显示有幸存者。”苏威说。   “如果是被寄生或者感染了呢?”疾风小队成员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问道。   “那就击毙。不能让异种读取到更多的人类的基因并快速地进化。”苏威面无表情地说。 第55章 逃离异种镇七   小镇西区的安杰矿场离中心尚有四十分钟的车程,基本已经算是小镇的边上,那里平时就是人烟稀少的区域,矿场的家属区还要在稍远一些的地方。   我、苏威和疾风小队的成员们在早上出发,途中却遭遇了车子抛锚的尴尬事件,等修好车,所幸路上未遭遇到异种的攻击,但到达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我们把吉普车停在了矿场外围的区域,苏威从车子上的智能系统里导出了地图,看着在地图上闪烁的红点,他的眉头蹙得更紧,我也将视线投向了前面那一片狼藉的矿场------   首先,那里的路面早已被从缝隙里冒出的野草给顶开了,还有不少的藤蔓在路面延伸,一些藤蔓上还开着碗大的红色花朵,看上去很美艳,但是,我却感觉到了恐惧,因为那不是一般的花,而是食人花,是要命的。单单从它旁边散落的一些未吞噬干净人类的骸骨就可看出来。   其次,道路上还有一些巨型的昆虫以及大型的犬类动物,那根本不是正常的昆虫或者动物,它们的身躯早已变形扭曲,身上的皮毛或者翅膀肮脏且布满了掺杂着血腥味的污渍,它们的牙齿或者是口器尖利锋锐,突出了口腔,宛若死神的镰刀恐怖而致命。   它们不光攻击人类,也在吃自己的同类。   路边到处是尸骸,到处都是血迹,惨不忍睹。路边的院墙处大片大片的爬山虎还在疯狂地蔓延着,快速地生长着,有的已经占据了整个屋子的门窗,浓烟不时地从门窗里冒出来,有人在嘶哑地求救,但很快,他在爬出窗户的瞬间,就有无数的爬山虎缠上了他,将他硬生生地拖了回去。   屋子里惨叫声足足持续了五六分钟才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疾风小队似乎早已见怪不怪,神色都很漠然。   苏威看着地图上闪烁的一个红点慢慢地消失,叹了口气,拔转方向盘,掉头朝矿场的右面开去,行驶了约有十多分钟,把车慢慢地开入了矿场的一个较大的停车场。   “叔叔,救命啊,救救我啊-------”一个细弱的声音在叫唤着。   那是一种类似小孩子的声音,但在耳内血液的流动声外,更有一种格外古怪的悉索声,仿佛是某种爬行动物的鳞甲在地上摩擦,听起来的特别的可怖。   东尼脸色一紧:“不好,头儿,它们来了,快开车!”   此时,又有一阵细细密密的薄雾无声无息地在停车场内弥漫开来,在吉普车的挡风玻璃上凝结成了一片薄薄的水雾,让人几乎看不清眼前的情景。   啪!   有人一掌拍上了我所在的一方的窗玻璃。   我感觉耳朵发麻,撤开身,伸手抹去了玻璃上的水雾,外面空无一人,但是玻璃外隐约现出了一个类似小孩手印的东西。   那个细声细气的童音兀自在说:“叔叔,开开门啊。”   童非下意识地想要去拉门,吴萌忙叫道:“等等。”接着,他就手动按下按键,将车门全锁。童非似乎是个技术宅男,还是那种天真懵懂的宅男,诧异地问:“不是有孩子在外面吗?”   窦婉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指着那手印让童非看-----   人的手印,会有可能是绿色的吗?   苏威早已拧转钥匙,发动车子,左脚将离合踩到底,然后放手刹,放离合,再猛踩油门,车子朝前飞也似地冲了出去。   然而,那东西紧追不舍,敲窗不成,外面的东西开始拉动车门了。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拉门声越来越急,粗暴野蛮,狂风骤雨一般,但那孩子的声音依旧甜美而无助,透着股叫人心悸的无辜:“叔叔,快开门呀,叔叔。”   “我在这里呀。”   “把门开开,开开,开开-----”   这回连童非也意识到不对了,脸色刷地白了,颤声叫道:“它们……它们在进化……它们会说话?”   “不,是拟声。它们利用叶子的高速振动,模拟出人的声音,因为偏于尖细,所以更像是幼童的声音。这是灾变过后,大多数产生异变的植物都学会的这个技能。”苏威一边把车速尽可能地提高,躲避着变异的爬山虎的追杀缠绕,但车子只驶出了半米远,便是狠狠地一坠,仿佛是被什么东西拉住了。   “糟!它们爬进车胎里面了!”吴萌叫道。   此刻,爬山虎早已爬到了地下二层,在来的路上,它大概已经用它学会的新技能取得了不少的人类血肉,疾速生长,茁壮得足以控制住一辆打算逃离的车辆。   我想了想,迅速脱下了身上的毛衣,戴上护指的皮手套,从衣袋里掏出了打火机点燃了袖子后,对苏威说:“苏威,别松油门,等我出去后把车门锁上,等车子能动了再开车。你们一直往前开,别回头。”   在火焰愈炽的时候,我打开了车锁,先将熊熊烧起的毛衣甩出,瞬间逼退附着在窗户上冷冷窥视着我们的怪物们,我背着包,从敞开的一条缝隙中闪身而出。   砰地一声,门关上了。   千万年进化而来的本能根本不可能轻易摆脱,植物始终是畏火的。   我左手提着一团熊熊烈火,右手从裤子后腰处抽出了藏好的匕首,在扬火扫清尝试着缠我脚踝的爬山虎的同时,我反手一刀,寒芒从脑后割过,堪堪斩断已缠绕上我脖子的爬山虎藤。   噗嗤一声,温热的植物汁液溅了我一脸。   我就近将断蛇一般试图爬上我脸部、钻入我七窍的藤蔓扯下,确保脚下安全,便拔足冲至汽车右后轮处,黑压压的藤蔓绞缠着轮胎,像是厉鬼的头发,即便是被高速空转的车轮碾压得汁水横飞,它们也无动于衷。   然而一遇到火焰,藤蔓立即尖叫着向后退去。   轮胎一松,汽车登时转了个弯,胎面在地表摩擦出尖锐的声响,一骑绝尘而去。   我松了一口气,苏威是个果决的人,且似乎相信我能脱困,这样很好。   我看着他们离开,视线在停车场里扫了一圈,将目光对准了停靠在角落的一辆摩托车上。   毛衣即将燃尽,我疾步奔向了摩托,跨坐上去,把钥匙插入,试图发动。   我拧了一下,没能发动起来。   第二下,仍是徒劳。   火焰已经渐渐微弱,爬山虎们鬼魅似的包围而来,窸窸窣窣,朝着我这看似营养丰富的食物或者说是养料进发。   我连续拧动数下,但车子仍然无法正常启动。   眼看猎物无法逃遁,爬山虎们居然停了下来,围观起来。   -----它们居然像猫科动物一样,进化出了逗弄猎物的恶劣习性。   在它们观察之下,这人除非是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再引燃一次,否则他不可能再生起成规模的大火来。但现在已经是傍晚,温度在急剧地下降,食物要真是脱掉衣服的话,很可能会被冻僵,然后被它们分而食之。   打头的几株植物如同眼镜蛇似的昂起头来,叶片收缩鼓动,发出幼童的尖细笑声:“嘻嘻,嘻嘻……”   我皱了皱眉,从半开的背包里拿出一样东西。   -------防风打火机。   当小小的淡蓝色火焰跳出时,这些成了精的爬山虎竟然丝毫不惧,也不躲避,笑声尖锐得已经变了调。   它们自从吃掉了不少的人类,吸收了人类的基因后,就一直在孜孜不倦地学习着各种知识。   它们认得这是什么。   因为已经不止一人试图拿这种东西吓唬过它们。   然而,现在的打火机都有防爆设计,结实无比,即使用吃奶的力气摔在地上,也不会爆裂开来。   它们就静静地等待着这个人类吓不走它们,进而走向癫狂。   当这个人类惊恐过度,把打火机丢到它们身上时,它们便会一拥而上,从眼前人身体的任何一窍钻入,再从任何一窍钻出,吸干他的血肉,好积蓄起攻击下一个人的力量。   在爬山虎振动着叶片、彼此交流着下一步行动计划时,我又拿出了一个小型的手持型灭火器,约有一罐保湿喷雾大小。   这是我在营地里专卖日用品的摊贩那里购买来的,我将灭火器拆开,又买了一瓶烈酒灌装其中。   此时正好派上用场,便举起灭火器摇了摇,旋即将喷口对着了燃烧的火苗,按下了喷射按钮。   嗤的一声,熊熊烈焰汹涌而来,停车场的一隅被火光彻底映亮。   那些耀武扬威的爬山虎们没料到如此突变,被烧得惨叫连连,纷纷龟缩至旁边的轿车底下。   我嘻嘻一笑,以自己和摩托车为圆心,把周围清理出一米的安全区后,我开始发动了车子。   摩托车被启动了,引擎阵阵轰鸣,激得人热血狂燃,我摘下头盔,以最快的速度戴上,又清理一下场地,这才踩下了油门,从纵生的爬山虎上直接碾压过去。   谁知,我还未驶出停车场,又有意外发生!   前面出口处,一团巨大的阴影扑面而来------   那是一个有着人类躯干,背后却伸展出三对细长足肢的怪物,拖着蜷缩的软翅从出口处缓缓地向我逼来,两颗血红色的复眼在它头顶上幽然发亮。   这家伙的皮肤是黑的,但可以看出它原本是人类,只是它的面孔已经扭曲变形,原本是眼睛的地方覆盖着密密麻麻的褐色鳞甲,鼻子向斜上方延伸成巨大的裂沟,嘴部向外突起,中间伸出一根卷曲的长长的黑管。   我浑身的血液在倒流。   我能面不改色的对付爬山虎,可是,对于这种恐怖的巨型生物,我本能地会感到恐惧,我的手都在轻微地发抖,冷汗顺着额头缓缓地滴下。   实在避不过的话,我开始考虑打开我的随身空间了。   风声在停车场诺大的空间响起,翅膀振动的嗡鸣声传过来,那只怪物身体前倾,下沉蓄力,像一只细长的蜘蛛一样直接向我扑来!   砰------!   一声几乎震破耳膜的声响蓦然响彻了整个停车场,那只怪物身体呈古怪的后退姿势,咚的一下,它落在了地上,费力地挣扎着,扑腾着,几欲反扑,但紧跟着又是一声巨响,怪物的身体急剧地膨胀,然后整个身体爆裂开来,黑色的血雾溅了我一身。   “快过来!”   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是苏威。   他神色冷漠,但眼神里却有一种莫名的焦躁,他向我伸出手,叫道。   我赶紧驾驶着摩托车,朝他靠了过去,他飞身上了摩托,跨坐在我的身后,同时右手提起了手中的能量枪,对着我的身后连开了数枪,只听得身后是一阵阵的吱吱怪叫,我感觉到似乎有无数只昆虫被他的能量枪打中,纷纷落地,又有更多的昆虫和植物藤蔓朝我们锲而不舍地围杀而来…… 第56章 逃离异种镇八   天黑尽了,停车场入口的挡护栏已经被撞破,远处的高层建筑的残骸在夜色中像是只饥饿过度急需进食却寻觅不到食物的野兽,疲倦而凄惨,乌云层层叠叠地压下来,穿过旷野的风带来了瑟瑟的寒意和类似受伤的野兽的悲鸣声。   我和苏威沿着矿场跑了一圈,苏威的能量枪一直没有停火,那些昆虫和植物藤蔓也终于被他远远地甩在了身后,这会儿,我们离矿场已经很远了,在小镇河边的堤坝下面的隧道口停了下来。   我原本穿着的厚毛衣被我点了火,现在已经没有多余可以保暖的,被刺骨的冷风一吹,不由瑟瑟发抖。   “要我调节你的体温吗,宿主大大?”1314体贴地问。   我正要回答,却听苏威瘫着一张冷脸,问:“你冷不冷?”   我误以为他会脱下自己的外套给我穿,这不就是八点档狗血电视剧场里那些温柔体贴的男主角会为女主做的事情吗?于是,我很配合地点了点头,说:“嗯,很冷。”   苏威也面无表情地点头,然后说出了足以让我吐血三升的话:“这附近有一些干树枝,你可以捡一些来生个火。”   我:“……”   苏威这家伙居然还皱了皱眉头,说:“你不会连生火也不会吧?”   我叹了口气,我错了,我就不该指望这混蛋玩意儿会像狗血言情剧的男主那样温柔体贴。   我认命地去捡拾他所说的那些干树枝,这里的风比矿场那边还大,我感觉自己的脸都快冻僵了,心头的火气反而更大了,碎碎念着:“妈的,是不是人啊?就知道欺负一只蘑菇。”   1314听不下去了,提醒我说:“宿主大大,你只是穿到原主身上,不是真的蘑菇。”   我冷笑了一声:“有区别吗?这家伙性格真够恶劣!我越发觉得他不是我的小逍了。”   1314摇了摇头,说:“可是,之前几个世界他对你不是挺好的吗?可能是人设所限。”   我淡淡地说:“不,是他本身性格恶劣。”   1314:“……”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生气的宿主大大的话了。   就在我靠近隧道口,低头专心捡拾树枝的时候,我的眼角余光忽然发现了一双鞋子,是属于人类的鞋子,接着,我抬起了头,立刻丢掉了树枝,僵在了原地。   因为,一把**的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我。   “怎么了?”苏威大约是感觉到我动作有些僵硬,在原地问我。   “你……你别冲动……我是好人……”我慢慢地举起双手,结结巴巴地说。   “如果你能开枪,尽管试试。”苏威冰冷的话语在我的耳边传来,他的身影也出现在我的身侧。   我快要被他气哭了,心说:“我的苏队长,你就别激人家了,要是他真的开了枪,我就算马上开启随身空间都来不及了啊!”   那个举枪对着我们的人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面黄肌瘦,头发也是乱糟糟的,但一双眼睛溜圆溜圆的,也很清亮,看起来倒有些可爱,如果她不拿枪对着我们的话。   她似乎也没怎么碰过枪,手还在微微地发抖。   但我就怕她抖啊抖的,就让枪给走火了。   “小姑娘,你的保险栓没有拉开。”苏威淡淡地说着,大步靠近了小姑娘,劈手就夺过了她的枪,动作之快,连我都没能完全看清,接着,他就把枪口朝着小姑娘对准了。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小姑娘嘴巴一瘪,居然“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我和苏威面面相觑,顿时也不知所措了,毕竟怎么哄哭泣不止的小姑娘,对我们来说是一种门技术活儿。   “你就别吓唬她了。”我大胆地把枪从苏威的手中夺了下来,丢到了脚边,硬着头皮,劝道:“哎,你别哭,你一哭会引来那些吃人的怪物的。”   苏威:“……”   1314:“……”宿主大大,这是安慰人的话吗?   隐形中的徐朔:“……”唉,宴宴真的是被我宠坏了吗?   小姑娘:“……”停顿了一秒,她果然哭得更大声了。   砰!   一道枪声骤然响起,子弹打在了我和苏威的脚边,若不是苏威及时将我拉开,我可能会真的中弹了。然后,我循声望去,却是一名比这个小姑娘大了七八岁,身材也高一些的少女,模样倒还挺秀气,就是表情有些凶,满脸的戒备和憎恨之色。   “滚开,怪物,别缠着我妹妹!”那个少女端着一把狙击手枪,一只眼睛半眯着,盯着枪管上的瞄准器,冷冰冰地说。   “等等,我们是人-------”我连忙叫道,却发现苏威有意无意地朝我瞥了一眼,顿时有些心虚,暗道,“好吧,我不能完全算是人。”   “你们是人?怎么证明?有些刚被寄生的人外表看起来跟人一模一样。”少女根本不相信我的话。   “我是疾风小队的苏威。”苏威表情平淡地说。   少女一惊,小姑娘却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回头对女孩说:“姐姐,他是疾风小队的。疾风小队是专门对付异种的!他一定不是坏人!”   我:“……”小妹妹,你还真是天真得可爱!   “对对对,我是好人,非常非常好的人。”我极其不要脸地说。   苏威嘴角抽搐:“……”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你们是幸存者?”苏威问。   “你真的是疾风小队的人?你们接收到了我发的求救信号?”少女将信将疑地问。   “你们现在有多少人?都在哪里?”苏威不答反问。   “彩虹六区。”少女说。   我的心一跳,我知道彩虹六区跟我想要完成的任务地点----D公司实验基地相距不远。   “带我去那儿。”苏威说。苏威这种人天生有种属于上位者的不怒而威的压迫气势,相信只要他一声命令,谁也不敢有丝毫的违逆。那女孩自然也不例外。   彩虹六区在小镇的西南方,灾变前,这里是城中村,流动人口甚多,房屋密度高,采光通风条件差,基础设施不完善,卫生条件也很差,各种管线杂乱无章,排水排污不畅,垃圾成灾,街巷狭窄,拥挤,治安状况更是堪忧,而灾变后,这里简直就是恐怖的地狱了,房屋早已损毁,无数半人高的杂草、垃圾和尸体堆成山,藤蔓和爬山虎走街串巷,堂而皇之地钻入了居民房中寻找新鲜的食物和血肉,巨型昆虫和小山般大的老鼠在垃圾堆和狭窄的街巷中大摇大摆地穿行,有的更是旁若无人地啃食动物或者人类的尸体,还有更恶劣更凶残的,直接攻击过往的路人。   我们在女孩和小姑娘的带领下,绕着小路来到了彩虹六区角落上的一间仓库的后门,女孩熟练地打开门上的铁锁,闪身进入了仓库,我们随后跟入,却是吃了一惊,没想到这里居然藏着不少的武器、食物、棉被、衣物,这些东西都用几个大箱子装了起来,不过,箱盖是打开的,显然刚刚取用过,未来得及放回去。仓库一角还有几个少男少女,怀中都揣着枪,看到我们进来,脸上都有着戒备和疑惑之色。   “小楚,他们是谁?”一个飞机头模样的少年走向了我们,上下打量着。   “他说他们是疾风小队的。”那个女孩叫楚鸢,看样子是这群少男少女的头儿。她瞥了我和苏威一眼,对飞机头说。   “疾风小队?”几个少年都露出了惊讶和崇拜的表情,一溜烟儿地围上了我们,“你们真的是疾风小队的人?听说疾风小队的人个个都很厉害-------”   “怎么?我们不像吗?”我淡淡地问。   “他像,你不像。”一个小胖子朝我和苏威扫了一眼,嘿嘿地一笑,“你太好看了。”   我呵呵一笑:“承蒙夸奖。”   众少年:“……”   苏威:“……”   1314:“……”宿主大大还真是不谦虚。   徐朔:“……”他说的倒是真话,宴宴是真的很漂亮。   “你们一直躲在这里?”苏威问。   “嗯。”少年们不约而同地点头,七嘴八舌地说,“真的好可怕!大人们都变了样,我爸爸和我妈妈莫名其妙就吵架,打架,最后抄起刀子互相砍对方……我也差点被妈妈杀死了,要不是我跑得快……这到底是怎么了……”   “都是那种奇怪的蘑菇的错,大人们种了那种蓝色的,很好看的,会发光的蘑菇……我爷爷说,它会满足我们的愿望,会让它见到死去的奶奶……我爷爷是跳楼自杀的,他还想拉我一块儿跳楼……”   “我妈妈也像着了魔一样,她买了好多那种蘑菇的种子……她天天给蘑菇浇水,说要让它长大,说它好漂亮,比我还漂亮……它说蘑菇能让她坐上公司策划部经理的位置……还说,蘑菇能帮我考上一所好学校……她说,蘑菇是最奇妙的东西……”   “不,蘑菇是坏东西!它害死了我妈妈!”那个小姑娘忽然大声哭道,“如果妈妈不种那种讨厌的坏蘑菇,妈妈就不会去偷东西,也不会被警察叔叔抓住,然后,妈妈也不会被那些可怕的虫子给杀了!”   “会发光的蘑菇?”我喃喃地念着,心想,“我也是蘑菇,不过,我不是那种坏蘑菇。”   “蘑菇是欲望,不,应该说,是奇怪的蘑菇引发了人们的贪欲,那欲望是无止境的,人们越拥有欲望,越无法控制对蘑菇的依赖……”楚鸢说。   “不对。”苏威忽然摇头说道。   “嗯?”楚鸢一愣。   也许那种蘑菇是对人类有恶意,但并不能把所有的过错都算在它的身上,真正错的,是人。”苏威淡淡地说。   少年们陷入了沉默。   我亦有些发呆。苏威是在帮我说话吗?不对,他怎么知道我是蘑菇?他不可能知道吧,不然,以他的冷血个性,会不会把我这个小蘑菇给炖了吃掉?不过,我应该不能吃吧,如果能吃,我在山洞的时候应该就被周围的那些东西给吃掉了,所以,我应该是有毒的吧?   “行了,时间不早了,大家都去休息吧。”楚鸢说,“过一会儿,我们就跟着疾风小队的人离开这里去营地。喂,你们是来接我们的吧?”她又望了我们一眼,说。   我还未来得及回答,一个戴着眼镜、皮肤很白,白得很不正常的少年拿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声音很细弱地说:“不能去营地。”   “啊?”众少年都是一愣,我也用疑问的眼神看他。   那少年名叫谷冉,比楚鸢小两岁,听少年们说他是楚鸢的邻居,他的父母也是死于灾变之中,他平日不爱出门,身体比原主还弱,但他敏感心细,第六感很强,是个精神力异能者。“有内奸。是异种那边的。”少年说。   “是谁?”苏威不动声色地问。   “不知道。”谷冉摇头,“就是很危险。”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我问。   “我爷爷是D公司实验基地的研究员,他说,D公司那里有很多的宝贵资料,是关于这场灾变的,还有那种蘑菇,和什么实验体……我爷爷早就察觉到不对了……他想把这些资料向上面通报,可是,在他送资料的前一天,家里的葡萄藤就发生了异变,它们把爷爷给活活地缠死了……”谷冉说到这里,他的眼圈就有些红了,脸上也露出了哀戚的表情。   “你爷爷知道实验体是什么吗?”苏威问。   “……知道。”谷冉点头,但又跟着摇头,“可是,爷爷没有告诉我,他说我知道得多了会对我不好。但我现在很想知道,我想去那个实验基地。”   “我也想去。我想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蘑菇。”飞机头少年说。   其他少年也都点头。   “你们知道怎么去那里吗?”我问。   “我认识路,但那里安保措施很严密,我们正在想办法。”谷冉说。   “你带我们去。其他的,不要凑热闹。”苏威说。他一向令行禁止,说到做到。   其他原本蠢蠢欲动的少年一听此言,都有些垂头丧气。   “我也去。我能搞到D公司的门禁卡。虽然那里可能早就没人了,但安保措施还在运行。”楚鸢说。   “姐姐,我也想……”那个小姑娘怯怯地拉着楚鸢的衣角,声音细弱地说。   “小妹妹就别去了,哥哥给你糖吃。”我从衣兜里摸出了一颗大白兔糖,这还是今早出门前徐朔塞给我的,约莫原主蒋宴就很喜欢吃糖,不过,我是不太喜欢吃糖,因为容易蛀牙。   那个小姑娘名叫楚甜甜,是楚鸢的妹妹。名字很甜,长得也很可爱,她让我想起了我的妹妹千湄。我不知道千湄是不是也跟我来到了这个世界,但我一直没有在这里找到她。是整个世界线真的崩溃了导致她的意外出现,还是人为呢?   “谢谢哥哥。”楚甜甜虽然有些失望不能跟着我们一起去,但小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丝甜甜的笑,伸出双手接过了我手里的糖,小小声地说。 第57章 逃离异种镇九   D公司的实验基地早已是人去楼空,不过作为小镇上最知名、也是最庞大的科研所基地,据说,投资人是这个游戏世界里最大的财阀头子,名叫福特森•霍夫曼,而取名为D公司,则是取自DREAM(梦想)的意思。而最先对那种菌类植物进行培养研究的其实也是这家D公司的科研所,所以,D公司算得上游戏世界里的王牌公司。自然,作为D公司实验基地的安保措施就非常的严密了,因而,这里并未遭受到异种的袭击,整个实验基地除了有些灰尘和散落一地的纸张外,看起来比灾变后的小镇上任何一幢建筑物都还要好上许多。   我、苏威、谷冉、隐形中的徐朔和楚鸢在天亮的时候一起来到了那个实验基地,从外表看,那只是一座普通的写字楼,没有其他的特别之处,但是,我注意到在它旁边的那些建筑物都被一些古怪的藤蔓和灌木丛,或者是巨形的昆虫给包围,唯独这座实验基地方圆六百米处干干净净,连一株藤蔓植物都没有,更别提那些奇怪的昆虫和可怕的异种了。   我们来时便很轻松地清除了周围的那些要命的藤蔓和昆虫,把车停在实验基地前的空地上,由楚鸢用她的门禁卡先在实验基地落地玻璃门上的卡槽上轻轻刷过-----果然轻而易举地刷卡成功,让我十分佩服这姑娘的手段,接着,我们小心翼翼地闯进了实验基地。   虽说实验基地并未遭受异种的袭击,但保不准基地里面会有其他未知的危险,安保措施也还在正常运转,万一把我们当成了入侵者攻击我们的话,就算我们有应对的办法,但也颇费一番功夫。   此刻,大楼里的照明设备已经彻底熄灭,只有黎明的一线光亮从缝隙里投下来的一点冰冷的光芒,还能勉强看清走廊的样子,我们慢慢向前,皮靴踩在光滑明亮的地板上,就好像昨天,这里还有漂亮利落的职场丽人踩着高跟鞋经过这里,倩影投在走廊两侧的玻璃墙上,光彩动人。   我们从写字楼左侧的安全门进去,沿着灰尘扑扑的楼梯间走上了二楼,在楼梯一侧的墙壁上,我还看见墙上有着公司职员的涂鸦和一些潦草的字迹,比如“罗德曼是个狗杂种”、“我喜欢曼特尼小姐”,等等,其中还夹杂了一些不堪入目的话,我也不方便一一赘述了。   根据楚鸢的小队里的那个飞机头-----他叫李明生,听楚鸢说他是个资深黑客,能力很强,曾经数次闯入过政府的加密网站,居然还能轻易地脱身,他为小队里的人提供了这个实验基地的平面图------我们可以看出这里曾经是个超大型的防空洞,后D公司买下了这里,经过数度改建才成为了最大的实验基地。   这个实验基地共有八层,其中上面五层都是普通的科研实验大楼,地下一层是停车场,真正的实验基地中心却是在最下面的两层,分为两个部分:A区和B区。A区是生化中心,必须要穿防护服才能进去,B区是密级最高的医学检疫和生物病毒研究实验室。   我们目前所前往的目的地是实验基地五层的档案中心,我们需要找到有关实验基地的一些重要的研究资料,尤其是有关那种会发光的蘑菇的资料。   楼道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我们不约而同地拿出了自己的武器,或是枪或是匕首,分为两个小队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通往二楼的安全门,映入眼帘的是光可鉴人的地板和走廊两边的一排排金属门,这里仍旧没有人,但地板很干净,像是有人精心的清理过,这一点儿也不正常,我们的精神更是绷紧了,目光依次扫过每一扇门和拐角的通道,仿佛有人隐藏在其中,随时会给我们突然致命的一击。   但其实是我们多虑了。   这欲.演一层并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直到我们走完全程,也没有遇上一个人,也没有碰见任何的危险攻击。   “叮”一声细微的响动传来,把我们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却是一架正在缓缓上升的公用电梯,电梯的指示灯还亮着,显示的正是二楼。   如同见了鬼一般,我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同时举枪对准了电梯门。   门缓缓而开。   谷冉早已经绷不住了,扳机瞬间扣下,子弹砰砰砰地窜进了电梯里面,却未见一点血光。   谷冉顿时一呆。   “躲开!”苏威突然一步跨过来,一把将谷冉搡到了他的背后,毫不犹豫地朝着斜上方开了一枪。   却见一团黑影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叫声,然后,啪嗒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谷冉吓了一跳,盯着地上那只黑色的扑腾着翅膀的甲虫,虽然它的体型不算大,但那口器尖锐,四肢还带着古怪的倒勾,如果在人的身上划拉一下,那是够让人受的了,不禁心有余悸地抖了一下。那甲虫还未死绝,企图继续起来攻击,苏威又补了一枪,那甲虫才不再动弹了。   但这并没有完,一声嗡嗡声响彻了整条走廊,更多的丑陋的甲虫从电梯里飞了上来。   “艹,这些甲虫还会乘电梯了!”谷冉叫道。   “傻站着干嘛?还不快跑!”楚鸢早已变了脸色,拽着谷冉就跑。   “分头跑!”苏威说。   “扑通!哎呦!”   我很想迅速跑掉,但原主的运动不协调能力又在关键时刻占据上风了,我一起跑,就摔了个难看的大跟头。   苏威:“……”   苏威立刻反身,抓起了墙角边的杀虫剂-----多亏了实验基地常备的防蚊虫的杀虫剂------他按下了杀虫剂喷嘴,大片的难闻的喷雾驱散了要攻击我的甲虫,他则将我背了起来,冲向了走廊尽头一扇打开的金属门,迅速地将门关死,还拿了旁边的扫帚别上了门把,以防甲虫把门撞开。   “看来,你的训练还是白费了。”苏威把我放了下来,抱着双臂看着狼狈不堪的我,嘲讽道。   我没心思和他斗嘴,听着门后传来的砰砰砰的撞击声,知道这样坚持不了多久,便问他:“现在怎么办?”   “走。”苏威扫了一眼门后的情况,说道,“这里有架专用电梯,我们先去五层看看。”   我看他准备去按电梯按钮,忙阻止他,道:“等等,要是里面又-------”   苏威淡淡地说:“这不是公用电梯,应该是主管级以上的人乘坐的,应该没有问题。”虽然这么说,我还是感觉到他的手臂肌肉绷紧了一些,到底他还是防备着意外的。   所幸,电梯门打开,里面没有飞出那些要命的虫子。   我和他,还有一直静静的以影子状态跟着我们的徐朔一起走进了电梯,一阵轻微的震动过后,电梯指示灯一直往上显示着,电子报音响起:“五层到了。”   叮的一声,门开了。   我,苏威和徐朔走出了电梯,五层同样没有人,诺大的走廊两边有着数扇关闭的门,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荡漾在五层的走廊里,走廊正中有个接待中心,里面没人,只有一台老式的台式机的屏幕闪烁着蓝色的光芒,一边的打印机在哗哗地往外吐着一些无人接收的纸质文件。   苏威径直走向了档案室,门紧闭着,看来是有人把门锁上了。   我正发愁怎么进去的时候,苏威已经拿起了枪,朝着门开了一枪,门把便被轰烂了,苏威再一脚踹出去,门在他重力破坏下,哐啷一声朝着门框要倒不倒地勉强挂着,瞧着样子挺凄惨的。   苏威大步踏入,我随后跟进,没一会儿,徐朔也闪了进来,只见这是间挺宽敞的房间,一半是摆满了档案资料的书架,一半则是塞满了各种纸质文件的箱子,乱七八糟地堆放在了一起,另外,还有一些档案袋散落在地上,看来,灾变发生得太突然,这里根本来不及收拾,人员就匆匆地撤走了。   我捡起了地上的档案袋,抽出了里面的文件浏览了一下,见是一些复杂的图案和化学分子式,内容深奥难懂,我很快就失去了兴趣,随手放在了一边,又抽出箱子里的文件一一翻看着,苏威则走到书架上看档案,他看得很快,但似乎也没有找到他感兴趣的东西。   我迅速看完了身边箱子里的档案资料,走到了档案室门边的台式机,在打开的界面上输入了关键字:夏娃计划,不一会儿,弹出了一个对话框,却是显示要输入密码,我有些茫然,打算放弃了,却没想到耳边传来了徐朔的声音:“输入伊甸园试试。”   我吃了一惊,扭头看向了身侧淡淡的人影,那是只有我能看见的徐朔的人影。   “你知道?”我问,随即又想,“这不是废话么?他是游戏设计者,自然是知道的。”   我按照他的提示,输入了“伊甸园”的英文,果然看到了几个显示着重要资料的文件图标,我点开了其中一个,画面开始剧烈的抖动着,突然我的眼前一花,我看见了有人走了进来,是个穿着白大褂的实验室研究员,一手拿着一个文件夹,一手指间夹着一支笔,边走边记录着什么,接着,我的身边好像都有了很多的研究员,他们在一间实验室里走动忙碌着,那个最先走进实验室的人直接进入了一扇有着单面玻璃隔开的门,走到了一个透明但密封的玻璃水箱子前,目光紧紧地盯着里面的物体------   那是一个蓝色的,松软的一团,就像飘在水里的一团云朵,细小的蓝色菌丝也舒展开来,泡在水里,随着它在水中漂浮的轨迹轻轻晃荡着。   看着这画面上的蘑菇,我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我跟它就是同一个物种,我们是一样的。   但我很快意识到这不对,因为,它在发光,而且,它好像发觉了我的存在,它在对我笑。   我感到毛骨悚然。   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结果撞上了某人的胸膛,还差点踩到了某人的脚。   苏威冷冰冰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耳边:“你在看什么?”   “对……对不起。”我慌慌张张地说,然后习惯性地揉了揉眼睛,再看向了台式机的屏幕,却发现我看到的只是一张在玻璃水箱里的蘑菇图案,就是那种发光的,蓝色的蘑菇,它一动不动,保持着静止姿态。   “看来,就是这种蘑菇了。”苏威站在我的身后,一只手臂绕过我按在了电脑桌上,另一只手则搭在我的肩膀上,那姿势莫名有些暧昧,像是将我圈在了他的怀中,而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却能感觉到他炽热的气息喷在我的后颈间,没有前一个世界的龙涎香,只有那淡淡的薄荷烟草气味,但很好闻。   “你知道这是什么样的品种吗?”他问。   我摇了摇头,虽然我也是蘑菇,但并不意味着我会知道自己的同类是什么品种。   “好了,我们走。”苏威很快就从我的身边走开了。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又有些不安地盯着那蓝色蘑菇图片一眼,总觉得它会马上穿过台式机的屏幕捉住我,让我有点惴惴不安。   “等等。”   在我刚走到门边时,苏威忽然一把拉住了我,将我扯到了他的怀中,同时捂住了我的嘴巴,以眼神示意我噤声。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然后是一连串的枪声。   声音不停,在走廊外面久久回荡。   砰-------!   一团烟雾腾地冒了出来,弥漫在整个走廊里,还有一些也窜进了这间档案室。   “是催泪瓦斯!”   我暗叫不妙,眼睛被烟雾熏得几乎看不见了,连连咳嗽着。   苏威不知从档案室那里找到了两个防烟面具,帮我戴好,自己也戴上之后半搀半抱着我,迅速地冲了出去,烟雾里,有人朝我们边扫射,边冲了过来,苏威一边开枪还击,一边拉着我退到了墙上标志着B3区的另一条长廊里面,按下了墙上的火灾报警器,随着刺耳的声音响起,两条长廊之间的防火门轰然落下,也把追兵阻隔在了外面。 第58章 逃离异种镇十   “滴----滴-----滴!!”   刺耳的警报声仍在响着。   “危险!应急电源开启。”   “应急防御启动。”   “探测到危险能量源,准备进行攻击。”   “倒计时开始……十……九……八……七……”   随着机械的电子报数声,实验基地的灯光齐刷刷地,依次亮了起来,同时,我听见了一种让人十分不安的细微声响,“滋溜-----!”在我们头顶一侧的三支带着自动监控的激光枪居然启动了,这三支激光枪呈三角形分布,没有死角,一旦扫描道没有相关通过权限的人,这三支枪能在瞬间把人切成几块。   我心中一紧,一把抓住了苏威的手臂,直接开启了随身空间。   三支激光枪立刻就失去了攻击的目标。   苏威再次睁眼时,看见的不再是冷冰冰的长廊,而是一片广袤的土地,还有房屋、果树和花草。因为我发现自己的随身空间比想象中的还大,所以,趁着在营地的空闲时间,我就向系统的积分商店兑换了这些有用的物资,可惜,系统里没有像鸡崽,小兔这样的活物可以兑换,不然,我还可以养些小动物,到时候就可以吃上新鲜的肉食,而不用担心是被异种寄生而不敢吃肉了。   “怎么样?这里比你初见时好看多了吧?物资也很丰富,不用担心会饿。”我得意洋洋地说。   苏威勾起了嘴角,点了点头,说:“不错。不过,你的随身空间有限制吗?还是随时都可以开启?”   我摇了摇头,说:“一天只能开启一次。”   苏威“嗯”了一声。   “不知道楚鸢和谷冉他们怎么样了,还有,那些闯进实验基地的家伙是谁。”我说。   苏威沉默了一会儿,说:“或许是D公司的人。”   我惊讶地看向了苏威:“可是,这里的人不是已经撤走了吗?”   苏威淡淡地摇头:“也可能是军方的人。这里毕竟有很珍贵的资料,他们不会坐视资料丢失,定是会派人过来的。”   “是你的人吗?”   “不确定。”苏威摇头,扫了我一眼,说,“休息一会儿再出去,我想,那两个小家伙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一定会想办法脱身的。就算不能脱身,我们现在这样也帮不了什么忙。”   我叹了口气,总觉得苏威的语气里带着点嫌弃的意味儿,一定是觉得我拖了他的后腿了。   我从果树上摘了一些水分足,个头儿大的果子抛给了苏威,自己也吃了不少,在这个末日游戏世界,能吃上这么新鲜的水果,可真是难得的享受了。   吃饱喝足后,苏威倚在树下闭目养神,而我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纷乱如麻,眼前总是晃动着那蓝色的蘑菇的菌丝在水里漂浮的样子,我的心里总是很不安,索性我站起身,走到了空间里的一池子清泉旁,那是这个空间自带的泉水,据说这泉水有种神奇的功效,可以洗练人的筋骨,提升使用者的修为,也可以养伤,还能对人的异能有着增强的效用。   我对此颇为感兴趣,当下除掉了衣衫,一丝不挂地跨入了泉水之中。   泉水并不冷,还带着一种清新舒适的气息,人泡在水里,当真是全身都放松了。   我舒舒服服地展开了四肢,闭上了双目,享受着难得的安逸。   我却忘了空间里可不止我一个人,还有个苏威队长。   等到我察觉到了苏威异样的视线时,我才知道他已经在泉水边站了许久,那眼神幽深而带着可疑的灼热,仿佛要将我整个人融化一样。   这样的苏威,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让我觉得他有点像前一个世界的陆元昇了。   果然他骨子里好色的本性没变。   但见他目光微挑,上下打量着我,让我觉得有一点尴尬,下意识地想沉入水底把自己藏起来,但清澈的池水并不能给我提供什么遮掩,他的目光又在我的两腿之间来回巡视了两下,再快速收回,坦然地说:“太瘦了,还……小了一点……”   我一脸懵逼,等我明白他所说的意思后,他人早已走远了。   我气得大骂:“苏威……去你大爷!”   一个小时后,我和苏威从空间里出来,三支激光枪因为失去目标而造成了互相对射,导致了三支激光枪都同归于尽了。   我和苏威,隐形中的徐朔重新站在这条从未走过的走廊上,觉得这里的一切对我们很陌生,仿佛来到了一个二次元的世界,那些光可鉴人的地板,那些无限延伸、不知通往何方的廊道,还有那些或虚掩,或紧闭的金属门,还有无声无息地立在走廊两端的安保机器人,不知因为什么缘故,它们像是突然断电,正陷在不断重启不断死机的循环状态里,标志着它们中枢系统的眼睛和胸腔部位的绿灯在不停地闪烁,所有的枪口保持在瞄准却又将发未发的瞬间。   我有点胆战心惊,却强装无事地快速通过了它们的枪口下的区域,徐朔和苏威跟在我的身后,推开了走廊尽头的一扇玻璃门,然后,我们便看到了成百上千的巨大透明培养箱,从一眼望不到边的实验室里依次排开,底座闪着莹莹的白光,每一个培养箱里都有一个人类幼崽,赤裸地飘在里面,半边的头骨打开着,露出裸露的大脑,上面连接了无数非常细小的芯片与传感器,数不清的界限从裸露的大脑上伸出,脐带似的连在培养箱上,像一个个准备降生的怪物。   再往里走,培养箱里的人类幼崽就不止脑壳被掀开了,有的被装上了机械四肢,像是四条触手的章鱼,有的被开膛破肚,敞着胸怀供人参观------而小小的心肺还在仪器的作用下不知疲惫的运作着。   这些人类幼崽基本上为女孩,有的面容还很精致漂亮,但我并不清楚她们是否还算不算活人。   还有一部分培养箱已经停止了工作,里面漂着一具小小的尸体,死前曾经剧烈地挣扎过,死状令人齿冷。   这些培养箱唯一相同的标志是,它们都在箱体外标着几个醒目的大字:“夏娃1423311号”、“夏娃1423411号”、“夏娃1423511号”、“夏娃1423611号”……   “难道这就是夏娃计划的实验体?”我脑海里倏然灵光一闪,明白了这些人类幼崽意味着什么。   “没错,宿主大大,这些就是夏娃计划的实验体。”1314在我脑海里说道。   我立刻在脑海里搜寻着原主蒋宴关于夏娃计划的一些记忆,根据这个末日游戏世界里的设定,蒋宴表面是个高中生物教师,实际上他曾经是某家科研所的研究员,只因他单纯善良和直言不讳的个性得罪了他所在职的当时科研所的某位高层领导,结果被其解雇,不得不来到这个偏院的小镇应聘为高中生物教师。然而,他在科研所的时候所从事的研究工作便是夏娃计划,虽然不是全程参与,但也参与了一部分。   他知道夏娃计划当时的最大赞助和投资者便是D公司的总裁福特森•霍夫曼。   当时,福特森•霍夫曼似乎已经预料到了某种可怕的危机,他之所以要对夏娃计划进行投资,便是希望借此增加人类的繁衍能力,并且,他还希望延长他为数不多的寿命。那时候,科研所已经在偶然间发现了那种神奇的发光的蘑菇的孢子,并竭尽全力地进行培养。   那时的孢子还很弱小,也没有现在小镇里的蘑菇那样拥有足可破坏整个世界的极其恐怖的能力,不,正确来说,是科研所的人类并没有发现孢子的那种恐怖的能力,只是比较模糊地认识到那种蘑菇具有极强的生存和繁衍的能力,因此,那位D公司的总裁决定利用孢子的繁衍能力,将孢子的极小的一部分移植到女人或者人类幼崽(自然是女婴)的身体里,并利用先进的生物科技,还有一些暗箱操作------一些别有用心的,例如把机械身体随意嫁接到人类幼崽身上,这纯属是霍夫曼本人的不为人知的变态爱好。而且,蒋宴本人对此一无所知。   但是,让福特森•霍夫曼失望的是,这个夏娃计划中的实验体大多都失败了,原因是,她们绝大部分人的体质都没办法与那种蘑菇的孢子融合,不是立即死亡就是陷入了永久的昏睡之中。   就在我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那些培养箱里的人类幼崽的时候,一种极为细微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鼓里,大约是我的体质异于常人,我的听力也比旁人要好上太多,我倏然回身,转向了声音来处,低喝了声:“谁?”   苏威也许是发现了我的异常,迅速地拔出了手枪,对准了我目光所及之处。   但整个实验室里空无一人,一片死寂。   “也许是我听错了。”我说,转身便走,苏威却一把拉住我,同时,一脚朝着地上的一个空罐头狠狠一踢,这约莫是某个实验基地的研究员遗留下来的,苏威看起来并未用多大的力气,然而那个罐头被他凌空踢飞起来,带着一股子像要把墙壁都给砸穿的狠劲,朝着一只培养箱飞去。   咣当!   哗啦!   水箱应声而破,水箱里的液体顷刻流淌了一地,里面的人类幼崽那怪异扭曲的躯体从箱子里滚落了出来,跟着,又是一声尖叫,那声音极为刺耳,像是尖利的刀子在玻璃上划过一样,让人耳膜发疼。   我的心一紧,唯恐惊了外面的那些安保机器人,尽管它们其实已经被某种东西给破坏而不起作用了。   接着,我们就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小女孩蹲在培养箱后面,双手捂住耳朵尖叫,那高频率的尖叫让我耳朵疼,脑袋也疼,几乎让我也想要尖叫了。   咚!   苏威眉头一皱,毫不犹豫地拿枪托朝着女孩砸了一下,女孩便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我这才看见那女孩的眼珠很奇怪,是透明的玻璃一般的颜色,她的耳朵也是尖尖的,灰色头发随着她的眼睛闭上,脑袋垂下而耷拉在了肩膀上,她的五官很漂亮,就像芭比娃娃,嘴唇也是粉嘟嘟,红艳艳的,给人无限的遐想空间。   她的脖子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有几个小字------“夏娃155211号。”   “恭喜玩家蒋宴完成找到夏娃计划实验体-------夏娃155211号,”这是来自这个游戏世界里的系统提示音,“游戏奖励,获得去伊甸园的钥匙一把。”   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实验体?   我看见眼前游戏世界的虚拟面板道具框里的钥匙,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问1314:“伊甸园钥匙?难道真的伊甸园?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应该不是真的伊甸园,也许是有关这个游戏世界的最终通关的地方。”1314猜测道。 第59章 逃离异种镇十一   这时,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又是怪物的嚎叫声,以及噼里啪啦的枪声和炮火声,还有一些尖锐的爪子刺入人体的声音,人的皮肤被撕裂,内脏涌出了肉体的声音……   我的脸色微微一变,扭头望向了实验室上方悬窗外面,隐约看见了一些黑色的粗长的触手,触手的尖端还有尖利的倒勾,那些触手的倒勾上还挂着被它们提起来的人类士兵。接着,砰的一声,人类士兵被它们甩到了悬窗的玻璃上,那人类士兵惊恐的张大着的眼睛,扭曲到难以辨认五官的面部肌肉都几乎与我来了个近距离的接触,然后,我看着他的躯体从悬窗处滑落,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了。   咚!   又是一声沉闷的巨响,几乎将我和苏威,徐朔所待的实验室的地板都震得摇晃了起来。   苏威将地上的女孩扛在了肩上,一把拉住我,朝着培养箱的尽头跑去,拉开了另一扇金属门,而那些怪物已经挤进了实验室,开始对这里进行肆意地扫荡。   我跌跌撞撞地跟着苏威跑,后面传来了怪物的嘶吼声和嗒嗒嗒的怪物踏在实验室金属地板的声音,我还听见了怪物几次都快要追上我们时,那种近在咫尺的口腔里的黏液喷射而来的声音,好在苏威的动作很快,他几乎是拉着我,迅速地窜入了第五层的安全出口,并将门关死。同时,我也看见徐朔挥舞着短刀迎向了那头追得我们最快的怪物,我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徐朔!”   门在我的眼前关上,我竟然还想冲出去救人,被苏威一把抱住,不得不说,苏威的体力真的很好,肩膀上还扛着个人,又拉着我跑了这么久,居然还有余力阻拦我。   “不行,徐朔在外面,我要去救他!”我大喊。   苏威叫道:“你冷静点,徐朔他不会有事的。”   我蓦然清醒过来,瞪大了眼睛,说道:“你知道徐朔-------”   苏威淡淡地说:“他没有死,那只是一具伪装的尸体。目的就是为了引我们来这里。”   我终于冷静了下来,缓缓地靠在门边,疲倦地问:“会是谁?”   苏威的薄唇轻启,勾出了一抹嘲讽的笑:“还会有谁?掠夺者,或者是主神S。”   我长吁一口气,叹道:“我以为你不记得任务,也不认识我了。”   苏威淡淡一笑:“怎么可能?我只是不能太崩人设,也不能跟你关系太近,我已经受到警告了。”   我一呆:“什么时候的事?”   苏威说:“上个世界。主神S说,如果我再有违规的行为,就不止是受到警告,可能会有更严的处罚。”   “现在怎么办?”   “离开这里再说。”苏威说。   我扫了一眼四周,发现这道安全门是长长的楼梯,我便和苏威一起顺着楼梯往下走,怪物没有追来,楼道里除了我和苏威的脚步声就没有别人了,我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感觉似乎那楼梯永远也走不完,不过,我并不介意,反而很享受这片刻的安宁,因为我的身边有苏威,不管他是不是当年的那个孩子,我都认定了我所爱的人是他,永远都会是他。   苏威一边扛着那个实验体,一边拉着我的手在狭窄的楼道走着。   我望着他的背影,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我记得那是我在遇见那个孩子之后的那一年夏天,我和他还未分手,他也还没有搬家,我的家刚刚遭遇变故,所有的人都把我当成了逃犯的儿子,他们明里暗里地给我使绊子,下狠手,简直是典型的校园霸凌事件。   那时候,没有人敢和我说话,除了他,那个孩子。   终于有人对他也发出了警告,但他置之不理。   他是学校里最冷酷,也是最不好惹的一个人。那时我即将高中毕业,而他则刚上初中,但他的个头已经快要超过我了,让我很郁闷,这家伙究竟是吃什么长大的。他是故意选择的我的学校,他似乎只是想和我读同一所学校。当时,以他的家世,即使成绩不算最好,也可以读最好的私立学校,然而,他却执意选择了和我上同一所学校。   那天,学校里的一个女生,是我们学校的校花,她难得找我说话,并递给了我一封情书,央求我一定要送给小逍。原来她喜欢的是小逍,但她没有勇气向小逍表白,她说她知道我和小逍很要好,她想请我帮这个忙。那时的我并不是很懂情事,但心里还是很不舒服的。我知道小逍很出色,有很多人追求他,可是,我的潜意识里觉得小逍是我在最困难和最痛苦的这段校园时光里唯一的朋友,他不该和别的女孩扯上关系。   然而,我还是把校花的情书拿给了小逍,抱着试探的心态,半开玩笑地说,校花是个不错的对象,如果他能接受她,算是帮了她的忙,我的日子说不定会好过点,毕竟人家校花是校长的女儿。   但我没想到的是,他的脸色当时就变了,他说如果这是我希望的,他就接受校花。   我也呆住了,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我们那次终于不欢而散。   但是,我后来才知道他根本没接受校花的表白,不仅没接受,还说他永远也不喜欢任何女人。   校花被他伤了自尊,她不知为何竟然认为是我从中作梗,竟然嗖使班上的男生们把我骗到了厕所里,她知道我的身手好,让人采取了伏击的战术,我双拳难敌四手,被他们打得遍体鳞伤,在我快要意识不清的时候,我看见了厕所的门被人一脚踢开,是小逍,他冲了进来,忍着被男生们的棍棒打在他肩上的剧痛,将我背起来,冲出了厕所,沿着同样狭窄的楼道一直往下冲着。   当时正是黄昏,最后一道夕阳的余晖照在了楼道墙壁上,我趴在他的背上,半睁着被打肿的眼睛,看着他向下奔跑在楼梯间的背影,觉得他是那么的挺拔,那么的钟灵俊秀,赏心悦目……   也许从那时起,他的影子便深深地刻画在了我的心上。   实验基地的地板在剧烈的摇晃,墙体开始出现大面积的裂缝,看来,这里似乎就要坍塌了。   苏威紧跑几步,一个大踏步冲下了最后一级台阶,刚好与迎面而来的几个身影撞在了一起,苏威立刻放开我的手,拔出手枪对准了那几个影子,却听得他们举起双手大叫:“别开枪,是我们,是我们!”   我定睛一看,原来是楚鸢和谷冉,这两个小崽子!果然如苏威所说,他们不是省油的灯,他们还安然无恙。   很快,又有直升机盘旋着冲到了实验基地的窗口处,有个人伸出窗子,喊了一声:“队长,快来!”   但意外却发生了。   无数只体型巨大的蜂群呼啸而来,朝着直升机猛攻。   直升机试图往上攀升,但被蜂群拖拽着,袭击着,整个飞机都在疯狂的震颤,发动机的轰鸣声时断时续,最后,直升机拖着一股子黑烟,歪歪斜斜地往地面坠落!   蜂群也死伤大半,但还有一些幸存的便冲入了实验基地,朝我们奔袭而来。   我们一边与蜂群战斗,一边冲出了实验基地。   “队长,快!”一辆军用吉普拐着之字形冲到了我们的面前,窦婉把门拉开,我们便挤进了吉普车里,与此同时,吴萌拿起了一大瓶杀虫剂,按下喷嘴,紧追不散的蜂群一下子散开,东尼则一脚踩死了油门,车子飞也似地逃离了这个实验基地。   我们终于安全回到疾风小队营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我们所有的人都是十分的疲倦。   我觉得自己的眼皮都快睁不开了,脚也有些发软,我只想马上回到家里躺在自己的床上,虽然其实那里并不是我的家,也不是原主蒋宴的家。   “等我一下。”苏威叫住了我,“待会儿我送你回去。”   我只好搬来了一张凳子,在展玉清博士的那个银白色房间,也是我最初进行基因检测的房间里等他。   “唉,小可爱,你又来了。”展玉清穿着白大褂,正在一台血液离心机前工作,把一根采血管放进装置里脱盖,   “我不小了。”我闷闷地说。   展玉清咯咯一笑:“在等苏威队长?”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问道:“你跟苏队长很熟?关系很好?”   展玉清瞥了我一眼,笑道:“放心,没你想象中的好。”   我的脸不由一红,怎么谁都喜欢这么逗我?   “展博士,你在营地里有多久了?”   “不算久。苏威才算是这里的老人,他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灾变之前,这里是军事基地,有很多的军人,但现在……”她没有说下去,但我也知道她的话意味着什么,我们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来。   我静静地听着血液离心机工作的声音。   “苏威的妈妈偶尔会来。”展玉清忽然说。   我愣了一下:“苏威的妈妈?”   “她是伊甸园的志愿者,也是生物学博士。”展玉清说道。   我感觉到她的话里有一丝怪异:“他们没住在一起?”   展玉清手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才说:“她的妈妈至今还在责怪他,当时没有好好地保护好她的丈夫,也就是苏威的父亲,导致她永远失去了她的丈夫。”   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是个可怜又固执的女人,但苏威当时并没有错,那种情况下,苏威只能选择放弃,不然,整个营地都会完蛋。”展玉清说。   “砰砰。”轻轻的叩门声打断了展玉清的话,也缓解了室内死寂的、难言的气氛。   “走了。”苏威站在门边,神色如往常一般冷淡。   我无言地起身,对展玉清说了“再见”,和苏威一起走出了那个房间,我没有看见那个奇怪的女孩,也就是实验体,但我也没问,我想,苏威一定对她做了妥善的安置了。不过,苏威还是告诉了我,女孩的去向。   “我把她送到了伊甸园。”苏威说。   这是我第二次听到“伊甸园”这三个字。于是,我忍不住好奇地问:“那是什么地方?”   “也是类似于D公司那种实验基地,但管辖权属于军方。是为了保护这个世界的未来,那些孩子而设的。因为,如果不这么做,我们人类终将踏入毁灭。”苏威说。   我有些发怔。   “当然,这不同于福特森•霍夫曼的夏娃计划。伊甸园可说是孩子的安乐窝。她们在那里,不会有任何的危险。”苏威说。   “那伊甸园在哪里?”我问。   “你想去?”他斜了我一眼,反问。   “可以吗?”   “不是不可以,但手续有点麻烦。你先等着,到时候我通知你。”苏威说。 第60章 逃离异种镇十二   预.研拯里   我回到营地自己的住处,苏威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深深地看着我,好一会儿,他拿出了烟盒,从里面抽出了一支烟,像是征求我的意见似的问:“介意我抽烟吗?你也来一支不?”   我摇了摇头,说:“蒋宴不会抽。你还是戒了吧,对身体不好。”   苏威笑了笑,左右看看无人,忽然凑了过来,在我嘴角蜻蜓点水般地吻了一下:“好,我先讨点奖赏。”   我亦笑了:“哪有预支奖赏的。”但手却拽过了他的衣领,微微踮起脚尖,凑过去狠狠地咬了一口他的脖颈,算是把他之前让我受冻的不满和他时不时对我的奚落给找补回来了。   苏威“嘶”的叫了一声:“你属狗的吗?”   我眨了眨眼睛,极为痛快地笑道:“晚安。”我在他的面前关上了门,一回头就吓了一跳,只见徐朔正冷不丁地站在我的身后,脸色有些不悦地说:“你很喜欢苏威?”   我先是一喜,为他平安无事地回来感到高兴,但跟着发现他语气不善地追问我的问题,便有些冷淡地无所谓地点头。   “可不可以麻烦你别用宴宴的脸跟他亲热?”徐朔说。   我无奈地说:“我尽量吧。”   几天后,苏威给我的通讯器(因为这个游戏世界里手机的讯号早已无法接通,大家用来联络的都是那种独特的通讯器,苏威也给了我一个类似耳扣的通讯器)发来了消息,说是让我准备一下,他会来接我去伊甸园。   伊甸园在营地的北面,与水塔和灯塔两座建筑相对而立,是栋六边形的建筑物,从外面看像是一个蜂巢,很大,四周却没有植被,可能是害怕那些奇形怪状的藤蔓植物或者树木吓到里面的小朋友。伊甸园原名是“繁育、培养与教育中心”,有两个功能,一是为基地提供食品和营养供应,另一个是培育人类幼崽,人类婴儿在这个地方长大,并接受初步教育,由于名字太长太难念,营地里的人们习惯叫它“伊甸园”。   因为原主本来就是教师,所以,苏威便给了我一个伊甸园实习教师的身份以方便进入伊甸园。   我和苏威走在一条狭长的白色走廊里,有小孩从旁边的教室里嬉笑打闹着跑出来,看到带我们进来的教导员,吐了吐舌头,又偷偷地看我和苏威一眼,大概是苏威的不苟言笑和冷漠威严的气质让小孩产生了一点惧意,乖乖地溜回了教室。   “那个孩子叫杜宁,是三班的孩子。”教导员说。   我扫了一眼这条走廊,除去办公室一共有十个房间,五间是教室,另外五间是孩子的宿舍,宿舍里满满当当摆满小型矮床,每间能住下一百人。据教导员说,伊甸园的这一层一共由十条这样的走廊组成,每层孩子年纪相同,也就是说,这里有四千个接近六岁的人类幼崽。   “孩子们满六岁后,原本绝大部分会送回其他城市等待领养,但现在那些城市都无一例外地沦陷了,我们这里还算安全,只得承担起他们六岁后的教育工作,人手不足。还好你来了。”教导员看了我一眼,说道。   我淡淡地点了点头。   “六岁以下的婴儿不敢交到新人手上,所以,这一批的孩子满六岁后会分配给你。”教导员说。   我说:“好。”   “目前进一步的教育安排还没有出来,你先跟着我熟悉流程,可以吗?”教导员说。   这时,苏威手腕上的通讯器震动了两下,似乎是有人发来了信息,他看了下闪动的通讯器全息屏幕,皱了皱眉头,我知他可能有紧急的事务需要处理,便说:“你不用陪我了,要有事就先走吧。”   苏威没有说别的,只淡淡地应了一声,转身便离开了。   “蒋宴,你跟苏队长很熟?”教导员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相貌普通,但平易近人,穿着胸前标着“伊甸园”字样的蓝色工作服,他好奇地问我。   “嗯,他是我男朋友的表弟。”我说。   他瞪圆了眼睛,似乎是没想到我们这层奇怪的关系。   他好半天才回过神,从走廊一边的书架上取下几本手册,对我说:“这是课本和轮值安排,你先看一下,有问题问我。”   我接过了手册,,随意地翻看着。   这里的教育课程有两门,一门是语言与文学,另一门是数学与逻辑。我拿到的是数学课本,课本上的内容基本上是一些简单的算术,还有一些常识类的数学知识,对于我和原主来说,教授这些内容都不是难事。   我将课本翻过一遍后,也到了要上课的时间。我搬了一套桌椅坐在教室后面的角落,教导员又走过来递给我一张孩子的座次表,他给我的任务除了听课,还有记录孩子的听课情况,如果孩子出现主动回答问题或提问的举动,要加分,交头接耳或做一些无关动作,则要扣分。   坐进来的时候,幼崽们齐齐转过来看了我一眼。幼崽们的皮肤非常柔嫩,目光也很单纯干净,他们穿着统一的白色衣服,黑色裤子,相似的短发发型,一时之间无法辨别男女。他们窃窃私语了几下,继续打量着我,我对他们报以微笑。   于是,幼崽里有几只也对我笑了笑,其中一个眨了眨眼睛,睫毛扑闪了几下,问:“你是新来的老师吗?”   我说:“是的。”   “哇!”另一只幼崽小声地,怯怯地说:“你好漂亮。”   我笑着说:“谢谢。”   幼崽说:“不客气。我觉得你最漂亮,我没看过比你更漂亮的老师了。”   又有幼崽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说:“蒋宴。”   一个短发女孩小声问:“我叫余倩。可以叫你宴宴吗?”   我点头:“可以。”   于是,幼崽们叽叽喳喳地说:“丽莎。”   “我叫方敛。”   “我叫于辰。”   “我叫楚甜甜。”一个熟悉的女孩子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我吃了一惊,循声望去,却见楚鸢的那个可爱的妹妹居然也坐在伊甸园的这间教室里面,我一时好奇地询问,“你怎么也来这里了?你姐姐呢?”   “姐姐和谷冉哥他们被苏队长接到了营地里面,姐姐晚上会来接我一起回去的。”楚甜甜说。   大家气氛都很活跃,想必伊甸园难得来陌生的老师吧。   当然,还是有一些冷漠的幼崽,比如角落里的一个,看了我一眼就转回头去了。   “他叫叶楠,不爱说话,也不从跟我们一起玩。”楚甜甜小声地在我耳边说。   但我身边的热闹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教导员林佑进来了。   幼崽们瞬间从我身边散开,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林佑环视一周,确认无人缺席后,开始讲课。   林佑是语言文学老师,他给孩子们教的是一首小诗,意境优美,他的声音又很好听,听他授课是种极好的享受,孩子们也听得很专心,很活跃,不时地举起小手向他提问,最后跟着他一起朗读。   一天的课程结束后,林佑下班,将孩子们交给了我,按照伊甸园的规定,我要和这里的生活老师一起带幼崽吃饭,然后聚在宿舍里观看今天的新闻,为了增进和幼崽们的感情,我要随时给他们解答关于新闻的困惑,新闻放完后我才能下班。   吃饱饭的幼崽精神状况非常活跃,他们在走廊上打闹,说话,让我觉得好像有一万只蚊子在我耳边尖叫,但我宽容了他们,我想即便在我曾待过的山洞里,那些怪物们也会温和地对待自己的幼崽----不过仅限于它们自己的。   直到新闻时间到,生活老师拿出打分表,幼崽们见到表后一下子安静了起来,自发在大型投影屏幕旁凑成了一圈,我坐在中间。我看着屏幕,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碰了碰我的手指,低头一看,是楚甜甜,她眼里带着渴慕的表情,很显然,她希望能得到我的关注。   我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不知为何,这个女孩时常会让我想到千湄,那个怯弱的,又可爱,又活泼的千湄,她一直都很想亲近我,却又在面对我的时候,小心翼翼地,生怕会惹恼了我,总是偷偷地跟在我的身后,带着一点担忧,一点渴慕,从蹒跚学步,到牙牙学语,再到蹦蹦跳跳,从未放弃跟随在我的身边……   于是,楚甜甜往我这边又凑了凑,紧紧地靠着我,胳膊抱住了我的手臂,与此同时,另一名叫做丽莎的幼崽也靠了过来,紧接着,幼崽群都向我蠕动,另一名叫琼的女老师也很得孩子们的喜爱,也许亲近成年个体是生物幼崽的天性。   但是还有一个孤僻的幼崽依然盘腿坐在中间的位置,不为所动,我记得楚甜甜说,他叫叶楠,他上课的时候也从来不提问题。我和他对视了一眼,对他笑了笑,他却把眼神挪开,将目光移回了大屏幕,他不打算跟我说话。   新闻开始了,无非都是些最近灾变时期周围城镇发生的一些情况,孩子们都静静地听着新闻。   我进伊甸园的目的并非是要真的做个带孩子的老师,我要做的是用伊甸园的钥匙开启这里的某一扇大门,但这里就是伊甸园,那要用这把钥匙开启那扇门呢?而开启了那扇门,是否就是打开了另一个剧情任务呢?我不得而知。但为了通关,我又必须去试一试。   在伊甸园的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不知不觉间,我几乎就在这里生活了一个月。   我曾经多次试图找到那扇门,我在下班离开伊甸园之前,试过了这里的每一层楼的每一扇门,但我都没能打开一扇能用钥匙打开的门。   伊甸园的生活很平静,至多不过出现幼崽吵架打架的争端,但都能很快平息。   苏威来过几次,但都是很匆忙,他是疾风小队的队长,他经常出任务,不是搜集物资,就是去拯救这个小镇的幸存者。地图上的小镇看起来不大,但实际上,我们就是无法走出去,一出小镇就是无边无际的荒野,看似能走到头,却总是被逼折返。看来,我们如果没有完成任务,是完全无法离开这个游戏世界的。   另外,疾风小队的其他成员也来过几次,他们都好奇我居然又做回了本职工作,对我退出疾风小队的举动表示遗憾。 第61章 逃离异种镇十三   今天是伊甸园孩子们的结业考试,我负责巡察考场以防他们作弊。   我看到最后排那个叫方敛的孩子抓耳挠腮,似乎对考卷上的题目颇为为难,隔了好一阵子,他才像是随意地写上答案,因为是选择题,我扫了一眼他的卷子,基本上填的都是“A”或者“C”,这有些像我读书那会儿有些学渣们随便撞运气,填答案的样子。   越过方敛的位置,我继续往前走,丽莎那个女孩的试卷一片狼藉,满是涂涂改改的痕迹,只有英文题上零零散散地填了一些工整的单词。我看了看,似乎也没对几个。   大部分幼崽的情况都和丽莎差不多,另外一部分连涂涂改改的努力都没有做,面前的卷子几乎空白,当然,还是有极少的七八个幼崽,他们的试卷完成得很好。   那个叫林楠的卷子已经全部完成了,而考试才刚刚开始半个小时,他比所有人都要快。   此时,他没有检查,也没有发呆,而是用黑色的笔在试卷的空白处画画。   说是画,其实也不恰当,那是一些无规律的黑色线条,它们混乱地纠缠在一起,像是小镇上某些建筑物外围的藤蔓,有种突破纸面的疯狂。等到一个半小时的考核结束,疯狂的线条已经铺满了整张试卷,只有答题处还能看出字迹。   收完卷子,幼崽们被生活老师带回寝室,我将卷子抱回办公室,林佑和几个女老师都在里面,见到我来了,林佑将卷子接了过去,对我说:“你和白灵登分。”   白灵是另一位语文老师,她负责念出幼崽的名字和成绩,我则将成绩录入电脑的表格中。   “林楠,”白灵念:“100。”   我将成绩录入,轻声说了一句:“这孩子不错。”   数学和逻辑的试卷我看过了,加减乘除是里面最简单的内容,那些几何题和逻辑题,足够那些幼崽们思考一整天都不一定做得出来。   此时,正在批改语言与文学试卷的林佑“嗯”了一声,赞同地说:“对,林楠是个非常罕见的天才。”   我深有同感地点头。   “但是,我不打算让他升入A班。”   经过这一个月的生活,我已经知道了幼崽们的升学的规律。   生活老师有一张加减分的表格,上课时也有一张,这些加减分的记录加上平时的大大小小的考核成绩,最后再加上结业考试的分数,就成了幼崽们的最终成绩,这个班的成绩最优越的前几名幼崽将升入A班,继续接受营地里的教育,长大后根据各自的特长进入营地的各个机构。其他幼崽进入军事基地接受训练和考核,一个月后,军方也根据情况挑选出十几名左右B类幼崽继续培养,幼崽们长大后就会成为军方的士兵。其余的幼崽则被划分为C类,送到其他城市等待那些城市的居民领养,无人领养的则继续在营地分配的区域过集体生活,从此成为营地里的居民。   但林佑却不打算让林楠进入A班。   我好奇地问:“为什么?”   “他的性格有问题。”林佑说,“他也不适合进入军方,他个人缺乏情感,他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憎恨,他不能为营地服务。伊甸园也认同了我对他的评估结果,他会被划在C班,以后就麻烦你多看着点他了。”   我想了想,说:“……好的。”   “他是个很奇怪的孩子,”林佑又说,“他的生活老师说,他晚上会频繁被惊醒,有时候会颤抖,但查不出病因,我听三岁前照顾他的育儿师说,他亲眼看到他的父母变成了异种并攻击他,可能留下了心理阴影。”   一个上午过去,最终成绩计算完成,于辰在内的五个幼崽被挑走,他们和其他班里脱颖而出的幼崽们一起被送入了伊甸园的七层接受教育,林佑则轮转到三层,开始带新的一级。我则成为剩下的幼崽们的带班老师,我的任务是把幼崽们带到军方基地,看管他们接受军方的训练和考核。   训练场就在营地右侧,此刻,风很大,带起了一些细沙,但幼崽们的情绪很激动,在空旷的场地上跑跑跳跳-----军方负责筛选幼崽的人员即将过来接管他们,我闲了下来,抄着双手在旁边看着他们。   疾风小队的成员也在,其中吴萌和霍普斯都向我走来,吴萌笑着,朝我挥了挥手,霍普斯还是那副讨嫌的样子,眯着眼睛,用我很厌恶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扫视着我,活像要将我全身的衣服都剥光似的。   好在吴萌笑盈盈地和我闲聊了几句,问了我一些近况,还有意无意地提了苏威几句,似乎在他看来,苏威这个队长对我很是关心,他不介意撮合我们。霍普斯却是冷笑了几声,显然是不赞同吴萌的话。   我把目光重新转回到幼崽们身上,觉得幼崽们比那个霍普斯可爱多了。   然而,此时的幼崽群里却是一片混乱,有人打起来了。   我赶紧站起来,走进幼崽群里。吴萌和霍普斯也过来了。   打架的是林楠那个孩子和另一个小胖子,林楠眼睛红红的,把那个小胖子按在地上打。   “放开他。”我不得不威胁他,“我要扣分了。”   但林楠没有听我的话,没有放开小胖子,吴萌只能上前强行分开了他们,成年人的力量毕竟比孩子大很多。   林楠冷着脸站在一边,我低头看他,问:“你们怎么了?”   林楠没说话,倒是另一个男孩大声说:“他晚上在叫爸爸妈妈的名字,但他的爸爸妈妈早就变成怪物了。”   我看到林楠握紧了小拳头,冲着男孩大叫:“他们才不是怪物!”   我叹了口气,半蹲下来,和他平视,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不生气了,我会让他们以后不许提起这件事情。”   林楠的神情没有变化,他明明是个幼崽,却有种不同于其他幼崽的冷漠和偏执。   我只能摸了摸他的头发,站起身,训练场上幼崽们乱成一团,我又只好教育另一个幼崽,这个幼崽比林楠要听话得多,只要一说出“两个字”,他就会立刻听话。我再次尝试着和林楠沟通,但还是失败了。   林楠翘了翘嘴角,轻轻地哼了一声:“反正你们不想让我待在这里。”   ------在别的幼崽连话都说的磕磕绊绊的时候,这个幼崽什么都知道。   我顿时感到有些头疼。   就在这时,我的余光里看到了一辆黑色的悍马停了下来,里面走出了两个人。   我望过去,和前面的那个人对上了目光。   我眨了眨眼睛。   苏威也看见了我,他微挑了下眉,朝这边走来。   我问:“你今天有空?”   “开个会。”苏威说,“你怎么了?”   我带着点无助又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他:“有两个孩子打架。”   “各打一顿就好了。”苏威说。   他这话让我笑了一下,继而俯身对林楠说:“下次打架就要打你了。”   林楠抬起眼睛看我,不知为何,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尖锐的光芒。   “你这么好说话,”苏威凉凉地在旁边补了一句话,“他们不仅会继续打架,还会打你。”   我:“……”   我调整表情,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凶恶一点,但原主蒋宴的脸实在太软糯,太没有威慑力了,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苏威看着他,勾了勾嘴唇,将目光移到了林楠的身上,目光陡然停住。   “离他远点。”下一刻,苏威冷冰冰地说。   林楠不明所以,几乎是反射性的听了苏威的话,后退了两步。   苏威突然上前两步,隔在我和林楠中间,他戴好了手套,扼住了林楠的下巴,强迫他看向明晃晃的阳光。   阳光刺眼,林楠瞳孔收缩。   我诧异地看着林楠,发现他的眼睛变成了蛇一样的竖瞳。   “他有问题。”苏威反手扣住了林楠,对旁边的疾风小队成员窦婉说,“联系展玉清博士。”   “初步感染,感染进程20个单位,13个动物性靶点,指向节肢类变异。”展玉清博士拿着厚厚一沓报告单走过来,往苏威面前一放,“你怎么走到哪里,哪里就有异种?”   苏威拿起报告单。   博士抱着手臂说:“你没有按照以往的作风,当场击毙那个孩子。为什么?”   苏威淡淡地说:“我不熟悉孩子的感染特征。”   “那不杀了,留给我做样本吧。”   “随意。”   苏威走出了展玉清的研究室,看见我在等他,问:“找到那扇门了吗?”   我摇了摇头:“没有。提示的线索太少了,也试过很多次。”   苏威沉默着,走在前面,我则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最近的形势是不是很严峻?”走了一段路后,我问。   “嗯,感染和寄生者增多了。感染区域也扩散得很快,连营地里都有了。”   “那我要加快任务完成度了。不然,等到小镇完全被异种占据,我们就不能从这个游戏世界里出去了。”我说。   正说话间,我的耳扣轻轻震动了一下,是有人给我发来了通讯信息。   我敲了敲耳扣通讯器,一段全息屏幕闪现而出,是童非发来的,他要苏威和我一起去疾风小队的办公区,说是有事要说。   “可我现在已经不是疾风小队的人了。”我有些纳闷。   “是天鹰中队的领导要见你。”童非说。   天鹰中队目前营地的管理者,灾变之前,天鹰中队下辖有四个小队:海狼小队、海蛇小队、疾风小队和雷霆小队。但因为异种的寄生和感染,致使像海狼,海蛇和雷霆小队全军覆没,便仅剩下了疾风小队幸免于难。   我和苏威一起来到了天鹰中队的管理者,那位名叫本杰明的上校的办公室前,伸手敲了敲门。   “进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说。   我推门而入,却迎面对上了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   我的呼吸顿时一滞。   “小逍?”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看着站在办公桌后面的那个男人,他的面孔跟我记忆中的那个孩子有着惊人的相似,但又有些许不同,好像记忆中的孩子五官更俊秀逼人,嘴角常紧抿着,透着一股子的倔强,眼前的男人却很优雅,很沉静,严肃而冷淡,可是,又给我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1314,他到底是什么人?”我后退了一步,低声问脑海里的1314。   1314声音里带着点困惑:“不知道。可是,宿主大大,我觉得有一点不对。”   “哪里不对?”   正在我与1314说话时,苏威忽然抓住了我的手,凑在我耳边,低低地说:“你别被他骗了。他不是你的小逍。”   我愣了愣。   “对,宿主大大,”1314的声音又在我的耳边传来,“这个人身上,有被数据植入过的痕迹。”   “谁会这么做?”我的心一沉。   苏威的眸色也冷了下来。   ------据他所知,只有主神S有这个权限。   他在这个本杰明身上植入了什么?为什么本杰明会和小逍的相貌如此相似?为什么主神S一直这么针对我?是因为我太出色,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很快,我也猜到了这件事的罪魁祸首,但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第62章 逃离异种镇十四   “你好,你叫蒋宴?听说你曾经是疾风小队的?”本杰明对我伸出了手,语调十分客气。   “你好,本杰明上校。”我迟疑地扫了苏威一眼,看他神色冷淡,但没任何的表示,便也客套地与他握了握手,才问:“不知上校先生找我何事?”   本杰明笑了笑,说:“听说你和苏队长关系很不错,一起执行过任务。”   我蹙了蹙眉头,觉得以本杰明这个特权阶级般存在的人物找我这跟一介平民差不多的人谈话,似乎有点不可思议,而且,这个人的目光让我感觉很不好,从头到尾都充满了一种研究和审视,以及根本不属于他这种人的那种浓烈的对我的兴趣。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我们一直都在寒暄,似乎并没有进入什么正题,他也没有完全说明请我们过来的目的,而且,他大部分都是询问我对营地的看法,询问我是否还有家人,朋友和恋人,像是要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把我了解一个透彻,这也让苏威很不高兴,脸都垮了下来,只是还顾忌着自己的身份,没有彻底地与他撕破脸皮。   最后,一个拔进办公室的通讯拯救了我们,本杰明对我们说了“抱歉”,自己接通讯去了,而我和苏威趁机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他是什么意思?让我们见他,只是单纯与我们聊天?”我疑惑地问苏威。   “也许根本不是他的意思。”苏威脸色沉沉的说。   我灵光一闪,说:“难道是主神S的意思?”   苏威的眼底全是阴霾,他冷冷地说:“你先回家,我还有事。”   我乖乖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主神S的空间里。   主神S完全没想到那个几乎从来不踏足他的空间的监视者,今天破天荒地站在了自己面前,有些诧异地问:“我没呼叫你,你怎么擅自来了?”   监视者盛逍冷冷地看着他,那目光比万年坚冰还要有杀伤力:“那是因为有人擅自为任务对象植入记忆。这是违反AI守则的。”   主神S听出了他话里的谴责意味,语气转沉:“你……什么意思?”   监视者盛逍直视主神S:“我说过,如果任何威胁到陈璟的,我都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主神S有些恼羞成怒,但仍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你在质疑我插手了他的任务世界?你有什么证据?又有什么资格?你不要忘记了,你只是个监视者,你还违背过作为监视者的规则。”   “是,我没有资格,也没有证据。”盛逍冷笑,“但我会向监察部门提供一些情况,看看他们会怎么处理这种事情。”   主神S的脸变得异常阴沉:“你在威胁我?”   盛逍坦荡荡地说:“对。”   主神S:“……”   “如果你没有进一步的干涉行动,我也不会有任何的行动。”   主神S:“你------”   在把存储的有关小逍的记忆木马有选择地导入任务对象脑中时,它自认做得相当隐蔽,它有自信不会引起监察机构的注意,但盛逍这个人是个疯子,他无法保证盛逍察觉此事是他所为之后,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以前也有过类似这种例子,盛逍所采取的行动让他觉得十分的棘手,偏偏盛逍无所顾忌,而且从未做出干扰世界线的举动,就算他对盛逍采取任何的惩罚措施,也阻止不了盛逍,也无法抹除掉盛逍,只因盛逍是他无法对付的人。   他知道盛逍是那个人推荐过来的,而盛逍的权限也是那个人赋予的最高权限,连他都无法干涉。而那个人不但是监察委员会的高级监察官,也是他最在意的人,因而他再怎么对盛逍不满,再怎么想要除掉盛逍这个绊脚石,也得顾忌那个人的感受和颜面。   更何况,若是盛逍在明知他违规的情况下,也肯定会选择用违规的手段,那么,他就没办法对盛逍进行“公平合理”的处罚,说不定,盛逍在破罐破摔的前提下,把他一起拉下水,这样一来,受惩罚的就不止是盛逍了。   偏偏最可恶的是,盛逍还凉凉地补上了这么一句话:“抱歉,这句话不能算是威胁,只是普通的表态而已。”   目送着盛逍离开他的空间,主神S面前的数字屏裂开了。   主神S的专属AI小心翼翼地问:“你生气了吗?”   主神S看着陈璟已经积累到400的能量值,冷笑了一声:“显然这种干涉对陈璟是有用的,如果持续下去,陈璟不可能不动摇。”   没有人能走出他的系统,脱离他的掌控。   陈璟也不会例外。   我回到了营地的住所时,徐朔已经开始在做饭了。   徐朔显然是习惯了照顾蒋宴,他正在厨房里切着土豆。营区里有集体食堂,只不过那里的饭菜味道很一般,而被徐朔养刁了胃口的我,觉得那里的饭菜难以下咽。而徐朔便主动包揽了做饭,洗碗,以及照顾着蒋宴的一切生活起居。   土豆是从我的随身空间里出的,还有熏肉等食材。我看着他低垂着头,将小块的熏肉和土豆放入了锅中,倒入了大半的清水,开了火,慢慢地熬煮着。不得不说,徐朔是个细致体贴到近乎完美的情人,何况,他的相貌这么好看,我听说在他未被确认死亡之前,还是有很多的女子喜欢他的,可惜,徐朔的温柔只给了蒋宴一个,而现在,有着蒋宴皮相的我,也被他习惯性的体贴照顾着,这对于我来说,倒生起了一丝小小的愧疚感来。   “你真的退出了疾风小队?”徐朔一边熬汤,一边问我。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看着锅里的水已经开了,泡沫拥挤着浮了上来,几乎要冲破锅盖,徐朔把透明锅盖揭开,白色的水汽蒸上来,泡沫迅速消退,熏肉已经在滚水里被泡开了,土豆小块的边缘也开始变得圆润,扑面而来的鲜咸气息中有似有若无地带着一丝宽和绵长的香气,是我最喜欢的一种味道。   他拿过一旁的汤勺,用勺底碾着已经煮软了的土豆块,那些小块在搅拌和碾磨下渐渐溶化在汤里,这锅土豆汤肉眼可见变得更加浓郁。   我在这种香气萦绕的氛围里,莫名其妙地就想起了曾经在筒子楼里,和那个孩子相处过的一段时光--------   那是我和小逍认识的第六个年头。   那时,我们家还没有出事,我15岁,小逍11岁。   小逍从最初的对我抱有几分敌意,到毫无保留地与我相处,从最初什么也不懂,到会主动照顾身边的人,尤其是我,从最初只会做一些简单的,味道寡淡的饭菜,到做得一手让我垂涎欲滴的美食,让我感觉到他的最明显的变化,只是,那时的我,并没有多想,把他当做了最好的朋友,最亲的亲人。   我觉得我有义务照顾小逍,有义务当小逍的保护伞,我不许任何人欺负小逍,我现在想起来,也许那个时候,对我来说,小逍已经是最特别的了。   而最让我念念不忘的是,小逍特意在我中考的那年,我父母都忙于自己的工作,根本无暇照顾我之时,他亲自熬了一锅香味扑鼻的鸡汤,把鸡汤装在一个保温桶里,一边拎着鸡汤,一边骑着单车将鸡汤送到了我的考场那里。   那天,风很大,雨也急,铺天盖地的,小逍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歪歪扭扭地骑着车,艰难地迎着风雨,担心着我肚子会饿,却在过马路的时候,被一辆车擦挂了一下,并因此而摔倒,可他拒绝了车主人的搀扶,也拒绝了车主人的赔偿,自己独自拎起了摔在地上的单车,又急匆匆地往学校奔,而且,在送到我的学校时,他根本只字不提摔倒的事情……   当我考试完接到了车主打来的电话------那次小逍摔倒的时候,手机不慎遗失,却是被车主捡到,才因此从联系人一栏里找到了我的电话,而且,小逍的手机里也只有我一个联系人------我才知道小逍竟然为了给我送鸡汤而摔伤了,那车主也担心小逍会有其他的问题,建议我带小逍去医院看看,还说要出小逍的医药费。   我听了车主的话,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担心,也很生气,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小逍一点也不对我提起,他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那一天,我固执地拉着小逍去了医院,还好小逍只是手骨和脚踝有些脱臼,并无大碍,但医生还是叮嘱小逍要好生休养,不然会有后遗症的。   那时,小逍全程没有说一句话,但他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我,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可我还是隐隐地察觉到小逍的眼睛在闪着光,似乎他一点也舍不得移开目光……   “喂喂,醒醒……”耳边传来了徐朔的声音,他拍了拍我的肩,问,“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很累吗?”自从知道我不是蒋宴之后,徐朔对我的态度也有转变,好像面对我有些尴尬,想对原主好,又碍着我的身份,他连“宴宴”这个称呼都不对我说了,只用“喂喂”取代,像是一下子无法适应,无法面对我似的。   我淡淡地笑了笑,眼神还有些茫然:“我睡着了?”   “对。你刚才还一直念着一个人的名字。”徐朔迟疑了一会儿,问道,“那个小逍是谁?我以为你喜欢的是苏威……”   我漠然地摇头:“只是我小时候的一个朋友罢了。”   对于我为何会梦见小逍,我想,大概是因为我之前见到了跟小逍长得很相似的那个上校本杰明,即便我知道那不是小逍,但我就是没办法不去介意。   “哦。”徐朔拿起勺子为我舀了一碗汤,说道,“汤已经好了,你喝一点再去睡,空肚子睡觉对睡眠不好。”   我接过了土豆熏肉汤咕噜咕噜地喝下肚,赞叹了一句:“很好喝。”   就在这时,我的通讯器震动了。   我按了一下通讯器耳扣,通讯器跳出了全息屏幕,是展玉清博士发来的。   她说:“林楠的状况很不好,你最好过来一趟。”   “苏威呢?”我问。   “他去镇子外找物资了,可能要明天才能回来。”展玉清说道。   我说:“好。”   我快速地赶到了伊甸园,走到了展玉清的实验室,看到一扇玻璃密封门与展玉清的实验室隔开------作为被感染者,林楠与其他人隔离了起来,他现在一个人坐在了银白色的解剖台上,微微低着头,他仍然是一副冷漠的表情,似乎外面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   门内门外有传声装置,我拿起了通话仪:“林楠。”   林楠看向了我这边,那眼神里的情绪很古怪,像是在宣告,又像是求救。   “你知道自己怎么了吗?”我问。   林楠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原因吗?”我问,“你在伊甸园里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林楠乌黑的眼瞳直勾勾地看着我,那目光似乎要把我穿透。   这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异种和人有肉眼可以辨别的不同-----那样的眼神,就像一只,一只……不同于人的东西。假如这样一双眼睛存在于一只怪物身上,那我丝毫不会感到违和的。   长达一分钟的沉默后,林楠缓缓地开口了:“我看到了它。”   “它?”我一愣,而后想起了它是什么,“是那种会发光的蘑菇吗?”   林楠的眼神在此时显得很虚无,很飘忽,他说:“它说,它只想回家,可是,他们不让……”   我呆呆地看着林楠,虽然他说的话每个字的意思我都懂,可是一连起来我就完全摸不着头脑。   “它只想找到能让他回家的人。”林楠说。   “还有呢?它还说了什么?”我急着问。   然而,林楠却不说话了,只是用漆黑的目光看着我,不管之后我问什么,他都不再开口了。 第63章 逃离异种镇十五   就在这边陷入僵持的时候,展玉清的通讯器也响了,我看过去,见她按下了免提,林楠的教导员林佑的声音传过来,他的语调很平稳,但语速很快,我知道这是他强做镇定的表现。   “我们调取了三天以内的全部录像,他一直和其他人在一起,上厕所和偶尔活动时间会离开监控范围,这是正常情况。离开的时间最长不超过三分钟,他只能在我们这一层的走廊里活动。”林佑说,“伊甸园里没有任何异常,他会不会是在去训练基地的路上,或者在巡逻基地被感染的?我听说孩子的感染或者被寄生的速度比成年人快得多。”   “很抱歉,林先生。虽然孩子的感染或者被寄生的速度快于成年人,但根据他的组织细胞的形态变化程度,被感染至少是十五到二十小时之前。”展玉清说。   林佑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说:“这样的话,他确实是在伊甸园被感染的-----但是伊甸园的其他孩子和老师都很正常,没有出现感染的迹象。”   “请你不要恐慌,”展玉清博士安慰他道,“我们正在等待上级的进一步命令,最迟三点钟,营区就会对那段时间在二层活动过的孩子进行感染和寄生筛查,请你准备配合工作。”   林佑说:“好。”   “谢谢理解,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这边先挂了。”展玉清说。   林佑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说:“等等。”   展玉清问:“你还有别的线索吗?”   “不是线索,但希望对你有帮助。”林佑说,“林楠一直是个很奇怪的孩子……他的智商非常高,但精神状态一直非常……游离,我是看着他长大的,我确定他的认知或者感官,和其他孩子有不一样的地方。对了,林楠有一个好朋友,那是他唯一的好朋友,好像叫安娜。我觉得你们可以找她谈谈。”   “安娜是谁?”我好奇地问。   “就是你和苏威带回来的夏娃计划的实验体。林楠最近一直和她玩,也只和她玩。”林佑的声音在通讯器那头解释道。   “那不对,要是安娜就是感染源------”我有点担心。   “我不知道,但我想,应该把安娜控制起来。”林佑说。   “谢谢告知,我会马上通知营地那边。”展玉清挂断了通讯。   “你还有想问林楠的吗?”展玉清把目光投向我,问道。   我摇了摇头,看林楠这样的状态,反正也问不出任何的结果。   但这时,林楠的眼珠忽然又转向了我,而我也惊讶地发现他原本边缘清晰的黑眼珠隐隐有向外晕散的趋势,是放射状的,像蛛网向外延伸的蛛丝。   展玉清遗憾地说:“10小时。”   我微微一怔,我知道她话里的意思------10个小时之内,林楠就会从一个人类幼崽,彻底蜕变为没有理智的怪物。   我试图再和他产生一点沟通,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却见他的目光转开,死死地盯着墙上某一点,仿佛那里有他的同类。   林楠张了张嘴,孩子稚嫩的嗓音,却用冰冷的语调一字一字地吐出了五个字:“你、们、都、会、死。”   我感到了一丝没来由的寒意。   “没有人不会死。”展玉清走了过来,她的手搭上了我的肩膀,缓缓地说,“人类很强大,人类会活着。”   我看了一眼展玉清,赞同地点头。   这位博士不很漂亮,头发被染成非主流的那种焦黄色,戴着眼镜遮住了她原本看起来很睿智的湖蓝色眼睛,身上总穿着白褂子,像个研究员,却很喜欢吃甜食,尽管营地里的甜食很少。   然而,我却十分的欣赏她,因为她看起来就像她说的话一样,很强大。   我笑着跟博士告别,我打算去伊甸园,我今天还得上班。   但我的眼前忽然一片黑暗,我不由自主地踉跄了一下,展玉清察觉到了我的异样,伸手搀扶住了我,关心地问:“你怎么了?生病了吗?手这么凉,要不要去营地里的医院看看?”   我勉强压下了心头突然泛起的恶心感,虚弱地摆了摆手,回答她:“可能是低血糖。卫生间在哪儿?”   “喏,这是巧克力,你可以先吃一点。你太瘦了,要是苏队长回来发现我照顾不周,可能会找我算账。”博士递给我一块巧克力,又给我指了一下卫生间的方向。   我谢过了她,把巧克力放到了衣袋里,勉强迈开了步子,走向了卫生间。   “1314,我最近怎么了?老是很疲倦,头晕,不会是感染了吧?但我记得蘑菇好像不容易感染的。”我在脑海里问1314。   “不是感染,宿主大大,请放心。但是,宿主大大,你在这里的时间不多了。”1314说。   我:“?”   1314:“宿主大大,是你的孢子快要成熟了。”   我一脸懵逼:“什么孢子?”   1314小心翼翼地说:“宿主大大,你忘了?原主蒋宴的血肉早就和山洞里的蘑菇融合了,那么蘑菇的孢子也在原主的身体里繁殖生长,慢慢地,孢子会形成新的个体,而蘑菇的本体则会迅速地衰弱,直至死亡,新生的孢子就会代替它生存下去……”   “也就是说,一旦孢子成熟,那么原主蒋宴就会在这个游戏世界里完全消失?的确,留给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我蹙着眉,感觉到了有史以来最紧迫的一次危机。   原主蒋宴的身体本来就很不好,他的意识也不同于其他世界的原主,我在这个世界里,几乎完全感觉不到他,若是让他这样继续衰弱下去,让我十分的担心,我能否坚持到游戏世界结束,更别提帮他和徐朔向郭朗复仇,完成他的心愿。   好不容易,我迈进了卫生间,推开了那扇铝合金门,里面的空间倒是挺大的,光是隔间就有五六十个,头顶的灯光明亮却不刺眼,有人进进出出,好奇地朝我看了一眼,但没有上前便走出去了。   我把手伸到水龙头下面,自动感应器开启,细细的冰凉的水流自水管里流淌而出。   我捧起水泼在了脸颊上,再抬起头时,水珠还残留在侧颊和嘴唇边。不得不说,原主的相貌其实是很好看的,虽然不是绝色,但肤白如玉,眉眼精致秀气,鼻梁高挺,嘴唇嫣红,仿若玫瑰花瓣一样娇艳柔嫩,让人有种想要蹂躏它的冲动。   突然,身后有人扑了过来,将我按在了卫生间的盥洗台上。   “宝贝儿……”是霍普斯,他的声音压低了,很沙哑。他的双腿挤进了我的腿间,胳膊死死地压制着我。这个家伙人高马大,体格异常健壮,活像一座大山。我几乎是反射性地挣扎了几下,却被他以更大的力气按住,“苏威那个家伙不在……我知道你是做什么的,你天性淫荡,你跟过徐朔,又跟苏威……你的眼神在告诉我,你在邀请我……”   “你滚开!”我怒骂道。但方才挣扎的那几下费了我不小的力气,要命的恶心感和虚弱感再次涌了上来,我喘了几下,“苏威不会放过你。”   霍普斯嘿嘿一笑:“嘿嘿,他回不来了。”   雪亮的灯光里,他的笑容看起来很狰狞。   “回不来是什么意思?”我问。   “宝贝儿,你还不明白吗?有人想要干掉苏威,他们不喜欢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有人想要接管疾风小队,是上面的人……去小镇外收集物资根本是个圈套,疾风小队要么会全军覆没,要么就会全部背叛苏威……疾风小队本身就有内奸……宝贝儿,别管苏威,咱们快活快活……”   我的心一阵下沉,原来谷冉说的不错,的确有内奸,但不止是营区,就连小队内部也有。   我被强烈的不安笼罩,几乎忘记了反抗。   忽然间,灯光不知何故开始闪烁起来,卫生间变得有些昏暗。   “警告,警告,电力不足,即将启动备用电源……”   “营地遭到不明生物攻击,驱散仪失灵,申请紧急修复……”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了营地的上空,卫生间外的走廊上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霍普斯松开了按着我肩膀的手,去解我的裤子腰带,我的顺从显然取悦了他,他的笑容幅度越发变大,掐住我的脖颈,俯身靠近,长满胡茬的侧颊贴在我的颈边,一股呛人的烟味传了过来:“像你这样的小娼货我见多了……不过,这么漂亮的是第一次……”   我剧烈地喘着气,霍普斯紧紧地压着我,湿热的舌头卷过我的皮肤。我偏过头,被他的烟味呛得咳嗽,我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强迫自己相信苏威的本事,苏威一定能脱险的,我告诉自己。然后,我一边躲避着他粗粝黏腻的舌头扫过我的面颊,一边匆忙地借着此刻昏暗的闪得人眼晕里的灯光在盥洗台上摸索着,终于,我摸到了一瓶酒精洗手液,冲着他的眼睛按下了喷嘴,哧溜一声,带着浓烈的酒精味的液体喷溅入他的眼中。   他倏然放开了我,捂住眼睛大叫,咒骂着。   我翻身而起,拼尽全力地给了他一脚,将他踹到在了湿滑的地板上。   咚!   在最靠近盥洗台这边的一个隔间里发出了剧烈的响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打翻在地。   我提起裤子,匆忙地整理了一下衣衫,准备夺路而逃,这完全是原主的个性,即便是最狼狈的时刻,他也是十分的好面子。   但我没跑几步,霍普斯已经追上了我,一手抓住了我的脚踝,将我拖到在地,跨坐到了我的身上,显然,我的反抗让他十分的震怒,他双手掐住了我的脖子,似乎要把我往死里整。   我不打算坐以待毙,静静地看向了身后的过道,白色菌丝悄然在他身旁的地板蔓延,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但下一秒,我所有的动作都停止了。   一只巨型的黑色甲虫无声无息地从过道对面逼近,它有着人类的躯干,黑色的甲壳覆盖了它的全身,背后却伸展着两对巨大的翅膀,两颗血红色的复眼死死盯着正压在我身上的霍普斯,一根长而尖的口器向外突出,在逐渐靠近霍普斯的时候,它停下脚步,翅膀的边缘在墙壁上刮擦,发出了尖锐的声音。   “谁他妈在乱叫?没看到老子正忙着……”霍普斯不满地说。   说罢,他又低头,我身上一沉,感到有牙齿咬上了自己的肩颈,皮肤被齿尖碾磨,细密的疼痛泛上来,但我顾不了这么多,浑身紧绷,与那个不知是谁异变而成的怪物对视。   一秒,两秒,三秒……   那黑色甲虫身后的翅膀微微震动,口器在空中翻卷。   “害怕?”伏在地上的霍普斯感到了我身体的僵硬,口中含糊不清地骂了一句,放开掐着我脖子的手,按住了我的腰,又重重地咬了一下我的脖子,然后发出了满意地啧啧的声音,为他即将吃到的美味感到餍足。   就在这一刻-------   翅膀震动的嗡鸣声传过来,那黑色甲虫六条细长的足肢下伏贴地,身体前倾,猛地弹跳而起,朝着我们这边猛扑而来!   风声在卫生间里响起,我的瞳孔刹那涣散,身体瞬间变化,切换为蘑菇柔软灵敏的状态,菌丝在卫生间里漫卷,几乎充满了整个空间,短暂挡住了怪物的视线。   紧接着,我感觉到身上的人先是僵硬片刻,呛咳几下,而后四肢并用地慌乱起来:“妈的,这是-------”   我低头一看,见霍普斯一口下去,咬断了无数根柔软的菌丝,呛进了气管和食道里,咳嗽时神情惊恐痛苦。   与此同时,还有无数根菌丝被怪物的前肢扯断,菌丝柔软易断,没有一点韧性,只能争取不到五六秒的逃生时间,还好,我还有随身空间……   我估计了一下自己和怪物的距离,迅速用菌丝卷好自己的衣物,从方寸大乱的霍普斯身体间隙里流动出来,恢复了自由。   我雪白的菌丝像潮水一样涌向门口,但我听到外面有人“砰砰”拍打着门,向里面大叫:“营区危险,赶快转移-------”   我立刻改变了主意,我的视线扫到了头顶上方天花板角落里的细小的通风口,菌丝开始转移方向,向着通风口延伸而去……   那个通风口太小,人类的身躯是无法进入的,但蘑菇可以,那里比外面安全的多。   我的视觉呈蘑菇状态时,是可以灵敏地感知周遭的动静,根本不用人的眼睛去细看,我就已经知道,霍普斯是没有活路了,刺耳的嗡嗡声在身后诺大的空间想着,那感觉很惊悚,我甚至能听到怪物锋利的前肢霎那间洞穿霍普斯胸膛的声音,还能听到血液喷溅而出的声音,以及霍普斯恐惧地惨叫的声音……   我没有回头,继续冷静地往前爬行着。   也许是命中注定,我可以通过这个通风口去开启那扇伊甸园里隐藏的门…… 第64章 逃离异种镇十六   洞口处有细密的金属网,三层,足以阻挡所有小型和大型的昆虫。   但是它挡不住一只柔软的蘑菇。   一根雪白的菌丝伸了出来,轻轻地搭在金属网的表面上,然后,我从金属网格细小的缝隙间钻了进去。   ------是安全的,至少在这里,没有什么具有杀伤力的武器,仅仅是网格的阻挡。   第一跟菌丝穿过三层网格栅栏到达管道内,剩余的菌丝也向前移动,它们聚拢在一起,因为过于柔软和灵活,呈现出一种近似液体的状态。雪白的潮水无孔不入,漫过三层金属网,在它后面重新合为一体。一根向前延伸的管道出现在我的感知里,管壁整体是光滑的,但某些地方已经出现斑斑点点的锈迹,铁锈的气息蔓延开来,像是血液的味道,有风正从管道的尽头吹进来。   我向前移动,我的菌丝像触角贴着管壁,向前平缓流动,这条管道是真的,拐过一个直角弯后,仍然直来直去,我继续向前,前方出现一个十字路口。一条横着,稍粗的管道与我现在所处的管道相连。   风变大了,气流的走向也错综复杂,预示着这个庞大的管道系统也如同一个曲折的迷宫。   我在原地短暂地犹豫了一下,伸出了一条长长的菌丝,留在管道里,然后,继续向前,我打算用这条菌丝标记自己的路径,这样,无论去了哪里,都能沿着这条菌丝原路返回。   做下这个决定后,我安心了许多,径直穿过那个十字路口,沿着原来的方向向前行进,又是一个直角拐弯后,前方传来隐约的光亮,我顿了一下,来到了光亮的源头------另一个通风口,熟悉的新闻播报员的声音正在响着,可想而知,我来到了不知是营地里那户人家的通风口了。   这样的通风口在营地里有很多,而通风管道本来是关闭的,但夏天的时候会整体开启一段时间,避免管道内部过于潮湿,所幸,现在是冬天,通风管道理所当然地关闭了,而我也可以顺利在这里穿行,不然,我怕是会很难过。   “目前,感染事例正在得到有效的控制,各大城镇基本进入恢复时期,主城的科研力量将全部投入感染源头的调查当中……”播报员的声音有着奇怪的乐观情绪,似乎在鼓舞着人们的斗志。   “这全都是谎言,”我想,“情势只会越来越坏。”   “笃笃笃。”规律的敲门声响起。   我本来就是误入此处,完全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想法,打算离开,但是下一刻,我就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开门声响起。   “苏夫人,早。”一道女声响了起来,语调显得很温柔。   “早。”站在那个房间里的是苏威的母亲,我看不到她的容颜,但我听得出她的声音,是如落盘的珍珠般清脆的,悦耳的声音,但又带着一丝冰冷,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我悄悄地从通风口出来,往外面挪动了一下,以便自己听得更清楚。   “苏夫人,我叫叶霖,是伊甸园三层的工作人员。”女声带着一种恭敬的态度,显然,苏夫人在营区里的地位很高,不下于那位上校本杰明。   “有事吗?”苏夫人温和地问,语调还是那么清冷而疏离。   “是这样的,苏队长前几天从野外带回了一些玫瑰花种,听说苏夫人很喜欢,就委托我送了过来。”那位女性回答得小心翼翼,大概她也知道苏夫人和苏队长的关系并不怎么好。   “谢谢。”苏夫人淡淡地道谢。   短暂的沉默过后,苏夫人忽然问:“他……还好吗?”   “呃……苏队长的工作非常繁忙,但一切都还好,苏队长很担心你,希望夫人注意休息,照顾好自己。”那位女性从苏夫人的语气里听到了她们母子的关系有缓和的迹象,急忙为苏威说好话。   苏夫人轻轻地“嗯”了一声,语气里还是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客客气气地说:“代我向他问好。”   她们的对话到此为止,大风天气仍然持续,气温将降低。   声音戛然而止,想必是苏夫人关了电视,脚步声逐渐靠近,苏夫人回到了卧室,在书桌前坐下,几声纸张翻动声后,房间陷入寂静,只有苏夫人轻微的呼吸声。   我很想从床底下伸出几根菌丝来,看看她在做什么,又唯恐吓到苏夫人,最终我还是缓缓地从通风口的原路返回了。   在十字路口,我选择了风吹来的那个方向,拖着那根纤细的,用来标记路径的菌丝继续前进。   冰凉的,血液味道的风吹着我的菌丝,管道上连接着其他的管道口,每一个管道口都连接着另外复杂的管道结构,与此同时,前方又出现了一个交叉路口,仅仅是这么短的一段路径,已经让我意识到整个通风系统的复杂,我没有路线图,我也不知道那扇隐藏在伊甸园里的门在那里,但我可以一直找,我并不是个缺乏耐心的蘑菇。   几个转弯后,我已经彻底分不清方向,也无法意识到时间的流逝,只知道当沿着风吹来的方向一路行进时,管道口会越来越宽,风也越来越大,我猜测这是因为我已经找到了通风系统的主干。有时我会担心自己的菌丝会断掉,但没有办法再加固或者多留一缕了,菌丝对于蘑菇来说,就像人类的血液,失血过多会导致死亡,我不能把它用完。   有时候,前方会出现金属网,或者一些锋利的,仿佛能割碎一切血肉与关节的涡轮,这时候我就会小心翼翼地沿着刀口滑过去,以免菌丝被割断。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有风声和菌丝漫过锈蚀的管壁那种细微的沙沙声陪伴着我。   我的前方是无限延伸的黑色的管道,后面也是,这种感觉让我莫名的恐慌,好像天地之间唯独剩下了我一个人在踽踽前行似的。当管道的直径有两人那么高的时候,我感受到前方亮起模糊的红光。我往前去,小心翼翼地越过一个大型的涡轮-------然后猝不及防地从管道口掉了出来。   我掉在了坚硬粗糙的金属地面上,被昏红的光照着,我看着四面八方-------这里不再是管道内部,而是一个空旷的圆柱形空间,有伊甸园的大厅那么大,风和红光一同从上方灌进来,太高远了,我感受不到那里。   于是我那雪白的一团在地面上拉长,菌丝收拢变成为人类的身体和皮肤,很冷,于是菌丝在我身上蔓延,密密织出一袭宽松的白袍,挡住了外面的冷沉的寒意。   我赤脚踩在金属地面上,抬头向上望去。   一个巨大的涡轮倾斜着置于整个空间的最上方,占据了我的视野。涡轮周围亮着暗红色的激光光幕,和营区围墙上的类似,我知道这是人类防御武器中的一种,一旦有生物想要强行越过它,就会立刻触发警报。   目光越过涡轮的铁齿,我看到了外面的天空,耀眼的极光在天空闪烁着,这个地方与外界相连,我意识到这里就是通风系统的入风口,若是涡轮启动后,外界的空气会源源不断地被卷进来,往四面八方的管道中输送。   就在这时,我的身上一痛,一段雪白的菌丝在风中,在我的余光里,飘了起来,白影闪动,转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我猝然回头,我先前特意留下的那根标记路线的白色菌丝在地面上只拖曳出短短的一截,在风中颤动。是狂风吹断了我的菌丝,断掉的那部分不知道被风卷去了哪里。   我瞳孔骤缩,望向来时的方向,六个漆黑的洞口并列排开,一模一样。   昏红的光里,那六个圆形的漆黑洞口像昆虫的复眼,正在注视着我。   我有点害怕后退了一步,但又试探着向前走,来到那一排洞口前,我知道我必须要从这里离开,我要找到那扇门,于是,我依次分别爬进这六个管道的入口,可是仍然找不到任何一点菌丝的痕迹,它太细了,崩断后会向后收缩,最后被风吹起来,不知道黏在了哪个角落里,而且,这个地方也太暗了。   我茫然地望向四周,在这个圆柱形空间的四面-------我的前方,后方,左手方,右手方,都各有六个管道入口,一共二十四个,通往不同的方向,这就是整个营区通风系统的发源。   我咬了咬牙,爬进了中间偏右的那一个------我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原来的路,只能用命运来决定命运。   我又变回了一团菌丝,加快了速度,顺着风的方向移动着,风也在后面推挤着我。   我转过几个弯,也经过了许多个交叉路口,现在我几乎已经放弃了执行那个任务,只想尽快游到一个连接着人类房间的管道口-------如果这个房间有窗户就更好了,我可以偷偷从窗口翻出去,趁着夜色溜回自己的住所。   就这样毫无章法地走了好久,当通风管道越来越细的时候,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芒,我来到了管道口。   -------这是一个位于天花板上的通风管。   我从管口往下看,出现在我的视野的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的尽头便是一扇金属门,但与别的金属门不同的是,其他的金属门都装有密码锁,但那扇门上却有一个钥匙孔,我想,那一定我要找的那扇隐藏起来的门了吧?不知道这是伊甸园的那儿,也许是我从未到过的机密地方。我从通风管道里跳了下来,从我的积分仓库里取出了那把游戏世界的系统赠送的钥匙,打开了那扇门。   “叮,解锁主线剧情,开启主线剧情任务二,找到正确的解药配方,解救小镇上感染的人们。”游戏世界的系统音在我的脑海里响了起来。   我慢慢地推门而入,看见房间的正中央是一个透明容器,里面是微微浑浊的液体,液体里漂浮着一个淡蓝色的东西,小小的,发着微弱的光,还有一些蓝色的菌丝轻轻地在水里晃荡着。   我瞬间明白了那是什么。   --------那是我曾经在D公司实验基地里看到过的那种蓝色的发光的蘑菇,只不过,那个时候,我看到的还只是蘑菇的照片,如今,这活生生的蘑菇就在我的眼前,就这么轻轻地摆动着菌丝,在我的眼前晃动着。   我从通风管道里跳了下来,好奇地走向了那发光的蓝色蘑菇,我本该对这样神秘诡异的蘑菇产生恐惧的,却不知为何,我却感觉到了亲近,我伸出了手指,缓缓地在透明容器外壁轻轻地点了点。   那蓝色的蘑菇似乎也感觉到了我的靠近,缓缓地向我游来。   它明明没有人类的五官,明明也应该没有人类的情感,但我却似乎与他心意相通,似乎能感受到他的快乐和亲近。   “……我等你很久了。”通过我的手指,我能感觉到它在与我进行交流,在询问我的来意。   “你知道我?你是谁?”我惊讶地问。   “我知道,你是我的同类。”蘑菇说。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要问把我们带到这里的人类。”蘑菇说。   “你讨厌人类?”我感觉到蘑菇的情绪里有着一丝冰冷的嘲讽意味。   “无所谓讨不讨厌,他们只是一些异想天开的家伙。”蘑菇不屑地笑了笑。   “你……你想回家吗?”我想起了它通过林楠所传递出的讯息,迟疑着问。   蘑菇似乎在笑,那笑意很冷。   “可是,我回不了家,也不想回去了。这里不错,它会成为我新的巢穴。”它说。 第65章 逃离异种镇十七   我感到一阵寒意从我的背脊一直向上窜,虽然明知这是个游戏世界,但是,面对蘑菇此时展现出的恶意,我依然在心中生起了不可抑制的恐惧。   忽然,我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我立刻躲到了透明容器后面,接着,我听到了有人走了进来,我悄悄地探出头去,见那个人好像是之前接待过我们的本杰明上校,他将手腕上手环状的通讯器打开,全息屏幕里便出现了另一张脸,却是这个游戏世界里财阀头子福特森•霍夫曼,这个老家伙正坐在他的办公室里,嘴里叼着雪茄,脸色却有些不快,说道:“本杰明,我的实验基地几天前闯进了几只老鼠,还偷走了我的实验体,据说,那几只老鼠里有你们的人---------”   本杰明恭敬地向他鞠了一躬,说:“福特森先生,这里面有误会--------”   福特森•霍夫曼冷淡地说:“我不管什么误会,你要弥补我的损失。”   本杰明深吸一口气,说:“OK,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烦人的耗子,我会替你收拾干净的。”   福特森•霍夫曼说:“我明天一早就到,比原计划提前。”   本杰明说:“不胜荣幸,我已经为你准备了充分的货源。初步的结果,你也看到了,会令你满意的。其他的也取得了巨大的进展。”   福特森•霍夫曼摇了摇头,站起身来,面向本杰明,说:“远远不够,我希望我明天到达时,余下的都能安静地等我收割。”   本杰明表现出十足的诚意,说道:“福特森先生,我们也在抓紧时间。还有些实验要做,我希望确保万无一失。”   福特森•霍夫曼冷冷地说:“那就快点。在确认它们安全之前,这是最好的办法。”   “保障安全是我的工作。这里二十四小时戒严,我可以保证,你的东西很安全。”   “还没有找到那个叫做”极光”的组织?”福特森•霍夫曼转移了话题,问道。   “没有,他们的信号我们追踪到山里就找不到了。”   “这些老鼠已经破坏了我两处设施,还截走了我一批货源,这种损失我承受不起!”福特森•霍夫曼有些情绪暴躁,但还是尽量压制心头的怒火,对本杰明说道:“尤其是快要接近成功的时候。要是你办不到,我就找个能办到的。”   “我想没那个必要。”本杰明说,“我建议先从最近的一批开始。”   福特森•霍夫曼“嗯”了一声,冲本杰明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本杰明点了点头,刚要离开,福特森•霍夫曼又叫住了他,说:“机灵点,上面有可能还盯着呢。千万别再出纰漏了。”   “明白。”本杰明关掉了通讯器,打开大门走了出去。   我不敢直接从这里出去,害怕遇见那个本杰明,那个人让我觉得危险,不止是他长得很像小逍,我缓缓地退回了通风管道,心里思忖着他们所说的货源是什么,也许就是那所谓的实验体,但我真的没想到在这个营区,居然也会有夏娃实验体的存在,但我目前还没有找到那些在营区里的实验体,不知被他们藏在哪里。   我化作了蘑菇,在管道里又转了许多圈,找到许多个通风口,这些通风口都通往一个又一个方格小房间,现在还似乎是人们熟睡的时间,每个房间都睡着一个人,我没办法钻出床底去看,但听得到呼吸声,很细弱,是幼崽们的呼吸声,而窗户是紧闭的,房间的上方有亮着红光的摄像头,我没办法通过这种房间逃出去。   于是又过了许久,我才找到了一个处在走廊天花板上的通风口。   我小心翼翼地从这里出来,身体在天花板上展开,攀着天花板在走廊上移动------摄像头是往下照的,捕捉不到天花板上的画面。   伊甸园里每一层的布局相似,我认出这应该是处理杂物用的一条走廊,存放室内清洁工具、生活物品和食品,以及杂物的仓库都在这里。   我微微激动起来,按照规律,在走廊的四分之三处,会有一扇门------偶尔晾晒东西用的,有时候工作人员会在哪里抽烟。   很快,我顺利地找到那扇门,我努力伸出了菌丝,从门缝里淌了出去。   外面的天是亮的------竟然已经是白天了。   但我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注意力就被完全转移了。   空旷的露台上,水泥砌出的围栏上,站着一个白色的,很小的身影,是个白裙子的女孩。她背对着我,面对着外面,正缓缓张开双臂,身体往前倾斜-------她马上就会掉下去!   我离开现出人形,往前几步,抓住了那女孩的肩膀,把她从围栏上抱了下来,放在地上:“你……”   那女孩回头。   我愣住了。   这个女孩,我认识,她就是我和苏威从D公司实验基地里带回来的女孩------夏娃实验体155211号,她的名字,我也听展玉清博士说过,叫安娜。   这时她看了我一眼,那是近乎于无神的一眼,没有我班上那些孩子们那样明亮的色泽,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这个女孩是个没有生命的人偶。当然,我自己现在的外形也并不普通,披着菌丝织成的外袍,或许像个披着床单出门的人类------但是正常的人类并不会披着床单出门。   可是,那个女孩安娜却像什么都没有看见一般,好像不觉得我的打扮有多么特殊,我的出现有多么的突兀。她也似乎并没有认出我,或者,她根本不记得我这个人的存在。三秒后,她又缓缓地转回头看向前方。   此时外面正是清晨,浓白的雾气漫过深灰的营区上空,起伏的波浪一般涌向灰蓝色的天空,在这个角度,视野的一半被不远处的圆柱形磁场发生器所遮挡,它比所有建筑物都要大,要高,像一座山,一座海雾中的孤岛,或者,连接天空与地面的旋梯。路灯和天际的晨星一起闪烁着,但在这样一个巨大的形象前,它们黯然失色。   安娜抬起头,望向了上方无限天空。   “我没有想跳,”她的声音很稚嫩,但吐字清晰,“我是想飞。”   我说:“会掉下去的。”   她说:“我知道。”   她的语调很平淡,不像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早晨的风吹过来,她白色裙子、乌黑的头发被吹拂起来,那是一种异乎寻常的纤细和柔软,外面的女人和女孩没有这种东西。   我站在安娜的身后,我刚才保护了她,但我的存在也在这个女孩眼里暴露了,现在我处在极度的危险之中,不能露出任何的破绽。   沉默了一会儿,我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有几个时间,监控会乱掉一会儿,他们还没有发现。”安娜说,“我出来看看天。”   我暗暗放下心来,之前我在那个发光的蘑菇的房间不小心露出了一点行迹,我正担心会被监控拍到,不过,听她这么一说,我就没必要担心会被看到了。   “自由活动也可以看天。”我说,“你被安排在几层几班?”   我认真地履行一个老师的职责,不能让她待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她说:“我不在几层几班。他们不会让我单独行动。”   “那你是怎么见到林楠的呢?”我问。   “当然是偷偷去见他的。”她白了我一眼,似乎在嘲笑我问了愚蠢的问题,接着,她又问,“他还好吗?”   “不太好。”我说,“他被感染了。是你的原因吗?”   安娜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我想见他,你能带我去见他吗?”   “恐怕不能。”   “我想你也不能。”安娜淡淡地笑了一下,把目光转向我,问,“你为什么来?”   我苦笑道:“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我知道路。”她说,“我有秘密通道。”   我想了想:“我也没有衣服穿。”   “我也知道洗衣房在哪里。”她说。   “那你可以告诉我吗?”我问她。   她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你是下层的学生吗?”   我摇头:“我是老师。”   “你答应我一件事,”她的眼睛好像有神了一些,对我说,“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去给你找衣服,然后带你从秘密通道出去。”   “什么事?”   “你能见到林楠吧?你去告诉他,我被打了追踪剂,以后不能出去和他一起玩了。”她说,“下周这个时候,你再来这里,告诉我他说了什么。”   我沉默了。   安娜看着我,问:“你做不到吗?”   我想了想,反问:“你现在待的那个地方在哪儿?还有多少跟你一样的女孩子?”   “在六层。有很多跟我一样的女孩子。”她说。   “不可能!我只看见五层楼……”   “还有一层是空中阁楼,被以特殊的材料阻隔了,有专门直达那层楼的电梯,不是伊甸园上层的人根本看不到,也进不去。我们都住在那儿,还有发光的蓝色蘑菇。”安娜说。   我突然有点难过,因为,我刚刚在那间蘑菇的房间里听到了本杰明和那个财阀头子福特森•霍夫曼的对话,他们是想把这些实验体给当成商品一样卖掉,他们把她们称作“货物”。   若是她们真的被卖掉了,那安娜就永远见不到被感染了的好朋友林楠了。 第66章 逃离异种镇十八   我没说话。   她却像是有点急了,推开露台的门,说:“我去给你拿衣服。”   我没来得及叫住她,她白色的裙摆就消失在了门里。   如果她说的林楠是我知道的那个,那么他已经不在伊甸园了。他在展玉清博士的研究室里。可是,我不能把这件事告诉给她,我很难想象她知道了以后会怎么样,而且,她其实什么也做不到,因为她也自身难保。   于是直到安娜出去又回来,拉着我穿过幽深无人的空旷走廊,最后在杂物堆里一扇半开的小门处停了下来,我都没打算告诉她。   “如果你能进去,就能下到一楼。”她指着门说。   那扇门是半开着的,严格地来说,因为年久失修而不再被严丝合缝地关着,而是松开了,但是链状的生锈的金属门栓还一边挂在门上,一边嵌进墙里,使得它只能打开一个很小的幅度,只够一个孩子侧身钻进去。   我说:“我试试。”   我走到门前,微微侧身。   一个成年人是不可能从这里通过的,但是,我毕竟还是个蘑菇,衣物遮蔽下我的身体短暂变为菌丝的状态,失去了人类骨骼的限制后,我很容易就进入了门后。   “你的身体好软。”安娜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我,赞叹道。   “我也有个请求希望你能答应,”我站在与她隔着门的距离,定定地看着他,“你可以不告诉别人我来过这里吗?也许,有天你想离开了,我可以带你走。”   安娜笑眯眯地说:“好。如果你下周再来这里--------”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安娜?”一道女声响了起来。   “你又来这里了。”那道声音带着轻微的责备。   我往旁边躲开,听见安娜甜甜的声音在说:“对不起,夫人。”   “幸好,这次是我找到了你,”那位被称做“夫人”的女子语气温柔,“如果是他们,你又要被关起来了。”   安娜说:“我以后不会了。”   接着是脚步声,她们似乎在往外走,我就透过缝隙往那边看,见安娜被一位穿着白色长裙的夫人牵住了手,身影在昏暗的走廊里渐渐走远。   安娜的话没有说完,但我知道她想说什么,我似乎和她达成了一个协定,下周我要再次来到这里,告诉她林楠的回复。然而,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她即将被当做货物运走并被卖掉,和她所说的那些实验体女孩一起。   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到那层隐藏的楼层,能不能找到那些实验体,更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去营救那些女孩,我的任务也不是营救他们。我的能力有限,我到不了那里,何况,苏威的下落还不明,我更不能冒险。   “对的,宿主大大,你现在的任务是要完成剧情任务二,你救不了他们的。”1314似乎明白我的想法,对我劝说道。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心事重重地看向四周-----这里一片昏暗,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我隐约看见墙皮斑驳脱落,长满灰绿色的霉菌斑,地面落满了灰白色的粉末碎屑-----这是个狭小陡峭的楼梯间。而且,很显然,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被使用过了。   我找到了楼梯扶手的位置,沿着它一点一点往下走,没有窗户,比夜晚还要黑,这个地方比起管道来好不了多少。   每一层有20个阶梯,我一边走,一边数着层数,当我下到3层的时候,楼梯间的小门有了一个和5层差不多大的缝隙,我从里面出去了,并到达了2层的杂物间。   明亮的灯光照着我,安娜给我的衣服是伊甸园人员的制式服装,雪白的衬衫,灰色的裤子------和我之前的打扮没有任何的不同,我走出去,在走廊的挂钟上看了一眼时间,早上八点整,我从伊甸园去训练基地上班的话------已经迟到了。   在我之前待过的那间有发光的蓝色蘑菇的房间里,一个实验室工作人员脸色苍白地带着本杰明走了进来,从地板上,角落里捡起了一根雪白的极其细微断掉一截的菌丝,不仔细看的话,根本是察觉不了的。“上校,我刚才无意间发现的。”工作人员不安地说,“是有人闯进来了,他们想要截走它。”   本杰明脸色深沉,扫了一眼透明容器里的蓝色蘑菇,见它正懒洋洋地摆动着蓝色的菌丝,“但这不是它的菌丝。我猜,是有它同类进来了。”   工作人员立刻说:“那我去调监控-------”   本杰明没有说话。   工作人员走了出去,本杰明迟疑了一下,看向了还在液体中摆动的蓝色蘑菇,问:“你知道刚才谁来过了吗?”   蘑菇微微地倾了下身子。   本杰明了然,又问:“是谁?”   蘑菇的菌丝轻轻地摆动,组成了两个字:“蒋宴。”   本杰明诧异地瞪着它。   “它是你的同类?”   蘑菇上上下下地晃动着菌丝,看起来似乎十分的高兴。   与此同时,那个工作人员又走了回来,一脸羞愧的表情说:“报告,我们没有查到那段时间有什么人来过,监控好像在那段时间坏掉了-------”   本杰明没有给他任何的反应,他陷入了沉思之中。   我快步下楼,加快脚步走向门口,看到了白色制服的工作人员在光亮的地面上走动,远处传来孩子的声音,一切都和幽深曲折的管道内部不同,我感到自己又重新活了一次。   耳朵上的耳扣通讯器震动了两下,我按了接听,是博士展玉清打来的,她问:“你在哪儿?”   “有事吗?”我问。   “没。就是昨天看你脸色不好,有点担心你。”展玉清说,“另外,如果你没什么事情做的话,不如到我这儿一趟,我需要你帮一点小忙。”   “好的。”   我来到了展玉清博士的实验室,林楠被关起来的地方。   透过透明的玻璃气密墙,我看见了林楠。   但也不是林楠。   里面是一只黑色的-------黑色的昆虫。   它比林楠原本的体型大了一些,有半个成年人的身体那么大。   头颅顶端有两只黑色的复眼,灯光下流淌着暗银的色泽。两只复眼之间,头顶上,伸出一对细长的触角,背部拖着半透明的长长的翅膀,它的腹部细长,覆盖着一些深灰色的绒毛,同样的绒毛也覆盖在它的螯肢上。   像一只蜜蜂。   此时此刻,它正在这片透明的囚笼中乱飞乱撞,似乎想要逃出去,但它的胸腹、四肢又在不停地摇晃颤抖,像是正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它的情况异常,脑电波和数据库中以往的记录有很大的出入,我怀疑它还保有一部分人类的意识,并且,他正在与异种的本能进行抗争。”博士说,“但是,我们任何人都无法与它进行有效的沟通,所以想请你过来试试。”   我点了点头,重新站在了通讯器前面。   “林楠。”我轻轻地呼唤他的名字。   林楠的鞘翅翕动,摩擦出沙沙的声音,他似乎什么都没有听见,仍然在整个空间里胡乱飞舞。   但我确信有一个瞬间,那双长有复眼的头颅朝我这边看了一眼。   “林楠。”我又说,“你还记得安娜吗?”   沙沙声有短暂的静止,片刻过后,这只黑色的蜜蜂更加猛烈地撞击着玻璃墙。   我看着他,轻轻地续道,“你有什么话想对她说吗?”   林楠的翅膀疯狂地震颤,但他已经失去了人类的发声器官,呈现给博士的只有电波图上毫无规律的波谷和波峰。   展玉清博士说:“电波有变化,他听的懂。你知道安娜,你见过她?在哪儿?”   我的目光微微茫然。   我和安娜的对话是无人知晓的秘密,但是,我真的不想透露出来。   正在我十分为难的时候,实验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我转过头,却是疾风小队的东尼,他这次似乎没有和苏威一起去小镇外面搜集物资。   这个人除了个子很瘦之外,似乎没什么能让人记住的东西。   “博士,本杰明上校希望见一见蒋宴。”东尼说。   博士皱起了眉头,但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我肩膀,说:“那好,你先回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我便和东尼一起走出了实验室,然后,我听到了云层里传来了嗡嗡的声音,却是一架黑色的飞梭机穿出了云层,缓缓地降落,飞梭机上还有“D公司”的字样。   福特森•霍夫曼这么快就到了吗?我想,那安娜是不是就要被他们带走了?   我心中升起了一种很不安的感觉。   我似乎能听到安娜的哭喊声,似乎能看见安娜被那些人注射安眠剂,然后被他们装进一只大大的货箱里面,再被飞梭机运走。而我,什么也不能为安娜做。   我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和挫败感。   在我想得出神的时候,东尼已经将我带到了本杰明的办公室。   “你好,蒋宴,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本杰明微笑着,朝我伸出了手。   我沉着脸,没有动。   我知道他不是我的小逍,他只是个赝品,还是个让人恶心的赝品。   “蒋宴,坐,你想喝什么?”他悻悻地收回手,又去办公室的小冰箱里拿了两杯饮品出来,一杯推给了我,说,“这是柠檬口味的营养汁,希望合你口味。”   我还是没有动,只冷冷地说:“请问有事吗?”   本杰明微微一笑,拍了拍手,对我说:“希望你见一见我的孩子。”   我一愣:“孩子?”   本杰明神秘地笑着点头,接着,办公室的侧门打开,一个男孩走了出来,那是跟我的长相差不多的男孩,柔软的黑发,漂亮的五官,看起来柔弱无害,但他的眼神却有些狡黠。   “他是?”我有点坐不住了。   因为我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   “他叫亚当。”本杰明说,朝亚当招手,“过来。”   亚当很顺从地走过去,依偎在本杰明的身边。   “你好,蒋宴,我们才见过面,你忘了?”他朝我顽皮地眨了眨眼睛。   我震惊地瞪着他,猛然意识到他是谁:“你化为人形了?”   他笑得十分天真无邪:“嗯。”   “蒋宴,你也会是爸爸的孩子。”他抬起头,手臂挽住了本杰明的脖子,轻轻地吻了一下本杰明的嘴角。   我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对不起,我还要去训练基地--------”我迅速地站了起来。   本杰明微笑道:“不,你哪儿也不用去。”   我的脚步顿住,不知道从何处射来了一枚细针,刺入了我的脖颈,我感觉浑身一麻,身子无法抑制地抖动了几下,彻底地失去了知觉。   等到我从昏迷中苏醒,我发觉自己根本无法动弹。   我的四肢都被束缚带捆在了一把椅子上,头上还戴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仪器,滴滴地闪烁着蓝光。   本杰明从房间的一头朝我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只针剂,他说:“蒋宴,你真是个惊喜。”   我冷冷地盯着他。   本杰明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目光暧昧:“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很特别。没想到------你比亚当更吸引我。”   我试着挣扎,想要挣脱束缚着我的束缚带,戒备地瞪着他:“你想做什么?”   本杰明在我嘴唇边亲了亲,说:“放心,亲爱的,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我只是把你当做了我的孩子。”   我感到一阵恶寒:“就像你对亚当做的那样?”   本杰明呵呵一笑:“那没什么不好,亚当也喜欢我这样。”   我冷笑:“你根本不了解他。”   本杰明摇头:“反正只要他听话就行。乖,亲爱的,你睡一觉就好。”   我愤怒地吼:“滚开!离我远点。”   但我的挣扎毫无作用,本杰明还是把针剂注入了我的胳膊里。   我再次陷入了一片昏沉的睡意之中……   我梦见了安娜,她朝我哭喊,她没有声音,但眼泪不停地流,她说:“救我,救所有的女孩……”   我一个激灵惊醒过来,就被站在眼前的人吓了一跳:“亚当?”   亚当眼神冰冷地盯着我:“不要叫我这个名字,我不喜欢任何人类的名字。”   我茫然地问:“那我该叫你什么?”   亚当不语。   “那你能帮我出去吗?”我请求道,“我想救安娜,还想找一个人。”   亚当说:“你什么人也救不了。”   我说:“亚当,你想离开这儿吗?”   亚当眼神依然冰冷:“没想过。”   我无情地拆穿了他:“你撒谎,如果你不想出去,你不会想找林楠代为传话。”   亚当深深地看着我:“你是我的同类,为何要去帮那些人类?”   我想了想,说:“人类不全是坏人。我有我的爱人,我希望他幸福。”   亚当摇头:“人类只会破坏和伤害。他们不配活下来。”   我眼里流露出一丝难过,为他的遭遇难过。   “你一直被困在实验室,那里也去不了,失去了自由,但是,”我顿了一下,说,“我可以带你回家------”   “亚当。”门外传来了本杰明的声音。   亚当扫了我一眼,在我手里塞了一样东西,说:“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 第67章 逃离异种镇十九   我看着亚当走出了房门,并将门掩上,我有些疲倦、眩晕,看来,我体内的孢子的成熟期加快了,我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周围的环境渐渐离我远去。直到我再次醒过来,发现自己被转移了地方,睡在一张冰冷的手术床上,手腕和脚踝都戴着镣铐,与床栏杆铐在了一起,而且,我的右手臂上的袖子还被人捋到胳膊处,一个细小的针孔清晰可见,似乎在我昏迷熟睡的时候,有人抽取了我的血液进行研究。我不由冷笑了一声,悄悄地抽出了亚当塞给我的一根小小的铁丝,用铁丝打开了镣铐,又抬手扯掉了身上的一大团电极线,另一头的线是粘在皮肤上的,更有不少是直接用微型针头埋在皮下的,被我这么蛮力一扯,丝丝拉拉地直拽得发疼。   远处的墙角挂着一台还在工作的电视机,另一头的墙壁上是一整面的液晶显示屏,屏幕下方是密密麻麻的按键和按钮。   两名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正仰着头收看电视里正在播放的晚间新闻,一个短发的女主持人神色肃穆地念着最近发生的新闻,还有天气预报,不过,没什么好消息,说来说去都是那套说辞。不过,在这个末日游戏世界,除了新闻,似乎也没什么别的电视娱乐节目可看了。“滴滴……”一阵刺耳的报警声让其中一个转过头来,看到屏幕上示警的红色数字,嘀咕了一声:“怎么了?数据不对?”接着,他才注意到是我扯掉了电极线,脸色大变,一把抓起了一只针剂,朝我奔了过来。   我腾身而起,长腿横扫,闪电般他踹倒,同时侧身一闪,抓住了见势不妙赶来救援的工作人员的手腕,将他拿针剂的手顺势一引一带,把那针剂反向刺入了他的脖颈。   那人踉跄着倒下。   我俯身蹲到他的身边,从他的衣袋里摸出了一张ID卡,走到门边的刷卡机前,轻轻地一刷而过,大门打开,我穿着那人的白大褂,戴着一副口罩,快步地走了出去。   迎面走来了一个戴眼镜的工作人员,我顿住了脚步,手插入了口袋,里面有我从实验室工作人员手中抢来的一把电磁枪。   “哎,汤米,你不是去W-3142号实验室吗?怎么又回来了?”那个工作人员似乎没有看穿我的伪装,随口问道。   我淡定地说:“上校要让我回来给他拿份资料。”   工作人员瞅了我一眼,好奇地问:“你声音听着不对,是哪里不舒服?”   我故意咳嗽了一声,说:“喉咙发炎。”   工作人员没做他想,对我嘀嘀咕咕了半天,全是吐槽他上司如何苛待员工的怨言,我淡定地做了回倾听者,跟着他走向了走廊的尽头,我发现这里与我所待的伊甸园不同,周围都是金属门,地板也是光可鉴人的奇特金属,每一扇房门顶部都写着“XXX研究部1151号实验室”,或者“伊甸园XXX号实验室”,还有标着“D公司1232号开发部”等等,我有些吃惊,没想到D公司居然渗透到了伊甸园里面了。   工作人员把眼睛凑近了走廊尽头的那扇金属门上的虹膜扫描仪,一边对我说:“汤米,听说了吗?山姆博士他们搞出了最新的一批解药,说是能够有效地预防感染,也可阻断异种对我们身体的侵袭和寄生。不过,效用还在临床阶段。”   我微微一愕:“解药?”   工作人员点头:“嗯,据说这是从那种蓝色蘑菇的孢子里提取到的物质,这是新发现,你可不要跟别人说,就咱们知道就行。”   我不解地问:“但之所以我们会感染,不就是因为那种发光的蓝色蘑菇吗?这真的能够研制出解药?不怕到时候会起反效果?”   工作人员说:“不是很清楚。不过,山姆博士说,任何有毒的东西,肯定也会有解毒的物质,这是大自然相生相克的道理。虽然蘑菇有毒,但它的孢子所隐含的物质也许可以成为解药。博士目前正在提取那种物质,眼下似乎取得了一点进展。”   我恍然地“哦”了一声。   “上校也在等那批解药,不然,肯定早就和那批货物一起装到飞梭机运走了。”工作人员显然把我当成了自己人,向我透露了这个重要的信息。   我眼眸一亮,看来,安娜还没有离开伊甸园,我还来得及救她和那些女孩子。   门开了,工作人员走出了大门,我大摇大摆地跟他走了出去,却发现出现在面前的是一道悬空的长廊,我这才明白,原来这里就是隐藏的阁楼------伊甸园的第六层!而在那悬空的长廊一头,五个穿着军装的壮硕男子端着电磁枪,来回巡逻着。   “什么人?”军装男发现了我的到来,立刻端起了电磁枪。   我轻轻地冷笑了一声,在那个工作人员还没搞清状况的时候,我已经以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朝着那五人疾冲过去,第一拳抡中了最前面一人的下巴,长腿横扫,把第二个踹飞,接着,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躲开了后面第三个人的电磁枪里吐出的子弹,手则夺过了旁边第四个人的电磁枪,枪口对准了他的同伴,扣下扳机,企图偷袭我的第五人浑身抽搐着,瘫倒在了墙角,接着,抡起枪托砸昏了最后剩下的一个军装男。而那个工作人员才反应过来我并非他们中的职员,立刻想要跑到走廊另一边去按报警器,朝他丢出了那把电磁枪,他被沉重的电磁枪砸中了脑袋,晕死过去。   我将他们全都拖到了墙角的一扇虚掩着的金属门后,原主的身体更加的虚弱,导致我也使不上多大的力气,光是拖这五个人,已经耗费了我全部的气力,我倚在门边休息了好一会儿,这才捡起电磁枪走出门,直接走到了悬空长廊的中段,那里还有扇落地玻璃门,门上有卡槽,我正在对此研究怎样打开那扇门的时候,忽然门开了,是一架飞梭机停在门边,踏板降下,与玻璃门对接,嘎吱一声,飞梭机打开,一群人从飞梭机出来的人与我面面相觑,其中便有那个名叫福特森•霍夫曼的财阀头子。   双方同时举起了枪。   就在这时--------   我的瞳孔骤缩!   那一刻我浑身上下都传来一阵刺痛。   整个世界仿佛安静了一秒。   接着,漫天的极光在下一瞬陡然爆发出亮如白昼的光芒,像是一道划破天际的绿色闪电。   晃瞎了所有人的眼睛。   光太强了!   强到恐怖!   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同时感觉有人抱住了我的肩膀,重重的力道拉着我往下一跌,整个人被压在了地上,然后两人在地上滚了一圈,这一切都发生在零点几秒之间。   我没撞疼,待我回过神的时候,我发现竟然是徐朔救了我,他用手臂护住我,接着把我带回了走廊内,将我拉了起来。   我的脑袋还嗡嗡作响,茫然地望向了廊桥外,怔住了。   极光在消散-----所有的极光。   刚才那一霎那短暂的爆发后,它们像退潮的海水般逸散在空中,颜色在短短十秒之内变淡,然后彻底消失了踪影。   一道灿烂的银河横亘在蓝紫色的天幕之中。   我从未见过这一幕,然后我的目光下移,整个人类的小镇灯光乱闪,与银河交相辉映。   走廊的灯疯狂明灭,走廊四周传来混乱的声响,有好多个研究员跑出来。   “走。”徐朔拉着我,匆匆地往回跑,混进了喧闹的人群。   那群刚从飞梭机下来的人也反应过来,拿着电磁枪也挤在了慌乱的人群里面。   “应用电源开启。”   “紧急内部通讯频道开启。”   “通风系统系统开启。”   “辐射防御窗口已落下。”   “请各部门原地待命。”   走廊内,杂沓的脚步和喊声里,广播开启,不再是机械声音,而是换成了人类女声。   随着声音落下,沉闷的“哐哐”声在四面八方不断开启。我在逃命途中,再次望了一眼那个悬空的长廊一端,冰冷的钢铁幕墙猛地落下,遮挡住了所有的窗口,它看起来很厚,能防御一切可怕的灾难。   “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来?”我问。   “磁场在消失,如果一旦消失,来自宇宙的射线和太阳风会立刻袭击地球表面。人类的灾难,其实不光是可怕的生物寄生和感染。”徐朔一边和我逃跑,躲避着后方袭来的子弹,一边解释道,“自从你被博士叫走后,一天一夜没有消息,我很担心你出了意外,就冒险出来寻你,还好找到了你。”他说得很平淡,很简单,但我想,他当时一定是急疯了吧。我不禁有些感动,虽然我不是他的蒋宴,但他还是在竭尽全力地保护我。   此刻,人群早就乱做一团,你踩我,我挤你,恐慌的情绪蔓延,而追杀我们的凶徒也毫不顾忌攫取人命。   我们已经离开了悬空长廊,在熟悉这个游戏世界的徐朔的带领下,穿过廊桥直接冲到了对面的统战中心大楼,这里的建筑更加坚实,据徐朔说它经过了这一年来营区里的人的不断加固,墙体的厚度和特殊材质能够防御辐射的袭击。   大楼的灯光在疯狂的明灭之后,再次稳定地亮起光来,只不过这次的灯光比先前弱了许多,呈现出一种有气无力的惨状。这里我也来过,作为疾风小队的成员的时候。最近的实验室传来研究人员拨通通讯的声音,他太急了,声音很大,整条统战中心的走廊都能听见。   “D1343请求增大供电量!仪器不能停转!”   另一间实验室也传来声音:“D1344请求紧急供电,否则珍贵样本即将失活。”   他们的请求由谁来接听,能不能得到满足,我并不知道,也无瑕去关心。   身后的追兵又至。   子弹疯了一样飞窜,一簇簇的火星飞溅。   广播继续播报。   “请装备中心,灯塔,应急反应部,后勤供给处负责人员前往统战17楼第一会议室。请不要乘坐电梯,使用紧急通道上下楼。”   “请灯塔观测处立即联系统战中心。”   “请灯塔观测处立即联系统战中心。”   广播声音开到最大,余音和子弹出膛的声音一同在走廊里层层回荡。   我们一边寻找掩体躲避子弹,一边还击,眼神交错间,徐朔指了一下对面的标着F区的防弹玻璃门,又做了个手势,我了然,把脱下了身上的白大褂,趁着灯光又一次暗下来的时候,将白大褂甩了出去。嗤嗤嗤!噼里啪啦!震耳欲聋的枪声和火花闪烁不停,而徐朔则冲着对方扔出了一枚闪光弹,在闪光弹的强光掩饰下,我们抱头弯腰,冲到门边,又徐朔轻而易举地打开了玻璃门,然后钻了进去。   我们从F区的安全通道一直往下,直到进入了标着“停泊港”的区域,才顿住了脚步。   这里停着数架运输飞梭,一队穿着印有“D公司”字样的工作服的男子端着枪,指挥着一些骷髅架子模样的机器人把一个又一个箱子搬到运输飞梭上去。   我和徐朔低头俯身,尽量躲开他们的视线,绕到了一架飞梭后面。   刺啦!   我听见了一阵细微的响动,心头一沉,想也不想提起电磁枪,转身就是一梭子弹。   一个骷髅机器人怪叫着,胸膛上电火花啪啪地闪了数下,然后歪歪斜斜地倒下了。   但是这阵响动惊扰了其他人,他们纷纷朝我们包抄而来。   我和徐朔便与他们火拼起来……   而在统战中心,本杰明与营区的上级领导们正在协商处理当前的紧急情况。   很快,发报员根据他们下达的指示,开始拿起仪器,不同间隔和长度的电码发出单调的“嘀”声,被依次输入进入系统,然后上传至通讯频道。   “安阳基地呼叫北方基地,听到请回答。”   他试图向小镇外的其他城市避难区和基地发出求救讯号。   然而,回答他的是长久的静默。   “北方基地是人类基地中目前建设最完善的一个,”一位军官说,“但愿只是设备事故-------”   但他的话音未落,刺耳的电流声突然从接收装置里响起。   沙沙声,刺啦声,混乱得仿佛来自无限的宇宙,又像一只巨大的怪物濒死的鼻息。   房间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直到二十几秒过去。   “嘀。”   “嘀嘀。”   “滴,滴,嘀-------”   电报声响起,发报员的身躯整个颤了颤,几乎是扑在工作台上,迅速地记录着。   五分钟后,本杰明上校问:“他们说了什么?”   发报员脸色苍白,嘴唇颤抖,他看着那张记录信号的纸张,道:“他们说……北方基地……遭遇异种联合入侵,损失惨重,正在……抵抗,正在抢修磁极。”   “弹药储备已经不足五分之一……热核武器储备耗尽,兵员不足,请求……”他咬了咬牙,说,“请求支援。”   会议室里,一片静默。 第68章 逃离异种镇二十   噗------!   最后一颗子弹射入了骷髅机器人的胸膛,电光滋滋乱闪过后,它庞大却笨拙的身子便倒在了我的脚下。而徐朔也帮我解决了停泊港里的那些“D公司”武装人员,对我使了个眼色,我立刻打开了飞梭机的舱门,闯进了飞梭机舱里,那是一个比较大的空间,可容纳数千人,但现在里面装的却是一只又一只透明冷冻箱,透过箱子,我看见了那些被称为夏娃实验体的女孩子们,她们的皮肤十分苍白,眼眸紧闭,耳朵尖尖,样子都很漂亮,年纪却不过十七八岁,但有的女孩的腹部微微凸起,似乎已经在她的体内孕育了小生命。   我越发觉得像本杰明,像福特森•霍夫曼这些人把这些可怜的女孩子,甚至是刚刚做了母亲的女孩子不仅当成试验品,还当成了货物出卖,简直是丧心病狂,牲畜不如。   我试着去打开那些冷冻箱,但那些箱子严丝合缝地密封着,还加了电子锁,仅凭我个人的力量无法打开,我咬了下嘴唇,拿起了电磁枪,尽量避开女孩子所躺着的地方,对着箱盖上的电子锁连开了数枪,将那些冷冻箱的锁破坏掉,这才打开了冷冻箱。   “给你。”徐朔从飞梭机的一只小冰箱里取出了一盒针剂,递给了我。   “这是什么?”我不解地问。   “她们事先都被注射了催眠剂,我们必须让她们醒过来。”徐朔说。   我接过了那盒子针剂,在那些女孩的胳膊上的静脉血管分别注射入徐朔交给我的针剂,果然,那些女孩都开始醒过来,但看到我时,脸色都有点惊惶不安。   “别害怕,我是来带你们走的。”我安慰着她们,没在她们之中看到那个白裙子女孩,便又问,“你们看到安娜了吗?”   女孩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齐摇头。   我叹了口气:“好吧,我还是先带你们从这里逃出去。”   “你是好人吗?”一个女孩突然小声问。   “那你觉得把你们当试验品,再随随便便把你们卖给那些有钱有势的商人,军人,或者政客当玩物的人算是好人吗?”我不答反问。   女孩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安娜去找林楠去了,她要我们不要告诉任何人。”   我“嘶”了一声,看来那女孩总是这样偷偷跑掉,我行我素的,而我还必须去把她找回来。   “朔哥,你能帮我把这些女孩平安地带出去吗?”我问身边的徐朔,他正在把飞梭机发动起来,并转为自动驾驶。   徐朔犹豫了一下,问道:“你真的要去找安娜?你不怕本杰明找到你?”   我摇了摇头,拍了拍徐朔的肩膀,说道:“放心,我会小心的。况且,我还答应过亚当,要把他也一起带走。”   徐朔没有再说,只是点了点头,对我说:“你小心点,我一把她们送到安全的地方就来找你。”   “嗯,回见。”我拿起了电磁枪,匆匆地出了飞梭机。   统战中心里一切都陷入了混乱之中,后勤部门和应急反应部门不断地出出入入,一片兵荒马乱。我很快地穿过慌乱的人群,来到了灯塔研究所,展玉清博士的实验室。她正在与人通话,她的助手则在整理一些文件,疾风小队的东尼也在,似乎负责着实验室周围的安保工作。   接着,东尼的通讯器响了,他接了通讯,眉头紧锁,说了一句:“我马上过去。”他看到我来了,冲我点了点头,似乎对我的出现习以为常,接着他迅速地跑出了实验室,我正欲跟上去,便听到了走廊深处传来了一声枪响,随即是身躯倒地的声音。   一个博士的女助手大口地喘气,瞳孔微微扩大,脸色苍白,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说道:“我……远远看见他走路姿势不太对……”   我顺着她的目光所指一看,只见东尼刚刚收起枪,倒在地上的那个人也是展玉清博士的助手,这个人前两天还和博士一起工作,帮她反复核查林楠的录像视频。   “确认感染,是实验暴露么?”东尼问。   感染?   我立刻想到了这个地方唯一的感染源,林楠。   “不可能,”展玉清博士说,“他没有打开隔离门的权限,接触不到异种。”   东尼说:“我进去看一下。”   “不,”博士的声音陡然拔高,“别过去。”   东尼停下脚步,看向博士。   “我在想,假如有一天,我们根本不用接触异种,就会被感染,或者被寄生……要是真有这种情况,我……我们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东尼蹙眉:“怎么佐证你的观点?”   “没有办法佐证。”展玉清摇了摇头,说:“但是,你们也知道,把怪物的组织注入实验动物的尾部和头部就能够观测到基因的改变。那些组织液根本没有参与体液循环,动物的全身基因已经变化。既然这种事情都能发生,那不接触怪物而产生的感染和寄生为什么不能发生?也许,”说到这里,他全身颤抖了一下,“这是那种发光的蓝色蘑菇对人类的报复……”   “东尼,”她的声音完全哑了,道:“楼上楼下全是异种样本,那里至少有一百个工作人员。”   东尼神色凝重:“我马上下去。”   “东尼。”博士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东尼顿住。   博士说:“我知道你本该跟苏队长一起出发去镇外,可是你为了我留了下来------”   东尼的嘴唇动了动,说道:“你小心点。”   博士深深地望着他,说:“你也是,保护好自己,射程范围内,离那里所有活的东西越远越好。”   他没有说异种,也没有说人类,而是说“活的东西。”   东尼点了点头,他的动作极快,很快就没了踪影。   寂静的走廊里,只剩下了我和展玉清博士两个人。   博士似乎脱力,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林楠呢?”我扶了一下她,问。   “还在隔离门里。”   “你有看见安娜吗?”我又问。   博士摇了摇头,她的脸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白,连指尖也在微微颤抖,她问:“有烟吗?”   “我不抽烟。”我说。   博士苦笑一声:“还真是好孩子。苏威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他已经出去了两天了。”   我摇头,苏威生死不明,但只怕我告诉她,也只是增添她的恐慌和烦恼而已。   我们相对沉默了。   隔了好一会儿,博士才问道:“你不怕吗?”   我又摇了摇头。   博士看着我,目光里带着一种莫名的情绪,说:“你身上好像有一种……这个时代的人没有的东西。”   我没有说话,静静地听她继续。   她的眼神久久地停留在我的身上,然后轻轻地喘了一口气,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像是获得了什么非凡的灵感:“我觉得你总是很平静……就像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旁观者。”   他说:“大家都活在恐惧中,但你总是表现太冷静,像是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害怕。”   说到这里,她似乎笑了笑:“我知道苏威为什么会喜欢和你在一起了。”   我看着博士,她年轻的面庞上透着深深的疲倦和憔悴,不由开口问:“我有什么能帮到你吗?”   “谢谢你。”博士看着我的眼睛,尾音微颤:“你……安全地活着,就可以了。”   我笑了笑,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没再说话,走廊里,回荡着博士的自言自语:“没有肢体接触,也没有空气传播,那种事情真的会发生吗?”   没有人回答她。   但是,楼下清晰地传来一声枪响。   随即是第二声。   第三声。   声音不停,在楼道里久久回荡。   随着一声又一声枪响,人类用于解释这个世界的理论体系彻底的宣告崩溃。   博士的手不由自主地抓住了我的胳膊,她的声音越发颤抖。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们究竟是做错了什么?”   枪声停了,楼下零零散散地走上来几个人,东尼殿后。   “这些是没有被感染的?”博士问。   东尼回答:“是。”   我听博士询问这些幸存者今天的行踪,饮食、饮水和呼吸都没有问题,全都是灯塔统一供应,就连空气都是通风系统送来的,假如这三者中任何一个有问题,整个灯塔就沦陷了。但他们有个共同点,极光消失道现在这段时间里,他们全都没有近距离接触过试验品,有的去别的楼层参加会议,刚刚回来-----比如展玉清博士本人。   而被感染或者寄生的工作人员也有一个共同点,他们全都是近距离接触过异种的人------这种接触并不是真正的接触,而是与怪物或者异种在空间上的距离较近,比如一位研究员的助理,他整个下午都在办公室埋头撰写代码,拟合某种数据模型,却仍然被判定已经产生基因感染------唯一可疑之处是,在他一墙之隔的实验室里圈养着两只爬行类怪物。   东尼请示了军方上层,以异种研究中心所在那一层为轴心,上下三层全都都要进行封闭式清查,并禁止一切人员进入。   “水源、食物、空气,都可能是感染的来源。”博士回到了他在营区的休息室,她要求我陪她一会儿,我便和她共处一室,听她自言自语地说:“如果是这样就好了,但偏偏不是。”   “是辐射吗?”她又说,“假如每个怪物都是一个辐射源,最开始辐射很弱,只有重伤才能被感染或者寄生,到后来即使是轻伤也会感染,然后辐射强度逐渐变大………只要待在怪物身边,基因就会因为辐射产生瞬间的改变。”   我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但下一刻,我就看见博士将脸埋在手掌间,深深地喘了一口气,一个几近崩溃的姿态:“但我们的仪器捕捉不到。”   我叹了口气,觉得她快要疯了。设身处地,我明白他发疯的根源。   那些研究-----关于怪物的研究,让研究人员痛苦的事情不是它有多么复杂,或者需要多少资源,有多么危险,而是直到现在,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究竟面对的是什么,像是走在一片黑暗的人,连最后一根拐走都失去了,他知道悬崖在不远处,可是不知道自己究竟什么时候一脚踏空。   我看见博士缓缓抬头,那素来坚强镇定的脸上,瞳仁微微涣散,面部肌肉抽搐颤动,那是一种极为绝望的恐惧与惊怖,像是面对着什么巨大而恐怖的存在,而她却无能为力。   我倒了一杯水给她,博士喝了下去,勉强笑了笑,反而安慰我,说:“你别担心,苏威一定会回来,希望……他有解决的办法。”   我淡淡一笑,心说,苏威不是神,他恐怕也是一筹莫展,只是苏威不会害怕,在我的印象里,他从未害怕过。 第69章 逃离异种镇二十一   博士大概是最近太过疲累,心力交瘁之下,竟然很快就熟睡了过去。   我在实验室里的更衣间里翻找出一件大衣盖在了博士的身上,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谁知,我刚走到大厅,就看到了墙壁上的壁挂式大型电视屏幕自动打开了,播报员语速很快地报道着一则新闻:“紧急抓捕一名嫌疑人,怀疑他是混入营区的异种,极度危险,如有目击者,请立刻提供行踪,并通知天鹰中队的本杰明上校实施逮捕。”   我的身体微微绷紧,没想到本杰明居然还没放弃抓捕我的打算。   我拉高了衣领,遮住了大半张脸,快速地避开了迎面而来的几个灯塔研究员,虽说他们有一个是博士的助手,但难保他不会在知道这则消息后向本杰明透露我的行踪,而且,东尼也可能会跟来,我暂时不知道东尼是站在何种立场,但在这种情况下,我谁也不敢轻易地相信,尤其是在知道疾风小队内部也有内奸,且苏威下落不明的这种情况。   我朝灯塔二层辅助走廊尽头的杂物间跑去,那里有扇小门,通往应急楼道,那里应该不会很快被找到-------楼梯在13层有另一个出口,我和安娜走过一次,只要找到原来那个露台,就能离开这里,与徐朔汇合,也不知道徐朔把那些女孩带到什么地方去了,有没有离开着个处处都是危险的地方。   我顺利地找到了那个小门,走了进去,来到了那个阴暗的楼梯间,开始往上爬楼。这地方好像离建筑的外壁很近,风声巨大,并荡起悠长不绝的回音,空气很热------是令人类窒息的湿热。   黑暗中除了风声听不到别的,我撞上了一个矮小的东西。   我第一个反应是这里藏着非人的怪物,但是下一刻我的手指摸到了光滑的人类的头发,听到了小孩子恐惧的剧烈喘息声。   我迟疑了一下,想起了那个消失了很久的白裙子女孩,问道:“安娜?”   “蒋宴?”安娜也喊了一声。   “是我。”我回答道。   “你来了。我正想去找你,我见不到林楠,那里有很多的人守着。”安娜说。   “你是怎么从伊甸园出来的?”我问,“你身边的女孩们都被--------”   “我知道。她们全都被本杰明上校他们给打了催眠剂。”安娜垂着头,神情恹恹地说,“我不像她们,我有一点异能,我可以扰乱他们的监控,可以让时间短暂地停顿三分钟,我就这样逃出来了。”   “哦。”我恍然大悟,“那你跟我走吗?”   “去哪儿?”安娜问。   “离开这儿,去任何没有本杰明这些人在的地方。”我说。   安娜却摇头:“没用的,这里就是他们的世界,我们逃不出的。”   我正要说话,下一刻,楼梯间亮如白昼,刺眼的白色灯光打在了我和安娜身上,安娜下意识地尖叫了一下,往我身上靠,我便伸手护住了这个小女孩,然后抬头。   雪亮的灯光处,站着穿一袭白色长裙的苏夫人,我只是在变成菌丝通过伊甸园的那个通风口时听过苏夫人的声音,这样见面还是头一回,看着这位夫人五官的线条柔和,眉毛弯弯,但微薄的嘴唇不笑的时候紧紧地抿起,又为这温柔的长相增添了一分坚定的英气,似乎她的整体相貌跟苏威有些相似,但苏威看起来很严肃一些,线条更冷硬一些。不过,苏夫人的身上所流露出的气质似乎又比苏威看起来更让伊甸园里的人们敬畏,总之,连我都不太敢再多看她一眼。   苏夫人手中拿着一只小手电,用温和的声音微带着责备,对安娜说:“安娜,这个时候了,为何还在乱跑?”她明明是在对安娜说话,目光却看向了我,仿佛我是让安娜到处乱跑的人。   安娜小声说:“对不起,夫人,我只是有点担心林楠。”   我不确定苏夫人是否知道本杰明把安娜当成货物随意买卖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我和安娜曾经之间曾经有过的约定,一时迟疑不定,几次张口欲言,又生生地咽了回去。   “有什么事情不能对我说么?”苏夫人朝着安娜伸手,安娜乖乖地离开了我的身边,过去被苏夫人牵着,只听她又问安娜:“他是你的朋友么?你来通道找他?”   我和安娜对视,她狡黠的目光转了转,对苏夫人说:“他不想回去,我可以请他去吃晚饭吗?这里的东西很难吃。”   我知道安娜是想要帮助我躲过下面人的搜查,但我并不认为苏夫人会答应,毕竟我突然出现在这里,是太过诡异的一件事。   但出乎我的意料,苏夫人竟然说:“好。”   安娜“哇”了一声,说:“夫人今天真好。”   苏夫人摸了摸她的头发,微笑道:“我一直都很爱你们。”   安娜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掌,说:“我也喜欢夫人。”   而在本杰明的办公室里。   “这就是山姆博士研究出的最新的一批解药?”本杰明看着下属摆放到桌面上的一只冷冻箱,问道。   “对。山姆博士说,这批解药已经通过了临床阶段,目前效用安全。”下属说道。   本杰明点了点头,摆了摆手,示意下属离开,然后,他关上了房门,打开了冷冻箱,小心地从中取出了一支针剂,慢慢地左臂的袖子捋开,露出了手臂上的一大片乌黑的创疤,那疮疤看着就很吓人,活像一头扭曲了面孔的怪物,上面还有着细细密密的血管凸起,并伴有浓重的腐臭气味,若不是他平日以浓烈的香水掩盖那臭味,只怕早将人给吓跑了。   本杰明眼里露出了一抹兴奋的笑意,拿起了针剂缓缓地推送入他的静脉血管之中。   片刻过后,本杰明的神情变得异常的狰狞,手臂剧烈地颤抖,不止是手臂,就连他的脸颊,脖颈,甚至全身的青筋都暴突起来。   他忍不住地惨叫了起来,猛地将桌上能看得见的东西都摔了出去。   “没用的。”亚当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背后,那张极为漂亮的脸蛋上浮现的是一片冷冽的,嘲弄的笑意,他抱着双臂,斜倚在办公室旁边的休息室门口,缓缓地说,“我说过的,你被感染的程度比其他人都要严重,你也是最先被感染的那一批,你能活下来,而且至今还没异变,应该感谢我的菌丝。”   本杰明一把揪住了亚当的衣领,问道:“你说过的,我们是一体的,没有我,也不会有你存在。是我发现了你的作用,是我给了你财富和优渥的生活,是我给了你很大的可以在营区里自由活动的权限,是我让你安稳地在这里存在……”   “哦,那么,亲爱的圣父大人,我该感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了?”亚当微微眯了眯眼,毫不费劲地推开了本杰明,笑了起来,“那么,为了感谢你这么些年的精心照顾,我就勉为其难地告诉你一个秘密吧,你要是真的不想死的话,也有一个办法--------”   “什么?”本杰明狐疑地看着他。   亚当笑道:“你可能不会相信,不过,你的研究组成员,哦,那位山姆博士恐怕已经对蒋宴的血进行过化验了,你要是想要阻断感染,就去找蒋宴吧,他的血是唯一可以救你的良药。”   本杰明一愣:“蒋宴?他不是你的同类吗?你这么出卖他是为什么?他恐怕还一心想要带你走呢!”   亚当呵呵一笑,笑得异常的邪魅,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办公室。   “等等,你别走,”本杰明看着亚当离去的背影,突然不甘心地冲了出来,对门外的下属们大叫道,“你们给我拦住他!”   然而,那些人刚一靠近亚当,就被亚当体内忽然爆发出的巨大的能量波给震成了齑粉,连带着办公室外的绿植与落地玻璃门都给震碎了。   在一片稀里哗啦之中,亚当毫无顾忌地往外走,那唇边邪魅的笑容更盛,他缓缓地摊开手,对着虚空说道:“来吧,让我厌恶的这整个世界都毁灭吧!”   我和安娜通过那条漆黑的连接着灯塔和伊甸园的楼道,被苏夫人带到了伊甸园的第六层,这里的气氛安宁,走廊的音响放着柔和的音乐,雪白的墙壁上绘满了图像,都是花朵、蝴蝶、蜜蜂、云朵或者圣母像之类的东西,与外面想比,这里像是另一个和谐美好的世界。   宽敞的走廊和大厅里,我也遇见了其他的伊甸园女性,她们全都穿着洁白的长裙,披散着乌黑或者金色的长发,面容宁静,见到苏夫人的时候对她友好地颔首致意。   在公共食堂的小隔间里,我吃到了伊甸园六层的晚饭,是加糖的牛奶和一碗蔬菜玉米汤,还有一只少见的烤鸡,味道虽然不如小逍和徐朔做的,但我还是吃的很香。   吃完饭,夫人对安娜说:“该把你的朋友送走了。”   安娜对她撒娇:“夫人,再让他待一会儿,好吗?”   夫人纵容她的要求,说:“那和我一起去浇花。”   于是安娜拉着我的手,穿过雪白的大厅,来到了另一处圆形的房间。我一眼就看到了这个房间郁郁葱葱的红色与绿色,这个房间的中央被砌成一个几平米大小的花圃,里面郁郁葱葱开满了深红的玫瑰。   “我爱人以前会给我从野外带来一些种子,”苏夫人脚步轻盈地穿行在玫瑰花丛中,眉眼含笑,此时的她特别的温柔,“后来,苏威也会做这件事。听他们说,你跟苏威关系不错,还有徐朔。”   我静静地倾听着,点了点头。   “徐朔是个好孩子,就是有点皮,”苏夫人说着,拿起了放在花架上的银色水壶,“苏威就不同了,他很少愿意和别人这么亲近。”   就在这时,我的余光里忽然有什么东西闪了闪,我下意识地转头,看到了这个房间里的电视屏幕,没有人按**,但电视还是开了,而且播报员播报的仍然是那则追捕我的新闻,心中咯噔一下,心说,这下糟了,不知道苏夫人是不是还会留我待在这儿,甚至可能会举报我。   却听苏夫人轻声说:“别怕。”   我一呆,苏夫人的行为总是出乎我的预料,我一开始以为夫人是基地规则的坚决拥护者,但现在看来不是,“夫人,我……”   “我不会帮你脱逃,但也暂时不会把你交出去。”苏夫人微笑。   我好奇地问:“为什么?”   “他们总有很多理由抓捕一个人。”苏夫人的目光从屏幕上移开,她低下头,给她的玫瑰花浇水,那晶莹的水珠滚落在深红色花瓣的边缘,而后从碧绿的叶子上跌落下去,落进土壤里,“比如,他们抓捕了我的母亲,在十四年前,为了夏娃计划……”   “夏娃计划?”   苏夫人轻轻地“嗯”了一声,低低地说:“最初的夏娃计划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我和她一起站在玫瑰花丛中,任由玫瑰的芬芳环绕着我们,安娜似乎很喜欢待在这片花圃里,小脸上笑容恬静,随手摘了一朵下来,将花瓣从萼托上剥了下来,攥在手心里,然后将它们向空中一抛,纷纷扬扬的花瓣就像一场雨,落了下来,洒在她的头发和身上,也有几片落在了我和苏夫人的发梢上。   “其实灾变突发还未发生之时,这个世界的情况已经开始恶化了。他们不知道气温为何越来越高,瘟疫为何越来越多,天灾总是时不时地发生,为何每天总是有人开始死去……然后,那可怕的一天,地狱般的日子终于到来了,人们都很恐慌,他们完全不知道如何应对,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被感染,被寄生,成为了他们不认识,并随时会伤害他们的人……人口逐渐减少,人们和异种形成了对立的关系……军方为保护民众,建立了营区和基地……但环境持续恶化,地磁在减弱,人类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为了人类这个族群能够最终延续下去,军方的负责人和研究所的高层启动了夏娃计划……就是自愿献身人类命运,接受基因实验,接受一切形式的辅助生殖手段……”   苏夫人的手指触碰着玫瑰花柔软的边缘,“那时候,环境没有这么糟,一切都好像还有希望,人类命运就摆在我们面前,只要大家能够延续,事情就会好起来,我们都是抱着这么美好的愿望……但是,事与愿违,那时候,胚胎的离体培养技术还没有成熟,孩子要在母亲体内待够至少七个月,营区的领导希望为了更多的人口数量,她们的子宫休息时间不要超过十五天……生育任务过于繁重,她们全部的生活都被破坏掉了,生命也在流逝,她们都希望基地能够放宽要求,但是基地里没有人同意。”   “福特森•霍夫曼就是其中一个,他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他的眼里只有自己的利益,而且,他在无意间发现了那种蓝色蘑菇具有惊人的繁衍能力后,他开始走向了另一条路,他开始利用蘑菇的奇特能力为他获取商业利益,他甚至把后来的那些女孩子们当成了商品货物……”   “我记得,我母亲出事那天,还是我母亲的生日,我特地买了母亲最喜欢的蓝莓蛋糕为她庆生,统战中心的士兵突然闯进了我的家门,母亲把我锁在了房间里,再然后是一声枪响……我看见血从门缝下流进我的房间。再后来,我就被送进了伊甸园。”   “福特森•霍夫曼这些人,他们终于发现,只有将生育资源牢牢地掌控在自己手中才是最有效的方法……夏娃计划也在渐渐变质,人类的初衷不再美好,而是沦为了他们利欲熏心的产物……”   这是苏夫人给我讲的最长的一段话,但我却不敢轻易地打断她。   “我为此感到痛苦,但又知道我的痛苦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在这个地方,每一秒都有人死亡。”苏夫人说。   “你为何不尝试着改变------?”我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问。   “怎么样的改变?”她轻轻一笑,像是在对我的话的讥讽。   我说:“你可以揭穿他们的真面目。”   “之后呢?又怎么样?更多的福特森•霍夫曼或者本杰明坐上他们的位子?”她又笑了笑,但笑意未达眼底,“人类实际上没有任何不同于外界怪物的地方,只不过因为大脑的灵活,给自己的种种行为赋予了自欺欺人的意义,而那场灾变,也是源于人类自身的贪欲所致,人啊,”她轻轻叹气,“人类只是所有普通的动物中的一种,它像所有生命一样诞生,也即将像所有的生命一样消亡。”   苏夫人抬头看向天花板,不再说话,然后,我看见她的手掌按在一个深色的按钮上,轻轻一转。   天花板上防止辐射的金属般轰然打开,这是伊甸园的顶层,玻璃外就是无垠的天光,夜晚是太阳风暂时停歇的时候,寂静的暮色和银河一起倾泻而下。   我说:“会有好起来的一天。”   “不会了,”苏夫人说,“这个世界彻底坏掉的时候到了。”   我心中突然生起一丝不妙的感觉,苏夫人却已经抱起了安娜,轻轻地说:“安娜,你想飞吗?”   安娜天真地一笑:“想的,做梦都想飞出去。”   苏夫人轻轻地笑了,那双乌黑的眼睛看向我,她的眼睛里一直有某种特殊的色泽,雾沉沉的,让我想起了我来到这个世界之时所呆的那个山洞里的生物,冰冷而残忍。   我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迎着变幻的天光,看到苏夫人的眼瞳里一点似是而非的虹彩:“你……”   “人类不会有希望了。”她说。   我不安地说:“苏威会回来……”   话音未落,苏夫人突然笑了起来,与此同时,眼泪从她的眼眶中落下,她整个人在颤抖,像一片秋风中的落叶,右手捂紧了嘴巴,只发出不成句的断续笑声:“人类……带给我和我的孩子们太多的痛苦了……”她的声音变得沙哑可怕。   我有些手足无措,听着她的笑声那么悲伤和绝望,我试图安慰她,却找不到任何合适的言辞,更何况,她此时的情况看起来有些可怕。   玫瑰花瓣从苏夫人的手里滑落,她的声音变轻了:“我想做的事情是离开这里,那么,你来人类的基地,来到苏威的身边是为什么呢,小异种?” 第70章 逃离异种镇二十二   我张了张口,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但是苏夫人好像并不想听我的回答,她的脖颈在变长,整个身体都在变化,拉伸弯折成诡异的弧度,然后膨起,胀大-------   棕褐和漆黑的纹路在她身体呈现,她的身体变成椭圆的蛹,手臂变成节肢动物细长的足肢,两对透明的翼翅撕裂洁白的长裙从后背生出来,短短一分钟之间,她就变成了一个半人半蜂的怪物。   那般诡异的波动愈发剧烈,但仅仅是笼罩着安娜,安娜的身体在这波动里也在发生同样的改变。   “时候快到了,人类的基因过于孱弱,感知不到这个世界正在发生的变化,也无法承受变异和选择,但其他生物也不算强韧,”她轻声说,“我们都会死,我不仇恨人类,我在这个世界工作了多年,我尽量减轻着女性的很多痛苦,也让基地每年生出更多的新生儿。”   她微笑:“但在这场灾难面前,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只是证明了人类的渺小和无力。我只不过是想在最后的时刻,去感受那些我从来没有得到过的东西。”   她的鞘翅在月光下闪闪发光,蜂后的身体庞大、纤长、优美。   安娜的变化先于她完成,她已经变成了一只稍小一些的蜜蜂,在苏夫人身边扑飞,她飞行的方式那样娴熟,像是与生俱来,我在这只小蜜蜂身上找不到一点和人类相似的地方。   我看着苏夫人,却见苏夫人微微蹙起眉,闭上了眼睛。   她恬静的面容里微微有一些痛苦,但随即,难以形容的变化就在她的头颅上生出,布满虹彩的复眼升起来,触角抽枝生长,属于人类的骨骼扭曲变形,变为坚硬的蜂蜜色甲壳质。这只生物的庞大和美丽远超过我所见过的昆虫类怪物,在这个六角形蜂巢里,她就像只蜂后。   沙沙声响起,是翅膀震动的声音,那透明的虫翅抖了几抖,然后振翅颤动,她的身体飞了起来,缓缓向穹顶上升,然后在即将接近那里的时候,猛然加速。   重重的震颤声响中,坚实的玻璃穹顶出现蛛网状的裂痕。我觉得穹顶的材料应该很坚固才对,但随着第二下、第三下的撞击,哐当一声,无数细碎的玻璃碎屑迸溅出来,落在地面和玫瑰花瓣里,像清晨的露珠一样。   警报被触动,整个房间里红光大作,警报声震耳欲聋。杂沓的脚步声响起,白色衬衫的工作人员破门而入,但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时,他们都愣住了。   一个巨大的空洞被撞了出来,安娜化作的那只蜂飞出去,向上腾起,它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蜂后要慢一些,它站在穹顶上方,头颅转动,向下看了一眼,或许它对这个地方仍有留恋,然后缓缓地转回头,翅膀微动,似乎打定主意向上飞去。然而,就在下一刻,翅膀的震动停止了,四下里死寂无声,那停止动作的翼翅像一个不祥的休止符。体型巨大的蜂后沐浴在月光里,它突然缓缓转身,一对灿金色的复眼直看着下面,下面的我,那些工作人员------以及整个伊甸园。   蜂后的右前肢探了进来,螯尖泛着冷冷的锋利的银光,这一点螯尖逐渐放大,一整队前肢都进来了,随之探进来的是巨大的头颅。   我心中陡然升起一股陌生之感,这动作太过诡异,打定主意离开这里,得到自由的苏夫人不会再回来,除非现在统治着这只蜂后的,已经不再是苏夫人,除非怪物的本能意识毫无意外、轻而易举的战胜了人类的精神。   一个完全的异种面对着伊甸园的人类,会做什么?   这一切都在短短几秒内发生,我看着定在当场的工作人员,脸色都变了,声音有些嘶哑地叫道:“快……还不快走?!”   然后就在话音落地的下一秒,蜂后扬起了头颅,一股无比强烈、难以形容的波动以它为中心,向这里的所有人席卷而来!   原主在临死前,他的血液和组织被旁边的蘑菇吸收,原主国王的记忆像是一幅幅图画在我的这个宿主的脑海里浮现。在灾难来临的那一天,他被一只虫子叮到了手指,那天晚上,他做梦了,梦见了昆虫在野外飞行时见到那些画面,此时此刻,我面对着涌出的纷乱的记忆的片段,意识到了现在在发生的事情是什么。   -------蜂后在对我们进行无接触的感染。   我的耳朵嗡嗡作响,头痛欲裂。   苏夫人曾经在这个世界、在这个营区、这个基地里生活了多年,虽然营区建成的时间很短暂,伊甸园成立也不足一年,但实际上,夏娃计划却已经实施了将近一个世纪,那时候的夏娃计划并未变质,本质上还是为了人类的繁衍与生存。   但由于人类的过度开发和采撷,这个世界的资源越来越少,环境也越来越恶劣,地磁每年都在以微不可察的速度减弱,植被也渐渐荒芜,人口在逐渐减少,所以,经过这个世界的当权者和各方军政人员,科研人员的一致决定,他们启动了夏娃计划。   然而,初衷是好的,可是,这个世界的女性却在承受着巨大的生育压力,她们渐渐开始感觉到了疲累。   苏夫人一家便是如此,从她的外祖母,母亲开始,他们都为这个世界做着持续不断的努力。   他们进行或主动,或被动地进行着一次又一次的基因实验,一次又一次承担着将生命繁衍的压力。   最终,苏夫人感觉到了厌倦和无边无际的绝望。   而压垮苏夫人最后一根稻草的却是--------   苏夫人的爱人、苏威的父亲的死亡。   那个时候,苏威的父亲也是军方的一名高级军官,但他在野外执行任务的时候感染了致命的病毒,也就是那种蓝色蘑菇所散发的病毒,他第一个被感染的人。   他当时疯狂地攻击着整个军方基地。   那时,安阳基地刚刚建成,还不是我们所待的这个根据化工厂改建的避难营区,而是属于军方的基地,一切重要的资源都在基地里面。   苏夫人也是属于重要资源。   为了保护这么重要的资源,军方下定决心清除这个可怕的灾难源。   而苏威就是命令的执行者。   无论当时的苏夫人怎么恳求,哀求,苏威还是对着他的父亲开了第一枪。   从此以后,苏夫人就变得冷淡和沉默了。   理智上,她能理解苏威的举动,但感情上,她却不知该怎么面对他、她的亲生儿子。   他们依旧像以前一样相处,说话、问候,但他们都知道,他们再也回不到以前了,他们变得客气而疏离,比正常的母子都还不如。   像一首哀伤的音乐到了尾声,我缓缓地睁开眼睛。   我发现自己倒在玫瑰花丛中,视线往上,深红碧绿的花叶摇曳,玻璃碎片星星点点闪烁其间。一个黑影掠过我的眼前,于是我目光再向上,穹顶上那个原本只能容纳蜂后进出的窟窿变大了,空洞占据了穹顶的四分之三,它残破的边缘闪着光,一只有人的胳膊那么长的蜜蜂正通过它飞到外面。   那波动消失了,穹顶上也没有了蜂后的踪迹,但玻璃上又被击碎的痕迹,外面的夜空上,炮火像烟花一样炸开------是人类的军队开始战斗了,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杀死蜂后。但在夜空广阔的空间里击中一只蜜蜂是很难的,我看见那只小型蜂渐飞渐高,在月亮银色的光辉下消失不见了。   随即又是几片黑影,伴随着翅膀震动的嗡嗡声,五只、十只、无数只蜂四面八方地涌过来,有的蜂身上还带着白色的布料残片,我看向它们的来处,五六层已经空空荡荡,不见人影,所有人都化成了蜂,它们铺天盖地向外飞去。   接着,另一段飘忽不定的画面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那是一片漂亮的玫瑰花圃,苏夫人穿着白色长裙站在花圃边,静静地看着一支鲜红的、盛放的玫瑰。   她在照顾这朵玫瑰,眉目温柔,嘴角含笑,似乎在追忆往事,然而,良久,她又怅惘地看向外面的天空,她好像很想推开这扇窗户,触碰到外面的天空。   有晶莹的泪花自她面颊滑落,模糊了眼前的视野。   恍惚间,她看到了一个少年,有着精致的五官的漂亮的少年,然而,他却看起来十分的脆弱,无助,像极了小时候的苏威。   “你好,夫人。”他说。   夫人呆呆地看着他,问:“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少年对她笑了笑,说:“我是你们的研究对象,那只发光的蓝色蘑菇。”   夫人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我一直在伊甸园。”   少年说:“可我知道你,夫人。你有什么心愿吗?”   夫人笑了:“我希望全人类能够好好活下去。”   少年亦笑了:“夫人真是个温柔的人。可是,夫人自己呢?你想不想离开这里?你不是已经厌倦了这里吗?”   夫人有点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   少年说:“我能够感应这里所有的人的情感。”   夫人淡淡地一笑:“是吗?你打算做什么呢?”   少年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说:“只要夫人说一声想离开这里,我就会帮你。”   夫人推开了窗,外面的风、自由的风灌了进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轻轻地“嗯”了一声,少年的身影隐去。   一只小小的蜜蜂钻了进来,它已经饥饿许久,附上了那朵玫瑰花蕊,花粉沾满了它毛绒绒的后肢,它将细长的口器探入了这朵花的中心。   夫人微笑着,伸手向它,手指微颤,眼神也微颤,甚至有一些疯狂,仿佛这是她毕生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生命,她的速度很慢,并不像是要把它掸开,但蜂的本能注定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当她的手指只差几毫米就要触碰到它的时候,蜂下意识地蛰了她。   蜂死了,它的身体离开夫人的手指时一部分内脏被扯出来挂在刺的末端,一只蜂一生只能使用一次自己的蛰刺。   但它又好像没有死,它的身体落在玫瑰花丛里,它的意识好像成为了这个女人意识的一部分,它就那样长久地蛰伏了下去,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连夫人本身都以为她仅仅是被蛰,而没有被感染。   ------直到它的部分意识被远方奇异的波动渐渐激活。   “夫人,但愿你能永远的自由。”   少年坐在伊甸园六层、实验室的窗台边,喃喃地说。 第71章 逃离异种镇二十三   我再次睁开了眼睛,那些东西淡出了我的脑海,眼前的玫瑰花仍然鲜艳着,外面的风灌了进来,我逐渐清醒,从地上坐了起来------周围空荡荡的,残破的衣服,通讯器和人们随身携带的杂物落了一地。我可以想象,当我被那股强烈的波动影响,坠入夫人的记忆中的画面时,在场的所有人也都受到了那股波动的感染,成百上千的人化成成百上千的蜂,穿过穹顶上的洞口飞往天空。   但我是个例外,仍然维持着人类的躯体,我没有变异。也许我本来就是异种,根本不会变成其他的任何生物形态。   就在这时,一种危险的直觉从我的心中升起,我抬头看向穹顶上方,三架小型军用直升机悬浮着,是方才向蜂群开火的人所在的地方,我眯眼向那里看去,却发现此时此刻直升机的窗户里伸出一个黑洞洞的炮口,正对着我。   与此同时,杂沓的脚步声从门口出传来,警报声响成一片,应急灯和红色警报灯疯狂明灭,地板在颤动,全副武装的应急反应部士兵涌进门内,我被他们团团围住,每一支枪都指着我。   我被他们押离伊甸园六层的时候经过了大厅,一个小时前这里还是一个流淌着舒缓音乐、气氛柔和的场所,现在却一片狼藉,没有人走动,角落里,一个茶桌倒塌了,玻璃杯倾倒,牛奶洒了一地,浸湿了一条平铺在地面的白裙,这条白裙上有一些蜜色的东西闪闪发光,像是蜂的足肢上的那种绒毛。   “感染了多少人?”应急反应部的长官大声对通讯器的那端道。   “五层和六层。”通讯器里传来刺耳的声音,“伊甸园内所有工作人员,以及五层的幼崽,绝大部分培养仪中的胚胎,其他楼层也有一部分,目前我们正在进行扑杀。”   长官手指收紧,几乎要捏碎通讯器。   副官问:“现在怎么办?”   “清理现场,你傻了吗?”盛怒的长官猛地转身,副官一个哆嗦,但他转向的并不是副官,而是我。   惨白的灯光下,他的面庞像一尊石像。   “六层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声音像雷霆一样落在我的耳朵里,震得我脑袋发疼。押送我的士兵将我向前一按,我感到自己双肩的骨头几乎要被捏碎。   疼痛让我微微颤抖,我垂下眼睫,神色平静地地说:“苏夫人变异了。”   “那时候你在哪里?”   “……在她面前。”   “她为什么会变异?”他难以置信地对我大吼,“伊甸园六层除了相关人员,根本无人能进入。你是怎么进去的?而且,那里滴水不漏,怎么可能会变异?”   “很多年前,她就被蜜蜂咬了一次。”我如实回答,眼前的军官暴戾到了可怕的地步,我下意识地后往后退了退,又被押送的士兵按得更靠前。   “要是变异,她早就变异了!”长官拔出了腰间的枪。   “长官,你冷静点,现在的情况-------”副官颤声道。   “你要为他说话?”那位长官脖颈上青筋暴起,怒道:“这个人是疾风小队的队长苏威从小镇外面带回来的,那里感染是百分百,他不是伊甸园六层的人员------谁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人,灯塔那边之前不是还有个蜜蜂样本吗?我早就听说了那群科学疯子在培养异种,迟早要出事。哼,他一定和感染脱不了关系。”他边说边拿枪指着我,手指已经搭上了扳机。   我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呵呵……”一声轻轻的,带着几分讥诮的笑声在我们头顶斜上方响起。   我诧异地睁开眼睛,循声望去,却是亚当坐在了大厅一角的高高的窗沿上,他穿着一件白色的兜帽外套,黑色牛仔裤,一条腿蜷曲着,另一条腿则悬在窗台边,晃荡着,脚上是深蓝色的休闲鞋,鞋带规规矩矩地系得很好,还系了个花哨的蝴蝶结。他的样子很是俊美,五官看上去很柔和,跟原主蒋宴的相貌有着七分相似,但他的目光比原主要冷锐,又有几分散漫,几分讥诮,就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在俯瞰着这个世间的众生一样。   那一瞬间,我觉得他的眼神有些眼熟,好像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见过一般,眼前掠过一幅画面-------   我看不清我身在何处,只觉得眼前一片青翠,到处都是花香鸟语,风和日丽的景象。   我穿着一袭白色长衫,腰间系着一条玉带,乌发随意散着,垂落肩头,站在一处高坡之上,远远地眺望着山下的芸芸众生,我的眼神淡漠,若有所思。   身边,有着急促的脚步声。   我没去管她,我知道那是千湄。   “哥,你等等我。”千湄在喊我,我并不打算理会她,然而,听到她摔了一跤的声音,我还是禁不住心软,我走上前把眼前看不清东西的她扶了起来。   “千湄,你别跟着我了,明殊还在找你。”我淡淡地说。   “哥,我们大家都在等你,今天是子曜的生日。”千湄说。   “知道,我已经送给了他生日礼物,那大片的凤尾花田相信他会喜欢。”我说。   “可是,哥-------”她还想劝说我,我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说:“行了,别再跟着我了,这样下去,你迟早会摔死的。”   接着,我袍袖展开,轻盈地跃下了高坡。   晚上,我抱着一大坛从山下带来的美酒,边喝边走向了自己的居所,刚一堆门,我就顿住了脚步,房间里有人,是岚夜。   他穿着贵气的紫色衣袍,相貌俊逸,却满眼的邪气,斜倚在我的居所的木桌边,他微微地侧着头,姿态散漫而慵懒,神情却是专注地盯着我放在桌上的古琴。   他的手指轻轻地拂过了那细细的琴弦,几个清越的音节骤然响起,划破了夜空。   “你怎么来了?”我蹙眉问道。   他抬头,朝我的方向望了过来,说:“今天是子曜的生日,你为什么没来?”   “我高兴来便来,不高兴来便不来。”我说。   他叹了口气,说:“你这人,总是这么冷淡,从来没见过你对其他人热心过,连自己的妹妹都是漠不关心的样子。真怀疑你到底有没有情。”   “情感这东西对修炼有用?”我嘴角勾起一丝讥笑。   “但对咱们目前这种清心寡欲的日子是调味剂,不是吗?”岚夜说。   “那是对你们。不过,你也别说我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常常故意调戏子曜。”我语气冷淡地说。   “那家伙好玩呗。”岚夜边说,边双手抱头,靠坐在了桌边的一把椅子上。   “哼,当心玩出火。”   “你倒是沉得住气。”岚夜说,“难道你不知道玄沧喜欢你?今天你没来,他很失望。”岚夜说。   我嗤笑了一声:“你从哪里看出来的?那家伙不是一直都是一副全天下人都欠了他的样子?”   岚夜叹了口气,又站起身,说:“你啊,什么时候才会喜欢上一个人?我真的很想看到你为一个人神魂颠倒的样子哦。”   “那可能会让你失望,因为,我修的是无情道。”我说。   回忆戛然而止。   “要我帮我吗?”亚当的声音又清晰地传入了我的耳中。   我看着他,问:“你想怎么帮我?”   亚当呵呵地笑了。   突然,蓝色的菌丝在空气中漫卷,那位拿枪指着我的长官瞪大了双眼,但下一刻菌丝就强行罩住了他的口鼻,人在窒息的情况会反射性张嘴疯狂呼吸,菌丝借机会把自己送进博士嘴里。   一阵猛烈的呛咳过后,长官瞬间眼神涣散,下一刻,他向前一栽,整个人昏迷倒地。   他身边的副官和那些士兵猛地拔枪。   但更多的菌丝蛛网一般将他们罩住,将他们死死地困在了菌丝的包围圈里。   不过,副官枪里的子弹已经出膛,砰地一声,子弹飞向了我的肩膀,显然他把我当成了亚当的同伙,决意要除掉我。一声枪响过后,子弹猛地钉在了对面的墙壁上-----而我整个人空空荡荡地晃了一下,所有的衣服倏然落地,里面的躯体却消失无踪,只有一个白影在副官的面前猛地出现,又突然消失,仿佛只是副官的错觉。   我和亚当迅速地钻进了我身后角落里的那个通风口,用最快的速度钻入错综复杂的管道,几乎是横冲直撞地找到一个又一个房间,最后钻出去,来到一个有窗户的无人办公室-----用人形推开窗户,极光扑面而来。我和他用手臂撑着窗户跳下去,迅速化作菌丝沿着外壁一路下滑,落在地面上。   “下面播报一则好消息,经过我们基地全员的努力和对北方基地最终派出增援力量,对消失的地磁进行紧急修复,目前磁场再次回来了,恶劣的形势得到了进一步的缓解……”广播里新闻播报员的声音在整个营区里回响了起来。   因为磁场刚刚恢复,极光也刚刚出现,电力供应也没来得及全面恢复,外面没有人,也没有监控,我和亚当化成人形,披着菌丝做的外袍,迅速地向外跑去。   随时都可能有人追上我,这是我这辈子最为紧张的一段路程,还好,我之前经过了长时间的训练没有像以往那样一跑就摔跤,且体力也大幅度提升,因而毫无障碍的和亚当穿过了整个营区,整个小镇,在镇外的废弃供给站捞到了两个装着简单衣服、矿泉水、压缩饼干和地图的背包------地图是最重要的东西。背着背包,我和亚当走在荒无一人的沙漠之上,太阳升到了我的头顶,气温在渐渐升高,我感觉到了喉咙干渴,矿泉水却只剩下了最后半瓶,我又累又渴,已经迈不动步子了。   好不容易,我们找到了一处沙丘,躲到了沙丘背后,暂时得到了一丝缓解。   “我们这是去哪儿?”我喘了一口气,喝了一小口矿泉水,问亚当。   “你打算去哪儿?”亚当不答反问。   “我听说有个叫做极光的反抗军组织,在跟安阳基地的人作对,屡次破坏了基地的设施和截走了本杰明他们的货源。”我说。   “那我们就是去那儿。”亚当说。   “你知道他们的基地在哪儿?”我问。   “不知道。”亚当说得很干脆。   我:“……”   “好吧,我担心我无法去到那儿,太远的距离会把我们逼回小镇去的。”   “不会很远。这里是无人区,也是三不管地带,离小镇只有三公里远。我估计,”极光”就藏在那里。”亚当拿出了地图,标出了地图上的一个三角形的图标地带。   我微微一惊:“你要跟我去找”极光”?”   亚当眯了眯眼,笑道:“你说过,要带我离开这儿,当然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了。” 第72章 逃离异种镇二十四   晚上,我们歇息在沙漠上的一片干涸的河床旁边,气温又骤然下降,我们把背包里的衣物都裹上身,还生起了火,但火焰的温度还是没法减少袭来的寒意。我们依偎在火堆边,准确地说,是亚当主动靠过来。   我对亚当这个家伙始终保持着戒备,虽然,亚当帮过我,也请求过我带他走,但亚当毕竟是那种很厉害的,能够让整个游戏世界灾变的罪魁祸首,又也许因为我们是同类,我能很清晰地感觉到深藏在亚当深处的那种危险,那种随时都可能把人拖入地狱深渊的危险。可是,对于亚当的亲近,我又不能完全拒绝,这也很可能是因为亚当的身上有一种莫名的,让我熟悉的气息。   仿佛在很多年以前,我就和他相识了,仿佛我们已经是一个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我们彼此依赖,彼此需要着对方。   “亚当,你是岚夜吗?”我试探地问。   亚当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反问:“岚夜是谁?你的情人?不对,你的情人不是苏威吗?”接着,他又用手肘碰了碰,笑嘻嘻地说:“看不出来,你的情人挺多的。”   我只好放弃和他交流。   风开始变大,依稀传来了令人不安的声音。   远处,层层黄沙被风携裹着往我们的方向扑来。   “哦,是沙尘暴。”亚当说。   我一惊,一跃而起。   接着,空中又响起了侦察飞船的嗡嗡声,视野里,不止一架飞船,而是约莫有五架来自安阳基地、天鹰中队的侦察飞船在沙尘暴到来之前迅速地扑来。   “快走!”   我一把拽起了亚当,飞也似跑离了干涸的河床。   哒哒哒!哒哒哒!   身后是机枪手扫射而来的足可致命的子弹,还有那恐怖的沙尘暴席卷而来。   我抱着头,拉着亚当,东躲西藏。   刺眼的,雪亮的探照灯一束一束地扫过来。   我滑下了高高的沙丘,匍匐着,又翻滚着落到了一个低洼的沙坑里。   扑通!扑通!   沙尘暴太过猛烈,那来追捕我们的侦察飞船有两架被沙尘暴直接给掀翻了,摇晃着,带着一尾黑色烟雾,坠落了下来,其他的飞船见势不妙,也被迫就地降落,或者迅速逃离。   等到一切安静下来后,我才抖掉了身上覆盖着的一层厚厚的黄沙,极目远眺,发现天边已经出现了一抹鱼肚白,看来,又是新的一天到来了。   然后,我回过神,发现亚当不见了。   “亚当,亚当!”我喊着他的名字。   隔了好一会儿,才看见不远处有个沙团子动了动,接着,站起了一个人,浑身都是灰扑扑的样子,他笑着向我挥了挥手。   我松了一口气。   亚当朝我走过来,我头一回拥抱了他。   亚当似乎有些吃惊,他的身子显得有些僵硬。   “你有没有受伤?”我拉着他,检查着他的身体。   亚当不太自然地说:“你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吗?”   我笑了笑,说:“因为你是我的朋友。”   亚当嘴角泛起一丝讥讽的笑意,默默地念着:“朋友”这两个字,继而冷淡地说:“别相信朋友。”   我的头莫名有些晕,耳鸣也很严重,根本没听清他说了什么话。   “你说什么?”我问。   他嘴唇动了动,拎起了地上的背包,转身便走。   我急忙跟上了他。   沙漠上的旅程是很枯燥的,而亚当不知为何心情显得有些不好,一直都闷闷地走路,我的身体状态也很不好,加上白天气候炎热,又严重缺水,更不想说话,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沙漠之上。   这个世界的沙漠很宽阔,似乎永远走不到边,要是往回走也可以,那便是我曾经待过的小镇,但我现在不会去那里,我的目的是去找到那个反抗军组织------“极光”。这也是这个游戏的剧情任务之一,因为“极光”里有位很厉害的博士,是他研究出了最终的解药。   我的腿发软,缺水让我彻底的丧失了体力,我的身子摇晃着,向前扑向了沙滩。   身边传来亚当的焦急的呼唤声,他用手臂接住了我,把我抱在了怀中。   有清凉的水滴滴在了我的嘴唇上,我贪婪地舔了舔,不够,我还想要更多。   我虚弱地说:“水……水……”   果然,亚当给我喂了一整瓶的水。   我的意识清醒了,看着亚当在喝另一瓶水,我惊讶地问:“你从哪里找到的水?”   “那儿。”亚当指了下我们面前的一个湖泊,对我说:“我们运气不错,找到了一个湖。不过,它是移动的,很可能马上就会消失的。”   我看着那片碧绿的湖水和旁边的低矮的绿树,灌木丛,看惯了黄沙的我,觉得眼前很有些赏心悦目的感觉。此刻,炎热已经退去,太阳西坠,气候凉爽了不少,但我知道,这凉爽只是暂时的,致命般的酷寒即将随着夜晚一同降临。   然后,很快地,我的脸色微变,因为我看到了湖泊的另一边,有一架人类的小型歼击机歪斜向下,轰然砸在岸边,一侧的机翼折断了,整个飞机呈侧翻的姿势,整个机身还冒着浓烟。起初,我以为是本杰明派来抓我的人,但很快发现不是,因为那机身上有着疾风小队的标志。   我飞快地淌过湖泊,跑向了对岸。   那家飞机的机舱门变形了,扭曲裂开,我费尽全身的力气把坏掉的机舱门推开,一个人体滚落下来,他穿着军方驾驶员的深蓝色制服,浑身是血,眼睛紧闭,我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发现他早已毙命。我又细看了那个人,是我认识的人。我第一次乘坐直升机回到小镇的时候,就是由此人驾驶的直升机,当时他还微笑着和我打招呼。可惜,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   我爬进了驾驶舱,驾驶舱的另一个座位也死了一个人,也是我认识的,是童非,他手腕上的通讯器还开着,但全是杂音,听不出里面在说些什么。我继续往里走,后面是载人舱和武器舱。前面那两个人已经没有呼吸了,没办法救回来,但或许我可以在这里找到一点物资,也或许我会看到我想见到的人,但我并不希望那个人会以尸体的方式呈现在我的面前。   就这样,我走进了后面的舱室。   在下一刻,我的心彻底地沉了下去。   就在我的侧前方,有一个人--------他一动不动,脑袋搭在前方的座椅背上。   我的呼吸都要停了,快步走到他的面前,抬起了他的上半身,看见了他的脸。   这是苏威。   苏威也死了。   我完全无法形容在这一刻我的心情。   “咦,这不是你的情人苏威吗?”亚当不知何时跟了进来,好奇地看着耷拉着头的苏威。   我没有心情去理会亚当,只是颤抖着手去试探他的呼吸。   下一刻我的心情可谓大起大落--------还有呼吸,这个舱室很完好,安全带也扣得很死,苏威没有被什么东西撞到,一定是坠毁的时候冲力太大,昏过去了。   狭小的空间里,到处都是烧焦的气味,一缕烟从驾驶舱里飘了过来。   我知道这里不能久待。   苏威的枪还别在他的腰间,我拿了过来,然后解开他的安全带,试图拽起他,但苏威人高腿长,看着身子瘦,其实挺重的,我拽了一下,竟然没把他拽动,我朝亚当递了一个眼色,说道:“你站着干嘛?帮我一把。”   亚当撇了撇嘴,跟我一起用肩膀顶起他的臂弯,准备将他从这里挪出来。   浓烟越来越重,发动机轰鸣作响。   我看见苏威霍然睁开了双眼。   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苏威伸手扣住了我,电光石火间踹开了侧边的紧急出口门,那钢铁的残块带着浓烟滚落了下去,紧接着,他猛地将我往他身上一拽,我们两人重重地落进下方地面,但苏威没有停下,他一手握住我的手腕,另一只手扣住我的肩膀往外使力,两个人一起跌落进不远处地形略微凹陷的地方。   我感觉有点疼,下意识地抱紧了苏威。   然后,亚当也跳了下来,落在了我们的身边。   下一秒,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我们耳边响起!   浅坑里地面颤抖土石滚落,我抬起头,见夜空上炸开一朵灿烂浓烈的烟花,歼击机周围猛然烧起熊熊的火焰,热流扑面而来,火光像长久不灭的金色闪电,飞机残骸流星一般四面炸开。一个人的碎手随着那朵烟花在天空中高高抛起,在最高处短暂停留,然后下落。手腕落在外面,手掌落在我们身边不远处,激起一篷灰尘。   飞机自爆了。   三秒钟过后,爆炸声停了,四野寂静,只剩下风声和火焰被风吹动时呼唤作响的声音,浓烟滚滚升起。   只差一点儿。   如果我没有看见飞机,如果我没有往飞机里去,或许苏威的生命就结束在那场爆炸中,而我也永远不知道在这场事故死去的人是谁。   也或许,即使我去了飞机里面,但苏威没有及时苏醒,死去的会不会是我、苏威和亚当呢?   一切不得而知。   但总算我来得及。   总算苏威还活着。   我们都活着。 第73章 逃离异种镇二十五   我的心脏有点闷,血液上涌,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良久,我听见了苏威低声说:“谢谢。”   我急促地喘口气,浑身都在疼,滚落在地时也不知摔到了哪里,钻心的疼。   我抬起头,与苏威静静地对视着。   “蒋宴?”他迟疑了一下,说。但我看到他的唇动了动,知道他其实喊的名字不是这个,而是陈璟。   我轻轻地笑了,用力地点了点头:“是我。”   “你为什么没在基地里?那里出事了?”苏威问。   “嗯,几乎大半基地的人都感染了。”我说,贪婪地盯着他,似乎永远也看不够他,“你……还好吗?”   苏威站起身,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说:“不好。有人想我死,他们把我们骗到了镇外,那里是异种们的巢穴,我们在那里待了五天,我们逃了出来,卢嘉被感染了,窦婉和童非死了,我们所乘坐的飞机也意外坠毁了。”   “那吴萌呢?”我注意到他没有提到吴萌。   苏威冷淡地说:“他是内奸。”   我大吃了一惊:“他?”我想起了那个跟我较量过的男人,当时只是觉得这个人深不可测,却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内奸。   苏威说:“是他害死了窦婉和童非。”   我替苏威难过,毕竟那是跟苏威并肩战斗过的战友。苏威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地离开自己,他的心情一定很不好受。   “他是谁?”苏威的视线扫到了一直冷眼旁观的亚当,眉头蹙了起来。   我说:“他叫亚当。”   亚当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苏威冷冷地瞥了一眼亚当,问:“他是你的朋友?在基地里认识的?”他知道我在这个世界能认识的人很有限,猜测我很可能是在他离开基地之后认识的。   我点头:“嗯。”我没有告诉苏威亚当的真实身份,我不知道这样对不对,但我下意识地并不想让苏威知道,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是为了什么。   苏威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议,只是冷淡地说了一句:“他不可靠,你小心点。”   我怔了怔,表情有些错愕。他揉了揉我的头发,拎起了我落在地面上的背包,大步往前走。   “去哪儿?”我问。   苏威摇头:“不知道。这个地方不安全,反正先离开这里再说。”   我们的沙漠旅程因为多了苏威一个人,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了。   苏威明显对亚当有着很深的敌意,而亚当也似乎看不惯苏威,我常常能察觉到萦绕在两人之间那一触即燃的火星,若不是我见势不妙,时常在他们二人之间调停,只怕他们早就杀个你死我活了。   火光在漆黑的夜里亮起,可能因为亚当在,苏威一张好看的脸却像冰块一样冻死人,不过,他低垂着眉眼,翻动着架在火上的蛇肉--------这是苏威刚刚杀死的一条沙漠里常见的蛇,无毒,而且,苏威检查过,它没有被感染或者寄生,也是少见的,异种不会感兴趣的动物。也许是因为这家伙太懒的缘故,个头又小,虽然不够咱们裹腹,但也能充饥。至于其他的动物和昆虫,恐怕我们都没那个胆子去食用,主要是害怕被感染。很快,蛇肉的颜色变红,有着浓稠的油脂落下,香气渐渐地弥漫在空气中,令我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苏威忽略了瞪着眼睛看着我们的亚当,拿军用匕首切了大半烤蛇肉给我,我不好意思吃独食,又分了一些给亚当,亚当似乎很高兴,接过了烤蛇肉,大快朵颐起来。   苏威冷冷地盯着亚当,说:“吃吧,毒死你。”   亚当嘿嘿一笑:“那不成,我比它还毒。而且,我家宴宴会舍不得。”说着,他一把搂过了我的肩膀,笑眯眯地说,“对不对啊,宴宴。”   苏威拿地上的树枝拍向了亚当,亚当缩手,躲到了我的身后,做出了一脸委屈状,说:“宴宴,他好凶,我好怕怕。”   我无语:“你们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这么孩子气,不过就是点烤蛇肉,至于闹成这个样子吗?”   苏威一把将我拖进了他的怀中,手托住了我的下巴,狠狠地咬了咬我的嘴唇,说:“离这神经病远点。”   我被他咬痛了,“嘶”了一声,正想说话,苏威的脸色突然一沉,将手指贴在了我的唇边,低低地说:“嘘!”然后,他匆匆地用脚下的沙土碾灭了火堆,拉着我伏在了沙地上,躲在荒野上零零落落生长着的一层灌木丛后,与此同时,亚当也匍匐到我的身边,慢慢地从靴子里摸出了一把军用匕首。   月光下,沙丘像雪堆一样在视野里起伏,远处,那架歼击机残骸像个丑陋的瘤扎根在地面,更远处,一只沙漠蜥趴在一处沙丘上,吐着红色的长舌,蹲伏着,警惕着四周的动静。   一种奇异的直觉让我背后发寒。   我听到了一道声音。   寂静的旷野里,突然响起了一种无法准确形容的声响,我知道苏威和亚当也听见了。   “沙沙。”   “沙沙沙。”   “沙沙沙沙……”   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不规律的回荡在旷野里,很低,但又非常清晰,像是响在耳边,前两次间隔很长,后一次间隔很短。   沙漠蜥蜴比我们更早察觉危险,先于我们更快地跑得远远的,把自己隐藏了起来。   极光下,一个巨大的黑影在起伏的沙丘边界处出现了,它大致是个椭圆的形状,身体的构造模糊不清,表皮崎岖不平,像一团腐朽的烂肉被粗暴地捏在了一起,它身体的中间鼓起了一团光滑的肉瘤,表面长满大大小小的眼睛,这是头部。这个黑影庞大的躯体下生长着无数的足肢,有粗有细,有点像爬行动物的后腿,有的像昆虫的螯肢,有的像人的手臂。   那些足肢涌动,支撑着它在崎岖不平的地面上沉重的走动,在覆满砂砾的地面留下一道五米来宽的波浪状痕迹,它就这样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平行来到飞机坠毁的残骸前,每移动一段距离,“沙沙”声就从它体表发出,向外均匀扩散。那或许是它的发声器官。   我屏住呼吸,看着那个难以形容、难以描述的怪物身体裂开一道豁口,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獠刺和尖牙。咔擦咔擦,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来,随即是混乱的金属碰撞声、断裂声、咀嚼声和吞咽声。   ------它在食用那堆残骸,不,也许它的目的不在于金属,而是残骸里的那两个人的尸体,可以想象,对于一个能把合金材料咬碎吞咽的诡异生物,人类的血肉和骨骼就像一堆烂泥那样软弱易嚼。   “沙沙。”   然而,它并没有埋头享用这巨大的爆炸和燃烧的几口,那张嘴合上的时候,声响又发出来,它转了一个方向,另一头同样怪模怪样的怪物挪动着,向它逼近。   它浑身都在紧绷,显然,那头怪物让它感觉到了危险。   那头怪物的体型更加巨大,活像一座移动的城堡,它的皮肤呈黑褐色,背脊高耸,一排排的锯齿样的东西爬满了它的背脊,它的样子有点像是白垩纪时代的鲨齿龙,但它的整颗头颅很大,它的嘴巴略向前突出,嘴巴大张,露出了满口的獠牙,它的眼睛是赤红的,目光很凶,长舌在嘴巴甩来甩去,白色的涎水不住地溢出了口腔。它不像前面的这头怪物有无数的足肢,它是典型的爬行动物的模样,但它的身体太庞大了,大得不可思议,它的却很灵活,一点也没有受到身体的限制。看起来,它的凶恶程度比那只怪物更甚。   吼!   锯齿怪物大声吼叫着,朝着多足肢怪物猛冲。   震耳欲聋的嚎叫声响彻在夜空。   两只动物飞快地跑动着,卷起了足下的黄沙,漫天的沙尘之中,它们扭打在一起。   它们撕咬着,用上了它们身上所有的武器。   血液狂喷,惨嚎声不断。   只消不到五六分钟,多足肢怪物不幸落败,成为了锯齿怪物的爪下亡魂。   锯齿怪物尖锐的牙齿撕碎了多足肢怪物的皮肉,嚼碎它的骨骼的咯咯声传入了我的耳鼓,让我有种自己的骨骼也被它嚼碎的错觉。然后,我瞪大了眼睛,看着这怪物身体的一端慢慢地伸长,钻出了无数只怪异的眼睛和足肢------而这,明明刚才还生长在那多足肢怪物身上!   “沙沙。”   下一刻,它的赤红色眼睛望向了我们的所在的方向。   “沙沙。”   这道声波似乎在空气中激起一道涟漪,霎那间我意识到它并非靠眼睛,而是靠声音来标定位置。   那新生长的无数条足肢蠕动,它在朝我们这边移动。   “砰!”   枪声在夜空里响起,我身边有风刮过,苏威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登上高处的石头,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我的身上摸走了枪,并开了第一枪。   沙沙声停了,它身上的眼睛缓慢转动,一种沉闷的断续嘶嚎低低地传出来,它的气管里一定涨满了脓疮,我想。   第二枪打在它左边的一只眼珠上。   嘶嚎声放大,我忽然睁大了眼睛。   血,黑红色的血在那处眼珠的伤口里涌出来-----不是涌,是喷出来。   苏威连开几枪,破口处逐渐溃烂变大,血水像喷泉一样从哪里射出来,怪物的嚎叫声放大无数倍。   它疯狂地前扑,想要攻击苏威,直直撞向了苏威所在的那块石头,一声巨响,石头颤动,灰尘和碎屑一起落下来,苏威站在上面,却丝毫不动-----他居高临下,俯视着那团巨大的肉块。   撞击石头的动作让它流血的速度更快,它就像一个被打开口的水囊,我看着这无法想象的一幕,怀疑这个怪物的身体就是由无数的液体组成的。   亚当也没有动,他抱着双臂,以一种冷眼旁观的姿态看着这一切。   第十下撞击后,那声音弱了下去,它庞大的身躯缓缓地倒地。   血液不是全部,组织块、形状怪异的器官从破口处流出来,心脏和肺部融为一体,是流淌的半固体,难以形容的腥气弥漫整个区域内。   我:“……?”   我的认知出现了空白,抬头朝苏威看去,苏威微微挑眉,跳下来落在我身边,问:“怎么了?”   我:“就这样?”   苏威:“就这样。”   我:“它死的太容易了。刚才它把那个怪物都给弄死了,我还以为它至少还要跟我们搏斗一下下的。”   苏威淡淡地“嗯”了一声,枪托在他冷白的手指间轻轻转了一圈,被他收回了腰间的枪匣里。   “它到底是个什么怪物?”我好奇地问。   亚当走向了那头被苏威打死的怪物,单手托腮,蹲在它的身边,细细地打量和研究着。   怪物的丑陋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倒下的速度也超出了我们的想象。来到这个世界后,我也曾看见不少这样巨大而丑陋的物种,但眼前这堆碎肉显然不符合越丑的怪物实力越强的准则,还有之前的那多足肢怪物也是如此。看着丑陋,在实力上还是不堪一击。   怪物的尸体就那样倒在沙丘上,它身体下六层黑红交加的脓液,将那一片土壤都染成了深色,同样的脓液也沾在了旁边的灌木丛上,先是像一滴露珠那样缓缓垂下,一分钟后痉挛回收,与灌木的枝叶融为一体------被吸收了。   我也走到怪物的身边,好奇地看着怪物的尸体。   它奇形怪状的身体在极光下反射出奇异的金属光泽,身体所有的零部件虽然来自不同的生物,但都牢牢相接,是从身体的内部长出来的。想着它吞吃那多足肢怪物的动作,我意识到它吞掉一个生物的基因,就会立刻长出这部分基因主导的器官。   “它是混合类变异怪物。”亚当突然说。   “混合类?”我一愣。   “一般来说,低级变异是基因污染,高级变异怪物分两种,混合类和多态类。”亚当说,“混合类怪物使用基因后,就会拥有原来生物的一部分,很多生物的基因和特性就可以在它身上共存,但是它有一个缓冲阶段,原有基因与新捕获的基因有冲突时间,这段时间内它基因链剧烈变化,与原有器官功能冲突,身体内部一片混乱,所以聪明的混合类怪物食用基因的间隔时间很长,它要建立稳定的基因,刚才那只贪心了。其实,那只多足肢怪物也是。”   我问:“那多态类呢?”   “多态类是目前观察到的最高级变异,数量不多,变异方式不是基因共存,是自由转换,比如从一只蜜蜂变成一种植物……有时候也可以局部改变。”苏威插入了我们之间的谈话,说道,“多态类变异的基因序列比混合类稳定,会对神智造成影响,展玉清博士提过一个案例,一个动植物多态怪物转换不完全,全身器官纤维化,当场死亡。”   亚当有点意外地看向了苏威,说:“看起来,你对这类怪物还很了解。”   苏威淡淡地说:“我对异种都很了解。”说罢,他意有所指地扫了眼亚当。   我的心一凛,我觉得他似乎看破了亚当的身份。   亚当“哈”地笑了一声,说:“这可不是我造成的,我没那么大的本事。”他显然看出了我的想法,在我耳边低低地说。   苏威冷哼了一声:“你为什么还待在这里?像条癞皮狗一样。”   亚当朝苏威扫了一眼,没脸没皮地一笑:“因为宴宴喜欢我啊。”   我以手抚额:“……又来了。”   在路上,我们又看见了一个混合类怪物。   它和那只倒在苏威枪下的怪物不同,是细长的,灰黑色的,像一只放大了几万倍的竹节虫,后背有巨大、蝴蝶才有的薄翅,额头伸出两只纤细的触角,看不出眼睛在哪里。它全身有五米多长,有六只细长的脚。我们翻出一个高坡的时候,它正在食用一只米长的小蜥蜴,那光滑的甲壳质身体原本在极光下反射着光芒,随着进食,渐渐变成粗糙的鳞片了。   轻便灵活的身体让它能快速地穿梭一动,吃完蜥蜴的头部后,这只竹节虫伏下身躯,然后向前弹起,叼着它剩余的身体振翅飞向远方了-----它没来得及发现我们。   这可能就是苏威和亚当所说的聪明的混合类,懂得获取基因后先去寻找一个隐藏的地方躲藏,渡过那个混乱的阶段。   “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混合类和多态类怪物?”我看了走在前边的苏威,悄悄落下一步,低低地问我身边的亚当,“真不是你的原因?”   “我讨厌丑陋的怪物,”亚当耸了下鼻子,一脸嫌弃的模样,接着,又看了我一眼,说,“如果宴宴愿意,我倒可以让宴宴变得更漂亮。”   我:“……免了。”   “这是这个世界必然的因素。即便没有我,这个世界也会变得让人类活不下去。”亚当淡淡地说,说着,他又用胳膊肘撞了下,嘻嘻地笑道:“不如你甩了那个男人,跟我吧,我们是同类,我比他还要喜欢你。”   我翻了个白眼,迅速地跑向了苏威,不打算再理会满嘴胡言的亚当了。 第74章 逃离异种镇二十六   又一个夜晚到来,因为最近磁场的事故导致太阳风肆虐,大气层变稀薄,昼夜温差大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我浑身发冷,而且,我感觉我的身体越来越弱,我能感觉我体内的孢子日趋成熟,快要脱离我的体内,然而,我却没又找到能够离开这个游戏世界的办法。   我开始头晕目眩,双腿乏力,我昏迷的时间开始逐渐拉长,当我又一次醒来的时候,我是趴在苏威的背上,身上还裹着苏威的迷彩服外套。亚当跟在我们的身边,他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沉重。   “苏威,我会死吗?”我有气无力地问。   “不会,不让你死。”苏威说。   天空闪着令人不安的雷云,有像是蛇一般扭动的电光在厚重的云层间闪烁,隐隐地,有闷雷声在我们头顶一侧的天空之上擂鼓似的响着。   “那是什么?”我问。   苏威脸色沉沉:“是雷暴。我们得赶紧找到避雷的地方。”   “对,不然,我们会被雷暴劈成渣渣。”亚当说,但他似乎并不害怕,反而还很兴奋。   雷云越积越厚,越来越近,转眼便要追上我们了。   苏威加快了脚步,几乎飞跑了起来。   不远处,大概离我们此刻有五百米处,影影绰绰有什么东西现出了形状,一线灰色在地平线上铺开,像是某个城池的边缘。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应该是古城的遗迹。”苏威躲避着雷电的袭击,冲向了那处遗迹。   骇人的电光匹练似的砸在了苏威刚才所站的位置,把地上一只惊慌逃窜的沙鼠劈成了肉渣。   亚当几步窜到了遗迹上的一处石屋,等到我们都进入了石屋,便将屋门关上了。   雷电近在迟尺,震耳欲聋的雷声几乎震破了我的耳鼓,也把石屋震得哗哗作响,好在石屋算是比较坚实稳固的建筑,不然,肯定承受不了这么强大的雷电攻击。   石屋里很黑,伸手不见五指。   但是,一道雪亮的闪电划过,让我看清了这座石屋,也看见了缩在石屋角落的几个人。他们满面戒备地拿起了手中的枪,对准了我们。   “等等。”我叫住了亚当,让苏威把我放下来,从苏威的外套里摸出了打火机,点燃了石屋中仅有的一张木桌上摆着一盏油灯,对其中一名女子叫道:“楚鸢?”   楚鸢也认出了我:“蒋宴!”她让身边的几个少年收了枪,扑上来抱住了我。   “你们为什么在这里?”我好奇地问。   “基地的人被感染了。还好,事先有人找到了我们,把我们带出去了。”楚鸢说。   “有人?”我一愣,“是谁?”   “是一个叫徐朔的人。”谷冉也走过来,拥抱了我一下。接着,我看见了蹲在墙角的楚甜甜,她的眼睛闪着一点金黄的光芒,耳朵也跟之前有了一点变化。   “她?”我心下一沉。   “是那个本杰明干的。他们给甜甜注射了一种古怪的药剂,说是对甜甜也是夏娃计划的实验体。现在,甜甜快要开始变异了。”飞机头少年李明生咬了咬嘴唇,眼里露出了对基地的人憎恨,“甜甜差点被卖了,要不是那个徐朔,我们-------艹,真该死!”   “我早说过,不能去营区的。”谷冉说。   “那徐朔呢?”我问。   “他回营区了,说是要去找你。”楚鸢说。   我下意识便要往外走,但苏威一把抱住了我,说:“别去,危险。”   我固执地推他,挣扎着想要摆脱他的怀抱,结果,他一掌劈在了我的脖颈上,我便失去了知觉……   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石屋里唯一一张折叠床上,苏威坐在我的旁边,看我醒了,拿过一个矿泉水瓶,喂了我一大口水,说:“抱歉,我知道你很关心他的安全,但我不想你冒险。”   我叹了口气,说:“他是蒋宴的恋人。我不想让他和蒋宴出现任何的意外。”   苏威摸了摸我的发旋,难得温柔地说:“我知道。但他会平安的,你不用担心。我刚才给展博士发了讯息,让她留意徐朔的消息。”   我微微有点惊愕:“展博士没有被感染?”   苏威点了点头:“在蜂后对营区里的人进行无接触感染的时候,展玉清博士和本杰明还在灯塔的实验室,饶幸躲过了一劫。”   “本杰明那家伙也没事?”我颇觉意外。   “对。”苏威说,“那个叫亚当的说,你在找那个叫”极光”的组织?”   我说:“是的。你知道哪里能找到他们?”   苏威不答反问:“你打算做什么?”   我说:“我想找到最终的解药。他们那里有位很厉害的博士,据说能研制出防止感染的解药。”   苏威拍了拍我的头,说:“明白了,休息一会儿,我带你去找他们。”   果然,半个小时后,苏威来叫我,深深地看着我。   “你怎么了?”我有点不安。   苏威伸出手,在我脸颊上抚摸,语调轻柔地说:“你瘦了,比我见你的时候更瘦了。硌手。”他露出了点嫌弃的表情。   我讷讷地玩着手指:“会长胖的。”   苏威紧紧地抱住了我,狠狠地亲吻我的嘴唇,我被他吻得有些窒息。   “他们会看见的。”我不怎么坚决地推了他一下,说。   苏威眼里闪着噬人般的光,压着嗓子说:“我把他们都打发了。”   “那亚当……”   苏威冷哼了一声:“谁管他。”   说话间,我感觉他已经把我的衣衫都剥光了,这家伙的动作还真快。   苏威把我抱着坐在了床上,细密的吻落在了我的面颊、嘴唇、脖颈、又从后颈落到肩膀,他的手撩开了我的衬衫,手像过电似的摩挲过我身上每一寸肌肤,引起了我浑身的颤栗。   “我们什么时候去极光-------”我被他的动作弄得心痒,却还是勉强维持理智,问道。   苏威不满地皱起了眉头,说:“慌什么?先让我亲亲。”   我被他翻过身,压在床板上,我感觉到了床板的坚硬,有点不舒服,不过,苏威覆在我的身上,他的气息很浑厚,也很舒服,有种淡淡的薄荷烟草的味道。   没过一会儿,我的肩背渗出了细密的汗,有些难忍的咬住了手指骨节,皱了很久的眉,然后潮湿的眼睫突然颤了一下,眸子里瞬间漫上了一层水雾,片刻后,我急喘了两声,但苏威的舌又侵入了我的口腔,凶狠地剥夺了我的呼吸,也霸道地宣誓着他的专属权力……   等到苏威心满意足地从我身上离开后,他又恋恋不舍地亲了亲我,帮我简单地清洁了一下,再帮我穿上了衣物,这才带我走出了石屋。   “苏队长,我们准备好了。”楚鸢从石屋外停着的一辆吉普车上下来,向我们迎了上来。   苏威沉沉地应了一声,视线扫到坐在另一辆军用吉普里的亚当,脸上露出了不悦之色:“他怎么也跟来了?”   谷冉打开车门,对我们说:“他不是你们的朋友吗?他说,他想去那个极光组织那里看看。”接着,又扫了走路姿势有点别扭的我一眼,关切地问:“蒋宴,怎么了?看起来好像有点不舒服。要不,他就在等我们?”   我狠狠地对苏威翻了个白眼,要不是这外表正经,其实内里是个色胚的家伙体力惊人的好,我何至于如此狼狈?   我唯恐谷冉再多问,急忙爬上了最前面一辆吉普,谁知,苏威很快就赶上来,坐在了我的身边,抓起了我的手指把玩着,并且,逐渐不规矩起来,暗搓搓地占着我的便宜。要不是前面的驾驶员在专心开车,肯定会因为苏威的举动而出车祸的。   那是在遗迹里的地下基地。   苏威说,他们被骗到异种的巢穴,遭到异种的袭击,伤亡惨重,幸好他们遇见了极光组织,在他们帮助下,才得以逃脱,后来还是极光组织的头目乔为他们提供了飞行器-----那架歼击机。但歼击机还是遇上了意外,最后坠机,现在疾风小队除了待在营区,也就是安阳基地的东尼和内奸吴萌外,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我们走进了一条幽深曲折的隧道,能清晰地听见有水滴落的声音,又沿着一段向下的陡峭的阶梯,走过一段大约百多米的下坡路,再转过一个弯,才略略宽敞了一些,汽灯在墙壁上发着微弱的白光,映亮了眼前这个逼仄的洞穴,脚步声响在里面,激起连绵不绝的回声。   苏威突然顿住了脚步,目光投向了前面一个十米见方的凹洞。   洞子里光线很微弱,三十多个形容憔悴的男子围在洞子里面,他们穿着灰扑扑的粗麻衣裤,一件麻料的袍子斜裹在肩上,他们的样子跟我迄今为止看过的人类有点不同,脸色或黝黑,或苍白,有的耳朵尖尖的,有的一条手臂化作了怪异的枯藤或者薄薄的蝉翼状的翅膀,有的腿则布满了鳞片一样的东西。   很明显,他们都是被感染了的人类。   “这-------?”我有点不知所措地看向了苏威。   苏威淡淡地解释:“是的,他们被感染了。可又和基地的感染者不同。他们还保持着人类的理智,并且有着各种奇特的异能,他们目前为止没有伤害人类,你不用害怕。”   “你好,苏队长。这是你的朋友?”一个高个子男子走出了人群,朝着我们迎面而来。   “是我的爱人,蒋宴。”苏威搂住我,对高个子男子强调道。 第75章 逃离异种镇二十七   “是我的爱人,蒋宴。”苏威搂住我,对高个子男子强调道。   那男子把目光投向我,眼中露出了赞赏之色:“是个很有意思的小朋友。”   我看着他穿着严谨挺拔的深灰色西装,银灰色衬衫领下打着领结,黑色的头发微微卷曲,他的五官很英俊,举止很优雅,与周围的那些形容憔悴的男子们不同,他的身上有种让人信服的力量。只是他的右臂的样子有点古怪,不像是人类的,反而像是树藤一样会伸缩会卷曲。   “你好,我是马库斯•乔。”他伸出了表示友好的手,说。   “你好。”我有点腼腆地和我握了手,他的掌心干燥而温暖,握手动作温和有力。然后,我问,“你是极光的首领吗?”   乔笑道:“算是。欢迎加入极光。知道为什么我们叫做极光吗?因为极光看起来最美,也是所有人的希望之光。人类能够看见极光,就代表着最璀璨的生命还在延续。”   这个地下基地是个磁铁矿,“极光”所待的区域是核心地带,灾变未发生之时,这里是矿工和工程师的临时休息区,有供人居住的房间,有基本的生活设施,也有一些当初留下来的矿业机器,包括发电机和许多工具。由于深在地下,四面又是坚硬无比的矿石,只要把洞口保护好,这里就是一个自成一国的安全地带。核心地带外面是数条幽深的矿洞,都是前人开凿的产物,沿着矿脉一路延伸。   乔是个对人很友善的人,懂的东西也很多,和他聊天会让人感到愉快。   但我很想立刻见到那位传闻中的研制解药的博士,于是,我直接向他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乔明显愣了一下:“你要见格丽亚?”   我有点不安地问:“对不起,是不是有点唐突?”   乔很快笑了:“格丽亚去了白楼那边。”   我不解地问:“白楼?”   乔点头:“那是我们基地的实验大楼。因为那里的条件要比这边好得多,物资也比这里丰富,方便博士做实验。”   我试探着问:“我可以去白楼吗?”   乔看了一眼苏威,又点了点头:“可以。不过,现在博士应该会很忙,而且,雷暴还会再来,最好明天我带你去。”   我说:“好。”   然后,乔带我来到一个稍微宽敞的方形房间,房间连通着三个黑漆漆的洞穴分叉口,像是四通八达的心脏地带,崎岖不平的墙壁上用泛黄的纸张贴着矿洞路线图和操作注意事项,中间有一个四方形的小桌,桌边是两个旧沙发,过重的潮气已经腐蚀掉沙发全部的漆皮。   角落处,有一张折叠床,很小,只能容得下一个成年人。   乔说我们来得有点突然,他没时间准备多余的房间,让我们先将就一晚上,他会找人给我们换一张大点的床,接着,他促狭地碰了下苏威的肩膀,说是会准备足够大的,方便我们随时做点成年人的事情。   苏威瘫着脸“嗯”了一声,但我想,他心里指不定在打什么坏注意呢!   “这里很不错,我也住这里好不好,宴宴?”亚当嘻嘻笑着,挤到了我的身边。   苏威:“……”   我:“……”这家伙怎么还没走?一点也没有当大灯泡的自觉。   “这位先生,你住这边,很清净。”乔看着脸色黑透了的苏威,赶紧叫住了亚当,给他指了另一个远离我们的房间。   亚当撇了撇嘴,一脸的委屈状,说:“好吧,宴宴重色轻友,不要我了。”   苏威忍无可忍,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我脱下了宽松的棉质T恤和裤子,躺在了床上,接着,床微微一沉,苏威躺在了我的身边,手臂横了过来,将我的腰揽住,紧紧地搂着我,嘴唇则在我的后颈摩挲轻舔。折叠床很小,躺两个成年男人显得十分拥挤,只能微微侧着身子躺在一处,但我和苏威都忽略了这种不舒服,因为我们都兀自沉浸在对方给自己带来的独特而刺激的感官享受中。   我拉过了他的手,在他的手心里吻了吻,我能感觉到他手心的温热,以及他拇指与食指间的枪茧,我很喜欢这样的苏威的手,总是让我沉迷。   苏威微微地支起身,深沉的眸光带着几乎溺毙我的温情与欲望,他的手慢慢地下移,我的衬衫被他除去,而我也扯开了他的裤子拉链,帮他释放着,竭尽所能地让他更加舒适。   “你总是给我惊喜,亲爱的。”苏威轻轻地咬着我的耳垂,眼里带着满足的笑意,“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我笑了:“我也是。”   他更用力地抱紧我,接着,他挺身进入了我,把我带向了更深的,也更令人着迷的欲望深渊。   一番温存后,我和他相拥而眠。   那天晚上,我依稀听见了细细密密的雨声,朦胧间,我看见了一个身影,是亚当。   他走向了我,俯身在我耳边,轻轻地说:“蒋宴,你该离开这里了。”   我吃了一惊,揉了揉眼睛,瞪大了双眼,坐起身,怀疑自己看错了,听错了。   但很明显,的确是他,亚当走上前,给了我一个很深的拥抱,然后,他凑近我的耳边,对我低低地耳语着。   我的脸色渐渐由惊讶变为深思,最后,我点了点头,说:“好的,但请你不要告诉苏威。”   亚当深深地凝视着我,郑重其事地询问我:“你不后悔?”   我点头:“是的。”接着,我回头亲吻了一下苏威好看的睡颜,说:“永不后悔。”   次日,我们在乔的带领下出发了。   地下基地和白楼相隔并不远,只需要十分钟的车程,但周围都是高耸的山坡,加上昨晚的雷暴和后来的大雨,有些地方山石滑坡,路显得崎岖不平,车子一路颠簸着,几乎把我的背脊骨都颠散架了。   当我们逐渐靠近最高的山巅,当离苍穹越来越近的时候,那片高地被夕阳映成赤金色、高地顶端的白色建筑在天空与山顶的交界处逐渐浮现。   首先映入我的眼帘的是两座外表光滑的圆柱状白塔,它们分据两端,中间有线路相连。两座白塔之间是建筑的主体,一个椭圆的三层矮楼,两侧是辅楼和零散的其他建筑。主楼也是白色建筑,空地上散布着种种奇形怪状的装置,楼后是一块平坦的土地,伫立着十几座高大的风力发电塔,雪白的三叶风轮正在呼啸中快速转动。   这就是白楼了吧?我想。   一株巨大的墨绿色藤蔓分成十几股,将整个建筑群围了起来,它的枝丫搭在围栏和白楼上,当乔带着我和苏威,亚当停在白楼前面时,一根藤游过来,在我们身上各嗅了一下,乔则对它做了个手势,它便懒洋洋地散开了。   接着,有个苗条纤细的女子穿着白色厚重的复古长袍,脖颈上围着厚厚的围巾,朝着乔奔了过来,笑盈盈地叫道:“乔。”   她与乔拥抱,然后她看向了我和苏威,亚当,问:“是你们想要见我?”   我点头。   她和乔一样对我友善地笑了笑,邀请我们进入白楼。而跟随乔来的其他极光组织成员,还有楚鸢,楚甜甜,谷冉等少年就被留在了原地,保持警戒,毕竟安阳基地的本杰明还活着,还没忘记要除掉极光这个危险的反抗组织。   而在我走入白楼之前的一刻,我感觉到我的后颈出现了一阵钻心的疼。   我顿住了脚步,蹙起眉头。   苏威走在我的身边,发现了我的异样,担心地问:“怎么了?”   我摸了摸后颈,摇了摇头:“没事。”   这栋白楼内部是一个宽阔的大厅,它一共三层,但这三层的中央部分不像普通建筑那样层层隔断,而是打通的。螺旋楼梯层层盘旋向上,从大厅往上看,能直接见到半透明的穹顶。此时,二层与三层的围栏上,一些生物缓缓聚过来,从上面俯视着我们,眼神好奇。   那些生物加起来大约有四五十个,大多数具有人的特征,或者说能算是人形的------其中三分之一和人类的外貌一模一样,三分之一在人的基础上多了一些其他生物的特征,比如二层的一位女士,她的头发呈枯黄的树藤状,她的手指蜷曲,指甲长而坚硬,能够划破人的皮肤。而三层的一位先生脸上覆满了灰黑色的绒毛,由于他的体型高大,整个人看起来像是黑猩猩一样。剩下的那三分之一------完全像是外面的怪物或者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比如二层栏杆上的挂着一滩烂肉。   “不用怕,他们不会伤害你们。”博士格丽亚说,“假如他们中有人丧失意志,失控发狂的话,其他人会控制他。”   事实上也像他说的那样,我与那些变形的人类对上目光,那并非是兽类特有的冷酷双眼,我能看懂其中的意思-----好奇或者打量,不含有凶恶的意味。   “我们大部分都是感染者,或者是异种,也有一些异能者,但都是被安阳基地像本杰明那样的家伙们给逼到无家可归,我们中的那些感染者侥幸保留了自己的一部分意识,乔把我们聚在了一起。不过,也还有一些感染者非常狂躁,被我禁足在三楼右边的禁闭室里。异种的生命并不像大家想象的那么强大,甚至有的很脆弱。”格丽亚博士带着我们走上了二层,和那些变形者点头问候,握手寒暄几句。   我发现有些感染者在偷偷看我和苏威,而在我与他们对视的时候,他们会害羞地挪开目光。   “有些生物,它们是一些强大的物种,似乎具有另一种感官,它们有时候不通过外表来判断其他怪物的种类归属,比如一只强大的多态类怪物会把自己变成一只耗子,但其他怪物仍然能感知到它巨大的攻击力,远远地避开。”格丽亚博士带我们走进了二层走廊右边的一间房间,推开了房门,打开了房间里的壁灯,里面摆满了实验器材和还有一个大型的冷冻箱,箱门上还有密码键盘,显示必须输入正确的密码。   “这里面是-------?”我好奇地问。   格丽亚博士扫了我一眼,说道:“你想知道?”   我问:“你愿意告诉我吗?”   格丽亚笑了笑,说:“你愿意保密吗?”   我举起右掌,说:“我发誓,我绝对不向任何人透露,我所看到的一切。”   苏威和亚当也同时发誓。   格丽亚这才微笑道:“这是解毒剂。毕竟我还是希望人类能够回归正轨,因为,我不希望让更多的无辜的,从未伤害过别人的感染者被那些正常人当成怪物。而且,目前感染者虽然能保持人类的一些神智,但终究会走向失控的深渊,终究会攻击自己的亲人、朋友。我想,我不能让人类变成这样,我想要阻止更多的人被感染。”   我静静地看着格丽亚在冷冻箱门的密码键盘上输入了一行密码,然后,箱门打开,露出了一排排列整齐的针剂,上面还标注了英文符号,这些针剂都是蓝色的液体,在玻璃针管里泛着蓝色的微光。“这些针剂的成分是-------?”我问。   “具体成分我不方便告诉你,我只能告诉你,它只是我刚刚研制出来,还未投入临床试验。但如果我的理练,我的实验步骤都没有错的话,应该会很有效。”格丽亚说。   就在这时,白楼的地面忽然一阵剧烈的颤抖。   接着,又是一声巨响。   我的脸色一变,冲向了窗户边,拉开了紧闭的窗帘,看到的却是在白楼的上空,一架巨型的飞梭盘旋而来,投下了许多的炸药,将白楼附近的双塔炸毁了一座,其他零散的建筑也跟着遭了殃,很快,又有无数辆摩托蜂拥而来,那些摩托骑手手中拿着电磁枪,朝着守在白楼外的“极光”组织成员和那些树藤一阵猛攻。   顿时,硝烟阵阵,枪声不绝。   “极光”组织在短暂的混乱中回神,立刻组织反攻,双方噼里啪啦,顽强地展开了一场拉锯战。   而白楼的实验室里,意外也突然发生。   一直没有任何动作的亚当突然举起了右手,他的手中握着他不知从哪里夺来的枪,瞬间扣动了扳机,子弹呼啸而出,枪响过后,格丽亚被他打中了胸口。   “格丽亚!”乔脸色大变,抱住了瘫倒在地的格丽亚。   格丽亚身体剧烈颤抖,口腔里不断地往外涌出了鲜血。她已经说不出任何话了。   亚当嘿嘿地狞笑着,朝我又举起了枪。 第76章 逃离异种镇二十八   苏威眼眶发红,立刻冲到了我的面前,用身体挡住了亚当,手高高扬起,一道匹练似的火光打向了亚当手里的枪,亚当不曾防备苏威的这种金火系异能,感觉枪瞬间发烫并有融化的危险,急忙后退几步,丢掉了手枪。   苏威似乎因为亚当企图伤害我而异常的恼怒,身影一闪,疾步冲向了亚当,一记铁拳直直地砸向了亚当。   亚当再度后退,仓促躲过苏威的攻击。   显然,亚当在格斗功夫上并不是苏威的对手,只能一味地躲避,加上,那些刚才在二三层楼梯上好奇地观望我们的异种们看到格丽亚被亚当击杀,也是非常的愤怒,联合悲愤过度的乔一起对亚当群起攻之。   然而,亚当看似很狼狈,但他的脸上却是冷淡而平静的,还带着一丝残忍的微笑,接着,他在那些异种不要命地缠斗中,小心地避开了苏威的攻击,紧接着,他的身体陡然间化成了无数蓝色的菌丝,往攻击他的包围圈延伸而出,那些不像我的没有多大攻击力的雪白菌丝,而是随着蓝色菌丝的大量出现,产生了一种可怕的能让人产生幻觉的蓝色雾气,让所有攻击亚当的异种们的攻击全都失去了效用,陷入了恐怖的幻觉之中。   有的甚至眼神迷茫,双目含泪,喃喃地念叨着:“爸爸,妈妈,别丢下我……”   也有的愤怒地向他的队友攻击,在他的队友身上造成了大量的伤痕。   最后,甚至连乔和苏威的眼眸都开始有些迷茫了,他们的攻击也产生了些微的迟钝。   我心中一紧,想也不想地冲向了苏威,也化作了一团雪白的菌丝,飞快地缠绕向了亚当。   亚当的菌丝里所散发出的蓝色雾气对同为蘑菇的我并未奏效,但我的菌丝同样也无法对亚当产生杀伤力,只是迫使亚当收回了部分攻击我的菌丝。   接着,我们一同落地,亚当抱着那个装着解药的冷冻箱,化作了人形,那双诡异的蓝色眸子定定地望着举着一把电磁枪对准他的我,淡淡地说:“蒋宴,你确定要跟我作对?”   我刚要说话,却听得地面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脚下的地面开始剧烈的摇晃震荡,接着,我听到外面传来了安阳基地天鹰中队的一位长官的喊话:“里面的人听着,快快缴械投降,否则,我们将对你们进行全部清除……”   继而,外面又是火光冲天,我透过窗户看到外面保护白楼的树藤也着了火,正在嘶吼着,猛力地摇摆着,可最终它们还是倒向了地面,被烧成了灰烬。同时,又有数名异种和异能者在那些天鹰中队的军人超强力的火力攻击下殒命,尸体也被卷入了大火之中。   很快,楚鸢、谷冉、楚甜甜这些少年们也被迫放下了武器,抱头蹲在了地上,一群荷枪实弹的军人将他们全部围在了包围圈中,情势明显地对我们不利起来。   我突然感到一阵内疚。   这本来是一片祥和安宁的基地,可是由于我的到来,却导致了这个基地如今的惨状。   但现在,我已经无瑕顾及,只是冷冷地盯着亚当,说道:“你让那些人放了他们。”   亚当嘻嘻一笑:“可以。”   我微愣:“可以?”   亚当说:“反正我的目标是你,只要你跟我回安阳基地,我就让他们放了你的同伴。”   “哗!”   一团金色的火焰倏然扑向了亚当, 奇_书_网 _w_w_w_._q_i_s_u_w_a_n_g_._c_o_m 亚当到底是蘑菇,惧怕火焰的焚烧,而且,苏威的这种火焰不同于一般的火,那是温度高到可以融化钢铁的致命之火,他唯有迅速地往一侧跳开,坐在了房间的窗台处,微笑道:“苏威,你们不想要这最终的解药了吗?”   苏威眸色一暗,顿住了脚步,以保护者的姿态挡在我的面前。   “住手!这是格丽亚花费了半辈子的心血研究出的成果!”乔也摆脱了幻觉,奔到了苏威的身边,对亚当愤怒地叫道。   亚当嘻嘻地笑了起来,说道:“这的确是不错的成果。不过,嘻嘻,你可知道,格丽亚博士的学生山姆先生已经先她一步研制出了解药。”   “你不要在我面前提山姆那个背叛者!如果当初不是那个卑鄙小人,格丽亚怎么会被逼离开安阳基地,到这条件恶劣的环境来做研究?”乔怒道,“是他窃取了格丽亚的研究成果,还想要斩尽杀绝,一路追杀格丽亚,幸好格丽亚遇见了我,我们一起逃到这里,把这个原本怪物横行,互相残杀的地方,慢慢变得适合人类生存的地方,把那些尚未丧失理智的异种聚集起来……”   说到格丽亚,他的眼神有些迷惘,有些留恋,也有些哀伤,他还能记起他们是如何相遇、相知并相爱的往事,想起那一点一滴,那温情脉脉的柔情依偎,他的声音都低沉了下去。   “嘻嘻,真是挺动人的爱情故事啊,可惜,”亚当咯咯地笑着,说道,“这并不是理想的最终解药,因为,这解药缺了最终的一环。”   “什么?”乔微微一愣。   亚当说:“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这解药是以我的孢子中的一种物质为基础研制出来的,对吧?但,你们忘了一点,这场可怕的灾变是怎么产生的?”   乔和那些最初攻击亚当的异种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什么,脸色都沉了下去。没错,这场可怕的灾变的根源就是那蓝色蘑菇,也就是亚当,那么,用亚当的孢子研制出的解药恐怕并非是解药,而是--------   想到此处,所有人的心中都升起了一丝寒意。   “可是,明明前天,那只被感染的小豚鼠注射了解药后就已经恢复了正常……”那个最初偷偷看我,后来又羞涩地转回头去的异种还是不愿意相信那个残酷的事实。   亚当淡淡一笑,说:“那只是你们的错觉。”接着,他伸了拦腰,说,“随便你们相不相信,反正,这些药对我来说不值一提。”说罢,他打开了冷冻箱,将格丽亚精心研制出的那一支支针剂随意地扔向了窗外,随着声声玻璃针管落地碎裂的声音,乔的瞳孔骤然一缩,他想冲过去,但苏威拉住了他,对他摇了摇头。   “但蒋宴不一样,因为,他才是最终的解药。”亚当又缓缓地说道。   我咬着嘴唇,发现乔和他身边的异种们都把目光投向了我,恨恨地瞪了一眼亚当,这家伙是故意的吧?故意给我拉仇恨值吧?   “好,我跟你走。”我说。   “不行!”苏威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坚决而果断地说,“不准去!我不同意!”   “里面的人听着,限你们三十分钟内缴械投降,否则,我们将对这里进行毁灭性攻击。”白楼外面盘旋着的天鹰中队的飞梭还在继续喊话。   “毁灭性攻击是什么意思?”我轻轻地拨开了苏威的手,盯着亚当,咬牙切齿地问道。   “字面上的意思。天鹰中队的本杰明上校说过,若是你不肯乖乖束手就擒,他很可能会投放具有毁灭性的核弹,到时候,后果就不是我们大家愿意看见的。”亚当说。   “好,我跟你走。但是,你不要忘了你对我说过的话。”我说道。   “蒋宴-------”苏威不死心地又拉住我,对我不住地摇头。   我伸出手去,捧住了他的脸颊,倾身凑到他的嘴唇边,深深地吻了下去,分别在即,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与否,这其实是相当冒险的举动,但不这么做,我也就没法完成任务,也没法脱离这个游戏世界。   “相信我。”我在苏威的耳边低低地说道。   苏威眼眸里流动着复杂和不舍的情绪,他又紧紧地搂着我,反复地,意犹未尽地碾磨着我的嘴唇,像是在享受着我的嘴唇带给他的美妙的触感,最终,还是我狠心地推开了他,毫不犹豫地向亚当走了过去……   黎明时分,小镇,安阳基地。   穿着一件白色大褂的展玉清博士坐在实验室里,用台高倍显微镜观察着天鹰中队的本杰明提供的一个实验样本,据说,这是注射了山姆博士研究出的解药的异种身上的样本。而在她的左手边还有一个样本,这是从林楠身上提取的样本。她在对这两份样本进行着研究和评估。   很快,她原本毫无波澜的灰色眼眸浮现出了一抹难以置信之色,她抬起头,用手指顶了顶鼻梁上的眼镜,看向了站在她对面的本杰明上校,说道:“这是山姆博士最近研制出的解药?很明显,它们很有效,它们能够杀死异种身体内的感染病毒,并能有效地遏制它们发生变化,还能阻止病毒寄生在人类身上……”   本杰明脸上毫无波澜,似乎早就知道了结果,点了点头,说:“看来是这样。”   展玉清疑惑地扫了本杰明一眼,说道:“可是,山姆博士之前所研制的那批解药并无此效果啊--------”   “那是因为,我们在这批解药里增加了一点东西。”本杰明说。   展玉清不解地问:“是什么?”   本杰明得意地哼了一声,转身走向了门外,说:“这你就没必要知道了。”   展玉清蹙起了眉头,她是了解那个山姆博士的,那个家伙是有点小聪明,但他不是能够轻易研制最终解药的人,他的本事全用在了歪门邪道上,她还记得山姆那家伙当初是怎么用极其卑劣的手段逼走她的老师格丽亚博士的,她不认为这样的人有那么大的能耐能研制出解救全人类的解药。   可是,刚刚她所观测到的实验结果却说明那是真正的解药,那是真的能够化解这场人类危机的解药,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就在她百思不解的时候,她听见外面的本杰明的下属对本杰明汇报道:“上校,我们已经抓到了蒋宴,现在需要立即抽取他的血液吗?”   本杰明说:“当然。马上抽取800CC血液,投入解药的研制。”   “800CC?好像多了一点,会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影响?”那位下属吃了一惊,问道。   本杰明拍了拍他的下属的肩膀,说:“放心,800CC血液对普通人来说可能会是致命的,但那家伙可不是普通人,嗯,不,应该说,他根本就不是人,抽取再多的血液他也不会死。”   说话声渐渐远去,听到他们谈话的展玉清博士却是暗暗吃惊,虽然她对之前基地里发生的那些有关蒋宴的传闻有所耳闻,可现在听到本杰明说蒋宴不是人的事实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难道说,本杰明他们在那批解药里加的东西就是从蒋宴身上提取的血液吗?”展玉清暗暗猜测着,“看来,我有必要去见一见蒋宴了。”   接着,她拿起了自己的通讯器,给东尼发了个通讯,让东尼协助自己去见蒋宴。   东尼二话不说就答应了,然后,他又对展玉清说道:“不过,展博士,现在蒋宴被本杰明严格地看管起来,要见他并不容易,你需要耐心地等上几天,好吗?”   展玉清说:“好的。东尼,无论如何,我都想尽快见到蒋宴,我不想他成为第二个被本杰明控制的傀儡。那样,我会愧对苏威的。”   我虚弱地坐在一把躺椅上,手脚被束缚带绑着,无法动弹,而本杰明为了防止我逃跑,还让人从我身上抽取了大量的血液,让我陷入了虚脱之中。   “其实,你用不着这么做,”我有气无力地说,“我不会逃跑的,我也逃不了,因为我快要死了。”   本杰明根本不相信我说的话,他抬起我的下巴,眼神幽暗,还带着一种让我反胃的邪恶趣味,上下打量着我,说:“蒋宴,你真的很漂亮,如果你真的愿意放弃逃跑,那么就跟在我的身边,我对你很好的。”   我躲开了他的视线,说:“你说过,你会放过极光组织,放过苏威,你说话算话吗?”   本杰明伸出拇指,轻轻地摩挲着我的嘴唇,似乎很享受着猎物在他手中无法挣扎的快感,说道:“当然,只要你听话。”   我的血液提取完毕,我被本杰明的下属押送入一个空房间,这里四面都是玻璃,看起来像是个超大型的疗养室,我一进去,大门就被关上,房间里什么都有,只是连浴室都是玻璃的,毫无隐私可言,但这里位置隐蔽,并无其他人出入,门口连看守没有。   我坐到房间里唯一的沙发上休息了好一会儿才养足了精神,利落地脱去了衣服去了浴室,温热的水迎面浇下,水纹忠实无比地勾勒出了我完美的身形,在我的头顶上,摄像机红色的电源光点微微闪动,把这诱人的一幕毫不掩饰地传送道实验室的大屏幕之上。   本杰明悠然地坐在屏幕后方,把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他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蒋宴,你这个小异种,你终于落在了我的手中了。   他高兴地想着。   目前,对于蒋宴的兴趣让他倍加兴奋,甚至超过了原先对亚当的兴致,因为亚当是他没法控制的,而蒋宴,他却可以把他掌控在手掌之中。 第77章 逃离异种镇二十九   与此同时,极光的地下基地里。   苏威阴沉着脸,擦拭着一把“沙漠之鹰”自动手枪,这是经过他改装过的高效能手枪,融合了他的金火异能,将金火属性的子弹装载入弹匣里,会对本杰明的异种军队造成极大的杀伤力。对,苏威现在很肯定,本杰明早已不属于人类了,而是拥有最厉害的异能的异种,并且,很可能他已经成为了异种之王了。   这样的本杰明,要干掉他并非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然而,苏威一想到自愿踏入魔窟的蒋宴,他没法从容淡定,即便明知道蒋宴不是弱者,蒋宴也很强,但他还是不放心,因为他知道,现在的蒋宴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   “苏威,你确定要这么做?如今的本杰明非常的危险-------”乔说,“我的基地被毁,我腾不出更多的人手来帮你。”   苏威站起身,拍了拍乔的肩膀,说道:“这次,因为我们的事情连累了你,还害死了格丽亚,你没有怪我,还愿意提供你在小镇的隐藏实力已经对我是最大的帮助了。”   乔叹了口气,说道:“不怪你只是假的,刚刚还有人提出要把你赶走呢。”   苏威:“……”   乔又问:“苏威,蒋宴真的能够挽救人类的这场危机吗?”   苏威摇头:“我不知道。但我想,如果这是他必须要做的事,他一定倾尽全力去做。”   乔笑了笑,说:“他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苏威沉默。   乔拍了拍手掌,门外立刻走入了一群异能者和异种,或者说是半异种,这些人不是本杰明手下的那些邪恶的家伙,他们还拥有着自己的理智,他们都记得自己是怎么样的人,他们所想的,所做的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家人和朋友。   “鲍勃,亚利克,你们今晚就去小镇,帮苏队长找到兰瑟,他们会知道怎么做的。”乔说。   “明白。”站在异种最前端的一个有着红色头发的男子向乔恭敬地行了个军礼,说道。   尽管我早就注意到头顶的摄像头,但我根本不会管它,即便设法弄掉摄像头,我敢肯定本杰明还会有别的办法来监视我,既然他想看,那就大大方方地任由他看好了。   我不动声色地洗了个澡,裹着浴巾从浴室里出来,躺在舒服卧室的大床上假寐。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须臾,本杰明端着红酒,绅士无比地走了进来,任何人都挑剔不了他在礼节上的错处。   “亲爱的宴宴,容许叫你”宴宴”,我喜欢这样的称呼,”他站在床边,深深地凝视着我,轻声问,“你睡着了么?”   我没有回答。   他的声音极其温柔,他的阴影投下来,他的气息笼罩着我。   若是我刚刚进入这个游戏世界,看到这个跟小逍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听着跟小逍一样的声音,我可能会不知不觉地陷进去,但现在,我的心里有了苏威(监视者盛逍),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人,也知道这个人不过是个赝品,我只会感到本能的厌恶,这个家伙不过是在破坏我心中的那个人的美好形象,绝对不让我对他生出一点涟漪。   本杰明缓缓地坐在我的床边,细细地打量了一遍我露在浴巾之外的身形,此刻的我趴在床上,宽肩窄腰,美好的身形宛若一副优美的画作,背部线条从脖子一笔画到腰窝处,掩盖在浴巾下的风格勾得人心思撩动。   本杰明是个极度的完美主义者,这让他对完美的东西有着几乎变态的占有欲,比如眼前的这具身躯,可是,他并不急于一时,反正现在的我,对于他来说就是他的掌中之物,他什么时候享用全凭他的心情。这也跟他本身的职业有关,因为他其实并非这个游戏世界的人,他是掠夺者,他是来自现实世界的人,为了对付那位据说出类拔萃的任务者,他早就知道蒋宴的真实身份,他本意是为了杀掉蒋宴,也即是任务者陈璟,但他天生喜欢征服强者,喜欢完美的东西,所以,他不可抑制的迷恋上了陈璟附身的这具身体,想要不惜一切代价地把陈璟控制在手中,想要完完全全地让陈璟对自己表示臣服。   他这么想着,手指也轻轻地滑过眼前的躯体,沿着那条完美的背线一路从上到下,接着停在了浴巾上方,然后略有遗憾地收回了指尖,轻轻离开,一如他来时一样悄然无声。   我听着他脚步声渐渐消失,顿时脱力一样摊在床上------本杰明的手指触碰到我的背部时,我几乎不控制不住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好在本杰明没有急着想要吃掉我。   夜晚的小镇街道上,天鹰中队的军车一辆接一辆地驶过,同时,军队里有人用扩音器在高声喊话:“警告,全城戒严,居民不可在深夜十二时逗留在屋外,危险,危险……请速速回家,关闭门窗,警告,警告,全城戒严,居民不可在深夜十二时逗留屋外,请速速回家,关闭门窗,危险,危险……”   这喊话反复播放着,回荡在寂静的深夜街道上。   目前,由于几天前的那场无接触感染,基地营区里,小镇上几乎一半的人都成了异种,情况的确不容乐观,剩下未被感染的少之又少,大多是些妇孺和少年,还有饶幸逃过感染的十来个青壮年,他们都不敢公然出现在小镇街道上,而是瑟瑟发抖地躲在了自家屋子里。   而就在这种紧张而恐怖的街道氛围里,几条人影趁着军车碌碌地驶离这片人烟稀少的区域,迅速地钻出了下水道,猫腰跑过了对面的一幢商业大楼。这里早已人去楼空,零乱的杂物堆满了楼道,灰尘和蛛网比比皆是,电梯早已罢工,楼道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而且,一边的墙壁歪斜着,似乎要倒不倒的。   “苏队长,从这里进去就是进入营区伊甸园的暗道,还不会被人察觉。”一个异种说道。   “对,兰瑟已经做好准备了,他们会尽量吸引本杰明的人,让他们无瑕顾及到你们。”鲍勃说道。   苏威沉沉地“嗯”了一声,低低地说:“等我,陈璟,我这就来接你回家。”   我在被本杰明囚禁的这段日子,我没有看到亚当,我不知道亚当去了哪儿,但本杰明一直都在,他对我尤其上心,一有空就邀请我共进晚餐,表面上看来,他是个完美的情人,位高权重又绅士大方,甚至连外表都挑不出毛病,我还看到过基地里的一些人类女子对他投去了崇拜的神色,然而,我对他却巴不得敬而远之,若不是为了我的计划,我根本连他一面都不想见到。但现在时间紧迫,我感觉我的生命在接近倒计时。   这天,我刚从本杰明的餐厅里回来,忽然感觉眼前一黑,剧烈的疼痛猛地袭来。   有什么东西分开了,像一个人类失去了一只手臂,一只眼珠------但不是的,不是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孢子的存在远胜于肢体,远胜于器官。   我的身体猛地变空,像是变成了一个更深更虚无的空洞,又像是一个休止符,我和这个世界的联系突然切断,最重要的东西剥离而出,只剩下了一具残破衰败的躯壳。   一具躯壳。   我突然愣住了。   那一刻,我确信自己听见命运在我耳边像恶魔一样低语。   我怔怔地望着前方,颤抖着抬起手。   我真的以为自己可以选择,还有时间,但现在,我已经没有那个时间了。我的生命即将枯萎。   孢子从我的体内游了出来,被我捧在了手中,我怔怔地看着那团白色的小东西,终于勉强地对它笑了笑:“我要怎么办?你想跟着我吗?可是,我没法……养好你……”   孢子的菌丝只是蹭了蹭我的手指,它听不懂,我知道,但是下一刻,孢子的菌丝忽然朝一个方向移动,它们离开了我的手指,垂落向下,继续向前爬,慢慢地消失在我的眼底,我感觉自己痛得无以复加,浑身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最终,我无力地耷拉在了床边,昏死过去……   “宴宴,宴宴……”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熟悉的呼唤,我立刻睁大了眼睛,看向了眼前站着的人影。   “徐朔?”   我有点错愕,我以为是苏威来了,没想到先找到我的竟然是徐朔,自从我和他在极光消失的那一天分手后,我和他还是第一次见面。而且,我以为我的生命已经结束,没想到我竟然还活着。   “嗯,我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宴宴,我听说你被他们给抓了……”徐朔说,他拉住了我的手,对我说,“我带你逃走吧。”   我摇了摇头,我担心徐朔的出现,会让本杰明察觉,赶紧说:“徐朔,帮我做一件事。”   徐朔问:“什么事?”   我的目光变得十分的幽深:“帮我毁掉山姆博士的解药,破坏他的实验室,如果可能的话,帮我救出楚鸢他们。”   为了控制我,本杰明并没有放了楚鸢他们,因为他知道,我十分在意那群少年,有了人质在手,我是不忍心弃他们于不顾的。   徐朔一口答应,最后又不放心地问:“那你呢?”   我淡淡地说:“我不会逃的,因为,我要留下来跟他来一场最终的决战。” 第78章 逃离异种镇三十   饶幸的是,本杰明并未发现徐朔的到来,不知道是否是这个游戏世界线紊乱的缘故,还是徐朔的隐身能力超强,致使本杰明的摄像头无法捕捉到徐朔的缘故,因而,徐朔可以在这个原安阳基地,现在的安阳营区可以来去自如。   虽然徐朔舍不得离开我,也放心不下我的安危,但我交给他的任务同样重要,他不得不暂时离开。   徐朔走后没多久,本杰明再次来到了我的房间,邀请去参加他的晚宴。   他的餐厅在伊甸园六层,那个曾经放置过亚当的透明培养箱的实验室隔壁。   餐厅很大,地摊上摆满了鲜红的玫瑰,那张长长的餐桌上则摆放着两只漂亮的红色蜡烛,一碟黑椒牛排,一碟生蚝,还有各式西式餐点,看起来极其美味可口,两只盛满了紫红色酒液的高脚酒杯则在长桌两端,我和他的手边。   “宴宴,尝一尝这位是我们营区的特级厨师的手艺,”本杰明优雅地拿着刀叉,娴熟地切着一块五分熟的牛排,还有一点点血丝渗出,让我莫名地想起了在米迦勒世界里的那个变态克里斯,他还笑眯眯地说,“宴宴,你知道吗?那位厨师在灾变之前,可是在克里斯丁西餐厅的工作过,他的手艺超级好,我特别喜欢。”   我再次觉得很是恶心。“为什么我总是能遇见这么些变态呢?”我郁闷地想。   “在想什么呢?徐朔?还是苏威?”本杰明挑眉看我,“听说你之前跟过他们,但,我劝你忘了他们吧,若他们真的在乎你,怎么会在你遇见危险的时候,放任你待在这里不管?”   我淡淡地说:“他会找到我的。”   我将被心爱之人抛弃,却坚信他们会来救我的谎言的可怜又痴情的一面表现得十分的真实,那副深受情伤的打击后的脆弱感足以骗过任何人,包括本杰明。   我摇摇欲坠地站起身,眼眶都红了,我说:“他答应过我,会来找我的。”   本杰明起身,整了整衣衫,扣好西装扣子,志得意满地绕过长桌,伸手从后面搂住了我的腰,轻轻地抚摸着我看起来异常纤细瘦弱的脖颈,带着一丝诱惑的笑,说:“不可能,宴宴,没有谁能找到这里来,没有谁能对抗咱们的,现在,我,和你,”他吻着我的后颈,言语里尽是蛊惑的味道,“我们才是最适合的一对。宴宴,忘掉一段情伤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你觉得呢?他已经抛弃你了,宴宴,你要认清这个现实。”   我适时地表现出慌乱和惊讶,接着紧张地垂下头,躲开了他灼热的视线,说:“你不管亚当了吗?我记得你说过,他也是喜欢的孩子……”   “亚当?”本杰明摇了摇头,露出十分遗憾之色,“哦,亚当的确是我的孩子,但他不是一个听话的孩子,所以,”他伸手拿起了桌上的酒杯,举在我的面前,说,“宴宴,你才是我最喜欢的,我们可以慢慢相处,以后,你就会知道我的好……”   我盯着那只高脚酒杯,杯子中紫红色液体在里面轻轻地晃动,我知道,本杰明根本不会轻易相信我,这杯子里面被下了药剂,可以抑制我体内的菌丝发挥可怕的效力,让我无路可逃,随时随地处在他的监视之下。   我假装毫不知情,也拿起了桌上的酒杯,轻轻地与他的酒杯相碰,然后仰头喝下,透过高脚酒杯,我看到本杰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砰咚!”   我听到了一声巨大的声响,像是炮火在猛攻小镇里的建筑设施,此外,还有密集的枪声,以及人们愤怒的叫嚣声,我快步走向了餐厅的落地玻璃窗前,俯瞰着餐厅外面一片通红的火光,装作不知所措地问本杰明:“上校,出了什么事?”   本杰明眼中流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之色,说道:“是一群烦人的老鼠。那些极光组织的家伙最近老是在城里制造骚乱,他们以为这样就能够对抗咱们,哼,真是异想天开!”   “那,他们会不会攻打到这里来?”我满脸的不安。   本杰明的手搭上了我的肩膀,安慰道:“放心,这里固若金汤,他们只是小打小闹,根本想都别想。亲爱的,你别管他们了,关键是,你的打算,你愿意跟我--------”   他的话没有说完,我打断了他,说:“不好意思,我能上个洗手间吗?”   本杰明眼眸幽深,但他并没有阻止我,似乎他认定我逃不出他的手心,反而潇洒地退开一步,说:“请便。”   我迅速地按照他的指引,走向了洗手间,这里是他的地盘,也是唯一没有安装摄像头的地方,主要是为了保护他的隐私。   我推门而入,与站在镜子边的人对视。   他正是亚当,那双湖蓝色的眼眸灵动而狡黠。   “怎么样?”我问。   他翘起唇角,把一只蓝色针剂放入了我的掌心:“这是我从山姆博士那里偷换来的最终解药。”   “其他的呢?全部都销毁了吧?”我问。   他笑眯眯地说:“当然。对了,我在偷解药的时候,我看到了一点有趣的东西。”   我诧异地问:“什么?”   “我们尊敬的上校、圣父大人的合作伙伴-----福特森•霍夫曼先生,变成了一只蜜蜂,被上校养在了培养箱里面。哈哈哈…•…”他显得十分高兴,笑得也很开怀,“恐怕谁也想不到,给咱们上校大人提供那么多财力的人,把上校当成利用对象的福特森先生也会变成异种,还是被上校大人摆布驱使的那种。哈哈,太有趣了。”   我看着他笑得前俯后合的样子,无声地叹息,看来,这家伙还真是讨厌本杰明和福特森他们呢!   “行了,一切按原计划行事。”我转身便走。   亚当却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说:“你变了,沉烟……”   我蓦然止步,回头惊愕地看向他。   亚当幽幽地说:“你的心里终于有了个牵挂的人,沉烟,这样,你会变得不再不可战胜了。”   “你……”   我想说些什么,然而,我的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因为,亚当突然拥抱了我,在我耳边轻轻地说:“但,这样很好,我喜欢有人情味儿的沉烟……”   我重新回到餐厅,我看到本杰明正从下属手里取出了一支针剂,往自己的右臂静脉注射着,他原本显得有些憔悴的脸色在针剂注射完之后,又恢复得很好,简直是红光满面。   “宴宴,你来了?陪我出去走一趟,怎么样?”他起身向我走来,微笑道。   我说:“可以。”   于是,我便和他一起穿过了餐厅,穿过了长长的廊桥,来到了一个空旷的瞭望台,从这里,我可以看到小镇里的建筑,还有那些正在疯狂地与天鹰中队的人干架的极光组织的成员们,他们一边投掷火把,一边大声咒骂着,有的还利用异能进行攻击,但天鹰中队的人显然也不是善茬,他们的武器装备又十分的精良,他们中更不缺乏异能者,顿时,街道上展开了一场疯狂持久的血腥战斗。   “你说,他们会输?”我头也不回地问本杰明。   本杰明笃定地点头:“当然,谁也无法反抗咱们。宴宴,你要知道,我才是这个世界的霸主,这个世界的王。”   我叹了口气,说:“也许我是该认清这个真相了。”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展玉清和东尼匆匆地朝着瞭望台的方向奔来,但很快,本杰明的下属将他们阻拦在外,展玉清急得大叫:“蒋宴,你不要听他的话,他在骗你,他想要你的血液作为他的解药……”   我的目光冰冷,大步走向了展玉清,一巴掌打在了她的面颊上,把她打懵了。   “你不要胡说八道,”我说,“本杰明对我很好。”   东尼也急了,冲我大吼道:“蒋宴,你干什么?你这样做,队长若是知道了,会很伤心的。蒋宴,你是真的想要投靠本杰明吗?你不能这么做,你--------!”   我又一脚将东尼踢翻,冷冷地说:“你不要跟我提苏威这个人,我不想听到他的名字。”   然后,我转向了一直冷眼旁观的本杰明,脸上露出了一灿烂至极的微笑,说:“本杰明,你相信我吗?”   本杰明有些惊讶地盯着我:“宴宴,我是第一次看见你这样笑。”   我仍是笑得极其魅惑:“不好看吗?”   本杰明说:“不,非常好看,老实说,我从未在一个人脸上看到这么好看的笑,既天真,又邪魅,宴宴,你真是迷死我了!”   我趁机靠近他,温柔地握住了他的手,本杰明似乎也意乱情迷了,他小心地捧起了我的脸,嘴唇慢慢地贴近我的唇,但就在两张嘴唇将要碰触之时,我笑容倏然一冷:“本杰明,你的美梦该醒了。”   本杰明脸色一变。   而我则死死地握住了他的手从瞭望台上一跃而下!   这一下变故太过突兀,本杰明的下属和保镖惊呼上前,他们之中不乏异能者,更有许多的听他命令,顺从他的异种们直接从瞭望台上跃下追着我而去。   我哪里会给他们机会,空中电光石火间,我打开了久未开启过的空间异能,拉着本杰明一闪消失。   这是我所留下的最后一张王牌。   因为,从我进入这个游戏开始,除了苏威,谁也不知道我拥有空间异能,就连亚当也只是在我们实施计划的那一天才知道。   因而,在我将本杰明拉入我的空间的霎那,蛰伏在我的空间里的亚当顷刻间上前,无数的蓝色菌丝迅速地将其包围。   “住手!亚当,蒋宴,你们疯了--------”本杰明拼命试图挣脱亚当的控制,想要施展自己的异能,然而,他惊骇地发现,这根本是徒劳,异能无法对我和亚当发挥作用,那些蓝色菌丝疯了一般地窜进了他的嘴里,堵塞了他的咽喉,而我也让自己的雪白的菌丝缠住了他的四肢,让他无从遁逃。   “本杰明,你大概想不到吧,你最近所注射的那些解药并非是真的,全部都被我替换掉了,那些是让你的身体完全失去控制的,无法发挥你的异能的毒药,所以,我亲爱的上校,圣父大人,再见了……”亚当嘻嘻地笑道。   “唔唔……”   本杰明的口鼻都被那些蓝色的菌丝罩住,咽喉也填满了亚当的菌丝,他完全无法说话,只能瞪大了双眼,愤怒地瞅着我和亚当,然后,渐渐地窒息……   “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亚当看着本杰明无力反抗的样子,他好看的脸上全是残忍的冷笑,“因为,你阻拦了一只小小的蘑菇回家的路。”   “结束了?”我还有点回不过神来,按理,作为整个游戏世界的大BOSS,本杰明应该还会负隅顽抗一阵子的。   亚当微微一笑:“对,结束了。蒋宴,我们下个世界再见。”   “亚当--------”   我的话还未说完,耳边就传来了这个游戏世界的系统声音:“叮,游戏《逃离异种镇》剧情任务圆满完成,正确解药配方已经找到,小镇感染人员成功解救,正在为你抽离这个游戏世界……”   “喂,等等……”   我一惊,我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准备,也没来得及与苏威和徐朔告别,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脱离控制,缓缓地离开了这个游戏世界……   而我在离开游戏世界的最后一刻,我看见苏威带着极光组织的一大批成员一路过关斩将,彻底将整个原安阳基地,现在的安阳营区毁得面貌皆非,那些效命于本杰明,或者完全被本杰明控制的异种,还有那些被寄生,被感染的怪物们也全都被苏威和极光组织给统统消灭,轰然爆炸的声响中,整个安阳营区摇摇欲坠,接连坍塌,更远处,一架运输飞梭疯狂地朝着营区方向而来,而驾驶飞梭的正是徐朔,他的身后还跟着楚鸢,楚甜甜和谷冉这群异能少年们正打算前来迎接我归来……   “宿主,宿主大大……”   迷迷糊糊间,我恍惚听见了许久不曾出现的1314的声音。   “唔……”   我睁开了眼睛,发觉自己躺在一个只容一人躺卧的密闭空间,四周黑得完全无法视物,同时,胸口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   “1314,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不是脱离了游戏世界吗?我不该感觉到生命终结的迹象啊!”我纳闷地问。   1314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宿主大大,我刚才查看了一下资料,发现宿主大大你虽然脱离了游戏世界,但你并未脱离蒋宴的世界,而是回到了蒋宴被郭朗射杀的那个夜晚,蒋宴的怨念还在,宿主大大你并未完成任务……”   我也陷入了沉默,看来,我最终的任务是要替蒋宴向郭朗报仇,让蒋宴和他的男朋友徐朔恢复名誉,让郭朗得到应有的报应……但现在,最要紧的是,我该怎么离开这个黑黢黢的密闭空间? 第79章 逃离异种镇三十一   “我这是躺在哪里?”我想了想,问1314:“有没什么办法出去?”   1314还未来得及回答,我就感觉我好像在移动,感觉我所在的空间慢慢地被什么人给往上拖移着,我还能听到水流的哗哗声响,接着,头顶的盖子被打开,光线照进了我的眼底,还听到有人大叫:“哇呀,这行李箱里有个死人------!”   “行李箱?”我一愣,拿手遮了下阳光,隔了好一会儿才适应了外面的光亮,这才看清自己原来是躺在一个大大的行李箱里,而自己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T恤,牛仔裤,但我的胸口上还有大量的鲜血冒出来,染红了我身上的那件T恤,令自己看起来的确像是个死人。   我从箱子里爬了出来,顿时把身边围住我的那群渔民------没错,是这群沿海打渔的渔民在撒网捕鱼的时候,用巨大的渔网把装着我的行李箱给拖上了这艘渔船-------现在他们全都被我给吓得往后跌倒,并四散逃窜,嘴里还大叫着:“妈呀,诈尸了!”   我哭笑不得,拉住了一个来不及逃跑的胖子,说道:“回来!麻烦你把我送去最近的医院,我受了伤,你没看见?还有,帮我报警,不,还是算了,先送我去医院--------”   我取下了手腕上的手表,又摸了摸牛仔裤袋,摸出了个钱包,把里面所有的现钞和银行卡全都塞给了那个胖子,半强迫地让他带我下船,并送往最近的医院就医。   医生是个很有经验的外科大夫,为我做了紧急的救治后,发觉我中的是罕见的枪伤,疑心我是作奸犯科的嫌疑犯,便迅速地报了警,因而,在我刚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我就被几个警察盯上,并进行了盘问。   我身上所有能证明我身份的证件都消失不见,连手机也被郭朗搜走了,而恰逢他们X市又发生了一起入室杀人案,警察直接把我当成了嫌疑人,用手铐铐了起来。   我有苦说不出,正努力让1314给我制造一个假身份,或者设法联系蒋宴的家人的时候,一个人的出现让我摆脱了这种窘境。   这个人就是苏威,但不是游戏世界的苏威,而是徐朔在蒋宴世界里的表哥,当然,他也不是真的表哥,而是监视者盛逍,没想到他也从游戏世界里抽离了。   他在这里的身份是X市的刑警队长,他刚出差回来,向守在门外的警察表明了我的身份,警察见是熟人,急忙向我道歉,办了相关的手续后,苏威把我接回了他在X市的家。   “你受苦了。”苏威体贴地给我递了杯牛奶,让我好好休息。   我注意到蒋宴世界里的苏威的性格又有了变化,变得克制而拘谨,冷淡而疏离。   我知道他这是肯定受到人设所限,也淡淡地向他道了谢,随即,苏威打开了客厅上的电视,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播报员了播报着一则新闻:B市的XX游戏公司总裁郭朗成功跻身B市富豪榜,于今年迎娶了B市的市长千金,并且,有意进行下届的B市的市长选举,目前,郭朗的票数达到了空前的炙手可热的程度,眼看,他又要迈上成功人士的巅峰,背后还有着漂亮的市长千金的雄厚财力支持……   “看来,情况不容乐观啊……”我蹙起了眉头。   “嗯,的确如此,在我们进入游戏的这段时间,郭朗的势力已经达到了不可小觑的地步,几乎可以跟那个末日游戏的本杰明异种之王的地位不相上下,一样牢不可破。”   我手指轻轻地扣着桌案,思虑着接下来的行动方案:“这个郭朗还真是个不好啃的硬骨头。”   苏威微微地俯过身,目光灼灼地盯着我,说:“不用担心,我相信你会有办法解决的。”说着,他吻了吻我的嘴角,笑得很是耀眼迷人,还带着点邪魅的,大色胚的味道。   “原来这家伙的本质还是没变的,看来,我是被他的假象迷惑了……”   在我被他按倒在沙发里时,我暗暗喟叹道。   “宿主大大,你打算怎么对付那个叫郭朗的家伙?”1314好奇地问正在优哉游哉地搅拌着咖啡的我。   “1314,对付这种人,是要采取非常规手段的。”我垂着头,长长的睫毛在那双漂亮的狐狸眼上投下了一片淡淡的阴影。   1314蓦然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什么叫非常规手段?”   我轻轻地笑了笑,说:“1314,麻烦你一件事,帮我定位他的全部行程动向,搜索他在全网的活动轨迹,他所有的网上拉票的证据,他在全网所有的隐私和绯闻,我要让他这个人在全网上的一切信息全部曝光……1314,越是像他这种人,身上洗不干净的地方越多,想藏也藏不了了,只不过,原主蒋宴的能力有限罢了。”   1314的下巴都快惊掉了,如果他有下巴的话。   “可……可是宿主大大,你这样好像是违反AI守则中的隐私条例的……”1314战战兢兢地说,“万一被监察委员会知道的话……还有,监视者盛逍还在你的身边,他恐怕也……”   我难得以耐心和温柔的口气对1314说:“1314,我这是在完成蒋宴的心愿,这不算犯规。”   1314还是猛摇头:“宿主大大,这不符合规定……”   我脸色一沉:“1314,我相信你有这个本事,至于隐私条例,放心,我保证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快去,别告诉我,你连这点都办不到。”   1314:“……”心头毛毛的肿么办?为毛觉得在这一刻咱家的宿主大大是如此的可怕!   但,1314的确是很有执行力的系统,只在区区一个小时左右,他就为我提供了一长串的关于郭朗的行程动向的调查表格,并傻兮兮地向我邀功,一副求表扬的蠢萌表情:“宿主大大,怎么样?”   我看着只差摇尾巴的大狗狗样的1314,抬起手做了个安抚狗头的动作,说:“干的不错。”   然后,我的眼睛彻底被一片阴霾覆盖了。   说起来,这个世界的郭朗的长相跟游戏世界的本杰明居然有一些相似,不过,气质上还是有些不同,这个郭朗让人有种阴狠有余、智谋不足的感觉,当然这只是相对本杰明而言。郭朗本人还是很有手腕,不然他也不会接连对徐朔和蒋宴下手,且做得让人抓不住把柄,还能在最短的时间混得风生水起。   “他们长得很像,可能是因为徐朔是根据郭朗的人设来创造的本杰明这个大反派吧。”1314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道。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便询问1314:“嗯,对了,我回到蒋宴的这个世界,好像再也没看到徐朔了。”   1314说:“宿主大大,我也不清楚啊,也许是因为蒋宴的心愿未完成,所以,他的心想事成卡没有发挥效用吧。”   我沉吟了一下,说:“那么,我就加快任务的进度吧。”   看着在某孤儿院门口与院长大人亲切握手的郭朗,看着一脸和蔼可亲的郭朗带着一帮人探访老年疗养院的老人,并把一张巨额支票展示给围观的记者的场面,还有亲自去教堂做弥散的那个家伙,我远远地站在人群外,戴着一副深黑色的墨镜,嘴角微微上挑,一抹鄙夷不屑的冷笑快速地滑过,随即隐匿于无形之中。   “中级造梦卡启动------   时间:5分钟   件数:1   类型:一次性使用品。   所需兑换点:2000积分……”   最近,郭朗老觉得有点力不从心,精力不够,总是会在跟公司的董事们开会的时候打瞌睡,还总是梦见一些奇怪的场景,梦见被他杀死的那个名叫蒋宴的男人的脸,梦见他伸手来向自己索命,那张苍白的,满是鲜血的脸总是逼近他,那双修长的手总是掐住他的脖子,吓得每每从梦中惊醒,一脸的惶然,惹得周围的董事们面面相觑,更让他恼火的是,一些他跟某个歌星的不雅视频频繁出现在B市的公共新闻网站头条上,虽然他一再跟妻子解释,那是别人的恶意中伤,但那不雅视频却是高清的,连丁点马赛克都没有,直接让他的妻子跟他闹离婚,而他又恐惧地发现,他的行程总是被一些记者精确地掌握,还有记者咄咄逼人询问他是否在竞选中参与了拉票和受贿等不规范的行为。   郭朗非常的头痛,粗鲁地推开了记者,匆匆地钻入了车里,他的秘书兼助理先生则给他递上了行程,说是下午他将会参加一个重要的商业演出,还要接见来自市长议会厅的领导和各方媒体采访,行程安排得太紧密,让他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郭朗从未感觉这么疲累,原来想要获取更高的权力和名誉付出的代价是如此的巨大,但他还没有后悔。   郭朗疲倦地靠在后座的椅背闭眼休息。   下一刻,他感觉有些不对劲。   周围一片黑暗。   咕咕地水声若有似无地在耳边响起。   怎么回事?   他睁开双眼,惊骇地发现自己连同他的奔驰车滑入了深深的,看不到尽头的水域里面,水从窗口涌了进来,渐渐地漫过了他的胸口,他的脖颈,灌入了他的咽喉。   他惊骇地大叫,拼命地挣扎。   他伸手打算解开安全带,可是,他却连安全带怎么打开都不知道。   啪!   一双苍白的手拍在了他的车窗上,一双满含怨恨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他,那双眼睛曾经是那么的漂亮,如今却只有一双眼白,说不出的恐怖,那双手还在用力地敲打着他的车窗,似乎要打破车窗,钻进来把自己拖进那无边的黑暗的深渊里面。   郭朗浑身冷汗直冒,他既怕自己被淹死,又唯恐那个人进来,极度的恐惧从未有这一刻这么紧紧地攫住了他!   但很快,他眼前一花。   再看清眼前的景物时,他正站在河岸边,看着那个叫徐朔的男人和他那有着漂亮的狐狸眼的伴侣相拥着走向了一家蛋糕店,他们显然是在为谁过生日,他心里十分嫉妒他们,凭什么他们能那么快乐?凭什么那个男人能得到上司的赏识?凭什么他们都是来自同一阶层的人,他们同样才华横溢,上司却只把晋升的机会给了徐朔,而把他推向了绝望的深渊?他要改变自己这种命运,他要爬上权力的最顶峰!他要让所有人对他俯首称臣,顶礼膜拜!   当他终于听从了魔鬼的召唤,当他终于如愿以偿地设计陷害并挤走了徐朔的时候,他没想到那个徐朔居然不甘心被他踩在脚底,居然还胆敢搜集他陷害他的证据,他有一瞬间的恐慌和愤恨,该死的徐朔,你怎么就是那么不老实?你怎么就那么不愿意被我踩,不愿意被我玩弄在掌心呢?这一切都是你搞出来的,你给我去死吧!   怒火在瞬间升腾,他驾驶着他的黑色商务车狠狠地撞向了徐朔!   他看见徐朔的躯体从他的车身上飞了出去,在一阵沉重的撞击声后,徐朔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他的那双眼睛与他的迎面对上,那双眼睛里满是惊愕、愤怒和留恋。   他在留恋什么?   他的那个狐狸眼睛的爱人吗?   那的确是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   那蒋宴若不是徐朔的情人,他都忍不住想对他出手了……   还没等郭朗再次有所反应,画面再一转,他感觉自己来到了徐朔和蒋宴的家。   他是来找寻徐朔搜集的证据并打算将之毁灭的。   但当他命人弄开他们的公寓的门,闯进去的时候,他看到了满墙的蒋宴和徐朔相爱的相片,特别以蒋宴笑得天真恬静的相片居多,这个男子那么的漂亮,那么的撩动人心,然而,他却在一刻之前,将他一枪射杀,把他的尸体装进了行李箱,投入了大海里面……   满墙的蒋宴的相片忽然包围了他,那原本色彩纷呈,那原本鲜活动人的相片变成了一张张黑白相片,相片里的蒋宴变成了阴森可怖的幽魂,那许多的黑白相片里的蒋宴从相片伸出了夺命的双手,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啊!你别过来,蒋宴,是我不对,是我杀了你,但这是你和徐朔逼我的-------”   他大叫着,张开了双眼。   冷汗大股地淌下了额头。   他在市长议会厅里。   但周围的人都拿奇怪的眼神看他。   他说了什么?   他心里涌起不祥的预感。   “蒋宴,是我不对,是我杀了你,是你和徐朔逼我的---------”   这句话像是有特殊的立体环绕音响效果反复地萦绕在议会厅里,不止是他接见的领导们,还有站在议会厅的那些媒体记者,那些路过的闲人也都听见了这个耸人听闻的事实……   而同时,在他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一段他驾驶着他的黑色商务车撞向徐朔的视频和他雇佣杀手枪杀蒋宴的视频也在循环播放着。   “郭朗同志,请你解释一下,你刚才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还有这两段视频,不知你怎么给我们解释?”在场的议会厅领导们在短暂的惊愕过后,他们的脸色都齐刷刷地冷了下来。   郭朗的后背顿时汗如雨下……   他知道自己完了。 第80章 逃离异种镇三十二   蒋宴至今还觉得自己能够重返人世就像是一场梦,虽然他在濒死的那一刻与那个所谓的主神S签订了契约,虽然他同意出借自己的身体,让另一个人的精神体进入自己的身体替自己完成遗愿,可是,他并没有任何的把握,也没有任何的期待,也十分的担心对方会被那个大坏蛋再度害死,落得跟自己一样的命运,更担心他和徐朔的大仇无法得报,无法恢复他们的名誉。   然而,直到那个人离去时告诉他,一切都已尘埃落定,那个郭朗最终被刑拘,而且,经过警方的调查取证,终于证实了郭朗曾经陷害并谋杀他和徐朔的犯罪事实,等待郭朗的将会是法律的严惩,蒋宴还不太相信,还狠狠地掐了自己的胳膊一把,最后,他听到对方临走之时对他说的话,让他不要担心,一切都会好转起来的,还要他坚强,即便徐朔真的无法回来,也要连徐朔的份一起活下去。   蒋宴重重地“嗯”了一声,他知道万事不能依靠那所谓的心想事成卡,那只是一道精神上的安慰,他要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为了他的爱人徐朔,他会好好地保重自己,他相信,徐朔一定在某个地方看着他,保护着他。   蒋宴这么想着,他感觉自己变得更加的坚强了。   他重新回到B大的讲台上,对着讲台下的莘莘学子,他的眉目变得更加的舒朗,表情更加的坚定。   正因为有了这份难得的际遇,他整个人仿若脱胎换骨,让他比以往更加的魅力十足,他的学生们也对他更加崇拜了,听他的课也格外的专注。   下课铃响后,他收拾起教材,与学生门告别后,踏入了回家的路。   这是他回到讲台的第三个月,他仰头望天,觉得蓝天白云、风和日丽,世界是那么的美好,他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清新的空气,嘴角上绽开了一抹动人的微笑。   他大步走下教学楼的阶梯,正准备拦下一辆出租车的时候,一辆白色的凯美瑞缓缓地停在了他的身侧,接着,车门打开,一个高大英挺的男人走了出来,那张他熟悉的,英俊的面容出现在他的眼前,说:“蒋宴老师,你好,我是XX游戏公司的设计师,来接我的男朋友回家,可以吗?”   蒋宴激动莫名、欣喜若狂,他没想到徐朔居然真的复活了,真的回到了他的身边,顿时,他丢下了手上的公文包,一头扑入了他的怀中……   上天果然待他不薄!   他想,也谢谢你,恩人,是你给了我这一切的!   而在陈璟刚刚完结第四个世界的任务时,他的信息便被实时传递到主神S的空间里。   宿主代号:2112号   宿主姓名:陈璟   世界难度等级评定:S级   世界任务完成度:100%   宿主状态评定:各项机能良好稳定,可以随时传送。   所得能量总值:310(低于平均值40%)   那鲜红的310总值让主神S脸色都绿了。   他满以为与蒋宴签订的契约,让他能顺利地吸收掉所有蒋宴在异世界与现实世界里产生的所有负面能量,然而,看着这传送回来的数据,他陷入长久的沉默。   AI小心翼翼地试探:“BOSS,你还好吗?”   一把火在主神S心里腾腾燃烧着,把它的声音都烧得嘶哑起来:“当初陈璟是怎么被选中入系统的?筛选工作是怎么做的?你们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家伙吗?”   他明明记得,为了保证拿到手的多是合格的能量源,自己针对宿主制定过一套完备的筛选标准。   这套标准百试百灵,为什么偏偏到陈璟这里不管用了呢?   难不成是筛选系统出了什么问题?   AI从资料库里调出了陈璟的全部资料,当然也包括早期筛选系统提交的审核报告。   它以机械音平稳念道:“你制订的针对宿主的筛选标准是这样的------”   “第一,生前有着强烈的执念,不甘心就死。”   “第二,曾经有过自杀未遂或是精神衰弱类疾病的诊疗记录。”   “第三,是同性恋,且有意隐瞒性向,最好是没有恋爱经历。”   “第四,与父母关系冷淡,或是丧失过亲人的。”   “第五,没有关系达到”亲密”级别的朋友。”   “第六,独居,日常生活卷子偏狭窄,少于外人交流的。”   “第七,曾经失去过重要的东西。”   “按照规定,除了第一项是必备条件外,具备三项条件以上的,才有资格成为宿主。”   AI顿了顿,道:“……但是,据资料显示,上面的所有条件,陈璟全都具备。”   主神S这回是真真正正的诧异了。   怎么可能?   这些标准都是他精心制订的,保证筛选出来的都是没有主见、缺爱、软弱又胆小的废物。   只有这样的人,才会在任务执行过程中摸不准主见的定位,迷失在不属于自己的温柔乡里,被人哄上两三句就会乖乖跟着走。倘若陈璟满足所有的条件,他又是怎么长成现在的这幅模样的?   就在主神S百思不解的时候,AI忽然脸色微变,对主神S说:“BOSS,刚刚接到一个讯息,监察委员会的高级监察员来了我们空间,说是要来调查关于陈璟的这次任务-------”   主神S一惊,难道那个盛逍真的向监察委员会举报了我擅自为任务对象植入记忆的事情?   “那位高级监察员怎么说?”主神S忙问。   “高级监察员质疑任务者陈璟在执行任务过程中,有违规的行为,而监视者盛逍则有包庇和隐瞒的行为,目前这两人正在接受监察员的询问。”AI说。   主神S脸上露出了轻松的幸灾乐祸的笑容:“哼哼,活该,这下,我倒要看看,他们怎么为自己辩驳!”   同一时间,陈璟和盛逍被监察员分开质询。   面对监察员的质询,陈璟却是脸不红气不喘,心也不虚,他从头至尾地叙述了自己完成任务的整个过程,没有丝毫的夸大,也没有任何的抱怨,还顺嘴提了句,自己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遇见了疑似跟自己的竹马长相相似的人,成功地引起了监察员的疑虑,令他重新审视起这条世界线上出现的疑点。   出了调查室,一脸紧张的等待在室外的1314匆匆地跑了过来,询问了调查室内的情况,知道陈璟有惊无险地渡过了难关,他才长长地吁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真是吓死我了!还以为这次宿主大大会受惩罚呢!”   陈璟笑了笑,揉了揉1314的头发,继而像发现新大陆似的说:“咦,1314,你好像长高了?上次见你还不到我的胸口,这次怎么就到我的肩膀这里了?”   1314得意洋洋地说:“当然了,因为我升级了么?我现在是五级系统了。”   陈璟挑了挑眉,赞赏地说:“可以啊,我家宝贝系统总算不是废材了!”   1314:“……”宿主大大这毒舌可真是戳人肺管子!   “叮!系统结算中-------   任务完成进度:100%   宿主陈璟获得任务积分30000分,   技能:意念控制异能三级(可升级)   冰系异能四级(可升级),   记忆编制技能二级(可升级)   一级随身空间(可升级)   请问是否升级?”   陈璟说:“当然。”   “叮,技能升级中……   升级完成,技能等级如下:冰系异能提升至五级。   意念控制异能提升至四级。   记忆编制提升至三级。   一级随身空间提升至二级。本次升级完毕……”   而在监视者盛逍那里,他同样面不改色地应对完了监察员的质询。   他的理由是,根据他的观察,以及在和陈璟一起完成任务期间,陈璟的行为不存在违规行为,也没有违反AI守则中隐私条例。   陈璟的任务是达成原主蒋宴的心愿,替蒋宴和他的恋人徐朔复仇,恢复他们的名誉。面对比他们强大数倍的仇人,陈璟必须采取非常规的手段,而且,蒋宴他们的仇人郭朗的确存在着世人皆知的犯罪行为,不属于公开郭朗的隐私。陈璟此举正好揭露了郭朗的罪行,圆满地完成了任务,也正好达成了蒋宴的心愿。   监察员不置可否,也没有当即决定处罚陈璟和盛逍的违规和包庇行为,只是挥了挥手,让他离开。   走出调查室后,盛逍的系统胆战心惊地说:“盛先生,你这次可真是胆大包天啊!”   盛逍只是淡淡一笑:“哼,因为我知道,主神S再怎么痛恨我和陈璟,他也没办法在这件事情上做什么手脚,毕竟是他违规在先,他理亏。再说,陈璟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怎么把好这个度。”   盛逍的系统:……”呵呵,宿主,你和那个陈璟都他妈一样,都是疯狂地在违规的边缘试探啊!   接着,盛逍的系统感应到了有关陈璟执行下个世界线任务的讯息,说道:“盛先生,陈璟马上就会去下个世界,你还是要跟去吗?”   “当然。”   “可是,你好像并没有接到要和陈璟一起执行任务的命令啊。”   盛逍说:“他的任务就是我的任务。系统,准备出发吧。”   盛逍的系统无奈地说:“好吧,盛先生。”   但愿盛先生的追妻之路一路顺畅。   盛逍的系统暗暗祈祷道。 第81章 重生的埃德蒙•唐泰斯一   这是一间告解室,是教堂里用于告罪的小房间。   一位年轻的男子闭着双眸,双膝跪在地上,虔诚地倾述着自己的罪过。   他的眼眸中带着痛苦和绝望。   他浑身颤抖着,手指间的十字架都在轻微地颤抖。   良久,他站起身,走出了房间,他的表情还是未见丝毫轻松。   “二少爷,请回吧,大少爷还在等着你呢。”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走了过来,面无表情地对他说。   年轻男子浑身颤抖得更厉害了。   他本是十分俊美的脸庞,然而,那抹痛苦的阴霾让他显得就像个没有了灵魂的木偶,喃喃地说:“不,不能回去,我不能回去……”   但是管家强硬地抓住了他的胳膊,让他无法脱逃。   他被管家半强迫地押进了汽车里,看着坐在汽车后座的那个面色阴沉而冷峻的男子、那个仿佛君临天下,唯我独尊的男子,他脸上的恐惧更盛,他几乎带着哀求的语气说:“放过我,求求你……我错了,我没有背叛你……我没有想要伤害你们……我从来都没有……”   但那个男子抬手就掐住了他的下巴,冷冷地说:“黄雨安,你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不相信你,所以,你就乖乖地在我的身边当条可怜的狗,为你所犯下的罪行忏悔吧。”   年轻男子清秀俊美的脸颊落下了恐惧和更加绝望的泪水。   那个掌握了他的命运的男子将他狠狠地推倒,扯掉了他的外衣,在管家和随从的冷漠的目光下,在他的身上为所欲为,将他像案板上的鱼肉一样宰割着,凌迟着他的寸寸尊严……   深夜,月凉如水,冰寒刺骨的风刮在年轻男子的单薄的衣衫上让他觉得彻骨的冷,但比起这寒冷的夜风,他的心更是如坠冰窟。   他抱着双膝,蜷曲着身子,缩在属于他的卧房的床边,那屈辱的泪水和对目前那怎么也无法摆脱的悲惨的命运的恐惧,让他已经丧失了活着的勇气。   然后,他缓缓地拿出了他偷偷攒起来的安眠药-------他在这个家完全没有尊严,没有自由,连想死的机会都很难,管家和佣人天天盯着他,连一点能让他自杀的工具或者机会都不给他,如果不是害怕他完全精神失常,做出危害主人的事情,管家甚至都不会让家庭医生开给他安眠药,而且都是只能保证他睡着的剂量。要不是他每天假装吞进去,再偷偷吐出来,再攒起来,他也没办法攒足这种足以致死的这种分量------他快速地吞下了所有的安眠药,然后,仰头靠在床上,静静地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我睁开眼睛,发觉身体异常的疲软,还有着异样的不适。   这种不适感让人很尴尬。   再扫视着我所处的这间房间,那是一间家具陈设还算不错的房间,房间的格调很有品位,家具摆设也上档次,显示着这房间的主人的家境很优越,也很有身份。但令人费解的是,这样的人竟然会有轻生的念头,该是有多么绝望的际遇才会让他自杀呢?   1314提示道:“宿主大大,新世界传送完毕,请接收这个世界线资料……”   我点头:“好,接收。”   很快,我便接收到了属于原主在这个世界的所有资料。   原主名叫黄雨安,他六岁的时候父母遭遇车祸身亡,成为了孤儿,他的父母的好友秦昊然收养了他,虽说是寄人篱下,但秦昊然夫妇都对黄雨安很好,从来没有苛待过他,真心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一般看待。   黄雨安的养父秦昊然有一个儿子名叫秦世明,比黄雨安大五岁,身为秦家独子,秦世明也没有抵触过这个被父亲领回来的小孩,而是把他当做自己的亲弟弟一样疼爱,当初黄雨安被领回秦家的时候,各种谣言四起,许多人都说黄雨安是秦昊然的私生子,是来和秦世明争夺家产,劝秦世明早做打算,可别被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野种抢了本该属于他的东西……对这些恶意揣测的言论,秦世明从未放在心上,他相信自己的父母,而且也十分喜欢自己这个乖巧可爱的弟弟。   黄雨安的身体很瘦弱,个性又很文静,所以,他总是会被他所在的学校那些校霸欺负,秦世明便总是帮他出头,将他小心翼翼地呵护,把他保护得很好,黄雨安也十分地敬慕他的这个强大的哥哥,他虽然从小失去了父母,却在秦家感受到了家的温暖,他更加努力地学习着,打算回报着秦家对他的好,赡养父母,尊敬他的兄长,并想着若是自己长大后能够成为哥哥的助力,帮助哥哥的事业飞黄腾达。   然而,一个偶然的事件却让他知晓了一个惊天的大秘密-------他的父母原来不是遭遇意外的车祸,而是秦家处心积虑安排的谋杀,他的父母与秦家因为商业上的利益纷争,秦家的家主秦昊然、自己曾经感恩戴德的养父竟然为了一己之私,精心地杀害了自己的父母!   那一瞬间,黄雨安感受到了极大的痛苦,还有对养父母和他的义兄的憎恨,他想要复仇。   于是,他在毕业以后进入了他的兄长----秦家的集团公司工作,暗暗地寻找着复仇的机会,终于在一次重要的招投标中,故意将公司的机密泄露给了对家的公司,让秦家输给了对家公司,让他们损失惨重,但这只是打击的开始,很快,秦家早年曾有过涉黑的经历也被翻了出来,偷税漏税和洗钱的资料被泄露,公司遭到了各种清查,一时间秦家风雨飘摇。   秦世明在这种情况下努力稳住大局,经过他的调查,终于发现了泄露公司机密的叛徒正是黄雨安,得知这个事实,秦父秦母双双心脏病发,差点死掉。秦世明不敢相信这一切是黄雨安所为,拿着证据去质问黄雨安的时候,没想到黄雨安早已经和他的竞争对手罗瑞华有勾结,他们将自己引入了一个埋藏了炸药的船厂,企图将他炸死,秦世明在与二人搏斗之中,船厂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原本打算逃跑的黄雨安被秦世明拖住了脚步,结果两人双双在爆炸中身亡……   但事情并未因此结束。   他们双双重生了。   重生过后的秦世明又回到了当初黄雨安初次踏入他们秦家的时候。   明白了上一世的黄雨安是何种卑劣的人,秦世明再也无法对其生出丝毫的好感。   他不仅处处防备,更是十分的厌恶着拥有一张欺骗人好感的脸孔的黄雨安,为防止黄雨安再度伤害他的父母,伤害他,再加上,他的父母又遭遇了同黄雨安父母那样可怕的车祸事故,他更怀疑是黄雨安做下的孽,开始了疯狂的报复行为-------   他开始在各方面打击黄雨安,无视黄雨安被校霸欺负,故意让人欺凌黄雨安,还把黄雨安的女朋友抢走,将黄雨安软禁,甚至,他还故意在黄雨安身上施虐,让他痛不欲生,最终,黄雨安不堪忍受这种恐惧的折磨,偷偷地吞下了积攒多日的安眠药,自杀身亡……   “好可怜的孩子!”我接收完原主的资料,叹息了一声。   “是啊,那个秦世明还真是重生的埃德蒙•唐泰斯,可惜的是,他似乎是找错了报复的对象。”1314说道,“我觉得像原主那样的善良软弱的孩子不可能是那种心机深沉的人,不可能是让秦家陷入危机边缘的人。”   我嘴角扯出了一丝高深莫测的微笑:“1314,不错嘛,智商在线啊。”   1314:“……”怎么感觉宿主大大在说反话?   我淡淡地说:“嗯,根据世界线资料,原主黄雨安是个兔子一样无害的存在,即便他真的对秦家生出了怨恨之心,在他的上一世真的报复秦家,他也没那个可怕的心机,那么,必然是被人唆使,那在秦家背后设局的人才是真正造成他和秦世明悲剧的根源。”   1314满眼崇拜地说:“宿主大大说的对。”   我问:“那么,我的任务是-------?”   1314说:“完成原主黄雨安的心愿:一,找出造成黄雨安的父母死亡的真相;二,找出当年造成秦家危机的幕后大BOSS,让他受到惩罚;三,让秦世明停止对原主的迫害,让他追悔莫及。”   我“嗯”了一声,站起身来,穿上了拖鞋,来到卫生间,看向了镜中人--------   这是一张文静秀气的男孩的脸,皮肤白皙,五官堪称清秀俊美,那双眼睛是典型的丹凤眸,狭长而妩媚,柔软的黑色头发落在额前,笑起来更是有种恬静而羞涩的气质,是一种完全不具备攻击性的好看容貌,任谁看来都会觉得赏心悦目的喜欢。   我完全想象不出,这样的相貌会是那种秦世明眼中的那种心机叵测的男孩,那个姓秦是多瞎才会对黄雨安产生那种恶劣的报复欲望?若是换了我,只怕心疼都来不及。   “宿主大大,你现在的情况很糟啊,那个秦世明对你恨之入骨,巴不得把你玩残废啊,怎么办呢?”1314一脸担忧地问。   “怎么办?凉拌呗。”我淡淡地说。 第82章 重生的埃德蒙•唐泰斯二   今天是周末,我知道这个屋子里的佣人都很听秦世明的话,也不待见我,而秦世明打电话回来,说是要应酬一个晚宴,让佣人不用准备晚饭,他也没提给原主黄雨安准备晚饭,估计在他的心里,黄雨安根本就不算是个人,而是个玩意儿,是个用完就丢的家伙,只要黄雨安死不了,就不用管其他的了。   我也没有任何难受的心思,他不在,我乐得逍遥。   我换了件白色衬衫,白色休闲裤,溜溜达达地下了楼。原主黄雨安很瘦,比蒋宴还要瘦一些,可能也是因为近段时间被秦世明凌辱,加上恐惧心使然,让他吃不饱睡不好,尽管他有副好皮囊,但那双丹凤眼下还是多了点黑眼圈,脸色也是很不正常的苍白,让人有种我见犹怜、病若西子胜三分的感觉。   “二……二少爷?”管家正在对一个偷懒的佣人训话,冷不丁看到我下楼来,活像见了鬼一样的表情。   我瞅了他一眼,懒懒地问:“管家先生,有吃的吗?”   管家先生依旧神游天外。   我问了第二遍,他才回答:“……有,冰箱里有……”   管家指了下厨房,我便又懒洋洋地溜进了厨房,在我打开冰箱找吃的时候,我听见佣人和管家在小声说话,“奇了怪了,他不是一回家就待在楼上,大少爷不叫他是不会下楼的吗?”这是佣人诧异地咕哝。“谁知道,不过,他到底是秦先生养那么久的孩子,又占着二少爷的名分,大少爷打了招呼不能把他饿死了……”这是管家说的话,他似乎对原主带着不屑和鄙夷态度,但也不奇怪,看人下菜不都是这些人精儿会做的事情?“我看,他就是个白眼狼,活该有此一报,大少爷对他还算好的,没把他赶出去。”那佣人又说。“不过,我今天觉着吧,这二少爷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管家思忖着说。“也没有吧,可能他本来就是这种性子,你看,他颈子上还有点那个印子……肯定是又勾引大少爷了,他也就会那点本事了。”佣人不屑地哼了一声。   我心里很无语,明明是那个秦世明凌辱原主,把原主当成他发泄欲望的工具,却被这些人说成原主勾引秦世明,还真是挺会瞎说的。   我在冰箱里翻出了一碟子琥珀虾仁,放进了微波炉打热后,吃了好几只后,总算胃里没那么饿得难受了,这才走了出来,斜了一眼那在门厅边闲扯的佣人和管家,冷笑了一声,说:“管家先生,背后说人坏话可不是好习惯啊。”   管家脸皮扭曲了一下,想发火又忍了下来,只阴阳怪气地说道:“那也比某些恩将仇报的人强多了。”   我顿了下脚步,转过头,笑得异常天真明媚,说:“管家先生,菜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爸爸和妈妈的车祸又不是我造成的,若是他们醒了,解除了误会,我还是这个家的主人。”   管家脸色一白,被我噎了个正着。   我不再搭理他,慢悠悠地来到了琴房。   这间琴房就在原主黄雨安的卧室对面,是个很宽敞的房间,正中间摆着一架漂亮的白色三角钢琴,这是原主黄雨安十岁生日的时候,秦昊然送给他的养子的生日礼物,价值数百万。   我的嘴角挑了挑,若是没有前世的恩怨,也没有这场车祸,原主的日子肯定会过得很幸福的,因为,秦家人是真的对黄雨安很好的。   我坐到那家白色钢琴的前面,双手放在键盘上,我凝视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指白皙修长,关节圆润,指甲泛着珠玉般的光泽,是一双很漂亮的手,同时也是一双艺术家的手。我闭着眼睛,让黄雨安来操纵这具身体,双手在键盘上舞动,一首曲子流畅的弹了出来。毕竟我不是全能的,我得把这个机会让给黄雨安。他确实是有很有天赋的,而且内心很纯粹,热爱音乐,这样的人,不该有不公的待遇。   我乐得放松,在闲下来的时候,我微笑着对1314说:“宝贝儿,我那个恶魔哥哥回来了,记得和我说一声。”   1314说:“可是,宿主大大,他回来了又打你怎么办?”   我无所谓地一笑:“那就打一架呗,WHO怕WHO?”   1314吓了一跳,说:“不行啊,这样做会崩人设的!黄雨安是软弱的孩子-------”   我“嘁”了一声,说:“宝贝儿,我都要被打死了,还管什么人设?先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   1314急得抓耳挠腮,说:“要是,要是他真的打你,我------”   我挑了挑眉,戏谑地笑问:“你能帮忙,五级系统?”   1314变得垂头丧气:“……好像不能。”   秦世明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如果是往常,这个时间他早已回来了,但是今天,他一点都不想回来,尤其是听见母亲病危,他匆匆赶到医院,好不容易才得到医生说抢救回来的消息才松了一口气,他越发地痛恨黄雨安,都是那个该死的披着人皮的狼崽子,如果没有他,他们一家不会那么惨,尤其是前世,他不仅差点失去父母,连自己都被他送掉了性命!   他带着满腔的怒火,阴沉着脸快步走进了别墅,来到了二楼,蓦然脚步一顿,听见琴房里隐隐传来悠扬清越的钢琴声,那如水般倾泻的音符如此的美妙,仿佛在人的心底流淌,轻松地洗刷去疲惫,令人心旷神怡。   秦世明以前,特别是前世,没看穿黄雨安真面目之前,很喜欢听黄雨安弹琴,那时,他觉得黄雨安的音乐和他的人一样,是如此的美好,这是他当做弟弟一样疼爱了十六年的人。   而这一刻,他的心底只有冰冷和痛恨。   秦世明定定地站在门口半晌,终于伸出了手,缓缓地推开了门……他终于又看到了这个人。   明明才一个下午不见,但在他的心里,却像隔了很久很久的时光。   略显昏暗的灯光下,青年坐在白色的钢琴面前,清秀的侧脸上神情专注,他漂亮修长的双手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跳动,如同精灵起舞,在那沁人心脾的琴声之下……仿佛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神圣的颜色,如同坠入凡间的天使。   秦世明的手用力握紧,他前世就是被这样的外表给欺骗,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一曲终了,我回过头,看着秦世明阴晴不定地站在门口,那双黑眸阴鸷得像噬人的恶魔。   其实,秦世明的外貌是很不错的,身材颀长,容貌冷冽英俊,棱角分明的脸上,若不是此刻那双黑色的眸子太过可怕,令人望而生畏,我想他的追求者应该不少。此刻,他穿着米色衬衫,深色西裤,衬衫的袖口上别着精致的袖扣,手臂上搭着一件西装外套,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的。   我定定地看着秦世明,就这样与他默默对视了片刻,我知道若是我没有任何的举动的话,他下一刻他会冲上来对我施暴,我迅速地采取了对策,对他展开了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张开了双臂,说:“哥,你回来了?”   秦世明冷冷地看着我,似乎在防备着我有何阴谋。   我站起身,笑得异常灿烂:“哥,妈妈呢?我记得他们不是去庆祝三十周年的结婚纪念去了吗?”   秦世明冷笑:“开什么玩笑?他们在医院。”   我诧异地问:“医院?不可能!他们刚才还打电话,说晚一点回来……”   秦世明再也无法忍耐,猛然上前,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恶狠狠地说:“你别他妈装蒜!你-------”他话音未落,猛然看见了我手腕上的一道伤痕,那伤痕深可见骨,触目惊心,他咬牙切齿地说,“你敢自杀?刘管家------”他大声叫着管家,把下面的管家吓得连滚带爬地跑了上来,“这是怎么一回事?他的手腕怎么有刀子的割伤?我不是叫你把刀都给收起来了吗?”秦世明愤怒地质问管家。   刘管家讷讷地说不出话来,他也纳闷这人是怎么拿到刀子的?   其实,我这道手腕上的刀割伤不过是我让1314做的一道伪装罢了,目的就是不让秦世明对我下手。而且,我现在的这种异样的状态,也让秦世明感到困惑,进而也让他没法再对我施加暴力了。   我还是一副懵懂的状态,天真得让人可怜,拉着他的衣摆,巴巴地问他:“哥,爸爸妈妈他们真的出了车祸吗?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   他厌烦地推开我,我的身子一下子就摔在了钢琴上,几个破碎的音节清晰地传了出来。   我感觉后脊背一阵剧痛,看来是摔得不轻。   我又不怕死地拉着他,抽噎着说:“哥,带我去看看爸爸妈妈,好吗?我不去参加期末考了……”   我的话终于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原本想要踏出门的步子一顿,回过头,问:“你说什么?”   我还在抽噎着:“哥,我要去看爸爸妈妈,我不去参加期末考,爸爸妈妈他们比较重要。”   秦世明走了回来:“什么期末考?”   我耸着肩膀,擦着眼泪,继续抽噎着:“我说,明天就是高二的期末考,呜呜,我不去了,哥,带我去看看爸爸妈妈……求求你,我知道你最好了……”   秦世明蹙着眉头,似乎是在确认我有没有装疯卖傻。   我哭得稀里哗啦,趁他没有任何的动作,紧紧地抱着他,把鼻涕眼泪一古脑儿糊在了他的衬衫前襟上。   最终,秦世明回头冲刘管家叫道:“刘管家,把戴维医生叫过来看看他。”   戴维是秦家的家庭医生,但不是专门的精神科医生,他只是粗略地看了看我的情况,摇了摇头,对秦世明说:“二少爷是受到了一些刺激,他的记忆出现了偏差,他的精神状态也很不稳定,我建议大少爷你还是尽快送他去精神科医生那里诊断一下吧。”   秦世明冷哼了一声,送走了戴维医生,转回头看着一脸无辜,傻笑着看他的弟弟黄雨安,心塞得无以复加。   没想到这家伙的精神居然出了问题,是被自己逼疯了吗?   他恶狠狠地瞪着我,对我说:“你最好不是装疯,不然,我一定要你好看!”   我依旧坐在床边,冲着他傻笑:“嘻嘻……”   秦世明走后,1314叽里呱啦地在我脑海里叫了起来:“吓死宝宝了!还以为他会打宿主大大你呢!可是,宿主大大,你装疯真的可以吗?要是他把你带到专业的精神科医生那里,怎么办?万一瞒不过去,怎么办?”   我淡淡一笑:“你忘了,我还有意念控制异能?不用白不用。就算是专业的也没什么可怕的,我相信不会露出任何的破绽。”   1314大喜,叫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呢?宿主大大的意念控制异能已经升到了四级,他们玩不过你的!”   我扯了扯嘴角,说:“这只是权宜之计,还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1314赞同地叹道:“是啊,宿主大大要是被确诊了有精神问题,就会被送进精神病院,但我想,那个秦世明也不一定那么快就放过你的。”   我说:“没错,所以,我们还是要找到问题的根源,找到那个幕后操纵者……嗯,算了,不想了,先睡一觉再说。”   1314:……”宿主大大的心还真大,不知道那个秦变态在监视你吗?   不过,好像宿主大大一直都是这样的,嗯,很可靠!我这个系统越来越喜欢宿主大大了肿么办?   次日,我还在懵懵懂懂的状态,就被秦世明给叫醒了。   “嘻嘻,哥,你叫我啊……要送我去上学吗?”我笑眯眯地说。   秦世明仍是阴着脸,打量着我好一阵子,才丢下了一句话:“洗把脸,下来吃饭。”   我歪着头看他,对他笑得格外灿烂:“哥,我想坐哥的摩托,我最喜欢了-------”   秦世明冷冷地说:“行了,别他妈装了!限你十分钟给我滚下来!”   我低垂下头,不开心地“哦”了一声,慢吞吞地出了洗手间。   秦世明等了一会儿,发现我没有出来,便很不耐烦地走了进去,却见我正把所有的牙膏全都挤了出来,涂在了镜子上,他的脸黑得不成话了,对我吼道:“你在做什么?”   我歪着头,一副很费解的样子,问:“哥,这是我画的白云,好不好看啊?哥,你喜不喜欢啊?”   秦世明怔愣在原地。   他眼前的这个青年还是那副漂亮得纯净的面孔,那双眼睛像是小鹿一样清纯而无害,完全不似那般有着可怕的心机,那样子令他回想起了他们初次见面的情景:那还是青年幼小的时候,只有五六岁大,瘦瘦小小的一只,睁着小鹿的受惊般的眼睛,躲在秦母的身后,又好奇地偷偷地看他,那一瞬间,他的心脏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他觉得为了这双好看的眼睛,他宁愿去为他摘下天边的星星。   秦世明再也无法对这样的青年生气,语气也温柔了一些,拉起了他的手,说:“走吧,下去吃饭。” 第83章 重生的埃德蒙•唐泰斯三   秦世明拉着我走到了一楼的餐厅,看到刘管家和两个秦家的佣人正在把几盘精致的菜肴端上餐桌,餐桌一边还坐着一个打扮非常艳丽的少女,他们与秦世明和我的视线相触的一瞬间,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显然,他们都是知道秦世明之前是如何对待原主黄雨安的,那绝对是不会把黄雨安当成一个完整的人,然而,像今天这样的情景,却是有生以来头一回。   “表哥,他……他不是从来都不和我们一起吃饭的吗?”那个少女先开口嚷嚷了起来。   秦世明瞥了少女一眼,冷淡地说:“他有点不舒服,吃完饭会带他去看医生。周苓,你不是还要去参加钢琴比赛吗?吃完就赶紧去,别在这里啰里吧嗦的。”   大概秦世明在秦家的地位很高,那少女也不敢多话,只是恨恨地瞪了我一眼,不再说话了。   “咦,哥,我觉得周表姐……好像有点不喜欢我……我做了什么惹她生气的事情吗?”我惴惴不安地问秦世明。   少女这才发觉我的异样,吃惊地转头看我。   秦世明安慰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没事,吃饭吧。”   我一脸懵懂的表情,低低地“哦”了一声,拿起叉子乖乖地吃起饭来,不过,为了表现得完全像个精神病人,我故意边吃边拿起桌上的刀叉把玩,还把碗里的饭菜弄得满桌子都是。   秦世明蹙起了眉头,索性从我手里夺走了碗和筷子,忍着心里的不耐,一口一口地给我喂饭,直把周围的管家和旁边侍候的佣人给惊呆了。   “嘻嘻,哥,这样好不好看?”我伸手从桌上的碟子里拿起了两根腊肠,在桌上摆成了一个爱心的形状,笑眯眯地抬头看着秦世明。   秦世明的眼神蓦然一黯,他只是很痛恨原主,也怀疑是原主害他的父母遭遇了车祸,但原主暂时还没有做出危害他性命的事情,所以,他也没有想过会把原主逼疯这类事情的发生,心里难免有些愧疚。   “别玩了,先把饭吃完。”秦世明难得温柔地说,同时,伸手轻轻地擦去了沾在我的嘴唇边的饭粒,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我吹弹得破的白皙的面颊,心里的某个地方又软上了几分。   于是,一顿早餐便在这种异常诡异的气氛里吃完了,少女因为还要参加钢琴比赛,所以便匆匆离开,而秦世明则把我带到了C市的第一精神病院,找上了他熟悉的精神科医生,是一位名叫爱德华•李的男子,据说在精神科方面有着突出的成就。   那位精神科医生先是对我做了一番问询,然后,开始了用各种仪器对我的身体和精神做了检测,当他用检测脑电波的仪器对我进行检测的时候,我使用了用积分兑换的能干扰脑电波的卡片,又启用了意念控制异能让那位医生进一步对我的精神状态进行了确诊。我一点也不担心会被他看出任何的破绽,因为我对自己的演技是很自信的,毕竟我在我原来的世界里曾经演过了好几部电影--------   记得那时我已经是国内的知名模特儿了,我走过秀,拍过广告片,那些年,我为了能尽快地替母亲还债,只要是有着高额的报酬,我都不会拒绝,所以,当有导演找上我,问我有无意向拍一部电影的时候,我也同意了,连卢卡斯有些不可思议。   那是我第一次拍电影,虽然我在剧中扮演的是男三的角色,还是有着悲剧色彩的男三,但我本来就有着演戏的天赋,加上虚心刻苦的向前辈学习,很快,就在那部电影中表现出彩,得到了导演还有电影观众的肯定,也为我的演技打下了基础。   但导演和观众,甚至卢卡斯他们都不知道的是,我之所以要演电影,其目的不光是替母还债,更重要的是,我希望通过演电影的手段,让小逍知道我的存在,同时关注我,我希望小逍哪怕只有那么一刻留意到我的消息,虽然,我不知道作为全国最瞩目的家族公司的CEO的小逍会不会,或者说,有那个闲暇的时间去看关于我的电影……   后来,我也陆续地接拍了不少的电影或者电视剧,我在原世界的知名程度更上了一级台阶,但让我失望的是,我与小逍还是没有多大的交集……   “……根据以上的精神检测内容,秦先生,令弟的确患上了严重的精神分裂症,建议住院治疗。”爱德华•李用不无遗憾和同情的语气对秦世明说道。   “住院治疗?”秦世明皱着眉头,扫了我一眼,见我还是一副纯真无害,望着他不断傻笑的表情,有些不快地说,“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爱德华•李耸了耸肩,摊了摊手,表示除了住院治疗,别无他法。   秦世明沉默良久,捏了捏鼻梁,说:“好,我去办一下住院手续。”   我假装对此一无所知,等到他把住院手续都办完,秦世明又走回我的身边,见我正拿着手机玩游戏,便摸了摸我的头发,温柔地说:“雨安,你这些天就待在爱德华医生这里,过阵子你病好了我再来接你。”   约莫是知道自己终于逼疯了曾经十分喜爱的弟弟,秦世明心中愧疚更深,反而对我的憎恶感也少了许多,他的语气也越发的温柔。   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我抓紧了他的衣服,摇了摇头,说:“不要,我要和哥哥一起回家。”   秦世明感觉有些头疼,说道:“听我说,雨安,你生病了,你要在这里养好病才可以回家。”   我四下望了望,固执地摇头,露出了畏惧胆怯的表情,说:“我不喜欢这里,哥,我害怕,哥,别把我留下--------”   秦世明掰开我抓住他衣服的手,狠下了心肠,说:“乖,听话,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他站起身,便要离开,我做出了一副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声嘶力竭地喊道:“哥,别丢下我--------”边说,我还边试图追上去。   1314见着眼前的这一幕,对我崇拜得五体投地:“宿主大大,你真是太会演了!”   秦世明的脚步顿了顿,但还是继续往前走。   然后,我又听见他对身边的下属说:“你们好好地看着他,最好不要让他接触其他外人。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我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可察觉的冷笑:“看来秦世明对我患了精神分裂症的事还是有些疑虑的,或者说,他是不太敢相信我是真的罹患神经病。”   1314倒抽了一口冷气:“这秦世明也真是太多疑了吧。”   “无妨,我会让他百分百的见识到我的精神分裂症状的严重程度的。这样,当他知道了真相后,他就会追悔莫及。”我淡淡地说道。   C市的这家名为劳山精神病院的医院位于郊区较为僻静的地方,离市中心有一个小时的车程,整个医院不算大,医院里设有住院区,高级疗养区,篮球场,食堂后厨区,行政区,住院区总共有四层楼,四个病区,两个男病区,一个女病区,还有个精神分裂重症监护区,那是有着特殊的防护玻璃门隔断的,专门诊治具有攻击性的精神病患者。而医院进门,就是门诊处,每天接待来看病的病人家属和收治精神病患。   因为我的精神分裂症不属于那种具有攻击性的,所以,我被安排在男病区,在三楼靠近电梯的一间单人病房,这个单间的环境很好,里面的布置也很让人精神放松,那些桌椅和床铺、以及床上的枕头和床单以淡蓝色为主,而不是单调的白色,起着舒缓病人的紧张情绪的目的。唯一的与普通患者的区别是,这里的窗户是封闭的,无法打开,估计是为了预防精神病人,尤其是具有忧郁症的患者打开窗户,跳楼自杀。   在这里,几乎所有的精神分裂患者都是单间,主要是害怕病人之间的交流障碍会让那些患者们产生焦虑的情绪,但病人还是有着共同活动的空间,比如在三楼右侧的那个大型的活动室,那里有台球室,有壁挂的彩电,还有一些书架,上面放了不少的杂志,书籍,甚至还有些深奥的学术类书籍,因为,有些高级知识分子是因为有着巨大的社交恐惧症而来到了这家精神病院的。   在人们的潜意识里,或者说是,一些恐怖电影,恐怖小说渲染的对精神病院的恐怖气氛,导致人们的意识里对精神病院产生了一些误解,他们普遍认为,精神病院就是那种极端恐怖的存在,阴森的病房,变态的病人和医生,充满了血腥味与腐臭味道的走廊,明明灭灭的灯光,等等,事实上,这样的医院毕竟是不多的,大部分精神病院还是气氛比较温和的,甚至可以说是温馨的,毕竟是治疗病人的地方,医生和护士也没有那种不耐烦和动辄打骂病患的行为,还有一些护士对病人相当的耐心,每次分发药物都是笑意盈盈的。那些病患也对他们比较依赖,有的还会跟护士开玩笑,护士们也是笑着附和着,跟他们谈谈心,说笑几句。   “黄先生,你该吃药了。”一个身形娇小,长相甜美的小护士推开了活动室的门,把托盘里的药和温开水递给了我,笑盈盈地说。   此刻的我正跟一个头发乱糟糟、戴着副方框眼镜的病患下国际象棋,看到小护士进来,我特别乖巧地接过她手里的药片,乖巧地服下了药,和着温开水吞下了,还张嘴给她看,说:“护士姐姐,你今天换了个发型,好漂亮。”   我算是他们医院里最听话,最省事的病患了,只除了最开始与自己的哥哥分别时,哭闹了很久过后,然后就变得异常的听话,乖乖地听医生和护士的话配合检查,乖乖地吃药,从来没有做出任何让他们头疼的事情,出乎意料的安静,当然,我也会适时地做出一些超过常人预想的行为举止,表现得很不正常,比如,经常说一些被害妄想症患者的话,絮絮叨叨地说自己被人监控了,希望我最重要的哥哥马上来救我,或者说一些与实际年龄不相符的话,说一些自己在高中时的那些见闻,假装自己还在上高中,和自己假想中的朋友下棋聊天。   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完全消除秦世明对我装疯的疑虑。   当然,秦世明也不会全然忘记我的存在,他会时不时地让他的秘书或者助理到精神病院来探视我,我自然不会忽略他们小心翼翼观察的目光,也继续装疯,对着他们傻笑,对着他们做出各种恶作剧,说一些疯话,看到他们确信无疑和嫌弃的目光,我暗自冷笑。不过,秦世明还是不肯完全放心下来,还留下了两个一副某部电影里的黑超特警装扮的保镖,明着保护,实则是监视的高大男子守在了我的病房外面。而且,若是我要做什么检查之类的项目或者自由活动的时候,他们还会一步不离地跟在我的身后。   我也不以为意,反正就算我不乐意,他们还是会跟着。   那小护士被我这么一夸,脸都红了。她的年龄其实比我小很多,但因为我是精神病患,还自认为自己是个高中生,所以常常地唤她姐姐,她也见怪不怪了。其实,我感觉如果我不是精神病患,凭我的那么好看的长相,她肯定会倒追我的,此刻,她对我也表现得比对其他病患好上太多,连笑容都更加的温柔,还伸手轻轻地摸了摸我的黑发,从她的口袋里摸出了一根巧克力味道的棒棒糖,微笑道:“知道你很乖,姐姐奖励你一个棒棒糖。”   “谢谢姐姐。”我接过了棒棒糖,眉眼弯弯,笑得十分的开心,也十分的灿烂。   等到小护士离开,我立刻把藏在舌苔下面的药片吐进了身边的鱼缸里面。   “咦,你怎么没吞下去?我还以为你很听话--------”我对面的棋友惊讶地低声叫道。   我神秘兮兮地对他说:“你不知道他们的险恶用心,我要是把药吞下去了,他们一定把我的大脑剖开,把那些窃听器放进我的脑子里面的。我劝你啊,你也别吃啊,不然你的脑子也会被他们打开的。”   棋友脸上露出了恐惧之色,说道:“对对对,我的一个朋友就是吃了他们的药,被他们把脑子打开了!太可怕了,难得那个女的长得那么漂亮,原来心肠这么恶毒。”   我故意左右张望,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些,压低声音对他说:“这件事就只有咱们知道,你不要告诉其他人,不然要是被他们知道了,他们可能会把药片灌进我们的嘴巴里的。”   棋友神经质地抖了抖身体,露出了害怕的表情,说:“我不说,我不说……太可怕了……”   1314一脸的拜服,忍不住对我说:“宿主大大,你真是不拿影帝大奖都是屈才啊!不过,那些医生开的药片真的有问题吗?”   我淡淡地说:“副作用肯定是有的,比如畏冷,口舌发苦,浑身无力,食欲减退,等等,不过,这类药物主要是针对人的神经系统进行干预,若是真的精神病患会起到有效的治疗作用,对正常人来说,只要不是服用频繁,应该无碍。而且,我也没有真正的吞服,不会有问题的。”   1314说:“宿主大大,你还是小心一点,我觉得有人在监视你。”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说:“我感觉到了,最近,的确有人在偷偷地注视我,不过,我觉得应该不是秦世明的人,他要监视我不会是偷偷摸摸的。我还感觉到了有相机闪光灯闪烁了好几下,不知道是谁雇佣了**在偷拍我。”   1314想了想,问:“会不会是那个幕后主使者,害了你和秦世明的那个卑鄙阴险的家伙?怎么办?他会不会直接对你动手?”   我冷哼了一声,说道:“若是那个家伙正好,我正等着他呢!” 第84章 重生的埃德蒙•唐泰斯四   这天是周四,我迎来了一个访客,是一个名叫舒燕梅的女子,长得很漂亮,长发披肩,模样秀秀气气,穿着粉色的香奈尔西装套裙,手臂上挽着一只白色的爱马仕手提包,看起来就像个名媛淑女,我知道她正是原主黄雨安的女友,后来背叛了黄雨安,跟秦世明上了床,成为了秦世明众多情人之一。   她似乎也没有想到我病得这么厉害,看着我眨着小鹿般清纯无害的眼眸,却说着颠三倒四的疯话,她眼中也满是内疚,不由自主地抓着我的手,说:“雨安,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我们认识了有三年……”   我从她的手中挣脱,皱着眉头,往旁边的正在为我测体温的护士长那里躲了下,说:“护士姐姐,她谁啊?她是不是那些外人派来的,她是不是要来抓我去做实验的?”   舒燕梅顿时十分的尴尬:“雨安,你别这样,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好不好……你看,这些是我们以前拍过的相片,我们认识了三年,也相爱了三年……”说着,她拿出了原主黄雨安和她的合照,有海滩上的,有派对上的,动作都很亲密,显然,她和原主之前是真的相爱,但迫于来自秦世明的压力,她和原主被迫分手,不过,她现在看起来对原主还有几分留恋。   我拿过相片,歪着头,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那些相片,忽然就把那些相片扔在了地上,指着她,异常生气地说:“你骗人!这根本不是我,是你们找来的跟我长得像的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家伙故意伪造我和你相爱的证据,就是想来欺骗我,然后趁我不备的时候,就把我绑架了,还打算把我的脑子打开做研究!我才不上你们的当!”   舒燕梅和给我测体温的护士长都是一脸的哭笑不得的表情,这脑洞也开得太大了吧!   舒燕梅叹了口气,只得从地上捡起了相片收进了自己的手提包里,对护士长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对我说道:“雨安,我有点事先走了,你好好养病。”   我不理她,打开了手机,开始玩起了手机里的消消乐游戏。   舒燕梅很快地走出了精神病院,打开了停在医院外面的一辆黑色商务车门,坐在了副驾驶座位上,对身边的那位神情冷峻的西装男子说:“秦总,黄雨安是真的病得很厉害,他根本不认识我了,连我们之前的那些合照,他也没有一点印象了。”   秦世明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变化,瘫着脸,边从车内储物盒里拿出烟盒,取出了一根烟,舒燕梅马上摸出打火机,殷勤地为他点上了烟。秦世明冷淡地扫了她一眼,他知道这个女人是黄雨安曾经的女朋友,她跟了自己其实不完全是因为自己的强迫,其中更重要的是,这是个有很深的功利心的女人,这个女人也不是真心实意地爱黄雨安和他。她爱的是秦家这个门面,无论是黄雨安,还是他,只要能让她从中获取一些利益,她会随时地奉献上自己的身体,在他们之间,不过是一场逢场作戏的交易而已。   “秦总,今晚我们--------”她柔软无骨般的身体贴近了秦世明,手也挽住了他的手臂,像是美女蛇般地缠住他,用十足娇嗲的口气说道,“听说,今晚丽景俱乐部有个化妆舞会-------”   秦世明有点厌恶地把自己的手臂从女子的手中挣脱,冷淡地说:“今晚我要去一趟医院,看看我爸爸妈妈他们的情况,你自己去玩吧。”   女子不悦地“哦”了一声,推开了车门,走下了商务车。   秦世明把身体靠向了驾驶座的椅背,眼中的意味不明,喃喃地说:“他……真的疯了吗?这样也好,这样就不会发生前世的那些悲剧了……这样,我也不会再那么恨他了……”   这时的我虽然完全不清楚秦世明的想法,但也没兴趣知道。   在精神病院的日子是我从未体验过的,这里的一切都是有着规律性的,比如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做检查,什么时候吃药,什么时候自由活动,什么时候吃早餐,什么时候睡午觉等等,都是严格按照医生和护士的吩咐规划好的,若是病人不遵守,护士长和医生都会对病患进行奖惩的,当然也不会对病人采取激烈的奖惩措施,适当的惩罚却是必要的,这样对管理病患也是有好处的。   对于有些长期不听话的病患,护士长和医生也会采取强硬的手段,比如为他们穿束缚衣,为他们注射镇静剂,等等,但大多数病患是很安静,很听话的那种,对于这部分病患,医生和护士们都会和颜悦色。   而我也是那听话的病患之一,只是偶尔会做出不配合的时候,但毕竟是极少数的情况。   在舒燕梅探视过后的那个下午,我照例吃过了护士发给我的治疗精神分裂的药片,然后,趁她离开的时候,把药片吐出藏起来,这才施施然地走出了病房。现在正是精神病院的病人的自由活动时间,我由那个娇小甜美的小护士陪同着,走向了医院的后花园。   这个后花园很大,相当于一个足球场那么大,不仅有好几个漂亮的,开满了月季、栀子花的花坛,还有假山,还有人工湖,湖里有色彩鲜艳的观赏鱼,绿莹莹的水草,晶莹的喷泉不时地喷洒而出。我和小护士悠闲地走过湖上面的曲曲折折的水榭,不时地小声交谈几句。   小护士生怕我不小心掉进了湖里,一面紧紧地抓住我的胳膊,一面提醒我小心脚下的台阶。   我知道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小护士,对她笑了笑,跟她又讲起了我的高中生活。小护士半眯着眼睛,倾听着,偶尔插上几句评论,说上几句打趣的话。   这气氛异常的和谐,都让人不忍心打破了。   当然,我并没有忽略远处的某个闪烁的相机的闪光灯。   但我视而不见。   在我来到一个凉亭的时候,我顿住了脚步,被在凉亭中的一位女士给吸引住了视线。   那是位十分有气质的、举止异常优雅的女子。   她身形高挑,五官极美,一头黑发瀑布般垂落肩头,穿着白色的长裙,外面搭了件浅蓝色的针织衫,静静地坐在凉亭中央,那凉亭边和顶部是一些紫藤花,微风吹过,那些淡淡的紫色花朵纷纷扬扬地,像是紫色的雪般随风飘落,有的落在地面,有的则落在女子的发梢和肩头,使得她就像是一副绝美的画中人。   若不是她的神情有些呆滞,面容有些憔悴,根本看不出她的精神有任何的异常。   “言夫人,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一个护士匆匆地跑进了凉亭,焦急地问。   那位言夫人抬起茫然而空洞的眼瞳,向我这边望来,猛然间,她那失神的目光里多了分惊喜,她陡然站起身,往我这边跑了过来,一把将我抱了个满怀。   我吓了一跳,求助似的望向了我身边的小护士。   “王萍,怎么回事?你怎么不管管你的病人?你看你把黄先生吓坏了!”小护士冲着那个监护言夫人的护士责备道。   王萍连忙对我赔礼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去拿言夫人要的东西,一不留神让她跑这里来了,还把黄先生给吓着了。”接着,她又冲着言夫人说,:“夫人,你认错人了,他不是你的小儿子-------”   言夫人却紧紧地抱着我不肯松手,固执地叫道:“他就是小旭,我没认错!我怎么可能认错自己的孩子?小旭,乖,让妈妈看看你,啊,听话啊--------”说着,她伸出手,在我的脸颊上抚摸着,那目光极其的温柔,带着无尽的眷恋。   “护士姐姐,她是谁啊?她是不是想要害我的人啊?不对,她是那个逼我做作业的班主任,我完不成作业,她就会骂死我的!”我开始失声尖叫。   我的尖叫似乎也吓坏了言夫人,她开始呜呜地哭起来。   顿时,这个本来还算安静的后花园变得混乱不堪,尖叫和哭声此起彼伏,终于引来了医院的医生、护士,以及病患,还有前来探视病患的家属们的注意。   王萍和那个陪同我逛后花园的小护士方彤赶紧费力地和闻声赶来的黑超保镖们一起将我们拉开。   “对不起,是我妈妈把你吓坏了吧?”一道清冷的,带着特别的磁性的男性嗓音传入我的耳朵里。   我好奇地抬头,循声望去,却见一位长相很好看的男子挤出了人群,他身形很高,约莫有一百九十公分,但并不壮硕,而是拥有着极好的身材,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标准的模特般的身材,他的五官也是轮廓分明,刀削斧凿般的精致,乍一看,他的五官跟那位神情举止有些疯癫的女人有七八分的相似,不过,他的眼眸比起那个女人又多了几分锋利,有种让人不太好接近的感觉。   按理说,秦世明也长得很好看,也很有上位者的气势,但这个男子却不同,尽管他一样有种生人勿近的气质,我却对他的感觉不一样,因为他刚一出现,我就认出了他,对,他就是这个世界的盛逍。只是,他现在不是站在我的面前,而是坐在了轮椅上,他的长腿则穿着程亮的皮鞋,踩在了轮椅的踏板上。   这样子的盛逍,我是第一次见到,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是以这副不良于行的姿态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呆呆地看着他,良久,才讷讷地说出了一句话:“你……你可真好看……比我哥哥还好看……”   他的嘴角弯了弯,似是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言先生……”一个个子同样很高,但比他要壮一些的男子走到了他的身边,压低了声音,对他说:“言先生,夫人她……”   盛逍看了那男子一眼,淡淡地摆了下手,说道:“没事,方助理,你先和王护士把我妈送回病房。”   方助理点了点头,又朝我的方向扫了一眼,便听从他的命令和王萍护士一起将那位言夫人送走了。   “你好,我叫言烨,刚才那位是我的妈妈,她一定把你吓坏了吧?我替她向你道歉。”盛逍(言烨)说。   我愣愣地摇头,又傻笑起来。   盛逍抿着嘴唇,拉起了我的手,自己推着轮椅走到凉亭里面,让我坐在他的身边,问我:“你叫什么名字?是新来的吗?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我痴痴地看着他,讷讷地说:“我叫黄雨安,今年十七岁,在C市三中读高三。”   盛逍微愕,随即想到这里是精神病院,而我穿着病患服,那无疑就是精神分裂患者了,所以也就释然地一笑,难得温柔地问道:“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此刻,围观的医生、护士、病患,还有那些病患家属都被闻讯而来的院长和医生主任给劝离了,凉亭里便只剩下我和盛逍(言烨)。   我有点不安地看着面前的好看的男子,低低地、怯怯地说:“哥哥说,我生病了,他让我在这里把病治好了,就来接我……”   言烨深深地凝视着我,温柔地说:“这样吗?可是,我觉得你只是有点记忆错乱,没有很严重的病……也许吃几天药,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我露出了欣喜之色,抓住了他的手,叫道:“真的吗?我也觉得自己没有很严重,可是,哥哥他不相信……”接着,我低垂下头,不安地低声说,“我不喜欢这里……那些护士和医生表面上对我很好,可是,他们都是把那些白色的药片拿给我吃,你不知道那些药片会让我睡觉,我一睡觉,他们就会给我做手术,把我脑袋打开……”   言烨的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拍了拍我的手,安慰道:“别害怕,有我在这里,他们不敢伤害你的。”   我歪起脑袋,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看他。但我心知肚明,这家伙一定能是看出我在演戏,从他的面部表情就知道,他可不像是精神病院的那些医生和护士那样被我的演技骗到,这家伙精明着呢!   “那个……刚刚那个女的,是你的妈妈?”我问。   言烨点了点头,说:“嗯,是我妈妈。她之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她曾经有两个儿子,一个是我,另一个就是我的弟弟言旭。”   我好奇地问:“那你弟弟呢?”   言烨的眼眸里透出一股阴霾,他冷淡地说:“死了,一场意外。”   我心头一紧,我看得出来他弟弟言旭的死肯定也给他带来了巨大的伤害,只是他把这件事压在了心底,从不轻易地表露出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显得有点手足无措。   他又笑了起来,尽管那个笑容很淡,他拍了拍我的手,说:“没事,已经过了很久了。倒是我的妈妈,她受不了那种刺激,疯了。”   我伸出了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颊,带着一种特有的,精神病患者的那种同情,纯真的、完全没有虚伪的怜悯,柔声说:“你一定很难过吧?”   他抓住了我的掌心,嘴唇贴在了我的掌心上,轻轻地笑了:“谢谢你,黄雨安。”   我的脸上不由泛起了一丝红晕,羞涩地低垂下头,轻轻地问:“那你的腿……”   他的神色又有些阴沉:“也是一场意外。”   我低低地,怯怯地问:“能治好吗?”   他微微一愣,叹了口气,说:“我正在联系国外有名的外科医生进行会诊,可能过不了多久,我会去做个手术,如果一切无碍的话,我的腿会被治好。”   我长吁了一口气,露出了特别纯净的、特别灿烂的笑容:“那就好。”   他也轻轻地“嗯”了一声。   就这样,我和他一直在这座凉亭里闲聊着,气氛轻松而愉快。   与此同时,监视我动向的保镖把我遇见言烨的情况及时地通报到了秦世明那里。   “你说,黄雨安遇见了言烨?”秦世明正开车去往他父母住院的医院,听了他们的汇报,脸色明显一沉,把车停在了路边,“那个叱咤商界,风云一世的言氏集团的言总,也是著名的C市金融巨头-----言家的家主?”   他早就听过关于言家的传闻,与他们秦家相比,言家完全是站在商界顶端的人物,而且,他们不光在商界有着赫赫的威名,据说,他们在黑白两道都是风云人物,传说言家祖上就是以走私军火发家的,他们的行事冷酷残忍,靠的是铁血手腕,以绝对的压倒性的姿态跻身于C市的商界名流,并高高地攀上了顶端。因而,在C市的商界人口中,他们言家是高高在上的存在,是绝对不可以得罪的人物,也是令人闻之色变的存在。   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个厉害的人物居然会与在精神病院里治病的黄雨安碰面了。好像冥冥之中,重生的一切都发生了奇怪的改变……   “他们说了些什么?”冷静下来之后的秦世明问道。   保镖在电话那头说:“不知道,我们一见到他出现之后,我们就没那个胆子靠近了,更不要说听他们的谈话了。”   秦世明蹙起了眉头,深思了一会儿,说:“明白了,继续暗中监视,不过,别让言烨发现了。”   说完,秦世明挂断了电话,重新发动了车子。 第85章 重生的埃德蒙•唐泰斯五   当晚,我正在活动室和一群精神病患者看电视,小护士方彤走过来催促我回房睡觉,我不高兴地咕哝了几句,还是伸了个懒腰,走回了自己的病房。   两个保镖看见我回来了,对我点了点头,就站在门边当了两尊门神。   我见怪不怪,嘻嘻笑着,跟她们打了招呼后,推开了房门,却是脚步一顿,因为病房里多了位访客,但现在并不是探视病人的时间,让我觉得很是纳闷,我一把抓住了方彤的手,脸上满是疑虑和恐惧,问方彤:“护士姐姐,他是谁啊?他是不是坏人啊?他会不会来抓我走的?你别走,陪我好不好?”   方彤察觉到我的不安,盯着房间里的那个不速之客,也皱起了眉头,安慰我说:“乖啊,别怕,姐姐陪你,嗯,姐姐不走。”跟着,她大步走到我的病床边,一边按床边的呼叫器,一边警惕地盯着他,质问道:“你是谁?如果不是病人的家属,那么请你离开,现在不是探视的时间-------”   那人却根本不理方彤,而是直接向我走来,目光异常的温柔,像是看着自己走失很久的情人一样,对我说道:“雨安,别怕,是我,我是罗瑞华,你最好的朋友。”   我的瞳孔一缩,我知道了,这个男人就是罗瑞华,是黄雨安和秦世明重生之前的那个秦家的竞争对手,也是直接造成秦家重大危机,甚至是直接让黄雨安和秦世明死亡的罪魁祸首!甚至,我怀疑,或者说,我的直觉在看见罗瑞华的这一刻,已经猜到了那操纵着秦家危机背后的真正幕后主使者便是此人!   这个罗瑞华身形也比原主高了许多,大概在一百八十八公分左右,长相也是很俊美的,只是相比秦世明和言烨来,还是略显阴柔了些,有点偏向秀气的五官,那双眼睛也是很让人心动的偏狭长,只是目光太过幽深,给人一种他心机深沉的感觉,他挺秀的鼻梁上还架着一副圆框眼睛,遮住了他精明算计的眼芒。   我惶恐不安地后退了好几步,叫道:“你别过来,我不认识你!你……你走开!”   然而,罗瑞华却将我搂进了他的怀中,极为心疼地说:“雨安,我来晚了!雨安,我早知道他会把你逼疯,我就不会早早地离开你,而是把你带走。”   我拼命地挣扎,喊叫:“走开,我不认识你!你是坏人!”   那两个保镖听见了病房里的动静,急忙跑了进来,但在看见是罗瑞华之后,却停住了脚步,迟疑着要不要把他赶走,刚好,听到了呼叫器声响的护士也匆匆跑进了病房,发现了这混乱的一幕,急忙询问:“出了什么事?”   方彤很不满地对那个护士说:“李慧,你怎么把这个人放进来了?现在又不是探视时间,这个人这么可疑,你看,他把黄先生吓坏了!”   那护士扫了一眼罗瑞华,有些不知所措地试图解释道:“可是,他是我们院长的外甥,刚刚从米国回来,现在是咱们医院的外科主任医师……”   “啊?”方彤一愣。她是才到这家精神病院实习不满半年的小护士,根本没见过医院里的主任以上的管理层人士,自然也不会认得罗瑞华,一听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当即傻眼了。   而我亦是一呆,我倒没有想到这个罗瑞华居然也是这家精神病院的医师,心说,这罗瑞华不是秦家的竞争对手吗?怎么会成为了医师?难道是他的家族在医药事业这块儿和秦家有竞争关系?   “对对对,秦家之前也在开发研究某种癌症方面的西药,似乎想要投资药业,刚好,他们的那个项目和罗家成为了竞争对手。”1314在我脑海里大声叫嚷着。   我皱着眉头说:“但这并不足以成为罗瑞华想要干掉秦家一家的理由。”   1314愣了片刻,说:“宿主大大,我也不知道呀,会不会是罗瑞华一直暗恋黄雨安,但结果自己的心上人被秦世明抢走,他怀恨在心?”   我掀起嘴唇,轻轻地冷笑了一下,说:“宝贝儿,你八点档的豪门恩怨狗血电视剧看多了吧。要是单纯因为这个理由,罗瑞华直接把黄雨安带走不就得了,还会唆使黄雨安和他一起联手整垮秦家?而且,那个黄雨安并非是个弯的,他有自己的女朋友,虽然他看人眼光不行,那女朋友背叛了他--------”   1314傻眼了:“那---------”   我摸着下巴,暗自思忖着,说道:“一定有些别的原因,或者说是,他跟秦家有很深的冤仇,当然,他可能也是喜欢黄雨安的,但这只是其次……”   在我和1314对话的期间,罗瑞华也在暗中观察着我,他的眼中充满了疑惑,那眼神也不觉锐利了几分。   我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假意地躲开,瑟缩在了方彤的身后,叫道:“护士姐姐,你叫他走!我不认识他,他是坏人,坏人,他要抓我做实验,他要打开我的脑袋-------”   罗瑞华:“……”   方彤有些为难:“这……”她可不敢得罪她的顶头上司,除非她不要自己的饭碗了。   终于,罗瑞华高举起双手,做出了让步的姿态,说:“不好意思,看来我的存在让这位病人不安了,好吧,我先走为敬。”   等到罗瑞华离开,我紧绷的身子才放松了下来。   “罗瑞华,让我们来看看你是如何的计划着这一切的……你那隐藏在黑暗里的真面目,就让我来一一地揭开吧!”   凝视着罗瑞华的背影,我的嘴角慢慢地绽放出了一丝冰冷而邪魅的微笑。   “睡吧,睡吧,我的宝贝儿   我的孩子有张可爱的脸   如果你哭,你看起来就不漂亮了   快安静吧,我的孩子   看……   满月了,   就像是个可怕巨人的脑袋,   它正在找哭泣的孩子……”   在三楼走廊的另一边,女病区的一间单人病房里面。   那位我曾在后花园的凉亭里见过的女子,她披散着黑色的头发,怀中抱着一个枕头,嘴里喃喃地唱着一首摇篮曲,仿佛是真的在哄自己的孩子睡觉。但那首摇篮曲却是让人细思极恐的,相信任何人听了那首曲子都不敢去睡觉,何况,若是她真的抱着的是个孩子的话,只怕会把孩子吓哭。   言烨则坐在她的对面,手里端着一只玻璃杯,极富耐心地喂她吃药。   她表现得非常的安静,就那么低头看着怀中的枕头,连平日里护士都没法子喂的药,她也是一点儿也没反抗地乖乖地吞下去,然后就着言烨的手把玻璃杯里的温开水喝了下去,接着,她又低头轻轻地哼唱着摇篮曲。   “言总,言夫人她……”他的助理想要提醒他什么,却被他竖起了修长的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别吵,让她安静地待会儿。”   助理只好住嘴。   言烨随意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浅灰色高档西装,扣上了西装扣子,自己推着轮椅走出了他妈妈的病房,这才轻声问:“查到了关于那个黄雨安的事情了吗?他是真的得了精神分裂症吗?”   助理立马恭敬地回应道:“是的,我听这家医院的负责接诊的医生,就是那位叫做爱德华•李说,那位黄雨安先生的确是患了精神分裂症,已经确诊过了。送他来医院看病的,就是收养他的那个秦家的长子,名叫秦世明。”   言烨低低地“嗯”了一声,快速地往前走。   助理紧跑几步,才追上他,握住了言烨的轮椅背上的握柄,推着他往前走,并询问道:“言总对他感兴趣?可他是个精神病患--------”   言烨冷笑了一下:“是么?”他是不会忽略白天遇见的那个漂亮的青年一瞬之间闪过眼底时的那狡狯的目光的,有哪个精神病患会有那种眼神?那分明是伪装的,是为了把自己很好地隐藏起来的眼神,就算他说着瞎话,他的眼神也是很锋锐的,是在迅速地思考着谁会是自己的保护者,谁会对自己帮助最大的。有这样的一双像是狐狸般的,却又在人前显得清纯无害的眼睛的家伙,除了那个演技一流的任务者,他不会想到别人身上去的。   助理忐忑不安地看着他,完了,自己一定是说错话了。   言烨猛然用力地把轮椅停住,让心中万分不安害怕的助理差一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把轮椅掀翻了。   “言……言总,对……对不起……”助理吓得汗如雨下,他可是了解他们言总的脾性的。他们言总,还有个凡是认识的人都所熟知的绰号------“阎罗爷”,传说在几年前,那是宛如地狱阎王般恐怖的存在,是那些哄不听话的孩子睡觉的妈妈们拿来吓唬孩子的歌谣里的吃人怪物,恶魔一样的人物。   但言烨根本没心思去理会吓得瑟瑟发抖的助理,他的目光投向了通往男病区的一条走廊,听到有小护士经过身边时的议论纷纷:“哇,今天来的那位外科主任好帅啊,脾气也好好的样子……”   “就是,就是,特别的帅,不过,他和那个黄雨安好像关系有点不正常。”   “哪里不正常了?你们没听说吗?他和那个患者黄雨安是很久不见的朋友,他本来想带他离开黄家的,可惜,黄雨安疯了-------”   “可是,黄雨安也长得好漂亮的,我觉得罗瑞华主任说不定真的很喜欢他呢!你没看到,他看黄雨安的眼神都不对,像是看着好久不见的爱人一样……”   “才不是呢!你的眼神一定有问题,罗主任是我的男神,他跟黄雨安只是普通的朋友!”那先前满眼崇拜自己的顶头上司的小护士不满地反驳道。   “哎呦,看你急红了眼睛,你不会是看上了咱们罗主任吧,小芝?那要不要我们跟你说媒啊?”其他的护士们察觉到了那个小护士的心事,都是一脸戏谑的坏笑。   那位叫做小芝的小护士羞红了脸,双手捂住脸蛋,重重地跺了一下脚,说道:“讨厌!你们都拿我开玩笑!好坏!”   小芝从言烨的身边跑开,也完全没注意到言烨的存在,倒是那几个小护士看见了言烨,齐齐地,面色苍白地闪到了一边,如同见了恶鬼一样都流露了畏惧的表情。   其实,言烨的外表是很好看的,很俊美,但奈何,关于他那凶神恶煞般的传闻实在太过吓人,而且,还不是空穴来风,还有人曾经声称见到得罪了言烨的人在第二天就失踪了的恐怖消息,更有甚者,还有一旦接近言烨的人,无论是他的暗恋者,还是想成为他的情人的女子都活不过一个月的传闻,至此以后,再也无人敢公然对他表白了。   只不过言烨对此根本不以为意。   “罗瑞华……”   言烨从小芝她们嘴里听到了这个名字时,他的眉头蹙了起来,低低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言……言总……罗瑞华有什么问题吗?”助理不解地问。   言烨冷淡地伸出手,助理忙恭敬地递上了言烨的手机,他便拔了个电话号码,等到接通后,他就毫不客气地对电话那头说:“姚沣,你给我去调查一下那个罗瑞华,从他的出身,从他的家族,还有他与秦家,与黄雨安之间的那些恩怨……我希望你给我仔细地调查清楚,明白了吗?”   对方叫苦不迭的声音叫了起来:“我的”阎王爷”啊,这几点钟啊?我才刚入睡,你还有没有人性啊,说查就让查,好歹给我个喘气的机会……”   言烨把手机拿远了些,隔了几秒,等到对方察觉到不对,停下了发牢骚后,他才说:“好了,喘气的机会已经给你了,现在,给我马上去查。”   姚沣:“……”   这个混蛋,阎王爷,言剥皮!姚沣气得干瞪白眼,却也不敢过多地违逆言烨的吩咐。只因为,他知道言烨对他,相比其他人来说,还算是态度温和的,毕竟他们相交多年,他也是见证过那场发生在言家的惨剧的,他的心里还是十分的同情言烨,更为言烨的遭遇愤愤不平,也正因为如此,原来善良温柔的言烨变成了恐怖的恶魔般的存在。   言烨,谐音“阎爷”,或者“阎王爷”。   在C市,言家就是商业巨头,大山一般沉重地压在人们头顶的存在,几乎所有C市的商贾世家,没有人敢得罪言家。因为他们都知道,言家是靠什么发家的,他们的手腕是如何的凶残,在黑白两道那是赫赫有名的,让人闻风丧胆,谈之色变。   而这其中,最让人恐惧的人,便是言烨。   但其实,在五年前,言烨并不是这样让人害怕的,他为人很和善,很温柔,从不轻易与人结仇,也总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所以,在发生的那场惨剧过后,言烨那脱胎换骨般的改变,那完全成为冷血残忍的恶魔般的性子,让任何人都难以相信,那会是曾经那么温和善良的言烨!   言烨是言家第五代当家人,是言家上一届族长言老爷子明面上的幼子,言老爷子是老来得子,对他极为宠溺,也十分欣赏他的能力,早在言烨未成年的时候,言老爷子就宣布过言家下一代当家人将由言烨继承接任,但就是因为言老爷子这句话给言烨带来了莫大的灾难--------   在言烨十八岁生日那天,言母和言老爷子带着儿子去C市的景春大酒店庆生,大摆了百来桌宴席,原是打算给儿子热热闹闹地庆祝他的生日,谁曾想,有人在他们庆生的宴会场上放置了定时炸弹,结果,可想而知,惨剧就此发生,言母被身边的言老爷子保护在了身下,言烨则因为不太习惯会场上人们的阿谀奉承,特意悄悄远离了会场中心,在爆炸发生的那一刻,他的二弟言旭将他的兄长推开,所以他因为受到爆炸的余波冲击,被冲出了会场,而他的弟弟却当场死亡……   事后,言老爷子在送往医院途中身亡,言母和言烨被医生全力抢救回来,但言母却因后来得知丈夫和次子双双殒命,受不了刺激,患上了精神分裂症,而言烨也在那场惨剧里,丧失了行动能力,无法继续用双腿走路了。   言老爷子的死亡,言烨的瘫痪,导致言家陷入了惨烈的争夺家产的大战。   只因言老爷子早年风流,统共娶了不下四位妻子,还在外面包养了不少的情妇,致使家里有六个儿子,四个女儿,外面还有数个私生子,这样一来,曾经被言老爷子指定半壁江山的继承人的言烨成为了众矢之的,他的那些兄弟姐妹吃相也太过难看,不但瓜分了他的家产,还将他和他的妈妈赶出了言家,并且,让他像条狗一样爬出言家。从小到大言老爷子眼里只看得见言烨,他们自然对他恨之入骨。   言烨当时是如何咬着牙爬出去的,而且,他还要保护着他的妈妈不被那些狼心狗肺的兄弟姐妹们羞辱的场面都没有人看见,旁人只知道五年后他重新归来,亲手打断了所有兄弟的手脚,让他们从客厅一直爬到一公里外的柏油马路上,这些人爬过地面时留下的一道道血痕把在场的观众全都吓傻了,而这还不算,他更是把当年那些个羞辱他母亲的姐妹们全都卖到了那些地下淫秽场所,任她们自生自灭,可谓凶残狠毒至极。   至此,言家本家成为了言烨的一言堂。但他又是个很有本事的人,用“智多近妖”来形容也不夸张,刚接手言家三年,就把一个本已经没落的腐朽宗族扶持成了C市,乃至整个华国的第一望族,无论是本家,还是旁系,都靠他的荫庇而活,所以哪怕他的脾气越来越残暴,也没谁敢露出哪怕一丁点的不满神色。   作为言烨的大学同学,也是言家的远亲,姚沣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起码他们姚家没有得罪过言烨,反而还在言烨穷困潦倒,也最无助的时候给予了他无私的帮助,就连言烨的母亲也是在言烨奋力打拼的时候,由姚沣代为照顾着,言烨嘴上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其实心中铭记着,然后在他成功地崛起之时,时不时地暗中为姚沣提供了帮助,并成为他坚强的后盾…… 第86章 重生的埃德蒙•唐泰斯六   对于姚沣的本事,言烨是很信任的,姚沣家的势力虽然一直不及言家,在C市也只能算得上中上水平,可是,姚沣背靠大树好乘凉,谁都知道姚沣是他的人,谁也不敢冒险得罪他,而且,姚沣经过多年的打拼,在C市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人脉,可以说,他是成功地拥有了自己的情报组织,也有着属于自己的一大张关系网,只要他肯出钱,没有他探听不了的消息。   言烨挂断了通话,把手机放入了衣袋里,助理想要上前推他走出医院,他却摆了摆手,径直走向了男病区的走廊,助理犹豫了好一阵子,才大步跟了上去,但也只敢远远地跟着,绝对不敢靠近和干涉言烨的行动,除非他也不想要自己的饭碗了。   助理在白天见过言烨和那位长得很漂亮的患有精神分裂患者的青年,也知道言烨对他十分感兴趣,他想,只要是言烨喜欢的,哪怕是精神病患者,言烨一样毫不犹豫地收入自己的怀中,这些年,他可见过太多被言烨当成玩物或者宠儿养着女人或者男人了,没错,他们家“阎王爷”是男女不忌的,反正只要他看上了,没有人能够逃离他的魔掌。   助理有些同情那位青年,但他一丁点质疑言烨的话都不敢提,也只能在心底同情他而已。   他以为言烨会直接走进青年的房间,直接对青年做些什么,但言烨没有,言烨只是静静地盯着那被灯光映在病房门扉上的拉长的身影,目光幽深而满怀眷恋。   眷恋?   助理被从自己心上涌出的这个词语吓了一跳。   他家“阎王爷”会对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产生这种迥异于常人的情绪?   简直是见了鬼了!   然而,事实摆在他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此刻,他家“阎王爷”就好像望夫石一般死死地停留在青年的单人病房门口,久久地,久久地不曾移开分毫……   秦世明面无表情地停下车,提着家里的佣人煲的鸡汤,走向了市医院五楼的ICU中心,换上防护服,戴着防护手套,经过一系列繁琐的登记手续和消毒措施,这才来到父母的病床前,看着两位老人平静地躺在床上,口鼻上罩着氧气罩,身上插满了大大小小的管子,连接着各种各样的监测身体特征的仪器,他的心里再度生起了对黄雨安的憎恨。   本来,黄雨安被他逼疯,他是下决心不再痛恨他了,因为,他觉得他也有点可怜。   但现在,他又重新恨起了黄雨安,若是他的父母没有收留黄雨安,若是他没有把他当成自己最宝贵、最珍视的亲弟弟,他又何至于让他至亲遭遇如此惨祸?   就算黄雨安被他逼疯,都还不足以抵消他心底的恨。   是的,他要黄雨安下地狱,永坠无间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唔……”   一阵极轻极细的呼吸声在病房里悄然地响起。   他蓦然一怔,抬眼看见了他的母亲动了动手指,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然而,他的母亲却真的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在昏迷了将近两个月之后,他的母亲终于睁开了眼睛。   “妈妈!”   他又惊又喜,猛然扑到了母亲的床边,失声惊呼,并大声叫来了医生。   病房里正在巡房的医生闻讯赶来,对他的母亲进行着一系列的检查,包括拿手电晃着他的母亲的眼睛,测试她的光源的敏感度。   他的母亲虚弱地伸手,似乎想要抓住她的长子的手。   秦世明激动地握住了母亲的手,嘴唇颤抖着叫道:“妈妈,我在……在这儿?”   “雨安呢……”他的母亲的目光在房间里飘飘浮浮地扫视着,搜寻着她的养子的身影。   秦世明的眼眸瞬间冰冷,简短地说了句:“他不在。”   他的母亲的神智似乎还不太清醒,只是微不可闻地喘息了一下,才又缓缓地说:“你要好好地对他,那孩子很可怜……”   秦世明心底更冷,重复了一句:“他可怜?”   他的母亲叹了一口气,胸口轻微地起伏着,虚弱地说:“那孩子本该有个温暖的家,本该有爱他的父母,可惜,我们……当年,你的爸爸利欲熏心,又听信下属的谗言,想要霸占本该属于他家的那个药石矿脉,想要进军药业市场,想要让秦家的药业公司上市……你的爸爸假意和那孩子的爸爸一起开发那个药石矿,却在开发的中途,制造多起意外,让那孩子的爸爸不得不赔付遇难矿工的损失,让矿场难以为继,资金数次周转不灵,被迫将矿场授权书转让给他……事后,那孩子的爸爸发觉了事情背后的猫腻,经过了一番调查……”   他的母亲说到这里,艰难地喘了口气,又续道:“终于,那孩子的爸爸发现了这一切是你的爸爸所为,他愤怒地质问你的爸爸,并声称要报警,你的爸爸慌乱之下,驾驶着车子撞死了他的爸爸……”   “什么?”   他的母亲的一席话仿若晴天霹雳,震得他的身体都剧烈地摇晃了一下。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为什么他的父亲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这些?   所以,这才是前世的黄雨安背叛他,并疯狂地报复他的理由?因为是自己的父亲害死了他的爸爸?   他一直都不明白的事情,至今他才知道了事实的真相,却是如此的残酷,如此的让人难以接受!   “那孩子的妈妈当时也在他爸爸的车子里,他们当时是急着赶回家,想要把当时生了病的孩子送往医院去的,他们没有想到祸从天降……你的爸爸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是干了多蠢的事情……那夫妻俩曾经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最信赖的兄弟,而自己竟然不顾兄弟情谊,为了一己之私,对他们狠下杀手……之后,你的爸爸后悔不迭,又在得知孩子命在垂危,这才和我一起赶到孩子家里,把孩子连夜送往医院抢救,这才保下了孩子的一条性命……但,那孩子的父母却是被你的爸爸给害死了,一夜之间就成为了孤儿……你的爸爸愧疚之余,收养了那孩子,发誓要把他抚养成人……”   “不,不--------!”秦世明捂住了耳朵,他再也无法听下去了,跌跌撞撞地冲出了ICU病房……   原本他以为是黄雨安那个白眼狼背叛了他们秦家,害得他们风雨飘摇,甚至在前世让自己丢了性命,谁知道这残酷的真相,竟然是自己的父亲为了一己之私,害死了黄雨安的父母,让黄雨安彻底地成为了可怜的孤儿!那么,黄雨安残忍地报复他们秦家就是理所当然,丝毫也不过分的!   而自己,竟然在这一世还那么疯狂地报复他,将还完全不知情的黄雨安、单纯地相信过他、依赖过他的黄雨安折磨得体无完肤,一寸寸地凌迟着他作为男人的尊严,而且最近竟然还活活地把他逼疯了!他究竟是有多么的卑劣啊!   他竟然还想让这一世的黄雨安为他没犯过的错误买单!   “不---------!”   他捂住了脸颊,双膝跪倒在了医院外面的人行道上,声嘶力竭地吼着,全然不顾路人对他投来的看神经病一样的目光,他的心思早已被极度的愧疚和痛苦给埋葬了。   是他错了,是他们一家欠黄雨安的!   他才是那个罪人!   而在精神病院的我根本不知道秦世明已经知道了造成黄雨安悲剧的始作俑者是谁,就算知道了,我也不会放在心上,我照样还是过着我在精神病院的逍遥日子。除了这里严格的作息制度和那些医生护士千方百计地监督病人吃药让我颇伤脑筋外,我觉得这里倒是难得清净的所在,对了,还有那个有事没事都会来我病房一趟的罗瑞华也让我有点心烦。   这天,难得没有看见罗瑞华那个烦人的家伙,我的心情更好了,而那个小护士方彤在查房过后,又来我的病房看我,还给我捎来了一篮又大又红的苹果,笑着说:“嗨,黄先生,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想吃吗?我削给你吃。”   我歪着头,笑眯眯地盯着水果篮,感激地说:“护士姐姐,谢谢你给我买苹果来,你真是个大好人。”   方彤被我发了张好人卡,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说:“不是啦,苹果不是我买的,这可是精品水果店里买的,要好几百元钱呢!我哪舍得买这个?是有人专门买来送给你的。”   我一愣:“咦,是谁啊?真香啊,一定很好吃。”我又深深地嗅了嗅篮子里的大红苹果,好奇地看着那水果篮,果然发现那水果篮也是包装得很精致,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方彤想了想,说:“哦,是一个叫做言烨的人送来的。对了,他长得很帅,就是,眼神有点让人害怕。”方彤不是C市人,她是今年才从外地打工而来的,她也没有听过关于言烨的恐怖传闻,所以对言烨此人的印象只停留在他是个长得很帅,眼神有点可怕的人上面。   我又是一愣,我没想到言烨居然对我这么上心,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喜滋滋地打开了水果篮的包装,急着让方彤替我削苹果皮,方彤也想尝尝精品高价水果的味道,迫不及待地拿出了一只又大又红的红富士苹果,小心翼翼地削起了果皮。   我这人不爱吃独食,在原来的世界里住院的时候,即便是朋友来看望我,我也是跟着他们一起分享好吃的东西,因而到了这个世界,我也是如此,秦世明送来的高质量的营养餐------秦世明再怎么恨我,他也不会在饭食上亏待我,毕竟他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世家弟子-------我也会与方彤一起分享。   咚咚!   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我循声一望,却正是推着轮椅来病房探望我的言烨。只见他满面春风,笑意盈盈地进来,完全不像传闻中的那位恐怖的“阎王爷”,他的相貌又是如此的俊朗,仿佛这房间的光芒都映在了他一人的眼中。   “好吃吗?”他问。   “非常香,很甜,你也要尝一尝吗?”我接过了方彤削给我的大半个苹果,冲他摇了摇光滑的果肉,笑容异常的灿烂。   言烨点了点头,自己推着轮椅来到了我的病床边,就着我的手轻轻地咬了一口,他那一口咬的有点大,差点就咬到了我的手指,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牙齿轻轻地蹭过了我的指尖。   我感觉了一阵说不出的酥麻。   方彤虽然年纪比我小,但她的心思很敏锐,早已察觉到了病房里暧昧的气氛,急忙找个借口跑掉了。   “谢谢你。”面对着他灼灼盯人的视线,我不好意思地躲开了,局促地扭绞着自己的衣角。   “不用谢。”言烨又自己挪了下轮椅,好离我更近一些,紧紧地盯着我看,甚至伸出手去,将我的下巴轻轻地抬起来,温柔却又强势地说,“黄雨安,跟我吧,做我的人。”   我诧异地盯着他,长长的眼睫轻轻地动了动,面上泛起了一丝红晕,又害羞地低下头,默默不语。   “答应我?”他根本不容我躲闪,手指上的力道都加重了。   我摇了摇头,他微愕,我又忙不迭地点头。   他疑惑地看着我,似乎在询问我,这是几个意思,同意还是不同意。   我更加地窘迫了:“哪有逼着人答应的?我……我还小……”   他看着我的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顿时,哈哈一笑,手撑着床栏杆,自己竟然凭着自己的力量坐上了病床沿,挨着坐在我的身边,伸手将我紧紧搂在了怀里,狠狠地亲了亲我的脸颊,戏谑地说:“不怕,我有耐心等你成年。”   我顿时更加地羞恼,狠狠地捶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骂道:“你个色胚,连未成年都不放过!”   我这边看似身陷地狱,实则比在天堂还幸福,而真正坠入地狱深渊的人却是秦世明-------   他失魂落魄地走回了秦家。   如今秦家早已没了那个有着小鹿般清纯漂亮的眼睛的青年的身影,虽然有几个佣人在诺大的别墅里打扫着卫生,可是,他却再也见不到那个青年了,他的心中有着莫名的空落感。   “大少爷!”监督佣人做活的刘管家看见是自家的少爷回家,赶紧上前打招呼。   秦世明的眼里却是空洞而茫然的,拖着沉重的步伐往楼上走,蓦然间,他听见了一阵熟悉的钢琴声,熟悉的旋律回荡在这个冷寂的别墅之中,令他惊喜万分,迫不及待地跑上了二楼,推开了房门。   但是,映入眼帘的,却不是那抹熟悉的身影,而是他的表妹周苓。   看着他的表妹坐在琴房里认真弹琴的身影,他的心里说不出的烦闷。   “表哥。”听到琴声回头的表妹诧异地地喊了一声秦世明,在他眼中先是看到一抹喜色,继而又是难以掩饰的失望,原本很高兴的周苓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周苓是秦世明的远房表妹,实际上,她和秦世明也只是沾亲带故,还不算真正的表亲,但她却是十分的喜欢秦世明,她甚至还想着将来有一天她能嫁入秦家,成为秦家的女主人。不过,秦世明从来没有这个想法,对周苓也不过是亲戚家的妹妹而已,印象极其模糊,甚至有时候他都不知道他的表妹具体长啥样。   只是,在刚才那一瞬间,他看见周苓纤瘦的身影时,莫名地和脑海中那瘦弱的似乎不堪一击的青年的身影重叠了。   在前世,他也曾喜欢过那个青年,只是那时候,秦家还未遭遇过变故的时候,他是把他当成自己最亲的弟弟来疼爱的,然后,他和青年一起重生,他恨上了青年,不择手段地报复他,折辱他,凌迟着他的尊严,在他身上予取予求,熟悉了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和他那敏感的,不可言说的地方,那美丽的躯体,让他对他升起了异样的情感,也唯有青年,能让他产生火热的欲望,让他隐隐地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不可自拔地爱上了他……   然而,等他明白了对青年的那种情感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一切已经晚了,什么都无可挽回了……   他已经伤害了他,重重地把他,也把自己打入了无尽的地狱里面……   “你在这里干嘛?”秦世明的声音听着十分让人陌生,也让人害怕。   “哥,我在练琴--------”周苓怯怯地回答。   秦世明声音极冷,也极沉:“住口!”他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周苓的话,“不许你叫我”哥”!也不许碰这架钢琴!”   周苓吓得迅速从钢琴边站了起来,退的远远的。   秦世明走到了钢琴边,轻轻地抚摸着黑白琴键,仿佛他的身边还站着那个让他沉迷的瘦弱青年,他低喃着:“只有他可以叫我”哥”,也只有他可以碰这架钢琴……”   周苓呆住了,她原以为她心心念念的表哥是厌恶黄雨安的,谁曾想,原来他的表哥竟然如此的在意他!原来所谓的厌恶,所谓的憎恨都是假的,他的表哥根本放不下那个人!凭什么?那不过是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不过是卑劣的玩物,根本不配!能配得上表哥的,只有她,只有她,周苓,她是如此的深爱着表哥,为了她的表哥,她可以付出一切,哪怕是自己的尊严。   他算什么?   那个家伙最好去死好了!   他根本不配活着!   周苓恨恨地想着,手指都快把自己的衣摆绞碎了。 第87章 重生的埃德蒙•唐泰斯七   今天是周末,来精神病院探视的人要比往常多一些,随时都会看见病人家属带着水果和精致的餐盒挤入电梯,不过,秦世明没有来,不知是他工作忙,还是他不想看见我这个白眼狼弟弟,但我也没指望他来,而且,他不来更好,免得我还要费心地在他面前演戏,在那些医生和护士面前演戏已经很累了,我可不想再在他跟前演了,我怕自己绷不住表情揍他一顿。   早上九点半,例行的医生检查和问询过后,自由活动时间也到了。   我百无聊赖地和棋友下了一会儿国际象棋,又看了会儿电视,然后我去了护士站,报了一下自己的行程,小护士方彤正忙得不可开交,她不止要管我这个病人,还要管我这个病区的其他几个病人,又要打针,又要给病人输液,还要发药和监督病人吃药,无法像平时清闲时候那样陪我出去逛逛,只能随便地点了个头,嘱咐我不要乱跑便又去忙了。   作为一个精神病人,我是不可以随便出医院的,而且,到处都有监控,外面也会有值勤的保安守着,想自己出去是不可能的。但我可以在医院的各个病区的活动室或者后花园闲逛。于是,我悠闲地溜达去了后花园,这个时辰,言烨肯定不在他妈妈那里,因为他毕竟是言家的当家人,要处理的事务太多,他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陪着他的妈妈,更不可能来找我。   虽然我和他相处了不过几个小时,但我格外的想念他,想他在做些什么,有没有好好的吃饭,有没有好好地休息,他在工作的时候是什么样子,那一定是很帅的。我想。   我正想的出神,不知不觉,我走到了医院的人工湖那里。   这个人工湖是上一届的医院院长让人挖掘出来,然后经过了多次的修缮,才成为了医院的一大美景的,据说,春末夏初之时,这湖里的荷花会开放,加上湖里面那些五彩斑斓的观赏鱼,形成了一副“鱼戏排绯叶,龟浮见绿池”的绝妙美景。不过,现在还未入夏,荷花也只露尖尖角,还未有满池荷花盛开的绝佳的景色,但是,微风徐徐,水波粼粼,湖面之上,东一片西一片地点缀着那些碧绿的荷叶和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倒也让人心旷神怡,心情也跟着舒畅起来。   我忍不住地驻足,极目远眺,欣赏着这片雅致的美景,只觉得自从进入这些世界以来,心情少有的放松和愉快,便什么也不想,静静地望着湖面出神。   然而,一个人影蓦然闯入了我的眼帘。   那是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披散着头发,神情呆滞迷茫,她的怀中还抱着一个洋娃娃,慢慢地,慢慢地走入了湖中,仿佛一点儿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或者说,即便她知道,仍然毫不犹豫地往湖的中心走去。   “喂!”我脸色一变,急忙往那女子的方向奔去。   我认识她,知道她是言烨的母亲,她此时的动作太过危险,我不能让她出任何的意外,不然,言烨一定会很伤心。   “救人啊,她要跳湖了!”我一边大叫,一边跳进了湖水之中,匆忙之下,我连衣服都来不及脱。   此刻还不是夏天,湖水还泛着凉意,言烨的母亲欧华被我拉住的时候开始拼命地挣扎,我被她也拉扯得灌了好几口水,不得已,我一记掌刀劈在了她的后颈,她仰面朝天昏迷了过去,我这才拽着她往岸上游。   而因为我的大喊,路过的保安和护士们赶紧跑了过来,在他们的帮助下将欧华和为了救她而筋疲力尽的我给拉上了湖岸。   幸好,我这个人一向比较冷静,又在各个世界执行任务过程中积累了不少的经验,不然,若是刚才欧华那一番不要命的挣扎下,我没有及时打昏了她,恐怕我就得和她一起沉入湖底了。以往也常有过这样的报道,奋不顾身勇救落水的女子的青年最终反而和女子一起溺死,原因就是溺死的人在面临死亡的那一刻,会本能地抓住靠近身边的人,并不惜一切代价的想借着对方的力量往上浮,结果,反而让救她的人跟她同归于尽。   欧华被人抬上了担架送走了,专门看管她的小护士王萍临走时抓着我的手,对我千恩万谢,因为,欧华是言烨的母亲,若是欧华出了事,那么可想而知,“阎王爷”言烨肯定不会放过她,说不定她不但工作不保,恐怕小命也难保。   我淡淡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感觉湿衣服贴在身上很难受,赶紧回病房打算换一身干净衣衫穿,谁知刚走到病房门口,我就看见一个不速之客,是秦世明的表妹-----周苓。   “是你。”我冷淡地瞅了她一眼。   周苓的手里拎着一个餐盒,脸色很不好看,我猜测定然是秦世明让她来给我送吃的,她一脸的不情愿,却又不得不听秦世明的话。   “你认得我?”周苓看我对她没有丝毫的意外和陌生,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眸中露出了愤怒之色,说道,“你在装疯?”   我冷笑了一声:“那又怎么样?你以为他们会相信你的话?医生已经确诊了。”   周苓又气又恨,又无可奈何,把餐盒重重地往我的床头柜上一放,说道:“黄雨安,你少得意!你以为我表哥在意你,同情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我淡漠地说:“周女士,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请你出去,我要睡午觉了。对了,我还要换身衣服,如果你想看我换也是可以的。”   我带着一脸的痞笑,故意去解病号服的扣子,还拉开了裤子的腰带,意思是如果她还待在这里,我就要做她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了。   周苓气的直咬后槽牙,狠狠地跺了一下脚,转身离开了病房。   等到她走后,我换上了干净的病号服,打开了她带来的餐盒,里面的饭菜倒是很可口,很丰富,三菜一汤,看着很美味的样子,比精神病院的那种很营养但没有什么口感的营养餐要好上太多了。   我拿起了筷子,准备去夹餐盒里的八宝肉丸,却听到1314在我的脑海里提醒道:“宿主大大,不可以吃的!”   我一愣:“莫非她还有胆子在饭菜里下毒?这里虽然是精神病院,但还是有医生能轻易地检查出饭菜里的毒素的。”   1314语气里有着焦急:“不是的,饭菜没有毒,但是,这饭菜里有胡萝卜。”   “胡萝卜?”我的心猛地一跳,顿时想起了1314给我的世界线资料里有原主黄雨安对胡萝卜过敏的事,我记得在某次黄雨安还很小的时候误吃了胡萝卜,结果,全身起了红疹子不说,还差点窒息毙命的事情,但当时,秦家的两个大人和秦世明都不知道,黄雨安是个懂事早熟的孩子,他觉得自己寄人篱下,不该让爱他的人操心,他自己隐瞒了下来,对外只说自己是吃坏了肚子,知道这件事的,只有秦家的老佣人张妈和当时来秦家玩的周苓。事后,张妈觉得自己失职,没有照顾好小少爷,自己辞职了,所以,此后真正知道黄雨安过敏的,就只有周苓了。   “看来,这个周苓还真是最毒妇人心呢!”但我并没有因此放下筷子,相反还一个劲儿地猛吃,把1314看得心惊胆战。   “宿主大大,你知道会过敏,还吃?”1314不解地问。   “不这样吃,怎么能加深秦世明的负罪感呢?再说,这饭菜真的好吃,比营养餐好吃多了,吃死了也无所谓。”我眯起眼睛,嘴角上浮起了一抹诡异莫测的笑。   果然,在吃下这顿几乎致命的饭菜之后不到半个小时,我开始全身冒出了许多的红疹子,并伴随着出现高热,呼吸困难的症状,我艰难地按下了床边的呼叫器,然后便一头栽倒在了地上,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过敏?你说黄雨安食物过敏?生命垂危,正在进行抢救-------”   正在公司开会的秦世明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来不及跟公司下属交待几句,就匆匆地跑出了公司,跑向了停车库,疯了似的开着自己的黑色的奔驰车冲向了精神病院。   他从未如此地焦躁,也从未如此的恐惧,生怕自己要是晚去一步就无法见到那个青年,此刻,对于自己曾经憎恨过的青年,他却害怕失去他,非常的害怕。   在听到他的妈妈说起过他的爸爸与黄家的恩怨之后,他的心就被负疚感给占据了,他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那个青年,所以,他选择了逃避,把自己像乌龟那样缩进了躯壳里面,然而,如今,他却知道,若是自己再不去看他,恐怕他就永远失去了他,而在这一刻,他也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原来自己早就爱上了他,很深,很深地把他藏在了心底,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   经过数次不管不顾地闯红灯之后,他终于看到了精神病院的大门。   不等车停稳,他就推开车门下了车,迅速地跑向了抢救室。   抢救室的红灯还亮着,他想也不想地就想往里面冲,但被一个人拦住了:“他还在里面。你进去也没用,何况,你也进不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向拦住他的那个人-------是个穿着黑色西装,打着条纹领带的男子,看样子像是某个职场精英。在他的身边,还有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长相十分的出色,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套浅灰色的西服套装,打着黑色的格纹领带,他的五官非常的精致,但眼眸很冷,让人望而生畏。   “言烨?”他的心一惊,“这个阎王爷怎么会在黄雨安的病房门前?”   “你是黄雨安的哥哥吧?”那个穿黑色西装的男子语气很是平淡,甚至可以说是冷淡,“他是吃了你让你的表妹送来的餐盒里的饭菜导致的过敏。”   “为……为什么……?”秦世明愕然。   “为什么?你作为他的哥哥,居然会不知道自己的弟弟食物过敏?还真是失职。”言烨在旁边插话了,满眼的嘲讽。   秦世明无言以对:“我……”   “看来,我有必要申请为他调换监护人。”言烨说。   “什么?”秦世明眼眶都红了,也不知是急的,还是气的,还有满眼的震惊。   “姚沣,你知道怎么做了吧?”言烨看向了那个黑色西装男子,说道。   “当然,我马上去向法院申请要求更换黄雨安的监护人。”姚沣心领神会地转身便走。   “还有,从现在起,黄雨安将会是我言烨的人,他的一切,包括他的衣食住行将会由我看护。”言烨说道,“等到他醒来,我会把他接回我家,他将会成为我们言家的另一个主人。”   这一下,不但秦世明惊呆了,连姚沣都顿住了脚步。   这“言家另一个主人”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你不能替他做决定。”乍然回神的秦世明怒道。   “哼,既然你不珍视他,那么就由我来宠着他。”言烨抬眸看向了秦世明,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既有着对秦世明的轻蔑,又有着对黄雨安那个瘦弱的青年的无限的宠溺和深情,“我会给他最好的一切。这不是跟你商量,只是这么通知你。” 第88章 重生的埃德蒙•唐泰斯八   我从昏迷中醒来,就与言烨深深凝视着我的目光对上,言烨的眼睛里隐隐有着一点血丝,面容也很憔悴,他的手指扣着我露出被单外的手,仿佛害怕他一个眨眼就看不到他心心念念的人似的。   我被他的这份深沉的爱意感动,手指轻轻地在他的掌心抠了下,微笑道:“你一直没有休息,就守着我?”   言烨的嘴唇在我的手背上碰了碰,轻轻地“嗯”了一声。   “累吗?要不要睡会儿?”我问。   他笑了笑,说:“不累。”他又撑着床柱,慢慢地,吃力地挪上了我的病床,我也微微用力,给他搭了把手,让他挨着我坐在我的身边,他把我搂进了怀里,柔声问:“饿不饿?我让小王给你带些吃的。”   我亲了亲他的嘴角,笑道:“嗯,好饿。我想吃辣子鸡-------”   言烨立刻拒绝:“不行,你的身体还太弱,不能辛辣的东西。我让小王给你带海带排骨汤,怎么样?是我家的厨师做的,手艺超棒。”   我想了想,点了点头:“好。”随即又想起了昏迷前自己救过言烨的母亲欧华的事情,有点担心欧华现在的状况,便问:“对了,伯母怎么样了?今天她自杀了,要不是我刚好看见-------你也太大意了,应该多安排一些看护她的人。”   言烨苦笑了一下,说:“我妈妈是习惯性自杀,从出事到现在,已经至少不下十次了。而且,她很敏感,也不喜欢身边有很多人,人一多,她就会变得十分焦虑,会大哭大闹,可是,人少了,又无法看着她,她又会想方设法地自杀。但她本人却没有这种意识,她只是想就这么去见小旭……”   我叹了口气,说:“真可怜……”   他挑了挑眉,笑问:“你是说她还是我?”   我又亲了亲言烨,看着他的眼睛,说:“都可怜,所以呢,以后就让我来疼疼你了。”   言烨眼眸变得异常地炙热,一把将我压在了身下,狂热地吻着我,舌头侵入了我的口腔,剥夺了我的呼吸,他身上那浓重的烟草味和特别的男性气息包裹了我所有的感官,他的手伸入了我的睡衣里,轻轻地抚摸着我,慢慢地从我的锁骨、胸膛移到腰腹,我倍觉羞涩,推了推他,说:“别,会被护士看到的……”   言烨的嘴唇轻轻地移开一些,在我耳边低低地笑道:“谁要是不怕死,尽管来看。不过,我的宝贝儿这么迷人,要是他敢看,我就挖他的眼睛。”   我咋舌,低呼一声:“你真凶残。”   言烨挑眉::“你不喜欢?”   我凑近他的脖颈,在他颈子上咬了一口,带着诱惑十足的气音说:“喜欢死了。”   但我这样撩他的后果便是,被他欺负得老半天都起不来床,腰酸腿软,动弹不得,暗恨他真是体力太好,太会折腾人了。   “讨厌,你欺负一个病人!”我缩在他的怀中,不解气地捶了一下他的胸膛,叫道。   “是啊,还是一个精神病患者。”言烨笑着,抚摸着我光裸的肩膀,手又不过瘾地在我的屁股上揪了一把,咬着我的耳垂说,“好像是有点禽兽。”   “不是有点,简直是大禽兽。”我轻轻地踹了他一下,并不用力,却是存心的挑逗的动作。   就在这时,我的眼眸突然冷了下来,因为,我看见在我的病房窗外,闪过了好几下相机闪光灯的光芒,是有人在对我和言烨进行快速连拍。   言烨显然也发现了,但他没有动,只对守在病房外的两个衣着很普通的男子使了个眼色,那两人便迅速地走开了。现在,我的病房外早已没了秦世明安排的那两个黑超保镖,而是全部换成了言烨的人,那两个男子便是言烨的下属,据说曾经在C国的特种部队干过,身手一流的好。   很快,那两个人便拎着一个身形矮小,模样猥琐的穿着黑色T恤、肥大的工装裤,双手抱着一个数码单反相机的男子回来了,而且,这个男子鼻青脸肿,显然是被他们揍狠了,揍怕了的,一个劲儿地向他们求饶着。   “谁派你来的?”言烨冷冷地问道。   “哎呦,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啊……”那个被他们丢在了地板上的男子抱着头,满脸惊恐地叫道。   言烨盯了他一眼,那个男子立刻吓得浑身颤抖,死死地抱着头,把自己缩到了最小,仿佛是在一个劲儿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同时,我嗅到了空气中的一股尿骚味儿。   言烨不愧是“阎王爷”,他还什么都没说,也都没做,只是盯一眼那个人,就把那个人直接吓尿了。   “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只是拿钱办事……我根本没见过出钱的人……”他趴在地上,边瑟瑟发抖边哭着说道。   “那你怎么跟他联系的?他是怎么给你钱的?”我问道。   “是通过……我们一个QQ群,我们……干我们这行的都有个专门的业务QQ群……有人想要我们查点东西,拍点照,特别是拍名人或者明星的隐私,就会通过QQ群的任务面板联系我们……”那个男子说道。   “把那个QQ群号给我。”言烨说。   男子不敢不听他的话,抖抖索索地说出了QQ群的群号。   言烨给他两个下属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自己去查,其中一个便领命而去,言烨又对那个偷拍我们的家伙说:“相机给我。”   男子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还是把相机双手奉上。   言烨的另一个下属便接过了男子的相机,转呈给了言烨。   言烨打开相机,看了下里面的储存的内容,冷笑了一声,说:“拍的不错。”   我好奇地凑近,发现里面大部分都是拍摄的我在精神病院里的生活轨迹,比如我在接受医生问询和检查,比如我在病房里和小护士方彤聊天,又比如我在什么时候会见了那些访客,还有,我与言烨相遇的过程。有一点我承认,这家伙的确是技术过关,虽然是偷拍,但拍摄的角度,取景的方向,还有我的细微的表情,都拍得很好,就仿佛是一幅幅精致的画面。   其中有一张,是我坐在夕阳下的人工湖岸处,我穿着蓝色的圆领T恤,黑色的破洞牛仔裤,把两条又长又直的腿勾勒到了极致,而我微微垂着头,双眸微闭,长长的、卷翘的睫毛刷子般在眼睫处形成了迷人的阴影,一本书摆在我的膝盖上,我的嘴角含笑,笑容慵懒而柔和,不知是被书中的某个情节逗笑,还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还有一张也是我在人工湖岸的绿草坪上,我的双手则撑在了草地上,头微微仰着,神情闲适而放松,一抹浅笑浮在我的嘴角,这张照片中,我穿的是医院的病号服,有点大,显得有些松垮,从敞开的领口处可以看到我的锁骨,那是极具诱惑力的,也是言烨最喜欢的地方。   看到最后,我们看到了刚才我们在病房上亲吻,拥抱的镜头,简直可谓缠绵悱恻,火辣至极,让我的耳朵都是红透了。   言烨满意地点头:“嗯……这张,这张,这张都不错……可以留作纪念。”然后,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可怜巴巴望着我们的那个偷拍的狗仔,冷笑道:“你怎么还在这儿?可以滚了。”   狗仔颤颤巍巍地,讨好地说:“我……我的相机。”   那剩下的言烨的下属狠狠地踢了他一脚,说:“还想要相机?言总没要你的命,你就该知足了。”   狗仔只好自认倒霉,摸着被踹的屁股,灰溜溜地跑了。   而在另一边,秦世明失魂落魄地回到了秦家别墅,对于管家刻意讨好的问候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游魂一般走上了二楼,不知不觉,他又来到了琴房,看着摆在房间正中的那架钢琴,心中越发痛苦。   “大少爷……”管家发觉了秦世明的神色不对,小心翼翼地问。   秦世明恍然回神,抬头看向了管家,冷淡地问道:“你知道黄雨安他食物过敏吗?”   管家摇头,试探着问:“不知道啊,大少爷,他出了什么事吗?”   秦世明说:“今天是谁做替二少爷做的饭?”   刘管家说:“是李婶。”   秦世明说:“她在给二少爷的饭里加了胡萝卜?”   刘管家觉得他家少爷问话有点莫名其妙:“没有。因为,二少爷吃饭的时候,看见有胡萝卜,就会自己挑出来扔在桌子上。方姐看见了还说他浪费来着。不过,今天表小姐进去过厨房-------”   秦世明皱起了眉头,问:“她进厨房干嘛?她不是一直讨厌厨房里的油烟味吗?”   刘管家似乎也觉察出了一些问题,小心翼翼地回答道:“表小姐说,她很好奇李婶为二少爷做的是什么饭菜,还说,还说,干嘛要为……要为那个……呃,二少爷精心准备吃的,医院里不是有营养餐吗?还跟李婶闲聊了几句……”   秦世明思忖了一会儿,示意他下去,自己坐在了钢琴边的方凳上。   经过刚才的一番问询,秦世明隐隐猜到了一些藏在幕后的事情的真相------第一、他的表妹周苓肯定跟黄雨安食物过敏有关,说不定她早就知道黄雨安对胡萝卜过敏,却偷偷地在送给黄雨安的午餐盒里加了导致黄雨安过敏的胡萝卜。   第二、如果黄雨安真的对胡萝卜过敏,那么,他秦世明的父母的车祸就跟黄雨安无关,因为,他本来疑心是黄雨安对他父母的车子做了手脚,致使他的父母发生了车祸,但事实上,那晚,秦家夫妇和黄雨安一起参加公司的一个宴会,而秦世明因为忙着一个重要的饭局,没有和他们一道去,中途,黄雨安曾经给他打过电话,说自己很不舒服,想先回家,便自己叫车回去了。之后,秦家夫妇便发生了车祸。当时,秦世明却疑心是黄雨安做贼心虚,想逃离现场,制造不在场证明。但事实上,如果黄雨安真的对胡萝卜过敏,在宴会上误吃了含有胡萝卜的某样菜肴,导致了他的身体极度不适,却怕养父母担心而悄然离去,其实,很可能他就被人送进了医院,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他根本就没那个时间去做那样卑劣的事情……   想到此处,秦世明把手捂在了脸上,他痛苦地想:“我都做了些什么啊?我竟然把他这辈子从未做过的事情算在了他的头上……就算……就算他前世对我不起,背叛我,可是,我们真的就没有亏欠过他吗?我真不是人……”   “为什么?为什么要等我深深地伤害了你,才发觉到自己的愚蠢?而我,也已经没有了挽回这一切的机会了啊……”   秦世明无限懊恼和悔恨地低喃着。 第89章 重生的埃德蒙•唐泰斯九   周一,我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言烨便去为我办理出院手续。   原本我这个被精神病院确诊了的病人,在医生未出具康复证明的情况下是不可以出院的,但是,言烨是什么人,那可是让人闻风丧胆的“阎王爷”,黑白两道通吃的恐怖存在,谁敢得罪他?只要言烨决定的事情,无人有胆子违逆。   所以,这个劳山精神病院的院长也不例外,他是惧怕言烨这样的人物的,丝毫也不敢不放行,不过,为了免责,他还是跟言烨签订了免责的协议,即若是出院后病患发生的任何意外,后果自负。但实际上,这根本是屁话,若真是病患出了事,以言烨的个性,只怕真的会撕了他,就算有免责协议也没用。   在言烨去办手续的时候,我则悠闲地坐在病床上玩手机游戏。   正玩得起劲的时候,我听到了楼道里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几个医生和护士,还有保安匆匆地奔向了女病区,依稀还听见了护士们的说话声:“坏了,1309床的病人欧华又要自杀了!”   我一惊之下,扔掉了手机,跟着护士们跑出了病房,跑出了走廊,跑到了住院大楼的顶楼。   果然,我看见了言烨的母亲欧华站在楼顶边缘,张开了双臂,闭着双眸,像是从楼顶一跃而下。   “妈妈!”   我脱口而出。   因为,这个情景与我曾经见过的某个场景重合了-------   我记得,那是我的妈妈患了胃癌晚期,又面临着巨额的债务,还有每天都会来家里闹事的苦主,那个时候,我已经知道家里的艰难,尽量不去惹麻烦,也不想拖累她,拼命地去打工。我和妈妈都身心俱疲,尤其,妈妈她还瞒着我她的病情,可是,她却再也受不了了,她一直期待着爸爸的回归,哪怕爸爸能来看她一眼也好,但爸爸始终没有露面,直到妈妈后来去世的那一刻。   我记得,那是高二期中考结束后的第二天,我取得了全年级第一的好成绩,我拿着试卷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告诉我的妈妈这个好消息,然后,当我兴冲冲地骑着自行车往家里奔,可是,在我快要到家门的时候,我像是有了某种可怕的预感,我仰起了头,那天,阳光很刺眼,我几乎看不清眼前的景色,我只听见有人在窃窃私语:“看,那个女人,她站在楼顶上……”   “别是要跳楼自杀吧?那样也好,死了干净!”   “听说她老公就在这里的楼顶把人推下去了……他老公杀了人,还跑了,留下他们孤儿寡母的,还欠了很多的债,要换我也活不下去……”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的,像是无数的鸟雀在我耳边吵嚷着,让我烦不胜烦。   可我根本无心去理会这些,我只是抬起手,挡住了刺眼的阳光,接着,我看到了一个女人的影子,她面容憔悴削瘦,目光黯淡,可嘴唇边有一丝模糊的笑意,她披散着头发,穿着一件纯白的长裙,这件长裙还是我父亲未逃亡的时候,我们一家过着平静而简单快乐的日子的时候,父亲买给她作为生日礼物的,妈妈当时还说干嘛要破费,还不如留着给我攒学费呢!但事实上,妈妈收到那件父亲的礼物的时候,是特别高兴的,一直都舍不得穿。但今天她穿上了,只是她因为病痛的折磨,生活的压力,让她变得极其的瘦弱,那件裙子穿在她身上显得空荡荡的,失去了原先漂亮的样子。   “妈妈……”   我下意识地喊出了声,妈妈似乎看见了我,又似乎什么都没看见,可她还是朝我的方向瞥了一眼,然后,她一跃而下……   我的声音惊动了那个跳楼的女人------言烨的母亲欧华。   她蓦然转身,睁开双眸,定定地望着我。   我收回了思绪,我记起她曾经将我错认成她的小儿子言旭的事情,又冲着她叫了一声:“妈妈……”   “小……小旭……”她向我伸出了手,喃喃地说。   “妈妈,你别走,我在这里……你快点下来,好吗?我害怕……”我又走上前了一步。   “小旭……”女人慢慢地蹲了下来,似乎想要从楼顶上下来,我暗松了一口气,谁知,她脚下一滑,整个人便往楼下栽去。   我的心口一紧,猛扑过去,幸好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但我的胸口却不慎撞上了楼顶的栏杆上,撞得我胸部肋骨生疼,手臂也一阵酸麻,顿时就使不上劲儿,我的上半身也由于刚才拉欧华时用力过度,几乎全都探了出去。   欧华仿佛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被吊在了栏杆以外,开始拼命地尖叫了起来,好像魔音穿耳似的,让我的头部也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好在楼顶上还有些护士和保安,在他们的帮助下,总算将欧华从楼顶上拉了回来。   我浑身脱力一样,瘫倒在了地上。   “陈璟--------”   在刚才那混乱的瞬间,我仿佛听见了一个特别熟悉的声音,叫着我在原来世界的名字。   但我没来得及回应,等我紧绷的心弦松弛下来,我下意识地便去寻找那个声音,可我却怎么也找不到了,而另一个声音穿过人群进入我的耳中:“雨安。”   我在身边的一个护士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我看见言烨推着轮椅挤到了人群跟前,他的脸色苍白,他一向冷硬的表情虽然没有丝毫的改变,但我却发现他按着轮椅两边的扶手的手在微微的颤抖,显然他是看见了刚才那凶险的一幕,他吓坏了。   “我没……”我下意识地解释着,试图让他不要担心,谁知,他却用力地一拉我的右臂,将我拉入了他的怀中,他的声音也没有平日里的冷静从容,森冷恐怖,而是带着一种后怕的情绪,竭力阻止着语音里的颤抖,说:“你总是这样……你总是这样冒险……你知不知道,我……我好害怕……请你多少为我考虑一下……”   我感受到了言烨心中的那份关切与害怕失去最重要的人的恐惧,心里也有了一丝愧疚,便单膝跪在了他的身边,搂抱着他的脖子,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对不起……”   他则捧起我的脸,深深地凝视着我,然后,他摇了摇头,面色有些狰狞,也有些痛苦:“不,是我对不起你,我没用……我这副样子,根本不能为你做些什么……”   我根本顾不上现场里还有那些照顾着欧华的护士和医院的保安们,凑到他的嘴唇,快速地亲吻了下他的嘴唇,说道:“你已经为我做了许多,言烨,我以后也为试着为你考虑,为你好好地活着。”   言烨仍是颤抖着,狠狠地搂着我,仿佛想要把我嵌入他的身体里面一样。   “我一定要尽快恢复我这身体,我要马上做手术,我再也不想那么无能,连自己最重要的人都无法保护……”   他喃喃地说。   出院以后,我没有回秦家,而是和言烨一起搬到了言家别墅里面,开始了和他同居的生活。不过,原主黄雨安是音乐学院的高材生,若不是秦家父母出事,秦世明因为前世的事情怀疑他和秦家父母的车祸有关,恨他入骨,将黄雨安软禁了起来,使得黄雨安被迫辍学,他的音乐事业可能会取得相当不错的成绩。   为了完成原主的心愿,我决定复学,言烨对我的话言听计从,立刻着人为我办理C市的音乐学院入学手续,因为言家在C市的恐怖影响力,入学手续办理十分顺利而快捷,我在出院后第三天,就顺利地重新踏入了音乐学院的门槛。   而在入学那天,言烨亲自开车将我送到了音乐学院,他坐在车里依依不舍地拉着我的手,亲了又亲,说尽了甜言蜜语,说得我自己都肉麻,不断翻白眼,最后狠下心推开他,下车和他的助理一起进入了黄雨安在音乐学院的二楼宿舍。   宿舍里有五个人,都是黄雨安的同系同学,对我的重新入学,他们表现出了充分的好奇心,但在看到了是言烨的助理来帮我拎行李和整理床铺,他们都瞪大了眼睛,却又不敢去询问他,毕竟言烨的名声在那里,他们哪有那个胆子?   踏进久违的教室,我的心情还是很激动的。   我在原来的世界里,却是与大学校园生活无缘,因为我本来考上了我心中的学院,却因为巨额的债务不得不放弃,还要努力地挣钱,照顾自己的母亲,所以,每次我路过我心心念念地那所学院,我总是向它投去了渴望却又无奈和遗憾的目光。   不过,我在这里的大学生活也不总是美好的,因为,我总是能感觉到周围的同学对我指指点点,大概是因为我长时间的辍学,还有前段时间,我还被我的哥哥给送去了精神病院,他们背地里都在议论我的病情,还对我投去了难以言喻的伴随着同情,鄙夷的目光。   我这个人的个性是那种越是逆境,我越要迎难而上,我才不会畏惧人言,不然,换了其他人在我原来的世界,即便被一些黑粉诟病,也早就支持不下去了,可我依然保持着我做人的准则,并且,我还极力地设法维护着小逍那个孩子的名声不被有心人玷污。   当然,黄雨安还是有个特别好的哥们,名叫夏斐,那是唯一真诚地对黄雨安好的人。在前世黄雨安读中学的时候,遭受校园暴力之际,这个人明知道不敌那些校霸,还是挺身而出,并及时向他的哥哥秦世明打电话求救,才让秦世明匆匆赶来救人,而夏斐自己也因为跟那些人拼命被打得头破血流。   “黄雨安,你来学校读书了?”夏斐喊住我,高高兴兴地揽住了我的肩膀,说,“你不知道你哥哥说你病了,我很担心来着,还想去看看你。”   我笑了,拍了拍夏斐的头,说:“我没事了,多谢你的关心。”   夏斐摇了摇头,大咧咧地说:“哪里,哪里,你病好了,我就放心了,要不,咱们找个时间聚一聚?”   “好啊。”我痛快地答应了。   “对了,正好,你回学校正赶上了肖邦国际钢琴大赛,你参不参加?我帮你报名。”夏斐说。   “肖邦国际钢琴大赛?”我一愣。   “嗯,这是钢琴界最盛大的比赛,分为儿童组,青年组和成人组,如果获得青少年组的冠军,将会无条件被世界最高音乐学府柯蒂斯学院录取,并会赠予非常丰厚的奖学金。我记得,你去年就参赛过,也取得了很好的成绩,也接到了柯蒂斯学院的入学通知书,可惜,在你做入学准备的时候,你莫名其妙就没来学院了,后来,我们就听你哥哥说,你生病了……”夏斐不无遗憾地说道。   “哦,原来那个时候,秦世明就开始针对黄雨安,并开始软禁和折磨他……”我暗忖道。   就在这时,我的耳朵边响起了1314的提示音:“叮,当前任务对象秦世明的悔意值:70%。”   我怔了一下:“什么悔意值?你不是说,主神S不搞那个玩意儿了吗?”   1314说:“我刚才接到主神S的指示,说是宿主大大你目前正在完成的任务是让秦世明后悔莫及,如果不计算悔意值,怎么能知道秦世明是否在后悔呢?”   我冷笑了一声:“他还真是会打得一手好算盘。不就是刷他的悔意值吗?好,我就如他所愿。” 第90章 重生的埃德蒙•唐泰斯十   但我对于刷秦世明悔意值一事并不怎么担心,反正,听1314的提示,我就知道秦世明已经知道了某些真相,并开始后悔自己曾经那么残忍地对待黄雨安了,到时候,我只需要再加一把火,悔意值会轻轻松松地刷满,所以,我觉得当务之急,反而是满足原主黄雨安的心愿比较重要。   而黄雨安的心愿便是重新入学和在肖邦国际钢琴比赛上取得极好的成绩。   算算时间,好像已经不足一个月了,我得要尽快为原主做好一切准备工作。   不过,言烨似乎早就知道了我的心思,根本不需要我做任何的准备,直接就让学校负责参赛的指导老师替我递交了参赛的申请表并完善了一切参赛所需要的手续,而我所需要做的便是在琴房里好好地弹钢琴,在这方面,言烨同样安排得很周到,不止是让学校给我单独开辟了一间琴房,在言家也为我准备了隔音很好的琴房,还特意聘请了专业的指导老师,指点我弹钢琴时的指法。我对弹钢琴是比较生疏的,所以,在弹琴的期间,我就身体控制权交还给了黄雨安。   黄雨安在音乐方面真的是天才。指导老师根本不用如此细致的讲解和示范,黄雨安便能很轻易地理解透彻,并触类旁通,往往别人需要花费两到三天的时间来熟悉一些比较难啃的琴谱和指法的训练,他却仅仅只会花掉半个小时就十分娴熟了。因而,指导老师只跟他相处了一天,便对他赞不绝口。   等到一天的练琴完毕后,我便将指导老师亲自送出了言家,再回到琴房继续练习。   言烨知道我忙于做参赛的准备,很体贴地不让人来打扰我。   直到比赛的前一晚,我还在刻苦地练琴。   一曲终了,我紧绷的心弦总算松弛下来,我听见有人拍拍的拍掌声,回头一看,竟是言烨推着轮椅在我的琴房门口,也不知道他来了多久。   “好了,别再练了,明天要比赛,好好地睡觉,保持最佳的精神状态。”言烨笑着走进了琴房。他是一个人来的,他这个人很好强,平日只要不是必要,他都会选择独自推轮椅行走,旁人根本不敢不经过他的传唤而帮他推轮椅走动。   我笑着点了点头,说:“这些天也辛苦你了,为我准备这些。”   言烨拉起了我的手,仔细地端详着,说:“真好看,是为弹琴而生的一双手,修长,白皙,圆润……”说着,他微微低头,吻了一下我的手指尖,我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他的大手还在摩挲着我的指甲和掌心,像发现了什么似的,说,“咦,这里怎么受了伤?我看着都心疼死了。”   我不以为意地扫了一眼右手食指腹上的一点浅浅的痕迹,笑道:“哦,是在秦家,给秦世明剪雪茄的时候不小心割了条口子……”   言烨的眼眸中立刻露出了一丝阴鸷,冷冷地说:“他真该死。”   我安抚性地摸了摸他的黑发,又亲了亲他的脸颊,说:“没事,已经过去很久了---------”   可我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言烨一把扯过去抱在他的腿上,迫不及待地堵住了我的嘴唇,用舌头扫荡着我的口腔,我也抬起头迎合着他,感觉到他口中的淡淡的烟味,有些涩,有些咸,但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甜蜜。   我们吻得难分难舍,唇齿间滴落一根银丝,直吻到舌尖麻木,嘴唇红肿才算意犹未尽的分开。而他的手又探进了我的衣衫和裤子,时轻时重地摩挲抚弄,我不由自主地喘息起来,抱住了他的脖子,低低地在他耳边问:“你的手术是什么时候?”   “你的钢琴比赛过后。”言烨回答道,接着发出了一声满足的低吟,因为我轻轻地咬上了他的脖颈上的软肉,他的动作便更狠了,我也忍不住地喘息起来。   等到事后,我软软地靠在他的怀中,说道:“会有风险吗?手术后能康复吗?”   他淡淡地说:“要是不能康复,你会嫌弃吗?”   “不会。就是有点可惜,有些姿势可能不能用了,不过,没关系,我回去以后,会慢慢研究,办法都是想出来的。”我煞有其事地说,居然自己都不觉得这话要是外人听见会是多不得了的,若是1314知道了,肯定会感叹一句,哇,宿主你好会撩啊!不过,1314似乎早就知道我们会有如此亲近的时候,一般都会采取回避,因而那家伙还算是个聪明懂事的。   不过,我说出这句话的后果,可想而知,我是差不多第二天险些起不来床,更险些迟到,幸好,言烨及时将我叫醒,及时把我送到了比赛的赛场。   我没想到我会在比赛的赛场附近看见秦世明,他还是一副霸总的装扮,那套价格不菲的手工西装,格纹领带,那不落一点灰尘的程亮的皮鞋,衬得他高挑的身形越发的引人注目,只是他的脸色阴沉,眼眸里也晦暗如深海,就那么站在赛场门口,死死地盯着我,让路过他身侧的人都有些莫名害怕,不由自主地侧过身,从他的身边绕开。   他是送他的表妹周苓来参赛的,周苓穿着银白色的小洋装,她长得还是很漂亮的,身材也好,凹凸有致,这么盛装打扮之下,让那些来参赛的男选手们个个都把目光投向了她,还有几个傻乎乎的一个劲儿地看着她,结果没注意直接撞到门上的男生都有。   而周苓原本很高兴他的表哥亲自送她去参赛,还特意地打扮了好久,只为吸引住表哥的视线,然而,她表哥一看见黄雨安,就顿住了脚步,呆呆地望着他,仿佛这世间除了黄雨安,他的眼里就没有了其他人的存在了。   因为今天是肖邦国际钢琴比赛,我换上了言烨为我准备的一套纯白色的礼服,款式很简单,但质地非常好,价格也不会便宜,最重要的是,这款礼服很贴身,很能掩饰我的缺点,并把我的身体曲线完美地展现到极致,又能把我的肤色衬得更加白嫩,让人一看,便有种翩翩公子的气质。我的发型也是经过言烨请的造型师专门设计的,比起原先的中长发,造型师帮我剪短了一些,只到我的后颈,偏分,洒了点定型的啫喱,却又不死板,微风轻轻一吹,几缕发丝便飘到了我的前额,给我俊美秀气的脸颊更添了几分韵致。   我打开车门走出来,却又被言烨的大手拉住,不得不趴在车窗上听车里的他讲话,言烨的语音柔和,语气却暧昧,声音很轻,我又只好离他更近一些,听他低低地说:“真不想让这么好看的你被那些家伙围观,真想把你关起来,把你欺负哭……”   我:”……“言总,你再这么说,我真的会放弃比赛的啊!   我们又腻歪了好一阵子,言烨总算放过了我,又亲呢地蹭了蹭我的耳垂,这才让他的助理搀扶着从车里出来,他的一个保镖则从后备箱里取出了折叠的轮椅,他自己便坐上了轮椅,我立刻上前,推着他的轮椅向赛场走去,期间,我连给秦世明一个眼神都不肯,但我知道,以秦世明的个性,他肯定是心塞极了。   钢琴比赛分为预赛、初赛、复赛、半决赛和决赛。   预赛的选手通常有五百多人,但经过预赛和初赛下来,往往会刷下去差不多两三百人,剩下的便是百多人,又经过复赛、半决赛,又会有八九十人落选,最终进决赛的便剩下十来人,而最后夺冠的恐怕也只有三个人了。   我是顺利地通过了预赛、初赛和复赛,进入了半决赛场,而周苓居然也进入了半决赛。她发挥还不错,受到评委的好评,而她居然还能保持着不骄不躁的态度,尽管她的心里巴不得我落选,可她表面上却没有显示出来,还大度地在主持人宣布完进入半决赛的选手名单后拥抱我,对我道贺,更让评委对她露出了欣赏嘉奖的目光。   我心中冷笑,面上丝毫不显,默默地微笑着,接受了她的道贺。   我知道她肯定是暗地里有着自己的打算,但我毫不在意,比起幕后之人,这个女子的心机只能算是小儿科。何况,还有言烨在我的身边,她能有多大的胆子搞鬼呢!   但事实证明,我还是被打脸了。   在半决赛那天,言烨准备照常送我去赛场的时候,突然被公司的电话叫走了,他不得不让他的助理去送我,也许是因为,大家都知道言烨的可怕,谁也不敢真的招惹我,所以,我们都大意了,结果,在去赛场的时候,有人真的堵住了我们的车,并且,我还被人用麻醉针给扎进了脖子上……   我就这么被人绑架了!   绑架我的是曾经欺负过我的,高中时的校霸,谢承运。   这个家伙一直对原主黄雨安进行霸凌,但更重要的,他其实对原主也有着觊觎之心,若不是碍于秦世明,他肯定早就把原主给欺负了。   但他显然还不太清楚现在的黄雨安早就不是他可以轻易欺负的对象了,原主背后的靠山是言烨这一点,他可能消息太闭塞了,居然根本毫不知情,还得意洋洋地对着被绑在椅子上的我说:“黄雨安,现在看谁还敢来救你?你就别指望你的哥哥了,他对你是恨之入骨的。”   我冷笑道:“谢承运,你脑子进水了,居然敢欺负”阎王爷”的人。是谁撺掇你的?你就这么甘心被人利用,被别人当枪使?”   谢承运乍一听“阎王爷”这个名字,吓了一跳,“阎王爷”是比秦世明还要不敢惹的存在,是他完全没胆子惹的,他一时间都有些僵住了。   “不可能!你怎么会这么快就找到靠山了?”谢承运死鸭子嘴硬地叫道。   我不屑地冷笑一声。   “谢哥,我想,我们可能真的不该动他,如果他真的是阎王爷的人……”他身后的跟班见我如此有底气,也被我的话吓得浑身一颤,赶紧小声地在他耳边提醒。   谁知,话还没说完,那关押着我的仓库门就被人踢开了。   紧接着,一伙拿着重武器的男女蜂拥而至,谢承运的人根本来不及抵抗,就被这些人给控制了起来。   然后,言烨面无表情地推着轮椅进了仓库,谁也不看,径直来到我的面前,亲手帮我解开了绳子,拉起了我的手,把我带出了仓库,他根本不去过问那些绑架我的人,他知道他的下属会帮他处理好的,他只是迅速地和他的助理一起把我送到了半决赛的赛场,亲吻了一下我的脸颊,催促我赶紧进去比赛。   “你呢?”我问。   “我一会儿去,我要先处理一些事情。”他说。   我知道他想要去做些什么,但我很明智地没去问,只是回吻了一下他,便匆匆地跑去了赛场。 第91章 重生的埃德蒙•唐泰斯十一   比赛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我还算赶得比较及时,当然,这也和言烨的安排有关,在C市,他是最说得上话的人,在他的干预下,也许他也早在担心比赛万一会出状况,所以他把我的参赛名次让参赛的主持人安排得稍微靠后了一些,我进入赛场的时候,还没有轮到我,我还可以有休息的时间。   这场是半决赛,几个种子选手表现得都很不俗,尤其是夏斐,他演奏的曲目是《康派涅拉》,世界上难度最高的钢琴曲之一,是著名的钢琴家李斯特根据意大利小提琴家帕格尼尼的《B小调第二号小提琴协奏曲》的主题改编的钢琴独奏曲,原名《钟》,需要钢琴家高超的技巧才能驾驭。   他一开始演奏,观众便屏住了呼吸,清脆、灵动的琴声上下翻舞,一时让人想起王维的“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一时又让人想起白居易的“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一时让人想起刘禹锡的“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一时又让人想起杜甫的“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   一时间,赛场的许多人都激动得落泪了。   钢琴曲的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之后,掌声经久不息,他一直在向观众鞠躬致谢,直过了一两分钟才离开舞台。而我恰恰排在他的后面出场,此时正站在台阶下仰望。   其实,他表现得这么好,却是给后面的选手施加了很大的压力,如果排在他后面的选手没有更亮眼的表现,最终只会沦为他的陪衬,而评委们在水准拨高的情况下,给出的分数或许会比他们的实际表现更低。   看来,在黄雨安离开舞台,离开学校的这些年中,夏斐也是很努力才会取得这么好的成绩。   “祝你好运。”与我错身而过时,他翘着嘴角说道。   “你临时改变了参赛曲目?”我问道。我记得参赛名单上他报的是《雨的印记》,忽然提高了难度会让后面的选手陷入极其尴尬的境地,当然,如果有绝对的实力,这点小插曲并不算什么。   “是啊,你也可以临时改变一下。”他笑嘻嘻地说。   “你的提议很好。我喜欢竞争激烈的比赛。”我微笑点头,写了一张小纸条递给了台下的评委。   评委们看过纸条后大吃一惊,派人给我反复协商后见我心意已决,只能点头同意。坐在后面几排的秦世明见幕布迟迟没有拉开,走过去询问情况。   “秦先生,你弟弟临时改变了曲目,他要弹奏《永恒之心》,我们规劝过他,但是他并不愿意采纳我们的意见,so……”工作人员耸耸肩,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永恒之心》并没有被收录在《超技练习曲》中,但弹奏的困难程度与它们相比只高不低。这首曲子鲜为人知,弹奏者更是屈指可数。《永恒之心》改编自《普罗科菲耶夫第二钢琴协奏曲》,也是被这个世界的钢琴神童拉赫的成名曲,因为其需要大师级的弹奏技巧,还需要投入常人难以想象的充沛情感,所以,拉赫在成名之际,这首曲子也称为这个世界的十大神曲之一。   而在拉赫之后,著名的钢琴师普法耶罗因为练习这首曲子而导致了精神崩溃,从那以后,便再也没有人能把它完整地演奏出来。它一经问世,就被誉为“魔鬼的音乐”,演奏者需要不断地大力敲击琴键,连续弹奏不协和弦,旋律自始至终都停留在高潮未曾消退。   这首曲子首演的时候,听众还有因为受不了强烈的琴音刺激而选择集体退场,从那天开始,《永恒之心》就彻底退出了主流音乐的舞台,直到一个世纪之后,才有音乐家发现它隐藏在旋律之后的独特魅力而打算将它重现人世。   但他们无一例外地失败了,就连这个世界的著名钢琴师理查德•曼森,据说是继拉赫之后的又一位音乐神童都表示过,自己只能演奏出《永恒之心》的形体,而无法重塑它的灵魂。   ------因为魔鬼的音乐只有魔鬼才能演奏出来。   这也是评委震动的原因,他们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一名有着潜力的选手因为挑错了曲子而被淘汰,但如果他自己坚持,他们也不会阻止。   秦世明也知道这首魔鬼的乐曲,心中难免有些担心,但他明白黄雨安别看外表柔弱,却也有自己的固执,一旦他决定了的事情,是绝对不会轻易改变的,而且,以自己现今在他的心中的地位,也无法令他改变,只能暗暗替他担心罢了。   主持人将临时更改的曲目报出来,台上台下嘘声一片。休息室里的选手们更是笑得幸灾乐祸,冲夏斐竖起了大拇指。要不是夏斐刺激了黄雨安,她也不会主动找死。很好,竞争者又少了一个。而周苓也同样有此想法,本来她是设计让黄雨安出不来场子的,但没想到黄雨安居然平安无事地赶到了赛场,在她心里恨极又无可奈何之际,没想到黄雨安居然自己找死,选择了那么高难度的钢琴曲。   今天,她弹的是中规中矩的钢琴曲《蓝色的爱》,是保罗•莫里哀的名曲,乐曲清新明快,犹如涓涓泉水在歌唱,就好像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放松心情,漫步林间小道,给人心情舒畅的感觉,这首曲子并不复杂,对指法的要求也不算高,但想要把它弹好,弹出它特有的韵味,却不那么容易。因为越是简单的曲目,越是要求甚高。所幸,她弹奏得不错,一曲终了,评委评出的分数也相对较高。这也给了她夺冠的信心。   幕布拉开,穿着纯白色礼服的青年已经坐在了钢琴前,一束光线聚焦在头顶,将他照射得纤毫毕现。他微微低垂着眼睑,似乎在调整着情绪。   评委们并不催促,青年能选择这首曲子已经证明了他的勇气,他们愿意多给他一点时间。   在我和黄雨安决定弹奏这首曲子之前,我就努力地回忆了下关于这首曲子的创造背景。它的编写者是上个世纪并没有什么名气的音乐家卡芬,在曲子公演并得到无数的恶评之后,他服毒自杀了,尸体在他居住的破旧小公寓内慢慢腐烂,直到一个月后才被房东发现。   当时公众都认为他是因为无法接受失败而选择了死亡,毕竟他花了整整七年的时间谱写了这首曲子,说一句“呕心沥血之作”也不为过。但我认为并不是这样,这首曲子为何叫《永恒之心》?它对于卡芬有何重要的意义?   当时的人不知道,也查不出,但我有1314这个关键时刻靠谱的系统,想要找出真相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通过搜索史料库,我知道这首曲子实际上是为了纪念他的同性恋人兼毕生的知己波切夫•兰瑟,这对恋人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是不受任何人祝福的,何况,波切夫•兰瑟还有个处于上流阶级的未婚妻,卡芬若是公开和兰瑟的关系,绝对引人诟病的。他们只能悄悄地隐藏了各自的心事,后来,波切夫•兰瑟患上了对于当时的人来说是绝症的肺痨,最后忍受不了病痛和心理上的双重折磨而自杀。从波切夫•兰瑟死亡的那一刻起,卡芬将他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花费在了谱曲上,曲子完成并公演的第二天,他也同样选择了自杀……   用毕生心血来向一个亡魂致敬,并义无反顾地追随他而去,那是怎么样的一份厚重的感情?永恒之心,代表无论沧海桑田,世事变幻,无论世人的眼光如何看待他们,他对他的心是永恒不变的。   波切夫•兰瑟对卡芬的感情呢?尽管他在罹患绝症的时候,所有人都劝他放弃,甚至他的未婚妻逼迫他,要将他送进精神病院,把他看成疯子,他又有什么改变呢?他是怎么样在无尽的绝望之中坚持自己的情感,自己的信念呢?谁也不知道。   卡芬的这首名曲《永恒之心》的旋律自始至终都那么的狂暴,真的只是为了表达失去爱人的痛苦?不,应该还有怨恨,反抗和谴责,他在借着旋律谴责这个残忍无情地社会毁掉了他们的幸福,毁掉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交织在狂暴旋律中的情感只有纯粹的爱和恨,还有疯狂的执着,两者合二为一变成了毁灭。   在爱人死亡后,卡芬真正想做的事情其实是毁灭这个残忍的世界,但他没有能力付诸行动,只能把无尽的爱恨谱写成旋律,宣泄给所有的听众,甚至连对波切夫•兰瑟,他也是有怨恨,恨他最终没有坚持下去,很他把自己抛下独自面对死亡。   当听众因为受不了刺激而谩骂退场的时候,他的心情应该是很痛快淋漓的吧,所以,他才会心满意足的离开这个世界。   当时的乐评人何其敏锐,他们说的没错,这的确是一首魔鬼的音乐,因为毁灭和死亡是它的主旋律。   想到这里,我和黄雨安心神交汇,我把身体的控制权再度交给了黄雨安,由他来演绎着这首著名的魔鬼音乐。   当舞台上的青年用力地按下了第一个音符时,所有的人都震撼了。   这是拥有多么炽热的情感,才会完全地弹奏出这么激烈而直击人们灵魂的曲目!   作为原主黄雨安,他自己就曾经经历过最热烈的爱恨情仇,最痛苦的折磨,也曾在谁也看不见尽头的绝望中苦苦地挣扎,想要反抗这个残忍无情的世界,而我也是跟他有着同样的炽烈的情感,那种求而不得,那种绝望与希望并存,那种孤立无援的情感一下子就与他产生了共鸣。   卡芬的心情,我们都感同身受。   台下的评委和听众们在忍受了长久的寂静后,都在等待着青年的胆怯退场,却没料到他不动则已,一动竟然如此雷霆万钧。随着第一个高昂的音符迸溅而出,一段又一段极其厚重,尖锐,不和谐的旋律想山岳崩塌一般滚滚袭来。   青年快速地,猛烈地敲击着琴键,因为太过用力,手背都爆出一条条青筋,脸上带着狰狞而又痛苦的表情。他背脊忽而绷直,忽而又颓然弯曲,发丝随着摆动的头颅在光柱中划下一道道痕迹。他的指尖迅速从这一头滑到那一头,用快得用肉眼难辨的速度将挤满了一个小节的三百多个音符一一敲击出来。   那高昂的琴声连续不断地撞击着听众的耳膜,直入心脏,让他们恐惧不安的同时又觉得痛苦而压抑,仿佛有一双手捂住了口鼻,令他们陷入绝望的窒息。   青年显然比他们更痛苦也更绝望,因为深陷在琴音之中无法自拔,他脸上不满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的液体,随着头颅的摆动洒落在手背和琴键上,在光柱中山腰出晶莹的星点。   他咬紧牙关,重重地压下最后一个音符,仿佛从地狱传来的乐声戛然而止。他双手无力地摆放在琴键上,粗重的喘息从听筒里扩散开来,回荡在演奏听的每一个角落。   台下的安静落针可闻,有人捂住胸口满脸惊惧,有人抿紧双唇默默流泪,还有人陷入呆滞无法抽离。直到今天,他们才真正意识到,原来音乐果真具备直击灵魂的力量,青年弹奏的每一个音符都能让他们的灵魂感受到疼痛并因此而瑟瑟发抖。   有人慢慢地鼓掌,在他之后,掌声稀稀拉拉地响起,直至交汇成雷鸣,八位评委齐齐站起来大声叫好,脸颊因为兴奋而涨得通红,有生之年能听见如此纯粹的《永恒之心》,他们死而无憾了。   秦世明忍不住挤开身边的听众奔上舞台,将青年紧紧地拥入怀中,此刻,他每一个细胞都在战栗,他被他征服了,从身体到灵魂。   “好!”台下的观众一批接一批站起来,喝彩声交汇成滔天浪潮。   我推开了秦世明向大家弯腰致敬,我的脸上还带着些许痛苦之色,把目光投向了那个第一个拍掌的人,那是言烨,他终于及时赶到赛场,向我表达了最深切的致意和最诚挚的祝贺。   我也对他投去了最温柔的,也是最炽烈的眼神,然后,我朝他露出了最灿烂的微笑,以不易为人察觉的口型对他说:“我对你的爱,也是永恒不变。” 第92章 重生的埃德蒙•唐泰斯十二   选手们挤在过道上,表情格外精彩,青年黄雨安无论是技法还是表现力,已经能跟当世最顶尖的音乐家比肩,在夏斐提高了比赛的水准之后,他更是将之推向了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而现在,比赛还只是半决赛,接下来的决赛和最终夺魁赛,他又将带给大家怎么样的震撼?   评委们有志一同地打出最高分,完美,除了完美他们给不出任何别的评价。我谢过听众原本准备下台,却又被热烈的呼唤回来,他们太喜欢我了,希望我还能演奏一曲,但这显然不符合大赛规则,我再三谢幕,直过了五分钟才在秦世明的揽护下回到了休息室。   后面出场的选手已经不抱什么希望,所以表演的时候格外放松,他们知道自己再如何努力都无法超越我,比赛的冠军人选似乎毫无悬念,除非我在此期间发生什么意外无法正常参加比赛,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我已经出过一次意外,要是言烨再让我出第二次,那他就不叫“阎王爷”了,而且,半决赛前的那场意外,我相信言烨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企图伤害我的人。   言烨因为行动不便被卡在听众席上,只能脸色铁青地盯着台上,看着秦世明为自己的爱人擦拭满脸的汗珠,然后再次热烈地拥抱他,骄傲的笑容让全世界都能看见时,他沉声交待身边的随从赵森:“联系那边的医院,我要治腿,马上。”   赵森愣了一下,也不敢多问,立刻应了声:“是”,便去打电话了。   “下一回舞台上陪着你的,不会是你的那个所谓的哥哥,而将会是我,”言烨喃喃地说道,“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由于赛事在网络和电视上全程直播,黄雨安的演奏对于全世界的音乐爱好者来说,都是能听见的。后面的选手在表演什么他们已经完全没有兴趣了,纷纷在社交平台上发表感言:   “我以为夏斐肯定是这一届钢琴比赛的冠军,他一出场就震撼了全场,要知道他演奏的《康派涅拉》可是五首《超技练习曲》中的一首,我当时就在想,好吧,夏斐,你太残忍了,你让下面的选手怎么活?但是,我错了,夏斐或许真的很有天分,但我们的AlLen(黄雨安的英文名)比起来真的是差远了,就连本城秦家的那个重点培养的”音乐天才少女”也没法比,他的这首《永恒之心》只能用完美、震撼、无与伦比这三个词语来形容……”   “对对对!!!那个”音乐天才少女”周苓根本比不过我们的Allen!你没看见她在之后的比赛名次比夏斐还不如呢!还有,还有,你们不知道我们的Allen其实也是秦家的少爷,是个锦衣玉食的少爷,可是,他一点儿也没有少爷的样子,长得又帅又温柔谦和,而且,弹琴还弹得这么棒!”   “没错,我当时就在现场,没有近距离听过Allen演奏的人永远无法体会那种令人窒息的强大感染力。我的耳朵和心脏都被他按压得生疼,当演奏结束,我整个人战栗了一分多钟……”   “一直以来这首曲子都被人称为魔鬼的音乐,我也曾找到其他被称为音乐才子才女演奏的视频欣赏过,但完全无法领会他的魅力。当时只觉得难听,恶心,眩晕,但就在刚刚,我听了Allen的演奏,我落泪了,哭得不能自已,现在只想做些疯狂的事宣泄那莫名其妙出现的绝望感……”   “我的上帝!在此之前我从不知道有人能把钢琴弹成这样!看见他的正面了吗,扭曲的,狰狞的,满是汗水和泪水的黏糊糊的一张脸,但为什么我就是觉得他美极了,当他重重地压下最后一个音符的时候,我盯着他因为绝望和痛苦而显得格外闪亮的眼睛,只觉得心中都快要爆裂了!”   “我一向只听流行音乐,古典音乐是什么玩意儿,能吃吗?好吧,这是一个小时之前我刚说过的一句话,但现在的我要把这句话吃掉。Allen的演奏让我明白什么才叫真正的打动灵魂的音乐。他高超的技巧已经能够让全世界的演奏家都顶礼膜拜,我想恐怕再也没有人能把《永恒之心》演绎得如此完美,Allen的演奏将成为永远也无法超越的经典……”   诸如此类的赞美让这一届的钢琴比赛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关注。黄雨安的演奏太具有感染力,哪怕从不听古典音乐的人也不由自主地为他着迷,从而成为他忠实的粉丝。在他演奏完之后,许多听众忍不住在社交网络上发表了感言,并把自己拍摄的现场视频发布出去。青年黄雨安本就长得格外精致,当他因为太过悲伤痛苦的音乐而扭曲了面容时,那不仅仅没有折损他的美丽,反而令他具备了摄人心魄的力量。   接下来的表演已经没有人在乎了,他们心不在焉地听完几首钢琴曲,便都堵在过道里想要与青年说几句话。他也不过今年二十二岁,单薄瘦弱的身体却隐藏着如此可怕的爆发力和连上帝都嫉妒的天赋。   媒体记者闻讯赶来,看见被秦世明护在怀中的我,争先恐后地把话筒递到我嘴边:“请问,黄先生练习钢琴有几年?”   “请问,你在接下来的决赛和夺魁赛会弹奏什么曲目?”   “请问你为何决定弹奏这首曲子?连著名的钢琴家普法耶罗都因此而崩溃,你现在感觉如何?”   我一言不发,用巨大的墨镜遮住了自家的半张脸。秦世明一只手揽住他单薄的肩膀,一只手遮挡他侧脸,拧眉说道:“请让让,我弟弟身体不好,无法承受太过嘈杂的环境。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我将控告你们。”   “那么,请问你对你弟弟今天表现满意吗?你认为他弹奏的《永恒之心》与你们之前培养的”天才少女”周苓小姐的曲目有什么区别?谁会更好一些?”   已经被保镖护送到车边的秦世明坦诚开口:“我对他的表现非常满意,事实上,我为他感到无比的骄傲,他演奏的《永恒之心》是无人可以媲美的,如果卡芬还活着,我想他也会非常满意的。”他略一点头,关上车门迅速驶离。   我回到酒店时还觉得非常难受,血管像是被什么浓稠的东西堵着,让我格外迟钝也格外压抑。《永恒之心》不愧为卡芬花了七年时间编写的复仇曲,他不仅报复了听众,也报复了弹奏者,在表演结束后,弹奏者需要极大的自我调节能力才能恢复正常。   在这一点上,就连我本人都很难从情绪上获得解脱,更别提自己亲自演奏的原主黄雨安了,他在演奏完毕后的那一刻直接就陷入了沉睡之中了,无论如何也唤不醒他了。因此,我又重新接管了原主的身体控制权。   “雨安,你真的是太出色了!”秦世明拉开了房门,走到了静静呆坐在房中的我的身后,从后面揽住了我的肩膀,温柔地说,“雨安,我喜欢你。”   我瑟缩了一下,不着痕迹地躲开了他,冷淡地说:“你能离开吗?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秦世明的眼眸顿时黯淡下来:“你在怪我?怪我这些年禁锢了你……”   “叮。任务目标秦世明悔意值+10,当前悔意值80。”1314在我脑海里提示道。   我冷笑,这是当然的,黄雨安越是优秀,他越是会后悔,因为自己的偏执和刻毒,差点将黄雨安彻底埋没,而且黄雨安越是优秀,他就会距离黄雨安越远,越会产生无法靠近,无法掌控的危机感,何况,现在的黄雨安根本早就不属于他了。   “雨安,当初是我错怪你了,我……我一定会设法弥补你的。”他便说,边伸出手想要抚摸我的脸颊。   “不要碰我。”我偏头躲避,再也无法压抑隐藏在心底的,对他厌恶。   秦世明的心痛到极点,因为他能感觉到我对他的厌恶,乃至于憎恨,这让他首次尝到了何谓撕心裂肺,心痛如绞,但他根本无法责怪我,因为,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原本黄雨安是把他当成家人的,原本他拥有着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可他却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生生地折辱了青年三年,也耽误了青年最美好的年华……   他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沁出了点点地血斑,最终他垂头丧气地拉开了房门,说道:“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房间里终于安静了,我重新坐回房间里的沙发上,又倒了一杯红酒,慢慢地啜饮着,又再连喝了两杯后,痛苦而又压抑的感觉才一点一点开始消散。恰在这时,门铃响了,我心有所感,快步走过去拉开了房门。   言烨和他的随从,也是保镖赵森果然在门外。   “好大的酒味。”赵森四处嗅嗅。   “你还好吗?”言烨满脸的担忧。   “你来了我就好了。”我慵懒地一笑,走到了言烨的面前,跨坐在了他的身上,低头亲吻了一下他的嘴唇,说:“你要不要和我洗个澡?看我们都一身的汗味儿。”   言烨扬起嘴唇,笑道:“为什么不呢?”   “我去帮你们放热水。”赵森赶紧将轮椅推进去,又帮我们放好了热水后,便关紧房门跑了,他可不想做电灯泡,何况,有我在,言烨肯定不会再要他们服侍了。   言烨身高腿长,尽管看着瘦,但我还是吃足了劲才将他抱到了浴室,将他放进了浴缸里面,接着自己也脱去了外衣,一脚踏入了浴缸里面。   “你看起来脸色不大好,是不是还没从那首曲子里走出来?听说有人因为弹奏那首《永恒之心》而导致了精神崩溃……”言烨翻身将我压在了浴缸底,一脸的紧张与担心,这首曲子还是他听到了评委私下里的议论,才赶紧让下属进行手机百度的,也才知道关于这首曲子的背景,当时他就担心得不得了,但他很尊重我的选择,没有要求我改换曲目。   “是的,我很害怕。”我凑近他些许,用赤红的眼眸逼视着他,咬牙切齿地开口,“答应我,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许抛下我独自消失。你能做到吗?做不到我现在就抱着你从窗户跳下去,咱们一了白了。”我想起了原来的世界里,最后无声无息地消失了的小逍,那是我心中最深的疼痛。可我至今依然不知他身在何方,是死还是活。   “我能做到,你再相信我一次。”言烨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用一个“再”字,仿佛自己曾经向他深爱的人许下过同样的承诺却没能做到一样。他被我掐得差点断气,不得不伸手抚弄我那粉色的耳垂上,他在几天前亲自为我戴上的一枚小巧的钻石耳钉。   我陡然感到一阵心悸,一种突如其来的熟悉感自耳钉传入了我的心口,待我想要捕捉时,它却又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言爷,庆祝宴马上要开始了。”门外,赵森的声音响了起来。   “庆祝宴?”我微微一愣。   “嗯,为你这次取得的好成绩庆贺,”他温和地对我笑了笑,随即声音转为阴冷,“顺便,也解决一些事情,好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主神空间里,盛逍敲开了一扇办公室的门,正在里面摸鱼打游戏的011吓了一跳,他还以为是主神S或是他手下的那个AI来巡视了,但他定睛一看,却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卧槽,你怎么来了?”011跳了起来。   “我想知道,我原主的双腿能不能通过手术治愈?”盛逍说。   011呆了呆,立刻扫描和察看数据,须臾,他说道:“按理,原主言烨在那场爆炸中,他的双腿功能损毁严重,基本已经无望重新站立,不过……”   盛逍好看的眉头一扬,说:“我知道你有办法修复。”   011不语。   盛逍淡淡地说:“你还欠我一个人情。”接着,他朝011扔了一包零食,当然这只是数据模拟出来的,却也是011最喜欢的,他高兴地接了过来,爽快地答应道:“你放心,我会让你重新站起来。”   盛逍嘴唇扯了下,露出了一个赏心悦目的笑容:“多谢。”   011呆怔了下,握着那包零食,喃喃地说:“好吧,就冲你一句难得的”谢谢”和这包零食,我定会为你把这件事办妥。”   盛逍出门后,011撕开了零食包装,但没有急着食用,而是将里面的数据零食全都抖了出来,在袋子的最底部有把极其小巧的用数据模拟而出的钥匙,他拿起了那枚钥匙,心中蓦然激动起来,他知道这里面有着什么,他紧紧地将其握在了手中,低喃道:“沈千湄,我就要找到你了……千湄,MYLOVE!”   盛逍知道011肯定会不遗余力地帮助他的,因为011就是曾经的监视者,但他和自己的任务者产生了不该有的情感联系,并被人投诉擅自泄露关于主神空间的机密,于是,作为惩罚,任务者的记忆被清除,她的精神体被主神S投入了那些陌生而阴暗的世界里继续执行着永远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011也同样如此,他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处罚,他的记忆也被清除,成为了众多系统中的一位,但他拥有着奇异的对沈千湄的执念,他依然再度记起了沈千湄的存在,他依然以监视者的身份,开始执行着主神S交给他的任务,暗中却在每个沈千湄可能出现的世界里悄悄地搜寻着沈千湄的下落……   盛逍也是在叶倾城的世界里才知晓了他的存在,知晓了那个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暗卫鹰就是曾经的监视者------聂明殊。   “就当我是做了件好事吧。但愿你们都能找到彼此。”   盛逍低低地说道。 第93章 重生的埃德蒙•唐泰斯十三   我换上了银色的西装礼服,剪得短短的黑发洋溢着逼人的青春的光彩,宛若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嘴角含着魅惑十足的笑容,看得我身边本来还悠闲地品着红酒的言烨眼睛眯了起来,他推着轮椅走到我的身后,拉住我的胳膊,将我扯得坐到了他的膝盖上,他的手钻进了我的西装里面,那大掌仿佛过电般摩挲着我格外柔嫩细腻的肌肤,他的唇在我的脖颈间游移着,他的气息喷吐在我的颈窝里。   “别……有人在……”我不好意思地推着他,却愕然地发现化妆间里早已没了人影,我竟然不知道他是何时把那些给我化妆的人给赶走的。而他的动作更加的肆无忌惮,我一个不留神,我的裤子已经被他退到了腿弯,衣服也被他剥得精光。他的手掌沿着我的脊椎线滑了下去------   “雨安,我的雨安……”他呢喃着。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听在我的耳中,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没等我抓住那种感觉,他已经把我放开了,他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出去了,虽然我很想跟你就这么独处一室,但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做--------”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冰冷。   我点了点头,准备重新穿上那套西装,他却阻止了我,拿起了另一套浅灰色的礼服,对我说:“别穿那套,别把自己最好看的一面给那些家伙看。”   我无奈地摇头,为他那强烈无比的占有欲,默默地换上了他拿起的那套礼服,谁知,他的眼眸更加暗沉,他遗憾地叹了口气,说:“不行,还是那么好看……我真该把你关起来,不让你见任何除我以外的人。”   走出化妆间,热闹喧嚣的气氛扑面而来。   这个酒店名叫锦苑大酒店,是C市最高档的五星级酒店,也是C市的名人经常汇聚的场所,一般C市里的知名政商界大人物们都会选择在此处举办酒宴。此刻,酒店大厅里满是衣着华贵的宾客,觥筹交错,人影绰绰,悠扬动听的音乐回荡在大厅之中。   我推着言烨走进了喧闹的酒店大厅,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停止了交谈,把目光齐齐地聚焦到了我们的身上,大气都不敢喘。他们都知道言烨的可怕,就连私下里的交谈也停止了。   言烨的目光在四下扫了一圈,最终把目光停在了人群之中的某个人身上,他没有说一句话,但那个人已经颤颤巍巍地扑出了人群,扑通一声跪在了言烨的脚边,“言爷,我从来没有跟中兴那帮人接触过,你做事好歹要讲证据……”那人急切地开口辩解道。   言烨嘴角一掀,扯出了一个冷笑的弧度:“你的意思是,是我冤枉了你?”   那人浑身一抖,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言烨接过了赵森递来的一根手杖,狠狠地插入了那人的手背。   那人凄厉地惨嚎起来,捂住破了一个血洞的手满地打滚,殷红的鲜血溅落在雪白地板上,显得那样触目惊心,周围的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害怕地后退了好几步。   “我说过,背叛和得罪过我的人的下场是什么,你们可能记性不太好,是吧?那么,我不介意让你们好好地想一想。”言烨的目光看起来很平静,很淡漠,对面前那个嚎叫不已的男人吝啬得不去瞅一眼,完全当他是块死肉,嫌弃地拿起了身边桌子上的一叠纸巾擦了擦手,对赵森使了个眼色。   赵森会意地点头。   那个男子还在惨嚎翻滚,鲜血凌乱的涂抹在地上,透出浓重的令人作呕的血腥气,赵森等他叫够了,这才吩咐下属将他抬下去,又有几名服务员迅速把脏乱的地板打扫干净,喷上香水,仿佛之前血腥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真的没有发生过吗?我低头看着自己那套才换的礼服上的血点,额角有些抽搐。   “雨安,有没有被吓到?”秦世明挤到了我的身边。   我还未来得及答话,就被言烨一把扯过去抱在腿上,还将我的脑袋按压在了怀中,轻柔地,一缕一缕地梳理我脑后的发丝,擦拭着我脸上沾到的几滴鲜血。显然,言烨厌恶秦世明的语气和眼神,在向所有人宣示着自己的主权。   我配合地缩进了他的怀中,抬手掩住懒洋洋的呵欠。   传言里,言烨受过重伤,半身瘫痪,他这些年过的跟苦行僧一样,但凡送到他身边的那些尤物都被他原封不动的退了回去,有不少人猜测他可能是伤到了根本,有心无力。但刚才围拢过来的时候,有人看到他裤裆撑起了一顶帐篷,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到,也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看他对秦家那位二少爷的重视程度,明眼人都立刻知道他的心思了,他恐怕是看上了那位优秀漂亮的青年了。   “言爷……我弟弟身体不好,我想,先带他回去……”秦世明尽力克制住把人夺过来的冲动,他可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但不包括言烨。   言烨微微一笑,但那笑意未达眼底,“时间还早,不是吗?”他笑得像个绅士,他说,“听说,你的妹妹是”音乐界天才少女”,我想让你妹妹为大家演奏一曲。”   众人都是一怔。   因为通过之前那场钢琴比赛的半决赛,谁都知道真正的音乐天才是谁,然而,他却不让秦家那位二少爷在公众面前表演,反而存心让那位在半决赛里差点落榜的少女比赛,其意味不言而喻,恐怕就是打定了要羞辱她的意思吧?   秦世明的脸色立马变了,虽然他也不喜周苓的偏激的行事,也隐隐听说过他的弟弟黄雨安在半决赛之前遭遇过绑架,他也猜到此事是谁所为,但并不代表他肯让自己的表妹受到言烨的羞辱。   “言爷,我表妹年纪还小,还不懂事,如果有得罪你的地方……”秦世明说。   言烨笑了笑,说:“令妹今年贵庚?二十了吧?法律上已经是成年人了。”   秦世明的眼角急剧地抽搐了几下,周苓却已经冲了出来,恶狠狠地对言烨说:“姓言的,别人怕你,我周苓不会怕你,你有种就杀了我,我才不会为你这种侮辱音乐的人弹琴的!”   言烨的笑容不变,但眼里的冷意却让整个大厅里的温度下降了好几度,“既然不想弹,那今后也别弹了。”说罢,一使眼色,赵森就不等秦世明阻止,一把将周苓从秦世明的身边拉了出来,扯到了言烨的跟前,秦世明惊得大叫:“你们想做什么?”他大步冲上去,想要去救周苓,但身边却多了好几个男子将他死死地按住,一点儿也挣脱不得,于是,他只有眼睁睁地看着言烨将周苓的手掌压在桌子上,一根一根地掰断。   掰到第三根的时候,周苓已经哭叫得没有了力气,最后只得屈服:“我弹……我弹……”   言烨轻笑一声放开了周苓,用手杖点了点钢琴,说:“嗯,一直弹,弹到我满意为止。”   于是,周苓强忍着断指的剧痛,弹奏了整整两个小时,宴会刚结束,她就一头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对演奏家来说,毁掉双手臂毁掉生命更令他们难以忍受。   周苓的手指虽然没有全断,但她恐怕已经无法再弹奏钢琴了,宴会上的对于言烨的阴狠手段,她是品尝了个彻底,恐怕这将是伴随她终生的噩梦,已经没法子摆脱了。   原来这就是言烨所说的需要解决的一些事情。   他的手段真的很残忍,若是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会不赞同,但我却觉得这样的他帅极了。大概我和他是同类吧,我们都是极端冷血无情的人。凡是违背了我们容忍的底限的人,我们都会毫不犹豫地把对方打击得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好了,我要送我的小可爱回去,你们随意,想玩就继续。”言烨亲了亲我的脸颊,微笑着向周围的人点了个头,众人也跟着点头,目送着我和他的离去。在这一刻,他们再度见识了言烨的可怕。   原本秦家也算是C市商界里知名的拔尖的势力,在黑白两道也是说得上话的,没有多少人敢惹上秦家,他们的手段也是以狠辣著称,但是,通过今天的宴会,他们这些参会者都知道了,遇上了言烨,再厉害的秦家也得低头。   “刚才真没被吓着?”言烨坐到车上,温柔地亲吻着我因为困倦而显得格外迷蒙水润的眼睛。   “嗯……”我慵懒地缩了缩身子,在他怀中蹭了蹭,模糊地呢喃着。   言烨笑了,搂紧了我,又抚摸着我脸,凑到我的唇上辗转地亲吻着我的唇瓣,把舌头也伸进我的口腔,同时也赶走了我的睡意,我不得不拉下他的脖子和他激烈地拥吻着……   “听说,你回去就会做手术?”我问。   “嗯……”   “成功几率有多大?”   “那你高兴我能重郁颜新站起来吗?”他不答反问。   “非常的高兴。”我说。   回到言家,果然言烨就进了手术室,我在手术室外等候了将近五个小时,浑身被麻醉因而昏睡的言烨才被从手术室里推出来,负责言烨手术的医生说,他的手术进行得很顺利,等到麻醉药过后,言烨会慢慢地苏醒,只要我按照言烨的术后细则来照顾他,那么言烨很快就能重新站起来。   我点了点头,谢过了医生,跟着推着言烨的护工们去了病房。   言烨还在昏睡,他的双眸紧闭,他的纤长的睫毛轻微地颤动着,这样的言烨退去了平日里那种阴狠冷酷的气势,变得很安静,很柔和,像极了童话里被恶毒的巫师下了诅咒而昏睡的睡美人。   我的手指轻轻地抚过了他的眼皮,感受着他的眼睫在我手心里颤动的触感,我的心一阵悸动,也许正应了那句古话:“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   “你放心,我一定会至死守护着你的。”我垂下头,轻轻地给了他的眉眼一个吻。   走出病房,我驱车回到了言家,来到言家别墅的二楼的一间卧房,推开了房门,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子正抱着个洋娃娃,一边做着拍哄婴儿的动作,一边轻轻地哼唱着一首摇篮曲,在她的身边,一个女佣愁眉苦脸地劝说她道:“夫人,吃药了。”   但那女子根本不理会,女佣试图抱走她怀里的洋娃娃,她便尖叫,还拿手指甲挠她的手背,吓得女佣连连后退。   我叹了口气,上了前去,把女佣手里的药接了过来,对她说:“去做你的事吧,我来。”   那女子正是言烨的母亲欧华。   自从言烨把我从精神病院接出来后,他又听从了我的劝说把他的妈妈也从精神病院里接了出来,因为虽然精神病院里他也安排了不少的人,为了照顾他的妈妈,也为了防止她自杀,但他的妈妈总是习惯性地自杀,虽然已经至今阻止了多次,但我还是唯恐他的妈妈最终自杀成功,而且,我觉得医院的环境好像也不利于他的妈妈养病,干脆提议把他的妈妈接出来单独照顾。如今,他的妈妈因为把我错认成了她去世了的小儿子,病情反而慢慢地好转起来了。   “妈妈,乖,吃药了。”我在她的身边蹲下,把一颗胶囊放入她的手心,柔声说。   欧华的眼睛原本还在洋娃娃的身上,听到了我的声音,抬起了头,与我的目光对视,她慢慢地笑了起来,笑得十分开心,眉眼弯弯,这一刻她活像个无忧无虑的少女般明媚动人:“小旭,我的小旭,你看,妈妈今天穿的裙子好不好看?”   我打量了一下她身上的那件纯白色的长裙,式样跟之前的没多大的差别,只在领口和衣袖处有金色的蕾丝,却不是她这个年纪该穿的,只是,她的模样本就是那般漂亮精致,这件少女款的纯白色长裙于她来说,倒也并不违和。   “嗯,很漂亮。”我含笑点头。   她看起来更开心了,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说:“小旭喜欢,我也喜欢。”然后,她乖乖地把药放入了口中,又接过了我递过去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我看着她冲我张开嘴,示意她已经乖乖地服下药了,我才满意地说:“妈妈今天也很乖,哥哥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谁知道我这句话不知触到了她那个点,她的眉眼陡然阴沉了下来,她说:“哥哥不乖,哥哥不喜欢小旭……”   我呆了一下,摇头:“哥哥是大好人,哥哥怎么可能不喜欢小旭呢?”   她的表情更不悦了,她喃喃地说:“哥哥没有保护好小旭……哥哥讨厌小旭……小旭的亲人只有妈妈,小旭害怕,小旭也只有妈妈,小旭怕哥哥对付他,小旭是哥哥的仇人,小旭怕哥哥报复……”   我呆住了,望着她那茫然的困惑的,又带着一丝害怕的表情,我有种奇特的感觉,似乎当年的那场可怕的爆炸事故还另有内情。   “小旭,别怕啊,妈妈保护你,妈妈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哥哥也不行……”她又温柔地抱住了我,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颊,说道。   我安抚性地拍着她的肩膀,对她说:“嗯,我相信妈妈会保护我,可是啊,现在时间太晚了妈妈要休息了,休息好了妈妈才有精力保护我,对不对?”   欧华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在我的搀扶下站起身朝着床边走去,然后乖乖地躺好,让我替她盖上了被子。“妈妈晚安。”我在她耳边低低地说着,看着她缓缓地闭上了双目,陷入了沉睡之中。   我从她的房间里走了出来,想了想,我给姚沣打了个电话。   姚沣的电话还是言烨告诉我的,他说过姚沣是他最信得过的人,有事情可以找他。   “姚沣,我想知道那件爆炸案。”我说。 第94章 重生的埃德蒙•唐泰斯十四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   我梦见自己走在了言家的老宅子里,不是言烨现在住的这幢别墅,而是像城堡一样的老宅,在C市郊外梵岳山森林公园顶部,传闻那曾经是军阀混战时期的一位督军大人的别院,后来,言家的先祖发迹后买下了那座别院,本寓此言。来是期望能够安度晚年的,然而,那座别院像是受到了诅咒一般,当时的言家人竟然频频出了事故,不得已,言家开始搬迁,老宅便荒废了下来。   然而,我却离奇地走在了言家的老宅的空荡荡的走廊里面,我看到了漆黑的梁柱,看见了旋转的楼梯,看见了晃动的华丽的吊灯,跟着,我与一双翡翠色的闪闪发亮的眼瞳对视,在这漆黑的、森冷的、死寂的老宅里,莫名地出现在了这样一双眼睛,是会让人恐惧万分的。   但我只是顿了一下脚步,因为,那是属于一只波斯猫的眼睛。   它从我的身边轻盈地跳了过去,落地无声,蹿入了外面的花园里。   我下意识地追了过去。   我听见了悦耳的钢琴声,我犹豫了一下,转身顺着琴声走过去,我看见了一间似曾相识的琴房,我轻轻地推开了虚掩的房门,我看见一位少年正专注地弹琴,他的身形和我有些相仿,头发有些长,柔顺地披散在肩头上,他的眉眼跟言烨很像,似乎他们是一对兄弟。   猫儿不知何时又溜了进来,伸出粉色的小舌舔着少年露出凉拖的脚趾,少年停下了弹琴的手指,弯腰把猫儿抱了起来,揉着猫儿的脑袋上的毛,轻轻地说:“贝斯,乖……”他呢喃着,亲吻着猫儿的头部,眉眼间温柔似水。   只是,在下一刻,我发现他朝我这边看来的时候,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阴暗,我看见他那优美嫣红的嘴唇上露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接着,令我惊愕的是,我看见他忽然伸手掐住了猫儿的咽喉,狠狠地用力,猫儿在他手中无力地挣扎……   我感觉背脊一阵发凉。   我仓皇地逃出了言家的别墅,跌跌撞撞地跑在了山野之中。   接着,眼前的画面急剧倒转,变幻闪烁,等到我适应过来的时候,我看见了言烨满脸不耐烦地站在喧闹的酒店的宴会厅门口,望着里面的父母,还有他的弟弟言旭,他的脚步一转,便要离开这个宴会厅。   “哥。”言旭叫住了他。   言烨冷冷地看着他。   “哥,别走,爸爸和妈妈想让你和我们一起参加宴会,而且,今天你不是寿星吗?”言旭拉住了他的衣袖,说道。   言烨甩开了他的衣袖,冷冷地说:“少他妈跟我摆出一副假惺惺的面孔,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好事?”   言旭一脸委屈地问:“哥,我干了什么?”   言烨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杀了那只猫?你还把杀猫的罪名推到我的身上……”   话音未落,轰然一声巨响。   言旭挡在言烨的身前,像是要把他的哥哥推离危险的爆炸的中心,但我仔细地看时,我发现不对,那爆炸时的画面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我能看清言旭所有的动作------他不是想要推开他的哥哥,而是要把言烨推进宴会厅,只是,爆炸的冲击力将言烨往反方向推出去,使得所有的人都误以为是言旭保护了言烨……   “哥,我们是同类,我等着你跟我一起下地狱……”   我浑身一个激灵,从床边坐了起来,才看清自己还在言烨的病床边,言烨还陷入沉睡之中。   我检查了一下他的输液瓶,这只是今晚最后一瓶营养盐水了,目前还剩半瓶。   我揉了揉眼睛,思绪还停留在那个让我心惊的梦境里面,我走进了洗手间,拧开水龙头,用凉水浇了把脸,然后,走了出去,在病房外的走廊上的吸烟区抽了根烟。   我没有烟瘾,但那个梦让我的心情很不安。   一个护士推着装满了药瓶和针筒的小推车慢慢走来,她戴着白色口罩,看见我走回来的身影,顿了下脚步,微微地向我点了点头,我瞥了一眼她的小推车上的药瓶,看她对我晃了一下本子,意思是病人要换药,我朝她侧了下身子,让她从我身边走过去。   那个护士进去之后,开始敲破一个药剂瓶口,用针管注入药液,然后,她抬起了言烨的胳膊,准备为他注射药液,但一只手紧紧地钳住了她,身后有人冷声说:“你想要对他做什么?”   那人脸色一变,右手肘向我腹部狠撞而来,我立刻收腹侧闪,抓住他的手,狠狠地给他来了个过肩摔,把他摔在了地上,那人的功夫显然很好,立刻鲤鱼打挺,弹跳而起,尖尖的注射针头向我脖颈处划来,我则毫不畏惧地与他打斗起来,但我和他之间的搏斗声响太大,引来了护士站里的护士和刚从下面一楼乘电梯回到我们这层楼病区的赵森等几个随从和保镖,那人见状不妙,迅速地朝着门外奔去,把拦阻他的护士给撞倒在地,赵森也没来得及抓住他的衣角,就让他从走廊的一扇敞开的窗户跳了下去。   “妈的,给我抓住他!”赵森气急败坏,指挥着身后的手下说,那些手下得令,两个乘电梯下去,另外三个则奔向了楼梯。   “他想趁言烨昏迷的时候对他动手。”我捂着沁出血丝的手腕,走了出来,面色冷峻地说,“你知道他是谁吗?”   赵森呆了一下,摇头,继而又问:“咦,她不是穿的护士服吗?你是怎么知道她是来杀言爷的?”   “优秀的杀手在杀人的时候,是会避免在杀人现场留下任何的气味的,怕会给警方轻易地找到自己,但恰恰是这一点暴露了他,因为她身上太干净了,作为一个医院的护士,连该有的消毒水味道都没有。”我淡淡地说。   赵森惊讶地看着我,一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了?”我平静地问。   这时,有护士注意到了我手腕上的伤口,忙给我的手腕进行包扎。   “黄先生,你看起来不像一个音乐学院的学生。”赵森说。   我耸了耸肩,淡淡地说:“像什么?”   赵森摸了摸脑袋,迷惘地摇头:“说不上来,好像你对这种事很常见,反正不是一个学生应该有的反应……”   我嘴唇微微扯了下,说:“如果你被自己的哥哥虐待,还被他送进精神病院,并在里面待上几个月,我想,你就会明白我是什么人了。”   赵森愕然,脸色露出了羞愧之色,急忙向我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多想。”   我面色淡漠地一笑:“没事,你们去做你们自己的事情吧。”   我走回了病房,正好看见了言烨睁开双眼,伸出一只手,向我微笑。   我快步走向他,握住了他的手:“醒了?”   他点头:“嗯……”   我把嘴唇放在了他的手背上,低低地说:“你的仇家太多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可能是手术后的结果,显得很虚弱,但他还是尽量在我面前展露出迷人的笑:“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我又亲了亲他的苍白的嘴唇,说:“现在,换我来守护你。”   次日,我开车来到了梵岳山森林公园的那座荒废已久的别院,我找到了负责管理别院的一位中年大叔,我向他询问关于言家老宅的事情,我知道他有很重的烟瘾,特别喜欢抽软中,我把烟递给了他,并替他点燃,烟雾缭绕间,他的话头打开:“那都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   我微怔:“七八年前?不是说那别院受过诅咒,闹过人命,言家的先祖把房子卖掉了吗?”   大叔摇头:“卖不掉……出过人命的宅子,即便再怎么豪华,也没有人敢买……那别院转让了几次,最后……言家的人还是又把它买回来了……只是,一直空置下来,虽然派人打扫过,可谁也没胆子在里面住……”   “可是,到了言烨父亲那一代,他们搬回过老宅住了一段日子,因为不信邪,对不对?”我问。   “嗯,言烨的父亲言文川是个胆大包天的人,他常说自己命硬得很,连阎王爷都取不走。所以,他在妻子生产后的一个月,他搬回了言家老宅住了一段时间……”大叔说。   “是不是那幢房子?”我按照梦境中的记忆,目光投向了那巴洛克建筑的白色洋楼,还有那深灰色的高高的围墙,几株洋槐郁郁葱葱,生机勃勃地掩映其中,但给人的感觉却是有着沉重的窒息感,从风水学上,这座别院,这幢洋楼也是给人不祥的,带来灾难的地方。   “对,就是那儿。”大叔说,“是不是看起来感觉很不好?像是鬼屋。”   “有点。”我扯了扯嘴角,问,“所以,后来言家还是出事了?”   大叔站起来,望了一眼那处别院,叹了口气,说:“没错,那就是不祥的房子,我也劝过言家老爷,可他们不听……”   我随着他起身,想了想,说:“我可以去里面看看吗?”   大叔有些不乐意,蹙起了眉头。   我从衣袋里又掏出了一些百元大钞,然后说:“我只是好奇看看,不会碰里面的东西的。”   大叔犹豫了一下,带着我去了那座别院,用一把有些年头的铜钥匙打开了院子的门,那种苍凉和荒废的感觉就扑面而来,院子里到处都是蛛网、灰尘和杂草,还有几只野鼠在地面上乱窜。看来,这里已经有很久没有人打扫了。   “不是我们偷懒。”大叔有点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我们也想修缮一下,但言家似乎自那次爆炸事故后,就把这里彻底地忘记了,看起来根本是再也不想回来了。以前他们的人还会定时地往我们的账户里打一笔钱当做修缮费用,但现在,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打钱了,而先生你也知道,修缮这里是需要很大一笔钱的……”   我表示理解地笑了笑。   “咦,那里还有个花园……”我跨过脚下湿滑的泥坑地面,走到了围墙左侧的一片较为平整的土地,弯腰盯着这片杂草和紫色绣球花盛开的花园,尽管这座别院那么颓败,这处花园里的花却突兀地开得很艳。   “嗯,这是言夫人曾经最喜欢的地方,她一直在照料着这片花园。”大叔说。   “这些绣球花不光是紫色的啊。”我好奇地看着夹杂在紫色绣球花之间的一些蓝色的绣球花,对大叔说道。   “是啊,绣球花遇见酸性的环境会变色的。”大叔说。   “是这样啊。”我若有所思地说,“大叔对这绣球花的特性知道的很清楚嘛。”   “因为我之前就是言家的园丁,这些花不光是言夫人,我也随时料理着它们。”大叔说。   “那大叔是不是对这里的土壤做了改变?让它们成为了酸性的环境?”我问。   大叔摇头:“没有的事。我都快要把它们忘记了,而且,言夫人说,她只喜欢紫色的绣球花……”   “不是大叔,也不是夫人……是什么会让这里的土壤发生了改变呢?进而也让绣球花的颜色改变了?”我细细地思索了一下,便动手迅速地拿起了一把不知是哪个工人丢在这里的铁揪,对着那些绣球花下的泥土铲去……   “喂,你干什么?”大叔大吃一惊,赶紧上去阻止我。   我不由分说地将他推开,继续荼毒那些绣球花,将花下的泥土铲开,迅速地挖开了一个大洞,然后,果不其然,我在泥洞的中央看见了一块金属铭牌,上面写着四个英文:“BASS(贝斯)”,是那只猫的名字。我沉吟了一下,丢掉了金属铭牌,继续开挖。   不多时,我看见了一具小小的动物的骸骨,像是我梦中的那只猫。   大叔吓得坐倒在地。   接着,我脸沉如水,继续挖着,很快,又一具人的骸骨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妈呀!”大叔吓得大叫一声,眼皮一翻,直接晕厥过去。   我蹲到那具骸骨前,翻来覆去地看着,检查着,我发现他不止胸骨骨折,浑身多处骨头断裂,粉碎,有着手术的痕迹,但致命伤却是靠近他头部的一处,是被某种钝器击打的痕迹,颅骨处已经凹陷下去了。   我冷静地拨打电话报了警,尽管这具骸骨早已辨认不出身份了,具体的寻找死者身份的工作会交给警察,但我其实已经猜到了他是谁------   他就是言烨的弟弟,言旭! 第95章 重生的埃德蒙•唐泰斯十五   果然,尸骸经过C市警局的法医各种检测勘验手段,加上我是在言家老宅发现的,警方便让言家的人优先认尸,因为言烨还在术后静养之中,认尸的工作便交由了言烨的三叔公言焯来负责,而言焯则根据尸骸口腔内的一颗假牙认出了那是言烨的弟弟言旭。   而言旭真正死亡的原因,却是有人从后面用钝器用力击打他的后脑,造成了他的颅脑破裂,从而导致了他的死亡,似乎他并不是死于那场爆炸之中的,这点就令言家上下都感到十分的意外。   考虑到其中有隐情,警方便开始对言家上下进行了盘问排查。   我还不完全算是言家的人,而且对当年那场爆炸事故一无所知,警方就我为何会去老宅,以及发现尸体的过程进行了一番询问,我如实回答后,警方让我在笔录上签字,便放我离开。   言烨也受到了警方的例行问询,对于言旭的真正死亡的原因,言烨表示有些意外,他似乎一直以为言旭是在爆炸事故后,送往医院却抢救失败而死亡,却没想到言旭似乎曾经苏醒过,而且根据警方的判断,言旭还曾去见过什么人,然后遭到了意外的袭击而死亡,因为之后,警方在现场附近搜查到了言旭的手机,不过因为损坏严重,里面的信息早已看不见了。虽然警方没有调取到当时的监控,也没有找到当时的目击证人,据说是那时的监控坏掉了,医院里的病人又太多,护士们对言旭是否离开医院也没有印象,但言旭的尸骸在多年后出现在言家的老宅也绝对不是偶然。   “别担心,警方一定会查清言旭的死亡原因的。”等到警察走后,我拍了拍言烨的手背,安慰道。   言烨低低地“嗯”了一声,他显得有些疲倦,也不太想说话。   我帮他把被单盖好,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说:“你好好睡一觉。”   在我打算离开病房的时候,言烨忽然拉住了我的手,说:“你别去管言旭的事情……”   我不置可否,但他固执地看着我,带着前所未有的焦虑和恳求,说:“答应我,听我的话,别管,危险。”   我言不由衷地哄着他,笑着说:“好,我不管,听话,睡觉。”   他眼里流露出一丝不舍,仍是死死地抓住我:“别走……”   我再度吻了他的嘴唇,柔声说:“不走,我陪着你。”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弱势的黏人的言烨,颇有点新奇的感觉。   他喃喃地说:“真想马上就能站起来。”   接着,他闭上了双眸,很快,轻微的鼾声传入我的耳鼓,我恋恋不舍地看着他熟睡的俊颜好一会儿,才拿起了搭在陪护椅上的牛仔外套和守在病房外的赵森嘱咐了几句后,走出了医院。   但我没有想到,我刚一离开言烨的病房,言烨就已经睁开了眼睛,随即,赵森走了进来,恭敬地对他说:“言爷--------”   言烨的目光极其冰冷:“按照我说的去做。”   赵森有些犹豫:“这件事真的不告诉黄先生吗?”   言烨摇头:“我不想把他牵涉进来,我只希望他能安安静静地参加钢琴比赛,再安安静静地拿奖。”   赵森点头:“好,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办。”   这天我没有去音乐学院,在离决赛还有两天时间的时候,我直接找到了当时负责言家那场爆炸事件的警官了解情况,那位警官已经七十高龄,耳朵已经有些聋了,我需要很大声地说话,他才能听见,不过,他还是回忆了关于言家的案子,并且让他的徒弟为我调来了卷宗。   那件爆炸案是以寻仇结案的,警方当时抓到了放置炸弹的人,据说在C市里的一个暴力团伙,叫做什么黑虎帮里的一个小混混,那家伙叫冯斌,他是盲目听从了他的老大的命令要去炸了言家,因为黑虎帮的老大跟言家主有仇。冯斌后来自首,说是害怕被言家报复,他宁愿坐牢,被判入狱五年,但很可惜,言烨查到了他的下落,还是派人在监狱里暗中做掉了他。   可见言烨此人的确是够狠,睚眦必报,何况冯斌是害了他们一家的人。而且,不止冯斌,就连黑虎帮的老大,及他手下所有的势力也被言烨连根拔掉,完全铲除。   但据案卷上记载,冯斌死之前,他曾私底下见过他的母亲,还让他的母亲去图书馆找一本书。   “什么书?”我好奇地问。   “圣经。”警察的徒弟说。他是凤阳看守所的狱警,冯斌那时正好是他看管的犯人。   “圣经?他是基督教徒,还是他母亲是?”我诧异地问。   “都不是。”那位狱警说,“但他指明要圣美出版社的那个版本,还是英文版的。”   “冯斌的学历?”   “初中。”   “那他肯定不是为了信教,为了读圣经。”我说。   “是的,我们找到过那本圣经,就在他妈妈的尸体边。”负责爆炸案的老警察说。   我微微一愣:“冯斌的妈妈也死了?”   “对,死了,被人毒死了。圣经只是个空壳子,里面的东西被人取走了。我们在冯斌的妈妈手里发现了一张被撕掉大半的照片,我们曾经怀疑是言烨找人干的,但言烨有完整的不在场证明,他和他的朋友在鑫华俱乐部里待了一整晚,还有俱乐部的包房少爷作陪。”   我的眼角抽搐了几下,这言烨还真是过着纸醉金迷的日子啊!不过,我知道那个并不是我喜欢的那个言烨,也许就是言烨所穿越之前的原主吧。   “那被撕掉的照片呢?说不定里面就有冯斌和言家爆炸案的相关之人,或许是真凶?”我问。   “嗯,照片上的人面目看不清,因为只剩了下半截,不过,那个人好像穿的是白大褂,好像还有个模糊不清的工作牌,像是……什么精神病院……”老警察仔细地回想着。   “劳山精神病院。”我脑中灵光一闪,下意识地说出了那个精神病院的名字。   “对对对。”狱警说,继而又疑惑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   我还不来及回答,就听见我的手机响了,我一看来电显示,是赵森打来的,我赶紧接了起来:“赵森,什么事?”   赵森在电话那边的声音都变了调,他说:“黄先生,你快回来,言爷……言爷他突发心梗,他……医生已经下了病危通知……”   一瞬间,我宛若被人当头一击,整个人都快失去了知觉了,耳朵里嗡嗡作响,却始终回荡着赵森的声音:“言爷病危……”   这怎么可能?   我的手机都脱手而出,掉在地上跌为了两半。   “宿主大大,你冷静点……”1314赶紧安慰我,“盛逍是监视者,他如果真的出事,我们会接收到他的精神体消失的异常讯号……”   我的心这才稍稍地平静了一下:“也就是说,他还平安?”   1314说:“嗯,那个,我帮你问问9494,他是百事通,他也是负责监测盛逍生命和精神体特征的。”   我赶紧催促道:“你赶紧联系他!”   1314说:“好。”   没过多久,1314回复了我的话:“盛逍和原主言烨的生命体征,精神体没有任何的异常。”   我的心这才回到了心脏处:“那么,这一切……”   1314猜测道:“会不会是盛逍另有打算?”   我完全冷静了下来,手指轻轻地敲打起了警局里的办公室桌案,暗道:“原来如此……你要演戏,怎么也不预先知会我一声,万一我不配合你的剧本,或者做出让你后悔的事情……你又该怎么办?”   言烨病危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C市,同时也造成了言家的股票大幅下跌,也令C市的股市动荡不安,言氏集团仿佛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这尊C市的屹立不倒的大佛就在瞬间轰然倒塌,而对言家仇恨忌惮的某些股市大鳄开始蠢蠢欲动,准备落井下石……   我来到音乐学校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我发觉路过的人对我指指点点,目光中有好奇、探究、鄙夷和仇视。看来,言烨一倒,那些人就开始针对我采取行动了。   果不其然,我视线在扫到学校的布告栏时,惊愕地发现了布告栏上贴着我,不,应该是原主的一些照片,那是一些不堪入目的照片,是原主被迫跟秦世明在一起时的照片,我竟然不知道秦世明会拍下原主的照片,尽管原主表现的很不情愿,但照片的内容却十分的香艳,还有几张几乎是原主全裸的照片,原主那白皙的,漂亮的肌肤也引来了周围人的啧啧声。   “是……秦世明吗?他要报复你们?”1314看我脸色难看,便很不安地问。   我摇了摇头:“不是秦世明,这不是他会做的手段。况且,他的悔意值最近一直在涨。”   1314说:“那会不会是那个挑起秦家和黄家仇恨的幕后之人?”   我脸色阴沉地说:“八九不离十。我还有个猜测,也许言家的爆炸案,言旭的死,也有他在背后操纵。”   我假装非常的愤怒,冲到布告栏前,飞快地,满脸狰狞地撕下了那些照片。   “哇,真是看不出来啊,什么音乐天才?原来还有这么淫荡的一面……”   “不要脸!跟个男人这样,还拍出这样露骨的照片!”   “简直是音乐界的耻辱!”   我的耳边回荡着周围人鄙夷的交谈声,谩骂声。   我失魂落魄地挤出了人群,一副天都要塌下来的样子。   为何会变成这样?为何要来这么折磨我?   我这副异常痛苦的模样实在是很让人心疼,1314都几乎忍不住想要安慰我,但我下一秒却在对他说:“1314,有人跟上来了吗?”   1314:“……呃?宿主大大,好像是有个人跟上来了,还是个熟人。”   “谁?罗瑞华吗?”   “宿主大大,你好厉害,你怎么知道?”   “猜的。”   1314:“……”   我说:“1314,快点帮我弄个失恋特效……”   1314懵逼了一瞬,立刻照办,顿时,天一下子阴沉了下来,不到几分钟,滂沱大雨倾泻而下,我苍白到极致,痛苦到令人怜悯的脸颊上满是雨水,那短短的黑发也被雨水淋湿,贴在了脸颊旁,当真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又美的惊心。   “黄雨安……”罗瑞华的声音从后面穿过来。   我看到是他,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但那笑却是那么的凄惶。   罗瑞华叹了口气,说:“真可怜。”   他走到了我的面前,伸手轻轻地碰上我的脸颊,看着我如同走投无路的小兽一般的模样,轻声说:“而且,傻的不得了,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害的你。” 第96章 重生的埃德蒙•唐泰斯十六   我蹙起了眉头,对罗瑞华的亲密的举动十分的排斥,禁不住地后退了一步,冷淡地说:“你说什么?”   罗瑞华笑了笑,深深地望着我,说:“你就没有想过,你和秦世明怎么会有那样的相片,而且,那些相片怎么会泄露出来,还被贴在了公告栏上?”   我的脸色一沉:“你的意思是---------?”   罗瑞华说:“这些相片是秦世明的表妹,那位”音乐天才少女”周苓交给我的。”   看来那些不堪入目的相片泄露并被张贴在校园的谜底揭开了。我心里冷笑。对于这些相片,我倒是知道的,通过1314传给我的世界线资料,我知道当时秦世明的确是利用了那些相片威逼黄雨安,让黄雨安不得不听从他的摆布,但秦世明恐怕未必是想让相片公布于众的,毕竟他并不想家丑外扬,何况,这里还牵涉到他本人。   我微怔:“她怎么会有?”   罗瑞华说道:“自然是秦世明让人拍摄的。他为什么这么做呢?自然是为了能轻易地威胁你服从于他,你不是知道吗?他是个心思深沉狠毒的人,如果没有那些相片,你会乖乖地让他折磨了你三年,他甚至还把你逼疯了。”   我浑身颤抖了一下,似乎回想起了那不堪忍受的屈辱与痛苦的三年,脸色愈加苍白,看起来十分的脆弱,生硬地打断了他的话:“你不要说了……”   罗瑞华又朝我走近了一步,把我搂进了怀里,说道:“你该感谢那个言烨病危昏迷,若是他知道了你跟秦世明不清不楚的关系,你以为他不会在意吗?雨安,言烨那种人根本就是比疯子还可怕的家伙,你以为他会容忍你和秦世明,恐怕连杀了你的心都有。”   我的身形摇摇欲坠,颤抖得更加的厉害,用力地摇了摇头:“他不会的……”但我也知道这只是我的自欺欺人罢了,完全没有一点说服力。   罗瑞华轻轻地抚摸着我的黑发,又亲吻了一下我的额头,说:“雨安,我知道你选择跟了言烨,也只是想找个靠山罢了,但是,可怜的雨安,言烨不是你可以依靠的人。而造成你这么痛苦的人,是秦世明,他才是你的仇人。”   我这次没有反感他的亲近,只是无力地摇头:“他是我的哥哥……我不知道除了言爷,还有谁能对付得了他……我一直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恨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对我很好的……”   看着我泪如雨下的样子,罗瑞华抱紧了我,叹了口气,说:“雨安,我可怜的雨安,你恐怕还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凄惨,你原本应该过得比秦世明更好,你应该是比秦世明还要身份显贵的。”   我感觉他的话里的深意,不由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罗瑞华说:“我知道你轻易不会相信我的话,不过,你为什么不去了解一下当年你父母死亡的真相呢?亲爱的雨安,等你完全了解过后,你就会明白我所说的话了,到时候你再来找我,怎么样?”   我沉默不语。   罗瑞华又抱了我一下,给我说了个电话号码,说道:“这是我的私人电话,到时候,你就打这个电话,我会第一时间接听的。”   我仍是不语。   罗瑞华叹了口气,满眼的同情。   看着罗瑞华离开的背影,我的眼神冷了下来。   1314愤慨地说:“宿主大大,那个罗瑞华真不是东西!他是不遗余力地想打击宿主大大你和秦世明啊!”   我淡淡地说:“不止是我和秦世明,还有言烨,接下来,我想,他大概是要开始努力地让我相信,我父母的死是秦世明的父亲------秦昊然所为了。这种坚定不移,兢兢业业,不屈不挠地敬业精神倒是让我刮目相看呢!”   在我和罗瑞华私下见面的时候,在C市一家豪华高档的俱乐部包厢里,穿着深黑色西服套装的言烨安然无恙地坐在沙发上喝着一杯波尔多红酒,他并非传闻中那般病弱不堪,他依旧是浑身笼罩在冰冷恐怖的气势之中,那张刀削斧凿的俊颜上没有一丝的暖意。   “看来……果然有人想趁我倒下的时候作乱……那几个老家伙也真是一点儿也不安分。”言烨冷笑着,转动着手中的高脚酒杯。   “言爷,他们疯狂地抛售自己手中的股份,频繁地与凯威集团的副总暗中联系……可惜的是,他们都没有算到凯威集团早就被言爷控制在手中了。”赵森有些小得意地说道。   “凯威、申隆、永昌这三家曾经是我父亲一力扶持上来的,可笑的是,他们居然想要恩将仇报,如果不是我早就料到他们的不安分,事先就把他们控制起来,我还真的会被他们反咬一口。”言爷冷冷地说。   “言烨,这些老家伙自以为自己是金融大鳄,吃相难看,他们背后少不了有人操纵。言爷,我想,那个躲在背后的鼠辈是绝对没胆子跟你正面刚,只会耍些阴谋诡计,但我觉得他肯定料不到是言爷在暗中操纵着C市的股市。”   言烨的嘴角掀起,一抹残忍的冷笑在他好看的唇角上一现即隐:“到时候,我会让那个家伙连哭都来不及。”   赵森的手机突兀地响起,他看了一眼言烨,言烨只向他使了个眼色,赵森便接听了,很快,他挂断电话,神色有些严肃地说:“言爷,黄先生在钢琴比赛的决赛名额被刷掉了,看起来,他是受了你的病危传闻的影响,现在已经与决赛无缘了。”   言烨的脸上浮起了一丝心疼之色,说道:“真是苦了他了。”   赵森试探着问:“要不要我去打声招呼?”   言烨冷笑了一下,说:“不用,那群见风使舵的家伙,哼,他们马上就会知道厉害。”接着,他又轻轻地,语调里有着无尽的温柔缱绻,说,“放心,我会亲自专门为他举办一个众所瞩目的音乐盛典,到时候,谁也不敢轻视了咱们的音乐才子的。”   诚然,为了能够让我坚信秦世明就是害死我父母的凶手,罗瑞华是做足了功夫的,他故意引导着我去雇佣**,也故意让**查到了当年秦家与黄家之间的那些不为人知的内幕,查到了秦昊然为了争夺黄家的那个药石矿场在其中所做的手脚,并让**精心地为我整理出了一些或直接,或者间接的证据摆到了我的面前。   “……真的是他。”   在C市中央广场的一家露天咖啡厅的卡座,我脸色有些狰狞,握紧了手中的那些证据,难以置信地深吸了一口气,面色难看地说。   1314暗自为自家的宿主大大点了个赞:“宿主大大好演技。”   **干笑着:“黄先生,这些都是我费尽了心思,好不容易才查到的……”   我点了点头,从书包里拿出了一张支票顺着桌面推了过去,说:“你辛苦了。”   **连忙将那张支票收进了自己的衣袋里,左右张望了一下,迅速地离开了咖啡厅。   1314好奇地问:“接下来,宿主大大准备怎么做呢?”   我微微一笑,姿态放松地往后靠向了卡座的椅背,说:“当然是复仇了。”   1314有点懵逼:“啊?”   我淡淡地说:“从秦世明和黄雨安的上一世记忆来看,罗瑞华不择手段地下死手对付秦家的举动,明显是和秦家有仇,且蓄谋已久,秦世明显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这一世并不打算等罗瑞华准备好了再出手,而是会先下手为强,说不定已经开始采取行动了。至于黄雨安,根据我接收的记忆来看,以他对秦家的感情,别说没有经历过伤害备受关爱的上一世,就是这一世,就算知道了秦家与自己有仇,他也是绝对不会做那个叛徒的……”   1314还是茫然不解:“那宿主大大为何还说要复仇?岂不是跟黄雨安善良软弱的人设相悖?”   我轻笑了一声,带着一丝嘲弄,说道:“宝贝儿,这很好理解啊,你想想,秦世明在上一世是那么喜欢他的弟弟,却在这一世风格突变,那么残忍地对待他的弟弟黄雨安,为什么呢?”   1314想了想,说:“是因为他认为在上一世黄雨安背叛了自己,害得他们一家风雨飘摇,害得自己命丧黄泉,为了避免那个结果,他自然憎恨着黄雨安,防备着黄雨安,打算先惩罚黄雨安那个叛徒。”   我点了点头,说:“解铃还须系铃人。重生的仇恨看似一个无解的难题,因为一个人满心仇恨的重生了,而那些伤害他的事情却还没有发生,这一次就算阻止了,心里也还会认定对方是错的,先入为主地觉得如果不是自己的改变一切都还会发生……”   1314依旧没有想通,又问:“可是,他不是已经知道了当年黄雨安为何会针对他们秦家的真相,开始后悔了么?他的悔意值已经涨到了95了。”   我淡淡地说:“但他还是有心结在的。他还是坚定地认为我背叛了他。虽然他是后悔了,但他后悔的是,他们家对不起我,他残忍地报复我导致了他把我推向了言烨的身边,所以,他最后悔的是,他失去了我,因为,他爱上了我……”   1314有些震惊:“什么?他……爱上了你?可是,你们不是仇人吗?”   我说:“对,因为三年多的折磨,他们之间又有着难以言说的关系,加上内疚和后悔的情绪滋生,爱上我,不,其实是原主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他又难以接受,毕竟仇恨不是那么轻易地抹消,他现在恐怕处在极度的矛盾之中。情感上,他能理解黄雨安的背叛行为,理智上,他又无法释怀。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按照上一世的路线重新走一遍给他看,也就是,重现当年船厂的爆炸案----------”   经过我这一番解释,1314恍然大悟:“哦……”接着,他又想起了一事问道:“可是,这样不是很危险吗?鬼知道那个罗瑞华会怎么做?他会不会对你们都下杀手?还有言烨,他跟言烨又有什么仇恨,为什么屡次三番地害他?言烨若是知道宿主大大这么以身犯险,恐怕不会高兴的。”   我鼻子里轻哼了一声,说:“哼,我还没计较他用病危的消息吓唬我呢!”   1314:“……”   隔了一会儿,我才懒懒地说道:“据我猜测,罗瑞华可能是个掠夺者。”   1314大吃一惊:“掠夺者?”   我的声音变得有些冰冷:“这样才可以解释,他千方百计要对付言烨的行为。这个世界的言烨其实和罗瑞华没有多少的恩怨纠葛,但他为何那么针对言烨,针对言家?我甚至怀疑言旭的死都和罗瑞华有关……1314,帮我做一件事。”   1314说:“宿主大大,你说。”   我淡淡地说:“帮我查一下罗瑞华这个人,有关他的一切资料,他与秦家,与言家之间的所有纠葛,等等,事无巨细,我都要清楚地掌握。”   1314说:“明白。” 第97章 重生的埃德蒙•唐泰斯十七   我悠闲地坐在C市的某个高档豪华的俱乐部的池塘边,这里也是言家的地盘,据说,言烨就最喜欢来这里,因为这里不仅足够豪华,地盘足够大,除了那些设备齐全,奢华无比的场所,这里还有一个极大的高尔夫球场,以及一处轻松休闲、几乎所有C市里的身份比较高的钓鱼爱好者都会来的钓鱼池。   这个钓鱼池位于高尔夫球场的左面,池水里养着许多的鲢鱼,乌鱼,鲑鱼等,但这个池水却不显得浑浊,显然这个钓鱼池是有人在打理着。而且,池塘边种了很多的垂柳,也设有钓鱼爱好者便于垂钓的方凳,矮几,甚至还有茶水和点心供应。看来,经营此俱乐部的老板可是在招揽客人方面下了不少的心思。   今天是周一,正是人们上班忙碌的时候,俱乐部的人也因此并不多,钓鱼池这里更是看不到几个人。我因为是言烨的人,并且拥有着言烨为我办理的这家俱乐部的金卡,出入是很自由的。现在,我穿着一件极其普通的休闲衬衫,休闲裤,外套也是一件黑色的运动外套,看起来似乎与这里的奢侈氛围格格不入,但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摆出轻视我的态度,相反,他们小心翼翼地,尽量周到地服侍我,为我端来了上好的普洱茶和一些精致的,唯有大型酒店才会做出的糕点。   “多谢。”我含笑接过了糕点,向这个俱乐部的侍应生道谢。   侍应生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恍惚,他应该是从未见过如我这般漂亮精致的人儿,尤其是我的笑容太过甜美,以至于他有一会儿的愣神,接着才腼腆地说:“不……不用谢。”   侍应生退下后,还是没有及时地收回自己的视线,一直痴汉般偷看我,结果险些撞到了旁边的柳树上,撞得鼻血横流,甚为狼狈。   我遗憾地“啧”了一声,笑道:“还真可爱。”   1314:“……”宿主大大,你就别再继续祸害那些单纯的少年了!   1314暗自吐糟着,但下一刻,他就发现了我接下来的奇怪的动作---------我从一个长条型的黑色袋子里取出了一根价格不菲的钓鱼竿,慢慢地放长了钓鱼竿上的线,却没有在线的末端上的鱼钩上放置饵料就直接把鱼钩投进了池水里面,“宿主大大,你忘了放鱼饵了!”1314叫道。   我淡淡一笑:“这叫姜太翁钓鱼------愿者上钩。”   1314:“……”   “我知道这个典故,可……宿主大大,你确定这样真的能钓到大鱼吗?”1314不安地说,总觉得宿主大大要搞事情。   我掀起了嘴角,扯出了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这不,大鱼已经上钩了啊。”   1314:“啊?”   1314表示自己很懵逼,但心中的疑问还未问出口,就看见一个人影站在了他的宿主大大,也就是我的面前。那个人是罗瑞华。   “你打算见我了?”罗瑞华说。   我放下了没有鱼饵的钓鱼竿,深深地看向了罗瑞华,说:“你说过,你会帮我?”   罗瑞华坐到了我的对面,目光幽深,似乎在揣测我的举动,不答反问:“你还有心思来这里钓鱼?你是不相信我,还是因为今早的新闻---------?”   没错,今天一大早,医院方面就传来了一个消息,说是昏迷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的言烨已经苏醒,虽然他的双腿并未恢复,似乎手术也没有获得成功,但他的苏醒对于言氏集团来说至少是一个转机,言氏的股票也有回升的倾向,就算不能力挽狂澜,也能遏制之前不断下跌的局势。   “你是觉得言烨还可以做你的坚强的后盾,所以你有恃无恐?”罗瑞华问。   我斜睨了他一眼:“难道不是?”   罗瑞华冷笑:“你还是太天真了,我亲爱的雨安,你以为秦世明会放过这次打击言氏的机会?你应该知道之前在钢琴比赛后的庆功宴上,言烨是怎么羞辱秦世明和他的表妹的?又是怎么从他的手中把你抢走的?他对言烨可是恨之入骨。”   我淡淡地看着他,说道:“有一件事,我觉得很奇怪。”   罗瑞华愣了一下,问:“什么?”   我说:“你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地挑拨秦世明跟言烨之间的仇恨?你跟他们到底是有什么样的恩怨纠葛?为什么偏偏还要把我拉进这趟浑水里?”   罗瑞华没有想到我会这么问,倒抽了口凉气,说:“黄雨安,你真的很聪明。是的,我是恨他们,难道不该恨他们?他们都是些高高在上,狠毒残忍,不可一世的人!如果没有秦世明,没有言烨,我们早就是一对幸福快乐的恋人,我们会一起考上大学,一起参加工作,然后,我们会继续恋爱,结婚……”   “STOP!”我打断了他的话,冷笑道,“那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你要是真的喜欢我,早就追求我了,而不是看着秦世明活活地折磨了我三年,甚至将我逼疯……”   罗瑞华眼里掠过了一丝心疼,摇了摇头,迫不及待地抓住了我的手,说:“不是的,不是这样!当时你喜欢的根本不是男人,你有个特别喜欢的女朋友,秦世明又对你还不错,把你当亲弟弟对待,我没有办法,只能退出……我以为我们之间根本没有我可以踏足的余地……我只能选择黯然离开……我没想到秦世明会那么对你,还扭曲了你的性向……不过,也亏得秦世明那么对你,我才觉得原来我是有机会的……”   我蹙眉,抽回了自己的手,淡淡地说:“罗瑞华,我劝你不要做梦了。我跟你是不可能的,我不会喜欢你的,永远都不会。”   罗瑞华眼里涌现出了一丝可怕的疯狂,咬牙切齿地说:“为什么?你就那么喜欢秦世明?言烨?他们有什么好的?就因为他们把你压在身下--------”   我愤怒地抄起了桌上的茶水,朝他泼了过去,让他的话戛然而止。   “我看,你需要冷静一下。”我冷冷地说。   罗瑞华的脸上,头发上满是滴落的茶水,甚至发丝中还沾着一根茶叶梗。   “对不起,”他深吸一口气,向我道歉,“我只是有些不甘心。秦世明和言烨是什么人,你这么聪明,又不是不知道,尤其是言烨,他根本就不是真心喜欢你的,他不过是把你当成玩物,再说,他是个瘫子,他又不能人道--------”   我冷冷地盯着他,说:“这是我的事情。”心里却暗暗吐槽,谁说他不能人道的?他让我最满意的地方,就是他的技术很好,很会懂得怎样让我爽。   罗瑞华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一脸急切地对我说:“听我的,雨安,言烨这个人就是个疯子,你根本不知道,当初,他的弟弟言旭就是因为他而死的。可以说,是他害死了言旭。”   我微怔,这倒是我不知道的版本,   我问:“你说,言旭是他杀死的?可我听说言旭是死于一场爆炸。”   罗瑞华说:“对,言旭是死于爆炸,但策划那场爆炸事故的主谋却是言烨。”   “为什么?言旭不是他弟弟吗?我听说,当时还是言旭保护了言烨---------”   罗瑞华说:“但言烨并不这么认为,事实上,他们兄弟俩一直都是口不对心,貌合神离。”   我进一步追问道:“你怎么对他们言家的事情知道的这么清楚?”   罗瑞华表情平静地说:“因为言旭是我的大学同学,而且,言旭喜欢我,并对我告白过。”   我:“……”这剧情真够狗血的。   “可是,雨安,你别担心,我从未接受过他,因为,我的心里已经有你了。”罗瑞华急急地表忠心。   我淡然道:“我明白了,因为言旭爱上了你,而言烨却不喜欢你和他弟弟来往,认为你想攀上他们言家的势力,肯定做过一些威胁和警告你的事情,所以,你对言烨怀恨在心,对吧?而秦世明又是你的仇人兼情敌,你千方百计地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我故意替他续写后面的剧情。   罗瑞华摇头:“并不是这样,雨安!他们本来就不是好人,都是狗咬狗,根本无需挑拨,他们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那么,我呢?你拖我下水,又是为了什么?说到底,你真的喜欢我吗?罗瑞华,你不过是想利用我达到你复仇的目的而已。”我语调刻薄到刺耳,令他的脸色不由白了几分。   “我……”他试图辩解,但我把手在他面前举了一下,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不过,我会如你所愿,向秦世明复仇的,因为,我不会原谅秦世明和他父亲,对我、对我们一家所做出的事情。”   罗瑞华明显地松了口气,因为他知道我总算按照他所设想的路子走了。   而不久之后,我也将会成为他的掌中之物。   下午,我去医院看言烨,他果然如新闻里说的那样苏醒了,但他的精神很不济,还有两个警察在对他进行询问笔录,我不动声色地站在门边,听他们把笔录做完,然后,警察起身告辞,我这才走了过去,问道:“听他们说,你这次忽然昏迷不醒,是因为在做手术的时候,有人对你的麻醉剂里做了手脚?”   言烨面色冰冷,扫了站在病房内的赵森等人一眼,他们知趣地退了出去,并替我们掩上了房门,他说:“嗯,有人想要搞死我。”   我有些担心:“那怎么办?那些人有一就有二,这次你饶幸渡过,那下次恐怕没这么幸运了。”   他抬起手,尽管看起来很虚弱,但还是温柔地摸了摸我的脸,说道:“没事的,别怕。我死不了。不过,以后可怎么办呢?我的腿恐怕好不了了,就这么成为了一个瘫子……你会不会对我厌倦了呢?”   我斜了他一眼,心下暗笑:“演……你给我继续演!还他妈给我演上瘾了!真是让我自认这个影帝级别的都自愧弗如!”   “是啊,该怎么办呢?我是不是该另寻高枝呢?”我故意调侃道。   言烨的眼神立刻有点凶狠了,狠狠地一扯我的手腕,把我拉到了他的病床上,覆在我的身上,在我的脖颈上磨着牙,说:“警告你,你要是敢这么做,我就---------”   我笑嘻嘻地看着他:“就怎么样?”   他轻轻地掐住我的脖颈,上下摩挲着,故作凶狠地威胁道:“我就给你打造一条黄金链子,把你栓起来,只准我一个人碰你,只准我一个人看你,每天都让你起不来床---------”   我含笑,轻轻抬起手指,在他俊朗逼人的脸庞上抚摸着,绕着他的脸部轮廓画圈,语音里也多了一丝挑逗的意味儿:“好啊,荣幸之至。”   从医院回言家,已经快要到深夜十二点了,我刚下车,就看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秦世明?”我顿住了脚步。   “要我赶他走吗?”赵森可不会喜欢秦世明,在他的心目中,秦世明就是那个企图抢走他老板的老婆的小三,他坚定不移地支持他老板的,他绝对是要为老板赶走一切缠绕在老板的老婆身边的花蝴蝶的。   我摇了摇头,说:“有些事情,我总要面对的。”   我让赵森原地等候,自己则走向了秦世明,说道:“你来做什么?是想来羞辱我吗?我已经因为你拍的那些相片失去了参赛的资格。”   “是我不对,我没想这么做。是周苓,她觉得她再也不能弹钢琴了,是你和言烨害她的……她从我的电脑里偷偷拷贝了那些相片,然后卖给了罗瑞华……”   我冷笑:“反正,你和他都是一丘之貉,谁都脱不了干系。”   秦世明猛地抓住了我的手,说道:“对不起,雨安,我……”   我淡淡地说:“你对不起我什么?你有什么可对不起我的?在你心里,你一直认为我是来夺走你应得的一切的人,是我傻,是我一直太相信你,我……”   我的话还未说完,他已经凑了上来,他的嘴狠狠地吻住了我的嘴唇,堵住了我即将吐出口的恶毒的话,拼命地,仿佛要将我整个吞下般地吻着我…… 第98章 重生的埃德蒙•唐泰斯十八   “啪!”   我用力地挣脱了秦世明的束缚,狠狠地打了他一个耳光。   他被我打懵了,捂住红肿的俊脸后退了好几步。   “滚,我不想看见你。”我的眼眸中涌动着怒意和刻骨般的仇恨,冷冷地说道。   秦世明只觉得仿佛有只手扼住了他的咽喉,令他说不出一句话来,最终,他低低地对我说了一句:“对不起……”   看着他垂头丧气地离开,我眼底的阴霾更深,慢慢地握紧了拳头。   “罗瑞华,男,三十二岁,毕业于C市第一医科大学附属医院,他的学识渊博,医术高超,在实习医院就已经获得了好评。他的家世也不错,他父亲罗明宇在医药界发展很顺利,又是目前劳山精神病院的院长,另外还有三家医药公司,算得上是C市著名的成功商人之一,又是精神病方面的权威专家,名声极好,就是他的私生活有点糟糕,养了不少的情人,还为他生了几个私生子……”   当晚,我一边操纵着笔电屏幕上的浏览页面,状似百无聊赖地浏览着社会新闻,一边听着脑海里1314跟我的关于罗瑞华的资料汇报。   “罗瑞华跟言旭是怎么搭上关系的?”我打断了他的话,问道。   “言旭也是学医的,他们只是不同校,但在一个医院实习,传闻言旭对其一见钟情,的确当众对他表白过,不过,罗瑞华没同意,也没表示反对,仿佛默许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但言烨明显很反感罗瑞华,似乎早就看穿了这个家伙,曾对他数次威胁和警告过,还有一次,差点让人打断他的腿……”   “难怪他对言烨恨之入骨。”我叹道,“那么,言旭和言烨的关系?”   “就是这次恶性事件之后恶化的。本来言旭还有些敬畏他的兄长,但之后却是怀恨在心,一门心思都想除掉言烨。”1314说。   “不,不是这样的。”我摇头。   1314:“啊?”   “我虽然没见过言旭此人,不过,我找过姚沣和赵森他们聊过,言旭这个人一直性格很内向,在人前是乖乖仔,头脑好,读书很在行,广受言家的亲戚们的好感青睐,但,其实,这种人的心里多少都有些问题,”我喃喃地说,想起了我做过的那个梦中他掐死了那只猫的场景,还有他对着我,不,也许并不是对我,很有可能是对着假想中的敌人,比如言烨冷笑的画面,还有我在言家的老宅里发现的那只猫的尸体-------“他内心是阴暗的,他说不定早就记恨着言烨,只是一直装出一副乖孩子的样子,让所有人都看得到言烨的残暴,自己的乖巧,从而对他产生极大的关注。这种人,有着极为强烈的表演欲,是个性格十分扭曲的变态。”   “那……”1314倒抽了一口冷气,说道,“罗瑞华还肯跟他来往?”   “变态吸引变态。”我冷笑,“你以为像罗瑞华那样的高智商,又阴险卑鄙的家伙,他会不知道言旭的真面目?只怕他是故意的,存心地想要挑起言旭和言烨之间的矛盾,他好浑水摸鱼。”   1314咋舌:“哇啊,好恐怖!宿主大大,你岂不是很危险,周旋在两个大变态之间?”   我淡淡地说:“也许我自己也不正常。”   1314:“……”宿主大大,你不要吓宝宝!宝宝很脆弱的。   “亲爱的,你在说你自己不正常?”一声轻笑从我身后传来。   我回头一看,是言烨,他推着轮椅走进了房间,他的手术失败,他却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沮丧的样子,仍是笑得云淡风轻,又带了一种魅惑的味道。   我亦笑了起来,走过去跨坐在他的腿上,双手绕过他的脖子,亲吻了一下他的嘴唇,笑道:“怎么不睡一会儿?”   言烨仰头专注地看着我,说:“睡醒了,发现你不在,就想来看看。在忙什么?为什么说自己不正常?”   我把头埋进了他的胸膛,缩在他的怀中,轻笑道:“因为,我现在发现自己是吸引变态的体质。”   言烨抬起我的下巴,目光幽深地看了我好一会儿,笑道:“哦,你在变相地骂我。亲爱的,你这么诱人,我可不敢保证自己会对你做出更变态的事情……”他的裤裆间明显地坚硬起来,轻轻地磨蹭着我,我的脸上瞬间绯红起来,他的气息也变得有些粗了……   我们在书房里腻歪了好一阵子,衬衫和裤子都丢了一地。   房间里春光旖旎,涌动着香艳的气氛。   半晌,他抱着我躺在深红的地毯上,然后拿起了一只掉落在地上的**,轻轻地按了一下,我便惊讶地看到书房顶慢慢挪开,出现了一片璀璨的星光,在深黑的天幕下,那些星子们像是点缀在天鹅绒上的钻石,格外的漂亮。但更漂亮的是,倒映着星光的言烨的深色眼瞳。   “听说你最近很忙?”我问。   言烨的嘴唇在我的脖颈间摩挲着,说:“我在找那个混在咱们言家里的奸细。”   我说:“你找到了。”这是明显的陈述句。我一看他了然于胸的表情就知道。   言烨轻轻地“嗯”了一声,眸色沉沉:“是姚鹏飞。姚沣的父亲。”   我微讶:“哦?”我见过姚沣,知道姚沣虽然不是善良之辈,但他对言烨很忠心,实在想象不出他父亲会是奸细。   言烨淡淡地说:“姚沣没有问题,他本身的个性也很强势,其实,姚鹏飞有点惧怕他,但姚鹏飞却是个性子软弱的人,容易受人控制,还好赌,据说,他在外面已经欠下了巨额的债务。这惹怒了一直帮他还债的姚沣,他曾经对姚鹏飞说,要是姚鹏飞不戒赌的话,他不仅不会再帮他还债,还要砍断他的手……”   “所以,姚鹏飞无可奈何之下,就被逼借了一笔高利贷,但他不知道他已经落入别人的掌控中了。”我接着他的话头,说。   言烨说:“没错。”   我问:“那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言烨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从来不会容忍叛徒。但姚鹏飞不同,他是姚沣的父亲,我把他交给了姚沣处置。”   我思忖了一下,说:“这样很好,把选择权交给姚沣,他今后也不会对你有所怨恨。”   言烨叹了口气,咬牙切齿地说:“不过,我还是真的觉得很不爽。这都是那个躲在背后搞事的老鼠在搅局,总有一天,我会让他后悔他妈把他生出来。”   我轻轻地揉了揉他的下巴,笑着安慰他:“当然,我会帮你报仇的。”   言烨翻身又压住了我,亲了亲我的嘴唇,说:“可我不想你去涉险,如果可能,我想给你全天下最好的,因为,你是我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我眨了眨眼睛,眨去了眼里的湿润,这家伙,真是太会说情话,太会让人感动了!   果然如我所料,言烨这个人是出了命的心狠手辣,他说要报仇,他就绝不会轻易地放过他的仇人。很快,他就行动了起来,首先对付的便是秦家,因为秦世明在他“倒下”的时候,可是不遗余力地打击他,暗中与言氏集团的几位上得了台面的股东勾结,大量低价收购言氏的股份,并预谋高价抛售言氏的股份,导致股市动荡,可惜的是,他万万料想不到那完全是言烨精心设下的圈套,有意地操纵着C市的股价,等到股市接近涨停,秦世明准备对言氏进行收购的时候却发现竹篮打水一场空,那几个股东早就被言烨控制,那些股份成为了烫手山芋,无人敢接手,而自己却在一夕之间走向了濒临破产的边缘……   同样地,言烨也没有放过罗瑞华,他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查到了罗瑞华的父亲罗明宇在治疗一位精神病患者的时候,大量使用违禁药品,致使那位精神病患者的病情持续恶化,最终发狂自杀,这件事在当时引起了轰动,虽说后面罗瑞华强行压下,但患者的家属还是想不通,在言烨的唆使下,直接向医疗协会进行了举报,当即医疗协会对罗明宇所在的劳山精神病院进行了深入的调查,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结果发现类似的违禁药案例不下五十例,当即对精神病院进行了查抄并直接申请封院,罗明宇其他的三家医药公司也不可避免地遭受了池鱼之殃。与此同时,罗明宇当场被捕,罗瑞华则望风而逃。   我不禁为言烨的雷厉风行暗自点赞,但我知道罗瑞华绝对不甘认输,他肯定会采取最后的拼死一搏,因为,像罗瑞华这样性格极端扭曲的人是不会轻易地束手就擒的。   所以,我暗自等待着被逼到绝境的老鼠的反补-------   “这个,这个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麻烦给我包起来。”我在周末这天,走入了一家蛋糕店,指着里面的甜点,对里面的店员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店员的脸顿时红了,眼睛不时地朝我瞟,却又不敢明目张胆地看我,只好低头帮我从橱柜里拿出了我要的点心,再帮我一一地包装好。   “请慢走。”店员说。   我笑着接过了点心,转身准备出门,却发现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不算大,仅仅打湿地面的程度,我出门的时候忘了带伞,也没有开车,反正离家又不远,我打算步行回家,却在这时,手机铃响了,我一只手拿着点心盒子,另一只手从牛仔裤袋里取出了手机,在屏幕上划拉一下,接听起来:“喂?”   “在哪儿呢?”手机里传出了言烨的笑声。   “家附近的蛋糕店,”我随意地扫了一眼蛋糕店的广告牌,说道:“是”怡园”的一家分店。”   “要我过来接你吗?”言烨问。   我站在蛋糕店的屋檐下,抬头看了下灰蒙蒙、暗沉沉的天色,似乎这雨一时半会儿不会停,笑了笑,说:“没事,我等会回去。你忙你的好了。”   我正接听着电话,一辆出租车停在了我的面前,车窗摇下,一个带着鸭舌帽,遮住了半张脸的男子问我:“要车吗?这里不好打车,我只是在附近吃完饭,现在准备回去时顺路捎个人。”   我把手机搁在肩膀和耳朵边夹着,一只手拎着点心盒子,一只手拉开了车门,钻进了出租车里,对司机说:“师傅,有劳,送我去欣悦二路的瑞峰庄园。”   司机低低地应了一声,发动了车子。   “亲爱的,你真的打车了?我还说路过的时候来接你。”言烨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我开的是免提,我觉得司机也听见了,听见他低低地咕哝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但也没去理会。   我继续把手机拿在手中,跟言烨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不知不觉,雨大了些,我身边的车窗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我下意识地拿手抹了抹车窗,却很快地发现了不对劲,对司机说道:“师傅,你走错了,这里不是-------”   “没有错,黄雨安。”司机踩下了刹车,转过头,阴测测地对我说。   “罗瑞华?”我心中一沉,急忙去开车门,却发现他早已将车门和车窗上了锁。   他扭身扑过来,动作奇快地一手掐住了我的脖子,一只手里拿着沾有麻醉药的帕子捂住了我的嘴,我挣扎了几下,最终无力地瘫软了下来,陷入了昏迷。   罗瑞华坐到了我的身边,拿手轻轻地抚摸着面前青年的好看的脸,目光贪婪而阴鸷,在青年的嘴唇上狠狠地吻了一下,然后拿起了青年在挣扎时掉落在座位上的手机,在手机屏幕上编辑了一则短信:“黄雨安在我的手里,要想他活命,就单独到红星船厂来,若是报警,后果自负。”接着,他把这则短信分别发给了秦世明和言烨,又看了一眼昏迷的青年,眸中的神色更沉,低低地说道:“黄雨安,你别怪我,这是你们逼我的……” 第99章 重生的埃德蒙•唐泰斯十九   罗瑞华深深凝视着面前垂着头陷入了昏迷的青年,他的眉眼细致柔和,分外漂亮;他的鼻梁挺秀,他的嘴唇粉嫩靡丽;他的肌肤白里透粉,如同一块温润剔透的美玉;他的身形削瘦,但肌肉紧致,有着健康的色泽,看起来言烨把他养得极好,让罗瑞华十分的羡慕。   他也知道黄雨安是长得好看的,就像当年的言旭。他是喜欢过言旭的,虽然其中也不乏利用的成分,但言旭是病娇型的,占有欲极强,脾气也极坏,到了后期,越发让他无法忍受,所幸,在他的策划下,言旭与他的哥哥言烨兄弟反目成仇,最终言旭还是死于一场爆炸之中,他也松了口气,总算彻底摆脱了那个变态般的青年。而遇上黄雨安,他就不由自主地把他当成了言旭的影子,而后来,他越发觉得黄雨安的个性温柔善良,比言旭好了数倍,再然后,他发现了一个让他心惊的事实,黄雨安还是那个黄雨安,外貌没有任何的改变,但无形中却多了种说不出的魅力,仿佛这世间最美,也最蛊惑人的罂粟花,带着致命般的吸引力,他明白了,现在这个黄雨安才是最想得到的人。   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青年俊美的脸颊,游移着落到了他的嘴唇上,低喃道:“黄雨安,你是我的……我不会再让你被他们抢走……”   我的眼睫颤动了几下,张开了眼睛,盯着眼前虎狼般贪婪地看我的男人,一脸的紧张与戒备:“罗瑞华?”   罗瑞华眼中流露出一丝莫名的遗憾之色,说:“是我。”   我拼命地挣扎,想要挣脱把我捆缚于椅子扶手上的绳索,怒道:“罗瑞华,你放开我!言烨若是知道是你绑架了我,他绝对不会饶了你的。”   罗瑞华冷哼了一声,道:“我正等着你的言烨呢!对了,我还把你被绑架的消息发给了秦世明,就是不知道,他们之中谁更关心你的死活。”   我眼中闪着刻骨的恨意,恶狠狠地对他说:“罗瑞华,你这个疯子,变态!”   罗瑞华眸色更加阴森,桀桀地怪笑起来:“陈璟,你别装了,我知道你是故意把我引到这里来的,对吧?你想利用言烨杀我,可惜的是,你大概还不知道,我在这个船厂里早就埋下了足够多的炸弹,一旦他们赶到这里来救你,我会把他们全部炸上天,哈哈哈------!!!”   我声音沉了下来,说道:“你果然是个掠夺者。”   罗瑞华笑了笑,说:“嗯,没错。我的任务就是夺取你的任务,并杀掉你。不过嘛,”他抬起了我的下巴,带着露骨的淫邪的冷笑,“陈璟,你真的很有种说不出的魔力,无论是谁看见你都会被你吸引,因为你强大,美丽,就像是坠落凡间的天神,而征服这样的你,我很乐意,我一想到你马上将会在我身下辗转,哭泣,我就止不住的兴奋……”   他话未说完,忽然身上的手机响起一个“滴”的声音,那是短信提示音,他皱了皱眉头,这个时候,会是谁给他发来短信?   我了然地一笑,说:“不看一下短信吗?说不定你会后悔的。”   他疑惑地拿出了手机,点开了手机屏幕,看到了那则发过来的彩信,那是一张相片,相片中有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双手被反绑着,头上和身上都是血淋淋的,一个女子跨坐在他的身上,用一把匕首抵住了他的咽喉,他顿时脸色一变,满眼含怒地看向了我。   我说:“他叫罗筱辉,是你父亲众多私生子中的一个,但他对你的意义却不同,因为,他的长相酷似死去的言旭,对吧?你无意间把他当成了言旭的影子,而他也是最喜欢跟你撒娇的,对你也足够忠诚……罗瑞华,你把所有长得跟言旭相似的,包括我,都当成了言旭的影子……”   罗瑞华恨恨地瞪着我,眼里闪过了一抹杀意,这是自我醒来之后,我首次在他眼里看到的令人胆寒的杀意,但我并不惧怕。   “既然他对你这么重要,你肯定舍不得让他死,对吧?但是,若我和言烨没有在三十分钟内完好无损地走出这个船厂,那恐怕很对不起,我和言烨去往黄泉的路上会有他的相陪。”我异常淡定地说。我看着我所身处的这个船厂挺宽敞的,足足有两三个足球场那么大,里面摆放着几台大型的机器,估计是制造轮船零配件的机器,但因为船厂早就废弃,机器停工多年,早已锈迹斑斑,根本无法使用,而船厂的顶部有着两条轨道,还有一台小型的吊车悬在轨道上,便于上下运输。机器旁边有一些铁筐,里面还放了一些废弃的齿轮,扳手等工具和船的配件。远远的,还有一些叠得高高的货架和木箱,一扇小门通往外间的小门紧闭着。而罗瑞华的雇佣的数十个打手则拿着枪对着我,似乎唯恐我有余力逃跑,或者是我的援兵到来。我一边寻思着如何能够脱困,一边漫不经心,带着几分嘲弄的笑,盯着罗瑞华。   罗瑞华咬着后槽牙,慢慢地捏紧了手机,然后愤怒地将手机扔了出去,啪的一声,手机掉落,摔得屏幕破碎,四分五裂,蓦然,他上前一步,一把狠狠地掐住了我的脖子,并逐渐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我顿时感觉呼吸困难,脖颈剧痛难忍,有种颈骨都会被他掐断的感觉。   “住手!”秦世明吼声蓦然传来,他一脚踢开了那扇小门,走了进来。打手们在罗瑞华的授意下,慢慢地为秦世明让出了一条道,但仍是持枪警戒着。   罗瑞华放开了我,饶有兴味地盯着秦世明,笑了起来:“原来,你亲爱的哥哥先送死来了。”   我眼里露出了一丝惊讶:“哥……”   这声“哥”听在了秦世明的耳中,不亚于天籁之音。他蓦然想起来,他已经好久未曾听到黄雨安叫他一声“哥”了!   但罗瑞华却不高兴了,他从腰间拔出了早就藏好的一把匕首架在了我的脖子上,说:“秦世明,你不想要他的命了?”   秦世明顿住了脚步,迟疑地望着我,放柔了声音,对我说:“雨安,你别怕,哥这就来救你。”接着,他把目光投向了罗瑞华,冷冷地说:“放了他,罗瑞华,就算我们之间有何恩怨,都与雨安无关,不要伤害他--------!”   罗瑞华眼神动了动,忽然一笑:“不知道的人听了,还以为你有多爱他一样。”   秦世明紧紧地握着拳头,半晌没有吭声。   罗瑞华阴狠地笑着:“不如这样好了,你捅你自己一刀,我就放过他。怎么样?”   秦世明没有丝毫的犹豫,说道:“好。”   罗瑞华见状反而不信了,他很警惕地没有过去,而是又摸出了一把匕首踢到了秦世明的脚边,笑道:“那你现在就捅自己吧,捅到我满意为止。”   秦世明果真弯腰捡起了匕首,面不改色地一刀插入了自己的腹部,然后慢慢地抽了出来,鲜血一下子染红了他的西装,可他却从始至终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我没有想到他为我做到这个地步,眉心都蹙紧了,失声叫道:“哥,你别这样!”   秦世明脸色变得灰白,他抬头朝我望过来,说道:“对不起,我知道是我错了……我伤害了你,我们秦家对不住你……你就算报复我,我也没有没什么好说的。”   我泪如雨下,嘶声喊道:“不是的,哥,不是这样!我没有想报复你们,从来都没有!如果当年不是你们收养了我,我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   秦世明浑身一颤。   罗瑞华很不满意地摇头,猛地一扯我的头发,我被迫往后一扬,那纤细的脖颈便暴露在他的目光下,他的眼神变得幽深起来,握着刀子的手却又加深了力道,鲜血从我的脖颈间沁了出来。   秦世明眼神更痛,失声叫道:“你别伤他!”   “谁让你停下来的?我说过,你给我继续捅自己,捅到我满意为止!”罗瑞华脸孔都扭曲了。   我忍不住哀求着罗瑞华:“求你,别伤害我哥,罗瑞华,求求你-------”   罗瑞华狠狠地吻住了我的嘴唇,然后又在我的嘴唇上咬了一口,怒气更盛地,近似疯癫般地大吼:“你为他求情,你居然敢为他求情--------!”他抓扯住我的头发,继续冲我吼,“你忘了他怎么对你的吗?你根本从来就没想背叛他,无论这一世也好,上一世也好,我怎么威逼利诱你,你也不肯背叛他,可是,他怎么对你的?嗯?他软禁你,侮辱你,跟你最喜欢的女朋友上床,还把你逼疯!你怎么这么贱?”   “好样的。亲爱的罗瑞华先生,你可真是个好助攻。多谢你为我澄清误会。”我轻轻地,不可察觉地露出了一丝微笑。   1314:“……”宿主大大,我错过了什么?   秦世明蓦然得知了真相,他的眼里有着瞬间崩溃的情绪。   他的手颤抖着,然后,他毫不犹豫地再次一刀插入了自己的腹部。   “哥--------!”   我的声音更加悲怆、凄惶。但我的眼底余光却早已瞅到了悄悄潜入仓库的言烨。此刻的他,完全不是之前那副不良于行的样子,他的动作极其敏锐,像是一头等待最佳时机捕捉猎物的黑豹,优雅而从容,简直美极了!在无声无息间,那些守在船厂里的对手们一个又一个地被他从那些大型的机器后,或是货架木箱后蹿出来,轻巧地击昏,并拖到了角落里--------   其实,今天的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和言烨联手布的局。   其一,自然是为了抓住罗瑞华那个变态。其二,是为了重现当年船厂的爆炸案,让秦世明的心结彻底解开。   为此,我早就在黄雨安的记忆里探查到了这个废弃多年的船厂,也知道以罗瑞华的个性,他绝对会选择这里作为谋害言烨和秦世明的犯罪现场,因而,我和言烨暗中将布置在船厂里的那些炸弹全部清除,然后报警,让警察前来船厂抓人。同时,我和言烨也开始上演了一场精彩绝伦的大戏……   但是,有一点超出了我的预料,我没有料到秦世明会为我做到这一步,不惜自残来保全我的性命。   就在这时,船厂外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   罗瑞华的瞳孔收缩了一下,脸色也是一变:“该死!你们报警了!”   而恰在此刻,言烨的眼神一凝,猛地从一台机器后现身,从后面扑向了罗瑞华,而秦世明也居然还有力气,也猛冲而上,捡起地上的刀,狠狠地朝着罗瑞华的咽喉刺去。   罗瑞华腹背受敌,来不及反应,被言烨扑在了地上,虽然是勉强偏头躲过了秦世明那致命的一刀,却也被言烨制住,双手被言烨反剪,死死地被他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秦世明则赶紧为我解开了身上的绑绳。   很快,警察们也冲进了船厂,言烨便将罗瑞华及其雇佣的那些对手们交给了警察。   秦世明目不斜视,只定定地望着我,伸出手似乎想要抚摸我的脸,却在下一刻,身形晃了晃,一头栽了下去…… 第100章 重生的埃德蒙•唐泰斯二十   秦世明被警察送到了医院,我和言烨守在手术室门口,约莫过了三个多小时,医生才从手术室出来,告诉我们,秦世明已经没有生命危险,我才彻底放下了心。毕竟这可是原主的哥哥,为了救我不惜拿刀捅自己,让我的心情变得很糟糕,一点儿也没有圆满地完成任务的感觉,虽然我的脑海里1314的提示在告诉我,他的悔意值已经上升到了97,快要满了。   “你想要去见他吗?”趁着言烨在跟医生了解秦世明的具体情况的时候,我看着手术室的光洁如新的玻璃落地门上的自己的影子,低低地说,“如果你想去,你就眨眨右眼。”   1314早见惯了我仿佛自言自语,却其实是对原主说话的样子,没有再表现出任何惊讶的举动。   果然,我的影子的右眼眨了眨,我了然地笑了笑,说:“知道了,定会如你所愿。”   很快,一个医生,一个小护士和两个护工推着昏迷的秦世明出来,示意我和言烨跟上,然后,我们进入电梯,直达五楼的病房区,把秦世明安排到五楼尽头右侧的一间病房。   我要求见秦世明,医生了解到我是秦世明的弟弟后,点头同意了,但让我尽量不要打扰病人的休息,因为他刚醒,身体很虚弱,需要静养。   “哥……”我看着躺在床上的秦世明,心里莫名有些难过。他因为严重失血,脸色很苍白,嘴唇也是没有一点儿的血色,看起来格外的虚弱不堪。   “过来……”秦世明冲我伸出手,声音又低又哑。   我搬了病房里那把陪护椅到他的床边,伸手紧紧握住了他的,眼神里有着一丝难过和内疚:“哥,都是我,害得你受了重伤……”   秦世明把手抬高,想要摸我的脸颊,却牵动了伤口,眉头蹙了一下,发出了很细微的“嘶”的呻吟,我见状赶紧先帮他把床摇高一点,拿枕头塞在他的身后,垂下头,任他抚摸我的脸颊,几颗泪珠也在我的眸子闪烁,声音也有些哑:“哥,你以后别这么做。”   秦世明苦涩地一笑:“你不恨我了?”   我忙不迭地摇头。   秦世明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那就好。雨安,留下来,陪我,好吗?”   我往病房外看了一眼,言烨正握着手机跟人打电话,似乎正在跟他下属安排后续的工作,但我明白他其实是想留个我和秦世明单独说话的时间。对于他的这份体贴,我报之以感激。   我轻轻地点头:“好。”   接下来好几天,除了警方过来人给我和秦世明,言烨做笔录,便是我日夜不眠不休照顾着秦世明,而言烨担心我累坏了身体,坚持与我一起轮流照顾他。秦世明虽然不乐意见到言烨,对他也是冷冰冰的,可也不愿意见到我过于疲累,几次三番地劝我回家休息。   因为言烨那次手术是成功的,他早已恢复了行走的能力,只是为了抓住那个幕后操纵者和那些背叛他,出卖他的那些家伙,才精心策划了手术失败,生命垂危的那一场好戏。至此,秦世明也才明白了言烨的整个计划,为言烨的这种可怕的心机感到胆寒和忌惮,也知道自己输给言烨并不冤。   而我,随着秦世明的伤势的逐渐好转,以及悔意值接近满点,我明白了自己快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所以,我决定把这一切都处理好,让原主黄雨安能真正地,毫无顾虑地过好自己的人生,加上,最近我对秦世明表现得特别的细心体贴,以至于让他产生了错觉,觉得我好像还能与他重新开始,因而,我想,我必须在离开之前把这事情办妥当一些。   于是,这天,我再次来见秦世明的时候,我告诉他,这将是我最后一次来看望他了。   “为什么?你不打算和我一起回秦家?”他的眼眸中流露出了掩饰不住的失落。   我淡淡地笑了笑,说:“哥,言烨会不高兴的,再说,你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秦世明有些焦虑和焦急,他捂住了腹部,装出一副很虚弱的样子,说:“没有好。我的伤还没有拆线,还很疼。”   我叹了口气,说:“哥,你别小孩子气了。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了。”   秦世明眼神黯淡了下来:“你真的不想原谅我吗?”   我苦笑道:“我早就原谅你了。”   秦世明眼睛亮了一下:“真的?那你---------”   我说:“但原谅是一回事,哥,我们之间不会有别的了。”   秦世明的眼神彻底变得黯淡无光,喃喃地说:“为什么……雨安,我爱你……我真的爱你……我从来没有这么爱过一个人……你是第一个……”他忍不住抱住了我,就要吻我的唇,我却偏过头,冷淡地说:“哥,你别逼我恨你。”   秦世明颓然地放开了我,说:“你真的不想接受我?雨安,我会对你很好的,我……”   我咬了咬牙,对他说出了十分无情的话:“但是,我忘不了!我忘不了你带给我那些羞辱,那些痛苦,那些被你囚禁、折磨的日子……我叫你”哥”,是因为我很感激你们秦家曾经对我的好,感激你救过我,可是,哥,我没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我不会爱上曾经那么伤害过我的人……”   我不是黄雨安,我不能替原主做任何的决定,但我知道,黄雨安也不会去爱伤害过他的人。所以,我只能让黄雨安自己去做选择。   ““叮,任务对象秦世明悔意值+3,当前悔意值100。”   与此同时,盛逍坐在医院的休息区的长椅上,他的身边则是他的下属------姚沣。   “我说的你都安排好了?”盛逍问。   姚沣有点依依不舍地说:“嗯,言爷,你要走?”   盛逍淡淡地说:“对,不过,在走之前,我想给他们一个圆满的人生。”   姚沣试探着问:“我能跟你一起走吗?”   盛逍瞅了他一眼,说:“你要放弃在这里的一切?”   姚沣说:“我答应过子曜会去找他。”   盛逍想了想,说:“下个世界,我们不一定会碰面。子曜,也不定会在那里等你。”   姚沣扯了下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我明白,但我已经寻了他无数个世界,无数的光阴,无数次轮回,我已经成为了习惯……我知道明殊也在寻找他的爱人,还有……我们大家都在寻找彼此……”   盛逍仰头望着这个世界,这个城市的天空,它跟无数个世界一样不是灰暗阴沉,就是蔚蓝如洗,没有多大的变化,但如果这个世界,这个城市有了那个人,有了自己特别在意的那个人,它就会变得不同。   “是的,我们都在寻找彼此……”   盛逍说。   由于盛逍的精心安排,黄雨安获得了公开演出的机会,那是盛逍特意让C市音乐界的权威为黄雨安举办的钢琴演奏会,尽管之前黄雨安被卷入了这个世界的“艳照门”事件,名声已经毁掉了,但他在肖邦钢琴大赛的出色表现还是得到了公众的认可,还是有不少的粉丝的,而且,演奏会前盛逍还特地举行了一个新闻发布会,连秦世明也出席了发布会,并声明那是自己出于报复弟弟的缘故,对自己的弟弟采取了不正当的手段,对于这种自黑式的澄清,现场的记者和观众都是惊得瞪大了嘴巴。   因而,黄雨安的名声不仅被挽回,甚至还引起了公众对他的同情,纷纷表示将永远支持自己的爱豆,至此,钢琴演奏会的粉丝又增加了数倍,在演奏会的当日,现场几乎座无虚席,连音乐界的重磅人士都来聆听这场视听盛宴。   “错过了现场聆听《永恒之心》的机会是我的终身遗憾,这样的遗憾我不能错过第二次,所以,今天我来了。”主持人走上了演奏会的表演台,对大家用慷慨激昂的语气说,“我要让各位都能欣赏这一场视听盛宴,下面,请听我们的音乐界的奇迹,我们音乐界真正的天才-------黄雨安先生为我们带来的第一首钢琴曲------《HERO(英雄)》!”   这首《HERO》改编自拉赫玛尼诺夫的《第三钢琴协奏曲》,采用了连续的双音、浓密的复调织体、轻快机敏的断音,大量宏伟的和弦等复杂的钢琴织体,使得这首钢琴曲的技巧非常的艰深,不但发扬了浪漫派协奏曲的炫技性特点,也充分展示了钢琴的技巧,当然,这也要求演奏者具备十分精湛的技巧,给所有的钢琴演奏者带来的难度是很大的,绝不亚于《永恒之心》。   此刻,黄雨安穿着一袭纯黑色的燕尾服,黑色短发英气十足,眉眼舒朗,笑容温和,却不乏属于音乐天才的那份傲慢。他端坐在钢琴前,先是调整了一下状态,然后抬起双手进入第一个小节,这里的节奏非常缓慢,需要演奏者很好的掌控时间,若是快上一秒或者慢上一秒,下面的旋律就会像出轨的列车节节碰撞坍塌。所以,在场的人们都为他捏了一把汗,但他以极其精准的掌控力走完了第一小节,进入被乐评人称为暴风圈的第二小节。这一小节的风格与第一小节完全相反,曲谱上挤满了密密麻麻三百多个音符,演奏者两只手用不过来,还需加上两个手肘撞击才能堪堪支撑。   演完这一个小节就像是从暴风圈里顺利逃脱,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听众们和音乐界的大佬级人物都屏息静气,等待着第一个小节的结束。黄雨安没有让他们失望,不慌不忙地进入了第二小节,摄像师重点抓拍了他白皙的双手。它们在琴键上腾挪跳跃,快的几乎只能看见一道道残影,动听的旋律像呼啸的狂风在演奏厅回旋,把人的灵魂硬生生地从躯体中撞击出来,令他们头晕目眩,心驰神迷。   由于双手忙不过来,演奏会特意为他安排了一名专门翻曲谱的工作人员。眼看一页曲谱弹奏完毕,这人却动也没动,若是换一个演奏者,现在恐怕已经继续了,但黄雨安只淡淡地瞥了对方一眼,节奏丝毫不乱。他的双手几乎要在琴键上开出两朵绚丽的花儿,手肘一个横切撞出一串重音,像在热油中滴入沸水,引爆了最后的高潮,让听众们摇头晃脑,沉醉其中。   黄雨安接连转换了四种技法,他自始至终高昂着头,眼睑微微低垂,用蔑视的表情盯着琴键,就仿佛它们早已臣服于他,能随心所欲地为他驱使。此时的他看上去傲慢极了,精致的五官越发透出了一股令人无法逼视的魅力,如同一个从千军万马中取得敌人首级的战士,拯救民众于水生火热中的英雄,接受万民膜拜那般高昂着头,却不会带给人一丁点的反感,就算他用最傲慢无礼的态度面对世人,人们也认定了他就是那个英雄,他所获得荣耀都是他应得的。   在这一刻,人们喜欢他,爱他,爱他的演奏,爱他的表情,爱他的不可一世,他就是这样的肆无忌惮的,高傲的英雄!   演奏结束,他站起来,微微扬起下巴,冲台下的听众挑眉,这原本是极其不礼貌的行为,却让听众们真切地体会到他的强大和自负。他是如此的优秀,他是众人眼中那分外耀眼的光,没法让任何人不去喜欢他,不为他的光芒而震撼。   雷鸣般的掌声忽然之间爆发出来,全场听众拍打着通红的手掌纷纷起立,嘴里不断地喝彩。   坐在黑压压的人群中,言烨远远地看着那个青年,尽管他早已不太记得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的那些事情,但他依稀觉得他似曾相识,他也拍掌起立,为他的琴声,更为他灼目的光芒而砰然心动。   蓦然地,他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看到人群中,有个满怀恨意的女子一步一步地挤出人群,一步一步地接近着被粉丝和媒体记者包围的青年黄雨安,一道雪亮的刀光闪在他的眼底,那个女子握着刀朝着完全没有防备的青年的后心捅去!   言烨蓦然将手一撑椅子扶手,翻身一跃而起,手里已经拔出了后腰间的手枪,对着女子的手腕遥遥地开了一枪。   砰!   刺破人耳膜的枪声在热闹的音乐演奏会场响起。   人群默了一瞬。   接着,满场哗然,尖叫。   血光乍现。   女子的手腕被子弹击中,刀子掉落。   离她最近的青年满脸惶然,瞪大了那双漂亮的丹凤眸,点点血渍沾染上了他白净的脸庞,让他分外的靡丽,又让人心生怜惜。   言烨顾不得理会周围吓呆的人们,径直走到了青年的面前,用自己的衣袖轻轻地擦去了青年脸上的血点,微笑道:“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说罢,他优雅地为青年行了一个绅士礼,转身便走。   青年茫然地望着他,陡然间,他的模糊的记忆里出现了一幅画面---------   他也不知道那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他只记得,那是他的父母遭遇车祸的那天,下着倾盆大雨,而他还是个小孩子,什么也不懂,只是很害怕,他的头又很痛,痛得快死了,可是他爸爸妈妈却一直没有回来。   他等了好久好久,等得实在不耐烦了,他跑出了家门,在家门外面的行人道上,边哭边喊着爸爸妈妈,结果,一不留神,他滑倒在了雨地里,那一刻,他觉得好委屈,他觉得他的爸爸妈妈一定是把他抛弃了。   “喂,小鬼,你哭什么?”他看到了一个少年,很好看的少年,一手叉腰,一手把伞举在头顶,好奇地看他。   “爸爸妈妈不见了……”他哭得很伤心。   少年蹲了下来,把伞移到了他的头顶,对他说:“哦,你真可怜,要不,我陪你在这儿等他们吧,他们发现你不见了,会回来找你的。”   他在少年的帮助下,从地上爬起来,坐在旁边湿哒哒的地面,一声不吭地抱着膝盖,顺从地跟着少年一起默默地等待着自己的爸爸妈妈,在这一刻,他忽然不害怕了,因为,他觉得自己其实并没有被任何人抛弃……   “等等!”黄雨安大叫着,挤出了人群,匆忙地向着言烨离开的方向追去。   这时,会场的保安闻讯赶来将行凶的女子控制住了,有人认出了那个女子,惊讶地叫出了声,原来她竟然是在肖邦钢琴演奏会上落败的前音乐天才少女-----周苓。   不过,她现在已经不能算是天才少女了,因为,她早已不能弹钢琴,本来这是她自己咎由自取,但她却把自己的失败归咎于黄雨安身上,她想要杀死黄雨安,想要铲除这个世上跟自己竞争的强大的对手。   听众和粉丝们当然不会原谅这样的人,纷纷报警,并要求严惩这个依然发疯叫嚣,不知悔改的女人。   而此刻,黄雨安根本不会去理会周苓的想法,他只一心想要找到他的恩人,他已经救过自己两次了。他不想再错过他的恩人。   他茫然地跑出了演奏厅,在C市街道,喧嚣的人群中来回寻找着。   直到他来到了中央广场,看到广场上悠然自得觅食的白鸽,看到穿梭来往的人们,看到跟着音乐起舞的广场大妈,看到蹦蹦跳跳的孩子,最后,他停在了五光十色的喷泉下,双手撑住膝盖,弯着腰,失望地低垂下头,他没有找他到他的恩人的身影。   “你在找我?”一个异常清冷,低哑的,含着一丝笑意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   青年抬起了头,看到了他熟悉的眉眼,熟悉的温柔的笑容,他在这一刻,心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欢乐和满足,他慢慢地翘起了嘴角,露出了一抹绝美的笑容。   “嗯,我终于找到你了。”他欢快地扑入了言烨的怀抱…… 第101章 水中的纳西瑟斯一   呜哩呜哩呜哩--------   繁华的霓虹灯下,车水马龙纷纷闪避,红蓝警灯护送着救护车飞驰而至,随即在尖锐的摩擦声中戛然停住。急诊大楼门前这块空地瞬间变成了炸泼了的油锅,数十名警察咆哮着冲下车,训练有素的医护人员已经推着急救床冲上前去,将一副血迹斑斑的担架接了下来。   护士长声嘶力竭地喊着:“伤者失血太多,全血不够!通知血室紧急备血!”   “情况非常危险,血压还在往下降!”   “准备腹腔动脉造影,快快快!”   ……   手术室内,难以想象的痛苦令急救床上的那个那年轻人竭力仰起了上半身,似乎想从虚空中抓住最后一丝缥缈的生机,却被死神的枯爪按住了咽喉。他的全身痉挛,面孔扭曲变形,急剧的倒气令胸膛塌陷,他神志不清,青筋虬结,血不断地从胸腹、四肢往下流,甚至连绝望地试图安住他的护士身上都浸透了嫣红。   “心跳140次每分,血压七十五,四十五……”   “血氧饱和度掉到75%了!”   血管外科主任的叫喊在嚣杂中格外清楚:“快准备栓塞剂!”   ……   嘭!   嘭!   嘭-------   每一声心跳都像深海中渐渐逼近的庞然大物,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清晰,他剧烈地鼓动着耳膜,盖过了警察们一声声嚎哭和医生失态的狂吼。   那其实是心跳即将骤停的先兆。   但在死神镰刀将要轻轻划过咽喉的霎那,他的神智却异常的清楚,如果再多一点力气的话,他甚至可以把心里最强烈的愿望说出口:让这一切结束吧,太痛了!   这漫无止境的征程,终于到了他可以结束的最好的时候了--------   心跳检测仪上跳动的曲线越来越高,越来越急,就像一根细细的钢丝被抛上天穹,蓦然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下一刻,屏幕赫然拉出一条惊心动魄的直线,警报器伴随着红光狂响!   心跳骤停!   年轻人闭上眼睛,身躯向急救床落下,随即沉向了黑暗冰冷的深海……   他感觉自己脱离了躯体,身体变得异常的轻盈,他慢慢地飘向了那个未知的,神秘的空间,他看到了他在现实里一模一样的林立的高楼,那些像写字楼的空间,那些忙碌的“人”-------   他不知道那些是不是人,反正他自己不是。   他是来到了天国了吗?   他疑惑地想。   “你好,费利斯•琼恩先生,欢迎来到主神空间。”一个机械般的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他吓了一跳,四处张望,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很快,他看到了在他面前的一个黑色朦胧的影子,他看不出那是什么,只是一团漆黑,但是说话声的确是从那里传来的。   “你是谁?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天国吗?”他惶恐地问。   “这里是我的空间,你叫我主神,也可以把这里当成是天国。”影子回答。   “可我--------”   “你想问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影子轻笑了一声,“很简单,因为你死了。你的精神体被我捕捉到了这里。”   “精神体?”他对这个词很困惑。   “简单地说,就是你们那个世界所说的灵魂。”主神说。   “那我--------”   主神仿佛猜中了他所有的心事,微笑道:“目前来说,你没有那个能力回去,当然,如果你肯成为新的监视者的话,你也有回去的机会。”   “监视者?”他对这个词语明显地很熟悉,他记起了穿越到米迦勒身上的那个任务者陈璟和他告别时提到的那个词。   “你愿意成为监视者吗?”主神的声音很好听,又带着一点蛊惑的味道。   自从他知道自己最爱的人不是米迦勒,而是任务者陈璟之后,他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陈璟了,但没有想到上天眷顾,居然自己又一次有机会见到他了,虽然是在自己的肉身失去的时候。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有个条件--------”   主神显得异常慷慨大度:“你说。”   “我想成为陈璟的监视者。”他有点忐忑不安地说。   主神似乎毫不意外他的选择,声音里带了一丝笑意,彬彬有礼地说:“如你所愿。”   琼恩走后,主神S坐到自己办公桌后舒适的转椅上,他那张极其俊美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的AI小心翼翼地提醒他:“BOSS,陈璟的监视者不是盛逍吗?”   主神S一听他提到盛逍的名字就头疼,冷淡地说:“盛逍可以是监视者,琼恩也可以是。没有谁说过,监视者不能换人的。”   AI还是颇为忧虑地说:“BOSS,盛逍会生气的。”   主神S简直气得想要敲掉AI的那颗蠢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是不是一堆无用的数据。   “盛逍不是一位合格的监视者。他的心是偏的。他一直都跟咱们对着干。”他冷声说。   AI说:“嗯,好像是。他跟任务者陈璟发生过几次关系,每个世界都是这样……”   “发生关系倒是正常现象,可以理解为逢场作戏,任务需要。”主神S沉吟了一下,说。   “他还有意无意地跟任务者保持着情感上的联系,已经超出了任务者与监视者之间不可产生亲密关系的规则。”AI想了想,又讨好地对主神S说。   “那个盛逍比011狡猾多了,他总是在违规边缘行走,却又不明目张胆地犯规。他没有完全包庇任务者的行为,总是在许可范围内给任务者提供帮助,单是这一点就让人倍感棘手。”主神S蹙眉说。   “那BOSS打算真的换掉盛逍了吗?”AI问。   “恐怕没那么简单。不过,我可以尝试一下在这个世界把盛逍换掉……”   主神S眼眸里透出一丝狡黠。   盛逍脸色有些阴沉,坐在自己的休息区里,右手轻轻地叩击着桌面。   “盛……盛先生……”他的系统有点怵这样的盛逍,感觉他比主神S还要可怕。   “怎么?”盛逍挑了挑眉。   “我确认过了,这次陈璟先生的任务协助对象不是先生你,你是真的被……主神S排除在外了。”他的系统小心翼翼地盯着他,说道。   “艹!”盛逍咒骂了一句。   “那你知道他下个任务世界吗?”盛逍问。   “不知道,我的权限不够,无法查到。”   盛逍冷笑了一声,看向了他的任务界面,那里关于陈璟的信息由往日的蓝色变成了灰白,已经无法进行查阅,但他并不气馁,他思索了一下,他的右手轻轻地抬起,虚空点击了数下,一串数据流在他指尖滑动,慢慢地,他的嘴角浮现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哼哼,主神S,你以为你故意关掉了陈璟的信息查询功能,我就找不到了他了吗?可惜,你忘记了,他的身上有我一半的灵魂碎片……”   这时,他听见了门外传来一个轻快的哼小曲的声音,他快步走出了门外,揽住了一个抱着大叠虚拟纸质资料的有着人形少年模样的系统实习生,笑嘻嘻地扯入了他的休息区,说道:“303,我亲爱的伙计,咱们好好地聚一聚吧……”   “该任务世界完成度:100%,   宿主陈璟获得任务积分:30000分,   技能:意念控制异能提升至五级。   记忆编制提升至四级,随身空间提升至三级,   获得时间加速卡一张……”   我的脑海里响起了系统提示音,我清点了一下目前所得的奖励,好奇地问1314:“时间加速卡是什么?”   “就是有时候,宿主不一定是以成年人姿态进入任务世界,很有可能会在那个世界待很多年,如果不想浪费很多的时间,就可以使用时间加速卡,不过,它是一次性的道具,以后就不能用了。”1314解释道。   我细细地思索了一下1314无意中透露的讯息:“也就是说,我在下个世界里不会是成年人了?”   1314十分后悔自己提前泄露了讯息,但话已出口,他也没有收回的机会了,无奈地点头:“是的,宿主大大。”   所以,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又观察了一下自己的手脚大小,简洁有力地咒骂了一句:“艹!”   1314:“……”   我此刻是坐在一间简陋脏乱的阁楼里,环境简陋跟之前袁夏世界的屋子差不多,还散发着一股让人有点恶心的味道,我抱着双膝,浑身颤抖,被一种不知名的恐惧所困扰。   接着,房门打开,有人走了进来,是个样子有些猥琐的男子,他手里提着一个糕点盒子,对我露出了一种古怪的笑容,那种笑容我再熟悉不过,那是一种即将享用到美味可口的食物的满足的笑容。   窗外,天色昏暗,屋内,灯光黯淡,还闪烁个不停。   从光线投入的方向来看,应该已经是暮色四合的时分。   “1314,这个原主多大年纪?”我盯着自己的小小的手掌,问道。   世界线的全部信息还未传入,只有基本资料可供查阅,1314查了一下,也倒抽了一口冷气:“……现在是11岁。” 第102章 水中纳西瑟斯二   “那这个男人是谁?”   “男人名叫高长德。职业是老师。”1314说。   “这样的男人居然是老师?”我有些诧异。   “对,这个人是辅导班的老师。他表面上是很光鲜的,还是辅导班里教的最好的,他的学生里有不少拿到了很好的成绩,颇得家长信赖。”1314说。   “但原主显然很害怕他。”我能感受到原主的恐惧。   “对,因为他长期对原主进行性骚扰……”1314沉默了一会儿,他已经接收到了关于这个世界线的资料,慢吞吞地,犹犹豫豫地说道。   我再次有想爆粗口的冲动。   为什么又是这样?为什么老是遇上这些变态?这次的还对一个未成年进行性骚扰!   “要接收任务世界线吗?”1314觑着我难看的脸色,问道。   我叫了暂停:“等下。”   因为,那个男人已经快要走到我的面前了,我可不能坐以待毙,我在寻找着脱身之计,我四处扫了一眼,抓起了地上的一瓶杀虫剂--------这个男人的生活一点儿都不讲究,别看他穿着体面的西装,但他的屋子里各种东西乱放,衣物和食物堆放在一起,书籍则成堆摆在屋子一角的架子上,可能这算是他唯一比较珍惜的东西,但摆放得很不整齐。其他的什么鞋子啊,泡面桶啊,随意地堆放着,引得苍蝇,蚊虫,蟑螂四处乱爬乱飞,他可能也对这些顽强的虫子防不胜防,备了杀虫剂,但都是随手摆放,也不怕这东西跟食物混合在一起会产生什么效果。我不等他接近我,迅速地按下杀虫剂的喷嘴,哧溜一声,带着刺耳味道的喷雾喷入了他的眼睛里面,我趁机夺路而逃。   但我没想到的是,我终究人小体弱,很快,我还没跑到门边,就被他抓住了脚踝。   我一跤跌在地上,他扑了过来,压住了我,双手狠狠地掐住了我的脖子,我感觉到了可怕的窒息的危险,茫然地在地上摸索着,挣扎着,那个男人又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甩得我头昏目眩,几乎失去了抵抗的能力,而他则满意地俯身,嘴巴就凑了过来,像是要亲吻我,我拼命地躲避着他带着刺鼻的大蒜味道的嘴巴。   “叮咚--------!”   门铃响了。   男人停了一下,又打算继续侵犯我,但门铃持续不断地响,令他不得不被迫终止自己的动作。   他骂骂咧咧地走向了门口,打开了防盗门上的猫眼,问:“谁?”   “外卖。”那人在外面说,还举了一下手中的袋子。   他只好打开了房门,接过了外卖的袋子,然后不等对方说话,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然而,等他回头去看那个被他瞄上的猎物时,却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而窗户则大大的开着……   “真他妈惊险!”   我一口气跑出了老远,确认已经远离了危险地带,这才气喘吁吁地坐在了貌似一个公园的长椅上,对1314说:“快,给我接收世界线。”   --------这是一个貌似很奇怪的世界,不是说,它有多诡异,而是这个世界刚刚通过了一个法案,而由于这个法案的通过,引发了一系列的问题……   这个法案叫做优生法案,即在某一天,有个很厉害的,据说是基因遗传学博士,名叫李斯特•奥伦的博士声称:在这个世界上,有着绝大多数危害社会的变态杀手,而每个变态杀手都有着可怕的杀手基因,并会有99%的几率遗传给下一代,这显然是非常的可怕的,如果真的如此的话,那将会形成十分可怕的循环,变态杀手的孩子一定会是变态杀手,一定会重复杀人,永不休止。但奥伦博士又说,这种基因是可以控制的,只要在变态杀手的孩子还未降生的初期将其堕胎,就可以完全的杜绝。而奥伦博士已经发明了可以检测变态杀手的测试方法。所以,为了避免变态杀手基因的出现,规定每个孕妇都必须接受强制体检,若是带有这种可怕的变态杀手基因,孕妇必须堕胎。   而一切事情的发生,便是缘于这个所谓的优生法案。   原主沈子昀的母亲便是怀有这种可怕的变态杀手基因。   为何会发生这种情况呢?   原主的母亲是一家医院的护士,在一次上夜班回家的途中,遭遇了一名变态杀手的绑架,并被其侵犯,最终她怀上了杀手的孩子。母亲很矛盾,她既害怕生出拥有着变态基因的孩子,又不想堕胎,总有几分侥幸,她想,不是说变态杀手基因会有99%的可能吗,也许我的孩子是例外呢?是那余下的1%呢?   但随着预产期的临近,她变得越来越不安,经常做噩梦,梦见自己的儿子把自己和丈夫都杀掉了,让她感觉到了极度的恐惧。而且,在她产下儿子的当晚,她又受到了一个意外的打击------她全心信任,并依赖的丈夫居然在外面包养了个情人,还为他生了个儿子!   那个情人就在她生产的那家医院,她如果不是亲耳听见那个情人跟自己的丈夫打电话时提到了丈夫的名字,她是完全不敢相信的。一时之间,她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她又气又恨,自己那么痛苦,那么内疚,心惊胆战地瞒着丈夫,生怕丈夫知道他被人侵犯的事情,可是,真正的背叛者却是------自己的丈夫!   她越想越气,越不甘,一个恶念便由此滋生。   她悄悄地将自己的儿子和情人的儿子掉了包。那个情人的孩子就叫沈子昀。   几年后,在另一个城市里,一家五口中的父亲、母亲和小女儿惨遭人杀害,小儿子受重伤,警方经过调查后确认,那家的长子就是杀人凶手。   这则极度惨烈和恐惧的杀人事件在全城,甚至这整个世界都引起了轰动,人们更加确信,那条优生法案的实施是正确的,那家人肯定是没有去做那种检测,或是悄悄地隐瞒了孩子的变态杀人基因才导致的惨剧发生……   于是,沈子昀的母亲越发确定自己当初的想法没错,如果不是她把那个精神变态调换,那么发生悲剧的将会是她们家了。   也因此,沈子昀平安无事的长大了。   沈子昀是个很乖巧的孩子,长得也很漂亮,就是在班里的成绩有点差,不过,他很善良,也爱帮助人,深得老师和同学的好感。但沈子昀的性格很内向,不太爱说话,总是一个人在角落里看书。   沈子昀还会经常做噩梦,会梦见一个男孩对他说,是他毁掉了他的生活,他非常的恨他。这让沈子昀很不安,他不知道这是真的,还是他虚构的,每当他想问问他母亲时,他母亲总是劝他不要乱想,还会生气地骂他,惹得他不敢再问。   但这样却产生了一个很严重的后果,就是他不敢像正常人那样恋爱,有着很严重的心里隐疾……   那个男人叫高长德,是沈子昀所在的城市里的一个辅导学校里的老师。因为沈子昀的成绩总是上不去,他的母亲非常忧虑,虽然沈子昀不是她亲生的,是丈夫情人的儿子,她曾经一度讨厌这个儿子,但沈子昀实在太乖巧听话了,又懂事体贴,毕竟人心是肉长的,慢慢地,他的母亲也喜欢上了这个善良内向的孩子,开始事事为他考虑,并给他在辅导学校报了名,并额外地付了笔钱,让高长德能好好地辅导自己的孩子。   其时,沈子昀的母亲已经跟她的丈夫离婚了,因为她是个很要强的女性,她的眼里也揉不得半点砂子,她无法原谅丈夫的背叛,虽然她也有对不起丈夫的地方,自己却是迫不得已。目前,她和沈子昀一起生活,丈夫也知道自己对不起妻子,自己选择净身出户,给他们娘俩足够的生活费。而之后,她的丈夫和情人搬离了这个城市,但接踵而来的,却是可怕的噩梦------他们的长子突然对他们发难,他们全都倒在了长子的屠刀之下……   而另一方面,沈子昀的母亲并不知道高长德是个恋童癖者,他长期对班上的男女学生进行性骚扰。   沈子昀也是其中之一。他不甘心被骚扰,向警方报过警,但他的诉求没有得到大家的理解,反而被人指指点点,说他是个不正经的人。他的母亲也不相信高长德是那样的人,而高长德又威胁沈子昀,说他要是再乱说,他就杀了他的妈妈。他终究害怕了,被高长德持续的侵犯了长达三年。   某天,遭受着剧烈的精神创伤的沈子昀在高长德又一次侵犯他的时候,失手将其打死,在他的同居男友的帮助下,悄悄地掩埋了高长德的尸体,却在杀高长德的过程中,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快感,他的心里开始变得扭曲,他开始暗中的虐猫行为。   说到这里,又要提一下他的同居男友,他名叫周谦,是沈子昀在高中认识的同桌,周谦对他温柔体贴,让饱受创伤的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全和温暖。   周谦这个名字就像是个谦谦君子般,他在学校里也是十分的有人缘,长相也很出众,跟沈子昀倒是很相配的一对,沈子昀会爱上他,一点儿也不出奇。   后来,沈子昀长大后,成为了一名实习记者,他和周谦的感情也日渐加深。他和周谦还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就是周谦知道他杀了人,也知道他虐猫的行为,但周谦选择了替他隐瞒,让他很感激。可是,他很快发现,这一切都是假象,周谦其实是一头隐藏在暗处的狼……   沈子昀成为实习记者后,经常发现有人跟踪他,还在他包里塞敲诈信,说是知道他杀了人,要他给钱了事。这让他万分恐惧。最后他留了个心,从他妈妈那里借来一些钱,按照指定地点交钱的时候,他躲在暗处观察,结果,令他万万想不到的是,那个敲诈勒索他的人,就是周谦,他一心一意地爱着的人------周谦!   而与此同时,有人频繁地袭击他,想要置他于死地,还在他房间墙壁上写下“我回来了”几个字,并且,那个人很像是自己曾经杀死过的那个老师高长德。   最终,他彻底崩溃了。   他选择了自杀…… 第103章 水中纳西瑟斯三   了解了整个世界线的资料,我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1314有点不安,往常这个时候,宿主大大都会评价一两句的,不由自主地问道:“宿主大大,你有什么看法吗?”   我恍然回神,叹了口气,说:“唉,好饿。我该抢了那个变态的外卖的。”   1314:“……”原来我们的关注点居然这么不同!   “那么,宿主大大是要去吃东西?我好像搜索到离这里500米处有家快餐店……”1314说。   我摸了下身上的衣服和裤子口袋,里面却只有一张二十元的钞票,皱着眉头问1314:“那家快餐店的东西贵吗?”   1314:“好像不便宜。最便宜的好像是个红烧排骨套餐,要二十五元。”   我暗自咒骂了一下,“好像除了袁夏那个世界,我没有如此的穷困潦倒。而且,在袁夏世界里,我是在袁夏家里醒来的,还没像现在这样挨过饿。”   1314又小心翼翼地看着面色难看的我,安慰性地提示道:“那个,快餐店今天打折,那个红烧排骨套餐十五元一套。”   我一下子跳了起来:“怎么不早说?我还可以省下钱买可乐。”   1314说:“宿主大大,可乐喝多了不好……”   我懒洋洋地说:“知道,杀精嘛。”   1314:“……那宿主大大,还喝?”   我嘴唇翘了一下,笑道:“谣传,你还信了。”   1314:“……”   不久,我徒步走到了那家快餐店,透过快餐店的玻璃门,我乍然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一下子惊为天人--------   乌缎般的黑发垂落肩头,唇红似春棠,貌美若夏花,眼如秋水横波,肤白胜冬雪,眼尾缀着颗泪痣,微微上挑,凭空给人一种勾魂摄魄的韵致,可惜的是,脸蛋还稍显稚嫩,五官还没有完全长开,若是成年,恐怕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顷刻间,我想起了某本书里提过的一句话:“河神科菲索斯之子纳西瑟斯从不知道自己的美貌,却在某天从水中的倒影里看见了自己,就被自己的影子迷住了而无法自持,不愿离去,最终跃入水中而亡,以便与自己的影子结合……”而这句话正好印证了我此时的心情。   我不禁拍了拍自己的脸,对影自怜。   冷不防,窗口处出现了个女孩的脸,她好奇地看着我,用手指在玻璃窗上写下了一行英文:“CANIHALPYOU?”   我呆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推门而入。   女孩是这个快餐店的侍应生,她飞快地,热情地招呼我:“欢迎光临,你好,需要点什么?”   我笑嘻嘻地说:“要一份红烧肉套餐,加冰可乐。”   女孩立刻熟练地收银,热情地对我说:“先生,请稍候。”   在等餐的时候,我坐在了靠窗的座位旁,思忖着下一步该怎么办,据这个世界的资料的原主的资料显示,原主和他的母亲其实生活还算优渥,因为原主的父亲出轨,为了弥补原主的母亲,原主的父亲完全是净身出户的,所以,原主并没有经济上的困难,但原主的母亲是医院的护士,工作很繁忙,常常加班,难免照顾得不够细致,总是给原主一些零花钱自己解决一日三餐。而原主性格比较孤僻,又长期遭受辅导老师高长德的性骚扰,对高长德是十分的恐惧,几乎是高长德随叫随到,连母亲给他多余的零花钱都被高长德给搜去,所以,他的身上才会只有二三十块钱,说起来,真是可怜得很,比上个世界的黄雨安还可怜,人家黄少爷至少还是锦衣玉食,而沈子昀却不但被人侵犯,还要拿钱倒贴变态,怎一个“惨”字了得?   突然间,我的心似有所感地抬头望向了窗外,我看到了在对面的街道上、红绿灯下、公交站台上有个人正盯着我看,那是个穿着黑色连帽外套,黑色牛仔裤的男子,大大的兜帽遮住了半张脸,让人看不清楚他的长相,但他那双阴鸷的,冰冷的,像是在捕捉猎物的赤红双眸让我一阵心悸。   但转眼间,一辆蓝白相间的公交车停在了站台前,人群依次上车,两分钟后,车子启动,我再次看向公交站台,人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先生,你的套餐和可乐。”侍应生把套餐和可乐端上了桌子。   我本打算去追那辆公交车,后来一想,也许人家根本就没上车呢,然后,我暂时压下了心头的疑虑,心大地吃起了侍应生端来的套餐和可乐,等到肚子终于有了饱腹感,才满意地放下了餐具,走出了快餐店,却发现外面不知何时竟然下起了大雨,我暗叹自己倒霉,出门连伞也没带,估计是要淋着雨回家了。   “喂,你怎么不回我的电话?”身后忽然有人拍我的肩,把我吓一跳。   我转过头,打量着那个笑意盈盈的,和我一般大的举着雨伞的男孩,嗯,这是个长得还不错的男孩,个子比我高一些,年纪也比我大一些,约莫十三四岁,小麦色皮肤,宽肩窄腰,长胳膊长腿,容貌俊朗,笑容和煦,穿着我念的学校隔壁二中的校服。若是我猜的不错的话,他便是原主沈子昀的那个渣男朋友-----周谦了。不过,光从外表上看,似乎完全看不出来他很渣,除了他那双有些招猫逗狗的桃花眼。   我撇了撇嘴,说道:“手机丢了。”其实我撒了谎,手机被掉在了高长德那里。但他这么一问,我还是决定回去一趟,毕竟我现在的零花钱已经不多了,我也没好意思再去找原主的妈妈展玉芬要。   他愣了一下,才恍然道:“难怪……我打了那么多次电话你都不回……丢哪儿了?”   “你别等我了,我得去把手机找回来,不然会挨骂的。”我立刻把书包顶在头上,转身冲进了雨幕里,他无奈,犹豫了一下,又追上了我,说:“这么晚了,我跟你一起去。”   我冒着大雨,跑在最前面,完全没听见他说些什么,跑了几乎两条街,我才重新回到了高长德住的小区,望着那幢老旧的居民楼,我突然犹豫了起来,其实,我并不怎么害怕高长德的,毕竟我可是练过跆拳道的,如果高长德还打算那么对我,我一定会跟他拼命的。只是,我现在个子小,力气也小,跟高长德那个成年人比起来,还是吃亏的。   “咦,这好像是高老师的家。”周谦为我撑着伞,疑惑地看了看那幢居民楼,他的成绩一向不错,所以他根本用不着到高长德那里补课,自然也不会高长德的恶劣品性,还以为高长德是个德才兼备的好老师呢。   “对。”我冷冷地说,一咬牙,一狠心,大不了到时候跟他鱼死网破,这么下定决心后,我抱着“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心情,率先跑上了楼,来到高长德的房门前,意外地发现房门居然敞开着,我随手将门推开,一股子血腥味儿就飘到了我的鼻尖,我心头突地一跳,顿了一下脚步,视线扫到了高长德家的客厅的沙发前的茶几上,我的手机正摆在上面。   我急忙拿了手机,便打算出门,忽地,我听到了一声极细微的“咚”的一声,我循声走到了厨房门口,顿时,我惊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却原来厨房里竟然有个男的侧卧在地上,满地的血蜿蜒至我的脚边,造成刚才的动静的,正是一只从隔壁阳台上偷吃食物的黑猫。   那只黑猫眼睛亮晶晶的瞪着我,舌头还舔着外卖盒子里的残羹剩饭,它显然是串门惯了的,并不怕人,也对地上的尸体视而不见。   我却傻眼了。   万万没有想到,剧情竟然发生了变化------   在原世界线里,高长德是在对原主进行侵犯的时候,遭到了原主忍无可忍的激烈抵抗,被原主失手打死,而周谦则帮手足无措的原主掩埋尸体,同时,周谦的恶狼般的本性也开始逐渐显露出来……   但现在,我穿越过来后,在反抗高长德的过程中,意外地找到了机会逃跑了,而高长德就在我逃跑之后,不知道被何人杀死了。   而且,我顾不得湿哒哒的衣服贴在身上难受,只是小心翼翼地上前翻过尸体,很快,我发现高长德的死相格外的恐怖,他的腹部被人剖开过,塞入了什么东西,然后还有人精心地缝合了起来,由于腹部里的东西塞得太多,致使他的腹部高高地隆起,犹如怀孕的妇人,他的脸部肌肉扭曲,且已经有了尸斑,估计死亡时间在2—4小时,也就是我从高长德家逃离后的2小时左右。他的胸口上插着一把菜刀,但却并非致死的原因,我看得出来,他真正的死亡原因是被人拧断了脖子,凶手的力气很大,应该是个成年男子,将他轻而易举地杀掉,可为什么又要用菜刀捅他呢?   接着,我又发现他不止被捅了一刀,他的腹部也有不下五道菜刀捅过的伤,深可见骨,看来,凶手是有意让高长德在死之前受尽折磨,让人下意识地认为是寻仇,我想,也是这高的活该,谁叫他祸害了那么多的孩子呢?据我所接收到的世界线资料里,高长德除了对原主性骚扰之外,他的辅导班上差不多一半的学生都被他骚扰过,侵犯过。那些学生大多跟父母的关系冷淡,或者是单亲家庭,或者父母忙于工作应酬,无瑕关注孩子的身心健康,孩子也缺少跟父母沟通的机会,而且,他们心思单纯,遇上这种事,一般就像原主那样羞于启齿,加上还被高长德威胁,丝毫不敢反抗,是高长德选中的最好的猎物。   “高……高老师……”身后突然传来了周谦的惊呼。   我回头一看,他满脸惊愕地站在厨房门口,难以置信地瞪着我,叫道:“你……你杀了高老师?”   我蹙起了眉头,倒是没想到这家伙也跟上来了,冷淡地说:“没有,我没有杀他。”   “可是……”周谦想了下,猛然跑到门边,将敞开的房门关上,然后又跑了回来,对我说道,“你是不是很恨高老师?”   “嗯?”   周谦一把将高长德胸口的菜刀拔了出来,扔到了地上,又跑去洗手间里扯了根毛巾回来,试图擦去那把菜刀上的指纹。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叫道:“你干什么?”   “处理凶器啊!不能让警察发现是你杀了人。”周谦颇为冷静地说。   我冷冷地说:“谁说是我杀的?”   周谦顿了顿,迟疑地道:“高老师死在家里,而刚刚不是只有你在高老师家吗?你很恨高老师,我知道的,我常常看你一见高老师,眼神就很不对,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   我听着他细致入微的分析,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说道:“我说过,我没有杀他。对,我是很恨他,我有杀人动机,因为他对我实施过侵犯-------”   周谦倒抽了一口冷气,嘴巴张得大大的,似乎完全没反应过来。   我继续说道:“我也的确想杀了他,但没赶上。有人在我之前把他杀了,”我指着高长德的尸体,说,“他的脖子被人拧断了,我可没有那么大的力气。”   周谦呆呆地发愣,因为我此时的反应完全不像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冷静得过分。   “现在,我要报警。”我说。   我是绝对不会让周谦抓住威胁我的把柄的,就算我被警方怀疑,也不愿意他帮我隐瞒,那样,只会让我跟原主一样的下场。   我绝对不会跟恶狼为伴的。 第104章 水中纳西瑟斯四   警察很快闻讯赶来,先对现场进行了必要的保护,然后便是一系列勘查、取证和盘问目击证人的工作。   由于我和周谦都是命案现场的第一目击者,所以,我和他都受到了警方的盘问。   盘问我的是位年轻的警官,约莫二十五岁左右,长得挺英俊,个子很高,目测有一百八十五公分,身材也不错,肌肉很结实,头发有点卷曲,穿着蓝色的警用衬衫,蓝色警裤,黑色皮鞋擦得很亮堂,似乎他的家境比较优越,本人也很注意形象的,让人一看就觉得他是个一丝不苟的人。   “你叫沈子昀?”他问,语气倒是十分的温和,大概觉得我是孩子,说话自然比对成年人要有耐心很多。   “是。”   “多大了?”   “十一岁。”我说。   他有些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显然没想到我看起来那么早熟,那么冷静,实际年龄却才十一岁。   “那个……警察叔叔……那个人是被人把脖子拧断了,是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他更加惊讶,瞪了我一眼,说道:“嗯。说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说:“他是我的辅导老师……他……他不是好人的……他老是喜欢摸我们……”   年轻的警官愕然,对我吐出的情况始料不及,连眼神都沉了下来:“你是说--------那你为什么不报警?”   我犹豫了一下,说道:“不敢。他说,只要我告诉爸爸妈妈,还有报警,他就杀了我和我妈妈。”   年轻的警官再次看向屋内的尸体时,眼里有了一丝厌恶之色。   “徐队,你过来一下。”有警察在厨房里有了新发现,于是大声叫道。   年轻的警官便把我交给了另一名相貌平平的警察,自己走向了厨房,问:“发现了什么?”   “是把斧头。”那名在厨房里的警察说,跟着又补充了一句,“是玩具斧头。不像是死者的东西。死者单身,没有结过婚,据说,有人安排过他相亲,但他都婉拒了。”   “所以,他没有小孩子。会不会是来他家的孩子?他是培训学校的老师,经常会有孩子到他家里。你去调查一下。”年轻的警官在厨房门口说道。   “好的。”警察说道。   “小朋友,问你话呢---------”我正注意着那名年轻的警官,我觉得他给我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我猜测他会不会是盛逍,冷不防耳边传来了询问声。   我回过神,扫了一眼拿着笔录薄的相貌平平的警察,心不在焉地反问:“他叫什么名字?”   警察一愣:“啊?”   我又重复问了一句:“他叫什么名字?那个长得挺帅的警察叔叔叫什么名字?”   相貌平平的警察闻言朝厨房那边扫了一眼,恍然大悟,道:“你说我们徐队啊?他叫徐炽。他很厉害的,别看他年轻,他破获的案子不计其数,所以才能这么快升为刑侦队长。”   我以手托腮,轻轻地“嗯”了一声,暗叹一口气,否决了他是盛逍的可能。因为他没有盛逍那种盛气凌人的气势,没有那种即便是在万千大众之中,也让人一见就无法呼吸的特质。但,不可否认,我还是很在意这个徐警官的。毕竟我是外貌协会的。   “喂,小朋友,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那名警察又催促道。   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有点兴致缺缺地说:“什么问题?”   那名警察被我噎了一下,脸色也有点不好看了,敢情这小家伙是个人精,这漫不经心的态度,是看人下菜吗?但对方还是孩子,何况还是那么漂亮的孩子,他也不能摆脸色给人家看,忍了一下,说道:“你知不知道他跟谁结了仇?”   我懒洋洋地说:“你不是警察吗?你自己查呗。”   警察连续被我噎了两下,心中就不痛快了。这时又有一个警察走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他就又朝我瞥了一眼,那种眼神让我很反感,好像我就是杀人嫌疑犯似的。果然,他的语气也冷了下来,说道:“你的朋友说,你很恨死者,因为他对你性骚扰,你很想杀死他,是不是?”   我冷笑了一声,看向了我那个所谓的朋友周谦,见他站在门外接受警察的询问,刚好与我的视线相碰触,他的眼神就下意识地闪躲了一下,明显是做贼心虚的表现。   “对啊,我是非常想要杀死他。不过,没有杀他。他是被人拧断脖子的,警察叔叔,你没看过尸体吗?”我说话的语气里带着嘲讽的意味。   警察脸色有些难看,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说道:“你态度认真点!”   我这边起了明显的争执,终于引来了徐炽的注意,他快步走了过来,问道:“怎么了?”   那个警察很不悦地说:“这孩子不配合--------”   我立刻做出了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迫不及待地告状:“警察叔叔,他凶我!”   警察的脸抽搐了几下,想要辩解,但徐炽冲他挥了挥手,说:“老魏,你去宋法医那里帮忙。我来问他。”   警察老魏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开,徐炽在我的对面蹲下,态度温和地问道:“小朋友-------”   我翘了嘴角,有点不满地说:“我不叫小朋友。”   徐炽只好摆出更温和的笑,说道:“沈子昀,我问你,你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   我想了想,摇头。   “那你是不是跟你的那个老师,”提起辅导老师高长德,他想起了我刚才所说的高长德对我性侵的事情,他皱了下眉头,说,“有过一番激烈的搏斗?是不是他想要对你做不好的事情,你反抗过?那时候,他还活着,对吧?”   我说:“嗯。他力气很大,我差点被他掐死了,后来,有个送外卖的来了,我才趁机跑掉了。”   徐炽眸光一闪,似乎从我的回答中捕捉到了有用的讯息,问道:“送外卖的?什么时候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我歪头回忆了一会儿,说道:“大概两点三十,或者四十……我跑出去了,我肚子很饿,我在快餐店了吃了一会儿东西,后来下雨了,我想起手机掉了就回来找……然后,我就发现人死了……”   “两点三十……死者死亡时间大概也是这个时间段,嗯,就是说,如果不是出现外卖员,你也不可能摆脱危险……但外卖员出现的时间有点巧……对了,小叶,你查下死者的手机,他订餐的时间是什么时候?”徐炽问道。   “徐队,是两点五十。比预计时间早了十多钟。但是,一般外卖员为了防止意外发生,也会有提前送达的可能。”一名女警员找到了高长德的手机,所幸,对方的锁屏密码很简单,那名女警轻而易举地打开了手机,正在翻看着上面的记录。   “徐队,这里有外卖盒子,是”美达外卖”的。哦,上面还有外卖员的名字和电话。”   “跟外卖员联系一下,看他那里有什么线索。”徐炽说道。   警察立刻按照外卖单联系外卖员,但过了一会儿,他疑惑地说:“原先送外卖的拉肚子,所以临时换了人,是才做外卖没到半天的另一个外卖员。我联系不到他的地址和电话,因为我打过去是空号。”   “这个外卖员有问题。你再去一趟”美达外卖”,详细调查一下两点五十这个时间段的那个外卖员的情况。”徐炽敏锐地察觉到了问题,立刻吩咐了那个女警察。   等女警察离开后,他看向了我,温柔地问道:“你如果还想起什么,就打这个电话。”他把一张名片递给我,又摸了摸我的黑发,说:“我送你回去。”   我点了点头,说:“谢谢警察叔叔。”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说道:“叫”哥”,别把我叫老了。”   我从善如流地改口,甜甜地叫道:“谢谢徐哥。”   徐炽:“……”   我知道徐炽对我的观感很特别,不光是同情,还带着一种让人无法说清的感情,我把它理解为喜欢。但1314却在我的脑海中提醒了一句:“宿主大大,你不要和他接触得太密切。”   我眼尾一挑:“嗯?”   1314说:“他是监视者。”   我诧异地问:“我的监视者不是盛逍吗?”   1314说:“被主神大人换掉了。现在你的合作伙伴,也是监视者变成了他------费利斯•琼恩。”   我呆了一下:“那个米迦勒世界的琼恩警探?难怪我对他有种熟悉的感觉。”   1314说:“就是他。他在原来的世界里中弹身亡,他的精神体就被主神大人捕捉到了,现在成为了你的监视者。”   我的心一沉:“那盛逍----------”   1314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我无法查探他的行踪。”   我叹了口气,看来这个世界是无法见到他了。   “到了,是这里吗?”徐炽在街口路边把车停了下来,问。   我透过挡风玻璃看着外面街口处的小区,不算大,但环境还是比较好,绿树环绕,还有保安站在岗亭前,我推门下车,对徐炽挥手告别,徐炽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几分钟,然后才重新启动车子开走了。   我背着书包,跟保安打了个招呼,走入小区时,我又感到了一种毛骨悚然的被人暗中盯梢的感觉,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但四周并无异样。   “哟,这不是小沈吗?放学回来了啊。”一个泡面头的大妈热情地跟我打招呼。   我看她一眼,认识,是原主对门的邻居,王大妈,新厂不错,时常给原主带一些好吃的点心,但就是有点嘴碎,爱背后议论人。我挺烦她的,不过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当下挤出一个笑脸,问:“大妈好。我妈妈回来了吗?”   王大妈说:“你妈加班呢,今晚可能不会回来,她让你好好做作业。对了,大妈家的留学米国的儿子给我带了一些洋点心,我吃不太惯,你有空去大妈家拿吧,你大叔没有锁门的。我先去买瓶酱油。”   我扯了下嘴角,笑道:“好的,大妈。”   我们正说着话呢,却见一个风姿绰约,穿着艳红吊带裙,踩着恨天高跟鞋的女子从我们跟前的一幢大楼走了出来,与我们打了照面,女子表情略微凝滞了一下,显然是看见了嘴碎的王大妈,顿了顿脚步,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对我们说:“王大妈,出去啊?哟,子昀也回来了啊。”   我想了想,才认出那是305号楼的住户,名叫黄彩,在离原主所住的小区约莫两个街区的富悦卡厅上班,说是卡厅,实际上却是个低档的淫秽暗娼的窝点,里面的所谓包房公主多是从事皮肉生意的。黄彩是里面的老资格了,有些姿色,主要是她比较会拉拢客人,所以,她的生意比其他的包房公主要好得多。   王大妈眼中闪过了一丝嫌恶之色,脸上却笑容满面,客客气气地说:“小黄啊,上班吗?家里的孩子呢?”   黄彩有点不自然地说:“还在睡觉。”   王大妈说:“他若是醒了,又该哭着找妈妈了。要不,等他醒了,我把他接到我家里去。”   黄彩顿时感激地说:“好啊,谢谢王大妈。改明儿,我送你一个LV包。”   王大妈笑开了花,连连笑道:“那敢情好,那敢情好。小黄是找到可依靠的人儿了?”   黄彩听她这么一说,不由也得意起来,眉开眼笑地说:“嗯,是乔氏集团的少爷,他出手可阔绰了,他还给我拍下了那串TIFFANY(蒂芙尼)项链呢!对了,他还说,要是有空,今年春节会带我飞澳大利亚。”   王大妈眼里也露出了艳羡之色,感叹道:“乔少爷还真是大方呢!这样的人,小黄你可要抓牢啊,要是让别人抢了去可就不划算了。”   黄彩听着她酸溜溜的口气,有些不高兴了,她还想说点什么,我却不耐烦地打断他们的话,说:“我回去了,快六点了,你们慢慢聊。”   黄彩听我这么一说,惊了一下,忙看腕表,果然已经六点整了,匆匆地说了一句:“啊,都这么晚了,我得赶紧上班了。大妈,你记得接晓东去你家啊。不然,他看我不在会哭的。”便跑到街口去拦出租车了。   “晓得了,晓得了。”王大妈说,看她走远了,又鄙夷地轻啐了一声,说:“哼,不过是个卖的,得意个什么劲儿!”   我:“……”大妈,你这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功夫可是炉火纯真啊!   王大妈又叹了口气,对我说:“她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她孩子倒真是可怜,又那么小……子昀,我告诉你啊,你以后长大了,可千万别找这样的女人当媳妇……”   我实在无心听她编排黄彩的话,虽然我对黄彩谈不上好感,也没有恶感,对我来说,她不过是个路人而已。我快步走进了黄彩出来的那幢楼,也就是原主所在305号楼,乘电梯直达七楼,拿钥匙开门。这是普通小区,普通的电梯房,绝大多数都还没安装密码锁,不过,每层楼的走道上倒是安有监控,方便小区保安掌握各个楼层的情况。   我走进原主的屋子,里面空无一人,但比起高长德的那个狗窝还是好了数倍不止。房间宽敞,大概有一百五十坪,两室两厅,屋内东西摆放整齐,地板纤尘不染,家具虽不算高档,但也经济实惠,大厅外面连接着宽敞的阳台,阳台的左面还开辟了一处小小的花园,有玫瑰,水仙,绿萝等,右边则摆放着躺椅和茶几,茶几上放有一套陶瓷茶具,看得出来,原主的母亲展玉芬是懂得享受生活的人。   我回到客厅,看到了客厅墙上挂着的合照,展玉芬披着长长的披肩发,笑容恬静而美丽,左侧则是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两人互相依偎,显得恩爱甜蜜。我看了一下日期,显然是两人的结婚纪念一年时的纪念照,那时候,展玉芬刚刚怀孕,看上去两人温馨而和谐,只可惜,后来男人出轨了,破坏了那份幸福。展玉芬似乎对男人还有留恋,不然,这张全家福可能早就被她丢掉了,不过,这张合照上还是有一些刀子的划痕和破损,似乎展玉芬对之又会时不时地发泄怒气。   我打开书包,把里面的作业拿了出来,翻看了一下,很简单,用不了十分钟我就能全部做完,所以,我并没有立刻开始做,而是拿出手机,随意玩了一下手机里的游戏,是名叫《梦幻精灵》的游戏,显然,原主很喜欢玩这个游戏,已经练到了黄金玩家的水平了。可惜,我手残,开局不到十分钟,我就挂掉了。   我不满地“嘁”了一声,哼道:“什么破游戏!”   1314:“……”为什么宿主大大那么厉害的一个人,会是个游戏手残的?   我又不死心地玩了一会儿才丢开手机,开始认真做起作业来,果然我极快地做完了作业,肚子很快就“咕咕”地响了,我按照原主的记忆,在书房里的书架上找到了一个饼干盒子,打开盒盖,我看到了里面的一些零钱,我数了一下,大概有个两千来块,心想,看来展玉芬挺在乎沈子昀的,对沈子昀很慷慨的,零钱给的真多,超出了我预估。   我揣起了零用钱,拿上钥匙,准备到小区外面的烤肉店去吃大餐,结果一看天色,好像很晚了,雨又下起来了,我反身回去,拿了雨伞,在走到楼道的电梯处时,我看到电梯对面的一户大门虚掩着,里面依稀有声音传出,我好奇地想要走过去,却不提防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与我撞了个满怀,我被他撞到了地上,那人却头也不回地走了,也没有理会被撞倒的我。   “什么人哪!”我不满地咕哝着,看到大门敞开,从里面流淌出一股混杂着血腥味的脏水,然后是一双女人的脚,以及脚上那双红色的恨天高跟鞋…… 第105章 水中纳西瑟斯五   “沈子昀,这是今天我们的第二次见面了。”   在那个女人的房间里,我再一次见到了才分开不到两个小时的年轻的警官徐炽,他似乎也觉得这样的重逢很有意思。   “我不知道。我只是肚子饿了,想要吃晚饭。”我嘟囔道。   徐炽有些无奈地看着我,随即冲在现场做勘察工作的警员说:“你到附近的快餐店去买点吃的。”   我摇头:“不要,我中午才吃了顿快餐。我想吃好吃的。”   徐炽皱下眉头,站起身来,拍了拍我的头,说:“好,我带你出去吃饭。”   徐炽带我去的是一家海鲜大排档,现在是吃饭的高峰期,大排档里早就没有了位置,很多人在那里喝酒划拳,现在正是盛夏,天气热得要命,尽管大厅里开着空调,但根本没用,依旧让人觉得很热,尤其是一些袒胸露腹的大胖子毫不顾及形象的或坐或站,大声喧哗,说着一些不堪入目的黄段子,让我几乎要夺路而逃。   “哎哎,去哪儿呢?这家店里的东西很好吃的。”徐炽说。   我眼里露出抗拒之色,转身便走:“好吃我也不想来。”   徐炽无奈地叹气,说:“嗨,你这小朋友,还真挑剔。放心吧,我们不坐外面,我让这里的老板娘给我留了个包间,很清净的。”   我怀疑地看着他,却见他拉住我的胳膊,把我硬是拽进了大厅,在前台跟一个系着围裙的中年妇女打了招呼,妇女笑着让一个年纪大约十七八岁的女服务员把我们领入了一条狭窄的通道,再上了一层楼,来到了楼上的包间,那里果然比喧闹的大厅清净多了,那女服务员为我们打开了空调,拿张抹布擦了擦看起来就比较干净的桌子,然后笑眯眯地说:“徐队,你看看要多加点什么,还是按照你们之前的来……”   女服务员边说,边向徐炽投去了暧昧的眼神。看起来徐炽是经常在这家大排档吃饭,所以,不止老板和老板娘,连这里的女服务员们都对他的口味和喜欢吃的东西熟悉的很,而且,还因为他本人相貌出众,俊朗挺拔,追求他的女孩数不胜数,似乎这女服务员也是其中之一。   可惜的是,徐炽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别有深意的眼神,只把目光集中到了我的身上,点菜单也顺着桌面推到了我的面前,问道:“想吃什么,自己点。”   那女服务员还有点不甘心,努力想插入我们之间的谈话,笑着问:“徐队,这是你弟弟吗?长得好俊哦。”   徐炽仿佛才注意到女服务员,抬头扫了她一眼,淡淡地一笑:“哦,是个凶案的目击证人。”   女服务员顿时僵了一下,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我心底有些同情她,但脸上不动声色,随意地点了几个菜,然后把点菜单递还给了徐炽,说:“就这些吧。”   徐炽接过了菜单,有点不满意地说:“你吃这么少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我摇头:“已经很多了。”   徐炽笑着,又加了几个菜,才把菜单还给了女服务员,说道:“暂时就这些,如果不够,我会再点的。”他这句话里明显有着让女服务员别打扰他的意思,女服务员也听出来了,暗暗地跺了跺脚,恨恨地咬牙,接过了菜单,转身离开了包间。   我扫了一眼女服务员的背影,小心地试探道:“她好像生你的气了。”   徐炽无所谓地耸肩,说道:“有吗?我没注意。”   我提醒他:“我觉得她喜欢你。你是因为有女朋友才不理她的吗?”   徐炽颇为新奇地看着我,带着爱怜的眼神揉了揉我的头发,笑道:“你真是人小鬼大。老实说,我目前单身,暂时不考虑这些。”   我翻了个白眼,心中暗叹一声:“徐队,你真是凭实力单身啊。”我知道他是监视者的身份,也知道曾经对我,不是对米迦勒,而是对我陈璟表白过,但我不认为他对我目前的样子感兴趣。   “你这样真的会交不到女朋友的。”我劝说道。   徐炽说:“你这小鬼!你懂个屁!不过,我是不会喜欢女人的。”他边说,边又揉了把我的头发,他似乎最喜欢揉乱我的头发,这回揉得更狠,让我都不由自主地挥手打开他。不过,我还是很惊讶,他居然对我这个孩子出柜。   我瞪圆了眼睛,故意装作惊恐的挪了下屁股下的椅子,毕竟我不能崩人设,原主沈子昀是被高长德性侵过的。他肯定会对这种事情敏感的。   徐炽仿佛才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赶紧对我声明说:“你放心,我对未成年不感兴趣。我不是高长德那个变态。”   我明显地松了口气。   他的眼中极快地掠过一抹受伤的感觉,似乎我的躲闪退避终究伤了他的心。他可能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向我一个孩子透露自己的性向,也许是他下意识地把我当做了可以倾吐内心话的人了吧。   “算了,我问你一个事。”趁着菜没端上来,他转移了话题,“我记得你好像是跟死者住在一个单元楼里,你对死者了解吗?”   我想了想,也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命案上,说道:“不很了解,我只知道她在一家叫做富悦的卡厅上班,就是隔了我们两条街区的那个卡厅,她的名字叫黄彩,她家里有个四五岁左右的小孩,她常常为了出去上班,把自己的小孩子关在家里,我经常听见孩子哭。”   徐炽思索了一会儿,问道:“那你知道她住在几楼?我觉得她应该不是死在自己家里。我没看见她的小孩。”   我说:“她住在十二楼,1204号。那里不是她的家,那是一个姓董的男人的家。”   徐炽又沉默了一下,刚好那个女服务员和另外一个男服务员端着菜上来了,徐炽便稍稍让开了座位,让他们把菜上桌,等到菜上齐后,他便为我夹了好几只龙虾到我碗里,说道:“尝一尝他们家的麻辣龙虾,味道很不错,对了,你吃得惯辣椒吗?”   我轻微地蹙了下眉头,淡淡地说:“还行吧。”   徐炽看出了我的勉强,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说:“不好意思,我的妈妈喜欢辣的,我也受了她的影响,要不,我让老板娘换一下?”   我笑了笑,说:“这里有很多不辣的。我少吃点辣的,没事。”   他尴尬地笑着,又把那几只龙虾夹回去了。   我暗暗好笑,嘴角也不觉带上了几分笑意。结果,我偶然抬头间,发现他正呆愣在了原地,便好奇地问:“怎么了?”   他越发显得窘迫,在那一刻,他心里莫名地觉得面前的少年是那么的漂亮、那么的灿烂、那么的动人心魄,等到回过神来时,他忍不住就想打自己一个嘴巴,因为他才说过自己不是变态,不会对一个未成年感兴趣的。   “你见过那个姓董的男人么?跟他熟吗?”徐炽又问。   我摇头:“不熟。我从没见过他。我妈妈倒是提过几次这个人。说他好烦,老是向他推销巧克力,又不是什么名牌,还会得糖尿病。”   徐炽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样,若有所思地点头。   我觑了他一眼,吃了几口蟹黄羹,假装无意地提了一句:“啊,对了,我记起来了,我在出去打算吃饭的时候,在楼道口遇上了一个男人,跟他撞了一下,我觉得那个男人身上有种味道……”   徐炽眼中精光一闪,忙问:“什么味道?”   我仔细地回想着,最后模棱两可地说:“记不清了,好像是什么牌子的男士的香水味道,还混杂着血腥味儿。很古怪,不过,如果我再嗅到的话,应该能够记起来。”   徐炽低低地“嗯”了一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雨已经渐渐小了,便问:“你还想吃点东西吗?”   我摇了摇头。   徐炽便站起身,拿起了座位旁边的雨伞,说道:“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欣然同意。不知为何,我的心里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仿佛我的身边潜伏着某种野兽,它正贪婪地盯着我,随时准备将我吞下肚子里去。   深夜两点时分,我突然惊醒了。   四周一片寂静,我伸出手摸向了床头柜上的台灯,看了眼柜子上的闹钟,发现还早,我又打算睡回笼觉,但猛然间,我发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仔细地扫视着屋内,终于,我发现了那不对劲的地方是哪儿,我记得我睡觉的时候,我是把大门紧锁的,但现在,门敞开了。   我被这个让我毛骨悚然的发现吓坏了。   我急促地喘息着,如同受惊的兔子,我迅速地跑回自己的房间,把卧室门锁上,还拖过了房间里的书桌堵住门。   我从未有过的如此的恐惧感,即便在米迦勒的世界遭遇杀人魔杰森•亨特,我也没有害怕过。   那种来自未知的恐惧,那种时刻被人盯梢的感觉,让我迫不及待地抓起了桌边的手机,翻出徐炽给我的名片,给他打了电话,我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徐……徐队,有人闯进了我的房间里……我……我好害怕……”   在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听见了有人在开我的卧室门,不是拿东西砸门,而是拿钥匙开门,但不是展玉芬,这个点她还在医院上夜班,她一般很少中途回家。而且,我听见了属于男人的喘气声和不耐烦的低骂声。   我发出沉重的喘息,在房间里环视着,我打算去找一件趁手的武器,可是,房间里根本没有任何可以作为武器的东西,这时,我听到了门终于被钥匙打开,书桌被他大力地推开,一阵极细微的脚步声,慢慢地,慢慢地进入了我的卧室。   我吓得翻身缩到了床底下。   脚步声一点一点地靠近,似乎还有人轻笑了一声。   我感觉自己像快要炸毛的猫一样。   “呜噜呜噜--------”警笛声乍然响起,脚步声在快要靠近我的床前顿住了,接着,是飞快地离开我的房间的声音,我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感觉后背起了一层白毛汗,全身虚脱了一般。   这个晚上这个时间点,已经是徐炽和我的第三次见面了。   他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而且,他看见我安然无恙,他也松了口气。   他所带来的刑侦大队的成员在我的房间里仔细搜索,想要找出那个闯入者的讯息,并且试图让我确认丢失了什么东西,我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摇了摇头,没有任何的发现。   “子昀,子昀!”一个扎着马尾的中年女子匆匆地跑进了家门,一看见我,就将我搂入了怀里,埋怨道:“子昀,我不是说过了吗?你一个人在家的时候,记得把门锁好。”   我认出她就是展玉芬,原主沈子昀的妈妈。显然是徐炽通知她回来的。   “展女士,你看看,清点一下屋里少了什么东西。”徐炽说。   展玉芬闻言,便急忙去清点财物了。   “那个人怎么会跑进屋的?”我好奇地问徐炽。   “门锁并没有被损坏。不排除是熟人作案。你们家的锁换过吗?会不会是有人配了你家的钥匙?”一个警察检查了下大门的门锁,问道。   “没有。”我说。   “屋里没有闯入的痕迹,也没有财物损失。”另一个警员在跟展玉芬确认过财物并没有损失过后,又察看了一下屋子里的痕迹,对徐炽说。   “喂,小朋友,你不会是半夜做了噩梦吧?”先前那个警察狐疑地问。   我坚决地摇头:“没有!我没有做噩梦!我还听见了他的笑声!很阴森,很恐怖的笑声-------”   “有东西不见了!”展玉芬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然后,她跑进了她的卧室,找出了一本相册,翻开后递给了徐炽,指着几处空荡荡的地方,那里显然是有相片插在里面的,然而现在并没有。她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连声音都有些发抖了:“我刚才就觉得好像少了什么东西,对了,就是子昀的单人照,他从小到大的,所有的照片都不见了。你看,这里全都没有了……” 第106章 水中纳西瑟斯六   由于发生了我的相片失窃案,徐炽坚决认定我的生命受到了威胁,他让我先到警察局做份笔录,并让我的妈妈展玉芬给学校请假,还把警局里的两名警员留在了我的身边,让他们二十四小时保护我。这两名警员一个姓张,一个姓李,据说都是警局里擒拿格斗高手,临战经验十分丰富,足以保护我的安全。同时,徐炽也总是会抽时间来看我,并询问那两名警员,在我家附近有无奇怪的人出现,但并没有。   这种紧张的状态保持了约莫有半个月的时间,却仍然没有任何的意外发生。展玉芬渐渐觉得也许是自己的错觉,而且,她在月末时居然又找到了那些不见了的相片,居然是在沙发坐垫下面找到的。这些神奇失踪,又突然出现的相片,让展玉芬觉得果然是自己吓唬自己,当即向徐炽说明是自己记错了,并主动到学校撤销了我的假期,毕竟我已经耽误了这么多功课,她更担心我的学业会落下,又打算帮我报名培训学校,我当然是打死都不会愿意。恰巧这时了解到情况的徐炽听说后,笑了起来,对展玉芬说:“阿姨,不用担心,我来帮子昀补课。”   “你?”展玉芬惊讶地看着他,而我也有些不敢置信。   徐炽从衣袋里摸出了香烟盒,准备习惯性的抽烟,看到展玉芬蹙起的眉头,想起她是护士,可能不会喜欢有人在她面前抽烟,于是,又把香烟盒放回了口袋,说:“阿姨不信我吗?我在学校里年年评优,成绩几乎都是全年第一,要不要我拿奖状给你看?而且,我帮子昀补习还有个好处-------”   展玉芬不用他说已经明白了,徐炽是刑侦大队的队长,头脑好,身手更好,有他在,沈子昀的安全也会得到保证,虽然说找到了失踪的那些相片,最后也证明是自己的错觉,不过,她还是不太放心留孩子一个人在家的。不过,她还是半开玩笑地说:“我可请不起鼎鼎大名的刑侦队长。”   徐炽亦笑道:“我这个人好说话得很,也不要你开工资,就是到时候请顿饭吃就是了。对了,还有,我想借用子昀几天。”   展玉芬疑惑地看向他:“借用子昀?什么意思?”   徐炽听到她话语里的戒备,知道她误会了,赶紧笑道:“子昀很聪明,有些我们警局里的专家都没想到的细节,他想到了,所以,他们希望子昀能够帮他们一点小忙,阿姨别担心,如果案子破了,我们还会给子昀发奖金呢,尽管可能没多少,意思一下总是可以的。”   展玉芬这才松了口气,笑道:“只要不耽误子昀的学习就行。”   展玉芬走后,徐炽让两名警员撤离后,又要我拿出书本,说是要给我讲题,我拿眼瞪他,说:“你还真给我补习啊?”   徐炽眉毛挑了一下,笑道:“当然,我不能辜负阿姨对我的信任。”   我撇了撇嘴,从书包里翻出了课本,摆在了课桌上。   徐炽挪了一下凳子,准备坐在我的身侧,发觉我的浑身绷紧了,不自然地流露出防备的姿态,顿时了然,我这是PTSD(创伤后应急障碍)发作,又把凳子往后移了一下,说道:“没事,别怕,我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   我不自然地笑了笑。   徐炽叹了口气,狠狠地咕哝了几句,似乎在咒骂高长德对这样可爱的孩子也下的去手简直是畜生。   我没有说话,只是拿着笔在桌子上无意识地乱画着,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那个女人,杀死那个叫黄彩的女人的凶手找到了吗?”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我状似随意地问道。   “根据楼道口的监控,我们技术组的同事找到了那个撞你的人,不过,他当时戴着口罩和帽子,遮住了自己的面容,而且,他的行踪在转过拐角的洗手间后就消失了。”   “消失了?怎么会?”我诧异地问。   “嗯,不清楚,可能你们这幢楼有另外的出口。”徐炽说。   “不会的,除了电梯和安全通道,他不可能消失。而且,电梯和安全通道都安有监控,除非-------”我脑中灵光一闪,“他也是这里的住户。”   徐炽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他的身高,体型都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就是个普通人,我们只有挨个排查你们这幢楼里的住户当时的不在场证明。倒是你提到的那个姓董的男的---------”   我好奇地追问道:“他有值得怀疑的地方吗?”   徐炽说:“嗯,他是有嫌疑的,先不说死者就死在他的家里,再说他和死者的关系很密切,他经常出入死者工作的卡厅,他和死者维持了一年那样的关系,最近却好像有点想摆脱死者,据了解,他跟死者在前一天还吵过架,并扬言若是死者死缠烂打,他会给她好看,然后,死者出事的当天,他迫不及待地辞职,并离开了C市。我们正在把他当做嫌疑人进行拘捕。”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徐炽瞅了我一眼,问:“你想说什么?”   我把笔衔在了嘴上,思索道:“我在想,那个黄彩死的地方,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   徐炽疑惑地看着我,反问:“怎么这么问?”   我无意识地笑了笑,说:“嗯,我只是觉得,在那个高长德的屋子里发现了玩具斧头,那应该不是他的东西,说不定是凶手留下的……那也许那个黄彩死的地方,应该也有凶手留下的东西。”   徐炽愣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睁大了眼睛,问:“你认为凶手是同一人?的确,我们在黄彩死的地方,不,应该是黄彩的头上发现她戴着一顶红色的帽子。她的家人来认尸的时候说,那不是她的帽子。”   “红色的帽子?”我吃惊地叫道。   “怎么了?”   我摇头:“说不通啊。”   徐炽看着我满脸的愁容,说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何认定杀死他们的凶手是同一个人?”   我思忖了半晌,才缓缓地说:“仪式感。”   徐炽不解:“仪式感?”   我说:“仪式感是人们表达内心情感直接的方式,通俗解释就是人们生活中需要的满足感,也就是人们在心底需要的虚荣感,仪式感也相当于一个按钮,当你去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就是要告诉大脑要开始进入另一个状态了。我看过两个命案现场,首先是高长德尸体,他在死前遭受了极大的折磨,他被捅了四五刀,最后,才被凶手拧断了脖子而死,看上去就像是凶手在泄愤,而且,他的腹部鼓鼓的,好像是被人强行塞了什么东西,对了,徐哥,你们尸检过了吗?他被塞进了什么东西?”   徐炽说:“已经尸检过,证实他的肚子被人强行剖开过,塞的是他冰箱里的全部食物。”   我轻轻地点头,细细地思索着,说:“此外,我觉得凶手把他摆放的位置好像也有点意思,”这时,徐炽已经在给我看现场的一些相片,虽然是相片,少了那种血腥刺鼻的味道,但还是给人强烈视觉冲击,好在我的骨子里并不是真正的孩子,早已对这些免疫,而徐炽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并不觉得这些相片会把我吓坏,我继续指着相片里的尸体,说道:“你看,他被凶手摆成侧卧的姿态,他的眼睛方向看到的是什么?”   徐炽经我提醒,手举高拿起了相片,从相片中尸体眼睛斜上方的角度细看,说道:“窗外……等等,那里不是圣保罗教堂吗?屋顶上的那个十字架,他在看十字架!”   我把圆珠笔从口中拿出,又放到了桌子上,把尾部的开关在桌子上按来按去,说道:“那黄彩呢?她的姿势是仰躺着的,她的手指的中指翘起来,指的方向是-------”   徐炽拿起了黄彩的死亡现场相片,看了看,不费吹灰之力就发现了端倪:“她的中指指向是挂在董力(那个跑掉的巧克力推销员,也是黄彩死在那间屋子的屋主人)一幅耶稣基督图,董力是个基督教会的教徒,但黄彩这样被凶手摆放的姿势,像是对神的亵渎。”   我沉吟了片刻,说:“黄彩是怎么死的?”   徐炽说:“勒死的,用她裙子上的腰带,活生生地将其勒死。不光如此,凶手对她进行了侵犯,还用冰箱里的冻羊腿塞入了死者的身体里……手段可谓极其残忍。”   我说:“你看,这就是仪式感。凶手是个精神变态,他杀死高长德和黄彩,并把他们的尸体摆成了对神的嘲弄或者亵渎的方式……”   我的话还未说完,徐炽站了起来,说道:“我明白了,我会向上面申请两起案件并案调查,成立专案组。”然后,他似乎心情大好,揉了揉我的头发,说道:“子昀,你真是个小功臣!其实,我心里也有这个想法,只是还不具体……对了,你想吃什么,等会儿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扯了扯嘴角,挥开他揉我头发的手,说道:“我不想去那家大排档,我想吃烤肉。”   徐炽大笑:“好好,都依你。”   案件还在调查中,而我则重新返回学校读书。   我读的是C市的A大附中,初一。当我穿上那件深色西装三件套式的小校服,背上书包的时候,我有种说不出的别扭感,没想到自己会有重新踏入学校的一天。好在原主的相貌很出色,那身校服穿在身上没有一点违和感,反而衬得原主的肤色雪白,颇为惊艳,难怪高长德那个变态会惦记上原主!   展玉芬照常上班去了,给我留下了一些零花钱,我揣上了零花钱,扛着单车走出了家门,正当我准备骑车上学的时候,一辆白色的雪佛兰缓缓停在了我的身侧,车窗摇下,露出了徐炽的笑脸,对我说:“上学吗?我送你。”   我迟疑了一分钟,果断地拉开了车门,坐在了副驾上,扣好了安全带。   一路上,徐炽和我都没说话,车子很快就在学校门口停下,我推开车门时,徐炽才说:“几点放学?”   我愣了一下,回答:“下午四点半。”   徐炽笑了笑,说:“好。”他发动了车子,我疑惑地问:“你是专程来接送我?”   他笑道:“我担心咱们外聘的破案小专家的安全,特地来保护你。”   我亦笑了:“谢谢。”   徐炽出了会儿神,才又把车窗摇上来,调转车头,驶向了校园的反方向。   我望着雪佛兰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地停留在校门口。   1314说:“宿主大大,我觉得徐炽想追你。”   我淡淡一笑:“不是觉得,他正在追求我。”   1314有点惊慌:“可宿主大大现在的样子是个小正太,他不是说过不会对未成年感兴趣吗?”   我呵呵地笑了一下,开了句玩笑:“爱情是不分年龄和性别的。”   1314更加惊恐了:“……宿主大大,这玩笑不好笑。”   我淡淡地说:“放心,他不会乱来。他是正人君子。” 第107章 水中纳西瑟斯七   窗外,阳光刺眼,惹人昏昏欲睡,在原世界我的成绩也算是很优秀的,现在重读初一,听着台上老师讲课,我渐渐觉得有些无趣,便开始趴在课桌上睡大觉。   我做了个梦,梦见了少年的时光-------   那时候,我读高三,小逍读初一。   我们虽不是同校,但却是邻居,隔着一堵高墙,我们可以随时看见对方的身影,我们也会在放学的时候,在校门口等对方,一起骑着单车上下学。   我们还能在一起做作业。   在很多人眼里,我是个喜欢打架,脾气不好的人,但我也是个学霸,常年拿第一,而第一永远落第二名二十分以上,这让很多老师不可思议。不过,小逍的成绩就不太好看了,每次也是第一,是倒数的。   他其实很聪明,但他从来不肯认真学习。   小逍的妈妈知道我的学习成绩很好,希望我能帮小逍一把,总是会给我带很多好吃的零食,我吃人手软,拿人手短,何况,我那时是真的把小逍当成自己的弟弟来看待,总是想尽可能地对他好。   所以,我们班上的朋友都笑话我,说我跟小逍就像两条影子一样没法分开我们。有时候,我和班里的同学聚会,小逍也会不打招呼地跑过来。   渐渐地,我发觉小逍对我有着奇怪的独占欲,他甚至不高兴有男生跟我特别要好,也不高兴有女生围着我,他总是在我打篮球的时候,第一个为我捧来毛巾,在我口渴的时候,总是第一个给我递来矿泉水……   “这样可不行啊,他太黏着你了,你们以后终究是会分别的,你的成绩这么好,肯定会考上重点大学的,而他,恐怕很难,最多也只会考个大专---------”我的同桌对此叹气,说,“到时候,那孩子要怎么办呢?”   同桌这么一说,我也陷入了沉思。   后来,我家里就出事了,我有阵子特别烦他,烦他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我。   我故意借题发挥,故意说他烦,说他成绩差,根本不配和我呆一块儿,故意伤害了他的自尊心。   那一刻,我看着他垂头丧气地走远,我的心有如刀割一般疼。   原来,是我把他赶走的……   我终究伤害了他……   我是被老师一粉笔头砸醒的。   这英语老师是个脾气暴躁的中年妇女,原主这个班上的学生们常说她更年期到了。   现在,他指着我的鼻子骂:“小崽子挺跩的吧,你这都是学会了吧?都休学了这么久,落下这么多功课,是想拖班上后腿吗?你要真觉得自己能耐了,来,把这句话翻译一下!”   我乖乖站起来,在脑海里呼唤1314:“喂,阿统。”   忠犬阿统1314:“78页,左起第三行,意思翻译过来就是,对于我这个常年旅居国外的人来说……”   我照猫画虎地念了一遍。   上个世界英语说得很六的一批的人,故意把这对我来说难度为零的句子说得磕磕巴巴,好符合我学习不好的人设。   等我翻译完了,英语老师也有点惊讶了:“挺牛逼,这睡着了也能听见!”   我撇了撇嘴,英语老师让我坐下了。   被粉笔这么一砸,也把我的瞌睡虫砸醒了,百无聊赖地望向了窗外。   窗外,院墙边,柳树下,我看到了一个人影,黑色连帽T恤,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戴着口罩,穿着黑色牛仔裤,脚底蹬着双黑色休闲鞋,他的身高腿长,让我感觉似曾相识,尤其是那双冰冷的,像是紧盯着猎物的赤红双瞳,就那么阴沉沉地盯着我,盯得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我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老师正欲喝斥我,下课铃已经响了,我二话不说冲出了教室。   “回来,沈子昀,你跑哪儿?”英语老师气急败坏地大吼。   然而,等我跑到了操场,跑到了校门口的院墙下面,却不见了那人的身影。   我喘着粗气,微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失望极了。   因为,在那一刻,我认出了他。   他是这个世界的盛逍。   虽然我没有看见他的脸,但我能很肯定地认出是他。   “万一他不是呢?”1314说。   我摇头,笃定地说:“没有人有他那样的独一无二的气场。”   原主沈子昀的学校是寄宿制,一周只能回家一次,我在男生宿舍的二楼205寝室,另外三位男生都是班上的普通学生,长相都很一般,我也没特别注意,就和原主一样跟他们的关系十分平淡,大概原主本身就很内向吧。   好在这所学校并没有霸凌事件,学生们个性也比较单纯,大多都集中精力地学习,没那么多心思欺压别人,反正,他们都秉持着一个原则,你不来亲近我,我也不会主动和你交好。   原主的个性一直是独来独往的,尽管他相貌好看,但因为太内向,反而没有多少女生爱跟他亲近。他也从来不会跟班上的学生们接触,也许还是因为高长德的关系,他对人,尤其是跟人接触方面,有着极大的心里障碍。曾经,展玉芬发觉儿子的状况有点不对,也带他去看过心理医生,但并没有丝毫的好转。   但我觉得,正是因为原主这样内向的性格才导致了他的悲剧,尤其是他喜欢上周谦那个人渣。我想,可能是他下意识地渴望有人能理解他,陪伴他吧,毕竟他的心理是自卑的,也是孤独的,还有一种异常的暴力倾向,从原世界线可看出,他在杀死了高长德后获得了快感,开始虐猫的举动,他可能会觉得自己就是个怪物,而周谦是唯一理解他,唯一知道他的秘密的人。   原主沈子昀是个有着极端矛盾的个性的人,当然,这跟米迦勒的双重人格又有些不同,曾经他应该也是阳光过的,甚至还有点自恋,我从那些曾经丢失的相片里可以看出,他在镜头前都是展现出最好看的一面,他很上镜。但自从高长德对他性骚扰以后,他开始感觉自己被污染了,觉得自己很肮脏,所以才会产生自卑的,想要毁灭一切的情绪。   这次这个世界里,原主的心愿是希望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希望能够摆脱心里面的杀戮恶念,希望周谦不要再来纠缠他,还希望能够得到更多的朋友的关注。   我看了一下天色,不知不觉,我已经在图书馆里待到了日落时分,我放下了书,把书整理好,又走到了图书馆的借阅处,对站在那里的一个男生说:“谢明枫学长,我想借本书。”   那个男生是初二的男生,我记得他的名字,他是他们班上的体育委员,篮球比赛的时候,有很多女生围着他尖叫,因为他三分球投的很好,他比原主大两岁。   这个时候,我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他,男生个子比原主高一个头,短短的黑发,皮肤微黑,五官还是不错的,虽然不及盛逍,徐炽,也不及那个人渣周谦,但他整个人气质很干净,笑容很阳光,一看就会给人好感。   我想,要是原主能有这样的朋友陪伴也不错。   “呃……呃,你要借这本书?可以的,我帮你办一下借阅手续。”谢明枫大概没想到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的沈子昀会主动来找他说话,一时有些呆滞。   我对他笑了一下,说:“那就麻烦学长了。”   男生的手肘差点撞到了桌子角,因为委实太过震惊了。   整个办理借阅手续的过程中,我感觉他整个人都处于灵魂出窍的状态。   最后,手续办好,那本书却还捏在他的手里,我试图拿走它,试了一下,没拿动。   “学长?”我歪头,疑惑地看他。   男生尴尬地一笑,松开了手。   我道过谢,走出了图书馆,还能感觉到对方热辣辣的视线停留在我的背上。   1314:“……”得,宿主大大又祸害了一个!   周五,我在食堂里吃饭。   学校的食堂的饭菜并不可口,严格地说,是难以下咽。   我实在没有胃口,拿着勺子扒拉着。   忽然眼前人影晃了一下,有人坐在了我的身边。   我抬起头,看见来的人居然是周谦。   这个世界线从我穿越过来后,就悄然发生了一些改变。   原本该是高中时才和周谦同桌,并相恋,现在却变成了校友,虽然不是一个班,但我会经常看见这个人,但我很反感这个人,若是换了我自己,早吧这个家伙揍得找不着北,但受人设所限,我不得不尽量避开他。   然而,周谦却丝毫没有避开我的意思,反而主动找上了我。   “沈子昀,你最近怎么都不理我?还在怪我向警察说-------”周谦死皮赖脸地跟我搭话。   我白了他一眼,打断他的话,说道:“我没怪你。”   但我收拾饭盒的动作让他大受打击,他抓住了我的手,说:“沈子昀,我承认我当时考虑欠妥,但我真的是以为你杀了人,我想保护你。”   我淡淡地说:“谢了,警察叔叔会保护我的。”   说罢,我挣脱了他抓我的手,也恰好,我的手机响了,是徐炽打来的,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沉重:“你还在学校?”   我说:“出了什么事?”   他说:“我来接你。”   他挂断了电话。   我沉默了一会儿,快步走出了校门。   果然,徐炽也刚好赶到,拉开车门,干脆利落地说:“上车。”   我坐了上去,徐炽关上车门,把一封信递给了我。   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了那封信的开头,轻轻地念道:“亲爱的小玫瑰,我期待着与你的见面……”   “不会是写给我的吧?”我嘴角抽搐了一下,说。   “你觉得呢?”徐炽反问。   我迅速地看完了整封信,缄口不言。   “你怎么看?”他问。   “这个人的字写的好。”我说。   徐炽的额头青筋暴跳:“就这样?”   “文笔通畅,优美,是封不错的情书。”我又补充了一句。   “对,”徐炽说,“是来自一个精神变态的连环杀手的情书。” 第108章 水中纳西瑟斯八   “连环杀手?”我吃了一惊。   徐炽看了我一眼,说道:“没错。这封信是我在杀人现场里发现的。两天前,一个名叫章浩的男人死在了他父亲的农场里……”   章浩,男,三十六岁,是C城郊外的一个农家乐的老板的儿子。章浩的父亲章建高中毕业,没有去考大学,而是留在了家里,发展起了农家乐,这些年农家乐算是C城外的居民的新兴产业,且大多户人家都从中获利。现在的城市生活节奏普遍紧张,特别是上班族倍感压力,人们便想要放松一下,都会选择周末或者节假日找到一处清净悠闲的地方,与合得来的朋友聚会聊天,通常他们都会选择这种农家乐,让自己平日紧绷的神经得到适当的放松,尝一尝别有风味的农家特色,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感受一下大自然的拥抱。   章建的农家乐比起他周围的生意都要来得好,不光是把农家乐办的有声有色,还经营着一个农场,自己种植着大片的菜园,还都是新鲜的蔬菜和水果,对于这种纯天然,没有农药的蔬菜和水果,当然会受到来他的农家乐的客人们的青睐,所以,难免会引起周围人的嫉妒。   章建的脑子灵活,性格却也很好,有求必应,少有仇家,即便周围农家乐的老板嫉妒,也不会真的针对他,只是自惭形秽罢了。但作为章建的儿子章浩,却跟其父的性子截然相反,好吃懒做,只要能坐着就绝不会站着,一天到晚就会偷懒,躲在家里玩手机游戏,别说做打理看顾父亲的农家乐、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活,就是吃饭,都要他妈给他端到他的卧室里去。说白了,整个一头大懒猪,用他妈的话来说,就是哪天父母去了,都还要担心他没人伺候,会把自己饿死。   章浩因为整天懒得动弹,却又吃的多,整个身体长得溜圆,像只大皮球,体重迅速飙升到三百多公斤,连床都是特制的,走路都很费劲。这样的人,终于在两天前死在了父亲的农场里面……   现场的情况让赶去的警察有恶心到酸爽的感觉。   那三百多斤的胖子倒在了猪圈里,眼皮翻白,口吐白沫,似乎还未死绝,身体还在抽搐。   他是被人活生生地压进了潲水盆里,导致窒息而亡,身上全是酸腐的潲水味道。   他的手脚被人反绑着,耳朵缺了一块,是被他家的大肥猪咬掉的。   此外,法医还在他的嘴巴里发现了一只黑色的昆虫,像是蟋蟀,有着一对透明的翅膀。他的裤子被脱了一半,肥肥白白的屁股上画着一个十字架的图案,但歪歪扭扭的,充分展示出凶手对十字架的蔑视和嘲笑。   那封写给我的来自连环杀手的情书便是放在了他衣兜里面。   “亲爱的小玫瑰,你一定希望尽快见到我,那么,我们来玩个游戏吧,猜猜我下一个对象的结局会怎么样?我知道你很聪明,你比那些无用的警察都聪明,我很喜欢,所以,如果你猜对了,我会亲自来到你的身边……”   这是情书结尾的话,我看到后蹙起了眉头。显然,这个连环杀手知道我在帮警方破案,所以,这封所谓的情书也是凶手在向警方挑战。可以看出,他早已不满足把猎物单纯地杀死,目前的这几件案子都是他在向警方炫耀,向警方展示:他是多么的天才,多么的了不起!看啊,我是如何完美地策划这些案子的,就像是伟大的艺术家一样!想抓我,必须要跟我一样的聪明的人才可以。   我把情书放到了一边,又接过了徐炽递过来的现场相片和验尸报告,以及现场痕迹勘查报告,照理这些都是不能向外透露的,但徐炽还是把这些相片和资料给了我,似乎他相信我能从中看出一些端倪。   “你有什么看法?”徐炽问。   我摇头,我无法马上就做出判断,我还要从这些资料里理清一些重要的线索,所以也没有搭话,徐炽也没有催促,载着我直接去了市刑侦大队的会议室。那些警察们早已对我很熟悉了,看我来了,都是热情的打招呼,还有那个叫小叶的女警亲自给我买了份奶茶和一盒巧克力蛋糕。   我谢过她,便坐在徐炽他们的会议室的最后排,听着他们专案组的案情分析会。在座的都是些专家,他们讨论得热火朝天,我也就不去献这个丑。当然,专案组并非完全是刑侦队的人,还有各个基层的派出所的巡警,以及从其他城市调过来的警队精英。他们依次在会上发表着自己的意见和建议,说得都很有见地。我听他们对这几起恶性杀人案,都定义为连环杀人案,并对凶手的作案手法和方式提出了一些见解,然后,徐炽就把C城的地图挂在了刑侦队的专用黑板上固定,用马克笔标出了凶手的作案区域,那黑色的粗线条顿时在地图上形成了一个大大的椭圆形,显示凶手的作案范围没有离开过C城。即便章浩是在城外,也离C城不远。由此,徐炽认为凶手不是外地人,很熟悉C城的环境,凶手连续作案到目前为止已经是第三起,很可能会继续,且根据最近的天气预报显示,他的下一起作案时间会选定在两天之后的雨夜,因为他认为雨夜是凶手最佳的作案时间,雨夜会让凶手无意间留下的痕迹冲刷干净。但是,还有一点,凶手选择的下个作案目标颇让他们头疼,表面上看,凶手似乎是随机杀人,实际上,凶手还是有一定的选择性的。   “凶手为成年男性,身高在一百七十八公分到一百八十公分左右,体重在一百三四公分,力气较大,且受过军警训练或者类似的训练,有一定的格斗经验和反侦察经验,凶手冷血、残忍、心思慎密,有一定的经济基础,至少拥有一辆私人轿车作为运尸抛尸的工具,凶手有着体面的工作,受过高等教育。凶手对受害者的情况了若指掌,我觉得,凶手肯定长时间跟踪过受害者,或者近距离接近过受害者……”   会议室里,徐炽说完后,一位专案组的专家接着他的话头,说道。   “嗯,凶手还留意过受害者的微博。他应该不止跟踪了解过受害者,他还对受害者的微博进行过关注。”我一边咬着巧克力蛋糕,一边插话。   会议室的众人这才注意到了角落里的我,纷纷把惊讶的视线投向了我,都在猜测这小孩到底是谁。   “喏,你们看,这个章浩还是吃播的主持人,他上了好几期节目呢!”我把手机显示屏在大家面前晃了晃,“还有黄彩,她经常在微博上晒一些高档的化妆品和名牌包包……”   徐炽目光闪了闪,根据我的提示去找他们的共同点。   “徐队,抓到嫌疑人董力了。”警察小叶敲了敲会议室的门。   徐炽点了下头,对与会人员说了声:“散会。”自己先走出了会议室,我也跟着走出去,听到他问小叶:“老魏在审讯他?”   “嗯。不过,他不承认是自己杀了黄彩。他说他有不在场证明。他那天回到家的时候,黄彩已经死了。”   “他有说自己是几点回家的?”   “三点五十。他说,他之前一直在和牌友在茶馆打牌。”   “中途未曾离开?”   “离开过。有二十分钟时间,说是去上厕所。但茶馆离他家不远,走路的话来回不到十分钟。我觉得这不算不在场证明。他完全有可能杀了人,再回茶馆。”小叶说。   “还有呢?”徐炽问。   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了审讯室,透过单面玻璃,我看到那个相貌平平的警察老魏目光如鹰隼,死死地盯着桌子对面把头低得像鹌鹑一样的犯罪嫌疑人董力。   这个董力身形不算高,约莫在一百七十公分,面容憔悴,苦瓜脸,身子瘦弱,像是竹竿一样,他的双手放在桌案上,像是鸡爪子,最重要的是,他的尾指断了一截。他此刻端着一杯水,是坐在老魏身边的另一个警察倒给他的。老魏唱红脸,那个警察就唱白脸,搭配得倒是天衣无缝。不过,我看着董力此人,暗暗摇头,他不是凶手,看他拿杯子的手一直在习惯性的痉挛,不是紧张害怕,而是天生的残疾导致他拿不稳东西,这样的一双手又怎么能徒手把高长德的脖子掐断、把黄彩给活活地勒死呢?何况,他的手指还断了一截。   “不是他。”徐炽亦断然否认,“他不符合我们对凶手的设定。”   “你说,你不是凶手,那你跑什么?尤其是在黄彩被杀当天。”老魏的声音通过审讯室的扩音器传了出来,“你不选择报警,反而跑路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   “警官,我一回家就看到她死在我屋子里,是个人都会以为是我杀的,我不跑难道等着被抓?”董力苦着脸说。   “黄彩为什么死在你屋子里?是跟你有约,你不和她待在一块儿,反而出去打牌,分明是想甩脱她。但她还是对你死缠烂打,所以,你借故出去打牌,一方面制造不在场证明,一方面偷偷潜入家中,对其进行杀害,是不是?”老魏逼问道。   董力仍然叫屈:“警官,我没有杀人,我真出去打牌。我跟她说了,我走不开,是她要在屋里等我的。我是吃坏了肚子,才去厕所的,我那天都去了好几趟厕所了,拉得我腿脚酸软,别说杀人了,就是走路都成问题,而且,我牌都没打完就回家了,鬼知道会撞见黄彩死在我屋子里……”   “放了吧。人不是他杀的。”徐炽对小叶说。   回到办公室,我又向小叶要了一杯奶茶,但只喝了一口奶茶,又继续看那些现场相片和资料,然后把之前的现场相片和这次的放在了一起,还有在案发现场上发现的那些凶手故意留下的物件摆在了一起:玩具斧头,红帽子和那只蟋蟀,双手托腮,长久地看着它们,若有所思。   “有发现?”徐炽发现了我眼底的光亮,好奇地凑上前,问道。   “嗯。高长德的尸体边放着玩具斧头,黄彩头上戴着不属于她的红帽子,章浩的嘴巴里有类似蟋蟀的虫子,这应该是有某种寓意,还有……他们要么被摆放成对神蔑视的姿势,要么就是在他们的屁股上画十字架,明显地是对神的不敬。为什么呢?是说明凶手代表神在审判他们吗?或者说,他认为自己比神更有资格审判他们?”我喃喃地说。   “是七宗罪?”徐炽灵光一闪,问道。   “懒惰、贪婪、傲慢、淫欲、暴食、嫉妒和暴怒,这是属于天主教义中对人类恶行的分类,也称七大原罪。凶手这是代替神惩罚他们。高长德长期对辅导班上的孩子进行性骚扰,凶手在他的屋子里留下了玩具斧头……听说有个童话故事,叫做《金斧头和银斧头》,说的是一位樵夫不小心将斧子掉进河中,他伤心地在河边哭泣,听见原因后,河神拿出金斧头、银斧头问樵夫是不是他的,樵夫都否认了,最终拿回了他的斧头,而同样的另一位贪心的樵夫听到后,十分眼红,也去碰运气,跑到河边,故意把自己的铁斧头丢到河里,然后坐在河岸边假装痛哭,河神果然从河里冒出来,问明原委后,河神沉到河底捞起一把金斧头,问樵夫是不是他的斧头,贪心的樵夫立刻承认了,说就是他的斧头,结果他那贪婪和不诚实的样子遭到了河神的痛恨,河神没说话拿着金斧头沉入了河底,再也没有出来……”我说。   “所以,贪婪的樵夫不但没有得到那把金斧头,就连自己的铁斧头也拿不回来了。”徐炽接过我的话头,说道,“凶手给高长德留下了玩具斧头,意思就是说高长德所犯下的罪过就是贪婪?因为高长德一直对他的辅导班上的学生进行性骚扰,言行越来越没有收敛,永不知足。”   “嗯。高长德一定长期浏览着那种不堪入目的儿童**,更有甚者,他可能还注册过那个网站,成为里面的会员,而凶手自然也是通过那个网站锁定了他的猎物。”我思忖道。   “那章浩嘴里的蟋蟀又是指的什么?”   “是另一个童话,叫做《蚂蚁和蟋蟀》,在炎热的夏天,蚂蚁们仍然辛勤地工作,而蟋蟀呢,天天唱歌,游手好闲,养尊处优地过日子,他对蚂蚁的辛勤工作感到非常奇怪,问它们为何要努力工作,稍微休息一下,不好吗?可是蚂蚁说要在夏天积存够食物,才能在严寒的冬天里做准备啊。蟋蟀觉得蚂蚁真是笨蛋,干嘛要想那么久远的事情呢。结果快乐的夏天结束了,秋天也过去了,冬天终于来了,北风呼唤地吹,天空下着绵绵的雪花,蚂蚁储存了很多的食物,并且建了温暖的家,而蟋蟀消瘦的不成样子,到处都是雪,一点食物都找不到,他才开始后悔,要是他像蚂蚁那样在夏天贮存食物该多好!”我说道。   徐炽说:“那么,章浩所犯下的罪行就是懒惰了?”   我点了点头,继续说:“章浩是吃播主持人,他可能不光是懒惰的罪,他还犯下了暴食罪。但凶手却故意折磨他,让他一直饿着。你看,你们警方的法医所做的验尸报告上说,章浩死前,他的胃部空空如也,起码有三天以上没有吃东西,就是故意惩罚他暴饮暴食的罪。”   “而高长德则是肚子塞满了冰箱里的所有食物--------”徐炽说。   我说:“也是惩罚高长德贪婪,不知满足。”   “至于黄彩头上的红帽子,”徐炽想了想,说道,“就是童话《小红帽》里的那个天真单纯,容易上当受骗的戴红帽子的女孩。但黄彩似乎并不是小红帽那种女孩。”   “对,黄彩是卡厅的包房公主,是从事皮肉生意的女子,而不是天真单纯的女孩。那么这说明了什么?《小红帽》里的大灰狼想要吃掉小红帽,说明它对小红帽有着肮脏的欲望,是对性欲的警告,是在谴责小红帽犯了勾引大灰狼的欲望。”   “也就是暗示黄彩犯下了七大原罪中的色欲?”徐炽心头一震。   “对。所以,他侵犯了黄彩,还用冰冻的羊腿插入了她的身体,这就是对她不贞洁的惩罚。”我说。   “那么,还有傲慢、暴怒和嫉妒。也就是说,他将还会寻找犯了这三种罪过的猎物……”徐炽思索道。   我拿起了已经冷掉的奶茶,正准备喝的时候,徐炽从我手中拿了过去狠狠地喝了一口,我怔了一下,手一时顿在了半空,他才发觉他的嘴唇刚刚停留在我喝过的地方,这样子无意于间接接吻,他的脸瞬间就红透了,尴尬地连咳了好几声。好在一个警察匆忙走进了办公室,没有注意到我们之间的尴尬气氛,对徐炽说:“徐队,刚刚接到了报警电话,是华宇游乐场打来的,说是有个小孩失踪了……” 第109章 水中纳西瑟斯九   失踪的小孩名叫戴小奇,今年九岁,他是和他的妈妈一起逛儿童游乐场的时候不见的。当时他的妈妈遇上了孩子的老师,便就孩子最近的学习情况聊了几句,结果一转眼就不见了孩子的身影,把他的妈妈急坏了,到处寻找孩子,甚至报了警,始终没有找到,起初所有人都以为是孩子是被人贩子带走了,然而,帮忙寻找的一名警察在孩子的座位下发现了一个白雪公主样子的洋娃娃,而那个洋娃娃并不是孩子的玩具。警察察看了公园的监控视频,也并没有发现戴小奇跟公园里抱着这种洋娃娃的女孩玩耍的情况,反倒是戴小奇自己看到了座椅后面的灌木丛里有一些拼图玩具,他自己慢慢地边捡边走,最后消失在了灌木丛中……   那个洋娃娃是警察后来找到的,戴小奇失踪前并没有这个洋娃娃,很显然是诱拐走戴小奇的人故意丢在这里的。因为,这件失踪案无形中跟前几件案子有些联系,并且,华宇游乐场也在刑侦支队的管辖范围内,所以,案子很快就到了徐炽的手中。   “白雪公主的洋娃娃?”徐炽接到这桩案子的时候,他已经和我具体地分析了连环杀手的行凶的目的,这个时候,他也很快就断定了这是凶手开始了第五宗替神明惩罚罪人的行为,“嫉妒------这是凶手认为戴小奇犯下的七大原罪中的一项罪名。”   “但凶手并没有当场杀死戴小奇。”专案组一名巡警说道。   “可是,凶手在前一个凶案现场寄出了一封情书,是给我们的小朋友------沈子昀的。”徐炽说着,把那封情书贴在了黑板上,说道,“他的目的不一定就认为沈子昀会破案,更多的是,他在通过沈子昀向我们警方卖弄,炫耀,他认为他在进行完美的犯罪艺术,而我们警方完全拿他没撤。”   “简直狂妄至极!”专案组的副组长名叫曾华,他愤怒地拍桌子叫道。   “徐队,有份快递。”一个实习警员抱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众人都是一惊,左顾右盼,在这个节骨眼上会有谁有心思在网上购物?   徐炽没有贸然打开快递盒,而是让技术组的人员检测了一下,并未发现有类似定时炸弹之类的物品,但还是非常小心地让大家散开,并竖起了保护的屏障,最后才让专业的技术人员拆开了快递盒,但出乎大家预料之外的是,里面并没有危险物品,只有一个蓝色的U盘躺在盒子底部。   技术组的人员把U盘插入了笔电,经过一番扫描,也未发现病毒,他手指如飞地在键盘上操作了一会儿,才把U盘里面的内容打开,原来是一段视频,视频中的孩子正是戴小奇,他的脸上戴着一副奥特曼的面具,坐在一把椅子上,他的手和脚被绑在椅子扶手和椅子脚上,正在呜呜地哭泣着,肩膀一抽一抽的。   “要求一,周五晚上十点三十分,准备好壹亿元赎金,超过时间孩子没命。”视频外一个怪腔怪调的男子在说话。   在场的警员们都倒抽了一口冷气,壹亿元赎金就算对家境很好的富豪来说都是笔不小的数目,何况戴小奇家只是很普通的工薪家庭,他的父母薪金加起来也不过算是生活稳定阶层,而且,最近戴小奇的母亲还生了个小弟弟,奶粉啊,婴儿的纸尿裤啊,婴儿的各种用品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一时间哪里筹得出这么多的钱?   得知这个消息的戴小奇的父母傻了眼,慌了神,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要求二,在下周五晚上的黄金档节目,明星主持人许钟秀的节目里警方必须找到孩子所犯下的原罪并公布出来,然后让公众审判他是否该免于处罚。”   声音戛然而止,在场的警员们个个面面相觑,神色凝重。戴小奇的母亲更是歇斯底里地尖声大叫起来:“孩子会犯什么罪?我们孩子是听话的!他怎么可能犯罪?”说着说着,她就因为情绪激动而晕倒过去,被她的丈夫和刑侦支队的警员们送去了医院。   在一片嘈杂的警局里面,我皱起了眉头,端起手中的奶茶杯子,这是我今晚所喝下的第三杯奶茶了。   徐炽同样面色严峻,一声不吭地反复播放着那段视频和里面的人说话的声音和内容,企图从中找出蛛丝马迹。但很显然对方是有备而来,那说话声是经过了变声和过滤的,似乎除了那古怪的声音和孩子的哭声,根本找不到有价值的线索。   我不觉有些困倦,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呵欠。   “困了么?我送你回去吧。”徐炽不知何时走到了我的身边,对我说。   我没有推辞,站起身,一边打呵欠,一边走出了警局。   “还好,你明天不上学,今晚就好好睡一觉吧。”徐炽打着方向盘,望着挡风玻璃外闪烁的霓虹灯,对我说道,“还有,你妈妈今晚在吗?要我陪你吗?”   我早已困得不行,他的话进了耳朵,却无法进入脑海。毕竟我现在这具身体还是个孩子,是经不住这样熬夜的。   车子停在家门口的时候,我早已睡的很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自己的家,怎么到的床上的,只记得第二天起床的时候,餐桌上摆放着丰富的早餐,桌上还有徐炽留下的字条,让我不要再操心警局的那件案子,好生做功课,下午若是有空,他会来我家检查作业。   我撇了撇嘴,把纸团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开始吃起了他精心为我准备的早餐。   “你真的不管那个孩子的失踪案了?”1314好奇地问我。   我翻了个白眼,说:“我又不是专门破案的警察,再说警局里比我有本事的多着呢!”   我打开了手机,一条短信跳到了屏幕上,是徐炽发来的,提醒我记得吃早餐。   我回复了他一条“谢谢”,然后打开了微博,看见了昨天那段视频不知被谁捅了出来,导致整个网上炸了锅,纷纷对失踪的孩子和其父母表示了同情,有的观众还责令警察快些破案,不然要是自己的孩子也遇上了类似的事情就糟糕了。而更多的好事者则去深挖失踪孩子背后的故事,居然还真的有人查到了一些内幕-------   据说,那个叫戴小奇的孩子一直是家里的宠儿,但这是在未出生的小弟弟之前,他的父母对他倍加关爱,所有的好吃的,好玩的都曾是他一个人的,然而,他的妈妈很快就为他添了一个小弟弟,为此,他非常的不高兴,曾经扬言说总有一天,他要摔死那个抢夺她爸爸妈妈爱的臭家伙。   “所以,他是犯了嫉妒的罪过,他嫉妒自己的弟弟,他活该。”有吃瓜的群众这么说。   “他的爸爸妈妈也有错,不该有了小的,就忽视了大的孩子的感受。这叫偏心。为什么原罪里没有偏心这种罪过呢?”一个网名叫“秋天的蚂蚱”网友这么评论道。   “同意。我在家里就是老大,我家里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烦死了,老是和我抢东西,爸爸妈妈还是偏向他们的。”另一个网友“柿子是酸的”网友说道。   “但小的孩子也无辜啊,他们那么小,正是需要父母照顾的年纪。”一个网友持不赞同的言论。   “现在关键是,那个大孩子要受到审判了。如果那个变态杀手没有得到他满意的答案的话。”   “为何优生法案出台了,还是会有变态杀手呢?这个世界为何还是那么叫人害怕呢?那些变态杀手为何不去死呢?”又一个不同的声音在说。   我颇感惊奇,居然从一个失踪孩子的话题转变到了变态杀手的话题,也真是服了那些吃瓜的群众了。   晚上,尽管在百忙之中,徐炽还是来到我的家,他似乎知道我没有好好的吃饭,又给我带来了附近酒店看起来价格不菲,又很有营养,还很可口的晚餐,我顺便问了下有关营救戴小奇的方案,徐炽说他们一方面让戴小奇的父亲筹钱,并在绑匪打电话索要赎金的时候尽量拖延时间,以便追踪对方的信号,一方面又联系了电视台,准备和对方进行一场斗智斗勇的表演,他们当然不会放任绑匪撕票的行为,还找了个跟戴小奇体型相似的小演员配合表演,故意激怒爱炫耀的绑匪,说根本不存在孩子被绑架的事实,孩子仍然好好的待在家里,以此达到引诱绑匪现身的目的。   “这样真的好吗?若是惹得绑匪狗急跳墙,真的杀了那个孩子不是更糟?”我颇为忧虑地说。   “那子昀你有更好的办法吗?”徐炽有点期待地问。   我摇了摇头。   他苦笑着说:“所以说,这也是逼于无奈。上面要我们限期破案,舆论的压力,最关键的是,现在时间就是生命,我们必须要在绑匪动手之前先找到孩子。”   我神情凝重地颔首道:“的确如此,可惜,我也帮不了你。”   他的目光变得异常温柔,摸了摸我的脑袋,说道:“算了吧,你也是个孩子。对我来说,你比那个孩子更很重要。子昀,我不在的期间,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我被他的话感动了,郑重其事地“嗯”了一声,伸出了手指,他不解地看我,我便笑着说:“徐哥,你也很重要,那个变态杀手很凶残的,你也好好地保护自己。答应我,我们勾手指。”   徐炽愣愣地盯着我,半晌才露出了一丝笑容,与我勾起了手指,说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时间过得很快,凶手预告的那个周五仿佛转瞬就到了。   这天,我从学校回来的时候,雨又下起来了,风也刮得很大,把窗户都刮得啪啪直响。   我费力地关上了窗户,还是不可避免地淋上了一些雨丝,衣服前襟也湿了大片。   徐炽今天没有来,大概今天就是营救孩子的关键时期,他无法分心。   我开着电视,里面先是自称犯罪心理专家的分析,然后是访谈节目,戴小奇的父亲上了电视,他的形容憔悴,发丝微霜,他愁容满面,但还是说着希望警方能尽快救出他的孩子的话。少顷,又插播了一条电视新闻,说是刚才弄错了,孩子没有被绑架,正好好地在奶奶家玩,还附有孩子玩耍的视频。我明白这正是徐炽说的应对方案,但很快地,这个方案就失去了效用,因为,有个古怪的电话打进了电视台,说警方在故意欺诈观众,制造假新闻,那个玩耍的孩子根本不是戴小奇,是警方请的临时演员,真正的戴小奇的胳膊上有颗小痣,同时,另一个视频插播进来,是半裸着身子的戴小奇,他的胳膊上果然有颗小痣。顿时,戴小奇的父亲神情失控,心脏病发,被送进了医院。   这一场突变,让观众们始料不及,一时间什么声音都有,但指责警方弄虚作假的更是多数,我的手机也是响个不停,我看见微博弹幕区几乎被刷爆,几乎所有的关注此案的网友都在评论,每一条都飞速地滚动着。   我感觉身上有点发冷,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赶紧跑去浴室洗澡。   等到浑身干燥清爽过后,我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出浴室,准备做作业,却发现手机屏幕上多了好几个未接来电,其中一个居然是原主的妈妈展玉芬打来的。她让我帮她把沙发上的一个包包送到医院去,说是里面有重要的资料,是明天开会要用到的。她让我打车过去,不要去挤公交,怕我也遇上像弄走戴小奇的绑匪,说实在不行的话,她就自己回来拿。   我对她没关系,反正我也没事,跑一趟也无所谓。   我挂断电话,拿着伞出门了。   外面的雨真的很大,这个时候很难叫到出租车,我冒雨骑上了单车,往医院赶去。   夜黑风高,又风大雨大,我虽说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但在经过一条光线昏暗的小巷子时,莫名地就有点心跳加速,蹬单车的动作就加快了一些。忽然,在我的斜对面街道口开出了一辆小轿车,我的心一慌,手脚就使不上劲了,无法再稳当地操控单车,导致单车的把手一歪,我身子一个趔趄,连人带车摔到了地上。   “喂,你没事吧?”车门打开,一个人下车朝我奔来。   我揉着出血的胳膊,龇牙咧嘴地坐在地上,“嘶”了一声。那人打着伞,弯下腰,把我搀扶了起来,问我:“要不要去医院?”   我摆了摆手,示意不用。   他说:“你看,你都出血了,我家离这里不远,要不,你去我家里吧。”   我歪头打量了一下这个人,发现他的身量很高,但这条小巷里的路灯坏了,我看不清他的脸,只有他的车灯斜斜地照了过来,让我觉得他有些面熟。   “放心,我不是坏人。我还有个跟你年纪差不多的妹妹,你会很高兴跟他玩的。”他似乎察觉到我有些戒备,指了一下停在稍远一些地方的车子,说道。我透过挡风玻璃,我果然看见一个孩子的身影,心下一动,冲他点了下头,说:“好的。”   我跟着他上了车,坐到后座,那个孩子是个女孩,波浪卷发,长相甜美乖巧,穿着一件漂亮的花裙子,她对我友好的一笑,递给我一杯奶茶,我道过谢,慢慢地喝着。   我的眼前逐渐有些模糊,不知道是雨大的缘故,还是自己淋了雨着了凉。   我的意识开始陷入了飘忽昏沉的状态,这时,我模模糊糊地听见了那个女孩的声音:“哥哥,他昏迷了……你不是说他很聪明吗?怎么这么容易相信咱们?”   女孩长得很乖巧伶俐,说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   男子轻轻地一笑,说:“那是因为他相信你啊,我可爱的天使。”   他的声音很性感,很好听,我敢打赌,除了盛逍,我没听过比他更好听的声音了。   盛逍……   原来是你!   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第110章 水中纳西瑟斯十   我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扔进了大海,仅存的一丝残留的意识在不由自主地沉浮间逐渐沉入了海底。   像是在海底忽然睁开了双眼,察觉到灌满心肺和咽喉的海水阻隔了我的呼吸,强烈的求生意识让我拼命地往上划动,试图浮出水面。窒息感一蹴而过,我猛然掀开了眼皮喘了几口气,才发现逐渐并没有被扔进海中,感官中的湿冷黏腻来自于浑身渗出的一层正在被夏日的风蒸干的冷汗。   我大口喘着粗气,打量着周遭的环境,发现这里是一处类似出租屋的房间,装修极其简单,只是铺了木地板和在墙上贴了花花绿绿的,快要褪色的墙纸,桌椅橱柜都是极朴实,还不怎么耐用的材料,床也是简单的折叠床,被子和床单是灰色的,还算干净。   但我并非躺在床上,而是被像那个寄到警察局里的视频的孩子一样双手和双脚都被绑在椅子扶手和椅脚上,嘴里也塞了团破布。看来,我是被人绑架了,而绑架我的,正是盛逍和那个穿花裙子的女孩。   从撞见他们那一刻起,我就隐约窥到了一点案子里模糊的真相,那些出现在三桩命案现场,一起孩童失踪案现场的凶手留下的物品:玩具斧头、小红帽、蟋蟀、拼图玩具和白雪公主模样的洋娃娃,这些东西都是孩子们喜欢的东西,我猜测凶手应该还有一个帮凶,否则,那个名叫戴小奇的孩子不至于被人诱拐和绑架也没有呼救,因为他捡拾到那些玩具的时候,他看见的和他一样大的同龄孩子,让他没有丝毫的戒心。   所以,我看见了车里的孩子的时候,我明白她就是那个小帮凶。所以,我在摔倒的时候,我悄悄地捡起了地上的一块玻璃碎片,也许是某户人家的窗户忘关被风吹下来摔碎的玻璃碎片,而清洁工人也没来得及清理就这么遗留在了地面上。同时,我在盛逍下车走向我时,又把自己的手机放在了地上,不着痕迹踢到了角落处,我不知道如果我一直开着机,要是徐炽打电话给我而我却没接,他会否根据手机信号追踪到这里来,也不知道会否有路过的人捡到我的手机,或者交给警察局,也或者拿去卖掉,这些都是未知的情况,但我还是必须给自己留一线生机。因为,这个世界的盛逍跟以往的任何世界里的他都不同,我能感觉到他极端的危险,当然,言烨也很疯狂很凶残,但言烨不会忘记我,言烨一直在保护我。然而,盛逍却似乎对我有某种可怕的执念,这种执念是把我当成猎物,他想要杀掉我。   我不明白在盛逍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好像根本不认识我了。   想到这样拥有着的恐怖杀意,残忍嗜血,如同变态杀人狂的盛逍,我感觉浑身都在发冷。   我甚至想起了半个多月前,闯入我的房间里,偷走了所有我的照片的人,我很肯定那不是我的错觉,尽管后来那些相片在沙发下找到,我猜测那一定是盛逍又潜入了我的家,我能清晰地听到他进入我房间的那诡异的轻笑,如顺着墙沿攀附而来的蛇或者其他什么怪物的笑声,如影随形。我一想到他能随时随地轻易地在我的家中进出,像在宣告我是猎物,我根本无法逃脱,我就有种难以言喻的寒意直窜背脊。   我不认为盛逍跟踪我,监视我,在我家里随意进出,是为了来找我再续前缘,他只是把我,不,应该是原主沈子昀当成了猎物,可他为什么挑中了原主沈子昀呢?沈子昀犯了什么罪让他代替神惩罚他?我百思不解,但我无法考虑更多。   我得逃出去,趁着盛逍不在的时候,我要尽可能保护自己的安全。   我攥住那枚藏在手心的玻璃碎片,一点一点地割着双手腕间的绑绳,不管手心隐隐传来的刺痛,冷静地耐心地反手割着绑绳,直到绑绳彻底被割断,松开,我才几下解开了脚踝上的绳子,拿掉了嘴里的破布,然后走到了墙角,我再思考如何从这里逃出去,却发现窗台下有一滩水渍,想来昨晚的雨太大,从窗户里灌进来了一些,除此之外,墙角还有一段网线贴墙蜿蜒而上,我蹲了下去,用蛮力扯断了网线,把网线的外壳又剥开了一点,轻轻地放入了那滩水渍中。我刚做完这一切,咯嚓一声,门锁慢慢地扭动,打开了一条缝。   我迅速地坐回椅子上,双手依然背在了身后。   “咦,你醒了啊。”女孩走进了房间,看着我,咯咯地娇笑着。   房间有些昏暗,也许是因为房间朝向不好,阳光照射不了这里,女孩看不清我的实际状况。只是站在原地看了我一会儿,没有说话。   我冷冷地盯着她,问道:“你是谁?你们想干什么?为何要抓我?”   女孩歪头打量我,那双清亮的眸子里显得特别的纯真无邪,若非我知道她是盛逍的帮凶的话,我也会被她的外表所骗。“沈子昀,你真的好好看,比我看过的那些孩子都好看。难怪哥哥一直都记挂着你。”她眉眼弯弯,笑意盎然,只是,她的眼睛却没有笑,相反,她眼里满是嫉妒和恶意,还有憎恨。   “你走开!我警告你,你们要是杀了我,警察不会放过你们的。”我躲开了她企图伸过来抚摸我的手,狠狠地瞪着她,带着威胁的意味叫道。   “呵呵……”女孩莫名的笑得很愉悦,前俯后合。   “你笑什么?”我莫名其妙地问。   “你会死的,你们所有人都是罪人,都会死的。”女孩蓦然收了笑声,语调格外的冰冷,眼神也分为恶毒和恐怖,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你们要是杀了我,你们也是罪人。”我冷淡地说。   “我们是神的执法者,我们惩罚罪人!”女孩有些生气了,尖叫着反驳我的话。   “谁给予你们的权力?”我问。   女孩有一瞬间的迷茫:“谁?”一缕长发从她的鬓角垂了下来,她伸出细长手指在脸颊旁边卷着头发,似乎思考了好一会儿,才说:“GOD(上帝)?对,哥哥就是GOD(上帝),是他给了我力量和生命……我爱哥哥,比任何人都爱……”   我一针见血地戳穿了她的自欺欺人:“但他不爱你。”   她抿起了嘴角,冲我笑了起来:“你真讨厌。”   我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这个女孩比我所见过的女孩都要扭曲变态,几乎疯狂地迷恋着她所谓的哥哥-------盛逍,疯狂地占有欲让她对所有靠近他哥哥,或者他哥哥感兴趣的人产生强烈的恨和杀意,“我最讨厌你了,沈子昀。你太傲慢了,他明明都不喜欢哥哥,你爱的只是你自己而已。”她一边说着,一边从门背后拎出了一把弯头的大砍刀,金属的大家伙对她那双细瘦的小手来说,有些太过沉重了,刀身与老旧的木质门板彼此摩擦,沙沙作响。   我的瞳孔睁大,意识到危险近在咫尺,我不着痕迹地站起身,往窗台边退去。   她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绑绳早已解开,或者即便注意到也无所谓,因为她认定了我逃不掉。   “我要杀了你!”   她忽然提起了砍刀,扑向了我的面门。   我侧身一闪,狠狠地推了她一下,她用力过猛,连人带刀朝着水渍跌撞而去。噼里啪啦,强烈的电流通过了水渍,窜上了她的双脚,蔓延到了她的全身,她没有穿鞋,赤脚踩在了水渍里,她的下场就可想而知了。   她浑身剧烈颤抖,高声惨叫,然后沉重地倒向了地面……   在这个世界,我还是第一次杀人,虽然不是亲手杀的,但我的心里却泛起了一种恶心,一种不适感。与此同时,另外一种亢奋的情绪在我的心里滋生,蓦然间,我理会了主神S的险恶用心,主神S就是要让我,以及原主沈子昀产生这种可怕的罪恶感和亢奋感,而只要我们的手里沾满了鲜血,那么,我们都将会被这种罪恶感逐渐吞噬自己的理智,一步一步迈向了悬崖的边缘,然后,彻底地被黑暗吞噬……   我不由得抱紧了自己的胳膊,死死地瞪着还在痉挛的那个不知名的女孩,浑身颤抖着蹲了下去,眼里渐渐涌上了生理性的泪水,剧烈地喘息起来。   朦胧间,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一个温暖的怀抱从后面拥住了,有人在我耳边用最温柔、最熟悉的话说:“你没有错,陈璟,是她杀你,你是为了自保……你不是罪人,你从来都不是……你是那么的善良,你是我心中唯一的光……你别怕,我会一直保护你……”   我依旧颤抖着,但内心的剧烈起伏的情绪逐渐平静了下来。   我对着虚空中那道黯淡的人影喃喃道:“是你吗?小逍……你在保护我吗?小逍,我好想你……”   “宿主大大,我是1314……”那个人影温柔地说。   我怔然:“可是,为什么?我为什么感觉你好像他……”   “危险!警报,危险,盛逍来了,快逃!”我的脑海里忽然响起了1314的警报声。   我抬起头,果然看见了盛逍拎着一把斧头,一步一步地向我走来,那锋利的刀刃闪着寒光,在地上摩擦着拖出了火光,而他的面孔如寒冰,嘴角却带着一丝疯狂的笑,那双好看的眸子此刻却赤红如血,满溢着刺眼的兴奋与残忍。   这样的盛逍,我是第一次看见,那无疑就是个杀人魔,向往着鲜血与杀戮的杀人魔!   我的脚在抽搐,几乎站不起来。   但盛逍的斧头已经砍了下来。   他是真的要杀我,一丝一毫都没有留情。   我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可我的那一脚对他无疑是隔靴搔痒,起不到任何的作用。他只是后退了一步,歪了下身子,又对着我抡起了斧头。   我面前又出现了那个淡淡的人影,他伸开双臂挡在了我的面前,捉住了盛逍的斧头,对我大喊:“快跑!我拦不住他!”   我翻身爬了起来,狼狈地窜了出去,跌跌撞撞地跑到了楼道口,凄厉地大叫:“救命!”   但无人应声。   盛逍追了出来,斧头高高地扬起,朝我背心砸了过去。   我匆忙躲避间脚下一滑,整个人便咕噜噜地摔下了安全楼梯,摔得我七晕八素,天旋地转,连方向都无法辨清,但我更担心那个阻拦盛逍杀我的系统1314,在脑海里匆忙地问:“1314?1314?1314……”   我一连询问了数声,1314虚弱无力的声音才传到了我的脑海里:“我没事,盛逍太强了,我的能量在持续减弱中……宿主大大,我可能要休眠了……”   接着,我听到“叮”的一声,1314的声音便彻底听不到了。   而与此同时,我的后背被盛逍一脚踩住,他缓缓地蹲了下来,提起了我的后领,扯着我的头发,迫使我后仰着头,他的嘴唇擦过了我的耳垂,他的声音又冷又黏腻,阴森而恐怖,他说:“沈子昀,你知道你犯的罪吗?”   我咬着后槽牙,一副死不屈服的姿态,说:“我不知道。”   “那我不妨告诉你,”他把我提了起来,他的力量强大到不可战胜,我敢打赌,就算我用尽系统仓库里所有的卡片,还有我目前所拥有的那些技能都没法在他的身上奏效,他就像是个凶残的,至高无上的恶魔碾压着我这条脆弱的小生命,他伸出舌头,舔过了我的耳垂,脸颊,嘴唇,却不像以前爱意满满,宠溺无限,他只是凭借着本能,戏耍着他的猎物,“你的罪是傲慢。你是水中的纳西瑟斯,你的眼里只看得到自己,你只爱自己,你太过高高在上,这样的你,毁坏掉才是对你的救赎……我该感谢高长德,他让你变得肮脏,他让你低下高贵的头,嘿嘿,嘿嘿……你为什么没有去死呢?你应该跟水中的你完美的结合……沈子昀,让我来吧,让我来结束你的生命……”   一把寒光闪闪的刀被他从后腰里拔了出来,他掐着我的脖子,我奋力挣扎,却被他抵在墙上,他的大腿挤入了我的双腿间,在我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刀直接戳过来,狠狠地,毫不留情地**了我的腹部。   我忍不住喷出了一口鲜血,顺着嘴角流到了脖子里,痛苦抽光了我所有的力量,意识在逐渐的模糊-------   盛逍居高临下地盯着我,他仍然是又帅又冷酷的,黑色的短发,凌乱的刘海,抿起的薄唇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极端冷酷和残忍,瞳孔却是赤红色的,我敢肯定那绝对不是人类的眼睛,那是恶魔之瞳,那是堕落到地狱的恶魔-------路西法的邪恶之瞳!   我毫无反抗之力,腹部上的伤口实在太痛了,痛的我感觉自己都在抽搐,身体慢慢地滑落,我很想硬撑着自己不倒下,但手脚的力量似乎都被痛苦抽离,我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圆睁着眼睛,看着他再次凑过来的俊朗的面容,狞笑着又一次把我从地上拧了起来,他的刀又一次举了起来。   我感觉自己在哭,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   好不.遇沿甘心!   我还没有完成任务,我还没有帮到沈子昀,我还没有等到圆满地回到我原来的世界,我还没有见到小逍,我还没有实现和小逍的约定……   我还没有忘记盛逍你对我的温柔……   在那一刻,我做出了连我自己都没预料到的行为举止,我用尽了全部的力量,伸出血淋淋的手,拽住了对方的衣领,这动作明显让他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我就把他的脑袋拉下来,自己用手肘撑着抬起身体,一口咬住了他的嘴唇!   恶狠狠的,使劲的咬!   被自己想要杀死的人吻,或者吻想要杀自己的人,这都是件很刺激的事情。不过,此刻的我想不到那么多,我只想疯狂一次,我不甘心自己毫无反抗之力的死去,所以即使是死去,我也要他牢牢地记住我! 第111章 水中纳西瑟斯十一   然后,我的肺部一阵抽搐,一口血涌了上来,全被我灌进了盛逍的嘴巴里。   奇怪的是,这一次,盛逍没有推开我,准确地说,他甚至伸出手把我抱住了,搂着我的腰,支撑着我的重量,让我能慢慢地站起来,我们的嘴唇仍然保持在结合的状态中,他抱着我缓缓地坐了下来,靠在了空无一人的墙角。   血流的我全身都是,大量的失血让我感到眼前一阵阵发黑,我眯着眼睛无力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其实我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无意识地扯着嘴角,我感觉自己好像在笑。盛逍松开了我的嘴唇,似乎若有所思地盯着我看,在他的眼瞳倒影里,这个少年一脸恍惚地靠在他的身上,神情僵硬,瞳孔放大,那是失血过多快要死掉的征兆,而且,他清楚地知道自己那一刀捅在了他的致命要害上,他绝无生还的可能。   他眼神迷惘了许久,一抹突如其来的心悸突然自他心头升起,他那双眼瞳中猩红之色渐渐地消退,仿佛被什么东西取代了,他垂头看着怀中失去意识,呼吸渐渐微弱的少年,他抬起了少年的下巴,专注地凝视了好一会儿,然后,他轻轻地张口,从口中吐出了一枚鲜红的珠子,缓缓地垂头,吻上了少年的唇,珠子闪着幽幽的红光,从他的嘴唇渡入了少年的柔嫩无比的唇,滑入了少年的咽喉。   然而,他仿佛沉溺其中一般,深深地,持续地吻着他,辗转碾磨着,品尝着少年唇上甜腻的,混杂着血腥的味道,越吻他越是痴迷,根本舍不得放开,原本少年已经陷入了垂死的状态,却在吞咽下珠子的时候,苍白的脸色渐渐地红润起来,柔软的嘴唇也被他碾磨过后变得无比的嫣红,宛若静待采撷的玫瑰花苞……   少年的手开始微微地动了一下,两下……   他的意识逐渐开始恢复……   “呜啦呜啦……”警车鸣笛声响彻了这幢大楼。   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迅速地涌上了盛逍抱着少年坐在墙角的这层楼梯。   “不许动!”徐炽眼中冒着火,举着枪看着一动不动的少年无力地依靠在盛逍的怀中,那一瞬间,他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他愤恨不已,他来的太晚了!在他打电话一直处于无人接的状况后,他察觉到了不妙,马上给少年的母亲展玉芬打电话,却发现展玉芬也不知道孩子去了哪儿,他差点彻底失控,好在他还保留了一丝理智,发觉少年的手机还开着机,便根据少年手机的信号一路追踪,总算发现了被少年丢在小巷深处的手机,而且,那手机因为被什么东西挡住,并没有进水,他在少年的手机里发现了展玉芬发给少年的短信,又打给展玉芬,但展玉芬却否认他给少年发过短信,于是,他明白了一定是有人冒充少年的妈妈把少年骗出去了,他让人察看这附近的监控,总算在小巷口的一家酒吧门口的发现了正对着这边的摄像头,调取到了曾停在小巷口的一辆白色的捷达车,又顺藤摸瓜查车子的车牌,发现是**,但他没有放弃,一直让技术部门设法查车主和车子的去向,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他找到了少年的踪迹,可惜的是,他赶到的时候,少年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了。   面对着数十支枪和严阵以待的警察们,盛逍意外地没有反抗,而是放开了少年,站起身举起了双手,做出了投降的姿态。   徐炽暗自松了口气,谨慎地上前,摸出了武装带上的手铐,蛮横地拧过了他的胳膊,将他双手都铐在了背后,接着,他压抑不住满腔的怒气,狠狠地抡过了一记重拳,盛逍被他打得趔趄了几步,接着,他又冲他挥了一拳,踢了一脚,其余的警察唯恐他把盛逍打死了,赶紧拉开了他和盛逍,把盛逍押下了楼。   徐炽这才颤抖着手,抱起了少年的躯体,发觉少年还有气息,心下才松了口气,大叫一声:“来几个人,快,把车开过来!他还活着--------”   他一手搂着少年的肩背,一手抄过少年的膝弯,打横抱着少年,疯了一般急急冲下了楼……   我的意识在逐渐地回笼。   但脑海里却传来了1314的提示声:“时间加速卡启动--------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我脑海里听见了那仿佛时钟的指针在飞快地移动的声音,我甚至可以很清晰地看到那指针子在钟面飞速地旋转了一圈,又一圈……   “滴答滴答……”   耳边的声音比血液流动还要快。   我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扭曲了起来,时间加速卡的启动真的不是一件轻松愉快加舒服的事情,完全是一种失重和晕眩感,等到一切都安静下来后,我感觉头更加晕眩了,来不及观察四周,狂奔着冲进了洗手间,趴在马桶上吐了个稀里哗啦。   食物吐光了继续吐胃酸,我觉得自己的胃都要被翻转过来了。   吐了足足有二十多分钟,才停下来,整个人都虚脱地软在了地上。   1314小心翼翼地问我:“宿主大大,你好些了吗?”   我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有气无力地说:“怎么突然启动了时间加速卡?我都没有一点准备。”   1314也有点茫然,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启动的。照理说,这应该是宿主大大自己愿意启动才会启动的。可是,好奇怪……难道是主神S大人?”   经他这么一说,我也意识到了这其中捣鬼的人为谁,眼眸变得森冷起来。   “不过,宿主大大……”1314忽然说道,他的语气里变得更加古怪,欲言又止。   我问:“怎么了?”   1314表现得一言难尽,好像还有点羞涩:“你自己照下镜子吧。”   听他这么一说,我抬起眼睛,看向了镜中的人--------   这下,连我自己都呆愣了一下。   原来,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我竟然由那个美少年转变成了一个长身玉立的青年!   这也是我目前最满意的模样,肤白如玉,眉目如画,含情带俏,眼波流转间冶艳动人,那玉鼻,那粉唇,宛若盛放的玫瑰般艳丽,然而,眉眼间又多了一丝原主不可能拥有的锋锐的英气,让他看起来美而不娘,既温煦又俊俏,像是初春的艳阳。   我的头发比少年要长了一些,垂到肩头,黑发如瀑,柔顺漂亮,我让1314给我兑换了个发圈,束了个小小的马尾,注意到身上穿的是一件白色休闲衬衫,紧绷的牛仔裤把我的双腿衬得又直又长,脚上穿着一双白色板鞋,舒适中又透着一种慵懒的气息。   看来,成年版的沈子昀真的是个大美人呢!   “子昀,你快出来啦!你都去了半天了!化妆吗?还是大姨妈来了?”一个青年推门而入,冲我嚷道。   “你?”我疑惑地看着他,觉得他似曾相识,就是想不起他是谁了。   “哎呀,你怎么又把我忘了?”青年无奈地叹道,“我是谢明枫啊!我们一起上过同一所初中,高中,还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对了,我们也是一起参加工作的,我们现在在同一家报社。”   我还是有点疑惑:“可我怎么想不起你呢?”   青年谢明枫叹道:“你在去年发生了一起车祸,结果把什么事情都忘光了,什么人也记不得了,连最喜欢你的徐炽徐警官也忘记了。对了,你们还谈过恋爱……本来嘛,我也喜欢过你的,还表白来着,可惜,你接受了徐警官,我只好放弃了。”   “啊?”我惊得张大了嘴巴。为他口中说的诡异的剧情震得不知所措。   “1314,1314,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说我发生了车祸导致了失忆?还说我跟徐炽恋爱……怎么,我感觉时间加速卡启动过后,什么事情都变了呢?”我赶紧在脑海里呼叫1314。   “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是才解除休眠状态的啊。”1314也是一脸的懵逼状,“宿主大大,我觉得好像冥冥之中,有人对我们和我们周围的人的记忆进行了清除和修改……”   我沉吟了片刻,冷笑了一声,说:“看来,你们那位主神S大人不搞死我不罢休啊。”   “那我们现在是在做什么?”我向谢明枫求救似的问。   “上班啊,我们都是记者,现在要去采访一位犯人。”谢明枫说道。   “犯人?”   “对,是对一个名叫成衍舟的杀人魔进行访谈。”谢明枫说。   “对杀人魔进行访谈?”   “你不知道啊,这成衍舟手里的人命不少啊,连你-------”他看了我一眼,犹豫了一下,才说:“你不知道你当年差点折在他的手里了,幸好有徐队,后来,你和徐队相爱了……说句开玩笑的话,这成衍舟也算是你和徐队的媒人。不过,我还是劝你,少跟他接触,他很可怕的。”   我不解地摸了摸脑袋,说:“既然他很可怕,我为何又要来做他的访谈?”   谢明枫说:“因为他很出名,很有话题度。你不知道有关他的故事可以讲上三天三夜,而且,他的粉丝很多,好多人还往监狱里给他送情书。只不过,他是真的很恐怖,杀人不眨眼,我也劝过你好几回,说干脆算了吧,但你不听,非要来看守所看他,做他的采访。”   我努力地消化着谢明枫的话,然后说:“那么,我们现在是到看守所去采访?”   谢明枫说:“对,我们已经得到杀人魔的许可,现在我们就在看守所里。”   我摇了摇头,说:“不对,我记得杀人魔是在十年前被抓的,他杀了那么多人,怎么没被判死刑?”   谢明枫说:“那是因为五年前,某个特权机构修改了法律,取消了死刑。但我觉得这不是重点,是那个机构里的某个家伙想要得到成衍舟手里的某样东西,所以改变了成衍舟的刑罚,让成衍舟从死刑变成了无期。”   我点了点头,和他并肩走出了洗手间。我注意到周围的环境显然跟其他的办公楼是不同的,各个楼层都有持枪的警察巡逻,推开面前的一扇玻璃门,我和谢明枫走向了看守所长的办公间,那是个神情冷硬的中年男子,穿着笔挺的制服,戴着宽檐警帽,腰上的武装带上插着手铐和警棍。他面前是又长又宽的办公桌,上面没有放任何硬的或是尖的东西,桌面一尘不染,一叠书籍和待签的文件整齐地叠放着。   他听到我们的来意,不是很热情地,但是很礼貌地和我们握了手,对我们摆了摆头,说:“跟我来吧。”   我和谢明枫跟着他走过了层层的监禁门,通道内设置的预警系统开始闪烁红灯,看守所长走在我们的前面一点点,沿着单调一式的绿色走廊走着,这条走廊很长,仿佛永远也走不到边,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皂角的味道。   这所监狱跟我在电视上看到的不同,两边的囚室都是厚重的铁门,并且紧锁着,铁门上有扇小窗,也是紧闭着的,尽管里面隐约传来囚犯们的荒腔走板的调子,但隔着这层结实隔音的牢门,我还是听不真切,反而不怎么害怕里面的犯人了。   “这里大多都是重刑犯,刑期都在十年以上。”看守所长说,“他们基本都很棘手,我们不得不小心一些。尤其是,成衍舟,你们想要做访问的犯人。事实上,我不建议你们访问他。”   “因为他危险?”我问。   看守所长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你们不会想知道他的危险性的。他不止危险,他更凶残,传言他非常地喜欢杀人,特别是像你们这样的人,他认为你们都有罪。”   我淡淡地说:“我知道,他把自己当成了无所不能的神。”   谢明枫有些诧异地偏头看我:“你想起来了?”   “没有,只是这么觉得,他应该很自负。”   看守所长说:“相当的自负,非常地让人伤脑筋。一个勤杂工每天至少得花上十分钟下他收到的那些出版物上的订书钉。我们曾设法不让他订书或减少订书的量,可他一纸辩护状法院就否决了我们的做法。他私人邮件的数量也非常之多。谢天谢地,自从新闻报道中出现了别的名人,他就相形见绌了,邮件也少了。有一段时间,每一个做心理学硕士论文的可恶的学生似乎都想要从成衍舟这里捞点什么写进论文中去。医学杂志现在还在发他的文章,可那只是为了他的签名,有点稀奇古怪的价值。对了,他还给《临床精神病学》杂志投过稿,叫做什么《最近十年精神变态杀手研究报告》,居然还发表过,真他妈扯淡,不是吗?”   我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   “他自己就是他妈的一个精神变态,居然还写什么变态杀手研究报告,还被人热心推崇,简直让人无语。”看守所长愤愤不平地说。   我难得在此人脸色看到如此有趣的表情,情不自禁地轻轻地笑了一声。   “采访他可以,但是,你们最好记住这几项规矩:不要将手伸过栅栏去,不要碰栅栏。除柔软的纸,什么也不要递给他。钢笔、铅笔都不行。有时他可以用他自己那毡制的粗头笔,你递给他的纸,上面不能有订书钉、回形针或大头钉。物品只能通过装食物的滑送器传给他,回出来时也一样,不得例外。他要是通过栅栏递什么东西给你,你一件也不能接。我的话你们听明白了吗?”看守所长说。   “明白了。”我说。   我们又穿过了两道门,自然光已经被抛在了身后,照不到这儿了。此时,我们已经走过了收容人员可以互相串联的监护室,一直到了既不能有窗户,犯人也不许互串的区域。走廊的灯都照着厚厚的铁格栅栏,就像轮机房里的灯一样。   “成衍舟只要出牢房,一定得手铐脚镣全身枷锁,嘴巴也得罩住,”看守所长说,“我告诉你,把他逮进来的头一年,他倒还是个合作的模范,周围的安全措施也就是稍稍放松了一些-------你知道那是前任负责管理的时候,他说自己胸痛,被带到医护室,为了给他做心电图方便一些,他们就解除了他身上的枷锁。谁知,当护士向他弯下身去时,他就突然袭击了她。”看守所长递给了我和谢明枫一张翻得卷了角的照片,指着照片里少了一只眼睛的可怜护士说,“他们设法保住了她的另一只眼睛,整个时间内成衍舟都通过监控器受着监视,但他还是打断了她的下巴,要去够她的舌头,还把她的舌头给吞下肚子去了。”   “天啊,他这么凶残!我们还是放弃吧。”谢明枫惊叫起来,明显打了退堂鼓。   看守所长嘴里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巴不得这两个皮相好的青年退却,免得给他多生事端。   “既然已经到了这儿,哪有中途折回去的道理。”我坚决地说。   “我把他关在这儿。”看守所长说着按了按厚重的双重安全玻璃门边的按钮,一名大个子的勤务员让他们进了里边的房间。   “我目前确实需要做这个访谈,要是所长大人你觉得你是他的敌人------要是他非这么看你的话,正如你所说的那样------那么,我自己单独去找他,可能运气会更好些。”我顿住脚步,态度异常的强硬,把谢明枫都看呆了。   看守所长半张脸抽搐了一下:“这对于我来说一点问题也没有,在我办公室时,你就可以这么建议,我可以派一名勤务员陪你们,也省了时间。”   “如果你在那儿就把情况介绍给我,我原本是可以这么做的。”我淡淡地说。   看守所长嘴角又抽搐了一下,似乎在暗自咒骂了句什么,对我说道:“我想我不会再见你们了,先生们。小张,他们和成衍舟一谈完,你就打电话叫人把他们带出去。”说着,他再也没有看我们一眼,大踏步而去。   现在只剩下一个脸上漠无表情的大个子勤务员了,他的身后是一只悄无声息的钟和一只有着铁丝网护着的橱柜,里面放着梅斯催泪毒气,监禁工具,口罩以及麻醉枪。墙架上系着一根一段呈U形的长管装置,那是为将暴徒扣绑在墙上用的。   勤务员看着我们,警告道:“别碰栅栏,所长跟你们说了么?”他的声音粗而沙哑,像是患了重感冒。   “是的,他说了。”我说。   “好,走过别的囚室,右边最后一间。过去的时候走在走廊的中间,什么事情也不要去注意。可以把邮件带给他,到了右边顶头就丢下。邮件你就放在盘子里让它滑出去。如果盘子在里边,你可以用绳索把它拉出来,或者他也可以送出来。盘子留在外面他是够不着你的。”勤务员交给我们两本杂志,中间几页都散落了,另外还有三份报纸和几封拆开过的信。   走廊长约三十码,两边都是囚室,有的囚室墙上垫着衬垫以免犯人自伤;囚室开有观察窗,长而窄,犹如上个射击口。其余则是标准的牢房,栅栏组成的墙向着过道。我知道牢房里有人,可我并不去看他们,我已经走过去一大半路,忽然一个嘶哑的声音传进耳朵:“我能嗅到你的味道,宝贝儿。”谢明枫瑟缩了一下,明显有些害怕了。这里关着的可不是普通犯人,这是危险系数极高的前死刑犯,现在则是判了无期徒刑的,大部分都是变态杀手的犯人。   最后一间囚室的灯亮着,我走过去,侧到走廊的左边朝里看,我知道,自己脚跟的声音已经向对方表明,我到了。 第112章 水中纳西瑟斯十二   成衍舟的囚室远离别的牢房,对面只是隔着过道的一间小屋,其他方面也与众不同,正面是一面栅栏墙,但墙内还有一道屏障,两墙相距是人所够不到的。第二道屏障是一张牢固结实的尼龙网,从地面一直延伸到天花板,由一面墙拉到另一面墙。网后面,我看到有一张桌子钉牢在地板上,桌上堆着高高的书籍和文件,还有一把直高背椅,也钉死在地板上。   成衍舟自个儿斜躺在铺位上翻阅着一本时尚杂志,杂志封面上是个搔首弄姿的女模特儿,穿着红色的比坚尼,身材挺好,眼神更是诱人犯罪。他的右手拿着拆散的纸张,再用左手一张一张地放到身边。   我离栅栏不远处的地方停了下来,距离大概是一个小小的门厅的长度。   “成医生。”我说。我觉得我的声音听起来还算正常。   据1314传送给我的新的世界线资料上看,成衍舟在被警方抓获之前是一名出色的脑外科医生兼临床精神病专家,他看起来彬彬有礼,温文尔雅,任谁都不会想到他会是一个凶残成性的杀人魔。   他停止翻阅杂志,抬起了头。   就在那一霎那,我陡然觉得他那凝视我的眼神好像都能发出低低的声音似的,然而我听到的只是自己的血液在流动。   “我是《鑫诚日报》的记者,我叫谢明枫,我能和你谈谈吗?”我身边的谢明枫咽了下口水,壮着胆子问。   成衍舟医生将一根手指放在撅起的嘴唇上,想了想,然后悠悠地立起身,平静地走到关着他笼子的前面在不到尼龙网的地方停了下来,看都没看那网一眼,仿佛早已选好了那个距离。   他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谢明枫,而是用一种研判,一种趣味的眼神审视着我,像个巡查地盘的万兽之王,他漆黑的眼珠死死地盯着我,令我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亲爱的,你总算是来了啊,我可等了很久很久。”他说。   我感觉眼皮剧烈地跳动,血液在倒流,被他盯上,我有种想要立马逃离的冲动,但那样太丢脸了,我不喜欢当个懦夫。   我在脑海里搜索着词汇,同时思考着此番采访成衍舟的访谈目的。   成衍舟是可怕的杀人魔,在原主十一年前就杀死了三人,绑架了一名孩童,至今警方都没有找到孩童的尸体,之所以说是尸体,是因为没有人会成为过了这么多年,那个孩子还会活着。成衍舟之所以会落网,是因为他想要杀原主,却莫名其妙地在最后关头放过了原主,并且据说原主的恋人徐炽打电话寻找原主的下落时,找到了原主的手机,也查到了当时巷子里的监控,发现了凶手成衍舟停在巷口的一辆车,经过徐炽不辞辛苦地追踪,抽丝剥茧,终于将其围捕抓获,原本警方考虑到成衍舟的危险性,甚至都出动了特种部队,可让警方意想不到的是,成衍舟却在被逮捕之时,并未做任何的抵抗,就那么束手就擒了。   本来这件案子便算破获,并告一段落了,然而,任谁也不会想到,在十一年后,C城竟然又出现了类似的杀人案件,凶手照例选中的目标是他认为犯下原罪的受害者,这一次,凶手剥掉了死者背后的整张皮肤,把一串十字项链放入凶手的私密之处,又在死者的衣服口袋里放了一只玩具小木马,而那只木马原来的主人正是之前死在出租屋里那个女孩,名叫蒋彤彤的。据说这个蒋彤彤还有个木匣子,里面所有的珍藏就曾有这个木马,与此同时,警方也在另外的凶案现场里发现的红帽子,玩具斧头,拼图玩具等物品发现了蒋彤彤的指纹。   经过调查,蒋彤彤的父亲是瑞昌集团的总裁,母亲是C城有名的画家,都是知名的社会人物,蒋彤彤在五岁的时候就失踪了,之后蒋家倾尽所有的财力都未能找到自己的孩子,谁曾想蒋彤彤最后竟然成了成衍舟的帮凶,并莫名死掉,让蒋彤彤的父母承受了莫大的痛苦,至今都未能摆脱出来,他们尤其痛恨拐走女儿的成衍舟,在成衍舟落网之后,他们强烈要求判处成衍舟死刑,然而,这个世界的法律却让他们绝望。杀人如麻,凶残无比的成衍舟最终却是被判处无期。   但这次案件的主角不是蒋彤彤,也不是成衍舟,而是那个模仿成衍舟作案的杀人魔,跟成衍舟相比,恐怕此人也是过之而无不及。警方觉得这个模仿成衍舟犯案的凶手可能是成衍舟的粉丝,也有可能是想向成衍舟宣告:我将是取代你的人,我取代你成为神,成为能审判罪人的主宰者。对于这样狂妄的凶手,对于这样模仿自己的凶手,成衍舟肯定会愤怒异常,说不定成衍舟也会想要利用警方找到那个凶手。   作为徐炽的爱人,在未遭遇车祸失忆之前,我决定帮助徐炽跟成衍舟面谈,打算把和成衍舟面谈的内容以报道和论文的形式记录下来。如果是警方直接介入,成衍舟绝对不会配合我们,因而,我才决定利用自己的记者身份对成衍舟进行访谈。   当然,徐炽是绝对不同意爱人冒险,所以,我瞒着徐炽,向报社的领导申请了这次访谈,并让他通过自己的手腕向看守所施压,这才有了这次的访谈机会。报社的领导之所以会同意,肯定也是想有个噱头,有高收视率。更重要的是,报社的领导对徐炽背后的徐家有种敬畏,因为徐炽的父亲目前正是C城警察总厅的厅长,是拥有相当的权力的人,是C城政界中举足轻重的几个人物之一。不过,徐炽倒是没有他父亲那样高高在上的感觉,相反他温和有礼,谦逊谨慎,若是不知他的底细,都会认为他非常的好相处。后来,我意外遭遇车祸,昏睡不醒,好不容易苏醒过后,我忘了大半的人和事情,却唯独记起了这件事情。   我不想让这次访谈失败,一再要求报社领导对这次的访谈保密,但没想到,最终还是被徐炽知道了,他企图拦截我,我却已经进入了看守所,并把访谈时间提前了,顺利地开始了这次与成衍舟的会面。   此刻,我听成衍舟的话语有些古怪,似乎他对我十分的熟悉,而且特别的期待我的到来,我有些不确定地问:“你盼着我来,为什么?我们曾经见过面?”   他的个头很高,大概有一百八十八公分到一百九十公分左右,他就那么隔着尼龙网,隔着笼子站在我的对面,带给我一种难以言喻的压力,仿佛将我整个人都笼罩在其中。他的五官很深刻,又很精致,仿佛是造物主对他的偏爱,让他把所有的优点都集中在他一人身上。他的眼睛是呈褐紫色,反射着红色的光点,有时那光点看上去像火花,正闪烁在他眼睛中心,让他像是贪婪的狼、狡黠的狐狸、优雅的黑豹……   “看起来,你好像忘记了之前的事情。”他两眼紧盯着我全身上下。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有教养,但稍有几分嘶哑,像金属的擦刮声,可能好久不用的缘故。   我稍稍向栅栏走近了一些,前臂上汗毛直竖,顶住了衣袖,“成医生,抱歉,我遭遇过一场车祸,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但这不是重要的。我们想请你跟我们做个访谈节目--------”   他也向我走近了几步,对我深深吸气,饶有兴趣地对我说:“你的气味很香。”   我蹙起了眉头,不知该怎么接他的话茬。   “算了吧,子昀,我们放弃吧。他肯定不会接受我们的访谈节目的。”谢明枫感觉到了极度的恐惧和不安,他拉了拉我的衣服,准备打退堂鼓。   成衍舟却是嗤笑了一声:“他很害怕我。那你怕我吗?”   我强行抑制着心中的恐惧,这个人真的让我很害怕,但我骨子里那种逆反心理在作祟,越是让我害怕的人,我越不愿意去逃避,我甚至扯了扯嘴角,微微一笑,说:“是的,我害怕。可我更怕做不了访谈。”   成衍舟呵呵一笑:“有意思。你很有野心。”   我淡淡地说:“野心是谁都会有的,我也想站在成功的顶点处。”   “你用的是蔻臣士的润肤露,有时会涂抹纪梵希的香水,不过,今天没有。你出门得很匆忙。有人在等你回家?”成衍舟问。   我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   成衍舟细细地端详着我,嘴角浮现出一抹戏谑的笑:“你和他昨晚做了,是吗?一夜缠绵,就为了让他没法阻止你今天的访谈。你的香水味和体味还残留在你的衬衫上。很香,很令人回味。知道吗,你让我也想和你做-------”   我咬牙切齿,极端地反感他此时的表情,但我忍了下来:“你是来请你回答这份问卷的,请你--------”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我面前晃了晃,说道:“不,不,这样不对,很蠢。你这样对谈话的气氛没好处,我们能往下谈,靠的是气氛。你刚才表现得很好,谦恭礼貌,也很懂规矩,这就建立了我对你的信任,可是,接着,你就马不停蹄地搞什么拙劣的问卷。这样可不好。”   “成医生,你是位经验丰富的临床精神病专家和脑外科医生,难道你觉得我会这么笨,想要在气氛上设个什么圈套让你来钻?相信我吧,我这次是带着诚意来的,看看总无妨吧?”我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头的怒意,尽量表现得很诚恳。   “沈子昀,你现在是叫这个名字吧?那么,你看过你们报社里的一份有趣的稿件吗?”   我警惕地看他:“什么样的稿件?”   成衍舟很亲切地笑道:“警方的人很蠢,竟然拒绝给我送《执法公报》,可我还是从二手商贩那里弄来了,还看到了贵社的一份刊物,据称是一位心理犯罪学的专家所著的,他将系列凶杀犯分为两组------有组织的和没有组织的,你怎么看?”   “这是基本的划分法,他们显然-------”   “过于简单化,你想说的是这个词。实际上多数心理学都很幼稚。沈子昀,你们的那种理论还处在颅相学的水平上。心理学起步时弄不到什么很好的人才。你上任何大学的心理学系去看看那儿的师生,都是些蹩脚的业余爱好者,还有就是些却乏个性的人,也是玩业余的货。难得是校内的精英,什么有组织,无组织-------那种想法全他妈扯淡。”   我淡然地问:“那你怎么改这种划分?”   他轻笑起来:“我不改。”   “说到刊物,我读过你写的关于手术成瘾以及左边脸部显示和右边脸部显示的文章。”   他不无得意地笑道:“是的,文章是一流的。哦,对了,徐谓澜知道你来做访谈节目吗?”   对他忽然提到的一个名字,让我的眼皮跳了一下,“你怎么------?”我诧异地看向他。   成衍舟笑了笑,又说:“奇怪我为何知道他?哦,我当然知道,你在和他儿子谈恋爱。他不会喜欢你,但他欣赏你的才华,你能进行访谈是因为他的帮忙。”   我无法否认他的话,说道:“对,徐厅长很重视我的男朋友。”我故意在“男朋友”这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咬字也很重,“你听过模仿犯吗?”   “听过。”   “你知道他是谁,叫什么名字?”我问。   “如果你肯跟我做,我就告诉你。”他笑得十分恶劣。   我咬着后槽牙,勉强坐到表情平静:“你对他了解多少?”   “谁也知道得不多。”   “徐谓澜依赖你,是因为你对犯罪天生敏感,你能很好的共情,是吗?”   我冷淡地说:“是。模仿犯是你的粉丝吗?”   “我的粉丝很多。我不确定。目前为止,他干掉了几个人?”   “警方找到了两个,还有一个死在他自己的家里,被剥了皮。”   “他的身边有什么?”   “小木马,一只玩具小木马。”   “哦,拙劣的模仿者。”他嗤笑了一声。   “你会生气吗?”   “当然生气。”他的语气却很平淡。   “你会想要抓住他吗?”我试探道。   “那你认为被他剥了皮的那个人犯罪了吗?”他反问。   “他认为他犯了。”   “什么罪?”   “你要肯看这份问卷,我就告诉你。”我说。   他斜眼瞅着我,忽而一笑:“把问卷送进来吧。”   我将问卷中蓝色的部分放在盘子里滚了进去,然后一动不动地坐着,成衍舟很快翻阅了一遍。   他将问卷丢回传送器里,不屑地笑道:“你们以为用这么个差劲的小玩意儿就想剖析我?”   “不是的,我想你可以提供一点高见,促进我们的这项研究。”我说。   “可我又有什么可以接受的理由要那样做呢?”   “我也许能让那个拙劣的模仿者受到一点教训。”我说。   他摇头:“筹码不够。再见,我亲爱的。”   我暗叫不妙,我的提议被他否决了。   他真的是个很可怕的人,在这里的半个小时里,我并没有得到有价值的东西,而他却把我的一切都看透了。   他按下了牢房里的呼叫铃,看守向我们走来。   我急切地冲向前,问他:“你还想要什么?”   他轻轻地吹了声口哨,笑道:“假如你能够让徐谓澜同意签署释放我,那么,我们再来谈合作的事情,或者,你在周末探望我的时候,我们快乐地约一炮,怎么样?”   我咬着牙,恨恨地看着他,说:“再见,成医生。你的提议,我会考虑的。” 第113章 水中纳西瑟斯十三   从看守所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开始下起了大雨,明明早上还是晴朗无云,风和丽日的。   我发现自来到这个世界后,下雨似乎很频繁,像是老天总也下不够似的。这是很让人不爽的事情,因为现在是盛夏,即便下一天的雨,也不会让天气变得凉爽,反而是更加的让人窒息的闷热。   我和谢明枫愁眉苦脸地站在看守所外的屋檐下,望着漫天的雨丝,决定下次出门一定记得带伞。   手机铃忽然响了,我接了起来,是徐炽打来的,他问我:“你在哪儿?还在看守所吗?有没有遇上危险?”   我笑了,这肯定他紧张过度了:“从看守所出来了。我没带伞,你来接我吧。”   徐炽似乎松了口气,又问:“他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这个“他”,我们都知道指的是谁。   我有些无语,淡淡地回答:“他隔着我有一道尼龙网,还有一扇坚实的牢门,难道还能穿过来掐死我不成?”   徐炽想了想,也觉得很有道理,在话筒那边轻轻地笑了笑:“我只是以防万一。好了,我马上过来。”   说话间,一辆白色的丰田轿车在我们身边停下,车窗摇下,露出了一张陌生男人的上半边脸,嘴巴上戴着口罩,鼻梁上架着一副老古董样式的眼镜,头发染成了奶奶灰,耳朵上有一排闪闪发亮的耳钉,打扮倒是很前卫,他面无表情地打开车门,对谢明枫说:“上车。”   也不知道他是对谁说的。但从谢明枫脸上露出喜悦之色可以看出他是来接他的。   “我男朋友来了。”谢明枫对我说。   我一愣:“你什么时候-------?”   谢明枫不太好意思地对我说:“我向你告白被你拒绝之后。他是我的学长。他的皮肤很容易对尘螨过敏,所以总是戴着口罩。”接着,他又对他男朋友说,“志航哥,这是我的好朋友沈子昀,他没有带伞,你能送他回家吗?”   成志航扫了站在谢明枫身边的我一眼,又迅速地收回视线,淡淡地说:“如果他不介意的话,我倒是没意见。毕竟是美人,看着也养眼。”   谢明枫佯装不满地撒娇:“那我就是衬托美人的绿叶了!志航哥昨晚还说我叫起来的声音很好听。”   我扶额叹气:“这个家伙!”   成志航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窘迫,正不知如何是好,又有一辆黑色的奔驰车缓缓地停靠在路边,来人急迫地打开车门,撑着伞下车,冲我叫道:“子昀!”   我看到那人是徐炽,微笑着向他们告别,走到了徐炽的伞下,问:“这么快?”   徐炽说:“我怕你等久了。”   我看着这么久不见的徐炽-------虽然是主神S故意启动的时间加速卡,令时间一下子跳跃到了十一年后,但还是给我一种相隔千年的感觉,那种岁月的流失让我有很不真切的感觉,加上我某些记忆的缺失,眼前的徐炽给我一种很陌生的感觉。   尽管他看起来还是那么帅,他的五官跟十一年前似乎也没多大的变化,他的轮廓依然是很深邃,他的五官依然是很好看的,高鼻深目,有种东西方混血儿的感觉,他的瞳孔的颜色是带点灰蓝色的,满含柔情的时候其实也挺迷人的,尤其是,我想他如果和人上床的时候,一定会更加的令人沉醉其中。   但是,我却没有那种感觉,尽管所有的人都说我和他在谈恋爱,连我自己也会说服自己相信自己是爱他的,可是,我还是无法真切地体会那种感觉。就好像隔着一层薄薄的纱,一层浓重的雾,看着我和他在这十一年中所经历的一切,不真实,太不真实了!   所以说,我到底错过了什么?   我压下了心中的不安,努力地对他微笑:“抱歉,是我太固执了。我真的很想去做那个访谈。”   徐炽宽容地对我笑笑:“没事,我知道你是想帮我。怎么样,有收获吗?”他把我让进了车里,体贴地凑过来,帮我仔细地系好了安全带,两人此刻的距离太近,近得我可以听到他的呼吸声,他似乎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他猛地贴上了我的嘴唇,我迟疑了一下,没有做任何的抵抗,任由他辗转碾磨我的唇瓣。   然而,他似乎有些失望,只是亲吻了一会儿,就放开了我,发动了车子。   我知道他的心情有些低落,试图安慰他:“对不起,我-------”   徐炽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只是没准备好,毕竟你失忆了,我不能让你一下子就接受我。”   我为他的体贴感动,说道:“要不,我们结婚吧。”   他怔了一下,急踩了一脚刹车,车子冲到了路边,险些与路边的花坛相撞,他拉了手刹,让车子停稳,转回头看我,说:“子昀,你-------”他眼中有狂喜之色,嘴唇动了动,但很快想到了什么,那种喜色又黯淡了下去,“我不希望你只是出于弥补的心情。虽然我的确向你求过两次婚。”   我再次思索了一下,确定自己对于徐炽的感觉,我没有记忆中的那么爱他,可是,徐炽可能真的是个好丈夫,我想。反正,这个世界同性是可以结婚的,这里的人对同性恋爱和结婚都不会有多大的反感,除了那位徐厅长是个老古板之外。“我觉得既然我们相爱,为何不结婚?我也很想和你同居,我也很想体验这种夫夫生活,可能会很有意思。”   徐炽兴奋得不能自已,他猛然抱住我,把我压在座位上,狠狠地亲吻着。   我回应着他的亲吻,虽然我还是没有太多的激情,但我觉得我也不会对他有任何反感,反而享受着被他疼爱的感觉。   徐炽向他们单位的领导请了婚假,并且开始忙着准备买婚戒,订酒店,订结婚礼服等等,期间,我和他去见了徐厅长,他既没有赞同,也不表示反对,他说,反正你自己做主,他不掺和,也不会给我们祝福的。作为一个德高望重的警察厅长,他很有技巧地保持着他自己的意见,也没有太给儿子不堪,毕竟于公来说,他还是比较看重儿子未来伴侣的才华的。   不知道是不是婚前焦虑症发作了,我最近频繁做噩梦。   总是会梦见自己走在荒无人烟的沙漠里,四周空荡荡的,没着没落的,我想要找到谢明枫,想要找到徐炽,可是,他们都不在我的身边。   然后,我感觉到有人慢慢地接近我,贪婪地注视我。   再然后,那人向我伸出了手,对我露出了一抹阴测测的笑,他说:“我抓住你了,我的小玫瑰。你是我的,休想逃走--------”   我惊呼一声,从床上坐起。耳边依稀还能听见他在低语,可我记不清他在说些什么了。   徐炽睡在我的身边,他的手臂还搂着我的腰,此刻,他也被我惊醒,把我拥抱入怀,温柔地问:“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我重重地喘息着,冷汗淋淋而下。   “我真后悔让你去见了成衍舟。”他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后背,安抚着我的情绪。   我努力地回想着成衍舟说过的话,缓缓地问徐炽:“最近局里还在找那个模仿犯吗?还有牺牲者吗?”   徐炽犹豫了一下,亲了亲我的额头,说:“别管这些,我们都快结婚了。”   我死死地盯着他,固执地说:“告诉我。”   徐炽无奈地叹道:“有个名叫何安娜的女的,前天死在了天元化工厂外的排水管道里,本来那个排水管道一直关闭的,不过,因为废弃物堵塞的原因,不得不请人疏通,结果,就在昨天,负责疏通的工人在那里发现了她的尸体。”   我问:“她是怎么死的?是模仿犯干的吗?”   徐炽说:“不是。她是被人侵犯并被杀害的。她的双手腕被人捆绑,打成了常见的死结,她的隐私部位遭遇了凶手的暴力侵入,她的身上也多处都有伤痕,凶手是个长期压抑着自己的欲望,无法正常发泄。据我们所知,凶手也是精神变态者,在这十一年,已经连续犯下了十七起连环命案。”   “何安娜也是这个精神变态杀的?”   “对。我们叫他”雨夜色魔”。”   我蹙起眉头,我想起了梦中成衍舟对我的低语,他说:“那不是结束,游戏还刚刚开始,会变得越来越有趣……”   我有种可怕的,窒息般的感觉,我会陷进去,并且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这是片老城区,四面的楼层都像是抹着炭灰的炉子,边边角角全掉了漆,所有住户都把内衣裤晾在自家简陋的小阳台上,底层住户被铁网封死了,只能把架杆从铁网缝里捅出去,蛮横地占据人家的位置。这片区域通风情况也不好,热天气把汗臭和污水的味道煮得沸腾,焖锅似的炖着人。   刚下车没多久我就流汗了,谢明枫的声音从我的手机传出来,他说:“实在对不起,你本来正在休假,我不该打扰你,可你看,总编他说局里调不开人……我男朋友的家人来了,我要见家长……”   我淡淡地一笑:“反正我也要走这一遭的。”   “雨夜色魔”的案子最近闹得沸沸扬扬,人心惶惶,有人捅出了“雨夜色魔”的一些不为人知的资料,“雨夜色魔”名叫邱丙强,小学毕业,是某建筑工地的工人,父亲早忘,母亲是家夜总会工作的陪酒女郎,说是陪酒女郎也只是说得好听,准确地说就是妓女,每天都会带不同的客人回家。邱丙强还小的时候,偶然的一次,他看到了母亲与客人之间的那点不可言说的事情,他第一次发觉到自己的不正常,结果又被客人看见了他的偷窥,客人很不高兴把他痛打了一顿,丢出了家门,他仇恨那个客人,因为那个客人嘲笑他那个部位太小,让他感觉到了侮辱,于是,某天晚上,他趁着那人睡觉的时候,从他家窗子里爬进去,拿起他家的一把菜刀把人砍死了,之后,他若无其事的地回家,又把她的母亲砍死了。那是他第一次杀人,他十二岁。然后,他逃跑了,再然后,他开启了雨夜杀人之旅……   他第三次杀人的时候,已经开始熟练了,并且他习惯先奸后杀,还会使用残酷的暴力,他所挑选的基本都是年轻漂亮,风流花心的女子,他对他们很蔑视,却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得到满足后,他会暂停数月,或者一两年,然后再作案,而挑选的作案的时间便是雨夜,所以,有人称呼他为“雨夜色魔”。   最终,他在五年前落网,被判死缓,却在服刑后的半个月,越狱逃跑,杀死了当时的看守警察,夺走了他的枪支,至今潜逃,仍然犯案。   何安娜是死在他手中的第二名死者,第一名则是他出租屋的邻居家的少女,名叫郭艳梅,据说,郭艳梅在读艺大,大二,她长得清纯漂亮,很多男生在追求她,但她都没有明确拒绝,没有稳定关系的恋人。郭艳梅平日穿着打扮很性感,不是刻意地暴露,只是很恰当的展露她玲珑的曲线,但真的很让人想入非非。郭艳梅的家里其实并不富裕,就住在老城区,我进入的这幢楼层里。她的母亲体质孱弱,干不了重活,父亲摆摊做生意,养活一家子人。   郭艳梅是年前失踪的,发现她的尸体则是春节过后,她躺在了老城区的垃圾堆箱里,当时把拾荒的老大爷吓得半死。郭艳梅是被他用铁铲活活打死的,死状跟何安娜相同,双手都被捆绑,打成了常见的死结,隐私部位也是遭遇暴力侵入。   我先去敲了郭艳梅家的门,但无人应答,有对门的出来,好奇地看我。   我给他看了我的记者证,他像是个热情的吃瓜群众,说起了郭艳梅的事情,说郭艳梅别看行事大大咧咧,打扮得很性感,可实际是很保守的女孩子,别人开句玩笑话,她都会脸红的。其实是挺正经的女孩子,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雨夜色魔”会盯上了她。   我问他邱丙强出租屋是哪间,他指了指郭艳梅家的右边,还把钥匙给了我,原来他是这两家人的房东。他说,郭艳梅家出事后,他的父母就搬走了,不愿意再住在这里。至于邱丙强那混蛋,早就在警察找上门的时候不知去向了。   我用房东给我钥匙打开了邱丙强家的门,房间里的闷热登时翻涌出来。   我抬手轻扇一下,没有掩住口鼻。   房内空间逼仄,客厅就是卧房,邱丙强用了几个塑料板当隔间,里面是卫生间。窗户没开,窗帘也是拉着的,房间里很闷,有着不爱整洁的单身男人特有的生活臭味,但更大的味道来自于洗手间,我走了过去,门是虚掩的,被什么重物挡住。   我推了一下,没推动,再用了点力气,门发出了沉重的响声,砰然撞向了墙壁,半边塌了下来,露出了洗手间后面的情景,我的瞳孔倏然睁大,是邱丙强!   他死了。   他的脖子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是被人生生地扭断了颈骨,双眼突出了眼眶,唾液流淌出嘴巴外面。他的衣服被人剥光,眼睛盯着斜上方的天花板,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那里有个半掉不掉的隔板,我从客厅拖了个凳子,踩上去,伸出手到隔板后摸了一下,摸出了里面的一个小型的雕像,是耶稣受难的雕像。   “妈呀!”房东跟过来时,被屋里的情景吓得大叫,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嘴里还大叫:“不得了,不得了,死人了,死人了!” 第114章 水中纳西瑟斯十四   我马上报了警,警察来得很快,是徐炽亲自带的队,他原本还在休假,也是临时被拉来查另一起失窃案,也在老城区,听到了这边出了人命案,立刻就带队过来了。   我给他讲明了这里的情况,其他刑侦支队的成员已经开始了现场勘查的工作,没过几分钟,法医也匆匆赶来,进行初步验尸,死因是机械性窒息,凶手将死者的颈骨用暴力扭断,手段十分残忍。而后,两个警察将尸体抬起,打算装入尸袋的时候,从尸体的身上又掉下了一样东西。我走了过去,戴上塑胶手套,捡起了那样东西,原来是个精致的手表,还是小有名气的牌子货,据说得要几千甚至上万。这明显不是死者的东西,依他的经济能力水平,根本买不起,多半是这家伙从受害者身上得来的。但他杀的都是女性,而这手表却是男表,毫无疑问,这应该属于受害者的情人或者直系亲属的。   “老魏,把这手表给何安娜的家人,或者联系一下郭艳梅的家人,请他们来一趟刑侦支队,看看他们是否知道其来历。”徐炽说。   老魏还是以前那个相貌平平的警察,别看他一副懒懒散散的架子,可他算是刑侦支队的老资格了。他看了我一眼,知道我是他们上司的爱人,打了声招呼,便忙着自己手头的工作了。   徐炽对“雨夜色魔”的死颇为意外,不过,看到现场的情况,他也可以推测出这次命案的凶手又是模仿犯,只是不明白模仿犯给“雨夜色魔”定的什么罪。   “上个被模仿犯杀死,被剥皮的死者,是犯了”暴怒”,所以,凶手在现场留下了木马,是来自《愤怒的小马》的童话,但现在,凶手似乎不打算再给警方那么容易猜测的提示了,他似乎打算加大难度。不过,我猜,跟这篇微博帖子有关--------”我把搜到的手机屏幕上的一则微博帖子递给了徐炽,“《论现今的新七宗罪与社会现象》。”   “新七宗罪?”徐炽一愣。   我点了点头,说:“对,发帖人把现代社会诱惑和新的七宗罪联系起来,归纳为:歧视、傲慢、诬蔑、长舌、偏见,贪欲和暴怒。”   徐炽颇为无语地看完了这个帖子,说道:“这发帖人是谁?这么无聊的!能查出他的IP地址吗?”   我摊了摊手,说:“这个可能就要交给你们警方去查了。”   徐炽叹气:“该死!亲爱的,我们的婚礼可能要延期了。”   我淡淡一笑,说:“没事。工作重要。”   徐炽趁着大家忙着做现场勘查的空隙,在我嘴边蜻蜓点水的碰了一下,笑着说:“你也很很重要。”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去做个详细的笔录,一会儿还要回报社。”   徐炽“嗯”了一声,对我说:“我让小宋送你回去。”   接着,他把车钥匙交给了一个新来的实习女警,让她开车送我回报社。   小宋眉清目秀,穿着深蓝色的警服,一路边开车,边偷偷看我。   “小宋。”我无奈地揉了揉鼻尖,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小宋:“啊?”   我说:“我脸上开花了?”   小宋赶紧摇头:“……没,没有。”   我叹了口气,“那你不看路,看我干嘛?我可不想早点见上帝。”   小宋脸上一下子变得通红,怯生生地说:“我……我就是觉得你好看。”   我笑了笑,目光瞥到了一座熟悉的建筑,我叫了声:“停车。”   小宋急忙靠边停车,用询问的目光看我。我没理她,径直推开车门,下了车,走向了那座建筑------   那是一座教堂,高大的拱形穹顶、繁复的尖塔和彩绘玻璃,还有耸立在尖塔上方的白色十字架。我忍不住拿出了被我放在衣袋里的耶稣受难雕像,那是我偷偷带出现场的物件。在那个雕像的底座上,有一排几乎看不清楚字迹的英文,那是那所教堂的名字:“圣玛利亚大教堂。”   我推开了教堂的门,小宋也一脸懵逼的跟着我。   “你好,先生,祷告已经结束了。”一个教堂的义务工作者走向了我,和蔼地说。   我淡淡地颔首,把耶稣受难雕像展示给他看,问道:“请问,这是你们的东西吗?”   义务工作者诧异地看了两眼,立马请来了教堂的牧师,说:“是这位先生找到了我们丢失的东西。”   牧师名叫罗恩,他听说找回了丢失的雕像,神情明显一松,也高兴地握住了我的手,连连向我道谢。   “这雕像是何时发现不见的?”我问。   “两天前。是凯文先发现的。他一直都待在我们这里,是我从小带到大的。”罗恩牧师说。   “我可以跟他谈一谈吗?”我问。   “他是聋哑人。”罗恩说。   我轻轻地“哦”了一声,在罗恩的带领下,我看见了正在教堂后面的院子里扫落叶的一个黑发年轻人,他穿着教堂神职人员的制服,胸前挂着一串十字架链子,与我的目光对视时,目光现出疑惑和戒备,朝着罗恩投去求助的目光,罗恩安抚地拍了下他的肩,跟他比划了一下,他才露出了友好的表情,跟我握手。   我向他做了个问好的动作,然后又做了几个比较娴熟的手势,他似乎看懂了,连连点头,连连比划,直把小宋看得一愣一愣的,连罗恩也诧异地看了我一眼。   等到与凯文分别后,罗恩才一脸佩服地说:“原来沈先生也懂哑语。”   我淡淡地说:“我学过一点。”其实是我在最初进入的第二个世界里,就是个聋哑人的世界,我是被迫学习的哑语。   与罗恩他们分手,我和小宋回到了车里,我的笑容就变淡了许多。   小宋看着我一脸肃然,想问什么,最终也不敢问出口。   晚上,我伏案赶稿,直到快要凌晨了,徐炽也没有回来。   我揉了揉酸痛的颈部,走进了洗手间,我准备去洗把脸的时候,我的脚顿住了。   我看到洗手间的镜子里出现了一排血字:“I“MBACK。”   我的浑身一僵,全身的血液再次倒流,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   恰在这时,手机铃响了,我下意识地接通了电话,声音有些颤抖:“谁谁……”   “亲爱的,是我,怎么了?”大概听出了我语气里的惊惶,他原来还是带了笑意的声音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急切地问。   我再定睛一瞧墙壁上的镜子,那上面空空如也,镜面非常的干净,清晰地映出了我极度恐惧的面部轮廓,连额头上的汗珠也看得分明。   我长长地吁了口气,看来是自己神经过敏了。   我调整了一下呼吸,说道:“没事,刚才看到了一只蟑螂。”   我很随意地扯了个谎。   那边似乎也相信了我的话,叮嘱我好好休息,他会在回家的时候给我带早餐。   我回到卧房,却怎么也睡不着,索性翻身而起,直接给看守所打电话要求跟成衍舟见面。此刻,外面传来了哗哗的雨声,似乎注定了今晚是个不平夜,因为我很快就收到了一条短信,徐炽无法提前回来了。在C城福寿二路的光桐小区里,又发生了一起失踪案……   暴力凶犯区在半明半暗中发出的气味似乎更加强烈了。走廊里有一台电视机在播放着节目,声音却没有,电视机的光将我的身影投射到成衍舟医生囚室的栅栏上。   栅栏后面黑黑的,我看不见,可我也没有叫勤务员从他的操纵台那儿将灯打开。只要一叫他开,整个囚室立即就亮。而我知道警方已经连续几个小时一直让所有的灯都开着,其间对着成衍舟又喊又叫地问了不少的问题,可成衍舟拒绝开口,还用纸叠了一只小鸡作为对警方的反应。捏住小鸡的尾部上下拨弄,小鸡立即做啄食状。这明显是嘲弄对方,惹得他暴怒不止,在休息室里的烟灰缸里将这只小鸡一下子压扁。   这个看守本来就怒火满腔,又被我的要求折腾,几乎算是火上浇油,若非是看在我是徐炽的爱人的份上,他是绝对不会同意让我深夜来见成衍舟的。   “成衍舟医生?”我都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呼吸声在厅内响着,可是那空空的囚室却没有半点动静,是一片空虚,沉寂如溪谷,让我怀疑他是否还在囚室里面。   但我知道他就在黑暗中盯着我。   我屏息静气地等待着。   五分钟后,装食物的传送器从成衍舟的囚室里滑滚出来,把我吓了一跳。盘子里是一条叠好的干净毛巾,我并没有听到他移动的声音。   我看了看毛巾,带着一种斗输了的表情,拿起来擦打湿的头发。“谢谢。”我尽量保持着应有的礼貌。   “为什么这么晚来见我?”他的声音很近,同我的在一个水平线上。我猜,他一定也是在地上坐着,“不会是想我了吧?”他的声音有些愉悦。   “那个被剥了皮的名叫汪得胜,他是个暴躁易怒的人,他好赌好酒,对家人动辄打骂,有次还把自己的母亲的手臂打骨折了,所以,他犯下的罪是暴怒。”我缓缓地说。   “还有呢?木马是什么意思?”他问。   “《愤怒的小马》,取自这个童话故事。”   他说:“不完全对。”   我沉吟了一下,说:“对了,木马不是完整的,它的头坏掉了。”我的脑海中灵光一闪,蓦然醒悟,叫道:“不是隐喻童话,是十八层地狱。木马的头被人为扭断……木马意味着生灵,他暴怒,他伤害生灵,他犯下重罪,该下十八层地狱里的刀上地狱,对吗?”   成衍舟轻轻地笑了,对我夸赞一句:“聪明。”   “那个”雨夜色魔“,他是犯下了歧视罪吗?”我问。   “为什么这么觉得?”成衍舟问。   “他对他所杀的女性有着鄙视,却又想在她们身上发泄,她们总是让他想起他的母亲……可是,我不解的是,凶手希望他下地狱,为何又在他的家里放上了耶稣受难像?”   “你对这个案子知道多少?”他反问。   我摇头:“徐炽不想让我接触这个案子。”   他轻笑了一声,转移了话题:“你快结婚了?”   我愣了一下:“啊?”   他声音带了一点笑,是揶揄的笑:“你这回戴了戒指。”   我下意识地缩了下手指,我感觉他虽然在黑暗中,可是,他的双眼透着可怕的光,那种目光还透着一种让我反感的,似乎要将我全身的衣服都剥光的感觉。   “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你并不是完全为了新闻价值而来。”他说。   我默然不语。   “你在不安。”他忽然从黑暗中走出,仅仅隔着那道尼龙网,眼睛紧紧地盯着我,让我不由自主地就想逃跑,“那个模仿犯离你很近了,对吧?”   我冷冷地说:“你想说什么?”   他慵懒地一笑:“你在他所犯下的案子里,找到了与我似曾相识的地方。”   我说:“是你让他找上了我?”我有些愤怒地瞪着他。   他哈哈一笑:“我可没这本事。你看,我根本出不了这间囚室。不过,如果可能的话,我倒是想找到他,毕竟我不喜欢赝品。”   我狐疑地看着他:“你打算做什么?”   “我上次已经说过-------”   “这不可能,我也没有这个权限。”   他遗憾地摇头,说道:“那么,我退而求其次,我想要点简单的东西。”   我警惕地看着他,说:“我只是个普通的记者。”   他笑道:“可你男朋友和你未来的岳父,呵,还是老丈人不简单。”   我冷冷地说:“我说过,我不会-------”   “亲爱的,我关在这里已经十一年了,我知道他们没打算让我活着出去。我想要的只是一片风景,一扇窗户,可以看到C城的那条澜江,可以看到那河边的柳树……”他幽幽地说。   “你的律师有没有请求------”   “算了吧,他们安在厅里的电视定死了一个宗教频道,谁说都没用,我的律师也没法阻止,我想到一个联邦的机构,想要回我的书,想要回一片风景。你未来的岳父可以办到。去问问他。”   我淡然道:“我会替你转述的。”说着,我准备快步离开。   他嗤笑了一声:“那你最好快点。他还会离你更近,等到足够近的时候,别说你那位警官男友,谁也救不了你……”   我顿住了脚步。   “他下一次,也许会是在你的身边哦。”   他诡异地一笑,“当心点。” 第115章 水中纳西瑟斯十五   我和谢明枫在下班后去了一趟超市,因为徐炽说他想要吃烤肉,家里倒是有个不错的多功能烤肉架,不过,我是不会弄烤肉的,像烤肉这样繁琐的活儿,我基本是交给徐炽来做,他的厨艺也挺好,烤肉更是一绝。谢明枫也挺喜欢徐炽做的烤肉,经常来我家蹭饭。   “老实说,徐炽真的是个很好的情人,嗯,也是很好的丈夫,比起我家那位细心体贴多了。”谢明枫一脸的羡慕嫉妒,把超市货架上的一大袋精品土豆取下了扔进了购物推车里,又拿起了一袋子奶酪对我说道,“这个牌子的奶酪味道很不错,你要来一点儿吗?”   我淡淡地笑了笑,说:“不用。我不太喜欢奶酪。徐炽的确是个很好的人,很温柔,对身边的人都很好。”我看到货架上的一袋子精品娃娃菜,便随手取下也扔进了购物推车里,说道。   不知不觉,我们的购物推车几乎被填满了,而绝大多数都是谢明枫随性选择的东西,且都跟烤肉无关,都是一些零食啊,玩偶啊,甚至他连稍微带点艺术气息的茶杯都选入了推车里面,令我觉得太沉重了,我刚想劝他少拿点的时候,转头却见人已经跑到了音响区那边去了。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调转了推车的方向,准备也去找那个不靠谱的家伙,却没想到跟身后的人撞在了一处,把对方推车里的几瓶威士忌给撞到了地板上摔得粉碎,另外还有一些推车里的巧克力和日常用品也掉落在了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急忙道歉,并手忙脚乱地跟他一起捡地上的物品。   “没关系,我也没怎么看路。”对方戴着眼镜和口罩,头发是奶奶灰,打扮得挺非主流的,让我觉得有些眼熟。他一边捡东西,一边拿手指顶了顶鼻梁上的眼镜,笑着说:“沈大记者怎么有空逛超市?”   我吃了一惊,这才想起他好像是谢明枫的那个男朋友,有点尴尬地笑了笑,对他说:“你是来找明枫的吗?他在音响区那边---------”   对方亦笑了一下,说:“真巧,你和明枫看起来感情很好,他经常提到你。”   我感觉他眼镜底下的那双眸子别有深意的看着我,让我有点背脊发毛,并且感觉很怪异,我扭头避开他审视我的目光,恰巧地上的东西只剩最后的一份时尚杂志,我捡了起来,递给他,说:“是啊,我跟明枫从初中到高中都在一个学校的。他人很好,而且,他挺喜欢你的。好了,我带你去找明枫--------”   他伸出手接过那份杂志,却没有马上放开,而是微微用力,我被他的力道一带,险些栽进了他的怀中,我感觉他的手在腰间摩挲了一下,我头皮顿时一炸,一股无名之火就窜了上来,忍不住厉声说道:“你这是做什么?!”   我的声音有些大,将旁边的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好奇地望向我们。   谢明枫的男友赶紧举起双手,说道:“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你长得太好看了,你的腰真的很细,想着手感一定很好,就上手摸了一下。”   我咬牙切齿地瞪他,又看了一眼还在音响区那边闲逛的谢明枫,目光变得冰冷异常:“成志航先生,明枫对你一心一意的,非常的爱你,希望你不要辜负他。”   成志航表现出无所谓的姿态,用手又顶了下眼镜,说:“我当然也是喜欢他的,不过,不妨碍我欣赏美人啊,但假如我能得到美人的青睐,我会更高兴。”   我冷冷地说:“那你可能会失望了,我对你观感下降了很多,我甚至开始考虑劝说明枫认清你的真面目。”   他忽然趋近一步,那双在老古董眼镜下的眼睛灼灼地逼视我:“那你说,我的真面目是什么?”   我刚要说话,这时,谢明枫已经离开了音响区,向我们的方向走过来了,成志航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迅速把推车转向,往收银区走去,临走时对我匆匆说了一句:“别告诉明枫我来过。”   我怔了一下,总觉得这个成志航的行为举止十分的怪异。   “嗨,在想什么呢?”谢明枫在我的肩头重重地拍了一下,把我吓了一跳。   “你属猫的吗?走路一点儿声都没有!”我拍着胸口嗔怪道。   谢明枫好奇地看着我神不守舍的样子,问道:“你刚才在看什么?那么专注,我明明叫了你好几声。”   我赶紧咳了一声,压下心头的疑惑,犹豫着要不要告诉谢明枫,那个成志航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简单。同样姓成,这个家伙跟在监狱里的成衍舟给我的感觉都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成衍舟是表露在明处的危险,而这个成志航则像是隐藏在暗处的毒蛇,若是一不慎,同样会让人有被咬一口的感觉。   “明枫,你是怎么认识你男朋友的?”我推车购物推车和谢明枫一起走向了收银区,这时,那个成志航早已看不见身影了,不知道是走了,还是又去了别的什么地方选择商品了,我想了想,问道,“你对他了解多少?”   “就是两个月前,那次我向你告白的时候,被你拒绝了过后,我很伤心,一个人跑去电影院看电影,想让自己的心情好受点,结果就遇上他了呗。”谢明枫说道,“他人很不错,别看他有时候会恶作剧,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但他对我很好的。”   我点了点头,说:“对了,他长什么样子的?我想,他不至于在你面前也戴着口罩和眼镜吧?”   谢明枫笑道:“当然。我把他的照片发在你的手机上。”   “好的。”我说着,便想从衣袋里掏手机,却发现掏了个空,心里咯噔一下,又不死心地摸遍了衣服和裤子口袋,结果一无所获,明明进超市之前手机还在的。   谢明枫看到我脸上紧张的表情,忙问:“怎么了?”   我茫然地说:“手机不见了。”   谢明枫也替我着急,说:“那快找找,现在小偷挺多的。你能想起手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吗?要不,我们去问问超市里的服务台那边,看看有人捡到你的手机了吗?”   我蹙眉沉吟了一会儿,我想起来刚刚那个成志航在腰间摩挲了一下,顿时觉得他恐怕不是揩我油那么简单,原来他还有个目的,就是偷走我的手机,但为什么呢?他并不像缺钱的人,肯定不是为了偷我的手机拿去卖,他是想从我的手机获取什么信息吗?幸好,我的手机里并没有什么隐私或者秘密的文件。我一向比较谨慎,也从不把那些涉及隐私和秘密的文件存在手机文档里面。但成志航搞这么一出,也让我对他产生了警惕之心,也猜出这个人接近谢明枫的目的只怕也不单纯。   如此思忖着,我叹了口气,对谢明枫说:“算了,我还是另外买部手机好了,索性手机里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唉,自认倒霉罢了。不过,明枫,我觉得你还是要多了解一下你的男友,毕竟是要和你将来一起生活的人,互相了解一下,总归没有坏处。”   我相信我这么拐弯抹角地提点谢明枫,他应该能够听得出来我的话外之意。   谢明枫呆了一下,才没心没肺般的一笑:“对啊,志航他长得挺好看的,万一他有什么前男友来纠缠他,我会很烦恼的。”   我特别无语地扶额:“……”   傻子啊,你真的听懂了我的话吗?让人担心!   “近日,C市连续出现了系列杀人案,疑似跟十一年前精神变态杀人魔成衍舟自认神明,惩罚犯了七大原罪的受害者凶案极其相似,据悉,这是模仿成衍舟的作案手法的狂热粉所为,只是犯罪手法更为凶残,也更为精细,模仿犯还为此制订了新的七宗罪,即歧视、傲慢、诬蔑、长舌、偏见、贪欲和暴怒……”   周一,我打开了C城目前的最热门的新闻热搜网页,便看到了这样一则微博帖子。   我拖动鼠标,慢慢地滑到了末尾处,看到楼主的署名为“正义之士”,不由冷笑了一声。   哼,什么“正义之士”?不过是博人眼球罢了,不过,我还是挺佩服他的手腕,毕竟这些消息在警方来说算是保密范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挖到的,但就这么公之于众,显然会给警方破案带来一些麻烦的,对公众也会造成恐慌,很明显,这人根本没有基本的记者职业道德,完全是靠捕风捉影和自己的揣测,就为了能上热搜头条,对于同行来说,是让人忌讳和不爽的。   “1314,你知道是谁发了这样的帖子吗?能查到吗?”我问1314。   1314说:“给我一点时间。”   我便静静地等了一会儿,他才对我说:“是你的老朋友。”   我:“?”   1314解释道:“是周谦。他没你混的好,没进正规的媒体报社,他在一家三流的媒体网站当名狗仔,专门挖明星隐私的那种,得罪了一些人,不过,这家伙倒有些手腕,能挖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爆料出来也是很耸人听闻的。”   我微微一愣:“周谦?”我差点忘记了当初是这个家伙把沈子昀给害死的,没想到这家伙挺能走狗屎运的,这么久不见,居然像打不死的小强,生命旺盛得惊人。   “真是只阴沟里的老鼠。”我冷哼了一声。   这时,我办公桌旁的座机响了,我拿起了话筒,问:“你好,这里是《C城时报》,请问你找谁?”   “我这里有一点很有意思的东西,你想要吗?想要的话,就去鑫阳宾馆503号房,过时不候。”话筒里传出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像是经过了变声器一样,我完全听不出是男是女,待我还要细细追问的时候,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我犹豫了三秒钟,然后,抓起了搭在椅背上的背包,对身边的谢明枫说:“我出去一趟,待会儿总编问起来麻烦你给我说一下。”   谢明枫还想说些说什么,我已经风风火火地跑出了报社。 第116章 水中纳西瑟斯十六   我按照约定的时间匆匆地来到了鑫阳宾馆,发现这里只是一处普通的招待所,外观陈旧,楼道狭窄,墙壁上还有类似小孩子的涂鸦,楼道间还充斥着一股浓重的混合着汗臭味和从洗手间窜出的未清理干净的尿骚味,以及空气清新剂的味道,很难闻。   我在前台服务员那里询问了是否有人订过503号房,服务员是个有着白内障的老人,戴了副老花眼镜,他用怪异的,暧昧不明的眼神从镜片下方看了我一眼,也没说别的,直接从墙上扔了串钥匙给我。我心中疑惑,但也顾不上思考他眼神中所带的含义,匆匆上了五楼。   这是老式的宾馆,没有电梯,只有狭窄的楼梯,连楼梯扶手都是老旧的木头,很粗糙,踩在楼梯上咯吱作响,让我担心这楼梯随时会垮塌,不过,事实上,它还是很结实的,至少能承受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我快步上楼,走在铺着褪色的,还有洗不清污渍的红地毯上,依稀听见旁边的客房里有着细碎的呻吟和低语,蓦然,我就明白了老人目光里含义,原来这里并非正经的旅店,是客人用来寻欢作乐的地方。显然,老人也把我当成了那种不正经的房客。   我暗自叹气,在503号房门前停下,敲了敲门,但无人应声,我看房门并未关严,便将门轻轻地推开,里面是个套房,约莫有七八十坪,有衣柜,电视柜,茶几和一张大床,那张床还不是普通的床,而是情趣用床,甚至床头还摆设有情趣手铐,套房左边是洗手间,里面传出哗哗的水声,想必是有人在里面淋浴。   顿时,我意识到了我好像被人设计了,那个打电话的家伙是故意把我诱到了这里,我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我敏感地察觉到了危险,准备悄然地退出房间,谁知,我刚一后退就撞进了一个怀抱,一个黏腻的声音响在我的耳侧:“宝贝儿,你不用这么着急的,我会让你爽---------”   我愤怒地给了对方一记肘锤,那人被我击中了下巴,后退了好几步,我趁机挣脱了他抱我的手臂,迅速地跑向了门口,但那人似乎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竟然追了上来,抓住了我的头发,把我拽了回来,狠狠地让我摔在了房间的地毯上,幸好是地毯,不然我会被摔成重伤,但他力气很大,我竟然被他摔得七晕八素,而那人已经跨坐到我身上,狠狠地甩了我一耳光,骂道:“不识好歹的东西,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别他妈给脸不要脸-------”接着,他又开始撕扯我的衣服和裤子,并将要咬上我的喉结。   我在地上摸索了一下,摸到了一根棒球棍,立刻狠狠地从下往上朝他的脑袋打去。   扑通!   那人从我的身上倒了下去。   “妈的!混蛋,想碰老子,老子宰了你!”我暴怒地低吼。   那一刻,我察觉到我的胸中有着十分暴戾的杀气,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因而手下毫不留情,给了他一下,又一下……   他在手底下哀嚎,求饶。   “宿主大大,宿主大大,你清醒一些!你快把他打死了!”1314在我的脑海里提醒道。   当啷一声,我丢下了手中的棒球棍,看着躺在地上的家伙,那肥硕的身躯瑟瑟发抖,那猥琐的面孔肿得像个猪头,倒是没有了先前的威风。   “说,谁让你把我叫到这里来的?你他妈又是谁?”我揪起了他的衣领,恶狠狠地问道。   “好汉饶命,我也不知道啊,就是有人往我手机里发了一条短信,说是要让我快活一番……我也不知道会碰上个不好惹,碰不得的。”那胖子哀嚎道。我并不知道我此时的表情近乎疯狂和恐怖,如同来自地狱的修罗恶鬼,任谁见了都害怕。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我叫赵大雷,是……光明借贷公司的经理,这……这是我的名片……”说着,他从衣袋里摸出了一张名片,一脸讨好地递给我,说道,“您要是有什么需要,或者想要追债,我将鼎力为您效劳,嘿嘿,价钱也好商量……”   我还未接话,楼道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依稀可听出说话的人是徐谓澜,也就是徐炽的父亲-----那位警察厅长大人。我心下一沉,我这副狼狈的样子要是被他看见可不妙。我朝他的脖子砍出一记手刀,将他劈昏,把他拖进了洗手间,将门锁上了。自己则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衬衫,发现自己的衬衫前襟被那死胖子给撕破了条口子,暗骂了一句:“艹!”索性把衬衫扔掉,进了浴室,打开水龙头,把自己全身上下都彻底弄湿,跟着,我就听见脚步声停下来,有人打开了我所在的这套客房,走了进来。   “爸爸,你到这种地方来干嘛?莫非是有线人提供了什么有价值的情报?”说话的是徐炽,他语气里满是纳闷不解,还有对这家旅店的敬谢不敏。   “有人在早些什么时候给我发了条短信,说要让我和你看一出好戏,我也不知道是谁那么无聊,还是真的有关于案子的线索。反正看看也没什么不好。”徐谓澜说。   徐炽摇头,说:“我还是觉得不对劲,别是这里面有什么阴谋诡计。”   徐谓澜瞅了他一眼,语气很冷淡地说:“我看你是太紧张你那个情人了,他有手有脚,还会出什么事不成。我承认他是很能干,但我们家需要的不是能干的人,而是能够传宗接代的。”   徐炽挺无语地叹气,说:“爸,这都什么时代了,你还在意这个?同性结婚就很常见。何况,我是真的很爱很爱沈子昀。”   徐谓澜翻了个白眼,说:“你懂个屁!你是咱们老徐家的人,将来也是继承徐家的,听我一句劝,沈子昀不是你合适的对象,他骨子里就是不安分的,迟早会给你闯祸的。而且,我看,他没你想象中的那么爱你。”   我在洗手间暗叹,别说这徐老头子还真是会看人的。我的确没那么爱徐炽。   徐炽却很不高兴地说:“爸,你这是偏见,你根本是用有色眼光看人!”   徐谓澜亦动了真怒,冷冷地说:“对,我就是偏见,我就是不喜欢那样的家伙!但我对你算是纵容了,换做别人,换做咱们徐家的其他人,像是你二叔公,你以为他们就会接纳他那样的,嗯?!”   徐炽怒极,几乎口不择言地吼了回去:“我就是认定了他!大不了,我不做这徐家的人,我也要跟他厮守终身!”   徐谓澜脸色陡然一变,猛地一拍桌子,就要高声怒喝的时候,我看势头不妙,急忙推开了洗手间的门,说道:“你们别吵了。我都听见了。”   顿时,屋子里的两人都表情尴尬地闭上了嘴。   而我根本好像没注意到自己的样子有多么的诱人,那漂亮的锁骨,那滴着水珠的洁白的胸膛,那没有一丝赘肉的腹部,那诱人的腰线,还有裹在湿哒哒的牛仔裤下的修长的双腿,实在是让人无法移开视线。别说徐炽的眼中透出的难以掩饰的灼热目光,就连徐谓澜这个直男也感觉眼睛没地方放。   “你光着身子出来成何体统?一点儿也不知羞!还不把衣服穿上!”徐谓澜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我瞥了他一眼,恶作剧心一起,不但不觉得有任何羞耻的地方,反而大咧咧地走到了徐炽的面前,双手挂上了他的脖颈,笑道:“我和徐哥一向如此,徐哥也是常常在我面前不穿衣服的。徐厅长,你不知道吗?这叫生活情趣。”说着,我故意凑近了徐炽,在嘴唇上亲了一下。   徐炽有点窘迫地咳了一声,慌张地把我推开。毕竟是在自己的老父亲面前,他是不好意思表现得太露骨,可他不知道他的生理反应已经彻底出卖了他。他的裤裆明显地顶起来了。   徐谓澜更觉儿子的反应太丢人,偏偏又无法指责自己的儿子的这种反应,只得气哼哼地骂了句:“伤风败俗!”然后,他便匆匆地摔门而去。   他一走,我便迅速地打开了房间里的衣柜,总算在里面找到了一件可换的提供给客人的衬衫,可能是旅店的老板考虑到客人有可能需要,所以准备的,都是均码,还好我穿上正合适。   “子昀……”徐炽的眼神格外的灼热,幽深,很想跟我恩爱纠缠一番。   我叹了口气,说道:“徐哥,我被人算计了。”   徐炽一愣:“怎么回事?我就说有人莫名其妙给我爸发短信,要我和我爸一起来看好戏,难道是------?”徐炽也是个聪明人,他只要细细一想,就会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将他带到了洗手间,让他看到躺在里面人事不知的胖子赵大雷,说道:“我也是接到了一个电话,说是有一点很有意思的东西,问我想不想要,谁知道等我的是这个死胖子,他想要对我用强------”   徐炽的脸色一变,看向那胖子的目光便不善起来,几乎就要马上过去狠揍他一顿,我拦住了他,说:“没事,他已经没我打得要死不活了。但我觉得,那个把我们都骗过来的人居心实在叵测。”   徐炽沉默了一会儿,说:“那人给你打了电话?”   “嗯,往我们的报社打的。但我奇怪的是,那人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接那通电话?我怀疑他很可能是在某个离我很近的地方监视我,并且很了解我,知道我一定会接电话,也知道我一定会去。可那人到底是谁呢?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查到那通电话是谁打来的。”我百思不解。   “我试试看,不过,希望渺茫,毕竟若是通话时间太短,我们的技术部门也是很难查到的。”徐炽说。   晚上八点四时,徐谓澜乘坐着他的下属林玦开着的本田轿车正在从城郊返程的国道上,今天的天气跟往常一样热得人透不过气来,他的心情更是糟糕得很,不知何故,他的眼前老是浮现着那个令他反感的青年光裸着上身从浴室出来的那一幕,特别让他不适。不是说他对那个青年有感觉,而是他实在无法对青年这种出格的举止保持冷静。不可否认青年是很有才华的,也是他儿子的爱人,但他就是无法接受那个青年将要成为他们老徐家的人。他不是他儿子那样的GAY,但也不恐同,实际上,若非那个青年,儿子同其他男人交往,他也不会很干涉,可他是老派的警察,他有着传统的道德观与价值感,即便再欣赏青年的才华,他也可以允许儿子跟男人谈恋爱,但就是反对儿子与男人结婚,他脑子里根深蒂固的思想是,儿子是老徐家的命根,是要传宗接代的,儿子不能断了老徐家的血脉,他甚至还考虑,如果儿子真的执意要跟那个青年结婚也可以,他会设法安排儿子跟别的女的来场一夜情,至少要留个老徐家的种才行。   他如此盘算着,可依然眉头深锁,因为不止儿子的事情,最近发生的一连串案子也让他头疼。   哧--------!   一个紧急刹车让徐谓澜的身子蓦然前倾,要不是有安全带,他就要撞上驾驶台了。   “怎么回事?”徐谓澜回神,声音里明显带着不悦。   “徐厅长,前面好像有个人,我不知道有没有把他撞到。”林玦有些不安地说。   徐谓澜脸色一沉,他是鼎鼎有名的警察厅长,若是真的撞到了人而不去查看究竟,甚至临阵脱逃,是肯定会被人说成是肇事逃逸的,那他的职业生涯便算是完了。   想到此处,徐谓澜推开车门,下车,走向了前方道路上躺着一个人,他轻轻地推了推那个人,说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要我送你去医院吗?”   林玦见他们的厅长都下了车,赶紧也推开车门,打算去看一看前面的情况,谁知,在他的身后,无声无息地多了一个人,那个人握着一把刀子,以鬼魅般的动作贴上了林玦,把手中的刀子在林玦的脖子上轻轻地一划,血便喷了出来,林玦闷哼着,捂住了喷血的颈子,连呼叫都叫不出,人已经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那个倒地的人迅速地跳了起来,根本不容徐谓澜反应,朝着徐谓澜的脸部砸去。   徐谓澜好歹也算是赫赫有名的警察厅长,拳脚功夫还是有的,头立刻往后一仰,躲过了对方的那一拳。对方的攻势却又快又猛,显然是经过了某种特训的,徐谓澜有点应接不暇了,这个时候,他倒是有些羡慕儿子的身手,他的儿子徐炽在这整个刑侦支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鲜少有人能战胜他。就算是此时的这个家伙,徐谓澜相信儿子也能应付。但自己的却是有些不够看,大概年纪大了,又长期待在办公室,身手都早不如从前了。   当对方再次恶狠狠地扑过来,他的胸口已经遭到了重重的一击,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对方又是一记鞭腿,横空扫来,他避无可避,不得不退,却冷不防地遭到了从后而来的一击重击。   他砰然倒下,头部剧痛无比,眼前也是一片晃动的景象,依稀听见有人在说:“还真是棘手。”   “毕竟人家是警察厅长嘛,哪能这么容易就被制服?”   “这下子该那个徐炽警官难过了吧?”先前那个人说道。   另外一个冷冰冰的男子声音在说:“那也活该,谁叫他妄想接近我的人?任何一个想要对沈子昀动心思的人,我都不会让他好过。”   在昏迷的最后一刻,这位警察厅长仍是对沈子昀充满了恶感,他想:“又是沈子昀,怎么每次都是他给我们惹来麻烦……” 第117章 水中纳西瑟斯十七   我随着看守所的勤务员穿过长长的走廊,朝里边的关押区走去,兵兵乓乓的关门声和尖叫声,多数我能做到充耳不闻,可我还是觉得空气都被这些声音给震颤了,压迫着我的肌肤,这压迫在我身上积起来,仿佛我在水中下沉下沉,一直下沉着。   我再一次走进这里,接近着那个危险的家伙,我所需要的不只是坚强的决心,我还需要平静、镇定,需要成为最锋利的一柄利器,面对的现实是绝对的需要我加快行动,可我必须耐着性子,如果成衍舟医生知道问题的答案,我还得在他卷须一般的缕缕思绪中一点一点地找出来。   勤务员按响了最后一道厚重的门上的蜂音器,等到我走进去的时候,他在我身后将门栓插上。   囚室之间的走廊上光线昏昏的,靠近尽头的地方我看到明亮的灯光从最后一间囚室照射到走廊的地面上。   我独自一人在这昏暗的走廊上走过去,没有朝两边的囚室里看,落脚声在我听来似乎很响。别的声音就只有从一间------也许是两间------囚室里传出的像是喉头有水似的打鼾声,还有就是另一间囚室里有人咯咯地轻笑。   以前的一间靠近成医生的囚室里现在又住进了新的犯人,我看到地上伸着两条长长的腿,头顶靠在栅栏上,经过时我看了看,囚室的地面上散落着一摊已经撕成碎片的彩色美术纸,一个男人坐在那里。他的脸上一片茫然,电视图象映照在他的眼睛里,流出的口水形成了亮晶晶的一条,在他的嘴角和肩膀之间连成了一条线。   我走过他的囚室,觉得两肩之间痒痒的,到电视机那儿,我就把电视机的声音关掉了。   我深吸一口气,扯了下嘴唇,站定在成医生的囚室前,对着囚笼里的成衍舟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你好,成医生。”   成衍舟医生的囚室是白色的,他穿着白色的睡衣睡裤,牢房里唯一的彩色就是他的头发和眼睛了。再有就是他那张淡红的嘴唇,在一张那么久不见太阳的脸上,那张嘴唇犹如从周围的一片白中过滤出来似的,整张脸部仿佛悬浮在睡衣领子之上,他坐在尼龙网后面的桌旁,尼龙网挡住他使他够不到栅栏。   他正在用自己的一只手做模特儿在小摊贩用的那种纸上画素描。我注视着,看到他翻过手来,收拢手指紧紧握住,将前臂的内侧画了下来。他用小指头当上明暗的擦笔,对一根炭画线条进行加工修饰。   我注意到他的手指修长,手形很美,白皙、结实、隐含着无与伦比的力量,指甲圆润透明,带着一带点点的浅粉色,若是做手模肯定是大赚特赚的。   我向栅栏稍稍走近了一点,便于近距离地观察他。之前,他一直处在黑暗中,像是个捕食者,让我倍加忌惮,现在,他从暗处走出来,在灯光的映照下,我仔细地,静静地凝视着他,他的相貌其实极其好看,五官也生的极好,却仍是让我感觉很虚幻,仿佛眼前的人不是来自于现实,而是存在于传说之中。   “你好,亲爱的子昀,请容许我这么称呼你。”他仰起脸看我,他的舌尖露了出来,两片嘴唇和舌头一样红红的,舌尖在上嘴唇碰了一下,又缩了回去,他在对我露出一个笑容表示亲近,他还是那么风度翩翩,可我却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把他几乎当成了洪水猛兽。   “随便。”我心不在焉地说。   “别动。亲爱的。”他忽然叫道。   我诧异地顿住了脚步,同时不安地看着他。   他又是彬彬有礼地一笑,他握着笔,上下打量着我,然后,他又拿了张纸,开始把我当成了模特儿画起画来。我不知所措,只好耐着性子站在原地不动。   “你不想谈点什么吗?”他低头作画,口中却慢悠悠地说道。   我一怔:“嗯?”   “听说你的老丈人被绑架了,不是吗?”成衍舟神态特别的悠闲。   我咬唇思索了一下,打开了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一个卷轴,放入了旁边装食物的传送器,“我给你带来了一个建议。”我说。   他抬了抬眼皮,讥讽地一笑:“说来听听。”   “如果你能帮我们的忙,让徐厅长不受伤害地活着回来,他们(这个世界的特权机构,我原先并不清楚,但他们中一位首长在徐厅长被绑架后就主动联系了我)就可以帮助你转入一座普通的二甲监狱,如果能得到一片风景,你也会有的,还会请你来审阅就新病人所做的书面评估-----换句话说,就是还有一份工作,当然,安全约束不会放宽。”   “还有呢?”   “每年中的一个星期,你可以离开医院上这儿。”我将一张地图放入食物传送器。但成衍舟并没有把传送器拉过去。   “李子岛。”我接着说,“那个星期里,每天下午你都可以上海滨散步或者到海里游泳,监控离你不超过七十五码,不过是特警监控。”   “我要是不接受呢?”他仍低头画画,似乎很专注的样子。   “或者你还可以在那房间里挂块半截头的窗帘,那样也许会让你感觉好些。我们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用来威胁你了,成医生。我弄来的是一条出路,可以让你见到阳光。”   成衍舟对我画出的这块大饼没有丝毫的反应,却把那张画好的纸竖在了我的眼前,他说:“怎么样?”   我呆愣住,一时发不了声音。   却见那张画上正中央的人是我,长发披散,散落肩头,眉眼隽秀,低首垂眸,手中正握着一束鲜艳的玫瑰,而有另一双手将我整个环抱住,那双手就是成衍舟自己的。画面非常的精致,让人特别感叹他的画功之绝佳。   “……画得好极了。”我犹豫半晌,终于开口。   成衍舟撇了撇嘴,把画卷了起来,随手放在了一边,说:“他们竟然选择你来作为信使,还是觉得你适合做炮灰,他们就不怕我杀了你?”   我悄然后退了一步,说;“我觉得你不会。是你选择跟我谈话的,不是吗?你现在是不是反悔了,想跟别人谈?还是你可能觉得自己无力帮忙?”   成衍舟蓦然抬头,紧紧地盯着我,仿佛一头凶猛的恶兽转瞬就要把我吞噬入腹,那原先彬彬有礼的伪装也彻底地卸下,少顷,他收回压迫人的视线,缓缓地开口:“这话可既无礼又不属实,我亲爱的小玫瑰,也许我可以告诉你一点,让你跟他们说去,可我要办的条件必须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也许我做交易的条件是,我们彼此交换一下讯息,如何?”   我谨慎地问:“什么讯息?”   “你给我讲一下你自己的故事。别跟我撒谎,我想听你说实话。怎么样?你的老岳丈生命垂危着呢!”成衍舟说道。   我犹豫了一下,说:“我怎知你又会不会对我撒谎?”   成衍舟嘿嘿一笑:“亲爱的,你能怎么样呢?模仿犯慢慢地缩短折磨受害者的时间,今天或者明天,或者只有十来个小时,你觉得呢?你的男朋友会听见那霍霍的磨刀声,不是吗?嘘,你听,越来越近了。”   我感觉后背一阵冰凉,深吸一口气,说:“你想知道些关于我的什么事?”   成衍舟嘻嘻一笑,说:“你跟他和谐吗?”   我呆了呆,不明所以。   成衍舟把脸几乎凑到了我的面前,若不是隔着尼龙网和囚笼,我会压抑不住惊恐地跳起来,“你跟他晚上会做几次?”   我顿觉他这人十分的恶劣,完全是拿我取乐。   “说吧,几次?”他逼问。   我冷冷地抿紧嘴唇:“我拒绝回答。”   成衍舟神经质地笑了起来,笑得前俯后合:“那你喜欢什么体位?上还是下?他呢?尊重过你吗?”   我咬着后槽牙,恨声道:“一定要回答吗?”   成衍舟还是恶作剧地笑着:“你当然有权力不回答,我亲爱的小玫瑰。”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问你一个问题。”   他优雅地伸了下手臂,示意我尽管问。   我问道:“为什么你要叫我小玫瑰?”   成衍舟挑眉:“那自然是因为你比玫瑰花还要漂亮,尤其我初见你的时候,你还只有十一岁。”   我呆了一下,问:“你见过我小时候的样子?”   “还是你把我送进监狱的。”成衍舟说道。   我讷讷地说:“我不记得了。”   成衍舟轻轻地叹气,说:“想知道模仿犯为何会对你岳丈大人动手吗?”   我忙问:“为什么?”   成衍舟说:“那你认为在模仿犯眼中,你岳丈犯了什么罪?”   我迟疑了一下,回答:“偏见?”   成衍舟呵呵一笑:“宾果。可惜,没奖励。当然,如果你愿意,我把我自己奖励给你。”   我淡淡地说:“他会藏身在什么地方?”   成衍舟说:“凡不尊敬他人,不孝敬父母,歪门邪道之人,死后将打入血池地狱,投入血池中受苦,这是地狱十三层的血池地狱。”   我心头一震:“你是说,模仿犯有一个贮水池?他会把徐厅长溺死在里面?”   成衍舟笑了,把那张画放入了滑送器推了出来,对我说:“希望你们还来得及,亲爱的。”   我沉吟了一会儿,鬼使神差地把地图又放进了传送器里面,点了点地图,说:“那个岛真的很适合养生,你可以好好地考虑一下。”   成衍舟望着青年匆匆离去的背影,把传送器拉了回来,展开了那份地图,一只小小的圆珠笔芯掉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极细微的声音,他左右张望了一下,发觉没有人注意到他这边,不着痕迹地弯下腰,把笔芯藏于了手中。   良久,他发出了低哑的笑声。   他的心情畅快极了。   他知道他成功了。   青年的记忆在恢复,他认出了他。   没错,他就是青年原来的监视者。   他就是盛逍。   他被主神S排除在外,用费利斯•琼恩警探的精神体顶替了他。然而,他没有放弃,他要找到他的任务者,他心心念念的爱人。   但他穿越过来的时候,还是被主神S坑了。   主神S早就知道他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所以,主神S做了手脚,让他成为了一个精神变态者,让他失去理智去追杀自己的爱人。   他的记忆一开始就被主神S抹除,因而,他对青年怀有深刻的杀意,这是他所穿越过来的宿主对另一个宿主的杀意,他被那种深刻的杀意操纵着,他毫不留情地捅了他的爱人深深的一刀,几乎让爱人致命。然而,他的爱人在生死关头的那一个血色之吻,让他彻底清醒。   那一瞬间,他追悔莫及,他被迫用了自己的本命力量凝结而成的定魂珠才让爱人死而复生,但主神S仍然没有放过他们,居然又擅自启动了时间加速卡,并同时抹除和修改了他的爱人的部分记忆,让他几乎脱离了对这个世界的掌控之力,差点与爱人再次擦身而过。   那一刻,他把主神S所做的手脚记在了心里。   他冷笑:主神S,你等着吧,我是很记仇的。   但当务之急,他必须要离开这里,离开这座看守所,他要走向他的爱人,他要保护他不再受到模仿犯、掠夺者和主神S的伤害。   “等我,我的小玫瑰,我会来找你的。”盛逍说。 第118章 水中纳西瑟斯十八   远远的天际迎来了这个世界的C城铁锈色的黎明,黎明下,防备措施最为严格的看守所里骚动起来了。在那从来都曾黑过灯的里面,新开始的一天叫人有被折磨的感觉,仿佛装在桶里的牡蛎,张着壳,面对着退去的潮水那样不安烦躁。   成衍舟医生直挺挺地站在走廊的尽头,他的脸离开墙有尺许的距离,他的身上裹着厚厚的帆布网罩,被紧紧地捆绑在搬家具一样的一架高高的手推运货车上,好似一直落地大摆钟。网罩里面,他上身穿着约束衣,双腿绑着约束带。脸上戴着棒球运动员戴的面罩,这样他就不会咬人,这东西倒和马嚼子一样有效,勤务员摆弄起来也不那么湿哒哒。   在成衍舟的身后,一个小个子圆肩膀的勤务员在用拖把拖医生囚室的地,一周三次的清扫工作由监狱后勤组长张奎监督,同时也要搜查有没有违禁物品。拖地的人觉得医生的住处鬼气森森,总是想匆匆了事。张奎在他们后面检查,他每一样都检查,没有一件会疏忽。   处理成衍舟医生的事只有张奎一人在监督,因为张奎从未忘记他对付的是个什么人,他的两名助手在电视机边看欧洲杯足球赛精彩片段的录像。   成衍舟独自站立着,身上的多重绑缚让他动弹不得,但他的脸上毫无表情,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但谁也没那个胆子和闲心去关注他。   身后有脚步声,电视也被关了。他感觉手推运货车往后倾。在囚室内松绑他的冗长乏味的程序这时就要开始了。松绑他每次都是以这同样的方式。首先张奎和他的助手将他轻轻放到床上,脸部朝下,接着,张奎用毛巾将他的脚踝绑住系到床脚的栏杆上,去掉他腿上的约束带,由他的两名配有梅斯催泪毒气喷射器及防暴警棍的助手按住,松开他约束衣背上的搭扣,然后倒退着走出囚室,按原位栓紧尼龙网锁好栅栏门,让成衍舟医生自己再慢慢去解除捆绑在他身上的东西。之后,医生用这些东西换取早餐。自从成衍舟医生将那名护士撕裂之后,一直就采用这一程序,事实证明,它对每一个人到都很合适。   今天,这一程序被打断了。   装载着医生的手推运货车滚过牢笼门口时轻轻地颤了一下,看守所长黄云鹤正在这里,他坐在床上,翻检着医生的私人信函。看守所长接下了领带脱掉了外套,对张奎说:“把他弄到马桶边站着,你和其他人到自己的岗位上等着。”   看守所长黄云鹤看完了成衍舟医生和精神病学总档案馆最近的一些来往通信,他将信件往床上一抛,走出了囚室。成衍舟的目光追着他,他感到他戴着面具的棒面罩的后面有东西闪亮了一下,可他的头没有动。   黄云鹤走到走廊的学生桌那儿,僵硬地弯下身,从座位底下取出一个小小的收听器。他把收听器在成衍舟医生的面罩的眼孔前来回晃了晃,又重新回到床上坐下。   “我很好奇你和他到底谈了些什么,就听了一下,我这些年一直都没有听见你的声音了,上一次我想还是那次吧,对你的审问,你给我的全都是迷惑人的回答,接着又在刊物上写文章嘲弄我。难以想象,一个收容人员的意见专业圈里会有什么价值,是不是?不过,我还在这里,你也还在。”黄云鹤说。   成衍舟一言不发。   “沉默了好几年,那个叫做沈子昀的青年一来你就软了,对吧?他身上有什么东西把你给迷住了,嗯,成医生?是不是他那漂亮精致的脸蛋、那细瘦的腰线、那双又直又长的腿?还有他黑色的头发,闪亮的眼睛?他确实是个漂亮的人儿,孤高而靓丽,是夏日的阳光一样耀眼明亮,我想他就是这种样子。我知道你已经有些时候没见过那么明亮的阳光了,对吧?”   “你和他接触的时间只有一天了。之后,J省的凶案科将接管审讯。他们正在那儿给你将一把椅子用螺丝往电休克治疗室地板固定呢。为了你的方便,这椅子你可以坐着当马桶;对他们也方便,接通线路就行。往后我是什么也不会知道的。”   “你还在想你要上某个有窗户的地去吗?还在想可以上海滨散步可以看到鸟儿?我可不这么想。我给文森先生(这个世界最高特权机构的长官之一)打过电话了,他可是从来没听说过与你之间有过什么交易,我还得提醒他你是什么人。沈子昀他当然也根本没听说过,这是个骗局。我们得想到是他给你的一个小小的欺诈,不过,那事儿也确实让人震惊的,不是吗?”   成衍舟凝视着看守所长黄云鹤的眼睛在固定在他面罩的铁条条上打转。黄云鹤显然是想移去那面罩以便能仔细看看成衍舟的脸。成医生在想,黄所长会不会取安全一路,从后面去摘?如果从前面摘,他得伸手绕到成衍舟医生的头后去,这样他两条前臂那露着青青静脉血管的内侧就会凑近成医生的脸。来吧,凑近点。不,他还是决定不这样做了。   “没有什么窗户了,成医生。你将坐在一所国家监狱的地上看着装尿布的小车推过,以此度过自己的余生,你的牙齿会脱落,力气也没了。谁也不再见你害怕。出牢房后,你会上某个管理更加严格地方的病房里去待着,你所能弄来的东西只有你自己写在墙上的字,你认为法院会管吗?你会永远烂在那里……”   他顿了顿,又以无比诱惑的口气对成衍舟说道:“你和文森先生根本不曾有过交易,可现在有了,或者说可能会有吧。我已经代表你,也为了咱们的那位遭到绑架的警察厅长先生打了几个小时的电话了。现在我告诉你第一个条件:你要说话只能通过我,只能由我一个人单独发表这事儿的专业报告,也就是我与你进行了成功的会谈。你什么也不能发表。万一厅长先生被救,任何有关他的材料只能由我独得。”   “你最好现在就回答我,要不你可以到J省的凶案科去回答。你将获得的条件是:如果你说出模仿犯的身份,那位警察厅长也被及时找到了。文森先生-----他可以通过电话来证实-----他将把你安置到茅县国家监狱,C城当局自然对你鞭长莫及。你将在他的势力范围内,远离C城警察局。你将待在防备措施最严密的囚室里,有个窗子可以看到树林,看到阳光照进窗子里面。你会有书,任何户外锻炼都可以。具体细节还得安排考虑。不过他还是听得进意见的。说出他的名字,你立马就可以去。C城警察将在机场将你拘押。希望你老实点配合我们。”   看守所长终于说出了一点有意思的东西,而他甚至还不知道这东西究竟是什么。成衍舟在面罩后面撅了撅他那淡红的嘴唇。警察来拘押,哼,还不如这里的那个张奎精呢。警察习惯于对付罪犯,倾向使用脚镣和手铐,用把手铐钥匙就打开了。   “他的名字叫BILL,”成衍舟说,“其余的,我会跟文森先生说,到J省的凶案科办公室说。”   我一夜没能安睡,醒来浑身酸痛,徐炽没有在我的身边。他一直都很忙,尤其是他的父亲失踪的现在,他快要把自己的眼睛熬红了。他似乎很后悔,他没能在父亲失踪前好好地与父亲谈过话,他们之间似乎永远只有争吵。但现在父亲生死不明,他要抓紧一切机会把父亲活着救回来,万一,要是万一父亲真的救不回来,他也希望能够把那个模仿犯绳之以法。   对此,我无能为力,尽管我们的婚期无限拖延,我们以未婚夫夫的名义住在一起,但他心心念念地父亲的安危,倒是没有和我来过一次激烈的床上运动,最多的就是他拥抱我入眠。若是他真的想要我,我也不会有什么反感,反正我们不是恋人吗?这是履行恋人之间的义务。但他没有这么做。大概一是他没有这个心情,二是他期望我们真正结合的时候是在最浪漫的新婚之夜。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宿醉的原因,我很久没有这么做了。   与成衍舟见面以来,我一直都无法安眠,我总是梦见与他有关的奇奇怪怪的事情,甚至在某一回,我梦见自己被他追杀,自己被他一刀捅穿了腹部,然后,我伸出血淋淋的手把他拉向我,与他来了个血色之吻。那一刻,我的心一阵悸痛,那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醒来之后,我看了下时间,是凌晨三点。   这个时间点,徐炽还在刑侦支队忙着。   我想,我得去做点什么。   哗啦!温热的水流从淋浴喷头洒出,从我的头部淋了下来,流过我脸颊、锁骨和胸膛,再缓缓地经过我的小腹,两腿之间以及脚踝,慢慢地流淌至地面,朝着浴室的出水口而去。   外面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徐炽回来了,他在开电视,稍后,电视里的新闻播报员的声音传出来,最初只是一些财经新闻,绑架事件还未开始播出。   我穿上了白色的浴袍,一边系着浴袍的带子,一边擦着半开的头发,走出了浴室,与他接了个短暂的吻,问他:“回来了?要不要去洗个澡?对了,冰箱里还有三明治和牛奶,要不,你先垫垫肚子,我给你打电话到附近的酒店订餐-------”   他笑了笑,把我拥进他的怀中,说:“等会儿再洗,让我抱一下。”   于是,我没有再说话,静静地让他抱着。   我能理解他的感受,轻轻地安抚着他,说:“他一定会被救出来的。”   电视里,各媒体正对绑架事件展开一场宣传战,可因为几乎没有什么新情况可以报道,记者们都在警局的停车场相互采访。当局里的人出来的时候,他们像嗅到腥味的猫一窝蜂的包围上去,一些警察由于还不习惯那一排排的麦克风,都掉头回避,人们推推搡搡,照相机闪闪烁烁,在这一片混乱中,终于有人草草地回应了一条条他们并不知道的消息,摄影机和记者们兴奋异常,躬身弯腰,窜前窜后……   当那位中年的,头发花白的女士憔悴着一张脸出现在电视屏幕上时,我一眼就认出了她,是徐炽的母亲-----徐夫人,徐李曼娜,准确地来说,是徐厅长的前妻,她和徐炽只维持了短短的三年婚姻,在徐炽还小的时候,他们因为感情不和而离婚了。但这位徐夫人,据说对她的前夫还是有些留恋,总想着复婚,并总以徐厅长的夫人自称。   现在她站在电视屏幕上,目光黯淡,神情悲戚,但嘴唇紧抿,透着一股子的坚强。   她也是那个特权机构的某位长官,据说还是那位文森先生的地下情人,但至于属不属实,我并不知道。   “我要对正扣着我丈夫的人说话,”她说,“你有能力放了我的丈夫而不使其受到伤害,请放了他,别伤害他。这局面是你在控制,你有力量,是你在掌控着,现在你有一个极好的机会,可以向世界展现你的仁慈,向世界显示你的大度……”   徐夫人的眼睛从摄像机前移开,画面迅速切换到一部家庭录像片上:那是温馨和谐的一家人,温柔的母亲和强悍的父亲并肩站立,目光满是宠溺地看着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   “他是一个好丈夫,一个好警察,他不是罪人,他唯一的罪过,是为了他的工作岗位,不眠不休地抓捕着那些罪大恶极的凶犯而没有顾好自己的家庭,而他正在极力弥补这一切……”   然后是一组静照------那是徐炽八岁时,抓着船的舵柄。船出了水在龙骨墩上,他爸爸徐厅长在给船上油漆。这一切都表明,徐厅长真的是个好丈夫。   “放了他,不要伤害他。你会得到我的帮助,赢得我的友谊。我面对整个国家,无论你什么时候需要,我都会毫不吝啬地给予你帮助。我有很好的条件可以帮助你。如果你有敌人,我来打击。如果有任何人骚扰你,我可以让他们住手。你可以在任何时间给我打电话,不论是白天还是夜晚……”她说。   某个灯光昏暗的房间里,一个人坐在电视机前,看着屏幕里的女人,他轻轻地嗤笑了一声:   “……呵,真有意思。” 第119章 水中纳西瑟斯十九   太阳刚刚升起,停机坪上风很大。   看守所长黄云鹤和三名来自J省的警察紧紧地靠着站在那里,他们提高嗓门大声说话,以盖过从直升机打开的门中突然传出的一阵无线电通话声以及飞机旁停着的监狱押运囚犯车发动机空转声。   领头负责的那位警官给看守所长递过去一支钢笔,纸张被风吹着翻过写字板的一端去,警官不得不把它们翻过来按平。   “我们不能到空中再做这种事儿吗?”看守所长黄云鹤问。   “先生,我们必须在实际移交这一刻办理这文件手续,我这是奉命行事。”那名警官说。   副驾驶在飞机踏板上安牢了活动舷梯,“行了。”他喊了一声。   警察们随看守所长一起聚集到那辆押运车的后面,他们紧张了一下,仿佛想到会有什么东西从里面跳出来似的。   成衍舟医生直挺挺地站在他那手推货车里,身上裹着帆布面罩,脸上戴着棒球面罩,张奎正拿着尿壶给他解小便。   一名警察厌恶地哼了一声,另两个将脸撇过一边去。   “对不起啦。”张奎对成衍舟说,重又将门关了起来。   “没关系,我也快解好了。谢谢你。”成衍舟彬彬有礼地说。   张奎替成衍舟整了整衣衫,然后滚动手推运货车把他推到救护车的后部。   “张警官。”成衍舟说。   “嗯?”   “长时间以来,你一直对我挺和气的,谢谢你。”成衍舟说。   “不客气。成医生,再见。”张奎说着,推开后门,对那几个警察喊道:“按住那边底下,伙计,那两边,我们把他放到地上去。慢点。”   张奎推着成衍舟将他滚上舷梯,飞机右侧有三张座椅被拆去了。副驾驶呼啦一下将手推车安在地板上的座位架那里。   张奎站到飞机外面,与看守所长汇合,风吹起了灰尘和垃圾,在他们周围打着小小的转儿。   “那边我会有人帮忙的,他现在由他们负责了。”看守所长黄云鹤说。   “你觉得这样处理好吗?你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得用单调无聊来威胁他,他怕的是这个,粗暴对待对他不管用。”   “不用再管他了。谁都知道这家伙是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爆炸。”   “他们盘问他时,你会在场吗?”   “是的。”黄云鹤说,“我会向他们说明如何处置他。每个步骤怎么处置我都会说的。”   “我觉得他们最好小心点,”张奎有种可怕的预感,“他会弄出点事儿来的。”   谭秀莲提着一袋子烤鸭脖来到了小区附近,这里有很多的野猫,她蹲下来,把袋子里的烤鸭脖放在地上,这些烤鸭脖的销量并不好,所以,谭秀莲只能把它们拿来喂野猫。   猫很快就来了,很多只,围着她喵喵地交换着,贪婪地吃着地上的烤鸭脖。   “我说过它们不会知足的,它们养不熟。”丈夫刘志国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老子在跟你说话,听见没有?妈的,不要让我生气,我打你是因为你惹我不高兴,你让我生气,我才打你。你懂吗?”   她呼吸微沉,听着猫儿的咀嚼声,有那么一瞬间她感到厌烦,对所有的一切。   她站起身的时候,忽然怔了一下,因为不知何时,她的面前站了一个青年,非常非常好看的青年。   她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青年,比刘志国好看了一万倍……   “你好,我叫沈子昀,是《C城时报》的记者,我有点事情向你问问你。”我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把自己的证件递给她。   她看起来有点慌乱,把双手匆忙地在衣摆上擦了又擦,双手接过了我的证件,反复地翻看了几下,然后局促地问:“有……有事吗?”   “你看过这只手表吗?我听人说,你在典当行工作过。有人拿着它过来典当过吗?”我把在“雨夜色魔”死亡现场里发现的那只名表的照片拿给她看。我不能拿实物,因为证据领用的手续太繁复了。虽然徐炽算是刑侦支队里很说得上话的,但也不能表示他能不把那些繁琐的规矩不当回事。   她的眼睛似乎有些问题,把照片横竖翻看,最后,她不得不掏出了自己的老花眼镜戴上,仔细地辨认了一番,才说:“我是在华亿俱乐部里的一位客人那里见过。”   “华亿俱乐部?”我有些出乎意料。   “嗯,好像是吧。那位客人说是傍上了位大款,那大款对他挺不错,什么值钱的东西都会买来送给他。”谭秀莲回忆道。   “他叫什么名字?还有他长什么样子?”我问。   “叫什么安迪的,是位包房少爷。你知道的,就是从事那种生意的。他说,那位大款非常的大方,对他一掷千金……我信不过他,他们这号人,哼,”她鄙夷地笑了下,说,“你知道他们光会骗人。那张小嘴吧唧吧唧光会说好听的话。何安娜就是被他这种人骗的。”   我轻轻地“哦”了一声。所以,何安娜的手表会出现在“雨夜色魔”的命案现场。   “谢谢。”我说。   谭秀莲看着青年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滴滴!”她的手机响起了短信提示音,她看了一下手机屏幕,回了个消息:“明白了,我已经告诉过他安迪的事情,估计他会去找那个包房少爷,你放心,不会把事情搞砸的。”   “你这不要脸的女人,看到长得漂亮的男人,你就神魂颠倒了。你以为人家会看上你,你不过是个下三滥,我早玩腻了你……”耳边传来丈夫喋喋不休的声音,她忍无可忍地吼:   “你闭嘴!刘志国,你已经死了,你再也无法威胁我了!你已经死了……”   载着成衍舟医生的直升机在J省降落了,飞机悬停在离地五百米的地方,投下了绳梯,一辆涂着蓝色漆和印着“J省岩弯监狱”字样的押运车和一辆黑色的本田车在第一个机库里等待着。   徐李曼娜透过烟灰色的车窗玻璃,仔细地看着警察们推着医生从机舱里滚出来。她想冲上前去,扒开这个被绑着罩着的人样的东西,从中把信息挖出来,但是她是有脑子的,不会那么做。   她的电话响了,她的助手安妮从活动座位上去接,“是文森先生。”她对她说。   徐李曼娜深吸一口气,伸出手等电话递给她,两眼依旧看着成衍舟医生。   “那个成衍舟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文森?”她语气里有着责怪。   “我就是怕你做出你正在做的事,亲爱的曼娜。”对方无奈地说。   “我没有和你争,你知道的,我只是不想他出事。”她说。   对方看起来很烦恼,叹了口气,问:“成衍舟在哪儿?”   “我正看着他。”她说。   “他能听见你说话吗?”   “不能。”她说。   “听着,亲爱的,我知道你牵挂他的安危,我也是。但你别太信任成衍舟那个家伙。在你前去和他较量之前,你最好让李斯特博士大致给你介绍一下,他能够帮助你,相信我。”对方诚恳地说。   “我已经得到专业人士的忠告了。”她说着,挂断了电话。   看守所长黄云鹤本来请求在J省为徐李曼娜接见成衍舟时设一间办公室,为了节省时间,机库里国民航空警卫队的一间受命室被匆匆重新安排了一下供会见使用。   跟随着J省警察们来的看守所长在受命室安顿成衍舟,徐李曼娜只好在室外机库里等着。她受不了一直待在车里。她在机库巨大的屋顶底下一小圈一小圈地踱着步,一会儿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搭成斜格形的屋椽,一会儿低头看着地上的一条条油漆带。有那么一刻,她在一架旧幻影下----4型飞机旁停了下来,将头靠在那冷冷的机侧上。那飞机的年龄一定比她还大。她想。   “徐女士。”警官巴曼在喊她了。看守所长黄云鹤也在受命室门口对她招手。   她走了进去。样子看上去很不错。她那身蓝色的女军官制服吐露出权势的气息。   成衍舟独自坐在屋子中央一把结实的橡木椅子里,椅子拴死在地上。一条毯子盖住了他上身的约束衣和腿上的约束带,叫人看不出他实际上是用链子被绑在椅子上的,不过那棒球面罩还是戴着的,以防他咬人。   徐李曼娜看了他一眼,转身向她的助手安妮索要文件。   黄云鹤走到成衍舟医生的身后,先是对摄像机瞥了一眼,接着解开了系面罩的带子,以一个花样动作将成医生的面罩取了下来。   “可以了。”黄云鹤对徐李曼娜说。   成衍舟的一缕头发落到他那两只微微带着点猩红血色的眼睛里,他的脸色同那面罩一样苍白,许是太久未见阳光所致。不过,徐李曼娜觉得这个囚犯真是少有的好看。未见面之前,她还以为他是个什么样的怪物呢!他们互相打量着,一个机敏之至,另一个是竭尽人所知的任何手段也无法捉摸。   黄云鹤回到他的桌子边,环顾四周看着大家,然后开口了:“长官,成医生已经向我表明,他想对我们的调查贡献一点他所知道的特别情报,以换取我们对他的囚禁条件的重新考虑。”   徐李曼娜举起一份文件,对成衍舟医生说:“成医生,这是一份书面保证,我现在就可以签字,上面说我将给你以帮助,想看看吗?”   她以为他不会回答,就转身到桌子边准备签字,这时他却忽然开口了:“我不想为区区一点优惠条件讨价还价来浪费你的宝贵时间,钻营名利的人已经浪费得够多的了。让我现在就帮你吧。我相信事情完了之后,你会给我以帮助的。”   “是吗,很感谢你,成医生。”她露出了松了口气的表情,说。   “模仿犯的名字叫BILL。他是2026年四月或是五月由我的病人本让他转诊到我这儿来的。他说他住在S市。地址我记不得了。不过,他当时和本一起待在S市。”成衍舟说。   “你的记录呢?”徐李曼娜的助手安妮问。   “我的记录已经被毁,那是他们奉法院的指令,刚刚在-------”   “他长得什么样子?”徐李曼娜问。   “告诉我他的年龄,描述一下他的体貌特征,还有别的能记起来的统统告诉我。”看守所长黄云鹤急切地问。   成衍舟却不理睬他了,他的心思转到了别的地方,他在想他的小玫瑰现在在干甚么,这个时段他在和他的男朋友在床上吧?他看起来一定不会得到满足的,他是个贪婪的家伙,他想,他会欲求不满的,而能满足他的,只有自己,他这么认为。 第120章 水中纳西瑟斯二十   徐李曼娜重新让他回过神时,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了,安妮的笔记本由她拿着。   “你和他恩爱吗,夫人?”成衍舟问。   徐李曼娜愕然。   “你还惦记着他,所以你没法去接受你的上司的馈赠,是吗,夫人?”他像个很有经验的猎人一样对她穷追猛打。   “我……”徐李曼娜眼中有着浓重的痛苦。   她的瞳孔模糊起来,成衍舟只小小地抿了一口她的痛苦品尝,发现其味道真是美妙绝伦!有这一口,今天就够了。他接着往下说:“BILL身高一百七十五公分,体格健壮,棕色头发,浅棕色眼睛,我认识他那儿,他是个性格有些忧郁的人。先给他们这么多,然后我们接着说。”   “好。我来给他们。”徐李曼娜说,她将做的记录递出门去。   “我只见过他一次,虽然他后来又约过我,却一直没有再来过。”成衍舟说。   “为什么你认为他是模仿犯?”   “他那时就在杀人了,他说要有人帮助,他才住得了手,可实际上,他只是想找人聊聊这种事儿,攀谈攀谈。”   “你倒没有------他肯定你不会出卖他?”   “他觉得我不会,他也喜欢冒险。BILL告诉我,他有犯罪记录,可具体是些什么,他没有透露,我做过简要的病史记录,也没有特别之处。只有一点不同,BILL告诉我,他经常失眠。我能记得就这么多,徐女士,而且我想你也急着要走了吧。如果我还能想起别的,我会通知你的。”   “你告诉我们的情况是否真实?”徐李曼娜问。   “至少我是很有诚意的。”成衍舟笑道。   “我已经为你在J省这儿做了一些临时性的安排,你的情况我们会讨论的……当我们把这儿落实后,你会继续到茅县那边去。”   “谢谢。我想要部电话,假如我能想起什么的话。”   “你会有的。”   “还有,J省顶级法国餐厅的烤羊排,听说那滋味美极了,”他露出嫣红的舌尖,轻轻地舔了舔嘴角,假装不好意思地说,“这要求会不会过分了点?”   “没问题,很好。”   “徐女士,有什么线索不要只托付给文森先生他们,他从来不喜欢和人玩公平的交易,他是决议要来完成这次捉拿。”成衍舟很诚恳地劝诫道。   “谢谢,成医生。”徐李曼娜淡淡地说。   临出门时,她像想起什么似的问:“成医生,你还在做那份报告吗?如果还在做的话,我希望你能把它交给我。”   成衍舟微笑道:“是的,那是很有意思的报告。夫人,你今天的这件裙子很漂亮,徐厅长要还活着,会很喜欢的。”   我走进了华亿俱乐部的大厅,嘈杂的音乐震耳欲聋。   华亿俱乐部的门槛不高,只要交够了钱,阔佬想要的玩法和他们喜欢的类型都会有,连最豪华的VIP也会为你开放,在场的男孩女孩随便挑,甚至都没有人数限制。只是,进入这里的客人们会戴上面具,他们热衷的就是面具舞会。   我专门挑了一套华丽的银色礼服,系着银色的领结,跟随着那些蒙着面具的人们进入了大厅,立刻就有模样姣好的女孩或者皮肤嫩滑的男孩迎了上来,询问我是要大堂还是包间。   “包间。安迪在吗?”我问。   一个打扮花哨,模样还算俊俏的少年笑嘻嘻地挤了上来,拉着我的胳膊,娇嗲地说:“老板,我就是安迪。老板,你的身材真好。”   我含笑地拿手捏了捏他的粉嫩的脸蛋,说:“你的皮肤也很好。”   1314暗自吐槽:“宿主大大,你好久没这么浪了。”   我笑道:“嗯,难得我今天心情好。”   1314有点闷闷地说:“宿主大大是想体验做1的感觉吗?”   我笑得更加开怀:“能做1的时候,干嘛还想做回0?反正盛逍又不在。”   1314觉得自己很同情那位曾经的监视者。希望他尽快从监狱里出来,“你头上已经一片绿了哦。”1314想。   我拥抱着安迪,把他一言寓拉进了二楼的包间,这里的格调明显比大厅高了不止两个档次。   “老板,“老板,你想喝点什么?红酒还是威士忌?”安迪一边在我的身上蹭,一边在我耳垂边低语,吐气芬芳,清新好闻。若是换了其他人,可能早就饿虎扑食了。   看着他眼巴巴地望着我的样子,我知道这个俱乐部的规矩,我淡淡地说:“红酒吧。”   于是,他打开了一瓶红酒,给我斟了一杯,我只浅浅地抿了一口,那酒的滋味不算好,跟它的价格相比相去太远。   他又蹭了过来,挽住我的胳膊,几乎要坐到我的大腿上:“老板,你想怎么玩?”   我还是笑意不减,但却把他推开,从衣袋里拿出一叠银卡、金卡、钻石卡,在他眼前排成一个大大的扇形,微笑道:“我晓得你们这里的规矩,但我有我的规矩。”   安迪眼睛亮晶晶的,目光里的贪婪之色尽显,几乎要控制不住地把所有卡都揽到自己的衣袋里,怀抱里,“老板,你有什么规矩?”   “我问你答,如果是实话,这些都是你的。若是假话,我会把你沉到澜江去。不要妄想骗我,我是人形的测谎仪。”我的声音忽然就冷了下来,好似寒冰冻结了万顷湖泊。   安迪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他身边的这位老板看着斯斯文文,温温柔柔,可是,他说出的话会让人感觉遍体生寒,干笑了两声,说道:“老板想知道什么?”   “这是你的东西吗?”我照常把那只手表的照片给他看。   “是。”安迪说,“不过,我本来是想把它当了弄几个钱花花,结果,何安娜给我赎回来了。”   “你和何安娜的关系是?”我看了一下安迪,我觉得他应该是弯的,不太可能会喜欢何安娜。   “何安娜追求我,可我不爱她。”   “你爱的是有钱的大老板。”我戏谑地笑。   安迪不自然地扭了扭屁股,又想蹭到我的身边来,我淡淡地扫了他一记眼刀,他就僵在了原地。   他再次觉得今天的这位老板有点让他瘆得慌,虽然他戴着面具,但他可以肯定这位老板长得一定非常的好看,单看他露在半边蝴蝶面具下的挺直的鼻梁和嫣红如玫瑰花苞的嘴唇,尖削的下巴,还有那因为没有规规矩矩地扣上所有衬衫扣子而微微敞开的领口处里面隐约可见的漂亮的锁骨,以及包裹在衬衫和西裤下面的修长削瘦的身形和长腿,更别提他那与生俱来的优雅的气质,都在向他表明他的非同一般的魅力。然而,正是这么外表出众的人,他的身上却带着一种似乎可以操纵全场,让人无法仰视的气场。   “所以,是何安娜认为你是没钱花才为你把表赎回来的?”我问。   安迪摸了摸头,老老实实地承认了:“对,那个傻女人,我说什么都信。”   我看着他,冷淡地说:“那个傻女人死了,你知道吗?”   安迪莫名的心虚:“不……不是我……”   我说:“当然不是你,是”雨夜色魔”杀的她。”   安迪明显松了口气。   但我又让他把心给提了起来:“可这并不能表示,你会排除在案件之外。”   安迪差点跳起来:“你……你是警察!”   我轻轻地拍了拍桌子,淡淡地说:“稍安勿躁。回答我下一个问题。”   安迪悻悻地瞪着我,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那块手表是谁送你的?”我问。   “是芩少爷。”   “哪个岑少爷?”   “就是C城的荣耀集团的太子爷,岑隋之。他经常到我们这儿来玩。他出手很大方的。我们都盼着他来。”安迪说。   “岑隋之?没听过这号人物。”我蹙眉。   “老板,你不是C城人?”安迪诧异地问。   “怎么?”我斜了他一眼,问。   “岑隋之少爷,刑侦支队的徐炽警官,他们都是C城圈子里出了名的太子爷,谁都不敢得罪的那种。”安迪说。   我淡淡地一笑:“知道了。那么,今天那位岑少爷还会来吗?”   “不知道。”   “你不是说他常来吗?”   “可有人说,他最近犯病了。”   “犯病是什么意思?”   “岑少爷曾经得过很严重的病,看过心理医生,他有好一阵子没来了。”安迪说。   我在脑海里消化着安迪透露给我的讯息,却在这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腾地起身,但跟着,我感觉到头脑发晕,脚步虚浮,浑身一阵燥热,我这才发觉不对,那红酒有问题,我只是尝了一口,不至于酒量这么浅。   打手们涌进了包间,我一脚踢翻了茶几,一个打手的大砍刀砍向了我,我在昏暗里避闪了一下,接着用肘部猛撞对方的面门,对方猝不及防,痛的弯腰,我抓住他的头发,将他往墙上猛撞。   包间里的音乐变得很嘈杂,红蓝紫三种光芒不停闪烁,晃得人眼花。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眼前晃着那三种光,我几乎无法看清眼前的情况,只凭本能躲避。   一道刀光从我眼前横过来,在我的胳膊上留下了一道伤口,刺痛让我的神经短暂的清醒。   我踹开了眼前的对手,夺过了一个对手的砍刀,厚重的砍刀握在手中挺沉的,但不妨碍我撂翻对方,安迪早不知逃到了什么地方,我也顾不得去找他,直接冲出了打手的包围圈。   我狼狈地推开过道上的人,把过道上垃圾桶和灭火器,还有那些昂贵的酒柜,凡是出现在我眼前的东西都推翻,阻挡追着我而来的对手的脚步。   然后,我被一个人拉着窜入了洗手间。   我拧开了水龙头,把自己的头伸到水龙头下一阵冲洗,冰凉的水让我身体里的燥热缓解了些许,我随手取下了蝴蝶面具,抬起头望向了镜子中那红得不正常的脸。   “听人说,《C城时报》的记者沈子昀是个大美人,还是个不要命的工作狂,哪里有命案,哪里就有你的身影,看来传闻没错。”那人抱着双臂,悠闲地看着我,笑道。   我回头,警惕地看着他,那人戴着一副面具,穿着深灰色的西装,在这个热得要命的盛夏,他倒是一副精英人士的装扮,很体面的样子。   “你是谁?”   “一个老朋友让我照顾着你点。”他笑道。   “老朋友?”我蓦然觉得他身上有种让我熟悉的气息,尤其他那玩世不恭的样子,让我在记忆里搜寻到了一个人。   容不得我多想,洗手间的门被砸得咚咚的响。   他倾身靠过来,搂住了我的腰。   “你做什么?”我下意识地抗拒他的亲近。   那人嘻嘻一笑:“难道你想现在就暴露身份?”   我噎住了。   他挡住我的身形,把我圈在他的臂弯间,低头看似在亲吻我。   门被人踢开,打手一涌而入,在洗手间角落里看到相拥亲吻的两人顿住了脚步,似是有所犹豫,匆匆地搜查了下其他的隔间,最后,他们退了出去,像是有某种默契一样,他们把门带上了。   “行了。”我推开了他。   他遗憾地耸耸肩,说:“真想品尝一下你那嘴唇的滋味。”   我冷声道:“如果你不怕子曜伤心的话。”   他颓然地叹了口气,说:“他不在这个世界。他们都不在。除了你,我,还有他。”   我知道他说的那个“他”是谁,转身朝门外走去。   他在我身后说:“不多待一会儿。我是说,你的身体状况看起来有点糟。”   我淡淡地说:“没事,很快就好。”   我心里有着莫名的火气,这是我第二次遭人算计了,而且,这次这些打手还不是普通人,我知道他们都是掠夺者,他们拥有着普通人没有的身手,他们都想要我的命。   也许我在冥冥之中摸到了事情的某些真相。 第121章 水中纳西瑟斯二十一   J省当局没有拿成衍舟来冒险,他们下决心要把他关牢,不把他送到城市监狱去冒风险。   他们解决的方法就是这座以前的法院大楼兼监狱。这是一座花岗岩建成的哥特式风格的巨大建筑,还是从前劳动力很廉价的时候建造的,如今它成了市里的一幢办公大楼,在这座兴旺发达、历史观念又很强的城镇,对它的修复搞得有点过分。   今天,它的样子看上去像一座中世纪的堡垒,四面围的都是警察。   彭勇和杜威两位警官是从茅县国家监狱被特地调来看守成衍舟医生的,很有经验,他们冷静耐心,觉得这工作该怎么干用不着那位C城的看守所长来向他们解释。   他们在成衍舟之前就到了J省,对囚室做了细致入微的检查。成衍舟医生被带到这座旧法院大楼之后,他们也对他做了检查。他身上的束缚还没有解除的时候,一个男护士搜查了他身体的内部。他的衣服也被彻底搜过,金属探测器测过了衣服上所有的线缝。   彭勇和杜威与他达成了一个协议,在他被检查的时候,他们用温和的调子凑近他的耳朵低低地对他说:“成医生,我们可以相处得很好。你对我们不错,我们也会完全一样对你。彬彬有礼像个绅士你就可以吃上紫雪糕,不过,医生,我们的态度还是要跟你说清楚,想咬人,我们就把你的嘴抹平。看样子你在这儿的情况还不错,你不想搞得一团糟,对吧?”   成衍舟对他们友好地挤了挤眼,如果他是想答话,那是他是无法开口的,因为他的上下臼齿之间顶着个木撑子,那名男护士打着手电在往他嘴里照,又将一根戴了指套的手指头伸进口腔内摸索。   金属探测器在碰到脸颊时发出了嘟嘟嘟的声音。   “那是什么?”护士问。   “补的牙。”彭勇说,“把他的嘴唇往上面那边翻。你补得很深嘛,里面几个是不是,成医生?”   “我感觉这鸟人精光光的什么戏也没有了。”他们把成衍舟牢牢地关入囚室后,杜威私下里对彭鹰说,“只要他不发神经病是不会出乱子的。”   这间囚室虽说保险又牢固,却少了一个食物滑送器。到了午饭时间,依照上面的吩咐,彭鹰和杜威便让成衍舟乖乖地靠栏杆站着,由两个男护士把约束衣和约束带给他绑上,由杜威拿着梅斯催泪毒气喷射器随时准备着以防万一,最后,他们才开门将放着成衍舟医生食物的盘子送进囚室里去。   等到晚饭时,彭勇和杜威利用他们自己的办法端着盘子给成衍舟医生送食物,成衍舟竟然也糊里糊涂地配合了,这方法还很不错。   “成医生,今晚吃饭你就不用穿你那约束衣了。”彭勇说,“我要叫你先坐到地板上,然后身子快速往后挪,直到把双手伸出栏杆,两臂向后伸直。开始吧。坐起点,快!手臂再往后伸出点,胳膊伸直。”彭勇在栏杆外将成衍舟医生紧紧铐住,成衍舟的双臂间隔着一根栏杆,双臂上面又低低地紧扣着一根横杆,“稍微有点疼是不是?我知道疼,一会儿就给你下掉,给我们都省不少麻烦。”   成衍舟无法起立,连蹲都蹲不起来,而两条腿在他前面的地板上直直地伸着,踢也不能踢。   彭勇将成衍舟医生的双臂束缚好之后,才回到桌子那里去取囚室的门钥匙。他将防暴警棍插入他腰间的套环,口袋里装一盘梅斯催泪毒气喷射器,然后再回到囚室。他打开门,杜威把食物端了进去。门锁牢后,彭勇重又将钥匙拿回桌上,这时他才打开手铐将它从成衍舟的手上取了下来。只要医生在囚室内能自由活动,彭勇任何时候都不会带着钥匙靠近栏杆的。   成衍舟一边玩儿似的吃着徐李曼娜为他提供的烤羊排,一边拿一只毡制粗头笔在他的拍纸薄上写写画画,信手涂鸦。他把用链子栓在桌子腿上的唱机里的唱片里取下来又放了另一张唱片,再打开了播放键。格伦•古尔德的《戈德堡变奏曲》那美妙的音乐超越困境,超越时光,洋溢在这明亮的牢笼,洋溢在两名看守坐着的这间屋子里。   成衍舟坐在桌子边一动不动,对他来说,时间要慢就慢,要舒展就舒展,一如其在行进中。对于他,音乐的音符流淌开了却不会失了节奏。即使那银色的强音在他听来也是些彼此不相联属的音符,碰到他四周的钢条上,熠熠生辉。成衍舟站起身,表情茫然,他盯着纸餐巾从他的大腿上滑落飘向地板。纸餐巾在空中飘了很长时间,它擦到桌子的腿上,平飘,侧落,减速,翻了个身,最后落到钢片地板上停住。他没有烦神去把它捡起来,而是悠闲地走过囚室,走到纸屏风的后面,在马桶盖上坐了下来,这里是他唯一可以有隐私的地方。他听着音乐,身子斜靠在旁边的洗手池上,一手拖着下巴,那双带点猩红色的眼睛半睁半闭。   《戈德堡变奏曲》的结构使他感到有趣,这不,又来了,那萨拉班舞曲的低音部分一遍又一遍地往前展开着。他随着音乐点头,舌头顺着牙齿的边缘在移动,上面整个儿绕了一圈,下面整个儿绕了一圈。对于他这舌头,这是一次长而有趣的旅游,仿佛在进行一次令人畅快的行走。   这时他的舌头又开始在牙床上移动了。他将舌头往上高高地伸入脸颊和牙床之间的空隙,像有些男人倒嚼食物时那样慢慢地在那儿绕转着。他的牙床比他的舌头要凉,上部的空隙凉凉的。当他的舌头够到那个小小的金属管时,他停住了。   越过音乐,他听到电梯哐啷一声,随即又呼地一声开始往上升。许多个音符过去之后,电梯的门打开了,一个他不熟悉的声音在说:“我来收盘子了。”   成衍舟听到个子较小的那位走了过来,是杜威,他透过屏风格挡间的空隙可以看得到,杜威正站在栏杆那里。   “成医生,过来背靠着栏杆坐到地板上,像我们原先做的那样。”   “杜警官,请你稍等,我这儿一会儿就完了,行吗?一路上这儿来我怕是肚子有点不太舒服。”说这话时他费了很长时间。   “好吧。”杜威朝房间远处喊,“盘子拿到后我们再喊你上来。”   又是电梯的声音,之后就只有音乐声了。   成衍舟从嘴里取出了管子,用卫生纸把它擦干。他双手稳稳的,手心里一丝汗也没出。   这时,在纸屏风后面,成衍舟在他的一个大拇指指甲盖上轻轻地拍打着这小小的存墨水的金属管,直到将里面的那段钢丝抽出。这钢丝是用来做工具的,而接下来的这部分活可费事了。成衍舟把钢丝的一半插入小小的金属管、把它当做一根杠杆,万分小心地在那两个切口间要把那一细长条金属片撬弯。有时撬崩了。小心翼翼地,用他那两只强劲的手,把这金属片弯了过来。就要成功了。终于成了!这微小的一条金属片与墨水管形成了合适的角度,这时,他已经拥有了一把打开手铐的钥匙。   成衍舟把双手放到背后,将那钥匙在两只手之间换来换去反复了十五遍,把钥匙放回嘴里,将双手洗净,再一丝不苟地擦干。接着,他用舌头把钥匙刮出藏到了右手的手指间。   “你要是准备好了我也准备好了,杜警官。”成衍舟说着,坐到了囚室的地板上,双臂朝后伸,手以及手腕穿过栏杆伸到了外面,“谢谢你等我。”这话听起来好像挺长,不过叫音乐给缓和了。   他听到杜威已经到了他的身后,杜威摸摸他的一只手腕看是否用肥皂洗过,将手铐给他紧紧地扣上。他走回桌子去取囚室的钥匙。越过钢琴声,成衍舟听到杜威从桌子的抽屉里咔擦一声取出了钥匙圈。现在他在往回走了,穿过音符,将弥漫在空气中的水晶般的音符隔出两半来。这一次彭勇随他一起回来了,成衍舟听出,在音乐的回荡声中,他们留下了空洞的脚步声。   彭勇又检查了一下手铐。成衍舟闻得出他身后彭勇呼出的气味,彭勇打开囚室的锁将门一下子推开。杜威进了囚室。成衍舟转动了一下头,在他看去,囚室似乎在慢慢地动,所有具体的东西是那样的清晰,妙极了------杜威在将桌子吃晚饭丢下的零碎东西收拾进盘子里去,嘴里一边叽叽咕咕地对这一片狼藉说着恼火的话。磁带放音机录音带在转,栓在地板上的桌子腿旁边是那块纸餐巾。成衍舟眼角的余光穿过栏杆,看到彭勇膝盖的后部,看到他站在囚室外面手把着门,另外,他的防暴警棍的顶端挂在皮带上。   成衍舟摸到左手铐子上的锁眼,将钥匙插进去,一转。他感到手腕上手铐的弹簧松了。他把钥匙换到左手,摸到锁眼,钥匙插进去,又一转。   杜威正好弯下身去捡地上的纸餐巾,他快若闪电,动若鬼魅,手铐一下子扣到了杜威的一只手腕上。他翻滚着眼睛看成衍舟,手铐的另一半又锁到了被固定住的桌腿上。成衍舟的两条腿已经站了起来,他向门口猛冲过去。彭勇发觉不妙,想从门后面出来,可成衍舟用一只肩膀将铁门狠狠地往他身上顶,彭勇去拿扣在皮带上的梅斯催泪毒气喷射器,手臂却被门挤压着贴到了身体上。成衍舟一下抓住防暴警棍长的一头往上一举,杠杆似的这么一绞,就将彭勇的皮带紧紧地绞住了他的身子,随即用胳膊肘猛击他的咽喉,又用牙齿向他的耳朵狠狠咬去。彭勇设法用手去抓成衍舟,可是耳朵被成医生撕裂一切的牙齿咬住,痛的他哀嚎起来,成衍舟甩动着他的头,仿佛一条正在将老鼠弄死的狗,同时他将防暴警棍从彭勇的皮带抽了出来。   囚室内,杜威坐在地板上,在口袋里拼命地掏钥匙手铐,乱摸一气,摸到了,掉了,又摸到了。成衍舟将警棍的一头狠狠地砸向了彭勇的腹部及咽喉,彭勇跪下了。杜威将钥匙插进了手铐的一个锁眼,他紧张地手都在发抖。而成衍舟已经在向他走来。成衍舟嘴里扯出了一丝邪魅的笑,拿起梅斯催泪毒气喷射器对着杜威一阵狂喷使他哑了口,他又高举警棍冲着可怜的警官狠狠地砸了两记。杜威慌乱之中想往桌子底下爬,可是眼睛被梅斯催泪毒气喷瞎了,一爬爬错了方向,成衍舟的警棍又砸了下来,让他彻底地歇了菜。   他走到楼梯口听了一下,翻出了彭勇的口袋,找到桌子的钥匙后,将所有的抽屉都打了开来,在最底下的抽屉里放着杜威和彭勇的执勤武器,两把点三八口径的特种左轮手枪,更妙的是,他还在杜威的口袋里,找到了一把折叠小刀。   我走出华亿俱乐部的时候,我的状态依然算不上好。   那瓶红酒里肯定被掺了**,虽然我用极大的意志克制住,并且让1314想法子给我解了药效,但双腿的虚浮感觉仍在,每走一步都感觉踩在云端上,身体更是发热,我几乎将扣子解了好几颗,闪进了俱乐部后面的空无一人的巷子里,坐到了角落里,粗重地喘息着。   意识如同在大海里浮沉。   耳边听到从俱乐部里传出的音乐声,还隐隐有人说话的声音,似乎那些俱乐部的打手还在搜寻我的身影。   1314紧张地关注着我,问我:“宿主大大,要不要通知徐炽警官?”   我闭了闭眼睛,等到神智稍微清醒了一些,说道:“……不用。”   我重新扣好了衬衫的扣子,随便整理了一下,还拿出了一张餐巾纸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扶着墙站了起来,准备转身回去,但下一刻,我的脚步顿住了。   我看到了在我的斜对面,有个漆着油漆的绿色垃圾桶,这原本是很普通的垃圾桶,之所以让我注意到它,是因为我的脑海里突然闪现的一幅画面-------那是一个深夜,有个少年站在垃圾桶边,将身边的那些纸张和照片慢慢地投入了垃圾桶里,少年紧抿着唇,脸色茫然而麻木,像是对某种东西、某个人或者对这个世间都没了任何的留恋,就那么一张又一张地将那些东西烧毁,而那些纸张和照片的最底层,赫然出现了一件衣服,那是布满了血渍的衣服!   而且,还是一件男人的衣服,灰褐色的夹克衫,我记得我见过这件夹克衫,好像是那个对原主沈子昀进行性骚扰的辅导老师高长德的。我的头一阵剧痛,我感觉有某种东西在脑海里浮浮沉沉,像是拼命地想要钻出水面,想要呼救的某个溺水之人。   我捂住头,呻吟着,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垃圾桶前。   “不要,别看,求你别看-------!”   记忆中的那个少年发疯一样地扑上来,他拼命地想要拦阻我,我狠狠地把他推到了一边,我打开桶盖,朝着垃圾桶看过去,里面都是些生活垃圾,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我有些疑惑,也许他所藏的东西不在垃圾桶里。于是,我推开了垃圾桶,却惊愕地发现,垃圾桶所在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方格形的铁板,那像是某个下水道的井盖,我用力地扣住铁板的边缘,将之掀开,果然露出了一架贴着下水道壁的铁梯子,我沿着铁梯攀爬下去,缓缓地走在了下水道里面。   滴答滴答的水声清晰地响在了我的耳侧。   我感觉到一股腥臭腐烂的气息,还有黑乎乎的老鼠蹿来蹿去,有的还从我的脚背上尖叫着跳了过去。   约莫走了一段路,嗅着难闻的下水道特有的气息,在尽头的地方,我看到了左侧的一扇铁门,我拉了下没拉动,发现那里挂了把铁锁,我四下扫了一遍,找到根锈迹斑斑的撬棍,不知是不是对下水道进行疏通工作的工人遗留下来的,我拿着撬棍伸进锁头里,用尽全力地把铁锁撬开了,扔在了地上。我拉开了生锈的铁门,走了进去。   出乎意料之外,铁门里面居然是个防空洞,很大,干燥通风,看来通风口就在不远的地方。一盏矿灯挂在防空洞壁斜上方,那昏黄黯淡的光线照射着我面前尺余的地方,还有那贴满了洞壁的那些触目惊心的照片!   那些都是十一年前,被精神变态连环杀手所杀害的受害者的照片!   高长德、黄彩、章浩被杀害的照片,还有失踪的孩童戴小奇的照片也赫然在列……   我的心陡然一凉。   感觉就像有盆冰水从头浇到了脚上! 第122章 水中纳西瑟斯二十二   大厅里满是警察。时间是六点三十分,在室外值勤担任警戒任务的警察刚刚被换下岗,按规定,他们是每隔两小时换一班岗。傍晚,这些从外面进来后,就挨着空调室吹冷气,天气太热了,他们又累又热,有几个对着电视里播放的职业超级棒球联赛下赌注,有的则大口地猛灌着冰冻可乐。   大厅里总共有十五名武装警察,另外两名教管所的警官,准备在七点钟接替彭勇和杜威两位警官,大家都在盼着下班,所有的岗都报告说平安无事。队长泰勒•罗松了口气,他巴不得能早点下班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一早他会跟自己的太太和女儿去迪尼斯乐园,他已经近两个月都没能放松,没能下早班,没能抽空陪陪自己的小女儿了。今晚,他值的这一班岗是十一点到七点,下班回家后,他还有时间睡一觉,第二天才能有精力去陪太太和小女儿去玩耍。   六点四十五分,泰勒队长听到电梯往上升的声音,他看到电梯门上方的铜箭头开始顺着指示数盘转动,到五字时,它停住了。   泰勒队长环顾大厅:“小赵,老彭他们是不是上楼去收盘子了?”   “是啊,有一会儿了吧。队长,你能不能打给电话给他们,问他们好了没有?我要准备走了。”那个叫小赵的警察说道。   泰勒队长拔了三个数字,他听着,“电话占线,”他说,“上去看看。”他又转回身去,在值班记录本上继续写他十点到七点这一班值勤的情况。   小赵按了一下电梯按钮,电梯没有下来。   电梯上方的铜箭头依然停在五字上。   小赵又等了五分钟,“奇怪,怎么回事?”他摸了摸头,纳闷地说。   从他们头顶某处传来点三八口径的左轮手枪的枪声,枪声顺着石头楼梯间回荡下来,先是很快的两枪,接着又是第三枪。   听到第三枪时,泰勒队长已经站了起来,他拿起了对讲机,“指挥所,塔楼上有人开枪。外面岗注意警戒。我们上去。”   大厅内又喊又叫,乱作一团。   这时,泰勒•罗队长看到电梯的铜箭头又动了起来,它已经下到了四楼。泰勒高声吼叫,声音盖过了喧闹声:“外面岗加强警力,第一小队跟着我,这电梯要是下来,老冯和安子持枪守住!”指针在三字上又停住了。   杂沓的脚步声打乱了楼道里安静的气氛。“第一小队,我们走。每过一道门都要查。郝大山,你出去弄挺机枪和防弹背心带上来。”   上第一段楼梯的时候,泰勒•罗队长的脑子里在急速地翻腾着。他急需帮助这些警官往楼上去,同时又得十分提神留心。老天,千万别让他出来!大家都没穿防弹背心,妈的!这叫什么事儿!   二、三、四楼的办公室按理是没有人锁着的,如果你穿过这些办公室,就可以从楼的塔顶下到这几层楼的主体部分。可是五楼不行。   泰勒•罗队长带着几个年轻的走在最前面,他们顺着楼梯往上爬,行动迅速而谨慎,互相掩护着从一层的楼梯平台到另一层的楼梯平台。   二楼楼梯平台边上的几扇门黑黑的,上着锁。   他们这时已经到了三楼。小小的过道很昏暗。电梯梯厢的门开着,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长方形的光,泰勒顺着打开的电梯对面的墙移动着,电梯厢内没有镜子可以帮助他看清里面的情况。他以两磅重的压力扣着九磅重的机枪扳机,端着枪朝梯厢里看,随时准备射击,但里面空无一人。   他留下一人在三楼守着,然后继续往上。四楼充满了从上面传下来的钢琴声。办公室的那边,射出一束长长的光,照在一扇洞开的门上,门通向远处那黑乎乎的巨大的建筑。   “老彭,杜威。”他留下两人守着楼梯平台,“瞄准门,防弹背心马上就到。”   泰勒爬上石头楼梯进入音乐的空间。他此时已经到了塔楼的顶部,到了五楼的楼梯平台上。短短的走廊上光线昏暗,他压低身体从玻璃门底下移到门铰链对面的一边,对一边的一个警察点了点头,然后转动着门把使劲一推,门一下向后彻底打开,重重地,玻璃都几乎要震碎,泰勒迅速闪人,离开门框,手把左轮手枪瞄准射击范围内科看到的每一处。   泰勒曾见识过许多的事故,见识过斗殴和凶杀,但是他想,此时呈现在他脚下的,是他曾经见过的发生在两位警官身上的最惨的情况------   现在,这两个警官都倒在地上,其中一个脸被砍成了碎片,他的鲜血像是在囚室里喷发过,墙上以及被洗劫一空的床上溅的到处都是一点点一块块的。另一个也是好不到哪里去,他的身体还在剧烈地抽搐着,他的脸也严重的毁容,根本看不到原貌,但似乎一时未死。   他身后一个警员进囚室的时候还在血污的地板上滑了一下,他蹲下去用手指摸摸杜威的脖子,摇了摇头,“这个不行了。”   泰勒气急败坏地看着惨不忍睹的囚室,双手叉腰,快速地思考着成衍舟这会儿逃到了哪儿。   一个警员提高嗓门盖过音乐声向他请示下一步的行动:“队长?”   泰勒深吸一口气,对着对讲机说:“指挥所,两名警员倒下,再说一遍,两名警员倒下,囚犯失踪。成衍舟失踪。外面岗哨注意窗户,对方掠走了床单,可能在做绳子。务必派救护车立即上路。”   “老彭还好吗?还有救没得?”他问。   那个警员关掉了音乐,跪下来伸手去摸彭勇的脖子,躺在地板上这位姓彭的警官忽然呻吟了一下,吹出一个血泡来。   “他还活着。”那名警员叫道。   泰勒不想将他的嘴伸进这一团血污中去,虽然他明白要帮助老彭呼吸他得那么做,他也知道他不愿让哪一个警察去干这事儿。老彭不如死掉的好,可他还是要帮助他来呼吸。但是,老彭有心跳,他找到了,也有呼吸,尽管不均匀,发出呼噜噜的响声,但毕竟在呼吸,他被毁了,然而,他还在凭着自己的力量呼吸。   泰勒的手机响了起来,一名长官来到大楼外面的现场坐镇指挥,他要听情况汇报,泰勒必须同他通话。   “你过来,守在这儿看着老彭,抓住他手让他感觉你的手在他身体上摸着,同他说话,让他保持意识。”泰勒一边吩咐着,一边拿手机接通,对话筒那边说,“两名警员倒下,杜威已经死亡,老彭重伤,囚犯失踪,身上有武器-----他拿走了他们的枪,武装带和枪套在桌上。”   “能保证楼梯上畅通无阻地让担架上去吗?”那边的长官问。   “能,长官。他们经过前朝四楼喊了一下,每层楼的楼梯平台上我都布了人。”   “知道了。外面这儿的八号岗认为他看到四楼主楼的窗户后面有过一点动静,出口处都已经被我封锁,他跑不出来。守住你们的每一个楼梯平台,特警已经开过来了,我们让特警把他给冲出来。记清楚了。”   “我明白,由特警来干。”   “他身上有什么?”   “两支手枪一把刀。小李,看看武装带上还有没有弹药。”   “我把子弹盒倒出来看看。”这名警察说,“老彭和杜威的都是满满的,看来,他没有把余下的几发子弹拿走。”   “什么子弹?”   “点三八口径用的PSJHP型。   泰勒又拿起了手机,说:“看样子他有两把点三八口径的枪,子弹各六发,我们听见打了三发,武装带上的子弹盒里还是满满的,所以他可能只剩下了九发了。提醒特警,子弹是加PS型,带金属外壳的空心尖头弹,这家伙偏好打脸。”   加PS型子弹极有杀伤力,不过穿不透特警的护身盔甲,然而打到脸上很可能是致命的,打到四肢就残废。   “担架上来了。”那边说。   几辆救护车以惊人的速度到了那里,但是,听着脚边这可怜的人呻吟,泰勒似乎觉得他们来的还不够迅速。年轻的警察设法拖着这呻吟着,抽搐着的躯体,想对他说出些安慰的话,却又不知说什么好,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毫无作用的话:“你撑着,别动,你会好起来的。”   一见到救护车上的护理人员上了楼梯平台,泰勒赶紧大喊,让他们过去。   他把那个年轻的警员推到一边,不让他在这里碍手碍脚。救护车上的护理人员动作迅速,他们十分熟练地用袋子将血污滑腻的、攥得紧紧的两只拳头捆牢,插进导气管,又剥开一圈不粘手术用绷带绑到血污的脸上头上压一压止血。其中有一位噗地一声撕开一袋血浆准备静脉滴注,可另一位在量了血压测了脉搏之后摇了摇头,说:“先下楼。”   泰勒的手机里传来了命令:“泰勒,我要你对塔楼内所有的办公室进行清场,然后封死,在主楼处将门户关紧,再从楼梯平台处找掩护。我这就给你将防弹背心和机枪送上去,如果他想出来,我们就活捉他,但我们无需特别冒险去保他的命,明白我的话吗?”   “明白。”   “主楼里,我只想留特警。只留特警,别的任何人都不要。你再给我说一遍。”   泰勒把那位长官的命令又重复了一遍。   泰勒是位优秀的警察小队长,这时当他和身边的警员抬臂耸肩穿上厚厚的防弹背心,跟在轮床后面随勤务员抬床下楼上救护车时就显示出来。第二组人员跟着抬杜威的担架也下了楼,楼梯平台上的人都很愤怒,而泰勒却让他们冷静一点,注意四周的动静。   外面,警报器尖啸着,泰勒小心谨慎地清查了所有的办公室,然后将塔楼封死。   一阵凉风从四楼的走廊吹过,在门的那边,主楼巨大而黑暗的空间里,所有电话都在响,整座大楼中黑乎乎的办公室里,电话机座上开关键如萤火一般忽明忽灭,铃声在响,一遍又一遍。   成衍舟医生“被堵”在楼内的消息传了开去,电台电视台的记者迅速拨动调制器号码打电话进来,试图对这名恶魔做实况采访,为避免这样的局面,特警通常是将电话全部切断,只留下一部供谈判使用。   这座楼实在是太大了。办公室也太多了。   有电话的房间,只要机子上的指示灯在闪烁,泰勒统统关门上锁,穿着硬壳一样的防弹背心,感觉胸部背部又湿又痒,但他顾不得这些,从皮带上取下对讲机,说:指挥所,我是泰勒,塔楼已经清理完毕。”   “知道了,泰勒,现在你马上去指挥所一趟。”   “是,楼厅,你那儿有人吗?”   “有,队长。”   “是我在电梯里,正在下。”   “明白,队长。”   泰勒•罗和他身边的几个警员正乘着电梯往大厅下,忽然一滴血落到泰勒的肩上,又一滴掉到了他的鞋子上。   他朝电梯厢的顶部看去,碰碰身边的警员,示意他们不要出声。   血正从梯厢顶部检修口盖周围的缝隙出往下滴,电梯似乎过了好长时间才下到大厅,泰勒和警员们用枪瞄准电梯顶部,退缩着从里面走了出来,泰勒又将手伸回电梯把梯厢给锁住。   “嘘-------”到了大厅里,泰勒轻声对他说,“安子,老冯,他在电梯顶上,盯住那儿!”   泰勒来到楼外面,黑色的特警车已经开到现场。特警总有各种各样开电梯的钥匙。   一会儿工夫,他们就已经准备就绪,两名穿着黑色护身盔甲,头戴受话器的特警队员爬上楼梯来到三楼的楼梯平台,另外两名和泰勒一起待在大厅内,端着强击步枪,瞄准电梯的顶部。   特警指挥员对着戴在头上的受话器说:“动手吧。”   在三楼,远离电梯的上方,一位警官将钥匙插进锁内一转,电梯门滑开了。电梯井黑咕隆咚的,他仰躺在走廊的地上,从战术防弹背心内掏出一颗眩晕手榴弹放在身边的地板上。“行,我现在来看看。”他拿出装有长柄的镜子将它贴在电梯井的边沿,由他的同伴手持强力手电筒往电梯井照下去。   “我看见他了,在电梯顶上,身边有把武器,人不在动。”   “能看见他的手吗?”受话器里的人询问道。   “看得见一只,另一只在他身下,他的身上裹着床单。”   “向他喊话。”   “双手放在头顶不许动。”特警朝电梯井下面喊,“他没动,没反应。”   “你不把双手放在头顶上我就扔眩晕弹下来。”他犹豫了一下,又说,语气里饱含威胁,“我给你三秒钟。”他从防弹背心里取出一个每位特警都携带在身的制门器,“好,弟兄们,下面注意了-------手榴弹来了。”他将制门器抛下边沿去,见它在那人身上弹跳了一下,那人仍然没动。   他让另一名特警滚着翻过身来,把他那点四五口径的自动枪击铁板起,保险锁住,朝下直线瞄了瞄那人影,看到出现了一线光亮,是大厅内的特警人员手持一端带钩的撑篙在往上捅检修口盖。那人还是一动不动,身体的一部分悬在检修口的上方,警员们在底下捅,他的一条膀子就动一下。   检修口盖砰地一声翻落下来,紧贴到电梯井的井壁上。底下光线太强,他难以看清,但他感觉那人一直没动,手上没有拿武器。   他耳朵里传来平静的声音:“好了,盯着不要动,我们进梯厢,用镜子照着注意动静,只要开火都是我们在动手,清楚了?”   “明白。”   大厅内,泰勒看着他们进入梯厢,一名手握装着穿甲弹的步枪手把武器对准电梯顶,另一名警员爬上一家梯子,他备有一把大号自动手枪,手枪底下紧拧着一把手电。一面镜子和这带手电的枪从检修口升了上去,接着是这警员的头和肩。他将一把点三八口径的左轮枪递了下来,“他死了。”他朝下面喊道。   泰勒不知道成衍舟的死是否意味着那位警察厅长也将死去,那个恶魔一死,所有的信息都将全部消失。   警员们这时在把他往下拉,尸体头朝下脚朝天穿过电梯的检修口,慢慢下来落入许多双手臂中,在灯火明亮的梯厢里,倒仿佛从十字架上被放下来的耶稣,很是怪诞,大厅内人越来越多,警员们都挤到一起看个仔细。   教官所的一名警官推着人群挤到前面,他看到尸体张开的两臂上刺着花纹。   “这不是老彭吗?”他说。   与此同时,在那辆疾驰的救护车内,病人躺在轮床上艰难地呼吸着。   身边的护理员在为他检测他的身体情况。   “辛苦了。”另一个戴着口罩的护理员含笑地挪到了他的身边,护理员只觉他的目光有点幽深,但没多想,他对他说:“他的心跳开始恢复正常,你把拿瓶药拿过来-------”   他话音未落,对方却把针扎进了他的脖子里。   那人眼里露出了惊恐之色,但他说不话来,一头栽了下去。   “嗨,你要装到什么时候,我亲爱的成衍舟医生?”对方笑眯眯地说。   病人听见他的话,轻轻地哼了一声,扯下了罩在脸上的那层血肉模糊的人皮面具,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多谢帮忙。”   对方嫌弃地摆手,说道:“不用,你最好别再给我添麻烦了,真是走到哪儿,都要我给你擦屁股。”   病人无所谓地一笑:“大不了你把我账户里的钱划走就是了。”   对方立即说:“密码呢?”   病人微笑道:“1到10。”   车子驶出了城市,最终在通往C城的国道口停下,病人神清气爽地下车,拉上来车门。   “亲爱的小玫瑰,我这就来找你了。”   他微笑着说。   “该死!你账户里根本没钱!”   车门再次打开,那个护理员冲着成衍舟远去的背影愤怒地大骂道。 第123章 水中纳西瑟斯二十三   我回到了我和徐炽同居的那套屋子里,徐炽还没下班,因为徐厅长被绑架生命堪危,徐炽几乎不遗余力地待在了警局里,查找着案件里细枝末节。我感觉浑身疲累至极,一方面是因为药物的影响,一方面是我已经窥到了事情的一些真相,我的记忆也在复苏,但那些真相和记忆也让我有种备受打击的感觉。   我匆匆地洗了个澡,打算爬到床上去睡一觉,在我拉开衣柜,准备换上一套干净的内衣裤的时候,却有个精致的点心盒子从里面掉了出来,我好奇地打开盒盖,从里面翻出了一本厚厚的日记本,我浏览了一下才发现这是原主沈子昀的日记,有些地方记录内容的纸张已经被撕掉了,不过,还是能看出一些端倪的-------   XXXX年11月2日,阴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地方,我望着这里的那座叫做耶稣的大叔的雕像,我爸爸他们说,他是我们的神。我想问一问他,他是真的无所不能的神吗?可为什么他听不到我内心的祈求呢?   他们都说是我是不同的,从小跟他们不一样。可是,为什么不一样呢?我不懂。   我只知道我的内心是寂寞的。   我渴望着我的世界里有个人能听到我的心声。   XXXX年11月15日雨   今天一直在下雨。   我不喜欢下雨。   听见雨声我很烦躁,我又被妈妈关在家里了。   妈妈总是很忙,她从来不带我出去玩。   我只能透过玻璃窗户,望着外面的大雨,我想象着有个朋友跟我说话,跟我笑。   然后,那天,我看到了镜子里的我,我把那个我当成了我的朋友。   我对他说,嗨,你好。   XXXX年11月20日   我对着镜子说话,班上的同学看见了说我是怪物。   我不理他们,反正他们根本不懂我。   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自己的这个朋友了。   我是不是真的是个怪物?   XXXX年12月1日   我看见了那个家伙。   他总是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我,好烦。   ……   中间缺了两页,我翻过去,继续浏览着,我发现沈子昀的内心很寂寞,很孤独,他没有朋友,他只能一直跟自己臆想中的朋友,也就是镜中人说话。   直到某个人出现,那人是谁呢?   XXXX年12月10日   我发现我的心里住着一只怪物。   他既卑微,又无耻。   他既残忍,又无情。   他随时随地都想要从我的心里钻出来,他想要杀死这个世上的一切生灵,想要毁掉这个世界。   所以,我努力地向神祈祷,不要让我心里的怪物钻出来。   然而,神听不见我的祈祷。   他还是让我心里的怪物钻出来了……   XXXX年12月23日   那个讨厌的,烦人的家伙又出现了。   还是在我在杀死那只猫的时候。   我想,要不,我把他也给杀了吧……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怕了?   可是,他却带着一脸天真的笑容对我说,你的手流血了,我给你包扎好吗?   在他给我包扎那道被猫抓伤的伤口的时候,我一直盯着他,我不明白,他为何不跑开,他知道我其实是一只凶残的怪物的时候,他为何不怕我?   他知道我其实是想杀他的吗?   XXXX年12月25日   那个讨厌的英语课代表嘲笑我笨,嘲笑我连英语作业都不会做。   他根本不知道我不是不会,是不想做。   因为我的镜子里的朋友说,不用做,傻瓜才会去做。   我看着那死胖子,我想我要给他个教训。   我看站在一个人楼梯口玩,我故意把他推了下去……   我想,这是我第一次杀人吧?   我的心里竟然觉得有些刺激和兴奋。   XXXX年12月28日   死胖子命大,没死,只是右腿骨折了。   好在没人看见我。   我觉得很庆幸,但那个小尾巴来了,他说他看见了,是我把他推下去的。   我感觉很不妙。该死,怎么让他给看见了?他会不会告密呢?   他劝我跟老师坦白。   我觉得可笑,我疯了才会去坦白,我还在想,我要不要杀人灭口?   他看见我的目光很可怕,他终于逃跑了。   XXXX年1月1日   他真的逃跑了。   他搬家了,我看见他和他的妈妈搬离了我家的对面。   哼,算他逃得快。   XXXX年1月5日   妈妈给我请了家教。   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大叔。   可我讨厌他,他总是用那种肮脏的目光看我。   我知道他想要对我干什么。   但,那个人的力气是我的一倍不止,我没办法反抗他,我该怎么办?   我试图杀他,但他夺走了我的刀子。   他威胁我,说我不听话的话,就要杀了我和我妈妈。   神,你真的存在吗?   ……   我翻看到这里时,我发现中间又缺少了数页,看来是沈子昀又撕掉并烧毁了很多页,他日记中的那位四十岁左右的大叔,我猜便是高长德了吧?   他对高长德不是没有杀意的,奈何他人小力气也小,无法对付高长德,只能屈服于高长德的威逼之下。   XXXX年5月17日   那个人越来越过分,他不仅欺负我,还把我妈妈给我的零花钱全部搜走,他还让我要随叫随到,让我满足他所有过分的要求。   我被他抱在怀中的时候,我真的好恨,觉得自己好脏。   我的朋友也在说我脏,可是,我该怎么办?   神啊,你为何不来救救我?   XXXX年5月28日   我认识了那个人,他叫周谦,他对我很好。   他说,他喜欢我,要我和他交往。   他真的喜欢我吗?   我该接受他吗?他能把我救出那个坏家伙的魔掌吗?   XXXX年6月7日   我又看见了那个小孩,那个小尾巴。   原来他没有搬离我们的城镇,他生活得还是那么好,一脸的傻傻的笑容,他的周围还有那么多的朋友。   为什么?他能有那么多的朋友?   为什么?他能活得那么快乐,   而我却还在深渊里?   XXXX年,6月20日   我终于杀死了高长德、那个恶心的家伙。   我都不知道原来刀子进入人的身体的时候会有那么多的血冒出来,而且还那么的烫……   可是,我一点儿也不害怕。   相反,我很兴奋,原来杀人是一件这么快乐的事情。   只是,有一点出乎我的意料,周谦发现我杀了人。   那一刻,我不知道我是该杀了他,还是……   但他说,他愿意帮我保守秘密。   他果然是喜欢我的,不然,他不会帮我掩埋那恶心的家伙的尸体。   XXXX年6月30日   我觉得我越来越像一只怪物了。   我的手上沾满了鲜血。   我杀了越来越多的人。   黄彩,章浩,这些人,他们都是有罪的。   如何?现在,我这副模样,神啊,我都求你不要让我变成这样,我都已经诚心祈祷了,可你却完全无视了我的祈祷,那你还算什么神?   从现在起,我便是神,那些相信你的胡话,跟随你的人,犯了罪的人,都由我来审判,呵呵呵……   原来,我也是个精神变态者。   ……   “妈呀,原来沈子昀才是真正的连环杀人案的凶手!”1314看到日记本上的内容,直接吓得叫出了声。   “对,按照原来的世界线,真凶的确是沈子昀。”我叹了口气,事情的真相实在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但是,从我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一切都发生了改变。因为我确信,我自己没有杀人。”   “那现在的真凶是-------?”   “如果十一年前的连环杀人案的真凶不是我,那么必定另有其人。”   “一定是成衍舟了?”1314说。   “很难说。”   “咦?”   “你还记得十一年的连环杀人案的那些细节吗?是不是跟十一年后的模仿犯连环杀人事件有类似之处?”我说。   “当然啦,是模仿犯在模仿成衍舟杀人嘛!”1314说。   “不,看似模仿犯在杀人,但你不觉得这里面有着异常的惊人的相似?十一年前,连环凶手以童话隐喻受害者犯了七宗罪,十一年后,模仿犯同样是以七宗罪审判受害者,只是方式略有不同,他是以十八层地狱的方式惩罚受害者,但有一点是相似的,他都在向世人,向警察宣战,并炫耀,他是多了不起,他在说,想要抓我,来,但必须是聪明人看破了他设的局才能抓住他。”我思忖了一回儿,说道。   “你的意思是,十一年前的杀人案和十一年后的模仿犯杀人事件,其实都是同一个人?”1314被我的话提醒,忽然貌似打了个寒颤,说。   “对,这其中的某些细节其实只有参与此案的警方熟知,如受害者身上的十字架或者是耶稣雕像,以及凶手受害者身上那些对神亵渎的,侮辱性的痕迹等等,并且,警方并未向公众透露过,若真是成衍舟的粉丝所为,我觉得说不过去。”我说。   “那会是谁?周谦?”1314问。   “按照原世界线,周谦的参与程度来看,倒是有可能。但现在,他完全被我排除在外,他只能是个局外人。我觉得以他的个性,不会亲自去杀人,倒有可能会教唆别人杀人。”我说,“现在,我也猜不透凶手谁,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但愿,徐炽的父亲能平安归来吧。”   “哐!”   徐炽带着刑侦支队的人闯入了一幢出租屋,但屋子里没有人,桌子上倒是摆放着一些剩菜剩饭。   徐炽手里紧握着枪,摆了一下头,示意他身后的警察把整个屋子搜遍。   这里是成衍舟提过的那位他的病人BILL的住所,他是在得到上面的指示后前往他的住所的。原以为他可以进行在突袭的时候将他抓捕归案,然而,他还是扑了个空。   BIL不在,他不在这个房子里。   他的下属们搜遍了这里,根本没有BILL的影子。   BILL是跑了,还是他根本就不在这儿?   “徐队,你过来看一下。”有个警察大喊。   总算不算一无所获,徐炽匆忙奔过去,他看到在出租屋靠近厨房的地方,有扇被一幅大的浮雕屏风遮掩的门。这个BILL不是艺术爱好者,却偏偏在这里装了幅诡异的浮雕屏风,一看就是很有问题的。徐炽让他的下属移开了浮雕屏风,把那扇门打开走了进去,发现里面竟然是个密室。   密室里光线很暗,墙上贴满了照片,中间有个大的办公桌,一台笔记本电脑摆在桌子上,办公桌旁还有个人坐在那里,徐炽一开始没看清,待发觉有人的时候吓了一跳,赶紧从后腰处拔出了枪,喊了一声:“谁?不准动!”   但那人一动不动。   徐炽对身后的警察摆了下头,那警察拿着枪小心翼翼地靠近了那个人,推了一下他,却见那人扑通一声倒了下去,那个警察惯性地后退了一步,然后才蹲下去,探了他的鼻息,又拿出了手电看了看那人的脸色,才说:“徐队,他死了。”   “死了?”徐炽快步上去,借着昏暗的手电光看清了他的脸,叹了口气,说,“是BILL。”   “啊?那么说,模仿犯已经死了?”   徐炽摇头,他总觉得那里不对。   在这之前,他去找过沈子昀所说的那个C城荣耀集团的太子爷岑隋之,但当时岑隋之不在家,他的母亲声称岑隋之病得厉害,被他送去米国。出国之前,岑隋之还去看过心理医生。徐炽从岑母那里要来了心理医生的电话号码,他发现那位心理医生原来叫史提夫•杨,是著名的基因遗传学博士李斯特•奥伦的学生。而岑隋之和BILL都是他的病患。他本来打算去见一见史提夫•杨的,但不巧的是,史提夫•杨去米国参加一个“心理疾病与精神变态者”的座谈会去了,他只好根据史提夫的那家心理诊所的前台小姐提供的地址找到了BILL的住所,跟成衍舟提到的BILL的住所倒是一致的,看来,在这桩事情上,成衍舟没有说谎,但可惜的是,BILL却在这个时候死掉了。   他是死于割喉。   他的尸体尚有余温,看来死亡时间不长。徐炽觉得凶手一定没有跑远,便下令周围的警察在附近搜寻,期望能够找到凶手。   同时,他发现那张办公桌上有盏台灯,他插上了电源,拧亮了开关,淡黄色的光芒照亮了整间密室,也照亮了墙上的那些照片,那些照片都是关于最近模仿犯杀人案的现场照片,还有一些新闻贴报,而在这中间,还有几张双人合照,都是BILL和一个年轻人的照片,他们或是坐在沙滩上聊天,或是参加酒宴,神态举止间都显得很亲密。   “啊,这不是沈子昀的照片吗?”有警察看到照片吃惊地叫了起来。   徐炽目光一沉,仔细地看去,分辨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不是,他不是子昀,只是长得和他很像罢了。他的右耳这里有个胎记,但子昀没有。” 第124章 水中纳西瑟斯二十四   我来到了史提夫•杨的办公室,前台小姐告诉我,杨教授刚从米国回来,我递上了名片,要求见杨教授。前台小姐问我是否有预约,我摇了摇头,前台小姐遗憾地说,杨教授很累,正在休息,最好不要打扰他。   我想了一会儿,表示她我定要见到扬教授,因为我有很重要的事要找杨教授。   前台小姐还是坚持摇头,她显然不想为了我得罪杨教授。就在这样僵持的气氛中,杨教授从他的办公室走了出来,揉着鼻梁,问前台小姐:“凯瑟琳,什么事?”   我立刻上前,握住了杨教授的手,说:“你好,我是《C城时报》的记者,我叫沈子昀,我想对杨教授做个访问。”   史提夫•杨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在犹豫,前台小姐赶紧推脱责任似的说:“这位沈先生非要见你,我实在拦不住他-------”   史提夫摆了摆手,然后,他对我说:“我知道你是谁。那么,你跟我来吧。”   接着,我跟着他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那间办公室挺大的,里面摆设倒是很朴素,也很让人有种放松的感觉。房间里除了一张办公桌,一张铺着软垫的椅子,还在窗台上摆了一盆多肉植物和一盆观赏竹,办公桌上又有一台老式的唱机,一首《蓝色的爱》的钢琴曲随着转动的唱片轻轻地流泻而出,那优美的曲调萦绕在办公室里,很有种午后悠闲地喝茶聊天的舒适感觉。   “你想要问些什么?”他开门见山的地说。   既然他这么单刀直入,我也不想拐弯抹角,便问:“我想问的是,那位荣耀集团的太子爷岑隋之是你的病患吗?他是什么时候拜访你的?”   史提夫•杨淡淡地说:“他是我的病患。但你想要做的访问与他有关吗?”   我愣了一下,这个史提夫•杨不愧为心理医生,他太敏锐了,似乎能精准地猜到我真正的意图。“是,与他有关,毕竟他是有名的公众人物。”   史提夫•杨冷淡地说:“但我们有自己的职业操守,我不能泄露病人的隐私。”   我叹了口气,说:“相信我,杨教授,我不会侵犯到岑先生的隐私的。我只是希望听说岑先生是你的病患,曾经有过一段时间治愈过,是真的吗?”   史提夫•杨脸色总算有所缓和,说道:“是的。他的确在去年五到八月份病情好转过。他还向我道谢,并送了锦旗给我,还为我介绍了他的一些朋友。”   我立刻问道:“哪些朋友?”   史提夫•杨说:“都是他那个圈子的朋友,都有些焦虑症,不过,不严重。”   我说:“也就是说,岑先生的病情比他们严重很多?是什么病症?”   史提夫•杨立刻摆出一副拒绝聊这个话题的态度:“无可奉告。”   真是只老狐狸!我暗想。   “那他为何会病情加重呢?”我问。   史提夫•杨说:“原因有很多,环境因素啊,人为因素啊……”   正说话间,他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下来电显示就对我说了声抱歉,便走出办公室去接电话了,显然他那通电话很重要,他还不愿意让我知道是谁打来的。   我看他走出去后,就无所事事地在他的办公室扫视一通,很快,我走到了他办公桌旁边的一个小书架前顿住了脚步,那小书架共有三层,摆放的都是些关于心理咨询类的书籍和杂志,我随手取下了一份米国心理评估专家的分析报告,翻了翻,在这份报告的末尾,我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不知道是什么含义的式子:“8=PCL-R”   “这是什么式子?”我脑海里的1314好奇地问。   我摇了摇头,悄悄地撕下了那页纸,揣进了口袋里。刚好,史提夫•杨走了回来,我便向他告辞了。   外面的空气又热又闷,看来又会有一场大雨了。   我向路边的一个卖伞的小摊贩买了把雨伞,又看到卖伞的旁边还有个报摊,他的生意很差,毕竟现在是网络时代,像报纸这类的便除了那些怀旧的老人,基本没有人会去光顾了。   我只瞥了一眼,立刻就被上面的一则新闻吸引住了目光,新闻头版上是则醒目的标题------十一年前的杀人魔成衍舟于五日前越狱。   我呆了一呆,他竟然真的越狱了!   我买下了那份报纸,边走边看,在过红绿灯的时候,我忽然感觉到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我被人窥视并跟踪了。   “1314,是谁在跟踪我?”我问。   1314说:“宿主大大,不知道,那个人很善于伪装,我看不到他的样子。”   我一惊,连1314都无法看清真面目的这个家伙恐怕来头不简单,难道会是掠夺者?   我心中一阵不安。   曾经,在很久以前,久到我几乎已经忘记了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那时候,我已经成为了一名鼎鼎大名的模特儿,同时,我还接拍过多部电视剧,虽然都是担当男配或者龙套的角色,但我的演技逐日提高,我获得了一大批的粉丝,当然,这其中也有着一些比较疯狂的粉丝,他们做出的行为也让我产生了危机感。   我记得那一连半个多月,我持续收到了粉丝的礼物,但不是普通的爱心礼物,那是示爱,来自一个名叫“你是我最爱的风景”的粉丝的礼物。而当我拆开礼物盒子的时候,我真的吓坏了,因为,那里面装的是一件不知道是谁的内衣,还是沾满了血迹的内衣。只不过,那些血迹不是人血,而是动物的血,但也足够吓死人。而且,那个疯狂的粉丝还在礼物盒子里留下了一封求爱信,他要我接受他的礼物,那些血迹就是他对我的爱。   我不得不聘请保镖二十四小时跟着我,因为,我感觉那个跟踪者非常的难缠。就算我有自保的能力,但也很难摆脱他。卢卡斯为此也是伤透了脑筋,多次设法变更我的行程,但那个疯狂的粉丝却总有办法追踪到我,那些礼物越来越惊悚,有时是只死猫,有时是一些剪掉了花苞的玫瑰……   我烦不胜烦,也从未如此的惊惧。   我彻底地失眠了。   直到有天,我突然接到了一个短信,不知道是谁发来的短信:“他不会再来骚扰你了,放心。”而且,如短信所说,那个人被警方逮到了,警方还发现那个人被揍得鼻青脸肿,却不知揍人的到底是谁。   我起初还以为是卢卡斯帮我解决了那个家伙。   可当我询问卢卡斯的时候,他表示自己毫不知情,也纳闷是哪个天使拯救了我这可怜的家伙。   自那以后,我终于能够获得了能够安安稳稳地睡觉的时间了。   再然后,我发现了另一个追求者,他很理智,很冷静,总是默默地跟在我的身后,默默地看我回家。   起初,我被跟踪的阴影仍在,我甚至几次掉头想要捉住那个家伙,甚至还报警。但他又发来一个短信,他说:“我是小逍。”   这个短信彻底打消了我的疑虑,同时,我也感受到了他的气息,是的,那是一种让人安全安心的感觉。虽然他一直隐藏在暗处,悄悄地保护我,但我心里莫名的地平静下来了。   我没有想到他会主动联系我。   我曾经一度放弃过我心中的绮念。   我暗暗欢喜,原来小逍是在意我的,他知道我在关注他,他知道我在默默地守护着他。   我想见他,我从来没有一刻那么想要见他!   于是,我给他发去了一条短信:“我想见你,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会在这个城市最高的楼顶等你,直到你来为止。”   我这条短信发过去后我就怂了,我很想撤回它,但我最终还是抱着万分期待的心情,来到了我所在的城市的最高的大楼的楼顶,那是明珠天文台的顶楼,从这里俯瞰下去,人群宛若蝼蚁。   我一直在那里等待着,看着三三两两的情侣来了又走,我的心情又期待又恐惧。   我希望他在下一刻就推门而入,和我一起观看那有史以来的那一场无比壮观的流星雨,我又害怕,他根本不会推开那扇门。   我站在天文台最显眼的那架天文望远镜前,静静地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我的心在一点一点地下沉。   我忽然在怀疑自己在做梦,我收到的短信只是我的幻觉,根本就没有小逍这个人的存在,或者说,小逍根本和我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的交集的。   “先生,我们将要关门了。”天文台的服务生提醒我。   望着那天边绚烂的流星雨,我的心里阵阵的抽痛:原来到底是我的一场梦啊!   我苦涩地一笑,走下了天文台,   只是,依稀间,我仿佛听见了有人的呼唤我的声音:“陈璟……”   我蓦然回首,身后还是一片虚无,还有那些璀璨的星光和闪烁的霓虹灯光。   唉,果然是我的错觉……   我加快了脚步,在红绿灯变换之时,我迅速地冲向了马路对面,却险些被一辆黑色的私家车给撞倒,好在对方及时踩了刹车,“你赶着投胎吗?”对方冲我大骂。   我从地上爬起来,视线投向了原先站里的地方,果然,我在那一排等候的人群中,我看到了有个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的人,他对我投来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让我觉得他似曾相识,但就在我极力回忆那人的面孔时,他却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你没事吧?”车里另外一人走了出来,关切地问我。   我摇了摇头,在看清那人相貌时,我愣了一下,这不就是声称已经去了米国养病的岑隋之吗?   岑隋之显然也是吃了一惊,他认出了我,叫道:“你是沈记者?”   他把我拉了起来,我才发现他的身材比我要高一些,可能跟徐炽差不多。他的样子也挺英俊的,穿着一套深黑色西服,即使大热天,他也是一丝不苟的形象,不过,似乎看不出他有任何的心理隐疾的样子。   “你是岑先生?”我问。   岑隋之说:“是我。听说你找过我?”   我点头:“对。我只是想跟你做个访问,不过,你家人说你去了米国。”   出乎我的意料,岑隋之否认了:“没有,我不想让他们担心。我只是去了国内的一个海岛散心。”接着,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我,转移了话题,“你受伤没有?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若是伤到骨头什么的可不是小事情。放心,我会承担费用的。”   我看了下自己手臂上的擦伤,摇了摇头:“没事,只是蹭破了点皮。”   岑隋之似乎也没勉强,又看我的确没事的样子,便重新上了车,但还是给我留了个电话,嘱咐我如果觉得那点不舒服,就及时去医院并给他打电话。   我目送着他走远后,陷入了沉思。   “宿主大大,你在想什么?”1314好奇地问。   我淡淡地说:“……总觉得他出现的时机太巧了。”   1314问:“宿主大大是怀疑跟踪你的人是他?”   我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不知道。”   C城,陈设优雅的丽景酒店,住客登记台边站着成衍舟医生。他头戴一顶渔夫帽,身穿一件黑色雨衣,雨衣扣子一直扣到脖子处,一条洁净的外科手术使用的绷带遮住了他的鼻子和双颊。   他在登记薄上签上“威廉•汤”的名字,这一个签字他早已练得很熟稔了,还是用的左手。   “您以什么方式付款,汤先生?”服务员问。   “这个信用卡。”他将威廉•汤的信用卡递给了服务员。   休息厅里传来了柔和的钢琴音乐,在酒吧,成衍舟看到有两个人的鼻子上贴着绷带,一对中年夫妇穿过休息厅走向电梯,那女的眼睛上贴着一块纱布。   服务员将信用卡在POS机上的卡槽上刷了一下,双手递还给他,笑着说:“先生,你一定知道吧,你有资格享用医用车库。”   “知道,谢谢。”成衍舟优雅地笑了笑,说。他已经将威廉•汤的车在车库里放好了,威廉•汤就在车子里的后备厢里。   成衍舟点了一杯鸡尾酒和三明治,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让自己松弛下来。   在被囚禁了很长时间后,这个套间在他看来是显得很宽敞了。他开心地在这套房里走来走去,走前走后。   从窗户外望去,他能看见街对面的C城市立医院,世界上颅面手术最好的中心之一就在那里面。   成衍舟医生的面容已经太为人们所熟知了,他无法利用这条件在这儿做整形手术,可这是世界上一处他可以脸上缠着绑带到处走动却不会激起人好奇的地方。   成衍舟医生想,警察会不会认为他很蠢,会从机场坐飞机离去。   但他并不会离开。   他的小玫瑰在这里,他会去见他。   如果可能,他会带他离开,或者跟他高高兴兴地滚床单。   还有,他还需要一些东西,染发剂、假发、或者是其他一些瞬间改变容貌的东西。等到方便之时再行动。反正,他是不会操之过急的。 第125章 水中纳西瑟斯二十五   “徐队,关于那张照片上的很像沈记者的人的信息查到了。”   周五,忙碌的刑侦支队办公厅里,一个警察在台式机键盘上操纵了几下,最后点击了一下鼠标,把台式机的液晶显示屏转到了徐炽的面前,说道。   徐炽立刻走到他的身边,弯下腰细看屏幕上显示的资料------   成志航,男,二十五岁,职业,网络写手,拥有了不少的粉丝。他的文章笔锋犀利,文笔很不错,都是针对实事提出一些自己的观点,或者会写一些反映各种社会现象的讽刺小说,情节精彩,脑洞很大,目前最热门的小说是部悬疑小说,名为《审判》。   徐炽将这部小说名在搜索引擎上查找,果然,在一家知名网站上找到,点击进去后,发现粉丝过百万,内容便跟目前所发生的那数起模仿十一年前审判七宗罪的冷酷连环杀手犯下的罪行差不多,只不过,这部小说最后是以杀手在警察眼皮子底下逃之夭夭为终结。   “靠,我们警察有这么笨吗?”那个警察看过之后,不满地叫道。   徐炽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说道:“还有关于他的详细档案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他的名字------对了,你输入一下十三年前,在Y市发生的一起灭门惨案。”   那个警察想了想,又把徐炽说的Y市灭门惨案输入了搜索引擎框,不多时果然弹出了关于那起灭门惨案的详细报道,那是姓成的富户一家,住在Y市红石路观霆小区的七号别墅,观霆小区是Y市出名的上流成功人士的别墅区,照理说,安保工作都是十分到位的。然而,惨案却偏偏在那一家发生了。   当时,一名保安是在夜间巡逻的时候,发现了有浓烈的血腥味传出来,觉得不对劲,赶紧叫了当天值班的保安组长和另一名保安,三个人一起跑到了出事的那一家,发现有血水从那一家紧闭的房门底下流了出来,他们都非常心惊,连忙打了报警电话,等到警方风风火火地赶到,用备用钥匙打开了房门,顿时都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屋内的屋主,屋主的妻子和小女儿惨遭杀害,屋主身中数刀,头下脚上地倒在客厅边的楼梯台阶处,楼梯和墙壁上都是喷溅的血液,屋主的妻子则是双手被反绑,蜷曲着身子倒在二楼的楼梯口,手脚都有伤口,腕部和脚踝处动脉血管被割断,血流了满地都是,胸口挨了致命的一刀,早已气绝。他们的小女儿躺在她卧室的床上,脖颈被刀割断,也是气绝身亡,小儿子头部右则挨了类似板砖之类的东西,倒在血泊之中,好在并未丧命。   据小区的保安说,他们家的大儿子名叫成衍舟,下落不明。当时警方就把他列为犯罪嫌疑人,对他实施了抓捕,而当警方抓到他们的大儿子的时候,他家的大儿子成衍舟就抱着双膝,卷缩在他家车库里,呈半昏迷的状态,似乎还饿了很多天。   他醒来之后,一直让警察给他吃的。   警察对他进行了审问,但他坚称自己没有杀人。鉴于他有杀人动机,因为那家的小儿子说,他亲眼看见他的哥哥杀人。警方对他进行了测谎,但测谎仪显示,他没有说谎。小儿子当时处于半昏迷状态,说不定看到的是幻觉,何况,后来小儿子又改了口,说是他看见进入他家的是个成年男人,像是某个到他们小区撒传单的人。最终,警方没有找到大儿子成衍舟杀人的证据,也没有抓到凶手,只好将成衍舟关了几天拘留所后,将当时年仅十四岁的成衍舟释放了。   而那个成志航,就是成家的小儿子,那个指认自己哥哥杀人的家伙。   徐炽盯着电脑屏幕上,那个长得跟沈子昀一模一样的青年,那张跟沈子昀极其相似的俊美的脸上,他看到的不是沈子昀那样温柔纯真澄澈的眼神,相反,对方的眼神有些阴鸷,嘴角微微下撇,像是在对着他,或者所有的警察嘲笑一样。   徐炽觉得,即便是拥有着相同的相貌,他也无法对成志航产生丝毫的好感。   他沉吟了一下,问那个警察:“小周,你说,这份资料显示成志航和成衍舟是双胞胎?但为何他们长得不一样呢?”   小周摸了摸脑门,说道:“大概他们是异卵双胞胎吧。据说,异卵双胞胎是两个卵子分别受精从而产生的两个受精卵发育而成的,就相当于我们通常说的龙凤胎。”   徐炽摇头:“不对。即便是龙凤胎,他们的外貌跟父母应该还是有些微的相似的。毕竟有血缘上的关系。可我觉得成衍舟和成志航,还有跟他们的父母连一点相似之处都找不到。反而是-------”   小周灵光一闪,接着他的话题说道:“徐队是觉得沈子昀跟成志航才有可能是双胞胎,是亲生兄弟?”   徐炽颔首,又思忖了一会儿,拍了一下小周的肩膀,说道:“小周,你设法去C城看守所之前负责看管成衍舟的看守所长那里取到成衍舟的头发或者唾液,我想对他和成志航的基因进行比对。”   小周答应了一声,又问:“好,可是,听说最近成志航居无定所,只怕是难以取到他的头发或者唾液。”   徐炽揉了揉眉心,说道:“他最近一定在C城,因为我的爱人曾经碰到过他。他还有个男朋友,名叫谢明枫,他们目前还保持着来往,你可以从他身上找突破口。”   小周说:“好的。”   “至于子昀--------”   徐炽决定自己亲自去取沈子昀的头发来做鉴定,于是,他匆匆回家,沈子昀不在家,似乎最近很忙,他们几乎很少碰面,都是通过短信或者视频通话来联系。这么多不见他,徐炽忍不住很想他,给他拨去电话,但对方没有接。   徐炽失望地挂断了电话,心想自己也忙着寻找和解救父亲,可能这段时间把对方冷落了,他会不会生气,他顿时有些担心起来,但隔了一会儿,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沈子昀发来了短信,说他正在邻县进行一个采访,晚上才回来,问他有什么重要的事吗?是不是他的父亲有下落了?   徐炽的心里涌起一阵暖流,原来沈子昀并没有生气,还在百忙中抽时间关心他。   他回复了他一条短信后,又觉得难解相思之苦,索性给他拨了电话,心下又忐忑地想,会不会打扰到对方的工作?结果,这次沈子昀秒接了电话,里面传出他低沉的语音:“怎么了?”   徐炽一时千头万绪,不知该说什么好,沉默了一会儿,感觉对方的呼吸似乎通过电话那端传到了话筒这边,他忍不住颤声道:“子昀,我想你了。”   对方怔了怔,许久才回道:“我也想你。”   但徐炽听出他的语气不怎么好,干巴巴的,他的心不由一沉:“子昀,你------”他想问他怎么了,但他又不知如何开口,忽然觉得他竟然不知该怎么述说心中的那种横隔在他们之间的那种看不见的沟壑,还有让他恐慌的陌生疏离的感觉,本来他们之前还好好的,可是,自从见过了成衍舟之后,徐炽就觉得沈子昀变了,变得跟他越发的疏离了。   他想,原来偷来的东西注定是不属于自己的。   他明明都已经那么努力了,用尽了手腕,从那位监视者盛逍那里偷来了原本不属于自己的那个人,他以为他可以占有那个人全部的身心-------   然而,最后,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失败了!   他一时有些颓丧,捏紧了手机,声音干涩地说:“子昀,别离开我。”   对方笑了起来,声音依旧那么悦耳动听:“傻瓜,想什么呢!我都是你的未婚夫了,怎么可能离开你?”   徐炽总算从沈子昀的这句话里得到了安慰,扯开了嘴唇,露出了对方看不见的一丝苦笑:“对哦,你现在都是我的人了,我还在白担心什么?”   对方笑得更欢了:“所以,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家一趟?你通知我,我好让钟点工给你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当然,我想,应该是徐厅长安全回家的那一天,是吧?你现在肯定没心思好好吃饭。”   徐炽亦不由自主地笑了:“嗯,爸一定能平安无事的回来的。”   他们又闲聊了几句,挂断了电话,相思之苦也缓解了不少,徐炽走向了洗手间,从盥洗台处拿下了沈子昀的漱口杯,揣进了衣袋里,然后出了门。   徐炽却不知道,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并没有在采访任何人,而是再次去见了心理医生史提夫•杨,我向他借阅了他小书架上的那本米国心理评估专家的报告,回到了我开来的徐炽的那辆黑色奔驰车上,翻看着那本报告书,发现报告书里不光是有米国心里评估专家的报告,还夹杂有一些学术文章,国内的专家分析意见,以及对一些有心理隐疾的人的评估报告,其中还有一份是史提夫•杨发表在期刊上的文章------   “一直以来,国内专家都是用MMPI(明尼苏达多项人格测验)来诊断精神变态者,不过最近,我觉得使用PCL-R(病态人格测试)这种方法更适合,因为比起自我报告式的检测,还是这种米国的专家方法评估得出来的数值更准确,可以从罪犯故意歪曲的事实中,更自如地评估精神病的危险特性……”   我读着关于史提夫•杨写的文章里的这个段落,忽然觉得“PCL-R”这个式子很眼熟,然后,我从衣袋里掏出了上回撕下的那页纸看了看,心中突然有了顿悟:“原来是我弄错了。因为这份报告书的纸张相比其他书籍薄一些,所以,我想,史提夫•杨教授为了防止字迹重叠,会习惯性的记在左边,他又是古籍偏好者,更是按照古书上的那种顺序写的,那么,我念出来的式子的正确顺序应该是这样的:PCL-R=8。而不是8=R-PCL。而且,这不是公式,而是病态人格测试。”   我继续翻阅着那篇文章下面的内容,上面提到,诊断精神病的方法,PCL-R的满分是40分,根据他的文章里的观点,至少要30分以上才会被诊断为精神病。所以,这个式子应该是某人测试后得到的结果吧?8分,意味着测试人并非是精神变态者。那么,这个做测试的人会是谁呢?   我又把那份报告书往后翻了翻,意外地看见了成衍舟的名字-----   测试人:成衍舟   性别:男   年龄:十四岁   检测结果:精神正常。   我长长地吁了口气,重新发动了汽车,拨转方向盘,驶往了回家的路上。   “宿主大大,如果成衍舟不是精神变态者,那为何他会在十一年前出现并袭击你呢?他看起来是真的想要杀死你。”1314不解地问。   我一边开车,一边思索着说:“我想,我们应该换种方式来看成衍舟和沈子昀之间的关系------你是否还记得,你给我的这个世界线的资料,沈子昀和成衍舟之所以会造成如今的悲剧,其实责任还在于沈子昀的养母,也即是成衍舟的亲生母亲展玉芬出于当年对前夫背叛的愤怒,偷偷换掉了两个孩子,也因此换掉了他们的人生。成衍舟之后生活的家庭发生了一场可怕的灭门惨案,他的养父养母,还有弟妹都被人残忍地杀害了……当时,警方认为成衍舟就是杀人凶手,但后来,因为没有找到证据而被释放。我想,这给成衍舟带来了极大的伤害……”   “那成衍舟会否是杀害他亲人的凶手?”1314问。   我想了想,说:“不知道。但我偏向于不是。也许成衍舟也在寻找杀害他的亲人的凶手。直到他遇到了沈子昀……”   1314恍然叫道:“对,他发现沈子昀扭曲的性格,还有病态的报复心理,就像踩在深渊边缘的人,他几次三番都想阻止沈子昀杀人,然而,沈子昀却深陷泥沼,甚至,沈子昀还对他产生了杀心,他当时还是孩子,为了自保,不得不远离沈子昀,但他最终还是不忍看到沈子昀陷得更深,所以,他才开始决定追杀沈子昀……”   我颔首:“是的。”   1314又有点疑惑地问:“那……那个叫蒋彤彤的孩子?”   “不清楚,也许是他的帮手,也许他解救的对象,但蒋彤彤同样是性格扭曲的孩子,她也许是对成衍舟有种同病相怜的感情。”我猜测道。   前方亮起了红绿灯,我和旁边的车子一起停下,等待通行的过程中,我再次感觉到了那种偷窥的视线,我诧异地透过后视镜观望,然而,茫茫车流中,我无法判断到底是谁又在跟踪我…… 第126章 水中纳西瑟斯二十六   我把车开进了地下车库,然后下车乘电梯直上二十三楼,在2302号门前的密码锁上输入了熟悉的密码,门发出一声轻响后,缓缓而开。   这是目前我和徐炽同居的爱巢,虽然婚期被拖延,但我们终究会结婚的,而且,我还给在邻县的养母展玉芬寄去了一封婚礼的请柬,本来打算通知她参加婚礼,结果婚礼因为徐炽的父亲出事被取消,展玉芬还特地打电话嘱咐我们,若是找到了老亲家一定给她去个消息。   自启动了时间加速卡后,世界线资料就有了些变动,而沈子昀成年后就和养母分道扬镳,但母子感情仍在,也时刻保持着联系。展玉芬对沈子昀还是很关爱的,曾经的嫌隙早就因为前夫一家惨死而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且,她也觉得是自己调换了两个孩子的人生才导致的悲剧,内心多少是有愧的。她也去找过前夫一家遗留下来的两个孩子,发现那大孩子,也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不知所踪,而小儿子则被送进了孤儿院。她到过那家孤儿院,远远地看到那个长得跟她的养子一模一样的孩子,那俊美的小脸蛋上满是孤寂的表情,心里阵阵抽痛,所以,她才加倍对沈子昀好,才会为沈子昀请那个辅导老师,期望能让沈子昀的成绩提高,并期望他长大成才,好得起惨死的前夫,只是,她并不知道她的苦心不仅白费了,还引狼入室,让沈子昀整整痛苦了三年,最终爆发出了另一起悲剧……   只是,眼下我没时间多想,也不想去怪责任何人,在推开房门的那一瞬,我感觉到了一种潜藏在黑暗里的危机,屋内寂静一片,家具摆设与往常无异,但我分明记得出门时窗户紧闭,此时却是敞开着,窗帘随风飘舞,还有细细的雨丝飘落进来。   我心中警铃大作,立刻摸出了随身携带的一把军匕,慢慢地绕过了宽大的,看似空无一人的客厅,走向了洗手间,迅速地一推门,扬起了匕首,但里面没人,我又转向了我的卧室,紧握着匕首,推开一边虚掩的房门,同时,一刀朝着黑暗中扑来的黑影狠狠地挥砍而去。谁知,对方眼疾手快地扣住了我的手腕,顺势反向一拧,险些就把我的胳膊拧断。我连忙调整身体重心,转身挥出后摆拳接了一记扫腿,攻向对方的头部。对方偏头闪避的同一时间,贴着我的身体,使了个诡异的又异常快捷的动作,抓住了我将我摔在了地上,我感觉后背一阵剧痛,刀脱手飞出,对方又如影随形地贴了上来,我一跃而起,抄起旁边的一个古董花瓶朝他狠狠地砸去,对方只是一侧身,避开了古董花瓶,又朝我抓来。察觉到对方的实力很强,我不愿硬拼,似乎也拼不过,飞也似冲向了门外,然而,对方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我只觉脚下一绊,身体重重地再次摔倒,对方已经压在了我的身上,我的双臂也被他扭到了身后。   “谁?放开我!”我挣扎着低吼。   “小玫瑰,别怕,是我来了。”对方俯身贴着我的耳垂,轻笑道,他的呼吸喷在了我的耳后,引起了我阵阵颤栗。   “成……成衍舟?”我放弃了挣扎,因为我知道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是我,亲爱的。”他伸出舌尖,轻轻地舔过我的耳垂。   “你想干什么?你……你别想杀了我……”我颤声说道。我心里明明很高兴,但还是装出了一副十分害怕的样子,让1314都惊呆了。   成衍舟似乎特别满意我这副惊恐的样子,他覆在我的身上,嗅着我的后颈,陶醉般地深吸一口气,说道:“真是美味啊,不甘心,哼,白白便宜了徐炽那小子!”他伸出手抚摸着我的脸颊,继而又低笑道,“你瞧,你让我多魂牵梦萦,我一出来就迫不及待地找到你……”   “你别碰我!徐炽很快就会回来的,他-------”   我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捂住了我的嘴巴,低笑了一声,说道:“宝贝儿,我能出来全靠你,要不是你送我一支圆珠笔芯,为什么帮我?是因为你也想我了,是吧?徐炽是无法满足你的,你真是个贪心的家伙。”说着,他把我抱在了怀中,手伸入了我的衬衫里面,轻轻地摩挲着。   “你不要碰我,放过我,求求你-------”我的眼里闪烁着因为恐惧而生出的生理性泪花,浑身也在颤抖,颤声哀求道。   成衍舟颇为新奇地看着我,欣赏着我的反应,说道:“刚才不是像只小野猫吗?这会儿怎么怕了?放心,只要你乖乖地听话,我不会亏待你的。”接着,他一记手刀劈在了我的后颈处,我立刻失去了意识。   成衍舟从卧室的床上拿起了一床薄毯遮住了青年的身体,抱着他走出了他和那个警察的爱巢,他是很想马上就要了青年,但这里的气氛让他很不喜欢,不是他的地盘,他是没有兴致的。   我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我和徐炽的那个爱巢里了。   这里显然是一幢居民楼里的一个套间里面,大概有三四十坪,一张床,一个床头柜,一把椅子,一个衣柜,墙上糊着简简单单的墙纸,地板上是木地板,显然经过了简单的装修,看起来特别的朴实。此刻,我正躺在床上,我的衣服似乎被人换过,身上穿的是一件蓝色的丝质面料的睡袍,又轻又薄,让我身体线条若隐若现,看来,这是成衍舟这家伙特别的爱好。   我的后颈还有些隐隐作痛,成衍舟这家伙还真是下手有些狠。只是,我很快又发现自己的两只手腕上被人套上了根细细的铁链,那道铁链很长,一直垂下,在床脚消失了踪影。   门咔擦一声轻响,成衍舟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的手里还提着几个包装精美的袋子和点心盒。   “哦,醒了,我的小玫瑰。”成衍舟的眼光从我的身上掠过,唇角翘起,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套衣服穿在你身上很合适。”   我戒备又冷漠地看着他,问道:“你为什么要绑架我?”   成衍舟没有说话,而是慢条斯理地打开了那几个袋子,还有点心盒子,把里面的物品拿出来,原来都是来自附近五星级酒店里的精致美味的餐点,就连那点心盒子里的蛋挞也是这个城市里的品牌连锁店的,他轻轻地笑道:“我知道你最喜欢吃这个牌子的蛋挞,快尝一尝。”   看着他拿在手里的点心,我挥手将其打落,戒备十足地说:“我不要吃,你放我回去,我-------”   成衍舟的眼里变得有些幽暗,继而带着一丝愠怒,伸手掐住了我的下巴,又拿起了另一块点心塞进了我的嘴里,说:“你最好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我倔强地盯着他,并不把口中的食物咽下去。   成衍舟目光更加幽深:“怎么?你想反抗我?你可知这样的下场是什么?”他的手移到了我的脖子上,微微用力,我立刻感觉到窒息,眼里顿时流露出了一丝恐惧。   “听话,不然,我会让你吃苦头的。”成衍舟松开了掐我的手,在我脸上拍了拍,我只好含着眼泪吞下了嘴里的点心。   1314实在是看不懂我和他之间的互动,疑惑地问我:“宿主大大,你为何要这么反抗成衍舟?你不是认出他是盛逍了吗?”   我淡淡地说:“他是盛逍,但也是世人眼里的变态杀手成衍舟,是让人恐惧的存在。如果我一看见他就对他投怀送抱,你觉得可能吗?”   1314想了想,还真是这样,所以,他们两位大大这是在演戏?   “乖,你听话,我就不会杀你。”成衍舟说着,拿手指轻轻地揩去我眼角的泪珠,还饶有兴致地在那根手指上舔了舔。   这家伙!还真是有做变态的潜质!我暗自叹息。   “你为何要绑架我?徐队要是知道我失踪了,定会到处找我-------”   我的话未说完,就听成衍舟轻轻地吐出一个字:“嘘!”他的手指按在我的嘴唇上,眼里却满是笑意,又说道:“徐炽抓不住我,你也别想把希望寄托到他身上。我亲爱的小玫瑰,我们之间干嘛要扯到外人身上?”他将我一把抱了起来,放在了他的大腿上,手则从我的睡衣下摆探了进去,嘴唇贴着我的耳根说,说:“手感真好,你的皮肤又光滑又细腻,比那些女人的皮肤都好,嗯,还很香,你换了一种香水牌子吗?”   我颤抖着,生理性的泪水又涌了上来:“求求你,别伤害我,放我走……”   “怎么又哭了?别再哭了,宝贝儿。”他温柔地对我说,“我说过,只要你听话,我就不会杀你,你是我的。我是可以杀掉你,但现在不是时候,为了能够找到那个模仿犯,你是最好的诱饵。”   “诱饵?”我一愣。   “嗯哼,诱饵。如果你被模仿犯杀掉的话,我的完美计划就泡汤了,在我处理掉那个家伙之前,我不会杀你,还会保护你。明白了吗,我亲爱的小玫瑰?”他说。   “可……为什么是我?”   “宝贝儿,心肝儿,你忘了吗?十一年前,我可是把你当成了我的猎物来追杀你,如果模仿犯想要模仿我,又怎么会不把你也当成猎物呢?”成衍舟狡黠地笑道,“所以呢,我暂时需要你和我合作,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就会保护你,不让那个模仿犯杀你,怎么样,很简单吧?能做到吧?”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对。我的确会成为模仿犯的目标。   于是,我乖乖地点头:“你放开我,我保证不会逃跑。”   成衍舟满意地笑了,用舌头舔了舔我的嘴唇,说道:“嗯,这才乖嘛。现在,我们来吃早餐,怎么样?”   我含泪点头,但他并没有放开我,而是拿起了桌子上的点心送到我的唇边,我别扭地从他手里取过来,一口一口地咬着,但我吃到一半,他的嘴唇就凑了上来,夺走了我嘴里的食物,也夺走了我的呼吸。   我感觉到他的舌头探进我的口腔,肆无忌惮地掠夺着我的感官,像是个趾高气扬的国王在巡视他的领地,宣示他的主权,我被他挑起了心底的欲望,与他的唇舌追逐着,纠缠着。   忽然,他把我摔到了卧室的床上,身子覆了下来,手扯开了我的睡衣,大手在我的身上游移着。   我浑身都在颤抖着,像是在经历一场噩梦般,满脸都是恐惧之色。   1314看不下去了,自觉地将眼前的一幕马赛克了。   成衍舟舔着嘴唇,贪婪着欣赏着青年的睡颜,看着青年衣衫凌乱,身上布满了那些青青紫紫的吻痕,嘴唇也被他亲得殷红,乌黑的发丝如绸缎般散落在枕头上的模样,就像是一幅极美的画卷,他感觉自己好像又硬了。   他把青年搂在怀中,似乎怎么也看不够。   他想到了那么久的人儿,现在终于彻彻底底地属于他了。   我的眼睫颤了颤,张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成衍舟那张俊朗逼人的脸部特写,我瑟缩了一下,满脸的惧意,说:“我……我们……”   “亲爱的,早安。”他亲了亲我的嘴唇,放开了我,起身下床,拉开了窗帘,外面的阳光一下子泄进了房间里,今天是个大晴天,蓝天白云,鸟声啾啾,房间里应该是开了冷气,并不显得燥热。   我忐忑不安地坐在床上,静等着他下一步的指示,却听门铃响了,我在疑惑,这个时候会是谁来这个地方?我有没有从这个杀人魔的魔掌中逃出的可能?   1314看不懂了,问我:“宿主大大,你真的打算逃吗?”   我淡淡地说:“不逃,难道等着被杀吗?”   1314说:“可是,盛逍是爱你的,他不会杀你的。”   我说:“盛逍不会,成衍舟却是会的。而且,沈子昀也不会甘心被成衍舟操控的。”   说话间,成衍舟走到了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了看,对我勾了勾手指,我怯怯地上前,用询问的目光看他,他笑着说:“是我们的邻居,一个爱管闲事的话痨,你把他打发走。”   我轻轻地“哦”了一声,刚要打开门,却被他抓住了手腕,只听他凑近了我的耳边,用森冷的语调警告我:“我的小玫瑰,别想耍花样。嗯?就开个门缝和他说话。”接着,我感觉我的腰间被一把类似枪管的东西抵住了,我不由颤抖了一下,想到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我再也不敢乱动心思,抖着手去开门,不料,我的手又被他握住,他在我耳边带着警告意味的语气轻笑,“别怕,宝贝儿,我就在你的身边。”   “你是谁?”我按照成衍舟的吩咐,压低了声音,一脸的戒备地看着门**着的人。   那是个矮个子的青年,扎着满头的小辫子,穿着一件无袖的T恤和破洞牛仔裤,手中端着一只盘子,脸上浮现出一抹友好的笑容,说:“你好,我是刚搬来这里的邻居,这是我做的酱菜,你尝一尝。”   我扫了他一眼,在嘴唇边扯出了一丝冷淡而疏离的笑:“谢谢,不用。”   青年并不气馁,仍是端着那个盛着酱菜的盘子,说道:“你也是刚搬来的吧?咱们认识认识,不请我进去坐一坐吗?”说着,他还试图探头望屋子看。   我却挡在门边,不让他看到屋里的情景,冷淡地说:“对不起,不方便。”   接着,我猛然关上了门,冷汗从我的额头冒了出来,整个人也像是虚脱了一样靠在了门里边。   “宝贝儿,做得很好。”成衍舟笑着,满意地伸手抚摸着我的脸颊,搂着我,亲吻着。   “你……真的会保护我吗?你不会杀了我吗?”我在他怀中瑟瑟发抖。   “当然,宝贝儿。”成衍舟显然被我害怕顺从的样子取悦了,再次抱着我走进了卧室…… 第127章 水中纳西瑟斯二十七   “成衍舟与成志航、成皓文(那个灭门惨案中的父亲)基于15个基因位点结果的分析,他们的亲缘关系不匹配……”   “沈子昀与成志航、成皓文基于15个基因位点结果分析,亲缘关系成立的可能为99。9991%……”   徐炽拿着从亲子鉴定中心得来的两份报告结论书,摆在了办公桌上,现在他完全已经可以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他捏了捏鼻梁,思索了一会儿,拿起了手机打算联系他爱的那个青年,然而,手机却一直没人接,这已经是他从昨天到今天为止的第N次电话了,但手机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一种不安骤然自心中升起。   徐炽立刻从办公桌站起身,正打算拿起外套出门,这时,老魏推门而入,叫道:“头儿,上周五失踪的那个受害者找到了。”   “找到了,在哪儿?”徐炽问。   “……死了。”老魏顿了一下,说道。   “死了?”徐炽停下了手中动作,反问。   “嗯,不过,有个孩子看见了。是她的女儿。”老魏说。   “在哪儿?”徐炽问,“那个孩子在哪儿?”他想,既然有目击者,说不定也能找到绑架他的母亲的那个家伙。   “我们已经把她送到了医院。”老魏说。   于是,徐炽便和老魏一起赶去了医院,在三楼的一间治疗室里看见了从失踪案演变成凶案的目击者,是个五六岁左右的小女孩,瘦瘦小小的,穿着一件宽大的T恤和短裤,依偎在她奶奶的怀抱里,她的小脸苍白,满是惊惧之色。病房里有台电视,里面播放着动画片,但小女孩的目光却根本不看那动画片,只是害怕的依偎着她的奶奶,仿佛要从奶奶身上获得安全感。   据老魏介绍,失踪者,也是死者,名叫高春兰,今年四十五岁,住在C城西的城中村,家里开了家小卖部,丈夫何永国前年出车祸去世,高春兰领了丈夫生前的一笔高额的保险金和肇事司机的赔偿款买了一套房子,总算可以安稳地度日。高春兰脾气算是不错的,她的女儿何小玲也聪明懂事,高春兰的婆婆何翠花也挺疼高小玲的,一家人虽然失去了顶梁柱,因为高春兰的精打细算,日子还算过得比较充裕。高春兰对婆婆也很孝顺,何翠花对媳妇虽然有些微不满,但总体来说,也没有怎么挑刺和嫌弃。   高春兰是五天前失踪的,她因为时常去邻县的批发市场进货,有时候天色晚了会在县城里的招待所住上一晚上,所以,起初她婆婆都没意识到媳妇的失踪,但连着两天不见人回来,她的婆婆就开始不安起来,在村里人提醒下,她的婆婆带着孙女报了警,但一直没找到人。后来何小玲去他家附近的国道口隧道里捉蛐蛐的时候,看见了高春兰的尸体……   “也就是说,尸体是何小玲发现的?”徐炽听了老魏介绍了案情始末,问道。   “嗯,是何小玲。高春兰的婆婆始终不放心,在高春兰失踪的第四天晚上又跑到住的那个地方附近的国道口的隧道里找,希望能够找到高春兰,结果高春兰的婆婆听见了孙女的叫声,赶紧跑过去一看,就看到孙女傻呆呆地坐在地上,旁边就是高春兰的尸体。”老魏说道。   “凶手没发现她?”徐炽问。   “说是当时有人带着何小玲躲起来了,凶手没发现她。”老魏说。   “那她看清凶手的样子了吗?那个带何小玲躲起来的人呢?”徐炽问。   老魏摇头:“不知道。高春兰的婆婆说,现场只发现了女孩,如果不是女孩的脸上有手掌印,估计是有人捂住女孩的嘴,不让她出声。”   “凶手呢?女孩说了看见凶手的样子没?”   “女孩不肯说,问她都只是摇头,连话都不会说。医生说她是惊吓过度。”   “那凶手为何会以高春兰为目标?难道也是审判她的罪过?”徐炽问。   “听出现场的小宋她们说,高春兰死状很惨,她的舌头被割掉了。她的手指翘起,指向了广场那边圣玛利亚大教堂的十字架。”   “割舌,十字架……”徐炽喃喃自语。   “小宋问过高春兰的邻居们,说是高春兰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点爱嚼舌根,就是我们常说的”长舌”。”老魏说。   “是了。歧视、傲慢、诬蔑、长舌、偏见、贪欲和暴怒,这是那篇微博帖子所阐述的新七宗罪。汪得胜犯了暴怒罪,伤害无辜生灵,被剥皮,隐喻他会下刀山地狱;”雨夜色魔”邱丙强犯了歧视罪,会下油锅地狱;高春兰爱嚼舌根,犯了长舌罪,被拔掉了舌头,会下拔舌地狱;我父亲则是被他认为犯了偏见罪,凶手会判他下血池地狱……”徐炽喃喃地说。   “徐队?”老魏不解地看着自言自语的徐炽,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徐炽却转身问那小女孩何小玲,语气尽量温和:“小妹妹,你有没有看见杀害你妈妈的人?”   小女孩瑟缩了一下,眼里露出了恐惧之色,小小的身子更是往她奶奶的怀抱里挤。   徐炽有点着急了:“小妹妹,你别担心,我们警察会保护你的。你说吧,到底是谁杀了你妈妈,你会告诉叔叔,叔叔也会为你妈妈找到杀人凶手的。”   小妹妹越发恐惧,似乎认为徐炽也是杀害她妈妈的凶手一样。   之后,无论徐炽怎么哄劝小女孩,她就是不张口,就是把小脸藏在奶奶的怀抱里。   “这位警官,小玲受到了惊吓,她已经不会说话,请你们不要逼她。”何小玲的奶奶,高春兰的婆婆终于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斥责徐炽。   徐炽显得十分颓丧,一是他的父亲至今下落不明,二是他最爱的人----沈子昀好像也失联了,让他心中倍加焦急,竟然双手死死地按住了小女孩何小玲的肩膀,不许躲到奶奶的怀中,叫道:“小妹妹,告诉叔叔,这很重要,叔叔的父亲也被坏人绑架了,至今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告诉叔叔,叔叔帮你抓坏人,好不好?”   小女孩被徐炽略显狰狞的模样吓到了,开始放声尖叫了起来。   她的尖叫声引来了医生和护士,他们迅速地赶到了病房,对徐炽叱责道:“喂喂,你这人怎么回事啊?小患者受到过刺激,你怎么还来惊扰她?快出去,出去-----!”   医生和护士要把徐炽和老魏都推出病房。这时,电视里的画面一变,不知道是这间五人病房里的哪位患者换了台,屏幕上是一个直播的颁奖节目,主持人在高声宣布,某个新闻获奖项目的选手们一一站到台上,含笑面对着观众,接过了主持人颁发的奖杯,发表着感言。   小女孩回头望了一眼电视,突然就大声地叫了起来,一手捂住耳朵,一手指着电视里某个发表感言的人,叫声异常地凄厉:“是他,就是他!他杀了妈妈-------!”   徐炽和老魏闻声也把目光投向了电视屏幕,看着站在颁奖台上的某个人,都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因为那个此时正高举奖杯,笑着面向观众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沈子昀,徐炽最爱的人!   “什么?这不可能!不可能是沈子昀!”老魏大惊失色。   徐炽在最初的震惊之中回过了神,像是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说:“不是子昀。老魏,你忘了吗?还有个跟子昀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就是他的双胞胎兄弟,成志航!”   这一个星期里,我依然被成衍舟监禁在他不知道是怎么找到的一个居民楼的套间里,我的手机被他搜走了,我手腕上的链子倒是被他去掉了,但脚踝处的那条铁链依然在,那条铁链很长,足够方便我在室内活动,但我无法跑出去,那铁链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做的,我根本弄不断它。   白天,成衍舟会待在客厅里要么看向窗外,要么就看报纸,或者招呼我到他身边要我陪他一起看电视上的新闻,当然,他免不了又会要我,而我根本不敢拒绝。晚上,他则用钥匙锁好门以后出去,虽然不知道他大半夜出去干什么,但是我知道他这么做肯定是为了抓住模仿犯。   如果是这样的话,成衍舟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杀掉模仿犯,那么下一个他要杀的人就是我。   然而,我根本逃不出去。   但我还是没有放弃,这天晚上,我很侥幸地从床底下的一只很破旧的木箱里翻出了一把木工用的锯子,这显然不是成衍舟的东西,很可能是以前租住在这里的租户留下的。   我便拿着锯子开始锯脚踝上的铁链子。   “宿主大大,你真的决定逃跑?”1314对我的行为很费解,“成衍舟把你关在这里,其实也是为了保护你,不让模仿犯将你找到。”   “但是,如果不逃走的话,模仿犯又怎么能找到我呢?我的作用不就是诱饵吗?”我诡异地一笑,“不过,我所要引诱的人不光是模仿犯呢!”   1314:“……”为什么我觉得宿主大大有那么一丢丢的可怕呢?   我不能一下子就把铁链给锯断,一来是那铁链的质量太好,二来,成衍舟出去的时间也不会太长,我也不敢让他很快就发现,所以,我总是一点一点地,坚持不懈地拿锯子锯着那条铁链。   “叮咚,叮咚……”   门铃忽然又响了,我很诧异,这个时候会是谁来这里?不可能是成衍舟,他有钥匙的。   我疑惑地把锯子藏了起来,拖着脚踝上的铁链,走过去开门,但为谨慎起见,我还是只把门打开了一条缝,看见门**着的竟然是那位岑隋之少爷,不由一愣:“是你?”   岑隋之似乎也很吃惊:“你不是那个差点被我撞到的人吗?”   “嗯。”我谨慎地点头,“你住在这儿?”   岑隋之摇头:“不,我听我朋友说看见你在这儿。他说,你是记者,他在电视上看见过你。”   我疑惑地说:“你朋友是?”   “我朋友就住在你们隔壁,叫做胡伟,就是个子有点矮的那个。哦,他是你的粉丝。”岑隋之说。   我想起来他的朋友就是那个几天前端着酱菜来示好的矮个子男子,点了点头,刚想说些什么,忽然脸色微变,因为我的眼角余光瞥见了成衍舟从电梯出来的身影,我急忙把门关上了,倚在门边大口地喘着气,果然,不一会儿,我听见成衍舟在门外对岑隋之说话,语调异常的冰冷,我听得出他似乎对岑隋之动了杀意,但我没听见成衍舟动手的声音,我心里正七上八下的时候,成衍舟已经在开门了。   我飞也似地跑回了卧室,把被子蒙住了头,假装自己在睡觉。   门应声而开,然后又关闭,脚步渐渐到了卧室,在我的床边顿住,他那两道冷冰冰的视线似乎透过我的被子直直地钻入我的肺腑,让我的身子都不由自主地发抖。   “我知道你没睡。”成衍舟在我的床边坐下,说。   我还是紧闭着双眸,然而,心里的恐惧泄露了我的秘密,我浑身都在发抖。   接着,我感觉到脸颊上有着一丝冰冷的触感,我被迫张开双眼,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却是成衍舟拿着一把刀子贴在了我的脸颊上,他俯身靠近我,刀子轻轻地贴着我的脸颊滑到了我的领口,他说:“怎么?你想向那个男人求救吗?你真的太不听话了,我的小玫瑰!”   我颤声道:“别……别杀我,我……我没有向他求救,我只是太害怕了……真的,你那么久没回来,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也害怕模仿犯会找上我……”   成衍舟嘻嘻一笑,另一只戴着黑色露指皮手套的手抚摸着我的头发,用极其温柔的语调说:“原来你是在害怕?我不是说过了吗,在这里,你尽管放心,模仿犯找不到你的,但现在你那么随随便便地就开门,还跟那个男人说话……你认识他?看你们聊得挺开心的嘛!”   我慌忙摇头:“没有。他……我只是跟他见过一面,他那次差点开车撞到我,他……他人很好,他让我去医院,还说会赔偿我……”   成衍舟笑得异常诡异,让我毛骨悚然,我知道他根本不相信我说的话,却见他也没有放下右手的刀子,而是慢慢地用刀挑开了我衣服上的扣子,冰冷的刀锋在我的肌肤上比划着,说:“你不听话,我的宝贝儿,我该让你得到一点教训。”   “别这样……别这样,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我的眼泪扑簌簌地落下,脸上的恐惧十分的明显,不断地向他道歉。   但他丝毫不为所动,似乎打定主意要让我吃到苦头。   “自己起来。”他收回了刀子,对我命令道。   我连忙爬起来,战战兢兢地站在他的面前。   “把衣服脱掉。”他再次命令。   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我惶然无措地脱掉了身上的衣服,谁知,他又晃了晃手中的刀子,指了下我,好像并不满意,我这才会意,赶紧三下五除二,也窸窸窣窣地脱掉了裤子,连内裤都脱了,瑟瑟发抖地站在他的面前。   他的眼神幽暗,但没有动作,而是从抽屉里取出了一样物事,我一看就变了脸色,原来那是一种情趣物件,我慌乱地摇头,差点就跪在他的面前,说:“别……求你别这么做……”   成衍舟咧了下嘴角,对我脸上的抗拒之色不为所动,冷酷地说:“你知道它的用法,自己弄上去。”   我完全不敢反抗他,只得按他的要求去做。   “宿主大大,你明明很高兴的……”1314在我的脑海里说,“干嘛表现得这么屈辱的样子?这也太……”   我心情挺好地说:“那当然,我家的盛逍就是这么会玩!不过,演戏也要逼真,藏在暗处的家伙才会上当。”   1314:“……”我怎么觉得宿主大大是完全乐在其中啊!   可惜,那对戏精夫夫无心理会1314的吐槽,他们是已经完全演上瘾了。   成衍舟看着青年那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模样,还有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样子,他还是忍不住抱住了青年,拥吻着他,并再一次在房间的地板上要了他……   看着青年那具美好的躯体被他拥在怀中,成衍舟眼里满是爱意和心疼,他伸出手指揩去了青年脸上未干的晶莹的泪珠,然后,他的眼神变得更加森冷,他为青年穿上了衣服和裤子,再用一条被单裹住了青年,在为青年解开铁链的时候,他发现那铁链已经用了断裂的痕迹,他的嘴角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把青年扛在了肩上,走出了房门。   这里已经被人发现了,他不能再待在这个屋子里了,他得立刻转移,否则青年会变得很危险。 第128章 水中纳西瑟斯二十八   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坐在一辆吉普车的副驾驶上,成衍舟在专心开车,我急忙坐起身,问他:“我们这是去哪儿?”   “出城。”成衍舟嘴里咬着一根烟,没有点燃,很简短地回答我。   “为什么?”我问。   “我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我们的行踪。”成衍舟说。   “可是,已经有人发现了。”我盯着后视镜,淡淡地说。   在隔着我们三辆车之的距离,还有一辆黑色的SUV不紧不慢地跟着。   成衍舟的瞳孔一缩,猛踩油门,车子像箭一般蹿出了中央车道,带起了一阵强风,刮得前面的一辆雪佛兰轿车里的人满脸是灰,等到那个司机回过神,还没有开骂,车已经没影了。   车内的加速表一直在转,两侧的风景都糊的只剩影子了。   我伸出手抓住了车顶的扶手,下一秒,整个车身都要横过去了,车内挂件撞到了挡风玻璃上,我觉得自己也快撞到车门上了,等过了眼前这个弯道,我看到车窗外的景象还是花的。   但后面的那辆黑色SUV还是紧紧跟随着。   吉普的排气系统因为速度发出狂嚎,车灯在黑夜里犹如疾坠的流星,车子开进了危险路段,周围的鸣笛、尖叫和争吵声顷刻间全部倒灌进来,在我的耳边轰炸着。路灯时亮时灭,让路面上横蹿的车辆好似在黑色礁石里虎视眈眈的游鱼。   危险!   我死死地攥紧了车顶的扶手,看着一辆出租车跟自己擦了过去。   成衍舟的方向盘打得及时,在预判上有种游刃有余的精准,他在久违的自由里笑起来,不觉得危险。   前方的隧道口摆出了“禁止通行”的牌子,几分钟的混乱以后,私家车都尽力避让到两侧,以免发生交通事故。   “我现在信号不好,”一个大叔扯着嗓门回老婆,“是真的信号不好。”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一辆吉普从旁边蹭了过去。他离开缩起脖子,接着又是一辆,再然后,听见了“嘭”的一声巨响,对方直接撞断了“禁止通行”的牌子,朝着前方扬长而去。   成衍舟干脆利落,直接把车开进了隧道里面,在一连串轮胎滑地的声音挤开了前方的好几辆车,造成了连环撞车事故,而他这个肇事者却施施然地继续前冲,落后我们有五辆车的那辆SUV也是艺高人胆大,竟然避开了车祸现场,绕了过去,继续追击着我们。   我觉得挡风玻璃前就是墙壁,有种需得时刻抓紧车顶扶手才不会被甩出车外的错觉,车身只要再倾斜一点就能蹭到墙面。   耳边风声几乎割破我的耳膜,我根本听不清成衍舟在对我说些什么,只觉得车子跑出了隧道,跑上了相对宽阔平稳的国道,却在下一刻,车子凶猛地甩出了一个弧度,让我在刹车里狠狠地撞到了座椅靠背,这段争分多秒般的刺激旅程才暂时停止。   成衍舟的嘴角微微翘着,他嘴里的烟还叼着,但一直没有点燃,只是那抹冷淡的,残忍的笑容还挂在嘴角。他把车开到了道路中央,静静地等待着对方,似乎蓄势待发的猛兽在寻找机会给人致命一击。   对方也停了下来,亮着车灯照着我们,大家彼此晃眼,谁也看不清谁。   吉普车停下来,却没有熄火,嚣张的轰鸣声归为蓄力般的低沉。双方都在车里对峙着。   我微微偏头,试图通过刺眼的车灯看到对面挡风玻璃后追踪者的面貌,但无济于事。   猛然间,成衍舟踩住离合器,油门轰了起来,发动机转速当即升高,吉普贴着地面咆哮着,在他挂挡的瞬间就朝对面冲了出去。   两车间的距离迅速缩小,对方似乎被成衍舟不要命的驾驶给吓了一跳,当即倒车,在调转方向的时候被撞歪,车身蹭到了国道边的栏杆处,叮叮当当地刮断了一截栏杆,使其落到了山崖下面。对方歪着车身拐了出去,朝着另一边的山道逃窜。   对方显然不太擅长飙车,在转弯的时候经常会蹭到山壁,把车门上的漆都刮了一层。   原先还是我和成衍舟被对方追击,却在转眼间,成衍舟已经追上了对方,在并行时向对方施压,把对方逼向了山壁一方,两车在擦蹭间撞凹了车门。对方明显害怕了,大喊:“成衍舟,你这个疯子!快停--------”   他话还未说完,成衍舟就猛力撞向了他,倒车镜“嘭”地当即报废,对方没操纵好方向盘,车头在撞击中扭拐向旁边的山壁,车灯都碎掉了,他勉强刹着车,却又被成衍舟调整方向,又一次侧撞了过去。这次对方的车被他撞得凌空侧翻了出去,翻滚了好几下,才险险停靠在了栏杆一侧,还把栏杆给撞歪,车身几乎冲出了山崖一小半,总算被卡在栏杆中间。   成衍舟停下了车子,打开了车门,从后备厢里拿出了一根铁棍,缓缓地朝着对方走了过去。   我怔愣了好半晌,也迅速地解开了安全带,只感觉一阵反胃,虽然我也会飙车,但甚少有如此不要命的飙车法,不过,我并不对成衍舟的行为有任何的反感,相反还觉得这样的成衍舟简直不要太帅。   成衍舟提着铁棍,在对方的嚎叫声中,砸烂了对方的SUV的挡风玻璃,车子又往前滑了一下,对方吓得大叫:“不要!饶命!”车头的那个男人试图往外爬,但是车身前后力量不均,随着他的动作,车身前后摇晃得更加厉害,SUV似乎随时都会一头栽到桥下。   “等等……”我急忙跑上前,阻止了成衍舟往下砸车的举动,“我有话问他。”   那人颤颤巍巍地打开了车门,涕泗横流地伸出手向我们求救。   这时,我才看清这人竟然是曾经端着酱菜盘子向我们示好的矮个子男人。   我一手撑着车顶,一手将他拽了出来,车身的后半部分少了重量支撑,车子瞬间翻下了栏杆外面,掉进了黑暗的深渊,发出了咚的一声巨响。   男子双腿打颤,早已没了先前那番卯足了劲都要追击我们的势头,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快说,你到底是谁?你为何要追我们?”我问。   那男子显然被成衍舟吓惨了,一个劲地求饶,说:“饶命,我说,我都说--------”   “说”字音未落,忽然他的身体像是被秋风抽打了一样痉挛着,他愣了一下,然后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他胸前已经出现了一个血洞,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服。接着,他又是一阵颤抖,这次,他的额头也出现个血洞,子弹从后脑射穿了他的前额。   矮个子男子仰面朝天往山崖下跌了下去。   我和成衍舟来不及拉住矮个子男人,便站起身看向子弹射来的方向,只在远处的山坡处看到一点豆大的星火,很快,星火熄灭,山坡那边陷入了平静的黑暗之中。   “他们到底是谁?为何三番两次想要害我?”我喃喃地说。   “他们是观察队。”成衍舟冷冷地说。   “观察队?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我不解地问。   “他的手臂上有个V字形的刺青。这个刺青是文森的观察队的标志,他们是专门进行观察监视精神变态者的特殊小队。文森认为精神变态者是社会的毒瘤,必须铲除,虽然通过了优生法案,但难保不会有漏网之鱼,所以,文森成立了那个观察队,一直在密切关注国内所有的精神变态者,并利用他们其中一些人来对付另外一些相当危险且极其难以控制的人。也就是说,那个观察队里的人也是极度危险分子,因为他认为必须以恶制恶,才去除去毒瘤的好办法。”成衍舟说道。   “你是指那个特权机构的文森先生?他这是针对你还是我?”我问。从那矮个子男人和岑隋之找上门到成衍舟匆忙将我从监禁地带走来看,我是绝对不会傻乎乎地认为他们的目标会是成衍舟,何况,我刚从心理医生史提夫•杨那里知道成衍舟并非是精神变态者。   “你觉得呢?”成衍舟反问。   我默然。   成衍舟忽然笑了,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说道:“放心,既然我来到了你的身边,就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那模仿犯?”   “不用担心,他们也在找他。”成衍舟说道,“我会让他成为瓮中之鳖。”   C城,刑侦支队办公厅里的案情分析会上。   “这是目前为止,关于杀人魔成衍舟的所有的调查资料------”老魏把关于成衍舟的资料打在了放大后的投影仪屏幕上,说道,“在成衍舟越狱的第三天,我们在C城的皇后区的车库里发现了被盗走的一辆吉普,其后备厢还有一位被绑的男子,自称叫做威廉•汤的男子,他是在回C城的途中被一个流浪者抢走了车,虽然他说只是一个流浪者,但我肯定那一定就是成衍舟了。而且,那个人还用他的名字在C城靠近市立医院的一家酒店里订过房间……”   “嗯,本来模仿犯的出现就已经让市民们惶恐不安了,我们必须尽快找到线索,虽然在发现车辆的地方进行科学侦查,但是没有找到可疑的线索。成衍舟在之前作案的时候也没有留下过任何痕迹,这段时间,他肯定会小心行事的。”徐炽坐在前排的座位上,蹙眉沉思着说。   “抓成衍舟的事情就先交给专案组,我们要先捉到模仿犯。还有,需要尽快找到徐厅长,就算-----是他的遗体也要找到。我们的压力很大,不能有半点的松懈。”王局走进了办公厅,向参与案情分析的所有警察命令道。   “是。”徐炽等人一起肃然起立。   “不过,我们是在C城市区发现那辆吉普,而不是在郊区,成衍舟为什么不逃得远远的,反而要在容易被抓的地方落脚呢?”一个老警察提出了质疑。   “那应该是为了处理模仿犯。因为他根本无法原谅毁掉自己完美犯罪的人。同样的,模仿犯也不会坐以待毙,他肯定也听说了成衍舟越狱的事情,如果模仿犯真的认为自己是成衍舟,或者跟成衍舟一样在代替神审判罪人的话,说不定,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他也在策划杀死成衍舟吧。他们互相都在找对方,那他们肯定早晚都会相遇,在他们到达那个交汇点之前,说不定还会发生多起杀人案件。”老魏摸着下巴,分析道。   “这可麻烦了。”王局眉峰紧皱,沉吟了一会儿,把目光投向了徐炽,问道,“听说,你们已经知道谁是模仿犯了?”   “嗯……王局,我想申请拘捕令。”徐炽站了起来,“只要我们先抓住他,我们一定能够救出我的父亲。”也一定能够找到失踪的子昀,徐炽在心里说。   现在,他已经很确定沈子昀是被模仿犯或者是成衍舟绑架了,因为,他回过一趟家里,在那里发现了打斗的痕迹,而沈子昀不知所踪,让他的心弦紧绷到了极点。   这是又一起失踪案,而且,还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是跟父亲同样重要的人的失踪案。   “子昀,你等着,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徐炽喃喃地自语着。 第129章 水中纳西瑟斯二十九   谭秀莲端着一碗米粥,唏哩呼噜地喝着,她不像其他女人那样坐在餐桌旁悠闲而满足地享受碗里的食物,她就只是蹲在地上,狼吞虎咽着,这是她长期以来养成的习惯,丈夫刘志国是彻头彻尾的大男子主义者,他是从来不会允许自己的妻子上饭桌的,他把自己的妻子当成了自己的物件,而不是一个有思想的人,刘志国同自己的朋友说话的时候,妻子也不能随意地插嘴,稍有不如意,刘志国就会动手,狠狠地踢打自己的妻子。   刘志国以前打谭秀莲的时候经常说一句话,他说自己是练过气功的,小时候跟过师父,和普通人不一样,从三楼掉下去都没摔死。谭秀莲原来是不信的,但现在她相信了,刘志国无处不在。   谭秀莲仿佛又听见了刘志国的声音,他在训斥她,说她不讲规矩。   她哆嗦了一下,但很快又镇定了,她对刘志国说,你死了,是我杀死你的。但刘志国大笑,他说你杀不死我的,你永远也杀不死我。   谭秀莲很愤怒,为什么这样的人,她杀了他那么多次,他还是在她耳边吵吵嚷嚷,让她不得安宁。   她狠狠地放下了米粥,走进了地下室,打开了那盏满是灰尘与油污的灯泡,那昏黄的灯光晃得她眼晕。   她看到了那张床,那是刘志国的爸爸曾经躺过的床,刘志国的爸爸在工地上出了事故,最后瘫在床上,折腾了他们有大半年,刘志国终于不耐烦了,把他爸爸从医院接回来后就不闻不问,还不准谭秀莲去服侍老人,眼睁睁地看着老人不能自理,最后死在了床上,刘志国流了几滴假惺惺的马尿,就心安理得地领了保险公司赔付给他爸的保险金,足足有十万。   现在,刘志国自己也被谭秀莲拖进了地下室,塞到了那张床上。   谭秀莲记得当时自己的每个步骤,但是她每天早上醒来,刘志国还在耳边跟他说话。她那天煮了粥,在粥里放了很多的毒鼠强,她看着刘志国吃下去,看着他倒在自己的面前,她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摆脱刘志国了,可是,为何刘志国还在他耳边说话,为了让他别再说话了,她把刘志国也放进了晚上的米粥里。   她抚摸着那张床,把脸也贴上去,床很冰凉,冰得她刚才擦红的脸很舒服。她想起上一个躺在地下室的男人,叫什么呢?她忘记了,但她知道那也是刘志国。   刘志国很会装,他以前接受警察局的问话时,他说他没有家暴,他说是谭秀莲脑壳不正常,他是冤枉的。回到家里,刘志国就拽着谭秀莲的头发下楼,把她关进地下室,要她反省,要她跟自己写保证书。   地下室很潮,没除干净的血腥味有变质的味道。   谭秀莲睁着眼睛,眼神里面是空洞的,她说:“等刘志国没了,我就自首。我不活了,我要跟他同归于尽。小虎也不用挨打了,以后开开心心地去上学。”   狗从门缝里挤出脑袋,吐着舌头叫了几声。   这时,谭秀莲听到了门铃声,她走出了地下室,关上了地下室那破旧肮脏的门,走过去,凑到大门上的猫眼里看了看,是熟人,是不会伤害她的那个人、是教她怎么摆脱刘志国的那个人、她的恩人。   “你来了。”她松了口气,微笑着给那个男人开门。   “你住在这里?”男人扫了眼房间,皱了皱鼻子,对房间里的一些气味有点反感。   “对不起,我还没来得及打扫。”谭秀莲有点尴尬地说。   男人摇头:“算了。你孩子去上学了?”   谭秀莲低低地“嗯”了一声。   “警察在找你,你知道吗?”男人说。   男人穿着一件有大大的兜帽的T恤,一直戴着口罩,头发很长,遮住了他的大半面容,谭秀莲看不清楚他的样子,但她觉得他的声音很好听,像在哪里听过,可惜她想不起来,不过没关系,反正她相信他不会害她。   “我不会说的,我什么也不会说的。”谭秀莲喃喃地说着,像是想让他放心地举着手发誓。   男人满意地点氵。谷头,把手里提着的一瓶酒在谭秀莲的眼前晃了晃,说:“陪我喝一杯。”   谭秀莲没有异议,从橱柜里取出了两只还算完好,没有缺口的玻璃杯子,这还是刘志国死后,她从超市里买回来的。   男人和谭秀莲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都没有再说话,喝完以后,男人起身走了,谭秀莲还在喝。   男人走出了谭秀莲的屋子,回过头看了一眼,那一眼里没有任何的情绪,只是像是为了确认什么似的,他淡淡地自语了一句:“没有什么能让我放心的,除了-------死人。”   徐谓澜在地下室的一个大型的水箱里躺着,他的眼睛被一块黑布蒙着,他看不见四周的情况,但对自己还活着有些不可思议,他以为对方会很快处理掉他,但没有,对方不知道在等什么,一直没有对他动手。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也没有多少活着的时间了,虽然他看不见,但他能感觉得到,也听得到有股细细的水流注入到水箱里的声音,那股水流从一开始浸没脚踝到慢慢地上涨到他的腰部,而且,那股水流很不好闻,像是含有某种动物的血,有股难闻的腥味。   有一段时间,他想挣脱他身上的绑绳,可惜的是,无论他怎么弄,那绳子牢牢地根本挣不脱,而且,他缺少工具,他无法无法磨掉那根粗糙的绑绳,他还没有力气,对方虽然没有杀他,却也没有给他任何的食物,他已经饿得受不了,他觉得自己就算没被淹死,也会饿死的。他扛不了那么多天。   唯一能摆脱困境的就是,他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找到这里,能够把他解救出来。   但他怀疑,等到自己的儿子找到自己的那一天,会是自己的尸体。   谢明枫坐在男朋友成志航的屋子里的床边,看着拨打出去的电话,听着语音提示电话无人接听,叹了口气,最近,他一直无法联系自己的好朋友沈子昀,虽然他和沈子昀是同一家报社的,但沈子昀明显很受总编的重视,所以相对来说,沈子昀比他更忙,但他们还是有聚会的时间的,可最近几天他却连沈子昀的面都没有见到过。看着前面几通未接来电显示,他有种无法言喻的恐慌感,会不会是沈子昀出事了?毕竟他听到过那个杀人魔成衍舟越狱的消息,也知道成衍舟对沈子昀很感兴趣,莫非成衍舟去找沈子昀的麻烦了,他很替沈子昀担心。还有,他的男朋友成志航,最近一直早出晚归,他也很少能跟成志航说上话,连亲热的机会都少有了,说起来,好像他们有两天以上没有好好地亲热了,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是他出了问题,还是成志航出了问题?   他感觉最近所有的事情都跟以前不同了,就像是正常转动的齿轮忽然从某个一瞬间开始就错开了。   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错,是从认识成志航开始,还是成志航与沈子昀见面那天开始吗?   他长长地吐了口气,从桌子上拿起了另外一部手机,他是趁着成志航洗澡的时候,从成志航的衣袋里翻出来的,本来他是不想这么做的,但他发现成志航经常背着他发短信和打电话,他不是不信任成志航,但他总是担心,他觉得自己抓不住成志航的心思,他想了解成志航,所以他偷了成志航的手机。   趁着成志航的手机屏幕没有自动锁屏的时候,他翻开了短信,但里面其实也没有什么值得他关注的事情。成志航是网络写手,他发的短信都是发给小说网站编辑的,而且,谢明枫还发现成志航的朋友很少,几乎连朋友聚会的短信都没有,联系人也只有他,另外还有几个未知号码,他试着打过去,却是无人接听。   他退出了短信界面,发现手机屏幕上的相册图标,一时好奇地点进去,结果不点则已,一点进去,他就觉得他的浑身都冰凉了,原来成志航的相册里,除了一张他和成志航亲密的照片外,就是无数张沈子昀的照片,而且是偷拍的,每一张照片上都是沈子昀的好看的脸,神采飞扬的样子,还有沈子昀和徐炽亲密说笑的照片,但更多的都是沈子昀的单人照。   他一直以为成志航是喜欢自己的,成志航甚至热情地跟自己翻云覆雨,每次成志航还会夸他听话,夸他懂得跟他配合,说他是自己完美无缺的搭档。然而,没想到的是,成志航暗恋的人居然是沈子昀。   他知道沈子昀的确是会让很多的人喜欢的那种类型,相貌好,身材好,心地善良,温柔体贴,简直是所有人心中的大众情人,连自己都喜欢过沈子昀,但成志航喜欢沈子昀,还是让自己备受打击。   他压下心里的不悦和不安,在浴室的水声停止之时,不着痕迹地,迅速地把手机放回了身边成志航的外套口袋里。   咯嚓一声,浴室的门开了,成志航从那里面走出来,还在擦湿漉漉的头发。一股浓重的水汽从浴室里散发出来,成志航在氤氲的水汽中踏出浴室。   成志航没有穿衣服,只在腰间系了条浴巾。不可否认,成志航的身材很好,匀称结实,没有丁点的赘肉,看上去还有一种无可名状的爆发力。   成志航还是那副厚厚的眼镜,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谢明枫第一次发觉他没有仔细地看过成志航的脸,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看见成志航长得很好看,很符合他的审美标准,他就没有细看成志航的外表。这会儿仔细看时,就发觉有一点儿不对劲,他发现成志航的脸部肌肉很死板,就像是戴着一副面具一样,每个肌肉**的动作都有点生硬。   平时这张脸老是绷着,他以为这是成志航装酷的样子。今天看来,他才觉得不对,是因为成志航在浴室的水汽包裹之下有种虚幻感的原因,还是自己发现了成志航暗恋沈子昀的秘密而产生的心理变化让他有成志航这个人不真实的感觉的原因?   “怎么了?”成志航蹙起眉头,他觉得今天的谢明枫让他感觉不对劲。   谢明枫摇了摇头,说:“没有。”   成志航淡淡地点头,说:“想吃什么?我给你点外卖。”   谢明枫心不在焉地说:“随便吧。”   成志航走到他的面前,把他的脸捧了起来,死死地盯着他,问:“你到底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谢明枫咬了咬牙,说:“你……是不是喜欢沈子昀?”   成志航疑惑地看向他:“嗯?”   谢明枫说:“我都看见了,你手机里都是沈子昀的照片。”   成志航的眼神瞬间阴暗下来,有那么一瞬间,谢明枫发现成志航的眼睛很可怕,像是要杀了他一样,令他浑身打起了寒颤,这样的成志航,谢明枫从未看见过。   “我好像有说过不要擅自动我的东西,是吧?”成志航说。   谢明枫打了个哆嗦:“我……我只是想了解我的男朋友,因为我爱你,这有错吗?”说着,他觉得自己有了一点底气。   成志航目光沉沉地看着他,只看得谢明枫心惊胆战。   过了一会儿,成志航又笑了起来:“我点了黑椒牛排,应该快来了,待会儿你自己下去取,我有点忙。”   谢明枫看他要走进里面的屋子,他想了想,说:“我今天先回去了。”   成志航摆了摆手,没答话,谢明枫很颓丧地打开了成志航的房门,走了出去,他想,也许他们该分手了吧。   成志航的家远离C城市中心,是在郊区的独立别墅,他想,成志航的粉丝那么多,他写的书很出名,还有几部小说在谈版权,可能是因为这样,他不缺钱,还能买得起这么华贵的郊区别墅吧。   在路过成志航家的车库时,他忽然听见一种奇怪的响动,像是有人在砰砰的砸门的声音。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见来时还紧闭的车库门现在却打开了,起初他以为是车库门出了故障,因为刚和成志航吵了架,其实也不算吵架,只是他单方面地认为是吵架,他本来是不想去管的,但那声音却越来越大,大到他都没法不去理会。   “难道是进了小偷?”他想。   毕竟是自己喜欢过的人,他没办法不担心,小偷若是光偷点东西倒没什么,万一跟成志航撞见了,发生什么意外就不妙了,虽然他并不担心成志航会受伤,因为成志航是跆拳道黑带高手,小偷肯定干不过,但要是成志航被牵连进命案里就不好了。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走入了车库里。   车库不大,且车库里只停了一辆车,是成志航的车,声响就是从车的后备厢里发出来的。   他没在车库里看见其他人,也没有发现小偷,那么会不会是藏在后备厢里呢?   他思索着,打开了车的后备厢,接着,他瞳孔瞪大了,因为,有个男人双手被反绑着,嘴巴里塞了团破布,看见谢明枫,他急忙发出了“唔唔”的声音,眼里发出求救的讯号。   “谢明枫,我不是说过吗,不要擅自动我的东西。”一个冷冰冰的,不带丝毫情绪的声音传到他的耳朵里,让他惊恐地转过头。   他的身后就站着成志航,但这个人却并非他见惯了的成志航。   他的脸看起来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他分明已经见惯了的,此时却又仿佛是第一次见一般,因为那张脸竟然跟沈子昀的脸一模一样,俊美得不像是真人,像是人们用沈子昀的模子刻出来的一样,那么机械化,那么的虚假。 第130章 水中纳西瑟斯三十   谢明枫后退了好几步,瞪大着眼睛,颤抖着嘴唇,惊骇地叫道:“你是谁?”   他能肯定他-----他不是他所认识的成志航。   成志航的眼睛在车库的灯光里显得格外的阴森,他的脸部一半露在灯光下,一半藏在阴影中,显得那么虚幻,让谢明枫更加的惊惧,却见成志航扯了下嘴角,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对他说:“我是你的恋人,亲爱的,你不认识我了吗?”   谢明枫又后退了几步,大声地吼道,但任何人都可以看出他的色厉内荏,“你别开玩笑了!”他疯了一样地叫着,“你不是他!你只是顶着成志航面皮的魔鬼!”   成志航不慌不忙地向谢明枫走近,微笑道:“听我说,明枫,你别这么激动,冷静一点。”   谢明枫的目光在四下扫视,蓦然抓起了车边的一把铁锹挡在了自己的身前,仿佛这样就能阻止成志航靠近,但他语气里的颤音出卖了他:“你……你别过来。”   成志航把双手举高,温和地说:“好,我不过来。说说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谢明枫尽量地保持着冷静,说:“这个人是谁?他应该不是小偷吧?”   成志航嘴角泛起了一丝嘲讽的笑意:“当然不是。他是罪人。”   谢明枫的瞳孔骤缩,他想起了最近特别轰动的那则新闻:“你是那个------模仿犯?”   他的话音未落,成志航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逼近,谢明枫下意识地挥动了铁揪,但根本没用,对方的动作比他更快,铁揪挥了个空,还被他夺了过来,扔到了地上,接着,他就被对方掐住了脖颈,按在了墙壁上,对方的手劲很大,他根本挣不脱,他无法想象眼前这张跟沈子昀一模一样的脸上那满是狰狞的表情,那好看的眼睛里也是让他恐惧的杀气。   “要喘不过气了……要死了……”谢明枫一边拼命地挣扎,抓住对方掐自己脖颈的手猛推,企图把那只手臂推开,但看来弱不禁风的成志航的手臂宛若铁臂,牢牢地掐着他,半分都推不动。他的眼皮渐渐翻白,意识在远离自己的身体。   “都怪你-------”成志航的面容依然那么狰狞凶恶,他贴着谢明枫的脸,冷冷地笑道,“洞察力太好了,你安安静静、本本分分地待在我的身边不好么?”   就在谢明枫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他听到了外面的警笛的声音,成志航的动作也顿了那么一瞬,也就是这么一瞬,谢明枫猛然狠狠地朝着成志航挥了一记拳头,这是他用尽全力挥出的一拳,让分了心的成志航没有躲过去,后退了一步,谢明枫趁机冲出了车库。   成志航的眼里浮现了一层阴霾,但转瞬擦了下脸上肿起来的伤处,朝地上吐了口淤血,暗想,这谢明枫也是被逼急了的兔子居然还有余力咬自己一口,还真是大意了。但门铃响得很急,他不得不先去应付的警察,于是,他摸出了藏在身上的刀子捅进了那个被他捆绑塞在后备厢里的男子的心窝,然后关上了后备厢,戴上了假发和那张被他丢弃的人皮面具,走向了别墅的大门,堆出了温和的虚假的笑:“警官,有什么事?”   一名警察向他亮了亮警官证,对他说:“有人举报你家里的经常发出吵闹的声音,我们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成志航微笑道:“是我最近养了只二哈,你知道它爱拆家的,不好意思,我会教训它的。”   接着,他吹了口哨,警察果然看见一只哈士奇叼着一只拖鞋跑了出来,满脸兴奋地冲着上门的警察撒欢,狂吠。   “先生,你应该好好地管教它,不然,你最好把它送走,否则你会接到法院的控告你扰民的传票的。”警察无奈地说。   “是的,警官先生,我会尽快把它送走。”成志航装作嫌弃地踢了哈士奇一脚,哈士奇委屈地耷拉着尾巴,跑进了院子里,消失不见了。   “你确定你妈妈就在这里吗?看起来里面没人。”成衍舟把车停在路边,问我。   我没有理他,下车,走过去停在一家紧闭的花店门前,敲了半晌的门,但里面始终无人应声,透过花店的玻璃门后,我可以看见里面的各种品种的花和绿色盆栽,只是死气沉沉的,似乎有一段时间没人搭理了,有些花还呈现出一种枯萎的样子。   “你们找谁?”旁边的一个杂货店里的妇女走出来,好奇地打量我们。   “这家花店的老板呢?”我问。   “哦,她把花店转让了。”那个妇女说。   “转让?什么时候的事情?”我大吃一惊,我从来没听过这种事情,虽然我们没有住在一起,但经常通话,却从未听妈妈提起过这事。   “一个月前吧,她说,她想离开这里,去和她儿子一起住。”   “那么说,她已经去C城了吗?我怎么不知道?”我茫然地说。   “应该还没吧。她还要处理一些事情,你们去这个地址看看,也许还来得及。”那个妇女把一个地址给了我,我看了下,是离花店不远的一条街巷,比较偏僻的地方,“最近她就住在这里,她说,她还要处理她丈夫留给她的一些遗物。”   “遗物?”我愣了下,谢过了那个妇女和成衍舟一起回到了车上,打算按照妇女给的地址找过去,“她怎么会想来找我,还对别人说要和我一起住?而且,之前她从来没有提过会来C城……”   “只怕她并不是要来找你,只是个借口,躲开你的借口。”成衍舟一边从衣袋里摸出烟和打火机,用一只手挡着从车窗里吹进的热风,用另一只手点燃了烟,深深地吸了口,再缓缓地吐出了青色的烟雾,说道。   “为什么?”   “当然是害怕你会追查她不想你知道的事情。”成衍舟说。   我沉吟了一会儿,说:“可我必须找到她。”   成衍舟扭转身,在我的嘴唇上吻了吻,说:“放心,我陪你去找。”   当我来到了那个妇女给的地址,敲开了那扇出租屋的门时,我的妈妈,不,应该说是原主的妈妈展玉芬脸上露出了惊骇的表情,她原本手里还拿着的一只茶盅脱手掉落在了地上,一股浓重的中药味溢了出来。看来她是得了病,脸色很不好,很腊黄憔悴,连头发中都夹杂了一些银丝,眼角更是有不少的鱼尾纹。   “妈……”我轻轻地唤道。   她还是一脸的惊骇,愣愣地看着我和我背后的成衍舟,讷讷地说:“你,你们--------”   我强硬地挤进了她的屋子,果然看见里面早已收拾并打包好的行李,我想,要是我晚来一步,我可能就没法见到她了,我说:“妈,我想和你聊聊。”   展玉芬显得十分局促不安,捏着手指,不断地偷看我身边的成衍舟,问:“子昀,他是-------?”   我淡淡地扫了一眼成衍舟,把目光望向她,以不容她躲避的凌厉目光说:“妈,你别说你不知道他是谁。他就是被你调换的那个孩子,你的亲生的孩子。”   “不!不是,他-------”她跳起来,脸色苍白得可怕,身形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晕倒。   成衍舟嘴角泛起一丝讥讽的笑,说:“她当然不敢承认,因为,对她来说,我就是恶魔,破坏她平静生活的恶魔。”   展玉芬倏然坐在了地板上,呜呜地痛哭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是我害了你们,害了你们所有的人……”   成衍舟只是冷漠地坐在那里,任由她嚎啕大哭。   “你为什么认定他是有着精神变态的基因?你做过那方面的检测,但你隐瞒了下来,对吗?”我问。   等到展玉芬的情绪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她才抽噎着说:“对,因为他的父亲是杰森•亨特。是他把我给……如果不是当年有人路过救了我,我可能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其实这样说不定更好……”   “杰森•亨特?”我呆了呆,我没想到在米迦勒那个世界里的杀人魔居然会是成衍舟的亲生父亲!这难道真的是巧合,还是世界线紊乱的原因?好像冥冥中有只神秘莫测的手在推动这一切似的。   “那救你的人是谁?你还记得吗?你看见过那个人的样子吗?”我问。   “知道。他是岑隋之,荣耀集团的太子爷。”展玉芬说。   “岑隋之?他为什么会救你?他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会管闲事的人。”我纳闷地问。   展玉芬摇了摇头,对于当年岑隋之会搭救她的事情,她也表示不解,但她记得岑隋之对她说,让她一定要好好地活着,活着把孩子生下来,那样她才会有价值。   “价值?什么样的价值?”我更加不解。   成衍舟冷冷地插话了,说:“我明白了。”他站起身,不由分说地把我从屋里唯一的沙发上拉起来,对展玉芬冷淡地道了别,然后拉着我走出了展玉芬的房间,当我刚要钻进成衍舟开来的那辆吉普车时,展玉芬又追了出来,说:“子昀,衍舟,我……我不奢望你们原谅我,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幸福……”   成衍舟冷淡地看了她一眼,说:“当然,我会给他幸福。但你没资格给我们祝福。”   说完,成衍舟坐上了驾驶座,发动了车子。   “我还是不明白,岑隋之救展玉芬的原因。”我说。   成衍舟淡淡地说:“我想,是因为我吧。他们希望看到我出生,成长,然后成为他们想要我成为的那种人。”   “他们?”   “文森的观察队。他们希望我加入他们的圈子,还有,他们希望我成为他们的刀,对付沈子昀的刀。”成衍舟咬着香烟的嘴角上扯出了一丝冰冷的笑纹。   我蓦然感到一股彻骨的凉意,竟然不知说什么好。   “是的,他们原以为沈子昀会是他们难以对付的人,但事实证明,他们错了,真正让他们棘手的,是模仿犯成志航,而非沈子昀。”成衍舟又说,“是你让原本的世界线发生了改变,也改变了沈子昀的人生。”   经过一天的奔波之后,成衍舟把车停在了H县的河川附近,那里有一片闲置很久的土地,据说是打算建公园的,但经过经费不足被搁置了,那附近有一个村子,村里条件还算不错,成衍舟付了一大笔钱给村里一家小超市的老板,租住了他在村东头的房子。   那房子很久没人住了,但打扫一番后也能住人,成衍舟似乎不是那么讲究的人,只要那里够偏僻、够安全就行。老板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只看了我的身份证,就把房门钥匙给了我,成衍舟一等他走后,就把钥匙从我手上拿了过去,把我压到了房间里的床上,我胆战心惊地看着他,说:“你……你想干嘛?”   成衍舟戴着黑色露指手套的手摩挲着我的脸,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不会以为我把你带到这里来,是游山玩水的,嗯?”   我颤抖着说:“你说过,不会伤害我……”   成衍舟一边摸着我的脸颊,一边笑着说:“前提是,你乖乖地听话,但我发现你并不老实。”接着,他就从我的衣袋里掏出了一颗纽扣一样的东西,“你不要告诉,你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我一呆,拼命地摇头:“我真的不知道--------难道是徐哥放在我身上的?”   成衍舟狞笑着,把我翻过身去,狠狠地咬住了我的后颈,手从我的衣服探进去游移着,最终,他还是没有打算放过我,他剥掉了我身上的衣物,从后面进入了我,等到我几乎晕厥脱力后,他才餍足地起身,拍了拍我汗涔涔的脸,然后走向了窗边,取出了一直在震动的手机,对着话筒说:“我很惊讶,你居然会打电话来……”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成衍舟的语气冷了下来:“好,那么,咱们就做个了断吧。”   “宿主大大,我不明白。”1314问虚弱地躺在床上的我说,“你为什么故意要让成衍舟发现那个追踪器?你一路上都在故意吸引模仿犯、警察和那些人的注意,你又为什么要让成衍舟发觉,明知道这样会让他不高兴,你这样是在挑衅他,有什么好处吗?”   我淡淡地说:“这样,成衍舟就会采取行动,而我也打算和模仿犯、警察和他们来场正面的对抗,让一切水落石出。”   “喝口水吧。”   徐炽把一杯水递到了惊魂未定的谢明枫手中,问:“真的不要紧吗?”   “没事。我都已经报完警了,在这里缓缓就回去。”谢明枫直到现在还觉得是在做梦,握住杯子的水更是微微颤抖。   “恋人之间一旦产生杀机,不可能一次就结束,你打算怎么办?是要回家吗?”徐炽问。   谢明枫茫然地说:“……不知道。”   “既然他知道你住在哪儿,你就绝对不能回家,现在还是去宾馆吧,走的时候我让老魏他们送送你。必要的话,我建议你申请证人保护。”   谢明枫深吸一口气,说:“他的手机里全是子昀的照片,我担心……我起初以为他是在暗恋子昀,可现在想想,我觉得子昀可能很危险……他的后备厢里还有一个人……”   徐炽点了点头,说:“明白了,我们也正在通缉他。”   “子昀他……会不会有事?我有好多天没看见他了……”谢明枫迟疑了一下,问道。   “我绝对不会让他出事的。”徐炽说。   这天晚上,成衍舟和我相对坐着吃着泡面,他看到我穿着有些宽大的衬衫,从那敞开的领口处还可看见我的锁骨上有他造成的暧昧的痕迹,他的眼神幽暗,看得我浑身发毛。   “我……我会听话的,我……再也不敢那么做了……”我瑟缩着放下了手中的叉子,说。   他忽然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摸了摸我的黑发,说:“你今天绝对不准出去,还有,谁过来找你,都不能开门,就在房间里待着,明白了吗?”   我突然感觉到一阵不安,问道:“你要出去?你要去哪儿?”   他紧紧地抱住了我,吻了吻我的额头,这个吻让我感觉很温暖,但又带着一种决绝的味道,仿佛他会一去不回似的,“沈子昀,我们的合作结束了。”他说。   我呆住了:“你说什么?”   他淡淡地说:“我已经找到了模仿犯,你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若是我回来了,你也别给我开门,因为,我会杀了你的。”   我的脸色渐渐地变得灰白,同时感觉到了一阵晕眩,我无法站稳,手打翻了手中的泡面盒子,里面的汤汁顺着桌面滑落,我软软地向着地面倒了下去,感觉到成衍舟搂抱住了我的身子,把我抱入了房中,他又温柔地摸着我的头发,说:“沈子昀,再见。” 第131章 水中纳西瑟斯三十一   成志航终于决定对徐谓澜行刑了。   之前,他一直在等待,等待着文森出一个价钱,让他满意的价钱,但现在,他还是觉得自己亏了。   文森是个吝啬的人,即便是面对自己昔日的爱将,文森也舍不得破坏自己的底线。   文森想要让成志航加入他的观察队,给予成志航他自认为比较慷慨的价格,也给予成志航可以自由行动的权限,但成志航必须听命于他,按照他的一切指示来做。文森给他的自由条件令他满意,但这种自由是有代价的,是需要他花上五十年为文森卖命的代价。五十年,一个人有多少个五十年?他还需要戴上文森给他准备的特殊的束缚锁。   成志航没有立刻答应文森的条件,因为他总觉得自己亏了,他不甘心。   而现在,他觉得自己为何要听命于别人?他早年就没有自由过,现在好不容易他自由了,为何又要戴上五十年的枷锁,去换那可能不存在的自由?这实在太可笑了!   他坐在屋子里的沙发椅上,盯着摄像头里的那个在水箱里惊恐挣扎的男人,那水已经快要淹没他的脖子了,他只能拼命地踮着脚尖,拼命地吸取着越来越稀薄的空气,他感觉到一阵快意,嗯,这个男人也是文森的走狗,他绑架他不是因为他犯了罪,犯罪不过是借口,他只是要让文森好看,让文森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他要折断文森的一只胳膊,假如他真的是文森的有力的胳膊的话。   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痛快的,残忍的微笑。   他好久没有这么痛快了。   他记得第一次这么痛快的时候,是在亲手解决了那个被他叫做父亲的男人的时候-------   成志航的父亲叫做成啸东,是个身形高大,面容冷酷的男人,这个男人在家庭里的地位是超然的,他的妈妈则似乎永远站在最低等的地方,连家里的那只牧羊犬的待遇都比她好。   他的妈妈却还总是维护着他爸爸的脸面,就像只菟丝花缠绕着参天大树,离了那株大树她就没法活下去,也因此,成志航特别鄙视她的母亲,为什么要看轻自己?为什么要这么依赖一个男人?连带着她的孩子们都不敢在她的丈夫面前大声地谈笑,一言一行都必须规规矩矩,若是哪一点引起了男人的不快,都会遭到训斥和惩罚,男人不会打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但他会把他们关进又黑又冷的车库里,一天一夜都不给他们饭吃。   成志航永远记得那一天,他正在家里做作业,他的父亲却把他叫了出去,让他看着他是如何教训自己的妻子,他的母亲的。   他的母亲蜷缩在铺着长毛地毯的地板上,双手被反绑着,她的手腕和脚踝都被割断了,血静静地流淌着,她似乎已经没有了意识,只余下身子在微微地抽搐着。   “来,我的志航,我的宝贝儿,给我杀了这个女人。”父亲拉着成志航走出房门,将一把菜刀递给了他的小儿子,在他的耳边,如同恶魔一般低语着。   成志航颤抖着双手接过了父亲递来的菜刀,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尽管他不喜欢自己那像菟丝花一样的母亲,但他并不想杀死她,可是,他不敢反抗父亲,绝对权威的父亲。   谁?谁来救救我?   他在心里呼唤着。   原本,他是想要他的哥哥来拯救他的,然而,他却连他哥哥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一直以来,他的哥哥就是靠不住的。   他的哥哥像是一个老好人一样存在着,左邻右舍都把他哥哥看成是乐于助人的好孩子,只要有谁让他帮忙,他总是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有时候,连他的爸爸都看不下去了,总是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正如他不喜欢他的柔弱无助的妈妈一样,他也不喜欢老好人一样的哥哥,虽然大家说他们是双胞胎,是亲兄弟,可他觉得他们一点都不像,不管是彼此的相貌,甚至连个性都不一样,更没有双胞胎兄弟那样的血脉相连的感觉。   他敢打赌,就算他哥哥在他的身边,他哥哥也没法子救他的,他哥哥只会向他的爸爸哀求,哀求他爸爸放过他,他知道他哥哥就是那么懦弱无能的家伙。   哼,总是一副伪善的面孔的家伙!   他心里鄙夷着自己的哥哥,讨厌着柔弱的母亲,更是痛恨着恶魔一样存在的父亲。   他握住刀子,手仍在颤抖着,脚却开始向母亲靠近。   “嗯,不错,就是这样,把她给杀了,如果你不想像她一样被惩罚,就乖乖地等在这里。我去找一把大斧头来-------”男人满意地说着,转过身打算出门。   但是,他没想到他的小儿子悄无声息地走到了他的身后,拿着那把菜刀狠狠地劈在了他的背后,因为身高的关系,小儿子没能砍下男人的头,在男人惊愕地倒下去的时候,一路滚落到了楼梯底下,脑壳磕到了坚硬的楼梯扶手上,男人的身子便抽搐了好几下,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他看到自己的小儿子一步一步走下了楼梯,举起刀狠狠地劈砍在自己的身上,一刀又是一刀……   小儿子的脸上溅满了鲜血,眼里也透着可怕的,疯狂的血色,确定了男人的气息已绝后,他从男人的尸体旁边走过去,带着一种亢奋和恐惧交集的心情,他走回了母亲的身边,把刀子捅进了母亲的心脏里,再找到了他的妹妹的房间,让熟睡的妹妹平静地去见了死神。   他没有找到他那伪善的哥哥,已经也没有时间了,因为他听见了巡逻的警车经过他们的别墅后停下的声音,他冷静地处理家里的一切,他擦去了刀上的指纹,又拿起了床脚的一块板砖砸在自己的头部,让自己昏迷了过去……   他从医院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他的周围全是警察,还有警察询问家里发生的血案经过,他就故意把黑锅推到了他那下落不明的哥哥身上,成功地让警察把他哥哥列为了犯罪嫌疑人。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他的哥哥被人在车库里找到了,并且声称自己没有杀人,还通过了测谎仪的测试,并且还有个有经验的老警察觉得他的话里有破绽。他为了不引起老警察的怀疑,不得不改口,说是自己看错了,进入他们家杀人的是个成年男人。最终,警方没有找到他的哥哥杀人的证据,也没有抓到凶手,这让他大失所望,也无可奈何,毕竟自己还小,不是吗?   不过,他的哥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总是对他投以怀疑的目光,终于有天,他的哥哥离家出走了,他留给他一张纸条说,他定要找到杀害他们一家的凶手。   他对他哥哥的行踪毫无兴趣知道,但他却在无意间发现了和他有着同样相貌的沈子昀。   在他看到他的第一眼,他就本能地感觉到,他们之间的那种神奇的羁绊,这种羁绊原本不该发生在他们身上,原本应该属于他和成衍舟的。   他开始感觉从未有过的快乐和兴奋。   就好像他和沈子昀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是彼此的唯一,是血脉相连的存在。   他开始不止一次地偷偷地接近着沈子昀,他相信沈子昀也能感觉他们之间的这种羁绊,但让他失望的是,沈子昀对他并没有那种感觉,沈子昀把他当成了陌生人,当成了他身边的朋友的男朋友,刻意地和他保持着距离。   他开始疯狂地想要沈子昀,想要拥有沈子昀的一切,想要占有属于沈子昀的所有。   他更想要了解关于沈子昀的一切,然后,他就查到了沈子昀的身世,知道了原来沈子昀才是拥有跟他相同血脉的兄弟,这种感觉让他莫名兴奋,他想知道沈子昀是不是跟他一样期待着他们彼此,是不是跟他一样有着疯狂的杀戮的心思,是不是跟他站在同一条道的人,他想要跟沈子昀一起站在地狱的深渊中。   但沈子昀却要跟那个警察结婚了,这让他有种挫败感,同时也是他要绑架徐谓澜的原因,因为他要毁掉霸占他弟弟的人,还有他的那个伪善的哥哥,虽然他的哥哥成衍舟被他不着痕迹地送进了监狱-----当年,也是他故意跟他哥哥说沈子昀是堕入罪恶深渊的恶魔,所以他的傻哥哥为了阻止沈子昀继续杀人,才会去追杀沈子昀。因为,他知道他的哥哥其实也对沈子昀有跟他一样的心思,所以他不允许有任何人成为他弟弟的唯一,只有他,只有他才是弟弟的唯一。   他是如此的深爱着他的弟弟啊!   成衍舟走出了H县的那间监禁沈子昀的出租屋,把车开出了临时停车处,准备驶向他和成志航约定的地点,却意外地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只见对面的马路上停了三辆没有挂灯的警车,数名便衣警察从车上下来,朝着他的车子包抄而来。   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徐炽,穿着一身笔挺的警服,手中握着枪,眼里喷着火,边冲他跑来,边高举着手枪,枪口隔了一条公路的距离,瞄准他所在的方向。   车流和人群,以及如潮水般奔涌而的警察都变成了一道道虚影。   成衍舟裂开了嘴角,扯出了一丝冷酷的笑,发动了车子,猛踩油门,车子像是利箭一般割开了眼前的围捕而来的车流。   徐炽被迫退开,重新钻进了车里,一边追着成衍舟,一边用步话机指挥着下属对成衍舟进行围捕。   成衍舟在前面不断地提速,车底的排气管喷出一阵阵的黑烟,引擎的嗡鸣声带的整个车身都在震动。他开的车一向很疯,像游鱼,又像猛虎,灵活地甩开一辆又一辆从不同方向驶来的警车。   沉沉的夜幕中,斑驳的路灯树影之下,警笛长鸣,吉普车横冲直撞,在这个小小的县城的大街小巷上演了一幕惊心动魄的追击战,如果不是警笛声太过刺耳,如果不是吉普车太过疯狂,撞翻了道旁的路基和栏杆,这个县城的人们还以为是电视台在一拍刺激的警匪片。   徐炽看着成衍舟将车头猛然向左转了九十多度,钻入了一条即将闪过的路口,右边的后视镜被墙壁挂掉紧接着被后轮碾碎,驶入了一条深巷,瞬间隐藏进黑暗中,徐炽暗自咒骂了一句,忙踩了一脚刹车,还是被车身的惯力往前甩了几十米。   一道刺耳的刹车声惊飞了路灯下漂浮的几只飞虫。   徐炽往后倒车,猛退了十几米,迅速地钻入成衍舟的吉普消失的巷子里面。   巷子里狭窄,不足以容两辆车并驾齐驱,徐炽紧追不舍地跟在成衍舟的吉普车的后方,在吉普车离左右高墙不足半米的情况下,忽然狠踩了一脚油门,往右打了半圈方向,车身紧贴着右边墙壁王面包车和墙壁间的夹缝间冲了过去。   徐炽打算在吉普车冲出巷子前把吉普车夹死,迫使吉普车停车。   警车头撞击着吉普车尾,发出了一声轰隆的响声,吉普车尾灯瞬间破碎。成衍舟没有停车,向右打满方向盘抵着左侧墙壁,以要把墙壁撞破般往前钻,徐炽眼睁睁地看着成衍舟的吉普绝境逃生般冲出了险为牢狱的深巷,气得狠狠地拍了一下方向盘,咬着后槽牙,继续开车冲出了深巷。   但是,成衍舟也没想到,意外却在一瞬间发生了,他的车在驶离县城,堪堪进入那道石桥口子的时候,一辆大型的货车拖挂车迎面撞了上来,饶是成衍舟应变能力超群,急打方向盘避让,也还是来不及,车头镶入了货车的保险杠,两辆车的车皮相互剐蹭,击破了挡风玻璃,吉普车与货车俱升起了浓烟,反倒遮住了车内的血腥与惨烈的情况。   成衍舟低头及时,头部才没有随车顶遭受挤压和撞击,被打破的车窗玻璃尽数飞到了他的身上,整片肩胛骨被货车的车灯碎裂后露出的尖牙擒住,血霎时染红了他整条肩膀。   他浑身像是被撞散了架似的,五脏六腑全部移位,每一根骨骼都在身体里松松垮垮地响动着,好在驾驶座弹出安全气囊,他的伤势还不算太重,但他觉得自己移动一根手指都很困难。   朦胧中,有人从货车的车厢里下来,朝着自己走过来,车门拉开,那个人低头对他说:“怎么样?你能走吗?”   他觉得那声音很远,又似乎很近。   血从他的眼角上方流了下来,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拼命地保持清醒,在对方伸过手来的时候,配合着他,慢慢地,忍着全身的剧痛,在那人的帮助下把插进肩胛骨的车灯碎片取下来,再一点一点地挪出了快要被压扁的驾驶室,被那人半搀半抱着移到了地面上。   那人也是脸上也受了伤,但似乎伤势并不重,他说:“不好意思,他要我拦住你,可我想不到其他办法来拦你。”   成衍舟看着那人,辨认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他是那个在自己越狱的时候接应自己的护理员,也是自己唯一信赖的那个家伙,不由地狠狠地咒骂了一句:“艹!”   那人隐隐听到了警车逐渐靠近的声音,赶紧把成衍舟扶了起来,钻入了身后的灌木丛里面。 第132章 水中纳西瑟斯三十二   我在意识快要远离自己的时候,及时地让1314帮我保持了清醒状态,然后,我从床上起身,换上了一件黑色的连帽T恤和黑色的休闲裤,拉上了兜帽,戴上了口罩,又在枕头底下发现了成衍舟留给我自保的一把勃朗宁手枪,里面有五颗子弹。我将枪插入了裤腰里,快速地开门离去。我知道警察很快就会上门,我必须在他们赶到之前离开,因为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我走出了那个老旧的小区,避开了打着人口普查名义的派出所民警,钻进了一家超市,这间超市不大,里面也没人,等到民警走开之后,我走向了收银台,看到超市老板不在,老板的十五岁的儿子正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打网游,屏幕上闪烁着耀眼刺激网游画面,我对他轻轻一笑,那家伙怔愣了片刻,却忽然白了脸色,因为他看见了我手里握着的一把枪。   “不要出声,把它给我。”我依然微笑着,语气也很平淡。   少年乖乖地把电脑推给了我。   我一面拿枪对准他,一面单手操纵着键盘,滑动着鼠标,在搜索引擎的方框里输入了自己要查找的资料,又斜眼看了一眼少年,发现少年一动也不敢动,便晃了晃手枪,让他老老实实地坐到我的身边,少年快要吓哭了,但一点儿也不敢反抗我的样子。   我快速地找到了关于十三年前的灭门惨案,粗略地看了一遍,又去查找成志航的资料,成志航是个网络写手,他的笔名为红枫,他有两处房产,一处在C城,一处则是挂在他母亲罗淑芬名下的,就在H县S河川的一个小区里,独门独户的独栋别墅,在网上挂着“待售”的字样,但不知是因为价格不合适还是其他原因,并没有卖出去的样子。   我看了下腕表,此时是八点五十分,我想,成衍舟应该被他的朋友拦下来了。我既然不愿意成衍舟去冒险,那么,便由我去结束这一切吧。   我站起身,光明正大地从收银台里的收银箱里拿了一些钞票,微笑着拍了拍少年的脸,说:“放心,只是借用,我会还你的。”   少年依旧保持着惊骇欲绝的表情,动也不敢动。   我走出了超市,走向了黑暗之中。   门铃发出刺耳的擦刮声,成志航正匆匆走过楼梯,准备去看望他的行刑对象时,顿住了脚步。   这个时间谁会来?   难道是他那个伪善的哥哥成衍舟吗?还是警察终于找上门了?   他有些惊疑不定,仔细地考虑了一会儿,决定暂时不去理会。门铃是安在楼梯上的,以便上下楼都能听见,这块黑乎乎的金属持续地固执地响着,不断地响,最好是上楼朝前门看一眼。他的**的枪管很长,睡袍的口袋里放不进去,他将它搁在了楼上工作室的台子上。   通向地下室的门是关着的,那里的水箱不会被人发现,就算那个警察厅长吼翻了天,也不会被人听见。   他刚爬上一半的楼梯,门铃不响了,他停在中间等了片刻,没有声音。   他决定不管怎么样,还是去看一看。正当他从厨房经过的时候,后门上又响起了一记重重的敲门声。这里不该被人发现的,基本上就没有人会来这里,因为这里曾经发生过命案,他又故意把价格提高了数倍不止,所以根本就不会有人来这里看房子的。   后门附近的餐具间里有一支滑机操作的连发枪,他知道里面装着子弹。   又在兵兵乓乓地敲门了,他将门打开了一条缝,锁上的挂链没有拿开。   “你好,我试着叫前门可是没人开。”门外是个穿着灰T恤和休闲裤的青年,戴着兜帽和口罩,他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说话,“我听说这幢房子要卖的-------”   成志航仔细地盯着他,尽管青年戴着口罩,把T恤上的兜帽拉上来遮住自己的脸孔,他还是认出了青年,听出了他的声音,他迟疑了一下,打开了大门,让青年进来,说道:“你被不良的房屋经纪人骗了,我没打算卖它。”   我有些为难地说:“可你把它挂在了网上-----”   成志航说:“那是以前。现在不打算卖了。”   我遗憾地叹了口气,说:“我本来还想着在这里和我未婚夫养老的。我觉得这里的位置挺好。”   “我也很遗憾。”成志航说。   “我能看看这里吗?我知道这很无礼,你若不愿意的话。”我状似很随意地说。   成志航的目光有些幽深,上下打量着我,让我怀疑他似乎认出了我,但接着他笑了笑,说:“无妨。你随意。”   我便往楼上走去。他的目光还是追随着我。   “这房子有些年头了吧?”我抚摸着楼道上的栏杆,手心上抹了一层灰。   成志航走在我的身后,幽幽地说:“是啊,我们以前在这里住过,后来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我们搬来了这里。”   我站在二层的楼梯处,眼前浮现出了那个男人被成志航一刀劈中后背,栽下楼梯的画面,还能隐隐地嗅到一股血腥味儿。我随意地推开了楼梯边的一扇门,问:“这是谁的卧室?”   成志航看着我,慢慢地回答:“我父亲的。”   我信步走近了里面,房间里的灰尘扑面而来,我挥了挥手,扫视了一眼被白布蒙住的那些床和桌椅,随后关上了房门,走到下一个房间停住,问:“这间呢?”   成志航依然死死地盯着我,说:“我哥的房间。”   我推开了房间,扫了一眼,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又退了出来,问:“你的房间呢?我能看一下吗?”   成志航愣了一下,又微笑道:“好。”   我推开了成志航说的那间房间,在楼梯的最后一间,里面的家具同样蒙着白布,我多停留了一会儿,我看到了窗台上的那尊耶稣受难像,看到了窗台上的一小段手指甲,那是女人的指甲,涂着殷红的指甲油,映在我的眼中是那么的熟悉,让我想起了十一年前那个被杀死的叫做黄彩的女人的异常鲜红的指甲。   我迅速地转身拔枪,这一动作我做得很顺滑,很熟练,枪就在预定的位置,双手把枪握得好好的,我此时的世界就是眼前之所见,就是成志航的胸膛正中位置。   “不要动!”我的手指扣住了扳机。   但是,成志航不慌不忙地一扯周围蒙住的那些白布,映入我眼帘的东西让我倒抽了一口冷气------   我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我的周围竟然不是那些我见惯了的家具,而是一排排玻璃橱柜,柜子里陈列着一个又一个玻璃瓶,装的都是十一年前后的受害者的物品,有受害者的帽子、受害者的衣服、受害者的用过的染血的纸巾、受害者眼球、受害者身上的一片皮肤,或者是指甲……   我怎么也没有想过会看到这一幕,呼吸有些凌乱,脚下也倒退了好几步。   我想起了我在圣玛利亚大教堂里和那位哑巴义工说的话:那个人很奇怪,他好像很喜欢收集东西,是个有收集癖的人。他无意间看到那个偷耶稣像的人的包里还有一些奇怪的东西,像是女士的指甲油之类的,是他惊慌之下掉落后让义工看到的,可惜,哑巴义工没有抓到偷东西的人,因为那个人很快就跑掉了。   原来,那个人有收集癖的、偷教堂里的耶稣像的模仿犯就是成志航!   而在我极度震惊的时候,他却从这间屋子里走了出去。   我听到了他迅速奔下楼梯的声音,我回过神奔出房间,看到那道楼梯直通往地下室的方向,我冲了过去,他的人影早已消失,楼梯井灯火通明然而空空荡荡。   我一手把着楼梯扶手,枪筒向外伸出,枪就在我的视线之下,瞄准器看出去,底下的地面一跳一晃的,到楼梯底部时,有两扇门相向开着,我设法瞄准那两扇门,但眼前忽然一黑,我什么也看不见了。   我屏住呼吸,发现自己身陷在一个回字形的廊道里,有一道微弱的光透过一扇门泄了出来,我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原来是个囚室,有铁链,有各种刑具,还有一盏小油灯挂在墙壁上,但没有人,只能看到地上的干涸的血迹。我取下了那盏小油灯,迅速地退出,却又穿过了另一扇门,我感觉自己的情况比往常任何时候都糟糕,因为我穿过一扇门就得背对另一扇门,而成志航则躲在暗处偷窥我,我甚至都听到他极为细微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但我无法找到他。   我飞快地越过门框,两眼睁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大,但我伸手不见五指,好在我的感知能力比所有的人都要强,在听到风声袭到脑后的一瞬间,我迅速地低头躲避,并朝黑暗处开枪,微弱的火星在漆黑的房间里亮了一瞬。   我瞥见了他逃走的身影,我跟着他钻入了一个房间,看到了一个大型的水箱,箱子里有着殷红的液体,我分不清那是血,还是红色的油漆。我觉得成志航在这里唯一的藏身之处是在水箱的背后,我从侧面沿墙绕了一圈,单手握枪,笔直地伸出,稍稍按了按扳机,继续往前绕到水箱那儿,那儿没有人。   但我很快在水箱里面看到了一个身影,是个张着双臂,漂浮在水中的人,不知死活。我提着油灯,下意识地敲了敲水箱壁,却在这时,那个人影也许是被里面的水流冲击转了个身,我的呼吸顿时停住,我认出了他,是徐炽的父亲------徐谓澜。   我对着水箱开了枪,但水箱没有反应,看来那水箱很厚实,不知是不是防弹的。   我又连开数枪。   水箱壁终于出现了孔洞,有难闻的液体顺着孔洞里流了出来,水很快下降。   呼通!   脑后又是一阵风声。   我及时回身,抬起手臂去挡那根劈下来的铁管,同时弯腰沉胯,以寸拳击向对方的胸腔,但是我这一拳打空了,油灯也落到了地上,对方眼疾手快扣住了我的手腕,顺势反向一拧,险些把我的胳膊拧断,我连忙调整重心,转身挥出了后摆拳接了一记扫腿,攻向对方的头部。   成志航没有想到我的身手比他想象的要利索很多,眉峰蹙了起来,说:“你不是沈子昀,你是谁?”   我冷笑了一声,说:“我当然不是。”   我长腿又扫向了他的头部,他却后退了几步,背一贴上墙,人就不见了。   我没空去管他,拿起了他丢弃的那根铁管,又用力地敲击,终于把水箱敲碎,里面的人顺着液体流了出来,我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发觉他还有气息,忙拿出手机给徐炽打电话,要他赶快派人来营救,最好叫一辆救护车。   我的话还未交代完,就嗅到了一股浓重的汽油味道,接着,火光从门口蔓延进来。   我大吃一惊,飞快地冲了过去,几乎是瞬间,一圈烈火呈包围之势迅速地从四周的边缘处腾腾地烧了起来,像被狂风卷起的海浪,迅猛地朝我扑来。   我逼不得已地背起了徐谓澜往后退,退出了这间屋子,却发现不止这间屋子,四面都烧起来了,热浪和浓烟比火光跟凶猛,四周的温度在急剧地升高,大门也被成志航给锁上了。   我成了火中的困兽,脱下了身上的连帽T恤罩在头上,捂住口鼻,试图打破窗子出去,可是,烟雾呛人,我很快感到了窒息,渐渐地力不从心了。   在我朦胧的视野里,我依稀看到了成志航的身影,他戴着防烟面罩,从我对面的一扇门里窜了出来,他手里握着一支皮同枪,板起枪机,对着我的胸膛,把枪举了起来。他枪上的红外线是开着的,我能借机看到他的位置,我仰面朝天倒下的同时,也举枪朝着他的方向开了一枪,火光耀眼,两耳轰鸣,枪声大作,震耳欲聋。   我倒出打空的弹壳,侧转枪,摸一摸看是否都倒了出来,用快速装弹器迅速装进子弹,摸一下,板下来,一拧,一甩,合上旋转弹膛。我朝着他又开了四枪。我的胳膊中了一枪,他也中了两枪,朝后仰倒。   我不清楚他是不是死了,但他似乎没有再动弹了,而我也全身毫无力气,我想,我可能就要死了。   咚咚!   房门响起了一阵巨响,有个人把一辆白色的车子开了进来,撞飞了紧闭的房门,在火光之中,我恍惚之间看到了成衍舟的身影,他身上满是血迹,头上还包着绷带,但他从车子里跳出,在熊熊的火光中,他一把将我抱了起来,我忍不住叫了一声:“徐谓澜-------”   他颇为嫌弃地拎起了地上的警察厅长,扔进了车子里,自己也飞快跳回了车中,然后,车子再一次冲出了那宛若地狱深渊的火葬场-------- 第133章 水中纳西瑟斯三十三   漫长的暑热终于过去了,天气一天一天地开始转凉。   我被成衍舟的那个朋友和成衍舟一起送到了一家私人诊所,据说,那里也是他朋友的地盘。   我们受伤都很重,尤其是成衍舟,他遭遇车祸后,为了救我,只在诊所里草草地包扎了一下伤口,就冲到成志航的家里去找我,把我从火海里带了出来,之后,他就昏迷不醒,直到这个夏天结束。   成衍舟的朋友还告诉我,徐谓澜得救了,是他把徐谓澜偷偷地扔到了C市中心医院门口。在被成志航痛苦折磨了数日之后,徐谓澜终于逃出了生天,而徐炽却还孜孜不倦地寻找着我的下落。   我感觉我的伤势渐渐有所好转过后,我就把床位搬到了成衍舟的床边,坐在床上痴迷地看着成衍舟,看着他英挺俊朗的脸庞,看着他深邃幽冷的眼眸被长长的睫毛遮挡的样子,虽然他早已不是我记忆中的那张脸,他也不一定是我正在等待的那个人,但我却怎么也看不够似的,如果可以的话,我情愿守着他,看着他一辈子。   “我好看么?”成衍舟低哑的声音响在了我的耳侧。   我的脸微红,别过了脸去,却听成衍舟咳嗽了几声,哑着嗓子对我说:“过来。”   我乖乖地下了床,朝着他的床走了过去,握住了他伸出的双手,把他的手贴在了我的脸上,说:“你真是吓死我,怎么这么不要命?”   成衍舟的脸色一沉,说:“你才吓死我,我不敢想象,我要是晚来一步,你可能就葬身火海了。”   我有点怵他,趁他还没开始数落我的时候,俯身狠狠地吻住了他的嘴巴,堵住了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成衍舟享受了好一会儿,推开了我,冷冷地说:“这事儿没完,等我伤好了,再找你算账。”   我忙不迭地点头:“是,是,任由你处置。”   但我知道这事情的确没完。   成志航虽然死了,可是,文森的观察队还在,成衍舟还是通缉犯,因为我跟成志航长得很像,所以,我也成了警方通缉的凶犯了,我们还不能光明正大地走在大街上。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文森的故意为之。   看来,有必要去见一见那个文森先生了。   我想。   周谦戴着老古板眼镜坐在一家咖啡厅里,手指忙碌地操纵着笔记本电脑键盘,在网上发布了一则新的帖子,那是关于最近闹得轰轰烈烈的模仿犯的轶闻,并且,他的初中同学沈子昀似乎和那个模仿犯是双胞胎兄弟,要是爆料出来会引起多大的轰动,他都不敢想象。他手里的资料全是他辛苦地挖来的,虽然并不全面,有一半还靠着他的猜测,但他想,这还绝对是会有高关注度的。他绝对会出名的。他越想越兴奋。   周谦从未想过,他会有如今这样的时日,本来他是打算成为一流的,出名的记者,就像他曾经的初中同学沈子昀那样。   本来,他是可以和沈子昀成为朋友,并且可以利用沈子昀这个跳板,到达他理想的阶梯,完成他儿时的梦想的,他是不想让任何人轻视他的。   他的父母都是捡废品的,其实也并不是轻贱的工作。但他却遭到了班上的同学的冷眼和嘲笑,那些个只知道捧高踩低的家伙从来不拿正眼看他不说,还欺负他,他都忍了下来,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出人头地,一定不会让别人瞧不起他。   在那一天,他认识了沈子昀,无疑,沈子昀相貌好,身材好,是让他羡慕的存在。   他一度认为沈子昀会和他成为朋友,但他从他无意间看到了沈子昀虐猫的那一幕,他才知道沈子昀原来跟他一样,也有可怕的黑暗,暴虐的一面,沈子昀并不比高贵多少。他跟他是一样的。沈子昀甚至唯恐他泄露自己虐猫的事情,要他保密。之后,他又多次看到了沈子昀跟他的那个辅导老师暧昧的情景,他忽然有了一种奇妙的优越感。   呵,原来你比我都还要不如。   他想,既然如此,你就做我人生的踏板吧。   他假装不知道沈子昀的那些事情,他打算好好地抓住沈子昀的那些把柄,打算威胁沈子昀乖乖地听他的话,为他办事。   然而,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发现沈子昀变了,变得和他疏远了起来。   沈子昀甚至越来越光彩照人,沈子昀终究不是他的踏板,终究成为了他高不可攀的存在了。   但是,他想,没有关系,不靠沈子昀,他也能走上成功之路,只要他不择手段地抓住能爆料的新闻------   冷不防,他的面前坐了两个人,他们静静地看着自己。   其中一个就是沈子昀。   他吓了一跳,他跳起来,下意识地去抱他的笔记本电脑,但抱了个空,笔记本电脑瞬间就换了主人,在另一个俊朗高大得过分的男子手中,却见他把电脑屏幕转向自己,津津有味地盯着屏幕看了半天。而沈子昀则将手按住了自己的肩膀上。   “坐,咱们聊聊。”我语气温和地对他说。   “沈子昀,你别想威胁我------”周谦咬着牙,说。   “我知道你有点本事。所以,我想让你帮个忙。”我说。   周谦警惕地说:“什么忙?”   我微笑道:“帮我联系一下文森先生,就说,我想见他。”   周谦明显吓了一跳,几乎反射性地叫道:“不可能!”但一转眼,他就脸色大变,因为他看到坐在我身边的那个男子饶有兴味地看着他尚未发出去的帖子,然后,他直接点击了删除,并且还植入了一连串的病毒,他嚎叫一声,想去抢救他的电脑,但我被我死死地按住,他动弹不得。   “沈子昀,你别太过分!”他又跳了起来,咬牙切齿地低吼。结果引来咖啡厅里的人朝他好奇地张望。   “周谦,照我说的去做。你应该知道你这一年里从你那位线人那里捞到了不少的好处,但若是我向文森先生举报你的话。”我笑得像只狐狸一样。   周谦颓然地坐了下来,狠狠地说:“沈子昀,你真可怕。”   我笑了笑,说:“嗯,你说得很对。”   文森听到管家的通报的时候,正在他别墅的阳台上悠闲地喝茶。   “你好。”   我旁若无人地闯了进来,他的保镖拔枪齐齐地对准了我。   “文森先生,相信你不会开枪吧。”我举高了双手,有恃无恐地说。   文森先生把手压了压,示意保镖放下枪,退到一边去。盯着我,他的目光平静而淡漠,甚至颔首对我一笑,彬彬有礼地说:“请坐。”   我在他的对面坐下,说:“不请我喝杯茶吗?”   文森问:“你想喝什么茶?”   我笑了笑,淡淡地说:“随便,我对喝茶其实没什么讲究的。”   文森便吩咐他的管家给我斟了杯绿茶,然后,依然平静地问道:“沈记者来此,是想要对我进行采访吗?不过,你最好快些,因为我马上就要出门了。”   我轻轻地啜了口绿茶,姿态悠闲地双手放到了双膝上,微笑着看着文森,说:“不急。我耽搁不了先生你多少时间的。”   “沈子昀。”我的背后忽然响起了徐炽的声音。他有些惊愕,也有些高兴。   我回过头,面色淡漠地看着他,微微颔首:“你好,徐队。”   徐炽想要上前拥抱我,但看了一眼文森后犹豫了,静静地退到了一旁,轻轻地说了一句:“你没事就好。”   我瞥了一眼徐炽,把目光转向了文森,说:“可是,文森先生,我有事。”   文森目光幽深地看着我,说:“沈记者,你不请自来到底打算做什么呢?”   我是第一次近距离地看着这个世界的特权机构的领导者,我意外发现,这个人长得跟我见过的一个人很相似,我忽然对他起了一丝莫名的好奇,在心里脑海里对1314说:“宝贝儿,这可是咱们的熟人啊!”   1314则是浑身瑟瑟发抖:“他是主神S?不可能,主神S不是在空间里吗?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个世界里?”   我淡淡地说:“这很好理解啊,主神S是打算把我逼到绝路去吧。”   1314皱眉道:“这一定是哪儿出了错,这太恐怖了,我们怎么干得过主神S啊?!”   我噗嗤一声笑了:“别慌,宝贝儿,他不是主神S,至少不是主神S的真身。你想啊,若是真身来了,我还有机会逃跑吗?而且,主神S一时应该不会把我怎么样的,毕竟我的修复世界线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呢!”   1314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总是勉强镇定了下来,但也一时不敢说话了。   “既然不是真身,他就容易对付得多。”我说,“至少他三番五次地害我,我也要讨回些利息才行。”   “文森先生,我这次来呢,只是希望你把我和成衍舟的通缉令撤销了,怎么样?成衍舟并不是杀人魔,他是被成志航给诬陷了。而且,我也不是成志航。”   文森冷淡地看着我,说:“我自然会撤的,不过,现在还不忙。”   “因为成衍舟对你还有用,尤其是他的那份针对我的观察报告?”我说。   文森说:“是的。成衍舟不能放过,他是会对这个世界有危害的人。”   我眼里渐渐地凝聚起了一丝怒火:“但他已经为你卖命了十一年,还不够吗?”   文森目光变得异常的冷酷,却没有回答我的话。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扯出了一丝自嘲的笑容:“好,我就知道,你根本没打算放过成衍舟。”   文森的脸上慢慢地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但很快,他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因为他低头的时候,看见了他的左胸上的一个闪亮的红点,那是狙击枪的红外线瞄准仪投射过来的红点。   “你-------”他的脸部肌肉有些扭曲了。他身边的保镖全都把枪口对准了我,甚至连徐炽都面色大变叫道:“沈子昀,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泰然自若地说:“文森先生,你以为我会老老实实地一个人过来吗?你觉得是你保镖的枪快,还是成衍舟的快?”   文森阴沉着脸,说:“成衍舟在哪儿?”   我轻轻地一笑,意味深长地说:“他无处不在。怎么样,文森先生,你决定收回对我和成衍舟的通缉令了吗?”   文森咬着后槽牙,沉默不语。   我又笑了笑,笑得异常的邪魅,缓缓地伸出了手指,数着数,说:“不如,我数一二三,你考虑下,嗯,要是你没考虑好,那我只能抱歉了。一-----二------”   文森终于叫道:“好,如你所愿,你和成衍舟自由了。”   我微微躬身,拿走了文森面前的桌子上的盛着巧克力蛋糕的盘子,从中拿起一块轻轻地咬了一口,对他优雅地一笑:“谢谢文森先生的茶和蛋糕。不过,蛋糕太甜了,还是少吃一点,对你这种年纪的人容易患上糖尿病的。”   我站起身,悠悠然地走出了文森的别墅。   文森恨恨地瞪着青年的背影,直到胸前的红点消失,他气得抓起了桌上的盛着的未吃完的蛋糕的盘子,朝着阳台下面扔了出去。   我走出别墅,还听到盘子被摔碎的清脆声音。   “沈子昀。”徐炽的声音在我身后传来,他的声音很冷,从未有过如此的冰冷。   我知道他正举枪对准了我的后心。   “你要奉命杀了我吗,费利斯•琼恩先生?”我轻轻地叹了口气,说。   徐炽震惊地瞪着我的背影:“你------你知道我------?”   我笑了笑,有点无奈地说:“你一出现,我就知道了。”   徐炽的手微微地颤抖,咬着牙说:“我是监视者,你知道的,你不该对抗他们的。”   我说:“有时候,生活总是逼我们做出抉择。”   徐炽眼里掠过不舍,他说:“我不想杀你。”   我缓缓地往前走,说道:“那就别开枪。你爱我,不是吗?”   我回头冲他微微一笑。   他的心神被我的笑容震住,他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低低地说:“看来,我无法成为一个真正的监视者了。”   我又叹了口气,对他说:“保重,费利斯•琼恩先生。”   数月后,深秋过去,大地被一片雪白覆盖,也掩盖了这个世界里的那些肮脏与罪恶的东西,至少是表面上的那些东西。   沈子昀离开了《C城时报》,进入了C城知名的电视台工作,成为了出名的新闻导播。   电视上活跃着他的俊美无比的身影,同时,他拥有了更多的粉丝。   那十一年前后发生的一桩桩惨案渐渐被人们忘却,而沈子昀也开始从那浓重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他在某天采访一位知名画家后,走在了画家的画展会场中央,突然发现了一张奇怪的画,那张画非常的特别,也非常的美丽,是一片红色的枫林小道,一对模糊的人影走在枫林之中,依偎着彼此。   他深深地为之震撼,驻足观赏。   “哇啊,这张画好漂亮!不过,右边的这个人的身影好像是你。”已经成为他的摄影助手的谢明枫惊奇地叫道。   “是吗?”他轻轻地翘起了嘴角,他想起了他的恩人走之前对他说的话:“沈子昀,你的诅咒已经解除。你要做到的是要爱自己,还要有勇气将爱分出去,你要走出你的世界,你会看到更美的画卷。”   是的,我已经看到了更美的画卷。我不再是水中的纳西瑟斯了。   他想。   “你喜欢这幅画?觉得它美吗?”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到了他的面前,含笑凝视着他。   他抬起头,看着对方那俊朗的眉眼,那深邃动人的眸子,他想起了在某个荒废的池塘边时的情景,他几乎已经忘记了那一幕-------他狠狠把那只母猫掐死,却不小心被猫抓伤了手背,鲜血从伤口里流了出来,他没有去止血,而是任由血静静地流淌着,直到那个小孩向他走来,看到他手上的伤口,没有追问他虐猫的事情,而是为他找来了止血的草药碾碎,敷在他的伤口上,并用一条洁白的手帕为他包扎伤口。   他冷淡地看着他,没有向他道谢,但谁也不知道他的心里是多么的羡慕和嫉妒那个孩子。他在心里说,我想成为他,我想得到上帝的救赎,如果他是那个来救赎我的人……   “它很美。我能买下它吗?”他扬起了眉眼,笑得格外的绚烂。   那个男人也笑了,他的笑容比冬日难得一见的阳光还温暖,他说:“我叫成衍舟,我想把它送给我一直暗恋的人,可以吗?” 第134章 仲夏夜之梦一   “该任务世界完成度:100%。   宿主陈璟获得任务积分:30000分。   意念控制技能提升至六级。   记忆编制提升至五级,随身空间提升至四级。获得一阶冰系神器(可升级)。宿主是否传输至下一个世界?”   “是。”   “传输审查中。”   “审查通过,可进行传输-------”   “世界随机选择生成中---------”   “滴。随机完成,正在传输至世界线2041号。”   ……   这是一片名叫纳兰特斯的大陆,是魔法时代逐渐消亡的时代里唯一还保有着灵气的大陆,这片大陆上居住着人族,精灵,兽人和矮人,虽然各个种族之间偶有一些摩擦,但总而言之还算是较为和平的世界,各个种族大多时候还是相安无事。其中人族在这个世界占据着绝对重要的位置,是数量最为庞大的一个种族,人族所建立的国家叫奥斯帝国,国王名叫罗赛,他算是个比较和善的国王,轻易不愿与大陆上的其他种族起纷争,但他不是这个国家的最高权力者,他对于这个国家教廷里的教皇表示出了极高的敬畏之心,基本是听命于教皇的吩咐,因而,教皇才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其他的种族通常都不会踏入人族的领域,而是默默地待在自己生活的区域,但对于人族的这位教皇大人也是恭敬有加的。除了那位------   对,就是那位居住在诺兰森林精灵一族的王!   他是高傲而高贵的存在,传说,他是光明神选定的神子,是光明神最虔诚的信徒,他不惧怕人族,不惧怕教皇,相反,教皇对待他比对待罗赛国王还要尊敬。   当然,精灵一族本身就是这个世界最为超然的一个种族,美丽、优雅、高贵、聪慧,他们离群索居,他们也从来不会,也不屑踏入人族的领域,除非是人族与他们有着非凡的利益关系,或者人族侵犯到了他们的利益,更或者是有危及到他们的利益的缘故,对,他们也是最看重自身利益的一个种族。   他们基本一生都待在诺兰森林,也很少和外界来往,对于他们来说,诺兰森林是他们唯一的家园……   我从一片沉寂的黑暗中睁开了双眼,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素净得不似精灵的王宫。我接受了一下这个世界线的部分资料,发现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便是精灵王,名叫奥兰多•塞西尔。   这倒是个不错的人设。   精灵王绝大多数都是美貌无双,久负盛名,既然我身为精灵王,据说也是精灵族中最美的,那么其颜值一定是非同凡响的。   只不过,我现在好像浸在一池冰凉而不刺骨的泉水中,浅池用颜色剔透的白玉石砌成,有一尊面容美丽温和的精灵石像伫立在池边,泉水便是从石像手中倾斜的玉壶里泻下的。   很快,我便意识到这里是什么地方------能让喜好奢华精美的精灵放弃闪亮的装饰的,唯有精灵族的圣泉,他们通过世世代代的虔诚地信奉,祈祷着光明神能够再次降临并为他们带来更深的福泽。   我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发现自己穿着一件纯白色的长袍,领口和袖口,衣摆都绣着精美的流苏,腰部松松地系着穗带,晶莹圣洁的泉水从我的头发,衣衫上滑落,我赤足踏出了圣泉池,走在光可鉴人的石板地面上,在一面精美的银边水晶镜前驻足,欣赏着镜中人的绝美容颜。   镜子里的人是个身材修长挺拔的男子,头戴银色枝条缠绕的王冠,耀眼的金色长发披在身后,尖尖的耳朵,皮肤白皙如玉,没有丝毫的瑕疵,鼻梁挺直,五官轮廓深邃,眉眼俊美到了极致,翡翠色的双瞳如同世上最晶莹剔透的宝石,淡粉色的唇瓣宛若这世间最灿烂的夏花,等待人的采撷。而在他的后背,一双羽翼更是银纹脉络,阳光透射下流光溢彩,展开时美不胜收。可以说,我这具身体的每一分每一处都完美到了极致,如同天上的神祇,美到了足以令凡人心生敬畏的地步,其容貌已经难以用匮乏的语言来形容了。   如果我要给我所穿越过的所有世界的身体做一个颜值排行榜的话,毫无疑问奥兰多稳居第一,即便是前一个世界沈子昀,还有叶倾城也都只能远远地排在第二三位了。   我简直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久久地凝视着镜子竟然舍不得移开视线。   “宝贝儿,这个世界一定要多给我拍一些视频和照片,这样美丽的身体,恐怕是难以超越的巅峰了,我要留着以后慢慢欣赏。”我翘着嘴唇,得意洋洋地说。   1314:“……”宿主大大好像心情很好呢!   “我觉得自己现在就缺一个称号。”   “啥称号?”   “世界第一美人。”   1314:“……”   我挑高了眉峰,问:“宝贝儿,你不服气吗?”   1314忙回答:“没有。”不敢不服气。   我满意地“嗯”了一声,闭上眼睛,用影像的方式继续读取这回任务的世界线资料。   这个世界里,精灵王的继承并非是血统世袭,而是以灵力的纯净度为选拔标准。精灵族的少年们在成年前会生出一双翅膀,象征着灵力纯净与否,越拥有纯粹的灵力,翅膀的颜色越干净无瑕。而且,在精灵族,头发的颜色也是很重要的,通常金发的地位最崇高,银发次之,黑发则是地位最低的,最让人瞧不起的,被称为精灵族中的下等族。   精灵王奥兰多便是精灵族的最高贵的存在,也是最让人仰望的王。   精灵王奥兰多一向高傲自负,且非常的固执,受到传统观念的影响,他也不喜欢拥有着黑发黑眸的精灵,他甚至还一度驱逐过它们。   奥兰多有一个妹妹,叫雪莉雅,也是位十分美丽的精灵。   相对于奥兰多的高傲强势,雪莉雅则温柔了许多,如果说奥兰多是像耀眼绚丽的阳光,高傲圣洁,让人不可染指的存在,那么雪莉雅就像是皎皎的月光,美得柔和,美得舒心,令人见之难忘。她的头发同样是金色的,她的眉眼是婉约如画的,她的一颦一笑,总是那么摄人心魄。   但就是这样一个外表柔软的女子,却有着她自己的坚持和果决。   一旦她爱上了某个人,她就无怨无悔。   所以,她在一场偶遇中,她爱上了一位黑发精灵、一位名叫安芬达斯的黑发精灵。原本他们是没有交集的,却在雪莉雅五岁那年不慎走失,那时,她还没有生出翅膀,她的灵力也不充盈,法术更是一窍不通。幼小的她在黑雾森林里迷了路,遭遇了魔灵的袭击,在她最惶然无助的时候,是黑发精灵安芬达斯的出现救了她,并且为她细心地包扎了伤口,还把她送回了家。   但奥兰多非常的讨厌黑发精灵,他表面上对黑发精灵彬彬有礼,妹妹一走,他立刻下令将其远远地驱逐,把他赶到了更远的地方,那里连黑发精灵都不愿意踏足的地方。   然而,爱情的到来是那么的猝不及防,连最长的时间和最远的距离都无法阻隔雪莉雅和安芬达斯的相爱,雪莉雅甚至千里跋涉,不辞辛苦地去那任何精灵都不愿意涉足的地方,只求为了见一见最深爱的人,并且,他们私定下了终身。   为此,奥兰多大为恼火,决定拆散二人,恰巧人类的国王罗赛随教皇选定的圣子迪恩来到了精灵族,同时对美丽的精灵族公主雪莉雅一见倾心,向奥兰多提出求娶精灵族公主的想法,虽然奥兰多并不喜欢罗赛和迪恩,但因为罗赛和迪恩都为他献出了最好的礼物,奥兰多便同意了他们的要求,让他们通过公平的竞争来迎娶公主。   雪莉雅得知了这一切后,对此表示强烈的反对,她根本不会喜欢那个人类的国王,也不喜欢圣子迪恩,她不喜欢任何破坏她和安芬达斯的感情的外人。她和安芬达斯商议后,二人连夜私奔,逃进了黑雾森林,遇见了森林里的神秘女巫。   女巫声称愿意帮助二人得到幸福,让雪莉雅趁安芬达斯熟睡后,把一种神奇的药水涂在安芬达斯的眼睛上,说是他会爱上睁眼后看到的第一个人并永不变心,而那个人将是雪莉雅。然后,天真的雪莉雅不仅按照女巫的话把药涂抹在安芬达斯的眼睛上,又在女巫的蛊惑下,也在眼睛上涂抹了那种种魔药,抱着心里最美好的祈愿沉沉入睡。谁知,那名女巫其实是黑暗之神阿瑟斯的奴仆,她早就知道二人的身份,她是故意引诱二人上钩的,那魔药也不是不会失效的,因为真正的爱情是不会依靠外在的任何药物的。   安芬达斯在第二天睁眼的时候,看见的第一眼是一只小翠鸟,他爱上了那只小翠鸟,并疯狂地追逐他。而雪莉雅则爱上了第一个进入黑雾森林的圣子迪恩。但迪恩也不是什么好人,迪恩诱骗雪莉雅打开了隐藏在森林深处的秘境之地,为了窃取秘境里的精灵族的最高端,也最神秘的光明神之力。但那也是黑暗神布下的陷阱,那根本不是光明神之力,而是能够毁灭整个大陆的黑暗之力。光明神早就不存在了,取代他的就是黑暗神。   与此同时,奥兰多得知了雪莉雅和黑发精灵私奔的消息十分的震怒,派出几乎一半精灵族的人去追捕二人未果,自己亲自进入了危险重重的黑雾森林,但他忘了,自己因为顽固,高傲,早年得罪了精灵族的一些长老,而他最为信赖的兄弟、朋友约书亚•安迪斯也早已背叛了他,悄悄联合反对奥兰多的精灵族长老们在黑雾森林里埋伏并杀害了奥兰多。   而黑暗之神曾经被封印的力量也被迪恩释放出来,恐怖的黑暗之力瞬间席卷了整个纳兰特斯大陆,由于失去了奥兰多这位精灵王的保护,纳兰特斯大陆从此毁于一旦……   看完整个世界线资料,我陷入了沉默之中……   我感觉这次的世界线剧本,倒是跟我在原来的世界里看过的莎士比亚的著名喜剧《仲夏夜之梦》有些相似之处,也是两位向往着美好爱情的年轻人不顾一切地私奔,也是眼睛里被滴上了魔药,然而,不同的是,这里面却没有浪漫的,轻松和欢快的氛围,也没有圆满成双的美好祝愿,却是充满了可怕的阴谋与陷阱和让人扼腕叹息的悲惨结局,而那位黑发精灵和他的爱人最终因为魔药的失效而苏醒,发现自己犯下了无法弥补的罪过,他们后悔不迭,但为时已晚,他们只能跟着纳兰特斯大陆的毁灭而毁灭了……   “所以,我这次的任务是让背叛和杀害奥兰多的那个约书亚和那些精灵族长老得到应有的惩罚?”我问。   1314说:“不止如此,你还要完成奥兰多的遗愿,保护这个纳兰特斯大陆不被摧毁,保护这片大陆的生生不息,阻止黑暗之神破坏这片大陆。”   我烦恼地摸了摸垂在鬓边的长发,叹道:“还真是个麻烦的任务呢!” 第135章 仲夏夜之梦二   “宿主大大,有人在偷看你,而且,好像对你怀有很深的敌意呢。”1314忽然提醒我道。   我装作毫无察觉,专注地盯着镜中人,微笑着问:“是那个叫约书亚•安迪斯的家伙?”   “十有八九。”1314说。   尽管那人来的悄无声息,其实,从他进门的那一瞬间,我就早已感觉到了,毕竟我的感知力异于常人,就算1314不提醒我,我也能感受到来自他的敌意。   那人的确是约书亚•安迪斯,一个伪善的家伙,表面上跟奥兰多好得不得了,说他是自己最亲的兄弟和朋友,背地里却是十分的嫉恨奥兰多,不惜对他捅刀子。此刻,这个家伙看到了在池边镜子前的精灵王的背影,窄致的腰线引人遐想连篇,白皙的肌肤淋漓着未干的泉水的光泽,耀眼的金发铺在后背,遮去大半的春色,薄如蝉翼的翅膀垂落着,宛若羽纱,让他不得不承认,尽管是在长相出众的精灵族中,这位精灵王也是无可比拟的,能够满足所有精灵们对美丽事物的期待与渴望,却又因为他总是骄傲地扬着下颌,又给人可望而不可及的感觉。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更加嫉恨奥兰多,为何他总是那么光芒万丈,为何他总是高高在上?他从来都看不起他们,从来眼底就没有他们的存在,而这不过是因为他是光明神选定的人!原本这该是他的荣耀,这该是他的机遇,却因为奥兰多当时勇敢地直视光明之神而获得了神的青睐,但光明神那是何等神圣而强大的神明,他相信,除了奥兰多,恐怕精灵族里没有一个人敢那么直视神,那将是对神的亵渎啊!可是,事情往往出乎意料,奥兰多就那么入了光明神的法眼,而这份本应属于约书亚的殊荣却被光明神赐予给了奥兰多。   他要是早知道自己可以像奥兰多那么大胆,还不被光明神视为无礼的话,那么结局会不会不同?   每每想到此处,他就觉得憋屈,觉得懊恼不已、愤恨不止,恨不得立刻走上前去将那拥有一头金色长发的美人儿推入水中,按住他的头,让他不能呼吸,让他那会蛊惑人的碧绿双眸再也看不到世界的光彩。   仅仅这么想,约书亚就觉得快意无限,仿佛自己真的亲手扼杀了眼前这位精灵王。   可是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身为精灵王的我早就察觉到了他对我的敌意,冷笑了一声,一记灵击甩了出去,约书亚躲不开直接飞撞上了身侧的石壁。   “谁?”我飞快地转身,那双碧绿眸子又沉又冷,在假装才辨认出来者后,面色稍缓,说:“是你,约书亚,我的朋友。”   我的声音有着讽刺的意味,只是他处于万分狼狈的状态,根本没有听出来,只是毕恭毕敬地对我行礼:“尊敬的王,雪莉雅公主的成人礼大典就要开始了,长老们请你快些准备,以免错过了祝福仪式。”   我上下打量他一会儿,神态有些慵懒地说:“知道了,我马上就来。”   成人礼大典是精灵族里十分重要的庆典,尤其是光明神消失之后,由灵力最为醇厚的精灵王对刚刚成年的精灵们施以祝福,希望他们能够勇敢善战充满灵力,已经成为了一项约定俗成的庆典仪式,何况,这次还是奥兰多的妹妹雪莉雅公主的成人礼,意义更加非凡。   我推开了圣泉殿的大门,外面的精灵侍女早已等候多时,见我走了出来,纷纷对我行屈膝礼,唤道:“早安,我的王。”   我微微低头,让侍女为我固定好王冠,再扬起了下巴,披上了一件艳丽的大红色披风,一切准备完毕,我便带着一队神使前往施行祝福里的广场,远远地,我就看见簇拥的人头,和广场中央正翘首以盼的精灵们。   “那就是咱们的王,好美!好高贵啊!”   “如果我能接受王的祝福,该有多好。”一个未成年的精灵无限神往地说。   我满意地看着我匍匐在我脚下的精灵们,看着一些幼小的精灵那满是崇拜的目光,我扬起了我高贵的头,准备进行祝福礼,却在下一刻变了脸色,因为我没有看见我的妹妹雪莉雅,而我身边的一位神使低低在我耳边说:“公主不在,我们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   我蹙起了眉头,在脑海里对1314说:“1314,帮我定位雪莉雅公主的当前位置。”   1314应道:“是。”不一会儿,他就有了答案,立马给我汇报道:“她在距离广场大约五百码的位置,在月神树下和情人安芬达斯幽会呢!”   我颔首表示明白了,紧接着,我就勃然大怒,指着身边的神使叫道:“雪莉雅呢?这么重要的日子,她怎么能不在?给我去找,非找到她不可!”   此刻,在那棵见证着雪莉雅公主和安芬达斯的爱情的月神树下,一对璧人相偎而坐。   那美丽的月神树轻轻地摇摆着硕大的翠绿的枝叶,为他们遮挡着头顶炽热的阳光。   这对璧人女的特别的美丽,婉约温柔,那漂亮的瓜子脸,柔美的柳叶眉,如丝如水的含情目,金色的波浪长发如瀑布一般披散到肩头,那洁白的,跟奥兰多一样漂亮的羽翼慢慢收拢下垂着,无不让人心动神驰,而男的也是俊美文雅,温润如玉,只不过他有着一头短短的黑发,和一双深邃的黑眸,就连背上的翅膀也是纯黑色的,是让整个精灵王都不喜的存在。   “我最亲爱的雪莉雅,你甜蜜的歌声比之小麦青春,山楂蓓蕾的时节送入牧人耳中的云雀之歌还要动听。”男的便是安芬达斯,他陶醉般的听着雪莉雅的歌声,不由感叹道。   雪莉雅的脸上有些羞涩的红润,不好意思地扫了一眼安芬达斯,又低垂下了头。   “啊哈,原来你们在这里幽会!亲爱的安芬达斯,我都不知道你这么会哄女孩子开心!”一个身形高大且俊美得过分的青年精灵从树后绕了出来,这个精灵穿着一袭玄色的长袍,腰上束着一根玉色的腰带,把他的身量和细腰显得更高,那双长腿也是逆天,他的眉眼比安芬达斯要更加的精致,也更加的出色,但浑身却带着股侵略性的,他的头发和双眸也是黑色的,头发很长,在他的脑后束成了马尾,他的双眸狭长的,在眼尾处微微上挑,给人一种莫名的邪魅感。   “亲爱的亚诺,你是什么时候到的?我都不知道呢!”安芬达斯高兴地站了起来,迎接自己的友人。   亚诺眼眸中含着一丝笑意,弯起了眉眼,拍了拍安芬达斯的肩膀,说道:“今天是你的爱人的成人礼,我又怎么能错过呢?”   “亚诺,你就别取笑我了,什么爱人不爱人的,安芬达斯都不敢跟我哥提这件事呢!”雪莉雅又羞恼,又怅然地说。   安芬达斯立刻站了起来,大胆地宣告道:“我会提的!今天是雪莉雅的成人礼,意味着雪莉雅已经成年了,奥兰多王再也不是雪莉雅的监护人了,她有权利决定自己的幸福。”   “她的确有权利决定自己的幸福。”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他们的身后传来。   雪莉雅和安芬达斯都惊愕地回头张望,唯有亚诺若有所思地盯住了来者-----那位高傲且高贵的精灵王。   我轻启嘴唇,目光里满是凶煞之气,让雪莉雅和安芬达斯先就畏缩了几分,我继续盯着他们,尤其是安芬达斯冷笑:“但你不是她的幸福。”   我细细地打量着这对热恋中的情侣,心头却是掠过了一种熟悉的感觉,千湄?明殊?我没有想到会在这个世界重新见到他们,自上次叶倾城世界里过后,我再一次与他们相遇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命运的安排,我的心跳如雷,欣喜若狂,只要他们都好好的,我就满足了。但戏台已经搭好,我不可能不继续演下去,所以,我依然一副冷酷无情的表情,谴责着安芬达斯:“安芬达斯,我记得我已经将你驱逐,你的胆子倒是挺大,居然又跑回了诺兰森林。”   “统儿啊,我觉得自己好像白蛇传里的法海啊!”我在心里感叹着。   1314:“……”   安芬达斯恭敬地站起身,先对我行了一礼,说:“尊敬的王,我也是精灵一族,雪莉雅公主的成人礼是精灵一族的大事,我必须参加。”   我冷冷地一笑:“卑贱的东西!你以为你有这个资格!你全身上下都流着肮脏的血液,你也配来参加雪莉雅的成人礼。”说着,我取下了背上的弓和腰间的箭囊,弯弓搭箭,对准了安芬达斯。   “哥!”雪莉雅尖叫了一声,伸开双臂挡在了安芬达斯的面前,“你不可以伤害安芬达斯!”   我更加的暴怒,冲着雪莉雅厉喝道:“雪莉雅,你给我让开!今天,我就要教训教训这个不知礼数的,下贱的胚子!”   雪莉雅一脸的哀伤,冲我不住地摇头,却根本不肯让开。   “哦,我们的王何时变得这么不知礼数了呢?来者不都是客吗?”一道低沉的,含着笑意的,慵懒的男子声音横插而入,让我不由得回转头去看他,却是被他的容颜给着实惊了一下。   盛逍?   我呆住了,一时手里的动作都顿住了。   没错,那个黑发的精灵,那个拥有着接近完美的容貌的黑发精灵除了盛逍,难道还会有别人?   “我亲爱的王啊,安芬达斯是我的朋友,我们不过是好心来参加庆典的,而且,您并没有限制我们不能参加,不是吗?”亚诺(盛逍)微笑着,走到了我的面前,按下了我的握着弓箭的手臂。   “你是谁?谁准许你来的?”我满脸的敌意,但我的手臂却没有再抬起来,他紧紧地按住我,手臂的力量实在惊人,我一时竟挣脱不得。   “亚诺,亚诺•安格斯。”他微微弯腰,做了个绅士十足的触肩礼。   “你滚-------”   我的话音未落,他就揽住了我的腰,把我拉入了他的怀中,笑道:“亲爱的王,你真美,生起气来的样子更美。”   我眼里蕴量着怒气,他怎么敢?他一个低贱的,卑劣的黑发下等族怎么敢抱着他们最尊贵的王?岂有此理!   我左手猛力一挥,朝他打出了一记暴戾的灵击。   恐怖的力量霎那间变成了雷霆,在我与亚诺之间绽放出了耀眼的电光。   亚诺却及时松手,快速地后退了数步。   我抬起了右手,拉长弓弦,锋锐的铁箭如同一道流星般掠出,向着亚诺的咽喉而去。 第136章 仲夏夜之梦三   雪莉雅和安芬达斯发出了一声惊呼,雪莉雅甚至捂住了眼睛,以为亚诺将会被我一箭穿心,然而,我其实并非对他有杀心,不过是为了教训他这个对我不规矩的登徒子而已,到时候,我自然会控制铁箭偏离他的要害,不过虽说不想要他的命,但我也要让他吃点苦头。   然而,那支铁箭却在距离亚诺眉心之间半寸距离顿住了,仿佛是有道无形的力量硬生生地将之凝固了。更令人吃惊的是,瞬息过后,那支铁箭发出了当啷一声轻响,落在了亚诺的脚边。   其他围观的精灵们大为惊讶,没想到这个黑发精灵的力量如此强大,竟然能够在他们的精灵王的强势攻击下安安稳稳地活下来,我却知道这不过是盛逍的力量,他本来就很强大,自然也能与我的力量相对抗,并没有什么可惊讶的。   我轻哼了一声,收回了弓箭,指着安芬达斯和亚诺两个人,对身边的神使说:“这两个下等族对本王不敬,给我把他们关起来。”   神使立刻恭敬地应声道:“是。”然后,另外四名神使上前粗鲁地抓住了安芬达斯和亚诺,给他们身上套上了施了法术的铁链子,把他们押走了,雪莉雅无助地哭泣着,叫着:“不要!”又向我哀求放了她最爱的人和最好的朋友,我只是冷哼了一声,说:“雪莉雅,安芬达斯配不上你,你最好死了这条心。”说完,我推开她,甩袖而去。   不久,庆典结束,我回到了宫殿里。这座宫殿异常的富丽堂皇,对于喜爱奢侈品和各种闪闪发亮的珍宝的精灵王来说,这里是很让他舒心愉悦的地方,只不过精灵王今日的心情是不会好的,那么重要的成人礼差点被两个下等族的黑发精灵给破坏了,而且那个叫亚诺尤其可恶,居然还对精灵王极其无礼,是可忍孰不可忍!   精灵侍女小心翼翼地觑着我的脸色,知道我这个时候是不喜周围的人在我眼前晃悠的,也不需要人伺候,对我行了个屈膝礼,便悄然退下,还关上了宫殿的大门。   我整个人松懈了下来,总算不需要在人前扮演高傲且高贵的精灵王了,唉,这个人设真是让我好心累啊!我把弓箭随手挂在了墙上,又把靴子脱掉,扔到一边,再解开发绳,让秀丽的金发披散下来,赤足走在宫殿光滑的地面上,来到了左侧一间大约百米宽的殿厅中,殿厅的顶部是镂空的,中间是一个椭圆形的水池,水池中的水清澈见底,能一眼就看见里面白玉一般的地面。   这里虽然不是圣泉,但也是灵力充足的地方,对于高贵爱洁净的精灵王来说,也是他十分喜欢涉足的地方。我来到水池边,解开了腰带,白色的长袍就落在脚边,我缓步踩着台阶,踏入了水池里,沁凉的池水包裹住了我的身体,我感觉全身的毛孔都舒畅了起来,我悠然地仰躺在池水中,享受着这一刻的放松。   然而,在我看不到的身后,黑色的阴影跟随着我一点一点地笼罩过来,黑暗吞噬了光线,缠绕在廊柱上的树枝藤蔓仿佛全都活了过来,被什么黑暗所污染一样蠢蠢欲动。   当我走到池水中央的时候,那阴影也跟了过来,白玉的池底被映成了黑色,离我只有不到一尺距离。   “谁?”我陡然察觉到了危险的临近,猛地一回头,就看到黑暗阴影几乎已经碰到了我。大约是因为被察觉的原因,那些黑暗不再悄无声息地慢慢靠近,而是陡然变得更疯狂地向我席卷而。   我的弓箭没有随身带在身边,只有使用灵击和咒语,我口中飞快地念着咒语,手指间打出了一道道灵力凝结而成的电光,噼噼啪啪地甩了出去,黑暗察觉到了我灵击的厉害,陡然往后缩了一缩,我刚松了一口气,黑暗却又猛扑而来,像一头凶兽,狰狞而凶狠。与此同时,水池中不知什么物体倏然缠住了我的脚踝,将我用力拉入了水底。   我心中大骇,那些原本安静地生长在宫殿里的树枝藤蔓全都活了过来,无数枝条铺天盖地的向我袭来,缠住我的四肢,我拼命地打出了灵击,但不管用,那些枝条变得异常坚韧,甚至长出了尖锐的倒刺,那些倒刺划破了我的皮肤,鲜血染红了池水。   我用力地扯断了一些枝条,却发现那是徒劳,枝条无穷无尽越来越多,而我的灵力却渐渐凝滞,运转得十分的吃力,是什么人封住了我的灵力?最后,我的挣扎慢慢的变得虚弱起来,冰冷的水涌进了我的口腔,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我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那些枝条忽然将我从水池里拽了出来,拖到了岸边,但是并未松开我,依旧束缚着我的四肢。我就像一件献祭品一般,我完美的躯体被树枝藤蔓缠绕着,白皙的皮肤被刺破流下了丝丝的血迹,无力地躺在那里,柔软的金发湿漉漉地披散在我的身后。   我又惊又怒,到底是谁来到了这里,为什么我的力量使用不出来了?   这时,一个身影从阴影里无声地走了出来,一步一步地来到了我的跟前。   “你是谁?”我模糊的视线里,已经看不到来人的面孔了,只隐约看到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黑发黑眸,眼瞳如同幽深的漩涡,仿佛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他慢慢地俯身,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仿佛在看着一件他心爱的美丽藏品一般。   接着,他吻住了我的嘴唇,我的意识终于慢慢地离开了我的身体……   同一时刻,在精灵族的地牢里面。   安芬达斯仿佛热锅上的蚂蚁,焦急地走来走去,而他的朋友亚诺却是一动不动地坐在他对面的牢房里面,他已经足足有一个多时辰没有动静了,安芬达斯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抓着牢门大声喊着亚诺的名字,试图让亚诺有一点反应,可惜事与愿违,亚诺依然没有动静,而他的脸色却可疑地红润起来,似乎在微微地喘息着,享受着某种可口的佳肴……   “安芬达斯,哦,我可怜的安芬达斯!”一个女子匆匆地跑了进来,扑到了关押安芬达斯的牢房前,握住了安芬达斯的手,叫道:“我是不会让你一直被关在这里的,我会让哥哥放了你。”   安芬达斯看到是心爱的女子,他的心总算有了点安慰,他也握住了她的手,轻轻地吻着她,说:“雪莉雅,你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我相信神会保佑我们的。”   “公主,公主,你怎么又跑到地牢来了?要是让王知道了,他肯定会生气的。”一个精灵侍女随后来到了雪莉雅的身边,不安地劝道。   雪莉雅充耳不闻,只是痴痴地凝视着自己的爱人。   “没事的,你放心,不过,我有点担心亚诺,他好半晌都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你能去看看他吗?”安芬达斯对雪莉雅说道。   雪莉雅闻言,便点了点头,朝着亚诺的牢房走了过去。   却在这时,亚诺的眼眸陡然睁开,两道冰冷的视线瞬间迸射而出,将刚走到他牢门边的雪莉雅吓了一跳,尽管这位友人跟他们认识了多年,可她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的眼眸中露出如此可怕的眸光,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但亚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浑身那逼人的气势立时收敛,变得像往常那般温和无害、吊儿郎当的样子,甚至还颇为绅士地对她做了个触肩礼,笑道:“哦,我美丽的雪莉雅公主,你有何指教?”   雪莉雅一时有些茫然无措,还有些怀疑自己刚才所见只是自己的错觉。   亚诺一直是善良温柔的,怎么可能会有那样凶恶的眼神呢?   她想。   我瘫倒在水池边,那些藤蔓枝条早已退去,宫殿再次恢复了宁静,可我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却感觉自己没有丝毫力气哪怕动一根手指都十分艰难,那恐怖如噩梦般的一切让我又痛恨又觉得难以名状的羞耻-----   我还清楚地记得他来到我的身边,我看不清他的容貌,只记得他有一头乌黑的长发和漆黑的瞳仁,他的嘴角勾着邪肆的笑容,他伸出手指抬起我的下颌,像欣赏一件他极为满意的物件一样,然后,他把我从地上拽起,拉到他的面前,轻轻地舔吻我的唇瓣,一副非常愉悦和享受的样子。   我用力地扭过头,因为极度的羞耻,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你到底是谁?你怎么能如此轻易地闯入我们的结界,躲过灵阵的攻击,还能压制我的灵力?”   他低低地笑了,他的手慢慢地下滑,引起了我的一阵颤栗和惶恐,我看着他在我的身上为所欲为,我只能无力地哀求他,道:“不要,别这样------”继而又愤怒的大骂道,“无耻之徒,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混蛋-------”   然而,他抚摸着我的脖颈,在我的耳边轻轻吹了口气,笑道:“我亲爱的王,你的身体可不是这样,你很快乐,很愉悦,不要否认,你是最美的花朵,我迫不及待地来采撷你,占有你,你只能是我的------我等不及看到你这只美丽高贵的精灵被拉下神坛,沉溺于自身的欲望的那一刻,那样一定会更加美丽的------”   “1314,我想我知道他是谁了。”我看着恢复成往日宁静美好的宫殿,还有依旧清澈见底的水池,白玉地面毫无瑕疵,树枝藤蔓都安静地攀附在廊柱上,仿佛从未活过来一样,我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我发觉他自从成功地扮演了一名精神变态者后,他的恶趣味越来越严重了。”   1314苦恼地说:“那可怎么办?我不喜欢那样的监视者啊!”   我淡淡地笑了笑,说道:“嘻嘻,我倒认为这样更好,挺有情趣的。不然,清心寡欲的精灵王也太没意思了。我毕竟是喜欢吃肉的。”   1314:“……”   完了,宿主大大也被带坏了!不,不对,宿主大大本来就挺坏的。   我在地上躺了很久,才恢复了一些力气,抓住那件被枝条藤蔓刺破了的长袍裹在自己的身上,蹒跚着回到自己的寝宫,然后无力地跌坐在床上。   才休息没多久,就有精灵在门外慌张地叫道:“王,王------”   我不悦地说:“什么事?”   那精灵叫道:“那个叫安芬达斯的下等族,他----他和他那个叫亚诺的朋友跟人打起来了。你快去看看------”   我蹙起了眉头,说道:“说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他们不是被关起来了吗?”   精灵说:“他们越狱了,因为陶德先生想要羞辱他们,结果把他们激怒了,也不知怎么的,他们就出来了,还和陶德先生打起来了-------”   我恨恨地咬牙,咒骂了一句:“妈的!该死的,净给我找麻烦!”   但我骂的却不是亚诺他们,而是陶德,因为陶德就是约书亚的狗腿子,每次惹事,都有他的一份。 第137章 仲夏夜之梦四   当我赶到了闹事的地牢里面时,这场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了------   安芬达斯在被我放逐多年后,他的灵力和综合战斗能力早已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而陶德这种养尊处优的精灵哪里还是他的对手,最终,安芬达斯夺过了他的武器,那把经过了他精心淬炼的武器-----精灵之剑,然后笔直地对准了他的咽喉,让他动都不敢动。   “住手!”我低喝了一声,压抑着怒气,说:“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是被关起来了吗?谁放走他们的?”   亚诺笑嘻嘻地走上前来,把一串钥匙在手中抛来抛去,说道:“当然是你那天真可爱,美丽善良的好妹妹啊。”   我脸色沉了下来,怒喝道:“雪莉雅!”   “哥,我只是不想安芬达斯被关在地牢里,一辈子也出不去。”一直在旁边胆战心惊地观战的雪莉雅看到我发火了,急忙双膝跪下,颤声说道。   “我的傻妹妹啊,谁说我要一辈子关着他们的?”我在心里哀叹,但脸上的怒容未消,冷声道,“越狱、打架,真是出息了,哼哼-------既然你们这么不安份,那么,我只好把你们驱逐到黑雾森林去,让你们去和那些肮脏下贱的魔灵打交道----------”   雪莉雅变了脸色,尖叫道:“不要!安芬达斯和陶德先生打架是因为陶德先生想要侮辱我,他只是帮我出头,他没有错!”   我微怔,眸色一暗,看向了陶德,厉声问:“真有此事?”   陶德被我锋锐的视线扫过,顿时冷行直流,忙不迭地摇头:“没有,绝对没有。我只是向雪莉雅公主问好,被她误会了-------”   亚诺冷笑道:“我英明睿智的王,你是相信你妹妹的话,还是相信一个油嘴滑舌的精灵的话?你觉得雪莉雅公主是那种会撒谎的精灵吗?”   我压抑的怒气终于爆发,阴沉着脸朝着陶德走了过去,而安芬达斯看我神色难看,迟疑着收起了剑,然后,咚的一声,我一脚狠狠地踹向了陶德,将陶德踹到了地牢的墙壁上,我那一脚之力相当的大,几乎将整面墙都给踹出了个大洞。   陶德惨叫着,从墙上掉落,昏死过去。   “我妹妹也是你能侮辱的?”我冷声道,接着,我吩咐身边的神使将陶德丢去了黑雾森林,让他去和那些肮脏的魔灵作伴去也。   然后,我准备回自己的寝宫,却被雪莉雅小心翼翼地叫住,低低地问道:“哥,能放了安芬达斯吗?他是因为才和陶德打架的-------”   我温柔地抚摸着妹妹雪莉雅的头发一会儿,又把目光移到了安芬达斯和一副悠闲自得,超然事外的亚诺身上,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放逐。”   雪莉雅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冲我摇头,泪流满面地叫道:“哥,不可以!他好不容易回来!”   我淡淡地说:“要不是看在他这次事出有因,他的下场只会跟陶德一样。”   我正要不管不顾地离开,却被一人拉住了胳膊,我发现那人是亚诺时,狠狠地瞪着他,说道:“放开!”我想抽回自己的胳膊,却见他朝我靠了过来,贴在我的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句话,我的脸色缓和了下来,对身边的神使下令道:“先将安芬达斯关起来,这个人,你待会儿把他带到我那里来。”   雪莉雅不安地看着亚诺,却见亚诺冲她挤了挤眼睛,她还是挂着晶莹的泪珠,还是很担心和紧张的样子,不过终究没有再说些什么了。   我回到寝宫没多时,神使就把亚诺带到了我的面前。   “我亲爱的王,非常高兴再见到你。”亚诺彬彬有礼地弯腰对我做了个触肩礼,微笑道。   我盯着这人那俊美的面容,邪肆的黑眸,心想,这可真是个迷人的家伙。   我轻咳了一声,佯装不耐地说:“废话少说,有屁就放。”   亚诺冲我摇头,说:“我亲爱的王,不可以说脏话哦。”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说想跟我做个交易,什么样的交易?”   亚诺耸了耸肩,眼里闪现着狡黠的笑容,说:“王还真是个急性子。我的交易是,我能帮我得到王最想要的东西,而王则依照约定放我们自由。”   我扯了下嘴角,露出了个讥讽的笑容:“哦,你认为我会有什么最想要得到的东西?”   亚诺上前一步,离我只有一步之遥,我本能地察觉到危险,赶紧地叫道:“停,就在那里说话。”   亚诺遗憾地叹了口气,说:“王,我又不是洪水猛兽,王那么戒备我做什么,太让我伤心了。”   我冷声道:“说正事。我会有什么想要的?”   亚诺撇了撇嘴,放弃了靠近我的打算,说:“王,你最想得到的东西就是光明之神的力量,你认为我说的对吗?”   我颔首:“很对。”接着,我又带着嘲讽的语气说,“你能帮我得到?”   亚诺说:“不能。”   我翻了个白眼,说:“那这个交易作废。”   亚诺说:“但,我最亲爱的王,你不是还喜欢那些闪闪发亮的珠宝、黄金、翡翠吗?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就有着这些宝贝,如果我带你去,你是否愿意放了我和安芬达斯?”   “什么地方?”我谨慎地问。   “在迪亚山脉。”   我的脸色倏然一变,满脸怒容,蓦然抓起了身边的华丽的宝石镶嵌的精灵之剑,对准了他,沉声道:“亚诺•安格斯,你存心耍我,是不是?那不就是矮人世代守护的地方吗?你以为那些难缠的矮人会放任我大摇大摆地取他们的珠宝吗?”   亚诺笑嘻嘻地从把我的剑推开,说道:“我最亲爱的王啊,那迪亚山脉是很凶险,也是矮人们世代守卫的地方。但是,福贵险中求,不是吗?凭我和王你的本事,还怕弄不来那些宝藏?而且,那个宝库里,还有一样特别珍贵的,千金难求的宝贝儿-----托月花,拥有了它,也相当于拥有一半光明之力。”   我有些心动,那亚诺所说的托月花,我也听说过,的确是光明之神所拥有的神奇的法宝,只要拥有了托月花,并能很好的融合,那我便拥有了强大的光明之力,毕竟现在精灵族里还有不满我的人存在,那个约书亚和那些长老院的长老都对我虎视眈眈,提升自己的实力便是当务之急。   但我并没有轻易答应和他的交易,而是斜眼看他:“是吗?为何我总觉得你不安好心?”   亚诺做出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说:“王,你可冤枉我了。我只是一片好心,再说,我可不想一辈子被关在地牢,或者被驱逐出诺兰森林,我和安芬达斯都想要自由。”   我故作一番踌躇,然后勉强答应的样子,说:“好吧,你就带我去迪亚山脉。现在出发。”   亚诺忙说:“那可不成。”   我挑了挑眉,看着他:“怎么?”   亚诺说:“迪亚山脉现在不能去,有很多的毒瘴,对精灵会是极大的伤害。需得等到毒瘴消散才可进入。”   我问:“毒瘴何时消散?”   亚诺想了想,回答:“下个月。我和王一同去,怎么样?”   我沉沉地看了他一眼,说:“行,但你不准离开我的视线半步。”   亚诺笑嘻嘻地说:“自然,我也舍不得。要不,我做王您的近身神使,贴身服侍你,如何?”说罢,他倾身上前,就弯腰脱去了我的靴子,除掉了我脚上鞋袜,我还不来及有所表示,他的手便抚摸上了我的脚踝,接着,我感觉脚趾上有了异样的触感,却是他低头吻上了我的脚背。   我感觉一阵酥麻,忍不住地就想抽回,谁知他先一步退开,冲我彬彬有礼地弯腰,说道:“王,请安歇。我就在外面为你守候,有事尽管吩咐。”   过了几日,我坐在自己的宫殿里半睡半醒之时,侍从官萨安求见,他是个有着棕色短发,看起来十分英俊阳光的青年精灵,他一进来先是跟我单膝跪地行礼,然后高兴地对我说:“尊敬的王,长老们刚刚发现月神树那边又诞生了一个新的精灵,长老们请你为她赐名。”   我露出了个清冷的笑容,高傲地抬了抬下巴,声线清越优美,“好。”接着,我转身迈着优雅的步伐,踏出了宫殿。   不过,我能感觉到在我的身后,萨安痴迷地看着我的背影,恭敬地跟在我的后面出去。   我不由挑了挑嘴角,心中感慨,原主奥兰多这容貌简直是男女老少全种族通吃啊,除非审美观确实相差太大,否则基本上任何人只要看一眼都会喜欢上他,而这位和他相处最多的年轻侍从官显然也不例外。   精灵王的宫殿建造在一座巨大的树木之上,蔓延的枝丫几乎笼罩了一片天空,我顺着阶梯走下来,一路上所有的精灵友好地同我行礼打招呼:“日安,我的王。”   初来诺兰森林的我事务繁多,所以我这才注意到这些精灵有成年人模样的,也有许多的少年少女,不过不论男女都十分的美丽,女性柔美漂亮,男性俊美高大,每一个拿出去都可以用颜值秒杀普通人,拿到现代社会个个都是顶级巨星的胚子,在这里都扎堆了,简直是颜控的天堂。就连那些个对我略有微词的长老院的长老们都长相不差。   我和萨安一起来到月神树那边,早有一群精灵围在那里,中间的地上坐着一名美丽的少女,她有着一头银色长发,琥珀般剔透的双眸,穿着一袭粉色纱雾般的飘逸长袍,表情懵懂的看着他们,似乎对一切都毫无所知。   刚诞生的精灵通常都是这样,不过她们很聪明,很快就能融入这个友好的世界。   我走到她的跟前,弯腰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清冷俊美的面容上浮现出一缕温和的笑容,“就叫爱丽儿吧。空气般的精灵。”   其他精灵都十分高兴,他们通常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增添一名新的成员,而且,这还是一只银发的精灵女孩,虽然比不上金发那么高贵,却也是让精灵王亲自赐名的,光是这份殊荣就让精灵们艳羡不已。大家都高高兴兴地围拢而来,商量着要给爱丽儿举办一个最盛大的欢迎仪式。   我悄悄地退了出去,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这一切,真是个美好平和的世界啊!这样的局面,真是让人有点舍不得破坏啊。   由于我们启程还需要一段时间,照亚诺所说,起码要等迪亚山脉的毒瘴散去之后,所以,我还是照常像精灵王该有的样子来安排自己的生活。在这里,精灵王的生活其实远没有电影电视所说那样丰富多彩,反而是十分的平淡,而精灵族的美食,我很有兴趣地品尝了一下,实在是,怎么说呢,对于我这种舌头被养刁了的人来说,实在是寡淡无味。因为他们喝的是清晨的露水,吃的是鲜美的果蔬,尽管这个世界的水果蔬菜很好吃,但是……没有肉和熟食简直无法忍受。   不过几天时间,我都觉得自己快要清心寡欲地立地成佛了。   如此过了几日,大家为爱丽儿筹办的欢迎宴会也准备好了,作为数十年来唯一的新生精灵,大家都对爱丽儿表现出了极大的欢迎和友好。   我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会甜甜地喊我“尊敬的王”了。   宴会就在月神树下举行,清冷的月光之下,森林中萤火虫飞舞,动物们亲近地挨着精灵们,大家拿出了自己擅长的乐器,悠扬舒缓的音调隐约回荡在夜色里。   因为是喜庆的日子,还因为我和亚诺的交易达成,安芬达斯和亚诺被放了出来,还被心情不错的我准许参加宴会,安芬达斯自然和雪莉雅形影不离,我摆出一副冷冷淡淡的,又十分嫌弃的样子,而亚诺则仍穿着那身黑色的长袍,端着杯精灵族人自酿的水果酒,慢悠悠地品尝着,还冲我举起了酒杯。   我露出一丝冷笑,扭过头去,径直走到了爱丽儿的跟前,缓缓地向她伸出手,说:“爱丽儿,跟我跳第一支舞吧。”   爱丽儿受宠若惊,喜不自胜,羞涩地点了点头,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崇拜地痴迷地看着我,直到被我牵入了众精灵的视线之中,随着清脆叮咚音乐声迈起舞步,她还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月光下最俊美的精灵王和梦幻少女在草地上轻盈地转动,恍若梦境一般。   偶尔,我向亚诺投去了一个眼神,发现他静静地站在人群之中,依然端着酒杯,优雅从容,风度翩翩,只是除了我,恐怕谁都没有察觉到,他的眼眸深处早就没了笑意,只是一片阴霾。 第138章 仲夏夜之梦五   欢迎宴会很长,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爱丽儿已经彻底融入了这个世界,和其他精灵都相处得不亦乐乎。   我慵懒地坐在王座上,手里把玩着一只精美的玉杯,杯中盛满了甜美芬芳的水果酒,这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唯一喜欢的一种东西,滋味比红酒更加香醇,就是后劲有点大,不宜多饮。此刻,我已经有些醺醺然了。   萨安来到了我的身边,恭敬地笑道:“王,您喜欢爱丽儿吗?”   我扫了他一眼,单手托腮,用着无比暧昧的语气,说:“我喜欢你们每一个。”   萨安的脸红了一下,激动地说:“我们也喜欢您。”   我笑了笑,心说,我当然知道这一点。   在宴会散场之前,我提前离开了,回到了自己的宫殿,这座宫殿里就居住着我一个人,我的妹妹则住在另一边,她生性温柔谦和,不喜欢浮华富丽的宫殿,她宁愿跟那些精灵一起住在简朴的木屋里,而我也由她去了。   然而,没等我歇息下来,黑暗再次降临了,这次我直接抓起腰间的精灵之剑砍向那些疯狂生长的藤蔓枝条,但是无论我砍断多少,它们依然缠绕上了我,而且黑暗笼罩之处,一切法力和光明都被屏蔽。   我飞快地想要逃离这里,但是还是被再次拽了回去。   黑发黑眸的男人再次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他俯身下来,双手撑在我的身侧,垂首亲吻我的喉结,黑色的长发与我的耀眼的金发纠缠在了一起……   “你是…怎么进来的……”我惊骇莫名,这里是我祈祷的宫殿,有着最坚固的结界和强大的精灵之力,这个恶魔是如何悄无声息的进来的?   男人的手轻柔地抚摸着我的身躯,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发出低沉的笑声:“亲爱的,你无处可逃,因为,我就是你,你也是我。”他漆黑的眸中仿佛有着漩涡一般吞噬着光线,然后,他再次无情地侵犯了他身下的这只精灵。   我挣扎无效,羞耻感令我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睫毛剧烈的颤动着。   除了那种奇异的感受,好像还有什么令人心悸的黑暗能量在侵蚀着我的身体,比上次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从未有过的快感。   而且,这次他比上次更加恶劣,他让我保持了清醒的神智,让我看到了他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脸,除了他那典型的黑发黑眸。我知道这是他故意的,他不仅侵犯我,还打算用精神污染我。   “宝贝儿,我这次能够肯定我的监视者这次扮演的很有魅力的反派角色----黑暗之神。”我在脑海里对1314笃定地说。   “啊?那这样会不会对宿主大大不利?”1314担忧地问。   我扯开嘴唇,淡淡地一笑:“无妨,这样才有挑战性。”   不过,我不得不承认,那个神秘的男人实在是力量太过强大了,我很快就陷入了昏迷之中,直到第二天醒来,我发现男人早已消失无踪了。   这样让我无法掌控的境况使我感到极为愤怒耻辱,还有隐藏的深深的恐惧,那个人来去毫无踪迹可循,而且力量完全压制了我,令我毫无反抗之力,更令我想不通的是,被这样的黑暗入侵,诺兰森林的结界竟然没有任何的反应。   这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仔细地检查了整座的宫殿,完全没有发现蛛丝马迹,在这种情况下,我也不可能大张旗鼓地宣扬,因为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证实这里被黑暗侵袭了,数千年都一直处在和平安宁的诺兰森林,如果突然说出事了,只会引起恐慌。   我只能暗自戒备,默默地解决这件事,而更让我气愤的是,亚诺明明就守在我的寝宫外面,也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对我所表现出的不安和焦虑,他深表同情,却坚称他根本没有发现有人闯入的痕迹。   我冲他发怒:“什么贴身侍卫,要你何用?”   亚诺耸了耸肩,给我提出了一个自认为高明的建议:“要不,这样,你让我睡在你的寝宫里,我夜晚的睡眠很浅,要是真有人闯入的话,一定很会惊醒,来保护我的王。”   我狠狠地盯着他,怀疑他说这话的用心,但看他一脸的无辜,我想到了那个侵犯我的男人,最终向他妥协:“你自己搭个地铺。”   亚诺看上去相当高兴:“放心,我的王,我一定好好地保护您的。”   结果,他说的全是屁话。   当晚,黑暗降临之时,他睡得跟个死猪一样,谁都叫不醒。   那个黑发黑眸,容貌跟我一模一样的男人大摇大摆的出现,大摇大摆地继续侵犯了我。   而且,我意识到,这还是刚开始。   也许是食髓知味的缘故,那个黑暗里的男人开始不断地侵犯我,黑暗时时刻刻地尾随我,不知何时就会突然出现,毫无防备,有时候,我只是行走在森林里,都会突然被拽入黑暗里,被那个恶魔为所欲为。   如此过了一段时间,我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而且,我变得很少出门,并催促着亚诺尽快带我去迪亚山脉,但亚诺却老是推说还不是时候。   我想拥有托月花,拥有光明之力,变得更强,这样,我才能摆脱那家伙的控制和侵犯。   侍从官萨安注意到了我的异常,非常担心地询问我:“尊敬的王,你最近看起来不太好,真的不要紧吗?”   他的精灵王的脸色略显苍白,清冷的侧脸看起来一如往常,只是那翡翠般的双眸深处似有隐忍不安之色,缓缓地开口说:“没事。”   萨安欲言又止,觉得他尊敬的王心里有事,好像在恐惧着什么,好像不愿意让人知道。   我不再理会他,直接起身离开。   “我们的监视者还真是会玩,我都没想到他的花样这么多,总算没那么无聊了。”我暗暗勾唇一笑。   1314:“……呵呵。”宿主大大,你高兴就好。   我走出宫殿,寒着脸走向了森林深处的自然神殿。   神殿里供奉着自然女神,虽然已经数万年没有过神灵现身了,光明神也好像消失陨落一般,但自然神殿依然是精灵一族的圣地,除非一年一度的祭祀,平日里都不会开启。   若不是万不得已,我身为精灵王,也不能随意开启自然神殿。   但是这段时间,那个黑暗阴影里的恶魔令我不堪其扰,心里十分不安,才终于决定去一趟。   路过月神树下时,我忽然停住了脚步,因为我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亚诺。   尽管亚诺是黑发精灵,在精灵一族中算是地位低等的,但奈何人家的颜值太高,魅力太大,似乎很轻易地就获得了一位银发少女精灵的好感,只见他斜倚在树下,嘴角含笑,双手环抱着,与那位银发少女精灵窃窃私语着,看着那少女精灵把一束鸢尾花双手捧着递给了他,那含羞带怯的一幕让我倍觉刺眼。   亚诺伸出手,依旧笑眯眯的接过了少女精灵的花,还低头嗅了下,大约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他朝我所站的方向投去一瞥,笑得异常的邪魅。   我迅速地扭过头,快步离开了此处。   来到神殿跟前,守卫神殿的威廉长老已经活了一万多年,他看着我,微微点头,神态倒是很慈祥,“奥兰多。”   他见过好几任精灵王的替换,在他的眼里,眼前的这位青年精灵还只是一个孩子。   我恭敬地对长老行礼,“威廉长老,我最近每日都会被噩梦困扰,但是却未曾得到任何黑暗侵袭的警示,我怀疑有不为所知的黑暗已经靠近了我们……这令我十分不安,想要来神殿寻求指示,告诉我该怎么办。”   威廉长老深深地望了我一眼,点了点头,打开门将我迎了进来。   他相信我若不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是不会过来的。   神殿里面十分空旷,中间是一棵巨大的金色树木,树木的枝丫长满了整座神殿,叶子上仿佛有星辉闪烁,十分的美丽。   树木下面则是祭坛。   我慢慢地走过去,跪坐在地上,将手伸进祭坛的中央的水池里,闭上眼睛嘴唇翕动,轻轻呢喃。   这是精灵族请示神明的祷告语,过了一会儿,明明无风水面却起了波纹,紧接着,透明的水面变得漆黑,似乎被浓黑侵染了一般,翻滚起来。   威廉长老一直站在一边,看到这里脸色大变,那一贯睿智沉稳的双眸中浮现出不敢置信的恐惧之色,喃喃道:“黑暗即将降临------封印------封印被破坏了吗?”   我闻言,脸色也凝重了起来,转头看向了威廉长老,说:“你是说,是黑雾森林深处的那个封印吗?”   威廉长老神色阴沉:“不错,恐怕数万年过去,封印已经被破坏------或许那个恶魔已经醒了过来-----”   我心中震惊,沉吟片刻,果断地说:“如果是这样-------”   然而,我的话才说到一半,忽然外面有人急匆匆地找过来,大喊道:“王,王您在这里吗?外面有一队人类过来求见你。”   我眉头一皱,不过区区人类而已,随时接见都可以,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正准备拒绝,就听那个精灵急切地说道:“那个人是教廷的圣子殿下,他和人类的国王一样来到了这里,说是有十分紧急的事情要同你说,他说黑暗已经逼近了我们。”   “哦,剧情开始展开了吗?”我心中了然,和威廉长老对视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教廷一直是人类最重要的信仰,供奉着伟大的光明神,虽说如今的大陆和平,教廷的影响力不如曾经的黑暗混乱时期,但也是不容小觑的庞然大物,其实力远胜于任何一个人类国家。   我回到自己的宫殿,就看见几个人类男子已经在那里等我,其中有人类奥斯帝国的国王罗赛,那个又矮又胖的国王,戴着一顶王冠,穿着银色的盔甲,不苟言笑的时候,看起来倒有几分富态和国王的威严。另外便是那位原世界线里的圣子迪恩•安德里亚,这倒是个外表引人瞩目的男子。   他穿着一身华贵的白色镶金边的宽松长袍,柔软的红色短发,蓝色海波一样的眼眸,俊美的面容看起来非常的耀眼,就像清晨的阳光一样。作为一个人类来说,有着完全不输于精灵的容貌,他身边的几位则穿着精干的骑士装,也都是人类中翘楚,却被他衬得如同尘埃。   哪怕没有圣子的身份,这模样也是足以令精灵对他刮目相看的。   没错,精灵族就是这么看脸的一族。   萨安已经在那里等着我,看见我的身影,指着国王和圣子急忙为我介绍道:“这位是奥斯帝国的国王陛下-----罗赛国王,这位是教廷的迪恩•安德里亚殿下。”   迪恩脸上一直挂着得体的微笑,等到我坐在王位上,才微微对我颔首,说道:“尊敬的奥兰多大人,因为事态委实紧急,冒昧来访,实在抱歉。”   我上身微微前倾,眸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声音清越:“你说的黑暗,是什么意思?”   迪恩说:“我接到神灵的启示,得知黑雾森林深处的封印不再稳当,黑暗即将来到人间-----为了大陆的亿万森林,我们不能让那个恶魔逃出来,我想要去往黑雾森林,必须路过你所掌握的精灵族领地,所以希望得到你的允许路过这里。”   “现在不能去黑雾森林。”一个清朗磁性的男子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   我和迪恩等人回头一看,原来是亚诺。   迪恩皱起了眉头,带着一丝轻蔑与敌意地说:“我听说,黑发精灵在精灵族中是下等族,不该待在诺兰森林,怎么,王还容忍他待在这儿?”   我瞟了一眼迪恩,淡淡地说:“这个精灵对我还有用,他目前是服侍我的贴身侍卫。”   迪恩更加讶异,什么时候高傲且高贵的精灵王会需要一个黑发的下等族做贴身侍卫了?他又扫了眼坐在王座上的青年精灵,觉得他是如此的漂亮,如此的灼目,仿佛周围的光都只映在他的眼里,一瞬之间,他被这位高傲且高贵的精灵王给迷住了。   “对,正如亚诺所说,现在不能去黑雾森林,因为那里极其的危险。而我其实也打算去黑雾森林那边的,但亚诺说过,那里会有很多的毒瘴,对我们精灵和你们人类同样有危险。”我说道,“如果你们愿意,不妨在这里驻留几日,待毒瘴过去,我会和你们一起启程的。”   迪恩有些意外,随即诚恳地说:“那真是太好了,能得到您的帮助,我万分感谢。”   而这时的罗赛国王却把目光紧紧地盯在宫殿外和一群精灵嬉闹玩耍的雪莉雅身上,脸上一副痴迷的表情,接着,他转过脸来,很认真对我说:“尊敬的精灵王陛下,我有一个请求。”   我说:“请讲。”   罗赛国王神色肃穆地说:“我看上了那个女精灵,她是谁?我能向她求婚吗?”   我眉头一蹙,说:“那是我的妹妹,雪莉雅公主。”   罗赛国王诚恳地说:“尊敬的王,我爱上了雪莉雅公主,我想向她求婚,请允许我的请求。” 第139章 仲夏夜之梦六   “来了,果然进入剧情线了。”我精神一振,脸上的表情却是高傲而冷漠的,淡淡地说道:“国王陛下,只怕要让你失望了,我的妹妹是我最珍视,也是最爱的人儿,就像是昆汀山上的雪莲,既美丽又无瑕,也是独一无二的。你以为是你说求娶就能求娶的吗?”   罗赛国王的脸色一变,他还没说什么,他身边的骑士已经有些不满了,其中一个忍不住说道:“我们国王是诚心求娶,还准备了很多的礼物,纵然雪莉雅公主是精灵,但也------”   “住口!”圣子迪恩急忙喝斥道,“不可对精灵王无礼。”   罗赛国王虽然求婚被拒,但还是语气诚恳地说:“尊敬的精灵王陛下,我的确对雪莉雅公主一见钟情,我发誓我定会将公主当成世间的最珍贵的珍宝来疼惜、爱护的,而且,我还为精灵王陛下准备了很多的礼物,希望陛下能够收下。”   说着,他一拍手,便有一些人类的骑士抬着一个又一个木箱走进了我的宫殿,还有人将箱盖打开,那些闪闪发亮的金币珠宝,珊瑚翡翠尽现我的眼底,那些金币和珠宝所发出的璀璨的光芒晃得人眼晕。   然而,我表面上不为所动,心中却暗暗咋舌,没想到这个人类国王的家底还是挺殷实的,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珠宝,看来他的确下了些功夫,不过,我是不会答应让我的妹妹嫁给这样的国王的。   “可是,按照原来的世界剧情线,精灵王已经有所心动了。宿主大大,你不想让雪莉雅公主嫁给这个人类国王是因为他长的丑吗?”1314好奇地问。   “对,太丑了,太胖了。不符合我的审美。”我嫌弃地说。   “可是,罗赛国王虽然又矮又胖,但他是个不错的人,从来没有跟大陆上其他种族起过纷争,据说,他还很英勇,还曾经跟一头恶龙搏斗过,还斩杀过那头恶龙。宿主大大,罗赛国王是真正的英雄,比起道貌岸然的迪恩来,他真的好太多了。”1314说。   我听到1314对罗赛国王的介绍,不禁对罗赛国王多看了一眼,但还是遗憾地摇头:“不行,太丑了。要是迪恩,还不错。不过,好像跟原来的剧情线有点不同,迪恩并没有同时提出求娶雪莉雅的要求。”   1314说:“宿主大大,那是因为圣子迪恩殿下迷上的人好像是你耶。”   我的目光不禁向那位迪恩殿下看了过去,见他正目光炽热地盯着我,高兴得眉毛一扬,用手轻轻地撩了下垂在鬓边的几缕发丝:“看来,我的美貌无人能敌。”   1314:“……”   “感谢罗赛国王的诚意,但我还是要让国王陛下失望了,因为我的妹妹已经有心上人了,虽然她的心上人只是个黑发的精灵-------”我并没有把话说死,因为如果完全堵死了罗赛国王的话,那么,我觉得这世界线的剧情可能会崩,那我修复世界线的任务也有可能会失败。   “黑发精灵?”罗赛国王不是傻子,相反他相当精明,他很快就从我的话语里抓到了一线生机,他知道我并不喜欢黑发精灵,那么他求婚的机会还是有可能成功的。   “尊敬的陛下,众所周知,您对黑发精灵并不看好,而且他们都是下等族------”罗赛国王话未说完,就听到了一阵咳嗽声,他回头一看,正是那位站在美丽的精灵王身边的据说是精灵王的黑发贴身侍卫在干咳,似乎提醒他说话注意点,他还在呢!罗赛国王不知道这位黑发精灵在精灵王心中的位置,急忙略过此话题,续道,“总之,如果公主和黑发精灵相爱,那她以后肯定会备受委屈的,而我就不同了,我是奥斯帝国的王,我和公主是相配的,我也不会让公主受半点委屈。”   “是的,我们的国王陛下还愿意倾尽全力地帮助您,我的精灵王陛下,国王陛下承诺,他会和教廷一起派出最精干、最英勇的骑士队伍前往黑雾森林,封印那种黑暗的力量。”迪恩说道,“而且,听说,在迪亚山脉,黑雾森林深处还有秘境之地,里面更有无上的宝藏,国王陛下愿意和精灵王陛下一同分享。”   我心念一动,这圣子迪恩果然非凡俗之辈,寥寥几句话就说到了点子上,还把话说得那么好听。哼,不错,如果不是早知道他是大反派,我可能真的会喜欢上这个家伙的。   “既然如此,那么,我就给国王陛下一个机会,反正我们不是要过些日子才能去黑雾森林吗?国王陛下就在这几天,跟我的妹妹好好相处,争取赢得佳人的芳心吧。”我高傲地扬着下巴,说道。   罗赛国王大喜过望,急忙道谢:“当然,我定会尽力追求雪莉雅公主的。”   我淡淡地扫了罗赛国王和圣子迪恩,站了起来,让萨安安排教廷和国王一行人住下,随即再次回到了神殿,亚诺跟在我的身后,威廉长老还在神殿那里等着我,他的表情很凝重,但看到亚诺跟来,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疑惑,问道:“奥兰多,他是------?”   我对威廉长老说:“没事,他现在是我的贴身侍卫,我掌握着他的自由呢。”继而我又正色道,“教廷的圣子迪恩说他得到了光明神的启示,怀疑封印已经被破坏,黑暗即将降临,他们要前往黑雾森林阻止这一切……这和自然女神给我们的启示完全一样,我决定等到黑雾森林的毒瘴消散就跟他们一同前往,无论如何,都不能允许黑暗之神重新来到人间。”   威廉长老点了点头,说:“那你带上我们精灵族的圣器,让我们最强大的战士和你一同前往。”   我说:“好。”   威廉长老颔首注视着他,深沉地说:“去吧,愿神保佑你。”   不久,我和威廉长老商量好了几日后出行的日期等诸般事宜,又回到了宫殿款待国王和教廷的人。   精灵族都是很友好的,虽然面对其他种族和人类时难免高傲了一些,但对于国王和尊贵的圣子殿下,还是表现出了应有的尊敬。   晚上,精灵们拿出了最好的果子酒和蔬果招待他们,美丽的精灵们还载歌载舞。   宴会上,迪恩专门走到我的身边,向我道谢,感慨道:“真是美好的一切,可以理解王您一心守护这里的心情。”   我淡淡一笑:“精灵和人类一直都是朋友,面对黑暗的力量,我们的立场一致,都是为了守护现在的和平。”   迪恩的蓝眸深深地望着我,说:“尽管如此,您愿意以身犯险的勇气,仍然值得我敬佩。”   我微笑道:“殿下不也是一样吗?”   晚上的宴会结束后,我再次回到自己的宫殿,眼神一下子凝重起来。   夜晚,是那个恶魔最喜欢出现的时候。   果然,当天晚上,黑暗再次侵袭了这里,黑发黑眸的男人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我无法反抗,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手紧紧地握着那把精致的,镶满了宝石的精灵之剑的剑柄……   黑发男人把我压在了我宫殿里的那面精美的水晶镜前,捏着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看向镜子。   镜子里,美丽的金发精灵白皙的皮肤上泛着艳丽的颜色,翡翠的双眸上蒙着一层水雾,金发凌乱地垂落下来,而他的身后,黑发男人环抱着他,那张跟他一模一样的脸上挂着邪气的笑容。   他轻轻地吻着我的耳垂,在我耳边低喃:“认真看一看,看看你到底有多么喜欢被这样对待,身为高傲的精灵,难道不应该更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心中的欲望吗?何必遮遮掩掩?”   我漂亮的眼眸里满是羞愤之色,微微启齿,声音冰寒:“这不是我------”   男人爱怜地抚摸着我光滑的脖颈,低低地笑:“可是,你的身体不是这样告诉我的,如果这不是你想要的,如果这些是丑恶的,为什么你的神要赐给你这么敏感的身体呢?这样的身体生来就是为了享受欢乐而存在的……看看,多漂亮……”   强词夺理!我恨恨地咬着牙,驳斥他:“你这个恶魔,不管你说的多好听,我都不会上你的当,不会被你蛊惑的,你该封印起来,我一定会将你重新封印的!”   男人轻声一笑:“是吗……那我拭目以待。”   他说着,又在镜子面前侵犯了我一次,还强迫我看清楚自己的每一丝表情,一点一点地,慢慢地折磨着我,从身到心……   次日,我尚在昏睡,就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我揉了揉眼睛,不满地嘟囔着:“亚诺,是谁在吵?简直让我没法睡觉了!”   亚诺走了进来,看着我露在衣衫外的脖颈上那些可疑的痕迹,眼神有些幽暗,但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恭敬地对我行了一礼,说道:“我尊敬的王,是雪莉雅公主,她想要见你。”   我扫了他一眼,瞬间意识到了昨晚经历的一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迅速地整理了一下衣衫,才对亚诺说:“让她进来。”   没过多久,雪莉雅便走进了我的宫殿。   她的眼睛红红的,似乎哭过,满脸的凄切悲伤,让人心生怜惜。   我也为之心疼,伸出双臂对她展开怀抱,说:“哦,我亲爱的雪莉雅,你是在哪儿受了委屈?莫非是安芬达斯那个该死的黑发精灵伤了你的心?”   雪莉雅吸了吸鼻子,摇了摇头,说:“不是的。哥哥,我听说,你答应了罗赛国王对我的求婚?是真的吗?哥哥,你不爱我了吗?”   我拥抱着她,满脸的怜惜,说:“怎么会呢?我的雪莉雅永远是那么可爱动人,我怎么会不爱雪莉雅呢你?你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我也会搭着梯子帮你摘下来。”   雪莉雅却根本没有被我安慰到的样子,仍是泫然欲泣,道:“哥哥,我不想嫁给罗赛国王,我不能成为他的妻子。”   我一边温柔地擦着她的眼泪,一边说道:“为什么呢?罗赛国王对你一见钟情,他又是人类最好的国王,最英勇的战士,最厉害的英雄,听说还斩过龙,雪莉雅,你该嫁给他,而不是把自己的终身寄托在一个下等族身上。”   雪莉雅后退几步,眸中闪烁着泪光,但眼神异常的决绝,她说:“我不爱他,就算他再好,我也不爱他!”   我心里直为这个痴情的女孩点赞,可是戏是做足的,我于是冷酷地说:“雪莉雅,你必须嫁给罗赛国王,因为我已经答应了,我不喜欢做个食言而肥的人,何况,安芬达斯配不上你。若是你执意不听我的劝告,那么,我将把他扔进黑雾森林,让他成为魔灵的晚餐。”   雪莉雅浑身一颤,说道:“哥哥,若是你想要伤害安芬达斯,那么,我将和他一起面对死亡。”   我呆了呆,勃然大怒,指着她大骂:“你真是冥顽不灵!亚诺,不,萨安,把她给我关起来,把我看好了,不准她逃跑,直到罗赛国王来迎娶她为止。”   雪莉雅失望地看着我,跺了跺脚,哭着跑出了我的宫殿。   听到我的传唤,匆匆而来的萨安又赶紧跟着她出去了。   我余怒未消,手指的灵击迸发,将墙壁上狠狠地打穿出一个大洞。   亚诺走到我的身后,手臂环住我,低低在我耳边笑道:“我的王,你又何必生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雪莉雅公主的个性,为何还要如此苦苦相逼?”   我打了个寒颤,因为我从他环抱我的动作中感到了一种熟悉的可怕的感觉,仿佛我身后的这个黑发精灵便是每日每晚侵犯我的那个恶魔,我忍不住一把将其推开,怒斥道:“滚开!别碰我!你这个下等族!”   亚诺的眼神阴鸷了一瞬,却高举着双手做出投降状,还带着一种宠溺的表情,说:“好好好,你别生气,我走,我走……” 第140章 仲夏夜之梦七   在启程去黑雾森林和迪亚山脉的前夜,我被不请自来的那个黑发恶魔强迫着睡在同一张床榻上,被他折腾了很久很久,终于疲惫不堪地睡去的时候,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每次黑发恶魔入侵我的寝殿的时候,他都会在我的寝殿里设下结界,任何精灵都无法闯入进来,所以,我听见侍从官焦急的敲门声,我不得不从黑发恶魔的怀抱中挣脱出来,披上了一件外袍,拆除了黑发恶魔设的结界,本来我的灵力被他压制,是无论如何也拆除不了的,不过,显然这会儿我的灵力又有大部分回来了,但依旧无法跟黑发恶魔抗衡。   “出了什么事,萨安?”我打开门,看着一脸焦急的萨安,问道。   萨安正举着手敲门,冷不防门开了,我披散着头发,穿着一件纯白色的长袍,神情慵懒,而那露出长袍外的白皙如玉的脖颈处还有一点浅浅的暧昧不明的痕迹,令他有些呆愣,觉得此刻的王与往日很不同,多了一种他说不清楚的那种艳色,令他看起来不再高不可攀,反而像极了他曾经听族里的老一辈精灵们讲过的那些奇幻故事里的魅惑人的海妖。   我自然明白萨安心中所想,眉头微微蹙起,询问道:“萨安?”   萨安终于回过神,忙回答道:“雪莉雅公主不见了,还有,安芬达斯也不见了,我们找遍了整个诺兰森林都没有看见他们。”   我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这是原世界线里的一段剧情,雪莉雅公主为了逃婚,和安芬达斯一起私奔了。   当然,我是不会向萨安剧透的,也佯装愤怒不已的样子,大发雷霆:“怎么不见的?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会让雪莉雅不见的?去找!一定要把他们找回来,不,抓回来!我要惩罚他们!竟然敢无视我的命令!”   一时间,我让萨安发动全精灵族的人去找,同时,我又回了寝殿发现黑发恶魔早已不见了,只有声称会保护我的安全的亚诺还蜷缩在我的寝殿一侧地板上睡得酣甜,我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将他踢醒,逼问他知不知道雪莉雅和安芬达斯打算私奔的事情,知不知道他们逃到了什么地方去了。   亚诺被我踢醒,揉着眼睛,一脸委屈地说:“我的王,你讲点道理,我这几天都在你的身边,睡也是睡在你的寝殿里,哪有时间跟他们接触?更别提知道他们会去哪儿了。”   我叹了口气,知道问他也是白问,只好又去萨安那里,听他回复消息,问他找到人了没有。   萨安摇头,说他们已经找过无数遍了,还派人去诺兰森林的周边地区去找了,还是无果。萨安最担心的是,如果雪莉雅和安芬达斯为了逃避我的追捕,跑进了黑雾森林,那么情况就很糟糕了。   我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这也是我不愿意见到的情况。   考虑再三,我决定把行程提前,又派人通知了教廷来的圣子迪恩,见他们闻讯赶来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我不得不向他们道歉,并说:“对不起,我的妹妹雪莉雅对和罗赛国王成婚的事情非常抗拒,所以和她的黑发精灵逃跑了,我担心他们会去黑雾森林,所以,不得不把行程提前。”   迪恩听罢,微笑道:“无妨,令妹的安全最重要。既然如此,我们也同奥兰多大人一起去寻找令妹吧。”   我感激地对他笑了笑,说:“多谢。”   因为要出发前往黑雾森林和迪亚山脉,自然不能再穿日常的长袍,我换上了一身贴身的劲装,外面套着一层精灵族打造的珍贵软甲,脚踩长靴,更是完美的衬托了我的身材,我的腰部系着银色的,剑柄上镶满了宝石的精灵之剑,背上背着一把铁弓,另一边腰侧挂上了箭囊,手指上则带着一枚不起眼的树叶缠绕形状的指环。   这枚指环看起来朴素,却是精灵族的圣器,只有精灵王可以使用,戒指里蕴含的生命之力可以加固封印。   尽管我的脸色一片冰寒,但迪恩的目光还是久久未曾从我的身上移开,一副很是痴迷的表情。   亚诺这次也是跟随在我的身边,他有意无意地盯着迪恩看了好一会儿,眼中更是露出一抹敌意,但我的心情十分焦灼,根本无心理会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这次出去的时候,萨安也知道此行危险重重,早已在族中挑选了非常精干,非常英勇,同时也非常强大的精灵族里的战士整装待发,而那个约书亚•安迪斯和一些长老院的长老则被我留了下来。我知道约书亚肯定不会安份,肯定是要搞事的,我由着他们搞,他们不搞事,我还不放心呢!   在黑雾森林深处的某个石屋之中,三簇暗色的火焰悬空燃烧着,火焰之下则摆放着一张木桌,一个透明的水晶瓶中隐隐有着刺眼的光芒闪烁着,更有数缕青烟袅袅而起。   桌前站着一名穿着玄色长袍的高大青年,他的头发呈银色,微卷,松松散散地披在肩头,面容异常俊美,面部轮廓深邃,幽蓝色眼眸幽深,紧紧地盯着那透明水晶瓶,时而默念着咒语,并从桌上拿起了几片晶石投入了水晶瓶子里面,顿时,火光大盛,而悬空的三簇火焰也飞快地跳动着,把他阴翳的半边面容照亮。   “笃笃-------”   窗外突然传来了轻轻地敲击声。   青年袍袖一甩,窗户大开,一只拥有着翠绿色羽毛的小鸟展翅飞入了石屋之中,接着,眼前闪过了一片青色烟雾,小鸟化作了一道人形,是个长相清秀的少年,穿着粗布袍子,脖子上戴着一串绿松石与精美的贝壳和红绳编织而成的项链。不过,他虽然变成了人形,但走路的姿势蹒跚,似乎并不习惯自己的人形。   “格瑞尔,他们已经来了么?”青年问。   少年格瑞尔单膝跪在青年面前,神色异常恭敬地说:“是的,尊敬的纳度尼亚巫师大人。精灵族的雪莉雅公主和黑发精灵安芬达斯已经先行闯入了黑雾森林,想必精灵王也会随后跟来的。”   青年的嘴角微微一挑,露出了一个“果然不出他所料”的笑容,然后,他拿起了桌上的那个透明的水晶瓶,又让少年格瑞尔从屋角的一只橱柜里取出了三个小瓶子放在桌上,接着,他又将水晶瓶里的液体状的物质慢慢地,依次倒入了三个小瓶子里,这才对少年格瑞尔吩咐道:“格瑞尔,我要你帮我办一件事。”   格瑞尔双手接过了那三个瓶子,说:“是的,巫师大人,请吩咐。”   青年说:“这三个瓶子里分别装了三种魔药,第一个红色的瓶子装的是会让人变成石头的药,第二个蓝色的瓶子是会让人忘记所有事情的魔药,第三个黑色的瓶子是只要涂抹在人的眼皮上就会在睁开眼睛的时候,爱上第一个看见的人的魔药。我要你把第一种瓶子里的药诱骗给黑发精灵喝下去,第二种药给进入黑雾森林里的精灵王,第三种则给那位精灵公主雪莉雅……你记住了吗?”   格瑞尔摸了摸脑袋,仔细地分辨着巫师大人交给他的魔药,懵懂地摇了摇头。   青年无奈地扶额,他就知道靠格瑞尔那笨瓜脑袋恐怕是记不住的!   结果,青年巫师给少年格瑞尔复述了五遍,然后又让格瑞尔重复,总算是让格瑞尔把他所说的一字不漏地记了下来。   青年这才松了口气,挥了挥手,让他离开,少年应了一声,把魔药收好,又化作了一只小鸟,向窗户外冲去,谁知准头不好,直接撞在了窗棂上,咚地一声落在了地上。   青年不忍目睹,暗叹,我怎么会收了这么个不顶事的家伙!   小鸟又扑棱着翅膀,在石屋里飞了一圈,终于是找到出去的路,拼命地扇动着翅膀,飞出了石屋。   在前往黑雾森林的方向,有一队人马缓缓地前行着,那是精灵王与圣子迪恩的队伍。   精灵王的坐骑都是雪鹿,而人类则是骑马,因为时间紧急,我们互相之间都没有寒暄。   没有人知道我此行的目的地并非是黑雾森林,而是矮人所驻守的迪亚山脉。只不过,要去迪亚山脉就必须穿过了那一片可怕的黑雾森林。迪亚山脉并不可怕,但黑雾森林不同,里面树木茂密,常年不见阳光,并常年笼罩着厚厚的毒瘴之气,只有在七八月份的时候,毒瘴会暂时消散一段时间,这个时候进入才不会有致命的危险,但其实还是很可怕的,因为不止有要人命的沼泽地,还有那些隐藏在森林里的魔灵,他们非常的凶残,也非常地喜欢吞吃人类,还有的甚至敢攻击和吞噬精灵,所以很多居住在诺兰森林的精灵都不敢轻易涉足这里。   相比危险的黑雾森林,诺兰森林就对精灵十分的友好,森林里的动植物都不会主动攻击他们,还会不时地给他们提供帮助,就连森林里最凶猛的野兽见了精灵王也会老老实实地趴到地上,温驯地任由精灵王抚摸它的皮毛。   但我此时是没有那个耐心去理会那些猛兽的,只是骑着雪鹿高傲地从它们身边路过。倒是那些人类骑士中有几个不知什么原因激怒了那些猛兽,结果折损了好几个人,弄得十分的狼狈。   尽管我们日夜兼程的赶路,离黑雾森林却还有一天多的时间。   毕竟诺兰森林也是比想象的还大很多,可谓幅员辽阔。   晚上,我们就在森林里露宿,萨安安排了一名精灵守夜,然后让大家在帐篷里休息。   其中一个高大的人类骑士就想出去狩猎,打算晚上吃烤肉,但是还没走开就被愤怒的精灵们拦住了,双方起了争执。   萨安冷冷地说:“诺兰森林里的动物都是我们的朋友,是不允许猎杀的。”   那个骑士很不高兴,他可没觉得那些猛兽是朋友,但是又不敢在这里和精灵们闹翻,便不悦地问:“那我们吃什么?”   萨安用眼神示意,马上有个精灵扔了一筐水果给他们。   骑士:“……”   他们要吃肉才有力气好吗?   我一直冷眼旁观,呵呵,我都已经几个月没有吃过肉了,你们才一天都不行了,想得美,有我在谁都别想吃肉。   圣子迪恩•安德里亚看出了我神色不悦,不再保持沉默,起身对那名骑士说:“我们带的干粮还有,就吃水果和干粮吧。”   那骑士见圣子发话了,只得闷闷不乐地坐下来啃水果和干粮了。   一想到还要和这些死板高傲的个个脸上和欠他一百多万金币的精灵相处一段时间,就觉得了无生趣,长得再好看也不能忍啊。   晚上人们架起了火把,过了一会儿,大家都去休息了。   我也准备回去的时候,迪恩来到我的身边,眼含歉意地说:“尊敬的王,对于今天巴克的行为我向你道歉,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和我前往黑雾森林,都是品格高尚的英勇战士,并非有意冒犯您的同胞,他们只是并不知道这里的动物是不允许捕猎的。”   我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表情依旧高傲。   其实迪恩身为一个圣子依旧非常低调有涵养了,但是谁让我们是高傲的精灵呢?尤其我是最高傲圣洁的那位。任何触犯我们习惯的行为都不能忍,其他种族都要理所当然的迁就我们。   “如果再有下次,我的队伍将不欢迎他继续留下来。”我的声音很清冷。   迪恩叹了口气,说:“您放心,我会约束他们的。”   我这才点了点头,说:“好。”   迪恩见我似乎没有追究的打算,这才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诚恳地说:“谢谢你的宽宏大量。”   他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令人忧心的事情,状似无意地对我说:“其实,我一直很担心,不知道黑雾森林那边的状况如何,如果封印真的已经破坏了,仅凭我们能够阻止吗?”   我毫不犹豫地说:“我们一定能够阻止的。”   迪恩有些惊讶地看着我,似乎不明白我为何如此胸有成竹,试探地问:“难道您已经有办法了吗?”   我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精灵不屑于说谎,但却不是什么都会和人类说的。   迪恩眼神略微深了一些,蓝色双眸在火光倒映下,似乎隐隐有一丝诡异的颜色,他露出悲天悯人的表情,轻轻叹道:“虽然黑暗已经数万年没有来过大陆了,但人们心里的黑暗却难以消除,这么长时间没有经历过黑暗和恐惧的人类,大多已经忘却了对神的敬畏之心……人们的内心充斥着贪婪、嫉妒和愤怒等等总之丑恶的欲望,这一切都令我十分忧心……我担心那些内心已经被腐蚀的人类,禁不住黑暗的诱惑而堕落……”   我眉头微微一皱,这也是为什么精灵不喜欢人类的原因,人类的心思总是太多了。   “所以,我们更要阻止封印被破坏,否则将给这片大陆带来难以想象的灾难。”我思忖道,但其实,我此行的主要目的,不完全是为了封印,也不完全是为了找到雪莉雅和安芬达斯,我想要的是托月花,是光明之神的力量,我要变得更强大,为了我身边最重要的那些人……   迪恩眼神深深,笑道:“是的,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我无意和他多说,对他点了点头后,然后起身走向了自己的帐篷。   迪恩看着我离开的背影,唇边露出了若有似无的笑意。   黑雾森林的某处,小翠鸟又一次化作了人形,蹒跚着走在森林里面。   他的手中拿着一个小瓶子,他的怀里也还藏着另外两个瓶子,嘴里喃喃地念着:“红色瓶子的药是给那个黑发精灵喝的,蓝色瓶子的药是给精灵王的,黑色瓶子的药是给精灵公主的……红色的是给……”   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魔灵的黑影,对他张牙舞爪,但他根本视若无睹,他也知道魔灵是不会伤害他这只小妖精的。魔灵试图跟他讲话,但他太专注了,魔灵觉得很无趣,眼珠子一转,突然凑到他的耳边大叫一声:“哇,前面有蟒蛇!”   小翠鸟格瑞尔吓了一跳,他别的不怕,却单单怕蟒蛇那种庞然大物,惊得差点将手中的那只红色的瓶子甩飞出去,结果这么一吓,他就基本忘记了自己刚才念叨的那些话,费力地回想着:“红色的……红色的是给谁呢?红色的是给精灵公主的吗?那蓝色的……是给黑发精灵的吗?那黑色的就是给精灵王的了?是这样吗?嗯,一定是这样……没错,我太聪明了,居然都记住了……”   想到此处,格瑞尔开始得意洋洋了起来。   他决定自己一定要圆满地完成巫师大人交给他的任务。 第141章 仲夏夜之梦八   噗------!   一道雪亮的剑光划过,一只浑身漆黑,相貌丑陋的魔灵怪叫一声,头颅与身子被一把利剑削开,导致身首异处。   一个黑发精灵紧紧地搂住身边的金发精灵少女,尽管他的身上早已是伤痕累累,但他依然是一副保护者的姿态。他是如此地深爱着他的金发精灵少女,就算他的地位卑微,就算所有人都说他配不上金发精灵少女,他也依然不打算放弃,也幸好金发精灵少女也坚决地站在了他的身边。   魔灵终于被他驱散,他疲倦地坐了下来,少女看见他的胸膛上还有一道深深的伤口,心中也倍觉疼痛,将手放在了黑发精灵的伤口上,默念着精灵族人疗伤时的咒语,微弱的白光缓缓地出现,尽管少女的战斗能力低微,根本比不上她的哥哥精灵王奥兰多,但她的治愈术却是很强的,只不过要花上她大半的精力,等到黑发精灵身上的伤口基本痊愈后,她已经累得不想再说话。   “亲爱的雪莉雅,你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采些果子来。”黑发精灵揉了揉金发精灵少女的头发,温柔地吻了少女的额头一下,见金发精灵少女已经疲倦得微微地合上了眼帘,陷入沉沉的昏睡中,他只好站起身,依依不舍地看了少女一眼,又在少女的身周布下了保护的法阵,这才缓缓地离去。   黑发精灵刚离开,两个提着斧头的矮人钻出了少女身后的灌木丛,他们围绕着熟睡的精灵少女,想要靠近,却被周围的法阵里涌出的强横的灵力给逼退,只得远远地,不甘心地看着少女,私底下商量着什么。   “黑发精灵终于走了,可是,该死的,我们无法靠近她啊。”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矮人颓丧地说。   “那些精灵都骄傲自大,如果我把她抓住了去威胁那个精灵王,你说,他会不会把诺兰森林一半的领地让给咱们?”另一个看起来细皮嫩肉的卷发矮人说,如果他不是矮人,其实长相还不错,只是眼珠子乱转,是个鬼主意比较多的人。   “斯宾塞,你别出馊主意,我觉得咱们要是抓了她,精灵王一准会撕了我们。”络腮胡矮人说。   “德里克,你就是胆子太小了。你难道不知道最近这些年,诺兰森林里的那些精灵老是想要钻到我们迪亚山脉去抢我们的宝藏吗?他们都是有些贪婪的家伙,我们还跟他客气什么?”   “喂,快点,他要回来了。”一个扎着两条大辫子的女矮人匆匆地跑来,对两人催促道。   络腮胡矮人德里克和卷发矮人斯宾塞却对躺在法阵中央休息的金发精灵雪莉雅发愁,他们究竟该怎么把雪莉雅弄出法阵呢?   一只小翠鸟扑扇着翅膀在远离他们的地方落下,变成了人形,看到这一幕,眼珠子转了转,他虽然记不住东西,但脑子还是很管用的,故意冲着他们大喊:“哇,有坏人!”   雪莉雅一惊之下,立刻睁开了眼睛,那几个矮人见势不妙,纷纷地逃到了灌木丛里躲了起来。   小翠鸟格瑞尔站在法阵外,一脸天真地说:“你好啊,精灵公主。”   雪莉雅吃惊地看着小翠鸟,问:“你怎么知道我是精灵公主?”   小翠鸟格瑞尔说:“因为你看起来那么高贵美丽,你一定就是精灵公主。”   雪莉雅高兴地笑了,说:“你真聪明,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格瑞尔。”   “你好,格瑞尔。我叫雪莉雅。”   “你好,雪莉雅公主。”   “雪莉雅公主,你在等人吗?”格瑞尔假装好奇地问。   “嗯,我在等我爱的人。你看见他去哪儿了吗?”   “看见了,我带你去找他。”   “好啊,谢谢你。”   “可是,你这儿有法阵,我进不去。”   “没关系,我出来就是。”雪莉雅说着,踏出了法阵,并将法阵里的灵力收了起来,对格瑞尔说:“我们去找安芬达斯吧。”   小翠鸟嘻嘻一笑,把手中的红色瓶子的盖打开,冲着雪莉雅全身一洒,转瞬之间,雪莉雅便成了一座美丽的石雕了。   “哼,原来精灵都是这么单纯好骗的吗?”小翠鸟格瑞尔得意洋洋地暗自想道。   而在诺兰森林那边,修整了一晚上的一行人继续出发了。   因为有我们精灵族随同的原因,迪恩他们的速度也在加快,原本对于人类来说险阻重重的诺兰森林仅仅只花了半天就穿过去了,然后进入了迪亚山脉,而黑雾森林就在迪亚山脉五十里外的东南面。越往前,路就越难走,而且,这里还有很多罪犯和堕落者,难得看到我们一行光鲜靓丽的队伍,纷纷过来猎杀和抢夺。   但这些精灵战士和圣骑士都不是吃素的,战斗力非常强大,远攻近战配合起来,所有试图截杀他们的人都被杀掉了,我和迪恩甚至根本没有出手过,行程没有丝毫减缓。   也许是因为人多的原因,那黑暗中恶魔几天都没有出现。因而,我晚上难得安稳了几夜。   又过了几天,穿过了幽灵沼泽,路过死亡峡谷,就会到达封印所在的黑雾森林。幽灵沼泽离黑雾森林已经很近了,受到黑暗的影响也越来越多,是十分危险的一个地方。一到夜晚,沼泽的亡灵就会复活过来,对任何生物进行攻击,死掉的生物也无法超脱轮回,只会成为这里的亡灵,永不超生。   我对迪恩说:“这里夜晚我们不会停留歇息,一直前进到我们离开这里为止。”   迪恩点了点头,说:“听从你的吩咐。”   我对迪恩一路的态度很满意,我们对这里的地形比人类熟悉得多,并不喜欢人类对我们指手画脚,安顿好之后我们一行人就进入了沼泽。   幽灵沼泽其实是一片湿地,生长着没有树叶的各种枯暗的树木,扭曲的树枝纵横交错,令人毛骨悚然,地面有很多石块,有些地方是可以行走的,有些地方则是沼泽,一旦陷落进去就被吸入地底。   这里白天还算安全,只是气氛有些恐怖,但是到了晚上,亡者苏醒过来,就会变成恐怖的杀场。   为了能尽快通过这里,我们行进的速度更快,尤其是精灵们矫捷地在树林中穿梭,那些圣骑士虽然没有精灵灵活,但动作也都很迅猛,迪恩是圣子,也拥有高深的法力,原本我还有点担心他会拖后腿,但现在看来也还好,他动作轻盈,每一步都刚好踩在石块上,看似不快,但其实并未耽误大家的行程,一直都跟上了队伍。   亚诺看我全部注意力都在迪恩的身上,明显很关注迪恩,心中大大的不快,不过,似乎也没有别的出格的举动,只是默默地跟在我的身后。   眼看已经快到了幽灵沼泽的边缘,天色越来越暗,直到太阳落下,这里一下子变得漆黑,抬头一看,没有月亮,没有一丝光线,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世界。   我暗叫不妙,冷声喝道:“不要停留,继续往前走!”   我说着,忽然眉眼之中射出了凌厉的光芒,猛地转头,一箭射向了前方,箭上的光芒划亮了夜空,原来那沼泽里突然爬出了一只白骨大鸟,正向一个人类骑士扑过来。   那骑士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那白骨鸟出现没有丝毫声息,如果不是精灵王发现了,他就是注定被杀死的命了!   “走!”我让那些人立刻走,手中的箭不断的射出去,箭无虚发,每一箭都至少射死了一个亡灵,那些亡灵被我箭上的法力碰触到,全都哀鸣一声消散了。   其他精灵也都警觉的一边攻击一边往前走,圣骑士则紧紧地保护着迪恩。   尽管大家已经很小心了,但是没一会儿,还是有精灵和骑士被拖入了沼泽里,连气泡都没冒出一个就消失了。   我看着自己的同伴被亡灵拖走,神色冰冷愤怒,但并不慌张,也没有失去理智,依旧动作犀利地灭杀亡灵,掩护大家前进。   但是亡灵太多了,还是不断地有精灵和骑士陨落。   我的额头渗出了一层细汗,我的箭也已经不多了,情况十分危急,射出最后一支箭后,我果断地抽出腰间的精灵之剑,砍向了扑来的一只亡灵,谁知那亡灵竟然一缩身子闪开了,还不见了身影。   我正愣神之际,只觉后脑一阵风声,亡灵从我身后扑过来,那尖利的爪子快要从我的后颈刺进去了,突然,一道凝聚着浑厚灵力的暴击席卷而来,亡灵在我紧缩的瞳孔中消散于无形了。   而我的身体则腾空而起,却是那黑发精灵亚诺环抱住了我的腰,展开了黑色的羽翼从雪鹿背上带着我一跃而起,同时,我心惊胆战地看到,无数只亡灵的双手将我的坐骑硬生生地拽进了沼泽里面,瞬间,那头雪鹿连嘶鸣声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就成为了亡灵的食物了。   亚诺带着我轻轻巧巧地落到了他的那头雪鹿上,嘴唇吻在了我的后颈上,得意洋洋地说:“怎么样,我的王,我说过,我能保护你,对吧?”   我疑惑地打量着亚诺,低低地问:“亚诺,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根本不是普通的黑发精灵-------”   亚诺微微一笑:“我专为保护王而来的。我早已将我的身心都献给了你,我的王。你不知道吗?”   我望着他异常深情的眼睛,忍不住耳根微红,扭过了脸去,他也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   黑雾森林里面,安芬达斯脱下外衣,把他捡到的水果全部都放到了外衣上,抱着这些水果打算原路返回,不料,灌木丛里,三个矮人惊慌失措地跑了出来,冲他大叫道:“安芬达斯,你是安芬达斯吗?”   安芬达斯不解地歪了歪头,看着他们说:“我是。你们不是迪亚山脉的矮人吗?怎么跑到黑雾森林里来了?”   络腮胡矮人德里克大叫道:“不好了,安芬达斯,你喜欢的精灵公主变成石雕了!”   安芬达斯大惊,手一松,怀里抱着的水果掉落在了地上。   “她在哪儿?带我去找她!”安芬达斯慌不迭地叫道。   “你不要跟他们走,他们是骗你的。”格瑞尔忽然钻了出来,指着矮人德里克,斯宾塞和女矮人劳拉说,“刚才就是他们把雪莉雅公主骗了,让公主变成了石雕像。”   “胡说!我们才没有。分明是你,你才是那个卑鄙阴险的家伙!”斯宾塞怒道。   “你们之中肯定有人撒谎。”安芬达斯冷冷地说。他觉得自己不该听信这两边人说的话。   “我听见的,他们说,要把雪莉雅公主绑架了,好威胁精灵王把诺兰森林的一半的领地让给那些矮人。”格瑞尔说。   斯宾塞和德里克面面相觑,这的确是他们说过的话,他们没法否认。   斯宾塞眼珠转了转,说:“我是亲眼看见他把雪莉雅骗出法阵,然后把她变成石雕像的。我们矮人敢以生命起誓。”   安芬达斯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们带我去找雪莉雅,我要看看到底是谁在撒谎。”   矮人们得意洋洋地扫了一眼格瑞尔,带着安芬达斯去雪莉雅变成石雕像的地方去了。   格瑞尔眼看计划将要失败,气得直跺脚,但很快,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珠一转,又跟上了安芬达斯和矮人们。   一团黑色的雾气很快地萦绕在了森林的上空,这很常见,毕竟这里就是名副其实的黑雾森林嘛!   安芬达斯在矮人的带领下,果然看见了已经变成了石雕像的雪莉雅,一时伤心不已,抱着雪莉雅痛哭。   “我有办法帮她恢复原状。”格瑞尔走到了安芬达斯的面前,慢悠悠地说。   安芬达斯此刻十分痛恨格瑞尔,一把抽出了精灵之剑对准了格瑞尔,说道:“是你把她变成这副样子的,我要杀了你!”   格瑞尔不慌不忙地说:“你杀了我的话,就没法子救回你的爱人了。”   安芬达斯半信半疑地说:“你有什么办法?”   格瑞尔从怀里摸出了又一个瓶子,对安芬达斯说:“你把他喝下去,我就告诉你。”   “别喝,他是骗你的!”矮人斯宾塞叫道。   矮人本来跟精灵是不对付的,但现在他们发现格瑞尔的狠毒心肠,他们觉得自己有必要帮助精灵,毕竟矮人的心地还是很善良的。   格瑞尔耸了耸肩,对安芬达斯说:“随便你,反正她能不能复原和我没关系。”   安芬达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过了格瑞尔递过来的瓶子,揭开盖子喝下了里面的魔药,然后,他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便晕倒在了森林里面。   矮人们见状,大吃一惊,对着格瑞尔叫道:“你杀了他!你又杀了一个人!”   格瑞尔阴险地一笑,说道:“怎么?你们也想我杀了你们吗?我这里还有魔药呢!”   他露出了龇牙咧嘴的凶相,矮人们顿时怂了,大叫一声,立刻灰溜溜地逃走了。   “耶!又放倒了一个!”格瑞尔得意地为自己比了个“V”字型的手势。   “耶个屁!完全把我交给你的魔药给弄错了对象!”   不放心这只小翠鸟的巫师大人偷偷地跟过来看情况后,气得咬牙切齿,“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第142章 仲夏夜之梦九   巫师大人缓缓地走到了格瑞尔的面前,把手伸向格瑞尔,说道:“给我。”   格瑞尔一愣:“巫师大人?”   巫师大人气得想马上捶了他的脑袋,咬着后槽牙,说道:“我是说,那个黑色瓶子的药。”   格瑞尔“哦”了一声,赶紧把药瓶双手奉上。   巫师大人接过了药瓶,拧开了瓶盖,用手指抹了一点,然后弯下腰俯身在昏倒的安芬达斯眼皮上抹了一下,这才直起身,把药收好,对格瑞尔命令道:“你在这里把他给我看好了。若是再给我出点纰漏,唯你是问。”   格瑞尔看巫师大人的脸色特别阴沉,那目光也是恨不得杀了他,不由得心中惴惴,却又不知自己哪里犯了错,只听得巫师大人朝他一甩袖,恨恨地丢下了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哼。”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格瑞尔摸了摸脑袋,还是不明白哪里出错了,但又不敢去问巫师大人,只好遵照巫师大人的命令-----为了怕他逃跑,他还把安芬达斯绑了起来,静静地等着安芬达斯苏醒。   同一时间,前往迪亚山脉、黑雾森林的精灵与人类骑士一行正在通往死亡峡谷。   在幽灵沼泽的时候,我带队的精灵折损了将近一半,人类骑士同样伤亡惨重,但黑雾森林也快要到了,大家丝毫不敢放松警惕,仅仅歇息了一晚,又飞快地重新出发,此刻我们刚刚进入了死亡峡谷,而一旦通过死亡峡谷,便是危险的黑雾森林了。   死亡峡谷是一片怪石嶙峋的山谷,地形复杂和迷宫一样,这里没有树木,没有花草,也没有任何的生物,一片死寂,只有白骨累累,不论白天黑夜,都阴气沉沉的。   任何生灵来到这里,都会被诱发内心的丑恶欲望,从而自相残杀,而心智越弱的人,越容易受到影响。   迪恩沉吟片刻,说:“大家分散进入吧,然后在谷外汇合。”   我没有反驳迪恩的意见,事实上这也是最好的办法,分开不在一起,就不会因为失去理智而攻击自己人。我说:“你们一个一个进去,我殿后。”   萨安点点头,精灵们一个一个先进去了,随后是迪恩的骑士们,很快入口处只剩下了我,亚诺和迪恩。   迪恩对我笑了笑,说:“那我先进去了。”   说完,他闲庭信步地走了进去,似乎不论何时何地,他都显得很从容。   我正要进去,亚诺忽然拉住我的手臂,说道:“别相信他。这个人有问题。”   我点了点头,淡淡一笑:“放心,我谁也不信。”   一走进死亡峡谷,就感到里面的空气似乎阴冷了几分。   对于那些精灵和人类来说,这里是个很危险的地方,但对于我来说,却是再简单不过了,因为我根本不害怕任何精神攻击,而且还有1314这个超级导航,也不怕会迷路。   我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走慢一点,不要快得太离谱就是了。   而亚诺就在我的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我。   走了好一会儿,忽然,我听见前面传来了厮杀声。   我和亚诺对视一眼,循声跑去,却见是一个骑士和一个精灵正在自相残杀,骑士眼睛通红,发出愤怒的咆哮声:“你们这群假清高的精灵,自己不吃肉也不要我们吃肉!有毛病吗?”   精灵的声音同样愤怒:“你们人类就是如此残忍邪恶,竟然残杀其他的生命,吃肉这样罪大恶极的事情竟然也做的出来!”   一人一精灵因为吃肉的问题厮杀在一起,那个精灵动作很敏捷,一剑刺穿了骑士的腹部,他已经杀红了眼,根本没有躲避的意思,眼中露出疯狂的神色。那骑士痛苦的惨叫着,忽然一把抓住那只精灵,一剑砍下了他的脑袋,鲜血四溅,随后两人同时失去了呼吸,地上一片鲜血残骸。   而迪恩也来到了此处,显然也看到了那惨烈的景象,我还以为他会对此有点反应,至少会怪我没有管好下属,然而,他眼神却异常冷漠淡然,踩过地上的鲜血和尸体,直接走了过去。   就在这时,又有一个骑士朝着迪恩冲了过来,一边看向了迪恩,一边吼叫道:“凭什么你是高高在上的圣子,就因为你受到神的眷顾吗?不公平,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我也能当圣子!”   眼看那骑士一剑就要砍中迪恩,而迪恩似乎也受到了影响,就要对着那名骑士动手的时候,我终于不再冷眼旁观,迅速地拉弓搭箭,一只羽箭如惊鸿般瞬间射出,正中那名骑士,并将之牢牢地钉在了石壁上。   我长腿一蹬,从一块巨石跳下,眉头微微一皱,谨慎地盯着迪恩,防止他暴起发难,然后才问:“你没事吧?”   被自己的下属背叛,哪怕是因为受到死亡峡谷的影响,应该心情也不会好吧。   迪恩的手,缓缓地放了下来,他转过头,看着手握弓箭的我,眼眸中闪现出一丝诡异之色。   我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提防着他,甚至都已经把弓箭拉开了。   迪恩却忽然笑了,问道:“亲爱的奥兰多,我叫你奥兰多,可以吗?”   我浑身紧绷,冷冷地盯着他,没有答话。   “你那个贴身侍卫呢?”迪恩问。   我说:“我不知道,你见到他了吗?”在我和亚诺赶来的途中,我就发现亚诺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但我并不担心,因为亚诺很强大,他是不会遇上任何的危险的。   迪恩摇头:“没有。”   我叹了口气,看他抬起脚步,一步步地向我走过来,神色似乎已经恢复正常了,完全没有其他人发狂的状态,我认为他和自己一样没有受到影响,我想,教廷的圣子当然也不是寻常之辈了,便收起了弓箭,说道:“走吧,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   正准备转身欲走之时,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腕被他握住了。   我疑惑地回头:“怎么了?”   迪恩一言不发,忽然重重地扯住了我的手腕,将我往石壁上按去!我眼神猛地一凝,终于意识到现在的迪恩状态不对,一拳砸向了他的面部。迪恩的头被打得侧过去,嘴角渗出了血丝,这一拳似乎激怒了他,幽蓝的双眸中射出了我从未见过的冰冷的光,忽然他的手心就发出了灼热的温度!我没想到他这突然的攻击如此的强悍,他手中的温度仿佛灼烧了我的皮肤,痛得我浑身发抖。   原来这家伙一直都保留了自己的实力啊!还真是小瞧了他!   我抬腿踢向了迪恩,精灵族的体魄比人类强大了一些,迪恩在打斗方面还是稍逊我一筹,但是他的灵力却更加精纯强大,右手一握,仿佛凌空有一只大手,紧紧地攥住了我的身体,令我无法动弹。   我愤怒地看着他,张口就要吐出咒语,但是刚一张嘴,就发现自己的喉咙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我看着迪恩低头靠近……这个一贯温和腼腆的英俊圣子,脸上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诡异之色。   迪恩的手指插入了我柔软的金发中,凝视着我愤怒的样子,扣住我的脑袋,然后,他猛然低头吻住了我的嘴唇……   这就是精灵的味道吗?真是美味极了!真想就这样不顾一切地占有他!   迪恩圣子目光里闪烁着莫名的兴奋,他辗转吸吮着面前这位精灵王的嘴唇,他早就想这么这么做了,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想把那位高傲且高贵的精灵王压在自己的身下,他早就想着看他在自己的身下呜咽求饶……   终于,他有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了!   1314在我脑海里大叫:“怎么办?怎么办?宿主大大,你危险了!这个家伙是条隐藏得很深的恶狼啊!”   我不以为然地笑着说:“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么?说实话,我其实挺喜欢这种白切黑的,小模样很对我的胃口,即便和他来一炮,也不错啊。”   1314汗如雨下:“宿主大大,你……确定要来一炮吗?”   我慢悠悠地笑了:“你能查探到我们那位黑暗之神的行踪吗?”   1314一愣,叫道:“他……他好像已经来了。”   我淡淡地说:“那这一炮就来不了。”   我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迪恩,似乎不明白为何一直表现出温和无害的圣子会做出这种行为,哪怕是因为被死亡峡谷的邪恶所引诱,也依旧无法容忍!   迪恩着迷地望着精灵王的眼睛,这样近的距离,能更清晰地看到那双翡翠色的双眸,它们是如此的清澈剔透,美丽到让人完全移不开视线……这才是神灵最伟大的造物,和他身边的那些丑陋肮脏的人类完全不同……   他的心里,第一次对某种东西生出了占有欲。   迪恩一只手扣着精灵王的脑袋,另一只手从他的衣襟里探了进去,他终于抚摸到了这只精灵……这光滑细腻的皮肤所带来的美妙触感,比他想象的还要难以形容无数倍……   心中的冲动无法抑制,他再次低头深深地吻住了精灵王的诱人的唇瓣!   我感受到迪恩的手碰触到了我的身体,不由得回想起了那些羞辱的经历,眼中的愤怒之色已经达到了巅峰,却在这时,四周突然席卷起了疯狂的气流,吹起来满地黄沙!然后,我猛地用力一咬!   迪恩舌尖剧痛,他的目光与我愤怒的目光对视着,他的眼神一滞,眼里的疯狂逐渐消失,他显然明白逐渐刚才失控了,现在还不是他暴露的时机。   我则趁机摆脱了迪恩的桎梏,狂风卷向了他。   迪恩来不及反抗,也无力反抗,被风吹的重重地撞在石壁上,咳出了一口血来。他捂住胸口抬起头,就看到我已经重新抓起弓箭对准了他,那双眼睛里是一片冰冷的光芒。   与此同时,即将笼罩我们的黑影悄无声息地退了回去。   “对不起,我刚才失控了,对你的冒犯,我表示万分的歉意。”迪恩的表情已经恢复正常,他嘴唇动了动,眼里满是愧疚之色。   “王!”亚诺的声音由远及近,很快,他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看到我正拉着弓箭对准了迪恩,他也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刻拔出了腰间的剑,作势欲砍迪恩,我见状,忙喝止住他,叫了声:“等等。”   我紧抿着嘴唇,锐利冰冷的目光看着迪恩,握着弓箭的手用力到指尖发白。我是很生气,但我并不想让别人代我出手。   迪恩蓝色眼眸里波光粼粼,他柔软的红发落在额前,唇边露出一丝无奈的淡笑,幽幽地说:“如果一定要杀了我才能平息你心中的愤怒的话,那么……你动手吧。”   他说完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做出引颈就戮之态。   这样子反倒让我不好下手了------   这是为了大陆和平不惜以身犯险的教廷圣子,身份尊贵品格高尚,不是那些邪恶无比的恶魔罪犯……他只不过是一时失去理智才犯下了错误,却依然没有丝毫推卸责任的念头,甚至愿意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不得不令人尊敬。   这是精灵的朋友,是我们的朋友,自己……其实也没什么损失,这样就杀掉他,好像和那些嗜杀残忍的恶徒也没区别吧。   我眼中的怒意一点点消散,眼神恢复了冷漠,一步一步走到迪恩的跟前,弓箭重重地敲在他的后脑,直接将他打昏了过去,然后指着迪恩,对亚诺说:“把他带出去。”   亚诺十分不解,他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看得出来,迪恩肯定是做了对他的王失礼的事情,导致王很生气,生气到几乎想要杀了他,可是,王最终却没有动手,实在令他费解,不由问道:“尊敬的王,你为什么不杀了这个人类?这些狂妄自大的家伙,早就该死掉!”   我冷冷地说:“住口!我想要做的事,还轮不到一个下等族来对我指手画脚!”   说着,我扬长而去,再不去管身后亚诺的反应了,但我知道亚诺肯定会听我的话,不会做出对违反我的命令的行为的。   “噢噢噢,宿主大大,为什么你不趁机杀了他呢?留着这个隐患干嘛呢?万一他做出对你不利的事情怎么办?万一他又像今天这样-------你不像是个会心软的人啊!”1314对我的行为也很不解。   “说的对,我的确不是容易心软的人。相反,我心狠起来,任何人都会害怕。”我冷冷一笑。   1314:“……”为毛觉得现在的宿主大大好可怕?   我是最先走出死亡峡谷的,接着是扛着迪恩的黑发精灵亚诺,过了一会儿,其他的精灵和骑士陆陆续续地出来了,歇息了片刻后,确定不再有人出来,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原本三十多人的队伍,如今只剩下不到十人了,这一路失去的都是我们相依为命的伙伴,所以,我和大伙儿的情绪都有些低落,因为不论是人类还是精灵,在这方面的悲伤是相同的。   迪恩过了一段时间醒了过来,他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地起身走到了我的跟前,低声道:“奥兰多大人,感谢你的宽宏大量。”   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随即低头继续擦拭着自己的弓箭,虽然我不会同他计较,但是难免对他心存芥蒂,态度比之前还要冷漠。   迪恩看着眼前精灵王的侧脸,想起之前把这只俊美的精灵压在身下,曾尝到了他甜美的味道,心中再次泛起涟漪,这次,没有任何东西影响他,他清晰的,冷静的,知道自己心中所产生的欲望。   哪怕是他,都有无法控制自己的时候,都有渴望获得某样东西的时候,但是迪恩想起在死亡峡谷……这位精灵王奥兰多从始至终的冷静理智,一丝一毫都没有受到影响。   这个精灵------他的心里就没有任何的阴暗的东西吗?   这样完美无瑕的存在,竟然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吗?   迪恩深深地看了一眼精灵王,随即掩去了眼中的幽深之色,又退了开去。   晚上,大家都在死亡峡谷外修整,我看到自己的手腕和脚踝,还有华丽的袍子上沾染了些鲜血,一向爱洁的我当然不能忍,四下搜寻了一下,发现了一处远离人群的湖泊,我欣喜不已,慢慢地走向了那处清澈见底的湖泊,脱掉了外袍,走入了湖水之中,清洗着自己的身体。   突然,我感觉到了一种窥视的目光,我随即扭过头,却发现了四周慢慢地席卷而来的树枝和藤蔓,见被我发现,它们更加肆无忌惮,索性加快速度朝我缠绕而来,我把剑放在湖岸上,此刻唯一能使用的便只有灵击了,但没等我抬起手臂,无数的枝条哗啦啦地将我双臂都缠绕住,死死地把我拖上了岸,拖进了一个山洞里面。   我知道这是他来了。   即便反抗也没有用,只是冷冷地盯着走到我跟前的人,咬紧了嘴唇。   他抬起我的下巴,微微一笑,说:“亲爱的,我们又见面了。”   他咬着我的耳尖,轻轻地舔舐着,“我很想你。”   尽管我闭紧了嘴,但他还是用舌头撬开了我的嘴唇,接着,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滑入了我的口腔,我惊骇地问:“你给我吃了什么?”   他笑了笑,说:“我亲爱的奥兰多,好好睡一觉吧。”   他的手轻轻一挥,精灵王身上缠绕的枝条藤蔓全部都缩了回去,精灵王的身体便瘫软了下来,被他抱在了怀中,他温柔地抚摸着精灵王的脸庞,又吻了吻精灵王的嘴唇,对虚空的某一处说道:“好了,你所说的那种神奇的魔药呢?”   “是,阿瑟斯大人。”巫师走了出来,一脸愧疚地说,“格瑞尔办砸了,没有能够让他忘记一切的魔药,但有这种药,只要让他在睁开眼睛的第一眼看见你,他就会疯狂地爱上你的,且药效会持久的。”   巫师把黑色瓶子里的魔药涂抹在了精灵王的眼皮上,他淡漠地点了点头,看了眼怀中的人,又问:持续多久?”   “五天。”   “嗯,好,虽然不算是理想中的计划,但也没其他的好办法了。”他说道。 第143章 仲夏夜之梦十   不久,我的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翡翠色的双眸,我看到了正俯身低首看我的黑发黑眸的精灵----亚诺。   一种异样的情感从我心中升起,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亚诺的脸庞,说道:“你是亚诺吗?我怎么从未觉得你是如此的俊美?你的眼睛就像镶嵌在冈底斯河上空天幕中的那颗最明亮的星辰,那么漂亮,那么耀眼……”   亚诺眼底闪烁着幽暗的光,嘴角则微微地翘起,露出了一抹温柔至极的笑容,把手覆上了我的手背,轻轻地吻了吻我的手心,说道:“我亲爱的王,你才是我心中的最亮的宝石,你让我捧在手心里,害怕飞走,含在口中,害怕化掉……我情愿做你的奴仆,为你驱使,我情愿叩拜在你的脚下,仰望你无以伦比的,绝美的英姿……”   我望着他那无限虔诚的模样,启唇轻笑,凑过身去,在他的嘴唇上啄了啄,说:“为什么呢?亚诺,我现在才发觉你的魅力,发觉你的好……我觉得我爱上你了,无可抑制地爱上了你……”   亚诺眼里流露着欣喜之色,将我压在了地上,疯狂地亲吻着我,而我也任由他解开了我的衣袍,任由对我放肆的抚摸,自己也伸出手环抱住了他的脖颈,与他唇舌纠缠,与他热辣地缠绵……   迪恩自那次尝到了精灵王美妙的滋味后,便辗转反侧无法入眠,虽然明知道自己的行为是那么的无礼,却也抑制不住想要占有精灵王的欲望,终于,他决定不再压抑,哪怕明知这样会让精灵王不悦,他也极度渴望再见一见精灵王。谁知,当他走到精灵王休息的帐篷前,询问了精灵王的侍从官才知道精灵王去沐浴了,他更加难以自持,更加地想要看一看那高挑俊美的精灵王那诱人美好的躯体。于是,他朝着侍从官指引的方向走向了那处湖泊------   只是,湖边并没有他心心念念的人的身影,只有精灵王的弓箭和那把镶满了宝石的精灵之剑,以及一些不知延伸向何处的枝条藤蔓。   他捡起了精灵王的弓箭和那把精灵之剑,顺着那些枝条藤蔓,慢慢地往前走着。   忽然,他停住了脚步,眼神一凝。   不到几十米的距离,有个山洞,洞口处,美丽的金发精灵正被另一个黑发精灵压在身下,他的眼眸里是迪恩从未见过的炽热,完美的躯体彻底地展露出来,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旖旎之态,那俊美至极的清冷高傲的容貌,此刻被染上了特别艳丽的动情之色,竟然是-----如此的勾魂摄魄!   迪恩没有想到,会看到这样不可思议的一幕。   明明那么高傲且高贵的金发精灵是如此厌恶身为下等族的黑发精灵,然而,此刻的金发精灵的表现却与往日大相径庭,难道说,他其实也在渴望有人碰触他,他其实也渴望有人那么对待他,而无关那是否是自己曾经厌恶的对象?   呵,原来你是这样的精灵王!   呵,原来你也不像我想象的那么高贵!   正当他有些失神的时候,压在精灵王身上的黑发精灵似乎察觉到了他,忽然抬起头来,漆黑的眼眸看向了迪恩,一瞬间,四目相对!   迪恩定定地看着前方,四目相对的瞬间,一股强烈的杀意向他袭来。   他怔了怔,一把握住了胸腔的宝石吊坠,口中默念咒语,借力挡住了那一股杀意。这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是为了抵挡这一道杀意,他所花费的力量比对付那些亡灵要多了许多,迪恩的脸色微微一白,胸腔一阵翻涌。   他感觉到了这个黑发精灵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力量也恐怖到让人忌惮的地步,隐隐地,他猜测到了拥有这种力量的人,不由得一阵惊惧,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表示出他根本无意与他为敌的态度。   亚诺发现自己的攻击竟然没能一下子杀掉那个人类,稍微有点意外,没想到这一任的人类圣子还有点本事……他的唇角挂着一抹轻蔑的笑,正准备继续攻击的时候,却发现那个人类竟然转身就走,那姿态倒是有着意想不到的果决,倒令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亚诺眼中闪过一抹兴味的光芒,不过这对他而言不过是个小插曲罢了,而且那个人类远没有身下的精灵重要,更何况,难得他记挂了那么久的精灵王主动对他投怀送抱,虽说这也是因为魔药的原因,但这样的精灵王的滋味让他觉得更美味,也让他心情更加愉悦。   “哦,看来我越来越无法对你放手了呢!”亚诺爱怜地抚摸着精灵光裸的背脊,发出了低沉的笑声,说完,他起身隐入了黑暗之中。   黑雾森林的深处,五六个矮人围着美丽的精灵公主石像抓耳饶腮,束手无策。   他们本意是想抓住精灵公主,好威胁精灵王对他们让步。但当他们亲眼看见精灵公主成为一尊石像的时候,他们又于心不忍了,毕竟他们并不是坏心眼的矮人。   “斯宾塞,怎么办?现在她和她的情人都被坏人设计了,我们该怎么解救他们?”络腮胡矮人德里克催促着心眼多的斯宾塞想办法,“我们不能眼看着精灵公主变成一辈子的石像啊……要不,咱们去找她的哥哥,精灵王吧?”   “听我说,德里克,这不是个好主意。”斯宾塞说,“那个眼睛长在天上的家伙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他肯定还会认为是我们害了精灵公主,说不定他还派他的精灵军队来攻打我们。”   “那你说怎么办?”另一个右眼处有疤的矮人问。   “我们去找维尔塔想办法,她是最厉害的药剂师,她肯定能配制出解药,把公主从石像的状态中解救出来。”一个女矮人说道。   “对,药剂师维尔塔!我怎么没想到,克丽丝,你总算聪明了一回。”斯宾塞眼睛一亮,叫道。   “斯宾塞,你想找死吗?我本来就很聪明。”女矮人不服气地说。   “是是是,你最聪明。可是,我们不能把美丽的精灵公主放在这里,万一被坏人利用了可不妙。”斯宾塞说,“我们得把她带走。”   “要命,她好重!”德里克试着搬石像,但石像纹丝不动。   “废话,她现在变成了石头,肯定很重。来,大家一起用力,一二三……搬!”   五六个矮人们一起用力,好不容易才将石像从原处挪动了一点,却把他们累得气喘吁吁。   “行了,我没力了,再也搬不动了!”德里克等几个矮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叫苦不迭,几乎打算放弃了。   “不行!不能把精灵公主留在这里,要是那个格瑞尔回来了就糟了!”斯宾塞又站了起来,跳着脚说道。   德里克等人互望了一眼,又只好和斯宾塞一起帮忙,费劲地扛着石像往那位药剂师的住处走去。   迪恩离开那里后并没有离去,而是站在远处等待。   过了一段时间,忽然一阵黑暗阴影笼罩了过来,黑雾中走出来一个黑发黑眸的男人,正是亚诺,不过,此刻的他,却不是黑发精灵的模样,而是像极了某位黑暗神祇,俊美而优雅,阴冷而邪肆,又带着极其恐怖的威压与破坏之力。   迪恩心中已然洞悉了他的身份,将手放在了胸前,恭敬地行了一个礼,扬起唇角,发出了悦耳动听的声音:“尊敬的阿瑟斯大人。”   亚诺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知道我是谁?”   迪恩微微一笑:“除了伟大的黑暗神大人,还有谁拥有这样强大的力量?而且这里如此靠近黑雾森林,这个答案并不难猜。”   亚诺点点头,表情似笑非笑:“既然如此,你不怕我杀了你?”   迪恩深深地望着他,说:“我来到这里并无恶意,你应该已经感受到了,否则你根本不必和我说话,刚才就已经动手了。”   亚诺眉梢一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道:“身为教廷的圣子,却说自己来这里并无恶意,既然如此,那你又是为何而来?”   迪恩阳光俊朗的面容浮现圣洁的笑容,湛蓝的眸子中带着悲天悯人之态,缓缓地说:“我是为了释放您而来,伟大的黑暗神不应该屈服于封印之下,大陆的生灵不该遗忘您所带来的恐惧。”   亚诺斜睨着迪恩,看他用这副圣洁的模样,用着仿佛怜悯世人的态度,微笑着和恶魔做着交易,商量着如何将黑暗带来人间……这不是一个教廷的圣子应当有的行为,但是……   亚诺忽然笑了,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这个人类……真的和教皇那个老家伙很像很像,一样的自私、卑鄙、无耻,却披着光明伪善的皮囊,被那些愚蠢的人类当做神来供奉,掠夺般的收集他们的信仰。   这是数万年来,最接近神的圣子。   呵,实在是太有趣了!   亚诺脸上的笑容渐渐由轻蔑转为讥讽,他的身形隐入黑暗中,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夜空:“那么,合作愉快。”   迪恩看到亚诺离开,感受着那黑暗能量的消散,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他的后背已经被汗湿了,就在刚才,他冒着死亡的危险和这个世界上最邪恶、最喜怒无常的恶魔做了交易,彼此利用对方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迪恩眼中闪过一道微冷的光芒,随即转身离开。   山洞中。   我从地上爬起,捡起了外袍穿上,身边早已没了亚诺的身影,也不知他去了何方。   “宿主大大,你是想要改变精灵王高傲且高贵的人设,还是真的受了那种魔药的影响?你昨天的行为可跟平时不一样啊。”1314不解地问。   我嘴角微微翘了翘,说:“哦,你看到了多少?”   1314说:“我只看到了你对亚诺投怀送抱,后面就全是马赛克了。”他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你真的被魔药影响了吗?”   我淡淡一笑:“宝贝儿,你觉得呢?”   1314呆了一呆:“对了,宿主大大的意念控制技能已经提升到了六级,这种级别的魔药根本对你没有影响。可是,你为什么要表现出对亚诺完全与先前的不同的态度呢?”   我唇角露出了一丝戏谑的笑,说:“好玩呗,大家都在努力地飙戏,反正我也不吃亏。而且,还有观众在。”   1314恍然道:“原来,你是做给迪恩看的?”   我走出了山洞,脸上露出了一抹悠闲轻松的笑:“若是不出我所料,我亲爱的迪恩殿下可能很快就会在下一步开始行动了。呵,我对迪恩蛮期待的。” 第144章 仲夏夜之梦十一   回到露营地,萨安一脸担心的样子,问:“王,你为何去了这么久,是遇见麻烦了吗?”   我没有说话,一个年纪比较小的精灵战士指着我的脖颈上的某处,问道:“王,你的脖子上是被什么咬了吗?好像肿了。”   我的脸微红,正欲解释,却见亚诺从湖泊那边走了过来,我迅速地迎了上去,抱着他的脖子,就是深深地一吻,说:“亲爱的,你去哪儿了?我醒来都看不见你。”   亚诺眼眸幽深,扫了我一眼,一把拉我入怀,当着众精灵的面与我来了一记热辣的吻,让周围的精灵与人类骑士们都惊掉了下巴。   而迪恩却是眸色一暗,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路过了死亡峡谷,就是黑雾森林了,这里常年弥漫着毒瘴和黑色的浓雾,光线阴暗,潮湿,只有六月份的仲夏时节,毒瘴气才会消散,但黑雾依旧笼罩着这片被精灵与矮人唤作不祥的森林,而且,黑雾森林里还不时有着可怕的魔灵出没,他们最喜欢以人类和精灵为食物,尤其是精灵,他们身上都拥有着比人类要强大不少的灵力,这是他们最爱的食物。   昨夜这片森林刚下了一场雨,地上还很潮湿,森林里腾起浓浓的黑雾,显得诡谲异常。   我和迪恩,亚诺还有精灵族的战士,以及人类的骑士们沿着荒草丛生的小径走入林中,弥漫的灰蒙雾气将四周重重地遮掩起来,雾气中一条条枝杈藤蔓横插斜吊,朦胧不清,即便是有什么东西倒吊在树上窥视我们,也未必能一眼发现。   人类骑士中一名叫裴吉特的生来鲁莽,并不畏惧这些吓小孩的玩意,拔剑砍掉挡路的树蔓,不时地唾骂那些作乱该死的魔灵。他的兄弟鲁修生怕惹恼了那些暗处的魔灵,招惹出更多的来攻击他们,试图阻止他,但未果。   走了那么一会儿,四周已经全是雾气,几乎看不清来路。   突然,一阵“吱吱”的尖锐叫声从众人四周响起,裴吉特和鲁修瞬间拔出捡来,一前一后朝向声音来处,我也暗念咒语,亚诺着一步迈到我的面前,将我挡在他与鲁修他们之间。   下一瞬,叫声突然高昂,亚诺立刻抢先出手,一团凝着醇厚灵力的暴击脱手而出,一声未平,几道黑影同时从四面八方一跃而出,从天而降直扑众人而来。   我面不改色,取下背上弓箭,拉弓搭箭,迅速地向那些俯冲而来的魔灵们射去,箭无虚发,同时,迪恩也出手了,砰砰的微小爆炸声在半空响起,一阵刺耳的吵闹过后,几道黑影终于闭了嘴,变成一团死物掉下来。   裴吉特和鲁修挥剑,又将这些魔灵砍成了两半。   森林中,雾气更重了。   我们继续前进,但心中总是不安,还不及细想,又一道黑影掠过众人视线。   鲁修大叫:“有东西!”   裴吉特挥了挥剑,后退着和众人聚在一起:“废话,我又不瞎。”   迪恩冷冷地说:“闭嘴!”   我们都凝神戒备,四周一片安静,只有缓缓随风流动的浓重雾气,方才一掠而过的东西似是并无意骚扰我们,悄悄地潜入了昏暗之中,待我们稍有松懈之时,又突然从另一头闪过。   等了良久,那东西除了晃来晃去依然毫无动作,但周围的阴森气氛却愈来愈浓。   裴吉特率先放下剑,咋呼起来:“不会是风声吧?是我们自己吓自己。”   鲁修说:“你家风声带影子还会乱转?”   迪恩忍无可忍:“……都闭嘴。”   我深深预感到事情并不是几只低阶魔灵这么简单,低阶魔灵生性凶悍是不错,但行为仍如一般野兽,遇人便冲上来咬,咬不过便跑,绝不会像这么耍着我们玩。   一扭头,层层灌木丛之间,忽然闪现一双血红发亮的圆眼。   我猛然一惊,一把推开了身边的亚诺,喊道:“散开,立刻散开!”   话音刚落,灌木丛一动,一只庞然大物从雾气阴影中跃出来,长吼一声,向着几人围聚的地方扑去,亚诺已经提起被我推离,我自己也飞扑倒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咔擦”一声!   这边,我和亚诺刚从地上站起,就听见身后鲁修撕裂了的恐惧嗓音:“裴吉特!”   我预感不好,一回头,袭击我们的庞然大物渐渐从雾气中现出身形,它一只前爪死死踩在了鲁修的脑袋,血红铜铃般的眼瞳滚来滚去的打量着余下两人,口中还叼着一个人。   定睛一看,竟是裴吉特,两只手无力地下垂在身体两侧,整个头部都被魔物咬在口中,方才那声瘆人的“咔擦”声响应当是它咬碎了裴吉特的脖子。   魔物嘴边的液体滴落到爪下的鲁修的脸上,随即一具无头尸体砸在他的面前,他当下又嚎叫起来:“裴吉特,我的弟弟!”   亚诺慢慢地靠过来,展开一臂将我护在身后,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那头足足两人高的魔物。   “是魔龙。”我思索了几秒,忽然凌空打出了一道白光,打向了魔物的前腿。   被按压在怪物爪下的鲁修骤然不叫了,双目睁大,惊恐之色溢于言表。   魔龙作为黑雾森林深处的高阶魔灵,齿爪锋利,皮坚毛硬,形如巨大的獒犬,一只魔龙的力量抵得过上百只低阶魔灵,单凭我们这些精灵和人类骑士想要一举剿灭它,并非轻而易举的事情。   魔龙遭了我一记灵术暴击,这一击是我最强的灵术,还有手指上的戒指法力加持,若是普通的魔灵瞬间便已经散成飞灰,但这魔龙长空哀嚎一声,却只是前爪被我的灵术燃焦了一大块。   “起来,鲁修,拿出你的剑!”我说。   鲁修闻言才从巨大的震惊,痛苦和愤怒中回过神,也顾不及从魔龙口中争抢弟弟的尸体,一个闪身从魔龙爪下逃离,伸手抓起脚步散落的裴吉特的剑。   此刻,魔龙吼叫声刺破了整片黑雾森林,接着,它一个猛扑,锋利的爪子朝我头部掠来。   我来不及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急急地诵念一段段的灵术咒语,同时,挥舞起精灵之剑,白色的灵力萦绕在精灵之剑的剑身之上,用力劈砍向了魔龙,在魔龙庞大的身躯上造成了一道巨大的伤口。   魔龙痛苦地嚎叫着,扭曲着身子,怒而横尾一扫,我来不及让身边的精灵做好防御,就有两名精灵战士被它巨大的铁索似的长尾巴甩到了远处的树干上,龙尾上的利刺深深扎进了战士们的脆弱的皮肉里。   哧------!   一道灵光闪过,魔龙的一只后足连一条龙尾俱被我的精灵之剑凌空削下!   吼!   魔龙被砍了后腿,又被刺中了痛处,狂吼一声,头部一甩,就将来不及躲闪的我掀飞了出去,直直地撞上了一块大石,摔落在地上的时候眼前一花,猛地呕了一口鲜血。   却在魔龙负隅顽抗之时,忽然一股让人心悸的黑暗席卷而来。   幸存的精灵与骑士,还有那位圣子迪恩都感觉到一种可怖的威压从头到脚地压迫而来,让他们一时之间完全不敢动弹,眼睁睁地看着那股黑暗轻而易举地撕裂了魔龙,卷走了那位美丽高贵的精灵王……   黑雾森林的最深处,安芬达斯从昏迷中苏醒,他一脸的懵懂,茫然的状态,呆呆地盯着凑到他面前的那个少年,喃喃地问:“你是谁?”   少年格瑞尔有些吃惊地反问:“你不记得我了?”随即,他明白过来,这个安芬达斯定是被自己诱骗喝了那能让人忘记一切的药,现在他早已明白自己把事情全都搞砸了,因为巫师大人是希望真正喝那种药的是那位精灵王。   安芬达斯摇了摇还有些晕眩的脑袋,盯着那位少年,说道:“虽然我不记得你,但我觉得我好像很喜欢你,你的眼睛真漂亮,像翠鸟的眼睛……”   少年格瑞尔:“……”   他又想起了巫师大人临走之时,把那种一睁眼就会爱上第一个看见的人的魔药涂在了安芬达斯的眼皮上,顿时颓丧万分,心道:“巫师大人,你是故意惩罚我的吗?我怎么会摊上了这么个傻逼呢?”   安芬达斯却猛然站起来,一把抓住了格瑞尔的手,说:“我知道了,你就是我的心肝,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人,我喜欢你,请允许我站在你的身边,守护你!”   少年格瑞尔:“……”拜托,谁来把我打昏啊!   圣子迪恩担心着精灵王的安危,追着那抹黑暗,一直追到了森林中的一处沼泽边,看到安静的躺在沼泽边的玫瑰花丛中的精灵王,看着他紧闭着双眸,长而卷翘的睫毛在双眸处投下了瑰丽的阴影,看着他双手交叠放在胸前,身上的白色长袍和身边的红色玫瑰把他的肌肤映衬得更加的白皙如玉,几只蝴蝶在沉睡的精灵王身前翩然起舞,此情此景宛若令人不忍释手的画卷。   他忍不住便想上前抚摸他的精灵王,然而,他的手尚未碰触到精灵王的衣角,便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将他的手给烧灼一般让他缩了回去。   “迪恩,你以为我能容许你碰我的人么?”亚诺的身影倏然出现,那双黑色的羽翼展开,周身都萦绕着一股可怕的力量,那是属于黑暗之神的神力,是任何人都无法碰触的、足可吞噬一切的神力。   迪恩被迫后退,而亚诺将沉睡中的精灵王抱了起来,扫了一眼迪恩,冷冷地说:“迪恩,你要记住你的约定。”   等我苏醒过后,我发现我已经和亚诺回到了之前遇上魔龙的地方,不过,魔龙早已被不知名的力量给杀掉,只剩了一具残骸在那里。不过,我们一行人看起来都十分惨烈,迪恩那边只剩下两名骑士了,而我这边除了亚诺和萨安,还剩下两名精灵战士了。   队伍修整了片刻,又继续出发了。   随着越来越深入黑雾森林,路上所遇的魔灵也更多,更强大,但他们无一例外地还未靠近精灵王,就被一种可怕的神秘力量给剿灭和抹除,最终,他们来到了那个隐藏在森林里的圣殿之前。   那座圣殿看上去残旧不堪,周围的草木也都莫名的枯死了,唯有中间的一处空地上有个石台,石台之上,一个巨大的六芒星图案闪烁着黑色的光芒,图案的一角被破坏了。那被破坏的一角仿佛有一个黑洞一般,能看到里面无数黑色气流翻涌。   迪恩看着那个被破坏的封印,叹了口气,说:“果然时间太久了,封印被损坏了,如果我们没有发现,那个恶魔迟早有一天会重现人间。”   我凝视着前方,肃穆道:“是的。”   我眼神冰冷,今日无论如何都要重新将那个恶魔封印,这样他就不能来困扰我了。   迪恩往前站了一步,双手握住自己胸前的宝石吊坠,脸上露出虔诚的颜色,声音清朗:“我要尝试重新封印这里。”   我正准备动手,看迪恩先动手了,就暂时没有动。一旁的亚诺也默默地站在我的身边。   迪恩闭上眼睛,面前出现剧烈的白色光芒,光芒涌向了那黑色的六芒星图案,这时破损的衣角里面黑雾缭绕,猛地冲了出来,撞上了迪恩面前的白光。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迪恩就被轰了出去,他嘴角渗出一丝血丝,,脸色惨白。   我的脸色也变得很不好看,修补封印的前提是先压制住那些狂躁的黑暗能量,如果无法压制的话,根本没有时间给我们继续修补封印。   我将迪恩从地上扶了起来,缓缓地说:“我们一起吧。”   迪恩点头:“只能如此了……这一次我要动用一切力量,启动光明神的圣器。”   我沉默不语,我也打算启用精灵族的圣器,只有这样才能做最后一搏。   于是,我们两人重新站在封印之前,我摘下手上的戒指,口中默念咒语,戒指慢慢地漂浮起来,停在我的面前。   迪恩双手紧握,眉头紧紧皱起。   我们两人一左一右,白光和绿光交织在一起,竭尽全力地抵挡那个破损一角中冒出的黑雾,黑雾虽然强大,但是因为封印破的损口子很小,一次根本无法泄露太多,后力无继,终于一点一点的-----被压了下去-------   我的额头渗出了汗水,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前方,眼看就要将那黑雾压制下去,忽然面前的戒指不安的躁动起来,左右晃动着仿佛要摆脱我的掌控!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没等我想出个所以然,忽然感觉腹部一凉------   一把匕首从后面刺穿了我的腹部! 第145章 仲夏夜之梦十二   我不敢置信的,慢慢回过头,就看到迪恩手中握着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插入我的身体,他英俊的面容上依旧是那副温和的浅笑,对我说道:“抱歉了。”   与此同时,迪恩身边的骑士猛地向我那边的精灵战士动手了!   因为完全没想到之前同生共死的同伴会突然对他们出手,其中一个精灵直接被骑士砍掉了脑袋,萨安也被一剑刺穿了肩膀,“你还在干甚么?还不保护王上!”萨安愤怒地冲着一边状若发呆的亚诺叫道,但亚诺不知出了什么问题,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萨安无奈,只有自己抽出剑,拼命地想要赶到我的身边,但被迪恩的骑士拦住,双方战斗起来,但是很快萨安就节节后退。   我眼看着萨安就要被杀死,也顾不得自己腹中还插着匕首,猛地推开了迪恩,回头就去掩护萨安,一剑砍杀了那个骑士。另一个骑士见状,正要对我下手,迪恩忽然拦住了他。   他对我彬彬有礼地一笑:“你是阿瑟斯大人的心爱之人,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我慢慢地将身体里的剑抽了出来,眼中的迷茫散去,只剩下了愤怒和仇恨,我咬着后槽牙,冷冷地对迪恩说:“你背叛了我们!”   迪恩淡淡地笑了,“人类早已忘却了黑暗所带来的恐惧,肆意妄为,失去了信仰。我来到这里,本来就是为了释放黑暗而来,没有黑暗-----人们又怎么会懂得光明的可贵呢?”   我愤怒地瞪着他:“荒缪!你不过是被黑暗侵蚀了!”   迪恩缓缓摇头,嘴角勾起:“我内心的信仰从未曾动摇过。”   他眼神坚定,神色悲悯。   哪怕是做着最残忍的事情,也坚信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令人们更加虔诚的信奉光明,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错的。   我抓起弓箭就要杀了迪恩,但是我的动作晚了一步。   因为迪恩先我一步轰破了封印!那个封印若是想从里面打破很难,但如果是从外面用光明之力破坏的话,却不堪一击。   这一瞬间,黑暗似乎笼罩了天地,黑雾龙卷风一般从地底冲出来,飓风刮得我们东倒西歪。   我眼中露出了绝望之色,这一刻,什么都晚了。   我看着受伤的萨安,如今我们两个根本无法挽回局势,黑暗注定就要降临大地,我必须赶回去,告诉我的同胞们逃离这里,因为很快,诺兰森林也即将被黑暗淹没。   但是,令我感到绝望的是,哗哗一队人马突然出现在我和萨安的周围,挡住了我和萨安的去路。为首的正是那个对我一直都不满的约书亚•安迪斯,他身后则是精灵族的长老院里的那些长老们。   “奥兰多•塞西尔,我们都听说,是你封印不力,导致黑暗降临我们纳兰特斯大陆,你要如何解释呢?”约书亚得意洋洋地对我说道。   “不是这样的,都是迪恩的阴谋,是他暗害了王-------”萨安替我辩解道。   “不要说了-------”我捂住血流不止的腹部,在萨安的搀扶下,冷冷地看着约书亚,又扫了一眼迪恩和一动不动的亚诺,忽然明白了今日所有的事情,原来这都是他们精心安排的,是为了想要除掉我的完美计划,我忍不住爆发出一声苍凉的大笑:“哈哈哈……真是个完美的计划……”   “的确很完美。”亚诺似乎才回魂一般,徐徐地走到了我的身边,一把将我拥在怀中,低低地笑道:“谢谢你,我的王,谢谢你释放了我-------”   我感觉自己的力量在一点一点地流逝,却依旧咬着牙,保持着清醒,我自己虽然必死无疑,但我得保住萨安,要让萨安回到精灵族去报信,去通知精灵族威廉长老,于是,我默念着咒语,用尽了最后一丝灵力,对着萨安叫道:“快走!”便将他送入了传送法阵。   对于萨安的逃跑,约书亚有一瞬间的惊慌,还欲下令追捕萨安,但迪恩却笑着拦住了他,说道:“没事,他们的威廉长老已经死了,他逃回去也没有用。”   我一呆,喃喃自语:“什么?威廉长老被害死了!”那个慈眉善目的长老死了!这帮该死的背叛者!   我的眼中凝聚着愤怒的火光,狠狠地推了一把亚诺,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准备跟这群叛徒拼死一战,然而,我却发现自己再也施展不出一点灵力,身体内部的灵力仿佛是被掏空一般枯竭了,与此同时,我更恐慌地感觉到,体内有一股黑暗的能量在疯狂地侵蚀着我,让我感受到了百倍千倍的痛苦,不止如此,我发觉我的头发也开始发生了恐怖的变化,那一头灿烂耀眼的金发,居然慢慢地变成了我最痛恨的颜色-----黑色!   “不------!怎么会这样?”我绝望地大叫。   “亲爱的,那是因为,你被我完全的侵蚀了,你的身体里现在都是我的黑暗的力量。”亚诺再次走到我的身后,在我耳边低语,他的声音依旧那么动听,仿佛世间最优美的音乐。   “是你,都是你-------!”我咬着牙,转过头,愤怒地盯着亚诺。   “看寓小言。啊,他被污染了!”   “他已经不是我们的王了,他不配做我们的王!”   “杀了他,他跟恶魔勾结,他释放了恶魔!”   约书亚身边的精灵们窃窃私语,眼中流露出对我的鄙夷和不屑,再也没有曾经对我的敬畏了。   我双膝跪在地上,双手捂住了脸,内心被巨大的痛苦和愤怒,还有陡然从高位一落千丈的失落感、自卑感所占据,然而,这些都不足以打倒我,给我致命的一击是,我发现我的洁白的羽翼也在慢慢的变黑,腹部的伤口上的鲜血还在汩汩地流淌着,但我已经完全感受不到疼痛,只有眼前那些人影如同幢幢的鬼影在我面前晃动着。   “死吧,奥兰多!”   约书亚拎起了精灵之剑狠狠地刺中了我的心脏。   那一刻,我已经忘记了挣扎,剧烈的疼痛贯穿了我的全部神经,我涌出了大口的鲜血,往大地仰面倒下,晶莹的泪珠从我眼角滑落,“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们要如此的对待我?”我喃喃地说着,看着朝我走来的迪恩、亚诺、约书亚,还有那些精灵族的长老们,我茫然地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东西似的,但终于垂落下来,我闭上了眼睛……   黑雾森林深处,安芬达斯亦步亦趋地跟着小翠鸟格瑞尔,让格瑞尔不胜其烦。要不是巫师大人要他看住安芬达斯,格瑞尔必定化作了翠鸟飞走,让这烦人的家伙再也看不见。   “亲爱的格瑞尔,你走慢些,我快跟不上你了。”安芬达斯气喘吁吁地说。   “你别追着我跑了,你知不知道你很烦呢!”格瑞尔咬牙切齿地说。   “可我不觉得烦啊。亲爱的格瑞尔,是你吸引我跟着你的,你这硬心肠的磁石!可是,你所吸的不是铁,因为我的心像钢一样坚贞。”安芬达斯深情款款地说。   格瑞尔忍无可忍地说:“你应该对雪莉雅公主坚贞,因为她才是你的爱人。”   安芬达斯无情地说:“雪莉雅是什么鬼,我不认识。我只知道你,格瑞尔,我愿意把我整颗心都献给你--------”   说话间,他们已经翻过了一座山坡,来到了黑雾森林的最高处,忽然脚下的地面剧烈的颤动,一团粗壮的黑雾猛地从黑雾森林的中心冲了出来,森林里的鸟雀不安的躁动着,纷纷地飞向了远方的天空,接着,山巅云雾翻滚,大片大片的乌云将整片天空都遮盖住了,轰隆!大雨磅礴而下,还有各种猛兽与魔灵的嘶鸣齐齐发出了令人恐慌的嚎叫,预示着这片大陆即将带来的不祥和毁灭般的灾难……   “看来,他是真的死了……”格瑞尔俯视着山下的黑雾森林,亲眼看着那浓重的黑暗徐徐地将整片森林都笼罩在了其中,喃喃地说道。   “谁死了?”安芬达斯不解地问。   “精灵王------奥兰多•塞西尔。”格瑞尔说道。   奥兰多•塞西尔?   安芬达斯还是很不解,他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似乎他的心中随着精灵王奥兰多的死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不安,但他却不知自己为何会为一个陌生人的死而不安。   “走吧。”格瑞尔说。   “去哪儿?”安芬达斯好奇地问。   “去迪亚山脉、秘境之地。”格瑞尔说,“这片大陆将要覆灭,我们需要新的英雄,新的精灵王。”   在黑雾森林的尽头,有个树屋,那是矮人药剂师维尔塔的住处,此刻,他正在一个火炉旁炼制着各种神奇的魔药,他的脚边堆满了各种大小不一的玻璃瓶和水晶瓶,而火炉上还有口小铁罐,里面的液体正在沸腾着。   维尔塔正小心翼翼地把一包药粉按着剂量投入铁罐之中,忽然,哐的一声,紧闭的房门被人撞开,斯宾塞和德里克等矮人抬着雪莉雅公主的石像走了进来,把维尔塔吓得手一抖,那包药粉便被他全部抖入了铁罐里面,轰!铁罐爆炸,熊熊烟雾过后,是维尔塔被炸得黢黑的脸和破烂的衣服挂在他的身上。   “斯宾塞,德里克!”维尔塔愤怒地大叫,几乎把几个矮人给撵出他的屋子。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维尔塔才和矮人们平心静气地坐在了树屋的桌子边,“你们这次来,就是要我帮这个精灵公主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维尔塔面色冷淡地说。   斯宾塞和德里克互望一眼,点了点头。   “拒绝。”维尔塔冷淡地说。   “为什么?”斯宾塞问。   “不为什么,我就是讨厌那些高傲自大的精灵。”维尔塔说,“他们不是什么好人,他们还看不起我们。”   “可是,雪莉雅不同,她是好人。”德里克说。   维尔塔斜睨他一眼,说:“你还不如说她是美人。德里克,你喜欢上了她,对吗?”   德里克摸了摸乱糟糟的头发和络腮胡子,不好意思地点头承认了:“是的,我喜欢精灵公主。”   “我就知道你不对劲,果然------”斯宾塞指着德里克说道。   “你难道不喜欢美丽的精灵公主?我看,斯宾塞,你比我还要来劲。”德里克反驳道。   斯宾塞嘿嘿一笑。   维尔塔叹了口气,说:“也不是没办法救她,可是,我不太想-------”   他话未说完,忽然脸色一变,看向了窗外,看到了那令人心悸的黑暗,他的脸色沉了下来,喃喃地说:“原来如此,这样的话,我还必须得救她了------” 第146章 仲夏夜之梦十三   亚诺垂首看着躺在冰冷地面的精灵王,此刻那位高傲且高贵的王的头发同他一样的漆黑,他的翅膀也沾染上了那位王讨厌的黑色而无力地敞开在地面,他身上的华丽的衣袍胸膛前襟染满了鲜血,他的脸上苍白得失去了所有的颜色,他那美丽精致的眼眸已经阖上,鸦羽般的眼睫轻柔地覆盖住了他好看的双眸,尽管他已经失去了生命的迹象,但他依然那么美丽,那么高洁,那么动人心魄。   他默默地弯腰打横抱起了精灵王,捧起他的下巴,给了他一个轻柔的吻,仿佛希望这个吻能够唤醒这位精灵王,但精灵王还是一动不动地倚靠在他的胸前,他伤口上溢出的血浸染了他的衣衫,他也全然不顾,接着,他把冰冷的,威严的,恐怖的目光投向了那个杀害精灵王的银发精灵-----约书亚•安迪斯,冷冷地说:“谁让你杀了他的?”   约书亚吓了一跳,尽管眼前这个人是他熟悉的,经常见过面的黑发精灵,尽管他在所有的精灵的认知里都是那种低贱的下等族,但他有种直觉,他不是之前的那个黑发精灵,因为他的身上充满了让他恐惧的力量,那种力量属于来自神界的,强大的黑暗的力量,尤其是他的瞳孔里那纯粹的黑,仿佛望不到底的深渊,沉沉的,能吞噬一切的黑。   “黑暗之神?”约书亚终于明白了他的身份,吓得颤抖不已,蜷缩在了地上。   “伟大的阿瑟斯大人,请原谅,这是我的失误,我并没有想要杀害精灵王的意思-------”迪恩面露虔诚之色,单膝跪在了亚诺跟前,右手放在左肩,恭敬地做了个触肩礼。   亚诺冷冷地一笑:“迪恩,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我告诉你,你那些花招在我面前没有用。”   迪恩咬着牙,拼命地抵挡着亚诺施予他的强大的威压,冷汗淋淋地说:“伟大的阿瑟斯大人,迪恩绝对不敢冒犯大人,也绝对不会破坏我们之间的协定,还请大人也遵守,同时,我们教廷会想办法让精灵王死而复生,还请大人把精灵王交给我们。”   亚诺轻轻地冷哼了一声:“交给你们?让他变成你们教廷的傀儡吗?还是成为你这个圣子的所有物?别做梦了,他是我的,谁也不能夺走。迪恩,你会如愿以偿成为下任的教皇,但相应的,你也会为你今日所做的一切,付出沉重的代价,你的野心终将毁灭这片大陆。”   像是诅咒般的低语让迪恩浑身颤栗,他再也不敢直视亚诺的那双黑眸,心惊胆战地望着亚诺离开,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懊恼。诚然,他是那么喜欢着那位高傲且高贵的精灵王,他根本舍不得杀掉他,他不过是想利用那个愚蠢的银发精灵把他的精灵王拉下王座,让他只属于他自己,让他成为他的人,他还记得精灵王那嘴唇上美妙的滋味,和他那细腻光洁的皮肤给他带来的触感……然而,教皇却一心想要除掉精灵王,因为教皇恐惧那位精灵王的强大,恐惧着他无法操控的力量,所以,那个贪婪的,老奸巨猾的教皇想要尽快地扶持新的精灵王的上位,哪怕那位精灵王是受着光明之神的眷顾,但谁知道光明之神是否还在这个纳兰特斯大陆呢?教皇才管不了那么多呢!   “迪……迪恩,亚诺他真的是那位黑暗之神吗?”约书亚心惊胆战地问道。   迪恩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觉得这个银发精灵空长着一张好看的脸,简直愚蠢到了极点,而且,更让他无法原谅的是,他还擅自行动杀死了精灵王,连他都没法阻止。罢了,反正现在的局面已经造成了这样,已经无法挽回,他用很厌烦的,很冷淡的语气说道:“把这里的一切都通知给教皇知道,然后,我会让教皇给你举行新的精灵王的加冕礼。”   约书亚本来很是懊恼,他不是傻子,从迪恩那冷淡厌恶的态度就可看出,自己搞砸了迪恩的计划,但他当时真的止不住,看到精灵王那张脸,他就涌现出无穷无尽的杀意,他恨不得让那位高贵的王立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现在,他终于如愿以偿了,精灵王死了。但迪恩和那位黑暗神似乎并不希望精灵王死亡,所以,他是真的搞砸了吗?然而,正当他陷入不安的情绪中时,他听到了迪恩的话------“新的精灵王的加冕礼!”天啊,这是真的吗?他终于可以成为精灵族里的王了,他终于可以坐上了他梦寐以求的那把王座了!   他感谢上苍,感谢这个大陆上的所有的神祇,包括那位令他恐惧的黑暗之神!   他欣喜若狂,喃喃自语,他被突如其来的喜讯冲昏了头脑,以至于他完全忘记了亚诺走之前所说的那个诅咒……   我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我坐在一株开满了粉色桃花的树下,面前摆着一张小几,手指慢慢地划过一张精致的古琴,我的头发随意地散在肩头,我的目光清浅而淡漠,似乎沉浸在自己的琴声之中,又似乎神游天外。   啪嗒!   一股细细的水箭朝我喷来,我轻轻地蹙眉,挥袖一拂,水箭被莫名的力量一挡,反弹回去,正好溅了那个顽皮的少年一身。   “讨厌啦!沉烟,老是这样,对我们都这么冷冷淡淡的,都不跟我们玩。”那个少年不满地叫道。他的手里拿着一个竹筒,那道水箭正是从竹筒里射出的。   “子曜,你明知道沉烟是这个个性,你还来招惹他,不是自讨苦吃吗?”另一个穿着紫色长袍的男子走到了少年的身边,摸了摸少年的头,微笑道。他相貌俊雅,但眼神里却不时地透着一股邪魅之气。   “可是,岚夜,大家不都是一起的吗?一起来到这个世界,一起共同生活了这么多年……我以为沉烟会有所改变的。”少年子曜神色恹恹地说。   “沉烟只会为一个人改变。”岚夜深深地瞅了我一眼,低低地说。   “什么?”子曜疑惑地看向了岚夜,他并没有听清岚夜的话。   哒哒哒------   阵阵马蹄声响起打破了这世外桃源的宁静。   “人类的马蹄声,好久没有人类会到这里来了。”岚夜轻轻地叹气。   “请问有人吗?我想拜见赤月散人。”一个男子清朗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鼓,我站起身来,把目光投入了那十里桃林之外,继而,我一挥袖,所有的屏障结界都被我拂开。   岚夜和子曜互望一眼,悄无声息地退入了桃林的更深处。   一队人马缓缓地进入桃林,微风入林,吹拂着桃林里那些粉色的桃花,如同在我眼前下起了一片粉色的花雨,在这片艳羡世人的花瓣雨中,一位身形高大的,俊美绝伦的玄衣男子缓缓地进入了我的眼帘。   那一刻,我的眼里有着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动容,尽管我努力地稳定着自己的心绪,但我仍然控制不住地把视线牢牢地锁定着那个人,那个第一个进入我视线中的男子。   我知道他是谁。   我知道他是让我想念了无数个轮回,无数个世界的人。   我的玄沧,我永生永世都念念不忘的人……   “奥兰多,奥兰多……”   模糊的,悠远的男子的声音飘荡在我的耳边。   我懵懂地睁开了双眼,刚好映入了一张近在咫尺的俊美的男子放大的脸庞。   “我的奥兰多,你该醒了。”他说。   我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庞,轻轻地笑了。   崎岖不平的山道上,几个矮人和一个美丽的精灵飞快地奔跑着,脸上略有慌乱之色,而在他们的身后,几只张牙舞爪的凶残的魔灵在他们身后穷追不舍。   有好几次,魔灵已经追到了他们的身后,那长长的利爪划破了矮人的衣衫的背部,在矮人的后背留下了数道爪痕。好在那位美丽的精灵一个旋身,拿下了她身后的弓箭,对着魔灵连射了数箭。那不是普通的弓箭,那是属于精灵一族的有着独特的法力的弓箭,对付低阶魔灵是很有效的。   但仅仅限于低阶的魔灵,若是像魔龙那种高阶的魔灵,她就无法对付了。   她就是精灵公主----雪莉雅。   本来她被小翠鸟格瑞尔暗算变成了石像,若非矮人的药剂师维尔塔,她可能会一直成为那美丽的石像的。但现在,随着精灵王的死去,这片大陆已经失去了精灵王的保护,所有的魔灵倾巢而出,随着黑暗力量席卷,那些曾经被精灵王的法力压制的亡灵和魔兽摆脱了那种压制,也开始疯狂地肆虐着,凶残地猎捕着这片大陆上的所有的生灵。   它们疯狂地攻击着矮人,人类和精灵,贪婪地猎杀着它们,以它们为食,就算教廷出动所有的力量,都无法完全地除掉它们,为此,这和平的,安宁的大陆被这些魔灵掀起了可怕的血腥的风暴。   雪莉雅尚且来不及为兄长的死亡而感到悲伤,就已经遭到了魔灵的群攻,不得不和矮人们一起逃亡。   魔灵们吱哇乱叫着,叫嚣着要撕碎那些矮人和精灵。   雪莉雅的箭眼看着就要用完了,矮人维尔塔还洒下了不少的药剂和药粉,以此阻止魔灵的追杀。   然而,雪莉雅他们还是被追得很狼狈。慌不择路的情况下,他们跑到了迪亚山脉西南面的一处高高的城墙之前,却发现无路可走了。   他们被逼到了绝境。   魔灵们狂叫着,朝他们步步逼近。   雪莉雅他们完全处于弹尽粮绝的地步。   怎么办?   矮人们和精灵公主眼里露出了绝望之色。   “妈的,拼了!”斯宾塞和德里克,维尔塔,克丽丝握紧了手中的剑,站在了精灵公主身前,他们决定誓死保护着这位美丽的精灵公主。   砰咚------!   一记凝聚着雄厚灵力的暴击陡然出现,在空中闪现着耀眼的火花。   那些快要袭到精灵公主眼前的魔灵尖叫着,在那记可怕的灵击下化为了齑粉。   接着,两道身影从精灵公主他们对面的山坡跃下,他们一个挥剑,一个施展着强横的灵击将那些魔灵消灭殆尽。   “你们没事吧。”那个挥动着精灵之剑的黑发精灵终止了这场战役,回头看向了美丽的精灵公主。   精灵公主眼里露出了惊喜的神色,欣然扑倒了黑发精灵的怀中,叫道:“安芬达斯!我的安芬达斯!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安芬达斯推开了精灵公主,眼里有着浓重的陌生和疏离,他说:“对不起,我并不认识你,女士,你是谁?”   一时之间,矮人们和精灵公主都愣住了。 第147章 仲夏夜之梦十四   精灵公主雪莉雅宛若受到了晴天霹雳一般,身形晃了晃,犹自不甘心地问道:“安芬达斯,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么?我是雪莉雅啊,你说过你最爱的人就是我!”   安芬达斯淡淡地说:“这位美丽的女士,你弄错了,我不是,我爱的人是他。”说着,他把身边的那个少年拉到了身前,雪莉雅认出他就是那个施展灵击的少年,也是暗害她导致她变成石像的人,不由得惊愕万分。   “不可能!他不就是害我变成石像的人么?安芬达斯,你不要被他骗了,他是坏人!”雪莉雅一把抓住了安芬达斯的衣袖,叫道。   格瑞尔早就知道雪莉雅会认出他来,却丝毫没有恐慌,而是双手抱胸,一副冷眼旁观的态度。   安芬达斯却甩开了雪莉雅的手,很不高兴地说:“这位女士,你不要乱说话,格瑞尔是好人,他帮了我很多忙,他是我最喜欢的人,是我的星星,我的月亮,是照亮我生命的光,我绝不容忍有人说他的坏话!”   雪莉雅呆住了,一时间失望至极,脸上也惨白如纸。   “喂,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你知不知道公主为了寻找你,吃了多少的苦,遇上了多少的危险,她从来没有想过放弃!”矮人德里克看不下去了,愤愤不平地吼道。   “就是,安芬达斯,你太过分了!你连你自己最爱的女人都忘记了!”矮人斯宾塞也忍不住地替公主鸣不平,甚至打算扑上去跟安芬达斯较量一番。   “够了!”雪莉雅沉沉地说了一句,看着安芬达斯,眼泪几乎夺眶而出,却又强行忍住不掉落,转身便走,“安芬达斯,我不会计较你忘记了我,但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记起我的。”   她的目光那么坚决,又是那么耀眼,在那一瞬间,安芬达斯的心中滑过了一丝异样的感觉,仿佛他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   我坐在一个异常华美的宫殿外的玫瑰花园里,各个品种、不同颜色的玫瑰争相斗艳,芬芳四溢,一个圆形的喷泉池里有座精灵的雕像,而那雕像的面容十分的俊美,一头耀眼的金发,还有洁白的双翼向天空伸展,他的双手正做出施展灵击的手势,低首垂眸,姿态特别安详,却正是我本人的样貌。几股细细的水流自类似我的石像的双手心中喷涌而出,在阳光下被照耀得璀璨生辉。   “我最亲爱的,你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一双结实的有力的臂膀从后面拥抱住了我,他垂首轻轻地嗅着我的后颈,摩挲我颈部的软肉。   我回过头,伸出手来环住了他的脖颈,与他接了个绵长的吻。   他将我抱了起来,放在了他的膝盖上,手掌穿过我的白色长袍,探了进去,陶醉似的抚摸着我劲瘦的腰肢,他正是亚诺,他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他终于得到了他心心念念的精灵王了!   在和他温存缠绵之际,我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了一幕幕似曾相识的画面,这些画面如同走马灯一般在我脑海里一一闪过---------   红烛、纱帐、袅袅升腾而起的烟雾。   我身穿一袭艳丽的红袍,坐在一张小几旁,执着一杆毛笔,写写画画着什么。   一个红衣男子走过来,替我拔了下灯芯,让烛光更亮,他俯低身子,左手撑在桌案上,把我圈在他的怀中,含笑望着我:“沉烟,你在画什么?”   我头也不抬,微微一笑:“你猜。”   我在画一片桃林,我曾经待过的桃林,在画那随风飘舞的粉色花瓣雨,在画那从花瓣雨中缓缓现身的男子,在画我的玄沧……   男子握住我的右手,在我的身边画下了另一个身影,高挑飘逸,淡漠而孤傲,一袭的红衣,仿佛天边被灿烂的夕阳染红的云。   画面陡然一转,那是一个女子的寝宫,一位衣着华贵的女子,对着身边的侍女咆哮:“他疯了吗?竟然想要娶一个男子当皇后!那个男子还是会给我们带来厄运的男子!”   咣当!   她把桌子上的酒杯,花瓶等物全都拂到了地上。   “娘娘息怒。”侍女惶恐地跪下。   深夜,我和那位衣着华丽的女子相对而坐。   “你要怎样才能放过玄沧?”女子森冷的声音在问我。   我淡淡地一笑:“给我一年的时间,我自会去我该去的地方,放心,我不会食言而肥。”   一年啊,这是我多卑微的祈求!   然而,上苍连我这么卑微的祈求都吝啬于给我。   因为男子的执迷不悟,次年天降灾难,洪灾,旱涝,外族入侵,臣民们纷纷向皇上进言,要求废除新任的皇后-------   我身着大红的盛装,梳着发髻,戴上了玉冠,一步步走上了神坛。   “沉烟,别走!”   有人在我身后大喊。   我回头,望向了男子渐渐变得模糊的眉眼,我轻启嘴唇,对他说道:“玄沧,我爱你,永远无悔。”   我用我全部的神力,向上苍祈愿,阻止所有的灾厄,我用我此生的寿数,换来了玄沧的这一世的所有的平安!   鼓声停止,我的祈愿之舞缓缓停下,我深深地看了爱人一眼,然后,我毅然决然地,纵身跳下了高台……   安芬达斯和雪莉雅,格瑞尔,以及矮人们围着城墙转了一圈,终于,他们找到了进入这座被遗弃的古城内部的入口,一扇三米来高的石门,这显然是曾经的人类王国的城池,然而,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而遭到了巨大的毁灭,并且被黄沙掩埋,再经过岁月的洗礼、地壳的运动变迁,成为了隐藏在迪亚山脉的遗迹。   安芬达斯,雪莉雅,格瑞尔,还有矮人们都怔怔地望着对他们来说十分高大的城门,还有其背后蜿蜒延伸的城墙,透过城门还可依稀望见设置在城墙上的大型的弩箭和投石机。   “这……这是传说中的贝尔塔那城,也是那个秘境之地!”作为阅历远远高于其他矮人的药剂师维尔塔,此刻终于回想起了有关这座人类城池的传说,“奥斯帝国的先祖艾伯特•罗赛曾经开创过的辉煌,当年他联合大陆上的矮人,人类和精灵一起抵御黑暗魔族的入侵,建造了此城,但是,他后来却堕落了,大肆搜刮着大陆上所有的金银珠宝,并且违背了与矮人和精灵所签订的契约,横征暴敛,扩大自己的疆土,把精灵和矮人都赶走,在魔族又一次入侵的时候,他才终于想起自己的盟友,但这次,矮人和精灵对他的求救视若无睹,没有对他进行增援,贝尔塔那城就此陷落……”   安芬达斯,雪莉雅,格瑞尔和矮人们听完这段往事,都是唏嘘不已。   “后来呢?”女矮人克丽丝忍不住追问道。   “后来,这里,这整个迪亚山脉便成了矮人的聚居地,但这里有着奇怪的诅咒,矮人的先祖都说不能进入,一旦进入这座王城,就会被这里的诅咒所困扰,陷入亡国亡族的命运。所以,我们都不敢进入,并且将之作为组训流传下来。”维尔塔说。   “嗯,我也记得有这条组训。”斯宾塞说。   格瑞尔冷笑了一声,伸手去推开了那扇门。   德里克大怒,立刻上前阻拦,叫道:“你做什么?你没听到我们刚才所说吗?这里不能进入。”   格瑞尔说:“这是针对你们,又不是我,何况,现在魔灵已经追过来了。”   他的翠绿色的眼睛望向了他们身后层层叠叠的山峦和那漆黑无垠的夜色,隐隐地,他们听见了那令人胆寒的魔灵的咆哮。   雪莉雅,安芬达斯和矮人们的脸色顿时一变。   格瑞尔打开了大门,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说道:“进去吗?还是你们愿意成为魔灵的晚餐?”   矮人惊呼一声,首先挤入了这座人类的王城,接着是雪莉雅和安芬达斯,格瑞尔随后才闪身进入,在大门关上的那一刻,几只魔灵尖叫着扑了过来,重重地撞在了紧闭的大门上,发出沉重的响声。   这座王城很大,有着宽阔的街道,有着练兵场,有着林立在街道两边的商铺,还有居民的石屋,还有港口,但这一切都显得破败而苍凉,蒙上了衰败的痕迹,王城是依山而建,坚实的高大的外城墙顺着山势延伸着,外城墙的中央是宽阔的步道,方便着守城的士兵在上面巡逻和袭入城内的敌军进行交战。城墙上,还有一排排的大型的弓弩,投石机,都是古时的冷兵器。另外,在城墙一侧还有着深刻的符文,雪莉雅认出那是专门对付魔族的灵符和法阵,但还没有被启动。   矮人们率先闯入了王城的宫殿,雪莉雅和安芬达斯,格瑞尔也随后踏入。   这座宫殿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大,果然是人类的宫殿,极其的奢华,那些水晶灯,那些漂亮的夜明珠装饰在穹顶上,尽管经过了无数岁月的变迁,依然是那么的辉煌耀眼,宫殿的正中央还有个铁王座,雪莉雅可以想象,人类的国王便是坐在此处,接受着万民的膜拜。   一个矮人推开了宫殿的一个侧门,进入到了一个大型的藏宝间后,发出了惊叹,吸引了其他矮人和雪莉雅他们的注意,他们跑向了那个藏宝间,顿时被里面的无数珍宝给惊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矮人倒还罢了,他们一直处在比较偏僻的山脉的另一端,从未见过如许多的珠宝,自然惊讶,但雪莉雅不同,她是深受她那喜爱收集世间珠宝和一切奢华饰品的哥哥的熏陶,当然也看过无数的珍奇宝贝,对那些能晃花人眼的珠宝习以为常,然而,当她如今看到满室的华光溢彩,也不由得有些震惊。而安芬达斯和格瑞尔也是惊讶异常。因为这里不止是堆积如山的珠宝,还有散落地面的无数的金币,一瞬间,这么多珠宝和金币足以勾起任何人的贪欲。   矮人们个个都忍不住跑向了那堆积起来的珠宝和金币,纷纷地捡拾着,有些矮人嫌自己的衣服口袋没那么多,索性把衣服脱掉,把捡起来的金币全部用衣服兜了起来。   斯宾塞和德里克也犹犹豫豫地捡了一些金币。   “别捡,会触发诅咒的!”维尔塔看着这混乱的场面,脸色大变。   轰隆!   忽然一阵地动山摇,这个藏宝间的地面开始莫名的皲裂,那些堆积如山的珠宝开始崩塌,慢慢地,皲裂的地面往两边分开,一个正捡拾得起劲的矮人一个不注意就随着珠宝金币一起掉进了地底的狭缝里面,发出了一声凄厉而短促的叫声。   地面继续裂开,如同贪婪的野兽张开了它血腥的嗜血的大口,所有的珠宝都倾斜着滑入了一道宽而长的沟壑里面,地面还在继续倾斜,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向那道沟壑滑去。   “啊啊啊!”   他们恐惧地尖叫着,不可抑制地滑向了深渊------   魔灵们叫嚣着,飞舞着,终于冲进了这座王城,兴奋地寻找着它们热衷的食物。   它们是最为敏锐的,它们的感官迅速地运转起来,疯狂地嗅着那些精灵和矮人的气息。   然后,其中一个魔灵呼啸着,转悠了一圈,它率先冲进了宫殿。   宫殿里,那个藏宝间的地面裂开着一道深深的沟壑,如同巨兽的血盆大口。   魔灵在上空盘旋了一圈,然后一个俯冲,冲入了那道沟壑,接着,更多的魔灵也冲进了沟壑里面。   它追寻着矮人与精灵的气息,兴奋地旋转,上蹿下跳。   然而,在那漆黑的地底,它感受到了一种不安的,危险的气息。   它疑惑地停了下来,死死盯着前方。   那里站了一个人影,高挑的削瘦的身影,全身笼罩在黑色的斗篷之下,那黑色的兜帽遮住了他的大半面孔,只可隐约见到他冰冷的,高傲的眼眸,还有淡色的嘴唇和尖尖的下颌。   接着,他手中闪过了一道耀眼的光芒,那是他拉动手中的弓弦,发射而出的一支箭的锋锐的冷光。   若是寻常的人类的弓箭,魔灵并不会畏惧。   但这分明不是,那是赋予了非常强大的灵力的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魔灵发出尖锐的叫声,弓箭命中目标,魔灵顷刻化为了虚无,而后,更多的魔灵涌了进来,但都无一例外地,被那个人所射出的利箭给一一地消灭。   “呵呵-----”那个人影轻轻地一笑,转瞬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第148章 仲夏夜之梦十五   雪莉雅和安芬达斯他们运气好,并没有摔在下面坚硬的地上,而是像下锅的饺子一样落入了下面的河流之中,河流湍急,雪莉雅和安芬达斯,格瑞尔和矮人们随着哗哗的水流,身不由己地绕过了水中的礁石,被冲向了一面大大的瀑布,然后,他们惊恐地看到自己的身体从瀑布滚落,再次落到了瀑布下的巨大的深湖之中。   等到雪莉雅和安芬达斯他们一个个地,狼狈不堪地从深潭中爬到了岸上,还来不及喘气的时候,就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一头巨大的,黑色的,嘴巴大张着,滴着恶心的唾液的怪物咆哮着,朝他们扑了过来。   雪莉雅飞快地朝着怪物射出了一箭,但怪物看似体型庞大,动作却很灵敏,居然扭身躲过,继而它仿佛被激怒似的,目标明确地直扑雪莉雅。雪莉雅脸色一变,眼睁睁地瞧着怪物扑向了自己,慌张地弯弓搭箭,可已经来不及,怪物近在迟尺,就在万分危急关头,她骤然感觉自己被人狠狠地拉了一把,接着,那人拔出了一把精灵之剑,一剑砍下了怪物的脑袋,怪物立刻在她的眼中消失殆尽。   雪莉雅松了一口气,却见救她性命的人竟然是安芬达斯。   她的心中一喜,抓住了安芬达斯,叫道:“安芬达斯,你记起我了?”   安芬达斯却丢开了她,又冲向了格瑞尔,叫道:“我亲爱的格瑞尔,你当心------”说话间,完全是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雪莉雅的眼神再次流露出了失望之色。   嗤嗤-----   又是几声异响,又有十几只怪物和魔灵朝他们包抄而来。   雪莉雅,安芬达斯,格瑞尔和矮人们各自抄起了武器,与这些怪物们搏斗起来。   矮人斯宾塞和德里克各自拿着板斧和双刀,挡在了雪莉雅的身前,一人一个将扑来的怪物砍杀逼退。雪莉雅在他们的保护下,从容不迫地射出一只又一只的饱含强大灵力的铁箭。安芬达斯和格瑞尔也会时不时地冲过来,和矮人们一起对付那些恶心的,动作敏捷的怪物。   但怪物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越来越让他们有些力不从心,几乎整个湖岸都布满了怪物和魔灵的影子,雪莉雅和安芬达斯他们被迫朝着后面的山坡退去。   “等等,安芬达斯,你看------”   格瑞尔突然一把拽住了安芬达斯的手臂,指向了他们左侧的湖面,安芬达斯眼神一凝,他先是看到了一眼耀眼的光华,那种让人无法直视的,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颜色的的光刺得安芬达斯眼睛酸痛,就好像他在一瞬间与那强烈的阳光对视一般,他感觉自己的身心都在接受那种光的洗礼,却无法靠近一般。   他忍不住地抬起手臂,企图挡住了那一片光亮。   “那是托月花!快去摘下它!”   格瑞尔推了安芬达斯一下,安芬达斯不由自主地跌入了湖面,等到落入了那片冰冷得出奇的水域之中,他才惊醒过来,奋力地朝着那片光华游去,但还没等他接近那片光,已经有不少的魔灵吱哇乱叫着跳入了水中,纷纷地拉拽着他的双手双脚,不让他接近托月花,还有的魔灵在疯狂地咬他的肩膀和手臂。   丝丝的鲜血溢了出来,安芬达斯忍住剧烈的疼痛,在水中跟魔灵搏斗起来,抬起握剑的手臂把靠近自己的魔灵砍杀驱退,而格瑞尔也在岸上从旁协助,驱赶着那些袭击安芬达斯的魔灵。   十米、五米、三米……原本在岸上几步就能到达的距离,在这片水域里,一是水中冰冷出奇,二是有魔灵的阻挠,安芬达斯几乎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慢慢地靠近,然而,在他准备伸手去接近那片耀眼的光华的时候,他却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因为他根本不是他能接触的光,那光太灼热了,比阳光更为灼热,他只要稍稍地接近一点,都能够感觉到指尖的刺痛,甚至让他的手指有烧灼的痛感。   不过,在他刚伸出手的那一瞬,有什么遗忘了的记忆涌入了他的心口,他的脑海里瞬间掠过了一幅幅画面,那是他曾经视为珍宝,发誓永远不会忘记的画面-------   他看到了硝烟弥漫的战场,他将一个纤细瘦弱的女孩护在了身后,挥动着手中的长刀,奋力地砍杀着周遭的敌兵……   他看到了一片粉色的桃林,微风吹拂下,洒下了纷纷扬扬的花瓣雨,一个穿着粉色衣裳的女孩在翩翩起舞……   他看到了在一望无垠的冰天雪地间,那个俏丽明艳的女孩拽住他的胳膊,拉着他指着一个憨态可掬的雪人微笑:“看,这雪人像不像你……”   他更看见了无数个世界的女孩,看到了那个他和美丽的精灵公主在月神树下相偎而坐……   一滴眼泪不觉滑下了他俊逸英挺的脸庞,他想,我究竟错过了什么?忘记了什么?   “危险!”   一声女子的尖叫,然后是一根带着灵力的耀眼的白芒的铁箭夹杂着尖锐的破空声,一箭射穿了一个企图偷袭他的低阶魔灵,魔灵颤抖着,发出了嘶哑的尖叫,沉入了水底。   他不觉一阵心悸,抬头看向了那站在岸上,挽救了他性命的精灵公主,他眼中的迷茫散去,对她露出了久违的,充满了爱意的微笑:“雪莉雅,我最美丽的公主……”   “安芬达斯,托月花要被抢走了!”格瑞尔急得大叫道。他离托月花的位置太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几只魔灵从天而降,朝着那片耀眼光华中的托月花冲了过去。   然而,虚空间,忽然伸出了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直直穿过了安芬达斯都不能接触的那片足可融化烧灼一切的光,轻而易举地摘下了那朵托月花。   托月花自天地而生,一共九朵,分别代表九个神界的主人,乃是他们的神格。   这朵被那只手摘下的托月花代表的是-----光明神,为这整个纳兰特斯大陆带来光明的伟大的神祇!   光芒缓缓散去,一个身影轻飘飘地落了下来,那是个穿着黑色斗篷,兜帽遮住大半张脸的人。   兜帽随着他的身影落下缓缓地也滑落到了身后,露出了一张堪称妖冶的,绝对完美漂亮的脸,漆黑的眼珠,墨色的长发,尖尖的耳朵,绯色的明艳的嘴唇,还有那双从身后伸展而出的漆黑的羽翼------   那分明是曾经金发碧眸的精灵王,如今却成为了黑发黑眸的黑发精灵!   紧接着,又一道身影降落在了他的身边,正是那个黑暗之神------阿瑟斯!   他伸手环抱住了精灵王纤细的腰肢,完全是保护者的姿态。   但出乎意料的是,精灵王没有丝毫的反感,反而朝他微微地一笑。   托月花在精灵王的手心上散发着更加耀眼的光芒,接着,托月花随着精灵王的吸收,慢慢地钻入了精灵王的掌心,只留下一道托月花形的印记。   周围的人都被这一副场景给惊呆了,一时说不出话来,尤其是格瑞尔,他一直以为精灵王已经陨落了,没想到精灵王竟然好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而且,他和自己的主人的朋友,那个让他特别畏惧的黑暗神还那么和谐地站在了一起。   他是错过了什么?   他一时懵逼了。   “哥哥!”雪莉雅从惊愕中回神,立刻向我冲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了我的脖子,又哭又笑地叫道,“他们说你死了-----但我知道,你不会死的,你那么强大,怎么可能会死呢?”   “傻丫头,我好好地回来了,你哭什么?”我轻柔地替她揩去了眼角的泪珠,笑着说。   “王……”安芬达斯局促不安地走了过来,冲我深深地行了一礼。   我抱着精灵公主,把目光投向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了,回家,我们回家。”   精灵公主雪莉雅破涕为笑,安芬达斯这回没有从精灵王的眼中看出嫌弃之色,心中一块惴惴不安的大石总算落了地。   “阿……阿瑟斯大人,我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格瑞尔不安地瞅了一眼站在我身边的黑暗神,问道。   黑暗神冷哼了一声,道:“格瑞尔,你做的错事还会少吗?”   格瑞尔心中咯噔一声,完了,他死定了,要被黑暗神大人惩罚了!   “你是格瑞尔?”我转过了视线,看向了格瑞尔,我感觉到他这张脸似曾相识,“岑隋之也是你?谷冉也是你?子曜也是你?”   “啊?”格瑞尔露出了茫然不解的神色。   我叹了口气,看来子曜对于进入这些世界并没有什么记忆。也许他只是被主神S随意拉入世界里的。说起来,也有点奇怪,为什么在这个世界里的并没有主神S插足的痕迹呢?是他有意放过了我们,还是另有后手?   在我们转身准备离开这里的时候,矮人们齐声大叫起来:“喂,还有我们,别把我们丢下,我们找不到路回去-------” 第149章 仲夏夜之梦十六   我和雪莉雅他们再次回到了久违的诺兰森林,但显然,这里已经遭到了可怕黑暗能量的侵蚀,森林里不再像以往那样安静平和,处处都是充满了不安的氛围,还时不时可见到一些低阶的魔灵在徘徊,一队巡逻的精灵战士正在与那些魔灵苦战,雪莉雅和安芬达斯对视了一眼,迅速上前将那些魔灵给消灭殆尽。   精灵战士发现是雪莉雅和安芬达斯救了他们的性命当即感激不已,连声向他们道谢。   “现在族里的情况如何?”雪莉雅问道。   一个精灵战士摇头,说:“不好,自从约书亚说王背弃了我们,投靠了黑暗之神,被他杀死后,约书亚就成为了我们的新王,但是,约书亚根本就无力应对这种糟糕的情况,他干脆和那位圣子殿下,还有人类的国王一起离开了诺兰森林,在人类的教廷去居住,听说,三天后将是教廷为他举行的加冕典礼,他不但是我们精灵族的王,还会成为人类王国的下任的主教,哼,他现在可谓是春风得意了。”   安芬达斯沉默了一会儿,又问:“威廉长老和侍从官萨安呢?他们肯定不会愿意约书亚这么做的。”   另一个精灵战士莱亚叹了口气,说:“威廉长老被约书亚暗害了,萨安因为支持王,被他们当成了王的同党,关进了地牢里,他本来就受了伤,现在已经奄奄一息了。喂,安芬达斯,王真的投靠了黑暗之神吗?我不相信,王一直都是庇护着我们的。”   先前那个精灵战士名叫埃布尔,他也急切地询问着安芬达斯和雪莉雅:“对,我也不相信王会背弃我们,一定是约书亚搞的鬼,这个家伙老早就有野心,老早就想取而代之了。对吧,公主,安芬达斯?”   雪莉雅尚未来得及回应他们的话,我便走向了埃布尔和莱亚,对他们命令道:“带我去见萨安。”   那两个精灵战士疑惑而警惕地看着我,不知我到底是何人。   “我不想说第二遍。”我把遮住面容的兜帽放了下来,露出了我那张俊美无瑕的脸,还有那黑色的眸子和墨色的长发,顿时让诺兰森林外围的精灵战士们惊呆了,纷纷对我单膝跪下,行触肩礼。   我让莱亚在前面领路,自己淡漠地,傲然地走过了那群精灵战士的身边,听到小声的议论:“奇怪,王的不是金发碧眸吗?怎么变成黑发黑瞳了?王不是一直视黑发黑眸的精灵为下等族吗?”   “难道王真的被黑暗能量侵蚀了吗?”   “不可能吧,王那么强……”   “还有一点很奇怪,王一向都讨厌安芬达斯的,怎么现在还肯跟他们待在一起?”   “这你就不懂了,安芬达斯到底是公主喜欢的人,是王未来的妹夫,王不可能不对他另眼相看的。”莱亚忍不住插嘴道。   “可是之前,王还激烈反对来着,还打算让那个人类的国王娶雪莉雅公主的。”埃布尔也疑惑地说。   “谁知道呢,也许是那趟旅途让王改变了主意吧。”莱亚猜测道。   “嗯,不错,答案无限接近真相。”我暗自点头,但并没有揭穿这一切的打算。   在经过了曲曲弯弯的林间道路过后,我来到了昔日的宫殿,却发现那里早已颓败不堪,其余的精灵所住的地方也完全是遭受过魔灵侵扰毁坏的样子,族内的精灵们正在忙着整修被毁坏的屋舍,还有一些森林里的动物小兽都受到不同程度的伤,一些会疗愈能力的精灵在为它们治疗,一切看起来就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的样子。   我越看越觉得惋惜,心疼,这里曾经是多么的美好,如今却满目疮痍满目。   而罪魁祸首便是约书亚,迪恩这些家伙,他们迟早会为这一切付出代价的!   我暗暗地攥紧了拳头,尽量控制住了自己内心翻涌的情绪,淡淡地对莱亚说:“萨安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莱亚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我带到了地牢,那里曾是关押安芬达斯和亚诺的地方。   我命令莱亚打开牢门,我看到了那个银发的精灵被铁链锁着吊在了地牢里面,低垂着头,银色长风垂落在肩头,他的衣衫破旧,浑身都是斑斑点点的血迹,想来还被约书亚那些人折磨过,我的一阵抽痛,赶紧让莱亚将他放到地面,还命他为萨安拿来一些水,亲自将水喂入了他的嘴里。   “萨安,醒醒。”我说。   过了好一会儿,大约是干裂的嘴唇得到了一些水的滋润,萨安缓缓地醒转,无力地靠在我的怀中,睁着淡褐色的眸子望着我,呆呆地问:“王,是你吗,还是我在做梦?”   我摇了摇头,说:“你没有做梦,是我回来了。”   萨安的嘴角扯了下,露出了个迷离的微笑,接着,他又晕了过去。   我把手穿过他的脊背和腿弯,把这个饱受折磨的精灵抱在了怀中,大步走出了地牢。   “可是,王,要是被约书亚知道的话-------”莱亚踌躇着问道。   我冷笑了一声,说道:“他的逍遥日子没几天了,要是你还忠于他的话,不妨去告知他吧。”   莱亚被我那极其凌厉而冰冷的视线一扫,顿时再也不敢出声了。   他觉得他的王变了,虽然还是那么高傲且高贵,但跟以前有什么不一样了-------   仿佛更加的冷酷孤傲,也更加的让人捉摸不透了。   这天,在主神S的空间里迎来了一位尊贵的客人,那是监察委员会的高级监察长,这让主神S不得不特别的重视,规规矩矩地接受着监察长的调查。   原本他还打算做一些小动作的,但他丝毫不敢在监察长的眼皮底下乱来。   他严重怀疑自己在上个世界把盛逍踢出了监视者的职位后激怒了盛逍,让盛逍这个可恶的家伙给他制造了现在这样的麻烦,所幸,他并没有做出任何明目张胆的违规行为,监察长是不会察觉到的,他想。   他垂着双臂,规矩地站在监察长的身边,偷眼望着这位监察长,他不是先天的系统监察长,他本身也曾经是人类,不,应该说是高于人类的种族,是类似神祇般的存在。他的力量比他更加强大,也比他更加权威,是他不能反抗的存在。   这位监察长此刻是人形的状态,他的身形高大,相貌英俊,一言一行间有着无法言喻的淡漠,虽然他的面容平和,但主神S却知道他根本不能得罪此人,只能收敛住平日的张扬,规矩地回答着监察长的质询。   很快地,约书亚的加冕仪式便到了。   这场盛大的加冕仪式在人类王国-----奥斯帝国的普鲁托大教堂举行。   约书亚在这天只穿了一件简单的长袍,腰间系了一根同色的腰带。他并不需要精心打扮,因为在加冕仪式中,教皇陛下会亲自为他穿上只有主教大人才能穿着的绛红色镶金边的圣袍,而国王会为他戴上沉重的冠冕。   他会站在高高的祭台上,俯瞰着奥斯帝国的民众,在他们热烈的欢呼中点亮食指佩戴的鸽子蛋大小的光明石戒指,让父神的光辉照亮整个奥斯帝国。   他一定会成为千年来最强大的精灵王,同时也是人类教廷的强大的主教,光是这份殊荣,就令所有人艳羡,而且,曾经的精灵王奥兰多•塞西尔都没有他这种荣耀,让大陆所有的生灵都铭记着他的名字。   他越想越激动,眼睛轻触淡淡的泪光,脸颊也因为兴奋而通红一片,但当他抬起头四顾时,眼神却微微一滞,因为他看见了雪莉雅和安芬达斯,这让他有些惊慌,他不知道这两个人来这里做什么,但他们眼里的不屑却是那么明显,仿佛是在嘲弄他今日的成就完全是不择手段,注定会失去所有。   他们知道曾经的那位奥兰多精灵王是被自己杀死的吗?所以,他们是来报仇的吗?   就在他惶惶不安的时候,现任的教皇、曾经的圣子----迪恩•安德里亚走了过来,像是安抚他一般轻轻地拍了拍肩膀,凑近他的耳边对他说道:“你将是新的精灵王和人类的主教,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别给我搞砸了,明白了吗?”他的语调冰冷得让约书亚全身颤抖。对于这个亲手设计暗害了精灵王,甚至不惜杀掉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前教皇的迪恩,他极度的恐惧。因为他是亲眼看见这个迪恩是如何冷酷无情地用咒语和灵术把那个年迈的老教皇给残忍地杀掉的,他还记得那个老教皇还企图向他求饶,但迪恩丝毫不念旧情,就那么站在床边,眼睁睁地看着老教皇咽气。   迪恩看着约书亚那依旧惶恐的脸,心中冷笑,要不是精灵王奥兰多已死,他又急切地想要扶持一个傀儡上位,他根本看不上这个空有皮囊的愚蠢家伙,跟俊美绝俗,又聪明骄傲的奥兰多•塞西尔比起来,这个家伙简直是云泥之别。   国王罗赛求娶精灵公主雪莉雅不成,早就灰溜溜地回国,并另娶了一位贵族女子为王后,此刻他也在这场加冕仪式中等到教皇念诵完册封约书亚为精灵王和主教的册封文书后就上前为约书亚戴上冠冕。冠冕的顶端各镶嵌一块黄豆大小的光明石,当魔物靠近就会闪烁白光示警,若输入光明之力还能化为利器将魔物击杀。这是光明神巡游大陆时留下的最珍贵的宝物,是制作法器的顶级材料,存量少得可怜。   连权势滔天的教皇也只拥有四块,更别提其他人。也因此,当约书亚出示他鸽子蛋大小的光明石戒指时,众人才会对他的来历深信不疑。毕竟这还是第一次由精灵族的新王来担任人类的主教,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事情!老教皇就是因为强烈反对这件事情才会遭到迪恩的毒手的,但迪恩对外却是宣布老教皇年迈体弱,突发恶疾而死,而教廷的人竟然也偏向迪恩,根本无人去查老教皇的死因。   国王罗赛为约书亚加冕完毕,退到一旁恭敬地开口:“请教皇陛下为我帝国的新主教披上圣袍吧。”   一名侍女越众而出,跪在教皇脚边,双手高举一件崭新的主教圣袍,因为洒了圣水的缘故,圣袍隐隐放射出金光,看上去耀眼极了。   约书亚飞快地瞄了一眼,心脏扑通狂跳。   教皇迪恩拿起圣袍抖开,一步一步地走到约书亚的跟前,微笑开口:“约书亚,你是最虔诚的信仰,最纯净的灵魂,最善良的内心,你的所作所为无愧于光明祭司这个伟大的职业,你体内的光明之力那样雄厚,足可见父神对你多有偏爱,那么我也不能违背他的意志,在此,我宣布,你约书亚•安迪斯,从今天开始将成为奥斯帝国的新一任主教,站起来吧,约书亚,让我为你披上圣袍。”   约书亚眼里呛着泪水,向父神和教皇各自行了一个大礼才站起来。   教皇迪恩把红色圣袍披在他的肩上,正欲替他绑好衣袋,袍服表层却忽然冒出了金色的火焰,将两人包围,那骇人的高温几乎把地板都快烤化了。   约书亚惊叫起来,躺在地上不停翻滚,教皇却十分冷静,立刻施展法术意欲将火焰扑灭,但他很快就发现,这火焰不是普通的火焰,竟然能把他穿着的镌刻有神谕的皇袍也烧穿一个大洞!   能破坏神谕的火焰是什么来历?难道是神火?   迪恩心里咯噔一声,汗珠止不住地往下落,如果真是神火,那便是光明神降下的,什么都不烧,偏偏要焚烧披上圣袍的约书亚,可见他对这位新主教和自己的决定很不满,但光明神不是传说早就陨落了吗?难道说-----现在该怎么办?光明神会不会把他们焚烧成灰烬?   迪恩第一次体验到了命悬一线的感觉,他停止了施展法术,改为跪在光明神的雕像前忏悔,好在他还有一丝神力附体,他只是觉得难受,并未失态。 第150章 仲夏夜之梦十七   另一边,约书亚疼得满地打滚哀嚎,看上去十分的凄惨,他皮肤光滑不见异样,那是因为火焰并未焚烧他的身体,而是直接焚烧他的灵魂,灵魂中存在多少肮脏,就要承受多大的痛苦。   现在的约书亚恨不得马上死去,凄厉地哭叫着:“救救我,不管是谁,快来救救我!若是不能,请一刀杀了我!好疼啊,太疼了!父神,请你原谅我吧!”   一时间,国王罗赛和王后,曾经精灵族长老院的长老们,还有奥斯帝国的一众权贵们全都吓呆了,庄重严肃的加冕仪式眨眼间变成了一场灾难,任谁也接受不了。被焚烧的不是普通人,而是教皇和新的主教,这一点已经让他们惊骇,而更令他们难以置信的是教皇那样无所不能的圣者巅峰的高手,竟然也拿这忽然冒出来的火焰没有办法,这火焰究竟是什么来路?   众人看向大殿上面容冰冷的光明神的雕像,忽然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立刻跪下来忏悔。无论如何,被焚烧的其中一位是奥斯帝国新选出来的主教,奥斯帝国的人民也逃不开责任,如果父神迁怒整个帝国,奥斯帝国将永远消失在大陆版图上。   那太可怕了!   国王罗赛和王后都吓得面色惨白,嘴唇哆嗦,跪在地上边行礼便语无伦次的呢喃:“光明神在上,请您饶恕信徒的罪过,把灾祸都降落在信徒的头上,不要为难信徒的臣民。”   雪莉雅和安芬达斯冷冷地看着这副凄惨的景象,丝毫不为所动,而我则早已悄然来至他们的身边,一身的黑色斗篷,大大的兜帽遮住了我的容颜,只余一双冰冷无情的黑色双瞳注视着约书亚和迪恩的丑态。   此刻,约书亚已经嚎得嗓子都哑了,迪恩却还硬撑着,但他额头满是汗水,嘴唇咬出鲜血,可见并不好受。   几分钟后,金色火焰终于停止了焚烧,迪恩的衣袍已经尽数化为了灰烬,暴露出身体,为了避免出丑,他在第一时间取出空间戒指中的新衣袍换上,然后心脏狠狠地跳了一下,因为他发现存放于体内的那一丝神力消失了,只剩下并不算怎么雄厚的光明之力。没了神力,恐怕他很快就被那些教廷的那些老家伙给抛弃,给群起而攻之。而每次爆发黑暗战争,教皇都必须站在大后方,与众多光明祭司一起为三族联军撑开光明结界。   他是光明神在凡间的化身,是大陆生灵精神上的统治者,他才刚享有那样崇高的荣誉和地位,根本无法承受失去它的可能。他心神大乱,差点就控制不住扭曲的表情,喉头涌上一股鲜血,触及齿缝的时候又默默地咽了下去。   他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约书亚的情况更凄惨,他神魂被煅烧许久,却并未烧掉污物,而是把他在神宫中沾染的神气给烧的一干二净,连他之前的灵力也烧得一丝不剩,也就是说他已经完全失去了他所拥有的全部力量。   一朝之间,他就被打回了原形,甚至更惨的是,他还被黑暗能量所侵蚀,因为教堂里的国王,王后和权贵们看见他被烧毁的衣袍下面露出的皮肤上那些丑陋的黑色痕迹是那么的明显,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何时遭到了侵蚀的。   权贵们大哗,怕搅乱了光明神又很快安静了下来,默默忏悔。当他们以为不会发生更糟糕的事时,册封约书亚为主教的文书也开始燃烧,眨眼间就烧得连灰都不剩。   这一系列的变化让众人都懵了,内心又是惶恐又是绝望。光明神一向是仁爱的,何曾用如此极端的仿佛宣泄过怒气?由此可见,这二人犯下的罪过将他惹恼到了何种地步。   回忆起之前教皇的宣言,什么约书亚是神之宠儿,是他与光明神共同挑选出的主教人选,现在来看却无疑是弥天大谎,挑中约书亚的分明只是教皇而已,而现在的这位教皇得来的那个位置也恐怕是名不正言不顺吧?   国王也想到了这一茬,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了人群中,他希望有人能够打破这个僵局,能够平息光明神的怒火。他当时害怕得罪教皇迪恩,也知道迪恩的心狠手辣,但若是早知道会得罪光明神,当时就该把旨意撕碎。   忽然,一声低沉的轻笑传来,让所有人循声望去,并自动地让开了一条道路。   一个身形高挑的人影缓缓地走向了高台,走向了狼狈不堪的迪恩和约书亚,揭开了头上的黑色兜帽,露出了那张绝美得宛若神祇的脸,黑色的眸子,黑色的长发,黑色的自背后伸展的双翼,正是那位高傲且高贵的精灵王奥兰多•塞西尔!   迪恩抬起头,与我平静冷淡的目光对视,眼眸中露出了极度的震惊之色。   “奥兰多……”   他伸出了右手,试图触碰我的手,我却嫌弃地后退了几步,冷淡地,居高临下地说:“迪恩,你才是真正的背弃了你的信仰,背弃你的人类,主动向黑暗神靠近的人,现在,你受到了惩罚,你感觉怎么样?”   迪恩满面懊悔与羞愧之色,他一脸的渴求之色,膝行而前,说:“原谅我,奥兰多,我是因为爱你-------”   我冷冷地说:“迪恩,不要因为你无耻的行为找借口,你知道吗?你释放了黑暗之力,你为整个大陆带来了灾难,你该受到最严重的惩罚!”   迪恩浑身颤抖着,匍匐着,似乎在忏悔,但我却从他的眼睛里闪出的一丝异样的光芒发现了不对劲之处,我迅速地高举起双手,托月花自我手中飞出,在半空绽放,万道光华徐徐迸射开来。   “啊啊啊!”   迪恩似乎痛苦不堪,无法忍受托月花的光芒,他伸开双臂,头与身体似乎被什么诡异的东西拉扯着向后仰,嘴巴大张,一股黑色的浓烟从他的口中喷了出来。   “哇呀!”   这股异常恐怖的浓烟的释放,让国王和王后,以及周遭的权贵都吓得尖叫,并四散奔逃,而那股黑暗浓烟却在空中化作了一个人形,却是个看不清楚的面容的男人,他疯狂地张大着嘴巴,企图吞噬那些逃跑的人类。   而我迅速地拦住了他的道路,对他施展了最强的灵击,连续三道灵击,加上托月花强大的灵力加持,那隐藏在黑烟中的男子仓皇地逃向了教堂的窗口,企图再次化作烟雾逃走,然而,原本还开启的窗户咣当一声重重地关上,断绝了他的生路。   紧接着,亚诺的身影闪现,他轻轻地一挥手,强大的,闪烁着银色的光芒的力量涌现而出,顷刻间化作了一条长长的光绳将那道黑烟中的人影绑缚住,任由他怎么挣扎也逃不出去。   “索里斯,你这个冒充黑暗神的家伙,你还想逃走么?”亚诺冷笑道。   “啊啊啊,该死的阿瑟斯,你这个光明神,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了你们-------”那个人影大叫道。   此刻,迪恩早已瘫软在地,但他骤然听到了这个令他惊骇的消息,原来一直附身在他体内的并不是他所以为的那个黑暗之神,而是一头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冒充的黑暗之神的家伙,而亚诺也不是他以为的黑暗神,而是光明神!他还一度以为他体内的家伙和亚诺是同一个人呢!   “怎么?你完全不明白吗?迪恩,枉你自诩聪明绝顶,连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家伙骗了都不知道,”我含着笑意,走到了他的面前,伸出手指挑起了他的下颌,对他说道,“其实,这一切都是我和亚诺为了引出那个危害纳兰特斯大陆的家伙,为了让你的丑恶面目暴露而精心安排的,包括我的假死,包括亚诺伪装成黑暗之神……”   是的,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我和亚诺在演戏,就为了骗过伤害精灵王奥兰多的那些家伙,比如迪恩,比如约书亚,还有这个冒充黑暗神,实则只是个高阶魔灵的家伙,不过,这个家伙的确是很有本事,也是潜伏的很深的,如果不是亚诺首先察觉到不对,毕竟亚诺的神力很强大,还真被这个家伙骗过去了。   “现在,迪恩,你忏悔吧,为被你所伤害的人,深深地忏悔吧。”   我嫌弃地放开了他,冷冷地说。   一年后,这片纳兰特斯大陆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就连被黑暗能量所侵蚀的诺兰森林也重新得到了恢复,变得往常一样平静而安逸。   精灵王奥兰多穿着白色的长袍,他的头发再度变回了那耀眼的金发,戴着银色枝条缠绕的王冠,洁白的羽翼微微下垂着,一手托着腮,一手放在膝盖上,斜靠着月神树的树干上,带着平静温和的笑容,低头俯视着树下的精灵们玩耍和嬉戏。   “哥,你快来,我们一起玩,好不好?”雪莉雅,安芬达斯和几个精灵,甚至还有矮人斯宾塞和德里克在一起玩着一个法术球,那圆形的法术球轻轻地在空中晃荡着,被这些精灵和矮人的法术,还有充满力量的踢踹飞来飞去,呈现出一派安静平和的气氛。   现在的奥兰多早已不复当初的傲慢和固执,他已经深深地明白了家人和朋友的重要性,他也平和地接纳了他的妹夫------黑发精灵安芬达斯,他不再把黑发黑眸的精灵看成是下等族,甚至颁布了废除黑发精灵的地位低贱,被奴役的命令,不仅如此,他的灵力更比以前精纯,拥有托月花的力量的他,俨然便是光明神的化身,受到了大陆上的国王,教廷的尊重,他的地位甚至比他们更高,教廷再也不敢轻而易举地对付他了,因为他是光明神最眷顾的幸运儿,光明神时刻就在他的身边。   砰咚!   法术球朝着精灵王奥兰多飞来,奥兰多却并未躲避,只是轻轻地一扬手,法术球便迅速地反弹回去,携带者强大的力量朝着掷出球的矮人德里克飞去,不等斯宾塞躲闪,球就重重地砸在了矮人的头上。   “该死的奥兰多,你下来,咱们比划比划!”德里克气得捋起袖子,跳脚大骂。   奥兰多笑得前俯后合,他感觉自己从未如此的开心。   而这一切都是拜他的恩人----陈璟所赐。   “谢谢你,也希望你永远幸福快乐。”他轻轻地对着虚空说道。   盛逍回到了主神空间,正巧碰上了迎面走来的011,他朝主神S的工作间望了一眼,问道:“监察长还在吗?”   011冲他眨了眨眼睛,笑道:“还在呢。主神S这回很是头疼呢。”   盛逍勾了勾嘴唇,冷笑道:“那就好。”   011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上回谢谢你。”   盛逍问道:“找到想要见的人吗?”   011点了点头,凑到他的耳边,对他低声道:“这是给你的回礼。”   盛逍笑了笑,转身走向了档案室,想查查自己过往执行任务的记录,然而,他刚走了几步,便觉得哪里有些异样,结果,他在档案室的玻璃门上看到了自己影子的肩膀上被染上了油墨,一行倒写的字清晰地浮现出来:“下一个世界小心。” 第151章 皇太子的秘密情人一   头……好晕!   周围隐隐有着奇怪的咕噜声,我感觉自己像是被浸泡在某种液体里一样,我猛地深吸一口气,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果然躺在温热黏稠的液体里面,我下意识地伸手,却触碰到四周冰冷的墙壁,这才发觉到自己是真的躺在一个封闭的空间内。   怎么回事?   我感觉自己的大脑都快无法运转了。   “1314,1314……”我下意识地喊着一个名字,但并没有人给我回应。   我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对未知环境的恐慌。   好在我还记得自己是谁,记得自己还在做着修复世界线的任务。   我这又是穿越到谁的身上了?这又是怎么一个糟糕的环境?   “强制指令……深海状态解除。”   “……心率73,高压93,低压65……体征安全……”   耳边传来一个机械音,浸泡着我的液体正在迅速挥发,液面下降,很快就彻底干涸,我扒掉了嘴里的呼吸器,大口地喘息着,还好,我的头晕状态在慢慢地减轻,我这才看清自己穿着一身银灰色的连体服,躺在一个状似棺木的长方形箱子里,箱盖是一层半透明的膜,透过这层膜,我可以看到不甚明亮的光线,我抬起手,试着用指尖戳了戳,膜发出一声轻微的“噗”声,像肥皂泡一样破了,消失不见。   嘈杂的警报声瞬间铺天盖地的冲进耳膜,我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半天才听清了警报的内容,那是一个机械的女声:“橙色警报,橙色警报,D登机口已经被不明身份入侵者强行登陆,全体乘客解除深海状态,请不要离开休眠舱,系好安全带,等候系统进一步指令。”   我还有些轻微的头晕,爬出了那具“棺材”,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狭长的大厅里,大厅有五六米宽,非常非常的长,两侧整齐地摆放着数百个银灰色“棺材”,跟我刚刚待的一样,像是个大仓库。   这是哪儿?我心下疑惑着。   “滴!休眠状态解除。宿主大大,你刚才在叫我吗?”脑海里总算响起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你刚才在休眠?”我诧异地问。   “对啊。”   “你这是第二次休眠了?为什么?你这样的系统也会休眠?你的能量是像沈子昀那个世界一样不够了么?”我问道。   “不是的,宿主大大,是因为我在升级。”1314说。   “升级?”   “嗯,宿主大大,我现在是六级系统了!”1314兴奋地说。   “那你升级后的有多大的作用?”我问。   “宿主大大,我可以保护宿主大大你了,我可以避免有强大的外力伤害宿主大大你的。我还可以-------”说话间,我感觉眼前晃动着一个影子,是个绿色的果冻小人的影子。   “这是什么?你的真身?”我一把捞住这个在我眼前乱晃乱飞的果冻小人,问道。   “不是啦,这是我的虚拟影像。可不可爱?”果冻小人欢天喜地叫道,两只小小手还在乱舞。   我戳了戳他的绿色肚皮,又故意拧了一把他的果冻头,说道:“挺可爱,正好我肚子饿了-------”   “别别别------宿主大大,这不能吃的!这只是个虚拟影像罢了。随着我不断地升级,我还会长大,还会恢复我原来的样子。”1314说。   “你原来是什么样子?”   1314沉默了一会儿,颓丧地说:“嗯……记不得了……”   我却记起了在沈子昀的世界里,我被盛逍追杀,导致面临生死危机时,那个淡淡的拥抱我的人影,我在那一瞬间还将他错认成了那个我心心念念守护的孩子------小逍,其实我的心底还是有些怀疑的,我猜测着,也许1314的真实的样子会不会就是我心里想的那个人,我等待着的那个人?可是,有时候,我又觉得盛逍也给我那种熟悉的感觉,以至于我到现在都不敢明确地辨认,到底谁才是真正的那个他。   “对了,宿主大大,你要接收世界线资料吗?”果冻小人在我手心里叫道。   “好,接收。”我说。   --------这次是未来的星际世界,这个世界的人们除了普通人,还有两种奇怪的设定,即向导和异能者。同时异能者也称为哨兵,但又优于哨兵。向导和异能者的精神力很强大,并且他们都有精神体,通常会以动物的形态出现。向导可以感受他人的情绪,进行精神上的透视,并且负责引导异能者,异能者则感官极为敏锐,并拥有超高的战斗力。他们之间的结合是一对一的结合,在能力上互补。没有结合的向导和异能者会处于不稳定状态,长期不结合会有死亡和发疯的危险。尤其是异能者,他们其实是来自于另一个外星物种的基因与人类基因的融合,所以他们的力量太过于强大,难以控制,如果长期找不到向导,长期不结合,他们会处于极端的焦虑状态,导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而发疯或者死亡。   而这次的原主名叫杨天羽,是个向导,也是金越星域皇室的一名皇子,因为他的向导身份被这个世界里最大的掌控者------嘉诺帝国的皇帝挑中,成为嘉诺帝国的皇太子的太子妃,将远嫁于嘉诺星域。   这个世界的向导是最重要的,也是最稀缺的资源,原本向导都是一对一的,也并非稀有,但因为多年前的一桩可怕的悲剧事件,一名向导因为有了自己的心上人,一名普通的上校,结果拒绝与另一名异能者结合,那名异能者又是上校的顶头上司,因为遭到拒绝,那名异能者对向导采取了激烈的措施,强行与之结合,向导也激烈地反抗,并在反抗中自杀,导致结合失败,异能者也在那次事件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伤,事态发展越发恶化,那名无辜的普通上校被送上了军事法庭,并被判八年的监禁。因为向导的自杀这件事引起了当时所有向导的愤怒,他们厌恶强权,开始公然反抗他们的伴侣异能者,并拒绝与异能者结合,双方发生了一场可怕的斗殴事件,当然向导的战斗力要低于异能者,但向导却能让异能者失控,最终,若非帝国皇帝的出面,一面镇压,一面安抚,才没有导致更可怕的事件发生,但那次事件之后,向导的数量明显地减少,而且,从那以后,向导的出生率减少到了最低,导致向导成了稀缺的资源。   为了让军方的异能者们都能拥有自己的向导,帝国的皇帝颁布了一则法令:全部星域里所有适龄的向导必须与官方指定的异能者结合,不得违抗这项法令。实际上却是让向导的地位降到了最低,那些军方高层者其实拥有的向导可不止一个,而向导也沦为了他们发泄欲望的工具和生育的工具。对,生育,因为,向导无论男女都拥有着奇特的生育功能。向导无法反抗帝国给他们匹配的异能者,向导甚至连反对的意见都不许有。每个成年的向导会释放出属于他自己的信息素,会吸引异能者,他们会产生结合热,从而成功地结合在一起。但随着多年前的那个悲剧,很多的向导其实更希望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爱人,而不是官方匹配的异能者,于是,一些向导偷偷组成了一个地下反抗组织,他们自发研制出了具有抑制信息素的药物-----抑制剂,甚至有的直接向公众隐瞒了自己的向导体质,把自己伪装成了一名普通人,只是为了自己的自由和理想。   杨天羽也不想嫁给那位嘉诺帝国的皇太子,但是,嘉诺帝国是这个世界的最强者,他们又四处征伐,扩大自己的领域,让周围的弱小星域国家不敢有任何的反抗,金越星域更是如此,他们惧怕嘉诺帝国的实力,唯恐自己也会成为帝国铁蹄下的牺牲品,所以,金越皇室的国王便一狠心,下决心将杨天羽远嫁。在杨天羽远嫁嘉诺帝国的旅途中,却遭遇了一场意外,杨天羽乘坐的飞行器坠毁,和他的好友陆亚伦(他也是个向导)一起流落到了一个废弃的星域,失去了记忆,又落入了星际海盗的手中。星际海盗的头子是个异能者,他看出了杨天羽是个向导,对他起了占有的心思。恰好杨天羽处于发情期,被那个头子给趁机结合了。杨天羽因为被他标记,也被他支配,只能和他保持着那种关系。但星际海盗头子根本就是个天生的渣男,他又看中了杨天羽的朋友陆亚伦。而陆亚伦早就想要取代杨天羽,他一面故意欺骗杨天羽,让杨天羽交出标志他身份的族徽,骗他说要帮他逃离星际海盗的魔掌,一面却又跟星际海盗上床,和星际海盗一起合谋,把杨天羽骗得团团转,最后,陆亚伦还让厌倦了杨天羽的星盗头子把杨天羽赏给了他的下属们玩弄。不甘受辱的杨天羽自杀,他的尸体却又被星盗头子给扔进了垃圾场,最终被垃圾场里的虫兽吞食。而陆亚伦则冒用了杨天羽的身份,成为了嘉诺太子的太子妃,享受着原本该属于杨天羽的荣耀和幸福,期间他还不满足,偷偷地又和星盗头子来往密切,可谓是爱情事业双丰收,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而可怜的嘉诺太子却完全不知,反而还被假的杨天羽迷得神魂颠倒……   看完世界线的资料,我不禁对原主杨天羽表示深刻的同情,“唉,为什么我所穿越过来的原主们一个比一个更可怜?尤其是我可怜的天羽小宝贝儿……不仅被渣男用完就丢,还眼光不行,遭到朋友的背叛,惨死不说,还被冒用了身份……”   1314也感叹了一句:“是挺可怜的。不过,宿主大大,你真的可以吗?”   “什么?”   “向导不论男女都有生育能力,也就是说,宿主大大,你这回可能会生孩子……你能接受吗?”1314犹豫了一下,提醒我道。   我的脸色一僵,这点我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定是那个主神S的坑吧!我想。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那现在,我的任务是帮杨天羽摆脱他悲惨的命运,向星盗头子和陆亚伦复仇,并拿回自己的身份?”我问。   “还有,杨天羽所乘坐的飞行器出意外,也许是个阴谋,而且,杨天羽嫁给嘉诺帝国的皇太子其实是金越皇室中,杨天羽的兄长杨天华的授意,本来嘉诺帝国的皇帝最先挑中的并非是杨天羽,而是杨天羽的妹妹杨天真,她也是个向导,但不知为何,最后却成了杨天羽远嫁嘉诺帝国……”1314说。   “所以,你的意思是,杨天华可能也是造成杨天羽悲惨命运的罪魁祸首?”我问道。   1314的果冻脑袋疯狂地点着:“嗯嗯嗯……宿主大大,所以,杨天羽的仇人要加上杨天华这个人。”   我按住了1314的果冻脑袋,狠狠地揉了几把,把1314差点揉哭了,“宿主大大,我不是玩具啊啊啊啊-------!!!”   地板在轻微的晃动,有点像是在飞机上,我踉跄地走了几步,看到相邻的长箱子里都躺着人,隔着半透明膜能看到他们的脸,但我只是瞥了一眼,然后,我发现了过道上的一面镜子,我挺好奇这次原主的长相的,我便走了过去,看向了镜中人------   嗯,还不错,只是嫩了点,看上去约莫十七岁,是个少年模样,可能是还未长开的缘故,他的五官稍显稚嫩,皮肤白皙细腻,脸蛋小小的,下颌尖尖的,看起来很瘦弱,不过长相挺秀丽,挺柔弱的,纤细的眉,鸦羽似的睫毛细细密密地覆盖着他俏丽的黑色眸子,眼睛很亮,透着一种少年人特有的纯真,是个让人一看就容易产生好感的孩子。   虽然他的长相不及前几个世界的原主那么惊艳,但胜在清秀纯真,相信喜欢他的人也不会少。就是太瘦小了,这具身体得加强一下,不然就是被欺负的对象。身高在一百七十三公分左右,如果适当地补充一下营养,还能再长高一些,希望能蹿到一百七十八公分吧。   还没等我细想下去,刺耳的警报声又响了起来,接着一个粗犷的男声代替了之前的机械女声:“晚上好,尊敬的乘客,你们乘坐的”五月花”号公共飞船现在已经被自由军团全面接管,请不要恐慌,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将会有一个愉快的旅程--------”   “自由军团?是那个星盗吗?还有,为什么是公共飞船?作为金越皇室的一名皇子,他不是应该乘坐皇家专用飞船吗?”我觉得很纳闷。   “也许是因为他们想要保持低调吧。毕竟这个世界的星盗是很可怕的,他们的势力很大,常常会打劫来往各星域的飞船,对皇室成员的安全很不利。所以,杨天羽才会由皇家卫队的人暗自保护着偷偷地混入了公共民用飞船。”1314说。   “红色警报,红色警报,”机械女声再次提示,“所有乘客请注意,所有乘客请注意,休眠已经全面解除,所有人请按橙色箭头指引的方向移动,重复,本船已经被自由军团全面接管,请务必听从他们的一切指令,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以免造成伤亡。”   “看来,现在的世界线又发生了改变,原主杨天羽原本是飞船失事被迫降落到了一个废弃的星域,现在却变成了飞船被自由军团挟持……”我低低地对1314说道,“不过,这更明显地让我觉得,杨天羽所遭遇的意外的的确确是阴谋。那杨天华肯定是巴不得想要了杨天羽的性命。不知道他为何这么觉得一个向导会威胁到他。对了,杨天华应该是异能者吧?”   “嗯,对,他有自己的向导。”1314说,“也许是因为,他觉得杨天羽会威胁到他们的地位吧,毕竟他和杨天羽的父亲是希望杨天羽能继承他的皇位的。”   “向导也能继承皇位?”   “据说,杨天羽的父亲是非常喜欢杨天羽的,而杨天羽本人也是难得的天才,又心性善良,不像那两位,让他十分的失望,再加上若是杨天羽嫁给了嘉诺帝国的皇太子,那实力将是他们无可比拟的,所以,杨天华和杨天真迫不及待地想要除掉杨天羽,所以,他们也假意同意了杨天羽与嘉诺太子的婚事,并让皇家卫队的人护送杨天羽远嫁。”1314的果冻脸做出了一副十分沉痛的样子,说道。   “是自由军团?天呐,我们被星盗给劫持了!”一个胖子从我身边的休眠舱里爬了出来,双眼露出了惊恐之色,哆嗦着双手,操纵着手腕上的智脑,掌心一道光芒一闪,出现了一个淡蓝色的荧光屏,屏幕上显示着一个红色的X,胖子开始惨叫:“天啊,星网被屏蔽了!一点信号都没有!”   接着,陆续有其他人从休眠舱里爬了出来,他们的反应都和胖子差不多,先是惊恐地大叫,继而在手心点起各式各样的光屏,然后看着上面的红叉发出绝望的惨叫。   然而,凶残的自由军团完全不给他们消化信息的时间,嘈杂的人声中,警报声再次响起:“重复警报,全体乘客请务必在十分钟内赶到中心大厅集合,移动时请排队沿着橙色箭头前进,以免发生踩踏,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分钟,现在开始五分钟倒计时,四分五十九秒,四分五十八秒……” 第152章 皇太子的秘密情人二   一行亮橙色的全息箭头漂浮在半空中,指示着中心大厅的方向,众人面面相觑,都露出无奈惶恐的神色,慢慢地排成一行沿箭头往前走去。   我混在人群中走出了休眠舱所在的舱室,沿着一条银灰色的过道不疾不徐地往前走着,忽然,我的手背被一个人拉住,他低声地,不安地对我说:“天羽,你真的准备听他们的话去中心大厅集合吗?”   我看着这个人,他有一头浅黄色的头发,脸色比原主杨天羽要苍白许多,瘦弱许多,五官还挺秀气俊美,跟原主杨天羽一样穿着银色连体衣,戴着一副眼镜,看上去温和无害,想必他就是杨天羽的那位好朋友------陆亚伦了吧?若不是知道他是何等卑劣的德性,说不定还会被他骗过去。不过,这是对一般人来说,对于经历了数个世界的我来说,我是早就看出了这个人的本性的。我不会忽略他眼底的隐藏的对原主杨天羽那种恶意,那种嫉恨的小眼神,虽然他自以为隐藏的很好。   “不然呢?”我挑了挑眉毛,说道。   陆亚伦一呆,不知是否错觉,他总觉得自己所熟知的那个朋友好像跟以往有点不同了。   我四下扫视了一下我所经过的这条过道,两边都是银色的金属墙,头顶角落有一台摄像头,侧前方有个标识牌,指向了一扇门,是通往备用舰艇的,但现在那扇门被几个荷枪实弹的星盗给挡住了。   我随着人群来到了中心大厅,这里有点像歌剧院,上下两层,密密排布着银灰色的金属座椅,正对门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平台,几个穿着墨绿色军装的彪形大汉正站在平台上,像饿狼围观鲜肉一样看着鱼贯而入的乘客们。   由于原主杨天羽的身形又瘦又小,低着头混在人群中,完全不起眼,因而我很快就找到了一个靠近角落的位子,坐了下来,陆亚伦则坐在了我的身边。   “先生们,女士们,很抱歉给你们造成了小小的惊吓。”为首的星盗是个皮肤黝黑的男子,他的身形很高大,大概有两米来高,肌肉结实而紧绷,显示出他身为异能者的非凡力量,他剃着短短的平头,浓眉大眼,五官长得不错,很有型,但目光极其凶狠阴鸷,让人一见就心生惧意。   他应该就是那个星盗头子-----路德维希了吧?   他提高了声音,继续说道:“请不要恐慌,现在的”五月花号”正式由自由军团接管,我们会最大限度地保障你们的人身自由安全。”   乘客们惶然对视,发出窃窃私语的声音,我左边的那个胖子有点哆嗦:“自由军团……这些杀人不眨眼的疯子……像我这样的穷逼,连绑架勒索的价值都没有,他们一定会把我像丢垃圾一样扔进太空里,呜呜……”他越说越怕,低声啜泣起来。   这时,那个星盗路德维希说话了:“安静!我们是自由军团,是为了反对远航军独裁暴政而成立的武装,我们来自于公民,绝对不会做出伤害公民的事情,请诸位不必担心,只要你们不做无谓的抵抗,我们会最大限度的保证你们的安全。”   接着,他的虎目扫了一眼金属座位上的乘客们,掀动着嘴唇,露出了闪闪发光的白牙,微笑道:“我们这次行动的目的不是针对诸位,你们很快会被送往最近的空间港,我们不是绑架,也不是勒索,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听说能活命,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恐慌而期待地看着他,路德维希顿了一下,继续说:“在这艘船上,有一位特殊的客人,他便是金越星域的小皇子,也是即将要嫁给嘉洛帝国的皇太子的太子妃。而嘉洛帝国的皇太子贺星池极其残忍狠毒,他还掌控着帝国最血腥,最强悍的远航军,我们不希望他迎娶那位太子妃。现在,我们的要求很简单,只要这位特殊的客人主动站出来,其他人将马上重获自由!”   满座哗然,一个胆大的中年男人颤抖着说:“大,大哥,您只要接驳这艘船的主控系统,就能查到所有乘客的名单,我,我想您很容易就能找到她。”   路德维希阴鸷的眼神扫过发言者,说道:“很遗憾,乘客名单里没有他的名字,而且据可靠的情报,他不是女子,而是一名少年,是一个向导。”   又一阵窃窃私语过后,有人小声说道:“那他应该不在这艘船上吧?会不会是你们弄错了?”   “情报确切,他就在这艘船上,在你们中间,只是使用了假身份。”路德维希扫视全场,“那么,尊敬的杨天羽先生,为了所有人的安全,请你站出来吧。”   乘客们急切地四下观望,然而,十分钟过去了,中心大厅的嘈杂声越来越大,却始终没有人站起来。   我身边的陆亚伦显得异常地紧张,屁股在椅子上挪来挪去,小声地询问我:“怎么办?他们-------”   我竖起了手指,在唇边轻轻地晃了晃,对他邪魅地一笑,说:“嘘!”   他被我的动作愣住,一时说不出任何的话来。   “很好,看来小杨先生是个胆小怕事的懦夫。那么,”路德维希狞笑了一下,说道,“那么让我们来帮助他一下吧,”他大步迈下平台,忽然抓住了前排座椅上一个瘦小的金发少女,拽着她的头发将她拉上了平台,右手一动,把银光闪闪的电磁枪对准了她的太阳穴,“我数到十,如果还没有人站出来,我就打爆她的头!”   少女发出惊恐的尖叫,路德维希提高声音,说:“这里有四百二十六名乘客,小杨先生,如果你站出来,他们都可以活下去,但如果你执意当个胆小鬼,那所有人都要给你陪葬了,当然,你自己也活不成!”   大厅里爆发出激烈的吵嚷声,人群不安地四下张望,期盼着那位皇太子妃会主动站出来平息这场对他们来说是很可怕的浩劫,而路德维希的冷酷的倒计时数数声也在人们的耳中持续着:“十……九……八……七……”   随着他的计数声,整个中心大厅简直像是炸开了锅,众人七嘴八舌大声祈求:   “求求你站出来吧,小杨先生。”   “是啊,救救我们吧,我的孩子才两岁。”   “我老婆还怀着孕呢,行行好吧,小杨先生,您身份高贵,他们不会为难您的。”   “是啊,您现在站出来,将来皇太子殿下一定能救你出去的。”   然而他们的祈求全都像是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音。直到路德维希数到“五”,仍旧没有人站出来承认自己是太子妃。   看到路德维希手中嘤嘤哭泣的萝莉,陆亚伦忍不住就要站起来,我对他微微一笑,说道:“恭喜你自愿站出来,我想,你一定会收获萝莉的感激的。当然,你也可以告发我,不过,你确信这是最佳的解决办法,嗯?”   我充满威胁意味的一瞥,成功地阻止了蠢蠢欲动的陆亚伦。   “1314,你可否监测到帝国的远航军的动向?”我问回到了我脑海里的1314。   1314说:“嗯,宿主大大,我探查到距离我们这艘飞船的四百五十里处,有一支远航军正在向这个方向接近中……”   我微微一笑:“很好。”   陆亚伦坐立不安地问:“那-------”   此刻,路德维希已经数到了三,右手食指开始缓缓地扣动扳机,就在这时,被他抓着的少女忽然整个人软了下去,双手捂胸,两眼翻白,大张着嘴,仿佛搁浅的鱼儿一样,喉间发出了窒息的“呲呲”声。   路德维希有瞬间的错愕,以至于最后一个数字滑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单手捞住了少女,将她放到了地板上,不过手中的枪还是指着她的头。   是哮喘!   这情形一看就知道她有些凶险,我想了想,还是高举着双手站了出来,说道:“她哮喘病犯了,如果不立刻救治,她会窒息而死的。”   路德维希死死地盯着我,说道:“你是皇太子妃?”   我摇头:“不是。但我知道怎么救她。你们不是说过不想伤害这里的人,如果她就这样死去,你刚才的命令就不会成立,为了维护你的威信,请允许我救她,如果你要继续之前的威胁,稍后可以拿我作为人质。”   一片死寂,没有人料到这种关头会有人自寻死路,而且看上去还是个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顿时对我肃然起敬了。   路德维希对着我坦然的目光,竟然没有呵斥我,瞳孔轻微地收缩再扩开,面部肌肉放松,流露出一种半梦半醒的神色,虽然没有同意我的请求,但也没有出声阻止。   我俯身单膝跪在少女面前,翻开她的眼皮,检查了一下,然后,我让1314给我讲解了一下如何对哮喘病人进行急救的方法,并利用我的背包的遮挡下从随身空间里取出了专门治哮喘的喷雾剂,对少女进行了简单又有效的救治。   我之所以会选择救她,是因为一方面,她就是这个世界的千湄,我的妹妹,另一方面,她也是皇太子贺星池的胞妹,贺心媛。我救她也是为了向将来的皇太子殿下讨一份人情。   对视的视线错开,路德维希仿佛骤然间回神,低头,手中的枪立刻抵上了我的太阳穴,冷冷地逼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有条不紊地抢救着少女,目光平静而淡漠地说:“我只是个普通的旅客。”   路德维希狐疑地看着我,冷冷地说:“听说,皇太子妃今年十七岁。你多大?”   我说:“十七。但不意味着我就是。我叫安迪,乘客名单上有我的名字,若是不信,你可以去调查。”   少女在短暂的昏厥后苏醒过来,碧蓝色的大眼睛看着我,流下了大颗大颗的眼泪:“救救我,哥哥,我不想死-------”   “没事了,没事了。”我给她戴上了呼吸器,安抚性地抚摸着她顺滑的金发,说,“你会活下去,保持呼吸,不要紧张。”   少女看着我的眼睛,紧绷颤抖的身体慢慢地放松下来,纤细的手指抓着我的手不放,眼泪却慢慢地止住了。   路德维希一面用枪指着我的头,一面让他的手下去把乘客名单拿来,不一会儿,手下拿来了名单给他,他阴沉着脸,对照着乘客名单一一地扫向了大厅上的人们,随即冷笑了一声,说道:“我看,安迪就是你的假名,你就是太子妃------”   话音未落,整个中心大厅忽然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接着,所有的照明灯突然熄灭,电光石火间,我飞快地一低头躲开了枪口。“嗡--------”一声轻响过后,一股炽热的电流擦着我的耳朵飞了过去,远处的金属壁发出了一声闷响。   躲开了致命的一击,我一把捞起躺在地上的少女,猫着腰往右后侧跑去,那里应该有一个狭长的过道,如果没记错的话,只要跑过过道,就能到达那个有着备用舰艇的门。   又是一阵剧烈的震荡,整个大厅倾斜了起来。原主杨天羽的这具身体虽然瘦弱,但耐力不错,平衡性也极好,扛着一个七八十斤的少女,居然不怎么费劲地就找到了目标位置,我捡到了一把电磁枪,对着门锁开了一枪,将门锁的功能破坏,再用力一拉门把手,门打开后,我几步挑起了备用舰艇,自己先坐好,扣好安全带,戴上呼吸器,而后又将少女也妥善安置好,再启动了小飞艇的自动驾驶设备。   在大厅倾斜角度逐渐扩大,脚下响起阵阵轰鸣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爆炸的时候,我将小飞艇快速地弹出了这艘大型的飞船的船舱,飞向了茫茫的太空之中。   “妈的!”路德维希狠狠地一拳砸在飞船的操作台上,他没想到明明只差一点就能捕获的猎物居然会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逃跑了,而且还遭到了帝国军队的攻击,不得不押解着部分人质,带着自己的部队离开那艘飞船,回到了自己的舰艇上。   “头儿,据我所知,那艘”五月花号”的备用飞艇能源不足以支撑他跑到更远的地方,我们仍然可以搜索到它的。”他的手下格鲁斯安慰他道。   “把这片星域的星图打开,我要找一找最近的星球位置。”路德维希说道。   “是。”格鲁斯立刻为路德维希调出了星图的全息屏,路德维希沉着脸,扫视着星图上所显示的坐标,冷冷地一笑,说:“看来就是这里了……安迪,不,是未来的皇太子妃,我一定会找到你的。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兴趣……”   果然,路德维希所料不错,我所驾驶的那艘小飞艇的燃料不足,我最终被迫停在了最近的一颗废弃的星球上,那里正是世界线资料所展示的原主的飞船坠毁的地方,也是原主一切灾难发生之地。   那是个在星图上都没有名字的星球------   荒凉、炎热、死气沉沉,还遍地都是危险,被虫族占领过的星球。   我打开了小飞艇的防护罩,手掌一撑飞艇门,从座位上跳了出来,绕到了另一边,替昏迷的少女解开了安全带,把她抱了下来,然后背起她,踏着足可埋没足踝的黄沙,艰难地往前行走着。   远处有一些城市的建筑,想来是这个星球的人们移居到帝星时所遗留下来的,目前可能也还有一些原住民,至少我在半路上还看到一些人类生活的痕迹。如果可能,也许会在遗迹里找到不少残留的设备和工具,花上一些时间为自己打造一架机甲------这应该不是难事。   只是我腹中空空,疲惫不堪,而且,我背上的少女还不时发出了难受的呻吟声,估计她也快到极限了。   走了约莫一个多小时,我总算进入了那座城市,找到了一栋看起来像是酒吧的建筑,我推开了门,一阵酒臭气和嘈杂声扑面而来,接着,那些人都把视线投在了我的身上。   “瞧啊,这是哪个小可爱来了?”有酒鬼哈哈大笑,更有人试图阻挡我的去路。   我侧身避开他们的咸猪手,径直来到了柜台,对柜台里的一个老人说道:“劳烦给我一些吃的和两杯水。”   “三十五联邦币。”老人打量了我一眼,冷淡地说。   我一愣,好贵!我摸了摸身上的衣袋,只有不到十个钱币,顿时有些懊恼。   “啪”的一声,有人把一袋子钱币拍在了柜台上,目光不怀好意地打量我,说道:“我有钱,我可以请你,但你要陪我一晚上,怎么样?是很划算的买卖。”   我转身就走,那人在我身后说:“沙暴马上就会来,还有虫兽,你确定不在这里躲一躲?”   我顿住脚步,打量着这人,他肤色微黑,身形很高,约莫有一百九十多公分,但他看起来并不猥琐,而是很俊朗,身材很好,腰板挺直,穿着一件深色的工装,敞开着,露出了他强壮的胸肌和八块腹肌,双腿笔直地裹在一条长裤里,脚上蹬着一双高筒皮靴,靴筒直到小腿肚。他的五官轮廓很分明,很清晰,也很精致,下巴上冒着微微的青色胡茬,嘴里叼着一根烟,手指拿着钱袋上下晃了晃,带着吊儿郎当的笑容说:“亲爱的,我可是为你好,像你这样的男孩子对虫兽来说,是可口的佳肴。”   我眯了眯眼睛,客气地拒绝道:“谢谢你的提议。但我会找到去处的。”   接着,我毫不犹豫地走出了这间酒吧。 第153章 皇太子的秘密情人三   这里的黑夜来得很快,仿佛只是一个眨眼,黑沉沉的天幕就罩了下来,风里挟带着粗粝的砂子朝着我扑打而来,我背着那个弱小的女孩儿,蹒跚着走在街上,胃里因为没有一点食物而倍觉难受,我这副身躯实在是太瘦弱了,我背负的女孩儿虽然也很瘦,但到底还是有重量的,何况,我已经背着她走了很久了。   我被迫停了下来,进入了遗迹林立的破楼小巷后面,寻了个避风口,把女孩儿放在了地上,女孩儿的意识有所恢复,低低地喃着:“……好饿。”   我想我也很饿,但我的身上的钱不够买哪怕一碗土豆汤。要想忽略饥饿的感觉,我唯有忘记,而忘记的最好办法便是睡觉,沉入梦乡之中,那样时间会过得很快,也许还能梦里吃到点食物。   我坐在了女孩儿的身边,歪着头沉沉地睡去……   远处,一架飞船缓缓地停泊入港口,舱门打开,一个身形异常高大的男子,戴着一顶绅士帽,穿着件嘻哈风格的外套和休闲长裤漫不经心地走了下来,他的嘴边还叼着一根雪茄,他的身边则是西装革履的两个下属,恭恭敬敬地跟着。   男子的右耳戴着个大大的圆环,他的五官倒是挺不错的,但目光阴鸷了些,他左右环顾了一下,问身边的一个随从,说道:“格鲁斯,你刚才说,你已经捕捉到了那艘小飞艇进入这个星球港口时的讯号,你能准确地找出他的目前的位置吗?”   “很遗憾,路德维希先生,他已经抛弃了小飞艇,彻底地融入了这里,不过,这里属于帝国和联邦三不管的地带,鱼龙混杂,他一个小小的向导要想在这里立足是很困难的,除非他能尽快地找到靠山……但是,先生,你真的确定那个少年就是向导吗?仅仅是因为他和传说中的太子妃年纪相仿?”格鲁斯疑惑地问道。   路德维希摇头,说道:“不确定,只是直觉。他跟舰船上所有的人都不同。”   另外一个随从,名叫艾斯特的打开了他手腕上的智脑,一边翻出了几页虚拟的档案全息屏给路德维希察看,一边说道:“还有一个少年也在”五月花号”上,他名叫陆亚伦,今年也是十七岁,就读于联邦的海蓝军校,跟那位名叫安迪的少年是同班同学,他的各科学习成绩优异,深得学校老师赞赏,他的监护人一栏为空,但每隔一段时间会有人把他的学费和生活费打到学校的账面上,我怀疑,他是个身世神秘的少年,会不会-------?”   路德维希眼眸闪过一丝兴味十足的光芒,扫视着全息屏,问:“还有呢?”   “我们发现,陆亚伦的身边总是会出现金越皇室的保镖,他们会远远地跟着少年。”艾斯特说道。   “这个陆亚伦,我也听说过,据说他和安迪的关系不错,出入都会一块儿,他们还经常去一些比较奢侈豪华的场所,不过,每次付账的都是安迪本人。他们两个身边都有金越皇室的保镖跟随,基本上是无人能靠近的。倒是这次,我们预先控制了金越皇室的卫队成员,让他们毫无准备。”格鲁斯说道。   路德维希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金越皇室内部其实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干净,咱们不妨挖一挖其中的内幕,肯定会有我们感兴趣的事情。对了,格鲁斯,你待会儿去把那个叫陆亚伦的少年带过来,我要亲自审问一下,我想,肯定他那里肯定会有我感兴趣的东西。”   路德维希取下了雪茄,他的嘴角勾了勾,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自他唇边滑过,他低喃道:“我的小向导,哪怕你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个人,我也对你非常的感兴趣,我恨不得马上就牢牢地抓住你……”说罢,他对着虚空做了个“抓”的手势,然后,愉悦地笑了起来。   我是被一阵奇异的香味给冲醒的,是一种类似于某种巧克力一般的甜香味儿,我吃了一惊,翻身而起,我看见了身边的女孩儿脸颊绯红,轻轻地喘息着,原本湛蓝色的眼球正一点一点地收缩着,越来越像是猫的竖瞳,我心里一惊:“这女孩儿怎么这时候发起高烧了?”   1314的果冻小人状再次漂浮到我的眼前,他对我叫道:“宿主大大,她不是发高烧,她初潮了。”   “啊,她来例假了?”我第一个反应想到的女孩儿的生理问题,这可有点难办啊,我又不是医生,也不知该怎么解决。   1314把它的绿色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在我眼前上下乱晃着,叫道:“不是的,不是的,她是个向导,刚才她的向导性觉醒了,也就是说,她的发情期到了,她在释放信息素。”   我大吃一惊:“什么?”   1314叫道:“宿主大大,这可不好办啊,万一她的信息素把周围的虫兽吸引来------虫兽或者是异能者,对女孩儿都相当的危险,尤其是虫兽最喜欢向导的那种信息素------”   我暗骂了一声:“艹!”赶紧扛起了女孩儿,准备从这个街角的避风口离开,但好巧不巧的是,两个男人正从街角走来,瞧他们高大的身形,虬结的肌肉,还有那不太正常的闪着红光的眼瞳,我就知道不妙了,他们正是异能者,他们已经嗅到了女孩儿身上所散发出的甜香,他们舔着嘴唇,一脸的亢奋,朝着避风口走过来,嘴里喃喃地说:“好甜的味道,我嗅到了,真的好甜……”   我冷冷地挡住了其中一个抓向女孩儿的男子,攥住他的手臂,把他的手臂往外折去,男子惨叫了一声,我趁机一脚将他踹飞,但另一个男子却一个熊抱,粗壮的胳膊死死地抱住了我的腰,他本打算将我制住,然后抢夺我怀中的女孩儿,却疑惑地吸了吸鼻子,仿佛嗅到了什么更好闻的味道,他竟然俯身朝我吻了过来,嘴里喃喃地说:“好香,你也是……向导?”   我暗叫不妙,狠狠地朝后抡出了一记肘击,正好击中了他的大脸,他哎呦一声,放开了箍着我的手臂,我身形一转,立即赏了他一个左旋踢,他当场被我踢中,踉踉跄跄地后退。   我则抱着女孩儿飞也似窜出了避风口,在不太高的窗台和屋顶飞奔,风带着砂子扑面而来,噼里啪啦地打在了我的脸上,令我感觉很不好受,但我必须尽快找到医院,拿到抑制剂,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因为,我发觉不仅女孩儿在释放信息素,似乎我本人也处于那令人尴尬的发情期了。   一种诡异的热度和空虚感开始从下腹升起,后颈处的一块皮肤开始产生敏感的麻痒,同时有黏腻的液体顺着我的大腿根向下滑落,将裤子湿漉漉地黏在皮肤上,带来一种怪异的不适感。   我觉得我开始发烧,烧得我浑身难受,视野也变得很奇怪,正常的物体在我眼中都产生了严重的重影,有些轮廓都是扭曲的,险些让我从人家屋檐上滑下来。   还有我的皮肤也开始变得极其敏感,仿佛所有的毛孔都安了信号放大器,连气流的涌动都能带来明显的摩擦痛感。   “1314,最近的医院在什么地方?快带我去!”我剧烈地喘息着,既感到痛苦,又感到一种奇特的麻痒,烦躁,不安,兴奋又恐惧。我不明白我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向导性觉醒,难道是女孩儿的觉醒刺激了我吗?   医院的外墙已经被损毁,台阶上还残留着干涸许久的棕黑色血迹,但没有尸体,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星球的虫兽袭击了医院,把尸体吃的一干二净,还把残肢也拖走了?我看到医院外墙一侧有个紧闭的窗子,我先放下了女孩儿,忍住全身难熬的灼烫感,脱下了身上的衬衫缠在了左手上,握成拳头,狠狠地砸在了玻璃上,一下,两下,终于将玻璃击碎,我迅速地清理掉了碎玻璃,拨开了窗户背后的插捎,将窗子完全打开,抱起女孩儿跳入了医院里面。   嗷-----!   一声猛兽的嚎叫,一只硕大的三米长的荒原异形狼龇着牙,猛然撞破了医院的前门,刨着健壮的前爪,两眼闪着幽幽的绿光,朝着我冲来!   也许这只狼也是被我和女孩儿释放的信息素给吸引来的,它一路尾随着我们,直到我们毫无戒心的时候展开了攻击。   真要命!偏偏在我状态最差的时候!   我的冷汗不住地自额角滑落,滴落到眼里,有种酸涩的痛。   我顾不得跟它纠缠,解决眼下最糟糕的状态才是要紧的。我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扭身躲过了异形狼的一记猛扑,向着医院储备抑制剂的库房奔去,单手拿起那把捡来的电磁枪打坏门锁,一脚踢开了库房门,在异形狼快窜到我眼帘的时候,我朝着异形狼稳稳地开了一枪,异形狼的庞大的身躯被枪口的冲击里弹出了医院。   我几步来到放置抑制剂的橱柜,握起拳头砸烂了柜子上的锁,简单粗暴地扯出了里面一只冷冻箱,打开了箱盖,取出了里面的两支针剂,将其中一支注入了女孩儿的颈静脉,然后又给自己注射了一支,几分钟后,我感觉自己的体温稍稍有所下降,视野也正常了一点,这才喘着粗气靠坐在了墙边。   离初潮症状全面爆发已经有一个小时了,我感觉自己浑身都散发着淡淡的甜味,身上的汗早已将衣服湿透,黏黏糊糊地贴在自己的身上很不舒服,但我实在疲累极了,只能蜷缩着身子,抱着双膝,头一点一点地,缓慢地陷入了睡眠之中……   街角的阴影处,那个在酒吧与我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子手中拿着一把蝴蝶小刀,漫不经心地走着,忽然他顿住了脚步,从沙地上捡起了一枚几乎被埋没的圆形的徽章,徽章上有着个红色的梅花鹿图案,他认得这图案,这是金越皇室的图腾,显然这是某个皇室成员遗失在此的徽章,但是会有哪个皇室成员会把徽章遗落在此呢?除了那个不属于这个星球的陌生少年和那个少女。   他的嘴角勾起,露出了兴味盎然的笑意,接着,他又嗅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甜味,虽然那甜味已经很淡了,几乎感觉不到,他握住徽章凑到鼻端,深深地嗅了一下,的确是有股甜味,就算被砂砾掩埋过,但-----   对他来说,依旧太甜了!   哪怕只是一丝丝,已经令他心跳不已,那是与他百分百相容的向导的信息素!   太令人意外了,那个少年-----不仅有可能是一位皇子,还可能是一位向导,还是跟百分百相容的向导,这是上天的恩赐吗?   他循着那个甜美但极其稀薄的气味找到了那栋医院,一夜的沙暴让医院里到处都是细碎的沙粒,踩在地上会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他侧耳倾听了片刻,用意识力召唤来自己的量子兽,这也是他的精神体,只有自己能看见的------一只金棕色毛发的狮子。这只狮子与他的意识相通,因为感受到相容的向导,显得有些兴奋,在他脚边发出愉悦的咕噜声,他一声令下,狮子立刻舒展开修长庞大的身躯,轻轻一跃,蹿进医院,找到了那扇破损的库房门,推开门,他的视线定定地落在了熟睡着的,和少女依偎在一起的少年身上。   狮子摇晃着脑袋先跑到少女嗅了嗅,然后转移到少年的身上,马上就欢快地摇起了它的大尾巴,对着他的主人邀功。   他微笑着蹲了下来,摸了摸狮子的脑袋。他猜对了,那个少年才是真的跟他相容的向导,是他苦苦寻找的人!   他缓缓地走到少年身边,那种不可思议的令人血脉沸腾的气味瞬间将他整个人的意识吞没。   那是一种甜蜜的,令人无法忘怀的味道,不是糖或者蜂蜜的那种甜,而是温暖干净的,像太阳晒过的棉被,像新鲜的青瓜切开后流出的汁水,清澈甘冽,充满治愈的味道,哪怕只是嗅到一个分子,也会令人沉醉其中,想要嗅到更多,更多。   他觉得二十四年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瞬间崩溃,即使他刚刚注射过平衡剂,对,平衡剂,因为异能者不一定能在成年后立刻就能找到相容的向导,还有的异能者也不一定会愿意与自己的向导结合,所以,在帝国,或者联邦,有医学界的专家针对这样的异能者研制出了一种效果很好的平衡剂,能够有效地帮助异能者缓解那种焦躁的情绪,不至于让异能者因为无法找到向导而精神失控或者死亡。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找到这样的向导,也没有刻意去找,当然,如果他愿意,他相信一定会有人主动把向导送到他的身边,但他从来不乐意做这种事情。然而,现在,他发现自己已经处于失控的边缘,他的眼睛立刻涌上了淡淡的红雾,他哆嗦着掏出了平衡剂,又给自己打了一针。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超量使用药物来控制自己的狂躁症,史无前例。   半分钟后,他眼中的红雾褪去,他感觉自己清醒了一点,这才把目光投向了熟睡的少年。   他看上去不超过十七岁,或者更小,手脚纤细修长,单薄的胸腔只有一层薄薄的肌肉,但整个身体的比例好极了,像一只尚未长开的羚羊,充满了灵动舒展的韵味,他的头发非常的漂亮,又黑又亮,修剪得很整齐,有几绺盖着额头,末端露出一对修长的眼线,卷翘的睫毛静静地盖着下眼睑,留下一道淡淡的黑影。   他在酒吧里见过他,那时的少年像只警惕心高涨的猫,一旦有人靠近就炸起了全身的毛发,拒绝任何人的靠近,而此刻的他,又是另一番风景,很美,很安静的风景…… 第154章 皇太子的秘密情人四   他的金毛狮子兴奋地呼噜着,在他周围来回打转,贺星池知道它是在寻找少年的量子兽,但奇怪的是,周围什么也没有,向导身边常见的猫咪,小狗,松鼠……甚至是浣熊等等,一概踪迹全无。   “别着急,也许是它被你吓坏了,躲得远远的。”贺星池弯腰,挠了挠狮子的下巴,安慰道,“你太大只了,而且面相太凶,连我有时候也不太想见你呢。”   狮子表情呆滞地看着自己的主人,有点搞不清楚这是安慰还是嘲讽。   贺星池没有理会自己的小伙伴,而是又看了一眼少年,伸臂将他抱了起来,动作尽量轻柔小心,但即便如此,臂弯里的人还是深深地蹙起了眉头。   他太精致了,像个瓷器,轻轻一下就能打碎,贺星池勾了勾嘴角,低头在少年额前的发间轻轻地吻了一下,转身正欲走开,却又听见了那个和少年在一起的女孩的呢喃:“别走,别丢下我……”   贺星池蹙起了眉头,暗叫了一声麻烦,随即他抬起手腕,打开了手腕上戴着的腕表型智脑,修长的指尖在上面灵活地操纵了一会儿,显出了个全息屏幕,对着出现在屏幕上的一个军装男子说道:“卢雅,带几个人过来,这里有个向导昏迷了,可能有星盗在找她,别让她被他们带走。”   军装男子立刻对其行了个军礼,说道:“遵命,头儿。”   贺星池站在原地静等了一会儿,军装男子便带着一队拿着枪支的军人迅速地走了进来,看到他的首领的瞬间愣住了,因为他的首领怀里还抱着一个昏迷的少年,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浅淡的香气,分明也是个向导。   “头儿,他也是……需要我们一起带回基地吗?”卢雅问道。   贺星池冷淡地说:“不用,我带他回去就行。”说着,他抱着少年,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医院。   卢雅疑惑地摸了摸脑袋,感觉他的首领对少年和那个少女的态度截然不同,对少女冷冷冰冰,漫不经心,而对少年则像是对待着一个珍稀的瓷器,小心翼翼,呵护备至。   “我这是错过了什么?难道头儿的第二春到了?”卢雅想。   贺星池先开车回到基地,把昏睡中的少年轻轻地放入了自己事先放满了温水的浴缸里面,用极轻柔的动作,生怕打扰了少年的美梦似的,小心地为少年清洗着身体。他的那只狮子还是在孜孜不倦地在基地里上蹿下跳,寻找着那只传说中很胆小的量子兽,在一无所获之后不开心地跑到浴室,对着镜子调整了个尽量慈祥的表情,继续寻找。   然而,还是没有找到。   “也许是一只跳蚤。”贺星池再次安慰自己的小伙伴,“说不定你该抖一抖自己的鬃毛,它就会掉下来。”   狮子再次一脸呆滞地看着主人,仍旧搞不清楚这是安慰还是嘲讽。   但它很快就不纠结这个了,因为它看到自己的主人鼻孔里正蜿蜒流下一道嫣红的液体。作为一个善良的量子兽,它立刻给了主人一个提示-----舔了舔自己的鼻子。   贺星池与它意念想通,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上嘴唇,惊讶地发现自己在流鼻血。   “该死!”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冲进浴室去洗脸,用冷水冰额头,但几分钟过去了,鼻血还在流,而且有越来越汹涌的趋势,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他一向有极强的自制力的,然而,面对那个少年向导,他感觉自己失控了,“这也太来劲了吧?只是初潮的信息素而已……如果将来他成年了,引发结合热,我会不会直接爆掉?”他自言自语着,感觉自己心跳正在加速,眼睛里控制不住地浮现出红雾来,不得不再次注射了一针平衡剂。   他觉得自己这次亏大了,为了照顾一个还不是自己男朋友的向导(不过那是必然的事,只是早晚的问题),破例用了这么多的平衡剂,一定会减寿的。   不过想到等将来他们结婚以后一切都会变得更好,他再也不用使用平衡剂,又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脑洞过大的他在鼻血彻底止住的时候,已经在幻想着他们的婚礼了。   走出浴室后,贺星池惊讶地发现他的向导醒了,正虚弱地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他不确定他是真的醒了,还是只是无意识地睁眼而已,小心地走近,轻声对他打招呼:“喂?”   我黑蒙蒙的大眼睛对着这人所在的方向,却没有什么焦距,我的意识还停留在被那些异能者骚扰,被异形狼追咬,狼狈不堪地带着少女的逃跑的画面,并没有把此人的身影映入脑海中。   “杨……杨天羽?”对方轻声地呼唤着我的名字。   我的瞳孔收缩了一下,猛地一震,终于把视线对准了眼前的男人,高大英俊,但脸上带着一种街头痞子一样的吊儿郎当的笑容,我立刻想起了那个在酒吧里企图用一袋子钱要我陪他上床的无赖,猛然一跃而起,一拳抡出,正中他的鼻梁!   噗!他刚刚才止住的鼻血再次喷了出来。   “喂,是我救了你,把你从医院里带出来……你干嘛还打人啊?”他捂住了鼻子,不满地大叫道。   我静静地看着此人一脸无辜的样子,心里却在诧异:“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他说-----把我从医院里带出来,难道我的向导身份被他发现了?糟了,我一定是被他发现了!”   我心绪难平,暗暗思索着杀人灭口的可能性。不过,我很快发现我的体力透支,浑身都软绵绵的,看来是信息素的释放导致我的体力也被消耗殆尽了。但我绝对不甘心在人前露出脆弱的样子,随即我摸到了床边的一把瑞士军刀,立刻抓在手中,刀尖对着他,色厉内荏地说:“你别过来!”   然后,我看见了他脚下的一只大金毛冲我嚎叫着,扑了过来,摇头晃脑地就想碰我。   我越发的愤怒,像个炸毛的小动物般恶狠狠地冲它龇牙,此刻,我的眼睛变成了竖瞳,闪着猩红的光,脑海里的意识云像疯狂的触手,随着我的怒气勃发,展现出了惊人的攻击力,狠狠地戳进了金毛的脑袋,怒吼一声:“滚开!”   金毛猝不及防,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哀嚎,庞大的身躯噗通一声倒了下去,四肢抽搐,强烈地想要滚走,但一摇三晃,连滚也滚不好。   但是,这种用意念攻击对手的方式是很费精神力的,如果不是我的意念控制技能提升到六级,恐怕会直接造成我精神崩溃的,加上我此刻的精力完全不济,一时间头昏脑胀,不得不用手撑住了脑袋,勉强保持着清醒的意识。   然而,下一刻,我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等我反应过来时,我的身体已经被人压住,我的双手也被那人捉住举到了头顶,那人覆在我的身上,嘴角含着笑意,说:“还真是一只凶悍的小野猫-------”   我挣扎着想起身,但是他的力气实在太大,单手扣着我的两只手腕,比钢箍还结实,我徒劳地挣扎了几下,手腕剧痛,眼泪都快要下来了,但我还是不甘心认输,狠狠地瞪着他,将意念控制技能发挥到了极致,那人吃了一惊,手微微一僵,我趁机一脚踹开了他,从床上爬起来,便想要逃跑,但他的动作诡异的快,眨眼之间,他已经堵住了门口,将我的双手反剪,又拎起来甩回了床上,再次以绝对强势的姿态禁锢着我,覆在我的身上,大腿挤入我的双腿间,俯身在我的耳边,用带着威胁意味的话语说:“听着,别攻击我和我的狮子,敢再来一下,我马上标记你-------”   我一愣,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威胁我要标记我,这威胁倒是很新颖,令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嘴。   贺星池的狮子还没有从我的意念攻击中缓过劲来,但为了狮子的尊严还是发出了一声正义的哀嚎。   我愣了半天,才愤怒地吼了回去:“你敢标记我,老子先抄你,不,老子要抄你祖宗十八代!”   贺星池痞子般的一笑:“放心,我祖宗随你来抄,不过,要抄我的话,还是等你成年了来。”   我:“……”我觉得自己快要得神经病了,这个该死的混蛋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贺星池笑着,伸手摸了摸我的脸颊,柔声地说:“好了,别闹了,深呼吸,放松。”   说来奇怪,他的话语里有种奇异的作用,很快地就安抚了我先前暴躁的情绪,他的动作又那么温柔,丝毫没有让我觉得有被冒犯到的感觉,我的精神开始松懈下来,眼中的敌意也不再明显了。   而他松开了我,把我从床上扶了起来,对我说道:“别怕,你的初潮马上就要过去了,你正在好转,我不会把你的事情说出去,我会替你保密,前提是你不能再用意识力攻击我和我的量子兽。”   短暂的交手已经让我知道我不是他的对手,无论体力还是意识力,他太强大了,随随便便就能碾压了我,于是,我垂下眼帘,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需要休息,还要一些镇定的药物,否则几天之内,你都会被别人的思维吵得睡不着觉。你还有别的药物吗?”   我摇了摇头。   他站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这是哪儿?”   “我叫贺星池,这儿是我的基地。”贺星池说,“你还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吗?”   我发现自己还光着身子,而贺星池的目光也停留在我的身上,急忙拉上被子遮住了自己,说道:“给我衣服,还有,”我听到了自己的肚子里的咕噜声,我的脸微微一红,“我饿了。”   他愉悦地笑出了声。   等他走后,我纳闷地对1314说:“1314,他是什么人?”   1314的果冻小人形状又出现在我的眼前,他惊讶地在我面前晃动着,挥动着胳膊叫道:“他是监视者盛逍啊,宿主大大,你不记得他了吗?”   我一愣:“我该记得他吗?监视者又是什么意思?”   1314解释道:“宿主大大,他是你完成任务的协助者、搭档,也是你监视你,避免你在执行任务过程中犯规的人。你和他已经共同执行了许多个世界的任务,建立起了最基本的信任,而且,你还很喜欢他的啊,你都忘了?难道是-------”   我呆了半晌,说道:“我真的喜欢过他?”   1314狂点头,说:“你现在也很喜欢他。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主神S在把你投放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故意把你对他的记忆给抹除了。”   我恍然:“……原来如此,我就知道那个主神S不会那么容易放过我的,之前的奥兰多的世界里,因为有高级监察长的调查访问,他没顾得上我,现在算是对我展开复仇了吧?”   1314说:“对,宿主大大,所以,你和监视者盛逍一定要小心。”   我又思忖了一会儿,说道:“对了,我记得你所说的那个监视者,嗯,就是那个盛逍,呃,现在的贺星池说,他的量子兽是那只狮子,那我呢?我的量子兽是什么?”   1314露出了难以启齿的表情,让我感觉有些不妙:“不会是-------?”   量子兽是一种伴生兽,和主人有意识通感,一般不用刻意寻找,心念一动,就能召到身边,结果,不到半分钟,我的眼前就出现一个白色的鸡蛋大小的,居然还长着一对翅膀的小东西,我试探地用手戳了戳,说道:“这就是我的量子兽?”   1314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我苦笑了一下,说:“嗯,不错,肚子饿了,可以当晚餐。”   1314额角淌下了瀑布汗:“宿主大大,它可是你的量子兽啊!”   我叹了口气,说:“开玩笑,开玩笑。”   不得不说,贺星池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不到十分钟,就有人为我送来我的衣服和算得上丰盛的晚餐。本来,在星际时代,人们早就习惯性的将地球时代人们的米饭和菜肴用各式的营养剂取代了,因为,人们大力开发物资,粮食和新鲜的蔬菜越来越少,和向导一样成为了稀缺的资源,所以由人工合成的营养剂便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人们的食物,而那些蔬菜和水果粮食则成为了上流阶层的权贵和皇族的奢侈品,但,我没想到,以贺星池的能力居然也能为我提供丰富的饭菜,虽然口味一般,但现在的我肚子饿了,吃什么都会觉得美味,光是这一点,就让我对他的恶感减少了一半。   看我吃得很香,他在一边也是笑眯眯的,双手托腮,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我蹙起了眉头,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说:“你没事可做吗?干嘛老盯着我瞧?”   他笑盈盈地说:“你好看。”   我翻了个白眼,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说道:“需要我做什么?我知道你们的基地肯定不会白养人的。”   他微微俯身,把头靠近我,笑道:“什么都不用干,只要做我的人,在床上躺着等我就好了。”   我听着他热辣辣的骚话,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说:“你脑子有问题,该治一治了。”   他继续不要脸地一笑:“那你帮我治一治,我觉得我一看见你,就病入膏肓了。”   我对他做了个“流氓”的口型,身边却传来了一连串的咳嗽,我这才注意到门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人,是个身形高挑,长相十分俊美,文质彬彬的,戴着圆框眼镜的男子,他手中拿着一份文件,正以拳抵唇,干咳着,说:“抱歉,打断你们的打情骂俏,我已经整理出了关于杨先生的资料,我是来问杨先生,你是在联邦的海蓝军校学的机甲操纵系吗?那你是否有兴趣操纵一下我们的新型机甲吗?”   “机甲?”我的心一跳,机甲是星际时代最有战力的武器,强大帅气,是所有机甲爱好者趋之若鹜的存在,我自然也对其十分的偏爱,更想尝试一下操纵机甲的感觉。   “当然,它在哪儿?”我问。   “我带你去。”贺星池亦笑着起身,拉起了我的手,对我说。   我看了一眼贺星池,试图挣脱他的手臂,但被他握得死死的,我只得作罢。 第155章 皇太子的秘密情人五   路德维希像个极端威严的王者般坐在沙发上,翘着腿,目光锥子般地盯着对面的一个少年,冷冷地问道:“你叫陆亚伦?”   那个少年约莫十七的样子,个子瘦小,脸蛋倒是很标致,眉清目秀,下颌尖尖的,穿着海蓝军校生的蓝色学生服,局促不安地坐在他对面的凳子上,完全不敢看路德维希一眼,怯怯地说:“是的。”   “今年刚满十七?”   “嗯。”   “你和安迪是什么关系?”路德维希又问。   “同学。”陆亚伦实在害怕极了路德维希,总觉得他下一秒就会抽出手枪对准自己的脑袋。   “他的名字真的叫安迪?”路德维希问。   “那是他的英文名,他的中文名是叫杨天羽。而且,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身份。”陆亚伦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他是金越皇室的皇子,对吧?”路德维希说。   陆亚伦一点儿也不敢隐瞒,点了点头,说:“嗯,他马上就要嫁给帝国的皇太子了。”   路德维希的眼中掠过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审视着陆亚伦,说:“你嫉恨着他,为什么?”   陆亚伦吃了一惊,张口结舌,惴惴不安地猛摇头,似乎对于路德维希看透了自己显得很恐惧。   “我……我……”他颤抖着嘴唇,“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路德维希冷笑了几声,说道:“因为,你认为原本你才该是名正言顺的皇子,可惜,阴差阳错,当时金越皇室的国王巡视路过你的母亲和他的母亲工作的地方的时候,你的母亲因为腹泻的原因去了洗手间,结果,接待国王的人便成了安迪,也就是杨天羽的母亲,也因此,国王临幸了杨天羽的母亲,然后就有了杨天羽,后来,国王寻找私生子的时候,你以为你的机会到了,你千方百计地想要接近国王,却还是棋差一着,国王还是凭着儿子身上的胎记认出了自己的儿子,不过为了弥补你,所以,定时地为你在学校的账面上打了一笔巨额的生活费和学费。我说的对吗,陆亚伦同学?”   陆亚伦无可辩解地点头。   “很好,我再问一个问题。”路德维希说。   陆亚伦不解地眨了眨眼,抬起头看着路德维希。   “你也是一个向导?”路德维希说,“不要否认,我能嗅到你身上散发的信息素。”   陆亚伦惊恐地张大了眼睛,唯恐路德维希会对他做出什么事情来。   路德维希淡淡地笑了笑,说:“你怕什么?你做我的向导并不吃亏,不是么?而且,我还能满足你心中的愿望,我能让你拥有你最渴望拥有的东西,财富、荣誉,所有的一切。”   说罢,他站了起来,朝着陆亚伦走了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少年好看的脸颊,眯起了眼睛,微笑道:“只要你听话,只要你把安迪、我们的太子妃诱骗到我这里来……”   升降机平稳地降落在了指定的区域,我随着贺星池和那个戴着眼镜的男子一起走了出来,然后就被眼前所见惊呆了,这里显然是一个专用的机甲停放的仓库,足有好几个足球场那么大,两边排列着数十架机甲,场地里忙碌走动着身穿工装的青年,端着工具盘,在机甲上爬上爬下。   “这些都是你们的机甲?”我诧异地问。   “不止。”贺星池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得意之色,说道,“我要给你看的远远比这些都要美。”   说着,他和那个眼镜男带着我从一个通道拐进去,在尽头一间封闭室前停了下来,门上的锁盘闪耀着幽幽的蓝光,他把手掌贴了上去,蓝光开始扫描识别。   “识别中……已确认掌纹来源,正在开启仓门,请稍等。”   电子仓门向两侧缓缓打开。   贺星池进门前,突然抓住了我的手,也按在了门口的识别板上,我一愣,听到了识别板上传来的一个机械音:“识别到新掌纹,请确认是否将该掌纹设为开启密码?”   贺星池扫了一眼正在迷茫中的我,说道:“是,密码代号-----杨天羽。”   智能仓门正在设置中,贺星池已经将我拉进了封闭室里面,房间里的照明灯应声全部打亮,我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当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因为面前站立的,是传闻中早已在帝国与虫族的一场最为惨烈的战役中覆灭了的高级机甲,他们曾经隶属于远航军,由其中最为优秀的七名军士驾驶。那七台机甲是由帝国久负盛名的“极端派”机甲技师所创造的,“极端派”是机甲技师里最疯狂的一个流派,他们被其他技师组织所谴责,但往往能创造出令人吃惊的最优秀的机甲。   而当时所设计出来的“名剑”系列,是极端派最得意的作品,他们抛却了以往机甲设计最看重的性能均衡要素,力求将机甲的独特优势发挥到最大。“名剑”系列中的七台机甲,分别在速度、隐匿、力量、进攻、防守等方面相得益彰,一旦“名剑”出动,所向披靡,无往不利,令敌人闻风丧胆!   “名剑?七大名剑?”我脱口而出。   “嗯,轩辕、湛卢、龙渊、赤霄、纯钧,含光,太阿……不过,现在已经不是完整的”名剑”了。纯钧、太阿和含光都已经在与虫族的战役中炸成了碎片,抢救回来的只有轩辕、湛卢,龙渊和赤霄了,机甲虽然还幸存,但”名剑”的驾驶者却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沉默了半晌,低声说:“抱歉。”   他无所谓地一笑,道:“没什么好抱歉的。反正,现在我迟早有一天,我会让它们重返战场的。新的机甲驾驶者,我也会找到的。对了,你要不要试试看?”   我迟疑地说:“我可以吗?”   他微笑道:“当然可以。你想要操纵哪一架,随你选。”   我迟疑地走向了房间里的四架机甲,它们每一架都有着极其诱惑我的魅力,让我一时有点选择困难,但我很快就被最边缘的一架机甲给吸引住了------那是一架银白色的机甲,标准的倒三角设计,头盔上的目灯闪亮,双肩腰部略宽,呈线条流畅的飞翼状,鳞甲覆盖至胸部,而腰部着由金色斜螺纹的钢铁护甲防护,双腿比例极优,单在美学方面,这套机甲绝对是顶尖的。而且,它似乎也感应到了我的精神波动,机械臂僵硬了仅仅几分钟,就缓缓地向下移动,直到垂落地面张开五指,做着“邀请我”的姿势,然后,驾驶舱蓦然弹了出来。   贺星池瞳孔微微一缩,看到这架银白色的机甲在灯光下流转着光辉,不禁讶然道:“是龙渊。你与龙渊产生了共鸣。”   机甲驾驶一般是通过特殊仪器进行基因配对决定的,基因配对率达到60%以上,军队才会允许该名军士驾驶机甲,然后在无数次的训练和实战中提升契合度。   高级机甲自主选择驾驶者的情况并不是没有过,“名剑”系列有四台机甲都是自主选择,包括已经殉职的“纯钧”和“太阿”,以及幸存下来的属于那个眼镜男,后来我才知道他的名字-----谢琛的“赤霄”,以及贺星池的专用机甲----“轩辕”。   而这架刚刚选择了我的“龙渊”,据说是“名剑”系列中操作最为复杂的一架,它重在速度与攻击,有以一敌千,溃破万军的美誉。   我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了一瞬,立刻撑着机械臂,灵活地跳进了“龙渊”的金属掌内,进入了驾驶舱,才真正看到这架机甲损坏的很严重,就连智能核心的表面也有了细微的裂痕,却不知道里面到底毁成了什么样子。我将手掌放上去,智能核心感应似的闪了闪光,微小的粒子脉冲信号通过我的手掌传送到我的大脑。   这是机甲与驾驶员之间的一种对话方式,在智能语音系统完全破碎的情况下,它们仍然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向主人传递自己的诉求,只是要释放这种信号相当的消耗能量而已。   核心表面的裂痕导致龙渊传输来的信号也是断断续续的,但我大致能明白,它是企图向我诉说那场残酷的战役,龙渊释放的过量粒子脉冲信号,使得它核心晶体上的裂纹更有向里面延伸的趋势。   我立刻打断继续接收来自龙渊的信号,将手掌覆盖在那条裂纹上,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吧,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再次翱翔在太空里。”   龙渊挣扎了一会儿,终于停止了传输,沉寂了下来。   “它跟你说了什么?”贺星池转眼也跳了上来,兴味盎然地问。   我收回晶体上的手,淡淡地说:“没什么,只是一些当时的事情,爆炸的记录。还有……你们是如何到这里的片段……你们和虫族的那一战很惨烈。”   贺星池扯了一下嘴角,说道:“对,那是力量很悬殊的一战,连虫族的女皇都出战了。”   我有点担心地看着他,许久,才问:“怕吗?”   贺星池微愕:“什么?”   我问:“在你和你的战士们被虫族包围的时候,你怕吗?你想过自己会活下来吗?”   贺星池笑了笑,说:“说实话,其实当时是很怕的。但好在,我们总算是活下来了,而且,我该感谢上天,让我活着遇上了你,我的小向导。”说着,他伸出手转过我的脸,吻住了我的嘴唇,他的气息一下子笼罩住了我的全身,他的吻加深,他的舌头搅动着我的口腔,舔舐着我的牙齿,让我彻底地愣住了,一时忘记了推开他。   一种莫名的熟悉的感觉在我的脑海跳动着,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一些散乱的画面掠过了我的脑海,可我却无法抓住他们。   在我愣神之间,我感觉到他把我紧紧地搂进了怀中,他的手拉开了他给我的工装的拉链,探进了工装里面,摩挲着我的肌肤,带起了一阵痒意,让我一阵颤栗,接着,他的手越发不规矩,摸到了我敏感的部位,狠狠地一捏,我的瞳孔瞬间瞪大,猛然回神,恶狠狠地抬腿朝着他的裆部就是一踢,伴随着一声痛呼,他放开了我,跳了起来,又撞到了机甲驾驶舱的顶部,痛得他龇牙咧嘴。   “活该!死流氓!”我冷哼了一声。   贺星池苦着脸,叹了口气,又似乎想到了什么,抓住我的手,察看我的手掌心是否有伤口,看我的掌心毫发无损,才放心地说:“之前李若,就是谢琛的向导也想尝试龙渊的能源晶体,在与他沟通的过程中,却被过量的脉冲打伤了。”   我吃了一惊,还好,龙渊对我比较友好。   我抚摸着龙渊剔透宝石一般的核晶,温和的光芒从我扫过的地方缓缓地亮起,这尊庞大的钢铁巨物,此刻也有着一颗柔软的内心,如一只等待主人揉捏背脊的忠犬。   我笑了:“它只是有些狂躁,慢慢来就好了。”   “喜欢它?那么,它现在就属于你了。”贺星池说。 第156章 皇太子的秘密情人六   我将驾驶舱的状况环视一周,又听到贺星池说“名剑”系列的设计师刚将第七架“龙渊”定稿时,就因为突发疾病去世,并没有见证它们共同闪耀在星列之间的金色,但却不得不说,这套战甲真的是太美了,每一个细节都展示着它们独一无二的特色,堪称艺术。   我把一些重要损毁的区域和需要更换的零件记在心里,才不舍地退出驾驶舱,现在最重要的是将这套机甲修好,我需要去它们的实验室,得到一些可用的工具。   我痴迷于“龙渊”的构造,并没有留意贺星池是什么时候离开这里的,当我从十几米高的舱门中探出头时,看到那个男人正靠着旁边一台机甲思考着什么,见我要纵身直接往下跳,才施施然地走过来,笑了一笑,张开了双臂。   动作并无任何看起来奇怪和不自然的地方,就好像他就站在那里,耐心地等着,并给予我一个宽厚结实的拥抱------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我俯视他半晌,仍然觉得他的笑容里充满了痞气和沙土的味道,简直是不坏好意。于是几个纵跳,避开了他能够“袭击”的范围,拍拍手优雅地落在地上。   “真是不给面子啊,小向导。”他耸了耸肩,一副奸计未得逞的失落表情。   我甩给他一个后脑勺,离开封闭室径直走向谢琛,询问他们基地里的实验室所在,谢琛有些惊讶地扫了我一眼,问道:“你会修机甲?”   我淡淡地点头,我记得原主在海蓝军校报考的是机甲的操纵与维修专业,虽然原主是个心性有些浮躁的少年,但听课还是认真的,而且也实践过,基本上是他的成绩还是可以看的,经验也有,对机甲也抱有一定的兴趣与热情,我自然可以提取他脑海中的那些知识与经验,而且,还有全能的1314给我做指导,所以对“龙渊”进行基本的维修应该不是问题。   接连的几个月,我都忙碌在基地里,连晚上睡觉都很少回贺星池为我安排的房间,有时候贺星池来寻我,也会看见我不是在机甲上躺着,就是在那架机甲里团着,这让他很是失落。基地里的高级技师不多,不过,我记得谢琛就是其中一位,我有些不懂的问题就径直去找谢琛,或者与他共同探讨,这令贺星池更加吃味,对我抱怨道:“我也懂机甲的,你干嘛不来问我?”   我抛了个淡淡的眼神给他:“我怕请不起你这尊大神。”   贺星池说:“我永远为你免费,只要你肯答应陪我------”   我害怕又吐出什么不要脸的话,赶紧翻了个白眼,勉强地跟他提了些机甲的改进方案,没想到这家伙还真没说谎,他是真的挺了解机甲的,在我所提出的改进方案里又新增加了一些建议,居然也让我有醍醐灌顶的感觉。   没过多久,几乎所有的机甲都已经检修完毕了。轩辕和赤霄也已经进入了实战检测阶段,而湛卢的能量核心需要一种特殊的材料才能修补,这方面便是由贺星池来负责了。   封闭室里除了能够摆放“名剑”机甲,再往里走还有一件宽敞的虚拟训练室,这是贺星池花大价钱才从一些星际私贩手里一点点买齐的设备,后来贺星池告诉我,这些钱都是他一人一甲深入异种兽的栖居腹地,靠狩猎一些珍稀的兽类换来的。   在虚拟实验室,他们可以真实的模拟机甲的战斗状态,而此间的战斗会由虚拟终端合成为视频画面,传送到基地的大厅里,让所有人都能看到。   我打算进入“龙渊”进行测试它的基本性能,但谢琛说他还需要对龙渊做一些改进,便敲定在两日之后进行测试,同时看了一眼欲求不满的贺星池,委婉地告诉我,某人需要我抚慰被晾了很久的孤寂的心。我无语片刻,扭头就走。   谢琛对贺星池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   基地里的许多东西都是自制的,大部分都是就地取材,设施虽然完善,但相比原主印象里金越星域里的高科技,这里简直是复古到几百年前,原主一出生就是在帝星皇室里,自动化早已浸入了每个人的生活里,所以,也导致我跟着受了影响,一进入到这间简陋陈旧的浴室,差点连怎么开这古老的水管头也不会。   摆弄半天,不知道碰到了什么机关,头顶的水龙头噗噗几声,突然涌出了大量冰凉的水来,浇得我满身满头都是湿漉漉的。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气得将身上的实验服脱掉往地上一扔。   冲完水,却又不知道清洁剂在哪里,我围着这浴室转了一圈,把架子上的每个东西都研究了一遍。恍惚一抬头,看到最上层有个黑色的小仪器,看起来颇像是他生活过的星域里最流行的那种自动清洁仪。   正抬手去够,身后的浴室门被人突然砰地推开,贺星池端着一盆子洗漱用具走了进来。刚好,看到少年正背对着他,伸手要拿架子顶上的东西,笔直修长的两条腿因为微微踮起而绷直,头发上滴滴答答地向下滴着水,顺着背脊,从肌肤上加速划过,最后在弓起的臀部上一顿,晶亮地掉落消碎在地板上。   “贺星池!”我对如此粗鲁的人很是不爽。   贺星池眸底的光芒幽深,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反手将门一关,把几件衣服挂在墙上的钩子处,对我说道:“你忘了拿换洗衣服。难道你还想继续穿这身臭烘烘的衣服?”   我蹙起眉头,我当然不喜欢穿那身已经捂了不少汗臭味的工装,我也不好明目张胆地去找贺星池索要,也不知道那家伙趁机提出什么不要脸的要求来,但我没想到他会亲自给我送换洗衣服,看来这人没我想象的那么差,还蛮细心的。   不过,我还是嘲讽道:“难道远航军的将领给别人送衣服要踢开他们的门吗?”   贺星池眯起眼睛,打量着我一丝不挂的躯体,眼里的光越发幽深,声音有些低哑地说:“这你可冤枉我了,我又不是专门给你送衣服来的。我是打算来洗个澡的。何况,你的身体我早看光了,你的人也是我的,害羞个什么劲?”   我斜了他一眼,觉得自己跟一个军痞讨论教养问题简直是在犯蠢,遂不想再搭理他,转身关仍然在哗啦啦流水的管道。   冷不防地,我感觉到了他正一步步靠近我,并朝我伸出了手,我立刻转身猛然一抬腿,向他小腹踢了过去,贺星池侧身一避,回手反击自卫。   我们两人纠缠扭打在一间狭小的单人浴室里,地上又滑又凉,天花板上的水管还在不停地龇水,将我们从头到脚地一通湿透。贺星池到底是个不要脸的军痞,在防守反击的过程中,不断地用下流动作骚扰我,迫得我不得不忙于应付,还要避免被他揩油,很快就落了下风。   忽然,贺星池一把扣住了我的脚踝,向前紧逼几步,我的后背就抵上了冰凉的墙壁。我一挣扎,他就用力抬起我的腿向墙面一折,这是挺有效的办法,过度的筋肉拉扯会十分的疼痛,会让人求饶。然而他没料到的是,我的柔韧度非常好,折叠过去完全没有叫痛的意思,反而咬着下唇向他挑衅。   他危险的眯起了眼睛,向前堵了一步,用他的胸膛压住了我的,距离近的快要吻住我的嘴角。   “小野猫,我们休战吧。”他说。   “你先放开我。”我说。   “好。不过,你先答应我一件事。”他说。   我看着他,扬了杨眉毛,示意他有屁快放。   他愉快地笑了笑,飞快地在我唇上啄了一下,说道:“我打算正式追求你。虽然,你其实早晚也是我的人。”   我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你确定这样的追求方式我会接受?”   他放开了我,说道:“你放心,我以后会绅士一些的。”   我淡淡地说:“我对你没兴趣。”我随手拿起挂在墙上的衣服,开始慢慢地当着他的面穿了起来,我知道这家伙面皮相当厚,就算我赶他也赶不走,索性就当他是个透明人。他给我准备的是件工装衬衫和工装裤,面料有点硬,有点刮皮肤,而且也大了一些,我不得不把衣服袖子和裤子卷起来一些。   他遗憾地“啧”了一声,似乎觉得眼前美妙的风景被衣服遮住了,让他很不满意。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我已经有了结婚的对象了。”我继续说。   “我知道,你不就是金越皇室的皇子吗?你马上就要嫁给嘉诺帝国的皇太子殿下了。那也不妨碍我追求你呀,反正我已经认定了你,你别想逃了。”他伸出手,把我扯入了他的怀中,手在我的腰脊上轻轻地抚摸着。   “哼。”我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把他推开,冷笑道:“你也太自信了,我对你一点好感都没有。”   我说罢,转身就走。   “你会爱上我的。你现在还小,还不知道什么是爱情。我们是百分百相容的,等你成年了就不会这么想了。”他在我的身后说道。   觉醒的向导在成年以后就可以感受到周围的相容者,当相容性达到百分之六十以上,就会不自觉地分泌出吸引对方的信息素,相容度越高,越无法控制。当异能者嗅到向导散发出的信息素,就会默认为是求爱,然后分泌出自身的信息素作为回应,两者信息素叠加,就会引爆结合热,让彼此都陷入强烈的想要结合的渴望当中,而且相容度越高,结合热就越强烈。   杨天羽还没有成年,初潮过后身体暂时不会分泌信息素,也不能感受到相容性,所以对贺星池不会有那方面的好感是非常正常的,但贺星池坚信总有那么一天,杨天羽会爱上他的。   只不过,这样等待的时间有点漫长而已。   贺星池望着小向导离开的背影,他的眼前晃动着刚才那具美妙的身体,他忍不住感觉浑身燥热,急忙冲到浴室里,打开了水管,让冰凉的水浇熄自己沸腾的欲望。   “我会耐心地等你长大,那时候,你就会觉得我又英俊又强壮,各种完美,不容错过了。”   他在心中美滋滋地想着。 第157章 皇太子的秘密情人七   两日后,我进入了龙渊的驾驶舱,将两边的信息带绑在手臂上,今日,我原本是想测试一下龙渊的基本性能,谁知道贺星池突然站出来,自告奋勇地要与我对战。   贺星池的轩辕是一架青黑色的力量型的机甲,乃是“名剑”袭来的领军机甲,一出场就浑身溢满了杀伐煞气。   我们选取的模拟对战区是沙漠,双方意识由手臂上缠绕的信息带连接上训练仪的主脑,一阵白光闪过,两台巨大的机甲仿佛已经立身在一望无垠的黄沙之中。   基地大厅的屏幕上,贺星池的下属们聚精会神的看着这场对决。   主脑模拟的时间正好选在黄昏之间,一轮红日挂在视线尽头的沙丘上,风渐渐吹起,扬起漫天的黄土沙尘,昏红的光线好似给这场对战披上了一层死亡的气息。   贺星池驾驶的轩辕率先发难,青黑色的闪耀如鳞光的机甲在柔软的沙地上行动自如,从我身边掠过时掀起遮天蔽日的黄沙。他的下属们只看到轩辕四处游走,却不见龙渊有分毫动作,不禁四下交谈起来,正当有人怀疑驾驶员与机甲出现了罕见的战时排斥现象时,龙渊霍然一跃而起,机械臂瞬间变形为一把破甲刀,俯冲下来时翩然如燕,却又神速似电,它不愧是“名剑”中最重攻击速度的一款机甲,灵活度比轩辕都要好上太多。   轩辕所装备的武器是需要蓄能的,在我操纵龙渊劈刀破甲的时候,一颗微型的磁力弹轰然射出,离开安全范围后霎那破裂成数十个,每一个子弹的威力都能毫无压力地穿透对方,并连带将那驾驶舱里的人一同轰成碎片。   周围的空气里都似乎闪着刺目的电火花,我顷刻间就已经深陷轩辕的攻击圈里。   大屏幕前的谢琛和他的向导李若抱着双臂,一本正经地观望着,大厅里还有玩心大起的,用晚餐里的兽肉做赌注,压我们俩到底谁输谁赢。   贺星池的另一个下属,就是先前领着人带走女向导的卢雅走到了李若的身边,从他面前的零食盒里抓走了两颗兽肉粒,对李若说道:“我打赌一定是头儿赢。”   李若瞥了他一眼,说:“不见得,我觉得杨天羽赢的可能性也不小。”   “那如果我赢了,你们晚上的肉块就要归我了。”卢雅得意洋洋地说。   正说话间,却听谢琛轻轻地“咦”了一声,他二人忙朝着屏幕看去,只见本该被扇形范围攻击的的磁力弹射中的龙渊竟然凭空消失了!众人目力只可捕捉到一道白光,在数十枚微型弹药里回寰穿梭,然后,一个腾空,终于又出现在轩辕的头顶!   破甲刀正在劈下,轩辕不得不抬起机械臂抵挡,沉重的机甲被巨大的冲击力按压,深深地陷进软黄砂层里。   模拟沙漠里的日头渐渐落下,最后坠下沙丘,昏暗的光线给予了外表青黑的轩辕极大的优势。   龙渊不是个好操控的伙伴,远航军时期,筛选驾驶员的时候,与他基因匹配度超过60%的足足有十个人,但最后全在实战训练中,被傲娇的龙渊机体所排斥,最终选定的那名战士也是经过了大量磨合才被龙渊所接受。   贺星池坐在轩辕的机甲驾驶舱,按下手边的一个按钮,连接至龙渊的驾驶舱内,画面沟通时,他竟然看到对方眼里的凶狠,以及唇边一抹酣畅淋漓的笑意。他没有想到他的小向导竟然与龙渊的契合度这么高,那完美的操作表现简直令人痴迷,仿佛面前的仪器都早已被他铭刻在心,根本无需多想就已经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   贺星池毫不怀疑,龙渊在他的手里,定将更加灵活多变,勇往无敌。   这完全不是那个传闻里的心性浮躁的小皇子所能表现的样子,据说,那位皇子虽然的确学的是机甲操纵与维修专业,但他在学校里的成绩都是平庸无奇的,驾驶机甲的成绩也只能算是中等,他的精神力更是勉强能跟机甲匹配,甚至还遭到过机甲的排斥,绝对不像现在这么表现优秀,游刃有余。   但不管怎样,他还是喜欢他,喜欢到无可自抑。   大屏幕前正在观战的众人见轩辕忽然不动了,急得直拍大腿。   就是轩辕这么一愣的瞬间,龙渊穿破雷云闪电,冲开沙雾,破甲刀也已换成了能够展舰毁星的粒子束长枪,红如曜日的枪束直挺挺地刺穿了轩辕的机壳。   贺星池一闭眼,只听见耳边嘀嘀的报警声响:“我方机甲被刺穿,模拟对战已结束,驾驶舱弹出中……三,二,一……”   众人看到这个结果呼地起哄,大叫不过瘾。   谢琛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要是论实战经验和操作熟练度,初次接触龙渊的杨天羽即便是契合度再高,也会落后轩辕几分。若是此战贺星池真的输了,那只有一种说法------   贺星池舍不得而已,哪怕是在模拟对战里。   离开了模拟训练室,我朝着基地为我安排的房间走去,途中,我手腕上的智脑嘀嘀响了几声,一个三维投影跳出,是个少年的虚拟影像,他说:“安迪,你在哪里?你脱离危险了吗?我很想念你,很担心你,如果你真的脱离了危险,麻烦请告知我。”   我沉吟了一下,接通了他的联络讯号,对他说:“亚伦,是我。我很好。”   全息屏上的少年的脸颊露出了一抹欣喜的笑容,说道:“安迪,我是亚伦,你在哪里?”   我并未给他一个明确的地址,只是简单地告诉他:“我在R星。”通过这些日子与贺星池,谢琛等人的相处,我也了解到了关于这个荒废的星球的情况,因为帝国与联邦近年来持续爆发过不间断的战争,导致联邦军队附近的星域也变得十分不太平,这个荒废的星球原本还是个很美丽和平的,绿荫遍地,人们也与世无争地生活着,然而,随着战争的到来,这个星球也遭到了破坏,星球上的大部分居民们被迫迁移,留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或者舍不得离开这个星球的人们,尔后,一些星盗便驻扎到了这里,搅扰得当地居民不得安宁,偏偏这里又是三不管的地带,而且,这里的气候因为受到战争的摧残,越来越糟糕,越来越不适合人们居住,那些老弱病残者也相继离世,舍不得离开这里的人也唯有放弃了自己的家园,远离了这个星球,最后,留在这里的都是一些性格古怪的,残酷霸道的星盗,或者是当地的刺头,流氓混混等。   贺星池和谢琛都是五年前因为与虫族的遭遇战,被迫降落在了这个星球,凭着自己的强悍和努力钻营,甚至还一点一点地蚕食了当地的流氓势力,才最终扎根在这里,成为这个星球上谁也不敢轻忽的庞大的存在。   少年听到“R星”两个字,茫然了一会儿,才似乎想到了什么,惊叫道:“你怎么会在那里?听说那是最危险,最可怕的三不管地带,还有着名叫”天狼”的暴力军团,跟自由军团一样可怕!他们没有找到你吧?听我说,安迪,你要躲他们远远的。”   我勾了勾嘴角,心说,我干嘛要躲他们?我就在“天狼”的内部。   “亚伦,你呢?你还好吗?”我明知故问道。   “我也还好。安迪,我想见你一面,可以吗?”少年问。   “可以。你想在哪里见面?R星吗?”我故意说道。   少年一听“R星”就浑身打寒颤,忙说:“哦,我们在加百利军港见面,那里有一家西餐厅,东西很好吃。”   我思索了两秒,回答道:“好。”   “不行啊,不行啊,宿主大大,那个陆亚伦这个时候邀请你去见面,一定是不怀好意的!”1314果冻小人跳到了我的肩膀上,对我激动地大叫道。   “你以为我不去,他们就善罢甘休了么?”我淡淡地说,“何况,我若不去,这个世界的剧情不就无法推动了么?”我淡淡地笑了笑,说,目光里却幽深如海,谁也不会知道此刻我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谢琛拎着一些特殊药剂去找我的时候,却在走出升降梯时看见了坐在休息去里,一脸苦闷,正仰头灌水的贺星池。   “怎么了,打输了不服气?”谢琛揶揄地笑道。   谢琛抬头看看堵在面前的身影,示意他向后看。   谢琛顺着他的视线一扫,果不其然地看到了大厅里被众人包围的少年杨天羽,单薄的工装衬衫被汗水打湿,半贴在身上,勾勒出流畅的腰腹曲线,原来半长的象征皇室优雅的黑发也被齐齐剪短,显得更加飒爽轻捷,行走间五指从前向后撩,汗水轻扬着洒在半空。   就是隔着这么老远都能感觉到那群单身大老爷们身上萌动的春气。   贺星池不仅没有战败的羞耻感,反而也挑眉道:“怎么样?”   谢琛有一瞬间的愣神,他想起了曾经的,早已被他遗忘了的岁月里,这个男人就是那么深沉而痴迷地凝视着某个人的背影,哪怕明知道对方不会回应他,他也是执迷不悔的样子。曾经,他以为,这只是这个男人一厢情愿罢了,然而,在他亲眼目睹了某个人在他陷入沉睡轮回之际,自己也固执地消耗自己的所有的力量,也陪着他一起不断地在时空里轮回着,寻找着男人的身影。   原来,他们彼此都对对方有情,彼此地深深地暗恋着对方,却笨拙地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意。   真是可怜的一对情侣!   也许自己有必要帮他们一把。   不过,现在好像似乎也没必要了。   以这个男人如今的不要脸的程度,说不定,自己就能把他的心上人搞定。   此刻,谢琛假装不解地说:“什么怎么样?我只知道他要把你基地之最帅男人的地位夺走了。”   贺星池不耐地“啧”了一声,将谢琛拉低下来,悄声说,“我是说那个身材,那个臀形,那细腰,那双腿,你没看见他刚才从龙渊里跳下来的时候,脸色微红浑身汗水地俯视着,有一瞬间,我都感觉自己要硬了。”   谢琛眼角一抽,把手里一块坚硬的材料直接砸在了这个老流氓的脑门上。   加百利军港是联邦第一军港。   在星际时代,帝国与联邦不断地起着冲突,帝国想要扩张领域,但联邦却是以加百利•奥尼尔为首,与帝国进行着激烈地对抗,寸步不让。最终,帝国与联邦签订停战协议,以天使城要塞为中心,划分了双方的分界线,各自为政,互不侵犯。但实际上帝国的皇帝始终不甘心,只不过是放缓了征战的步伐,表面上与联邦和平共处,并对周围的星域国家施予了小恩小惠,譬如和金越皇室的联姻,就是他们的悄无声息地蚕食周围国家的手段。而金越皇室这边,对于帝国向他们伸出的橄榄枝,欣喜若狂,他们迫不及待地为接受了这种联姻方式。   而联邦显然对于金越皇室的这种巴结帝国的行为嗤之以鼻,他们早就知道这些周边小国家打的是什么主意,一面对帝国小心翼翼地巴结,期望得到帝国的垂青,一面又不拒绝联邦给予他们的任何好处和一切援助,惺惺作态的样子,实在是让联邦的领导者们厌恶,但联邦并不会对此横加干涉,反正只要不危及到自身的利益,联邦表示你高兴就好。   而加百利军港就在金越星域与联邦的凯旋城之间,也是金越皇室和联邦重要的通商和军事港口。但主要是以通商为主,联邦驻扎在那里的军队并不多,由军港的负责人,亨利中将驻守。他是星际时代里最杰出的联邦将领,与帝国的远航军,曾经的统帅绰号“天狼”一样出名。   我把与陆亚伦见面的时间敲定在三天后。因为湛卢需要的一种核心晶体不太容易搞到,那原本是极其昂贵的矿石,嘉诺星系里的几大矿系都被帝国皇室所占有着,即便是星贩也不敢冒着被抓捕的风险去走私这些并不能赚到多少的玩意。   所幸在R星上有一种异形蛾,它们口器中分泌的黏液经过采集,加工,晒制后能够暂时替代矿石,而贺星池则负责去R星最远的那个矿场捕捉这种异形蛾,用时大概需要五天左右。   我并不准备告知贺星池,这是我和陆亚伦之间需要解决的事情,根本无需让外人插手,包括贺星池。   因而,我独自在这一天走到了停放机甲的封闭室,悄无声息地开走了龙渊。   加百利军港与R星的距离并不算远,约莫需要一两天的时间。   我驾驶机甲经过数次的跃迁和飞行,终于在第二日辗转停泊在了加百利军用港口,将自己伪造得接近真实的身份信息登记在港口的管理人那里的终端处,管理人核实了我的身份后,大手一挥,让我顺利地进入了军港。   我把机甲停放在军港规定的机甲仓库,租了一辆磁悬浮车,往陆亚伦指定的地点飞去。   加百利军港规模相当的宏大,足以抵得上一个小行星,整体像一截短粗的水泥管,军事中心修建在管的外表面,而生活区域着在管的内表面。一个巨大的能源中心悬浮在管内中心点,像太阳一样向四周辐射能量,为生活设施提供动力,同时以24小时为周期变幻亮度,模拟昼夜交替。   我选择了自动驾驶,透过透明车壁,可以看到地面上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郁郁葱葱的林区,甚至还有一个宽大的湖泊,感觉还很震撼的,这里的条件显然比R星好太多了。   车子很快来到了目的地,我停好车,打开车门,看到了那在湖泊边上的一间西餐厅,靠近门边的位置上,那个叫做陆亚伦的少年正静静地等待着我的到来。 第158章 皇太子的秘密情人八   我的手顿了一下,缓缓地推开了西餐厅的门,在那一瞬间我的意识云敏锐地探查到了弥漫在这个西餐厅里的古怪而凝重的气氛:那对坐在餐桌前低低地谈笑的情侣;那个坐在窗边一边操作着智脑,一边拿餐刀切着牛排的白领青年;那个漫不经心地戴着耳机,摇头晃脑地边啃着汉堡,边听着音乐的少年;那个双手倒背,神态恭敬地为客人递上餐厅菜谱的戴着高帽子的厨师……这些看起来似乎都是些正常的,极其普通的餐厅里的人们,在我的脑海中却拉响了警报,提醒着我他们的危险程度为90%。   我知道他们就是那群曾经出现在“五月花号”飞船的星盗,现在,他们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抓住即将要嫁给嘉洛帝国皇太子的太子妃。   而我,就是那个太子妃。   但是,我还是面不改色地走到了少年的对面,对他点了点头,说道:“陆亚伦。”   少年原本还在喝着一杯酒精饮料,陡然听到我叫他的名字,浑身像是受到惊吓一般抖了一下,连带着将手中的饮料都从杯子泼洒了出来。   显然,这个少年可不像个老练的对手,也不足以给我造成丝毫的威胁。   “你……安迪,你真的来了?”陆亚伦似乎完全没有想到我会真的赴约,脸上的震惊之色溢于言表。   “怎么?你不是期待着我来见你吗?”我斜睨了他一眼。   陆亚伦表情极为的复杂,他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好不容易才想起了自己约对方出来的目的,说道:“安迪,你真的在R星?”   我挑了挑眉,“不然呢?”我说。   “那安迪,你不想回去吗?或者,我们可以想办法联络帝国的皇家卫队------”陆亚伦一脸真诚地说。   我轻轻地哼笑了两声,嘴角勾了勾,嘲讽的笑意自嘴唇边扩散:“陆亚伦,你其实是恨我的吧?”   陆亚伦一下子呆愣住了,嘴巴张了张,居然发现自己说不出任何的反驳的话。   我死死地盯着他,继续无情地戳穿了他伪装的纯良无害的假面目:“你一直认为是我和我的妈妈夺走了你原本应有的一切,你一直做着虚无缥缈的美梦,你觉得你才是那个有资格享受命运眷顾的人,是我的出现,让你失去了那些你渴望拥有的东西……”   陆亚伦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我父亲一度也以为你是他的孩子,对你格外的看顾,但不是你的东西,注定不会是你的。陆亚伦,你终究是被命运抛弃的人。”我淡淡地说。   陆亚伦的手在微微的地发抖,他拼命地克制着自己满腔的恨意和来自心灵深处的恐惧,但他发现那是徒劳的。那个跟他在同一所军校读书的少年、那个和他一同长大的少年,一双幽黑的瞳孔冷而黑沉,犹如闪烁着雪色寒光的锋刃,仅仅是单纯的注视,都仿佛能感受到被割裂的痛楚,令他不寒而栗。   “你胡说!你胡说!我不是,我不是被命运抛弃的那个人!”陆亚伦终于忍不住,愤怒地咆哮,引来了西餐厅里的人们好奇和责备的注视,那些人的目光里仿佛在指责少年的无礼,指责他打扰了他们的谈笑的心情。   少年深深地吸气,胸前剧烈地起伏着。   “你的母亲因为错过了和我的父亲的见面,你的母亲嫁给了一个平庸的,只会用酒精麻痹自己,拒绝承认在各方面都失败的男人,这个男人还会经常殴打他的妻子和儿子,在你百般无助的时候,把你错认为他的孩子的,我的爸爸对你关心备至,令你产生了不该有的奢望……陆亚伦,我说的对吧?”我像个把受伤的动物狠狠逼到绝境的猎人一样对他穷追猛打着,一点一点地蚕食着他的那份卑微的骄傲。   “不是,不是的------”少年几乎又要控制不住地尖叫。   “所以,当我的爸爸终于找到了我这个真正的儿子的时候,你对我嫉恨到了极点,是吧?”我说。   “够了。”   一个沉沉的男子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那只修长的,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按在了我的肩膀上,不甚用力,可我却无法挣脱,我的心底骤然一寒,我知道真正的BOSS来了。   “安迪,还是我该叫你杨天羽先生?还是太子妃?小向导?”路德维希声音沉沉地说。   他肩上的黑栗雕那颗圆溜溜的眼睛转动着,扑扇着翅膀,凶狠地盯着我,同时又四处扫视着,似乎在寻找我的量子兽,不过,我知道我的小小的量子兽-----我给它取名蛋蛋,现在正趴在我的耳朵背上,本来就是透明的,还有我的头发盖着,它是不可能找到的。   但我还是很忌惮路德维希的,上次我在他的手下逃脱也是时机凑巧,不知道我现在还有没有这个运气了。   我心弦紧绷着,面色却依旧平静,甚而还微微一笑:“随阁下喜欢。”   路德维希的身形很高,估计跟贺星池不相上下,都是那种极其容易给人压迫感的男人,他的五官也是极其英俊的,有着欧美人那样的高鼻深目,只不过,他的目光里有着一丝冷酷,一丝狡狯,还有一丝让人胆战心惊的残忍。   他的手按住了我的肩膀,同时,我还感觉到我的后背被一支坚硬冰冷的类似枪支的东西顶住了,让我不由得背脊一僵。   “我还是叫你安迪吧,我喜欢这个名字。”路德维希咧嘴一笑,露出了森寒却整齐的白牙,“还有一件事,恐怕要安迪你配合一下。”他旁若无人地拎起了我放在餐桌边的背包,将里面的物品全都抖落了出来,电子钥匙,书本(尽管在星际时代,星网的高度发达,纸质书早已退出了人们的视线,但还是有些学校的老古董们掀起了复古纸质书的热潮,他们还是会搜集这类难得的纸质书,还会在星网上拍卖。而我也喜欢嗅纸质书的那种油墨味道,所以,在来到星际时代后,我也让贺星池帮我弄了这些纸质书本。)须后水,指甲刀,复古的打火机等等小玩意儿摊了一桌子。   最后,路德维希从桌子上翻出了一张我的身份卡和一个小小的徽章,那是证明我是金越皇室的皇子的徽章,我的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地想要去抢夺,但路德维希却按着我的肩膀不放,还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甚至,我听到了他轻轻地扣扳机的声音,我感到浑身血液倒流,不得不放弃了抵抗,眼巴巴地看着他把我的身份卡和徽章抛给了陆亚伦,说:“现在,你就是未来的太子妃了。”   我愤怒地瞪着路德维希,叫道:“你不能这样!你太卑鄙了!”   路德维希不理会神色复杂的陆亚伦,而是把目光投向了我,放开我的肩膀,但我后背的枪却没有移开,他抬起原先放在我肩膀上的手,轻轻地挑起了我的下颌,对我呲牙一笑:“至于你,我亲爱的安迪,我打算邀请你去我们自由军团做客。”   我冷冷地瞪着他,怒道:“你休想。”   但我发现,我这句话刚说完,原本那些待在西餐厅里的情侣、小青年、厨师、白领都站了起来,慢慢地向着我们聚拢,那种无声的,压迫得人喘不过气的低气压瞬间就笼罩在了整个西餐厅里面。   我的手微微地发抖,我知道我这是身陷狼穴无法脱身了。接着,我感觉后脑遭到了重击,很快地,我就失去了知觉……   我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四周都是灰白色的软性墙面,家具则是圆头圆脑没有棱角的,还有我身下的这张大床,也是异常的柔软舒适。   房间里光线非常柔和,明显不是自然光源,我爬起来沿着四壁走了一圈,发现这里没有窗户,但有一扇门。我轻轻地推了一下,门滑开了,外面是一个宽敞的圆形大厅,足有两三百平米大小,中间有一个圆形的游泳池,旁边摆着沙滩椅和阳伞。大厅半球形的穹顶非常高阔,正中有一个球形的照明,大约能模拟阳光,四周不时吹来微风,吹起阳伞边缘垂下来的金属装饰小球,发出细碎的“铃铃”声。   大厅周围每隔一段就有一扇小门,我一一打开过,里面有的是影音室,有的是全息游戏室,还有一间是书房,里面摆满了很多的复古的纸质书。离卧室嘴角的一间则是空屋子,什么都没有,只有墙壁上布满了不规则的圆孔,也看不出是干什么用的。   总的来说,这里像一个配备完善的豪华住宅,只是住户只有我一个。我把所有的屋子所有的角落都看了一遍,没有发现通向外界的门。   我在哪里?今天是几号?现在是什么时间?   没有人能回答我的问题,一切答案都得靠我自己找。我在游泳池边的沙滩椅上躺下来,穹顶上的光源缓缓亮起,洒下了明媚的阳光,我抬头看着阳伞半透明的顶棚,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一道黑色的影子闪了一下,居然是我的量子兽显出了胖胖的身形,里面隐隐约约有个小小的影子在扭动,像是随时会破壳而出的样子。   “宿主大大,宿主大大。”果冻小人1314也跳了出来,在我耳边大叫。   我懒洋洋地一把挥开它,嘟囔道:“吵什么吵?让我再睡一会儿。好困……”   1314急得跳脚:“宿主大大,那个路德维希给你的身体注射了舒缓剂和催眠剂,所以你的身体才会有疲倦感……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然不知道他还会怎么对付你……”   我淡淡地说:“路德维希是个掌控欲极强的人,他当然是不希望他的猎物逃出他的掌心了。1314,告诉我,这里是哪里?外界的情况如何?”   “还是加百利军港,他们自由军团在这里有临时的驻点。联邦不像帝国,对星盗的宽容度还是蛮高的,只要他们不破坏这里基本的规则,他们可以视而不见。”1314说,“还有,那个陆亚伦顶替了你的身份,成为了嘉诺帝国的太子妃,在路德维希派人护送下前往嘉诺帝国,并且会在一个月后与帝国皇太子举行婚礼。对了,奇怪的是,最近几年来皇太子一直没有在各个新闻媒体网站上露面,有人私底下猜测皇太子可能患了重病,也或许,皇太子根本不喜欢他的父皇为他挑中的太子妃离家出走了。”   我低低“嗯”了一声。   “可是,我不明白,宿主大大,你为什么一定要自投罗网呢?”   我唇角微翘,露出个神秘莫测的微笑:“你猜。”   果冻小人摸了摸他的绿色小脑袋,摇了摇头,他完全猜不出他的宿主大大的用意,却又惊讶地“咦”了一声,叫道:“呀,宿主大大,你的量子兽马上就要孵化了。”   我立刻坐起身,兴味盎然地把目光投向了沙滩椅旁边小几上的那颗扭动的蛋蛋,果然,那颗蛋壳出现了几道裂痕,啪啪啪,蛋壳碎裂了,一个小小的浑身长满了黄毛的鸡崽钻了出来,摇摇晃晃地往前走着,走到小几边缘处,鸡崽还不知道危险还继续往前,眼看着就要一头栽下去,我赶紧伸出了手掌让小东西掉落在了我的掌心上。   “这只小鸡崽就是我的量子兽?!这也太没攻击性了!”我失望地叫道。   “也许是它太小了!”1314安慰道。   我叹了口气,看着这只还不如我的拇指大的鸡崽,把它放到了我的耳朵后面,小鸡崽居然也安安静静地待在那里,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也许是它刚出生,对外界的一切都很恐惧的原因。   没隔多久,我又感觉到了一阵倦意袭来,打了个呵欠,躺回椅子上,沉沉地睡去。   这一觉直睡到天昏地暗,不知时日过。   等我再次睡醒后,我感觉腹中饥饿,便走向了厨房给自己弄吃的。这个诺大的屋子里没有一个人,连个生活机器保姆都没有,我拉开储物柜的门,里面放满了各种营养素配料,虽然我并不喜欢吃,但为了裹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我随便做了点复合营养素,独自坐在吧台边吃完。外人看来,我的心态挺好,一点也没有恐惧不安和慌乱的表情,反而优哉游哉地在屋子各处晃荡,时间混乱地流逝,我也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反正困了就睡,醒了就去打打游戏,游游泳,饿了就去厨房找吃的……没有时间参照,我也只能尽量让自己的行为规范化,保持固定的运动量和进食量,保证自己的生物钟能稍微正常一些。   直到某一天,我随便翻看了一会儿书本,就又感觉倦意袭来,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忽然感觉意识云波动了一下,我瞬间惊醒,发现床头站了个人。   看到他肩头上的那只黑栗雕,我就知道是谁来了,于是,默默地坐起身来,随着我的动作,房间的灯光也缓缓地亮了起来。   路德维希的眼里有种黑暗而幽深的东西在闪烁,犹如潜伏于深渊的兽露出尖锐的爪牙,冷冷的寒焰在荒芜的废墟中燃烧,他定定地俯视着我,完全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   我却根本没有显露出一丝一毫的惧意,反而静静地,淡漠地回视着他,甚而,我的嘴唇边还绽出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路德维希有些诧异,在暖黄的灯光下,面前的少年被他的高大的身影笼罩着,然而,少年似乎毫无压力感,他那么随心所欲,面对一切都那么淡然自若的样子,给人一种独特的魅力。他的皮肤是很白皙细腻的,迎着灯光望去,路德维希还能看清少年脸蛋上的细细的绒毛,少年那么稚嫩,跟陆亚伦的年纪差不多,但他的目光却很沉静,很老练,仿佛他早已经历了无数个世纪的人情冷暖似的,这不是一个少年应该拥有的眼神。他想。   他越发对少年感兴趣了。   因为眼前的少年的眼神让他倍觉熟悉,仿佛曾经在多年以前就见过他一般,仿佛自己也曾经为他的眼神而沉沦过一般……   可是,他偏偏想不起来,他究竟是什么时候见过他的。 第159章 皇太子的秘密情人九   路德维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安迪,你似乎过得挺自在的,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担心?”   我淡淡地说:“就算我又哭又闹,恐怕你也不会放我走的吧?既然如此,我为何不让自己过得舒服点呢?”   路德维希嘴角勾了一下,语气变得温和了一些,眼神却依旧强势,而且眼中满是独占欲和征服欲,说:“那如果我想让你成为我的向导,你会愿意吗?”   我瞅了他一眼,果断地拒绝:“当然不。”   路德维希深深地看着我的眼睛,说道:“为什自投罗网?你这么聪明,不会不明白你的朋友并不希望你过得很好,肯定会把你诱骗到我的身边来。”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因为,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路德维希扬了扬眉,脸上露出一丝诧异之色:“什么样的交易?”   我表情依旧很平静淡漠,定定地凝视着路德维希,道:“路德维希先生,我知道你是联邦里最厉害的星盗,掌握着至关重要的金雀航道,你也拥有着帝国和联邦都没有的丰富资源和兵力,但是,我相信你的兵多数患有可怕的基因紊乱症,你目前一直在疯狂地攻占那些有着医用矿石的星球,我想你肯定希望能够解决这个大麻烦,对吧?”   路德维希抱着双臂,站在我的床头,目光幽深地看着我,许久才说:“所以,你自投罗网,是为了帮我解决这个麻烦的?”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嘲弄的笑意。   我说:“不全是。我说过是来跟你做交易的,自然我也有条件。”   路德维希说:“什么样的条件?”   我说:“希望你能帮我复仇,开辟金雀航道的通行权。”   路德维希一愣:“复仇?”   我说:“对,路德维希先生,我之所以会在去嘉诺帝国的途中被你的自由军团劫持,我想,这其中的理由,你肯定很清楚,还有,既然我的行程你全都了然于胸,那么你觉得谁能向你提供我如此精准的行程路线呢,路德维希先生?”   路德维希满意地笑了起来,说道:“安迪,你真的挺聪明的。没错,是你们金越皇室内部,对你有着深刻的恨意,巴不得你死掉的人,而且,还是你最为信任的人。”   我叹了口气,眼中适时地露出了一丝痛苦之色,说道:“我曾经的朋友,我曾经的亲人……他们都背叛了我,所以,我为何要轻易地放过他们呢?路德维希先生,我希望你能帮我复仇。”   路德维希微微一笑:“这个很容易办到。”   我眼中露出了希冀之色:“那……”   路德维希像是逗弄老鼠的猫一样,嘴唇边泛出了一丝不坏好意的笑:“你真的能帮我解决我的兵的基因紊乱症?我记得你并非医学专业。”   我点了点头,说:“虽然并非医学专业,但我有自己的办法,只是请你相信我,只要和我合作,你会获益匪浅的。”   路德维希轻轻地坐到床边,胳膊一伸扣住了床头,将我圈在了他的双臂之间,微微弯腰俯身,狡黠地笑道:“可是,我更相信,我若是能够将你变成我的向导,我会更获益匪浅。”他抬手掐住了我的下巴,在我的唇瓣上轻轻一啄,续道:“怎么样,这个交易会更好,你只需要交出你自己,让我标记你,而我则会心甘情愿地帮助你。”   我脸上浮现出了一层愠怒之色,气得浑身发抖,说道:“路德维希先生,你太过分了!”   路德维希捏住我的下巴,将我抵在床的角落,几乎让我无法躲避,好整以暇地耍着无赖,说:“我亲爱的安迪,你不觉得我若是拥有了你,一切不是更完美吗?我的兵所患上的基因紊乱症也会得到救治,我自己的相思病也是。”   我恨得咬牙,狠狠地推他,怒骂道:“滚开,你这混蛋!”   然而,路德维希身强力壮,根本不是我这副小身板能够推动的,反而被他压在了床上,他伸臂搂抱住我,他的手开始扯我的衣衫,我暗暗叫苦,我竟然完全低估了这家伙的不要脸的程度,恐怕跟那个贺星池有的比。   我一脚猛然狠狠地踹出去,路德维希却敏捷地躲开了,再次覆了上来。   路德维希的眼眸越发幽深,眼中甚至还闪过了一抹让人心惊的猩红。   糟糕!这家伙恐怕要对我采取强制措施了!   看着他单手箍住我的双手腕,右手卡住了我的下巴往上抬,逼我露出了纤细的喉结,我的心中大骇,焦急万分,心中不由暗骂,该死的贺星池,你怎么还不来?照我的估计,那个家伙肯定早就探查到了我的行踪,是的,从我昨晚在我的裤子腰带处发现了一枚小小的追踪器后,我就知道那个家伙的心思,他是不可能放任我单独行动的。他的占有欲极强,肯定是希望随时都能掌握我的动向的。虽然,为防万一,路德维希把我的智脑和可能的发讯器都搜走了,但他绝对没有想到在我的衣物上会贴着贺星池的一枚小小的追踪器。   “安迪,我的宝贝儿,你现在是我的掌中之物,你就别想反抗我了。乖乖地,让我亲一下!”路德维希用膝盖顶住我的大腿,将我脆弱的反抗彻底镇压在自己强大的体力之下,低头慢慢地靠近我细瘦修长的脖颈,舌头往我的喉结探去。   我狠狠地瞪着他,双眼慢慢地收缩,变成了向导所特有的竖瞳,路德维希起初并未察觉到不对,但忽然感觉意识云一阵激烈的刺痛,几乎让他一下子栽倒在地。   “嘶------”路德维希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两边的太阳穴像被烧红的钢针扎入一般,痛不可挡,连四肢都瞬间麻痹起来,手一松,腿一软,轰然扑倒在我的背上。   我差点被他沉重的身体压垮,胸口一阵憋闷,喉咙里泛出淡淡的血腥味。最近,由于我频繁出入各个世界,我的意念控制技能飞速提升,用意识力攻击对方也更加得心应手,只是原主杨天羽的年纪太小,身体太弱,无法承受住这样用精神力的攻击方式罢了。时机稍纵即逝,我趁着他还没恢复过来,拼命推开他沉重的身体,爬起来往大厅对面的角落跑去。我也不知道我能跑去哪里,我连这地方的出口在哪都不知道,只能漫无目的地逃,尽量逃到远离路德维希的地方。   但是,路德维希是个强异能者,长期接受最为严酷的军事训练,思维防御能力一等一的强,之所以遭了我的道儿,是因为他太小看我的能力了,而且,我这张少年的脸也极具欺骗性了,因而才完全没料到我的精神力会强大到了这种地步,爆发出如此可怖的攻击力。   作为自由军团的头子,路德维希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了,急剧的眩晕过后,他很快就清醒过来,虽然大脑还有些胀痛,意识云轻微受伤,但这一切并没有影响他的战斗力,反而激起了他更加强烈的占有欲。他从床上站起身,走出房间,走到游泳池边上,高大的身躯仿佛邪恶的神祇,隔着小小的游泳池,目光阴鸷地盯着对面的少年,一粒一粒地解开了扣子,将身上的军装扔在了椅子上。   外套之下,他强壮的身躯包裹在浅灰色的正装衬衫下,显出贲张的胸肌和发达的三角肌,简直像是钢筋铁骨一般,他迈开长腿,不紧不慢地绕着泳池往我走来,一步一步,压力十足。   我与他悍然对视,毫不退缩。   他与我沉默地绕着泳池转了大半圈,我停下了脚步,压制着猛烈翻涌的意识云,伸出了思维触手猛然攻击路德维希,往他的意识云袭去。这是杨天羽作为向导的唯一的攻击方式,也是目前最为有效的攻击方式。路德维希瞳孔一缩,立刻建立起思维防御,抵挡汹涌而来的思维触手。   两个人的意识力在高维空间里轰然相撞,发出无声的空间波动,黑栗雕惨呼了一声,被思维攻击的余波扫到,双翼瞬间僵硬,直直从半空坠下,落进了游泳池,在水面拼命挣扎了好几下,才勉强飞了起来,但一时落不到路德维希的肩头,只能在他脚边扑腾。   我的胸口气血翻涌,头颅剧痛,简直像是要炸开了一般。路德维希同样不好受,他还是第一次遇上这种自杀式的思维攻击,饶是久经沙场,仍旧被振伤了些许,意识云不安地震荡着,几乎无法安抚自己惊恐的量子兽。   两败俱伤,但路德维希毕竟临战经验丰富,体力也强大得多,在我再次积聚起力量之前,他就恢复了战斗力,这次他不再留情,强壮的身躯像一颗出膛的炮弹一般,微一躬身便一跃而起,越过小半个游泳池,将我扑倒在地。   我后背撞在了地板上,因为地板是柔性的,并没有撞疼,但紧接着我便感觉一股大力扼住了我的咽喉,精确地控制着力道,只留下一丝细微的空气给我呼吸。   “宿主大大……”果冻小人1314变了脸色,急切地叫道,我感觉他的身形似乎有了一些变化,我立刻喝止他道:“1314,住手!”   1314不解:“宿主大大,可是-------”   我咬着牙,对他摇头,说:“1314,别为我这么做。我能忍。”   强烈的窒息感让我头昏眼花,刚刚凝聚起的意识力根本无法使用,我徒劳地挣扎了几下,就被路德维希半拖半抱着弄到了卧室旁边的那间屋子里,丢了进去。   房门被锁,我扑倒在地,刚要爬起来,忽然感觉四周那些密密麻麻的孔洞里响起了某种高频声波,刺得我天灵盖剧痛,脑浆都差点从耳朵里迸出来。   我惨叫一声摔到在地,意识云被那奇怪的噪声干扰,发生了共振,形成了一个个细小的旋涡,搅得我天翻地覆,几乎连上下左右都分不清,只能躺在地上打滚。   几分钟后,我抑制不住地吐了起来,吐完食物,连胃液都吐了个干净,整个人像被抽了筋一样蜷缩在地,神经质地抽搐。   房门打开,声波消失,我终于缓过一口气来,睁开眼睛,眼球已经变成了一根细线。   “宿主大大,你刚才为何要阻止我?”1314的果冻小人回到了我的身体里面,仍旧十分纳闷。   我重重地喘息了一会儿,有气无力地说:“因为,我不想让你强行启动自己所有的能量,你要是再像上次那样消耗完所有的能量陷入休眠,我找谁求助去?”   1314在我脑海里哭叫道:“宿主大大,我觉得我真废材!我没法保护你-------”   我露出了个嫌弃的表情:“这倒是实话。”   1314:“……”   扭曲的视野里,我看到了路德维希的脚走近了我,然后衣领被他拎住拽了起来。   “别以为我舍不得收拾你。”路德维希用拇指擦去我嘴角的苦水,警告道:“我说过,我喜欢乖孩子。” 第160章 皇太子的秘密情人十   我无力反抗,只剩下沉默。   就在这时,路德维希的左手心忽然震动了一下。他唯一皱眉,来之前他就吩咐过他的下属,不要让任何人打扰他,,除非有什么重要的军事动向。   难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要紧事?路德维希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线路。   “头儿。”他的下属穆森声音依旧刻板,但隐隐地带着一丝不安,“索格先生找你。”   “索格?他找我做什么?”路德维希疑惑地说,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是医院出了什么事?”   穆森神色凝重地点头,说道:“今天,尤娜小姐的情绪极度不安,还有其他的像劳勃中士,玛茜上校都有不稳定的情绪,索格先生认为他们是遭到了一波离奇的精神攻击……”   路德维希一愣,把目光转向了我,但随即又说:“查出是谁攻击他们没有?”   穆森说:“是一种高频率的精神攻击波,是有人事先混入医院,将这种释放攻击波的仪器放置到了医院大厅的盆景之中。此外,我们还发现了”天狼”军团的人员在附近一带活动,只是他们太过小心,我们没能捉住他们的人。”   路德维希脸色凝重了起来,说:“我马上回来。”他挂断了电话,又扫了一眼坐在地上的我,满脸的疑虑,思索了一下,对我说:“看来,我们的小向导挺有能耐的嘛,居然能够让”天狼”军团的人插手进来。不过,你还是别想了,他们无法进入这里。”说着,他弯腰又要来抱我,却猛然感到地面一阵震颤,他仰头望向了头顶的天幕,惊讶地发现,在加百利军港的另一头,他们自由军团的军械库的地方亮起了刺眼的火光和浓烟,隐隐地,他还能听见炮火的轰隆声,并且,数架机甲出现在了军械库的上方,呈现出一种挑衅的姿态。   路德维希脸色蓦然沉了下来,恨恨地回头瞪了我一眼,便匆匆地离去了。   等他离开后,我才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浑身都失去了力气,意识云一直搅动着无数细小的旋涡,引起了轻微的耳鸣,眼睛也因为竖瞳的缘故看不清周围的事物。   我轻轻地把藏在我而后的那只小鸡崽取下来,那只鸡崽奄奄地趴在我的掌心上,半天没有动静,像是生命在流逝一样,我非常的担心它的情况,不过,1314说这只量子兽代表的是我精神力,目前我并没有其他的不适,应该只是受到了一些损伤,相信过不了几天,它便会恢复的。   视野有些扭曲,我扶着墙慢慢地挪到了浴室,清洗身上的污渍,然后关水,披着浴袍走到了书房,花了大半时间才从床头柜背包里摸索着找到一本大部头的《辞海》,这是我刻意带来的书,外表和正常书籍一般无二,路德维希只以为是我的学习资料,所以也没有认真地检查。但他不知道的是,我早就把这本书的中间部分挖空过,从里面塞了个小小的保温盒,盒子里是我放的抑制剂。   我打开了保温盒,摸索着找到自己的颈静脉,将其中一支注射剂打了进去。   我也不知道下一次还能不能扛住路德维希的攻击,但我不能放弃。要是放弃就全完了。   我意识混乱,身体虚弱不堪,强迫自己喝了点糖盐水,慢慢地平息自己的意识云,等到体力稍微有所恢复,我又去厨房和浴室转了一圈,找了个几样有可能成为武器的小物件,然后回到了那间令我毛骨悚然的干扰室,房间里一片狼藉,地上还有好几片干涸的呕吐物,路德维希离开的时候没有清理,因此脚下踩到了一些。我延伸自己的嗅觉,循着气味一路寻找,最后在一片光滑的墙边前站定。   气味从这里消失了,路德维希是从这里离开的,我延伸触感,双手在墙壁上仔细地摸了好几遍,终于找到了一道细细的缝隙。   “叮-----”一声轻响,墙面上忽然闪出了一个全息面板,提示扫入虹膜,我试探性地用自己的眼睛扫了一下,不行,打不开。我有些颓然地擂了一下墙壁,谁知道一声轻微的“嘀”的声响,紧接着便出现了一扇小门,我吃了一惊,连退好几步,却见有人迅速地窜了进来,一边抱住我,一边拿手捂住了我的嘴巴,对我低低地“嘘”了一声。   我的视觉严重受损,看不清楚来人容貌,只以为是路德维希去而复返,试图挣扎,但对方在我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句:“是我。”   我的心弦顿时一松,是贺星池!他居然真的找到了这里,还打开了这里的门。   “对不起,我来晚了。”他一把抱住了我,看着我憔悴的脸色,眼里满是心疼。这一刻,我的心里也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但我知道危机并未解除,我们还得尽快离开这里,但我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感觉眼前一黑,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我瞬间就失去了知觉……   加百利外环的军事区。   联邦的近卫团驻扎在一座“回”字形兵站内,全智能AI零死角监控,辅以全天候人工轮值,层层防守,牢不可破。但在加百利,路德维希却是联邦的赞助人,无论是金钱还是物资,所以,联邦才对路德维希特别的宽容,基本上,加百利算是路德维希的军用基地了。   此刻,“回”字形中线的气浮轨道上,一艘单人飞艇急速掠过,在通过第一道关卡是悬停下来。舷窗降下,一名青年军官伸出右手,个人智脑投影出一枚特别通行证。   岗哨一边验证通行证,一边望向他的面孔,他的脸被军帽帽檐挡住了,看不清楚,只看到棱角分明的下巴,微微透出几根凌乱的胡渣。   系统“滴”的一声,显示对方是木兰舰队的少校舰长,奉舰长杰鲁的命令执行特别指令。   “你好,少校。”岗哨是一名中士,向飞艇内的青年敬了个军礼,示意同伴放行。   少校微一点头,升起舷窗,驾驶飞艇扬长而去,在气浮轨道上留下一道流畅的幻影。   “这速度也太快了吧。”开闸的同伴皱眉,“他好像很着急的样子,刚刚路德维希阁下才下了命令,任何人有任何异常都必须截停。”   “是木兰舰队的人。”中士说,“持联邦第一集 团军通行证,路德维希阁下的命令只针对其他军团,他管不了他们。他们可是咱们统帅的直属军。”   同伴还是有些怀疑,接通了中层岗哨的通讯:“注意,刚刚有一艘木兰舰队的飞艇驶出,怀疑有异常,请注意盘查。”   “收到。”对方说。   飞艇速度极快,两边的对话刚刚结束,已经悬停在中层岗哨之前,两名守卫同时走近:“请出示通行证。”   飞艇内的少校脸色十分阴沉,将木兰舰队的通行证显示给他们看,锐利的目光扫过他们的面孔,,冷冷地说:“值勤期间不允许喝酒,中士,没有人告诉你们,这是最基本的军纪吗?”   两名守卫一惊,面面相觑,其中一名解释道:“长官,那是八小时之前的事情了,大约是喝得太多,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散掉。抱歉少校,耽误了你的时间。”他认真验过通行证,没有发现可疑,恭敬地敬了个礼,开闸放行。   “他是个异能者?”看着飞艇疾驰而去,一名守卫说:“我记得杰鲁上校的人里没有狮子异能者啊。”那种狮子异能者好像很罕见。   “木兰舰队几千人,难道你都见过吗?”他的同伴说,“通行证没问题,别管那么多,内层守卫就爱给我们找麻烦。”   守卫耸肩,刚要回去岗位,左手忽然一震,打开军令系统,勃然变色:“统帅最新指示,木兰舰队有一艘飞艇被人劫持,刚才那是恐怖分子!”   “快追!”两人对视一眼,飞快地跳上巡逻飞艇,开启警报,沿着气浮轨道穷追而去。   “该死,被发现了,只差一点一点而已。”木兰舰队飞艇内,少校摘下军帽丢在控制台上,开启全手动驾驶,一套极为复杂的全息驾驶系统在控制台上升起,他接驳右手的个人智脑,双手伸入其中,飞快地变换着手势,在他的操控下,本来已经到达速度阈值的飞艇忽然再次加速,超过额定功率,往外层岗哨疾冲而去。   与此同时,一套骇客系统在他左侧正迅速运行着,一个温和的女声将近卫军团内部的所有的通讯对话飞速报出,显示他们的系统已经被实时监控。   “贺星池?”后排窄小的行李舱里,我刚刚苏醒过来,弱声弱气地问,“是你吗?你还在吗?”   因为我遭受过高频声波的干扰,我的意识云现在还是细碎的旋涡,视力和听力都受到严重的损伤,浑身都没有什么力气,只能靠在行李舱里休息,恍惚间我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嘘,别出声,休息,剩下的事交给我了。”贺星池目光闪过一丝痛楚,但很快就恢复了冷静,操纵着飞艇掠过一行迎面扑来阻截他们的岗哨,在半空中划过一个和缓的弧线,尽量不令后舱的人受到颠簸。   我的五感受损,眼睛什么也看不见,听力也极为模糊,只有嗅觉还算灵敏,能嗅到贺星池身上淡淡的气味,这时听到他熟悉的声音,又是欢喜,又是庆幸,还好,这家伙来的还算及时,不然,再晚来一步,我就真的不敢想象接下来的后果了。   “轰!”的一声,飞艇忽然剧烈地震颤了一下,显然是追逐而来的近卫军发起了攻击,贺星池单手稳住驾驶系统,飞快地以他特有的手段解开了被限制的武器系统,瞄准攻击他的人一通狂扫,在远方爆出一串亮丽的火花。   “警报,警报,你的飞艇已经被质子加农炮锁定,请立刻悬停,接受检查!”飞艇通讯系统被近卫军强行介入,发出了机械警告声。贺星池毫不在意,将飞艇量场保护罩开到最大,再次提速,飞艇几乎突破了音障,发出“嗡”一声震动,往近在迟尺的外层岗哨撞去。   强光闪过,即使我的视力受损,仍旧感觉到了那股刺眼的光芒,紧接着,飞艇剧烈地震荡了一下,急速坠落,冲出了气浮轨道,撞在地面上,将光滑的金属地表划出了一道近半米深的凹痕。   因为飞艇有内部悬稳装置,我除了落地那一下,几乎没受到什么大的颠簸,我刚刚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忽觉身体一轻,整个人已经被贺星池打横抱了起来。   “要爆炸了,我们走!”不等飞艇彻底停稳,贺星池一脚踹开舱门,抱着我跳了出去。 第161章 皇太子的秘密情人十一   加百利军港的整体造型像一截短粗的水泥管,**是生活区,叫做“内环”,外壁是军事区,叫做“外环”。而外环军事区直接与宇宙相接,地表只覆盖着一层不足两百米的大气层,上空并没有像内环能源中心那样的大型照明,因而局部能见度不高,整体像是黑夜状态。我什么也看不清,只感觉自己被贺星池稳稳地托在臂弯里,下意识地勾住他的脖子,问:“我们……在哪儿?”   “离联邦近卫团外层警戒线十五米。”贺星池低声说,“不要怕,我们已经出来了。”   身后传来强劲的引擎呼啸声,一艘飞艇悬停在十几米的高处,打下一束追光,将我们牢牢地锁定。我嗅到贺星池胸口淡淡的汗味,知道他也在紧张,没有说话,只是搂紧了他的脖子。   贺星池又低低地说了一句:“别怕。”接着,他将我抱紧了,忽然一弓腰,背上一个不起眼的背包发出了“咔擦”一声轻响,两侧展开一对黑色的巨翼。然后,他猛然加速,在平地疾奔数米,双腿一蹬,借着巨翼下方喷出的气流一跃而起,飞到了空中。他转手将我单臂抱在怀里,腾出左手投影出一套全息系统,操控背上的巨翼在空中一个华丽的急停转身,掠过追逐我们的飞艇,将一枚闪着红光的电雷甩了过去。   电雷黏在飞艇外壁,瞬间启动,切断了飞艇的电力系统,飞艇失去动力,自由滑翔落地,趴窝了。贺星池如法炮制,将十几枚电雷一一甩在追击他们的飞艇上,等他们统统落地,失去战斗力,操纵巨翼擦着近卫军团外层警戒线的边缘,划了个优雅的弧线,疾飞而去。   黑色巨翼闪电般穿梭在鳞次栉比的建筑群里,贺星池很快便摆脱了追兵,再次打开了监控系统。近卫军的内部通话显示他们已经关闭了外环和内环相通的“时空门”,任何人不准进入内环,并且将外环的军事防御提升到了一级,各地严阵以待,搜捕“混入联邦军港里的恐怖分子”。   “我们进不了内环了。”我说,我感觉我的视力和听力在逐渐恢复,也听到了监控,便拉了拉贺星池抱着我的手臂,低声说,“得找个安全的地方,先藏起来。”   “你需要医生。”贺星池抱着他的向导,感受到他身体的热度,恐怕已经超过了三十九度,十分忧心,“你在发烧。我得带你去医院-------”   “那里恐怕早就被路德维希封锁了,你去会自投罗网。”我靠在他的怀里,身体微微战栗,低声说,“其实,我忘了告诉你,昨天是我十八岁的生日,我成年了……所以,是成年反应,贺星池,我撑不了多远……我打了抑制剂,可是没有用,我们相容度太高了,我……我发情了。”   贺星池震惊地看着我,这半天来他的精神一直在高度紧张中,根本没注意到我的异样,被我提醒,他才忽然嗅到了鼻端飘荡着的令人血脉贲张的甜味------那正是我的信息素。   我感觉自己的脑子快要烧化了,身体虚弱无力,这种情况比最初遇见贺星池的时候还要糟,我也嗅到了来自贺星池身上的味道,很香,很甜,像是葡萄酒的味道,萦绕在我的鼻端,包裹着我的全身一般,导致我的声音也在发抖,因为变声期的缘故,听上去十分沙哑脆弱,“贺星池,你已经在回应我了,我能嗅到你的味道,结合热要来了,我们撑不到航站楼,他们还在追击……我们得想办法找个封闭的环境,先躲起来……”   贺星池沉沉地“嗯”了一声,显然我的话就像魔咒,瞬间打破了他所有的意志力,瓦解了他所有的理智,几乎连身上的飞翼系统都无法控制。   监听软件闪动了一下,兀自熄灭。   贺星池来之前对外环军事区摸得十分清楚,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对我们来说都相对隐蔽的地点,立刻拔高身形,借着建筑物阴影的掩护,飞快地往那个地方飞去。   那是外环军事区的一个新兵训练营,大约有十七公里,对飞翼来说只需短短几分钟,但尽管如此,贺星池还是飞了一头冷汗,因为我们离得太近了,胸膛贴着胸膛,信息素跟不要钱似的从彼此的毛孔往外涌,简直就像是一台移动的信息素喷洒机器。好在他临走之前带了些掩盖气味的试剂,沿途喷洒,外环大气层稀薄,循环较快,应该能很快就被过滤掉,而且,贺星池所带来的“天狼”军团正在跟联邦的近卫军团和路德维希的自由军团进行激烈的交战,所以路德维希目前应该无瑕顾及我们。   不一会儿,我们就进入了新兵训练营上空,贺星池在空中打了个旋,锁定了一栋巨大的蜂巢型建筑,飞了过去。   这里是“重力调节战斗教室”,整体呈蜂窝状,由密密麻麻的巨形“气泡”以一定的序列堆积在一起组成。其中每一个“气泡”都是一座独立的训练藏,最大的直径四百米,最小的三十米,里面可以调节重力的方向和加速度,还设计有各种障碍、器械,供士兵训练在不同环境不同重力下的战斗技巧。   贺星池操纵飞翼降落在“重力调节战斗教室”顶端,以个人智脑联通教室门禁系统,打开了最上面一个“气泡”的入口。   我是刚刚成年,又是第一次激发结合热,反应十分严重,半靠在贺星池怀里,双颊如火,眼含水光,胸口剧烈起伏,嘴唇也湿漉漉的,像含水的樱桃。   贺星池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量才克制着不立刻碰我,但身上的信息素已经快把全宇宙给吞没了。我能感觉到他灼热的气息,和拼命的控制自己的欲望的喘气声。没想到这家伙平日里一副急色的模样,关键时刻,居然还能保持理智,我倒有些佩服他了。   “重力调节战斗教室”默认的重力是零,贺星池一开门,就将怀里的我抛了进去。我笨拙地在里面滚了几圈,碰到一个悬浮在中间的方形障碍物,停了下来。贺星池一跃而入,关闭入口,通过个人智脑将教室全部封闭,锁死,又将系统中所有的入侵痕迹抹去。   这个教室密封性和隐蔽性都相当好,这样一来,谁也不会发现我们在里面了。   气泡形的教室由一种单面透光的材料做成,我们飘在里面,可以透过球形外壁看到头顶幽深的宇宙,以及闪烁的星辰,但外面的人完全看不到我们。   贺星池似乎对这种训练室十分熟悉,在门后摸了两把,就找到了两对磁力手镯,教室顶端和末端都有磁力发射系统,戴上这种手镯,就可以利用微弱的磁力控制身体的平衡,对新人菜鸟适应失重状态很有帮助。   教室里漆黑一片,只有微弱的星光透过外壁射进来,贺星池拿着手镯靠近我,扣在我的手腕和脚踝上,伸手抚摸我的额头,“怎么样,烧得难受吗?”他问。   “嗯。”我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在压抑着什么,顿了一下,道,“眼睛很痛,耳朵也是……意识云很乱,皮肤很疼,每一寸都疼。”   “那是蜕变期带来的五感紊乱。”贺星池说,迟疑了一下,拉住我的手将我牵引到他的怀中,替我打开衬衫纽扣,又说,“把衣服脱了,布料摩擦身体,会带来痛苦的。”   我被他的手指碰到,下意识地有些抵触,路德维希给我这具身体的刺激太深刻了,我现在一被人碰到就神经质地想跑。   “嘘,别怕,我会控制我自己,不会伤害你……我带了很多平衡剂。”贺星池的声音有些抖,他的结合热正在升温,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忍多久,但其实我猜,他一定也一直希望,今天不用打一针平衡剂。   我无声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用打针,我知道这个人是我最爱的人,是我用整个生命来爱的人,他也在每个世界守护着我。我让自己慢慢地放松,把自己交给贺星池,点了点头,对他说:“失重环境已经好多了,骨骼和皮肤压力都不会很大,嗯……衣服,你帮我……”   贺星池挑了挑眉,嘴唇边溢出了一抹笑意:这是默许?   我也挑眉:嗯。   除去衣服,我皮肤舒服了很多,虽然气流轻微的流动仍旧带给我很大的刺激,但已经比布料直接摩擦好多了。我轻轻地舒了口气,想转个身,一弓腰整个人都翻了个跟头-----对我来说,失重环境太陌生了,很难控制住身体的平衡。   这么一来,我变成了投下脚上,四肢划动了几下,仍旧没能翻过来。贺星池忍不住嘴角上翘,轻松一摆就掉了个头,换成跟我一个方向,用个人智脑接通了磁力手镯,调节我的身体平衡,而后轻手轻脚地帮我熟悉环境,生怕伤到我此时格外敏感的皮肤,问:“这样,好些了吗?”   “嗯。”我像蜘蛛一样飘在那里,不敢乱动,也有些尴尬,但四周氤氲的混合信息素,让我整个人都有一种暖洋洋的眩晕感,面对与自己百分百相容的贺星池,我不由自主地想靠近他,感受他的体温与气息。   贺星池也有此感觉,他压抑着内心的冲动,犹豫了一下,哑声道:“接着来。”   他轻轻地用食指勾住我的手指,继而又用中指勾住我的中指……一根根地碰触我,最后与我十指相握。   我们掌心相抵,我敏感的皮肤与他挺刮的军服摩擦,带来一阵锐痛,但我没有逃避,反而贴了上来,细瘦修长的双臂抱住了他的脊背,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贺星池显然欣喜若狂,在星光下低头俯视着我清隽的面容,柔和的目光,连诡异的竖瞳都变得令人迷醉,他长长的叹息,轻轻地吻住了我的唇瓣,生怕刺激到我敏感的皮肤,浅尝辄止。   “还不够。”我感觉被他触碰的部位有些电击一样的灼痛,但内心却因此而引发出一丝无法言喻的满足与幸福。   “那就再来。”贺星池低声说着,对我微微一笑,再次吻住我。 第162章 皇太子的秘密情人十二   我们两个人漂浮在重力调节教室中,亲密拥吻,仿佛这是一件极为重要且无比令人沉迷的妙事。因为轻微的动作,我们的身体缓慢地在半空中打转,像宇宙中两粒小小的尘埃,等待万年,擦身而过,立刻不要命地攫住对方,一分一秒也不愿分离。   良久,我们才缓缓地拉开彼此间的距离,扯出一根银丝。   贺星池垂眸看着怀中人,他急促喘息,双唇水色潋滟,双颊艳若桃花,连细长脖颈和白皙的胸膛都染上大片情动的红晕。他静静地漂浮在空旷的透明圆球里,清瘦的身体如玉石雕琢一般,在星空下泛着一层莹润的微光。经过成年期的急剧蜕变,他的骨架像是抽了条,双腿修长,腰腹平坦,胸膛的轮廓有了明显的起伏,并且长了一点薄薄的胸肌,肩膀平直,锁骨微凸,三角肌稍显规模,整个人有种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青涩的美感。   “你还等什么?”我发现他忽然停下动作,嘴唇蠕动了好几次,才鼓起勇气沙哑地说道。   贺星池微愣,石化了足有半分钟,才醒悟过来----我是在暗示他,可以“顺其自然”了。   他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狂喜,轻巧地在原地打玉.岩征里了个旋,身体转过来的时候,军服外套已经脱了下来。   他的身材堪称完美,宽肩窄腰,胸肌发达但不过分贲张,腰线流畅,八块腹肌轮廓清晰,再往下,是健壮的大腿和修长的小腿,浑身的麦色肌肤像缎子一样泛着健康的光泽,大片黑色的荆棘蔷薇纹身遍布在他左上身,虬结的枝桠,浓艳的花朵,粗犷中带着妖冶。   我们的衣服漂浮在四周,像凋零的花朵。我们坦然相对,彼此注视,结合热在四周像烟花一样绽放,我们的眼神却是极端纯净清澈的,没有狂放的情欲,只有温柔的缠绵。   “我们在一起吧,贺星池。”我的声音有些喑哑,但非常坚定,“我会安抚你,保护你,试着做个好的伴侣。”   贺星池不知为何眼睛有点发酸,痴痴地凝视着我因为羞涩而变得通红欲滴的面孔,良久,他沉声道:“我会用生命来爱你,陪你一直到世界的尽头。”   我们彼此深深地凝视着,慢慢地靠近,自然而然地拥抱在一起,在对方肩头找到了最安稳的依靠。   极致的,酣畅淋漓的缠绵过后,我和贺星池拉着手飘在重力调节教室中陷入了睡眠。   这里是外环军事区,外面情况不明,贺星池的精神都一直绷着,所以只打了个盹儿就醒过来了,睁开眼看到透明球壁外清朗的星空,单薄的大气层没有丝毫的云彩,偶尔有流星划过,像一朵短暂的花火。   四周漂浮着凌乱的衣物,贺星池注意到他的小向导的腰带不知何时绕到了他的大腿上,他蜷曲着身体舒展筋骨,慢慢地飘到了小向导的上方,面对面地端详着他沉静的睡颜。他是累过头了,大约是最后被他弄哭了,睫毛上还凝结着细小的水滴,嘴唇微张,露出了牙齿洁白的边沿。   大大小小的液滴漂浮在他清瘦的身体周围,有些是汗水,有些是泪水,经过几个小时的液化,已经变成了半透明的颜色。   贺星池轻摆双腿,控制身体垂直转向,同时操纵他的小向导手脚的磁力手镯同步推动,让两个人保持平行的姿态在空中缓慢地旋转,身体搅动空气,带起气流,形成一个和缓的旋涡,四周的液滴也跟着他们旋转起来,颇为有趣。   贺星池玩了一会儿,停下来,绕着他的小向导飘来飘去,像水中的鱼,不停变换角度欣赏着自己的恋人,越看越爱,乐此不疲。   等我张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了贺星池宛若孩童一样的喜滋滋的表情,忍不住笑道:“看什么呢?”经过一夜蜕变,我的变声期彻底结束,声音恢复了从前的清亮,又隐隐地带着成熟的磁性,还挺好听。   贺星池头冲下漂在我旁边,见我醒来,给了我一个蜘蛛侠式的倒吻:“醒了?我在看你。”   我的脸微红:“我有什么好看的。”   贺星池微笑:“哪里都好看。特别是现在,你让我又看硬了。”   我:“……”   角落里的暗影里传来轻微的呼噜声,贺星池的狮子终于等到二号主人醒来,立刻划动四肢飘了过来,围着我们转圈圈,不时用鼻尖顶我的耳朵,眼珠也不停地转动着,像是发现了什么它感兴趣的东西。   最终的标记形成了强大的通感,我能在近距离里通过贺星池的意识云感知狮子的思维,知道它在找我的小鸡崽,对它微微一笑:“它就在你的旁边。”   话音刚落,金芒一闪,一只小小的金色雀儿忽然在空中显现,它身子小小的,挥动着双翅,叽叽地冲我叫着。它的翅膀也是金色的,还带着淡淡的粉色花纹,翅膀挥动间带着金黄的色泽,煞是好看。   我也是第一次这样的量子兽,只觉得它挺漂亮的,就是不知道它是什么品种。而且,它的发育还很快,我记得昨天还看它像个小鸡崽模样,今天就已经是会飞的鸟儿了。   “是毕方。未完全成年的毕方。”1314在我的脑海里说道。只要有外人在,1314就不会现出他的果冻小人形状。   “哇哦,厉害啊!”我在心里咋舌。   那只金色的毕方小鸟在空中翩然翻飞,越过狮子的大头,落在我的肩头,轻轻地啄了啄我的耳尖,表示亲昵。   我低低一笑,“它又傲娇了,它刚刚一直呆在你的身边,还在你睡觉的时候啄过你的鼻子呢。”   小金雀毕方被无良的主人出卖,立刻通过意识通感向我表达抗议,我赶紧又安慰又道歉,半天才取得了它的谅解,我伸出掌心,示意它上来,小毕方扭捏了两下,终于飞到了我的手心上,我将它递到贺星池面前,说道:“瞧,我一开始给它取名叫蛋蛋,因为它就像一只白白的小蛋,可是,现在它已经长大了,嗯,我该叫它什么好呢?要不,我叫它小金好了。”   “嗯,不错,我觉得小金就像咱们的孩子,我呢,是它的爸爸,你呢,就是它的妈妈了。”贺星池调笑道。   “滚。”我笑骂道。   而贺星池的狮子则完全惊呆了,痴迷地看着我掌心里的毕方,像化石一样凝固在半空中,呆滞的鬃毛因为震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炸了起来。   贺星池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小毕方的红尖喙,而小毕方似乎也对贺星池颇有好感,也轻轻地啄了下他的手指尖,表示友好。   “小金,我的狮子很喜欢你,你也可以跟它做朋友么?”贺星池问。   小毕方闻言便向狮子飞了过去,那只蠢狮子还在石化中,瞪着毕方半天都没什么反应。小毕方有点郁卒,张开翅膀轻盈地飞到了狮子的头顶上,啄了啄狮子的鼻尖。狮子猛地反应过来,马上被巨大的幸福击晕了,像上了发条一样蹦了起来,盯着它的小伙欲.演伴一边去玩耍了。   人类可以通过身体结合,量子兽只能通过精神结合,造物就是这么神奇,剥夺了量子兽的欲望,却给了它们跨物种的精神融合的能力,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你好点了吗?”静静地飘了一会儿,贺星池问我。我伸了个懒腰,说道:“好多了。”   “还困吗?”他又问。   “不,很精神。”成年期一过,我整个人都像是被唤醒了,全身的细胞都叫嚣着活力,原本混混沌沌那种嗜睡的状态消失无踪,“大战”之后即使只是小睡了那么一个小时,也觉得精神百倍。   “我们得离开这里。”贺星池飘来飘去将我的衣物收集起来,帮我穿背心,穿衬衫,又硬拔开我的手,一颗一颗地替我系上衣服上的纽扣,帮我扎好裤子上的皮带,仿佛伺候男朋友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情,“外面全线戒严了,近卫军分出一半人,在对外进行地毯式搜索,他们迟早会找到这里,我们最好在那之前离开。”   我拗不过他,只好任由他收拾自己,抓了抓凌乱的头发,问道:“我们怎么离开?还是乘你的飞翼吗?那东西不能出去太空吧?我还得想办法进内环,但时空门已经被封锁了。”   “我准备了接应的工具。”贺星池帮我打理好了之后,又给我整理了一个比较帅气的发型,然后穿上自己的衣服,说,“我把轩辕藏在港口附近,我们可以乘坐轩辕离开,还有我的”天狼”军团的飞船停在离加百利不远的航道上。”   听他提到机甲轩辕,我想起了自己的机甲龙渊还停在港口里面,便说道:“我的龙渊也在港口那里。”   贺星池揉了揉我的头发,微笑着点头,说:“我知道了。”然后,他利用个人智脑联通教室主控系统,换气过滤,清除掉了我们留下的污渍和气味,将飞翼背在背上,拉起我的手,说:“走吧。”   贺星池的狮子被他通过意识通感召唤过来,毕方小金也轻盈地飞了过来,照旧落在我的肩头上。   贺星池刚刚打开顶部的出口,脸色忽然一变:“有人。”   我经历了成年期和终身标记,意识云变得非常稳定和敏锐,几乎同时感受到了一些光点的靠近,退后几步,低声对贺星池说:“我们再躲一会儿,等他们走了再出去。”   “好。”贺星池退回来,关上门,再次联通了重力调节教室的控制系统,少顷,说道:“他们在一个气泡一个气泡地查,这里的外壁是能够转换透明度的,一会儿他们查到最高处,就会看见我们。”   “有六个人,在二层半。”我闭上眼,延伸意识力,蜂巢的重力调节教室在我脑海中变成了灰色的框架,六个亮点正从底部往上走,那是搜查者,他们正在逐个检查“气泡”教室。   “我们跟他们打个游击。”贺星池很快想到了对策,打开建筑物模型研究了一下,指了一条垂直的路线,道,“我们跟他们捉个迷藏,顺着这条路线绕到他们检查过的”气泡”里去,等他们走了,我们就安全了。”这些气泡教室一个挨着一个,相接的地方都通着门,我俩可以在建筑物内部穿梭,避开搜查者。   “好。”我能感受到六个人的“光点”,我和贺星池有通感,也能实时了解到对方所处的位置,于是我们很轻松地就顺着预定的路线飘到了最下层的一个大型“气泡”里面,成功地避开了搜查者。   “他们设置了空中封锁。”贺星池又开始了实时监控近卫军的内部通讯了,一路飘一路还在甄别情报,等到了底层,对我说道,“他们知道我有飞翼,所以对地面五到五十米的高度设置了空中封锁,恰好是飞翼的飞行高度。”   “那怎么办?”我皱眉,“这里离咱们藏机甲的地方有多远?”   “一百公里。”贺星池无奈地道,“联邦的近卫军防御区安全级别太高了,我没法渗透,只能藏在安全级别低的地方,机甲这坑爹玩意太大,不好藏啊。”   我也傻眼了,这一百多公里,靠我们步行最快也要四五个小时,近卫军和路德维希的自由军团还在满外环通缉我们,怎么可能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在外面跑这么久?   正在头疼之时,我肩头的小金忽然叽叽地叫了几声,我的脸色顿时一变:“有人,是个向导。”我的思维视野里出现了一个极为明亮的光点,那是一个极强的向导,这人恐怕是路德维希专门找来对付我的吧,整个加百利,就只有他知道我是向导。   “我去干掉他。”贺星池也感受到了意识云的波动,将我拦在身后,掏出一把造型奇特的射线枪,快速地闪在门后,和我平息以待。   隔了一会儿,一个和我身形差不多的少年推门而入,贺星池以诡异的速度迅速地扑了过来,那个少年动作也快,飞快地闪身躲避。也许是因为他是向导,而贺星池是强异能者,意识云很强大,很容易被他扫到,因而他能预先察觉贺星池的攻击方式让贺星池这位老练的异能者也扑了个空。   但那少年似乎过于弱小,身体协调能力好像也有问题,虽然躲过了贺星池的突袭,却自己把自己给绊倒了,顿时让我和贺星池都是一阵无语。   “你是谁?”贺星池趁机把他给制住了,把他的双臂扭到了身后,膝盖则压在了少年的后背,让他动弹不得。   “嘶-------”他吃痛地叫了一声,我让贺星池稍微把控制少年的力道放松一些,少年才继续盯着我说,“我叫艾瑞克。你是我哥哥要找的向导吗?”   “你是路德维希的弟弟?”我狐疑地看着他,我怎么没在原世界线里听说路德维希有个弟弟?   “嗯,我生病了,是基因紊乱症……我们家族的人就把我抛弃了,不过,哥哥对我很好,他把我带到加百利军港的医院,他希望这里的医生能治好我……”少年垂着头,脸上有着一丝伤感和歉疚,似乎觉得是自己的病拖累了他的哥哥。   “好,我知道了。”我沉吟了一下,说,难怪他的肢体动作不协调,原来是患了异能者特有的基因紊乱症啊。“艾瑞克,如果我有办法治好你的病,你能帮我一个忙吗?”我又问道。   少年一愣,随即摇头,说:“我帮不了你。哥哥对你势在必得。”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说:“我没指望你能帮我们逃出去,我只是有个很小的忙需要你帮。不过,现在,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走。”   少年有些为难:“这……”   贺星池则恶狠狠地把他拎了起来,用手掐住了他的脖子,说:“你不想走,也得跟咱们走。如果不是看你对我家的宝贝儿有用,我早就把你处理了。”   少年见到一脸阴沉,目光凶狠的贺星池,缩了缩脖子,乖乖地像鹌鹑似的点了点头。 第163章 皇太子的秘密情人十三   新兵训练营里的搜查队已经撤走了,外面一片平静,只有几个留守的岗哨在远处巡逻。   我和贺星池,以及那个少年艾瑞克避开了岗哨的视线,一路小心潜伏,很快就到达了军事博物馆馆,我也不知道贺星池哪里学会的溜门撬锁的本事,居然三两下就打开了博物馆的门禁。   这里是一个非常宽阔的长方形建筑,穹顶很高,里面陈列着人类各种时期的军事装备,有服装、武器、飞行器,机甲等等,有的是实物,有的是模型,按年代一次排列,井然有序。   作为联邦近卫军团规模最大的军事博物馆,这里很多东西脸帝星的国家博物馆都没有,贺星池饶有兴趣边走边看,指着一台通体黝黑,状似乌贼的大家伙对我介绍道:“看,这是”海魅二型”,三百年前横行伊达星的两栖超霸机甲!我的曾曾曾……祖父就是他的驾驶员,他就驾驶着它,袭击了异星兽派遣的间谍组织在帝星最大的秘密基地。”   “还有这个,”贺星池又指着一艘航母模型道,“我的曾祖母当上星将的时候,这种宇宙航母还是反物质动力推进呢,可惜,这只是模型,真家伙足有十分之一个加百利大。”   这位战斗英雄的后代兴致勃勃地给他的小向导讲解着人类的战争史,仿佛也是他们家的发家史,我借此机会对他们历代祖先的彪悍有了一个具体的认识。   最后,我们走到了博物馆尽头的“史前军事博览”区,这年头的“史前”不是指恐龙时代,而是指人类在帝星开始“星历”新纪元之前,在地球生存的那些年代。这里陈列的都是人类从地球迁居之前的一些军事装备,我居然在此看到了一台八成新的国产“歼20”,顿时倍感亲切。   “他们对地面五到五十米的高度设置了空间封锁,所以这个高度阈值内的交通工具不能用了。”贺星池皱眉,外环大气层只有两百米,博物馆大多数战机都不能直接飞出太空,只能排除在外,而可以飞入宇宙的飞行器又大多体积庞大,所以放置在这里的都是模型。   机甲太大,太醒目,飞艇要沿着气浮道跑,他们一定已经封锁了路线……贺星池眉头越皱越紧,就在这时,忽听自己身边的小向导微笑道:“我们开车去吧。”   贺星池一愣:“什么车?”   我指着“史前军事博览区”内一辆九成新的军用全地形车,说:“史前车,这种车可以开全地形,我们只要绕开岗哨,一路贴着地面往目的地走就可以,它高度不到三米,正好可以避开空中封锁。”   贺星池想了想,说:“这是史前车辆,没有智能操控系统,是纯机械传动的。不过,应该不算难驾驶。”   我翘了下嘴角,我就知道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拦住贺星池的。   果然,贺星池跳上了陈列台,这辆全地形车容积不大,不过载我们三个人应该不是问题,而且,这座军事博物馆的东西还准备得很全面,为了让参观者直观地了解史前车辆如何驱动,竟然在车子旁边还摆了两桶柴油。贺星池用撬杠打开油桶,这些油大概几年才换一次,因此挥发了一部分,只剩一半多,好在供这一辆车还是够用了。   “车子的电瓶没电了。”贺星池扭了几下全地形车的操纵面板上的插着的钥匙,但是没有启动,我左右环顾了一圈,看到了摆在地形车附近的蓄电池,立刻指挥贺星池抱起蓄电池,打开引擎盖为车子充电,并加润滑油,我自己也没闲着,找了根软管给油箱加满了柴油,这一系列操作把旁边的那个向导艾瑞克看得直咋舌。   贺星池上了驾驶座,怪新奇地左右看了看,说:“这车挺酷的,糙是糙了点,但有种蒸汽朋克的感觉。”   我轻轻地笑了笑,和艾瑞克一起进入了全地形车,看着贺星池重新拧了把钥匙,发动机点火,而后慢慢松离合,直接将车子从半米高的陈列台上开了下去。   这车性能不错,贺星池试了一下档,很快就找到了感觉,便吹了声口哨,一踩油门,“嗡”的一声冲出了军事博物馆。   十速手排全地形车流畅加速,贺星池熟练换挡,一开始发动机还有点颤,几分钟后便稳定了下来,噪声降至最低,沿着建筑物的阴影悄然飞驰而去。   我看着娴熟地驾驶着全地形车的贺星池,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虽然之前1314说过,贺星池就是监视者盛逍,并且陪着我做了好几个世界任务的搭档兼爱人,但我始终有种雾里看花的虚幻感,然而,如今,我却心中产生了一种熟悉的心悸感觉,仿佛我和贺星池曾经也驾驶着车子飞驰着,躲过了那些掠夺者的追杀------好像就在不久前的一个世界,好像盛逍在那个世界是个越狱而出来的犯人来找我,最后陪着我查明真相,还被一个掠夺者追杀,盛逍就是这样驾驶着车子疯狂地飞驰在公路之上……   “我们沿着这个方向走,穿过绿化区,直线距离只有八十二公里,大约四十五分钟就能到。”我打开全息地图研究路线,对贺星池说。   外环的军事区标配的交通工具是气浮飞艇,地面只有气浮航道,没有公路,航道以外的地方全都是各类障碍和绿化带,但他们这辆车是全地形的,半米高的灌木也能轻松翻越,所以根本不用考虑路况,只要碾压就可以了。   我扫了一眼地图,记住大致方向,又开启意识云扫描功能,将附近闪烁的“光点”一一锁定,设计了一条可以绕过他们的路线,也不开灯,直接一路狂飙往目的而去。途中,大约那个艾瑞克从未如此飚过车,全程吓得连连尖叫,手死死地攥住车顶扶手,脸色惨白,毫无血色。   车子沿着预定方向开了半个多小时,贺星池脸色忽然一变,我问:“怎么了?”   “岗哨,他看见我们的车了。刚才在询问博物馆那边,恐怕马上就会追上来。”贺星池延伸视觉,穿过绿化带看向自己藏匿机甲的方向,道,“不管了,加速冲过去,还有不到五公里。”说着,他一咬牙,油门一踩,直接将档速换到最高,也不管会不会暴露了,发动机发出“轰”一声巨响,在艾瑞克的惊呼声中,车子像炮弹一样弹了出去。   联邦的近卫军团反应速度极快,这边的岗哨刚刚发出询问,不到半分钟,离得最近的搜查就驾驶飞艇追了上来,一束追光打向我们这辆全地形车,用扩音设备喊道:“警告!立即停车,下车接受检查,否则就地击毙!”   贺星池充耳不闻,油门一踩到底,直接飞了起来,重重地落在灌木丛里。   “就地击毙!”飞艇上传来冷酷的提示音,话音刚落,白光一闪,电磁炮直接开火,往全地形车轰来!   贺星池显然早有准备,一把将我和艾瑞克扯过来,抱着我,拎着艾瑞克的衣领从车窗跃出,在落地前“刷”一声打开了背上的飞翼,钢翅展开,激起一股猛烈的气流,擦着地面将我们带上半空。   “轰!”全地形车被电磁炮炸成了碎片,油箱中残余的柴油燃烧,爆炸,在灌木丛里冒出滚滚黑烟。   大气监控发出警报,四周一片刺耳的噪声,贺星池也不管什么空中管制了,抱着我驾驶飞翼往前疾冲,艾瑞克则一边死死地抱着贺星池的腰,一边大叫,被贺星池烦不胜烦地骂了句“蠢货,闭嘴”,然后就不敢出声了,几分钟后,我们飞到了航站楼近旁的一片低矮的建筑物群里。   路德维希的自由军团也追过来了,和近卫军一起对我们穷追不舍,电磁炮追着我们的脚后跟一路狂轰滥炸,贺星池凭借着高超的飞行技巧贴着建筑物划过,到达目的地的十几米的地方,来不及安全降落,直接在半空中解开了身上的飞翼。   离地还有近十米的高度,贺星池将我抱在怀中,拖着艾瑞克这个大累赘,在半空一个流畅的空翻,落地后往前滚了好几圈,卸掉了冲力,居然还大气不喘地问我:“你没事儿吧?”   我全程被他的身体圈着,落地时并没有受到冲击,于是含笑摇了摇头,艾瑞克却吐得稀里哗啦,白着一张脸,颤抖地举着手,对贺星池说:“我……有事……”   “轰”的一声,自由军团的电磁炮击中了失去控制的飞翼,在半空爆出一团火花。贺星池扫了一眼,没理会脸色惨白的艾瑞克,拉着我的手往一个大门漆成红色的仓库跑去,艾瑞克犹豫了几秒,也跟了上去。   这一片全是仓库,我们三人在建筑物的阴影里快速移动,近卫军和自由军团的飞艇一时难以锁定,迅速派了几个特种兵从飞艇上空降,追了过来。   贺星池在离红漆大门三四米远的时候就启动了个人智脑,解开门禁,大门缓缓升起,露出里面一个黑色巨影。那正是他的机甲轩辕。   “走!”贺星池用个人智脑遥控,“轩辕”右脚下方打开一个一人高的小门,他将我和艾瑞克推了上去,坐在记忆金属椅中,替我们系上了安全带,说:“上去等我。”   舱门关闭,座椅急速上升,很快就将我们带入了机甲控制舱,通过“轩辕”胸口的透明视窗,我看到两名追兵进了仓库,贺星池早就埋伏在门口,一枪打中前面那人的大腿,而后一利落的飞扑,将后面那人扑倒在地,一个手刀看在那人的后颈。   他动作流畅而狠辣,几分钟就解决了两名追兵,不过并没有要他们的命,只是暂时卸去了他们的战斗力。在第二批追兵到来之前,他已经进了“轩辕”的一号梯,座椅上升,停在与我并排的位置,给了我一个明朗的笑容:“我们走!”   亮绿色的微神经元从控制舱四面八方探出,像柔软的发丝,缠绕在贺星池身上,一个柔和的女声响起:“融合度百分之七十,百分之八十……九十五,一百……系统启动!”   贺星池十指微动,微神经元将他的指令传递给机甲各个部件,“轩辕”轰然觉醒,膝关节微屈,一个灵活的跳跃,冲出了库房。   控制舱有悬稳装置,我坐在金属椅上,随着“轩辕”奔跑跳跃的动作,并不觉得颠簸。贺星池有条不紊地通过微神经元发布着各种指令,操纵着它在狭窄的通道上快速移动,不时用电磁炮对准在半空试图偷袭他们的自由军团和近卫军飞艇发射炮弹。   火光四起,在“轩辕”的猛烈攻势下,近卫军和自由军团损伤惨重,最后机甲纵身一跃,机甲尾部在半空中喷出一簇亮蓝色的火光,带动躯体骤然加速,朝着大气层飞去-----我们已经到达港口,头顶就是加百利大气保护罩一个打开的出口。   大批的飞艇追着我们的屁股穷追猛打,但“轩辕”的速度太快了,很快就飞离了他们的最高攻击高度,只在甩开最上面的那两艘的时候,左脚侧引擎受了一点轻微的损伤。   近卫军正在指挥港口关闭大气保护罩,透过机甲控制舱,我看到头顶的“天空”有一个数百米的“裂缝”正缓慢闭合,试图将我们扣在加百利的外环军事区之内。   贺星池通过神经元控制,将机甲速度加载到最高阈值,“轩辕”漆黑的外壳与大气急速地摩擦,泛起细小的火光,控制舱内的温度也有所上升,但还在人体承受范围内,我并不觉得痛苦。   自由军团的星盗们驾驶着两台机甲追了上来,对着我们猛烈地开火,贺星池也不慌乱,迅速调配能源,先发制人,在“轩辕”腿部加载出一台长长的电磁轨道炮,率先攻击右侧的敌方机甲。   轰的一声,轨道炮击中一架机甲,大气震颤,“轩辕”本身也受到了少许波动。   因为敌方机甲外层有量场保护罩,这一炮并没有伤着它,只有消减了部分量场厚度,不过它的速度因此慢了下来。贺星池趁机操纵机甲往右侧划了个微小的弧度,越过它的头顶,冲向即将闭合的大气“裂缝”。   另一台机甲如影随形地跟来,向我们开炮,密集的炮火打在“轩辕”的身上,量场保护罩很快就被打碎了,但贺星池一直稳着引擎,我们的速度几乎没有掉多少。   “右腿严重损伤,已经失去了动力!”我有点焦急地说,我所坐的副驾驶能通过全息装置观察机甲损伤情况。   “断了才好冲出去,裂缝宽度不够了。”贺星池的声音不见焦急,眼看着机甲与逐渐合拢的裂缝近在咫尺,启动了断肢程序,将“轩辕”受伤的右腿直接抛弃,然后一个侧身,擦着裂缝的边沿飞出了加百利。   进入太空,“轩辕”借着惯性急速飞行,身上被敌方机甲打出来的火焰都熄灭了,伤口冒出淡淡的黑烟。而敌方机甲比“轩辕”要大一些,无法冲出几乎闭合的裂缝,在大气层悬停下来,等待裂缝开启,这为我们争取到了时间,贺星池将所有残余能量全部分配给主引擎,设定了一条逃逸的路线,说:“可以准备走了。”   一艘静静停泊的大型飞船缓缓出现,舱门打开,机甲便朝着飞船驶去,等到舱门关闭后,我们才从机甲里出来,贺星池心疼得摸了摸受损的机甲,心想,看来他又要花费巨资收复他的宝贝机甲了。   “好了,一切准备完毕。可以出发了。”谢琛从操作台移开视线边,把目光望向了进入船舱的我和贺星池,还有踉踉跄跄地跟进来的艾瑞克,看到艾瑞克的时候,他愣了一下,问道,“这是谁?”   贺星池淡淡地瞥了一眼艾瑞克,说道:“人质。”   我嘴角抽了抽,说道:“他是路德维希的弟弟,患了基因紊乱症,我答应过要治好他的病。”   谢琛愕然,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了贺星池。   “嗯,就按他说的办,先把这家伙带回R星。”贺星池说完,拍了拍谢琛的肩膀,然后就一把拉住我,说道:“我们先去主舱洗漱一下,休息一会儿,我的宝贝儿累坏了。”   说毕,他拉着我沿着主通道走到主控室,指了指一道舱门:“里面有衣服,可以洗澡,你先去,我让他们弄点吃的给你。”   我算了算差不多有十个小时没有吃东西了,回想过去这七八个小时的经历,完全可称为惊心动魄,我与他对视少顷,忽然会心一笑,他走过来紧紧地抱住我,在我的唇上啄了一下,好像没过瘾,又啄了一下,我忍俊不禁地勾住了他的脖子,把他高大的身形拉下来,狠狠地给了他一个深深的、绵长的吻…… 第164章 皇太子的秘密情人十四   我进了主舱,这里面积不大,中间放置着四台深海休眠舱,旁边两个小门是浴室和更衣室。我将脏衣服丢进更衣室的回收篮,去隔壁浴室冲澡,浴室十分狭窄,有一面墙是镜面,我一边洗,一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消瘦的身体遍布淤痕,有些是路德维希打的,有些是贺星池留下的吻痕,尤其是脖子、胸口和大腿根,简直惨不忍睹。   我皱眉,拿浴液冲洗胸口的汗渍,因为最终标记的建立,我的锁骨中心出现一枚细小的朱砂痣,但这个印记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将会一直存在下去。它标志着我已经成年,且和一名相容的异能者结成了配对,这配对牢不可破,只有死亡才能终结。   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忐忑不安,我垂下眼,告诫自己既然决定就不要乱想,关闭淋浴,去隔壁换上了一套银色连体服,回到了主控室。   十几分钟后,贺星池已经弄了两盘营养素,还有牛奶和小饼干,说:“这里没办法做传统食物,将就吃点吧,等回到R星,我再给你做顿好吃的。”   我饿疯了,摆摆手表示你跪安吧,端起营养素大口吃了起来,几分钟后,贺星池完成了洗澡大业,穿着和我同款的连体服走了出来,头发还滴着水珠。   我招呼他过来吃东西,他随便吃了几口,然后和我短暂地吻了吻,就离开了主舱,离开之前,还替我轻轻地掩上了舱门。   隔了一会儿,我躺回了深海休眠舱,慢慢地阖上了双目,陷入了深眠之中。   等我听到贺星池的呼唤之后,打开了休眠舱的门之后,才发觉我和他们已经返回了R星,他的“天狼”军团的总部。   出了休眠舱,谢琛早已带上了路德维希的弟弟艾瑞克去给他在R星的医院进行会诊,艾瑞克的体质真的很糟糕,在这段旅程途中,他竟然发生了急性应激症,要不是谢琛及时发现把他送入医疗舱,他就险些送了命,所以,谢琛才会在一下飞船,就立刻把他转入了R星的医院。   R星的这家医院完全是贺星池投资建立的,里面专门收治的病人都是些异能者狂躁症患者,或者是患有基因崩溃症的向导,因为向导的体质跟异能者相比来说,普通比较弱,大多都在D级或者E级,更容易罹患基因崩溃症。   艾瑞克被紧急收治,经过了医生们全力地救治,他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被安排在这家医院的单人特级病房。   隔天我和贺星池去探望了他,他形容憔悴,半躺在病床上,一看见我的到来,他就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说:“你说能救我,是真的吗?”   我点了点头,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当然,你先休息,我很快就会让你恢复健康的。”   我走出病房后,1314的果冻小人又跳了出来,在我眼前晃动着,疑惑地问:“宿主大大,你不是医生,你怎么治好艾瑞克的基因崩溃症呢?”   这的确不是普通的病症,患了这种病的人,他的体能和精神力会逐渐下降,最终他的器官都会逐渐衰竭导致死亡,而那些罹患基因崩溃症的天才往往都会被家族无情地抛弃,想必艾瑞克也是如此,而他的病似乎已经到了比较严重的阶段,随时都面临着死亡的危险。   “我不是医生,但原主有个非常好的条件,原主的母亲林悦别看只是一个普通的酒店接待员,但她其实出生在以诡医闻名的世家------林家,林家人世代为医,且医术十分高超,而林家还有着世上出名的两大医学矿场,其中出土的药用矿石是出了名的,刚好能够根治基因崩溃症。同时,林悦其实也是一名诡医。但麻烦的是,林悦与林家生了一些嫌隙,所以才从林家脱离出来,但她拥有矿场产权的百分六十,并且已经继承了一条矿脉。”我说。   “但原主杨天羽选择的是机甲维修与操作专业,并未修医学,也未继承到母亲的医术天赋。”1314说道。   “但若是我能拥有林家的那条矿脉,就能够运用林家的药用矿石为其治病。”我说。   “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但根据世界线的资料显示林悦在杨天羽幼年时就病逝了,所以杨天羽无依无靠在幼儿院生活了好几年,才被他的父亲,金越皇室的国王领养,而林家的人则打算趁林悦死去,杨天羽无依靠的时候悄悄私吞那条矿脉,杨天羽本人又丝毫不知道有关矿脉的事情。你打算怎么阻止林家人的阴谋呢?”1314说。   “据我所知,林悦是很爱他的儿子的,所以,她在临死前曾经立下过一个医嘱,即杨天羽的矿脉继承权只会在他成年时才能依法继承并生效,且任何人无权剥夺。因为,杨天羽的这条矿脉继承权会给他本人带来巨大的收益,所以,原世界线里,林家的人才会联合杨天羽的哥哥杨天华联合起来,制造了杨天羽飞船失事的事故。”我说。   “如果林家的人知道我没死,他们说不定就会在我成年期间并在继承矿脉继承权的时候采取行动。而这,就将是我最好的时机。”   1314微微一愣,他看着眼前的刚满十八岁的少年,他漆黑的眼眸幽黑而深邃,闪烁着诡谲的冷光,仿佛深不见底的渊薮,蓦然间有种感觉,他知道他的宿主大大在任何时候都是游刃有余的,他根本不用担心。   下午,我和贺星池刚刚回到基地,一个娇小的身影就朝我飞奔而来,我还看见跟在她身后的一只小小的布偶猫,非常瘦小的一只,脸上有一个倒V型的丁香色斑纹,漂亮极了。   “天羽哥哥。”女孩一头扎进了我的怀中,惹来贺星池老大的不快,一把蛮横地将女孩从我怀中拉开,说道:“哎哎哎,你谁啊?干嘛?”   我愣了一下,她不就是贺星池的胞妹贺心媛吗?为何贺星池不认识她?   “因为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贺星池在五年前与虫族之战后就销声匿迹,外界以他病重养伤为由隐瞒了他的下落,而这之后,他的父亲又娶了一位女子,那名女子所生的孩子就是贺心媛。他们从来没有见过面,自然不认识的。”1314在我脑海里解释道。   “原来如此。”我苦笑不得,贺星池的占有欲太强了,连自己的亲妹妹的醋也吃。不过,因为他们互不认识,贺心媛在贺星池心中自然也成了陌生人了,而贺星池似乎也不打算公开自己的身份。   “天羽哥哥,谢谢你那次救了我,不然,我一定会被那些穷凶极恶的星盗给杀死了。”贺心媛还不死心,还想靠近我,无奈贺星池的个子太高,像堵墙似的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只好放弃蹿到我面前,可是,她的清脆甜糯的声音还是传入了我的耳鼓。   “嗯,看到你没事就好了。”我微微一笑。   “天羽哥哥,我想请你吃饭,可以吗?”贺心媛又说。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贺星池的下属卢雅实在看不下去了,急忙拉走了贺心媛,嘴里还说:“我也对你有救命之恩,你也要请我吃饭。”   贺心媛只好说:“好吧,好吧。”一边还回头对我说,“天羽哥哥,我打算下周请你和卢雅哥哥吃饭,你一定要带来哦。”   我扶额,无语地笑了。   贺星池却一边面容不善地把我的脸颊掰到他的眼前,嘴唇狠狠地含住了我的唇瓣,像是魔咒一般,我全身无力,完全无法拒绝,手按在他的肩头,任由他柔软的嘴唇和舌头在我口中肆虐。   那是标记的臣服性在作祟,我努力挣扎着,以理智压制本能,好不容易才推开了贺星池,说道:“你干嘛?谢琛还在------”   话音未落,一旁正尴尬的谢琛立刻退后数步,一个利落地转身,说道:“你们可以当我是瞎子,看不见,请继续。”   我:“……”   而在加百利军港,一群星盗战面对着面色阴沉的路德维希,战战兢兢,瑟瑟发抖。   尽管路德维希说话依旧温和,但熟知他的下属知道他越是语气温和,甚至满面含笑的时候,越是恐怖,因为这代表着他可能随时都会暴起杀人。   “你说我们的第七,第八号军械库被”天狼”军团捣毁?我的弟弟艾瑞克失踪?”路德维希呵呵笑了两声,下属更是魂不附体,连大气都不敢喘。   “很好,很好……原来这才是我们的太子妃,小向导的真实意图!我居然不知道他竟然跟”天狼“搞在了一起!了不起,了不起啊,我算是输得心服口服,哈哈哈-------”他蓦然大笑起来,下属更是一骨碌地跪倒一片。   “一群废物!滚!”路德维希蓦然一脚踹了出去,将跪在最前面的一个手下踹飞出老远,立时口鼻出血,生死不明。   “首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这次因为我们的缘故,加百利军港遭到了很严重的破坏,联邦那边只怕不那么好交待------”格鲁斯小心翼翼地问。   “哼,联邦那些家伙都是些贪得无厌的家伙,要不是我跟他们有着合作关系,打算从他们那里捞一点好处……算了,他们人在哪里?”路德维希压下心头怒火,缓和了一下自己的脸色,问道。   “他们在外面等您。”格鲁斯说。   “小向导这一招够损,这是故意让我们自由军团和联邦产生嫌隙,破坏我们的合作关系,让我损失了两个军械库不说,还让我不得不拿出大笔资金来安抚联邦那些家伙。真是想不到,难怪他会明知是陷阱,还要踏进去,分明就是将计就计……不过,哼,这越发让我想要得到你了……”路德维希暗忖。   同一时间,贺星池在他的宿舍里接到了来自帝星的通讯:“星池,你什么时候打算回家?”   全息投影里是他的父亲贺南山的身影,他的五官跟贺星池依稀相似,但神情有点冷漠,有点严肃,毕竟是帝国皇帝,威严是不可或缺的。星际时代的人们普遍都活得很长,一般会活到三百多岁,他的父亲在六旬上下,只能算是青壮年,而且保养得宜,脸上没有一点皱纹,身材很硬朗,透出一股壮年人的精悍来。   “很快。”贺星池一边拿小点心投喂他的小向导,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很快是什么时候?金越皇室的那位皇子已经到了我们嘉诺帝国了,你也马上就要结婚了,该收收心,回家了。”贺南山说道。   “是么?”贺星池随意地打开了智能上的星网界面上的头条新闻,果然看见那位冒牌皇子陆亚伦坐在帝星主街道上行使的一辆磁悬浮车里,在众人围观下,缓缓朝着帝星的白金宫驶去的照片,轻轻地嗤笑了一声,又看向了他身边的小向导。   小向导正剥开了巧克力的包装纸,把一快酒心巧克力放入了嘴里,慢慢地嚼着,带着一股甜甜的酒香和巧克力特有的甜腻的味道萦绕在了宿舍里面,让贺星池忍不住地回头,看着小向导因为嘴里塞了巧克力而变得鼓鼓的腮帮,像是一只特别可爱的小仓鼠,就有种想伸手捏捏他脸颊的冲动,也不由自主地付诸行动了。   “喂,唔要内我(不要捏我)……”被他的手揪着脸蛋,我顿时有些口齿不清了。   简直可爱死了!   贺星池这么想着,就又凑到我的嘴角,舔了舔我嘴角边沾着的巧克力碎末,看得另一边的贺南山眼睛都直了,忙问:“星池,他是谁啊?”   贺星池一把搂住了我的腰,把我抱到了他的大腿上,说道:“我的宝贝儿。”   贺南山皱起了眉头:“但星池,你不是已经有了太子妃了,怎么还乱来?”   贺星池冷淡地说:“那不是我的太子妃。我不会承认,也不喜欢。而且,他也不是真的。”   贺南山表示十分吃惊:“什么?”   “我这里的才是真正的金越皇室皇子杨天羽,帝星的那个是别人冒充的。”贺星池冷冷地说,“是金越皇室内部搞的鬼,他们不想让我的宝贝儿顺利嫁入嘉诺帝国,而且,他们还想霸占属于我的宝贝儿的所有的东西,更想让那位冒牌货刺探我们嘉诺帝国的军情。”   贺南山顿时愤怒了:“竟有这种事情!太可恶了!我马上派人把他给抓起来!”   贺星池那张英俊无比的侧脸上露出了一丝冷酷的笑,星眸中也仿佛有着一团跳动的战火:“不用。我想利用他铺一张网,让更多的居心叵测的人一步一步地钻进我的网里面来。”   贺南山眼眸也闪烁着锋利的光芒,点了点头,说:“明白了,就照你说的办。”   “父亲。”贺星池忽然以少有的正经和诚挚的表情,说道,“我想保护天羽,尽我一切的力量。因为,他是我认定的,我想相伴一生的人。”   “你……”   我抬眸望向了贺星池,眼中慢慢地溢出了晶莹的泪光。   我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会宠着我的人,就算我没有了之前的记忆,但我依然会爱上他的,并且无怨无悔。 第165章 皇太子的秘密情人十五   几天之后,我和贺星池开始重返帝星之旅。   在此之前,贺星池难得的向他的父亲提了一个要求,就是务必向公众隐瞒我的身份,包括我是个向导的身份,只是以嘉诺皇太子的秘密情人的身份陪伴在贺星池的身边。虽然贺星池认为这个身份对我来说有侮辱的性质,他是很想让我以太子妃的身份出现在公众面前,但是,为了抓住混在帝国里的联邦间谍,我母亲所在的林家里那些视我为眼中钉的亲戚,金越皇室里对我意图不轨,想要谋害我性命的家伙,这样的身份是最能够保护我的。我对此并无异议,反正,我的心里已经确信贺星池是我的爱人,哪怕有任何的阻拦对我来说都不是问题,何况只是一个情人的身份而已。   我们乘坐着飞船,缓缓地驶向了帝星。飞船上设置了自动驾驶,完全不需要人为操控,船舱内部宽敞舒适,应有尽有------大床,沙发,古董版彩色电视,按摩椅,淋浴室,游戏舱,顶部还亮着璀璨的吊灯,俨然是一处豪华的家居室。   这次回帝星的不仅有我和贺星池,像谢琛,李若,卢雅等也跟在我们的飞船后保驾护航,这次贺心媛和艾瑞克也来了,不过,她和艾瑞克都没能上我们的飞船,而是被卢雅安排在了另一艘飞船上。艾瑞克的病情始终未见好转,虽然R星的那家医院是贺星池自己投资的,也是R星上最好的医院,但还是比不上帝星的医疗条件,而且,我还担心若是被路德维希找到,一定会袭击R星把艾瑞克劫走,艾瑞克目前是我们最为有利的人质,所以,一定要把他带在身边最稳妥,只不过艾瑞克本人没有这种自觉。而贺心媛是贺星池的妹妹,也是身份尊贵的公主,自然也不能留环境艰苦的R星,只是贺心媛对于没能登上我们的飞船,还十分不满呢!这个小姑娘似乎对我一见倾心,这段时间一直在找机会亲近我,害得贺星池把她当成了头号情敌,而不是自己的妹妹。   在贺星池的下属中,李若是个很厉害的向导,可惜,我一直没有时间和他好好地聊聊,而谢琛似乎也把他保护得很好,两人之间的关系极其亲密,似乎根本无人能够插入他们的空间,这一点倒跟我和贺星池差不多。不过,我还是跟他见过一次面,发现李若长相很柔美,身材削瘦纤细,但他的精神力却跟我不相上下,是SS级,操纵机甲也很得心应手,只是,我听说他曾经试图操纵龙渊,却没有很好地跟龙渊沟通,还受了些伤,我来之后一直没见到他,就是因为他还在养伤期间。直到临行时,我才与他见了一面,而他看见我,却是一脸惊讶的样子,呆怔了好一会儿,才上前与我握手,然后,我在转身离开之际,我听到李若小声地问谢琛:“他怎么不认识我们了?”谢琛则低声跟他解释道:“应该是沉烟的记忆被人为的抹除了。”   我怔了一下,沉烟?我以前叫沉烟吗?我不是叫陈璟吗?是谁抹除了我的记忆?是主神S吗?   一般来说,宇宙飞船这种交通工具通常只有长途旅行才用得上,从R星到帝星需要一个多月,对于帝国的皇太子殿下来说,休息条件是不能太差的。只是,贺星池过惯了简朴的生活,他又是个军人,早就适应了那种艰苦的从军生活,不过考虑到我的身体状况比较弱,担心我不适应,所以尽量给我舒适的休息条件。   舒适密闭空间,一对热恋情人,异能者与小向导,让贺星池觉得这为期一个月的旅行堪比蜜月,几乎日日都缠着我亲密,自从我们在加百利军港的那个重力调节教室里过了那么一晚后,他食髓知味,恨不得每分每秒都与我腻在一起,而且从他嘴里吐出的骚话也越来越不堪入耳。   我简直都快受不了了,好在这里也有星网,我可以使用飞船上的那台智脑,把上面所有的游戏全都试玩了一遍,彻底地把他晾在了一边。   “想看星海吗?”贺星池百无聊赖地问。   我坐在床上,忙着低头打游戏,不屑一顾地说:“我看的难道还少吗?”   原主杨天羽是在飞船上长大的,这辈子见过的最多的就是星空,我接收的记忆里,有一大半都被美丽的星海占据。   “但你没有和我一起看过。”贺星池从我手中抽走了智脑,语气又开始冒酸水了,“你知道吗?我们这里有个浪漫的传说,在茫茫星海中,有数以万忆计的星系,有数不尽的星球,其中有一颗星球是粉红心形,就叫”爱星”。它会在宇宙中漫步目的的游走,是一颗毫无规律快速移动的星球,天眼探测仪永远无法准确定位它的位置,遇见它全靠随缘,而真心相爱的情侣如果有幸遇上这颗爱星,最终都会长长久久,幸福一生……因为这个美丽的传说,不少情侣为了验证是否真爱,会乘坐飞船跑去试试运气,看能否遇见这颗爱星,更有许多新婚夫妻把蜜月旅行定为星际遨游,就为了有几率偶遇爱星,从而天长地久……”   “然而,宇宙浩瀚无垠,真正见过爱星的人寥寥无几,星网上搜索出来的爱星高清图片几乎都是P图,似乎从来没有人亲眼看过它。但星际种族们都相信,宇宙真的有这么一颗星球,它象征着至死不渝的爱情。”贺星池轻轻地环抱住我的细腰,在我脖颈间轻轻地嗅着,贪婪地吸取着从我身上所散发出的信息素。   我低低一笑:“的确是很美丽很浪漫的传说,不过,你信吗?”   他更紧地拥抱住我,说:“以前是不信的……”   的确,他以前对这种传说素来嗤之以鼻,觉得是星际旅行社为了推动旅游业编出来的鬼话,没看见传说出来后星际旅行人次大大增多吗?   简直是智商税。   然而,现在,他轻轻地笑了起来,黑眸深深地望向了星空,微笑道:“我信了。”他拿起了**,按了下按钮,船舱内的窗帘自动拉开,露出大片浅黄色墙面,墙上并没有窗户,等窗帘收好后,浅黄色挡板突然下降,缓缓显出整面透明玻璃窗。   前后左右,包括头顶,所以挡板下降,都变成透明玻璃。   我们瞬间被星海包围。   我愕然地抬头去看窗外的星海。   原主的记忆里有过许多关于星海的记忆,但都远不如亲眼所见来得震撼。   整片宇宙是无尽的黑夜,无数美丽的星球点缀其中,星星点点,闪闪发光,它们多姿多彩,奇形怪状,不少星球周围笼罩着好看的光晕,不时有流星下坠,场景绮丽又梦幻。   贺星池从背后拥住我,低头温柔地问:“好看吗?”   我看着星河,被这一场绮丽的美景所震慑,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怎么没有反应?”贺星池笑道,“是看呆了吗?”   我转头看他,眸中映出了星河变幻,绮艳瑰丽的景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微笑着吻住他的唇,低低地说:“我觉得在这里做一定很带劲儿。”   贺星池的眼眸顿时染上了深重的色彩。   玻璃是单向的,我们沉浸在美丽的星海中,从外面看,却只能看到黑色飞船的外壳。   贺星池低头再次吻住了我:“当然可以。”   他眼前所见,为他心中所爱,这万千璀璨星河都不及爱人分毫。   经过一个月的星际航行,飞船缓缓降落在一颗美丽的蔚蓝色星球。   嘉诺帝国首都星哈顿近日早就传开消息-----一直在外星系养伤的皇太子殿下终于要回归帝星了,并将在一个月后与从各星系中新挑选出的皇太子妃举行浓重的婚礼!   一时间,整个首都星都轰动起来,帝国星网各大新闻媒体争相报道此事。哈顿皇宫-----白金宫也开始准备盛大而隆重的皇太子殿下的欢迎仪式。   原本忐忑不安的冒牌太子妃陆亚伦经过了侍女们的精心打扮,还有周遭亲友们的恭维,他的心情也渐渐放松下来,他认为也许嘉诺帝国的皇帝和皇太子殿下根本就没见过真正的金越皇子杨天羽,所以,他们应该认不出他来,反正,之前他也曾经假冒过杨天羽的身份,要不是后来金越皇室的国王发现他身上没有杨天羽应该有的胎记,他也不至于被国王识破,不过,那时候国王觉得是自己亏待了他才没有治他的罪。但现在不同,这是在帝国,据说帝国的皇帝并不像金越皇室的人那么好打发,还有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皇太子,据说,那位皇太子可是毕业于帝国最为出名的第一军校-----曼森军校,后来又在帝国远航军担任上将军衔,是位十分出色的异能者军人,要不是后来传出因为虫族入侵受了重伤,不得不对外宣称去其他星系养伤的消息的话,他会是现在帝国的中流砥柱。   他曾经在星网流出的一些照片上看到过皇太子的照片,知道他长相非常帅气俊朗,是帝国万千少年少女心目中的偶像,尤其是一些外表美丽的向导们纷纷表示要为他生小猴子。他不否认自己也悄然心动了,暗自幻想着与这位皇太子殿下结为伴侣的场景。   今日的陆亚伦把自己的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他的五官本来就很漂亮,穿上侍女们为他专门挑选的符合帝国太子妃的银色礼服显得格外的俊美,连帝国的侍从官伍尔夫都对他赞不绝口,让他忍不住眉毛上扬,期待着远航归来的皇太子殿下对他露出惊艳的表情。   “太子殿下,太子妃等候你多时了。”门外果然传来了侍女们恭敬地对皇太子殿下行礼和说话的声音。   陆亚伦的心跳立刻加快,屏息等待着。   门很快被打开,穿着帝国军服的皇太子殿下推门而入。   陆亚伦仰首望向了这位皇太子殿下,高大而挺拔的身形,俊朗而深刻的眉眼,削薄的嘴唇带着一丝冷酷而纨绔子弟般那种漫不经心的笑意,他的步伐稳健,行走如风。他是帝国最优秀的军人,最厉害的异能者,他是天生都带着耀眼光环,让人仰慕的存在。只要他一出现,所有的光芒都聚焦在他的身上,让人的眼里只看得到他的影子,只听得见他的声音。   他显得那么的强势,那么的光彩夺目!   陆亚伦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是一滞。   皇太子在离他半步之遥就顿住了脚步,冷冷地盯着他,盯得陆亚伦浑身直冒冷汗,有种想要马上逃离的冲动。   这个少年就是假冒他的爱人的家伙吗?   贺星池挑眉看着陆亚伦,嘴唇上的笑意更冷,也更显得玩世不恭。   哼,长的还行,可惜,及不上他的小向导万分之一,就算他穿的再华丽,也掩盖不住他身上那种卑劣的气息!   听他的小向导说,这个叫做陆亚伦的少年这是第二次想要冒充他了。   哼,一个冒牌货而已,还以为自己能李代桃僵?简直是痴心妄想!   “太……太子殿下。”陆亚伦被他看得头皮发麻,说话也结结巴巴了。   贺星池轻轻地哼了一声,转身便走了,把陆亚伦直接就抛在了更衣室里面。   这……这就是帝国的太子殿下?这般的高傲,这般的不可一世?而他竟然就这样把他抛弃了,是他觉得自己配不上他,还是他已经看出了自己假冒的身份?   陆亚伦越发觉得恐惧,浑身发抖,双手指尖发凉,贺星池所带给他的那种可怕的气势让他完全无法平静下来,太可怕了!若是真的要跟这样一个人结婚,他宁愿回到路德维希身边,虽然那个人一样的可怕,但总归是喜欢自己的,总归没有这位皇太子这么可怕,而且,他明显地从那位皇太子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对他厌恶的情绪。这样的皇太子,他完全没有把握能跟他共同生活。   可是,他又怎么甘心呢?   他好不容易来到了帝星,好不容易才让帝国的人承认自己的身份,他好不容易才爬上了他向往的位置,他怎么可能放弃这一切呢?   哪怕是踏着满地的荆棘,他也要达成自己的目的。   他摸了摸自己冒出了鸡皮疙瘩的胳膊,他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把戏演完,直到自己成功地成为万众瞩目的,高高在上的人-------- 第166章 皇太子的秘密情人十六   帝星哈顿有大片的沙漠、平原和河流交错排列,一望无际的广袤大地非常适合大型军舰和智能机甲的发挥,帝国每年的军事演习也经常在这里举行。此外,帝星上分为三大区域,一为皇族和贵族专门的办公和生活区域,一为平民生活区域,然后是军事区域,自然有很多的军事学院、军备研究所、智能机甲研究中心中心,如此重要的星球,防御力自然比其他星域高了好几个级别,在距离帝星3光年之外就有一道道激光拦截网,外来飞船想要进入必须通过一层又一层验证和检查。   我和贺星池因为关系并没有公开,所以一从空间站出来,我独自乘坐一辆悬浮车,直接去了帝星的第一军校-----曼森军校的学校宿舍。因为我这副身体刚满十八岁,虽然已经和贺星池标记过,面容上有细微的变化,个头也长高了一些,约莫在一百七十八公分,但外人看来我也不过是个少年,正是读书的年纪,而原主的心愿也是继续学业,而对于我来说,曼森军校正是我拉开复仇序幕的开端,也是便于我掌握有效情报的地方。   我是第一次来帝星,这里的气候虽然有些寒冷,但比起R星糟糕气候,这里还算我接受的程度,此时已经是傍晚,一望无际的广阔荒漠上,一阵狂风吹起了漫天的沙尘,类似于银河系的太阳一样高挂在空中的恒星,在大地上洒下一片淡金色的光芒。飞扬在空中的沙尘在光线照射下灼灼生辉,整个大地寂静得似乎只剩下大自然的风声。   空中悬浮车的运行速度非常快,脚下的荒漠迅速退后,不远处出现了一条蜿蜒而宽阔的河流,沿着河流又飞行了半个小时,才终于到达了生长着绿色植物的平原区。看不到尽头的广阔平原被划分成了很多个区域,其间高楼林立,街道交错……显然,这里是帝星的军事区域,帝国第一军校-----曼森军校也位于其中。   到达军事区域,悬浮车的速度明显放慢,空中分层运行的悬浮车并不会造成交通拥堵,之所以放慢速度,是因为进入基地的所有车辆必须要经过安全检查,所以要排队等候一段时间。等了大概三分钟,检查通过,驾驶悬浮车的司机就沿着空中车道直接把车开到了曼森军校的门口。   学校的门口有一个类似于展翅高飞的的雄鹰一样的巨型的银色雕像,那是属于“嘉诺帝国”的象征。雕像背后的校门上写着“嘉诺帝国第一军事学院维尔•曼森学院”一排金色的字迹。从校门口可以看到一栋又一栋几十层高的建筑矗立在校区内,像是接受阅兵的军队一样整齐有序。   每一处建筑,每一处风景,甚至每一个小小的细节,都彰显着帝国第一军校的风采。   原主的长相不算特别俊美,但胜在清纯可爱,阳光活泼又亲切,所以,我刚一入校门,立刻就有人跑过来跟我搭讪,邀请我加入他们的学生社团,还给我塞了一大堆关于社团的资料信息到我的智脑上,并自告奋勇地领我去新生接引处。   “你好,我叫唐宇枫,我是机甲操作系二年级的。我也是表演社的社员,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系的?你长得好可爱啊------”那人是个普通学生,既非向导,也非异能者,不过,他有一头亚麻色的短发,戴着副眼镜,个子跟我差不多,长相比较清秀,就是脸上有几点雀斑,不过为人挺热情的,还是个话痨。   我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闲话着来到了新生接引处,将随身携带的行李统一放到了长长的传送带上,然后与他告别,转身去新生报到处。新生报到处在校门口的一栋白色大楼里,经过一系列登记,体检等繁琐的手续,我才拎着行李往宿舍赶去。   到达宿舍刷卡进门,我忍不住惊叹-----这住宿条件也太好了吧!   面积很大的公寓式宿舍,由四个独立的大卧室以及公用的客厅和浴室,餐厅组成,餐厅里有餐桌和四张凳子,客厅里还有柔软的沙发,房间里打扫的非常整洁,透过客厅大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整个军校的景观,房间的光线也十分充足。   房间里没有人,四个卧室的门都开着,四个卧室格局也都一样,好在门上都挂着木牌,写着新生的姓名,而我的名字在左边的那一间卧室,我想,这一定是贺星池让人特意安排的吧。   卧室中间两米宽的大床可以躺上去自由地滚来滚去,旁边还有自动感应的衣柜,很宽的写字台上摆着学校统一配备的光脑……   不大一会儿,那个名叫唐宇枫的也拎着行李箱走了进来,看见我也在,顿时高兴地跑过来跟我握手,“好巧,原来你也在这个宿舍,那我们就是舍友了!”   我淡淡地点头。   正说话间,一个身材高壮,气势摄人的男子赤裸着上身,腰间系了根浴巾推开浴室门走入客厅,看见我和唐宇枫正在闲聊,顿时眉头便皱了起来,冷冷地扫了我们一眼:“你们是转学来的新生?”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热情的唐宇枫赶紧从行李箱里拿出了一包水果派,作势递给那个男子,笑呵呵地说:“这是我自己做的,很好吃的,你可以尝一尝------”   男子冷冷地说:“谢谢,不用。”   说完,他转身便走。   “哥哥,你这样就不礼貌了啊!”一个矮个子男生匆匆地跑进了这间宿舍,一边对那男子摇头,一边含笑接过了呆站在原地的唐宇枫手中的水果派,说道,“对不起啊,我叫莫文轩,我哥哥叫莫文涵。我哥哥是机甲操作系四年级的,我则是表演系二年级的。我哥哥不喜欢跟外人亲近,所以,他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还请你们不要见怪。”   唐宇枫遗憾地“哦”了一声,低语道:“可惜了,他人还长得那么帅的。”   “莫家兄弟?”我暗自疑惑,我记得原世界线资料里,这两兄弟都是帝国五大世家里的贵公子,后来他们成为了皇太子贺星池的亲信,但可惜的是,他们最终在一场与虫族的战斗中身亡,并不是什么关键性的剧情人物,不过,他们对皇太子倒是十分的忠心就是了。   在原世界线里,首都星哈顿最顶级的世家有五个,分别是皇室的贺家,远航军团的莫家,第二军团的夏家,玫瑰军团的姬敏统帅所在的姬家,第三军团的伦德尔家。这五个家族下面又依附着许多家族,而原主杨天羽的母亲林悦的娘家就是莫家的附庸。   而莫文涵和莫文轩两兄弟是莫家的嫡系,莫文涵更是下一任的家主,是异能者,体质为SS级,精神力为S级,异能为SS级,在曼森军事学院绝对排得上前三名。他的弟弟潜力也很惊人,体质和精神力都为S级,异能是什么,外界无从得知,据说很神秘,不幸的是,因为基因改造技术的滥用,人类虽然杜绝了很多疾病,却又患上了一种名为基因崩溃症的绝症,实力越强,患病的可能性就越高,而莫文轩也是患了这种病,跟路德维希的弟弟艾瑞克所患的病是一样的,很难痊愈。   而这些都是1314通过查阅关于两兄弟的详细资料后告诉我的。   别看莫文轩现在神采飞扬,再过两三年就该住进加护病房了。这类病患大多活不过三十岁,患了这种病的人,他的异能和精神力会逐渐下降消失,体质更是会逐渐衰弱到可怕的地步,最终全身器官衰竭而亡,不过,看莫文轩的情况,似乎是刚刚才患病,情况比艾瑞克好多了。   不久,我平淡又紧张的军校生活正式开始,在这所军校里的训练课比理论课多很多,新生一般不要求立刻上机甲,通常要经过精神力和体能的测试,不过,我是转学过来的二年级生,目前这里的大多数学生都已经进入了机甲实战演练或者是机甲对战课,我因为是转校生,因而按照这所军校的规定,要先进行精神力和体能的测试,结果,我的精神力为SS级,并且还有无限上升空间,让班导师都大为惊愕,可惜的是,我的体能不过关,为D级,所以不宜长时间操纵机甲,对精神力负荷比较大。   这让我想起了在R星,我和贺星池对战的情景,我知道那时的贺星池是心疼我,悄悄地让我,显然,他是知道我的身体状况不宜久战的。再说,经历了我和路德维希在加百利港的那番对峙,我知道了自己的体能不足,我决定对自己进行这方面的特训,提升自己的体能。   我向我的班导师申请了军校里的重力训练室的权限,对自己进行体能特训,因为我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我不会一下子就增加难度,我慢慢地从十分钟,半个小时一直到十数个小时,一步步地利用重力训练室里的器械进行训练,我的肌肉慢慢地适应着训练室里的训练强度,每次都会累得我连手臂都无法抬起,然后,我才慢慢地走出重力训练室,躺进了医疗舱,让里面的医疗液体淹过自己的全身,缓解身体的疲劳程度。   不得不说,帝星的条件就是好,那医疗液对我身体的疗愈效果非常好,要不了十分钟,我身体的疲倦便减轻了很多,就是费用有点高,要不是贺星池听说了我在增加体能后,就往原主杨天羽的账户上汇了很大的一笔钱,我还真的吃不消。   我不是那种矫情的人,对于贺星池的金钱援助,我并不拒绝,我知道我必需要变得更强,这样,我才能拥有复仇的力量。课余时间,我也会和贺星池进行视频通话,看着贺星池的英俊绝俗的容颜,我突然很想他,非常非常地想他,而显然贺星池也有同感,他似乎也无法满足我和他之间隔着一层薄薄的屏幕,因而,他会趁着军校的休息时间,悄然跑到了军校宿舍,把我叫出来陪他聊天,看星星,当然还会干别的一些事……   次日,当我被贺星池的皇家专用悬浮车送回来的时候,引起了军校里来来往往的学生们的注目,纷纷在猜测我和贺星池的关系。   我十分无语,都告诉过贺星池要低调低调,谁知道贺星池还是改不了他招摇的作风,他似乎故意在向帝星的人宣告我和他之间密不可分的关系。所幸,贺星池一直没有下车,只从车窗探出头和我亲密地交谈了几句,然后与我吻别。他的车一走,唐宇枫急忙挤到我的面前,向我打听送我来的人是不是皇室里的某位高贵的皇子。   我但笑不语。   “咦,你不是杨天羽吗?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我都认不出你了!”一个身材高大,长相英俊的男子先是在远远地观望我,然后在贺星池离开过后,终于忍不住走了过来,对我打着招呼。   我歪头看他,眼里流露出疑惑之色:“同学,你谁?”   男子满脸的惊喜模样抓住了我的手,对我说:“你好,我叫林安杰,算起来,我该是你的表兄了。不过,你可能不认识我了,因为舅妈把你带走的时候,你还只有七岁。”   我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林悦的娘家人啊。”   我淡淡一笑:“你好。”接着,不动声色地挣脱了男子抓着我的手,在男子试图再找我攀谈的时候,我冷淡却不失礼貌地说,“抱歉,我该去上课了。以后再聊。”   回到宿舍,我点开了远航军团的官网,调出了几段视频,正是贺星池曾经参与过的星战视频。我立刻被吸引住了,黑亮的双眸死死盯住了站在宇宙中心,被密密麻麻的星盗舰艇围攻的一台纯黑色机甲,眼看着那名为“轩辕”的机甲举起右臂,,竟然在浩瀚宇宙中招来一个巨大的黑洞,黑洞内有粗壮的紫色电光在翻腾,把周围的敌舰一一劈成粉末。我看得目瞪口呆,觉得这样操控“轩辕”机甲的贺星池简直帅呆了。   在另一边,贺星池也在看着智脑的全息投影,只不过,他关注的不是自己的视频,而是他的小向导,他发现小向导对着屏幕上的自己垂涎三尺,连粉红的舌尖都探了出来,来回舔着嘴角,他被小向导给看得热血沸腾,熟练地脱掉军装,走进浴室纾解去了。   “不行,我不能把他一个人放在军校里,说不定好多人都会觊觎他,我得想个法子,我要自己随时随地都在他的身边-------”他暗自对自己下了这个决心。 第167章 皇太子的秘密情人十七   隔天,在我们列队集合准备训练的时候,我的班导师艾琳•康纳利带着一个帽檐压得有些低的高大男子走到了军校二年级生的面前,对大家宣布道:“今天,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十一月份军训的新教官-----贺星池教官,请大家欢迎他的加入。”   “什么?”   我和在场所有的学生都惊愕地看着那个高大男子抬手取下了军帽,露出了他那张非常俊朗,非常威严的面容,他不苟言笑的表情让所有的军校生都难以置信。堂堂的皇太子殿下,远航军的最高统帅居然纡尊降贵地来到军校当一个教官!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这时,贺星池已经走到了队列最前面,双手倒背着,目光在所有二年级生的脸孔上逡巡了一圈,最后高声道:“你们班的班长是谁?”   大家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半晌,我身边的唐宇枫弱弱地举了一下手,忽然站了出来,说:“是我。”却听贺星池说道:“反应不及时,队列不整齐,班长是不是不称职?”   唐宇枫的冷汗都掉落了下来,脸色更是苍白,又怯怯地举了一下手,说道:“报告长官,我的确疏忽了。我不是很适应班长这个职务,我可否另外推荐一个人?”   贺星池的眉毛扬了一下,问:“可以。你推荐谁?”   唐宇枫指了下我,说:“他。我的同学安迪•杨(因为我的身份被陆亚伦冒用,我只能用我的英文名,反正我在海蓝军校也是用的这个名字)。”   我大惊:“啊?”唐宇枫,哪有被教官训斥就立即卸任的?你在坑我,对不对?还有贺星池,你是故意给我拉仇恨值,对吧?   我恨恨地瞪了一眼贺星池。   谁知贺星池似乎心情极好,根本无视了我的瞪视。在他的计划里,他就是要让自己的小向导成为全校最耀眼的存在,就算唐宇枫不打算卸任,他也要故意挑刺,让唐宇枫知难而退,再亲自选他的小向导为班长,然后再一步一步地把他的小向导变成全校最瞩目的新星。   贺星池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问唐宇枫:“为什么选他?”   唐宇枫愣了一下,说:“因为他人很好。”   贺星池:“……”   我:“……”   班导师艾琳:“……”   全二年级生:“……”   唐宇枫很快地意识到了尴尬的气氛,赶紧补充道:“他平日对人温和,乐于助人,他虽然是转学来的,但他很努力地提升自己的体能,他的精神力是SS级,他的成绩提升也很快,在上周的理论和实践测试,他得了两个满分,他的耐力很好,作为一个优秀的军校学生,我觉得他完全能够胜任班长一职。报告完毕。”   我:“……”   贺星池:“……”   班导师:“……”   二年级生们:“……”   诡异的沉默过后,贺星池嘴角微微地绽出一丝笑纹,扬声道:“安迪•杨,出列。”   唐宇枫,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还有,贺星池,我绝对不会原谅你今天的所为的,你简直是把我们班所有学生的仇恨都拉过来了。   我在心里默默吐糟。   感觉到周围的学生投射过来的各种憎恨的,厌恶的,鄙视的,嫉妒的,不服气的目光,我简直恨不得在脚底挖个洞,让自己钻进去。   不过,被他这个教官点名,我也只好一脸严肃地小跑到队列前,在他面前端正站好,手放在帽檐边缘,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清脆的声音果断干净地说出一个字:“到。”   贺星池眯了眯眼,眼中蕴满了亲切的笑意,把熟悉她个性的班导师艾琳惊得下巴都快掉了。这真的是他们帝国的那个冷酷凶残的皇太子殿下吗?你的逼格呢?   “安迪•杨,由你来担任班长,如何?”贺星池问道。   我暗暗磨牙,表面却立即敬礼道:“是,教官。”   贺星池目光深沉地看着我,问道:“你不需要考虑一下?”   我抬起头,认真而坚定地说:“作为军人,我知道服从上级命令,既然唐宇枫同学推荐了我,教官让我当班长,我会尽我所能,绝不让大家失望!”   贺星池满意地点点头,这就是他的小向导,他会成为帝国最出色的军人,最耀眼的新星的!   被任命为班长,我需要配合贺星池教官监督同学的训练,军训结束后,我还得继续配合班导师监督同学们的学业,此外,例如登记某个同学迟到了,某个同学旷课了之类的事情也是由班长负责的……这明显就是个得罪人的苦差事吧?   唐宇枫简直就是猪一样的队友。   我对于这个吃力不讨好的班长职务其实是非常熟悉的,因为在我原来的世界里,我也曾经当过小学的班长,还好那时的学生都比较单纯,也没有什么异能者和向导之类的区分,我当得还比较得心应手。可是,在这个世界的这所军校,我一个向导----虽然我的身份并未暴露被当成普通人-----当班长确实是会让许多人不服气的。   果然,下午的军训在枯燥的体能训练中结束后,有人就真的直接找茬了。   那时,我正在饭堂里找个角落的位置吃饭,刚吃了几口,突然眼前的视野被人挡住,是两个身材高大的异能者,两人神色十分高傲,身上的那种异能者气息也相当浓郁,脸上明摆着一副贵族子弟眼高于顶的嚣张气焰。   虽然我已经和贺星池终身标记过,但他们身上的气息还是让我很不舒服,有种恶心的感觉。   我皱起了眉头,放下了碗筷,淡淡地问:“有何贵干?”   其中一人轻蔑地扫了我一眼,冷冷地说:“班长,听说你在上周的理论和实践测试中得了满分,你的精神力是SS级,你这么厉害,我们想跟你比试比试。”   这挑衅的表情和动作简直不可一世。   我神情依旧淡漠地说:“我没兴趣。”   另外一个人嗤笑一声:“怎么怕了?难道班长的测试成绩有水分?”顿时,惹来四周一阵哄笑。   突然一个冰冷的声线插入了笑声里面:“白痴,你真以为他怕过谁?他可是跟联邦第一星盗-----自由军团的头子路德维希对峙过,并成功地两次从他的手里逃脱,还有,他也是敢挑战帝国皇太子殿下的”轩辕”机甲的人,你以为他会怕你们这些不入流的家伙的挑衅?”   一时之间,饭堂一片寂静。   众人纷纷朝着说话那人的方向看去,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却听到有人惊呼了一声:“天啊,那不是曾经的远航军的指挥官------李若指挥官吗?还曾是帝国最厉害的第一位向导指挥官!”   “可是,听说他不是已经陨落了吗?”有人发出了小声的疑问。   立刻有人打断了他:“这么优秀的指挥官怎么可能陨落?帝国是把他保护起来而已。”   “可是,他看起来好帅啊!”   叽叽喳喳地议论声在饭堂里响起。   我惊讶地回头望着相貌异常俊美的李若,没想到他看起来那么冷淡的一个人,居然会为我说话。   李若与我的目光对视一分钟后,他笑着走到了我的面前,说道:“安迪,好久不见。”   我对李若很有好感,微笑着与他握手,说:“一直不见你,你在帝星做什么呢?”   李若嘴角泛起了温和的光芒,他本就十分的俊美,这么一笑有种倾国倾城的感觉,当即那两个想要挑战我的异能者都呆立在了原地,而李若好像根本没看见他们似的,自顾自地跟我说话:“我跟谢琛一起在军部任职,听说你进了曼森军校,一直想来看你,只是最近有点忙,抽不出时间------”   我高兴地说:“谢琛也来了吗?”   李若摇头:“没有,谢琛去参加军部的会议去了,我也要走了,你在军校要小心,别被有心人给暗算了。”说完,他凌厉的目光扫了一眼那两个异能者,那两个人顿时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显然,李若的威望太高,让那两人都打起了退堂鼓。   李若走后,我继续吃饭,但那两个人还未走,显然还在犹豫是否要离开还是继续找我麻烦。   我吃完了饭,见那两人还在,挑了挑眉,说:“还有事吗?”   那最先向我挑战的一个男生说道:“不管怎么样,就算你搬出军部的人,我们也……也不怕你,谁叫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我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   话音刚落,男生的手就直接朝我的肩膀抓来,脚下同时一个横扫,想控制住我肩膀的同时直接将我放倒,但他哪里知道我的身体反应速度是他数倍不止,在他的手快要接触到自己肩膀的那一瞬间,我的左手突然向上伸出,闪电一般迅速扣住对方的手腕,将他的手臂用力向前一拉,右脚直接踢向他的膝盖,身体同时向侧面一个灵巧的错步-----   男生伸出脚刚想把我放倒,结果被我闪身避开又用力往前一拉,反而因为重心不稳,四肢跟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直接以狗啃屎的姿势趴在地上了。另一个男生见势不妙,拔出了一把小刀,朝我胸口捅去,我轻松地以擒拿手的姿势,抓住了男生握刀的手,反向一扭,他的刀子就落在了地上,然后我抬腿一记膝撞,直接撞中他的小腹,又趁着他身体下弯的时候,使了个肘撞,狠狠地击中他的后脖颈,这两招着实下手挺重,两个男生同时被我放倒。   顿时,饭堂里的气氛死寂一片,原来瞧我不起的学生们纷纷倒吸冷气。   两个男生都是满脸惊骇之色。   我的脚踩在最先动手的那个男生的后背上,如同凶煞厉鬼般地逼问:“是谁让你们来挑衅我的?”本来我以为他们只是单纯的嫉妒我,没想到那个男生说话露了破绽,看起来是有人故意针对我。   那个男生显然是怕极了我,也看见刚才李若为我说话,猜到我的身份可能不简单,瑟缩了一下,才回答道:“是……是林安杰……”   我恍然,原来是林家的人!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对我出手了!那个林安杰还真是条不出声就咬人的狗,表面上对我态度那么热情,背地里却指使人教训我-------这样的家伙,哼,我冷笑,没关系,你们尽管放马过来,我正愁找不到机会对付你们呢! 第168章 皇太子的秘密情人十八   我回到宿舍的时候,林安杰竟然在宿舍的门口等着,看到我露出了一副看似十分真诚的笑容,说道:“天羽啊,我爸爸和祖父都很想你,都想见一见你,让我带你去飞鹰城住几天。”   飞鹰城是帝星贵族世家专门居住的区域,虽然比不得白金宫一带是皇室成员的居住区域,但其繁华和舒适也是平民区不能比拟的。而林家就位于飞鹰城,看起来林家的确是算得上帝星有实力的家族之一,只是还是不如帝星的五大世家罢了。   我问:“现在?”   林安杰忙不迭地点头:“对,就是现在。你把行李带上,我们立刻就走。”   我状似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开始收拾起行李来。   “咦,安迪,你要去哪儿?”矮个子男生莫文轩和他的哥哥莫文涵从升降机出来,看见我在收拾行李,莫文轩惊讶地问道,莫文涵则直接无视了我,脱掉训练服,赤裸着上身去翻找冰箱里的罐装啤酒。   “莫文涵,把衣服给我穿好。”他耳朵上的无线耳麦忽然冒出了一道低沉又冷肃的嗓音,令莫文涵浑身瞬间僵硬。   其实莫文轩和莫文涵两兄弟都是皇太子贺星池安排在他的小向导身边的人,随时负责保护他的小向导。对于贺星池这位皇太子,他们眼里只有敬畏,他们永远都会记得他们的皇太子与虫族,与联邦军团英勇奋战的时刻,也清楚他们的皇太子还有一层身份,便是这个星际时代里最让人胆战心惊的星盗------“天狼”。   在皇太子殿下与虫族那一场最为凶险的战斗中,皇太子殿下与帝星失去了联络,长达四年多,要不是后来,皇太子殿下主动与他的父皇联系,并坦承了自己是星盗的身份,直接把他的父皇都惊掉了下巴,然后他的父皇才匆忙地撤掉了“天狼”的通缉令,并暗中给予了天狼各种援助,无论是人力还是财力,尽管他知道其实他最优秀的这个儿子根本不需要。   “以后在宿舍里不许光着上身。”贺星池停顿两秒又立刻补充,“下身更不允许。”   莫文涵的嘴角一阵抽搐,心说,难道皇太子殿下时刻都在监控这里?   而事实却是:回到自己在军校安排的单人豪华宿舍里刚洗完澡,连身体都来不及擦干的贺星池听见林安杰的声音后立刻走出浴室,却又被莫文涵暴露的举止气得冒火,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小向导看见除自己外的男人的身体,他的小向导只可以看自己。他就是这么个占有欲很强的人!   莫文涵无奈,只好赶紧穿上汗津津的训练服,在个人智脑上打了一个“是”字,点击发送,想了想,又打了一行信息发送过去,“林家的那个林安杰要接安迪•杨去飞鹰城住几天。”   皇太子贺星池迅速发来一则消息:“跟上他们,但不要惊动他们。”   于是,莫文涵又把皇太子发来的消息给了莫文轩,在小向导和林安杰走后悄悄地跟了上去。   我和林安杰坐上了悬浮车,很快离开了曼森军校,驶出了军事区。   显然林安杰是准备在途中杀掉我,然后制造一个意外事故,所以,他驾驶着悬浮车尽开往偏僻的地方。我假装不知,趴在窗边欣赏风景,察觉到有人跟踪,知道肯定是贺星池派来的人,也不以为意。   悬浮车在一间废弃的厂房停下,这里是帝星污染最严重的工业区,白天人们来上班,晚上就匆忙离开,免得污染分子侵入身体患上基因崩溃症。现在已经临近傍晚,此处荒芜人烟,正是林安杰挑选好的下手的地方。   担心弟弟呼吸到外面的空气,导致病情加重,莫文涵让他留在车里,自己快速地跟了上去。   我在林安杰的带领下走进杂草丛生的加工间,故作天真地问:“表哥,这里不是飞鹰城吧?你带我来这儿干嘛?”   林安杰冷笑一声,说道:“当然是觉得你碍眼,表弟,你为什么要活着回来呢?跟你的母亲一样死去不是很好吗?你母亲死前还求我们放过你呢!”   我眼中露出了悲愤之色,冲着林安杰叫道:“原来我妈妈不是病死的,是你们杀了她!”   林安杰一步一步向我走近,说道:“对,是我们杀了她,因为她想把那条药用矿石脉攥在手心里,死活不肯出让,我们只有把她杀掉,然后让她看起来像是病死的,但是,那个女人真是太狡猾了,她居然立了医嘱,让你在成年以后继承那条矿石脉的产权。这样,我们就不得不耐心地等到你成年------”   我跌跌撞撞地往后退,脸上的表情既悲伤又恐惧:“你……你们太过分了!”   林安杰又逼近了我一步,对我伸出手,似乎是想抚摸我的脸颊,说道:“不过,我听说你是个向导,难得的向导,这么杀了你,好像太可惜了,不如让我来标记你-------”   莫文涵眼眸一暗,这个林安杰胆子也太大了,居然痴心妄想要标记安迪•杨,那是他们皇太子的人,凭他也配?不过,这个小向导也太单纯,太柔弱了,居然这么轻易就跟着人来了,他心里十分的不屑,但眼看小向导处于危险之中,他也不能让林安杰的阴谋得逞,正当他准备出手的时候,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却见对方的瞳孔收缩,骤然变化成了一对闪着雪亮光芒的竖瞳,那原本好看的嘴唇慢慢浮现出一抹森冷的,宛若恶魔一般的微笑,他缓缓地抬起手,对着林安杰打了个响指。   林安杰骇然地发现自己身体竟然无法动弹,甚至连手指都无法动一下。   “林安杰,你真愚蠢,你是全天下最愚蠢的人,你这样的人,该先打自己一耳光。”我淡淡地说。   林安杰眼中带着恐惧,但是他的手却在我的话语中慢慢地抬了起来,再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耳光。那一耳光,林安杰十分用力,导致他的左半边脸都肿了。   “不够,这边也来一下。”我说。   于是,他又打了右半边脸一耳光。   他显然还在极力地抗拒,但我的思维触手攻击非常的凶猛,很快,他就发出了痛苦的闷哼。我的量子兽毕方也在跟对方的量子兽响尾蛇缠斗,在高维空间里,毕方冲着对方喷出了温度奇高,足可融化一切物质的烈火。对方的量子兽狼狈地躲避着,但它的身上也多处烧伤和毕方的啄伤。林安杰的量子兽也算顽强,要是换了其他量子兽,恐怕根本经不起毕方的烈火灼烧。   我继续加大我的思维攻击,探入了他深处的意识云,终于令他抱住了脑袋,身子委顿下来,在地上打起滚来,痛苦的哀嚎。   我慢慢地朝他走去,拎起了他的衣领,冷冷地说:“现在,告诉我,你们还打算做什么?”   他被我攻击得痛哭流涕,一边求饶,一边说:“放过我……我不想害你们的……祖父说,你妈妈是林家的罪人,林家容不了她……祖父想要让律师团起诉你妈妈,宣布你妈妈的遗嘱作废,说那份遗嘱是你妈妈神志不清的时候立的,他们想要霸占那条矿石脉……但是,你妈妈的律师很厉害,坚决不让步,还弄了很多的证据证实你妈妈当时的神智清楚……祖父他们又打算让你和你妈妈做亲子鉴定和基因检测,打算否认你们的母子关系,他们还打算派人抢夺你妈妈那份遗嘱……”   我冷笑了一声,眼眸变得异常的冰冷:“看来,你们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呢!”   “放过我吧,啊啊啊,太痛苦了……”林安杰叫道,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我一脚踏在他的下腹,弯腰俯视他,冷笑道:“告诉我,我妈妈那位律师先生是谁?现在哪里?”   “是唐伟成,在……”   林安杰的话未说完,莫文涵走了出来,神色复杂地看着我,在他的眼里,我一直是个傻白甜,单纯的小白莲,是个没多大用处,需要皇太子殿下保护的菟丝花,谁知道我其实是黑心莲,食人花,凶残起来简直是可怕的恶魔,“他是唐宇枫的爸爸。就在飞鹰城里。”   我愣了一下,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太子妃,要我现在带你去找他吗?”如今,这位素来高傲的男子对我是一脸的敬畏,甚至把手放在左胸处,做了个标准的皇室礼。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有劳。”   莫文涵把我安全地送到了飞鹰城,与唐宇枫的父亲唐伟成见面。   唐伟成显然也没有想到我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眼中流露出惊愕与激动莫名之色,定定地看着我起码有一个多小时左右,然后才握住了我的手,说道:“天羽啊,我盼了好多年,终于把你盼到了。”   唐宇枫完全不明白我母亲和唐伟成之间的那些托付,傻呆呆地在我与他之间来回张望。发生了什么事?我错过了什么?他一脸的探究,试图从我们之间看出点什么。   我当然不会告诉他,只是让唐伟成和我单独去书房详谈。   这一次谈话,大约用时两个小时。   谈话完毕,我和唐伟成握手告别。莫文涵倒是一贯的作风,不会问长问短,而唐宇枫想问却似乎又不敢的样子。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而在陆亚伦即将与皇太子贺星池结婚的前一周,贺星池却忽然宣布将婚期推迟到次年,顿时引起了帝国各大媒体的广泛关注,甚至还有小道消息说,贺星池公然劈腿,和一名长相漂亮的军校生在公众场合卿卿我我,其内容精彩纷呈,花极大的笔墨渲染着贺星池这个“渣男”的角色,而把那位长相漂亮的少年则塑造成了人人喊打的“小三”。   一时之间,同情未来皇太子妃的人们纷纷发表帖子,对那位少年进行谩骂、口诛笔伐,甚至还有人试图对那位少年进行人肉搜索,然而,那些人很快就发现无法搜索到关于少年的任何讯息,似乎专门有人对少年进行了严格的保护。而且,那些狗仔们又想潜入校园跟踪拍摄少年,但他们又发现一个极其骇人的事实,即他们虽然拍到了少年的身影,但转眼间就发现他们所拍到的东西根本无法上传,而他们即便看到了少年真实的相貌,却在下一秒竟然忘记少年的长相,连所有关于少年的讯息都是一片模糊的记忆。   接下来一段时间,帝国又宣布一则重大消息,很快就把公众的视线吸引过去,让那则皇太子殿下“劈腿”的新闻成了过眼云烟,而那则消息便是,帝国的电视台推出了一款非常热门的直播节目,名为“星际大冒险”,让全国的青少年踊跃参加这档节目,其目的是为了向帝国甑选最杰出的勇者,最耀眼的新星进入帝国的远航军团,而一旦进入远航军团,将会前途无量。为此,电视台还放出消息,帝国的皇太子殿下将成为本届“星际大冒险”节目的特邀嘉宾,参与录制节目。   尽管前段时间皇太子殿下的“劈腿”事件闹得轰轰烈烈,但实际上不过是狗仔们的捕风捉影,他们连皇太子殿下外遇对象都没有找到,令人不禁怀疑事件的真实性,所以,皇太子殿下的粉丝们依旧没有受影响,依旧狂热地追逐着他们的偶像。也因此,不少的少年少女,甚至成年的影视明星都纷纷报名参赛,力求一睹皇太子的风采,并期望能有好的成绩,让皇太子对其刮目相看。   一开始我是不准备参加的,奈何贺星池一再鼓动,并告诉我,若是在“星际大冒险”节目搏得头筹的话,奖品将十分的丰富和出入意料。结果,我被成功地勾起了好奇心,终于向电视台报了名。   这是为期三个月的冒险活动,所有参赛者都会前往一颗未开化的原始星球去冒险。据说,这挡综艺节目已经录制了十期,前几期由于冒险环节设置得不够精彩,收视率一直升不上去,造成了经费的大幅缩减,没有钱就请不到大明星,没有大牌明星收视率还会持续走低,导演为此伤透了脑筋,只能去找那些星网上热度比较高的,咖位却比较小的名人来录制节目,这样既有爆点,又有话题,还能节约成本。   为了节约成本,导演重新设置了冒险环节,全程只围绕四个字推进-----原始生活。参加录制的明星不能携带任何现代化工具,只能靠自己的双脚和智慧去抵达终点。而在这个期间,一个人的到来,彻底地改变了节目组的导演的想法,竟然是帝国的皇太子殿下,他竟然声称自己将成为“星际大冒险”的特邀嘉宾参与这档节目中来,顿时,导演喜笑颜开,似乎已经看到了这档节目即将爆红的美好未来。不过,皇太子殿下又提出,不能完全是原始生活,参赛选手还是可以携带自己的智脑和机甲,毕竟“星际大冒险”的冒险环节若是出了意外可不好说,并让节目组为每位选手买好了高额人身保险。虽然节目组导演一再保证,不会出危险,但贺星池知道,林家的人可能会插手,毕竟,他们还没有对谋杀小向导一事死心,他必须要防范于未然。   “这会不会太冒险了些?如果你的行程曝光,有人利用这次活动对你进行暗杀呢?还有自由军团的路德维希,他可是对你虎视眈眈------”谢琛曾经劝说道。   贺星池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格外温柔:“父皇曾经跟我说过,不能让自己拥有软肋,,更不能将它公之于众,否则就是自取灭亡。他一生奉行着这一原则,最后也不过如此尔尔,整天还是担惊受怕,连觉都睡得不安稳。谢琛,你知道吗?我比父皇幸运多了,因为我有了软肋,但他又不是我的软肋,哪怕陷入你我都解决不了的险境,他也能从容脱身,我不需要花费心思去保护他,我只需要光明正大地跟他并肩而行就可以了。我爱他,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人,也找不到比我更幸运的人。哪怕我经历一个又一个世界,我都想要跟他一起度过,携手面对一切困境。”   谢琛暗叹了一口气,是啊,人生有此可以相伴终生的人何其有幸!即便是软肋,也无怨无悔。 第169章 皇太子的秘密情人十九   此刻,莫文涵正泡在浴缸里,闲的没事,便点开新闻网站,却在头版头条看见一个重磅消息:他们的皇太子殿下将参加帝国电视台的一挡综艺节目-----星际大冒险。就在十分钟前,他已经与“星际大冒险”节目组达成协议,以特邀嘉宾的身份带领众多参赛者前往MH9380号星球进行为期三个月的冒险活动,敬请期待!   皇太子殿下参加综艺节目?这什么鬼?莫文涵没坐稳,一下滑进浴缸,呛了好几口水。在他的印象里,他们的皇太子殿下个性冷淡,生人勿近,整天都忙碌他的军务,根本没有那个闲心去参加什么节目组的冒险活动。这肯定是节目组搞的噱头,拿皇太子殿下做文章,他们胆子可真大!他一边咳嗽着,一边打开节目组官网,发现才几分钟时间,官网后台就被狂涌而来的粉丝撑爆了。他们反复询问消息的真实性,然后经由节目组的指点,找到皇太子刚开通的个人网站。   皇太子殿下还开通了个人网站?什么时候的事?信息量太大,莫文涵一时半会儿难以消化,呆愣片刻才抖着手键入网址。真的,竟然是真的!网站首页有远航军团的认证,国会认证,众议院认证,皇室认证,其余三大军团认证……但凡在整个嘉诺帝国具备举足轻重的组织和个人,全在第一时间认证了该网页。   这么牛掰,这么狂霸酷拽,除了那位皇太子殿下还能有谁?哦,不,还有一个人比他更狂更拽,不过没人知道而已,知道的都不敢说。莫文涵终于喘匀气,飞快地加了关注。   这个刚建立十几分钟的网站,粉丝数却瞬间达到八百亿,也只有皇太子具备如此强大的号召力了,可惜,资料拦里没放照片,否则粉丝数还会更多。莫文涵一面感叹,一面查询皇太子殿下都关注了哪些人,然后眼睛差点脱框。皇太子殿下既没关注四大军团,也没关注国会和众议院,更没关注皇室,甚至连他的结婚对象-----太子妃也没关注,他竟然只关注了安迪•杨一个,这是什么意思?他的举动等同于把安迪•杨架在火上烤,因为皇太子殿下已经有了太子妃,现在全帝星的人都在追问这个安迪•杨到底是何须人,何德何能?   安迪•杨的账号也没挤爆了,黑粉瞬间涨到百亿,各种猜疑和谩骂的言论出现在留言版块。   有人说:“这安迪•杨是何方神圣?皇太子殿下竟然只关注他,把我们的太子妃都给抛下了!他凭什么吸引住了皇太子殿下?”   “太子妃那么好看,皇太子殿下的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现在太子妃应该很伤心吧。听说前段时间,皇太子殿下还宣布推迟婚期……”   “兄弟姐妹们,我有个猜测,说不定之前新闻里皇太子殿下忽然推迟婚期,据说是因为皇太子殿下公然劈腿,与一位美少年在大庭广众卿卿我我,毫不避讳……虽然狗仔队并没有拿到确实的证据,但我认为,这个安迪•杨会不会就是那个美少年?”   “真的假的?那个不要脸的人竟然是他?一定是他死缠着咱们的皇太子殿下的。”   “不可能的,皇太子殿下会喜欢那种人?”   “可是皇太子殿下只关注了安迪•杨一个,这还不明显?”   “不不不,我不相信,一定是皇太子殿下手滑了。我听说,皇太子殿下与太子妃非常的恩爱,根本不可能喜欢其他人!皇太子殿下不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有人笃定地说。   “手滑+1!”   “手滑+2!”   “安迪•杨滚出去!”   下面是一长串的附和,没有人相信他们的皇太子殿下是三心二意的劈腿之人,也没人相信皇太子殿下会看上安迪•杨,他们宁愿支持皇太子与太子妃这对CP,宁愿相信他们是真心相爱的,于是,这些黑粉们纷纷涌回皇太子的个人网站,要求他取消关注,免得拉低自己水准。最终还是节目组站出来解释,说安迪•杨参加“星际大冒险”的录制,皇太子殿下关注他可能是为了配合节目组进行宣传。   “那也该关注邓雪儿啊!”有人表示不服。   “放屁!连邓雪儿都不配!就算是太子妃,我也不愿意。我们皇太子殿下的CP唯有轩辕,可逆不可拆!”   “机械恋的滚出去!能配得上皇太子殿下的人还没出生呢!”   诸如此类的留言并未破坏贺星池的好心情,他此刻正忙着跟他的小向导进行视频通话呢!要是让他的那些粉丝们看到他一脸痴汉相,绝对会令那些粉丝惊吓下巴的。   翌日,节目组的成员在皇太子殿下指定的地点,也就是远航军团的训练场集合。   翘首以盼的工作人员在看清大步而来的男人时均露出了呆滞的表情,原来这就是帝国的战神,整个嘉诺帝国的最强异能者!他的容貌、气度,几乎满足了所有的幻想。有人以为他是温文有型的,有人猜测他是铁血冷酷的,还有人认为他是傲骨铮铮的,在见到真人的这一刻才明白,他既可以温文尔雅,也可以铁血冷酷,还可以狂放不羁。他无形中散发的强大气场完全凌驾于所有人之上,压得在场的每个人喘不过气,挺不直腰。   这是一个可以与超能机甲媲美的男人,他无坚不摧,也无所不能。只一眼,工作人员就纷纷低下头,露出惶恐的表情,连收看直播的观众都正襟危坐,呼吸停滞。   “皇太子殿下比我想象的更优秀,我感觉心脏都快炸裂了!”   “能看到真人,就算下一秒死了我也没什么遗憾!”   “帝国战神,当之无愧!”   星网上一片赞叹,收视率瞬间突破天际,可把节目组乐坏了。   但他们的皇太子殿下的目光却不在周围的那一圈慕名而来的影视明星,星光闪耀的面孔上,他只看得到他的小向导,发现他的小向导站在队伍的最后面,他有点不乐意了。   那是他心心念念的人,他的人应该光华闪耀,应该站在最前端,所有的人都该成为他的人的背景板。   于是,他径直走了过去,一把将他的人拉了出来,说:“你怎么把自己藏起来了?你害怕见这些人吗?”   我翘起了嘴角,笑道:“怎么可能?我是随机站位的。反正到时候还是实力说话的。”   够狂!   贺星池亦笑了,他对他的小向导越发喜欢了,怎么办?   其余的那些节目参与者们呆若木鸡,他们何曾见过他们的皇太子殿下如此喜笑颜开,痴迷不已的样子?原本与皇太子朝夕相处三个月的诱惑没能挡住,哪怕是没攀上交情,与他多说几句话也是不小的资历,消息一出,娱乐圈群情激奋,各线明星纷纷让经纪人去联系栏目组,连出场费都不要,挤破了头都想要挤进来,在听说这挡节目还是需要有着特殊的机甲操控能力的人才能参与,有些人还为没能争取到参与节目的资格而捶胸顿足,还有的提前半个月专门去各大军校的机甲操控室花费巨资对自己进行特训,为的就是参与到这档节目中来。而各大军校生更是为了与心中的偶像接近,纷纷踊跃报名。   然而,他们注定要失望了,因为,他们的皇太子眼里只有他的小向导,其余人正如他心里所想的,都是小向导的背景板。   由于这次的节目组面向全帝星,为防意外,皇太子的身边跟了一大队的随行军官,甚至连谢琛和李若都出现了,又引起了节目参与者们的一阵哗然,交头接耳,兴奋不已。   不久,飞船启程了,我戴上了护目镜,坐在了C等舱的最后一排------因为我的身份未公开,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军校生,所以,我的位置也被安排在了代表经济舱的C等舱的最不起眼的位置上,但我不以为意,这样更好,我本来就不想惹人注意的-----欲 延-我不理身边的参与者们的窃窃私语,兀自倚靠着座椅小憩,冷不防,身边的座椅一沉,有人在我的身边坐下了。   我一惊,忙回头,却见竟然是贺星池,他不知何时从特等舱出来,悄然溜到了我的身边。   他亦戴着护目镜,穿着连帽体恤,把兜帽拉到头上,遮住了自己的大半边脸,看我诧异地看向他,微笑着把手指放到我的唇边,对我做了个“嘘”的动作,然后把我的手拉过来,饶有兴致地捏着玩着,还趁着周围的人不注意,把我的脸掰过去狠狠地亲了一口。   “要是没这么多的人,我真想……”他又在我的耳边,低低地说着。   虽然他最后的话没有说完,但我从他的口型就看出,他是想说他真想把我压在椅子上好好地欺负我。   我特无语,这家伙还真是色胚一个!   三十个小时的航程很快就结束了,飞船进入大气层后悬浮在高空,俯瞰这颗有绿色和兰瑟包裹的美丽星球。这颗星球还很年轻,并未进化出拥有智慧的高等生命体,但野兽的种类却很多,而且危险测评均在A级以上。若非贺星池忽然加入,节目组绝不会同意选择这颗星球作为拍摄地点,他们的原计划是在帝星附近的一颗不那么荒凉的星球象征性的进行冒险活动,毕竟现在这颗星球太危险了。   在演艺圈发展的人大多体质较差,无法在其他领域取得多大成就,这次参与拍摄的巨星只有三位具有精神力,却没有异能,如果没有军队随行,或许永远回不去首都星,好在,这次不完全是娱乐圈里的巨星,还有曼森军校里的十名军校生,这些军校生除了安迪•杨是向导,其他的基本都是异能者,还有五位强异能者,也是最优秀的机甲操控天才,倒为这次的“星际大冒险”活动增加了一些安全指数,何况,还有贺星池的远航军团旧部随行,总体来说,这次的“星际大冒险”还是安全的,基本不会有大的意外。   上百台摄录仪漂浮在空中,把参与活动的选手们或紧张火期待的表情转播出去。作为特邀嘉宾,也作为带队者,贺星池正在训话。在节目开始前,他必须把规则交代清楚,那就是除了防身的机甲和方便联系的智脑,其他不准携带任何现代化的工具,比如激光枪,胶囊和帐篷,一切任务只能靠大家的双手双脚和智慧去完成,机甲不能作为代步工具,只在涉及危及生命的关头才能使用,智脑则除了平时的上网和一般联络作用,其他的功能必须进行短暂的关闭,甚至连精神力和异能也不能使用,除非是遇见生死攸关的情况。   一旦有人违反规则,节目组会立刻送他回首都星。皇太子殿下在终点站设置了一个神秘大奖,首先到达的人终将拥有它,并得到一千万信用点的奖金。   对那些年收入上亿甚至十亿,百亿的超级巨星而言,一千万并不算多,但“神秘大奖”却对他们产生了巨大的吸引力,而对于军校生们,无论是奖金还是“神秘大奖”都是绝对的诱惑。那可是皇太子殿下亲自准备的礼物,肯定非同凡响。如果是皇太子殿下约会或共进晚餐那就更妙了。   看见大家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唯独小向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仿佛并不觉得奖品或奖金比自己重要,贺星池眼里飞快地商国一抹笑意,他指着窗外说:“现在的海拔高大是一万五千米,我们将从这里跳下去。”   “什么?跳下去?难道不等飞船降落或乘坐飞艇吗?”有人惊呼。   “这一期的主题是原始生活,所以我们将采取最原始的降落方式,跳伞。”贺星池让下属拿出二十个伞包,继续说,“跳伞是中古时期的一项运动,是冒险家的最爱,当时的安全高度是500米,但我们都是基因优化过后的人类,能抵御住缺氧和严寒的侵袭,所以将高度调整到15000米。这毕竟是你们第一次接触跳伞,所以我会为你们安排一名搭档,让他们与你们一块儿跳下去。放心,半空中有飞艇随时待命,不会让你们活活摔死的。”   导演组在皇太子解说的同时将跳伞运动的视频投映在播放器上,起码有五位巨星吓得目瞪口呆,观众也都吓得脸色煞白,对于飞行,现代人并不陌生,但那是在拥有飞艇、飞舰、悬浮车、飞行器的前提下,还真没有谁尝试过在自己身上绑一块布做的伞,从上万米高空坠落。倒是那些军校生们初生牛犊不怕虎,一副兴奋莫名,跃跃欲试的模样。   贺星池拿起一个扫描仪,说道:“在你们做好心理准备之前,请把身上的空间纽交出来,等落地后,我们会统一发给大家,还有,我所说的智脑其他功能必须关闭,我会让我的下属负责监督,其余的高科技产品不准携带,我会让我的下属对你们进行检查,若有违者,一并淘汰。”   很快,大家开始挨个儿上前递交空间纽,然后怀中激动莫名的心情接受皇太子殿下扫描,他并不会碰触任何人,只在听见警报音时伸出手,命令道:“交出来。”那冷酷的表情,低沉而又浑厚的嗓音简直令人无法抗拒。没有人敢私藏东西,被他冷冷一瞥就哗啦啦地倒出许多小玩意儿,化妆品、零食、武器、工具,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观众们看到直乐呵,都说原来那些巨星还有这样狡猾的一面,真有意思。   轮到我的时候,我乖乖地走到贺星池的面前,张开双臂,脑袋微微偏着,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贺星池,反倒把他盯得老脸一红,虽然他的眼神火辣辣的,估计早在用想象力把我的衣服剥光,但面上却一本正经,接过我递来的空间纽,放置在保险柜里,然后举起扫描仪检查。   微弱的警示音传来,贺星池掀开了我雪白的衬衫,问道:“里面藏了什么?”   我知道我什么也没藏,那实际上是一粒金属纽扣,这一点贺星池那家伙肯定是知道的,他只不过是想借机揩我的油罢了。   我用手掌盖住肚脐眼,脸颊微微发烫,低下头看着贺星池故作严肃地把指尖探入我的裤腰与皮肤的缝隙,往外拉扯,又将我从头到脚的摸索一遍,最后还意犹未尽的掏了掏我裤子后面的两个口袋,嘴唇翘了起来,在他耳边低低地说:“流氓。”   贺星池听到他的小向导在他的耳边吐出的这两个字带着气音,那种芬芳的信息素顷刻萦绕在耳边和脖颈处,让他差点忍不住当着众人的面将他办了,故意再次揉了揉他肉乎乎,软绵绵的屁股,又狠狠地揪了一把,才摆摆手,说:“没有问题,回去吧。”   谢琛和李若习以为常,早就见惯了贺星池的不要脸的行为,而他的远航军团的旧部们则被他们的皇太子殿下公然吃豆腐的行为给震惊了,心里默默吐槽:太子殿下啊,你怎么是这种人啊?你那冷漠高傲的人设呢?现在怎么变得表现得像个老流氓啊?   守在播放器前的观众们也懵圈了,互相询问:“皇太子殿下谁也不搜,单单搜查了那个安迪•杨,而且时长达到一分三十秒,从头到脚摸了好几遍,他应该是特别怀疑他,而不是故意占便宜吧?”   有人咬牙切齿地回答:“当然不是,我们皇太子殿下那么正直,那么禁欲,怎么可能故意占他的便宜?凭他的身份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非得看上一颗干瘪的芨芨草?何况,他和太子妃那么恩爱------”   而看到播放器里贺星池搜查安迪•杨的画面,陆亚伦大为震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杨天羽竟然也来到了帝星,还参加那什么“星际大冒险”节目,而且,他完全不知道杨天羽什么时候竟然跟皇太子殿下这么熟悉了,他们之间那种暧昧的氛围实在让人脸红心跳,这简直太出乎陆亚伦的意料,顿时让他又羡慕又嫉妒。   凭什么每次杨天羽都比他混得好?凭什么他就能让皇太子殿下对他区别对待,获得皇太子殿下的青睐?该死的杨天羽,你为什么又出现了?你不是被路德维希给抓住了吗?为什么没有被那个星盗标记?为什么你能安然无恙?   他一边想着,一边紧紧地攥住了手中的水杯,恨得牙齿几乎咬破了嘴唇,最终,他给那位星盗拔去了一个通讯,等对方接通后,他向对方提出了要求,对方有些诧异,但很快地愉悦地点头:“放心,会满足你的要求的。”   由于摄录仪被皇太子殿下的精神力牵引到外围,并没有拍到少年向导的身段,否则就会让大家明白什么叫做“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小向导其实经历坎坷,幼年时一直随母亲在各大落后的,无人管辖的星域漂泊,后来被金越皇室的国王认领,才总算衣食无忧,所以他看起来比较削瘦,而且骨架子小,皮肤又白皙光滑,摸上去格外绵软滑嫩。这令贺星池越发有些把控不住,感觉自己的裤裆已经明显地支起了帐篷了。   而后,他又召唤下一位活动参与者,这回是某个乐团的主唱露丝,学着安迪•杨的样子展开双臂,迫不及待地等着皇太子殿下搜身。她这回私藏了很多小玩意,连鞋子里都有,足够皇太子殿下摸好久了,然而,想象太丰满,现实太骨感,皇太子殿下只是一遍又一遍地用扫描仪检查,然后一遍又一遍地命令:“交出来。”压根不想碰她一根手指头。   露丝脸颊涨得通红,显得尴尬而又委屈,不得不把私藏品倒进小箱子里,回到队伍时,狠狠地瞪了安迪•杨一眼,她算是明白了,这就是区别对待,皇太子摆明了喜欢的是安迪•杨,而非她这个乐团主唱。 第170章 皇太子的秘密情人二十   网上再次刷出许多评论,有人嘲笑露丝异想天开,有人指责皇太子不懂怜香惜玉,还有人信誓旦旦地说:“我算是看出来了,皇太子殿下是喜欢那个安迪•杨的!”有人不解地说:“安迪•杨有什么值得皇太子殿下喜欢的,害得太子殿下连太子妃都抛弃了!好吧,我承认,安迪•杨的长相是有点好看。但太子妃不是更好看吗?我挺太子妃------”   天天追直播的莫文涵一个没忍住,给上面那条留言点了赞,弄得帝国一片哗然,连皇太子的嫡系都公然表示支持,可见留言具有一定的真实性。帝国战神就是这种欣赏水平,太令人失望了!   有人说皇太子的眼瘸了,该看去眼科,还有人说皇太子殿下脑子进水了,得去吃药。莫文涵自从认识到了太子的小向导的厉害之处,瞬间变成了小向导的粉丝,力挺小向导和皇太子殿下,并一一回复:“总有一天,你们会知道,眼瘸和脑子进水的人是你们,而不是皇太子殿下。”网上顿时掀起一片骂战。   当外界闹得沸沸扬扬,收视率一路冲上云霄时,检查终于完毕,随行军官把伞包一一分发下去,然后站在皇太子身侧等候分配。主持人为了活跃气氛,笑嘻嘻地问道:“你们最想与谁搭档跳伞?”   “当然是皇太子殿下。”大家不约而同地回答。   我瞪大了眼睛,心里不痛快极了,原来贺星池这么受欢迎!看来这一回我的情敌有点多啊,还得小心应付。尤其是一个据说是某位知名女影星,叫什么玛丽莲•布朗尼的,从昨天开始就不太对劲,总是用一种阴测测的目光盯着我,像是要把我千刀万剐一样。她表面上是个普通人,无意识散发出来的气机却瞒不过我的感知,她分明是一位精神系的异能者,而且等级应该在S级。   另一边,主持人还在活络气氛,“太子殿下,大家都想与你搭档,这可怎么办?如果让您自己选的话,你会选谁?”   贺星池笑眯眯地看向了我,说道:“当然是安迪•杨。”   我的心情立刻大好,跑到了贺星池的身边搂住了他的一只胳膊,主持人笑得直打跌,连忙说,“等会儿,杨同学好像没听懂我的意思,我是说如果,并不是真的让太子殿下选。”   “那你们准备怎么分配?”我的笑容淡了下去,我自然是希望和贺星池一组的。贺星池似乎明白了我的心思,立刻温柔地抚摸着我的黑发。两人一个垂头凝视,一个抬头仰望,脸上洋溢着温情脉脉的笑容,画面十分动人。   主持人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为了节目进程只得硬着头皮说下去:“为了彰显公平当然是抽签决定。这个箱子里有十一颗小球,只有一颗是红色,其余都是白色,谁要是能选中红色,谁就能搭档皇太子殿下。话说回来,皇太子殿下,你为什么会选择安迪•杨?他精神力测试在SS级,可是他的体能只在D级,难道你想照顾他?”最后一句提问极大的安抚了参与者和观众们酸不溜丢的心。不过,有人在听说安迪•杨的精神力测试很强,还是吃了一惊。   “如果说我对安迪•杨一见钟情呢,你们信吗?”贺星池看着他的小向导,微微一笑。   众人大吃一惊。   “可,可是,你不是有太子妃------”主持人结结巴巴地说。   “那只是一场婚姻而已。我与安迪•杨早就相恋,可惜命运捉弄,我们有情人无法成眷属。唉------”他说话语气十分哀婉无奈,把苦情角色扮演得绘声绘色,让现场的主持人和播放器前的观众们都为他唏嘘不已。   我的嘴角一阵抽搐,这家伙的演技简直堪称影帝级别了!   直过了半分钟,大家才陆续回神,主持人没敢说废话,直接拿出抽签的箱子,让大家抽签。   “想与我搭档吗?”贺星池走到我的身边,低低地对我说,还轻轻地挠了挠我的手心。   我点了点头,说:“当然,我不会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的。红球会是我的,你也是。”   贺星池顿时眉开眼笑,他实在是爱死了他家小向导这样霸气与笃定的语气。   大家依次上前抽签,摸到的都是白色的小球,不禁唉声叹气。那位名叫玛丽莲•布朗的女子也走上前,微微垂头,以遮掩眸子深处的暗芒,她伸出手去偷偷地在箱子里那些小球上输入了自己的精神丝线-----她以为能够凭借此就能拿到红球,并且,她还想致我于死地。但是,她哪里料得到,我早已把她的动作看在了眼里,冷笑了一声,你想在我的眼皮子作弊,哼,做梦!   于是,无论玛丽莲•布朗怎么探查那颗红球的位置,那颗红球还是躲过了她的摸索,飞快地移动到了箱子的角落,最终,她摸到的还是白色的小球。她又疑惑又失望,只好在别人不满的视线中离开。因为光是抽签这个动作,她已经耽误了别人的大半时间了。   轮到我上场了,我快步上前,很顺利地掏出了那颗神奇的红球,之所以神奇是因为那些巨星和军校生都没能摸到的红球,结果我一上去就轻而易举地摸了出来,难道上天真的对我眷顾吗?所有人对此疑惑不解。只有贺星池,谢琛和李若知道我是向导,我的力量比在场所有的人都强大,即便是精神系异能者都比我逊色,我的意识云可以很轻松地操控和探查到红球。   我捏着小球雀跃地走向了贺星池,对他笑道:“你看,你是我的搭档了。”   “我一直都是你的。”贺星池朗声笑道,随即附在我的耳边低语:“你也是我的。”   我顿时觉得脸颊更烫了。明明这家伙早已对我说过不少的骚话和情话,可我还是受不了他的撩拨。   玛丽莲•布朗看到我和贺星池的互动,却是气不打一处来,暗暗咬牙,穿上了跳伞服,对我说:“安迪•杨,你没接触过高空表演吧?我虽然有些经验,但说老实话,把自己的生命维系在几根绳索和布料上,真有些心里没底。据说,中古时期,每年都有人因为跳伞而死亡,那还是在5000米的海拔高度,但我们是15000米,不说缺氧和严寒,剧烈活动的空气流就是一个大问题。”   我知道玛丽莲•布朗说这番话不过是为了增加我的恐惧感,因为她待会儿会催动精神丝让我催动脑死亡或者心跳骤停。被高空跳伞活生生吓死,这名头可不好听,画面转播出去,不知道多少人会嘲笑我胆小如鼠。我更知道,她其实真实的身份也并非什么影视明星,她是掠夺者,她是来抢夺我的任务的,她不光是为了贺星池。没想到掠夺者又出现了,我还以为他们安分老实了,谁想到他们还没有死心,还想搞事情。   我不想与她虚以委蛇,微抬下颌,说道:“我会和皇太子殿下一起跳,他会保护我的,布朗小姐你自己多保重。”她没有看见我的手心里其实正攥着她的精神丝,在我摸到红球的那一刻,我就把她的精神丝给抽出来了。接着,我又拉住了贺星池的衣袖,故作害怕的样子往他的怀里躲,说道:“太子殿下,我好怕,你一定要保护我啊。”   贺星池眼神则非常的温柔,搂住他的小向导,轻轻地拍着,安抚道:“别怕,亲爱的,有我在会没事的。”   玛丽莲•布朗差点被我气歪了鼻子,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才走向了飞船的门,准备跳伞了。   不一会儿,巨星们和军校生们陆续被搭档拽下去,有些人很从容,有些很兴奋,但大多数人在尖叫声中变成了一个小黑点。而我和贺星池也来到了飞船门边,我把手塞入了贺星池的手掌里,做了个比翼双飞的姿势,然后,干脆利落的跳了下去,把跟踪拍摄的导演和摄影师都惊呆了。   说好的害怕呢?说好的胆小呢?小向导,你做戏也要做全套啊!谢琛和李若扶额,露出了啼笑皆非的表情。   “对了,谢琛,你看见你手指尖缠绕的那圈精神是没有?一圈一圈缠绕速度很慢,威胁性也不大,但下面是15000米的高空,这一跳下去,精神丝肯定会疯狂抽取,不知道那个玛丽莲•布朗的精神力等级是多少,能不能坚持住?”李若说道。   “那是她咎由自取,谁叫她想要暗害沉烟,也不看看那家伙是什么恶劣的德性,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恐怕会让犯我之人尝到地狱般的滋味”……”谢琛说道,“看来,得让医疗队做好准备,接下来恐怕会有意外发生。”   半空中,我与贺星池的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俯瞰万米下的山川河流,我们经历过多少生离死别,也一起闯过多少的龙潭虎穴,却从未绑在一起飞跃过天际。这畅快的感觉就像插上了翅膀,想飞到更遥远更广阔的地方去看一看。   “啊啊啊-------”我太兴奋了,却不知道怎么表达,只能飞快地晃动着与贺星池缠绕在一起的双臂,做出鸟儿扑腾的动作。   贺星池忍不住笑了,他的小向导就是这么可爱!   “你之前不是很害怕吗?怎么现在不怕了?”他戏谑地说。   我的动作一僵,随即补救道:“跳下来才发现没那么可怕。”   “骗子!装无辜,装可怜,装柔弱来博取皇太子殿下的同情,安迪•杨你就是个白莲花,绿茶婊,太子殿下,你快戳穿他的真面目!”观众们义愤填膺地抗议,然而,贺星池却爱极了他的小向导的演技,尤其喜欢他假装柔弱的接近自己的行为,他愿意配合他,甚至乐在其中,无可自拔。   贺星池低笑了一声,又摸了摸我的脸颊,说道:“我要开伞了,你抓紧。”   我回头答应,嘴唇却擦过了他坚毅的下巴,被他短短的胡茬弄得有点疼,有点痒。我的脸颊瞬间通红,本想立刻调头,彩色的降落伞却猛然拉开,把我们两人扯了上去,惯性与冲击力让我们贴得更近。贺星池顺势搂紧我,嘴唇贴了上来,叼住了我的唇瓣。   此时此刻,全星网的观众都在哀嚎,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通他们的皇太子殿下看上了安迪•杨哪一点,难道说越强大的人越喜欢保护弱小的动物?   “弱小的动物?”李若看着星网上的留言,不由冷笑了一声,若是沉烟都算是弱小的动物,那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弱小的了!   已经降落地面的巨星和军校生们正抬头仰望拥吻在一起的两人,虽极力掩饰,却不免流露出几丝不甘与嫉妒。又过了一分多钟,玛丽莲•布朗扶着额头走了几步,然后缓缓倒下,不仅脸色变得极其苍白,连呼吸都很微弱,幸好医疗小队及时赶到,给她做了急救措施,否则说不准会出人命。   “她怎么了?为什么会忽然晕倒?”参与者们七嘴八舌地问。   “检查过后才能了解具体情况,大概第一次参加高空跳伞,有些吓住了吧。”随行军医说。然而在磁场解析屏上,玛丽莲•布朗的身体已经变成没有丝毫能量波动的灰斑,唯余一颗浅粉色的心脏在慢慢跳动。她已经从S级的精神系异能者变成了一无是处的废人,比普通人还不如,难道这就是招惹安迪•杨的下场?军医忍不住看向了慢慢和贺星池落到地面的那个少年,心中充满了难言的惊骇。 第171章 皇太子的秘密情人二十一   因为早就料到玛丽莲•布朗会出事,谢琛并未让节目组人员登上医疗艇,也没让摄录仪拍到任何血腥诡异的画面,其他参与活动者和观众只知道玛丽莲生病了,却不知道她的具体情况。看着飞艇把人送回首都星,贺星池若无其事地说道:“布朗小姐因病不能参加这次冒险,我们出发吧,祝愿她早日康复。”   “祝愿她早日康复,阿门。”参与者中的两位虔诚的基督徒比划了一个“上帝保佑”的手势。   上帝可救不了她。我微微垂头,免得自己那“邪恶”的笑容被旁人发现。带队者是某影视公司的功夫巨星卡斯特•李维斯,他是个强异能者,而且,他的投资人又是来自帝星五大世家的伦德尔家,所以,他做带队者,没有任何人表示反对。而皇太子殿下专门负责大家的安全问题。要知道MH9380星球是野兽的乐园,不提重达几吨的暴龙、霸王龙,还有那些可怕异形怪兽,哪怕一只小小的毒虫也能要了一些巨星的命,因为不是所有的巨星都是异能者,有些巨星还只是普通人,不过稍微会操纵普通的机甲而已。更别提,最近帝国的军部侦察到了这个星球有着异常的虫族出没,所以,这才是贺星池提出在这里举办“星际大冒险”活动的原因,若是真的出了事故,他也提前给那些参与者发放了紧急联络器,若是真的有危险,便可以立刻触发联络器,然后由他的远航军团负责把人送出这个星球。   今天的露营地是五十公里外的谷地,中间要穿越一条山涧,攀上一片断崖,越过十几座高峰,任务十分艰巨。这个时候,大家的差距就显露无疑了,一些巨星表面上十分风光,出入都有机器保姆服侍,但他们的体能其实远远不如军校生,加上又不能使用异能,所以,他们成为了落后的一支,还叫苦不迭,早先能与皇太子殿下一起参与录制节目的兴奋感也被他们抛之脑后。而军校生们则信心十足,步伐越来越快,因为他们早就在军校里进行过残酷的训练,体能大多都是B级和A级,还有是一些S级,甚至也有一些强异能者,达到了SS级,虽然不能用异能,但对他们攀越高峰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而观众们小瞧了的那位体能在D级名叫安迪•杨的少年居然也是脸不红气不喘,也没有一丝叫苦的迹象。   队伍不知不觉行进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已经有不少人掉队了。而带队者卡斯特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越走越快,丝毫也不顾及大家的承受能力。他体质为A级,如果不是患有辐射过敏症,早就应召入伍了。   “卡斯特,你慢点走!我快跟不上了!”   “卡斯特,我们还有时间,没必要这么赶!”不少人开始抱怨。   中途休息的时候,我坐在一个树桩上,拿出军用水囊喝了几大口,行程虽然赶,但我其实并不感觉费劲,只是很口渴,这里的气候跟R星差不多,很恶劣,白天气温很高,差不多到了鸡蛋扔到地上都能煮熟的地步,所以这样的疾行,如果不是体质很好的人,会感觉很热,很难受,我就看见两位娱乐界的明星中暑昏倒的情况。幸好临行前,我准备十分充分,更何况,我还有随身空间,里面更是有灵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只是担心当着外人把东西取出来会遭人觊觎。   “太子殿下,我腿好疼啊,你帮我揉一揉。”   就在这时,那位露丝小姐一瘸一拐地走到了贺星池的身边,用娇嗲的声音对着贺星池说道,而且,她还故意把自己的裙子撩起来,露出了她白花花的大腿。   我蹙起眉头,很不高兴地盯着那个纠缠贺星池不放的女人,然后眼珠一转,也朝着贺星池撒娇道:“星池,我的腿好疼啊,真的好疼啊!你帮我揉揉。”   贺星池其实早就等待着他的小向导的“临幸”,瞥见红润的脸颊和滴汗未沾的额头,却摆出一副“备受折磨又坚强隐忍”的表情,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这还是头一次发现他的小向导的小心机,明明是在吃醋,跟别人较劲-------但他非但不觉得他矫情讨厌,反而十分的欢喜,立即撇下了露丝,飞快地赶到了小向导的身边。   卡斯特眉头皱了起来,心里极为不悦,这个叫做安迪•杨的少年居然还是第一军校生,他怎么这么娇气?居然还要皇太子殿下亲自服侍他,他的脸呢?而且现实中的皇太子与他想象的也不一样,他以为对方既然是赫赫有名的远航军统帅,就应该是铁血又冷酷的军人,到头来却发现不过是个被美色所迷的蠢材,就连他都看不上的废物,对方竟然当做了宝贝儿,帝国战神简直太令人失望了。他一直都是快步走在队伍前面,哪里知道他眼里的废物少年,一直都不快不慢地紧跟在队伍中间,就算再怎么急行军的状态,对方也没有掉队。   而贺星池从来不在乎外界对自己的评价。人一旦站在顶峰就很难与普通人感同身受,想必这一点,他相信他的小向导也是一样。说到底他们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余者则生活在另一维度空间。   我见他亲手脱掉我的军靴,盯着我白嫩嫩的脚底板,一脸色眯眯的样子,挑眉问我:“哪里疼?我帮你揉一揉就不疼了。”我嘴角轻轻地翘起,扫了一眼气得脸色通红的露丝,故意皱紧眉头呻吟:“哪里都疼,站都站不稳了。”   行,你说站不稳,那就站不稳吧。贺星池压住满腔笑意,开始轻轻地给他的小向导揉捏脚底板。少年的骨架纤细肉却不少,摸上去软软的像奶油果冻,贺星池只揉捏了一会儿,就又热又渴,恨不得把对方一口吃掉。   “太子殿下,我也腿疼。”几位女星纷纷脱掉靴子,把长满水泡的脚底板亮出来。   守在播放器前的观众们义愤填膺地留言:“这才是真的受伤,那里像安迪•杨那样装模作样。咦,好像有哪里不对!安迪•杨不是D级体质吗?怎么一点儿水泡也不长?难道几位大咖比他还不如?”   “我觉得他可能真的受伤了,伤在骨头里。”有人猜测。   “伤到骨头好啊!希望待会儿他也因伤退出。凭什么玛丽莲刚落地就被送回来,而他还好端端地参加节目录制。玛丽莲究竟得了什么病,怎么节目组始终不发通告?”话题立刻转移到玛丽莲•布朗身上。   继女星们展示过长满水泡的脚底后,几位男生也忍受不了痛苦,把紧箍咒一般的靴子脱掉。   我看看别人,又看看自己,脸颊慢慢变得发烫,却也不把双脚从贺星池的怀里抽出来,而是用外套盖住,看不见就能假装自己同样伤得同样很重,也免了在外人面前尴尬。没错,我就是这么聪明的人。我暗自想道。   贺星池差点压不住涌上喉头的笑意,一面感叹自己的小向导比想象中聪明可爱千万倍,一面借助外套的遮掩,沿着他的小向导的细瘦的脚踝摸到了他肉乎乎软嫩嫩的小腿肚子。   我的眼眸里也迅速浮上了一丝笑容,低低地说:“好痒。”   谢琛忍不住转过头,暗自咒骂,妈的,真是没眼看!   其他巨星和军校生们抱怨了半天也没得到皇太子殿下半个眼神,反倒是随行的医疗人员适时给他们提供了外伤喷剂。把水泡扎破再喷一喷,皮肤又恢复如初,大家没有街口再休息,只好继续上路,终于赶在天黑前抵达了营地。   节目组颁发的第一个任务是搭建树屋,没完成的参与者只能幕天席地将就一晚。在毒虫野兽多如牛毛的原始星球,那痛苦的滋味可想而知。大家立刻如火如荼地干起来,我也和贺星池二人合力搭好了树屋。这时,有三人走了过来,一个据说是星空影视公司的巨星拉蒂亚•霍菲斯,曾经主演过多部影视剧,拥有的粉丝甚多,他的长相俊朗,个子也很高,跟贺星池不相上下,不过他的眼角处有块细小的伤痕,倒是对他外形没有影响,反而看起来像是颗泪痣,他也没有明星架子,为人比较和气。我暗自用精神力探查了一下,他的精神力为A级,异能也为A级,算是我接触过的明星里除了那个玛丽莲和卡斯特之外较高的异能者了。另外两个则都是军校生,一个叫罗恩,一个叫姬远之。据资料上显示罗恩是普通人,机甲制造系二年级生,但我探查到他的精神力为S级,还看见了他身边的一只小小的量子兽----一只变色龙,我怀疑他是个向导,肯定是用了抑制剂改变了自己的性别。而那个叫姬远之的则是个异能者,机甲操作系三年级生,他显然是帝国五大世家的姬家人,他的量子兽为灰狼,他身形比较高大魁梧,头发是深棕色,蓬松而卷曲,若是他暴怒的话,倒有些像盛怒中的雄狮。   罗恩给我感觉是那种秀气文静型的,一般而言,向导都是那种身形娇小可爱型的,他们的体能都不如异能者,但他们的精神力很强,所以,一些拥有异能者较多的世家还是比较忌惮这样精神力强大的向导,他们都很想圈养这样的向导为自己所用。因为向导稀少,地位却不高,又有多年前那桩向导与异能者之间的惨案发生,导致向导一出生就必须登记注册,然后去专门的向导学校读书,成年后就要嫁给政府指定的异能者结婚生子。连原主杨天羽也是如此,他的命运一开始就被注定了,如果不是我的出现,他的命运只会更加悲惨。而这个罗恩,估计也是不想接受自己既定的命运,他悄悄地为自己注射违规的抑制剂,悄悄地混入了军校读书,为的就是想有所改变,实现自己的梦想,这让我对他产生了同情和保护的欲望。我有些担心,罗恩即便注射了抑制剂,但一到发情期,还有遇上与自己高度融合的异能者,他又该怎么办?他能否再坚持原则?   我又偷偷地扫了一眼罗恩,发现他和那个姬远之感情还不错。经过交谈,我才知道他和姬远之是一个宿舍的舍友,而姬远之似乎完全不知道罗恩是个向导,只把罗恩当成了自己的舍友,对他很是纵容和爱护。但这并不表示一旦他发现罗恩是向导,会不会马上就标记他?因为一旦发生结合热,那是无论谁都无法抗拒的。   幸好,我和贺星池是情投意合,并且我是自愿被他终身标记,而标记后,我虽然也还是会释放信息素,但贺星池会立刻帮助我,并设法掩盖我的信息素的释放,我也会每晚定时注射抑制剂,毕竟我的身份并未被曝光。虽然贺星池和他的父皇有过协议,会对我的身份保密,但若真的被专门的向导协会发现的话,他们也未必能保得住我。这对我来说,依然是个隐忧。所以,这也是我对罗恩另眼相看的原因。   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罗恩他们的加入,连贺星池,谢琛和李若都对此感到诧异。   我只是笑笑不语。   这个节目组主持人发布的第二个任务是寻找一种叫做蚁兽王的顶级美食,谁能把它带回来,就有资格与皇太子殿下共进晚餐。而离此一百多里的地方就是蚁群的聚居地,但蚁兽王的肉虽然好吃,却并不好捕捉,且若是遭遇多只蚁兽就很危险了,有可能陷入它们的包围圈而无法逃脱,反而成为它们的晚餐。因为蚁兽跟中古时期的蚂蚁差不多,但这里的蚁兽个头很庞大,一只蚁兽差不多有一头牛那么大,攻击力也很凶猛。当下,有好几个明星成员都打了退堂鼓,倒是剩下的一些胆大心细的明星和那七名军校生踊跃报名参加,按照主持人传送到他们智脑里的地图分成两个小组往蚁兽的聚居地而去。   我和我的队员们,即罗恩,姬远之,拉蒂亚•霍菲斯商量了一下,也决定启程,在临行时,我看到贺星池专注地看着我的目光,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双手举在了头顶对他比划了一个心形,说出的话比蜜糖还甜:“我爱你,记住,今晚你是我的。”   贺星池呆了一下,脸上立刻挂上了痴汉般的笑容。凝视着他的小向导跟他的队员走远,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爆炸了,老天,他怎么如此可爱!他舍不得跟他有片刻的离开,这么一会儿,他就开始想他了,想狠狠地抱住他,狠狠地亲吻他,想占有他,想欺负他到哭……   谢琛和李若彻底无语,就连卢雅也笑得快岔气了,没想到那位少年向导撩起人杀伤力比磁场风暴还可怕,不知道他们的皇太子殿下能承受几回,如果这是全息游戏,他的血条恐怕早已清零了吧?   而我和我的队员们首先到达了目的地。   眼前是一片荒芜的沙漠,因为蚁兽的肆虐而寸草不生,一座座沙碉耸立在远方,不断有密密麻麻的蚁兽进出。每一座沙碉都藏着一只蚁兽王,它们由成千上万的工蚁兽守护。工蚁的口器中不但带有剧毒,还能喷射连钢板都能溶解的浓酸。在没有任何工具的辅助下从沙碉深处挖出蚁兽王,那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在帝国第一军校曼森军校期间,贺星池带我去皇家高级饭店吃过一次鲜炸蚁兽王肉,味道好到我差点把舌头都吞下去,见此情形,我首先想到的居然不是害怕,而是分泌唾液,用舌头舔了舔嘴唇,仿佛看到眼前摆满了一大桌的蚁兽王的鲜美的肉。   陆续赶到的巨星和军校生们在沙漠外围徘徊,并不敢轻易跨前一步,他们都在想办法,却一筹莫展。   我沉默了一会儿,向罗恩,姬远之和拉蒂亚招手,让他们朝我靠近,在他们耳边嘀嘀咕咕了一阵子,然后让他们去找一种特殊的植物,把那种植物的叶子揉烂挤出汁水涂抹在手脚的皮肤上,因为蚁兽对气味十分敏感,而这种植物是它的克星。我让他们保密,因为我知道这次节目里肯定混进了林家和金越皇室里想对我不利的人,我不打算告诉这些人,也不愿意把方法公之于众,毕竟我不是圣人,也不喜欢跟其他人分享蚁兽王肉,除了贺星池和我的队友。   他们只是有些疑惑,但对于保密的要求没有异议。因为谁能先抓到蚁兽王,谁就能和皇太子殿下共进晚餐一事对他们也是一份殊荣,他们也不愿意和人分享这份殊荣。   做完这一切,我快速地扒开了一座沙碉,把肚子滚圆的蚁兽王给揪了出来。   “蚁兽王怎么不攻击他?”卡斯特十分惊讶,他刚才只是用棍子捅了一下沙碉,就差点被蚁兽们喷射的浓酸给溶解成骨架子了。   “不管他用了什么方法,游戏规则好像没有说不能抢夺别人的成果。”一个活动参与者说道。   “只要获胜就行,不管你采用什么方法,这是”星际大冒险”的惯例。”露丝早就对我嫉恨不已,心里泛起了一个坏注意,她朝主持人看去,见主持人没有表示反对,她的嘴角的冷笑更扩大了。   于是,那帮人就准备坐收渔翁之利,准备等我抓住了蚁兽王的时候进行抢夺,谁知他们的想法早就被我看透了,在和罗恩等人将蚁兽王抓获的瞬间,我忽然就把蚁兽扔向了他们,他们一见大喜,以为是我害怕他们人多势众,纷纷跑去抢夺,哪知道蚁兽王巨大的肚子忽然在此刻炸裂,鹅黄色的卵炸得漫天都是,粘了众人一头一脸。   “不好!蚁兽王的卵含有某种激素,无论丢失在哪里都会被工蚁发现并叼回巢穴。快跑,如果晚了,我们会被蜂拥而来的工蚁溶解成汁水的!”卡斯特面色大变,露丝也吓得不知所措,其他人更是一面咒骂我心黑手辣,一面夺路狂奔。随行的几名远航军团的军官早就料到是这个结果,急忙追上去保护他们。   而这时的我和我的队友们这才不紧不慢地挑了一座最大的沙碉往里扒拉。围在我和队友身边的工蚁堆积了厚厚一层,却丝毫也不敢靠近,从高空俯瞰就像一片黑海中出现一圈圈真空地带,画面非常魔幻,也极具震撼力。   连罗恩,姬远之和拉蒂亚三人都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第172章 皇太子的秘密情人二十二   蚁兽的个头在MH9380星球上其他虫兽里算不得最大,但爬行速度却很快,尤其是追踪气味的本领堪称逆天只要你身上沾了一丁点虫卵,就算洗十遍澡,它们还能找过来,黑压压的一大群,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也就那位少年向导心黑手辣,直接把虫卵炸掉淋了那些巨星一头一脸的汁水,味道足够保留好几个月。当他和他的队友抬着将近百斤重的蚁兽王溜溜达达地往回走时,巨星们还在丛林中上演生死危机,爬树不行,遁地不行,除了飞天和入水竟然别无他法。好在前方出现一个大湖泊,大家接二连三往里跳,却又惊动了隐藏在水底的龙颈兽、食人鱼和水蟒等等,简直是叫天天应叫地地不灵。   “好凶残!这是那个安迪•杨能干出来的事?我怀疑自己眼花了。”剧情开展与想象中完全不一样,观众们直接傻眼。他们还以为安迪杨会变成人人喊打的老鼠,在那些巨星和军校生的联手攻击下失去胜利的果实,最后哭得像个娘们,但现在哭得像个娘们的却是他们最崇拜的偶像,就连功夫巨星卡斯特都绷不住硬汉的人设,向不远处的军官求救。   “救命!我们来之前与远航军团签订过协议,你们必须保证我们的生命安全。”   “快把我们救上去!啊,有什么东西在咬我的屁股!”   “呜呜,我要回家,这里太可怕了!”   光鲜亮丽的巨星们半蹲在水里,后方是虎视眈眈的狂兽,前方是密密麻麻的工蚁,竟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当着摄录仪的面儿,军官们自然不会表现出内心的轻蔑与不屑,看了半天戏才拿出驱虫剂把工蚁赶走。当大家狼狈不堪地回到营地时,少年向导和他的队友正把蚁兽王的大肚子剖开,把一种草汁浇淋在虫卵上,皇太子贺星池蹲在他的身边饶有兴致地看着。   “你怎么把它肚子剖开了?工蚁会找来营地的,你这个蠢货!”露丝歇斯底里地大叫道。   “这种草汁的气味能溶解掉虫子的气味,并将它转换成一种独特的鲜香味儿,帝星的高级饭店凯拉饭店的大厨就是这么烹饪的。难道你不知道?”我眨着一双晶亮的眼眸回视她。   众位巨星和几个傲慢的军校异能者学生将信将疑,等了许久都没见工蚁群涌过来,这才筋疲力尽地瘫坐在地上。这一局他们输得太惨想必画面已经被全星网的人看见了,一时觉得颜面尽失羞愧难当,一时又愤愤不平怒气冲天。   “我记得节目组有颁布游戏规则,不允许携带任何高科技产品或是工具,安迪•杨,你是不是喷了驱虫剂才顺利进入蚁群?”卡斯特厉声质问道。   “我只是抹了紫奎草的汁水而已,这种植物在MH9380星球遍地都是。”我捻了一粒虫卵塞进了贺星池的嘴里,却被他极其暧昧地舔了舔指尖,顿时耳根通红,脸颊也烫得足可煎蛋。   露丝等人越发嫉恨,咄咄逼人地说:“你怎么知道这种草能驱赶虫兽,是不是有人帮你作弊?”   我蹙起了眉头,这些人真可恶,竟然把矛头对准了皇太子殿下。   “来之前节目组有给我们每人发了一本《9380星球全貌》,上面有相关记载,你们难道不看的吗?自己不读书,反而怪别人太勤奋,这是什么心态?”我简直难以理解这群人的脑回路。   众人脸颊一红,忙找出了那本《9380星球全貌》翻看,在电子书盛行的星际纪元,纸质书籍已经彻底退出历史舞台,除了装点或收藏,并没有太大用途。这本厚达一千页的大开本是节目组赠送给节目参与者的纪念品,拿到手后,除了我会看,相信罗恩他们也恐怕没有耐心翻看吧。   此刻却听到了一阵哗啦啦的乱响。   我好心提醒道:“第二章 第五百九十七页第三段。”   众人照着页数一翻,果然发现相关的文字记录与图片,顿时萎靡在地。这一局他们输得不冤,更丢脸的是输了还不肯承认,把往日好不容易建立的豁达形象毁了个一干二净。他们原本还想质问安迪•杨为何把虫卵炸到自己身上,此时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观众也觉得这一段挺丢脸,自己的偶像被蚁兽追得嗷嗷叫,安迪•杨却优哉游哉地撩汉,两相一对比,真不知道谁才是废物。   虫卵入了味儿,我把架在微火上的锅取下来,端进树屋,与贺星池,罗恩等人围坐在一起品尝着美味的蚁兽肉,简直不亦乐乎,也羡煞了露丝,卡斯特一伙人。   这半个月对我和贺星池,罗恩等人来说,十分的轻松,平时捉捉虫兽,挖挖一些星球上常见的药用植物,我还会让1314把系统商店里的《药剂学大全》这种类的电子书兑换出来翻看研究,把一些采集到的珍贵的药草碾碎熬煮成药粥给贺星池,谢琛及我的队友喝,以提升他们的体质。这时候有人质疑我胡乱配药,认为我不懂药剂学,迟早会药物中毒,他却不知道,其实我在原来的世界里曾经考上的就是中医学院,而且是受我那个懦弱的父亲的影响,因为我父亲就是中医师,还是家传的那种。如果不是我家里出了事情,我父亲误杀了邻居跑路,我的学业不会耽搁,我也不会去做了十多年的模特儿,然后又去做了一名游戏画师------虽然我在原来的世界的人生轨迹发生了变化,但我有空还是会去看一些医书,也去过中医馆给一位老中医打过下手,因为我还是希望做一名中医师。   也因此,我才敢向艾瑞克许诺救治他。而我的这些举动让在外人看来十分的惊讶,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我根本不是他们想象的那么羸弱,可以任由别人欺负的人,而且,一旦我的队友受了伤,我也会给他们包扎伤口。我的技术异常娴熟,让罗恩,姬远之,拉蒂亚都十分吃惊。   这一切都忠实地被摄录仪拍摄了下来,让观众们知道,我并不是弱者,任由人欺负的人,而是在之前隐藏了实力,完全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儿。但他们想象力终究有限,他们绝对不会想到日后我会成为在星际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   之后,我们的行程又发生了变化,我们在某天傍晚十分前往了一处山谷在那里扎营,有五位巨星,其中包括卡斯特和露丝选择在湖边落脚,而我则觉得这里并非理想的扎营地带,让罗恩他们在距离湖边有一定距离的地方搭帐篷休憩。   这个星球白昼的温度非常的难熬,炎热,干燥,还有不少的蚊虫骚扰,那些平日在荧屏上风采逼人的影视明星们一个两个都狼狈不堪,身上的衣衫早就被汗湿透了,还有深一道浅一道的汗渍和草屑树叶碎末糊在身上和脸上,倒是把他们最真实的一面展露给了观众们。   露丝,卡斯特他们一路走来早已是叫苦连天,一见到碧绿的湖水就去湖边饮水洗澡,他们的经纪人和机器保姆,还有他们的机甲则尽职尽责地守在岸边。罗恩和姬远之,拉蒂亚眼见天色还早,也不打算睡觉,动身去森林探查有无虫族出没,好随时警戒。   我舒服慵懒地躺在贺星池的膝盖上,贺星池则搂着我,亲吻我的嘴唇,脖颈,又玩着我的头发和手指,忽然,我的眼前多了一样东西,我睁大了眼睛一看,原来是一条银色的项链,银质的项链下面有一个菱形的坠子。   我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贺星池拉过我的手,把项链放在我的手心里,说道:“这是空间纽,我把”龙渊”放在了里面。你可以随时召唤它。”   我又惊又喜:“龙渊?”   我那次和贺星池匆忙地逃出了加百利军港,都没来得及把龙渊带走,一直很惋惜以为龙渊就这么与我分开了,没想到贺星池却是让他的下属把龙渊带出了加百利军港,并在今日又还给了我。   “谢谢。”我一骨碌爬了起来,把“龙渊”从空间里召唤了出来。   我看着面前的这台银色机甲,流畅的身体线条让它的造型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苗条的人类,银色的金属在帐篷里的灯光照射下泛起淡淡的光泽,它的双瞳中闪着冷冷的光,依然是那么帅酷,精致,还呈现出一种保护者的姿态。   贺星池也把他的机甲“轩辕”召唤了出来,把“轩辕”调到了侦察模式,让它和“龙渊”一起警戒,而他的量子兽狮子从空间里蹦了出来,兴奋地围着我转,显然是在找毕方,而我的毕方不但能随时喷出威力惊人的烈焰,还能随时隐形,算是高级别的量子兽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只蠢狮子在什么地方惹恼了毕方,不管它怎么围着我转,用大舌头舔我的手,百般讨好的样子,并试图和毕方进行精神上的沟通,但毕方就是不肯现身。   因为还未降温,我把帐篷的帘子敞开着,我和贺星池的目力都很好,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在湖边的那些影视明星和军校生还在湖边打水和洗澡。其中两个长相比较甜美的女明星还赤足走进了冰凉的湖水中,准备惬意地游泳,我的眼眸忽然眯了起来,翻身坐起,盯着波光粼粼的如有星辰渔火闪耀其中的湖面。   “湖里有东西……”我喃喃地说。   贺星池的量子兽狮子和迟迟不出现的毕方同时闪现而出,冲着湖面一个咆哮一个长声鸣叫。   “什么东西?”刚刚从外面回来的罗恩和姬远之,拉蒂亚正在准备明天冒险旅程需要的东西,发现我和贺星池的异常表情,好奇地问,同时也循声望向了一片平静的湖面,他们并没有看见任何的怪兽和虫子。   “物体是什么还不明确,但是可以肯定是活物。”我将自己的意识云放开,往湖面探查过去,透过营地周围那黯淡的灯光映照下的湖水,我可以清晰地感知到某种大型的生物正徐徐地向其中一位女明星靠近,粗略计算,不过只有九百米左右的距离。   “数量多少?”姬远之的精神力不如我和罗恩,还有贺星池,顿时脸色紧张了起来。   “一只。”罗恩显然亦感知到了危险的临近,明明只有一只,他的语气也并无半分放松。   “多……多大?”姬远之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兴奋和紧张。   “半个湖那么大。”我说,看着在湖边玩水,把水肆无忌惮地泼到她的同伴身上的女明星,低声对贺星池他们说,“它……被吵醒了。”   似乎是为了印证我的话,夜色中的水面无端漾起了一丝波纹,一圈圈自湖心扩散开来,像是来自地心的震颤。   我们迅速地起身,奔向了湖畔处,大声对那两位女明星叫道:“离开那儿,快,离开----!”   然而,在水中是很难感受到物体的逼近的,那两位女明星虽然看到我们脸色有点不对,并朝她们大喊,她们有些诧异地停下了自己的泼水的动作,却还是茫然地看着我们,并没有离开湖心。   忽然,一个女明星往后跌去,扑通一声仰面朝天地栽进了水中,顷刻便被湖水没了顶,她又惊又慌,张开双臂胡乱扑腾两下就要往下沉,亏得她运气不错,在附近找到了一块落脚点,才把头浮出水面,呛了水的嗓子发出了嘶哑的哭声。   除了这边的闹腾声,四周一片诡异的寂静,刚才啾啾的虫鸣声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全停了。   卡斯特可能是距离她们最近的,发觉到了不对劲,立刻准备冲到湖里救人,然而,一条弓形的钢铁脊背滑出水面,从女明星背后两米处无声的逼近,卡斯特的眼睛都瞪大了,急忙召唤自己的机甲,想要冲进水里,贺星池立刻挡在了他的面前,说道:“等等。”   就在那女明星的右手肘的水面,幽幽浮浮地露出了一样淡黄色微光的圆形物体,像是有水鬼提着人头灯笼,夜行到此,但只要仔细看,就能发现,那鬼魅似的浮上水面的,是两只跟灯笼一般大小的眼睛。   女明星浑然不觉,她的眼睛里进了一点脏物,刺得她眼睛生疼,她的同伴把她从水里拉出来,正帮她吹眼睛里的脏物。   而那两只水里的眼睛的黑眼仁迟钝地转动着,似乎是视力不好,看上去有些憨厚,甚至于人畜无害的样子。   卡斯特微松了口气,觉得这可能不是什么食肉的动物。   但是罗恩却已经微微地颤抖了起来。   姬远之握住他的手,压低声音,生怕声音略高一线,会惊到那只来意不明的巨兽:“怎么?”   罗恩颤抖着抬手,把一样东西贴在了他姬远之的太阳穴上。   这是微型的一次性生物纳米放大镜,只要人体接触,便能接受脑电波,随意调整双眼焦距,观物范围仅限一公里。本来这样的高科技物品是不允许携带的,但罗恩就是喜欢制作这些高科技玩意的,没事的时候,他就会信手做上一些,而对于罗恩这种行为,贺星池表示这并非违规,而且,这还是罗恩才做好没多久的,说起来算是第一次使用。   姬远之只一眼看过去,他的头皮就生生的炸了。 第173章 皇太子的秘密情人二十三   随着那只眼睛浮出水面的,还有一节细小的足肢,上面生长着数以万计的细小复眼。   而这些密密麻麻的复眼,全部紧盯着那个女明星,泛着冷酷又饥饿的青光,足以让密集症恐惧者吓破胆子。   “我靠!”姬远之倒抽了一口冷气。   另外一个女明星回过神来,吓得尖叫一声,抖抖索索地想要启动手腕上的机甲开关,却不慎戳到了照明开关。   停在岸上的机甲双眼射出两道柔白的光线,直把湖面映得通明雪亮。   而那伪装迟缓的黑瞳受到了灯光刺激,骤然一缩,缩作了针尖大小。   最先动的是我。   我启动了机甲,此时来不及进入机甲驾驶舱,却提前开启了共感功能。   我左手乍然翻卷,一道长约百米的光鞭骤然甩出,鞭尖稳稳地勾住了眼睛进了脏物看不清东西的女明星的腰杆,将她猛然一带,女明星尖叫着飞向了岸边,然而,那潜藏在水底的怪物怎么能坐视近在迟尺的猎物遁逃,一直长约六米的足肢水淋淋地从湖底钻出,尖端如同最亮的匕首,快若雷霆,朝着女明星捅去!   在我做出这一动作的时候,姬远之喊了一声:“青炎!”   刷!   姬远之的机甲“青炎”弹出了驾驶舱,将姬远之送入了机甲中,右臂与左臂交互一磕,发出钢铁撞击的尖锐铿响,右臂的榴弹机枪和左臂的MP5全部弹射而出,正向架好,自动上膛完毕,左臂瞄准了那只灯笼大小的眼睛,右臂则在那偷袭的足肢冒出水面时便已经开火,双匣子弹毫无保留的倾巢而出。   而拉蒂亚也赶了过来,飞快地召唤机甲,进入机甲驾驶舱,拔地而起,又朝着湖中怪物俯冲而下,一串电子脉冲光弧打入水中,激起一连串的水浪,哗啦啦的声音顿时将附近休息的参与者和远航军团都惊动了,纷纷地循声而来。   湛蓝的色泽在喷吐的火舌下闪着诡谲的光芒,打破了沉寂的夜色。   五十里开外的军方监测营里实时收到了反馈。   “C13区有战斗发生,看坐标位置,应该是谷地那边。”   “那没问题,反正皇太子殿下和安迪•杨都在。”谢琛并不担心,他仍在研究着自己手里的新型机甲图纸,这是打算设计的另一款机甲,目前得到了些许的灵感,他打算趁此机会把它研制出来。   监测人员紧盯着屏幕和热成像仪,喉头艰涩地翻滚了几下,说:“长官,你最好来看一下,他们碰上的-----好像是山型虫?”   谢琛抬起了眼皮,有些意外凑了过来,盯着屏幕看,而李若也挪到两人身边,监测人员让开位置,让他们二人看向屏幕和热成像仪,两人的神色逐渐有些凝重。   “那个,节目组有可能在这个星球投放山型虫这种危险程度为SS级的生物吗?”监测人员紧张地问。   谢琛和李若对视一眼,知道这显然不可能。   拉蒂亚和姬远之的射击为我争取了时间,而罗恩也抓紧时间,钻入了设计成螳螂状的敏捷型机甲中,几个瞬步便来到湖边,与我完美接应,一把将已经陷入昏迷的女明星拥入怀中,三跳两条来到林中,挑了棵高树,三下五除二爬上去,扯来一根树藤,将人安置在树上。   一顿激射后,姬远之的双枪枪管已经烧得有些发软,他双臂一立一夹,抖出两个滚烫的弹匣,啪啪滚落在了沾了露水的草地上,一转头,竟然发现我还站在原地,甚至没进入机甲,不由焦急地说:“你怎么------”   我竖起手指,对他做了个“嘘”的噤声手势,姬远之不解,瞪圆了眼睛,还想说什么,被我再次打断,说道:“它怎么没动?”   从刚才一阵激射开始,那虫族就没有挪动分毫,也只是把试图刺穿猎物身体的足肢缩回了水面之下,不紧不慢,颇有章法。   而它的眼睛被拉蒂亚的脉冲枪烧瞎了,但它仍是安安稳稳地沉在水底,特别心平气和,仿佛身上的重创并非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   “这是怎么回事?”我诧异地问身边的贺星池。   贺星池蹙眉道:“这是山型虫,体型极大,外壳结实,一般在战斗中被当成肉坦使用。但它的性情非常暴烈,现在这样……不符合生物本能。”   我和贺星池对视一眼,同时沉默了一会儿。   罗恩似有所悟:“既然不是生物本能,那就是有令执行了。”   谷地、湖、潜藏在水底的山型虫……   我们三人同时想到了某种可能。   来不及验证,山型虫已经在缓缓下沉,似乎是打算偃旗息鼓。   卡斯特松了一口气,对付这么巨大的虫子,其实他没有什么把握,刚才也不过是一时热血上头,希望能在美女面前展现一下英雄救美的桥段罢了。如果可能,他实在不想与这么恐怖恶心的虫兽对上。   谁知在这时,却听见我对姬远之说道:“姬远之,让它把它的王八脑袋从水里抬出来。”   姬远之将已经抬高的枪口再度放平:“……意思是,不能让它跑了?”   卡斯特心弦一紧,连声音都变了:“疯了吗?别找事了!它都不理你们了!”   我轻笑了一声,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在机甲里躲好啊。”   卡斯特:“……什么?”   我再无二话,将身边的“龙渊”调成共感模式,抬起枪口,对着卡斯特的机甲当胸一枪,将他连人带机甲一起轰进了水里。   卡斯特发出了一声气急败坏地怒吼:“安迪•杨,你发什么神经……”他话还未说完,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进了水底。   我潇洒收枪,对姬远之笑道:“姬远之,给你找了个诱饵。”   末了,我又添了一句:“……小心漩涡。”   姬远之虽然不知道我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也知道这时间不能耽误,不再多话,对安置好女明星后来到他身边的向导罗恩说:“罗恩,看准机会帮我。”   罗恩点头,将机械臂里的三把AWM掏出,铿锵一声架好,正准备说些什么,一抬眼却看到了叫他惊诧的一幕。   只见他身边的那个长相俊美的少年迅速钻进机甲,同姬远之一起冲入了水中!   我操纵着机甲,挥出右臂的光鞭,一道光弧霍然迸出,发出让人牙根发涩的电流焦烧声。   那妄图重新融入水底的山型虫着实沉默如山,受此重创也是一声不响,只是从水底探出一节乌黑油亮的足肢,恶狠狠地朝着我面门抓去。   银白色的机甲在夜色中闪烁着耀眼的银光,身形却异常的敏捷,单足在那足肢上踏过两记,便身形一矮,伸出右手,在那锐利如刀的足肢一路滑下,钢铁与钢铁摩擦出一串火花,直至消失在了水底。   罗恩目瞪口呆:“他是去找寻山型虫的头部了吗?他……疯了吗?”   趁着山型虫与我缠斗之际,姬远之打开了隐身和热量屏蔽模式,迅速靠热量仪定位到了卡斯特位置。   ------他正像只一只大型的肉罐头,被一双足肢拼命撕扯!   亏得卡斯特的机甲是全纳曼金属,即便是山型虫也很难将其撕裂。   而发现肢体力量不足后,山型虫便将那台机甲通过密集的足肢层层传递,准备放至口中。   山型虫并不是进攻型的虫族,牙齿可以说是它浑身上下最为尖锐的部分了。   山型虫就是一只大型的蜱虫的模样,姬远之耐心地跟着卡斯特的惨叫声,一路找到了它的口器处。   山型虫抓握住卡斯特的机甲,迫不及待地往口中送去,像是饿极了的样子。   -------机会!   姬远之悄无声息地潜至山型虫的口下,调出已经重新蓄能完毕的脉冲枪,略瞄了瞄,对准它张开的下颚处就扣下了扳机。   脉冲枪的冲击力极大,山型虫猝然受了这一击,昂着脑袋向上倒去。   姬远之突然觉得不对了。   这山型虫一从趴伏的地方离开,就有一股漩涡似的澎湃吸力把他往下拽去。   这-----就是“小心漩涡”?   他当机立断,从腰间抽出两条钢缆,把自己反向钉入河岸边的河泥,一直到牢牢勾扯到岩层才停止,也避开了山型虫因为吃痛而疯狂挥舞的铁爪。   眼看着被脉冲枪冲得朝上倒仰的山型虫又要落下,姬远之正着急找不到一个好的角度,便见那怪物的下颚处出现了一个银白色的影子。   我将机甲“龙渊”的后背和双脚的推进器开到最大模式,赛车般的推背感刺激的我全身发麻,“龙渊”的右臂立刻化作一柄光刃,顺着方才姬远之轰出的焦烂处**,发力旋转,竭力对抗着那不知名的涡流,把那山型虫一分分往上推去。   即使在水中,姬远之也能感到我撕心裂肺般的怒吼。   ------上去,给我上去啊!   山型虫也察觉到事态不对,疯狂地舞动足肢,在水下形成一道道波刃,但它无可避免地被推动着一分分向上挪去!   罗恩早就根据水流分开的方向选定好了角度,在山型虫的触须刚刚出水,他便轰然开枪,以连绵不绝的枪势逼着山型虫将头昂得更高。   我知道这机会难得,屏息凝神,操纵着机甲弓下腰来,将身后的推进器能量压到满格,引擎发出了类似兽类的低吼,在那颗挣扎甩动的头颅渐次出现时,我便操纵着机甲快若疾风,迅若闪电,甚至在摄录仪前的观众们都还来不及看清的时候,便自河岸边纵身而起,轻捷地落到山型虫露出水面的光滑后背,将双足牢牢地楔紧在那带着虫族的后背之上,一路猛冲到山型虫的头部,弯腰俯身,双手抵上了山型虫被轰烂的触角。   “死去吧!”我双掌发力,握紧了它最敏感的触须,将精神力毫无保留地灌输进了它的体内。   刚被解救下来的卡斯特发出了一声恐惧至极的惨叫,倒向了岸边,眼皮一翻,直接晕死过去,除了贺星池安然无恙,罗恩脸色有些苍白之外,拉蒂亚和那些观战的明星与军校生们都觉得心浮气躁,喉咙腥甜,直欲呕吐,精神力再弱些的,就跟卡斯特一样晕死过去。   人类尚且如此,被握住了触须的山型虫又怎么承受得住我的精神攻击、意念控制?   它的脑仁原先被极好地保存在坚硬的壳内,就像是硬壳核桃的核桃仁。   但是现在,这颗核桃仁发出了“啵”的一声轻响,从中爆裂开来。   山型虫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抽搐了几下,落入水中,炸开了一大多炮弹爆炸似的水花。   而我着撤身向后挑开,双腿微屈,平稳地落到了岸上。   星网上观看这一幕的观众们半天合不拢嘴,为我凶悍地杀死山型虫的一幕感到无比的震惊。   “天啊,看见没有?那真的是安迪•杨吗?他怎么这么厉害?!”观众回过神来,立刻在星网上疯狂地发起了弹幕。   “他根本就不是体能在D级的人,他这样子恐怕已经是A级或者S级了好不好?怎么能有人这么强的?原来我们都小看了他!”   “喂,大家有没有觉得安迪•杨其实很帅的说,简直比这里所有的活动参与者都帅!”   “同意,同意!太帅了!是谁说他不如太子妃的?我觉得他跟皇太子殿下在一起简直是绝配!”   “绝配,+1,我站他们的CP!”   “+2!楼上的,也算我一个!”   “这么帅的安迪•杨,我太喜欢了!不行,我好想绿了皇太子殿下啊啊啊啊!!!”   “对对对!可是,我打不过皇太子殿下啊啊啊-----”   而在摄录仪前的罗恩则心有余悸,因为我刚才的举动实在是太过冒险,连他都不知道我会有这么一出。倒是一旁观战的贺星池早已对我十分了解,知道我的战术素来都是出其不意。出于节目规则,贺星池是不会出手帮忙的,只在他判定我会遇上致命的危险时,或者我向他求助的时候,他才会适时出手。以他对我的了解,他相信我的实力,所以,他总是在一边旁观,然后对我露出了信心十足的微笑。   “那是什么?”罗恩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指着水际线说。   拉蒂亚此时已经从我的被精神力攻击范围波及中缓过神,顺着罗恩手指的方向一看,赫然看见这一片他们方才激战的湖水的水位竟然下降了将近一米还多!   “你们快真该下来看看……”姬远之自水中跃出,轻巧落地,指着水位仍在疯狂下降的湖面,对我们说道:“湖底有一个洞。” 第174章 皇太子的秘密情人二十四   我从机甲下来,问道:“多大?”   姬远之言简意赅:“一只成年山型虫那么大。”   事实已经很清晰了。   虫族不知在何时挖了一个坑,侵入了节目组所在的营地里,而它们将洞穴的出口选在了营地附近的这个湖里。   前来参与“星际大冒险”的基本都是缺乏战斗经验的明星和军校生,可以想象,如果一旦所有潜藏的虫族一齐扑上,人族的军队会在一年内损失一批极为优秀的兵源(这批兵源就是指那些军校生)。   而这只山型虫,就是用躯体来看守这条猎食之路的守门员。   它应该已经在这里趴了很长一段时间,而也应该有攻击力极强的虫族混入这里,先是把山型虫的潜伏地点周围的土地填上,方便它堵住洞口,以水潜行,每天猎捕一些蛇啊,野鼠啊来给它食用,这可以从河底泥沙里掩藏的鼠骨和蛇骨来判断。   然而最近,暑期接近,巡逻人员增多,这些虫族也不敢轻易前来,如果不是饿极了,山型虫恐怕会等到大军来时才动。   虫族竟然进化到如此的智慧了?还是有人在暗地里搞鬼呢?   我思索了片刻,决定进入那个虫子洞去一探究竟,但遭到了贺星池的激烈反对:“不行,太危险了!我反对。”   我淡淡地说:“反对无效。”   贺星池定定地望着我,目光犀利无比,也果决无比:“有效,我是帝国的皇太子,也是这个节目组的特邀嘉宾,还是任务的发布者,我不赞成你冒险,你就不能私自行动。你是帝国的军人,服从命令才是你应该做的。”   我亦与他对视着,却是半步不让:“我只是担心,若只是虫族进化的原因,倒也罢了,但如果这里有着人为的因素,那么我们面临的将是人类最大的危机。”   贺星池知道我的固执,忍不住退了一小步,说道:“好吧,你要去也可以,但我也一起去,否则,就是违抗军令。”   我抽了抽嘴角,用“违抗军令”这样的大帽子压下来,我不答应也得答应他了。真亏他想得出来!   于是,短暂商议的结果,我和贺星池便打算进入湖底一探究竟,而拉蒂亚,姬远之和罗恩也不放心,也想下去,但我拒绝了,让他们在原地待命等待远航军的赶来。   我和贺星池再度进入了各自的机甲,然后,两架机甲载着我和贺星池飞快地潜入了湖底,那个虫子洞相当的大,显然是虫族们在这里钻洞钻了好些时日了,四处还有一些动物的尸骨,所幸我们都在机甲内,机甲的密封效果相当好,我们嗅不到一丝尸骨的腐臭味道。   机甲顺利地进入了虫子洞,发现里面是又深又长的隧道,但地面很不平稳,坑坑洼洼的,不过,洞顶离地面倒是很高,足有三四米高,也许是为了体型过于庞大的虫族能够顺利地通行吧。隧道直通地底深处,依稀有水滴的声音,显得很是潮湿,沿途还有一些淤泥堆积在隧道边上。看来虫子们钻这个洞子似乎也很是匆忙,根本来不及清理洞子的泥土。   约莫十分钟后,我们走到了一个分岔口,左右两边各有一条道路,左边那条隐隐传出虫子震动翅膀的声音,地上也有虫子活动的轨迹,右边那条好像隐隐透出了一些光亮,也有异动,却是某种机器运转的声音。   我和贺星池对视一眼,我打开了手腕上的手表型智脑,打算接通谢琛和李若他们的通讯,却发现通讯无法接通,显示没有任何的信号。   我问:“哪边?”   贺星池迅速地思索了一下,说:“右边。”   我说:“好。”   我刚欲动身,贺星池拉住我,说道:“跟着我,不要私自行动。”   我叹了口气,他这是在保护我?我把机甲收入了空间纽中,乖乖地跟在他的后面,小心翼翼地和他一起进入了右边的那条岔路。   滴答滴答------   水声依旧响在我们的耳际,这条路却不像我们之前走过的虫子打造的那条路那么崎岖,反而非常的平整,明显是人为修建的,只是因为是建在湖底,虽然抽干了隧道里的积水,但还是显得有些潮湿,周围墙壁处还滴落着水滴。   这条道路曲曲弯弯,道路的两边也有一些大大小小的洞子,偶尔还可见一些虫子在墙壁间攀爬,不过,它们的动作似乎有些迟钝,好像没有察觉到我们的侵入,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我们适时地收敛了气息,没让这些虫子感知到我们的到来。   不知不觉间,道路开始倾斜向下,好在这里被人凿出了一些石阶,并不很难走。   贺星池依旧是随时保护我的姿态,手也紧紧地抓住我,似乎害怕我会摔倒一样。   到了这里,机器转动的声音更大了,几乎震耳欲聋。   忽然,贺星池顿住脚步,拉住我闪避到了一堵墙壁后面,这里正好是拐角处,不仔细看的话应该没有人发觉我们的存在。   几只人首虫身的东西慢慢地从我们面前爬了过去。   这是什么怪物?   我诧异地瞪大了眼睛,盯着那几只有着人的脑袋,那些蜘蛛一样的躯体的东西,它们的背上还分别驮着一个箱子,也不知箱子里装了什么东西。   等那些奇怪的似人非人的东西离开后,我们才从那堵墙壁后面走出来,走到了一间宽敞的类似人类大型工厂的地方,顿时惊讶不已,原来这里竟然有好几台机器,其中有台大型的离心机,似乎在分离什么液体,制造着一种药剂。   我走过去,看那离心机分离出液体,然后由传送带送入了另一台机器,再由那台机器将那些分离的液体装入一管又一管玻璃试管里,最后慢慢地落入了地面的一个个箱子中,就像一个完整的工业链。我弯腰从箱子里拿出了一个试管,发现试管上有个标记,但我对标记并并不熟悉,倒是从那试管里的液体里嗅到了一种奇怪的味道,像是虫子的腥臭的体液味道。   “这是什么东西?”贺星池走到我的身边,把那个试管接过去细看,也没看出所以然来,但他却识得那个标记,“这是威斯敏德药剂公司的LOCO。”   “威斯敏德药剂公司?”   “是一家很出名的药剂公司,基本帝国多家大医院里采用的药物都来自此药剂公司。据说药剂公司的法人就是林家,也就是你的娘家公司。”贺星池带着一丝戏谑的口气说道。   “林家的药剂公司的药剂怎么会在这个虫子洞里?这里很明显像是个地下制药工厂,莫非林家跟这些虫子……”我白了他一眼,这人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   “现在还不能马上下定论,我觉得-------”贺星池话未说完,忽然一把拉过我,叫了声:“小心!”   哧------!   一股像是液体的东西箭一般地激射而至。   那东西便射入了我身后的墙壁处,顿时一阵滋啦声,墙壁竟然瞬间就被腐蚀出了个小的孔洞,看来这种液体定然是浓酸之类的腐蚀性液体。   接着,一只人首虫身的怪物从高高的穹顶一跃而下,张开了巨口,对着我们喷射出第二波腐蚀性的液体,我们迅速地把身体缩到了那几台机器后面。滋啦声不断响起,那几台机器外壳便也跟着出现了大面积的腐蚀性痕迹。   还没等我们喘口气,又有数只怪物向我们躲藏的地方包抄而来。   我们一边躲避,一边从空间纽里召唤出我们的机甲,飞快地钻入机甲驾驶舱,打开了坚硬耐腐蚀物体的防护罩,操纵着机甲,将榴弹机枪弹出,对着围攻我们的虫子一阵狂扫,巨大的火力终于将那些虫子们全部消灭。   地下全都是虫子打爆了的尸体,场面实在是无法描述。所幸,我们身在机甲,没有嗅到那难闻的腐臭气味。   我操纵着机甲,把那几个装有不明药剂的箱子收进了机甲舱里,正要打算离开的时候,一阵奇怪的强大的精神波直接朝我的大脑攻击而来。   “好强的精神攻击!”我感觉头脑一阵剧痛,差点与机甲的精神网断开。我急忙调整了脑中的精神波动,迅速建立起了意识防御墙,用坚实的防御墙挡住了这一波精神攻击,同时,开始了反攻,思维触手疯狂地对敌人进行毫不客气地攻击。   在我与那波精神攻击反击的时候,我的意识云也清楚地勾勒出了敌人的身形,那是一只非常强悍的,精神力在SS级以上的虫兽,体型巨大,人首虫身,单看那人的面容竟然还十分的俊美,让人十分不可思议。   “你是人类的向导?你的精神力跟我在同一级?”那虫兽开口了。   “你是什么东西?人不人,虫不虫的。”我冷哼道。   “嘿嘿,你很强……不过,你不是我的对手,你们人类终将会灭亡。”虫兽说。   “灭亡的是你们。”我冷冷地说。   “你们人类多的是那种自私自利的家伙,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出卖同类,这样的人类,你们以为你们必胜吗?呵呵,现在你们的营地恐怕已经被我们荡平了。”那虫兽说道。   我和贺星池暗吃一惊,心中一沉,没想到这虫兽的智商竟然如此之高,它分明是故意让我们察觉到了这个洞子,把我们和那些营地的人分开,并派它的那些虫子去围攻营地剩下的那些人。那些明星和军校生只怕是从来没有应付过那么难缠的虫子,只怕是命在旦夕。   那虫兽继续说道:“不过,我很喜欢你,要不,你跟着我吧,我不会伤害你,听说,你还可以生育人类的孩子,如果我们结合-------”那虫兽说道。   “可笑!你这区区的怪物也太厚颜无耻了!他是我的向导,你以为我会容许你对他有非分之想?”贺星池的声音从我身侧传来,却是他不知何时已经来到我的身边,毫不客气地对着那虫族发射了一记蓄能炮。   轰!   震耳欲聋的声响让整个地下制药工厂的地板震荡不已,我们身后的墙壁也垮塌了大半。   跟着,贺星池又抬起手臂,手臂变成了巨形的光能炮,对准了那虫兽猛烈的开火。他是雷电异能者,单人作战时,他的雷电异能只能荡平小半座城市,但若是借由机甲施展出来,威力可就足以荡平整个星系了。现在那虫兽敢打他的小向导的主意是彻底地激怒他了,让他不惜调动了他最强大的异能。   而我自然也配合他,一面操纵机甲“龙渊”进行攻击,一面则继续与虫兽进行着精神对抗。   虫兽一下子面临双人合攻,让它顿时力不从心。   地下工厂也因为遭到了贺星池的雷电异能攻击被彻底毁坏,整个工厂建筑大面积坍塌,很快,这里便成了一片废墟……   硝烟散尽后,大量的湖水淹没了这个虫子洞,那虫兽也不知所踪,不知是死了还是逃了。 第175章 皇太子的秘密情人二十五   在我们捣毁虫子洞的时候,自动摄录仪也跟着我们而来,忠实地拍摄下了我们与虫兽之间的搏斗厮杀,包括那些奇怪的试管药剂和我们与虫兽的对话,使得星网上的观众们大惊失色,他们万万都没有想到那个众人眼中的依附在五大世家之中的莫家下面的林家居然在偷偷地与虫族勾结,他们所制造出来的那些据说可以提升治疗人类各种病痛,可以提升人类的精神力与体能的药剂里面居然有着虫子的体液,一些服用过林家所生产出的药剂的人们顿时感觉恶心欲呕,有的甚至当场愤怒地砸了正在喝的那些药剂瓶子。   还有一些人提出质疑,林家为何有这么大的胆子跟虫族勾结,恐怕跟他们所依附的世家脱不了干系,这简直是不可饶恕!有的人甚至直接向药监会投去了要求严惩林家和莫家的申诉信函,而其他受害者也纷纷向林家和莫家提出退货和索赔。   一时之间将林家的家主林重辉弄得焦头烂额,恨透了搅乱他计划的杨天羽和贺星池。   “哼,五年前没有让贺星池死掉,五年后,那个吃里扒外的杨天羽居然也从星盗手中安然脱逃,真是失策!”林重辉气急败坏地捶着桌案,咬牙切齿地说。   “真奇怪,明明那个杨天羽的精神力和体能都在D级,怎么会短短一年他的精神力提高到了SS级?体能也提到了A级,这明显有鬼!而且,那个杨天羽还让安杰的精神完全崩溃,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林耀扬疑惑不解,杨天羽是他的侄儿,他对这个废物侄儿根本不看好,就是觉得他要不是金越皇室的皇子,还有点利用价值,他更想夺走杨天羽成年后能够继承的他的母亲的那条矿石脉,他早就动手把那废物给杀了,也用不着等到现在。当初金越皇室的大皇子杨天华要他们联手除掉杨天羽,他还有点舍不得,当然不是舍不得杨天羽本人,而是舍不得那条矿石脉,后来大皇子承诺会给他们比矿石脉更为有利的条件,他才下狠心让星盗路德维希去绑架并搞死杨天羽。然而,谁也没有想到杨天羽居然不但从星盗手底安然逃脱,还把他们家弄到了这步田地,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总之,绝对不能让他活下去,包括那个贺星池,统统都要把他们除掉。”林重辉下达了最终的命令。   另一方面,星网上的观众们也对安迪•杨更加崇拜,甚至将其奉为神明。   是啊,这么强大而帅气的少年不是神明,又是什么?连虫兽都不是少年的对手。   铺天盖地的对杨天羽的美誉,也让陆亚伦这个伪皇太子妃感觉到了莫大的恐惧和嫉妒。   这样的结果完全是他想象不到的。   他其实穿越过来的掠夺者,来自现实世界,他接到的任务就是要抢夺走任务者陈璟的任务,所以,他在陈璟还未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抢先穿到了那个叫做陆亚伦的少年身体里,动用着他独特的属于掠夺者的能力,冒充金越皇室的皇子,几乎让金越皇室的王相信自己的身份,但百密一疏,他没有想到他的身份因为杨天羽身上的那个奇特的胎记而曝光,虽然金越皇室的王觉得亏欠了他,没有治他的罪,还不定时地往他学校里的账户汇钱,可他的计划还是失败了,然后,他千方百计利用自己的向导身份勾结大皇子杨天华,准备置杨天羽于死地,还故意给星盗头子路德维希透露关于杨天羽出嫁给嘉诺帝国皇太子时的行程,妄图一举除掉杨天羽,后来,更是在路德维希的帮助下,成功地顶替了杨天羽的太子妃的身份,可惜,他自认为完美的计划又一次失败,而自己也被路德维希标记了。   陆亚伦觉得自己付出了那么多,一次又一次地想要谋害杨天羽,想要成功地上位,可是,却还是一无所获,连皇太子殿下都懒得看他一眼。   为何会如此?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他紧咬着嘴唇,终于又拔出了一个通讯,他对通讯那头的人说:“你好,我想要举报关于曼森军校机甲维修与操作系的二年级生杨天羽的重要情况--------”   对于陆亚伦的这番操作,我和贺星池都一无所知。我们还在MH9380星球上,虽然我们捣毁了虫族和林家、莫家勾结而暗中建造的地下制药工厂,但虫兽也趁我们不在营地而对营地里的那些明星和军校生展开了一场血腥残忍的屠杀。   活动参与者们起码有三个命丧虫族的口器与利爪,或是大鳌之下,另外五个则身负重伤,这五个都是军校生,他们比明星要勇敢一些,努力地和虫族展开顽强的反击,可惜,他们的实力还是弱了一些,若非是谢琛和李若察觉到不对,率领着远航军团匆匆赶到将虫族全部消灭,这些人恐怕一个也逃不掉死亡的威胁。   我和贺星池回到湖面上时,拉蒂亚,姬远之和罗恩也正在与虫族厮杀,他们的实力相对那些明星和军校生要强上不少,所以,与虫族之间的战斗几乎是势均力敌,而我和贺星池也快速地加入到了这场战斗中。   有了我和贺星池的加入,虫族们纷纷败退,不到片刻,地上满是虫族的尸体,我们身上也沾上了虫族的恶心的血液和绿色的脑浆。   等到战斗终于结束后,我们回到营地,谢琛和李若所率领的远航军团里的军医正在为受伤的军校生处理伤口,有的直接被军队抬到了担架上,送去了远航军的军舰上,将在第一时间回首都星哈顿。   节目组本来是想提高收视率,才策划组织了这场《星际大冒险》活动,谁知,现在参与者们伤亡有些惨重,连那位功夫巨星卡斯特也被断了一条胳膊,虽然以帝国的高超的医疗技术,断肢可以接回,并且还能恢复到以往的功能,但到底代价不菲,这让节目组欲哭无泪,不过,好在因为我的出色表现,让节目组多少挽回了一些损失,至少收视率是赢回来了,只是,这个活动也被迫终止了。   我和贺星池重返帝星之后,我继续着我的学业,因为这次参与节目录制,多少耽搁了一些功课,我得尽快地补回课业,免得挂科。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快到冬至的时候,我逐渐感觉身体很疲倦,吃什么东西都没有胃口,软绵绵的,整天都想睡觉。   看着我失去了往日的活力,贺星池有些担心,坚决叫来了皇家的御用医师为我检查身体,而等到结果出来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个足可让我吐血三升的事实,那就是-------   我、怀、孕、了!   天啊,我居然真的怀孕了!   而且还怀了将近两个月!   我从未体验过男人怀孕的感觉!   但,这里是星际时代,而我是个向导,这在其他人眼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而贺星池简直乐疯了。   在御用医师给我开了保胎药后,贺星池完全是手足无措的样子,估计他也是第一次当父亲的感觉。   我却是拿着所谓的保胎药,嘴角直抽搐。   保胎药,什么鬼?   我居然像个女人一样要吃什么保胎药,我真想把它全部扔掉。   “宿主大大,你可不能扔,为了你的孩子着想。”1314察觉到我的心思,急得在我脑海里劝说。   我苦笑,我不过是说说而已,一个小生命在我肚子里孕育,就算我再怎么无法接受,我也得要加倍珍惜才对。   “其实,男人怀孕也不是不可能,不然,那些远古的神话传说里不都有吗?听说那个挺厉害的宙斯不就是生下了雅典娜吗?还有生下龙凤胎的北欧神话里的巨人始祖伊米尔-------”1314安慰我道。   我揉着眉心,说道:“别说了,我头晕------”   “啊?你头晕,快,快去叫安德鲁大夫来。”贺星池一听我头晕,脸色都变了,赶紧就要人去联系那位御用医师安德鲁大夫,还把我小心翼翼地扶到床上休息。   我扶额,说:“我没事,别叫安德鲁大夫,人家才刚走。对了,我是向导还怀孕的事情不要让别人知道,不然会很麻烦的-------”   贺星池点了点头,说:“没事的,安德鲁大夫是我们的皇家御用医师,很信得过的,我也嘱咐他,他会守口如瓶的。”   我松了口气,就想赶人了,我实在是太困倦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让我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我想,我不可能留下他吧,因为我到底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我只不过是个过客而已。但这个孩子呢,我也不可能打掉的,实在不行的话,我只能让原主自己抚养了,说到底,这个孩子还是要从原主的肚子里出来吧。我想。   谁知,贺星池的脸皮比城墙还厚,他固执地守在我的身边,一会儿亲亲我的脸,一会儿又喜滋滋地摸摸我的肚子,因为才怀孕两个月,我的肚子根本看不出什么,还是很平坦的,但还是趴在我的肚子,美其名曰听孩子的心跳。   我特无语,又不能挣扎过度,免得对孩子有影响,只得由他搂抱着,听他说那些不着调的话,什么“儿子,你要快快长大”,什么“儿子一定要乖乖听话,别折腾自己的爸爸”之类,我更是抽搐着嘴唇,说:“你就那么笃定是儿子?”   贺星池像个傻父亲一样呵呵笑着说:“女儿也很好啊,关键是要像你那么漂亮。”   晚上,贺星池的父亲也打过来一个通讯,对他们嘉诺皇室将要添加新成员十分高兴,并吩咐他的亲信为未来将要出生的孩子准备了许多的礼物:衣物和玩具,连婴儿床都提前备好了。   随着寒冷的冬季的到来,我也有了强烈的妊娠反应,开始呕吐,吃不下什么东西,特别嗜酸,身体更是有了一些变化,有一点点的凸起,我不得不穿一些宽松的衣服来遮挡。贺星池本来打算为我请假,但被我拒绝了,我的身份还没被曝光,原主的心愿也未了,我可不想在现在功亏一篑。   但我还是没有想到,这之后的事态发展竟然超出了我的想象-------   那天,我正在图书馆里查阅资料,忽然感觉一阵难言的恶心,虽然我现在身体已经不再疲倦,可是,那种强烈的恶心感让我觉得四肢发软,几乎快要晕倒,我急忙致电给贺星池,接到通讯后他匆匆赶来,直接将我打横抱起,匆匆坐上悬浮车,到了首都星第一军区医院,经过诊疗后,医生说是我有些体虚贫血,为我开了一些不会给胎儿造成影响的药物,还给我输了一些营养液,嘱咐我好好休息。   我便闭目躺在床上休憩,贺星池则在我的病床边看军部送来的报告。   病房内十分安静,贺星池尽量不打扰我的休息,但他的目光不时在关注我,而且十分的温柔。   时间就在这宁静而温馨的气氛中渡过。   却在这时,门外却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贺星池皱了皱眉,看了一眼闭目休憩的我,走到病房外问守护在门外的两名亲卫兵:“怎么这么吵闹?”   亲卫兵面面相觑,其中一人急忙跑到走廊外的护士站询问,过了一会儿才回来向贺星池回复道:“是有一名异能者的狂躁症发作了,精神科医生正在控制,但这人爆发得很厉害,常规程序可能不起作用。”   贺星池眉头蹙得更深,站起身正欲出门,我拉住了他,说道:“我也去看看。”   贺星池摇了摇头,说:“你不是不舒服吗?乖乖地躺着,不用担心,我去制服那个家伙。”   我仍旧拉住他的臂膀,态度坚决地说道:“你无法安抚他,就算制服他,也会对他产生精神上的伤害。相信我,让我来。异能者毕竟也是帝国的资源,不是吗?”   贺星池见状,只得点头答应。   我自己把输液针取出来,与贺星池一道走向了那个异能者所在的治疗室。 第176章 皇太子的秘密情人二十六   我和贺星池一起到了治疗室,那名异能者已经被固定在了特制的诊疗床上,他的眼中血红一片,将拷着手脚和腰部,颈部的金属环都扯得变了形,一名精神科医生紧张地站在旁边,手中拿着可以连射的注射枪,像是随时都准备加大剂量。   “怎么回事?吵得我爱人都睡不着觉了!”贺星池一脸不悦地问那医生。   显然贺星池平日受伤都是在这家医生处理的,所以,这里的医生基本都认识他,那名医生立刻抱歉地说:“对不起,他发作得太厉害了,我们打了三倍剂量的平衡剂都不能彻底控制,恐怕得通知”安乐局”的人过来了。”   “安乐局”是专门处置狂躁无法平息的异能者的,说是处置,无非就是注射超大剂量的平衡剂,然后任由他们自生自灭,这种处置过后,大多数异能者都会平静地死亡,少部分能活下来的,大脑都会受到损伤,变成痴呆。只有极少数可以恢复正常,但一千个里也遇不上一个。   我从贺星池的解释里听到是这么个处置方式,顿时觉得有些于心不忍。而且,这个人据说还是贺星池所在的远航军团里的一名下士,因为受了重伤,又无法治疗他的狂躁症,就要遭遇那种残酷的折磨,一时间,令我对他有些同情,当然多少还是看在贺星池的份上,我到底是不愿意看到贺星池那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兵最终得到那样残酷的结局时露出的痛心的表情。   “再等等看吧。”贺星池皱眉道,他果然是心软了,不愿意就这么送他的兵去安乐死,而且,在来的路上,他还通过护士站的小护士的闲聊间知道这名下士是为了救其他的同事受了伤,然后才发作的狂躁症,觉得这么做实在是不公平,便向那位精神科医生提议道,“你试试能不能想个办法挽救一下,也许比注射平衡剂的效果要好。”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样吧,我这里有个药方,你可以试一试效果。当然,你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让你们的精神科权威专家来看一看。”   那位医生狐疑地盯着我,看我往他的智脑上上传了个处方,自然是不会轻易相信的,立刻把处方又传给了他们科里的主任医师,不一会儿就得到了医师的回复,说是可行。那位医生更加惊讶,问道:“难道先生也是医生?哪个科室的?我怎么不认识?”   我摇了摇头,说道:“我是曼森军校机甲操作与维修系的,不过,我的妈妈是医生,没去世之前在金越星系的医院工作过。”   那位医生恍然大悟,点了点头,便去准备药物了。   将他支走后,我走到了那位受伤的异能者身边,那人像条搁浅的鱼一样在病床上疯狂的挣扎着,他的右手被截了肢,导致他痛苦异常,引发了狂躁症,而他这么剧烈地挣扎让床腿都不堪重负,发出剧烈的咯吱声。我握住了他仅剩的左手,双眸渐渐变窄,化作不规则的椭圆形,贺星池感受到我的意识云正在翻涌,以一股极为强大的平和的力量压制着伤者的意识云,虽然并没有以思维触手探入进去,扑灭火星,但仅仅是这样的压制,已经让那人缓解不少。   不过一分钟,那人就安静了下来,虽然还在挣扎,但明显比之前轻微了许多。   很快,那位医生也拿着药走了回来,发现患者的情绪平稳多了,非常地诧异,但来不及多想,立刻为患者注射了药剂,不多时,患者陷入了沉睡之中。   我和贺星池向医生告别,医生看了看我,又把目光转向了贺星池,说道:“太子殿下,是你安抚了那位患者的吗?他的情绪比刚才好转多了。”   贺星池笑了笑,说:“反正他不用”安乐死”就好了。”   返回了病房后,我又小憩了一会儿,便对贺星池说自己已经恢复了,没有大碍,不想再待在医院了。贺星池自然很听我的话,当下办理了出院手续,乘坐悬浮车回家了。   但我不知道的是,我和贺星池刚走,我所住院的那家军区医院就来了两名不速之客,正是向导学校的校长赫拉夫人和一名蜂鸟向导,赫拉夫人是接到有人举报,说是在帝星里出现了三名未注册过的向导,其中一名是军区医院里的外科医生查理•沃特,另外两名则是曼森军校的军校生。   对于帝国日益减少的向导资源,帝国的皇帝曾经出台过一个法案,即《向导保护法》,认为所有刚出生的向导都要先注册,然后进入向导学校学习,等到向导成年后,就会由专门的向导学校安排就业和结婚。虽然这么多年过后,帝国不再强制安排向导必须与指定的异能者结婚,主张自由恋爱,但实际上,向导的身份还是饱受人们的歧视和忌惮,毕竟曾经发生过那样的向导反抗异能者,而后导致异能受重伤的惨案,所以,向导的很多权限都是被限制了的,向导们一旦进入那所谓的专门的向导学校,实际上就是被迫走上了必须与异能者结合,并结婚生子一途,别无其他选择。   因而,民间的向导们其实并不愿意进入那样的向导学校,都知道一旦进入就失去了自由和理想,他们宁愿东躲西藏,宁愿长期注射抑制剂,宁愿把自己的性别变成普通人,只为了自己不再被逼嫁给异能者、给异能者生儿育女、终身被家庭所束缚。而且,有的异能者大男人思想观念严重,直接把向导当成自己的所有物或者是泄欲的工具,这也让向导们难以忍受。   为此,向导学校的校长便会四处寻找这样敢于反抗他们的向导,把他们直接带回向导学校,而赫拉夫人就是坚定地执行《向导保护法》的人,她是决不允许民间的向导的存在的人,更是对民间的一个所谓向导组织深恶痛绝。同时,她为了寻找民间躲藏的向导,她还专门培养了特别的向导,这种向导就是可以通过自己独特的精神力来寻找掩饰自己身份的向导,她称其为“蜂鸟向导”。   赫拉夫人找到了昨天的那位精神科医生,询问外科医生查理•沃特的情况,结果得知查理•沃特医生似乎听到了某种风声逃跑了,心里正有些沮丧的时候,忽然从那位医生嘴里听到了一个他无意吐露出的情况,说是一位名叫安迪•杨的军校生昨天到医院看病的时候,因为碰到了一个患了狂躁症的异能者,发作得十分厉害,连精神科医生都束手无策,准备叫安乐局的时候,是那名军校生开的药方挽救了患者。赫拉夫人顿时眼睛一亮,她此次前来正是打算捕获那名在民间的向导,便问:“把他开的药方给我看看。”   赫拉夫人是向导学校的校长,还是出自五大世家里的莫家,可以说是相当的权威,精神科医生当然没有异议,纵然前段时间因为虫族的关系,民众对莫家很是不满,但莫家未倒,势力依然庞大,还是无人敢得罪他们。   当下,精神科医生把安迪•杨所开的药方给她看,她迅速地扫了一眼,点了点头,说:“药方没问题,但对于异能者来说,效果没有你说的那么神奇。况且,你说,你取药回来的时候,那个异能者已经情绪平静下来了,是吗?”   精神科医生忙点头:“对对对。”   赫拉夫人神情高傲地说:“带我去看看那个异能者。”   精神科医生不喜欢赫拉夫人这种颐指气使的语气,不过,他还是听命地带赫拉夫人去了异能者所在的那间病房,看到那名异能者还在熟睡,身边的家属也把头一点一点的,很疲倦的样子。   “你看出什么了吗?”赫拉夫人问蜂鸟向导。   蜂鸟向导摇了摇头,说:“暂时没看出异样。”   赫拉夫人若有所思地说:“你刚才说,你使用了传统的平衡剂,三倍的剂量都没有能安抚他们,可等你拿着那名军校生开的药方回来,那个异能者就情绪缓和了,当时,治疗室里还有其他人吗?”   “有的,是咱们的皇太子殿下。我想,一定是皇太子殿下安抚了那名异能者。”精神科医生说。   “皇太子殿下是异能者吧?”赫拉夫人问。   “是的。”   “那不可能。”   “什么?”   “医生,异能者是不可能安抚异能者的狂躁症,不但不能,还会产生反效果。除非是向导,只有精神力到达SS级的向导才可以做到。”   精神科医生吃了一惊,摸了摸脑袋,说:“真的吗?可是,以前咱们的皇太子殿下就安抚过,也没有出事啊-------”   “那只是轻微的狂躁症,以皇太子殿下的精神力可以做到。但这位患者的狂躁症显然是非常的严重,所以,能安抚他的,只能是向导。”   “啊?难道那个少年真的是个向导?可是,我并没有感觉到他的信息素-------”   “那是因为有抑制剂,或是他被标记过。”赫拉夫人皱眉道,“这性质就严重了,就算是皇太子,如果标记未被注册过的向导,恐怕也是会违反了被帝国法律,会被惩处的。”   “啊?”那名精神科医生彻底傻眼了。他可未曾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而赫拉夫人和她的蜂鸟向导却已经走出了医院。   赫拉夫人一脸凝重的表情对蜂鸟向导说道:“必须要马上找到那个叫做安迪•杨的向导,把他带回向导学校,否则,我们的皇太子殿下就有坐牢的危险了。”   蜂鸟向导说:“这很容易,我们去军校带走他。”   赫拉夫人摇头:“不,他现在是公众人物,只怕没那么容易,得想个万全的法子。”   此时,我还没有想到这场巨大的危机已经临近,我正应贺星池的妹妹贺心媛之邀,在首都星一家甜点屋里的卡座与她见面聊天,毕竟她是贺星池的妹妹,其实也是我曾经的妹妹千湄,我对她始终有种亲切感,给她点了一杯摩卡咖啡和蓝莓蛋糕,自己则点了葡式蛋挞和巧克力奶昔。   贺心媛是在我与她在星网上的机甲游戏大赛时偶遇的,当时我并不知道她的披着“小怪兽”的马甲,只觉得这个网友有两下子,竟然能在我的连续攻击下挺过两关,虽然最后还是落败,但我挺欣赏她,所以,小怪兽提出跟我面基的时候,我欣然答应,谁知道一见面才知道是贺心媛。显然,她也很是意外和高兴,之后,我们私下又见了几次面。   这次,她穿得特别漂亮,一身橘红色的洋装,头发披散着,还特意化了妆,在我对面坐下的时候特别的矜持,我正诧异她这样的打扮时,她却向我表白了:“安迪,我喜欢你,如果你没有其他喜欢的人,可以考虑我吗?”   我愣住了,眨了眨眼睛:“你是认真的?”曾经自己的妹妹向自己表白,这是怎样诡异的感觉?   我头疼地摸了摸脑袋,却发觉一只毛绒绒的小家伙正溜到了我的脚边,却正是她的布偶猫,这小家伙长大了一圈,浑身的毛雪白蓬松,胖乎乎的可爱极了。我弯腰摸了一下小家伙的脑门,小家伙翻了个身,把自己的肚皮讨好地露了出来,我又只好去揉它的肚皮。   “你看,露比也喜欢你哦。”贺心媛说。   我刚要说话,冷不防贺星池在我的身边坐下,一把将我楼入了他的怀中,一脸委屈的样子指控我:“好哇,你瞒着我出来就是为了见自己的外遇对象吗?难为我一直在家苦苦地等着你-------”   贺心媛突然见到自己的哥哥贺星池,还是在这种令她难以置信的情景,顿时瞪大了眼睛,指着我们叫道:“你们-------”   贺星池得意地朝我凑过去,舔了舔我的嘴角,说道:“就是你看到的样子,而且,我马上就要做父亲了,还不快点恭喜我。”   贺心媛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蓦然抓起桌上的咖啡杯,朝着贺星池的脸上泼去,怒道:“恭喜你个屁!”   贺星池气急败坏地想要跟他妹妹算账,大叫道:“喂,你这是对哥哥的态度吗?给我回来!”我看着贺心媛跑远,她的布偶猫也跟着跑掉了,不禁扶额,拉住了贺星池,说道:“你也够了,何必故意气她,还不准人家耍脾气?”   贺星池宣誓主权般地继续搂着我,说道:“谁叫她跟我抢我的人。”   唉,这人这么重的占有欲,也是没谁了。   我暗自叹气。 第177章 皇太子的秘密情人二十七   隔日,莫文涵找到了我,对我说:“你说过要救我的弟弟,你打算怎么救?如果你能救他,你今后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我笑了笑,走进了自己的卧室,把门关上了,在关门之前,我特意叮嘱他不要偷看。莫文涵也不知我在里面捣鼓些什么,他虽然对我很是敬畏,可毕竟关系到自己的弟弟,他还是不敢全身心的信任我,在他忐忑不安地等待了十分钟左右,我打开了房门,把一碗黑乎乎的中药递给了莫文轩,说道:“这是专门治基因崩溃症的,过程可能有点痛苦,你忍一忍。”停顿片刻,我又补充道,“对了,中途别晕倒,因为药效会减半。”   莫文轩被我的话说得有点紧张,又看那碗里的药泛着一种浓重的苦味,就有些不想喝下去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良药苦口利于病,你要是不想治好病,就不要喝了。”   莫文轩又扫了眼莫文涵,为难地问:“哥,我真的要喝?”   莫文涵也很疑惑,但他早从星网上的那场《星际大冒险》活动中知道了我的本事,更知道我跟贺星池可不是一般的关系,贺星池比起任何人都要信任于我,几乎把我当成了未来的太子妃,犹豫了一会儿,对弟弟点头,示意他喝下去。   哥哥的态度对莫文轩来说就是命令,从小对哥哥就有点畏惧的莫文轩不得不听从。   正当他端起药碗,捏着鼻子打算一口喝下去的时候,我却把推入了浴室,对他说:“进去吃,免得弄脏客厅。”   “为什么会弄脏客厅?难道会流血?”莫文涵比弟弟更加紧张,声音都在打颤。   “你们进去就知道了。”我把浴室门关紧,免得被臭味熏晕。   “宿主大大,那碗中药里是不是混合了你母亲的那条矿脉里的矿石?你最近已经通过原主母亲那位律师先生的帮助,把那条矿脉得到了手,那么,那个艾瑞克是不是也可以得救了?”1314化作了果冻小人在我眼前跳跃着。   “是的。”我点了点头,接着,我伸了个懒腰,打开智脑浏览星网上的新闻,这个时候的星网通篇都是关于那次《星际大冒险》活动的相关新闻,还有我在活动中发现了虫子洞,与那只虫兽的激烈对战的情景。显然我的表现让原先瞧我不起的那些人大为改观。当然,我越是表现突出,越是让一些人对我十分的仇视,只怕他们会采取更为卑劣的手段来对付我,但是我也不会对此畏惧,只要应战就是。我想。   隔了好一会儿,莫文涵把虚弱的弟弟抱出浴室时,我关闭了新闻网页,开始看电视剧,是部我一直想看,但因为各种原因没看成的一部悲剧,男女主角因为彼此相爱,却最终因为门第之见,家族仇恨而被迫分手的故事,剧情十分老套狗血,不过据说他们的演技不错,能引起观众的共鸣,我本来也对演戏这方面比较感兴趣,也曾经在原来的世界演过一些配角,此时看起来虽然不至于哭哭啼啼,倒也十分感兴趣。   莫文涵看我在追剧且追得很认真,觉得不方便打扰我,而且他心中还有一些疑虑,便回房告诉父亲弟弟的情况并联系了医生。   因为公众怀疑莫家参与了与虫族的勾结,就算没有查到实质性的证据,但作为莫家的人,莫文涵是心知肚明的,他很早就对莫家的种种作为不满,说服了父亲投靠贺星池,并从莫家分离,另起炉灶,如今也经营得像模像样,他的父亲莫文涛也是个很有实力的人,短短一年之间,在莫家的打压下,不但没有屈服,反而借助着那个传闻中星盗“天狼”的帮忙而崛起,成为了一股新兴的势力,并且他后来也知道了“天狼”的真实身份便是那位帝国的皇太子,所以,他是坚定不渝地站到了皇太子的身边,成为贺星池的坚强后盾。此刻,莫文涛也从长子莫文涵那里听说了小儿子莫文轩的情况,也看到莫文涵请来的医生为莫文轩检查身体,还带来了许多精密的仪器,房间里滴滴答答一阵乱响,他也很是紧张,等待着检查的结果。   “莫文轩先生的基因链很稳固,精神力和异能虽然微弱,却在缓慢恢复,平时多加锻炼并浸泡能量液,迟早能回到巅峰状态。”医生说道,末了,又好奇地问,“是谁治好了他?”   莫文涛也很好奇,但莫文涵却只是让医生别问了,忍住心中激动的情绪,把医生送走了,返回弟弟的身边的时候,他才用力捋了捋弟弟濡湿的头发,差点掉出强忍许久的眼泪,然后把安迪•杨治疗弟弟的事情都告诉了他的父亲莫文涛。莫文涛听罢,惊愕不已,他没想到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居然有如此的能耐,居然能治好即便在星际时代都让人头疼的基因崩溃症。   莫文轩累得一句话都说不出,目光投向客厅,隐有恳求之意。莫文涵心领神会,点了点头,来到客厅,噗通一声跪下,打算跟我道谢。我却不耐地挥了挥手,说道:“走开,别挡着我看电视。”   莫文涵无奈地笑了笑,看我如此沉迷地追剧,只好站起来,无比慎重地跟我说了声“谢谢。”我的眼睛没有离开智脑上播放的电视剧,只是挥手让他跪安。   又隔了一个月,我忽然接到了首都星哈顿医学院的邀请函,邀请我去参加哈顿医学院的研讨会,我觉得有点奇怪,我又不是医学院的学生,也不是什么医学界的泰斗,为何会被邀请参加这种研讨会呢?我没有理会,继续我在军校的学业。随着我的孕期到了第五个月,我的身体更加疲倦,也吃不下任何的东西。贺星池见状很是心疼,干脆给我请了长假,说是让我安心养胎,听得我嘴角直抽搐。   然而,又一周过去后,哈顿医学院居然给我发来了通讯请求,我犹豫了一下,看着持续不断的请求,我选择了接通,这回是是医学院的院长亲自发来的,说是他在首都星军区医院看到我开的药方对于缓解一个异能者的狂躁症很有帮助,觉得我定是位医学方面的天才,希望我能参加那个研讨会,顺便大家都可以观摩学习一下,他认为不该埋没了我这位医学方面的天才。   在他的盛情邀约下,也为了他不再来烦我,我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然而,我在当天去往哈顿医学院参加那个研讨会的时候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让我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我不仅看到了明明也不是医学院学生的罗恩居然也在邀请之列,还看到向导学校的校长赫拉夫人,以及跟在她身边的蜂鸟向导。   会议时间安排得很长,约莫有十几个小时,上午是教研组的评估报告,学生组的实验成果通报,以及医学院最近的遇到的疑难杂症的处理结果和意见,内容实在太冗长,我本来就精力不济,这下更是听得我呵欠连连。   午饭过后,则是学生们进行技术竞赛环节,似乎这也是他们今天的重头戏,医学院实验中心被总部派来的武装校警全面戒严,学校里所有的异能者都被疏散到五公里外的范围。下午两点,学校将所有的向导学员送到了实验中心顶楼,在特警护送下进入了竞赛现场。   我发现,这次来医学院参与比赛的竟然都是向导,一共有十名,除了哈顿医学院的两名向导外,其他的都是来自向导学校的即将毕业的成年向导,有男有女,男的五名,女的三名,他们都统一穿着向导学校的校服,白色立领上衣,浅蓝色长裤或者短裙,做工精细,极富古典韵味,高贵典雅,胸口都绣着向导学校的校徽,下面还有一个小小的蓝色十字,这是注册向导的统一标识。   因为基因的缘故,他们大都身材修长,面容隽秀。女孩姿态娴雅,男孩则气质温润。传说每一个合格的向导,都是帝国用三倍等身黄金打造出来的,他们都享受着帝国最好的待遇,人类最好的资源,他们每个人,都是帝国教育的典范,样本中的样本。   我被他们身上所逸散出的仙气儿给震慑住了,与他们这些正牌的注册向导相比,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农村小水沟里散养出的杂毛鸭子。   “嗨,安迪,我们又见面了。”趁着未比赛的间隙,罗恩走到了我的身边,笑着向我打招呼。   我亦向他友好地笑了笑,问道:“你怎么来哈顿医学院了?”   罗恩说:“我的哥哥就是哈顿医学院二年级生,今天他要参加技术竞赛,所以让我陪他一起来,反正,我也收到过他们学校的邀请函,所以我就过来了。”   我问:“他们也邀请了你?”   罗恩点头:“嗯,我也觉得奇怪,我又不是医学院的学生。但也许他们说我因为跟你组队参加过《星际大冒险》活动,现在已经是公众人物,是星网上的观众们的偶像,所以,希望我担任医学院的特邀嘉宾和评委,这样也能够提升大家对这次竞赛的关注度。”   我冷笑了一声,说道:“还真是个无懈可击的好借口。”   竞赛区内,哈顿医学院的院长代表医学院向学员们和嘉宾,评委致意,为他们引荐医学院的比赛者们,让大家做简单的赛前沟通。等到竞赛正式开始,先是半个小时的书面知识问答,这一关大家的成绩都差不多,毕竟都是年级组挑出来的学霸,自然是轻松过关。   然后就到了实操的阶段,这次是学院准备的IMD比赛,全称为“智能医疗机器人(INTELLIGENTMEDICALDROID)诊断及治疗比赛,也就是给每组学员提供一具AI内核的高仿真机器人病患,由他们通过病人的表现诊断病因,提供治疗方案,并亲自操刀实施。   罗恩的哥哥是普通人,但因为成绩很优秀,所以也参与了这次比赛。他是二年级生,他的对手就是赫拉夫人带来的向导之中选出来的优秀向导选手。不过,据罗恩介绍,他哥哥埃里克在医学院里的成绩也是很优秀的,还深得院长的赏识,不然,他也不会成为这次比赛的参赛选手。   计时开始,IMD被激活,躺在诊疗台上,与真人一般无二。   我和罗恩做为特邀嘉宾,被医学院安排在评委组的旁边,也是最靠前的位置,也能够清晰地看见整个竞赛会场,我也看得到那位赫拉夫人正站在我的侧前方,大约是察觉到我望过来的视线,赫拉夫人也与我对视,她眼中带着一丝诡谲的微笑,朝我点了点头,嘴角更是轻轻地扬了起来,分明是把我当成了准备捕捉的猎物。   罗恩的哥哥埃里克还在场中耐心问询病患,填写病例,然后是出示诊断结果,再由系统评分,最后是进行实操的手术环节。   我学习过中医,但也希望对西医,特别是手术这块多些了解,所以看得很专注。虽然此次所谓的医学研讨大会兼学术比赛里有着阴谋的味道,可也让我学到了一些东西,对于这一点,我还是比较感谢这次邀请我的哈顿医学院长的。   就在这时,场内忽然响起了一声几不可查的震动,空气中细小的尘埃在一瞬间停止了漂浮,所有人都产生了不同程度的耳鸣。众人迟疑着互相看了一眼,但因为那震动太轻微,太短暂,实在是有点分不清是真是幻,于是他们很快就忽略了过去。   然而,我的心却突然跳了一下,继而耳膜震动,脑子里也“嗡”的一声响了起来。   这感觉太熟悉,和当初被路德维希关在紧闭室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只是轻微得多,只让我产生了瞬间的晕眩,并没有令我失去意识。   怎么回事?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身边的罗恩,发觉他的脸色十分苍白,很糟糕的样子。   顿时,我明白了,有人在捕猎我们。   那一震不久之后,又震了一下,这次持续的时间比上一次要长,我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恶心感,我的腹部也隐隐地开始疼痛了起来。   该死!   他们竟然在这个时候动手了!   我很好地攥紧了拳头,迅速地调动了大脑的意识云,让自己的思维触手建立了坚固的防御墙,阻止敌人的捕猎。   然而这并没有结束,第三次震动又来了。   我的心跳开始有些不稳,喉头滚动,恶心感再次涌了上来,差点干呕出来,我急忙强行忍住,刚刚平静下来,就看到两只褐色的蜂鸟从对角线位置的一组向导身上飞了起来,急速地掠过了大厅穹顶,悬停在了离评委极近的位置。有一只路过我的时候看了我一眼,在我的头上打了个旋儿,但显然罗恩那边有着更令它感兴趣的东西,它只停驻了半秒就飞走了。   我悄悄地吁了口气,看来我还没有被暴露。毕竟我经历了那么多世界,我的意念控制技能,精神力都提高到了他们都无法想象的地步,他们想要捕捉我没那么容易。   可是,罗恩的情况却不妙起来,却见他的脸色更加苍白,冷汗淋漓而下,连他身边的量子兽都开始不安烦躁起来,变色龙时隐时现。   我感觉要疯了,正想着要不要找个借口把他弄走,意识云突然一震------在场的十名向导同时伸出了思维触手,在高维空间开始了拉网式的排查。   整整十名向导联手,力量太强大了,即便是我健康的时候,想要彻底隐蔽起来恐怕也要费些功夫,何况我现在的身体极端的虚弱,虽然我的量子兽毕方也是有着极为出色的隐形技能,作为向导,我的意识云也有着极为出色的迷惑性,可也经受不住数十只思维触手组成的巨网像筛子一样滤过高维空间,表面上,我的面容很是平静,看不出一丝端倪,然而,我的心情却焦虑到了极点。   虽然我一时不至于暴露,但罗恩的情况比我还要糟糕,他已经快要坐不住了,他的量子兽已经被迫显形,他也知道情况不对,急忙伸出一条思维触手探过去想把它拉回来,但两只蜂鸟立刻像闪电一样飞到了变色龙刚刚出现的地方,几乎是立刻撞在了它们的视线里。十名向导像被电打了一样同时瞪大了眼睛,撤回了在我身上的压力,不约而同地往罗恩所在的位置压了过来。   就在这时,罗恩忽然朝我看了一眼,对我做了个口型:“快离开”,一瞬间,我明白了罗恩的用意,原来是罗恩故意把蜂鸟向导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的身上,原来是罗恩在设法救我。罗恩,这个与我结识也不过数月的向导,他竟然不顾自身的危险来救我!   我不忍心让罗恩落入那些人的罗网里,但我此刻也是有心无力,只能眼看着罗恩小心地隐藏着自己的意识云,与蜂鸟向导们在高维空间内捉迷藏,用尽所有力气躲避着,与他们颤抖着,破绽越露越多,却始终坚持着不现身。   “天啊,他……他的眼球……”有人忽然惊叫着,指着罗恩大叫。   原来罗恩透支着自己的精神力与十名向导对峙,瞳孔早已不受控制地变成了椭圆形,他刻意垂着眼睑,要不是坐在他另一边的一名男生发现的话,他也许还能暂时蒙混过去。   埃里克也傻了眼,作为哥哥,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弟弟是个向导,也知道弟弟的苦衷,一直替弟弟隐瞒着,但他没想到弟弟还是暴露了向导的身份,一时还有些不知所措。   “抓住他,他是个向导。”赫拉夫人站了起来,一向刻板的眼神霎那间变得亮如星辰,整个人都爆发出一种凌厉的气场,指着罗恩叫道。   罗恩用力甩开那个男生的胳膊,一言不发地越过赛场边缘的围栏,往出口冲去,但向导们和医学院门口的警察闻讯赶来,阻挡了罗恩的去路。   罗恩飞快地跳过一排座椅,又一排,逐渐接近出口,但可惜的是,他最终没能逃走,被一个高大的校警给扑倒在了地上,他奋力挣扎,将那人一脚踹开,然后给了他一个暗示:“滚开!”   那人瞳孔一缩,呆呆地放开了他。罗恩爬起来继续跑,但更多的校警围了上来,他白着脸回头,诡异的竖瞳扫过众人,厉声道:“都给我站住!”   “他在发暗示!不要跟他的眼睛对视,向导学员,去帮校警!”赫拉夫人飞快地指挥着,自然而然成了现场的王者。   我拄着桌面站了起来,我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一股黏稠的液体在顺着我裤管往下流,我张了张嘴,忍着极度的恶心与眩晕感,对赫拉夫人说:“放开他。”   赫拉夫人朝我投过了一个得意洋洋的眼神,显然是在说,你终于打算出面了吗?   我冷冷地盯着他,闭了下双眸,而后,我的眼睛里露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坚决:“赫拉夫人,我知道你是向导学校的校长,你今天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捕捉未被注册的向导而来的,对吧?好,我也是一名向导,我可以跟你们走,但我有个要求-------”   赫拉夫人表现出一副很宽容的姿态,扬了扬下巴,说:“什么要求?请说。”   我说:“放过罗恩,我跟你们走。” 第178章 皇太子的秘密情人二十八   现场一片混乱,所有人都被这突发事件弄得六神无主,大家都呆呆地看着赫拉夫人发号施令。   而出口处,校警在两名向导的帮助下终于抓住了罗恩,,将他反剪着双臂抵在了墙壁上,有人在他附近开启了意识干扰,因为强度大,距离近,罗恩闷哼了一声,放弃了挣扎,他的变色龙在两只蜂鸟的围堵下无奈现行,没精打采地趴在了他的脚边。   “不要伤害他,不要再干扰他的意识云,让他恢复一会,带他到我们的穿梭机上去。”赫拉夫人志得意满,又恢复了平时刻板高傲的模样,淡淡地对身边的两位蜂鸟向导说,“汉斯,让孩子们照顾好他,克丽丝,你负责安抚他的情绪。”   “是。”两名蜂鸟向导分别领命而去。   校警放开了罗恩,因为意识干扰,他的小脑有些失衡,扶着墙直打哆嗦,但他还是把目光投向了我,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为了他而暴露自己,可惜的是,我不会听他的话,因为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有人为我而遭受这场苦难。   我冷冰冰地注视着赫拉夫人,语气也相当的冷漠傲然,高扬着下巴,说:“对,我就是向导,是比罗恩更有价值的向导,所以,你们放了罗恩,我愿意跟你们走。”   赫拉夫人嘴角边的得意的笑容更盛,说道:“罗恩我们不会放,而你,我们也要带走。我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你们两个。”说着,她一挥手,就要命令校警和向导们上来抓人,还有个向导上前来扭住了我的胳膊,我挣扎了一下,无奈气力不济,没法挣脱他。   “谁敢?”一声冷哼蓦然传入众人耳鼓,令所有人心神一震。   赫拉夫人循声望去,不由大吃一惊,来者竟然是贺星池,高大挺拔的身形,冷酷而威严的气势,那一身深蓝色军装看起来更是有着军人的铁血气度,冷硬刚强,不愧是曾经的帝国远航军团的上将,也是威名赫赫的星盗头子“天狼”,但却少了以往那种军痞般的笑容,而多了几分让人敬畏的冷肃。   我的心弦并未因为他的到来而放松,甚至我的脸色也更加铁青。因为我的金越皇室的皇子身份并未暴露,且还是被陆亚伦冒名顶替着,所以,贺星池如今的出现,其实并未扭转局面,说不定还会让局面变得更糟糕。   “皇太子殿下?”赫拉夫人心中一沉,继而脸色堆起了笑容,对他说道:“皇太子殿下是来给这个向导说情的吗?皇太子殿下,我知道你跟他关系很好,但帝国的法律有规定,向导出生时必须通过注册,并进入专门的向导学校学习-------”   “然后,就像个傀儡一样,被你们安排着工作、相亲、结婚、生子,没有了自己的自由和理想,一生都沦为了生育机器?”贺星池冷笑道。   “皇太子殿下,我不否认的确有人不尊重向导的意愿,对向导的思想和生活进行控制,但我们向导学校都会事先征询向导们的意见,从而给他们安排符合他们的工作和婚姻。”赫拉夫人赶紧辩解道。   “是么?你们还真的会为向导考虑?那么,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向导悲惨死去的案例?为什么还会存在民间向导组织?为什么有的向导情愿注册抑制剂,不惜改变自己的性别呢?”贺星池嘴角扯出个嘲弄的笑容,反诘道。   赫拉夫人脸色一白,脸上的笑容也挂不住了,脸色冷了下来,说道:“这么说,皇太子殿下是想阻挠我办事了?皇太子殿下,你为何这么护着这个向导?莫非你与他存在着不同寻常的关系?”   赫拉夫人犀利的言辞并未阻止贺星池的决心,他逼近了她一步,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说:“对,因为我标记了他。”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傻瓜,竟然真的在这个时候承认了!   赫拉夫人有些震惊,虽然她其实已经猜到了皇太子会标记向导的事情,但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公开承认这件事情,本来她就接到五大世家里的某个特权人物的指示,就是要利用这件事对付贺星池,现在正好让他抓好把柄,于是,她强行压下心中的狂喜,面无表情地说道:“皇太子殿下,你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你竟然标记了一个未注册的向导!你可知,根据帝国的《向导保护法》,若是标记了未被注册的向导,即便是帝国的皇太子殿下,也要被判处流放,或者-------”   贺星池却半点不怵,神情异常冷静地说:“若我说,他本来就是登记在册的向导呢?他本来就是我的太子妃呢?他本来就是金越皇室的二皇子杨天羽呢?”   赫拉夫人顿时大惊失色:“什么?不可能!皇太子妃不是就在帝国的皇宫里吗?”   贺星池冷笑道:“我是不会承认那个冒牌货的。哼,其实你们自己可能也清楚,那并非真的太子妃,只不过是想把她当成一个控制我的傀儡而已。”   赫拉夫人更是惊讶不已,她没有想到贺星池早就把他们的计划看透了。   “即便你说他是你的太子妃,是注册过的向导,是金越皇室的二皇子杨天羽,你有什么证据来证明?”赫拉夫人在贺星池的锋锐的目光逼视他,用力地攥紧了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反问道。   “金越皇室的二皇子杨天羽在注册向导的时候留下了指纹印记,可以对此进行比对,还有我的父王已经跟金越皇室的国王接通了通讯,并拿到了那个指纹印记和注册向导证,还有杨天羽的头发,我们可以据此进行基因鉴定,他是不是真的杨天羽,我的太子妃,一查就清楚了。”贺星池不慌不忙地说着,打开了智脑,一个全息屏幕打开,露出了帝国皇帝的贺南山的投影,只见对方坐在白金宫大会议厅的办公桌前,神色严肃地说,“我已经让人鉴定过了安迪•杨的身份,证实他的确是杨天羽本人,至于那个冒牌货,我已经将他控制住了。赫拉夫人,他是我的儿媳妇,你还有什么异议?”   赫拉夫人呆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这时,那个抓住我的胳膊的向导忽然惊叫了一声:“血!天啊,他在流血!”   今天我被邀请参加医学院的研讨会时穿着照旧是一身白衬衫,黑长裤,脚下是一双黑皮鞋。但不知何时,我的脚下已经流了一小摊嫣红的血液,因为裤子的颜色掩盖了血的颜色,看不出腿上沾了多少,只看到地上的血渍在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迅速扩大。   贺星池脸色大变,喊校警:“混蛋!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叫人联系产科医生!”边说,他边跑到我的身边,一把将我打横抱了起来,冲向了会场外面。贺南山也通过了智脑的屏幕投影看到了这边的情况,脸色也十分难看,急忙远程安排哈顿医学院的医师们做好手术准备。   赫拉夫人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吃惊地看向了那个叫做杨天羽的向导的裤脚,那里正一滴一滴地掉下血珠来,显然整条裤腿都被血液浸透了。   这种出血量,恐怕是不好……赫拉夫人心中一颤,她之前安排手下的蜂鸟向导以干扰波试探安迪•杨,也预料到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伤害,但没想到居然会导致如此严重的后果。眼角扫了一下那名负责干扰的下属,对方也是一脸震惊惶恐的表情,轻轻地冲她做了个“六”的手势。   六级干扰,连几米外的量子兽变色龙向导都现形了,处于震动中心的少年杨天羽却没有露出丝毫破绽,若非他亲自承认自己是向导,赫拉夫人还会对自己的判断产生怀疑,但现在的情况却更糟,因为她完全没有想到,杨天羽竟然是注册向导,还是金越皇室的二皇子,也是嘉诺帝国的名正言顺的太子妃,而自己今日捕猎向导的行为已经导致了他受伤流血,想必那位皇太子殿下和帝国的皇帝只怕不会饶恕自己,一想到自己是被那个特权人物,即莫家的老爷子和林家的家主给唆使而来的,心里莫名地就恨上了那两个人,要不是他们,自己又怎么会没头没脑地得罪了这个帝国万万不能得罪的人呢!   我感觉自己做梦了。   我梦见了一片海,一座山,梦见了一片漂亮的桃林,纷纷扬扬地桃花瓣漫天飞舞,如同一场绚丽的花雨,我听见了缓缓行来的马蹄声,蓦然回首,与玄沧,那位黑发玄衣的青年默默对视,仿佛我们隔了无数个世纪那般,却无法将彼此遗忘……   我梦见自己白衣被鲜血染红,梦见那一片尸山血海,梦见我身边的人纷纷陷入沉睡,我梦见自己走向了那座埋葬过无数尸骸的神墓,那些死灵在我身周徘徊,我体力不支,好几次都要摔倒,但还是双手拄着剑,一步一步地挪到了神墓前面,我颤抖着手,取出了一把钥匙,打开了神墓的石门,慢慢地走下仿佛永远也走不完的石阶……   我看到了那个人,那个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是无法战胜的存在的那个人,让我们敬慕,也让我们忌惮的那个人,他那么的俊美,那么强大,然而,他也无法拒绝能量耗尽最终被迫沉眠于这片他熟悉的大地上……   他也是我的爱人,玄沧。   “如果,我不能挽救你的话,就请让我来陪你,玄沧。”我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然后,我挪到了他的身边,躺在他的身侧,我平和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我的视线一片黑暗,我什么也看不见,我熟悉的人的面孔模糊又清晰,容貌变幻无数次,我身边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回来,我甚至看到了另一张面孔,那是来自我的一个同伴,他不像玄沧,不像千湄,不像岚夜,也不像子曜和明殊,他总是淡淡的,眉眼也是淡淡的,好像一点儿存在感也没有,就算他坐在我们的身边,我们都会不自觉的忘记他。   他叫什么来着?   我几乎忘记了他的名字。   只是在有一次大家聚会玩闹的时候,调皮的千湄不小心弄坏了他的手链,他第一次大发脾气的时候,我们才真正的注意到了他的存在,记起了他的名字,他叫墨争。一个长相平凡,性格温和到几乎没有脾气的家伙,但是,他不是真的没有脾气,他真正生气的时候,还是让我们所有人都吃惊。   我记得他总是跟在岚夜的身后,他总是千方百计地讨好岚夜,他会给岚夜做好吃的,会因为岚夜的一句赞赏而高兴半天,也会因为岚夜记不住他的名字而失落。   岚夜一向是没心没肺的,岚夜从来不会在意任何人,哪怕是喜欢他,他也喜欢的子曜,他最多也只会对子曜露出迷人的微笑,然后,转眼又去撩拨我和玄沧,欺负千湄,与明殊吵架。   我记得墨争很嫉妒子曜,总是默默地跟子曜竞争,然而,子曜是那种任何时候都光彩照人的,也是我们大家的宠儿,墨争的所谓竞争在岚夜眼里看来是可笑的,甚至还会引来岚夜的嘲笑,墨争很苦恼,却在大家想要安慰他的时候,墨争又表现出灿烂的笑容,对大家说他没事。   我那时也是对什么都冷冷淡淡的,不会去关注除了玄沧以外的任何人,对于墨争,我更是不会去关心他心里的想法,何况,我又不是那种会安慰人的。   墨争总是说我太过冷淡,太过薄情,总是劝我对玄沧好点,不然我会失去玄沧的。   我嗤之以鼻,玄沧喜欢我也好,远离我也好,反正我就是我,不会再有任何的改变。   然而,当我看到那道闪亮灼目的电击刺穿了那人的身躯时,我才知道了那种痛到极致,无法呼吸的感觉,当我知道玄沧陷入沉睡,也许永远都无法苏醒时,我才知道我的整个世界已经坍塌了……   疼,好疼!   不,不要走!   “……生命体征突变,心跳突破140!体温39C,呼吸30!血氧持续降低中!快……快注射恢复剂30毫升……”   “脑电波紊乱……呼吸呈现衰竭迹象……”   是谁的声音?好多人,是谁?   “心率下降,呼吸频率下降……血氧回升……麻醉起效中……”   我浑身的痛楚感在减轻,我好像又沉入了一片温和温暖的液体中,那种液体让我感觉很舒服,好像是进入了母亲的子宫一样,被里面的羊水包围着,很舒服,让我不想醒过来。   慢慢地,身边有曼妙的,动听的轻音乐响起,我在朦胧中,看到了有人在弹钢琴,好像是在一个舞台上,我看到自己穿着高中校服,却站在舞台下,看着一个比我小很多的少年在弹钢琴,弹得那么专注。   他弹的是《月光曲》,尽管指法有些生涩,但还是把每一个音节都弹得一丝不苟,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周围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我知道那是小逍,是那个孩子将要离开这个学校,也将要离开我的那一天。   自从我家出事以后,我和小逍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但我总是默默地关注着他,听着他的消息,看到他的身影那么落寞,在夕阳下拉得越来越长,一步三回头地走着,他期望我来送行,可是,我躲在了角落里,偷偷地注视着他,我心里也是一阵绞痛。但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情景,我不能连累他,只能把他推开。   “陈璟,陈璟……醒醒吧!”有人在我耳边低低地说。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满头大汗,却又虚弱无力地往后倒,一只手扶住了我的后背,男人温柔的声音在我耳边说:“天羽,你总算醒了,可吓死我了。”   我眼眸迷茫地盯着他,一时不知是现实还是梦。   “你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他急忙站起身,就要出去叫医生的时候,我拉住了他,想要说话,却发现声音嘶哑难听,我指了指自己的喉咙,他忙给我倒了杯热水,小心地把我扶起来,喂我喝水。   我的思绪慢慢回笼,我用手去摸自己的腹部,却感觉到了那里好像是空了一样,腹部平平的,一种异常的空虚感让我的心一沉,我忙去扯病号服,想要看清自己腹部那里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贺星池赶紧按住了我的手,对我摇了摇头,说:“抱歉……他没了……”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声音更加嘶哑:“没了是什么意思?”   贺星池眼里露出了一抹难过:“你被那些向导联手攻击,伤到了腹中的胎儿,流产了……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他……”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个孩子来得那么突然,然而,他也离开得那么突然,完全让我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   我的心里涌起的不光是失落、难过,我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来接受那个事实,仿佛他只是像我一样的过客,仿佛他根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间一般……   对不起,杨天羽,我没有保护好你的孩子,其实,他也是我的孩子…… 第179章 皇太子的秘密情人二十九   我的这种自责和难过让我情绪格外地低落,甚至我的眼圈都红了。   “对不起,”我听到了贺星池在我耳边说着,还把我搂进了怀中,吻着我的额头,低喃道,“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们。”   我有些惊愕地抬头望他,为何他会道歉?这根本不该是他的错。   “我要是能早些采取措施的话,你就不会被他们算计了。”贺星池抚摸着我的背脊,说道。   “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太大意了。”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心中暗暗地下了决心,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害死我的孩子的仇,我一定会报,我一定会让那些人付出双倍,不,十倍,百倍惨重的代价的。这是为原主,也是为自己所要报的仇。   “对了,罗恩呢?他怎么样?”我昏迷前记得罗恩被向导学校的人带走了,非常担心他此刻的情况,忙问道。   贺星池叹了口气,说:“他会没事的。姬远之去向导学校找他了,他一直很喜欢罗恩,凭他是五大世家中的姬家的未来继承人的身份,又是强异能者,他要是想让罗恩成为他的人,向导学校根本没有办法拒绝。”   我闻言,心弦一松,说:“那就好。”   “你好好休息。”贺星池放开了我,让我轻轻地躺回病床上,替我盖上被子,并掖好了被角。   “贺星池……”我拉住了他,轻轻地对他说,“我记起来了,什么都记起来了……”   贺星池怔了怔,明白了我说这话的意思,微微一笑,又亲了亲我的额头,说道:“明白了,你好好休息。”   我凝视着他,觉得这个人怎么也看不够,然后扯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说,:“你去忙你的吧,我很快会好起来的。”   贺星池摇头, 奇_书_网 _w_w_w_._q_i_s_u_w_a_n_g_._c_o_m 温柔地看着我,说:“没关系,我看着你睡觉,我会一直守着你的。”   在他温柔的目光注视下,我慢慢地沉入了梦乡之中……   大约一周以后,我的身体渐渐好转,这天,我接到了一个对我来说十分意外的通讯请求,这个通讯请求竟然是路德维希发来的,这个人有着跟贺星池一样强悍的实力,也是联邦最厉害的星盗头子,连我在逃离他的魔掌的时候都花费了好些功夫,是个挺让我头疼的人,但是,我并不畏惧他,因为我知道他这次不是来找茬的。   “你好,路德维希先生。”我语气十分的平静。   “你好,我亲爱的太子妃阁下。”面前的虚拟投影里的路德维希的脸上居然亦带着笑意,“好久不见,我非常的想念你。”   我淡淡地说:“路德维希先生,有何贵干?”   路德维希说:“你治好了艾瑞克的病,我这次是来感谢你的。我原以为你只是说说而已,为了跟我周旋,为了逃离我而谈的条件,没想到你是真的有那个本事。”   我能理解路德维希此刻的感受。   在星际时代的人们,尽管科技高度发达,可以治疗各种疑难杂症,甚至远古时期的地球上的人们畏惧的癌症都能够通过培育克隆细胞,生成新的健康的人体器官,只要进行器官移植手术就可以治愈,就算你的器官完全坏死,只要进行相应的器官移植手术也有治愈的希望,但是,另一种疾病却又成为了星际时代的医疗界无法治愈的疾病,哪怕你出生显赫,身居高位,哪怕你拥有最先进的医疗条件,都无法根除这种致命般的威胁。从记事起,星际时代的人们每年都要接受至少三次的基因检查,就是为了预防基因崩溃症的忽然爆发,但是这种病就像是埋藏在人体中的炸弹,哪怕你再小心,也总是有一天会触动,而且是毫无征兆的。   每年都会有人从云端跌落,每年都有傲骨铮铮的天之骄子因为受不了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折磨而结束自己的生命。因而,一旦患上基因崩溃症,就是让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死神越来越近而束手无策。   我翘起了嘴角,扯出了一抹满意的笑意,说道:“那么,路德维希先生,你是否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路德维希注视着面前的少年,感觉他比初见时更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仿佛他像是一朵娇艳的玫瑰,绽放出了属于他独特的成熟的魅力,更加地让他心痒难耐,却又高不可攀。这才是真正的金越皇室的皇子,这才是气度娴雅,雍容华贵的未来的帝国太子妃!这是那个陆亚伦都没法比的存在!   路德维希把左手放在胸前,对着少年深深地行了个皇室礼,说道:“愿为太子妃阁下效劳。”   结束了与路德维希的通讯,我又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他是个身形高挑的异能者,模样十分的英俊,可跟贺星池给人强势霸道的感觉不一样,这人温文尔雅,文质彬彬,戴着一副眼镜,浑身都散发着一种书卷气,他的手里拎着一只果篮,里面盛满了新鲜的水果,这些水果都是品质上乘,新鲜水润的水果,还是某个星球上的特产。本来像是蔬菜水果之类的都是只有出生显赫的世家子弟才可以够买得到的东西,如今,他却提着满满一篮透着果香的水果来,显然,他跟原主杨天羽的关系匪浅。   “你是-------?”   正当我在脑海里搜索着关于此人身份的记忆,原主与此人的关系时,那人已经放下了水果,转过身来,听到我的问话,脸上露出了一丝黯然,显然我没有记住这人的名字让他备受打击。   “太……太子妃,我叫高旻,是你在联邦的海蓝军校读书时的同学。”那人说道。   “高旻?”我愣了一下,这才明白这个高旻是何许人,原来他是杨天羽的同班同学,不过,高旻当时还是个小胖子来着,成绩一般,个性也没有突出的地方,所以根本没有引起杨天羽的注意,但是,高旻却一直暗恋着杨天羽,只因为心地善良的杨天羽从来没有像班上其他人那样嘲笑他,还总是把自己好吃的零食分给他。后来杨天羽出事后,高旻还不顾自身危险来到联邦所在的星域、自由军团的驻地寻找着杨天羽的下落,甚至还是他跑去垃圾场,找到了未被虫兽吞食干净的杨天羽剩余的尸骸并将其埋葬了。   无疑,高旻对杨天羽是痴心一片的,只可惜,杨天羽从未关注过他。而现在的高旻也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小胖子,反而是位英俊挺拔的异能者,不过,他似乎依然喜欢杨天羽,从他那温柔地偷偷望着我的目光里,我也能察觉到他的心思。   我轻轻地笑了笑,说:“哦,是你,你变了好多,我都认不出你了。”   高旻挠了挠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了好半晌,才说:“我给你削个苹果吧。”说着,他拿起了床头柜上的小刀和篮子里的又大又红的苹果,慢慢地削了起来,但他显然削苹果皮的技术太差,好好一个苹果被他削得坑坑洼洼,几乎不能吃了,他自己见了也更尴尬了,拿着那丑陋的苹果,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看着这个笨拙的男子,笑着从他手中拿过了那个难看的苹果,慢慢地啃着,说道:“不错,很甜。你也尝一尝吧。”   高旻又摸了摸脑袋,傻呵呵地笑了。   而在我住院这段期间,外界却是纷纷扬扬,我的帝国太子妃的身份被曝光,引发了星网上的民众的议论,他们纷纷在说,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太子妃,难怪他那名彪悍,难怪他能跟虫族战斗,他那么的帅气,自然是最匹配帝国太子的,一时间,帝国太子妃拥有了无数的狂热的粉丝。而当民众听说我因为被向导学校捕猎而导致了流产,民众都愤怒了,不少的民众表示一定要对向导学校追责,绝对不会放过向导学校的校长赫拉夫人,还有些粉丝甚至自发组织起来在向导学校游行示威。   这些人中还有不少也是民间的向导,他们对帝国所颁布的法令本来就很不满,所以,我被向导学校逼迫流产一事成为了他们的导火索,他们不仅游行示威,还在星网上发布谴责向导学校的言论,虽然很快被有关权威部门删除,但这样的帖子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让网管都十分的无奈。   而姬家未来的继承人姬远之也因为爱人罗恩被公然带走而亲自前往向导学校进行交涉,他的态度强硬,并且颇有手腕,让赫拉夫人头疼不已,与此同时,赫拉夫人又接到了军部和世家的通讯,责令她对向导学校进行整改。整改?当初不就是你们让我遵循《向导保护法》吗?现在出了这档子事,惹出这么大的乱子,你们反倒把这件事怪到我的头上,倒是推得一干二净!赫拉夫人为此很是恼火,对那些世家的家主们更加不满,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也不看看当初到底是谁发号的施令!   尽管她心里对这些世家和军部的人不满,可是,她还是不得不表示将会对向导学校停业整顿,给向导们暂时放假。至于罗恩,她还是一时不会放出来,但她表示,罗恩不会受到约束,他是有人身自由的,他的权益会得到保护,他可以跟他喜欢的人恋爱结婚,也可以选择自己要过的生活。他的官配对象就是姬远之,如果罗恩同意,他们会祝福他,如果罗恩反对,向导学校也不会强迫他与姬家结亲。   而另一方面,五大世家中的莫家庇护下的林家却是焦头烂额,因为大约在三天前,一封律师函忽然出现在帝国星网头版头条,林家当年设计谋害杨天羽的母亲林悦,目的抢夺林悦手中的那条矿脉,现在林悦的律师唐伟成已经找到了林悦被杀害的证据,并呈交给了帝国的法庭,声称将会对凶手追责,且还会追究半年前杨天羽所乘坐的飞船遭到星盗劫持的事件,因为林悦的律师怀疑,他的当事人林悦之子杨天羽先生之所以会飞船出事,是因为有人泄露了杨天羽的行程,这本来应该属于保密范畴。林悦的律师有理由怀疑,杨天羽先生行程表泄露是他身边的人所致,其中很可能有林家人的手笔,且帮凶陆亚伦已经供认不讳。   林家的老爷子林耀扬不得不紧急召开家族会议,商量应对之策。   “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只能启用那个计划了。”家主林重辉说。   “好在莫家的家主已经同意支持我们的方案,只要我们的超级战士能够投入到这场战争中,哼,我看,帝国军部的那些家伙还敢小瞧我们,别说那个帝国皇帝,就是那个不可一世的什么皇太子还不是会成为我们的手下败将!”林老爷子冷笑道,“安生,你给莫家主去个通讯,告诉他们,是时候启动那个计划了……”   “是的,爷爷。”林安杰的二哥林安生立刻领命而去。   半个月后,我被贺星池接到了帝国的皇宫,帝国的皇帝准备为我和贺星池筹办婚礼,皇宫里张灯结彩,一片喜庆的气氛。   贺星池同他的父亲商议准备调集帝国的十多架超能机甲和“名剑”系列机甲为我们的婚礼保驾护航,还邀请了金越皇室的国王和大皇子,那位原来准备嫁给贺星池的向导杨天真一起来参加婚礼,国王一直疼爱着他的儿子,自是欣然前往,而大皇子则以国事繁忙为由,只派出了自己的亲信送来了一大堆贺礼,向导杨天真因为出嫁在即,将前往仙王座星域也无法参加婚礼,同样送来了一堆贺礼。   在婚礼的前一天夜里,贺星池和我住在皇宫里,忙碌了一天的我感觉腰酸背痛,心想,这皇室的婚礼繁文缛节太多,真是要命!太累了!比我在原来的世界里准备高考还累!更别提婚礼当天,那肯定是万众瞩目,更是别想要有休息的时候了。   “我的宝贝儿,你肯定累坏了,来,我给你揉揉肩。”贺星池从后面靠了过来,一把将我搂在怀中,亲亲我的后颈,柔声说着,又真的给我揉肩按摩腰背,他的力道适中,让我感觉很舒服。   “嗯……不错……”我闭着眼,享受着帝国最尊贵的皇太子的温柔的服务。   “听说最近有个叫做高旻的人来看了你好几次,他到底是谁?”贺星池忽然低头咬着我的耳垂,问道。   我轻轻地“嘶”了一声,听出了他话语中的醋意,笑道:“我在联邦的海蓝军校的同学。”   贺星池的按摩早已变了味儿,他的手摸进了我的衣衫里,很惬意地揉捏着我的肌肤,然后扯掉了我腰间的皮带,探入了我的内裤里,但他语气里还是有着些微的不满:“我看,他对你跟别人不同,特别是眼神,我特讨厌。”   我感觉他的手越发的不规矩,我狠狠地将其推开,说道:“你瞎吃什么醋?我要去洗澡了。”   我今天一天累得要命,可没心情跟他鬼混,转身就要去浴室,谁知被他死死地抱住,他的嘴唇在我的后颈亲吻了片刻,竟然又狠狠地咬了下来,牙齿在我的脖子一侧碾磨着,我又痛得叫了一声,骂道:“你属狗的吗?”   “这是你属于我的印记,免得让人把你觊觎了去!”他说。   “有病。”我咕哝了一句,想挣开他的怀抱,但根本挣不脱。他的异能者的气息那么强悍,我又是个向导,天生就对与我气息相融的他有着臣服性,最终被他抱着一起到了浴室,与他一道鸳鸯浴了。   等到我累得根本连根手指都动不了的时候,他才像个餍足的猫儿一样舔了舔嘴唇,亲了亲我的脸颊,放过了我,自己倒在我的身边会周公去也。   然而,就在这个皇太子与他的太子妃婚期将近,举国同欢的这天夜里,异变突生。   整个大地毫无征兆地开始剧烈地摇晃了起来。   整个皇宫仿佛在被巨力摇撼似的,幅度极大的摆动着,还未进入梦乡的人们第一时间感受到了这场异变,纷纷开始不安和恐惧,同时,尖锐的警报声响彻在了帝国的上空。   我和贺星池同时被惊醒,迅速穿衣起身,走向了屋外,抬头看向了冰冷而黑暗的天空,房间外是无数慌乱的呼喊声,整个热闹辉煌的城市在警报声响起的那一刻,所有的灯火瞬间熄灭,好像一整个星球的电力系统都不再运作,惊恐不安的气氛在黑暗中蔓延扩散。   贺星池沉下了脸色,对最早赶到皇宫外的广场上的卢雅说道:“联系谢琛,查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卢雅连忙低头打开了自己的终端,但在紧张的操作之后,他摇了摇头,说:“不行,卫星很显然也停止了工作,消息根本无法发动,也没办法传递进来,我再多尝试一下,说不定……”   “不用了。”我忽然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卢雅一怔:“什么?”   我扭头看向了贺星池和卢雅,漆黑的双眸在夜色中反射着幽冷的光泽,声音冷而沉:“虫潮。”   是的,那是虫潮。   我记得在原世界资料里,在原主杨天羽死去后,陆亚伦代替杨天羽嫁给了帝国的皇太子之后,杨天羽并不安分,私下里偷偷地跟星盗头子来往,并且让星盗头子和五大世家里的莫家、伦德尔家、夏家,以及军部的一些叛徒勾结,发动了一场兵变,还引来了更可怕的虫潮,结果,帝国的皇帝和皇太子全部葬身在了可怕的虫兽的口中,整个帝国毁于一旦,而与帝国对立的联邦则成了这场战争的最大的赢家,陆亚伦本人也成了那场战争中的功臣,深受联邦领导者的器重……   个人终端从卢雅的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发出重重的撞击声,他的瞳孔紧缩,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还记得在五年前他和他的太子殿下遭遇虫潮而被迫逃到了R星的那一刻,那是让他有生难忘的一刻。   仿佛印证了我的话和他的猜想似的,整个城市的上空响起了刺耳的,尖锐的嗡鸣声,铺天盖地的虫子像一团诡异的黑雾笼罩了整个哈顿星球上的人们的头顶…… 第180章 皇太子的秘密情人三十   刺耳的警报声持续在夜空中回荡着。   头顶漆黑的苍穹发出诡异的吱嘎声,令人牙酸的抓挠声从四面八方响起,但是眼前的夜景却依然平静,只能听到那无孔不入的可怕响声摇撼着整个世界。   我皱着眉头,问:“这是怎么回事?”   贺星池面色凝重地说:“这颗星球是联邦的中心,外面覆盖着光能防护罩,虫子在试图突破这层防护罩------现在电力被切断,只靠备用电源应该撑不了多久。”   卢雅面容苍白:“这是他们第一次进攻到这么核心的区域------怎么会-----?”   自从他们五年前贺星池遭遇虫潮以来,虫族就很少像这样再发起大规模的进攻了。   而且,已知被虫族攻占的星球距离这里至少上万千米-------它们是怎么无声无息地穿过联邦和帝国的防御军事,直接入侵到这里的?不过,从上次的“星际大冒险”活动发现虫巢之后,我和贺星池已经知道定是帝国里的某些世家的人勾结虫族,妄图引导虫族霸占这个帝星,说不定上次那个虫兽并未被消灭,它肯定是躲在了帝国的某处,伺机召集了它的虫子部下在那些居心叵测的人的帮助下进行反扑。   贺星池说:“这次的虫潮不简单------没有任何军队向帝国预警,而且如果我的猜想没错的话,它们应该是先攻击卫星和电力系统,切断星球与外界的联系,导致我们无法求援,然后再发动大举进攻。”   卢雅震惊地瞪大双眼,他记得五年以前的虫族还没有这么有组织、有计划的攻击,就已经险些让他们全军覆没,若是这些虫子真的具有了与人类等同的智力--------   他简直不敢想象,对帝国军事防护系统的高度熟悉,以及军事化的作战技巧---------全凭繁殖本能发动侵略的虫族怎么可能做到这个地步!   他的瞳孔紧缩,猛地看向了贺星池:“难道是……智力进化?”   贺星池眸光沉沉:“现在还不能妄下定论。”   就在这艘,头顶漆黑的夜空突然爆出一串电火花,犹如象征着致命的烟花在苍穹间炸开,浅蓝色蜂窝状纹路在空中隐隐浮现。   抓挠声越发可怕刺耳,仿佛近在咫尺。   透过那层光膜,已经能够看到密密麻麻趴附在头顶的虫族,一双双猩红的眼睛和无数令人汗毛直竖的螯爪若隐若现,丑陋而臃肿的肚腹一个盖着一个,令人不由得头皮发麻。   背后响起人们绝望的低低哭泣声和歇斯底里的大喊。   他们拼命拔打着早已被切断的线路试图寻找救援,还有卫兵试图离开皇宫外的广场警告自己的亲人。   在一片兵荒马乱中,我问卢雅:“那些驻扎在星球内的军队呢?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动静?”   卢雅眉头紧锁地摇摇头:“不知道。按理来说,这段时间他们应该已经接到命令了------现在防护罩快要被攻破,他们不该让城市还处于这种毫无防备的状态。”   头顶再次爆发出一串激烈的电火花。   贺星池眼神一凛,沉声说道:“那就没办法了。”   我挑挑眉问他:“你有办法?”   贺星池低头在自己的个人智脑上操作着,声音平静:“并不是非常好的解决办法,但是--------”   就在这时,头顶的保护膜发出濒死般的低吟,然后咔擦一声裂开一道大的缝隙,一只虫子奋力地向其中挤了进来------背后的人群中响起了一片尖叫。   “至少实用。”贺星池补全了上一句话,神情莫测地抬头注视着那块撕扯开了的防护罩。   在防护罩裂开一个口子后,虫族们仿佛被注射了兴奋剂一般发出刺耳的嘶鸣和啸叫。   就像是被推翻的多米诺骨牌,原本稳定的结构就飞快地崩溃坍陷了。   头顶的防护罩裂开蜘蛛网般的缝隙,咔擦咔擦的震动着,然后在越发尖锐的抓挠声中------猛然破碎!   无数丑陋的虫子从裂口中蜂拥而来,密密麻麻的犹如浪潮般向着毫无防备的城市中涌来,空气都被激起隆隆的震动声,犹如末日般的景象令人不由得浑身发冷,心生恐惧。   就在这时,两道迅疾的闪电划破夜空,从奔涌而至的虫族中切开了两条通道,直直地向着这边电射而至。   一黑一白两架机甲猛然落至门前,带起地面剧烈的颤抖。   它们正是名剑系列中的“轩辕”与“龙渊”。   贺星池解释道:“这两台机甲的线路是特别制造的,并不依赖现在的信号卫星,即便是在战时毫无支援的情况下都能进行直接的联络。”   我看向了贺星池,勾了勾嘴角:“确实实用。”   贺星池做了个“请”的手势。   在头顶虫流的涌动下,驾驶舱门缓缓开启,我迅速跃入了机甲舱内。   舱门关闭,将虫族风暴般的振翅声阻隔于其外。   精神链接器一节一节地连接在了我的脊椎上,电子合成声响起:“精神力链接成功。”   眼前的操作屏幕缓缓浮了出来,淡淡的蓝光反射在我的眼底,犹如在漆黑深渊中燃起的冷冽鬼火,安静而炽烈的灼烧着。   我无声地勾起唇角,露出了森白的牙齿,扣着虚拟操控手环的手腕用力向下压去-------“引擎驱动模式启动”。   引擎声咆哮着响起,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下一秒,那具银白色的巨大机甲犹如闪电般刺入黑暗之中,激光炮的启动声划破夜空,精准地瞄准了向我张牙舞爪扑来的虫子。   虫子脆弱的肚腹部犹如被刺破的气球般猛然炸开,污浊的黄绿色液体四散飞溅。   机甲银白色的光翼正好展开,一个灵敏而迅捷地转身,正好避开那四散的虫子的绿色液体。   同时,贺星池的黑色机甲“轩辕”启动,飞到了半空当中。   铺天盖地的虫潮仿佛找到了目标似的,振翅向着两台机甲奔涌而来,密密麻麻的千万双猩红眼珠闪烁着饥渴的光芒,渴望着将阻挡在它们眼前的庞大的机体撕碎。   几乎完全不需要沟通,一黑一白两台机甲在虫群中飞速地穿梭。   它们互相掩护,彼此依靠,配合得仿佛心有灵犀。   激光编织而成的网络看似稀疏却极有针对性,将整个皇宫外的街区上空防守的密不透风,凡是靠近的虫子都无一例外地炸开。   更多的虫族仿佛飞蛾扑火般袭来,在天空中形成漩涡般的风暴,而两台机甲正好身处于静止的台风眼中。   稀烂的虫子尸体犹如下雨般坠落下来,黄绿色的血液与脑浆涂满了整条街道。   地面上,卢雅组织着惊慌的人群,将皇宫的出入口完全封闭,启动备用电源,随着咔咔的几声巨响,为了战时防备所需的军事化金属墙壁从地面以下缓缓升起-------   等待一切都基本结束,他通过智脑向贺星池言简意赅地报告:“准备完毕。”   贺星池的声音透过通讯器显得有些失真:“去通讯塔楼,尝试向全国卫星通讯中心发送求救信号,调动作战舰艇支援。谢琛和李若肯定已经发现异常,但目前联系不上他们。你尽快想办法和他们取得联系。”   “是。”卢雅果断地应道。他一边向着通讯塔楼跑去,一边问道:“那你们呢?”   少年向导的声音从通讯器内响起:“弹药有限,在这里作战防守不了多久,而且无法消灭从其他方向入侵星球的虫子。”他的声音极其冷静,声线中没有丝毫不稳的波动,只有纯粹理性的判断:“我建议去军队驻地。”   贺星池漫不经心的声音中夹杂了些许正经的冷凝:“我也确实想看看军部那些饭桶究竟在搞些什么,居然能够允许情况发展成这个样子。”   “顺便补充弹药。”少年向导补充道。   话音未落,卢雅就看到空中的银色机甲一个漂亮的旋身,紧接着,一片刺眼的光炸开,虫潮中猛地露出了一整个巨大的空洞。   黑白机甲借此机会破开包围,一前一后地向着远处飞去。   卢雅被爆炸产生的气流和音爆冲击得站立不稳,扶住墙壁才堪堪没有跌倒。   手中的通讯器内再次传来声音,贺星池的声线中掺杂着一丝笑意:“你也别杀红眼了,至少给我留几只吧。”   我冷哼了一声:“各凭本事。”   卢雅继续跑向了皇宫外广场边缘那座最高的通讯塔楼,边跑边取出了电磁枪,对着没有被机甲引走的一部分而袭击而来的虫子射击,忽地,一只硕大的虫子啸叫着,那尖锐的口器几乎要刺到他的鼻尖,哧!一道亮绿色的光束激射而至,将那只虫子一分两半。   卢雅惊魂未定,却见又是两台机甲飞至,却不是他们皇太子的“轩辕”和少年向导的“龙渊”,而是另外两台机甲“赤霄”和“湛卢”,他的心弦一松,他知道这是贺星池最信任,也最得力的两个助手来了------谢琛和李若。   “还愣着干嘛?受伤了不成?还是被虫子们吓傻了?”谢琛的略带戏谑的声音从通讯器传出。   “你爷爷才被吓傻了。”卢雅笑骂了一句,在谢琛和李若的掩护下,迅速冲入了通讯塔楼。   与此同时,另外两人的对话仍旧从通讯器内传来:“你战果多少了?”   “954只。”   “看来我还要再努力一点。”贺星池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下一秒,通讯器那边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贺星池吹了声口哨:“我破千了。”   他们的太子妃:“……别得意太早了。”   紧接着,电击的噼啪声响起。   少年向导、那位帝国的太子妃的声音中带着一点幼稚的洋洋得意:“我现在一千三了。”   “说起来,这次的比赛我如果赢了,有什么奖励吗?”贺星池懒洋洋地问道,“我想做完那些没做过的姿势-------”   卢雅险些一脚绊倒。这是他能听的吗?   少年向导那边再次炸开巨大的声浪,虫子刺耳的嘶吼透过通讯器听上去不太真切,但却已经能够让人想象到对面战况的激烈程度。   “啧,这么快就觉得自己要赢了。”他嗤笑了一声,然后说道:“行啊,我和你赌。”   贺星池低低地轻笑了一声:“那看来我得认真起来了。”   “那如果我赢了呢?”我挑眉,无声地勾起唇角。   贺星池沉吟半晌,然后不紧不慢地回答:“你尽可以挑你喜欢的姿势。”   我:“……”   靠,果然是老流氓!   旁听全场的卢雅:“……”   你们当我不存在吗?   --------而且,自家的皇太子殿下也确实太不要脸了。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没忍住,面无表情地开口问道:“……你们知道我在线上吗?”不要秀恩爱秀的那么明目张胆啊!!!   “怎么?”贺星池凉凉地问,“你想被踢出去吗?”   卢雅:“……”   对不起,打扰你们了。我的错,你们继续。   卢雅老泪纵横。   正在说话的档口,两台机甲早已冲破了虫族的包围圈,闪电般的向着天空的边缘冲去。   那台通体银白色的机甲动作极其敏捷,每个运动角度都奇诡的近乎刁钻,它仿佛一阵没有实体的风,永远在被虫族利爪抓挠到的瞬间消失,然后再狠辣而毫不留情地终结来袭者的性命。   漆黑的机甲着完全相反,它的作战风格更加直接霸道,每个动作仿佛都裹挟着戾气,以一种几近压制般的强大收割着周围的虫族。   两台机甲虽然操纵风格大相径庭,但却配合默契,甚至不需要沟通就能完美了解到对方下一个动作的用意,将每个阴狠的战术都发挥得淋漓尽致。   银白色机甲稍稍向左转一侧,不闪不避地冲向扑来的虫族,距离骤然缩短。   下一秒,淡蓝色的激光保护层猛然打开,将周围的大堆虫族猛地反弹出去。   紧接着,肩炮开启,自动导弹装置发射。   只听轰隆数声巨响,眼前的天空被清理出一片空洞,无数破碎的虫尸噼里啪啦地向地面掉落下去。   只不过短短一瞬,一黑一白两台机甲就犹如闪电般划破苍穹,直直地向着天空的边缘刺去,只剩下奔涌而至的虫潮将整片天空淹没。   而皇宫地下通道内,帝国的皇帝似乎早有预料,军部内有叛徒,很可能会有一场突袭,尽管老谋深算的他不知道这场突袭会来得这么快,但他面对着这场凶猛的虫潮时,也并不慌乱,反而是有序地引导着宴会过后未及时离开皇宫的宾客们钻进了他早就派人挖通的地道里面。   这个帝国皇帝虽然武力值不如他的儿子,而且,自他即位以来,他手里的政权并不稳固,虽然他是陛下,然而,帝国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权利一直都掌握在五大世家中的另外四个家族和军部的手中,帝国与联邦的战争又不断地触发,还有虫族的入侵,当时的他完全没有半点威信可言,而后,发生的向导事件也不在他能控制的范围内,就连《向导保护法》的实施也是他身不由己。若是长此以往,皇族的势力会渐渐衰败,手里没有兵权的皇帝,甚至会变成被军部和世家架空的傀儡。   好在当年的皇帝贺南山虽然年轻,却很沉得住气,成为皇帝后,他一直不跟世家与军部正面对峙,暗中却渐渐培养起自己的势力,也着重培养自己的接班人------贺星池,他期望有一天,贺星池能够替他打破这个尴尬的局面。   贺星池的强悍与壮大,让他这个皇帝也有了些许底气,而且,他发现他为自己的儿子选中的太子妃似乎也不是省油的灯,他的心底更加踏实起来。   现在,他让那些宾客们躲进了地道,自己却带着自己培养起来的亲信团队趁着那些宾客惶惶不安的时候,悄然打开了通往他早就建立起来的地下基地,悄然进入了基地里面,静静地等待着外界自己的儿子跟他联系。他相信贺星池,他知道他的儿子就是一匹狼,一匹凶狠的噬血的狼,终究会将他们的敌人统统撕碎。 第181章 皇太子的秘密情人三十一   根据定位指向,我们两人用最快的速度来到军队驻扎区域。   眼前惨烈如人间地狱的一幕令人震慑。   整个驻扎区安静至极,只能听到不远处虫族振翅的嗡嗡声,一切都被损毁得不成样子,细细的啃噬声从焦黑的沟壑中响起,断肢残臂抛洒的满地都是。鲜血将整片大地染红。   这里是第二军团和玫瑰军团的驻扎地,然而,这里显然已经遭遇了全军覆没般的命运。幸好,贺星池的远航军团并未驻扎这里,他的那支远航军团一直静静地潜伏在军部的人看不见的地方,秘密地保护着帝国的中枢------白金宫。   两架机甲在断壁残垣间穿梭着。   其中一具头颅被啃噬的差不多的尸体倒在地上,血淋淋的肚子高高地鼓起,从薄薄的皮肤下能够看到蠕动的黄绿色肢体。   怪不得城市内无人支援。   我微微地眯起双眼,有什么不太对劲的样子。   根据虫族的习性,往往会在侵略结束后,才会将完整的尸体拖入较为安稳的建筑或者洞穴内进行产卵,而不会像现在这样,在侵略尚未结束之前就开始进行繁殖,而且还是在如此露天的场所。   通讯器内响起卢雅的声音,因为距离过远而显得有些模糊,在滋滋的电流声中勉强能够辨认出他说的是什么:“太子殿下,你们有没有……找到……?”   我操纵机甲弯下腰,将地面上的尸体搬开,露出其下焦黑一片的地面。   漆黑的机甲走上前来,巨大的钢铁手指在一旁的断壁上轻轻地划过,下方的电子识别系统滴滴作响。   两分钟后,识别结果出现。   贺星池道:“AZZ型激光炮火装置的残留。”   AZZ型激光装置所造成的伤害和灼烧程度会随着时间流逝而自然淡去,是最适合刺杀的隐蔽型大范围炮火,如果不是这次我们二人提前来到尚未被虫族摧毁的现场,恐怕也无法检测到这种激光炮灰留下的痕迹。   根据反向推演,驻地被摧毁发生在虫族入侵前三个小时内。   简而言之,这是一场伪造成虫族入侵的军事袭击。   “所以,这是……政治谋杀?”卢雅在通讯器那头问,“虫族究竟有没有……进化出智力?”   我打开机甲中的激光刀刃,破开尸体的肚腹,黄绿色的液体咕嘟咕嘟地向外涌出,银白色的金属手指伸入尸体臌胀的肚子内,硬生生将其中的胚胎挖了出来。   在简单的检查过后,我丢开那黏黏糊糊的虫尸,说道:“死胎。”   贺星池眸色沉沉,他通过通讯器回答卢雅:“虫族在帮忙掩盖武器袭击造成的证据。”   这次的虫潮危机,是一次里应外合。   所以,它们才能如此顺畅地长驱直入,直插帝国的心脏地带,并且极其熟悉帝国的作战模式和防守机制,不仅没有去招惹途中防御更差的星球,而且还为袭击军队进行了伪装。   所有和虫族有战斗经验的战士都清楚------   虫子在进化。   再加上它们可怖的繁殖能力,这才使得虫族即便被数次击退,也依旧很难消灭。   而它们现在展现出来的如此高度的组织和服从能力,必然意味着智力系统的出现。   通讯器内传来滋滋的电流声。   没人说话。   终于,过了良久,卢雅打破寂静:“我联系到了第一军团长沃尔夫上校,他应该在水银星域……至少四个小时……”   透过模糊的电流声,他的声音听上去格外的沉重:“那接下来……怎么做?”   唯一可能支援的常驻军队已经无法前来,最近的援军至少四个小时才能到达,这个星球的人民毫无防御能力地暴露在肆虐的虫潮下。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屠杀。   单靠我们两人,即便是再精锐的机甲,再高超的驾驶技巧,也依旧没有任何胜算,就像是被海啸巨浪冲击中飘荡着的独木舟,完全无法挽回败局。   沉默了好一阵子,我眯了眯双眼,缓缓地开口对贺星池说:“我倒是有个主意。”   我在曼森军校的室友唐宇枫刚刚睡下没多久,突然被一阵异动惊醒。   他翻身坐起,循声望去,立刻惊得目瞪口呆。   窗外是遍布天空的虫潮------黑压压的虫群覆盖着漆黑的夜空,几乎无法分辨出二者之间的分界。   墙壁和窗户上已经趴上了数只虫子,它们用坚硬的螯爪抓挠攻击挡在面前的障碍物,腥红的眼珠在夜色中闪烁着残忍而贪婪的光,似乎迫不及待享用鲜美的血食。   唐宇枫只是个普通人,没有强大的精神力,也没有异能,他还是第一次面对如此恐怖的虫潮,一时之间,他只觉得浑身僵硬,瞳孔因为恐惧而紧缩,牙齿紧咬,但是却无法移开视线,四肢也无法移动。   作为一个军校生,他也经过了残酷的训练,他也能料得到会遭遇这种可怕的情况,理论上,他能应付的,但他也只是个学生,面前的巨大的致命危机让他不知所措,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如此无力过。   墙壁上灰尘扑簌簌地落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断裂声。   他颤抖着向后退了一步。   面前的墙壁猛然塌陷下来,几只趴覆在门和墙壁外的虫子从豁口中探头过来,浓重的浊臭和血腥味袭来,似乎能在下一秒将他撕扯成碎片。   唐宇枫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嗡鸣,好像什么激光启动的声音似的,紧接着,巨大的爆裂声响起。   腥臭的液体兜头淋了下来。   唐宇枫浑身一抖,惊诧地睁开双眼。   只见在墙壁破开的那个大洞外,一具闪耀着淡淡光辉的银白色机甲悬空而立,背后巨大的光翼展开着,犹如天神降世一般。   它手臂上的激光炮仍然运转,淡淡的红光穿透夜色,仿佛热度尚未散去。   整个街区的虫族发出啸叫,向他涌来。   唐宇枫目瞪口呆地注视着那具机甲以一种惊人的高效屠杀着眼前的庞大虫群,不过短短半分钟就将眼前的上百虫子清理殆尽。   驾驶舱门弹起。   我言简意赅地问他:“有没有受伤?”   唐宇枫呆愣地摇了摇头。   “莫家兄弟呢?”   “他们昨天回莫家了。”   我略一点头:“好。”我猜想他们会在这个时候离开,说不定也是知道了点什么内幕消息,但他们却没有通知贺星池,应该是他们被莫家的人控制起来了。   看来,莫家是早有预谋了。   下一秒,驾驶舱关闭,机甲弯下腰,用银色的金属手指将唐宇枫捉到了手中,然后展开光翼,驱动引擎,猛地向着夜空中冲去。   唐宇枫终于惊醒过来,嗓子里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   拖长调子的尖锐叫声在布满虫尸的街区中回荡着,在余音消失之前,机甲和人已经消失不见。   五分钟后,我在机甲学院的训练场地内平稳降落,,操纵机甲将唐宇枫放到了地面上。   唐宇枫跌跌撞撞地倒在地上,开始昏天黑地的呕吐。   ------对方驾驶机甲的方式简直就是野蛮和疯狂!   引擎从一开始就驱动成最高档,然后再以各种奇诡的角度横冲直撞,旋转腾挪-----真是要了命了!   他终于呕吐结束,拐着两条面条一样的腿站起身来。   抬眼望去,整个机甲驾驶专业的学生都歪歪扭扭地站在训练场地内,有人甚至还在呕吐,就差没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了。   机甲的驾驶舱再次开启。   我神情镇定而从容,平静地宣布道:“星球的军事防护网已经遭受到重创,玫瑰军团和第二军团全军覆没,援军至少要四个小时才会出现。”   我的声音很低,清冽微哑的声音犹如金石相击,却令人无来由的信服。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军队没了?   阴云般的绝望笼罩着众人的头顶,每个人都脸色难看。   其实根据现在城市内凄惨的景象,这个结果大家都多多少少有猜到-----但是被残酷地指出来之前,没有人愿意相信这个近乎绝境一般的情形。   人群中爆发出一个歇斯底里的喊声:“那还等什么?赶紧去紧急救援舰艇啊!这个星球要完了,赶紧逃啊!”   我朝他看了过去,我的视线很冷,他与我对视时,发现我的眼球漆黑幽暗,里面有种令人莫名胆寒的东西在,他蓦然打了个寒噤,不敢再说了。   我冷冷地说:“闭嘴。”   我用庞大可怖的精神力骤然向四周压制,毫不掩饰自己绝对的强大。   混乱的训练场内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脸色一白,被震慑地立在原地,甚至有精神力差的学生晃了晃身形,双腿一颤,差点栽倒在地。   这种感觉仿佛是被掠食者用毫无情感的眼神锁定,下一秒就会被撕成碎片。   那种从灵魂深处传来的恐惧感令人不由得脊髓发寒,几乎不能动弹。   我收回视线,冷冷地说道:“四个小时,足够虫潮将整个城市破坏殆尽,老幼妇孺被当成食物吃掉,身体强壮的成年人会成为它们孵化幼虫的母体-----短短四个小时,整个星球就会复存在。”   所有人都清楚被虫族劫掠过的星球会是什么样子。   只有四个字能够形容:   人间地狱。   银白色机甲猛地捶向一旁的控制室面板,随着滋滋两声电流爆炸声,训练场内的铁门毫无防备的敞开------   一架架机甲静静地立于黑暗之中。   我扫了一眼噤若寒蝉的人群,说道:“你们是挡在虫潮和毫无防备的城市前,最后一道屏障。”   我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纯良的微笑:“凡是不愿意成为屏障的,按逃兵处理。”   激光的刀刃从机甲前端弹出,在黑暗中闪烁着致命而锋利的蓝光。   ------“杀无赦。”   整个训练场一片死寂,只能听到钢铁穹顶上虫族的螯爪划擦发出的密密麻麻的响声,在庞大空旷的场所回荡着。   我垂眸凝视着他们,漆黑的眼眸闪烁着摄人的冷光,仿佛自尸山血海中茕茕而来的杀神,强悍的精神力如有实质地席卷全场,那种沉重的压迫感令人窒息,甚至无法移动分毫。   众人震慑地仰视着坐于银白色机甲里的我。   --------没人觉得我是在开玩笑。   先前因为恐惧而失去理智的头脑渐渐地清醒冷静了下来,因恐慌而被下意识无视的现实终于完全地展露在了眼前。   冰冷而残酷,但又确信无疑,毫无转圜余地------   那就是,在军队覆灭之后,挡在无辜民众与虫族之间的屏障就真的只剩下他们了。   他们是帝国机甲学院中培养出来的战士,是经过严苛军事训练挑选留下来的机甲驾驶员,他们甚至很多人已经加入了预备军,一毕业就将参与战斗。   他们背负的不仅仅是帝国的荣耀,更是身后一整个星球上的千万条人命。   千万条血债。   在恐惧冲击下丧失的荣誉感与责任感渐渐回归。   刚才感到动摇的人不由得为自己试图逃离的想法感到羞愧难当。   而最为耻辱的是------那个唯一挡在他们面前的,以利刃威胁他们直面敌人的,是个向导------而他们中大多数作为异能者的,甚至还没有一个向导有胆量和骨气。   这种认知令他们感到羞惭。   对在他们家园中肆虐的虫族的愤怒,和对自己无能的羞耻,凝聚混合成了熊熊的战意,在每个人的胸腔中燃烧了起来。   场地中的所有人都动了起来,迅速地奔向了机甲区。   我注视着眼前的一幕,满意地眯了起来。   -------这就是我为什么选择这些人。   他们全都手到过应对危机的训练,即使会被死亡的恐惧短暂的冲昏头脑,但是仍然保有基本的素质和能力,最重要的是,他们仍旧年轻,没有经历过残酷的战火洗礼,还保留少年意气的荣誉感,只有这样的年轻军人才能不计代价地投入一场敌我悬殊、九死一生的战争当中。 第182章 皇太子的秘密情人三十二   机甲的舱门缓缓合上。   我将从军队被袭击过后的残骸中搜集来的武器弹药分发下去,言简意赅地为他们分派任务:“001到021,按照星球内区划分疏散群众,剩余的和我前往迎击虫族,牵制主力,为援军争取时间。”   “是!”   众机甲展开光翼,众人齐齐地回答道。   人类天生具有趋光性。   危机中,人们总是会下意识地服从最为冷静,最从容不迫的人的领导。   在不知不觉中,这些军校生已经开始习惯地听从我的命令,在我的指挥下作战------仿佛我身上有种奇异而镇定的魅力,令人下意识地感到安心,本能地想要追逐,仿佛一切都是那样的天经地义,理所当然。当然,他们之所以这么服从于我,还有一个原因,是我曾在电视台的直播节目《星际大冒险》的出色表现,当时我与那只人首虫身的虫兽的激烈战斗也深入人心。   原本松散和绝望的队伍迅速地恢复了秩序,速度快的仿佛魔法。   银白色机甲率先腾跃入空中。   它率领着身后的机甲小队,毫无畏惧,毫不迟疑地向着那涌流而至的虫群冲去。   激光带起的噼啪电响和陡然迸裂的炮火声响起,刺眼艳红的火光在密密麻麻的棕黑色虫潮中炸开,骤然燃烧的火海在夜空中舞动,发出虫子肢体被灼烧的焦糊味,流淌着黄绿色血液的断肢从空中坠落下来。   银白色的机甲在火海间穿梭,敏捷的仿佛不像是重达数吨的钢铁机器。   每一次前进和翻转,开火和切割,都能抛下更多破碎的尸体------狠辣,好不留情,死神般收割着身边虫子们的性命,杀神,肆无忌惮地彰显着它绝对的强大。   仿佛舞蹈一般,它以一种惊人的灵巧,快速地在虫子间的缝隙间前进和跳跃。   流动的火光倒映在机甲光滑的银白色涂层上,在漆黑无星的夜色中闪耀着。   犹如划破夜空的第一抹晨曦,又好像撕裂暴风雨的一道闪电。   那种美血腥而残酷,但又纯粹的令人无法呼吸。   唐宇枫仰着头,震撼地注视着眼前的景象-----那一幕穿透屏幕,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视网膜上,无论经过多长时间都无法被抹除。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同伴的催促声,令他猛然回神。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操纵机甲,向着疏散的目的地飞去-----不管怎样,现在危机当头,虫潮才是他们最先要应对的敌人。   但也让他下了一个决心,他要成为像那位少年向导,他们帝国的太子妃一样耀眼的存在,就算不能,他也绝对不想落于人后。   不知道多久,在高强度的车轮战后,时间都仿佛失去了意义。   我再一次向空中释放了一枚陷阱弹。   专门为吸引虫族所研制的人造气味弹炸开,无数只猩红的虫子扑扇着翅膀,黑压压地涌来,在瞬间就将机甲的身影吞噬,然后在下一秒被猛然释放的保护网电焦,雨点般坠落下去。   地面上覆盖着厚厚的虫尸,几乎淹没了两层楼高,黄绿色的液体在街区内肆意流淌着。   腥臭恶心的气味飘散在空中,浓郁得仿佛数月都无法散去。   我重重地喘气着。   在封闭的机甲内,我能够听到自己肺部犹如风箱般嘶鸣的响声。   我的头发已经全被汗水打湿,湿漉漉地紧贴在额头和脸颊上,一滴一滴向下落去,我身上的衣服也已经被汗水浸湿,紧紧地黏在我的脊背上。   箍着操纵腕环的手腕出现了深深的青紫色,虎口也因为过度用力而崩裂,鲜红的血液滴滴答答地流淌下来,在脚下的地面上汇聚成小小的血泊,随着机甲的移动向着远处流去。   我喘了口气,然后抬眸看向远处。   在这段时间里,除了曼森军校的学生,还有其他的人加入到他们之中,连谢琛和李若都赶来了------在这个帝星虽然没有军队以外的私人武装,但是仍然有保有机甲的私人机构,更有像是莫家兄弟他们自发组织起来的民间军事势力,都无声地加入了战场,听从着我的指挥和调动,在空中吸引虫潮的注意力,为人群的疏散创造时间和条件。   -------他们有人阵亡,也有人仍在挣扎作战。   地上厚厚的虫堆中,几句破损的机甲袅袅地冒着黑烟。   但是,虫潮却仿佛没有尽头似的,仍旧无边无际的向着我们涌来。   下一秒,我操纵机甲本能地旋身,反手切开一只向着自己背后扑来的虫子。   激光的剑刃毫无阻碍地划开虫子的身体,将它硬生生地剖成两半,骤然炸开的丰沛血浆落到了机甲的手臂上。   尸体向着地面坠落而去。   正在这时,沉寂许久的通讯器突然响了起来。   在滋滋的电流声中,贺星池的声音因为距离过远而显得有些失真,但是却和面对面同样简短精准:“……一切就绪,按计划进行。”   我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回复道:“收到。”   对方似乎察觉到了我声音中的不对,在短暂的滋滋声过后,贺星池声音再次响起:“你还好吗?”   我点了点头,点完才意识到对面无法看到自己的动作,紧接着补充道:“有些脱力,但是不影响。”   -------这具身体虽然经过我的不断强化,提升到了A级,但是底子还是娇弱了些,最多只能勉强维持短时间的爆发,一旦进入长时间,高强度的输出,就难免后继无力。   我用力地眨眨眼,将垂落在自己眼睫毛上的汗珠眨掉。   精神力消耗的后遗症已经开始渐渐地在他的身上展现出来,眩晕和视线模糊就是其中之一。   我狠狠地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   尖锐的刺痛传来,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我的视线瞬间清明。   这时候若是有人在我的身边定会注意到我的眼底燃烧着无法被浇熄的暗火,近乎偏执的狠辣在漆黑的眼珠中闪烁------我既然说了能坚持住,那就一定能坚持住。   我抬手按下操作面板上的按钮。   只听“嗤”的一声,白色的气体从机甲的缝隙间喷出,那仿佛是无数种味道混合在一起的甜香,迅速地在空中蔓延-------这是从信息素检测中心的库存里提取出来的无数向导的样本提纯混合物,其作用倍数效果几乎是单纯的向导发情期散发出的味道的数倍。   下一秒,机甲的引擎骤然提升道最大马力,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向着天际飞去!   必须要快!   不然战场上的其他异能者也会被这种信息素影响。   倘若稍稍慢上半点,我就会被背后骤然狂躁起来的虫群吞没-----它们的速度也得到了惊人恐怖的提示,猩红色的双眼狂暴而饥渴地追随着前方那散发着诱人气息的机甲,原始的本能在翻腾,渴望着血腥与杀戮。   我咬紧牙关。   耳边能听到空气高速拍击摩擦金属表面的剧烈震动声,我炸开几只尾随上来的虫子,然后不顾机甲舱内温度过热的提醒,将备用引擎全部启动。   音爆将信息素更远地扩散开来,整个星球的虫群铺天盖地地向着那架银白色的机甲涌去。   在那棕黑色的风暴包裹中,那架机甲显得是那样脆弱和渺小,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吞噬。   “滴滴滴------”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机舱,眼前的屏幕也变成了紧急状态的鲜红。   鲜血从我破裂的虎口出涌出,在落到金属地面时发出滋滋的响声,迅速被沸腾汽化。   近了。   我的眼眸幽深深沉,眼底闪烁着一种癫狂边缘的极度冷静,肾上腺素急剧飙升,瞳孔因高度兴奋而缩紧,我的唇角无声地勾起,洁白齐整的牙齿抵住下唇,弧度逐渐扩大,我沉湎于这种危险的巅峰享受里,仿佛我的四肢和鲜血,肌肉和骨骼,与身边的金属外壁,高速运转的引擎融为了一体,在狂风的冲击中战栗着。   更近了。   我远远地能够看到,巨大的金属地板在缓慢地开启,漆黑的,半径近百米的冰冷炮口隐隐地显露于其中------   灼热的焰火在漆黑的炮管中凝聚,可怕的温度使得空气都开始隐隐波动。   我不闪不避,直直地向那其中冲去!   背后汹涌的虫群追逐着眼前银白色的渺小机甲,盲目地向着地面俯冲,翅膀掀起的震动几乎震耳欲聋。   在撞击地面几乎只差毫秒的瞬间,撼天动地的可怖炮声响起。   那具机甲以一种精准到可怕的时间差,猛地开启胸甲前的喷射装置,用重力将自己猛地推了出去!   庞大的虫群黑压压地撞向了猛然炸开的炮口。   下一秒,融化的炽红在密密麻麻的漆黑虫群中亮起,冲天的火光卷起狂暴的巨浪,将整个天空都完全点燃。   爆炸的冲击力将我向着更远的地方送去,细细的裂缝无可避免地在机甲表面蔓延,在仿佛没有尽头的坠落中,我注视着那吞噬了视野的,模糊了天地的大火,面孔和眼眸被映成了鲜红。   虫子焦黑燃烧着的尸体从空中落下,犹如一场盛大的火雨。   美的惊心动魄。   我听不到爆炸声。   我听不到虫子刺耳的嘶吼尖叫,和风声刮过机甲,掀起金属盖板的声音,也无法听到机甲内刺耳的警报声,和即将解体的嗡嗡震动。   仿佛所有的声音,所有的色彩,都被漫天的烈焰点燃,被复原成了狂暴的赤红,原始而纯粹的颜色侵吞了一切。   筋疲力尽之后是无边无际的疼痛,视线开始模糊起来,意识被一点一点地抽离躯体,飘飘荡荡地升起,在渺远的苍空中,静静地注视着那破损不堪的银白色机甲。   它的表面覆盖着焦黑的烟尘和虫子脏物的血迹,在重力的拉扯下猛然下坠,仿佛没有什么能够阻拦这个趋势--------   红色的大火灼烧着空气。   在那炫目的,饱满的红色中,一个黑点从远处闪现,飞快地变大,将红色挤出视野。   那是一具机甲。   以一种坚定,急切,一往无前的姿势,直直地向我扑来------   我感到自己仿佛在永无止境地下坠。   仿佛被无形的重力拉扯入深海,所有的声音都被挡在遥远的水面之上,静静的仿佛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咕噜咕噜的气泡声掠过耳边,向着头顶飘去。   我无法挣扎,无法呼吸,只能无力地坠入更深更冷的深渊。   远处传来模糊的呼唤声。   我听不清对方在说些什么,但是在心底,我就是莫名知道,对方呼唤的就是我的名字。   我猛地睁开眼,犹如身边包裹的泡泡别骤然戳破,一切声音,颜色和杂乱无章的线条一股脑地向我涌来,犹如重锤般剧烈地捶打着我的太阳穴,令我无法专注,无法思考。   我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在剧烈地疼痛着,从手指尖到脚趾都无法移动分毫,仿佛身体的气力被抽的一干二净,就连呼吸都感到疲惫。   我花了点时间,才让自己模糊的视线一点一点的清晰起来。   头顶是飞舞坠落的火雨。   蒸腾在天空和地面之间的大火仿佛三天三夜都无法烧完,虫子躯体被烤焦的噼啪声和尖锐的嘶吼回荡在苍穹下,刺鼻的焦糊味在烈焰中弥漫,即便隔着老远,都能感受道火焰中向外释放的无边热量。   我意识到自己被小心翼翼地捧在机甲的手里,钢铁的胸甲和手臂将我包裹得密不透风。   我艰难地向着刚才飞来的方向看去。   在不远处的地面,被烧得焦糊的厚厚虫尸中,我刚才所驾驶的一言寓银白色机甲倒在残骸之中,被爆炸产生的巨浪冲击得面目全非,袅袅地向外冒着黑烟。   一只巨大的人首虫身的虫兽缓缓地踏过了那片白色的机甲残骸,来到了我和黑色机甲的眼前。   “你好,人类的向导,我们又见面了。”那只虫兽说。 第183章 皇太子的秘密情人三十三   我紧紧地攥住了那具黑色机甲的钢铁手臂,浑身异常的紧绷。此刻,我和贺星池基本都已经精疲力竭,只怕无法战胜那只虫兽。   咔!机甲的驾驶舱弹开,我被送入了驾驶舱里,坐在了贺星池身边的副驾驶座上,我看见他的脸色同样很不好,疲倦感弥漫着他的全身,汗水在他的衣服上留下了斑驳的痕迹,他的手甚至有些痉挛,但他却对我微微一笑,说:“你还能坚持吗?”   我亦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说道:“你能,我自然也能。”   这时,我看见机甲的操作台前的屏幕上闪现出了一行提示:“你有个通讯请求,是否接通?”   贺星池沉默了一会儿,按下了“接通”键,屏幕上很快就出现了那只虫兽的那张诡异莫名的人脸,只见它对着我们说:“你好。”但它的口器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它是通过我和贺星池的意识通感在跟我们交流。   贺星池冷着脸,问道:“哼,怪物,你想做什么?”   虫兽说:“你们投降吧,你们的军队已经覆灭了,这个帝星将被我们占据。如果投降,我们会保留你们的性命--------”   贺星池冷笑:“你以为我们帝国就只有那几支军队?我们的帝国的力量的强大不是你能想象得到的。”   虫兽说:“我知道你,你既是嘉诺帝国的皇太子,又是帝国与联邦曾经都通缉的星盗------”天狼”,你很强大,你拥有的武装力量可不止嘉诺帝国的远航军,但是,现在的帝国已经归我们虫族统治了,五大世家里起码有三家都表示臣服于我们,我们的超级战士将会杀向这个帝星,你觉得你能蚍蜉撼树吗?”   贺星池脸色格外的冰冷:“可你也大概忘了一件事,蚍蜉虽然弱小,但它汇聚起来的力量自然能够撼动大树,而我就是那只蚍蜉。”   “还有我,以及这里所有跟你们虫族对抗的人们。”我的目光幽深冷凝,手却紧紧地握住了身边人的手掌,“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在,我们就决不允许你们前进一步。”   虫兽冷笑了一声:“看来,你并不知道我们虫族真正的力量。”   接着,我的意识云就感觉到了一种黏稠的不舒服的感觉,令人想到了某种丑陋的爬行动物爬过地面,留下湿漉漉的痕迹,或者某种带着黏液的昆虫从草棵上蠕动过去,到处都沾满了它亮晶晶的浓稠鼻涕。我感觉道毕方也像是被某种东西给压制住,它拼命地在高维空间里挣扎,似乎摆脱那种压制。   贺星池的状况更加不妙,他的脸部肌肉都在抖动,他的大脑也在竭力地对抗着来自虫兽的精神攻击,但之前与虫族的战斗中,他操纵机甲就已经过分地透支了精神力,最后还竭尽全力地赶来救我,现在,他的精神力几乎到了崩溃的境地,马上就要进入了狂躁症发作的边缘。   我咬着牙,极力建立着意识防御墙,双目渐渐化作竖瞳,强大的意识云在不断地翻涌,无数道细小的思维触手向四面八方伸展开来,不断延伸,延伸……   我将自己的精神力提升到了极限,强大的压迫感瞬间朝着敌方攻击而去。   我在意识世界里注视着,那向我越来越逼近的光源,那道光源就像一道利箭,炽热而刺眼,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精神体,还是我从未见过的强大的精神体。   看来,这只虫兽的确很强,比我们所参与《星际大冒险》节目与它遭遇到的时候强了数倍不止,似乎它当时是隐藏了自己的实力,而且,它现在是把我们当成了强大的对手,用它所有的力量在对我进行攻击。我猜测,它的精神力肯定在SSS级,如果我们抵御不了它的精神攻击,势必会一败涂地,到时,这个帝星,不,不止帝星,恐怕整个帝国所在的雪茄星系上的人类都会遭到灭亡的命运。   很快地,那只虫兽不仅对我们展开精神攻击,还朝着我们飞速地冲过来,张开了它的嘴巴,吐出了无数的黏液,那些黏液都有巨大的腐蚀性,一旦沾上了它的一滴黏液,只怕机甲都会报废。   贺星池强行忍住精神攻击后产生的脑部剧痛,操纵着机甲左躲右闪,动作不可不灵活,但是,那只虫兽的攻势也是诡异难测,凶狠难缠,渐渐地,贺星池落入了下风,眼看着就要败下阵来。   我的大脑撑过一波又一波冲击,剧痛难忍,但我决定铤而走险,猛地伸出了一对思维触手,穿过自己修筑的思维屏障,向着不断袭来的光源刺去,因为我发现那团光源并非均匀的混沌,而是和异能者的意识云一样,有着它特殊的结构和版块分布,有的地方亮,有的地方暗,有的地方像星星一样闪烁不停。而我则不管三七二十一,挥动触手向那些闪烁的光点戳去,而我的量子兽跟我心意想通,立刻振作精神,挣脱了压制它的力量,配合我一起喷吐出超高的烈焰,攻击着那些意识力不稳定的部分。   果然,在我凶狠的攻击下,那团光源猛地黯淡下来,颤抖着,终于退出了我和贺星池脑海里,我趁机握住了贺星池的手,对他进行安抚,免得他的狂躁症发作,让他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而一旦情绪稳定之后,贺星池立刻开始了凶猛异常的反攻。   那只虫兽显然没想到我的精神力如此的强大,不但将它的精神攻击逼退,还让贺星池有了反攻的机会,而且,贺星池越来越顺手,用上了他的雷电异能,加上机甲的加持作用,虫兽最终在他迅猛的一击之下,那丑陋的身体陡然爆炸开来。   在这之前,贺星池飞快地跃入了身边的一栋大楼里,寻找了最坚固的承重墙一角,成功地躲开了那堪称毁灭性的虫兽的爆炸时的余波,还有那具有腐蚀性的血液喷溅范围。   最后,贺星池操纵着机甲,和我一起从隐蔽处走出来,默默地注视着那架解体的银白色机甲,看着那残骸的金属表面上倒映着的灿烂的红光。   我一开始以为是大火。   直到我抬起眼帘------视线中,在天空和大地交界的遥远地方,微微映红的阳光刺破了暗淡的夜空,那近乎神迹的灿金色霞光照亮了暗淡幽深的灰蓝,将黑暗驱散。   朝阳从地平线上升起。   破晓的晨光照亮了满目疮痍的大地,映在支离破碎的机甲上,带着某种震撼的力量,直击人心。   鲜血和烟尘污了我和贺星池的面颊,我们的唇都因为脱力而苍白。   我更是视线涣散。   但是金红色的日光却倒映在我的眼底,犹如一抹灼热的红痕,深深地烙印在我的瞳孔深处。   随着距离渐远,战场中的机甲逐渐消失在视野范围内。   我感觉四周的黑暗笼罩了下来,我闭上了双眼,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之中……   等到我再一次醒来,已经身处医院。   白色的墙壁和白色的灯光,令整个房间都显得冰冷而安静,只能听到仪器工作时发出的均匀的滴滴声。   我动了动眼珠。   这里病房的环境和格局都十分眼熟……   应该是我流产时曾经住过的帝国军区医院------真没想到还有再回来的一天。   我想找人问问这里是不是那个医院,我也想找人问问,贺星池在哪里。   灼烧的感觉从喉管伸出蔓延到口腔当中,无法吞咽的干涩感觉实在十分难受。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叫人,就感觉房门被人推开,有人快步走进来,然后自己的唇上突然一凉。   一块冰冷湿润的碎冰抵上了我的唇瓣,稍稍用力,冰块就滑入了我的口中,在口腔和唇舌的温度下缓步地融化,冰冷的液体顺着喉管流淌下来,将我那焦灼的干涸通感缓解些许。   我艰难地扭头向着身边看去。   只见贺星池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里端着装着碎冰的玻璃杯。   他身上还穿着先前作战时的衣服,硝烟和灰尘落满皱巴巴的衣襟和袖口,前襟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看上去颇有几分狼狈。   他垂眸注视着我,漆黑的眼珠中闪烁着幽暗的光芒。   他的声音低沉微哑:“感觉怎么样?”   我抿着自己口腔中融化的碎冰,有些困难地点了点头。   我用手撑着床沿,试图坐起身来,但是手臂却因为脱力而软绵绵的,几乎使不上力气。他见状半俯身揽住了我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将我扶了起来,顺手将一旁的枕头垫在我的腰后,好让我靠的更舒服一些。   我急促地喘了几口气,稍微平复了一下呼吸,然后抬眸看向了稍稍退开一些的贺星池,声音沙哑的不像样:“我睡了……多长时间?”   贺星池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扫了眼一旁的电子钟,说道:“37小时25分钟。”   这么清楚?   我惊诧地看了他一眼。   难道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这里守着吗?他自己在那场大战中也是精神力和体力消耗过度,这人是铁人吗?连睡一觉休息一下都没有吗?   贺星池稍稍向我俯身,晃了晃手中的玻璃杯,碎冰撞击杯壁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他问道:“还要吗?”   我将口腔中融化的最后一点冰水咽入喉咙,微微地点了点头。   贺星池捻起一片碎冰,自然地递到了我的唇边,我张开含住。他温热的手指腹擦过了我的下唇,稍稍停留了片刻,然后才若无其事地收了回去,说:“抱歉,今天本该是咱们的婚礼--------”   我将冰块嚼碎,一点一点地咽了下去,喉咙中灼烧的干渴感终于被缓解了,大脑中沉重的痛感似乎也没有那么明显了,我缓慢地说道:“没事的,战况……后来怎么样了?”   贺星池勾了勾嘴唇,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多亏了你,虫族的主力被一举歼灭。虽然还有一些所谓的虫族的超级战士进攻皇宫,好在我的远航军团就驻扎在那里,还有帝国的援军也很快地赶来了,把那些超级战士给一并剿杀了,现在父皇安然无恙,从地下基地出来后就一直在协助军队清理城市。”   “超级战士?”   “就是我们在《星际大冒险》里发现的那个虫洞里的那些地下工厂制造的药剂,那种药剂据说能提升人类的精神力和异能,但实际上就是掺杂了虫族的体液,人一旦服用了那种药液就会转化成了所谓的超级战士,其实就是虫子的寄生源所在。”贺星池说道。   他抬手替我掖了掖被角,嘴唇上浮现出一缕狠厉森冷的笑意,“这次对军队的袭击是在防护罩被攻破前发生的,那就说明一定是五大世家和军部的人从中协助------尽管他们所用的武器很隐蔽,但是获得的渠道非常有限,他们跑不掉的。”   我点了点头,虽然才刚刚醒来短短的一会儿,但我已经感受到了疲倦。   我打了个哈欠,继续问道:“那伤亡呢?”   “不算多。”贺星池收敛了刚才近乎暴戾的神情,垂眸看向我,声音温和地说,“平民的疏散非常及时,作为一个在虫潮中存活下来的星球来说,这样的伤亡数量实在不可思议。”   “莫家兄弟呢?”   “他们起初被自己的家族骗回了莫家并被软禁起来,后来,他们偷偷地跑出来了,还和我取得了联系,对了,你还记得拉蒂亚吧?”   我愣了一下,才想起我在那个《星际大冒险》节目组里的搭档之一,那个电影明星,好奇地问:“他怎么了?”   贺星池微微地一笑:“你大概想不到,他是那个地下向导组织的首领,他的弟弟就是名向导,但因为受到《向导保护法》的不公正待遇,他的弟弟嫁给了一个大男子主义者,差点被其折磨到精神崩溃,所以他才创建了那个向导组织,他也听说了你的事情,他一直觉得对你隐瞒了他的事情,他感到抱歉,还听说你被向导学校的校长迫害导致……流产的事,”他提到“流产”二字时,我们两人的心中同时一痛,不约而同地想起了那个可怜的未出生的孩子,沉默了一会儿后,他才说,“他本来是打算来救你的,可惜,莫家那时已经发现了他们组织的行踪,开始来追捕他,他不得不带着他的组织成员逃离帝星。不过,在昨天的大战时,他又带着向导组织的成员回来了,参与了帝星的救援--------”   我听完后,感慨地笑了笑,说:“真没想到……他有心了。”   “还有,父皇决定对莫家,夏家,伦德尔家的族人进行驱逐,还有对叛军进行反攻,而对方则在星网上公布,说是他们将与联邦合作,并成立新的政权,让帝星的人们加入他们,成为最强的超级战士。哼,简直异想天开。”   我又笑了下,赞同地点头。   “父皇还打算废掉那个《向导保护法》,提出新的保护法案,拉蒂亚看了他起草的法案,对此表示支持,并宣称将效忠帝国,与五大世家的另外四个反叛家族和军部的叛徒对抗……”   他说到最后,话锋一转,关切地问:“累了吗?要躺下来吗?”   我又打了个呵欠。   “……不用。”我的眼皮有些重,但还是强撑着精神摇了摇头,“我不是很困……坐着就挺好。”   贺星池不赞同地摇摇头:“你的精神力消耗过大,而且内脏也因为爆炸而受到不小的冲击,现在不是能够劳累的时候,老婆大人。”   他将枕头从我的背后抽出,然后将我缓缓地再次放倒床上,动作轻柔而不容置疑。   我听着他带了点调侃的话,笑了笑,没有反抗。   我用脸颊蹭了蹭柔软的枕面,习惯性地将身体蜷缩起来,犹如一直正午时分打盹的猫儿,说道:“我的机甲”龙渊”呢?”   “它因为爆炸造成的冲击和之后的坠落而基本解体了。”贺星池俯身下来,将被子拉到我的肩头,垂眸低语道,“不过,没关系,我可以重新让谢琛再帮你造一架。”   我缓缓地眨眼,视线一点一点地逐渐模糊起来,皱起了眉头,我睡意朦胧地低声嘟哝“……可我就想要这一架”龙渊”。”   事实上,当一架机甲受到了如此严重的伤害时,将它重新拼装修复起来的成本造价甚至要远远超过重新造一架。   但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勾起唇角,在我耳边低声回应:“好,都依你。”   他抬手拔开我散乱的额发,用指尖轻柔地抚摸了一下我的脸颊,然后宠溺地说:“那我找人来修。”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沉沉地闭上了双眼。 第184章 皇太子的秘密情人三十四   正当贺星池抬手准备拉开眼前的房门时,我又喃喃地说了一句:“这次的比赛,是我赢了。”   贺星池轻笑了一声,眼神骤然柔和了下来:“是的。”   -----无论是这次在战场上杀敌的数目,还是其他。   即便是到现在,贺星池依旧能够清楚地记得,当自己看见那台银白色机甲在远处坠落时,自己胸口中近乎惶恐的窒息,仿佛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被生生挖走似的。他纵横战场近十载,经历过无数九死一生的危急时刻------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大敌当前时失态。   他输的一败涂地。   贺星池知道,这个人一向都是那么好强,从来都是习惯于自己面对一切灾难危险,哪怕是和他一起经历了无数个世界,他还是义无反顾,凡事都冲在最前面。当然,他也知道,这个人是因为相信自己,才会放心地把后背交给他。而他,心惊胆战之余,也竭尽全力地为他挡下一切杀机和暗算,只希望在自己能够守护他的时候,能够护他永生永世的周全。   他站在床边,静静地注视着少年向导,他的太子妃安静的睡颜,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   良久,他收回了视线,然后转身向外走去-------这三十六个小时以来,贺星池一直守在他的身边,直到他睁眼才终于放下心来-------接下来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处理,无论是和他的父皇,参议院诸人商议这次的战后重建,还是追究这场虫潮的背后真凶,都需要他的出席。   这次的虫潮在整个帝国掀起了轩然大波------因为这次的情形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和耸人听闻,虫群居然能够绕过帝国设在边境的防线,一路上没有惊动任何其他的星球和舰队,犹如匕首般直插帝国的心脏。不仅突破了星球的保护罩,还几乎歼灭了帝国在首都星上的驻军,在城市内肆虐横行。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是虫族真的进化出了智慧,还是有人类在星球内部做内奸?   一开始,他和他的父皇已经猜到帝国的军部混有联邦的密探,猜测陆亚伦可能会被联邦的星盗利用来帝星做探子,所以才严密地将他监控起来,也的确截获有陆亚伦与星盗路德维希之间的秘密通讯往来,还顺藤摸瓜逮住了隐藏在首都星里的联邦探子,但是,他们没有想到军部里居然还有人与虫族勾结,妄图把帝国一举覆灭。   这种性质就更恶劣了,简直是与全人类为敌了。   一时之间,无数种阴谋论在星网上肆意传播------毕竟,在虫族还没有进化出智慧之前,仅靠繁殖和破坏的本能就使得人类疲于应付,倘若真的出现了第一种可能性,没有人能够预知到未来的战况究竟会发展道何种模样,也没人敢想。   同时,更令人们忧心的是,帝国有名的五大世家中的三大世家:莫家,夏家,伦德尔家,还有莫家所依附的林家居然在星网上发布了通告,宣布脱离帝国,与联邦合作,成为新的联合政府,并且热诚欢迎有志之士投奔联合政府,还声称,他们将会让民众变得更强,因为他们拥有着可怕的超级战士,只要服用他们提供的药剂,会让更多的人民变成超级战士,届时帝国将不堪一击,最终导致覆灭。然后,他们放出了一段视频,正是那些在太子与太子妃婚礼前夜,虫族袭击首都星的时候,还有一些长相奇怪的人,他们人首虫身,挥舞利爪对着手无寸铁的街区百姓和第二和玫瑰军团的士兵进行屠戮的场景。   此话一出,民心惶惶,有的人居然真的听信了他们的话,前去投奔联合政府了。对于莫家,夏家等这些世家所放出的视频,贺星池也有应对之策,他再次放出了前段时间在星网上流传的视频,即那段他们在参与《星球大冒险》节目时发现的地下工厂里,那些世家在一些药剂里加入了虫族的体液的视频,呼吁帝星上的民众不要轻易相信世家的鬼话,那些药剂根本就不是什么万能的提升精神力和体能的药剂,而是会让人们变成人不人,虫不虫的怪物的药剂,而且,若是服用过多,人们就会失去人的理性,彻底成为虫子。   因为帝国太子的呼吁,民众们变得理智了起来,毕竟除了疯子和变态,极端精神不正常的人,被欲望支配的人,正常的民众谁也不愿意把自己变成一只虫子。   此外,除了对战况本身讨论和世家的所谓独立宣言的,还有另外一件事情同样霸占了整个星网上的流量。   要知道这次的虫潮较以往更为凶险,但是对帝国城区造成的打击,即便放在整个联邦历史来看,都算得上是轻微的。   这怎么可能?   有人表示惊奇。   谁都知道,这个星球上的驻军可是被直接消灭掉了啊!而且由于通讯卫星是虫族最先攻击的对象,所以在虫族来袭的六个小时之后,救援才迟迟赶到。   然而,无论是平民的伤亡数量,还是建筑物的毁坏程度,都并不严重。   这几个小时,星球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许多浩劫众多幸存者在星网上开麦,无数拍摄自现场的照片,视频,以及大量讲述亲身经历的帖子涌入星网,一个个自愿奔入战场的英雄涌入公众的视野------是他们冒着生命危险,以血肉之躯挡在百万无辜平民的身前,构筑成一道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在占据压倒性优势的可怕虫潮下力挽狂澜,整个帝国的民众都因为他们热泪盈眶,所有劫后余生的历难者都感激涕零。   其中,一个短暂的视频引起了广泛的关注。   视频很短,似乎是透过窗户拍摄的,镜头模糊而晃动,虽然看的并不清楚,但是却仍旧能够看到那黑压压飞过的虫群,即便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那种恐怖和压抑。   然而,在空中的虫群包围中,却飞着两架机甲。   一黑一白,背对作战,它们的配合是如此的默契,几乎没有任何虫子能够接近它们附近十米的距离,炮火在虫群中炸开,一只只破碎的尸体被抛下。   在那铺天盖地的漆黑虫潮中,那两架机甲显得如此渺小,但是却犹如坚立于风暴中的灯塔般毫不动摇,无法被吞噬。   根据视频拍摄的时间来看,它们应该是最先参战的机甲。   这个视频在星网上掀起了极大的讨论热潮。   “天啊,仅仅两架机甲,能在数百万虫族的包围下战斗这么长时间,而且还丝毫不落下风……这究竟是什么神仙驾驶员?”   “而且,它们的配合实在是太牛逼了,不在战场上并肩作战十几年培养不出来这么强的默契感吧!”   “我哥是学机甲驾驶的,我给他看了这段视频,他说这两架机甲操作水平非常可怕,无论是技术,预判还是控场,都绝对是业界顶级,这样的驾驶员培养出来一个都能被当成国宝了,现在居然一次性有两个!”   “等等,那架黑色机甲,你们不觉得有些眼熟吗?”   很快,根据在战斗中习惯性采取的战术,以及在视频中能够看到的机甲的小细节,广大星网群众扒出来这具机甲的主人------他们的皇太子殿下,贺星池。   既五年前那场虫潮之后,他再一次作为拯救者站了出来。   “我就说!这样的操作绝对是大神!”   “太帅了,太帅了有没有?!”   “那……它旁边的那台银白色机甲又是谁驾驶的?居然能跟咱们的太子殿下并驾齐驱,还丝毫不显弱势的……整个帝国有这样的驾驶员存在吗?我们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正在网上争论不一时,一个令人震撼的帖子在星网上出现,瞬间登顶各大讨论榜单:   帖子的题目是:我好像知道这种史诗级的虫潮为什么会被这么快消灭了。   其下附了一个视频。   这个视频是从远处拍摄的,镜头同样摇晃不清,但是其中的内容却令所有人震惊。   这次,视频中只剩下了那架白色机甲。   它犹如一道银白色闪电般从黯淡的天际划过,山呼海啸般的庞大虫群紧紧地跟在它的背后,狂躁的嘶鸣和嗡嗡的振翅声响彻云霄,仿佛一个不断变换着实体的巨大怪物,下一秒就能将那架机甲吞噬。   银白色机甲猛地向下俯冲,以一种不要命似的速度猛地向地面撞去,令人的心都不由得瞬间揪紧起来-------   然而,最令人震撼的是,下一秒,地面喷出火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地面灼烫的烈焰瞬间沿着密集的虫群飞快地蔓延------镜头仿佛也被爆炸产生的气流冲击到了,在剧烈地摇晃之后,猛地黑了下来。   但是,那惊人的一幕,以及那染红整个世界的狂暴火焰,都深深烙印在每一个观看者的眼中,仿佛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那种可怕的温度。   这还不止,随着白色的机甲在爆炸中解体,黑色的机甲飞速地冲过来,接住了从机甲里弹出的那个驾驶者,人们惊讶地发现了浑身伤痕累累的那个少年,这才想起来,他是在那个《星际大冒险》节目里发现了地下工厂,与虫兽英勇作战的,曾经被人们鄙夷,轻视的少年向导,现在的太子妃。并且,战斗还没完,那只人们以为被杀掉的虫兽再度现身,以极其强大的实力对少年和他们的太子殿下发动了强悍的攻击……   所有人都看得心惊胆战,生怕他们心目中最为崇敬的英雄遭遇不测。   所幸,他们还是战胜了强大的虫兽,成功地将其杀掉,让它再也不能为祸帝国民众。   在星网上观看这一段视频的民众一阵欢呼,据事后的专家分析,那只虫兽很有可能是虫族里的最高领导者,即便不是虫子皇后,也是相当于近身侍卫的存在,它的精神力起码在SSS级,能够对他们帝国最强的异能者和向导发起攻击,其实力相当的可怖,起码相当于三个超级战士的战力,然而,就是一只可怖的虫兽,他们的太子和未来的太子妃却能够联手将之消灭,可见,再厉害的超级战士,再强悍的虫族又能怎么样,到头来还不是死于他们最强大的太子与太子妃手下!   同一时刻,星网上,又放出了一则消息,那是太子殿下亲自发布的,再次呼吁民众不要听信那些所谓的伪联合政府的鬼话,不要尝试服用那些药剂,若真的想要变强,要从正规的渠道上提升自己,帝国的军校有着一系列系统地提升自己实力的方法,帝国的医学院也已经研制出了正规的药剂,这种药剂对人的身体无害,虽然效果较慢,但若是坚持服用,循序渐进,一样会成为最强者。还有,帝国将修改《向导保护法》,让向导拥有了渴望已久的自由,所有的向导在18岁之前可以自主地选择学校,18岁成年之后,自愿选择婚姻,去除性别影响,向导甚至拥有参政议政的权利,可以进入军队,为国效力,并且帝国皇帝还批准了向导信息素抑制剂的规范使用,等等一系列的举措,这一法案的修改和实施立刻赢来了社会各界的民间向导们的拥护,他们奔走相告,欢喜不已。   而那在波尔星球上的向导学校也被勒令整改,一系列的约束向导的校规不复存在,校长赫拉夫人被革职,新任的校长就是位民间向导,他的名字就叫罗恩。同年七月,罗恩与他的校友姬远之结婚,这是新的《向导保护法》颁布以后的第一桩婚礼,立刻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首都星的所有向导和异能者都好奇地前去观礼,而我和贺星池也在他们邀请之列,甚至有幸成为他们的证婚人,我还接到了他向我抛来的花束。   至于我和贺星池的婚礼则因为那场虫潮而无限延期了。   因为,我们还要面对帝国的内战,还有联邦预谋已久的偷袭。   那一场内战,我和贺星池率领着远航军团,新建立的第二军团-------由于第二军团在虫潮中覆灭,我们将曼森军校里那次参与了虫潮的优秀的军校生们应征入伍,编入了第二军团,我则成为了第二军团的上将,我们一起打响了与伪联合政府的战争。   战争持续了五年,期间,联合政府放出了所谓的超级战士,但在我和贺星池,谢琛,李若他们的有针对性的战术战略部署下,超级战士渐渐地失去了他们的优势,逐一被我们消灭。在此之间,我一有空闲,便开始重操旧业,研究药剂学,并在星网上咨询了药剂学专家,一起对提升体能和精神力方面的药剂进行研讨,终于在第四个年头,研制出了最为有效的药剂,然后经过临床试用,推广,这样安全有效的药剂在军队中受到了普遍的欢迎。   在第五个年头,联合政府终于产生了分裂,那叛离帝国的莫家,林家,夏家和伦德尔家因利益关系分崩离析,被我们各个击破,夏家和伦德尔家惨败,全军覆没,莫家和林家的家主仓皇逃到了金越星域,彼时,金越皇室的大王子杨天华突然宣布他的父亲病故,并公开举行了葬礼,还痛斥我的冷漠无礼,说是父亲的死与我有关,在父亲离世之际,我都没有回去看望一眼。   我知道杨天华早就暗中投靠了联合政府,这些年来偷偷地向联合政府示好,对帝国进行各种骚扰、挑衅,还为我和贺星池设下各种陷阱和暗杀阴谋。我其实曾经致电劝说过父亲,让他早些离开,但我还是没想到父亲竟然还是“意外”离世。是的,我绝对不信杨天华所说的父亲是病故,父亲的身体一向康健,怎么可能离去得这么突然?   刚好,原主的心愿就是要让杨天华受到他应得的报应,那么,我决定对他不客气了。   杨天华,你洗净脖子待宰吧!   联合政府解体后的第二年,联邦也开始了内乱,联邦的首长与星盗头子路德维希的合作宣布彻底破灭,联邦首长斥责路德维希贪得无厌,路德维希则大骂联邦首长言而无信。次日,联邦首长遇刺身亡,联邦覆灭。   同年三月,我去探望被羁押在帝国监狱的陆亚伦,他早已瘦脱了形,眼里没有一丝光彩,身上是青一块紫一块,对于帝国的叛徒、奸细,帝国监狱都对他嗤之以鼻,自然会想尽办法欺辱于他。   然而,他丝毫没有悔过之心,反而对我怨恨不已,那双无神的眼眸在看到我的身影的瞬间大骂:“杨天羽,你来干什么?想看我狼狈的样子吗?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如愿的!杨天羽,我恨你,都是你害的!”   我冷冷一笑:“你是真的叫陆亚伦吗?掠夺者先生,你不觉得你做这一切是咎由自取吗?”   陆亚伦呆了一呆。   我淡笑道:“看到你活着受苦,我很满意。但愿你要一直给我好好活着,这样,你才对得起被你害过的人。”   陆亚伦在我锋锐的目光逼视下,终于沮丧地垂下了头。   金越星域,一个青年边快步疾走,边系着袖口的金属纽扣,身后跟着一个点头哈腰的副官,双手捧着一顶军帽。这个青年正是原主杨天羽的大哥杨天华。   此刻,他相当烦躁,一回头看到这副官谄媚咧笑的模样,更是躁火越盛,厌烦之情踊跃脸上。   走到核心控制室门前,杨天华抽回自己的军帽扣在头顶,一把推开了控制室的门,上好的小牛皮军靴踩在光滑的地板上,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却在看到房间中站着的那个人影时,顿住了脚步:“路德维希?”出于对危险的直觉,杨天华的手立刻握住了后腰的枪套里的枪。   “国王陛下,请冷静。”路德维希仍旧那副悠雅闲适的模样,英俊的眉眼里带着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我是来帮助国王陛下的。”   “帮助?只怕是居心叵测吧?现在有谁不知道那位联邦首长遭遇不明人士的刺杀,而刺杀者,我相信除了阁下,不会有别人能够顺利地贴近多疑敏感的他的身边刺杀吧?”杨天华说道。   路德维希很坦率地承认:“对,是我。”   杨天华冷笑,冲门外的副官叫道:“亨格尔------”   路德维希还是面不改色地笑道:“国王陛下,请先听我说,你再考虑是否让人抓我。”   杨天华蹙眉道:“你说。”   路德维希说:“联合政府和联邦接连败在了你的那位向导弟弟的手下,你难道还要眼睁睁地看着他带着军队打过来吗?听说,阁下还收留了莫家和林家的人,这更是让战火打到了自己的家门,我劝告国王陛下,你这一手做的实在不怎么漂亮。”   杨天华冷冷地说:“林家和莫家可以提供比之前的战场上的那些超级战士服用的药剂更为优质的药剂,而且,他们还可以帮我训练出SSS级的超级战士,战力是之前的五倍。”   路德维希哈哈一笑:“你真的相信他们的话?若是他们真的能提供药剂和超级战士,又怎么会一败涂地?”   杨天华幽深的目光在路德维希的脸上转了一圈,说道:“林家跟我们是亲属关系,我不能不管他们。至于莫家,他们的超级战士,我看过,战力的确不凡。我认为,可以与帝国的军队一战。”   路德维希的脸上挂上了一丝诡异的笑容:“其实不止是这些吧,他们承诺给陛下的好处,我可以猜测一二,他们是打算交出他们所创建的那个联合政府所剩下的所有的财产和在各大星球上矿产资源,那是一笔横财吧?”   杨天华微微一怔:“你怎么知道?”   路德维希笑得十分开怀:“因为事实上,莫家的家主和林氏的老爷子早就把他们的矿产资源都转卖给了我,陛下你拿到的恐怕只是一纸空文罢了。”   杨天华大惊失色,但没马上相信路德维希的话,而是命人去查莫家和林家的私人账户,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就让他火冒三丈,果然如路德维希所料,当初那三大背叛帝国的世家为了获得联邦最大星盗的援助,的确将自己的财产和矿场都转卖给了路德维希,一方面是希望路德维希提供更多的兵力,一方面是提供大批的机甲生产线和药剂工厂的生产流水线,但若是走正规途径,肯定一早就被帝国所察觉,从而被查封和捣毁,只有那位传闻中的联邦星盗才是最佳人选。所以,为了满足世家们的野心,三大世家头子从很早就策划着,并私下联系了路德维希。而路德维希此人奸猾如狐,在帝国三大世家,联邦之间轻巧地周旋着,却丝毫不让那几方人马察觉他的目的,自己则赚了个盆满钵满。   几天后,再获杨天华召见的路德维希笑意盈盈地询问道:“陛下,你考虑得如何?”   杨天华对此人又恨又无可奈何,最终,他很不甘心地反问:“你的条件?”   路德维希微微一笑:“我只想要一个人。”   杨天华问:“谁?”   路德维希轻轻地吐出了那个人的名字:“杨天羽。” 第185章 皇太子的秘密情人三十五   经过几日的闭门协商,杨天华终于与路德维希达成了协议,由路德维希替他提供最先进的机甲军队和一批最强战力的超级战士,而他则满足路德维希的大胃口,把金越星域将近大半的药石矿产转让给路德维希,虽然不知道路德维希拿来做什么,但他并不想过问,在杨天华的眼中,他必须要击败他的弟弟杨天羽,否则自己就没了活路了。   他几乎倾尽了帝国所有的资源,不惜以虎谋皮,组建了一支超强战力的机甲与超级战士,还有星际护卫队,起码有百万之众,试图以压倒性的优势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杨天华率领的军队一进入战场,就铺开了它那张罗网,密密麻麻而来的机甲和超级战士军团从气势上就压过了帝国军队一头,因为那次虫潮,帝国军队的元气伤了不少,现在正在恢复中,看起来好像帝国军队没有多少胜算,民众们都十分的担心,几乎日日守在星网上关注着前方的战况。   他们亲眼看见在浩瀚的星海中掠起数十颗光子弹,,天女散花般洒向星域,瞬间爆裂开来,炸得周遭大片星域都动荡不堪。民众们顿时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烟尘过后,他们纷纷寻找着帝国军队的踪影,可惜,茫茫宇宙中,除了些舰船的残骸,他们看不到帝国军队藏匿的地点。   轰隆!   一颗无人星被引爆,距离无人星较近的一队帝国标志的右翼机甲被爆炸余波扫到,均受到了程度不一的打击,有两架机甲直接被陨星碎片击中了核心,引发了第二次爆炸。   “哼哼,杨天羽,看你怎么跟我斗?”坐在金越皇室指挥舰里的杨天华冷笑不已。   而在离此不远的航道上,一艘巨型的帝国舰艇悄然停泊着,我坐在指挥台上,听着来自右翼部队的汇报,摘下了左耳的耳麦,并不在意右翼损失的寥寥侦查机甲,冷笑一声:“调三队机甲去护卫右翼,两队无人机甲去左翼,剩下的按兵不动,注意左侧方向,准备好随时进行攻击。”   金越皇室的指挥舰里,杨天华静静地听着通讯器中传来的敌方主帅微弱的声音:“……谢琛,还有十秒钟,准备出击!”   “接下来,让我们看看,到底谁才是这场战争的最后赢家。”杨天华目光森冷,嘴唇紧抿,注视着前方,低喃道。   五、四、三、二、一。   一颗磁能扫尾弹从金越星域军团左侧袭来,首颗炸弹轰碎了他们一整队的机甲,军团迅速地散开进行防御。接二连三的扫尾弹轰来,同时上百架帝国军机甲一跃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入战场,同金越星域军团正面对抗。   由谢琛带领的帝国军团势若破竹,在金越军团的左翼撕开了一个巨大的扣子,炸开的机甲火光一朵朵地装点着黢黑的太空星域。很快,帝国军就像一支利箭插入了金越军团的胸口,接连摧毁了三架巡护舰。   杨天华静静地观望着,直到第四艘巡护舰拖着燃烧起来的尾巴坠入太空,他终于在监视屏中看见了最想看见的东西--------“龙渊”,那架他在星网上看见过无数次的银白色机甲,虽然听说它最近解体了,没想到它竟然再次被修复,还被投入了战场中。与其一同出现的,还有黑压压的一片帝国军队,幕布般向着他笼罩而来。   杨天羽所驾驶的“龙渊”借助星尘碎片进行了几次跃迁,银白色的机甲在漆黑的夜空中如一道光彩夺目的流星,它在数朵炸开的炮弹之间穿梭,金色的帝国图徽被火光映衬得更加耀眼。   但它既然是流星,就应该像流星那样,闪瞬而逝!   杨天华恨恨地想,那个杨天羽凭什么跟他抢?他不过是被林家抛弃的弃卒,却不知为何得了父亲的青眼,对他加以重点培养,好在他是个向导,他可以把他推出去嫁人,并且在远嫁的旅途中让他飞船失事,但为何他的运气这么好,居然还得了帝国皇太子的宠幸------想起来,他实在是心有不甘啊!   他登上了最近的专属机甲“赤狐”,将所有的功率调至最大,“有客远道而来,战士们,随我一起招待他们。”机甲使出母舰时,杨天华按下通话键,阴沉吩咐道。   刚掐断了通话,所有正在被挨打的金越军团的机甲都似打了强心剂一般,迅速地集合改变阵型,在帝国军队的背后突然鬼影般的出现了,整齐划一地将他们团团包围。   战场上的气势瞬间翻转,帝国军队陷入了杨天华的包围中,一番挣扎后,只有半数的帝国军逃脱出去,而四架机甲全部被严密的盯住。   我驾驶着龙渊,一个转身,正面迎上了一家青黑色的异形机甲。   龙渊的通讯仪中传入一个男子的声音,玩味地笑道:“你还好吗?我的弟弟,作为一个向导,你就该乖乖地在家生孩子,而不是到这个战场上送死。”   我咬牙道:“大皇兄。”   “既然还记得我这个皇兄,玩够了就该跟我回家,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杨天华阴测测地笑道。   我淡淡地说:“那真是太可惜了,你难道没听过一句古话,叫------一山不容二虎。”话音刚落,龙渊的机械臂中就弹出了一柄战舰刀,向赤狐的胸口横扫而去,刀去雷霆万钧,尽管赤狐迅速侧开,却也因为距离过近而被划下了一条痕迹。   杨天华不以为意,反而冷笑:“我的弟弟,大势已去,何况挣扎?看看你的手下都溃败了,死人就该有个死人的样子。你以为那个帝国的皇太子是你的新靠山吗?别做梦了,他很快也会败下阵来,被我一举歼灭------”   视野调向其他被包围的帝国军队,杨天华看到远处,谢琛的湛卢和李若的赤霄已经被磁力网击中,弹射出来的强磁金属扭贴满了机甲的全身,这让里面的驾驶者的操作系统彻底失灵,只能徒劳地被人捕获,押解进了母舰。而轩辕则还率领着一队人手在另一边苦苦死撑。   我愤怒地低吼:“闭嘴。”同时再出一击。   我的龙渊和杨天华的赤狐开始缠斗起来,两架超能机甲的势能余波使周围的普通机甲都无法近身,他们每一击都迸出了剧烈的火光电花,将四周的星尘碎片轰成了粉末。   很快地,不知道龙渊这边是出了什么故障,龙渊一个转身调头,飞快地冲向了前方陨石和机甲残骸遍布的可怕的宇宙虫洞,赤狐紧追不舍,朝着前方逃逸的机甲探出一只机械爪,一把抓住了前方机甲的颈部,爪上立刻输送起蓝色的电流。   龙渊里的操控盘被赤狐的电流干扰,任里面的驾驶者如何敲砸都不起作用。接着,杨天华再次接通了龙渊的通讯器,满脸得意笑容的他对驾驶者说:“杨天羽,投降吧,你已经输了。我答应你,我不会杀你。”   杨天羽的声音传入了杨天华的通讯仪里:“你休想。”   杨天华狞笑一声,赤狐背后又伸出另一只机械炮筒,炮口对着了龙渊的胸膛:“那就再见吧,我的弟弟。”   光子炮开始蓄能。   正在远处与人拼斗的轩辕划开一架机甲的驾驶舱,突然听到背后一阵震天的爆炸,火光像烈日般灼烧起来,一块机甲碎片被热浪撞到了轩辕身上。   轩辕一把抓住它,那是一片银白色的,绘制着帝国图徽的金属片。   不管是金越军团,还是蜂拥而至前来援助的帝国军团,此刻都目光呆滞。   “天羽!”   片刻,所有人的通讯中都爆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叫。   那声音,是来自帝国军团轩辕里的贺星池。   赤狐收回机械臂,顺手解决了几架企图偷袭他的机甲,方才的爆炸仿佛一幅绚烂的美景,久久回绕在杨天华的心头,他闭了闭眼,握紧操纵杆,得意地说:“人就该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我的弟弟。”   只是龙渊再也接收不到他的讯号了。   轩辕一只机械臂死死地钳住那块龙渊的碎片,另一只架起光能炮对金越军团进行一番狂轰滥炸,他似乎因为过度的悲痛而失去了理智,每一击不过是在浪费弹药而已。   杨天华志得意满地驾驶赤狐回到母舰上,传令道:“收网,把轩辕机甲给我完好无损的带回来,还有,记得把那位太子殿下也活捉回来,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能把我弟弟给迷住了。”   大量的诱捕舰出动,在轩辕周围设下无数的陷阱,就算是再烈的豹子,也逃脱不了猎人的精明手段,外围的军团士兵见轩辕反抗了没多久就彻底地焉了下去,几个磁力网弹发射后,就认命地被他们压回了母舰的隔离舱。   杨天华回到中央舰艇,从监视屏看到对面的帝国军团失去了领导,彻底没了头绪,乱成了一盘散沙,在他的军团的追捕中四下逃窜。他不由一阵得意,又是庆幸,幸好跟路德维希合作,不然哪有今日的胜利?   他解开紧系的军装衣扣,扯开衣领,走向了休息舱,他打算休息一下,就去见那个轩辕机甲的操纵者,听说他就是帝国的皇太子,他想见一见那个标记了他弟弟的人,他对他非常的感兴趣,如果他真的有很强的能力,如果能够招揽他,说不定金越皇室将会更加兴盛。   他感觉有些疲惫,仰躺在休息舱的躺椅上,意识一时陷入了混沌。   滴滴滴------!   一连串的警报声忽然响起,将他从躺椅上惊醒。   “出了什么事?”他一跃而起,打开手腕上的智脑,边询问总控制舱,边跑出了休息舱,频频闪烁的警示灯将休息舱外的笔直的走廊通道照的宛若地狱的业火,隐隐地,他听到了密集的枪声和他的军士们的惨叫声,他心弦一紧,迅速地拔出了电磁枪,但脚下的地面震动不已,他几乎站不稳脚跟。   通道尽头,一个少年的身影缓缓地出现,面容秀美,神情冷峻,每迈出一步都似乎坚硬无比地踏进了杨天华的心底,将他那一颗心脏踩得泥泞不堪。   他从对面走来,就好像真的是从地狱里走来一样,染着快意的邪气。   而在他身后的,是贺星池。   杨天华睁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叫道:“杨天羽?不可能,你不是已经-----”   “你亲眼看见龙渊爆炸,而我被轰成了碎片,对吗?”转眼间,我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唇角微微上扬,径直掠过他的身侧坐上那把中央舱的指挥椅,笑容亲切地说道:“那只是调虎离山用的拙劣复制品而已,我的哥哥。”   贺星池站定在我的左手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唇角同样露出笑容,却是对我的欣赏与痴迷。   我的这一声“哥哥”对杨天华来说并不是亲和的,而是从骨头里渗出的冷意。   杨天华似有所悟,转头望航舷窗外,看到本该被追击捕杀的帝国军团也渐渐地聚拢过来,而他派出去的军团皆被反杀。舰队已经掉头,缓缓驶向了嘉诺帝国的首都星-----哈顿。   “你骗了我。”杨天华收回目光,怒不可遏,“这只是你的一场戏。”   我轻声哼笑:“战场上只有生死,只有兵不厌诈。不是我骗了你,是你的自以为是和狂妄自大骗了你。不是佯装战败,你怎么会上我的当?你驾驶赤狐出现的时候,倘若你没想将我置于死地,就不会有我们后来的反杀。”   “当你想要杀我的时候,你就已经输了。”   杨天华面色如死灰。   是的,他败了。   我用部分羸弱的军团拖延普通机甲军团的战力,引诱杨天华带领他的金越军团出征,又佯装机甲故障,逃亡宇宙虫洞,实际上,那时机甲已经被掉包,换上了一架低廉的复制品,然后诈死,再由贺星池的故意被捕,趁机在杨天华的舰艇上制造混乱,同时与早已藏匿其中的某人接上了头,发动了快而迅猛的兵变。   在杨天华以为自己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弟弟的时候,他放松了警惕,甚至派出了最后一部分精锐去追击假意逃散的帝国军团……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盛大的演出,一出相互利用而上演的群幕戏!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杨天华捂住连,笑容渐渐地狰狞而凄怆,“哈哈哈,好样的,杨天羽,你果然厉害啊!哈哈哈-------”   我冷冰冰地抬眸,压低嗓音一个字一个字地对他说:“人就该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不是吗?皇兄。”   这句话是爆炸时,杨天华说给已经被轰成碎片的龙渊听的。   杨天华踉跄两步。   “放心,皇兄,我不会现在杀你,因为,你会被送上帝国的军事法庭接受审判的。”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道。   一个月后,杨天华被引渡到了帝国的监狱,等待着次月的审判。   他早已如同丧家之犬,垂头丧气地坐在自己的监牢里的破铁床边,他几次拿起偷偷藏起来的一块生锈的刀片,他不想接受帝国的审判,打算自杀,可惜,他又没有那个勇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走廊里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   有人站到了他的监牢前,默默地打量他,但他似乎没有察觉到那人的靠近。   咔哒一声,有人打开了监牢,看守对他说:“记住,你只有十分钟的时间,别超时了。”那个看守拿着对方给的赏钱,满意地走了。   “国王陛下。”那人低低地对他唤道。   他猛然一怔,抬起头看向了那个人,原本死寂的目光里多了一分希望的光芒,扑上前来叫道:“路德维希,救救我!”   路德维希微笑道:“抱歉,国王陛下,我可不是来救你的,我是来-------”   杨天华从路德维希眼眸里闪烁的冰冷的杀意中察觉到了危险,他骇然后退,但已经来不及了,路德维希已经贴近了他的身体,将手中握着的一把小刀戳进了他的颈子!   “我是来杀你的。”路德维希死死地箍住了他的身体,让他不至于马上就倒下去,在他濒死之际,凑近他的耳边,低低地笑道。   杨天华眼中露出了惊愕之色,可惜,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喉咙里发出了咯咯的声音,嘴里涌出了大口大口的鲜血,堵住了他的呼救。   “还有,反正你都要死了,我不妨还告诉你一个秘密-------”他继续笑道,笑得异常的诡异,“我不是路德维希,那个星盗早就死掉了。你该荣幸这个秘密只有你知道,我亲爱的杨天羽也不清楚我究竟是谁。”   他像丢掉一块破抹布一样丢掉了杨天华的尸体,呵呵地笑道:“杨天羽,不,应该说,我亲爱的任务者----陈璟,你大概想不到,我、墨争很期待未来即将与你的见面吧?” 第186章 白衣师尊的情事一   杨天华不知被何人暗杀的事情,到了次日下午监狱看守点名的时候发现少了一个人,初初以为是越狱逃跑了,结果在看守打开牢门的时候,才发现人还躺在锈蚀的铁床上,蒙着发着霉味的被子底下,然而,脖子却被类似刀子一样尖锐的利器给割断了,这才被监狱长晓得,心惊胆战地给首都星上的皇太子和太子妃发去了通讯。   “死了?居然这么快就死了--------”我讶然。   “知道凶手是谁吗?”皇太子贺星池的关注点却在凶手是谁上面。   监狱长额头掉下豆大的汗珠:“回殿下,我们正在查。”   贺星池点头,语气显得懒洋洋的叮嘱着监狱:“嗯,好,查吧,查到了就通知我一声。”接着,他放下了电话,对我说:“估计他们都查不到,根据他们汇报的情况,这个凶手或许会是我们的老朋友。”   我一愣:“掠夺者?”   贺星池点头:“嗯,说不定就是你想的那个人,掠夺者的首领。”   随着杨天华的死亡,金越皇室陷入了迅速地衰亡中,而其远嫁到其他星域的妹妹杨天真得知噩耗后,痛哭流涕,懊悔不已,却也晚了,想起自己当初并不想嫁给帝国星域的那位皇太子殿下,而求哥哥帮忙,让杨天羽替嫁的事情,尽管她一直瞧杨天羽不起,认为杨天羽出身平凡,且从来没有把他当成自己的哥哥,现在,杨天羽却成了帝国的太子妃,更成了帝国民众的英雄,成了人们仰望的存在,而自己却有家不能回,因为帝国的皇太子和太子妃已经发布了一条全星球的通告:金越皇室的国王杨天华犯了三大罪状,一、叛国罪,伙同帝国的叛徒一起策划对帝国的皇太子和太子妃进行颠覆帝国的阴谋,对帝国和金越星域的民众造成了重大的损失。二、谋杀罪,谋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金越皇室的前国王,三,窝藏罪,私自收留了帝国的叛徒,夏家,伦德尔家,林家和莫家的家主。因为这三大罪状,哪桩都不可谓不算是罪恶滔天,连带着金越皇室里的那些亲近杨天华的皇室成员们个个都遭了殃,虽然皇太子没有直接叛他们的死罪,且他们也没有公然声称参与杨天华的纂权阴谋和对帝国的征战,最多只是将几个罪魁祸首给关了起来,但他们也体会到了从云端坠落的滋味。而这滋味,杨天真也同样品尝到了,她的夫家一听到金越皇室的遭遇,生怕自己受到了连累,于是,立马在星网上宣布将与杨天真离婚,并把杨天真押解遣送回了帝国。为此,杨天真又气又恨,更无可奈何,她的事迹早已为帝国民众所了解,对其人品更是十分不屑,可谓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走到哪儿都遭到了人们的白眼和鄙夷。   我并没有把她关押起来,因为她仅仅是让原主杨天羽替代她出嫁,并未有其他触犯帝国法律的地方。但她有今日的下场也够了。   同时,因为杨天华的死导致了躲藏在金越星域的莫家和林家的家主惶惶不安,他们东躲西藏,过着朝不保夕,一有风吹草动,就不得不转移藏匿的地点。然而,最终,他们还是被金越皇室的警察们逮到,因为全星网针对这些叛国者的通缉令早已发出,金越皇室又经过了一番大换血,他们自然不会再对其包庇纵容,自然会大肆搜捕这些叛国者,以表明自身的立场。于是,莫家和林家的家主被金越皇室的人移交给了帝国,由帝国的军队将他们引渡回了首都星哈顿,次年,帝国皇帝和皇太子在星网上公开宣判了他们的死刑,同年八月,叛国者们被注射毒剂,在星网上直播了他们的死亡过程……   目前原主杨天羽的仇人剩下了路德维希,当我正在想法子对付此人时,却接到了1314的离开这个世界的提示,我感觉很意外,问1314:“杨天羽不是还有个仇人没死吗?为何会有任务完成提示?”   1314说:“路德维希早在你进入这个世界的前一晚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我好奇地问。   1314说:“死于星盗之间的内讧。”   我摸着下巴,沉吟着说:“那也就是说,之后出现在我面前的都不是真正的路德维希?”   1314说:“是的。”   我的眼眸闪烁着意味十足的光:“真有意思……”   三个月后的某天,帝国第二军团的军团长,上将杨天羽和帝国皇太子以双方性格不和,取消了婚约,引起星网上的民众们的唏嘘惋惜。   在同年五月,在杨天羽与他的下属高旻共进晚餐的时候,高旻忽然向他告白,杨天羽怔愣了一会儿,望着面前这位高大英俊的异能者下属,看他磕磕巴巴地说出他对自己的心意时连耳朵尖都红了,便欣然接受了。因为他记得他的恩人在抽离这个世界的时候对他说的话,要认清身边真正对自己好的人,要让自己幸福。   同年九月,帝国国庆日,杨天羽和高旻向星网上发布一条重要讯息,他将与自己的下属高旻结婚。   同年九月二十五日,杨天羽和高旻在首都星最豪华的凯拉大饭店举行了隆重的婚礼。期间,皇太子出现,原本以为星网上的民众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以为皇太子殿下后悔了,会和新郎大打出手,谁知太子殿下只是轻描淡写地为两人祝福,还特意送上了恭贺两人结婚的礼物。   最后,直到皇太子殿下离开都没有发生任何的流血冲突。   皇太子殿下一离开凯拉大饭店,坐上了悬浮车,他的表情始终是淡漠的,平静的。   他的下属屡次偷偷观察太子殿下的脸色,几次欲言又止。   “安德鲁,你有话就说。”太子殿下终于不耐烦了,睁开了一贯慵懒的双眼,说道。   下属只好干咳一声,问出了心里存了许久的疑问:“太子殿下不是跟太子妃感情很好吗?怎么会说分手就分手了呢?属下实在不明白,也觉得可惜-------”   皇太子殿下扫了下属一眼,目光淡淡的,说:“没什么惋惜的。就是性格不和。”其实,背后的原因,他是不会跟下属说明的,因为,他不是那个人,杨天羽也不是。他们并不是曾经轰动整个星网上的那对最耀眼的情侣。唯一相同的原因是,他们都是死而复生的,他们都是被那对情侣所拯救过来的。   他们不会像那对情侣那样彼此爱着对方,但他们会因为这段经历而成为很好的朋友,但也仅此而已,何况,杨天羽生性活泼,像是展翅翱翔的鹰,作为他的朋友,皇太子殿下是不会拘束他的人身自由的。   皇太子殿下最后回头扫了一眼凯拉饭店高挂的LED屏幕上,那对正在交换彼此戒指的新婚燕尔,嘴角上泛起了一丝浅淡的笑纹:“我的朋友,希望你一生幸福快乐……”   “叮,宿主完成原主的愿望,获得任务积分:20000分,意念控制技能提升至七级,随身空间提升至五级,记忆编制为五级,暂不升级。获得二阶冰系技能(可升级),获得制药术,初级。”   回到主神空间,我接收到了有关此次任务的奖励,除了记忆编制没有升级,让我有些意外,我想,或许是最近很少用到它,也或许记忆编制技能有其他的限制,不过最让我满意的是,居然意外获得了制药术,看来,自己想成为药剂师的梦想可以实现了。   接着,我又看到了1314,他还是保持着之前我所熟悉的样貌-----有点憨憨的美形少年,他欢快地向我跑来:“宿主大大回来了,你要不要休息一下?你在那个世界待的时间挺长的,一定很累了吧?”   我淡淡一笑,打量着1314,若有所思地说:“我记得你说过,这不是你真正的样子。那你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1314歪着头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又苦恼地摇了摇头,说:“我忘记了。我们系统分为先天和后天,先天系统就不说了,但后天系统因为前身曾经是人,只不过他们的身体已经不在了,所以若非必要,我们都会借用保存在主神空间的人脸和人身,这样,也是主神空间里的一种保密机制。”   我点了点头,又问:“那你说你不记得自己真正的样子,也是为了保密?”   1314摇头:“不是的。宿主大大,你忘了,因为多年前的那场意外的事故,不止主神A休眠,各个世界线紊乱,还有一些系统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我也是其中之一。”   我恍然:“也就是说,你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1314表情凝重地点头:“嗯。”然后,他又欢快地拉着我去主神空间的休息区,这里是所有的任务者做完任务后可以进行短暂的修整的地方,现下这里没有人,他从冰箱里拿出了一大盒做工精致,看起来就让人很有食欲的蛋挞出来摆在了我的面前,说道:“这是我亲自做的,你尝一尝。”   我诧异地盯着他:“系统也会做这些美食?”   1314颇为自豪地说:“当然,不要小瞧我们系统,我们可是多才多艺的。”   看着他迫不及待地等着我对他做的蛋挞的评价,我轻轻地笑了笑,从盒子里取出了一个蛋挞,慢慢地咬了一小口,细细地咀嚼着,却半晌没有说话。   1314有些不安地问:“很……很难吃吗?”   我压下心中的疑惑,对他摇头一笑:“挺好吃的。1314,你看起来呆呆的,没想到这个会做糕点的手艺还挺棒的。要不要我投资点,给你开个蛋挞店?”   1314的脸顿时一红,摸着后脑勺说:“你喜欢就好。蛋挞店还是算了,免得主神大人说我不务正业。”   我噗嗤一声乐了,对他笑道:“1314,你真可爱。”   1314的脸更红了,简直堪比火烧云。   等1314为了不打扰我休息走开后,我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见,望着1314的背影,我喃喃地说:“真的不是你吗,小逍?可为何这盒蛋挞里有那么让我熟悉的味道?还是你真的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半个小时候后,我接到了新的世界的传送通知。   接着,我就被直接传送到了下一个任务世界---------   我刚刚清醒过来,就又立刻被拖入一场噩梦之中。   耳畔有狂风呼啸而过,梦里的我站在悬崖一侧,而面前的男人正拿剑指着我,眼底是冷冷的杀意。   “关云峰,你竟然欺骗我……”我满脸绝望地对他说。   “清岚,抱歉了,我喜欢你,但我更需要一条通往仙途巅峰的云梯。而你,就是那条云梯。”对面那个男人笑容异常的冷酷。   我吐出了一口鲜血,面容上是伤到了极致、恨到了极致的表情:“关云峰,你真卑鄙,你利用我对你的感情夺走我的一切,还挖走了我灵骨,让我的修为全废,我不会放过你的,即便我死,也要化作厉鬼------”   那个男人得意地一笑:“没有用的,这下面是乱葬岗,里面有着百万阴灵会等着吞噬你,会让你魂飞魄散的,所以,清岚,你还是安心地死去吧,我会记得你对我的好-------”   接着,他一把将我推下了悬崖--------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总算是从噩梦里挣脱了出来,打量着眼前的这座富丽辉煌的宫殿,猜测着自己又是被那个主神S坑到了什么鬼地方,因为,这看似繁华的宫殿里到处都有着森冷的魔气,还有一些古怪的兽类的嘶吼。   “宿主大大,要接收世界线吗?”1314的果冻小人再次出现,在我肩膀跳跃蹦跶着。   我一把将它揪了下来,说:“接收。”   这里是清欢宫,也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反派BOSS------魔尊的宫殿。   原来,我这次所穿越的是一个修仙世界------   原主名叫越清岚,是这个世界众多修仙门派中的赫赫有名的大派宗主,天元宗的前宗主,之所以是前宗主,是因为他的宗主之位被一个居心叵测的家伙给篡夺了。   在这个世界都是以强者为尊,修仙者的等级大致为练气期,筑基期,金丹期,元婴期,化神期,合体期,大乘期和渡劫期。练气期分为九层,筑基、金丹、化神、合体、大乘期都分为初期,中期和后期,有时后期之后还有个大圆满的巅峰阶段。而一旦到了渡劫期,就是登峰造极,逆天抗劫,若是渡劫成功,则飞升仙界,渡劫失败,则成为散仙。而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修仙门派心心念念的就是历劫成功,飞升仙界。   越清岚在未坠崖之前,他的修为在合体后期,正向着大乘期迈步,他一心渴求的也正是飞升成仙,他本来修的无情道,却在他百年之前下山游历之时,救了一位俊美的筑基期的青年,此人当时被人围攻,说他是邪魔外道,但越清岚没有在此人身上探查到丝毫魔气。后来,这位青年主动向他陈述,自己原是老阴山下的一位散修,误入妖兽禁地,侥幸得到一枚玄元珠,据说这玄元珠乃是上千年前一魔修的本命真元,魔修后来历劫失败,身陨老阴山,玄元珠也遗落于此,被他偶然拾得,那些人是修仙门派中最出名,也最显赫的三大门派之一-----上清宗,与天元宗的实力不相上下。上清宗主表面上清心寡欲,实则也想得到那枚玄元珠,才诬陷他是魔族之人,才对他痛下杀手。   之后,那位青年自称自己姓关,叫关云峰,并将那枚玄元珠拱手相送,说是为报救命之恩。   越清岚并不会完全相信关云峰的话,反而怀疑他的居心,既然关云峰偶然得到如此法宝,还遭到上清宗的追杀,为何不用玄元珠来提升修为,反而拱手相赠?玄元珠虽然是魔修的本命真元,但却是非常难得的修炼至宝,就算它散发着极强的魔气,一个掌控不好会遭反噬,但若是将其炼化,则会增进修为。关云峰就算此时修为不高,无法将其炼化,可如果日后他能让自己设法提升到金丹或者元婴期,自然也就能轻易将之炼化了。可他急着将玄元珠拱手相赠,是否是因为他害怕自己身怀至宝,终究会再次引来杀身之祸,所以祸水东引?   越清岚想到这一节,就对心思深沉的关云峰有了一丝忌惮,也没有接受关云峰的馈赠,只让他自己收好,他不想夺人所好,谁知关云峰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也没有强人所难,自己默默地收好,又提出想要拜他为师,又遭越清岚拒绝,说他自己从不收徒,说完,他飘然离去。   又过了两百年,越清岚返回天元宗,恰逢天元宗的两百年庆典,天元宗内上下都忙碌着庆典事宜,还招手了不少的外门弟子,越清岚竟然在外门弟子中看到了关云峰的身影,关云峰一看见他,就立刻迎向他,主动跟他打招呼,感谢他的救命之恩。越清岚早忘了此人,没想到这人还记得他当年的救命之恩。   再之后,关云峰对他殷勤备至,经常会做各种精美的糕点,食物给他送去,还会到他的主峰等他。关云峰的师傅是天元宗净虚峰的峰主,是化神中期的长老,他最近感觉境界在提升,有望进入合体期。他一直都对越清岚羡慕嫉妒恨,总想着哪一天超越他,所以对关云峰的所作所为十分不满,找各种理由折磨他,整治他。他的手下又有大批的弟子,也对关云峰各种羞辱,让关云峰十分难过。但关云峰似乎不为意,只是一门心思地讨好越清岚。   有次,关云峰偶然下山的时候看到了一枚玉簪,觉得挺适合仙风道骨,俊美绝俗的越清岚,便倾尽所有地买了下来,兴致勃勃地去越清岚的主峰,结果半路上又遇到了净虚峰长老的那群徒弟,他们发现了关云峰偷偷藏起来的那枚玉簪就动手抢了过来,关云峰气不过,很想抢夺回来,可惜寡不敌众,被他打得遍体鳞伤时,越清岚路过,喝止了众弟子,将其再次救了下来。   当越清岚询问原因时,关云峰说出了自己恋慕越清岚一事,遭到越清岚的拒绝,并让他好生练功,不可乱想。两百年庆典一共持续了一个半月,各方来客,包括其他修仙门派也前来道贺,甚至更有上清宗的人。关云峰发现了上清宗的来客,脸色大变,赶紧躲到了越清岚的主峰。   越清岚虽说是天元宗的宗主,但大小事宜都是天元宗的副宗主柳明浔管理,他乐得逍遥自在,除了庆典当日露了一面后,他就宣布闭关了,实则在自己的主峰里炼制丹药,准备早日进阶。越清岚天资卓绝,不但在修为境界上让人望尘莫及,更是在练丹药一途也是不可小觑,已经是六级炼药师了。   当关云峰闯入的时候,他的丹药快要炼成,却险些因为关云峰的闯入而毁于一旦,但他并没有勃然大怒,虽说脸色很难看,但在知道关云峰的难处时,他还是收留了关云峰,并成功地打发走了上清宗的人。关云峰更是对他感激不已,自愿留在越清岚的主峰,服侍着他的日常生活。   越清岚虽然修为甚高,可是在日常生活上却是不太善于照顾自己,连洗衣做饭都是请主峰上的道童打理,而关云峰一来,主动把照顾越清岚的衣食住行的责任揽到了自己的身上,且他又心细,做的饭也很好吃,让越清岚越来越离不开他。   等到庆典过后的某日,越清岚在进阶的途中竟然意外生了心魔,导致他进阶几乎失败,意识陷入混沌的状态,极其的危险,关云峰却闯入了他修炼的洞窟,与神志不清的越清岚有了一夜的缠绵,也让渡过了这一危及性命的阶段。   越清岚恢复过来后,意识到了发生的事情,当下恼怒,想要杀了关云峰,谁知关云峰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反而让越清岚下不了手,也因为有了那一夜,两人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而关云峰处处对他体贴倍至,终于让越清岚的坚固的心防破碎。   他觉得自己已经离不开关云峰了。 第187章 白衣师尊的情事二   越清岚无法拒绝关云峰对自己的示好,而且,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在那一晚的恩爱缠绵之际发生了什么变故,他越来越渴求着关云峰的接触和抚摸,越来越渴求着与关云峰双修。关云峰自然是百般满足他,两人的关系也发生了令人惊愕的转变,越清岚甚至处处都依赖和信任关云峰,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让关云峰去处理。   关云峰的地位也有了显著的变化,由一个副峰的小弟子成为了人人羡慕的执法长老。   这样极其诡异的地位变动,引起了天元宗的副宗主柳明浔的疑虑,曾经亲自登上主峰劝说越清岚不要太过信任关云峰。可惜的是,越清岚虽然天赋甚好,才华卓绝,偏偏未经历情事,一头栽进去后,任何人的好话都听不进去,反而还怀疑柳明浔别有用心。   柳明浔大失所望,后来,天元宗的山门突然遭到魔修入侵,有人怀疑是宗门出了内奸,越清岚让人彻查,哪知最终查到了柳明浔的头上,柳明浔气怒交加,竟然自废修为,以证清白,最后还是被越清岚赶出了天元宗。   后来,修仙界三大门派中有人发现了一处上古遗迹,据说是某位修仙大能渡劫之所,里面各种丹药,仙器法宝无数,引来无数修仙门派的觊觎目光。于是,三大门派均派出长老与优秀弟子前去遗迹历练,为时半年,越清岚自然也派了门中弟子前往,而自己也对遗迹十分好奇,但因为上古遗迹对元婴期以上的修仙人士有着不小的限制,越清岚便隐藏了自己的修为,把自己压制到了金丹期,偷偷潜入了那处遗迹。   然而,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不但没有在遗迹里寻到对自己有用的千叶金莲,反而遭人暗算,险些殒命,后来又差点被一魔修夺舍,饶幸逃脱后回到天元宗,却发现自己竟然遭到了自己宗门的长老和弟子的围攻,甚至还有早已恢复了先前修为的柳明浔在内,他才明白自己中了别人早已精心安排的圈套。   柳明浔指责他居心叵测,为了独揽大权诬陷自己,把自己赶走,其实身为宗主的他早已入魔,并狠狠地刺了身受重伤的他一剑,继而又被各大主峰的长老们联手擒下,废去了一身的修为。彼时的他,隐隐地猜到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谁,却不敢深想,直到被送上锁神台,生生地被人挖去了灵骨,看到站在台边的那个青年,他才如梦初醒……   最后,他又在囚禁之地看到了志得意满的关云峰,被他推下了悬崖!   “滴,恭喜宿主关云峰,主线进度完成100%,达成成就”气运掠夺者”名号,物品盘点,获得原小说《无上仙魔尊》中男主越清岚所属玄元珠一枚,千叶金莲一朵,无敌气运光环一个,成功晋级为本书男主……”   这也是越清岚听到的最后的奇怪的声音。   “所以,这个世界其实是个小说世界?”我看到这里,询问着1314。   “是的,宿主大大。”1314说。   “那么,那个关云峰是穿越者,也是掠夺者了?”我又问。   “对,是这样。不过这回他是夺走了原主的气运,自己利用卑劣的手段成为了本书的男主。”1314说,“宿主大大,我好讨厌这个家伙,你一定要给他好看。”   我淡淡地点头,又说:“那我现在--------”   1314说:“根据世界线资料显示,你理应在坠崖后被崖下的乱葬岗的万千阴灵吞噬了元神,魂飞魄散,但是,主神S为了让你完成男主的心愿,为你重塑了灵骨,只是你周身早被乱葬岗的魔气侵袭,元婴俱毁,很难再恢复巅峰状态。幸好你被一魔修所救,不过,那魔修也是不怀好意,救你只是为了日后夺舍。而你却在伤好之后,又得一难得的机缘,成功修魔,并将自身的境界提升到了分神期,反杀了魔修,现在,你成为了万魔宗的宗主,也就是人人惧怕的魔尊。”   我愣了一下,嘴角扯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魔尊?还真是个高大上的反派BOSS。”   1314有些不安:“宿主大大,你不满意这样的设定?”   我哈哈一笑:“满意,哈哈,为何不满意?这样的设定对于完成原主的心愿并非难事。他的心愿是向关云峰复仇,并夺回自己失去的一切,对吧?”   “嗯,对------”1314的果冻小人的绿莹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抖动了一下,他怎么觉得自己的宿主大大又要搞事情了!这种不好的预感究竟是------   我正襟危坐在一张豪华的白玉床上,看着神情清冷,实则却让周遭服侍的下属胆战心惊。   “魔尊,还有什么吩咐么?”一个青面獠牙的魔族男子惶恐不安地问。   我收回思绪,高深莫测地说:“你刚才说,有人献礼?何人献礼?献的是什么礼?”   魔族男子是万魔宗鬼火坛的坛主,名叫褚风,他是结婴期的一名魔修,因为在进阶过程中意外走火入魔,被毁去了大半的脸容,导致变得丑陋不堪,但他不以为意,反而挺喜欢自己这副丑面孔的。他非常的畏惧他的上司------魔尊大人,因为他是亲眼看见这位大人是如何冷血地虐杀了前任魔尊的。   跟修仙界一样,魔界同样以强者为尊,只是魔界的竞争更为残酷和血腥,他们为了坐上至高无上的位置,成为万魔之尊,同样不择手段,不过,相较于修仙界,他们反倒是最为光明正大的,丝毫不为掩饰自己的野心。   魔界也有四大家族,分明是傅家,何家,董家和练家。这四大家族的家主各为万魔宗的四大护法,共同辅佐魔尊统治着万魔宗。   因为新魔尊一向以狰狞恐怖的面具示人,且实力超绝,所以,他得了个“赤炼老祖”的名号,实际上,他也不过是两百余岁,对于修仙世界,普遍年纪几乎到了八九百岁,甚至千余岁的修仙者来说,他不过仅算是青年而已。   褚风赶紧恭敬地回答:“魔……魔尊,是傅家的,他们这次献上了不少的大礼,恭贺魔尊进阶到分神后期。”   我淡淡地说:“知道了。”   见褚风不动,我又挑了挑眉,问:“还有事?”   褚风忙说:“这次傅家还为魔尊献上了一份特别的大礼,还请魔尊随我一起去接收这份大礼。”   我颇为诧异地问:“还有特别的大礼?好,带我去看看。”   我让他带路,一直走到了清欢宫旁边的偏殿,看他把门打开,恭敬地待在门边,我缓步踏入,却看见里面跪着一个男子,旁边站着个老者。   他们是来送礼的?   我左右看看,并没有看到其他装有礼物的箱子,不由讶然地问站在门边的褚风:“他是------?”   褚风忙上前一步,低低地为我介绍道:“他叫傅浅知。是傅家的旁支的一名小弟子,目前只是筑基期。傅家人说了,虽然他的修为较低,却是上好的金火双灵根,特意献给魔尊进行采补。”   我嘴唇抽搐了一下:“采补?”   我这才意识到了自己魔尊的身份,身为魔修,定然不是修仙者那套自我苦修的进阶方法。之所以是魔修,所要提升修为的办法定然与道修和剑修,佛修都不同,通常采补是魔修最快的修行进阶的方式,其实不光是魔修,被采补那方,若是深得魔修欢心,同样被采补者本人也会有好处,还会受到魔修的指点。所以,大多数采补者其实也是很乐意为之的。   我眯眼看向了偏殿里跪着的那个人,是个少年,不过十五六岁年纪,看那身形,很是瘦弱,脸蛋嘛,勉勉强强算得上好看,只是他的脖子上连了锁链,因为屈辱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向上方。   我看了看这个明显成了礼物的少年,玩味地一笑,把他的下颌抬了起来,仔细地端详一番,嗯,不错,倒也符合我的审美,就是五官还未长开,还是颗豆芽菜。   “嗯,你叫什么名字?”我问。尽管早就知道他的名字,却还是明知故问。因为我想亲耳听到少年的声音,我猜测他的声音一定蛮好听的。   少年满脸屈辱痛苦之色,在其他采补眼里看来倒是异类,那满脸的不情愿,可为了家族,他忍辱负重的样子看起来还挺招人怜的。   “傅浅知。”少年咬牙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在身边的老者的瞪视下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淡淡地点头,忽然有了点恶趣味,想玩一玩养成,毕竟在这修仙界,似乎也要待上好久的样子,得给自己找点乐子。   “我收下了,你可以走了。”我对那明显是傅家的长老的老者说道。   老者一颗紧绷的心方才落下,看来魔尊是看中了他选的礼物了,只要傅浅知获得了魔尊的青睐,那么,他们傅家的地位肯定又要上一个台阶,肯定会超过何家,董家和练家的势头,将那几家的威风狠狠地压一头。   不过,老者还是心有愧疚的,毕竟,那虽然不是自己的儿子,可也算是自己的侄儿,被自己拿来当成礼物献给魔尊,会让这孩子怎么想呢?是他卖侄求荣吗?但傅家目前真的是穷途末路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而且,自己养了这孩子这么多年,也该是他报恩的时候了。   老者走得很快,根本不敢去看那孩子眼里的绝望和怨恨,也不敢在这里停留一步,生怕被他指着鼻子骂。   老者一走,我继续捏住少年的下巴,问他:“我收下了你,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傅浅知撇开了头,满脸的愤恨。   “傅家抛弃了你,你难道不想报复?”我笑问道。   少年睁大了眼睛,愣愣地看向了我。   我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只是在面具的遮挡下,谁也看不见,但我语气里的血腥味却是让任何人都听得出来:“讨好本尊,就是你目前唯一的出路。”   少年傅浅知垂下了头,身体因为气愤而发颤。   他这是要被这魔修采补了吗?当成鼎炉一样……   傅家的人都不是好东西,这魔修也不是好东西!   可自己实力低微,只能这样受人摆布。   傅浅知觉得十分不甘。   我虽然看在眼里,可却视而不见。   从偏殿离开后,我立刻回到寝殿,取下了脸上的面具,从1314那里兑换了一副效果特别清晰地能够看清镜中人的面容的大圆镜子,细细地端详着------   还好,这副面容,这具身体都是完美无瑕的,甚至堪称绝佳的,跟叶倾城和那位精灵王的美貌不相上下。   映入镜子里的是一张特别惊艳绝伦的面容,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堪称上苍的完美之作,只是他的一双眉毛匀长,锋锐的凤眸冷淡地垂着,隐隐有着戾气,这也是因为他是被人陷害,险些魂飞魄散导致的。他的鼻梁高挺,唇色淡红,唇形冶艳美好,更别提他的身形极佳,腰肢纤细,翘臀长腿,一看便像是摄人魂魄的妖精,偏偏还穿着一袭艳丽的大红衣裳,那气韵,那风骨,简直是致命的诱惑。   “不错,是顶顶好的皮相,我很喜欢。”我复又戴上了面具,却又脱下了衣裳,缓缓地走向了寝殿深处的那方寒水池,自从我重塑了灵骨,这副身体便是要每日浸入寒水池浸泡数小时,否则,我会被躯体里残存的灵气与魔气互相纠缠,彼此抗争,最终会走火入魔,形神俱毁。   我想,这大概也是主神S故意给我设的套,挖的坑。   我的每个世界任务都不是什么简单的,等级基本都在A级到SS级,可以说,相当的难搞。   不过,对此,我早习以为常了。   只是,我的监视者盛逍呢?   他在这个修仙的世界,又是以何种的身份出现呢?   而此时的傅浅知以为作为魔尊的我要立刻对他做出采补的事情,脸上都是一脸的绝望。   可到了这里,他才发现魔尊什么也没对他做。   “清欢宫你可自行走动,侍者会为你安排住处的。”   傅浅知皱紧了眉头,不知道这魔尊打的是什么主意。   “有一点,晚上不准随意走动,明白吗?”   “明白。”   虽然被安排了住处,那个魔修看样子也不会立刻对自己动手,可傅浅知还是如履薄冰,完全睡不着。   他忽然之间想起了魔尊警告他晚上不准随意走动,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或许……这是那魔修的弱点?   傅浅知越想越睡不着,乘着夜色,他还是从屋里走了出来。   按照白天的记忆,他很快就找到了魔尊所住的地方。   里面传来了哗哗的水声,傅浅知忽然之间就愣住了。   那魔尊在洗澡?   傅浅知绕过了白石屏风,却看到了一副让他毕生难忘的画面-----   魔尊站在泉水之中,墨色的发丝犹如流水般迤逦至他的背部,被全数沾湿的贴在他的肌肤上。   他的身形修长,他的细腰窄臀,看得他心跳加快,口干舌燥。   分明只是一个背影,为何美得如此勾魂夺魄?   红纱被风吹拂摇动,月光之下,魔尊缓缓回头,那更是一张绝艳到了极致的面容,让傅浅知再也挪不动脚步。   其实,他的背部算不得光洁如玉,因为他满背都是触目惊心的伤痕,那是被万千阴灵噬咬后留下的。虽然重塑了灵骨,可是,那伤却怎么也不见好转,让人看着就害怕。平时,在衣衫遮掩下,别人不会看见,然而,此刻在月光下映照下,却显得分外可怖。   只是,他的身影在傅浅知的眼里,依然……冶艳动人。   “说了不许四处走动,莫非是想本尊尽快地采补你?”就连那声音都是如此的销魂蚀骨。   不知怎的,傅浅知感觉口干舌燥,竟然对采补两个字……不再那么抗拒了。 第188章 白衣师尊的情事三   傅浅知不防魔尊突然出声,讷讷地说:“我……”   我早已察觉到他的偷窥,当下走了过去,微微眯起眼,打量着他,道:“怎么,看了我的容貌,你好似还很期待?”   傅浅知的呼吸微沉,盯着我的眼睛,却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应。   我低笑一声,毫不避讳地走出了寒水池,将架子上的衣服披在了自己的身上,我的发丝还在滴水,虽然可以用灵力烘干,可现在正好有个苦力在这里,不用白不用。   “过来,服侍本尊。”我神情淡漠而高傲。   傅浅知眼神微闪,显然完全误解了我的意思。   他低下头,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微微发抖,他怎么可以被刚才的美色给迷昏了头脑?他再怎么美,他也是魔尊啊!他暗自警醒着自己。可他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得不一切听从那位魔尊的吩咐,尽管心中百般抵触,还是深吸一口气,一步步朝着魔尊走了过去。   脚下的路分明只有几步,他却走得如同刀山一般。   我看他一脸抗拒和屈辱之色,明知他有所误解,却也不去解释,只是看好戏般地看着他跪在了我的面前,手指发颤地解着自己的衣衫,眼底满是恨意,顿时觉得有些好笑,生起了一丝逗弄之心,伸出一根手指,勾起了他的下巴,轻笑道:“要想咬人,在猎物没有完全放松警惕之前,就得把自己的獠牙给好好收起来。你来这里是当本尊的宠物的,懂吗?”   宠……宠物?   傅浅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光是这样一个词,就让他备受屈辱。   自己是一个男人,竟然被另一个男人说成是宠物。   何等的奇耻大辱!   可对面的人是赤炼老祖,修为高深得可怕,而自己不过一个刚刚筑基期的修士,毫无胜算。   傅浅知死死地低着头,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仿佛一步就要跨入深渊。   而我戏弄够了他,就随手丢过去一张锦帕,斜眼看向了他:“替本尊擦头发。”   啊?什么?   傅浅知睁大了双眼,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我的脸色却冷了下来:“连这点服侍都做不好吗?”   傅浅知涨红了脸,才发现自己误解了魔尊的意思,死里逃生的感觉如此美妙,他连忙过去帮我小心地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此刻,两人距离如此之近,他能嗅到一缕古怪的馨香自魔尊的身上散发而出,借着朦胧的月色,他能看到魔尊的那张冷月清辉下的绝美的侧脸,他的心脏一阵紧缩,他的手指更是不小心触碰到魔尊的头发。   那触感……简直要比傅家收藏的最珍贵的烟云纱还要好。   他幼时曾听说烟云纱可攻可防,乃是他们傅家最珍贵的东西,向来只赐给傅家的嫡系子孙。傅浅知曾向往的伸出手想要碰触二哥的烟云纱,可还没碰到的时候,就被打得半死。   “你这卑贱之人,怎配摸只有傅家嫡系才能碰到的烟云纱?”那些人边打边嘲笑他。   傅浅知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心里仿佛燃烧着一团火焰。   他不甘心!   “想报仇吗?”   傅浅知抬起头:“魔尊这是何意?”   “被人践踏,当成鼎炉送上来,分明你的灵根不差,却因为血脉非嫡系,就要被人玩弄,这样你不会觉得不甘心?”   魔尊的每一个字都戳在傅浅知的心头上,傅浅知眼里带起血丝。   他当然不甘心!   可傅浅知想起魔尊刚才的话,又很快地收敛了自己的獠牙:“能被傅家献给魔尊,乃是我的荣幸……”   我听到他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轻笑了一声,眼底满是愉悦:“很好,蠢货也有点长进。不过,未来的日子,你可得好好取悦本尊才行。”   取悦……   这暧昧又带着羞辱的话,却并没有让傅浅知心头再有那么大的抵触。   傅浅知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奇怪了,竟然觉得魔尊一颦一笑都那么勾人夺魄,自己真的是被美色迷了神智吗?   他盯着魔尊的脸,想起了他刚才所见的那满背的触目惊心的伤痕,心莫名地绞痛了起来:“魔尊,你背上的伤-------”   谁知,他的话音未落,魔尊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   一只修长白皙,却触之冰冷的手蓦然掐住了他的脖子,截断了他未说完的话。   “这不是你该问的。”我举高临下地看着,眼底犹如看一个死物那般看着少年,手上掐的越发用力,少年的脸已经发青,似乎快要窒息了,我才松开了手。   “咳咳咳……”   “滚。”我叱道。   傅浅知连忙低下了头,心道果然是个魔头,喜怒无常。   迟早有一天,他要活着离开这里,让所有对不起他的人全都尝尝他今日之辱!   “关云峰……”   听到里面低声地痛吟声,傅浅知忍不住回头看了魔尊一眼。   月光清冷地洒在他的身上,照得他背影格外的单薄。长长的墨发就这样迤逦下来,披散在他肩膀四周,看着十分孤独无助。   那分明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修啊!   傅浅知差点沉迷,狠狠地垂下了头。   为什么一瞬间……会觉得他可怜?   三月之后,我从清欢宫走出,仅仅带着一名少年,往栖霞山下走去。   最近,修仙界中最声名显赫的门派-----天元宗的长老带着他们的弟子下山历练,刚好经过栖霞山,据说,栖霞上下出了一头妖蟒,是头五级妖兽,灵智已开,且会说人言,其性凶残无比,嗜杀成性,尤爱吃小儿,实在罪不可赦。   这本不关我的事,不过,我倒是对它的妖丹感兴趣,刚好我要制作归元丹,这是有伐筋洗髓的功效,不是为我自己,而是为傅浅知,因为这小子似有突破的迹象。别问为何对他好,不过是想收服一个桀骜不驯的少年,培养一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属下而已。   栖霞山幅员辽阔,妖兽甚多,但百年之前的一位修仙大能路过此地,发现妖兽作恶,便设下了一道封印,平日妖兽是绝不可能闯破封印的。然而,那只妖蟒却不知为何破封印而出,竟然为祸山下村庄,劫掠小儿,屠戮村民。   彼时,我穿着一袭红袍,戴着面具,站在半山腰,盯着妖蟒肆虐之地,刚好看见一长老和其弟子正奋力与其厮杀,他们身上法器宝物甚多,几乎使尽了浑身的法术,才将其困住。那长老修为还算高,在金丹后期,其弟子则是筑基中期,照理说收服妖蟒不算难事,可不知为何,那妖蟒今日像是拼了命似的,连它的眼睛也变得赤红无比,扭动挣扎得异常激烈,在它身上的缚仙索都无法牢牢地禁锢它。   “魔尊,它------”少年傅浅知疑惑地扫了眼妖蟒,似有所觉。   “它将要渡劫。”我瞄了一眼天边黑沉沉地压来的雷云和呼啸的狂风,神色平静地说。   “那-------”   “你想救它?”我倒背双手,凤眸里一片淡漠。   少年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   轰隆轰隆!   几道悍雷落下砸在了妖蟒的身上,声势浩大,地动山摇,接连大雨裹挟着狂风磅礴而至。   长老见状变了脸色,拉着徒弟躲闪,这还只是初初的劫雷,威力不算大,但劫雷肯定不止这几道,通常妖兽历劫,只怕不下十道,最是危机重重,最后几道才是最恐怖的,威力也最骇人,一旦无法避过,恐怕便是身死道消的命运。   我和傅浅知远远地看着,并未打算上去帮忙救助。   足足十道匹练粗的天雷劈下,声声震耳欲聋,大地为之震荡不已,附近烟尘滚滚,火星四起,继而又被磅礴大雨浇灭。   雷声过后,雨势渐收。   我想,那妖蟒定然是尸骨无存了吧?可惜了,那妖丹可是制造归元丹的好材料啊!   我信步走下了那妖蟒渡劫的地方,傅浅知紧随其后。   草丛中,一条灰白色的巨蟒趴伏着,一动也不动,浑身散发着焦糊味道,几乎被雷击得体无完肤,周遭的地面也是一片焦黑。但我却隐隐地察觉到它竟然还有一丝的气息。   它……一时未死?   但,它也渡劫失败了。   我向傅浅知示意,他点了点头,抬起了手掌,便要对它下手,此时正是取丹的好时机。   “等等。”我忽然说。   因为就在那一瞬间,我的心底忽然一阵没来由的心悸。   莫非---------   我再看向了那妖蟒,发现它的双眸忽然张开,它那双凌厉的黑眸朝我望了过来,定定地与我对视着。   我下意识地出声阻止了傅浅知,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枚丹药,朝他蹲下身,伸出手喂入了它的口中,妖蟒没有任何动作,但那双眼眸让我没法忽视,也让我没法去管它。   我干脆将它整个抱了起来。   傅浅知愕然地看着我。   我瞪了他一眼,说:“愣着干嘛?还不来帮忙?”   傅浅知如梦初醒,急忙和我一起扛着妖蟒,寻到了附近的一个山洞,生起了火堆。   我把妖蟒放到了山洞中央,手指轻弹,一道灵符闪现而出,我执着灵符,开始动用术法为他疗伤,莹莹白光亮起,它所受的最重的腹部的伤口渐渐愈合,我又从空间拿出了一枚丹药,喂进了它的口中。   这期间,它仍是一眨不眨地望着我。   虽然治疗的过程中并不轻松,但它依旧安分老实,一点儿也没有挣扎。   我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它冰冷的躯体,它的鳞甲破损不堪,样子挺可怜的。   老实说,我并没有想到,这次盛逍是以这副尊容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差点把它的内丹都给挖了。   夜渐深,少年在我的身边熟睡,我却只是盘腿打坐,意识开始混沌。   那条灰白色的妖蟒摇晃着,倏然地蹿至了我的身边,缓缓地从我的脚踝爬过,缠绕而上。   我低低地喝道:“别闹。”   妖蟒的舌尖舔上了我的脸颊,讨好地一下又一下。   湿漉漉的,冰冰凉凉的触感,让我的心都不由自主地有些瘙痒起来。   我的脸倏然一沉,说:“再胡来,我让你伤上加伤。”   妖蟒大概是知道我生气了,懒懒地松开了我,乖乖地蹿回了洞壁一边。   等到次日,我再次睁眼之时,妖蟒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心里有些诧异它惊人的恢复程度,也有些失落,不知道它是否还会回来。不过,我此次下山,也不光是寻找炼制归元丹的材料,而是要去参加天元宗的天元剑会。而这天元剑会又是天元宗选择优秀弟子的盛会。   天元宗之所以上百年长盛不衰,便是天元宗时常会注入新鲜的血液。通过天元剑会的选拔,一些出色的外门和内门的弟子会进入圣堂,那里是天元宗培养优秀人才的重要地方,也是天元宗弟子走向成功之路的康庄之地。   按照原小说,关云峰也是通过了天元宗的测试,才能进入天元宗的圣堂,最终成为了天元宗的宗主,当然,这其中少不了原主越清岚的帮忙,可惜,最终却是越清岚遭到了关云峰残酷的背叛和杀害。   我的复仇计划便是设法进入天元宗的圣堂,把那个卑劣的家伙拉下宗主之位。 第189章 白衣师尊的情事四   原本我以为妖蟒已经伤愈离开,谁知,当我准备和少年傅浅知离开的时候,却发现那条妖蟒竟然原路返回了山洞,并且,它身上的伤势似乎更重了,却偏偏咬着一只成年的垂死挣扎的野鹿,游移到我的面前后就把那只野鹿吐出,然后一动也不动了。   我暗吃一惊,俯身蹲到妖蟒的身边察看它的伤势,却发现它原先愈合的伤全都有撕裂过的痕迹,看来,它似乎是想为我捕猎食物,而外出捕猎,却不知与何物纠缠拼斗,结果导致原本渡劫失败的伤情加重。本来渡劫失败就是很致命的伤势,它偏偏不爱惜自己,导致伤上加伤,让我倍加生气,真想不再搭理它,然而,它毕竟是那个监视者盛逍,是我倾心爱恋之人,上一个世界因为主神S的插手,令我几乎忘记了与他之间的那些点点滴滴,不过,这次不会了,无论如何,我不会忘了他,就算他现在成为了一只妖兽,我也要尽我的力量护他周全。   我再次动用自己的法力为他疗伤,并拿出了自己从清欢宫带出来的储物袋(虽然我有随身空间,但傅浅知在侧,我却是不方便在他面前透露的,毕竟我并不信任他,而且若是让这个修仙界的人知道我有如此神奇的随身空间,到底麻烦还是太多。而储物袋倒是修仙者必备的,并不稀奇)中的上品丹药统统地喂入了它的口中。等到妖蟒终于有了好转的迹象,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我便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它的头,对它说:“你的体型太大了,我带不走你,你可否变小一些?”   妖蟒摇晃了下脑袋,似乎听明白了我的话,果然将身形变小了一圈,但我还是摇头,让它再变小,直到它变成了一条小白蛇游到了我的手臂上。   “这样,我叫你小白,可好?”我含笑低头对手臂上仰起脑袋看我的小白蛇说道。   我的心情极好,索性哼起了一首耳熟能详的小曲:“啊啊啊------   西湖美景三月天,   春雨如酒柳如烟哎,   有缘千里来相会,   无缘对面手难牵啊-------”   小白蛇:……”   傅浅知;”……”   1314:“……”   “小白?”少年傅浅知盯着那条小白蛇,不知为何,他的心底竟然起了一丝嫉妒之意,如果可以,自己也想变成那条小白蛇那么近距离地贴着魔尊的身体。   “走吧。”我复又起身,口气冷淡地对傅浅知说道。   “魔尊,我们去哪儿?”傅浅知问道。   “它的伤势有些严重,毕竟是渡劫失败,它又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导致了它的伤会反反复复,听说此去五百里处有个小镇,说不定镇上肯定有药铺,也肯定有些珍贵的灵草灵药,若是能买到玄离丹和碧清丹就更好了。”我倒背着双手,率先走出了山洞,小白蛇紧紧地盘旋在我的手腕上,远看就像是一只白玉镯子。   傅浅知心中妒意和疑虑更盛,但他什么话也没有再问,知道即便问,我也不会跟他明说。   那个栖霞山下的小镇名叫纤风镇,名字倒是颇有古风意境的,也是附近村人赶集之处。镇子不大,只在镇子东南面有个集市,数十家店铺和摊贩分立在街道两边,来往的都是些当地的百姓,当然还有些修仙门派的弟子,这些都是些小门小派的弟子,还有一些散修,他们也是来此地的集市选购一些灵草灵药或者是灵器宝物,有的甚至也将自己采集到的灵草灵药拿来售卖。但他们交易的却不是凡人所用的钱财,而是上中下品灵石。   在修仙世界,用灵石作为交易物品是常事,因为比起钱财,灵石可以拿来修炼,可以提升自己的品阶,可以说,要是上品灵石多的话,用于境界的提升会更加顺利。而且,灵石也是一种身份的彰显,特别是上品灵石,更甚者还有极品灵石,一般只有大型的修仙门派才会拿得出手,也毫不吝惜。其他的中小型门派,最多,也最常使用的都是中下品灵石。   而我,身为万魔宗的宗主,身家可不是普通的修仙门派可比,常年的征伐让我拥有多处灵石矿脉,可谓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自我堕入魔宗后,我的习性便从原先的温和心善变得冷酷噬血,加上魔宗内部本来就是实力为尊,可容不得一点心软,只有自己比别人更狠,比别人更残酷,一点一点地扩张自己的地盘,蚕食其他魔族,把他们所拥有的东西据为己有,才会让自己更强,才会让人更加的畏惧自己。当然,这都是主神S给我的人设,我自然不好违背,而且,我要完成原主的心愿,这个狠辣无情的人设也更加适合我。   此刻,我与傅浅知信步走入了一家灵药铺,这显然是一名散修所开设的铺子,里面的灵草灵药都是比较珍稀的,但价格相应的就有些昂贵。   在修仙界,一块上品灵石能换得百块中品灵石,一块中品灵石能换得百块下品灵石。而这里的灵草灵药,大多都需要十块到二十块中品灵石不等,若是寻常的修仙者,自然会有所犹豫,通常都会斤斤计较,讨价还价。但我不同,毕竟是魔宗的宗主,手中的灵石一拿就是一大袋子,连眼睛都不带眨的。可我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铺子里的灵草灵药,摇了摇头,并没有我看中的。   无他原因,这些灵草灵药,我的随身空间可不少。   目前为止,我经历了无数的世界,自然也没少往随身空间里添置有用的物品,何况,空间里还有个天然的灵泉,在蒋宴的那个末日游戏世界,我就利用灵泉种出了不少的果树和灵草灵药,而且一有空,我也会进入随身空间里进行修炼,所以,我的冰系魔法才会提升速度奇快,其他的诸如意念控制,虽然也有完成任务,系统主动为我提升,但也是少不了随身空间的作用。   玄离丹是治疗内伤,提升修为的奇药,所需材料极为苛刻,其中有三种灵草不易寻到,比如千日醉兰,灵陵草和玄霜花,特别是千日醉兰和玄霜花,千日醉兰一般千年才成熟一株,而玄霜花则喜严寒,生长于冰原之中,也是千年才成熟,而且,不能赤手就采摘,否则会被玄霜花的寒气侵入身体,损伤经脉。而碧清丹是一种散发着淡淡清香的黄豆般的丹药,色清形圆,市面上一颗碧清丹可以卖三枚中品灵石,也是十分珍贵的灵药。这两样珍稀的灵药都是十分不易炼制的,若非是为了治愈盛逍的伤,我是不会花那份心思专门去炼制的。   “这位仙君,你需要点什么?”那个灵药铺的老板殷勤的迎了上来,大概是因为他的铺子里的药材都太过昂贵,寻常的修士们通常只是逛逛就走了,所以生意其实不太好,我和傅浅知进入的时候,基本就没有客人光顾,好不容易他才迎来了我们这样的客人,看我们的衣着不似普通的修仙者,当即就热情地询问道。   我今日换了一身蓝色的锦袍,腰间系着白色的玉带,将我显得更加腰细腿长。我依旧戴着面具,但我的气质高贵,身形修长,即使看不清我的面目,旁人也会揣测我的非凡尊贵的来历,定然是某个修仙门派的至尊长老之类。而傅浅知的相貌也不俗,加上他跟着我,也没有再穿着寒酸,都是我命人特意准备的上好衣料,因为我可不想让人小瞧了我万魔宗的排面。   “不用招呼我,我只是随意看看。”我淡淡地说。   灵药铺老板有些失望,只好退到了柜台边,小心地打量着我,猜测着我和傅浅知的身份。   我的目光刚扫过门边的案板上的几株灵草时,我衣袖里的小白蛇就滑下了我的手腕,朝着柜台一侧的竹篓游去,我微微一愣,走过去见篓子里有十多株开着浅蓝色的小花的灵草,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我的眼睛一亮:“这不是灵陵草吗?这种灵草虽然不像千日醉兰那么极难寻觅,但也是不容易采摘的,因为,灵陵草有种奇特的香味,往往会引得一种浑身是毒的三阶妖兽------傀蛙寻觅而来。一般来说,有灵陵草的地方,就会有傀蛙的出现。傀蛙虽然战斗力不强,但它的毒性却是极烈的,就算是修仙者沾上了它的一点毒都会致命的。   我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灵陵草,倒省事了,不用自己亲自去对付傀蛙,虽然自己也并不惧怕那种三阶妖兽。   “这种灵草你是从哪儿摘得的?我都买下了。”我问道。我记得栖霞山附近都没有,否则我早就摘来炼制碧清丹了。   “好好好,只要百枚中品灵石,是赤幽谷。”灵药铺老板很爽快地回答道。   “赤幽谷?在什么地方?”   “靠近极海穹天的一个山谷。那里有不少的珍稀灵草灵药,有五十年,甚至百年以上的成熟灵陵草,也有千年以上的,还有灵果,只不过,那里的妖兽也是很多的,也十分的凶残。对了,不知道客官可听说过一则传闻-------”灵药铺老板显然很久没有这么遇上这么一大单生意了,心情也变得很好。   我看他故作神秘的样子,便淡淡地问道:“什么传闻?”   “传说,赤幽谷里有个秘境之地,里面更是有着一位陨落的魔修,据说,他曾经收集了不少的灵器宝物,灵丹和功法,若是有幸得到那功法,虽说是魔功,但也是一大机缘,不是吗?”灵药铺老板说道。   我附和着点头:“嗯,没错。”   “那么,最近我看到镇上有不少的修士,莫非也是打算前往赤幽谷的么?”我问。   “正是。”   “老板,既然你那灵陵草是采自赤幽谷,想必你对那里的环境十分的熟悉,若是我想去赤幽谷,不知可否雇你当引路者?”我问道。   灵药铺老板一愣,捻着下巴上的山羊胡,似有犹豫状:“这个--------”   我微微一笑:“若是老板你答应引路,我愿意出十枚中品灵石。”我说道。   灵药铺老板的眼睛立刻一亮,当即爽快地答应了。   当晚,我倚靠着小镇客栈的上等客房里假寐,少年傅浅知则住在我房间的对面,我看他的房间直到夜近三更的时候才吹灭了灯。那条妖蟒依旧是小白蛇的模样,似乎它体会到了变小的好处,可以与我肌肤相贴,还能得到我宠溺的目光,便甘心地维持着如今的模样。   “这家伙,就是变成了一条小蛇,也还是个色胚。”我把那条钻入我的胸口里的小白蛇抓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又把随身空间里自酿的灵酒取了出来倒入了一个小碗里,小白蛇嗅到了灵酒浓烟的香气,便迅速地爬到了碗沿处,贪婪地啜饮着灵酒,末了,还打了个响嗝,然后就缩成了一团,醉的不省人事。   “好了,你出来吧。”我对着虚空低低地说道。   一个黑色的,淡淡的人影出现,他全身上下都裹在一件斗篷里面,只露了一双幽暗的绿色眸子,对我说道:“魔尊……”   我拿起了桌上的灵酒,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也没顾忌这是那条小白蛇喝过的,沉声说:“计划还顺利吗?那个消息已经散布出去了?”   那人影眼底是一片敬畏之色:“是的,静海山庄,飞花门都得到了有关御鬼令的消息,还有,桑焱携带着御鬼令逃往了赤幽谷,魔尊,是否要属下将此人捉拿并夺回魔尊的御鬼令?”   我淡淡地说:“不必。宿幽,他早已是众矢之的。我要的是,搅起整个修仙界的腥风血雨,更想见到我的仇人们那狰狞丑陋的面目。”   宿幽心中一寒,面前的魔尊虽然戴着面具,让人不知道他的真面目,但他近些年来所做的事情,他的阴狠残酷的作风,无不让魔宗内部和整个修仙界都为之畏惧、忌惮不已。   次日,那位灵药铺老板一早就来到了我歇息的客栈,让伙计来通知我准备出发。   我从床上下来,经过一夜的调息,感觉自己的精神百倍,获益良多,体内的灵气更是充沛。   看了一眼仍然醉倒,人事不知的小白蛇,我将其放入了袖中,整了整衣衫,戴上了面具,刚打开房门,傅浅知已经站在了我的门边,我看他的脸色越发的阴沉,知道他心中所想,这个少年只怕无时无刻不想着哪天打败我,成为超越我的存在,他年纪虽小,也是不肯甘于做我的炉鼎的。我瞥了他一眼,只是淡淡地说了声:“走吧。”   傅浅知似在寻找什么,往我屋子里扫了一眼,但并没有多问,跟着下了三楼。   不久,我和灵药铺的老板在小镇上租了三头飞行灵兽,因为极海穹天的地形复杂,寻常灵兽根本到不了哪里,只有这个小镇上的特有的飞行灵兽才可轻松地寻找到极海穹天的赤幽谷。   极海穹天是这个修仙大陆上的西南海域的一方孤岛。   这个修仙大陆名叫磐云大陆,总体来说是相当的辽阔,西北靠近冰原,西南是无边无际的海域,东北是绵延的雪山,东南则是荒无人烟的沙漠。东南的沙漠和西南的海域过后就是另一片大陆了。   据说极海穹天原本只是无名孤岛,在千年以前曾有位极为厉害的魔修选择了此地作为修炼之地,并为它取了这个名字,还在此地的一处山谷,就是现在的赤幽谷里建了一个洞府,也就是人们后来传说的秘境之地。   我们抵达极海穹天的赤幽谷的入口时,早有数百名金丹或是元婴期的修士在那里等候,他们五人一帮,六人一伙,盘踞在入口处。有男有女,修为都不低,但基本没有像我这样的合体期。但我不想引人注意,故意把自己的修为压在了元婴期,仍旧戴着极为恐怖的面具,倒是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于老哥,快来,我们正等着你。”一个皮肤黝黑,膀大腰圆的年轻修士从一个五人帮里站了出来,对着那位灵药铺老板大喊道。   从起先同路时的攀谈中,我早已知道灵药铺老板姓于,叫于海丰,是个散修,修为大概在元婴期中期。他的个性温和,为人豁达,朋友不少,显然那五人帮也是他召集而的。   “哦,元泽兄弟,久等了。来,我来给各位介绍一下新同伴。”于海丰快步迎向了那五人,笑呵呵地指着我给他们介绍道,“这位是越青(这自然是我的化名)修士,这个小兄弟叫傅浅知,他们也是去赤幽谷的。”   那五人见到我和傅浅知的加入,面面相觑,眼底却很明显地流露出了戒备之色。 第190章 白衣师尊的情事五   “诸位,我只是一介散修,进入赤幽谷只是为了寻灵草炼丹药,听说赤幽谷里有几率找到灵陵草,所以想要前去碰碰运气,诸位放心,我只需要采些幼草,成年的灵草和猎得的妖兽材料诸位可自行分配,不必考虑越某。”为了打消这些人的疑虑,也是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我故意伪装成无权无势的散修,还从自己的储物袋里取出了五个小玉瓶,里面都装着五十年份的灵酒,虽然只是是十来口的分量,但是这样的善意示好还是给人留下了好感,那五人都笑着接到手里,对我自然也少了几分警惕,多了几分热情。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这一番话说到了几人的心坎里了,原本他们只想凑上五人一行,担心多一个人会少分一些灵草妖兽材料,更何况,他们的最终目的是要去那个所谓的秘境之地,结果我自己不但主动让出了分配权,而我说要的那些幼年的灵草不过是些不值钱的东西,谷里就有不少,若想要自己拿去就好,再说我表明自己的身份是散修,若是进入了秘境之地,有什么争执的话,我一介散修是如何斗得过这些显然来自名门大派的修仙者呢?   “哎呦,阁下这位小兄弟长得可真俊!是阁下的什么人呢?”一位身姿婀娜,打扮妖艳的紫衣女子走向了我们,伸手去挑傅浅知的下颌。因为我一直戴着面具,看不到容貌,就算气质不俗,却又莫名的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所以,她自然而然地绕过了我,直接来到了傅浅知的面前,感觉他面容稚嫩,长相俊美,或许逗弄一下也是无害的。   傅浅知皱起眉,偏头避开了她的挑逗。   我淡然一笑,说道:“他是我的爱宠。”   我此言一出,不止那女子,于海丰和那剩下的几个修士,就连傅浅知本人都怔愣了一下,随即傅浅知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脸上掠过了一丝羞辱之色。   “宿主大大,宿主大大,你为何要说这么羞辱傅浅知的话?”1314的果冻小人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不解地问。   我翘起嘴唇,轻笑了一声,说:“这样自然是会激起他的自尊心,也会加倍地让他成长起来。”   1314露出的有点担忧的表情:“可他如果快速成长起来,第一个想对付的说不定就是宿主大大你了。”   我无所谓地一笑:“嗯,我知道,不过,我很期待啊,因为,无敌最寂寞。”   1314:“……”宿主大大,你高兴就好。   不过,这五人对我还是持欢迎态度的,因为我的炼丹师身份在整个磐云大陆都是值得敬重的,而且,我的实力可不低于他们,还比他们略高一筹,拿出来的灵酒香气醇正,灵气四溢,分明是上上品,对提升修为特别有帮助。   众修士正等候期间,管理赤幽谷的五派人士终于有人出来,赤幽谷一般是一年开放一次,一次只有月余时间,进入谷内生死不论,但是出来要缴纳一定数量的灵草或者妖兽材料或者足够的灵石,不得不说这正是五个门派的精明之处,完全不出一丝风险,便能大量获利,不过即使如此,对于到极海穹天的散修,也是不可多得的一次机遇。   很快,赤幽谷的结界便打开了,众修士顿时三三两两地经过谷口,入了谷后,便又朝着不同的方向散去,很快身影便都消失在谷外的结界中。   我们一组七人一小白蛇此时正小心翼翼地拔开灌木丛向赤幽谷方向走去,赤幽谷开放数百年,外围的灵草早就被采购一空,余下的都是些几年份和十几年份不值钱的幼灵草,直到一天后破入到中围,五十年份以上的灵草才慢慢多了起来。   而相对于其他几人,我的收获还是很丰富的,光是一路上遇到的幼灵草品种就有三十多种,一种我只取一棵,并不多挖,挖到手的已经全部被我放入了储物袋里,其他几人看着颇为眼热,也顺手采了些,但是毕竟都是不值钱的年份浅的灵草,挖了几棵后也就没兴趣了。直到收获五棵三十年份以上的灵草,就开始分配,分到值钱的灵草时,主动补给分到低阶灵草晶石,倒也公平。虽然我将修为压到了元婴期后期,也是比他们五人要高,所以分到的东西会比其他人多,其他几人时候已经达到了共识般,沉默不言。其实,这几人最终的目的也非是那些珍贵的灵草,而是那神秘莫测的秘境之地,这些路边的灵草他们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越先生,你看这里有棵鹤翎草------”于海丰在前面招呼着我,他是专门售卖灵草灵药的,又喝了不少我自酿的灵酒,也存了结交的心思,一路上自然是遇到些幼灵草都会主动告知,我走上前扒开一处蔓枝看了看,灵草只长出三片叶子,叶片长而窄,形状曾翎羽状向外自然散开,颜色微微有鲜红,果然是鹤翎草,只是年份小了些,大概在五年左右,这种灵草正好是酿制金丹期其中一种灵酒的主药,走了这么久,也只发现了这一棵,顿时拔掉周围的青草,取出了一只铲子,小心地将那株鹤翎草连根带系挖了出来,带着泥土放入到事先准备的玉盒之中,随手收入了随身空间里。   这种鹤龄草唤作平日我是不屑用的,不过,我身边的那个少年傅浅知刚好是筑基后期,眼看突破在即,只要我用空间里的灵泉催熟,再炼制成丹药,或者酿做灵酒,对他的修为提升自然是有助益的。对于傅浅知,我是不惜想要让他的修为得到晋升的,也不惧多一个敌人,其实,我的心底是打着将之完全收服,培养成我自己的心腹的。   小队里的那个妖艳的女子名叫赫连瑜,据说是上清宗的一名女修。上清宗和天元宗,还有涟华宫乃是这个磐云大陆的最显赫的三大门派,实力雄厚,传承上千年,门人弟子甚多,其中还有三到四位渡劫期长老和一到两位散仙或者真仙,让其他修仙宗门望尘莫及。此刻,她见到我小心翼翼地挖出了那棵幼灵草,掩口笑道:“越道友这一路上倒是收获颇丰啊,只是不知道这些幼年份的灵草有什么用途啊?”她虽然脸上带笑,但是那话语中暗含讥讽,意思是说散修果然是散修,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这样的灵草也看得起。   我不为所动,倒是傅浅知的脸上露出了不悦之色,冷冷地说:“我家主人(在外面傅浅知没有叫我魔尊,而是改口叫我主人)就是炼药师,自然是要收集灵草灵药的,也自有他的用途,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你------!”赫连瑜被他一呛,气得甩袖就走。   我拍了拍他的肩,往他的身边走过。许是我眼中的肯定之色,傅浅知的心绪莫名好转不少,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何缘故。   这时,我的衣袖动了动,却是缠在我手腕上的小白蛇醒了,扬起了它的头,眼中还带着一丝迷茫之色,左右环视了一圈后,忽然从我的手腕滑了下去,向着我身侧的山壁间滑过去。   我知道这条小白蛇对灵草,尤其是那种上百年份的灵草感知尤为敏感,忙几步跟了上去。   灵草一般都长在隐秘处,而且年份越高,灵草的光芒越显,灵气越浓,小白蛇已经蹿到了一块大石后面,丝丝地吐着红色的舌尖,贪婪地盯着那石头后面的一团黄色光芒,这种黄色光芒应该是百年灵草才能散发而出的,顿时我和于海丰的精神一振,一棵百年灵草,至少要值五百块下品灵石。其他三人,除了赫连瑜和那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修士,还有另一个外表看起来瘦弱的青年修士分别来自上清宗及天元宗外,其余的包括于海丰都是散修,还有一个老者是三级炼药师,都对这种灵草的价值了若指掌,也很眼热。   于海丰顿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像这样的灵草一般都会有灵兽守着,贸然去取,恐怕会有危险,他对老者使了个眼色,老者取出一截红绫,先做试探。   在红绫一段快要接触到那大石的时候,只见一道影子闪过,有东西喷到了那截红绫上,老者顿时一惊,想要收回灵器,但为时已晚,拿到手时,这件红绫已经被一种黑色液体腐蚀了一半,基本失去灵性了。老者顿时变脸,这灵器还是他花百块中品灵石买来的,结果转眼间就被毁了,可谓是损失极大。   “是傀蛙……”那青年修士说道,“有傀蛙的地方,说不定这就是灵陵草。我手里正好有对付这妖兽的东西,暂且交给冯某吧。”说完,也不待众人说话,便从灵兽袋里拍出一条花蟒,颜色极为艳丽,显然也是剧毒之物,花蟒一出来,便不断地冲着那傀蛙伸着鲜红的三叉舌,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傀蛙看到花蟒便开始如临大敌的鼓着腮帮子,两者斗法时,那名修士忙说:“为恐有变,还是要先去取-------”   哪知,他的话尚未说完,我的小白蛇早已经动了,倏然灵巧地蹿向了那株百年灵草,嘴巴一张,灵草就进了它的肚子,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那小白蛇似乎并不满足,在周围游移了一圈,居然又找到了好几株灵陵草,都是直接进入了它的肚子里,直把那老者心痛得不得了,想要逮住那只贪吃的小蛇,谁料小白蛇的身体灵活得不行,一个眨眼,小白蛇又钻回了我的衣袖里面,还满足地打了饱嗝,让我哭笑不得。   老炼药师误以为小白蛇是我的灵兽,心里有气,却又一时发作不得,毕竟我的修为在他之上,他要想斥责我,只怕还要掂量一下。   我假装不知,继续往前走去。   老者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于海丰见状,赶紧跟他说了些好话,又从自己的储物袋里分了些先前采到的一些五十年份的珍贵灵草,还另外给了他几块下品灵石作为辛苦费,这才让他脸色好转不少。   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   我决定选一处空地休憩一下,反正,要在这赤幽谷待上三个月,那秘境可慢慢再找,我并不急于一时。   大家也都有些累了,便也没有异议,纷纷找树枝,找灵果,生火做吃的。虽然修士们到了筑基或者金丹期,都可以辟谷,但有时也需要满足口腹之欲。   我也挺喜欢吃些美食,可惜的是,能满足我的,厨艺最好的盛逍现在只是条小白蛇,根本没法子为我做吃的,不过,我还有个小奴仆可以使唤,便懒洋洋地对傅浅知招了招手:“你过来。”   傅浅知愣了愣,左右看了一下,才明白我是在叫他,便迟疑着走了过来,目光里满是疑问:“主人,有何吩咐?”   我淡笑了一声,问:“你会做吃的吗?”   傅浅知犹豫了一下,回答:“会做一点简单的吃的。主人,想吃什么?”   我笑了笑,说:“我看到那边有个水潭,里面应该有鱼,你做烤鱼给我吃吧。”   傅浅知低低地“嗯”了一声,果然去水潭里捞鱼,然后走到我身边,把鱼的内脏剖掉,再用树枝串了起来,在火堆上翻烤着。我想了下,从储物袋里掏出了盐和香料洒上去,很快,一股香味飘了出来,也吸引了对面的于海丰等人,他们正在吃采集来的野果,嗅到烤鱼香味,忍不住地都围拢过来,眼巴巴地瞅着那烤鱼,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   “一条烤鱼,十块下品灵石。”我淡淡地说。   “好贵。”青年修士肉痛地扭曲了一下,但还是掏出了下品灵石跟我交换,那个老炼药师和赫连瑜一路上吃惯了谷内的灵果,觉得没滋没味,也想吃我们的烤鱼,却又开不了口,只好强行忍着,甚至走远了一些,眼不见为净。其他几人都自觉地掏出了灵石交给了我。   虽然傅浅知烤鱼的手艺一般,但有我加的盐和香料,所以,烤鱼的味道还算可口,再加上他们也不想吃再吃那些没滋味的灵果了,对用灵石交换来的烤鱼,他们也吃得很香,连小白蛇也被香味吸引,仰起脖子想要品尝一番,我便也给它喂了一些烤鱼肉。   吃完烤鱼后,大家都开始休息了。   我盘膝坐在一株老树下,闭上双眸,开始进行修炼。 第191章 白衣师尊的情事六   我来到这个修仙世界之时,从这个世界线的资料里看到原主越清岚是变异水火双灵根,还是天生的龙髓之体,修行速度异于常人,所以很容易就站在了修仙界的顶峰,若不是遇上了渣男关云峰,他被他算计,被他破了身子,还陷入了他为他设的圈套,他恐怕会飞升仙界,可惜,也是命中的劫数,招致了越清岚的惨死。而既然我代替越清岚穿越到了这里,我便要替他完成他的心愿:向关云峰复仇,并夺回自己失去的一切。虽然越清岚的灵骨被关云峰残忍地挖走,就算主神重新为我塑了一具灵骨,我却还是不能继续走修仙的路,只能修魔,另辟蹊径为越清岚复仇了。   但这里是赤幽谷,在众目睽睽之下,我是不可能练习魔功的,好歹我还能修行冰系法术,比如凝冰诀,这也是我拿得手的技能。   一时之间,我潜心修炼着,同时,我也没有放松警惕,把自己的神识外放,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倏然,我张开了双眼,凌厉的视线向四周扫过,我发现身边已经少了三人,正是那赫连瑜,青年修士,老炼药师,他们行迹鬼祟,悄然地离开了于海丰和那个叫陶元泽的皮肤黝黑的修士,往一旁的山林深处走去,边走,他们还边洒了一些药粉,风一吹,一股浓郁的,让人昏昏欲睡的香气便扑面而来。   我及时屏息,站起身来,扫了一眼于海丰和陶元泽,又拿出了储物袋里的一颗丹药喂进了同样吸入了香气而昏迷的傅浅知,拍了拍他的脸蛋,唤醒了他,说:“跟我走。”   小白蛇似乎并未被香气放倒,马上游向了我的衣袖里,缠在我的手臂上。   傅浅知一脸的茫然,但没敢多问,只跟在我的身后,看我远远地跟着赫连瑜,青年修士和老炼药师走入了山林深处,却见他们一直走了两个多时辰,终于在一处山洞外停下,那个青年修士弯腰在地上摸索了一阵子,然后咬破了自己的指尖,在地上描摹了一会儿,一个鲜红色的传送法阵便出现了,那三人立刻站到了法阵中央。瞬间白光一闪,三人的身影消失在了法阵之上,原地只留下了三道残影。   趁着法阵还未消失之前,我快速挪移到了法阵之上,傅浅知随后跟上。   感觉到一阵头重脚轻的昏眩,过了好一阵,头脑才恢复了清醒,眼前的视野也变得清晰起来,却发现自己似乎在一处参天古树之中,所幸周围不是什么妖兽老巢,而是些灌木,大概是因为我和傅浅知的突然出现,不少灌木丛中正在摘吃果子的妖灵兔个个惊吓得四下逃窜。   我以神识扫过四周,并不见什么危险,这才看向刚才那妖灵兔食用的果子,是一种红色浆果,拇指大小,伸手摘了一颗塞嘴里,非常香甜,也不知道是什么果子,倒是美味得很,猜测估计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品种,我兴趣一起随手一挥挖了一株送进了随身空间里,准备空闲时候栽种起来解馋。傅浅知惊讶地看着我的举动,似乎才了解我有随身空间,认为这定然是一门高深的法术,眼里顿时钦佩和敬畏之意更深。   一路上,我和傅浅知并没有遇上那三人,估计我被传送的地点离他们较远,这里到处都是高大的树木,地上还有不少的枯枝败叶,一些妖兽的尸骸,隐隐地,我还听见了一些五六阶妖兽的嘶吼声。   “就是这里,没有错。”一个女子的声音蓦然传入我的耳中,我立刻将走在前面的傅浅知拉了一把,躲入了一片灌木丛后,过了一会儿,赫连瑜,青年修士和老炼药师的身影出现,他们在一处山洞口停了下来。   “喂,我说,这样真的好吗?把他们迷昏,我们自己到秘境之地------”那个青年修士惴惴不安地问道。   老炼药师冷哼了一声:“齐蘅,你傻吗?相传秘境之地的灵草灵药,灵器和功法放在磐云大陆,哪一件不是稀世珍宝?你想让他们也来分杯羹吗?亏你还是天元宗的人,你们宗主还指望你带一两件秘境的法宝回去呢。”   赫连瑜咯咯娇笑一声:“齐师兄倒是心善,可你不知那后来加入的两个人到底什么背景,万一一个不慎,我们就会全员团灭。”   青年修士不再说话了,想来似乎也觉得她说话有理。   “好了,大家把法宝拿出来吧,这地火洞里的温度极高,修为不够的话进去会很难受。”赫连瑜说着,便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把颜色华丽的不知是什么材质的花伞,伞尖极尖利,闪着铮亮的寒光。显然,她手里的这把伞便是件玄阶法宝。   那青年修士齐蘅也拿出了自己的法宝,是只戴在左手的碧玉手环,即便远远地看着,我也能感受到上面的极寒之气,看来他的法宝也是玄阶法宝。而那个炼药师的则是一件黑色金蚕丝衣,看上去比他们两人都要高档不少,必然是件地阶法宝。   三人小心翼翼地走到洞口,赫连瑜又掏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割开了自己的手掌,血滴落在了洞口的一个无形的屏障上,一阵异样的抖动之后,设置在洞口的结界就被打开了,三人一起走入了洞子,等到他们走远了一些,结界将要合上之时,我和傅浅知带着小白蛇快速地通过结界,也进入了洞中。   其实,我看那结界的设置并非如何复杂,若是我用暴力也能破除结界,但我不想这么麻烦,反正有人在前引路,倒省了我不少的事。   地火洞乃是千万年形成的一处洞穴,并且每到万年便会从洞中喷出火焰,凡是火洞之处也必有一条火灵脉,只是这种灵脉没有几个人能挖出来,所以那些来自各门各派的修士们只好退而求其次,收集些火炼晶石,此物因为在地火中温养几万年,是由地火慢慢形成的晶石,其他因在火洞中酝酿上万年的时间,含有丰富的火属性精华,如果能够取到大量的火炼晶石便能够改善修仙门派,特别是丹门的炼药的地火品质。   我和傅浅知一进洞便是扑面而来的高温,直烧得人面颊发烫,小白蛇也不喜这样的高温,索性直接从我的衣袖钻入了我的胸口的衣服里,贴着我的肌肤,倒是让我有了一丝异样的冰冷的感觉,随即我和傅浅知支起了大大的一个元气罩,将我和傅浅知笼罩在里面,可以暂时隔绝外物侵体。本来我修为达到了合体后期,根本无惧严寒和酷热,但傅浅知不行,看他一副快要热昏了的样子,我不得不照顾到他,以免我的小奴仆真的支撑不住,反而变成累赘。   因为火焰常年烘烤的关系,整个洞内的石壁都是赤红色的火石,单是这些火石的温度就足以数分钟烫熟一个鸡蛋了,也只能是修仙者,若是凡人进入这里,单单是站在洞口也要被烤的直接脱水,奄奄一息。   随着越往里走,温度越高,几乎是灼人的热气烧灼全身的感觉。   傅浅知的额头也沁出了滴滴的细汗,连元气罩都差点变形了,就算我们在防护罩里,也能感觉到了那种逼人的可怖的热气。   在我们进去不到三十里的距离,便突然从右侧墙壁上射出一道火红液体,“噗”的一声,那道液体沾到了防护罩上,防护罩便剧烈地动了下,光芒瞬间黯淡了不少。   “主人,那是什么东西?一下子就吞了我们的大半的灵力!”傅浅知惊愕不已。   我蹙起眉头,神色凝重地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右侧墙壁上,只见原来红色的火石上突然有一处动了下,那块石头一张,顿时一道火红色液体从中射出,我眼疾手快地拉着傅浅知躲开后,就见那道红色液体落在地上,如被蒸发一般发出刺啦的声响,便化为了一股白烟。   隐约间,我听到了一阵脚步声,来不及躲到附近的岔道上去,我直接施展一个隐匿符,将我和傅浅知的行迹都隐藏了起来。不多时,那赫连瑜,老炼药师和齐蘅三人从另一边的岔道上走过来,他们的形容有些狼狈,其中齐蘅的胳膊上还有了道血痕,赫连瑜的头发也散乱了下来,老炼药师还好,浑身上下看不到什么伤痕,但脸色惨白,神色惊惶,估计是被什么东西吓得不轻。   忽然,他们身侧的墙壁发出了一声尖锐声,并渗出了一股红色液体,老炼药师险些躲避不及,所幸,他身上有着那黑色的金蚕丝衣,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还是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什么鬼东西?”老炼药师显然气急败坏,抬起手中的一把短刀狠狠地向那墙壁上捅了进去,余下两人阻止不及,就见到整面墙壁开始都蠕动起来,与刚才的红石墙壁不同,一动之下,便像是蟾涂皮一般遍布在整面墙壁上,而这张皮上开始冒出无数个孔,一张一合,转眼便开始疯狂地喷出了红液,这次可不是一道两道,而是铺天盖地的射出。   “不好,快撑起防护罩往那边冲,快------!”赫连瑜和齐蘅也顾不得骂老炼药师冒失,忙不迭地催动着自己脚下的灵剑,身形一闪便射向他们来时的那条岔道,他们慌不择路,似乎早已忘了自己从刚才那条路逃出来的。   而我早有察觉这洞子有点怪异,虽然地火洞乃是火属性,但是灵气密布有点不均匀,在见到射出的那道红液时,我便隐隐感到不妙而早有准备,此刻,身影闪出,手中亮出一把玄色长剑,抛向空中,拉着傅浅知飞身跃上长剑,快速地奔向了三人逃跑的那条岔道,想去看个究竟。   显然,那个老炼药师那一下像是捅了马蜂窝,不仅是他们那一块墙壁,这个洞子的整面墙壁全部都仿佛活了一样,如同一只被斩了尾巴的妖兽,愤怒地攻击着进入洞子里的每个人。   我和傅浅知的防护罩如同雨打芭蕉一般整个都在摇摇欲坠,连速度也受到了影响,那防护罩淡黄色的光芒快速地黯淡下来,那墙壁上的怪皮兽吐出的红液具有强烈的腐蚀元神的作用,傅浅知感觉不过才沾到数滴,元气便耗损了大半。我看他脸色都衰败下来,便掏出灵酒让他补充元气。   我又细看了几眼,对傅浅知叮嘱道:“千万别碰它们,这东西是火蜂兽,现在整个墙壁都是,一旦触动,后果难以想象。”   傅浅知闻言脸色大变,他知道火蜂兽个头只有巴掌大一只,通常是数以万计聚在一起然后连成一片,喜欢在火灵气充足之地生存,这东西跟马蜂类似,只要捅一下都会被惊动起来,到时那蜂液就会如雨点般射出进行攻击,每一只都能一口气吐出三十道红液出来,可以说一旦碰了,就会遭遇到火蜂兽铺天盖地的红液攻击,就是上古修士遇到也是头痛无比。傅浅知在知道那是火蜂兽时,不由得暗自咒骂那个炼药师是个戳锅漏,专门惹麻烦。   我不断地催动脚下的玄色长剑带着傅浅知闪避着火蜂兽喷出的红液,以我的元气凝成的防护罩如忽闪不停的灯光,一会儿强一会儿弱,甚至一时间十多道红液都似要打在我的身上,整个防护罩只剩下半寸,我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带着傅浅知冲到了那条没有火蜂兽的岔道上。 第192章 白衣师尊的情事七   因为速度快,两边的石洞一闪而过,冲到尽头后我便立即感觉眼前亮红一片,即使有元气罩保护,热浪也一浪接着一浪的袭来,我觉得自己的头发热得像沙滩上晒了数天的砂子,烫的都快要着火了。不过,我随即掐诀念咒,施展出了凝冰诀,顿时周围的温度急剧下降了不少,数道冰霜覆盖在了周遭,带出丝丝的凉意,但这种法术持续时间有限,且十分耗费灵力,好在我这次出山,带了不少的法宝,随即便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件冰属性的法宝-----寒冰杯,那放大的寒冰杯缓缓转动在我们的头顶之上,更是缓解了我们口干舌燥之感。   傅浅知好奇地望向那银色的寒冰杯,以及立在寒冰杯下神色淡漠的魔尊大人,只觉得他虽然仍戴着面具,但他却记得当日那惊鸿一瞥,知道面具下的那人有着怎么样一副惊艳的面孔,记得他高挑的诱人的身姿,看着如今面前的这个人,穿着一件红色的薄薄的绡衣,勾勒着他隐约可见的美好的身体曲线轮廓,给人无限的遐想,让他几乎忍不住想要将这个人搂抱住,占有他,可惜的是,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太大,他只敢在心里想,却没那个胆子那么做。   而我并不知他心里所想,只专注地打量起我和傅浅知现在身处的洞府周遭环境,蹙起了眉头,而傅浅知的目光也从头顶的寒冰杯,以及我的身上转到了眼前的那一片火海中,说是火海实际上是火焰液,整个巨大的地火洞全是那种火红的岩浆,并不断的如开水般翻滚沸腾着,时不时冒出一个又一个火泡,一破裂便会飞溅出一些红色带火的浆液,叫人看得触目惊心。   我弯腰捻了捻地上的沙土,外表看起来是普通的砂子,但是因为在地火洞中万年熏化,此时已经呈火红半透明状,虽然我用元气包裹了手,但仍然能听到砂子中的火焰热度不断地消耗着掌心的元气。   “主人看出什么了吗?”傅浅知好奇地问。   “这里的地火洞应该形成不止万年,连这些普通沙石都呈半晶石状,所以,这里可能有火炼晶石的存在,只是这周围并没有大的晶石存在,想来应该是别的门派捷足先登了吧。”我说道,“不过,看这法阵并未被破坏,也可能藏在这里。走吧,反正,我们的目的不在于此,还是先找到那三个人要紧。”   傅浅知对我的话言听计从,乖乖地跟在我的身后。   沿着那条岔道走了一阵子,进入了一个分岔洞口,我又听到了那三个人的声音,其中一个惊呼道:“天啊,这地火洞居然有一处温泉!”说话的是老炼药师。   我掐了个隐匿符,和傅浅知躲在了洞口的拐角处,又听到赫连瑜的嘲笑声:“你被火烤疯了吧,这里是地火洞,火山洞,怎么会有温泉?有的话,那水也早就被蒸干了……”   “就是,你绝对是眼花了,你要能在这里找到一滴水,我就把名字倒过来写。”齐蘅也不信。   我和傅浅知对望了一眼,只觉得这里处处都透着古怪。   老炼药师气得脸红脖子粗,一把拉过齐蘅边走边说:“来来,你来看,我有没有说谎!”   我向傅浅知使了个眼色,跟着齐蘅和老炼药师,以及赫连瑜他们走了过去,起初我们都不太相信这里会有温泉,然而当我们看到那石洞天然形成的裂口中见到了那一片热气腾腾的水,还真是目瞪口呆了一阵。   这么可能?一个形成几万年的地火洞,相邻的洞里居然有水,这样的火山洞,这样的温度,就算有水也都蒸干了吧?这水究竟是以什么形式存在的?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我悄悄地用灵器掬了一把,确实是普通的泉水,温度被那地火烤的很烫,但是与那岩液比实在不值一提,这泉水让赫连瑜他们着实震惊了一把,不由感叹大自然的奇迹,居然能水火共处万年而不盛不衰。   不过,他们此行的目的不是为了温泉,而是来找秘境之地里的宝物,当然火炼晶石也在其中,此时他们手里的冰属性灵器只剩下一半了,当灵器中的冰气消耗完毕,他们就必须离开地火洞,否则待下去便会烤成人干。   就在他们三个人四处找寻时,突然岩浆开始鼔起泡来,咕嘟咕嘟似里面有东西在翻滚,他们显然被外面的那火蜂兽给整怕了,个个下意识地祭出了防御法器,以为又有什么火兽现身。   不过,接下来便是一阵火浆液爆开的声音,如同是煮到一定程度的沸水开始喷溅一般,那焰浆喷到防御法器上,中上品法器还好些,下品的便直接损坏而不是损耗了,可见其温度之高已经不是他们这些筑基中期修士可以抵御的。   “糟了,这地火的虚弱期要过了,此地不宜久留。”赫连瑜叫道。因为其不稳定,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爆一下。   “快看,刚才有东西从岩液里射过来……”齐蘅说。   “这东西应该就是火炼晶吧?”老炼药师说道。   “妈的,这东西在岩浆里怎么取?”   老炼药师名叫费诘,看了几眼中间那几块岩石,下定决心不由神色一厉,“你们退到石壁后,设好防御,我用雷暴珠炸开中间那几块石头,你们准备好收火炼晶石,收完就马上离开地火洞。”说完便取出了三枚青色的鸡蛋大小的圆球。   “雷爆珠!”   “太危险了!”   “闪开!”   接着便是一声巨响,漫天的火晶石被炸开飞射出去,顿时那三人一同将手中的火属性法器祭出开始收取空中的火炼晶石。我对傅浅知使了个眼色,傅浅知立刻会意,也祭出了自己的法器收取那些火炼晶石。   这时间不过是数秒,傅浅知收回法器后,只觉得自己的法器-----那只白玉葫芦里已装满了一半,显然收获不小,少年那张秀气稚嫩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此时,那三人完全不知道我们藏在附近不劳而获,待到火焰弱下去时,三人凑到了一起,检查自己的成果,发现所获颇丰,本来还想挑拣周围有没有掉落的火炼晶石,便听到此时那火岩浆开始响起更大的沸腾声,显然下一次浆液飞溅得要更可怕,这地火洞已经不能再待下去了,捡拾为数不多的火炼晶石的念头也只得搁下。   “不好,后面又要喷岩浆了,我们得离开这里。”赫连瑜叫道。   “我这柄冰灵剑的寒气也所剩不多了。”齐衡说。   “我也是。”费诘再无犹豫,顿时将他们头顶的寒冰法器收回道了一句走,人便向洞口射去,这回顺着石洞离开再没人改去碰那些疯子一样的火蜂兽,一路倒是行的颇为顺利,我和傅浅知也悄无声息地跟上。当快到洞口时,那三人听到地火洞里面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显然那岩浆又喷了一次。   就在他们三人心下一松,向着已经能看得到的洞口飞去,却在快要接近洞口的时候,就被人彻彻底底地堵在了洞口处,是那个青年修士,据说是来自上清宗的,只听他阴测测地笑道:“几位也太不厚道了吧,偷偷地跑来这秘境之地。嘿嘿,看来你们收获不小,正好,那就把你们的火炼晶石和储物袋都交出来吧。”接着,他体内的威压释放而出,他原本是元婴中期的实力,却在这个时候一下子提升了好几阶,骤然变成了合体中期,令三人大惊失色。   原来这人跟我一样隐藏了修为,而且,实力与我相当。我颇有兴致地扬起了眉毛。   眼前三人只在金丹期,实力相差悬殊,不由脸色一变。   “糟糕,这人定然早就偷偷地跟着咱们,真是卑鄙小人,日后回去定要找他算账。但现在我们不能和他硬拼,为今之计我们只有分开逃跑了……”赫连瑜便突然把袋子扔给了身边的齐蘅,便开始向青年修士攻击而去。   齐蘅错愕之余,明白了这女子的险恶用心,不得不拔剑抵挡青年修士朝他拍去的凌厉的术法攻击。就在这一瞬间,北面忽然传来了一声惨叫,几人心头一震,我的瞳孔也是一缩,却见那费诘不知何时趁赫连瑜和齐蘅,以及青年修士不注意向无人的左面御剑而去,速度极快地想要冲出去,结果没有防备,一头栽进了一处无色的网中,顿时整个人被切成了无数块鲜血淋漓的肉块。   “不好,他们有埋伏,那是风刃,对方竟然早有准备,竟然设下了陷阱,可恶!”齐蘅脸色一变。   “来人,收网。哈哈哈,让你们乖乖地束手就擒,偏还要妄图挣扎,今个儿可是一个也不能让你们逃了!”那青年修士哈哈一笑,说完便见几个元婴后期和化神期的修士手中执着数件风刃阵法盘,整个洞外顿时光影闪闪,如密织了一片风刃的网一般开始向洞内收拢。   这种风刃乃是一种攻击阵法,设置时间长但是一旦启用,金丹和元婴期的修士都是绝对逃不掉的,因为那一片风刃便如同密织的透明渔网一样,虽然不是实物,但是闪过的光芒却是网一般无二,其威力只看那个费诘便可知分晓了,大面积的风刃密织之下就算有极品防御法器能够抵挡片刻冲出去,也会立即遭受道数名修士的攻击,必死无疑。   前方是逼近的杀阵,后面是不断喷射的烈焰火洞,中间还有无数未知的火蜂兽,一下子便将他们的后路全部阻断了。   而此时,那个青年修士却伸出手,在面容上一撕,将一块软绵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露出了一张陌生的面孔,他的眼珠呈猩红色,嘴角噙着冷笑,浑身散发出一股极为浓郁的魔气,不是魔族的人才怪。   我眯起了眼睛,这张面孔,我倒是见过,分明是跟万魔宗不太对付的流云宗宗主-------沈无欢。   这时,他的猩红色眼珠一转,朝我隐藏的地方扫了过来,呵呵一笑道:“万魔宗主-----赤练老祖前辈,你不必躲藏了,在下早就想一睹老祖的真颜,不知老祖可愿满足在下的一番心愿?”   我冷笑了一声,撤去了身上的隐匿符,现出了我那高挑的身形。 第193章 白衣师尊的情事八   沈无欢高深莫测地盯着我,脸上的笑意更浓:“老祖一路跟随这三人,想必也是想坐收渔翁之利吧?不如咱们合作,将其抓获并向他们逼问出那位魔修的洞府所在,我们一起取得那里面的无数灵草灵药,还有上品灵器,怎么样?”   我淡淡一笑:“不怎么样。我不喜欢与人合作。”   沈无欢被我拒绝,却也并无愠怒之色,而是好奇地盯着跟在我身后的少年傅浅知:“这位是-------?”   我说:“我新收的小奴仆,也是我的炉鼎。”   沈无欢眼底的兴味之色越发浓郁:“哦,你不是一向不喜收炉鼎的吗?也难怪,他长得的确俊美,资质也不错,你对他有兴趣也是理所当然-------”   “沈无欢,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就此告辞。”我的语调越发冷沉。   沈无欢的眼眸却是暗了几分,说道:“只怕老祖您走不了了。”   我眼眸中迸射出一股浓烈的杀气,斜睨着他:“沈无欢,就凭你?”   此刻,风刃越聚越多,速度越来越快。赫连瑜和齐蘅没料到我会突然出现,更没料到我的身份竟然是万魔宗的宗主,一时又惊又骇,但是,容不得他们多想,眼前的情形太过危险,只能拼尽全力控制着法器试图将风刃给破坏掉,但却是被其绞碎数件法器,因为这种风刃不是实体,打散还会重新恢复,而他们的法器却是实打实的,用一件少一件,只得被迫无奈地退回了洞口,眼看那风刃便向洞内逼近。   却见沈无欢微微一笑,寄出了自己的法宝,却是一把绿色的羽毛扇子,看样子很是华丽,但威力不小,在我的面前掀起了数道飓风,强大的灵力飓风将周遭的两个修士扇飞了出去,而傅浅知修为算是我们之中最浅的,也被扇飞。   “追月!去!”我手腕一抖,一道数十丈长的白绫自袖口飞出,瞬间将其脚踝缠住,生生地将其拉了回来。   而沈无欢又祭出了一柄赤色如意,红光四溢,将整个地火洞映衬得更加刺眼,接着,他持着赤色如意,身影化作一道流光,对着我的头颅砸来,又挥舞着扇子,打算两面夹攻。我冷笑着,手指迅速捏诀,一把长长的冰剑握在了我的手中,单手举起冰剑架住了他的赤色如意,另一只手掌对着他一拍,顿时,一股凛冽的寒意从他持扇的左手直接袭上了他的胸口。   沈无欢面色一变,迅速地用自身的魔气化解袭上身体的寒霜,同时,后撤数步,再次挥舞扇子,搅动了洞内的那股逼人的热流,连同那些喷射的岩浆液一起朝我袭击而来。   我不为所动,身体不动如山,冰剑在我手中舞得随心所欲,曼妙无比,且不慌不忙地挡住了沈无欢一波又一波的攻击,并将那些岩浆液也反弹了出去。   但见沈无欢忽然诡谲一笑,道:“老祖果然厉害,在下受教了。”   我看他不坏好意的笑容,猛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大变,迅速地带着刚缓过神的傅浅知跃上了冰剑,猛地掉头朝着洞内的反方向冲去。傅浅知还有些不解,询问道:“出了什么事,魔尊?”   我将全身功法运行到了极致,一瞬间便移到了数丈开外,来不及解释太多,只说了三个字:“火蜂兽!”   傅浅知陡然明白了,原来那些风刃阵法里的刀刃已经进入到洞中数寸,很快就会绞到外围的火蜂兽,火蜂兽的厉害,我和他早就尝到过了,可不想再尝第二次。但纵然我的动作算是极快的了,可仍是慢了一步,那风刃终于触到了墙上的火蜂兽,并将其生生地绞成了碎末,流出大片的红色汁液,火蜂兽剧烈的疼痛之下,开始了疯狂的喷吐腐蚀红液,风刃绞碎的面积极大,触动的并不是之前那般只有一面墙壁的火蜂兽,而是整个石洞的火蜂兽,上面下面左右两侧,其红液的数量可说是之前的数倍。   我的速度很快,在火蜂兽吐出红液时,已经和傅浅知到了岩浆地火洞的入口,一咬牙硬撑了半秒,生受了十几道红液,防护罩差点破掉才算是离开了火蜂兽寄居的墙壁范围,但我仍丝毫不敢停留,忍着热焰冲进了一个岔道的洞子里。   一冲进岩浆洞,扑面而来的便是比之前更大的热浪,洞中那岩浆已经翻滚出巨大的岩浆泡,已经到了极限,恐怕马上就要爆破开来,无论是此时冲过去,还是停留在原地都会被遭受道无数炽热的岩浆喷溅,这几万年的岩浆,恐怕就算是我这样的合体期强者的防护罩也无法抵挡,相比于那些红液,这些岩浆对于我的肉身的杀伤力要更加直接,此时的状况不容我犹豫,即使有防御罩,也有冰系法术傍身,但全身的皮肤肌肉已经达到了最高的温度,生死存于一线,返回原地好的结果也是重伤,而这个时候重伤,对于我来说,无疑便于死亡划上了等号。   此时此刻,只有咬紧牙堵上一把,拼自己的速度,拼岩浆爆破的时间,拼我一向不算太差的运气,我将身上剩余的元气全部注入到防御罩中,顿时周身的防雨罩涨大了半米,将傅浅知也笼罩而入,想了想,又祭出了身上所有的元神法宝,冰系法器,直至整个身体如箭一般绕过岩浆池冲向对面,时间也不过眨眼之间。   而那个贴着岩浆池快要爆开的岩浆泡,却是一鼔一涨向外鼓动着,随时都可能爆开,与之擦身而过的瞬间,我的猛地屏住呼吸,心跳几乎停止,无法想象若这东西迎面爆开所要承受的巨大冲击波,单是那个热度就足以将我彻底消亡。   若不是我身上的那件衣服也是件极品法器,恐怕此时也早就焦黄一片了,就在冲过那水泡的一刻,我不由的心下一松,就在马上要冲入对面时,突然后面的岩浆泡猛地一鼔,发出一连串的滚烫水泡声,接着耳内便听到一声巨大的“嘭”的声响,在这时,我什么也来不及做,我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压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对面,因为那里有一处石缝刚够一个人进去,而在石岩缝之内则有一处与地火完全不同的温泉,可以熄灭火焰的烧灼感。   只是在我关键时刻爆发了速度,却还是终究只差一线,随着那震耳欲聋的爆声响起,就如同什么东西爆炸一样,我感觉到全身的防护罩像是被只无形的手捏爆,巨大的火焰将我包裹,几乎到了窒息的地步,一切都在那一瞬间慢的出奇,我唯一做的便是将自己的法器冰剑挡在了眼前,防止双目和脸颊被热浪灼瞎和灼烂,即使后背传来剧烈的疼痛感,仍然没有放慢速度,那处石缝就在眼前,不由咬牙低吼一声便冲了进去。   我此时已经无心去管跟在我身后的傅浅知的境况如何,因为我已经感觉到后背的肉已经被烧得差不多了,虽然疼得冷汗直冒,但是好在骨头没有太大损伤,合体期修士的肉身早已脱去了凡胎,即使失去全部的皮肉也可以自行恢复,若是有上好的药膏生出肌肤不过是一二个时辰的事情,只是要受些皮肉之苦。   这种皮肉之苦在我冲进了滚热的温泉则更甚,好在有这样的一个温泉在,身上伤口处附着的一些火星和残余岩浆被水直接浇熄,虽然疼痛感更甚,但是伤口处被岩浆的伤害却没有再加深,不由的暗暗松了口气,这次实在凶险,不过总算是保住了性命。   我身上的这件绡衣可算是极品的法宝,由修仙界最富盛名的织衣局用五色蚕丝织成,耗时半年,价值抵得上一千上品灵石,但现在因为帮我抵挡了不少的岩浆,却是被烫焦了数十处,残破的厉害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无法在自行修复了。我心疼无比,还是咬牙将其连皮带骨地扯下,丢至水中,只着了件白色的亵衣和亵裤,虽然已经没什么危险,但是我却不敢在这滚烫的水里多待片刻,一边顺着泉水深处行进,一边取了空间里的灵酒吞了数口,这灵酒虽然口感微烈,但是恢复我灵力的速度不遑多让。   我缓过一口气,回头再去寻找傅浅知,却没有发现他的身影,估计他的修为甚浅,只怕已经遭遇不测了,不由得十分遗憾,好不容易收了个还算听话的奴仆,却终究与他无缘。   我叹息着,让全身再度亮起了微微的防护罩,我的脸色也慢慢地缓和,就算这里是处温泉,水温也比不过那岩浆的温度,但是开水里煮青蛙的滋味也不好受,尤其身上还有伤口,也顾不得后背肉被烤熟的剧痛,匆忙取了空间里的自制膏药涂到了后背的伤口处和肩膀,及其它脆弱的伤口后,一瓶膏药几乎已经所剩无几了,痛意这才减轻了些。   我又想起了那条小白蛇,不知道它是不是还完好如初,这家伙自打进了这地火洞便莫名的安静如鸡,让人不知道它的状况如何。正在担心它的境遇时,它竟然晃悠悠地钻出了我的亵衣领口,那猩红的舌头舔了下我的脸颊,看它那副悠闲悠哉的样子,我又好气又好笑,这家伙还真是命好,不但没死,还一副享受的样子,它可不知道我可是遭受了大罪了。   我恢复了体力之后,这才开始慢慢地观察起这处温泉来,猜测这温泉底下一定有庞大的水源,否则又怎么可能在岩浆周边一直存在而没有被烧干。   温泉之下是黑暗的地下泉水,因为连着火山口,所以水温能够烫死鱼,我慢慢地往下潜去,但是似乎泉水永无尽头一般,一直没有沉到底,幽暗的水中仿佛沉闷的世界,无天无地,只有无穷无际的水。   重伤过后,即使涂抹了自制的上品的膏药,我的体力透支太严重,虽然已经脱离凡胎,但身体却不是可以无止境的使用,仍然免不了受伤,只不过是比凡躯要强韧衰老得缓慢而已。所以,没过多久,我便不知不觉地陷入了昏睡之中……   而我的意识朦胧之际,我只隐约看见那条小白蛇的体型有了变化,变成了一个淡淡的人影,他将我从水中抱了起来,一片白光自他的身上散发出来,形成了一副奇异的光膜,将我和他笼罩了起来…… 第194章 白衣师尊的情事九   而在地火洞的那一阵惊天动地般的岩浆喷溅,流云宗的宗主沈无欢和其他流云宗的魔修们见势不妙都各自逃窜,等到岩浆喷溅之势暂停之际,有几个胆大的流云宗修士冲进岩浆洞,却是只发现了两具尸体,正是赫连瑜和齐蘅,还有两个储物袋破裂,里面的法器散落一地,那几人不过是几个元婴期的修士,储物袋里的东西除了几件极品法器还不错之外,其他的都是垃圾,他们此行的目的自然是火炼晶石,但显然这里面并没有,忙活一场没什么收获不由大失所望,只好拣了那几件法器,又见到岩浆又要爆发的样子,忙慌慌张张地跑掉了。   而那温泉在那火焰的爆炸声中却仍然翻滚着,并冒出腾腾的热气覆盖着水面……   我是被一阵冷意给惊醒的,实际上在不熟悉的环境里即使进入到沉睡,我的意识仍然还保持着不稳定的警觉,醒过来后,我的第一反应便是一摸后背,再看向四周,后背几个时辰中已经是恢复如初,没有伤痕和腐肉,显然那用千年的灵草制成的膏药的效果是那些坊市里卖的百年份的不能比的。   周围一片黑暗,但是修仙者不仅可以视物,即使闭上眼睛也能够以神识视物,周围似乎是一片深水域,无边无际,以我的神识居然也查探不到尽头,而周围的水温与之前在地火洞的热泉水完全不同,冰冷而黑暗,没有一丝光线,仿佛已经离开了地火山的范围,无边无际的不知道飘荡到了哪个水域。   但显然这一片水域与那地火洞的温泉是相通的,我此时没有地图可以查探,只能完全凭借神识,对于这种境地,我并没有恐慌反而是冷静的,在确定周围没有什么强大的生物,只是偶尔有一些东西游来游去,甚至有东西与我擦肩而过,却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我,只是把我当做了海中的一些浮动的石块。   显然此时的水底是一片深海域,地势如陆地一般有高山有低谷有巨石有植物,只不过这一切都被水所覆盖,甚至还有一些水妖兽在水底游荡,这些水妖兽形状千奇百怪,单只成群也开始密集起来。   我手中没有水属性法器,水中拼杀之力自然要降低数倍,遇到大型的水属性妖兽袭击,纵然以自己的修为并不畏惧,可也有些头疼,还是尽快离开此地最为要紧,于是,我控制着速度向未知的水中行去,此时可能早已远离了火山的范围,水极为阴寒,即使我是合体期的修为,也能感觉到那股四周涌至的属于水质的寒意,就在这茫茫的深水域中,我一个人飘荡了数天,但是出口似乎仍然没有头绪。   因为没有海底地图,我不清楚这片海域究竟有多大,虽然这几天速度不快,但我的体力还是会消耗不少,我急需找处安全的地方打坐一番,接连几天周围仍然一片黑暗,没有光线的海水告诉我,此处绝对不是一般的海底,要出去似乎要花上一段时间。   我一直是随着水流动的方向自然而行,但是这几日据我观察,这段水底地势有向上延展的迹象,这似乎是个好现象。忽然,我的白色亵衣领口动了一下,一条小白蛇从我衣领口钻了出来,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我愣了一下,几乎忘记了这个家伙,它的身形似乎大了一圈,估计我在黑暗中飘荡的这几天,它也没有把自己饿着,居然自己捕捉海底的动物和妖兽来吃,倒是悠哉得很。   此处的地域山体多了起来,与陆地不同的是,整个山体上都长了一层黏糊糊的绿黑色苔藓,不细看还真的看不出来,为了不显眼,我一般都会寻找一些山体自然裂缝然后掩了身体的元气藏匿在其中,这次也不例外,不远处时候有座不小的小山体,石间有不少的海草在水底飘散。   草底掩盖似乎有个裂隙,我以神识查探了一番表面,似乎没有什么异常,于是祭出防御盾挡在身前,移到那石前伸手要拨动掩住缝口的水草,就在这时突然从里面射出一道金光。我一向警觉,见光立即一侧身,那道金光便顺着防御盾擦身射了出去,而中品的防御盾却是露出了一道深深的沟迹,显然刚才的那道金光的威力极为不弱,一瞬间我感觉到了危机,同时祭出了数道骨盾围在身前,如我所料,里面开始有数道金光射出,击打到我的三层防御骨盾上,不多时骨盾便被打得坑坑洼洼,竟然连续废了四个。   我一边换着骨盾一边愕然,这是什么样的妖兽喷出的金光杀伤力竟然这么强,并且能一次喷出数道,若不是我手中的中低档的防御盾着实有些存货,还真有可能被这些让人措手不及威力极大的金光打成重伤,面对密麻的金光及自己报废的数件法器,心中不由得有些晦气。本以为这样荒芜长着水草的石裂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却不知不起眼的地方竟然也有厉害的妖兽,只是这妖兽气息极弱,又或者有遮掩神识的东西,竟然让我没有防备。   但是此时又无法走掉,我的体力几乎耗尽,在这水中四处游动很容易惹来成群水妖兽的攻击,到时只会更加的苦不堪言,想到此,我原本打算离开的动作也只好转为了咬牙继续抵挡,怎么样也得在着隐蔽的地方拖上一日等待体力恢复,到时候就算求我留下也都不会有半点犹豫。   只是过去这么久,对方显然没有力竭的情况,如此下去总归也不是办法,我虽然手中的中抵挡防御盾炼了不少的积存,但是也不能一次性的耗光,正有些焦头烂额之际,那条小白蛇似乎知道了我的难处,蓦然蹿出了我的衣领口,游到了我的身边,瞬间,它的体型如同灌了水的气球般膨胀起来,变成了一条巨型的妖蟒,冲着那个石头裂缝扬起了它硕大的脑袋,只听一声“嘭”的巨响,一股灼热的,莹绿色的妖火自它口中喷出,眨眼间就将那些金光淹没,连同里面的妖兽也烧了个干净。   我瞪目结舌,这样就完了!   早知道我何必苦苦支撑这么久?只消让这条白色妖蟒对付它们不就得了!   这时,妖蟒得意地冲我晃了晃大脑袋,一副求表扬的姿态。   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它的大脑袋,对它夸赞道:“干得好。”然后,我率先游向了石裂里面,打量了下周围,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先从随身空间里取出了我原先存放在空间的衣服、一件上品的天级避水的防御法宝------天蚕丝衣穿上,这件法宝不光防御等级高,也极为御寒。虽然我现在是合体期,并不畏惧寒冷,可此地与我的认知感受不同,这里的极寒让我这样的合体期修者都感觉无法适应,所以还是穿上那御寒的法衣为好,何况,我也不能老是穿着白色的亵衣亵裤随便走动吧。接着,我盘膝而坐,周围的防御罩形成了一个一米多的椭圆形笼罩在我的周围。而那只妖蟒也跟随我进入了这个石裂里面,但没有靠近,却是待在洞口处做一个兢兢业业的守护者。   也许是这里的水妖兽特别多,有时也会有一些小的魔物也会路过,因而此地的魔气也异常的充裕,倒是十分适合我这样的魔修修炼,在我的完全进入修炼的状态的时候,我的神识还是能感应到周围的气息变化,我甚至能感受到那只妖蟒的灼灼的视线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但并无恶意,我知道它是这个世界的盛逍,所以对它完全的信任,而它全程守在我的身边,只会偶尔出去一趟,将企图侵入这里的一些妖兽和魔物给悄咪咪地处理掉。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日,我感觉自己的体力已经恢复,便站了起来,那只妖蟒也朝我挪移过来,我拍了拍它的脑袋,走出了这个石缝,顺着水流动的方向前行,渐渐感觉似乎离开了最底层的水域,又行进了数天,发现水底有了些许光亮,而且越来越亮,视物逐渐清晰,已经没有了妨碍,也没有海底时的浑浊感,经过一处海底岩壁后,正要用神识探测一番,突然远处传来了打斗的声音,妖兽之间的打斗一路上我倒是没少见过,并不以为意。   但是,这次却不同,其中有属于人类修士的法器的能量,我不由地吃了一惊,随即便停下了前行的动作,难道有人已经潜入到了水中?这念头让我眉头微展,有修士潜下来便说明此处已经离陆地不远了,待神识扫过去时,见到那里的情景顿时愣了下,显然是没有想到。   同样那个人类修士也以神识察觉到我,竟是失声传音道:“越先生?”声音里透出丝丝的喜悦。   我认出那人竟然是于海丰,还有那个叫陶元泽的皮肤黝黑,身形高大的男子,另外一个人则是傅浅知,没想到这个少年竟然也是大难不死,不知他是何时遇上了这两人,竟然与他们结伴来到了此处。这时那于海丰高声叫道:“是越先生吗?我们刚才路过此地时被三头六足的水妖兽攻击,快来助我们一臂之力。”   在察觉到有人类修士打斗的时候,我就刻意地压了自己的修为,收敛了身上的魔气,又对妖蟒使了个眼色,妖蟒立刻变成了小白蛇,缠上了我的手腕,接着,手腕一抖,红绫法器-----追月便向最左面的那六足怪物缠去,帮他们牵走了一头六足怪,几人的压力减轻,开始各自祭出了自己的法器不断地进行反击,直到数分钟后,那三人才将两头六足怪给灭杀,而与我斗法的那只六足怪乃是五阶妖兽,开了灵智此时见同伴没了,大势已去,竟然转身没命地向水下冲去。   我本就没把这只妖兽放在眼里,这时也任由着它逃跑,一回头却见那个名叫陶元泽的男子见到妖兽要逃走,竟然脸部微微扭曲,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样类似圆珠的东西向那妖兽的方向弹去,片刻间只听水中传来一阵闷爆声,那只妖兽已经被炸的四分五裂如碎片一般,血染红了周围的水。   我微微一愣,我自己本来也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但是这种已经败了的小喽啰是一向不会在其身上浪费其他精力的,何况是一枚威力不弱的雷震珠,这种雷震珠市面上的价值不菲,是属于一次性的物品,通常是留作逃命时的备用之物,对于这位姓陶的修士如此浪费了一枚在这六足怪身上,却是没有必要的。   陶元泽见我和傅浅知,于海丰向他望来,眼里有不赞同之色,忙解释道:“越先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你。于兄,现在水底妖兽多,如果放了这六足怪,恐怕会惹来大群妖兽报复,只有将它灭杀才能除去隐患。”   于海丰点了点头:“说的也对。”   但我却对他起了一丝疑心,总觉得这个五人帮里除了于海丰本人比较憨厚朴实外,其他的人都各怀鬼胎。这于海丰也不知是怎么认识这些人的,他看人的眼光似乎也不行,这些人好像也没一个是善茬,他却对他们没有多少的防备之心,也没有对他们的身份起疑,以至于连魔宗的人混进来也不清楚,亏他还是个生意人,还是说他根本不计较与这些人为伍,只是各取所需? 第195章 白衣师尊的情事十   于海丰忽然定定地望着我,脸上露出了惊艳的表情:“越先生,你的脸……”   我一怔:“我的脸怎么了?”我忍不住伸手去摸自己的脸,心想,莫非是被那地火洞里的岩浆液把脸给灼烧坏了?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可能,若真是烧坏了,那脸上应该会很痛的,但我这些天一直在海里并无疼痛的感觉,待自己摸到脸上细腻的皮肤时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来是自己的面具在那地火洞里喷射的岩浆液给毁掉了,在人前现出了自己的真实样貌。   这时,傅浅知也注意到了,他的心情十分复杂,既高兴于与我的重逢,还有我的安然无恙,又有些说不出的滋味,酸酸涨涨的,嘴里嗫嚅着唤了一声:“尊……主人……”   我淡淡地点头,招手让他过来,询问道:“你是怎么脱险的?又是怎么遇上了他们?”我指的当然是于海丰一行人。   傅浅知乖乖地把事情的原委都告诉了我。原来在那个地火洞里与我失散后,傅浅知幸好有着我之前给他的一些法宝护身,才没有被岩浆液给灼烧得毁去魂体。虽然受了很重的伤,以他的修为,肉身被毁,好在魂体仍在,这样的伤势也算是轻的了,而后,他把自己的神魂寄居到一种海底生物上,再慢慢地等待着肉身的恢复,大概有个七八天左右,总算神魂恢复如常,肉身也重新凝聚,这才慢慢地通过海底浮上了岸,其间也花费了不少的时日,终于彻底将伤势痊愈,然后,他就遇见了于海丰和陶元泽,也遇上了那三头六足怪……   然后,于海丰也向我述说了别后的经历,那日,他们被赫连瑜他们用毒烟迷倒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苏醒过来,发现周围的人都不见了,才明白过来他们中了暗算,心里不由得很是气恼,可又不知是谁的下的手,后来,他们从地上的痕迹追踪到了地火洞,看到了赫连瑜他们的尸体,还有流云宗正在搜寻幸存者,他们急忙躲了起来,等到流云宗的人彻底离开,又看到洞子里面不断地喷溅岩浆,他们不敢多待,只好转移了地方,凭借着手中的地图,一路寻找着那个魔修的洞府,居然也找到了这里,并与傅浅知相遇……   我心中一动,对于海丰说道:“你有极海穹天的地图?”   于海丰点了点头:“对,是我从镇上的拍卖会那里花费了百余中品灵石购买的。”   我不动声色地说:“既然如此,烦劳于先生为我们带路,可好?”   于海丰犹豫了一下,才点了点头。   有于海丰的地图指引,我也不再是漫无目的的寻找了,直接跟着于海丰从这边的海岸绕了一段陆路,翻过一座山坡,又游过了一处浅海域,最终来到了一片宽阔的,地势平缓的地带,这里似乎是极海穹天的背面,四周环山,林荫蔽日,左侧还有一处极深的悬崖瀑布。照着地图的指示,这瀑布后面便是一个洞府,想来便是那魔修的洞府。   我和于海丰,陶元泽都脱掉了身上的外衣,跃入了那瀑布下的水潭里,傅浅知目光幽深地望着我的背影有好一会儿,才也回过神似的,脱去自己的外衣,跟上了我们。   那水潭里的水冰凉彻骨,但在我接受的范围内,况且,这里的水温比我之前所待的海底要好太多了,水底下也有不少的游鱼,不过它们的视力似乎有些问题,就是盲目地在四周转圈,看到我们入水,它们也不知避让。   大约游了有十来分钟,我们钻出了水面,果然看到了一处洞府,里面却不像传闻里所说的那样是灵草灵药多如牛毛,宝物功法玉简随处可见,只有一具端坐在洞府中的枯骨,还有它身边的三个闪烁着蓝色荧光的光团,那光团里包裹的东西隐约可见,倒是两件法器和一个玉简。   于海丰刚要去触碰光团,我急忙拦住他:“等等。”   我感觉这三个光团里蕴含着一丝可怕的魔气,若是贸然伸手触碰,只怕顷刻间就会被魔气袭身,说不定转瞬就被魔气给吞噬。   却见那陶元泽径直上前,直勾勾地盯着那三个光团,仿佛入魔一般直接就取出了其中一个光团里的一把形状古怪的长刀,那显然是把玄极的灵器,接着,一个转身,他的双目已经变得猩红,嘴角裂开,露出了一丝狞笑,抡起了长刀就朝着我们劈砍而来。   这陶元泽其实是天元宗的人,也就是原主从前的宗门,不过,原主从未见过此人,料想这人应该是自己陨落之后才进入了宗门的。这人的修为是元婴后期,他一心想要冲击化神期,可惜,机缘不到,所以才想要来这极海穹天,然而,他心中杂念太多,以至于轻易地就被魔气控制,从而对随行的同伴下手了。   于海丰大惊失色,叫道:“元泽兄!”   这陶元泽被魔气上身后,法力居然比之前提升了不少,他的举止疯癫,劈砍之势异常凶猛,带起了洞府里的阵阵风声,于海丰被他逼得狼狈后退,我摇头一叹,随即身形一晃,一把冰剑亮出,四周温度陡然下降,我操纵着冰剑穿透了他的腹部。   那陶元泽倒了下来,长刀也掉落在了地上,手抱着头开始在地上翻滚,哀嚎。   我蹙眉,后退,在刚才操纵冰剑与陶元泽的对战中,本来是对其不屑一顾的,但我突然感觉胸口似乎有什么在翻腾,但是现在却没有了。   几个呼吸间,陶元泽便停止了挣扎,只见头顶却出现了一个绿色的光团,我知道那是他的元神,但是这个修士的元神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要知道元婴期的修士的元神是不能离体的,一旦离体,肉身便会死亡。   而这时,那元神显得慌不择路,像是有人追赶一般,接着,我便看到那原先端坐在洞府里的枯骨上方多了一个绿色的光团,速度极快地追上了陶元泽的光团,然后,那光团就飞快地将其吞噬,并且那个绿色的光团的光芒渐盛,还比之前大上了一圈。   看着这诡异的一幕,我的心弦一紧。   糟糕,这是遇上了渡劫期的魔修大能!它的修为可比我高了一个等级!   看来,那所谓的魔修洞府里的宝贝灵器都是他自己所设下的诱饵,它是故意引得修士们来此,目的就是为了夺舍重生,看来境况比我想象中的危险。   “走!”   我立刻拔足飞奔,傅浅知也紧随其后,身后传来了于海丰一声惨叫,接着,又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却是于海丰追了上来,但我知道那已经不是于海丰了,而是被成功夺舍的那个魔修。   那魔修并不满足于海丰的躯壳,毕竟在几人之中,我的修为更高,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千年难得的机会,所以他直接绕过了修为低微的傅浅知,朝我逼近。   我动作极快,但那魔修的元神更快,刚窜出洞口,元神便朝着我的明堂轰去,我只觉得眉间一凉,神识一阵恍惚,但好在我经过了杨天羽那个向导与异能者的世界,精神力早比之前的那些世界要凝实了很多,那魔修想要夺舍成功只怕是妄想了,但要对付他,好像也没那么容易。   我很快就清醒过来,却见那绿光一碰到我的皮肤,就被弹射回了陶元泽的躯壳内。   魔修啧啧地叹道:“真是意外啊,你的精神力比我想象的都要强上数倍。”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那猩红的眼睛里满是贪婪之色,他的手缓缓地抬起,一团黑色的魔气在手心上方旋转,倏然变成了一根长枪。   傅浅知飞奔而来,大叫一声:“主人,让我来------”   未等我阻止,他就将我曾经交给他的灵器------一柄青色的长剑祭出,直指魔修的面门。   但那魔修根本不把他看在眼里,只是轻轻地一偏头,一挥袖,傅浅知就倒飞出去,砰然掉落于地,生死不知,青色长剑也脱手飞出了老远。   我眯起了眼睛,手中的冰剑化作了无数的冰锥,上下左右,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形成了一个严严实实的剑阵,我低叱一声:“去!”那些冰锥点射而去,魔修微愕,没想到那冰阵的威力不小,其中所散发而出的灵力不同小可,竟然一时半会儿就牵制住了他的行动力。   眼看着冰锥形成的剑阵将其困住,我并未有丝毫的放松,因为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这魔修的实力比我本身要强上很多,我得趁机设法将其消灭,心念一转,我又祭出了一只外表青黑色的铜鼎,口中默念着法诀,魔修所附着的于海丰的躯壳发出了凄厉的惨嚎,身形也慢慢地开始变淡。   但意外却再次发生,整个天地突然阴暗下来,隐隐有着风雨之声。   原来这极海穹天的天气异常的捉摸不定,刚才还是晴空万里,转眼便是阴云密布,大雨倾盆。   我这铜鼎吸收的是天地间清明的灵气,天气越好,越有助于铜鼎的功能有效的发挥,而今,大雨倾盆,也意味着灵力会变得浑浊,铜鼎的效用反而会打折扣,恐怕难以再困住那魔修。   果然,咚的一声巨响,铜鼎被魔修突然暴涨的魔气炸裂,魔修逃离了铜鼎的禁锢,阴测测地一笑,再次恶狠狠地朝我扑了过来。   那魔修的长枪也飞射而至,瞬间就贯穿了我的左胸。   那是一柄极为厉害的法器,我一被长枪刺中身体,就感觉体内的法力在飞快地消失,气息也很快地委顿了下来,心中惊骇莫名,暗自叹道:“莫非今日真的要命丧于此?”   却在这时,身体里突然闪烁出一片刺眼的白光,形成了一道牢固的防御罩,跟着,我手腕上的那条小白蛇再次化身为一条巨型妖蟒,挡在了魔修的身前,魔修还未靠近我,妖蟒却抢先一步扬起了硕大的头颅,张开了大口,一口就咬住了魔修的咽喉,咔擦一下,森冷的牙齿直接就将魔修的喉咙咬断。   魔修没想到我的身上居然还有妖蟒这个妖兽隐匿着,之前他也没有探查到这只庞大的妖兽的气息,想来也是这只妖兽故意隐藏了自身的气息,而且,此刻,这只妖兽所展现出的实力之可怖,实在是让他想象不到,所以,他及时地从于海丰的身体里窜出,企图逃之夭夭,然而,妖蟒哪里会放过伤害自己重要之人的魔修,再一张大口,魔修那脱离躯体的绿色的元神就被吸入了口中,轻而易举地吞噬了个干净。   须臾之后,妖蟒的身形渐渐缩小,很快地,他变成了人形,是个长相极其俊美,长发披肩,全身赤裸的男子,他的身躯高大挺拔,匀称修长,端的是一副好身材。   他轻轻地一弹指,光芒一闪,一件白色长袍便罩在了他的身上。   接着,他走向了昏厥过去的魔尊身边,低头深深地凝视着那位魔尊清俊而精致的容颜,缓缓地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又把手移到了那插在魔尊身上的长枪上,握住了枪杆的一头,微微用力将枪拔出,魔尊痛苦地蹙眉,发出了一声闷哼,他便将魔尊抱在了自己的怀中,轻轻地安抚性地吻了吻魔尊的额头和嘴唇,之后,他开始为魔尊用法术疗伤,最后,他给魔尊喂入了一颗灵药。   等到魔尊的表情平静下来,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他便把一只手搂过魔尊的肩膀,另一只手穿过魔尊的膝弯,呈公主抱的姿势把魔尊抱了起来,看着魔尊的头静静地依偎着自己,他的心里泛起了点点的柔情,然后,他抬手对着眼前的雨幕抹了一把,似乎要把漫天的雨水抹去,可也奇怪,那漫天雨雾被他这么一抹,居然真的散去了,天空重新恢复了艳阳高照的样子。   那妖蟒化成的男子又低头看着怀中的人,似乎十分的痴迷,又低头深深地亲吻着他,还把自己的舌头伸了进去,怀中的人大概察觉到了什么,嘴里咕哝了几句,头蹭了蹭他的胸膛,寻找了个更安稳的位置继续昏睡过去。   男子似乎心情极好,又舔了舔魔尊的嘴唇,这才将其放下,转身化为了一缕青烟消失了。 第196章 白衣师尊的情事十一   我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变得漆黑,手腕上的小白蛇不知去了何方,身上搭着一件外套,身边还有个火堆,在我的对面则是那个傅浅知,他脸色苍白如纸,显然受伤不轻,不过,这少年倒是运气挺好,每次都能活下来。   我站起身,来到少年面前,又在他的身边蹲下,拿出了一颗灵药喂到了少年的口中,不久,少年缓缓苏醒,立刻伸手去抓那把青色的长剑,口中还念着:“别伤我的主人!”   我翘起了嘴角,心说这个少年倒是有些忠心,我这么轻慢他,不时说些刺激他的话,他却还是执着地保护我,看来,他对我的确生了一些别样的心思。我又不是迟钝的人,只消从他看我的目光和如此保护我的心思,就十分明白他的心中所想了。   “行了,该动身了。”我淡淡地说。   少年傅浅知这才回过神,不好意思地看着我,垂下头,对我说道:“主人,我……是不是又拖你的后腿了?”   我淡淡一笑:“我又没有指望过你,还怕你拖我后腿?”   少年更是沮丧。   我也不理会他,估摸着我们这次到极海穹天这个秘境已经差不多快满三个月了,据之前于海丰介绍,因为这里的传送阵法不稳,每次进入的时间都是由一到八个月不等,其间到极海穹天的秘境里的修士们随时都有可能被阵法传送出去,所以保守估计留在这里大概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趁着这段时间,我进入了那个魔修的洞府,将那具魔修的枯骨和陶元泽的尸骸扔进了水潭里面,而于海丰则好生地安葬了,毕竟于海丰是这些修士里唯一对我没有恶意的人,那次追杀我也是被魔修夺了舍。然后,我便让少年傅浅知守在洞府外面,自己开始用在赤幽谷里面采集的灵草炼制丹药。   这次来极海穹天我也算是收获颇丰,至少采集到了很多珍稀的灵草,我在炼制丹药的期间又去了一趟随身空间,将那些幼灵草和灵草的种子小心地栽培起来,并用灵泉浇灌,经过灵泉的滋养,幼灵草长势喜人,灵草种子也很快生根发芽,我便开辟了大量的灵草田,还在空间里摘下了一些新鲜的果蔬食用,这些果蔬也是用灵泉浇灌,滋味比外面的灵果都要好,且灵气十分充足。   本来原主成了魔修后,灵气对他来说是会让他痛苦的,但是我的体质不同,用1314的话来说,我的神魂十分强大,乃是先天之神的魂魄,既能容纳灵气,还可炼化魔气。所以我的身上可谓是两种气息交融,却并不会起冲突,反而可以将魔气转变为灵气进行修炼,灵气越多,我的修炼速度更快,进阶提升也会更快。   我在炼制丹药的这些天,也没有耽误修炼,很快,我的进阶已经突破了合体期大圆满。   我非常满意自己的成果,踏出了洞府。   傅浅知感觉周围的气息流动与往日不同,阴霾重重,雷云密布,还不时传出了妖兽们不安的嚎叫,他心中一惊,知道我又进阶了,急忙迎了上来,说道:“恭喜尊上。”   我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瓶炼制好的丹药,随手扔给了他,说道:“这是玄离丹,对你提升修为帮助会很大,你也快些进阶吧,你现在的实力实在不够看,不配成为我的对手。”   傅浅知双手接过那瓶丹药,怔愣了一会儿,才说:“尊上放心,属下一定不负你所望。”   如此又过了一个月,传送阵法开启。   我和傅浅知找到了阵法入口,瞬间就被传送出了秘境之地。   刚好另外一群修士也从传送阵中走出,却正是穿着胸前和袖口都有着金色云纹饰边的统一白袍的天元宗的修士,他们腰间和手上都各自拿着一柄装在花哨的剑鞘里的长剑,剑鞘上缀满了宝石,剑柄上还有鲜艳的红色丝结。   我心中冷笑,看来,那个关云峰自我陨落后,就开始恢复了他追求那些华而不实的虚荣之物、那些奢华气派的排场,把原本一派清雅脱俗,超脱物外的天元宗变成了俗不可耐的门派,完全失去了修仙门派那种仙气,倒是蛮接地气的。   那群修士看我出现,有些惊疑不定,顿住脚步,警惕地注视着我:“你是-------?”   我眼珠一转,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从陶元泽身上搜出的那个标志着身份的玉牌,说道:“我是陶师叔的侄儿,名叫越青,这次随着陶师叔一起出来历练,可惜,极海穹天的秘境之地太过凶险,陶师叔为了保护我逃跑,被一魔修给杀害了。”   那群修士中的一位长相平凡,左腮下有颗黑痣的修士看我神色悲戚,不似说谎,还是有些犹疑地说:“可我从未听说陶师叔有过一个侄儿-------”   我从传送阵出去的时候,又将修为压到了元婴中期,并将外貌稍作改变,显得不那么惊艳出众,微笑道:“哦,说来惭愧,概因在下有个恶习,就是有点好赌,结果把家里的值钱的东西都抵押了,赌光了,陶师叔一时生气,就不打算再管我,也不想提起我的名字。可奈何我母亲一心希望我上进,就百般求他来着,陶师叔才勉为其难地答应……若非这次师叔舍命相救,我也不会饶幸逃走……呜呜,我可怜的师叔……”边说,我边伤伤心心地哭了起来。   那群修士再无怀疑,有的还劝我节哀顺变。   傅浅知目瞪口呆,心说,还有这种操作的!   其实,这群人根本不知道,当初我处理陶元泽的尸骸时,就已经提取了他脑海中残留的记忆,知道这陶元泽的确有个好赌成性的侄儿,虽然天赋不错,才十七八岁就把自己的修为提升到了元婴期,当时,陶元泽还很高兴,打算收徒来着,结果他的侄儿后来的所作所为让他大为光火,索性就断绝了收徒的心思了,任其自生自灭。至于我说是陶元泽带我来极海穹天的事情,自然是我瞎编的了。   这群修士里为首的名叫上官弘,据说是天元宗的沧澜峰的峰主洛修竹之徒,还是那姓洛的得意门生。   那洛修竹是个炼器师,跟原主的个性倒是有些相似,一心专注于修炼功法和炼制灵器,很少与外界交往,一年中有大半的时间都是闭关,寻常人等很少见到他本人,因而,在沧澜峰主事的便是这位叫上官弘的弟子了。   此人相貌还不差,长相颇为英俊,五官端正,剑眉星目,颇有些英气,是个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青年。此刻见我哭得伤心,心有不忍,便提议道:“既然越兄弟是陶师叔的侄儿,也算是咱们天元宗的人。正好,我们宗门要举行天元剑会,并且会选拔一些出色的弟子,我看你的修为还有进阶的希望,若是勤加修炼,通过剑会的选拔,肯定能得到我们宗门长老们的青眼,倒时候拜入一位长老门下,日后定然也会青云直上,也不枉陶师叔的一番苦心,你说是吧,越兄弟?”   那个左腮帮子上有颗黑痣的修士叫祈志恒,他是关云峰的亲信,看上官弘打算邀我加入他们一行人,心里有些犯嘀咕,但却不好反对什么,毕竟此次奉命来这极海穹天的这些天元宗弟子们都唯这位上官弘马首是瞻。陶元泽这次本是跟他们约好一道上路的,谁知半路却说自己有要事,让他们先出发,虽然不知道他究竟在搞什么鬼,祈志恒也不完全信任他,可如今人已经没了,他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默许我加入他们的队伍。   不久,这群修士招来了他们的坐骑,是几只庞大的飞行妖兽,这行人也邀请我和傅浅知一起坐上了妖兽的脊背,跟着他们一起向他们的宗门飞去。   天元宗算是修仙门派中最大的门派之一,其中的门徒,包括外门弟子,杂役等等,总共约莫有上万之众,天元宗又分六宫,十二殿,三十六峰,七十二洞,其他小山小洞更是不计其数。然而,这六宫,就包括了宗主的重云宫,乃是天元宗立派之根本所在。   天元宗的壮大,其实还是靠了当初的原主殷实的家底,还有那异于常人的魄力和运气,若非他接连发现了数条灵石矿脉,以及多次闯入磐云大陆上各处秘境之地,带回大批的异宝,加上他自身的修为惊人,也不会有天元宗的今天,然而,他所做的一切,到头来还是成为了关云峰的嫁衣,白白地被关云峰抢走了手中的一切,还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实在是让人心生惋惜。   此刻,离天元剑会尚有半个月的时间,上官弘带领着天元宗众人在天元宗的山脚小镇落脚,打算修整个一天再回宗门。而他们目前所落脚的小镇叫做青岩镇,镇子不大,规模跟纤风镇差不多,客栈也只那么两三家,也许是天元剑会即将举行,镇子上多了不少的修士,导致客栈都挂上了客满的牌子。幸好,上官弘来之前就预定了房间,不然,连他们也只有当日连夜返回宗门一途了。   当晚,因为客栈里的房间有限,我们又是临时加入的人员,我只能和傅浅知,还有另外两个天元宗弟子挤在一起睡觉,但那两位显然是打呼噜的高手,一晚上好像在争夺谁是呼噜王似的,雷鸣般的呼声此起彼伏,我和傅浅知简直没法睡觉,而且,我还在这里发现了一丝魔物的气息。   我翻身而起,和傅浅知彼此对望后走出了房间,走下楼看见店里的伙计趴在柜台上打瞌睡,我敲了敲柜台,给他扔了一颗金珠,在这种凡人聚居的镇子,还是金珠这样的俗物对他们来说有极大的诱惑力,伙计见状立即眉开眼笑,为我端来了上好的酒和菜肴。   我并不喜欢这种口味寡淡的凡人喝的酒,只不过为了打听消息,才邀那伙计一起喝酒。而那伙计显然早就垂涎店里的酒,喝的倒是开怀。   “小哥儿,你家的老板呢?”我问。   哪知店伙计叹了口气,说:“唉,仙君有所不知,就在最近这镇子不太平啊,我们老板也是没有办法,他的儿子被镇子外面的老君山上的妖精给掳了去,他到处找人帮忙,可惜都无功而返-------”   我惊讶地说:“这倒奇了,最近不是天元宗的天元剑会要举办了么?这里应该到处都有修的士影子,那什么妖精居然也敢公然掳人?不怕被修士们给铲除掉么?那究竟是什么样的妖精?”   店伙计说道:“我也不清楚,反正听说是很厉害的妖精。就是因为修士们都集中在了这个镇子,老板也花费了重金,请了好些修士让老君山救人,谁知道,那妖精着实厉害,上山的修士们都没有全身而退的。而且,更奇怪的是,那老君山的妖精掳的人都是些男子,包括修士,都是长得特别漂亮的,像是仙君这么眉清目秀的,你可要当心被他掳去------”   我更加诧异了:“掳去做什么?”   店伙计面色有些古怪地说:“当然是要他们做他的新郎。那妖精非常的漂亮,最是贪恋男色,更会吸取他们的阳气,听说,修士们即便把人救回来了,可人也废了,痴痴傻傻的-------”   正说着话,就听外面传来一声吆喝:“什么人?”   我和傅浅知闻言冲出了客栈,却见到街道上飞快地闪过一道影子,然后,又见上官弘只身追了上去,我的手指轻弹间,一枚蚊蝇大小的追踪香无声无息地进入了他的衣服后领,上官弘毫无察觉,却不知从何处飘了一股异香,有点像麝香,可又夹杂了股腥气,上官弘在那香气包围中,身形晃了晃,一下子就扑到了地上,昏厥过去,紧接着,又是一道浓雾席卷而至,雾散之后,上官弘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第197章 白衣师尊的情事十二   我施施然地走出隐匿之处,那股异香犹在,若是修为稍浅的人定然是嗅之即晕,但于我却无碍,傅浅知则是被我事先喂入一颗清心丸,因而还能保持神智清醒,这时见那上官弘已经被妖精掳去,不由有些焦急地问:“师傅,他被掳走了,可怎么办?”   我冷冷淡淡地说:“慌什么?那妖精跑不掉的。”   我闭上双眼,捕捉那一丝微弱的逸散在空中的追踪香,那是我特制的追踪香,即便眼前的那股异香气味在浓郁,也无法掩盖追踪香的气息,接着,我神色一指东南面,说道:“那边。走吧。”   傅浅知瞪大了眼睛,愣愣地跟着我,不知道我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上官师兄。”十来名天元宗的弟子追了出来,叫道,看我径直往镇子东南面走去,忙问:“越清兄,你可曾见过我们上官师兄?”   我扫了一眼也没搭理他们,转身便走,傅浅知跟在后面,那十来个弟子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来。   我的步伐越来越快,傅浅知修为较低,已经跟不上我的速度了,更别提那十来个弟子,早就走得气喘吁吁,叫苦不迭。   傅浅知从未感觉自己是如此的无能,他咬紧后槽牙,拿出了一粒丹药,这是我曾交给他的丹药,名为昊元丹,是能在短时间内将人的修为提升两个境界的,但后果却是一旦药效过后,人会全身乏力不说,修为可能会大跌,若非必要,或是性命堪忧,我告诫他,尽量不要服用。然而,这时的傅浅知却是毫不犹豫地服下了这颗丹药,很快他就感觉腹痛如绞,脸色惨白,大汗淋漓,那十来个弟子见他面色灰白,连忙询问他是否是有哪里不舒服,傅浅知也不理他们,在身体感觉十分难受的时候,下腹却有一股热辣辣的气流涌上来,膨胀得难受,他一提气,飞身御剑,如一道流星般窜了出去,转瞬竟然不见了人影。   那十来名弟子更加惊异,互相对视片刻,也纷纷拿出自己的法宝,催动体内的灵力,驾驭着法宝向我们二人追去。   不说这些弟子,却说我追寻着追踪香的气味以常人无可追及的速度行至了一处金碧辉煌的宫殿之前的高坡上,眉头深蹙,低头俯视着那座在黑黢黢的树林掩映之下的华丽而巍峨的数层楼高的宫殿,以及宫殿前来回巡视的侍卫,还有忙碌着将一辆辆大红喜轿抬入宫殿的那些婢女仆役,直觉这里古怪异常-----这里不过是个偏僻的小镇,还紧邻着那庞然大物般的修仙门派,却是在这附近多了这么一座奇怪的宫殿,而且,这里妖气和魔气都十分浓郁,但作为修仙界最大的门派之一------天元宗却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不然,恐怕早就会派人来探查一个究竟了。   “尊上……”傅浅知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他居然在数分钟内就追上了我,倒是令我刮目相看。   “嗯,你看出这里的古怪了么?”我低低地问道。   傅浅知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也压低了声音,说道:“尊上,那些婢女和仆役都是妖修或者魔修,妖气很浓,但,好像这里设置了结界,别说寻常人,就是修士们似乎也无法轻易寻到此处。”   我赞许地冲他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能在此处建立洞府,喏,就是那座宫殿,外表看是非常华丽的宫殿,实则不过是一个荒废的大山洞,却以幻术造了一处虚境,还笼络了不少的妖修和魔修为他卖命,看来他的实力也不可小觑,可能是来自妖界的某只大妖。”   傅浅知有些担心地问道:“那尊上,咱们现在怎么办?”   我翘起了唇角,露出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纹,径直走下了高坡,向着那些喜轿的方向走了过去,傅浅知如坠五里云雾,却又不敢去问我的打算,只好静静地跟在我的身后。   一个长相妖艳的女子拦住了我的去路,警惕地问:“你是谁?”   我冷淡地盯着她的眼睛,目光闪烁间,自身的瞳孔形成了诡异的竖瞳状,那女子的神色立刻呆滞,木然地站在我的面前。我微微一笑,说:“我是你们的贵客,还不带我去见你们的妖主?”   那女子木呆呆的回答道:“是。”   接着,那女子便带着我跟傅浅知一起走入了那座宫殿,里面的大殿倒是极为空旷,上好的白玉铺就的地面,青瓦雕刻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水晶珠帘逶迤倾泻,琉璃宫灯华美非常,还有红烛摇曳,一切都显得美轮美奂。   若是凡夫俗子定然被这一虚境给晃花了眼,也定会贪恋这里的华美。   但我却从这虚境里看出这不过是个四壁空空,幽深晦暗的洞府,还隐隐有着血腥气息。   我环顾四周,却见那女子又推开了大殿后面的一扇小门,取过墙上的一根烛台,飘飘悠悠地走在一条清冷的长廊里,两侧墙壁倒是有着一些浓墨重彩的壁画,还有一排排的烛台将这条长廊照亮,但烛火无风自动,分外的诡异。   忽然,我顿住了脚步,听到了一声声异常的呻吟和爱语,我还比较能处之泰然,而傅浅知却是整个耳尖都通红了。那女子恍若未觉我们的异样,仍是在前领路,在走出长廊,绕过了两进庭院之后,女子径直来到了一处偏殿,这里也是红烛耀眼,更有在墙上和门窗之上贴了个大红的“囍”字。   这时,一群婢女将从大红喜轿上扶下来的那些穿着喜服的新郎们一一地带进了这个偏殿,其中就有上官弘,他也是大红喜服加身,此人比那些妖精们之前掳来的新郎更为俊美不凡,这身喜服在他身上衬得他是面白如玉,英姿飒爽,只可惜他神智不清,完全成了那些婢女摆布的对象。   “千紫,他们是谁?”一个美貌的婢女注意到了我和傅浅知,迎上前来,诧异地问道。   千紫木然地回道:“主人的贵客。”   那婢女面露讶然之色,又问:“难道是桑焱公子带来的人么?”   我心中一动:“桑焱?”那个偷走了我的御鬼令的桑焱么?“是的。我们是奉桑焱公子的命令前来听从他的调遣的。”我微笑道。   那婢女脸上浮起了一丝绯红,盯着我的脸颊看了很久。   我知道我现在的这副面孔虽然不是我本来面目那般惊艳绝世,却也很是俊美的,甚至跟上官弘不相上下,那婢女自然是被我的这张脸给吸引住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兀自嘀咕道:“没听说桑焱公子有这么好看的美男下属啊-------虽然说桑焱公子也是挺俊美的-------”   “这位姐姐,能否带我们去见一见桑焱公子?”我问。   那婢女有些为难地说:“这个……桑焱公子恐怕不太方便,他与我家主人正在商谈一些事情-------”   我心中冷笑,商谈?只怕他是与那妖主在被翻红浪吧!   傅浅知四下环视了一下,凑近我的耳边,说道:“尊上,这里好像有些不对劲-------”   我挑了挑眉,反问:“哪里不对劲?”   傅浅知低低地说:“我分明听到了刚才的声音是从那边传出来的,可是,我却找不到怎么从这里出去的路-------”   其实,我也察觉到了这里的古怪,正琢磨着,忽然,偏殿里诡异地沉寂了下来,那个千紫和眼前的那个婢女不知何时竟然消失了踪影,灯火也尽数熄灭,一时伸手不见五指,接着,一声呜呜咽咽的风声从我们的身边掠过,乍然一听,好似四方野鬼同哭,听得人毛骨悚然。   在这鬼哭狼嚎的异样风声里,突然有什么东西发出“嗡”的一声响,像是金器相击的尾调,又略有些不同。我手一伸,陡然抓住了一物,那东西在我手中发出了难听的“吱吱”声,并不断地挣扎着,我轻轻一捏,将其脖子给捏断,扔在了地上。   轰------   又是那阵离奇的怪声,一瞬间,我就像被人一记闷棍敲中后脑,两耳嗡鸣,两眼一黑,兀地失了神。   当那阵嗡鸣过去,眼前芝麻粒般的黑色也慢慢褪下去,我终于明白是哪里不对劲了------   我身处的偏殿好像被人移形换影般,偏殿还是那个偏殿,但方位不对,原本的朝向是坐北朝南,现在则成了坐南朝北,原先在我左侧的壁画也转移了右侧,门窗更是统统转向,一扇红漆木门正对着我,门上的大红“囍”像是巨兽的大口那么对着我,让人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傅浅知早就被那阵巨响震昏过去。   屋里除了我还站在原地,再无任何一人。   一切都是那么诡异莫名,恐怖莫名。   我沉着脸,不去管傅浅知,伸手去推开了那扇门。、   门后一进庭院,青石地板,古老槐树,依墙而走的老藤,亭台水榭,却没有半点的人气。在我的左手边,是走廊和院墙,透过一道窄门,能隐约看见里侧有个府内的小花园。我毫不犹豫地又拉开了这道窄门,发现又是跟先前一样的偏殿,一模一样的布置。   我蹙眉,顿足,心里多少有了些计较,看来我是陷进幻阵里了。   想要破阵而出,遵循的无非还是八门遁甲。   开门、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惊门以及死门,一门一变数,走错了往好了说是出不了局,往坏了说便是非死即伤。   这宫殿是四方套着四方,所谓的八门也是一层套着一层,解起来必然破费些力气。   我的指尖微动,一张黄符便夹在了食中二指之间,接着又从怀里摸出了个小巧的瓷瓶,拔开瓶塞,一股混着古怪冷香的腥甜味道便隐约散了出来,我将黄符在手掌中摊平,从瓷瓶里滴了一滴暗红色的血,血珠瞬间在黄符上融了开来。   我收了瓷瓶,将黄符顺手抛了出去。   纸符在离手的瞬间,从血迹的中心处陡然起了明火,瞬间便烧了个干净。   乍然间,狂风骤起,汹涌的云潮从远处滚滚而来。   天色倏然一黑,好似被泼浇了个淋漓湿墨,雪亮的蛛网从九天之上当头劈下,一道惊雷平地而起,活似贴着耳边炸开。   这道天雷不知是触到了这阵局的边界,还是惊动了阵局的根本,就听一声山岳崩裂的巨响,顺着蜿蜒的电光,兜头砸了下来。   我冷眼站在原地,八风不动地看着惊雷砸到我脚前的地板上,将一整块厚重的地板劈得粉碎,却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整座宫殿都跟着颤动不息,过来许久,方才渐渐平静下来。   这惊天动地的天雷似乎在这阵局某处劈开了一道狭小的裂口,原本安静的近乎有些凝滞的宫殿突然有了一道透风口,细碎的声响从那处隐隐地灌了进来,很快便淡淡笼罩在了整座宫殿里。   果然这里并非真的只有我一人,其他人应该也被扯进了这阵局之中,只是各自屈居一偶,互不知晓罢了。   我闭上了双目,侧耳听着从那处狭缝里传来的声音,企图从细碎芜杂的声响中,分辨出一丝与众不同来。片刻,我真的从中捕捉到了一点。   铃声。   “不对。”我啧了一声,皱了皱眉。   那声音在呜咽的风声中有些隐约,像是从渺远之处而来,仰或是被那狭长的裂缝给拉长了距离。   听起来有些肖似牛车上坠着的四角铜铃,细微之处又略有不同。   铜铃……   似乎只是弹指间,那声音便近了许多。   接着,我蓦然看见走廊上一道窄门陡然发出吱呀一声轻响,我闻声抬头,看见一白衣人打着雨伞,腰间挂着一只古朴的铜铃,在清脆的铃声中如一缕幽魂般地走了进来。他的五官说不出的清俊精致,浓眉星眸,高鼻薄唇,一头墨发高高束起,一支白色玉簪斜斜插在发髻之上,一袭轻薄的长衣,外搭一件素色的绡纱,飘然出尘,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我怔然,这简直是人间绝色啊!   他轻笑了一声,声音清朗悠远,让人过耳难忘。   他向我伸出了手,我愣愣地把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掌心里。我只觉得他的手心温热,手掌却是略宽,有着细细的掌纹和薄茧,是长生的掌纹,薄茧则是常年握剑而生成的,他的手指修长,指尖也有一点薄茧,他的手型很是好看,是天然的手模啊!若是到我原来的世界,这样的一双手说不定还会有人专门为其买保险呢。   他不言不语地走在前面,我则默默地被他拉着,跟着他穿过了一道又一道的门。   终于,他停在了最后一道门前,缓缓拉开,我还未来得及跟他说话,就被他推入了门内。 第198章 白衣师尊的情事十三   我走进了那扇门后,看到的是一张大得过分,也奢华得过分的白玉床,却有两名男子正在床上亲昵地缠绵,云雨巫山,好不快活。两人均是长相俊美,只是一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阴柔妖媚之气,一人则是面颊赤红,双眸带着一丝沉湎于其中的兴奋。   “桑焱,你过得还挺快活的么?”我轻轻地笑道。   我的话陡然自室内响起,将两人都惊骇莫名,停下了动作,继而,桑焱慌乱地跳下床,寻找自己的衣物穿上,而那阴柔妖媚的男子却是反应过来洞府被人闯入,不但不再慌乱,反而就那么坦坦荡荡地光着身子,斜倚在床上,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   “尊上恕罪,不知尊上驾到,有失远迎。”桑焱穿好了衣物,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这才恭敬地跪拜在我的眼前,对我垂头拱手行礼道。   我嗤笑了一声,问道:“桑焱,你犯了何罪?”   桑焱不敢与我的目.与衍光对视,只是低垂着头。   我淡淡地说:“那么,桑焱,我记得我说过,我不会计较你们在我背后如何居心叵测地算计我,我也不会反对你们犯上作乱,反正在咱们万魔宗都是尔虞我诈,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但,我不能容忍的是无能之辈。桑焱,今日你被我找到,被我看穿你的计谋,就是你的无能。”   桑焱浑身瑟瑟发抖。   这时那阴柔妖媚的男子插话了,嘻嘻笑道:“你就是魔尊么?你隐藏了你的真实面貌和你的实力,为的就是混入我东湖夜璃的洞府找到这个人?”   我朝他斜了一眼,说道:“东湖夜璃?你的法号?哼,不过是一只九尾妖狐罢了,滚,否则我会打得你魂飞魄散!”   那叫东湖夜璃的男子脸色微变,目光里闪过了一丝戾气和杀意,说道:“就算你是魔尊,我东湖夜璃也未必怕了你,我要保一个人,哪怕是粉身碎骨,魂飞魄散,也要保下的。”   我的笑意更冰冷:“大言不惭。”言毕,我的手轻轻一抬,一把雪白的冰剑在我手中缓缓显形,但这并非是实体,而是由我的法力凝聚而成的上品法器。那通体莹白的长剑散发着幽幽的寒光,接着,我低叱一声:“九幽寒霜诀!”单手结印,一瞬间,冰剑碎裂,成为漫天飞舞的雪花,寒气逼人,转而整间石室变成了一片冰雪世界,那些雪花凝结成冰霜,在空中旋转,聚成了比我刚才凝结而出的冰剑更为庞大的巨型冰剑,向着那六尾妖狐直直地袭去!   那妖狐瞳孔紧缩,身形倏然变形,成为了一只足有两人来高的巨型白狐,那一身纯白的皮毛非常的美丽,没有一丝驳杂的颜色,如同最好的丝绸般柔顺,而它身后则摆动着九条硕大的尾巴,也是纯白色的,果然是妖界中的大妖,法力通神。看他的修为只怕是也是在合体后期,与我的实力相当。   此时,这九尾妖狐喉间一声嘶鸣,霍然前腿离地,竟是直起身来,挥动着它的巨掌,徒手打碎了那把巨型冰剑,一时间,冰屑四散,化为了虚无,但它也被冰剑所蕴含的法力给震退,倒滑了三四百米远,地面上一道深深的滑退而出的痕迹清晰可见。   我眯了眯眼,对这九尾妖狐的本事还是很佩服的,可惜的是,它再强,还是不是我的对手。就算我们的修为境界一致,但我真正实力又岂是他所认知的?我所修的功法,我的战斗经验更是他不能想象的,是由无数个世界积累而下的。   不容九尾妖狐有喘气的间隙,我的手再度抬起,将四周的冰霜再次凝结成一把又一把巨型冰剑,呼啸而去,而且,不止那把巨型冰剑,它感觉四周飞舞的雪花也蠢蠢欲动,形成了无数的冰锥,组成了可怕的致命阵型,将它前后左右的退路堵死,让他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九尾妖狐终于露出了骇然之色,通常,就算是大乘期的修者,若是一次两次凝结巨型冰剑和组成阵法,也是要耗费他大量的灵力的,何况是这样一下子凝结数把巨型冰剑和这种致命阵法,若是灵力难以为继,那是会对修者本身是巨大的伤害,轻者是修为尽废,重者身死道消。而我却好像不费吹灰之力,这样的实力堪称恐怖。   妖狐不得不运用自己庞大的妖力,在自己的眼前形成了一个强大的防御壁,瞬间,这个冰雪空间里,诡异的妖力与魔气大涨,无数或大或小的冰块,冰锥,冰剑缓缓都浮上了半空之中,看上去缤纷闪耀,竟然无比美丽和壮观。   那妖狐也算是妖界中的大妖,一声厉啸,浑身美丽的白毛无风自动,前爪一挥,将最靠前,也是最为致命的那把巨型冰剑一把抓碎,跟着在满天冰雨中,或左而右,或上而下,躲避过这仿佛无穷无尽的层层冰锥与冰剑阵法攻击,倏然,白影一闪,它已经蹿至那位高不可攀的魔尊身前,伸出了凌厉的前爪,朝我的心脏抓去!   可惜的是,它的攻击注定落空,它一抓之下,原本还欣喜激动的心却陡然一凉,眼前的人化为了虚无,接着,一柄雪白的冰剑从后洞穿了它的肚腹,鲜血喷溅而出,它感觉周身的妖力也被禁锢一样,再也施展不出分毫。   我冷冷地抽剑而出,将它踹倒在地上,接着,手轻轻一挥,冰剑深深地插在对面的室内墙壁之上,将见势不妙,企图逃跑的桑焱的逃跑之路截断,一缕血丝自他的脸颊处的伤口溢出。   “饶命!尊上,放过我------”桑焱本是希望妖狐能够成为自己的后盾,但没想到魔尊实力实在可怖到了极点,他根本无法与之对抗,只好服软求饶,“我,我愿意交出御鬼令--------”   他的话音未落,我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咔擦一声,他的脖颈就被我拗断,一道绿光窜了他的身躯,显然是他的元神想要趁机悄没声息地逃窜,我又哪里能容他逃走,直接将其抓在了手心,轻轻地一捏,元神便在我的手中化为了灰烬。   妖狐东湖夜璃心下骇然,咬着牙说道:“魔尊,你果然心狠手辣-------”   我冷笑一声,准备将其收入我的镇妖符里,谁知,我的眼前一晃,那个洞府的景色须臾一变,变成了一片缤纷飞扬的粉色花瓣雨,我自己则置身于一片望不到边的桃林之中,哒哒哒,一阵马蹄声响,一名玄衣男子骑着马穿过了桃林,停在我的面前,与我对视……   “玄沧……”我的心神一震。   但我很快又收敛了心神,景色再度变回了妖狐的那个洞府,瞳孔骤缩,却是有人劈开了虚空裂缝,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拎起了妖狐的后领,不等我追过去,妖狐就被那只手给拽进了裂缝之中,接着,裂缝消失,一切归于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此刻,傅浅知却置身于另一片幻境之中------   他看到自己来到了一个山村,村子里的人都是慈眉善目,跟他特别和善地打招呼,一个推着小推车的小摊贩还把一个做工精巧的糖人塞给他,旁边是小孩子们蹦蹦跳跳地玩游戏,一切都是那么安静祥和。   然而,这样的祥和却是短暂的。   很快,一群带着各种武器的修士冲入了这个村庄,他们对这里的村民挥起了屠刀,那些跟他打过招呼的村民瞬间倒在了血泊之中,那些蹦蹦跳跳的孩子也无一幸免。   他还在里面看到了一个妇人,她朝他伸出手,声嘶力竭地大喊:“快跑!你快跑!”   接着,他看到了一个浑身包裹在黑影中的男修,手中拿着一柄长剑,指向了他。   他感觉到异常的恐惧,一动都不能动。   一个浑身都是刀伤的中年男子冲了出来,挡在了他的身边,可惜的是,那男修的剑还是穿透了男子的身体,于是,中年男子也倒下了,却死死地抱住了男修的双腿,朝他凄厉地大叫着:“跑啊,别傻站着,孩子,快跑---------”   他感觉自己的心中的悲恸到了极点,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男修不耐烦了,抬起手,一掌轰在了中年男子的天灵盖上,男子顿时瘫软了下去,松开了抱住男修双腿的手,男修一脚踢开男子,举剑朝着他劈砍而至……   傅浅知闭上了双眼,静静地等死。   然而,剑并没有落下来。   一道身影挡在了自己的眼前,他看不清那人的面目,但他却记得他的背影,高挑削瘦,仿佛随时都会随风消失,可他却又像是一道给予他安全感的防御墙,就那么伸开双臂,坚定地,一步不退地守护着他。   直到很久以后,他都无法忘记这道刻骨铭心的背影。   咻!   一道黑影扑到他的面前,伸出了枯骨如柴,却又锐利无比的利爪,就想要撕碎面前的人类。   傅浅知蓦然张开了双眸,眼里的脆弱早就不复存在,手指一凝,凝聚出了一道剑芒,直接一划长空,顿时,他的眼前出现了漫天的剑影,密密麻麻,每一道剑影又好似一个士兵,无数士兵咆哮冲杀而来,铺天盖地,杀意漫天。   黑影乃是桑焱和妖狐召集而来的魔修,本是故意制造幻象,想要迷惑傅浅知并趁机将其灭杀,谁知道会遇上这么令人惊悚的一幕,顿时惨叫了一声,连躲避都来不及,直接被俘浅知蓦然形成的剑阵给秒杀了。 第199章 白衣师尊的情事十四   我拉开房门,走出了那个石室,数道黑影袭来,妄图拦阻我的去路,我随时一挥衣袖,将那些黑影全部消灭,泰然自若地穿堂入室,无惊无险地过了两道窄门,又走完了一条走廊,咚的一声响,傅浅知的身影从那扇门后撞了出来,他的头发散乱,衣衫破烂,但好在并无多大伤势,且修为也有提升,竟然从筑基中期一下子跨入了筑基后期。   “尊上……”傅浅知没想到会遇上我,一时有些怔愣。   我扫了他一眼,说道:“走吧。”   傅浅知有些迟疑地说:“那些被掳来这里的新郎------”   我淡淡地说:“桑焱已死,大妖已经逃走,那些新郎自然也会被赶来的天元宗的修士们救治,无需担心。”   傅浅知这才放下心来,看我又打开了一道窄门,诧异地叫道:“尊上,这地方怎么好像很面熟?”   何止是面熟……   青石地板,雕花拱门,以及那株探出墙头的老树和盘虬而上的长藤……   傅浅知刚才便是从这个类似的地方出来,而我也曾到过这里。   莫非我们又回到了原处?   但我并不这么认为,摇了摇头,说道:“方才我们所经历的都是虚境,这处才是实,是生门,由此而出,阵局可解。”   哐咚!   房门被一股大力撞开。   一群年轻修士冲了进来,纷纷如临大敌。   我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是那群天元宗的修士,显然他们是来找被大妖掳走的上官弘。   早在我的神识感应到有人入侵之时,我就立刻收敛了身上的气息,压制了自己的修为,看到是他们之后,只是朝他们淡淡地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转身便走。   “哎,等等,这不是越青兄吗?请问,你是否找到了我们的上官师兄?”一个年轻的剑修上前对我抱起行礼,问道。   我手指了一下左侧的一间屋子,剑修忙谢过,率领师兄弟准备冲进去,谁知,房门一开,上官弘竟然恢复了神智,走了出来,他还是一身大红喜服,看在那群师兄弟眼里倍觉有些违和。   上官弘冷着脸,对他们说道:“你们最好过来看。”   众人急忙跟了上去,先前那名剑修见我欲走,又叫住了我,说道:“越青兄,你先别走,这里有古怪,万一你遇上了危险可就不妙了。”   正说话间,又有一群修士闯了进来,却是让我有些惊讶,为首的正是那位欺骗主角越清岚感情,夺走主角气运的渣男关云峰,不过,他可没认出改容换面的我,只是疑惑地扫了我和傅浅知一眼,又对上官弘说道:“上官师侄,你怎么在此?太冒失了,要是遇见什么厉害的魔修,那你可还有命在?”   上官弘似乎跟关云峰有点嫌隙,目光也有些冷淡,微微拱手行了个礼,回答道:“回禀宗主,我也是中了妖修的暗算,被掳到了这里,好在我拼命地抵抗那药效,终于清醒过来,不过,我刚才发现了一个地方,宗主,各位师兄弟们,最好来看一看。”   于是,一行人跟着上官弘便走,傅浅知小声地问我:“尊上,我们怎么办?”   我淡淡一笑,此间事了,我本欲走人,打算寻找带我走出幻阵的那位高人,谁知蓦然见到了原主的仇人,我便改变了原先的计划,微笑道:“自然是去凑凑热闹了。”   说罢,我快步跟上了前面的队伍,傅浅知自然没有异议地跟在我的身后。   很快,上官弘把众人带到了一进庭院,刚一进入,我们就嗅到了一股诡异的,冲天的血腥气息,凝目望去,却是有人在庭院里摆设了一处法阵,在庭院的东西南北四方各有一根石柱,石柱上血迹斑斑,腥气扑鼻,石柱中间却是一个血池,里面汩汩地冒着血泡,像是即将沸腾一般,而在血池上方,却是个阵纹繁复的穹顶,而在这个法阵的周围则设了四道结界,将血池和穹顶牢牢地封住,同时,在法阵中央,隐隐可见数道魂灵在哀嚎,却是被法阵和血池里的无形诡异的力量给禁锢,无法逃离这个法阵,并且,我还看见一缕缕的魔气不断地汇聚到法阵之中。   一时间,众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气。   “邪天黑焰阵……”我喃喃地说道。   邪天黑焰阵,天地间四大邪阵之一,此阵收蕴天地间厉鬼冤魂的杀气,一旦发动,阵内便成鬼岳罗渊在黑焰卷掠之下,任何活物立即销灰化尘,形魂俱灭。   “宗主,让我来毁了此邪阵-------”一名个子瘦小的剑修怒气冲冲地说着,便要上前毁阵。   “等等。”上官弘忙拉住了他,说道:“这邪天黑焰阵是连环法阵,不止这里,我估计那些魔修肯定还在其他地方布下了分阵,牵一发而动全身,即便毁了此阵,也无济于事。更有甚者,若是修为尚浅者,不但不能毁阵,反而会被这法阵吸入其中,到时就更加危险了。”   “那可怎么办?”   “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法阵最终被启动,恐怕将会成为一场修仙界的浩劫啊!”   “可是,又不能胡乱破阵--------”   众人议论纷纷。   关云峰所带来的都是天元宗的长老,修为自然比上官弘等人高了许多,但他们也不敢轻易破阵。   上官弘沉吟良久,忽然转头问我:“越青兄,你可有办法破阵?”   我一愣,没想到他会向我请教,这也让关云峰等人的目光转移到了我的身上,“这位道友是------?”   上官弘便拉着我跟关云峰介绍道:“他叫越青,是陶师叔的侄儿,之前跟着陶师叔出来极海穹天历练,结果极海穹天太过凶险,陶师叔为了保护他被一魔修杀害了。宗主,我觉得他很有能耐,我被那妖狐掳走过后,他也能想办法找到这里来救我------”   关云峰斜睨着我,察看我的修为,微微地蹙眉:“元婴中期?嗯,不错,年纪轻轻,居然就到达了元婴期,这份天赋的确让人惊叹!”   一位名叫袁鸣鹤的长老眼里也流露出了对我赞许之色,说道:“越青小道友,若是你愿意,不妨加入咱们门派好好修炼,说不定你的修为会更有一番进境。”   我不喜不怒,不卑不亢地笑了笑,说:“我会考虑。”   此时,血池里血泡翻滚沸腾得更加剧烈,眼看便似乎要爆裂的程度,让围观众人大惊失色,纷纷后退,而那些被法阵禁锢的魂灵们哀嚎声更加的凄厉,有些魂灵的面孔已经扭曲,但我们依然可辨认出那些魂灵的模样,依稀便是被妖狐和桑焱掳来的新郎们,原来妖狐从镇上掳走这些人,不止是吸取他们的元阳,更是拘押他们的魂灵,让这个法阵吸取他们更多的灵魂力,好让这个法阵发挥更大的威力。   看来,妖狐还不是这件事的主使者,真正的幕后之人,我猜测定是那位在我面前制造幻象,劈开虚空裂缝,救走妖狐之人。   “法阵可破,但不能轻易去破,需得三位合体期的长老联合破阵,我的修为不够,就劳烦你们亲自破阵了。”我扫了一眼关云峰说道。   “如何破?”另一位天元宗的长老问。   “摧毁血池,但先摧毁穹顶上的阵纹,将那些魂灵都释放,并超度他们,最好是联合附近的法业寺的高僧一起破阵,这样把握会大一些。”我说道。   那位长老露出一丝喜色:“如此甚好。快去传讯给法业寺净空法师。”他连忙吩咐手下的弟子,然后等待法业寺的高僧一起前来破阵。所幸,等候的间隙,法阵里的血池看似汹涌沸腾,但还没有真的被启动,估计其他地方的法阵可能还在等待时机,或者是缺少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也或者对方也在观望,寻找着最佳启动的契机吧。   也许是事态紧急,法业寺的五位高僧乘坐各自的上品法器用极快的速度,不到数分钟便赶到了这座妖狐的洞府,此刻,因为妖狐仓皇逃跑,那虚境没了他的法力支撑,也瞬间消弭于无形,呈现在我们面前的不过是一个空旷的,大型的洞府,里面的阴森却也荒芜,四处都是一些黄鼠狼,狐狸,野狼的尸体,这些都是妖狐笼络而来的妖修,都被天元宗和法业寺的高僧给灭杀,全都现出了原形。   而在这个洞府里,唯一让修士们胆战心惊的便是那处诡异的凶险的法阵,当然,还有那沸腾的血池。   于是,修士们和五位高僧联手破阵,他们都是修为达到合体或者是大乘初期的修者,对于破坏法阵也是倾尽了心力,包括那个关云峰,他纵然想保存实力,但有高僧在前,何况,此事非同小可,危及自身性命,他又有意展现自身的实力,也算是在其中耗费了不少的精力,一番破阵下来,他的脸色都灰败如土了。   其实,这个法阵也不是很难破,我自己就能做到,但我并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实的实力,也有想坑关云峰一把的意思,因为我知道,若是光由天元宗的那几位长老破阵,关云峰必然要偷工减料,保存实力,但若是法业寺高僧在,他反而不好有十分力却只出七八分,这样未免会让法业寺的高僧小觑他。   这个关云峰,我是大概了解他的性格的,作为一个知道小说世界内情的穿越者,他总有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他总想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想尝到嗨翻全场的滋味,成为万众瞩目的霸气王者的主角。他自然是不肯在高僧面前示弱的,所以,难免会使出自身的全部力量,自然也会因为用力过度而力竭。   我暗自冷笑,看着那个渣男最终被他门下的弟子搀扶着,小心翼翼地盘膝打坐养伤,心想,这还只是开始罢了,很快,你将会尝到我,不,原主所经历过的那种痛苦和绝望,而且,那些痛苦和绝望还会加倍,希望你能挺到那个时候……   关云峰自然不知道我心中的想法,他心里打的算盘却是,等到破坏了这个法阵,按照原书的情节,他将会继续寻找设在磐云大陆其他地方的法阵,当然,他的目的可不是要完全破坏他们,而是要利用那个法阵的威力,让整个磐云大陆都陷入一场大危机,而他,作为磐云大陆的救世主,他将先找到那个上古遗迹,那是某位修仙大能的渡劫之所,他会找到千叶金莲,那是让他进阶到大乘期的法宝,只要他的修为进入大乘期,那么他将不愁不能破坏整个大型的邪天黑焰阵,成为万人景仰的大英雄,也将拥有百万功德,然后成功飞升仙界……   他记得自己在上一世也曾经得到过千叶金莲,还破坏了那个大邪阵,可惜的是,未等他实现他心中的愿望,他就被迫重来一世,虽然他又一次将那个越清岚推下了乱葬岗,但时机不对,似乎这一世的所有事情都不在自己掌握中了。不仅发现邪阵的时间提前了,自己曾经在前一世得到的千叶金莲也不翼而飞,逼得他要重新寻机回到那个危机重重的上古遗迹,那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想经历的……   好在这一世,他也有优势,就是他成功地夺取了天元宗主之位,那个被他欺骗的越清岚也身死道消,他也算是夺走了主角的气运,还跟前世一样拥有玄元珠,有了玄元珠,他相信自己完全能成功地进入上古遗迹,重新获得千叶金莲,何况,自己还有那个万能系统的帮助。   说到那个系统,他简直十分佩服,那真的是对他帮助很大的系统,简直是他的金手指。全靠系统的提示和指点,他才拥有今日的成就。不过,唯有一点,他很不满意,那就是,那个系统是个很精于算计的系统,也很抠门,每一次他想申请外挂,总是要逼得拿出他的大量的经验值来兑换,若不是他的运气爆棚,恐怕他的经验值已经所剩无几了。   关云峰其实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公司职员,只是因为某个意外身死,才被掠夺者系统捕捉到,成为专门抢夺任务者的穿越者,穿越到了这个世界,并成功地夺走了属于原主越清岚的气运。若非主神S不知处于何种原因,调整了时间线,关云峰可能还会无往不利所向披靡。   关云峰最初看到这部小说的时候,还曾为这部小说的男主那逆天气运,还有被小说作者宠溺地设为最强人气主角而深深地拜服,还曾经幻想过若自己成为那样的人,也一定能够吊炸天吧,但是在后期,不知是何缘故,小说作者挖了不少的坑,却没有一一填坑,更有甚者,小说作者越写越离谱,最后直接弃文了,遭到评论区的狂轰滥炸,吐糟作者烂尾的不少,而他也是其中一位。   所以,在穿越到这个小说世界后,他更是决定要成为比小说中的主角还要**炸天的人物,并且,他获得了一定程度的成功,为此,他还是相当的满意,只要按照自己的原计划来,他想,何愁不能完成自己的心愿?   虽然现在关云峰感觉浑身没有一处不疼,那是用力过猛造成的,虽然他也很想让系统给他修复受损的身体,可一想到那天价的经验值,他又有些舍不得了。   “叮,检测到任务者-------”   关云峰的脑子里忽然响起了掠夺者系统的提示音。   “什么?在何处?任务者的等级?”关云峰大吃一惊。   他没想到还会有任务者到来,之前那个附身在越清岚身体里的任务者已经被他铲除,然而,这又有一位任务者来了,到底是谁?   “任务者姓名:陈璟   经验值:无法查证。   目前排名:第三……”   关云峰脸色微变,这陈璟此人,他是知道的,在所有的任务者里,陈璟的名次是最靠前的,至于第一位,谁也不知道,也无从查证,但可以肯定的,那是他无法企及的人物的存在。   据说,这位名叫陈璟的任务者,不仅强悍,而且凶残,对付像他这样的掠夺者,那是丝毫不会手软的。   这可不妙啊,如何才能除掉陈璟呢?   他觉得有些头疼。 第200章 白衣师尊的情事十五(原创网第二个白衣师尊的情事十四与十五内容一样)   因为邪天黑焰阵是连环邪阵,只单独破坏掉这一处阵法并没有多大用处,必须找到其他阵法,还要赶在隐藏在暗处的设置阵法之人启动法阵之前将其逐一破坏掉才算万事大吉,因而,法业寺的高僧感觉此事非常棘手,一等此处法阵破掉完毕后,立刻赶往磐云大陆的其他地方寻找其他分阵,并传讯给磐云大陆的其他修仙门派,让他们协同寻找分阵,并告诫他们不要贸然破阵,需得按照他们所说的办法破阵,且破阵之时还得超度亡灵,这样才不至于让法阵里的怨灵变为凶煞恶鬼为祸人间。   法业寺高僧离开之后,天元宗的那位宗主大人关云峰则宣布立即回宗门,因为他此次意外参与到破阵一事着实折损了不少的灵力,他急着返回门派养精蓄锐,何况,未来半个月还有宗门的天元剑会,选拔新入门弟子等等诸事需要他这个宗主出面主持,所以,他交待了跟随他而来的那些长老执事们一些后事之后,匆匆地离去了。   长老执事们又留下一人看守这个被破坏的法阵,猜想若是法阵被毁,肯定有人回来察看,他们也想看看到底是谁暗中捣鬼,接着他们又留了三人,打算协助修仙同道寻找其他的分阵,毕竟这事关整个修仙界,谁也不敢置身事外。再然后他们便决定带着一干弟子打道回府。而这时,大概是上官弘对我很有好感,觉得此次发现法阵并破坏掉了这个可怕的法阵应该归功于我,因此力邀我加入他们的宗门,我也不再推辞,和傅浅知跟着他们一起回了宗门。   因我自称是陶元泽的侄儿,而陶元泽又是天元宗峻虎峰的峰主,天元宗的一位执事便将我安排在了峻虎峰的一处别院里。而傅浅知一直跟我形影不离,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傅浅知是我的仆从,也将傅浅知安排在了那处别院里,与我同住。   这处峻虎峰是天元宗比较偏僻的山峰,比较相对于其他赫赫有名,实力雄厚的大峰,峻虎峰实在是不怎么起眼,好在这里也比较清净,不会有多少繁杂人等过来叨扰,而且,这里的灵气也算充裕,适合人修炼,还有一处丹房,地火也是上好的炼制丹药的青炎之火,总的说来我是对此比较满意的。   “这位是你们的越青仙长,你们要好生侍候他。”那位执事姓黄,排行老三,人家都叫黄老三,或者黄三叔,他对峻虎峰的五个道童和三个仆从吩咐完毕,又嘱咐我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发一通传讯符,自然有人会送货上门,同时还嘱咐我勤加修炼,好应付接下来的天元剑会大比。   我对他道了谢,目送他远去后,便打发了那些道童和仆从,让他们去干自己的事情,不要来骚扰我,又让傅浅知也去修炼,自己随即也开始了闭关炼制丹药和修习自己的功法。   光阴似电,日月如梭,很快,半个月后的剑会大比便开始了。   天元剑会,乃是三十年一遇的剑道盛会。   平日里,青梅煮酒,论剑天涯的剑会切磋绝不会少,但天元剑会的名头,传承千年,依然响亮。   世上剑者,爱剑者众,而天元剑会是天下盛会,谁人不想拔得头筹,又有谁人不想一睹剑中王者的风采?三十年的光景,够一名修士勤学苦练、修成一门绝妙剑法,也够一茬后起之秀成长起来,因此人人期待,也不奇怪。   此刻,天元宗上门之前,用宽约丈许的青灰色石板铺成的巨大广场上,站着上千位天元宗新老弟子,他们翘首以待,等待着即将开启的天元剑会。   我换上崭新的峻虎峰弟子服和傅浅知一道出现在参与剑会的人群中,环顾四周,只见广场周围,立着十几根同地板颜色一样的青灰色的石柱,每根石柱上都有一颗狰狞的龙头,据说上面有天元宗祖师爷的道法加持,有护山辟邪的作用,至今已经屹立几千年,风雨都没有在其身上留下痕迹。而在巨大的广场之上,已经竖起了八座大台,以腰粗的巨木搭建而成,彼此间距均有十几丈之遥,成八卦方位排列。此刻,台下前后已经是人山人海,一张数人高的红榜耸立起来,上面用碗大的镶金字写出了参加比试的诸位弟子的签号,名字,所属的山门或者所属的各宫各殿,而这只不过是第一轮比试而已。   我的名字排在中间,与我对战的是柳浔明门下的弟子,名叫司徒赢,修为在元婴中期,并不为惧。傅浅知不在比试之列,因为天元宗的人想当然地认为他不过是仆从而已,没有资格参与比试。   “当”,一声清脆的钟鼎之声传来,回荡在白云渺渺的云海之中,令所有人精神为之一振,一时间原本喧闹的广场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只见在正中那巨大的台子上,天元宗现任宗主关云峰与天元宗最大的明尚宫主洛佑棠的身影出现,关云峰率先走上一步,环顾着台下无数弟子,朗声道:“比试开始。”   说着,他袍袖一拂,登时钟鼎声再度响起,“当当当当”响彻云霄,就连我听在耳中,竟也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傅浅知其实也跃跃欲试,不过,他想起自己没有资格比试,脸色又黯淡了下来。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总会有机会的。   其后,洛佑棠也出来说了几句话,大概是鼓励弟子们拿出自己的实力,挤进宗门的剑会,他们不会错过任何一个优秀的人才的,言罢,宣布比试正式开始。   洛佑棠,原小说里的一个大人物,是天元宗里修为最高的元老级人物,据称他的修为已经达到了渡劫后期,若是能扛过十年之后的那道要命的天劫,他便可以得道飞升,然而,可惜的是,他为人太过正直不阿,不喜任何的阴谋算计,却错信了关云峰,反而最终被关云峰给暗害致死,飞升自然也无望。看起来,这关云峰残害的人可不少。只不过,关云峰找的借口是魔族入侵天元宗,并把这害死明尚宫主的罪责扣到了越清岚的头上,致使越清岚死之前还蒙受巨大的冤屈,可谓十分的凄惨。   我正思索间,比试已经开始了。   六十多人比试,八座擂台,自然是要分作四批的。而我的名次便在第一批的十六人中。   在西方的“离”位台上,上官弘飞身跃上比试台,与他对战的是朝阳峰的一名弟子,名叫孙天斗,此刻也是一跃而上,站到了擂台之上,身形颇为潇洒,台下更是一片叫好声。我转眼看去,只见“离”位看台下,足足围了一百来人,其中大都是女修,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朝着台上观望,不用说,她们的目标自然是俊逸潇洒的上官弘了。而上官弘的师傅沧澜峰主洛修竹也在台下观看,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显然对自己的徒儿信心十足。   上官弘不愧是洛修竹的得意门生,据说他十岁就筑基,而今早已是金丹后期修为,准备向元婴期突破。而与他对战的孙天斗也是金丹后期,两人看起来实力相当,但上官弘临场经验更盛,他的武器是一把玄青色长剑,外表看似十分普通,但内里乾坤可不少,而且,那还是一把软剑,被上官弘施展出来,刷刷刷,简直是如灵蛇出洞,飒爽狠辣,潇洒灵动。   孙天斗也算是厉害的人物,他虽然是金丹后期,但他的筋骨体格却是十分的强悍,看来是练了炼体之术,他的出招偏刚猛,若是砸在人身上,那是连元婴初期的修士都会受到重创的。起初,上官弘还在试探之中,频频躲避着孙天斗的拳脚攻击,让孙天斗越战越勇,曾一度将上官弘逼到了比试台的边缘。但很快,上官弘就摸到了孙天斗的弱点,不出片刻,上官弘就虚晃一招,继而将其打下了比试台。   上官弘不愧是谦谦君子,将对方打下台,也不忘彬彬有礼地抱拳行礼道:“承让。”   孙天斗灰头土脸地冲他拱了拱手,表示认输。   此战局便以上官弘为胜。   接着,又是好几个修士上台比试,各有输赢。很快,轮到我上场,与我对战的就是柳浔明的弟子,名叫司徒赢。我下意识地寻找了下柳浔明的身影,却发现此人根本不在,似乎他执着于修炼,即便自己的弟子参与剑会选拔,他也没有露面的打算。许是关云峰成为了天元宗主,柳浔明好像对其不满,而且,前宗主越清岚被人扣上了入魔并杀害另一位峰主(因为这一世的剧情变化,那位明尚宫主洛佑棠并未身死道消,关云峰也没有找到暗害他的契机,倒是将另一位峰主顶替了洛佑棠给杀死了)的罪名令他心灰意冷,不愿再管理宗门内的事务,因此一直闭关修炼中。   此刻,司徒赢倒是有着其师傅柳浔明的干脆利落的作风,二话不说直接开打。   这司徒赢算起来也是柳浔明比较看重的弟子,实力自然不可小觑,我查探了下他的修为,在元婴初期,使的是一把长枪,枪尖寒芒刺目,他的招式也极其狠辣,而且在打斗之中,他的灵力更是暴涨,光凭这可怕的灵力也是让人为之却步的。   不过,对于我来说,对付他并不难,这司徒赢虽然狠辣,他的枪术也很是厉害,但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各有利弊。而我则拿出了我早先准备好的法器,一对短匕,让台下的人都露出了诧异之色,纷纷议论着,我是否是太过自信,不知道司徒师兄的枪法那是在整个天元宗都是数一数二的么?   我为之淡笑一声,从容地接下了司徒赢当胸刺来的长枪,当当当,激烈的长枪与短匕之间碰撞出耀眼的火花。司徒赢的全身灵力爆发,周身如明火蒸腾,狂暴数倍,那柄长枪更是挥舞得耀花了人眼,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杀机毕现。我依旧是不慌不忙,从容地格挡,一言不发地硬撼,嘭嘭嘭,来自我与他之间对抗的两股灵力狠狠地撞击在一起,火星飞溅,连台子上的地板都被炸裂开来,空气爆鸣发出阵阵焦糊气。   赤血自刺眼白光中飞洒,竟是不到片刻便有人受伤。   “噗!”   最终,司徒赢倒飞而出,口中喷出了一口浓稠的鲜血,长枪更是脱手飞出,脸色也瞬间灰败下去。   “我认输,越青兄果然实力惊人。”司徒赢冲我拱手说道。 第201章 白衣师尊的情事十六   接下来的八场比试,我有三次出场的机会,均是以压倒的优势胜出,而上官弘也是连赢两场,一时间,我们都是声名鹊起,引起了观战者们极大的兴趣,甚至有人还为我们的比试下注,赌谁胜出的次数最高。   这一天的比试到了亥时,刷下了不少的弟子,但同样优异的,实力超群的也不少,而我和上官弘都是榜上有名,而到了这一天比试结束时,关云峰才宣布首轮比试暂告结束,第四天将进行第二轮比试,说完,关云峰带着复杂的眼神看向了我,他似乎是知道了我的身份,眸子里有着深深的敌意。   “宿主大大,宿主大大,这个关云峰不好对付啊,他身上携带的掠夺者系统是老资格的系统,等级还在我之上,若是对我进行主动攻击的话,我觉得好像有点难以抵抗……”1314的声音在我的脑海里响起,他的声音是少见的凝重。   1314和我也算一同经历了数个世界,它的等级可说在同类系统中算是高等级的了,一般来说,像1314这样的六级系统在各方面的能力都是强悍的,几乎罕有敌手,如果对手不是有压倒性的优势的话,比如像在沈子昀那个世界里的盛逍,他的系统和他本身的实力超出了1314一大截,具有可怕的实力,到最后还是将1314的能量耗尽都难以保全我的话,1314基本可以说可以轻松应对,因而,这还是第一次,1314觉得有些棘手。   “可有办法对付?”我问道,“要是不能的话,要不要我直接将那个关云峰干掉?没有关云峰,系统再厉害也是没用的。”   “不行不行,宿主大大,主神S还盯着你呢,你这样会违规的。放心,我已经进行了系统更新,防御墙也提高了最高级别。掠夺者系统顶多比我高一个等级,但他们主要的手段是攻击,如果我提高了防御级别,它也未必能进行有效攻击。”1314说道。   我点了点头:“好,你自己小心些。”   在这期间,我没有继续修炼,而是进行修整打坐,养精蓄锐。傅浅知也没有打扰我,他在努力地提升着自己的修为,那次他虽然实力有所提升,但因为服用了我的昊元丹,还是遭到了反噬,全身乏力,险些跌境,亏得我发现得早,又给了他一颗保元补气的丹药,才让他没有元气大伤。   很快,到了第二轮比试的这天,我发现竟然换了比试场地,连比试的方式也有所改变,却不是让比试的弟子们单打独斗,而是将他们聚集到一个独立的山峰,让他们自行爬上去,一路上肯定会遇上不少的妖兽,五六阶的强悍妖兽都有,难免伤亡,但若是捕杀的妖兽越多,所获得的奖励积分就会越高,运气好的话还在山林中得到意想不到的宝物,就算最后没有取得最好的成绩,所获的积分也是可以兑换门内的功法玉简的,当然,这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当弟子到达山顶之后,便会看到几块覆在天空中的巨石,每一块巨石之上,都漂浮着一张竹简,那竹简上的数字,便是弟子们争夺的东西。好在天元宗也不至于让弟子自相残杀,于是便规定只要碰到了那块竹简,便不可再被他人夺取,若是恶意伤人,也会受到惩罚------自然,这惩罚肯定不会致命,最多是失去比试的资格而已。   此时,我和上官弘,以及其他百多位弟子被传送到了比试的场地,一处名叫静虚峰的独立山峰,把手中的身份玉牌交予了在一旁静候的修士,修士进行登记过后再交还给了我们,并嘱咐我们切勿小心,不要莽撞冒失,尽量保全自己,若有性命之忧,可立即粉碎玉牌,那时就会被传送出会场,生命安全也会得到保证,只是会丧失比试的资格,但怎么也会比丢掉性命强些。   站在山脚的人群之中,除了上官弘,还有两个男子十分显眼,他们均穿着同样的衣服,扎着同样的发髻,再仔细一瞧,便会发现这两人长的一模一样。我瞧得有趣,旁边的弟子也在窃窃私语,我听后才知道这两个十七八岁的弟子一个叫宫怀义,一个叫宫怀瑜,是天镜宫主的得意门生,是对双胞胎,天赋惊人,不过十七八岁就已经是元婴期的修为了。   宫怀义是哥哥,性子沉稳,不苟言笑。宫怀瑜比哥哥小一个半时辰,是弟弟,性子要跳脱一些,一边走一边和他哥哥说笑,两人走在人群之中,格外的引人注目。同他们相比,我自然就低调了许多,朝着那望不到头的山巅望了望,便听到那位收我们灵牌进行登记,然后把我们带到入山口的修士说:“接下来,就由你们自己上山了,记住,无论遇到何事,只要你们不想在继续下去,便可捏碎手中的灵牌,便会被传送法阵送出比试场。”   我看了看手中平平无奇的牌子,将它揣进了怀中。这时,我忽然接收到了两道冰冷的视线,我不动声色,暗暗用神识探测了一下,发现是来自一个身形枯瘦,面容焦黄,小三角眼,塌鼻梁,长相有些猥琐的男子,他头顶束着个道士髻,穿着一件灰扑扑的道袍,站在众多弟子中其实不那么显眼,很容易就让人忽视过去,只是他的目光有些阴毒,有些嫉恨的意味在,才让我察觉到了此人。   “1314,查查这人的资料。”我蹙起了眉头,对1314说。   “好的,宿主大大。”1314说,不到几分钟的时间,1314就给了我想要的答案,“宋光德,天元宗玉虚宫主的大弟子,关云峰的表弟,天赋一般,修为为元婴后期,是个剑修,但他还有个秘密的法器,就是招魂幡,他轻易不会使用,主要这是鬼修的法器,天元宗对这种法器持鄙夷的态度,认为其见不得台面。宋光德用过几次,也遭人非议过,但因为其有关云峰撑腰,门派内的人是敢怒不敢言。”   “原来如此,哼,一丘之貉。”我冷笑。   “你们牢记,性命才是最重要的,若是为了争夺那第一丢了性命,那可是亏本的买卖。”领路的修士还在嘱咐着比试的弟子们,大概是为了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他还适当地开了个玩笑。   弟子们都笑了,果然没有了刚刚那死气沉沉、紧张不安的氛围。   领路的修士见状,也不多说些什么,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弟子们可以进山了。   于是,便见弟子们三三两两,纷纷都踏上了那青石板铺成的小路。   我正欲上前,身后忽的有一人重重地撞了一下我,我一扭头正看见那个宋光德朝着我冷笑了一声,那笑容之中全是慢慢的恶意。   我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只无足轻重的虫子。   他被我的目光一刺,顿时便生了火气,低低地对我说:“你最好现在就把玉牌捏碎,不然,我定要在你死前把你那双眼挖出来------”   我懒洋洋地打断了他的话:“尊驾你谁?”   那人一愣:“你?”   我又嗤笑了一声:“好狗不叫。”   那人怒目而视,但碍于还站在一旁的领路修士,便甩袖而去了。   我也不去管他,径直选了条小路,慢悠悠地往山中去了。   这座静虚峰还是无人峰,暂且没有修士占领此峰,原因无他,这里的浓雾瘴气甚重,灵气全无,妖兽却很多,没有什么人愿意费那种功夫去开辟这座无人峰,根本毫无价值嘛。原本天元宗的祖师爷在选址的时候,是打算把它踢出去的,后来考虑到要选拔优秀的弟子,要让弟子们历练,这里其实也是处不错的战场,才把它划分进了天元宗的宗门之内的。   此时,山中的烟雾缭绕,且并非一般的雾气,我用灵力裹住双眼,隐隐看见雾气中还夹杂着一些绿莹莹的瘴气,也有些血腥气。不过,我的修为已经是合体期,就算我刻意压低了自己的修为,这点瘴气对我半点影响也无,而宗门内的其他弟子,有的是自己事先服用了辟毒的丹药,有的是用了法器,隔绝了瘴气对自身的身体损害,所以他们都毫无障碍地上山了。   “好大的阵仗。”我的神识扫视着周遭的环境,能清晰地感知着这里的大阵,方圆数里,全是大阵的痕迹,那些浓雾瘴气也容易让人迷失方向和神智,看来,天元宗还真是财大气粗,用这么一个大阵来选拔弟子,当真令人感慨。   吼!   山林间响起一声虎啸,厚重悠长,一听便知那只虎不是凡物。   跟着,一头吊睛白额的猛虎从山林中走了出来,那猛虎周身围绕着浓郁的雾气,血口微张,口边甚至还挂着新鲜的血液,显然是刚刚捕食完毕。   我不慌不忙地掏出了一柄飞剑,便冲着那猛虎微微颔首,口中道了声:“请。”   请字一出,那猛虎便朝着我扑了过来,我弯腰躲过这么一扑,边转身持剑朝着猛虎身上斩去,那老虎也是十分灵活,一扑不成便立马扭身,使得我刺过来的剑刃刚刚从它身侧擦过,此时我与老虎的距离十分接近,老虎低吼一声,便又是冲着我的脑袋拍下一爪,这一爪若是拍实了,我的脑袋恐怕就是熟透的西瓜,被一爪拍个稀烂。   我脚下一点,直接往上飞去躲过了这一击,让我没想到的是,这老虎见我向上飞去,竟是也腾起云雾追了过来,见它穷追不舍,我假意朝着山林中奔逃,那老虎见我想逃,自然也加快了速度,几番追逃之下,终于追上了我,然后一口重重地咬到了我的腿部。只不过这一口咬实之后,老虎便瞬间知道自己上当了,因为被它咬在口中之物,根本就不是肉类,而是硬邦邦的木头。   原本应该飞在它前面的我,却是出现在了它的正上方,手中的飞剑凌厉地刺了过来,将它对穿。老虎吃痛大吼,身体里却没有血液流出,而是腾起了一片烟雾,待烟雾散尽,地上出现了一刻红色的晶体。   其实,以我真正的修为,大可不必如此费周折,只消随手一击就可将之除掉,但这是天元宗的大比,我的身周定是有无数的类似于现实世界的那种监控探头的法器,定然将我所做的一切都清晰地展现在宗主、宫主、长老和各峰的峰主眼前,而我并不想这么快就暴露自己,我还打算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将我的对手熬死,让他体会一下从云端坠落的感觉。   我捡起了那红色的晶体看了看,认出那是火灵晶,虽然只有很小的一块,但是也足以抵得上一块上等灵石了,宗门果然出手大方,这奖品都是如此的丰厚!只不过这样的火灵晶对家底丰厚的我来说,也不算是什么珍贵物品,我也不怎么稀罕,但我还是收起了火灵晶,算是给我那个炉鼎一点小礼物吧。接着,我又继续上路了。   天元剑会这第二轮比试时间定为一个月,一个月后,谁获得的竹筹的数字大,谁便是第一名,几乎所有想要夺取名次的弟子都要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山顶。   我在山中行走了几日,纵然这里浓雾弥漫,地形复杂,阵型多变,但我有1314这个活导航,还有我自身日益强大的神识,很快便摸透了这座山的境况和规律,原来这山与其是考验修为,倒不如说是在考验心性。   入山之后,越是害怕什么便会越是出现什么,如果是个害怕蛇虫鼠蚁的女修进入了山中,想来也是十分难过的。只不过我从未有过什么特别害怕之物,但我在知道杀死这里的野兽会掉落火灵晶之后,有时便刻意去幻想一些妖兽,待它们出现,便将它们斩杀取走火灵晶。其目的一方面是给自己增添些乐子,一方面则为小炉鼎攒些家底,毕竟他的实力还需提高。   当然,其他的弟子却是没法做到我这样刻意召出一些妖兽取火灵晶,他们是避之唯恐不及,却偏偏运气不够好,遇上的都是些五六阶的妖兽,虚的实的都有,于是在上山途中,便有不少的弟子捏碎了灵牌,选择了放弃。   这些弟子有的是心性不稳,幻想出的妖兽一只比一只可怕,有的则是实力不济,运气不佳,杀不掉妖兽不说,连逃跑的能力都没有。我并不知道只是半个月的时间,这山中便已经少了一半来人。   这半月期间,我在山林中也遇上了一些天元宗的弟子,但多数情况下,都是我先发现对方,因为不知道对方是好是坏,也不想浪费多余的力气在路途之上,更不愿意搭理他们,通常我都是选择避开他们。   而这期间,我隐隐感觉有人悄无声息地跟着我,尽管他刻意收敛气息,但我的神识还是感知到了他,我并没有采取任何的警戒措施,只因我知道那人不会伤害我,他只是静静地观察我,跟随我,他的气息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我完全不用担心他会对我不利。   有时候,我甚至在睡梦中都能感觉他的凝视,他幽深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却让我很安心,我甚至大方地任由他窥视,更多的时候,我刻意地忽视了他的目光,专心于比试之中。   半月之后,山中下起了暴雨,这暴雨的雨水极为寒冷,滴落到皮肤上便让人觉的骨子里也侵入了寒意。   我倒也不怕,我就算压低了修为,也无惧这种寒冷,相反,环境越是寒冷越于我有利,因为我体内有着可怕的火毒,本身就是需要寒气来压制,因而现在天空中落下的寒冷之雨,对我来说反而让我倍觉舒适。   就这么走走停停,就在我快要到达山巅之际,我又遇上了熟人------在山门口见到过的那对双胞胎。   我发现他们时,那两人正站在树下吃着干粮,看模样似乎在休息,两人衣衫整齐,神色之中也没有疲惫之意,想来也是没有遭遇过什么激烈的战斗。   气氛诡异的安静了一会儿,双胞胎其中一个忽然开口道:“出来吧。”   我静立不动。   那人又道:“别躲了,你隔得那么远,我也嗅到你身上的臭味了。”他说着,脸上露出了厌恶的神色。   双胞胎的另外一个也冷冷地吐出一句:“出来。”   我依旧没动。   双胞胎中脾气更加暴躁的弟弟龚怀瑜在袖中掏出什么,直接朝我这边扔了过来,我还是不动如山,却见离我不远的地方出来一人,桀桀一笑,接住了龚怀瑜扔出之物。   “宫兄弟,何必生这么大的气?汤某不过是看宫兄弟收获甚丰,想着是否能匀出一些宝物给我罢了。”那人是个尖嘴猴腮,个子矮小的道人打扮的男子,他的腰间的储物袋鼓鼓囊囊的,似乎是靠着这些强取豪夺的手段得来的。   “汤得胜,你也好意思,就凭你这不入流的手段,你还以为你能威胁到咱们兄弟二人?”宫怀义冷冷一笑。   那叫汤得胜的男子呵呵笑着,说道:“那可不一定。”   说着,他忽然朝着宫怀瑜扔出了一个袋子,那袋子在空中就突然爆裂,一股猩红的液体带着股血腥味弥散开来,也溅了宫怀瑜一身。   宫怀义脸色一变:“不好!那是会幻毒兽来的饵!”   幻毒兽是六阶妖兽,不但肉身力量可怕无比,同阶少有,浑身是毒,还能制造幻境,靠着编制的幻境,让猎物主动送入嘴中,厉害无比,而且,他们一向擅群攻,咬定一头猎物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幻毒兽最喜食的是一种同阶妖兽------青尾兽的肉,那会利于他们进阶速度的飞涨,所以,那个叫汤得胜的人就是利用青尾兽的血肉为饵,吸引大批的幻毒兽围攻宫氏兄弟,自己好渔翁得利,其手段不可谓不卑鄙至极。   “艹,这混蛋!”龚怀瑜气得大骂。   然而,山林中已经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幻毒兽的咆哮,只听得树叶灌木丛间哗哗作响,咆哮声此起彼伏,无数道黑色的庞大的身影迅速地包抄而至------- 第202章 白衣师尊的情事十七   眼看幻毒兽朝着自己冲来,宫怀义和宫怀瑜两兄弟对视了一眼,各自抽出了自己的法器,一个是一把蓝莹莹的光芒四射的长剑,一个则是一双短刀,直接带着惊人的剑光与刀芒,迎向了那些幻毒兽。   叮!   短刀光芒在一只疯狂扑来的幻毒兽身上劈出了一片火星,但并没有受伤,只是剧烈的疼痛让这只幻毒兽更加发狂。   吼!   一声嘶吼,一股奇特的能量蔓延开来。   “不好,是幻术的力量!”   宫怀瑜脸色一变,惊呼出声。   不过他反应也算迅速,在快要陷入幻境的时候,再度劈砍而出。   吼!   其他的幻毒兽也开始疯狂地嘶吼起来,幻境由此而生。   宫怀义和宫怀瑜无法抵抗这样数只幻毒兽制造的强大而恐怖的幻境,彻底陷入进了幻境之中。   不过,纵然陷进了幻境之中,他们也不敢有丝毫的松懈,不断地挥舞手中的长剑与短刀,避免幻毒兽的突然偷袭,一口将他们吃了。好在他们的修为还算高,就算面临幻境和一大群的幻毒兽的围攻,也同样屠杀掉了好几只幻毒兽。   但是,他们的情况还是很糟糕,身上也多处受伤,而幻毒兽浑身是毒,被它们抓伤和咬伤,毒也就是渗入到了身体里面,导致他兄弟二人的体力急剧下降,渐渐地变得十分吃力,手中的长剑和短刀早已拿不稳了。   吼!   又是一声嘶吼,一只幻毒兽从宫怀义的斜上方扑了过来,那锐利的爪子深深地陷入了他的肩膀里,接着,它张开了兽口,咬向了宫怀义的脖颈。   宫怀义心头一凉:“我命休矣!”就算修士有炼体之术,把全身上下都炼得如同铜墙铁壁,脖子却还是致命之处,何况,他中毒已深,根本无法躲避这致命一击。   忽然,一阵奇怪的空间震荡陡然而起,宫怀义感觉到一种可怖的力量让整个身前空间都在颤动扭曲,而那原本已经扑倒他身上的幻毒兽“嗷”的一声惨叫,竟然翻滚落地,接着,像是有无形的利刃割裂一般,那只幻毒兽被那种可怖的力量一分为二,绿色的血液喷溅了宫怀义一身。   大概是这种力量太过强大,那些原本围攻宫怀义,宫怀瑜兄弟二人的幻毒兽们开始仓皇逃跑,但还是有些躲避不及,被那力量追赶而至,有的直接就被撕裂成肉块,鲜血在空中飞溅,有的则是在奔逃的途中,头和身子分离,翻滚着坠落在地不说,身子还往前奔跑了数米之远。   这一幕看在两兄弟眼里,如同修罗场一样,着实让他们心惊不已。   等到幻毒兽都跑光了,两兄弟身子一软,同时一头栽倒栽地,昏迷了过去。   我这才施施然地走出了隐藏之处,从储物袋里掏出了自制的解毒丹药,给两兄弟一人喂了一颗。至于那个引幻毒兽攻击两兄弟的汤得胜还兀自得意,准备收获战果的时候,我冷冰冰地站在了他的面前,不等他有所反应,便掐住了他的脖子,随意地一扭,汤得胜完全没有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眼中的布满了惊恐,但还未吐出任何的遗言,就乖乖地送了命。   兄弟二人是被我所烤的妖兽肉的香味给弄醒的,他们按着还有些疼痛的脑袋,茫然地坐了起来,循着肉香味看到了坐在火堆前的我,想起了之前的那不可思议的一幕,既是感激又是敬畏地望着我,问道:“是你救了我?你是------?”   尽管我们都是参加天元剑会比试的弟子,还一起在这静虚峰待了半个多月,但是我们一直没有同行,就算我穿着天元宗的弟子服饰,他们也不清楚我到底是那个山峰的弟子,叫什么名字,所以,一时有些尴尬。   “我叫越青。是峻虎峰的炼药师。”我说道。   “那刚才是越青兄杀了那些幻毒兽,救了我们兄弟二人?”宫怀义问道。   我轻笑了一声,道:“救了你们是不错,不过,我跟你们修为都差不多,是元婴期,哪来那么强悍的力量能够杀死那么多幻毒兽?我只是看你们昏倒了,怕你们中毒而死,才救了你们。”   “那------?”   “杀死幻毒兽的,是个白衣人,很厉害。我看他杀死了那些幻毒兽,剖了它们的妖丹就走了。”我淡淡地说,直接把杀幻毒兽一事推给了暗中跟着我的那位监视者盛逍。   “白衣人?”两兄弟微怔。   “嗯,他使的是一把长长的银色的软剑。”我随口说道。这也是因为,我看到过盛逍腰间所佩戴的那把银色的软剑,柔韧无比,也无坚不摧,还有着极为强烈的杀伐之气。   “是谢墨云师叔?!”宫怀义大惊,脱口而出。   “谢墨云?”   “嗯,他是炎阳宫的宫主,是跟明尚宫的洛佑棠师叔一样修为高深的元老级人物,是前前任宗主的关门弟子,也是洛师叔的师弟,他的地位辈分比宗主还高,连宗主都不敢得罪他,事事都要听他的。”   我的眉毛轻轻一扬,原来盛逍在这个修仙世界里的名字叫谢墨云,身份好像也不简单呢。可是,他之前不是一头妖蟒吗?什么时候成为了天元宗的尊贵人物了?   还真是有趣啊!   我的嘴角微微一勾,要是那个关云峰知道我的身后还有谢墨云这样的助力在,不知道会作何想法。   这山林间的妖兽除了幻毒兽浑身是毒不能食用外,其他的妖兽不但妖丹可以助人灵力提升,它的肉质也是鲜美的,同样也是补药一样的存在。   我做饭做菜的手艺不怎么样,不过烤肉却是我的拿手好戏,不但烤出来的肉质嫩滑可口,还香气扑鼻,诱得人食欲大增,我将烤熟的妖兽肉分了大半给两兄弟,让他们更是感激和欣喜。这两人在这半个月来一直都是吃的干粮和野果,早就腻味了,难得有这么好吃的烤肉,自然是大块朵颐,吃了还想要,咽了半天口水,终究没好意思再要。   我笑了笑,又推给了他们一些,反正,这妖兽个大体肥,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他们顿时千恩万谢,高兴地继续分吃起来。   “宿主大大,你为何要对这两兄弟这么好?他们也是你的竞争对手啊。”1314大为不解。   我淡淡地说:“因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那个汤得胜明显地就是关云峰的狗腿,还有那个宋光德,这两个家伙明显地心术不正,他们不光是想要对付我,也是打算独占这个天元剑会的成果,所以,我肯定不能让他们得偿所愿,自然是要拉拢那些对他们不满的人。”   “宿主大大高明。”1314恭维道。   我轻轻一笑,对他的夸奖很受用。   当晚,我们在这片山林间休憩,那两兄弟感念我救他一命,主动要求守夜,我毫无异议,自己又开始了打坐调息,一夜无事,次日,我们开始朝着山上爬去,这时离山顶已经没有多少距离了。   山间的雨水越来越多,茫茫一片,配上那茂密的树丛,十米开外几乎就快要看不清楚了。这时,宫怀义拿出了一件法宝----避雨珠,据说在雨雾天气里,有它就能避开雨雾,行走无碍。有了这一法宝,倒是省了我不少事,步伐自然也加快了些,毕竟我们已经耽搁了这么久。   就在我们即将登上山顶的时候,我们终于和其他也即将登顶的弟子们相遇了。   另一条小路上上来了两人,其中一人正是上官弘,他的头发和衣衫虽然已经被雨淋湿了,却不显得狼狈,反而依旧风度翩翩,玉树临风。另一人却是关云峰的另一狗腿宋光德,不过,这家伙经过了这半个月的历练,修为倒是有所长进,已经涨到了元婴后期,快要大圆满了,因此,虽然他的衣衫有些破损,左手臂还有些许外伤,但脸上却有得意之色,手里撑着雨伞,快步走上了山顶。   宋光德看到我的时候,脸色有一瞬间的阴鸷,脚步也是一顿,又看到宫怀义和宫怀瑜兄弟二人,脸色更不好看了,毕竟,这两兄弟也是天元宗不好惹的人物,却不明白我是怎么跟他们凑到了一堆的。   同样地,宫怀瑜对宋光德这个狐假虎威的家伙没有半点好感,见到他便开口嘲讽道:“哟,我道这是谁呢,原来是宋光德啊,没想到你还能走到这里,我还以为你在山脚下就给妖兽吃得骨头都不剩了呢。”   面对宫怀瑜的嘲讽,宋光德的脸色极为难看,但碍于即将进行的夺筹,在这里浪费灵力显然是不明智的。于是,他压下了心头的怒火,竟然没有回话。   宫怀义淡淡地瞥了一眼宋光德,又把目光移回来,对自己的弟弟催促道:“走吧,别和无关人等浪费口舌。”   宋光德几乎就要气得冒烟了,却还是强行忍了下来,心想,等我拿到头筹,哼,你们这些家伙,我会让你们尝到后悔的滋味。   上官弘也无心他们之间的斗嘴,他虽然看不起宋光德这样的人,可他毕竟是沧澜峰主洛修竹的弟子,从小被教导成光风霁月的谦谦君子,自然是不会有任何失态的举止的,何况,他的心思也是如何夺得头筹,根本不会把精力浪费在其他小事之上。   于是,大家偃旗息鼓,一起朝着山顶的位置走了过去。   到了山顶,没有了树木的遮蔽,大颗大颗的雨点从天上落下,重重地砸到了人的身上,若是不用灵力护体,很快便会砸得青青紫紫,浑身生疼。   但无论是双胞胎还是上官弘,居然都没有用灵气护体,他们知道此刻灵气的重要作用,所以均是咬牙硬撑着。反倒是我,悠哉游哉地用灵气筑起了个防护罩,保持着轻松自如,清爽怡人的姿态行走在山顶间的小径上,令得众人十分讶异。   宋光德这时也丢掉了雨伞,因为雨势太大,雨伞也没有了用处,只能硬撑,却也舍不得用灵力,看到我筑起灵力防护罩,冷笑连连,还带着一股幸灾乐祸的味道。   “越青兄,你最好少用灵力罩,不然待会儿的夺筹会很艰难。”上官弘忍不住提醒我道。   我斜了他一眼,笑道:“多谢提醒。”却仍是用灵力防护罩隔绝雨水的侵扰。   上官弘无奈地摇头,算了,他想,也许这位越青仙君自有办法夺筹吧,不过,就算他实力再强,恐怕自己也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踏入山顶之后,视野终于开阔起来,一眼望去,便可见那满山茂密的树林延绵百里,云雾缭绕,竟然美不胜收。   山顶之上,悬浮着几块巨石,那巨石有六块之多,一块比一块高,巨石之上均放着竹简,即便是在茫茫大雨之中,也可以见到其暖色的光芒。而在巨石之下,便是一条深不可见底的峡谷,那峡谷之中冒出的寒意逼人,让人望上两眼便会心生惧意。   这时,那个宋光德朝着头顶上的巨石望了过去,很快便露出胸有成竹的表情。   他想起了临行前,宗主给他交待过的事情,务必要夺得头筹,若真是无法夺到头筹,也要阻拦那个越青的人夺筹,最好是将其干掉,因为有这个人在,恐怕今后将会取代他的位置。宗主的话让他感受到了深深的危机,然后向我投去了怨毒的一瞥。   我毫不在意,只是抬目凝视着那些巨石,思索着怎么才能快速地夺筹,却又不会暴露自己的真实的实力。   而双胞胎也同样仰头望着那些巨石,其中的弟弟迫不及待地对哥哥说:“哥,让我先来。”   宫怀义有些拿不定主意,犹豫了一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说道:“你小心些。”   宫怀瑜点了点头。   宋光德自知自己一人肯定不能和两个双胞胎硬拼,于是故意说道:“都说你们两人是天境宫主的得意门生,天才中的天才,不知这次是否有机会夺得那多年无人问津的头筹?”   宫怀义丝毫不上钩,反唇相讥:“宋道兄过誉了,我们哪里配得上天才这个词,倒是宋道兄你不是一直号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修炼天才吗,想来若是夺不下那头筹,怎么也配不上这个称号吧?”   宋光德尽管心里恨极,表面上却只是冷笑几声,不再回话。   我听到宫怀义和宋光德之间的对话,好奇地问了句:“那头筹很难夺么?”   上官弘听了我的话,诧异地问道:“咦,越青兄,陶师叔没有同你说过吗?”   我摇了摇头,一脸的不解。   上官弘叹了口气,难怪这人在上山的途中没有撤了灵力保护罩,原来并不是有恃无恐,对自己极为自信,而是一无所知,“这头筹是最难夺得的一块,其上有数九十九,一旦夺得便确定了第一的位置,还可以直接晋级,也就是说接下来的最后一轮比试也省去了。”   我问:“那为什么不直接去夺头筹?”   上官弘苦笑道:“头筹哪有那么好夺的,这千百年间,夺得头筹的也就是那位曾经的十一岁就达到元婴期的少年天才------谢墨云谢师叔了。”   我心念一动:“又是谢墨云!还真是如雷贯耳的名字。”   上官弘说完,朝着头上一指,道:“你瞧,那就是头筹。”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只见那昏暗的天空之上,仿佛有一颗微微闪烁的星辰,那星辰在乌云之中忽隐忽现,只是一眼便可看见那头筹离这里极其遥远。   我的心中已经有了定数,仍是镇定自若。   而宫怀瑜已经运起灵力,准备登上那巨石夺筹了,他的灵力是淡淡的青色,和他的性格倒是不大相配。   可怜那宋光德也想前去夺筹,可是碍于还站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宫怀义,他却只能咽下这口气,看着宫怀瑜朝着天空飞了过去。   今年的情况极为特殊,往年到达山顶的弟子会更多,于是夺筹之时,便会发生很多的争夺,经常出现几人一同夺筹,结果灵力耗尽的那人被另一人一脚踹下山崖的事情。   若是那人没有灵力护体,又没有及时的捏碎玉牌,修者便会直接从巨石落下,掉进那无尽的寒渊之中,十有八九都是凶多吉少。还有更为恶劣之人,在夺筹之初便将旁人的竹筹夺走,断了他人自救之路,而今年,也是这一世,洛佑棠还健在,并且替代了柳浔明,成为了同宗主一起管理天元宗的主事之人,他自然是不赞同那种强取豪夺的事情发生,所以勒令弟子之间不准自相残杀,只要拿到竹简,就不可以争夺,以自身实力为准。   眼看着宫怀瑜的身形越来越小,隐约可见他在巨石之间辗转腾挪,不断地跳跃,很快就达到了离地面最近的一块巨石,这是最小的一个数字,也是最容易得到的一个数字。   其实,在夺筹之时,那些练习的技巧大多没什么作用,几乎全是靠着灵力硬撑,灵力越是雄厚,飞行的速度越快,时间越长,越有机会飞向放有头筹的那块巨石,所以,像上官弘他们才不会在上山的途中浪费自身的灵力撑起防护罩,所以,宋光德才会对我投去幸灾乐祸的目光。   他认为我是输定了。 第203章 白衣师尊的情事十八   此刻,那宫怀瑜很轻易地取到了第一个数字,在他拿下那发着微光,悬浮在巨石之上的竹简之后,那巨石咔擦一声,便直接碎裂成细小的粉末,消失在了天空之中。   宫怀义见状,微微眯了眯眼,而那宋光德却是露出了焦急之色。   宫怀瑜还在往上,他青色的灵气在灰蒙蒙的天空衬托下是如此的显眼,犹如一只灵巧的雀鸟,不断地挥动翅膀朝着更高的地方飞去,然而越往上阻力却越大,宫怀瑜很快就感到力不从心,他却是不肯服输,咬了咬牙后,将早已准备的丹药塞进了口中。丹药入口,他浑身的灵力便变亮了几分。   宫怀义眉头微微皱起,朗声叫道:“怀瑜,不可勉强。”   宫怀瑜却是不闻,依旧咬着牙向上冲去,很快便道了第二块巨石,也取下了上面的竹筹。然而即便是这样,宫怀瑜却还是不满足,再次朝着第三块巨石发起了冲击,然而在他离第三块巨石还有不少距离的时候,他却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只误入蛛网的雀鸟,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一般,往上在多飞一寸,都十分艰难。   在半空中,宫怀瑜想要前进一步,都千难万难。   这时,我方知其中的缘由,却是这座静虚峰因为没有半点灵力,而先前就算百般保存实力,但因为与虚的实的妖兽拼斗还是多多少少地消耗了一些灵力,所以,在这个全凭灵力才能夺筹的比试地点,又完全没有外来的灵气可倚仗,宫怀瑜这样的已经算是实力雄厚了,但他也似乎到此为止了。   果然,宫怀瑜的口中溢出了鲜血,他怒喝一声,身形猛地拔高,眼见就要靠近那第三块巨石,然而离那第三块巨石还有数百米之时,便仿佛被什么东西给直接弹开了。   顿时,宫怀瑜犹如一只折了翅膀的鸟,从天空中直直坠下,他整个人都仿佛失去了意识,竟然也没有捏碎怀中的玉牌。   万幸的是,这次宫怀瑜并非一人参加这次天元剑会的这轮比试,站在一旁观察许久的宫怀义终于出手,接住了险些跌入深渊的弟弟宫怀瑜。   宋光德见宫怀瑜和宫怀义两人没空管他,心中一动,便对我说道:“越青,难道你来参加这次天元剑会,便是为了看着他人夺筹么?”   我哪会不知道他的险恶心思,冷冷一笑,不予理会。心说,我可不就是来看热闹的么?   宋光德继续嘲讽道:“哈哈,我看你费尽心思到了这山顶,竟然连试也不敢试,也难怪,你刚才愚蠢地用灵力撑起防御罩只怕是早已耗光了灵力,现在怕是没有这个自信夺筹了吧?”   我毫不动怒,淡淡地说:“怎么?宋师兄也想夺那头筹?不过,有多大的碗盛多少的饭,宋师兄觉得自己有那个资格的话,不妨咱们来一场死斗,如何?”   宋光德一怔:“死斗?”   我挑了挑眉,斜睨着他,挑衅地说:“宋师兄不敢么?若是不敢,还是乖乖地捏碎玉牌下山去吧,省的在这里像个无胆鼠辈一样叽叽歪歪地乱叫。”   宋光德作为天元宗主的表弟,关云峰的狗腿子,向来都是被人追捧和夸赞为天才的,平日里听的都是些奉承之话,听闻我邀他死斗,竟然也一口答应了下来:“死斗可以,不过我要你和我在那巨石之上死斗。”   我冷笑了一声:“有何不可?”   宫怀义刚接下受伤的弟弟宫怀瑜,就见我和宋光德两人朝着天空飞了上去,他问旁边看戏的天元宗弟子,道:“怎么回事?”   那弟子懒懒地道:“两人一同找死去了。”   宫怀义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弟弟,便将他的玉牌捏碎,把宫怀瑜送出了静虚峰。   巨石越靠近地面,筹数越低,也越容易获得,宫怀义接到宫怀瑜时便看到了他手中捏着的竹筹,那上面一支是二,一支是五,算起来,宫怀瑜的整体分数便是七,也是数字最小的两支竹筹,便灵气不济,险些跌入深渊而死,由此可见,夺筹之难。   宫怀义朝着那越青和宋光德飞去的方向望了过去,却见那两人站在空中,将手里的玉牌统统扔进了寒渊之中,心中微微叹息一声,却只道越青肯定是凶多吉少了,难得他还对那越青有好感来着。那越青不仅长得好看,还是修为甚高的炼药师,这样的天才若是不那么争强好胜,安安稳稳地拿到筹数,即便不是头筹,也能得到天元宗各位宫主和峰主的青眼,只可惜呢……   若是只论修为,宋光德比宫怀义要高上那么一点,他之前忌惮这对双胞胎合力对付他,现在宫怀瑜却是身受重伤,已经被宫怀义送出了比试地点,他便没了忌惮,于是,他干脆利落的扔掉了玉牌,因为在他的眼里,宫怀义不足为虑,就算是上官弘,他的实力也只与自己差不多,而没有了玉牌,就算修为与他相当,可没了多少灵力的我更像是一只虫子,任由他怎么搓圆揉扁罢了。   宋光德冷笑道:“越青,我倒要看看,你灵力消耗过度,现在又能飞到哪里去。”   我笑了笑,却是不答,而是跟着他朝着第二块巨石飞去。   这时,有一条人影跟了上来,却是上官弘,他是因为担心我灵气不济,心里想着若是我遇上了危险,说不得还可以帮助一二,看着我的身影,却忽地觉得哪里不对,他仔细一想,脸上便露出了惊骇之色。   因为他很快察觉了我的不对劲之处,因为就算我之前那么消耗灵力,还为躲雨撑起了灵力防护罩,却半点没有灵气不济的情况,反而身姿轻盈,轻松悠闲,飘飘若仙,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啊!还是说,我其实另有法宝护身?   接着,宫怀义也追了上来,他看到我丝毫没有阻碍地往上飞,心里也十分骇然。   而宋光德一点也没有察觉到,他看着我越飞越高,脸上露出了扭曲的笑容------飞的越高,摔下去的时候,自然是越疼。他就是等着我摔跌下去,方便他落井下石的那一刻。   没有了灵力护体的修士就是个凡人,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我被摔得粉身碎骨的模样。   然而,一切都没有按照宋光德心中所想那般发展。   我和他一齐飞过了第一快巨石所在的位置,朝着第二块巨石所在的位置飞去。已经离开的上官弘和宫怀义都是元婴后期修为,然而他们却都只得到了两块巨石上的竹筹,由此看来,即便拥有元婴后期修为,想要获得第三块巨石却是有些艰难。   上官弘和宫怀义彼此对望了一眼,远远地跟着两人,他们本可以加速先飞上去的,但不知道为何,他们的直觉却让他们没有这么做,而是远远地跟在了后面。   飞到第一块巨石所在的位置时,四人都十分轻松,飞到第二块巨石所在的位置,宋光德、宫怀义和上官弘飞行的速度变得缓慢了一些,而我依然不紧不慢地保持着自己的速度,当我们飞到了第三块巨石所在的位置时,宫怀瑜所遇到的情况,他们也遇上了-------身体犹如被许许多多的细线缠绕了起来,往上飞行的这个动作变得十分的艰难。不过,宋光德也不愧是被关云峰寄予厚望的天才,他的速度稍微减慢,却还是在不停的朝前飞。   而这时的他,也觉察出了不对劲的地方-----若我真的是之前灵力消耗过度,那我早该在第二块巨石的地方就气力不济,根本不可能飞到第三块巨石的位置。   一种猜想在宋光德的脑海里冒了出来,他脸上浮起了些许冷汗,竟然觉得跟在他身后的那个叫越青的青年修士意外地变得可怖起来。   我见他忽地加快了速度,便也知道他看出了什么,笑了笑,说道:“宋道兄,你跑那么快做甚,就不怕我气力不济跟不上你了么?”话语落下,我也加快了速度,竟是紧紧地缀在了他的身后。   自己的猜想得到了证实,看到这一切的上官弘和宫怀义只能在心中叹息,原来那个叫越青的实力深不可测,那灵力比他们强悍了数倍,须知就算此刻有着增强灵力的丹药或者法宝,也只能维持一时,却不能持久,像越青这样轻松地飞过一块又一块巨石的,根本是变态般的实力好不好?幸亏自己没有想着同他动手,否则,只怕是后果不堪设想。同时,他们也可怜那宋光德,丢掉玉牌的他,恐怕再也无法离开这个天元剑会的第二轮比试点了吧?   而在天元宗的剑会中心,天元宗主关云峰,明尚宫主罗佑棠,还有其他几位宫主与各峰峰主都是静静地观望着面前的那一面面悬浮在眼前的法器-----水晶镜,这种水晶镜是将比试场地里的情况清晰地传入剑会场地这边的,即便再远的距离,也是纤毫毕现。   看到我就算滥用灵力,却也诡异地,不费吹灰之力地接连飞过了四块相距甚远的巨石,他们也都露出了震惊之色。   尤其是关云峰,他的拳头紧紧地捏在了一起。   “系统,这陈璟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这般厉害?难道就没有能够除掉他的办法吗?”关云峰在心中问道。他好不容易夺走了主角越清岚的气运,难道又要败在这个来历不明的任务者身上了么?   “宿主,他就是普通的游戏画师,之前因为家里欠债,他干过好几年的模特,后来也拍过几部电影和电视剧,都是配角或者龙套,算是个知名度一般的小明星,再后来,他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眼看要获得大奖的时候,突然宣布退出娱乐圈,改行去当了什么游戏画师,也不是什么知名人物,最后,他公然出柜,交了个男朋友,加入了什么驴友行的团队,在一次进行野外探险活动的时候,为了救他的驴友同伴,也是他的爱人,失足摔落山崖,成为了植物人……”掠夺者系统的本事也是不小,很快就给了关云峰一份关于陈璟的详细的资料。   “听起来他也就是个普通人,就是样子长得好,也没什么出色的,可是,他现在怎么会变得这么厉害,连他的经验值都查不到……”关云峰蹙眉说道。   “那是因为有人刻意屏蔽了一些关于他的更详细的资料……”   “他的系统做的?”   “不,他的系统只是六级系统,还做不到这一点,应该是有比他的系统更强大的存在,宿主,我觉得他的身上可能藏有我探测不到的东西,他的秘密太多了……我得要慢慢地探测出来,你先给我点时间。”关云峰的掠夺者系统如是说道。   而在静虚峰的比试地点,宋光德就算再蠢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的眼神闪过了一丝惊惧,却还是强行压下了脸上的愕然之色,想要做出一副淡然的模样,然而和宋光德不同的是,上官弘和宫怀义在发现了我的异样之后,却还是当机立断地减缓了速度,同我和宋光德之间拉开了距离。   我并没有去管跟在我后面的上官弘和宫怀义,而是死死地跟着宋光德,却又故意没有超过他。   宋光德只觉得后背阵阵发凉,他耳边隐约可以听到不远处传来的破空声,那声音犹如追命一般,扰得他心烦意乱。   这宋光德虽然天赋极高,却还只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他养尊处优多年,心性哪里会像原主那般坚韧,何况,原主的这副躯壳里面早已换成了经历了多个世界的我,那是比原主还要坚韧冷酷的我,在面对步步紧逼的我时,难免会露出一两分怯意。   就是这两分怯意,却成了我折磨他的最好的办法。   甩不掉,甩不掉,怎么也甩不掉,被扰乱了心神的宋光德已经不顾自己的灵气还有多少,只是埋头朝前冲去,想要甩脱身后紧紧跟着他的那个叫做越青的青年。途中,他还两次拿出了宗主关云峰偷偷塞给他的上好的补充灵力的丹药,让自己身上的灵力光芒变得更亮一些。   然而,我却犹如跗骨之蛆一般,死死地黏着他,甚至在他加速之时,还在他耳畔发出一声轻笑。那轻轻的笑声,刺的他耳膜生疼,他觉得自己心中仿佛腾起了一簇灭不掉的火焰,那火焰烧的他头脑混沌,简直恨不得扭过身躯冲着我的身上就刺上一剑。   好在仅剩的理智阻止了他,他瞪着愤怒而有些发红的眼睛,继续向上飞去。   我的声音,却清晰地传了过来:“宋师兄,你不会告诉我,你就剩这点本事了?”   宋光德咬着牙却是不回话,只是向前的速度又加快了。   我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心中好笑,这宋光德果真是天之骄子,平日里肯定没受过一点气,被我这么故意激怒,竟然像是忘记了如此使用灵气极易耗尽的问题。但我也不会说破,只是又故意笑了笑,继续跟在了他的身后。   我和宋光德在超过了第三块和第四块巨石的高度后,很快便达到了第五快巨石的位置,然而,我们并没有去夺这块巨石上的竹筹的意思,反而是看都不看,便朝着更高处的竹筹飞了过去。   反而是一直跟在我们两人身后的上官弘和宫怀义捡了个便宜,他们分别取了第三块和第四快的竹筹后,也不去看上面的数字便揣进了怀中,又朝着第五块巨石的位置瞧了几眼,似乎在估量自己接下来的行动。   其实无论我和宋光德两人谁第一谁第二,都对他们没有了影响,因为他们自觉自己不可能超过那两人,最好的结果也无非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勉强拿个第二或者第三名,更甚者会落到第四名去。   宫怀义一番衡量后,顿住了脚步,留在了原地,倒是上官弘继续朝着第五块巨石所在之处往上飞,他决定无论如何还是要搏上一搏的,毕竟他有竹筹在手,不至于像我和宋光德那样都是死斗。   此时,我和宋光德两人过了第四块巨石后,我们的速度稍有减缓,我已经感觉到了十分明显的阻力,只不过这阻力却如蛛丝一般,稍微用力便破开了。   眼看第五块巨石的位置就在眼前,宋光德竟同遇见第四块一样,不看一眼,便直接飞了过去。看来,他的目标是我们的头顶,那渺茫如同星辰般的头筹。   我此时也不打算和他斗上一斗,虽然我没有夺筹的经验,也不知道那头筹离我们到底有多远,但是,通过之前与他定下的死斗之约也激起了我的好胜之心,对那头筹也有志在必得的打算。   带着这样的想法,我暂时放弃了对他动手的念头。   但反观宋光德,却没有我这般轻松,,他虽此时借助上品丹药的辅助,尚有余力,可身后紧紧地跟着他的青年却让他根本无法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到头筹之上。那青年就好似一只在他身边的毒蛇,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伸出尖牙,重重地咬上他一口。   若说之前他对青年的敌意来自于当宗主的表哥关云峰对他的灌输,那现在的他,可就是真的有些恨那个叫越青的青年了。   我若是知道宋光德恨我恨得咬牙切齿,想生吞活剥了我,恐怕会高兴地大笑几声。此刻我跟在他的身后,口中时不时地冒出些带着恶意的话,时而问他若是死了想要埋在哪里,时而又问他还有什么未了的遗愿,总之怎么惹人厌,我就怎么来。   宋光德被我扰得烦不胜烦,几次都差点对我动手,但对于头筹的渴望,却是压抑住了他的愤怒,他几乎快要咬碎一口牙,在心中不断地发誓,待他取到头筹,便是我葬身谷底之日。   此时,我望向地面,已经看不清楚地面的景物了,只能看到一片茫茫的绿色。   而上官弘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到达了第五块巨石所在的位置,取得了头筹,便迅速坐在巨石打坐休息,以期望恢复灵力,按他的心思,他还是有些舍不得那头筹,希望能最后再博上一搏。   而我和宋光德经过了一天的飞行,也终于到了第六块巨石的位置。   第六块巨石上的头筹,写着一个金光闪闪的四十九,在显露出疲惫之色的我们面前,是如此的诱人。   在这块数字如此之大的竹筹面前,宋光德动摇了,他已经吃了好几颗灵药才飞到了这个高度,然而头筹却依旧悬在头顶,犹如一颗永远都摘不到的星辰。   他气息一顿,便减缓了速度。   高度越高,飞行的难度越大,宋光德此时觉得自己被困在了激流中一般,每前进一步都十分的困难,但若是停留在半空中,却是十足的浪费灵力之举,他也并非完全没有头脑,一番估量之后,他便一咬牙,下定了决心。可是我并不打算让他的决定就这么定下来,见他有停留之心,便开口戏谑地一笑:“怎么?宋师兄这么快就不行了?”   宋光德咬牙道:“我不行了?这千年之内夺得头筹的只有谢墨云师叔一人,照你这么说,天元宗的弟子,岂不是都不行了?”   我毫不客气地笑道:“那是自然。”   他没想到我居然丝毫不在意地承认了,也有些恼火,说道:“你既然这么有种,便别像条狗一样跟在我身后,头筹就在头顶,你自己-----啊!”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身上便燃起了熊熊大火。   却原来是我趁着他的注意力都在那金色的竹筹之上,索性丢出一簇指甲大小的火种,将那火种悄无声息地丢到了他的身上。   几乎是一瞬间,他浑身的衣服都被点燃了,他惨叫了几声,才用灵力扑灭了火焰。   火焰熄灭后,他倒是没受什么伤,只是浑身的衣服都被烧了个精光,还包括身上所有的毛发…… 第204章 白衣师尊的情事十九   宋光德被我忽然这么一烧就算是泥人也火了,恨声道:“越青,你找死!”说罢,他便御起从须弥戒里的法器想要攻击我,我看着他这副模样却笑了起来:“宋师兄,你倒是和我挺像啊。”   宋光德不明所以,却直觉感到了不妙。   果不其然,下一刻,我的手中便出现一块让人觉得十分眼熟的玉牌,那玉牌还被火焰包裹着,却没有被点燃,而是我毫不在意地捏在了手中,对他笑道:“宋师兄,看起来你真是胸有成竹,那玉牌竟然也不放进须弥戒里,就随手放在怀中,也不怕丢了去。”   宋光德瞬间脸色发青。   有哪个修士会在夺筹的时候,先把救命玉牌给扔掉呢?就算是十七八岁的少年,热血当头,也干不出这种拿自己性命开玩笑的事情。   在第五块巨石上观战的上官弘顿时明白了,原来先前两人丢掉的玉牌都是假货,这也是为什么宋光德丝毫不准备剩下一点灵力的缘故-----他又没有兄弟姐妹在地上等着,若是夺得头筹却灵力耗尽,掉下寒渊便会摔死,这是傻子才会干的事情。   宋光德脸色铁青,怒道:“你是如何知道我的玉牌藏在怀里?”   我轻轻一笑,道:“我是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怕死啊。”   只要灵力一耗尽,那本需要灵气才能打开的须弥戒也无法使用,宋光德这样贪生怕死的人,自然害怕出现戒指无法使用的情况,也就不敢将那救命的玉牌放到这类收纳法宝之中了。这也就方便了我动手,只要瞬间点燃了宋光德身上的衣服,便可快速地找到那玉牌,并且将玉牌取到自己的身边。   这下,宋光德是真的无法离开了。   宋光德此时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他灵气即将耗尽,可站在他对面的我却是神色如常,甚至到了这里,都没有吃过一枚丹药。   到了这时,宋光德就算再蠢,也能看出他和我之间那种不可逾越的差距了,他嘴唇抖的厉害,好半天才吐出了一句话:“越青,你真阴毒。”   我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缓缓地说:“宋光德,你本该有个更好的前程,可你跟错了人,也惹了不该惹的人,所以,”我顿了一下,欣赏着面色如土的他,薄唇轻启,“请上路吧。”   我话语落下,身周便出现了道道灵气结成的冰霜,一声厉叱:“冰魄斩!”一把雪亮的纯银色的长剑在我手中成形,那不是真正的剑,而是灵气汇聚而成的冰剑,在阳光的映照下分外的刺眼。   宋光德见状惨笑道:“你竟然……还有灵气凝成冰剑……”   我却是不再多言,直接御起冰剑朝着宋光德攻了过去。宋光德本就灵力耗尽,指望取了竹筹后,用玉牌离开这个天元剑会的比试地点,却不想遇到我如此出其不意的一招,彻底地断了他的后路。   在我的攻势下,他极为狼狈地躲闪着,他现在浑身赤裸,就像一只白皮猴,脸上只余绝望之色。   宋光德不想死,他是天之骄子,还有这大好的人生,整个宗门都夸过他是天才……甚至于宗主,对了,宗主!宋光德嘶吼出声:“宗主表哥救命!宗主表哥救命!!”他已经完全不顾及脸面了,只求留下性命。   然而就像一开始说的那般,宗主以及长老都不会干涉天元剑会,他声嘶力竭,得到的却是无声的回应。其实,他还有一件宝贝,就是那招魂幡,那招收了不少魂灵的招魂幡,若是能够使出来,他的胜算也会大了些,可惜的是,他的灵力耗尽,根本无法打开须弥戒,当然也取不出那件足以让他在无数次战场上反败为胜的招魂幡。   于是乎,他耗尽了最后一点灵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胸口被插入了那柄纯银色的长剑。   那剑是如此的锋利,也是如此的冰冷,以至于插入胸口之时,他感受到了一阵彻骨的寒冷。他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那个青年-----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本该是俊美柔和的眉眼上,却蒙着一层冰霜,冷漠的像是来自地府里的判官。   这时,上官弘也养精蓄锐完毕,飞身赶到了我们的战场附近,那双眸子同样冰冷异常,默默地注视着我的长剑刺入宋光德的胸口那一幕。   宋光德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绝望,胸口有血液溢出,他失掉了力气,像只断了翅膀的鸟儿一般,从天空中直接坠下,他的眼睛依旧大大的睁着,里面是满满的不甘和恐惧。   可惜再怎么不甘心,再怎么害怕,该结束的,都已经结束了。   我在确定宋光德没了气息之后,便拔出了剑,看着他如同一块石头一般坠了下去。   我甩尽了冰剑上的鲜血,淡漠地扫了一眼上官弘,这一眼让旁观整个战斗过程的上官弘没来由的胆寒,尤其是看到我如何让宋光德误以为我灵力消耗过度,如何的夺取宋光德的玉牌,如何故意让宋光德的灵力耗尽,如何的斩杀宋光德,这每一步都有着我精心的算计,足以让上官弘一下子泄了气,再无与我争夺头筹的勇气了。   我微微地向他一躬身,再次运起灵力,朝着头顶上的那颗渺茫的星辰发起了冲击。   上官弘灰溜溜地回到了地面,宫怀义走上前来,目光里带着探询之色,他却只是摇了摇头,将目光放到了头顶上,起初宫怀义还以为是我输了,谁知在半天之后,天空落下了一物。   宫怀义一开始还有些奇怪那是什么,一个光秃秃肉乎乎的东西,然而当那物逐渐靠近时,宫怀义却是无言地移开了目光。   那是宋光德的尸体,狼狈的,赤裸的尸体。他从上官弘和宫怀义的不远处落下,直直地掉进了那无尽的寒渊之中。   上官弘和宫怀义看着这具尸体,表情异常的复杂,他们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他们不由抬头望天,天边却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一丝霞光缓缓在云层中浮现,渐渐地,万千耀眼的光芒绽放,刺的他们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只好微微地闭眼,却在这时候,有人发出了一声惊呼:“越青!”   此刻,滂沱的大雨早已停了,和煦的阳光映照在山顶上,天空中甚至挂起了一道绚丽的彩虹。   而在那道彩虹之下,一个人影轻盈地落在山顶,微风吹起了他的披散在他的肩头上的墨发,拂过了他的俊美的脸颊,也拂过了他灿亮清透的眸子,他就这么站在了彩虹的绚丽灼目的光芒之下,让人仰望,也让人敬畏。   上官弘的呼吸一滞,他觉得这样的越青是那么的光彩照人,那么的不可逼视,连他的心都要剧烈地跳出心脏了。   “接着!”越青扬起手,对他抛出了一物。   他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了那样东西,一低头,便看到自己的掌心上多了一颗星星似的石头,那石头模样小巧,乌黑一片,摸起来却是十分的舒服,而在它的表面,有着三个醒目的小字:九十九。   这颗星星,便是他们这些天元宗弟子梦寐以求的头筹。   “你?”上官弘有些呆滞,不知道越青此举是何意。   我淡淡地说:“现在它属于你了。”   上官弘更加诧异:“什么?”   我扫了他一眼,继续说:“我不需要它,给你吧。”   上官弘还待婉拒,想要把头筹还给我:“可是,这是你费尽心思才拿到的。”   我轻笑了一声,只是那笑容未达眼底:“我要的只是那家伙的命。还有,下一轮的比试,如果我们是对手的话,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上官弘心头一震,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头筹,如果可以,他宁愿不要这个头筹,也不愿意跟越青成为对手。   我走下山顶,迎面看见了一个白衣身影,玉树临风,飘飘若仙,腰间缠着一把银色的软剑,眸色深深地看着我,我抬头与他对视,然后他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第三轮比试,三天后举行。   这次是进入旭日峰,取一把藏在深潭中的古剑,而古剑是被封印在结界里的,需要用玄元珠打开那处结界,并用唯一的具有上古神族的后人的鲜血滴入剑刃之上,才能将剑拔出。   但千百年来,无人能拔出此剑,盖因传说中的那上古神族早已灭绝,神族之血自然也无从取得。   然而,谁也不知,其实,原主越清岚,也就是原小说《无上仙魔君》中的男主便是上古神族-----越族的后裔,还是唯一的后裔。   关云峰之所以接近越清岚,便是为了那把上古神族的古剑------寒光剑。   所以,上一世,他先夺取了玄元珠,再从越清岚那里骗取了他的信任,从他身上取得了那唯一的神族后裔的鲜血,最终得到了神族的功法传承。   但这一世,我不会让他如愿。   我要夺回属于原主的一切。   所以,这才是我参与天元剑会的目的。   不过,因为我在第二轮的出色表现,还是引起了明尚宫主洛佑棠和天元宗各位宫主,峰主和长老们的注意,尽管我将头筹送给了上官弘,但他们不是瞎子,谁都明白到底是谁最终夺得头筹的。   面对他们争相邀请我加入他们的山峰,宫殿,我苦笑不得。   夺筹过后的隔天,好些长老和峰主为拉我入他们的山峰和宫殿,几乎争得头破血流。   我颇为无奈地扶额,然后,我看见了静静地斜倚在树下的那位白衣人,高挑挺拔的身形,俊逸无比的五官,从容而淡漠的表情,微风吹拂下,那人的衣衫与墨发轻轻飘扬,宛若画中仙,我的呼吸都是一窒。   “就他了。”我手指向了他,说道。   他微微抬首,表情有瞬间的错愕。   “谢墨云,我要他做我的师尊。”我说。   洛佑棠震惊地问:“为什么?那个冷面人不收徒的。”   我笑得眉眼弯弯:“因为,他最好看了。” 第205章 白衣师尊的情事二十   很快,第三轮比试便在第三天后开启了。   这次是在旭日峰下的寒潭,将一把封印多年的名为“寒光剑”取出来。原小说里那把古剑乃是上古神族-----越族的所流传下来的,不仅是古剑,其中还有着越族的传承功法。据说,天元宗的创始者便是上古神族的越氏,只可惜,越氏在一次渡劫期失败后便陨落了,后来,越氏又因为不明原因遭到了其他神族的驱逐和灭杀,到了现在,越氏基本算是亡族了。   而越清岚算是越氏的最末的后裔,还是在那场可怕的灾劫中活下来的幸存者,而且,为了隐藏自己越氏神族后裔的身份,越清岚之父还悄悄地把他属于越氏的力量封印了。本来越清岚和他的父亲,母亲那一支族人隐居山林,但幼时的越清岚生性顽皮,误闯了一处封印着魔族的山洞,导致那里的一个大妖魔逃走了,他自己也被妖魔的魔气所伤,导致他遗失身上的玄元珠,所以,玄元珠并非关云峰所说的魔修的本命真元,而是越清岚作为越氏神族的身份证明,也是他们神族的重要法宝,而且,他还失去了那段幼时的记忆。   这也是小说作者挖的一个坑,却没有及时填上,也没有交待清楚那玄元珠到底有多大用处,到后期更是将玄元珠这一条线给无故彻底砍去了。   那个掠夺者关云峰看书时,看到这一异宝出现,便兴致勃勃地一路看下去,并揣测男主越青岚后期如何寻回珠子大展宏图,上能窃取巨宝、杀人于无形,下能偷窃软玉,夜入香闺,岂不美哉?谁知看到后面,却发现玄元珠莫名其妙失踪了,男主越清岚也没寻回此珠,气得关云峰直接在书评区炮轰作者,脑壳有问题,玄元珠这么精彩的线都给砍断了。不止他,其他的读者和他想法一致,一齐磕作者脑子有包,纷纷弃文。作者没法,只好做出解释,玄元珠这条线他也想写,但其中涉及的一些关键性东西跟他后面的思路有些自我矛盾,不得不砍掉那条线,但这样的解释还是没能让部分读者满意。   至于寒光剑,男主越清岚倒是获得了,但并不是靠着玄元珠,而是偶然的一段机缘,被寒潭下的一水府中的小妖鲤鱼精撞破了封印寒潭的结界,越清岚又意外救了重伤的鲤鱼精,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鲤鱼精将寒光剑取出,赠送给了越清岚。   但他们并不知道,其实有玄元珠更可以轻松地打开结界,当然,玄元珠的作用不止是打开结界那么简单,它最大的效用是移形换位,送人抵达任何地方,只要拥有它的主人想去,没有它不能去的。   故而,关云峰在来到这个世界后,通过掠夺者系统的提示,查到了玄元珠至关重要的作用,便去了越清岚遗失宝珠的那片山林,不费多少力气,便寻找到了玄元珠,只是,他运气也不怎么好,遇上了也来寻找包围的上清宗,两边大打出手,关云峰那时还修为低微,险些送命,要不是他拿经验值买挂,可能就一命呜呼了,也就遇不上后来的男主越清岚。   现在,我打定主意不仅要拿到那把寒光剑,还要从关云峰身上夺回玄元珠。   我知道关云峰也想得到那把寒光剑。   因为转世重生的缘故,也是主神S不知处于何种缘故调整了世界线的时间,有关小说世界里的某些情节发生了改变,关云峰没能得到寒光剑,也没有越氏的传承,他倒是迫不及待地陷害了越清岚,将越清岚打下了悬崖,让越清岚落入了乱葬岗。   关云峰其实还是想利用越清岚取得那把寒光剑的,但无奈的是,越清岚不是傻子,他早从关云峰的所作所为里窥出了一些蛛丝马迹,并怀疑是关云峰诬陷自己是魔,所以逼问关云峰真实的真相,导致关云峰不得不对他下了毒手。   也怪越清岚之前太信任关云峰,不知道关云峰暗地里已经对他种了情蛊,这也是蛊毒里最可怕的一种,不然,以越清岚的修为,就算在走火入魔之际也不会被关云峰算计,进而被迫失身于关云峰。情蛊一旦种下,饶是越清岚修为再高,也无法避免,导致他后期对关云峰偏听偏信,还怀疑柳浔明别有用心,最后更是将柳浔明赶出天元宗。   所以,此次的天元剑会便是一个契机,是我帮原主夺回一切的契机。   但我想,关云峰肯定也没有放弃拿到寒光剑的打算,他肯定会再次插手,使出各种阴谋诡计。果不其然,这第三轮的比试,关云峰没在参与比试的弟子面前出现,而是让明尚宫主洛佑棠出面,宣布这轮比试的开始,自己则借口身体有恙,暂时闭关。   我只是冷笑,因为我早就已经察觉关云峰混进了这批参与比试的弟子中间了,我的神识粗略一扫,便已经发现了他,是那个相貌平平,名叫贾得一的火炼峰主的弟子。   居然……亲自来了?很好,正中下怀,关云峰,你洗净脖子待宰吧!   我翘起了嘴角,一抹高深莫测的冷笑滑过了我的唇边。   关云峰突然打了个寒颤,左右环顾了一下,没有任何异常,怎么回事?怎么眼皮直跳?这不祥的预感……来自何处?他颇为不解地摸了摸脑袋,跟着比试的弟子一起踏入了传送阵。   关云峰这回身边没有可利用的越清岚,也无法拿到越氏神族的那一滴鲜血,好在他之前和越清岚双修之际,收集了几滴越清岚的血液,这次也带了出来,打定了主意,改容换面进入寒潭里那一处越氏神族的洞府后,就利用他偷偷取得的越清岚的神族的血液取出那把寒光剑,并得到神族的传承。   因为这一世,他事先被逼害死了越清岚,所以没能及时进入越氏神族的洞府,而且,越清岚临死之际也察觉到了他的险恶用心,偷偷地和明尚宫主洛佑棠在那处寒潭的结界上又设置了一到极为复杂的封印,导致关云峰无法私自闯进寒潭,只能借这次天元剑会的机会,由宗主本人和明尚宫主打开结界,进入越氏神族的洞府。   既然他没能在一开始就进入洞府获得传承,那么他的实力必然不如原主本人,再加上这些年他养尊处优,又是一味地追求物质享受,忽略了修炼的重要性,实际上他的修为一直停滞不前。我估计,他的修为最多不过元婴后期,连化神期都没有突破,他又是懒怠之人,又很重口腹之欲,就连原先那宽肩瘦腰的好身材都无法保持,腹部已经可以看见不少的赘肉了。   看着这个家伙行动也不如之前那般敏捷如猴,反而行动有些笨拙,连御剑的速度都比往日慢了些许,我暗自冷笑,这样的人也配当一派宗主,别他妈丢人现眼了!   偏偏他自己还站在上帝视角上,也不知道他到底哪里来的优越感,觉得自己比主角,比这里的所有的人都高人一等。   在他的心里,我们这些人都是纸片人,是被他洞悉了命运的人,再努力,再有天赋,我们都会输在他的手里。   因为周遭还有很多的弟子在,关云峰一不能动用宝珠,二又拉不下脸来求助,面前第一关就难为了他,那是一排排的剑阵,静静地伫立在参与比试的百来名弟子(三轮比试下来已经刷下去了不少的弟子了,这剩下的百来名弟子已经是最后没被淘汰的了)面前。因为是最后一轮比试,这里的难度也不小,首先就安排了这么一出大阵考验弟子们。关云峰倒是想让别人代劳,但他又舍不得玄元珠和寒光剑落到他人手中,只能亲自出手。可是,看着前面的那逼人的,寒气森森的剑锋,他前所未有的却步了。   “帮我。”他迫于无奈,只得对他的掠夺者系统求助。   他的系统冷静地说道:“提醒宿主,系统不会随便提供帮助,需要扣除一定的进度点数和经验值来补全我们的损失。”   关云峰知道他的系统从来都是铁公鸡,不仅一毛不拔,还会往下粘别人的毛,从来不会白白的帮他。   他暗暗咬牙之余,倒也不是很心疼,反正,这些进度他也会拿回来的,只是,现在他还要对付那个突然出现的任务者陈璟,他对现今世界里的这个掠夺者系统不满,既然安排他们去夺走主角的气运,为什么又要安排一个任务者,听说还是个十分棘手的任务者,平白地给他完成任务增添难度?还要他拿自己好不容易赚来的经验值兑换,有机会他一定要向他们的主神投诉他们。   就在他刚刚靠近那个任务者的同时,那个青年似有所感,并指成剑,横下一斩。一道雪亮的岚光闪过,关云峰就被一股可怖的强烈气旋给压得动弹不得,向后倒飞而去,前襟被剑意撕裂大半,残余的指风绕体而过,将他身后越一人环抱的石碑给懒腰截断。   关云峰未曾料到此等突变,背贴着半截石碑,唬得面如土色。   “越青啊,我是你贾得一师兄,我们虽非同一峰的,但也是同门的啊。你这么做,是不是过分了啊?”关云峰又惊又气又怕,可他的面上却不敢露出丝毫的异样,反而还要赔笑着向青年解释。   我眯了眯眼,斜睨着他好一会儿,似乎在揣度他话中真假,直把他看得头皮发麻,才收回了视线,露出了一点笑意,伸手扶他起来,皮笑肉不笑地说:“原来是贾师兄,对不住了,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就是胆子小,不喜欢有人站在我的背后,怕有人要害我,师兄若是找我有事的话,还请到我面前说话。”   关云峰又气又无奈,只好强忍下怒气,揉着被撞到石碑上撞得生疼的后腰,微笑道:“也是也是,是师兄我冒失了。”心下却在吐槽:“你要是胆小,全天下的人都是了。敢对我这个宗主动手,哼,等我拿到了寒光剑,我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你。”   “师兄,该走了。”我望了一眼前方闯阵的弟子们,现在已经剩下了我和他站在队末,便说。   关云峰眼珠一转,马上提议道:“要不,越青兄弟,咱们师兄弟组个队吧,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我哪里不知道他的想法,却没有戳穿他,反而微微一笑,道:“好啊,师兄。”   原主越清岚本就是眉眼精致,肤白貌美的人儿,此刻虽然我稍稍改变了一下容貌,但依然是俊美无比,那轻轻浅浅地一笑,当真有倾国倾城之姿,一时间到让关云峰有些心跳加速,脸红耳热。   关云峰本就是个男女不忌的,不然他也不会看中越清岚,与他发生关系,虽然也有夺取他气运的谋划,也有着看见美人走不动路的习性,在他的盘算里,既可以利用越清岚成就一番事业,也可以顺便把美人给睡了,何乐而不为?   此刻,死了一个越清岚,又来了个越青,长得还那么漂亮,特别是那小模样,那笑容勾的人心痒痒的,他突然又改变了主意,原本打算得到了寒光剑,就把面前这青年给除掉,现在倒又想在除掉之前不如把他狠狠地压到身下,好好地搓圆捏扁,玩弄一番不是更好?   他倒是的一手好算盘,心里也暗爽,但等到站在剑阵之中,看着那一柄柄呼啸而来的剑阵,原本还打着利用越青对付那些迎面而来的飞剑之时对越青进行偷袭,却没曾想越青手中一把亮琤琤的银白色冰剑密不透风,破阵也是须臾之间便完成了,毫无费劲的样子。期间,关云峰看似有无数机会,但每当他自己以为找到了空档、有机可乘之时,越青总会敏锐回头,观察身后状况,还会故意把飞剑引到他的面前,让他手忙脚乱,无瑕再去偷袭越青。   偷袭屡次不成功,关云峰也难免焦躁了起来。   难道那个越青还能这样一路杀到有着寒光剑的洞府去么?   关云峰越想越心烦意乱,心不在焉,甚至已经不大注意周边的状况,结果一不留神,他的脸上就被几道剑风绞出了血痕,一时惊慌,又一脚踩空,狠狠地摔了个大跟头,这一摔不要紧,要命的是,那一摔踩中了一个隐藏的机关,一时昏沉之间,便见数道剑网朝他密密麻麻地袭来!   若是他避不开,怕是转瞬间就会被绞成碎片、命丧当场!   照理他堂堂一介宗主,面对这种致命危险,肯定有应对的措施,不至于如此惊慌失措,但关键是,他这些年来,怠于修炼,修为停滞不前,致力于专营权术,对于如何应战、如何化解危机完全没放在心上,顿时大脑一片空白,应对失措,连腰间的佩剑都忘了拔,本能地闭眼护脸,根本没有去想如何脱身。也幸好他改变了容貌,否则,要是让本宗门弟子看见他如此狼狈的模样,还什么元婴期修为的宗主,比个筑基期的弟子还不如,不笑掉弟子们的大牙才怪!   我心中暗笑,从剑上跃下,身形腾转,硬是替他挡下了万千飞射而至的剑光。   金光迸溅间,我一把拉起了关云峰,道了声:“走!”   关云峰昏昏沉沉间,被我单臂从地上扯起,拖上后背,纵剑而去。   因此,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我早就扯下了他腰间的储物袋,随手就扔了出去。   而储物袋里放着的正是那枚玄元珠。   关云峰特意存放在腰侧储物袋里,本来是打算随时用来转移。   掠夺者系统察觉到了宝珠的遗失,顿觉不妙,着急大叫:“宿主!宿主!”   然而关云峰被那一阵飞剑给吓丢了魂儿,又被摔得昏昏沉沉,根本听不清它在说什么。   系统权衡再三,觉得倘若遗失了宝珠,就当真是得不偿失了,只得咬紧牙关,扣除了一定的经验值,打算将那宝珠数据化后重新夺回。   谁想,它还未动手,一只雪白的步云履便轻轻地踏上了地上的储物袋。   糟糕!   那系统抬目看去,发现那人微微歪头,竟然也在盯着“它”看!   系统浑身一冷,以为是自己数据紊乱了。   按理说,此人该是在看越青与关云峰闯阵的背影,但系统莫名有一种被他直接凝视的感觉。   ------见了鬼了。   系统饶是再大胆,也不敢在一个修仙界高手的面前妄动手脚。   连越青都需聚起全部精力应对的剑阵,他却能轻松立于其中,手中没有一样武器,可见其实力之恐怖。   有时,这个世界实力顶尖的人,眼界与能力都能与一个高级系统相差无几,它怕引起对方的注意,会反噬到关云峰身上,只好悻悻作罢。   这下-----他的宿主是亏大了啊!   林间起了风,那将遗落的宝珠拿到手中的人把储物袋揣入了自己的怀中,踏着林中落叶,簌簌而行。   他一名青年模样的剑修,一袭白衣,腰间缠着一把银色的软剑,背上背着一个竹篓,手上举着一把绘着鲤鱼的碧伞,所有向他袭来的细微剑风,都在即将接近他的身体时,均被他的超强的法力化作了烟尘粉末,消散在风中。   几个弟子在一名颇有经验的长老带领下急急奔来,看见眼前之人,不觉一怔,站住了脚步。   眼前人不是谢墨云师叔么?   他不是一向不理睬宗门的事务么?   怎么会突然进入了寒潭?   那长老诧异地问:“谢师叔,你怎么会来此?”   被他称为谢思书的青年听见他的声音,转过头来,淡淡一笑,说道:“来看看我那新收的徒儿。” 第206章 白衣师尊的情事二十一   而在寒潭的另一边,我强行拖着关云峰离开,头也不回。   “宿主大大,宝珠要是被别人捡走了可怎么办?你不是说要夺回玄元珠么?”1314有些担心地问道。   我淡淡地说:“那就是别人的机缘了。反正,只要从他身上抢走就行了。”   机缘机缘,讲求的就是机和缘,宝物落入善人歹人手里,都是当时当刻的缘。但“缘”讲的是一个未知,若是提早知道他人的机缘在哪里,提早一步鸠占鹊巢,掠过已有,无论再怎么样粉饰太平,那也是偷。   至于关云峰的行径,已经不知是偷了,完全可以定性为入室抢劫,还顺带非礼主人,连吃带拿,非常之不要脸。   而我的应对之法,说得简单粗暴一点就是,看见这颗宝珠了吗,丢掉都不给你。   玄元珠的确是可以开启结界,还可以移形换位的宝物,但我现在并不想要拥有它,凭我的实力,也不需要它。只是玄元珠里可能会有关于越清岚的小时候的记忆罢了,虽然我会遗憾,但我并没有把它看得很重要。   这时的我,也并不知道玄元珠已经被谢墨云给捡到了。   目前,我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如何进入洞府,如何得到那边寒光剑上。   通往那个洞府之前,有七大阵------   当时的天元宗先祖设下重重关卡,那七大阵三十年一变,每次都是七阵,关卡却不尽相同,因此断无作弊之机。   最外围是地剑阵,需得御剑而行,且许多人对和高手比剑的兴趣远高于一把可能根本不可能拔出的神族古剑,会选择直接在外围放手比试,常常会有乱斗,仅仅是路过都有可能惨遭卷入。若是来凑热闹的,实力不济,那估计连第二阵的皮毛都挨不着,顶多做个旭日峰寒潭半日游,就可以打包行李转头回家了。当然,这种情况一般不太可能发生,毕竟比试进行到最后一轮的弟子实力都不会很差,一般还是比较容易过的。   第二层则是剑风阵,灵力剑风稍逊者便会被斩下马来,遗憾折戟。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但还是很少发生,大都可以安然渡过,不算很难。而且,经过大浪淘沙后,能来到这里的都是有着起码剑术素养的人。   第三层是单纯的迷宫阵法,有些剑修只醉心于剑刃,不通阵法,便只能被困于浓雾迷宫中,始终不得其路而入,这也正常,毕竟人不是全能的,一般的剑修在这里折戟的还不少。   第四层是竹林剑阵,内有吸食天地之灵的妖竹兽出没,而过阵则需取得活竹兽的一片鳞甲,作为锁匙。领地被侵,又要被人夺鳞剥甲,它们自是不愿,于是,竹林各处又是一番硬碰硬的恶斗。这里倒没有任何投机取巧的法门,全凭自身的实力说话。   这四道关卡不算难,过也好过,就是破费些功夫,对我完全不在话下。   我拎着关云峰,从第一关直闯过第四关。   关云峰全程划水,气闷憋屈不已。   待他完全清醒过来时,发现随身的宝珠遗失,即使大骇失色,也是晚了。   他不得不证实一个可怕的事实。   他和那个越青之间存在着可怕的差距,越青的实力已经隐隐在他之上,他根本不可能轻易打晕和伤害他,可是,如果就让越青这么一路闯关入内,属于自己的气运要怎么拿到手?难道真要白白便宜了越青?他又如何能够甘心?   他本来是想利用越青为他在前面铺路,谁曾想事情早已脱离了他的控制,并还朝着让他不安的方向发展,让他很有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几番权衡之下,他仍想不到什么妙招,不觉心焦难耐,火气上升,面上偏偏还要强做无辜,着实煎熬。   好不容易闯过第四关,通关者已经剩不下多少人了。   关云峰的目光四下一扫,除了上官弘,还有一两个其他宫和峰主的弟子,就剩下了他和越青,便装作疲倦的样子,连连叫唤道:“歇会儿,歇会儿。”   我依言拄剑坐下打坐休息。   我的左臂被割出了一道寸深的血口子,大概是伤到了血管,血流了不少,染红了小半条手臂。   我挽起袖子,本想撕些衣料来止血,结果刚刚坐下,就听见1314在我脑海里说:“宿主大大,有灵药。”   我看到变成透明果冻小人的1314,对它这个新形象倒是挺稀奇的,摸了摸它的脑袋,问道:“怎么出来了?就不怕被人发现?”   1314叫道:“没事没事。我现在是透明的,没人看得到。而且,就算看到,别人也会以为是宿主大大的灵宠的。”   我笑了笑,说:“这样的灵宠也很可爱的。”   1314眼中露出了一抹意外之色,说:“宿主大大,你最近好像很少挖苦和嘲笑我了。”   我轻轻地扯了下嘴唇,扯出一丝浅淡的笑意。那是因为我把你看作了那个孩子,或者是跟他有关系的,对于这样的你,我又如何能对你恶言嘲讽和挖苦呢?   我把1314提示给我看的左手边的一块岩石下的灵药摘了下来,认出它是极好的灵药草,对止血镇痛有奇效,但极为珍稀,若是炼成回灵丹,那么在市面上可以卖到七十块中品灵石的价格。这么珍稀的药草竟然一下子就多了四五株倒还真是少见,我一边表示诧异,一边将其中一株摘来捣碎,抹在剑伤处,剩下的则收入了我的随身空间内。   那灵药效果果然立竿见影,伤处血口收拢,疼痛顿消。   在我为自己治疗伤口之际,关云峰还惦记着那颗宝珠,坐下后眼珠转了转,对我说道:“越青师弟,不如咱们师兄弟还是回去吧。”   虽然从系统那里得知,宝珠已经被人捡了去,但乍然失去宝物,关云峰实在是肉痛加心痛,以至于坐立难安。   他怀揣宝珠多年,硬是忍下了用宝珠搞事的欲念,一是找不到机会,二是怕为人发觉,就是为了今日放手一搏,谁想到出师未捷,白白让人捡了这便宜去,他又怎么肯甘心?   既然系统说那是个仙风道骨的人,想必是要点脸面的,自己只需要谎称此物乃他传家之宝,不慎在剑会争夺中遗失,他应该也不至于独吞吧?   只是,他还不清楚,捡到他珠子的人是谢墨云,是他这些年最为忌惮的人。   我早把关云峰的焦急状态看在眼里,心中好笑,面上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问道:“贾师兄不打算继续闯阵,进入那什么洞府去拿人人都想要的古剑了么?”   关云峰注视着他的眼睛,靠笑容来掩饰自己的焦躁:“怕师弟你再受伤啊。师弟样子这么好看,要是再受伤,师兄会心疼的。”   我勾了下嘴角,这家伙,居然还能在这个时候说些甜言蜜语,也真是服了他了。   我淡淡一笑:“没事的,师兄,既然咱们组了队,就是队友。师兄,我自然是会护着你的。”   关云峰:“……”   我又很诚恳地望着关云峰,说道:“而且,师兄,我也很想去看看,那把传闻中的神族古剑是什么样子的,我想,师兄也跟我想的差不多吧?要是师兄说不想的话,我肯定是不相信的。不然,师兄也不会想跟我组队了,对吧?”   关云峰:“……”   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便把关云峰的话给堵死了。他怀疑我是知道了些什么,故意说给他听的,偏偏他又找不出像样的理由再阻拦我。再说,他是天元宗的宗主,他也做不出假装受伤,让我护送他下山的事情,要是被人传出去,那他的脸面不是都丢光了么?   休息片刻,我便催促他上路。   关云峰无奈,只能磨蹭着起身。算了,慢慢来,大不了等到寒潭的洞府里在找机会下手吧。   二人离去,方才拾得宝珠的谢墨云便从二人身后的竹林中缓步而出。   他打着伞,竹叶如雨,飘落在伞面上,发出细细的沙沙声。   谢墨云与二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路前行。   路过刚才他的新收的弟子采摘药草的地方,微微垂眸,轻轻一笑,还真是一株药草都没有留下……这样也好,那些药草可以用来炼制更好的伤药,对他也是不错的选择。   他的嘴唇勾了一下,眼底满是宠溺的笑。   他的徒弟,他是要好好地宠的,因为那是他独一无二的。   第五层不再是剑术或者阵法考验。   中间一泓寒到极致的深潭,左右两面皆是深渊,若想到达下一处,必过此险地。   寒潭水那不是一般的冷,那是深入骨髓的,修为不够的人,只能到此止步。   我无所畏惧,脱掉外面的衣袍放入储物袋,卷起裤脚,大步踏入水中。关云峰却十分纠结,他看过小说,知道寒潭水的厉害,一个不好,说不定就成为了老寒腿了。   其实,以他本人的修为来说吧,他并不应该畏惧寒冷,但他是个特例,因为他是穿越来的,这几年舒心日子过得太好了,早忘了通过修炼来提升自己的修为,所以他不但没有任何的突破,反而还有着跌境的趋势。   修仙世界本就残酷,不进则退,像关云峰这样好逸恶劳的,自然是终究要被淘汰的那类人。   我毫无障碍地钻入水底,轻巧地往前游走着,而他也下了水,却有些打哆嗦,并希望我能停下来等他,可我装作没听见,根本不打算理他。   关云峰不得已,又向系统寻求帮助,好说歹说,抠门的系统扣除了他大部分的经验值才丢给了一件法宝,叫做避水珠,据说可以隔绝水底的寒冷。但关云峰看到自己的分值面板上所剩无几的经验值,那个心痛啊,就跟遗失了玄元珠一样的感受。   大约过了二十多钟,我才钻出水面,重新回到了岸上,我用术法将衣服烘干,看到关云峰犹自抱着双臂,微微发抖,我有些惊讶地问:“贾师兄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畏寒?是受了伤么?”   关云峰泪流满面,他虽然用了避水珠,隔绝了寒冷,但那之前衣服已经浸湿,贴在上面实在是寒冷刺骨,更重要的是,他心疼自己的经验值,那是足足有两万多,是他好不容易攒下来的,结果,他就这么被兑换了那颗一次性的物品-----避水珠。他妈的,那系统还是人吗?简直是魔鬼有没有?   系统翻了白眼,怼了他一句:“我是系统,当然不是人了。”   我把脑袋靠在树上,闭目休憩。   1314欲言又止。   我却像是洞悉了他的心事,闭着眼睛,微微歪头,说:“1314,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没有在寒潭水底把他给弄死?”   那寒潭水底乌漆墨黑,我要弄死他,简直不要太简单,而且,每次剑会,折损在这里的人不计其数,他若葬身潭底,也是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人会认为他是死于我之手。   1314一个劲儿地点头,显然他也是十分的厌恶那个关云峰。   与1314对话间隙,白衣的谢墨云也来到了寒潭边,站在冰冷的潭水前,想了又想,歪着头,好奇地打算听一下他的小徒弟的想法,是啊,为什么不杀了那个人渣呢?   我轻轻一笑,压低了点声音,笑眯眯地说:“不,那样越清岚会不满意,这样厚颜无耻,贪婪卑鄙的人,应该有属于他自己的下场。我要带着他,让他亲眼看着他想要的所有东西,都落在越清岚手中,他不能死得太便宜了。”   我站起身,继续催促关云峰上路。   “其实不是这样的,宿主大大,你是觉得越清岚是个光风霁月的君子,你觉得以他的品性,再怎么痛恨一个人,他也不会去用卑鄙的手段杀人,你只是不愿意把这种阴影和不快留给越清岚罢了,你想要光明正大地替他夺回那一切,对不对?”1314忽然像是回过味儿一般追问道。   我轻轻一笑:“你猜。”   谢墨云撑着碧绿色的鲤鱼伞,迈步往寒潭里走。但,他并未潜入河底,只是,在他踏上水面的瞬间,他脚下的一片水面瞬间凝结成冰,而当他撤开脚往前走时,漂浮在他脚下的冰块随之消融,宛若足下生莲,而他轻巧地踏莲而过。   接着,我们走入了第六阵,其实破阵并不复杂,也没有之前那些打打杀杀,却是讲究的坚韧的心性和慈悲的胸怀。   因为,这个大阵其实有两处幻阵。   进入幻阵,便是接受着考验,幻阵里的东西都是人们可望而不可即的,权力、荣耀、杀伐,还有亲情、眷恋和友情,可是,展现在我们面前的,一处是噩梦,把人们最惧怕的东西推到了他的面前。比如,越清岚,他最害怕失去的,不是什么权力和富贵,而是他身边的朋友亲人和爱人一个个地离他而去,他所爱的,所恨的,害他的,伤他的,都在他的胸口上刻出一道道的伤痕,流出了深浓的鲜血。一处却是美梦,比如关云峰,他所看到的,就是自己如何攀登到了权力的顶峰,如何开启了后宫,让天底下所有的美人都臣服于他……   幸好,我没有被幻阵所迷,只因我和原主心中的执念,我们有个共同之处,我们都不甘心就此止步不前,我们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关云峰险些出不来,我也不再去管他,反正,没有这家伙更好,就让他这么沉迷在幻阵之中吧。不过,有点不爽,这样好像也太便宜他了!   我抿了抿唇,随手丢了一颗迷雾灵气弹,让他美梦一个连着一个,最好等到比试结束后,他追悔莫及,尝一尝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滋味。   第八阵是塔林,按照奇门八卦阵摆设,破阵并不难,难的是找到直接进入那处神族洞府的所在。   对于这样的阵法,我早就研习过,不消片刻,我就找到了生门,缓步走到了两处石塔前。   在刚才过石塔时,我就注意到了这两处石塔的不同。   外表看,两处石塔样子普通,一样的倾颓,一样的野草及膝,但是上面的碑铭却比别处看上去新鲜一些。   碑铭上都写了法号,左边书“怀空”,右边书:“明净。”   两位都是法业寺僧人,据碑铭所载,二人年龄相差不大。怀空年少便通禅理,悟性极深,最终却未得道飞升。   怀空大师的佛塔倒塌了一半,但根据散乱在地上未腐朽的部分来看,它原来足有六层之高。   他距离得悟大道,仅为一步之遥。   而明净则是一名普通的扫地僧,资质愚钝。他的佛塔只有一层。   然而,他们却并肩葬在了一处。   他去世的时间要比怀空早上半月,也就是说,怀空是在死后,主动选择埋骨在明净的身边的。   碑铭上还说,明净又小又又笨,悟性奇差,还不会说话,时常遭到同门的嘲笑和辱骂,但他敬慕怀空大师,因为怀空大师是法业寺里唯一一个真心相待他的人,唯一一个愿意为他抚琴的人。   明净时常都在寺院里默默地扫地,有些恶劣的僧人们会故意给他制造一些树叶,果皮和瓜子皮,但明净从来不抱怨,人们都觉得很奇怪。   直到他们在某日发现,只要是怀空大师在的时候,他就会静静地停下了手中的活儿,拄着扫帚,倾听着大师讲道,也有的时候,大师路过他的身边,会含笑双手合十,向他问好,更多的时候,怀空大师就会抱着一把古琴弹奏曲子。   明净读书很少,他识不了几个大字,更别说通音律了。但只要怀空大师弹琴,明净就会很认真,还会满足的笑。   时间久了,有人就会嘲笑他,怀空大师是什么样的人物,你明净也敢妄图与之结交?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怀空与明净,他们早就把对方视为了一生的挚友,他们早已不惧外人的目光,他们眼里只有彼此…… 第207章 白衣师尊的情事二十二   我走到那一高一矮的两座石塔前,双手合十,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扫去了两座碑上厚厚的灰尘,深深地跪拜下去。   《无上仙魔君》里详细地描写了这段情节,写了越清岚初入天元宗,参与天元剑会,一路过关斩将,到了最后一轮比试,便是破这七大阵,详细地写了他是如何破解前几阵,也写了越清岚在破阵之时见到的众生百相,以及自己的参悟和发现。   独自走到最后一阵时,他终于意识到,这里所展现出的一切,都是天元宗的先祖,那位越氏神族的族长和他的道侣所走过的地方,见过的人,他用这样的方式纪念他们相识相恋的一生。   越氏族长的佛门好友就是怀空大师。   怀空大师一生参悟佛道,最终却未成佛。只因他的心中有个放不下的业障。   这一业障,就是明净。   明净只是个不会说话的扫地僧,卑微怯懦,资质愚钝,因为有这一疾病,从小就被父母遗弃,是路过的法业寺的住持捡到了弱小的他,收他为徒,他不识字,也对佛理缺乏领悟,住持终究是对他失望了。   明净真的是个毫不起眼的小和尚,只是心思单纯,心肠柔软,看见山下的鱼贩子拎着条鲫鱼,也要劝说鱼贩子将鱼放生,自然是遭到鱼贩子的冷嘲热讽不说,还挨了他一顿狠揍。寺院里的人都说他傻,但他依然心性纯良。   明净是死于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他命本不该绝,奈何他见不得山下百姓受苦,他毅然决然地随师傅下山,结果可想而知,他本就体弱,如何抵挡来势汹汹的瘟疫,当然是一病不起,终于不治身亡。   明净死的时候,只有一个要求,或者说是遗愿--------   某日,怀空大师心情烦闷,他为自己无法参透佛理而心情烦乱,在为明净弹琴之时,不小心将琴弦弄断,那琴弦是自己的友人神族族长亲自赠送的,是用磐云大陆的无底湖中的冰蚕兽的丝所做的,坚韧,珍贵,需要人们的鲜血作为祭品才能得到。神族族长也是费了好大的周折,受了些许的伤才弄到了那珍贵的冰蚕丝。   可是,这样珍贵的冰蚕丝做成的琴弦却断了。   明净起初偷偷寻找了无数的细细的丝线,试图重新接起断了的琴弦,可惜不顶用,那些丝线无法承载怀空大师的灵力,总是很轻易地就断掉,于是,明净大师只能请教他的师傅,他的师傅长长地叹了口气,告诉他,那是因为那根琴弦是用最珍贵的冰蚕丝所造的,他的师傅希望他能知难而退。   但,他的师傅注定要失望,因为明净不是个能轻易放弃的人,哪怕他明知道那是千难万难的,那是要用鲜血与生命来换取的,他还是义无反顾,他终究是去了那可怕的无底湖。   他用尽了全部的力量,带上了一身的伤痕,终于为怀空取来了那根冰蚕丝。   但怀空非但没有高兴,反而斥责他不好好在寺院里修行,尽琢磨些有的没的,冒一些没有意义的险。一顿严厉的斥责过后,明净垂头丧气,而且,他的那般痴傻的举动更遭到寺院里的僧人的嘲笑,说他自不量力,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人家怀空大师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明净又有何德何能痴心妄想?   总之,什么样难听的话都有。   明净很沮丧,但他没有后悔,他从来都不知道后悔。   明净死后,那根冰蚕丝依然没有被怀空大师接起来,就那么摆在他的禅房里。   直到怀空大师受到明净师傅的嘱托,整理明净遗物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一箱子的明净为他收集的琴谱,那些都是几乎失传的珍贵的琴谱,其中还有一篇就是他为他所弹奏过的那首曲子,他的整个心都颤抖了。   他知道了明净的心思。   他想,明净是希望自己再为他弹奏一曲……   然而,他无论如何都找不回当初的心境,他没有办法弹琴了。   明净,心灵明澈澄净。   他大笑三声,又失声痛哭。   半月后,他原地坐化,追魂而去……   他留下绝笔信,请师兄在自己死后,将他葬在明净的地宫旁……   我满怀虔诚地磕了三个响头,风呜咽着,细雨簌簌飘落。   咔擦一声,细微的声响过后,一个小小的土石格子出现在我面前,那是斜塔下面的一方不为人注意的方格间,里面放着一把古琴。   显然,这是给经历了七大阵的厮杀过后,来到此处的弟子的馈赠。   这是怀空大师的古琴。   我小心翼翼地捧起了古琴,十指缓缓地抚摸着那根根细细的冰蚕丝琴弦,细细地在记忆里搜索着怀空大师为明净所弹奏的琴谱,在1314的帮助下,我找到了当日的琴谱------   那首曲子名叫《越人歌》: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夕何夕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   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   风雨飘洒,雨雾朦胧,恍惚之中,我看到了两道身影,均穿着浅灰色的僧衣,他们双手合十,向我点头微笑,然后携手离去……   眼前白光乍然一现,我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等到最初的晕眩过去,我已经站立在了一座通体幽紫的云母石前。   一截玄玉剑柄露在外面,剑柄尾端系有一只同心结,仔细查看,内有藏有两缕乌发,内中有两股灵力双重加持,维持着同心结不散不灭。   我静静地观察许久,却迟迟不碰剑柄,像是在等待什么。   不久,在我的身后,又凭空踉跄着出现了一个关云峰。   眼见剑柄仍插在石头之中,未曾拔出,他眼睛一亮,驭起体内全部灵力,疾奔而来。   一刻钟前,他好不容易在他的掠夺者系统的帮助下,当然又是兑换了少的可怜的经验值才摆脱了幻阵的诱惑困扰,还用剑扎伤了自己的胳膊,才从幻阵中出来,急忙匆匆地奔向塔林,总算寻到了那两座一高一矮,对比鲜明的石塔,可惜,还是晚了一步,石塔的传送阵已经关闭,他不得已,向系统讨价还价,想申请免费的外挂,可惜遭到了系统的拒绝。   无奈之下,他只好退而求其次,让系统给他下载了那部小说《无上仙魔君》,重新翻阅小说,把以前没有认真看过的关于越清岚破阵的细节读了一遍,原先他只求看过爽快,只想看主角如何大杀四方,关于如何打开石塔的传送阵的细节,他都是囫囵读过去,现在他逼不得已,只求找到开启传送阵的办法,好歹终于让他翻到了这一节,也学着越清岚朝石塔下跪,磕头,然后,他找到了古琴,却又发了愁。   他根本不通音律,只好又向系统求助,并承诺若是拿到了神族洞府的那把寒光剑,他定然会立刻还上所欠的经验值,系统斟酌一番,勉强答应,给他了一个外挂,让他弹奏出了那首曲子。   于是,他费尽了周折,还负债累累,总算是进入了传送阵里面……   就在身后响起奔跑声的瞬间,我问1314:“他来了?”   1314忍不住嘻嘻一笑:“嗯,来了,宿主大大。”   我再不犹豫,拿手中的冰剑划过掌心,那殷红中含着淡淡的金色的血液滴落而下,云母石发出了阵阵的颤音,我脚下的大地在震荡,轰鸣,被莫名的力量撕开了道道的裂痕,我用沾血的手一把握住了近在咫尺的剑柄。   -----看见这把剑了吗?   ------看清了吗?   -------现在它属于我的了。   关云峰眼睁睁地看着我握上了剑柄,登时目眦尽裂,一时竟然起了杀心,可根本未能近旁,他便被腾起的气浪足足掀出了数十丈远。   石崩玉摧,剑鸣声声,如蛟咆哮,如龙嘶鸣。   来自千年前的神族私语喃喃地传入了我的脑中,与此同时,澎湃的千年剑意直涌入我的体内,将我的筋髓伐洗一新。   我,或者说是越清岚,完全能听得懂脑海里传入的声音究竟在说些什么。   那是来自越氏神族的千年功法传承,也是那位天元宗的先祖和他的道侣共创的剑诀。   对我来说,这该是比那千年剑意更珍贵的馈赠。   关云峰被弹开来时,满心都是恶毒的脏话。   -------他的剑!本该属于他的气运!!   他滚翻在地,周身疼痛,心内气恼和焦躁交集,脑中嗡嗡向着,竟是直接呕出了一口血来。   该怎么办?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他的一番苦心,他所有的心血都付之东流了。原本他还想借着越青的实力替自己铺路,然后让他带自己进入这个神族的洞府取得寒光剑后,再杀人灭口,谁知道天不从人愿,他所有的设计全都白费,还牵累得自己丢了宝珠,现在又把剑拱手送人了!   天道于他何其不公!   云母石炸裂开来,熊熊焚烧的石中古剑光焰渐熄,回归本相。   那剑柄乃是古玉所制,剑鞘则浑然一体的天然紫云母石,然而,其形态与原主的印象中,关云峰曾拿到手的白刃有所不同。   我手中的古剑,只有一鞘,一柄,却无刃。   可若是拔出剑,便能隐约见到剑柄之上有透明水波流动,凝作无形的水状软剑,剑身可化长变短,长可达半丈,短可至三寸,机变无限,由心而动。   寒光瑟瑟,刺人眼目。   所以,取名“寒光剑。”   石中古剑一出,全山震动。   七大阵法本就是一道大型的幻阵,石中剑拔出后,法阵暂时失效,重叠起来的众多空间破碎融合,归为一峰。   一青年怀剑,自山麓缓缓而下,身后跟着一个灰头土脸的关云峰。   他一败涂地,机关算尽,竹篮打水一场空,还白白赔掉了宝珠与古剑。   他脸皮热辣,垂着头,恨不得钻进了泥地里面。   可惜,他的这一愿望又落空了。   山下意外聚集了许多的人,是明尚宫主洛佑棠,闭关许久的天元宗副宗主柳浔明,沧澜峰的峰主洛修竹极其弟子上官弘-------上官弘在这最后一轮比试也拿到了好成绩,他虽然没有进入到塔林,但他还是连连破了前面的六大阵,取得了除我之外最多的积分奖励,成为人人称羡的天才,以及整个天元宗门的人。   这本不算是关云峰最难堪的。   而连关云峰自己都没想到,刚刚我取得那石中剑的那一刻,那汹涌奔腾的剑意气浪不仅将他掀翻出了老远,也将他刻意改变的容貌给打回了原型……   于是,众人愕然地注视着灰头土脸的关云峰,不明白他们的宗主不是宣布闭关了么?怎么会突然从寒潭底下的神族洞府里从来?瞧他这一身的狼狈,任谁看了都诧异不已。   “宗主,这是……”洛佑棠惊愕得张大了嘴巴,略带着些不安地问。   我轻笑了一声,沉沉静静地走出,在洛佑棠和柳浔明的面前跪下,呈上了那石中古剑,声音清朗地说:“洛宫主,柳副宗主,在下姓越名青,乃是峻虎峰陶元泽师叔的侄儿,陶师叔日前为了保护弟子身陨于极海穹天,蒙天元宗的诸位收留,在下感激不尽,现在石中古剑已为在下所拔出,请各位观视。”   在我出现在众人视野之时,全场便是一片寂然,直到我开了口,众人方才回神,议论纷纷。   千百年来,石中古剑无一人拔出,而今,我却将其拔了出来,自然是令全场震惊。   洛佑棠见我一身峻虎峰弟子的服饰,态度温和,容貌俊雅,心中便生了几分喜欢,有意要收我,奈何我前几日早已明确要拜谢墨云为师,心中也只有叹气连连。   他自问自己可没那个本事与谢墨云争徒弟。   这时,关云峰想要挽回些面子,准备插嘴说些不痛不痒的恭喜我夺剑的话,然后,他又打算把我拉入他所在的圣殿之中,好严密地监视起来,然而,他如意算盘打得很响,他觉得谢墨云当时并未答应收徒,有考较越青的意思,不如趁此机会从谢墨云手中抢人,哪知他的嘴巴刚刚张开,只来得及说一个字:“越……”   一道温润清越的嗓音自他的身后响起:“宗主,越青从今而后便是我常青宫的弟子了,还望宗主为越青赐号。”   按照天元宗的规矩,凡是各宫主各峰主收徒,都会请宗主赐下名号,也就表示这位弟子是他的亲传弟子,地位优越,将来也是接替他的宫主或峰主的人选了。而谢墨云此举,明摆着就是向宗主宣告,越青已经是他常青宫的人,谁也抢夺不走了。   “呃……好吧,就赐越青为”清岚”吧。”关云峰咬了咬牙,说道。   我蹙起了眉头,“清岚?”这明显就是故意的,就是不甘心,就是故意羞辱我吗?小肚鸡肠的男人!哼! 第208章 白衣师尊的情事二十三   天元宗有六宫,十二殿,三十六峰,七十二洞,其中天元宗主关云峰的重云宫、洛佑棠的明尚宫和副宗主柳浔明的追月宫都是天元宗的首屈一指的重要所在,除此之外,便是谢墨云的常青宫,以及梵天宫和朝凤宫,虽然这后面三宫不如前面的那么至关重要,却也不容人忽视,一样是众人眼中需要仰望的存在。而成为这后面三宫的宫主亲传弟子也是天元宗弟子们的夙愿。凡是进入天元宗的新入门弟子无不渴望着进入天元宗这六大宫主的门槛,尤其是成为谢墨云的弟子,然而,谢墨云生性冷淡,脾气古怪,也不收徒,所以,弟子们才会另外选择其他宫主,成为他们的亲传弟子。而今,谢墨云却为了越青开了先例,让人们无不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但越青在天元剑会的这三轮比试的成果,大家有目共睹,越青的实力也让大家清楚,他完全有能力获得谢墨云的青眼,甚至因为越青那出众的相貌,那强悍的实力更是吸引了天元宗众多女修们的注目。这些女修大多都是来自朝凤宫,而朝凤宫的宫主沐朝颜不光实力超群,修为高深,她的修为起码已经达到了化神期,她也是天元宗有名的冷美人,尽管她冷若冰山,可追求她的人还是数不胜数。不过据说,这位冷美人却对那些追求者不屑一顾,在她的心中,修炼至巅峰,然后得道飞升才是她毕生的追求。   沐朝颜瞧不起那些趋之若鹜的追求者,也对天元宗主关云峰嗤之以鼻,她似乎早就看出关云峰此人的秉性,认为以此人的能力根本不是当宗主的料,还不如当初的宗主越清岚,虽然越清岚在世时,她也并不见对其的尊重。在这位朝凤宫主的眼底,只有一人能获得她的尊重,便是常青宫的谢墨云。   谢墨云,《无上仙魔君》小说中,其实只在小说中露面了几回,不知善恶,不知来历。   但谢墨云此人修为高深,据说他已经是渡劫后期,马上就要飞升仙界了,但他却留在了天元宗,有传言说,他是为了等一个人,至于等谁,没有任何人知道。   谢墨云天资聪颖,天赋惊人,十岁就已经筑基,是天元宗望尘莫及的存在。但越清岚成为宗主的时候,谢墨云却已经云游四方去了,到越清岚出事,身陨之时,他也没有回归宗门。   小说中,他和越清岚从未有过交集。   然而,现在,我成为了越清岚,小说剧情便有了改变。   因而,那个一向冷心冷情,随性淡漠的谢墨云居然破例收徒,看来,那位名叫越青的青年也得到了谢墨云的青睐了,这样一来,越青定是前途无量了啊!   谢墨云所住的常青宫在惊鸿峰顶,此去需要上一千级石阶。   惊鸿峰是距离天元宗的主峰泰安峰约莫九百里外的一座独僻的山峰,与其他宫或者峰都是极远的,就像谢墨云本人那样,孤傲淡漠,与世隔绝。   惊鸿峰的常青宫规矩众多,其中一条,非是君长或高阶弟子,无特殊情况,入山不得御剑飞行,其原理大致等同于高中学生不得骑自行车,而老师可以开车进校门一样。   此刻,谢墨云也没有御剑,而是双手插进衣袖里,与我一起慢慢地在月下散步。   谢墨云在前,我跟在后面,我们两人都没有说话,交流不算频繁,但气氛却很是舒缓宁静,丝毫不觉得尴尬。   谢墨云走得很慢,姿态优雅,无声无息。   我心中其实有很多的疑问,我知道他是监视者盛逍,是那头大妖蟒,但我不明白,他为何转眼间便成了天元宗的那么尊贵的存在,天元宗为何不但没有发现他的本体是妖,还上下一心地对其敬畏有加?   “你想问什么?”他忽然轻笑一声。   “师尊,你……你是我认识的那个师尊么?”我试探着问。   谢墨云笑了,他笑得眉眼舒朗,如沐春风,也让我心醉神驰,果然美人一笑,倾国倾城。“你说呢?”他笑道,似乎心情异常愉悦。   我也笑了笑,说:“你的伤都好了?”   谢墨云笑得更开怀:“嗯,多亏你的灵丹妙药。”   这条路我并不熟,且惊鸿峰向来是谢墨云一人独居,山路砖石难免有脱离损毁,崎岖难行。   我索性踩着谢墨云的脚印前进,以免踏空。   我猜想盛逍有可能就是根据原小说的这个谢墨云而造出来的身份,他又有着很厉害的精神暗示,所以才会让天元宗的这些人对他的身份毫不怀疑。   思索间,我和他已经登上了峰顶绝壁。   山顶,蓬松雪白的云丛间露出了一角弯月,众星列宿,却都难掩荧荧月华。   谢墨云转过头,目光幽深地看着我:“月色很美,是吧?”   “月色很美”是来自夏目漱石的一句名言,意思是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月色才是最美的,也是隐晦地表达“我爱你”的方式。我的脸颊微烫,但我可不敢擅自揣度他的意思,毕竟如果我理解错误,不就闹了个大花脸了吗?以谢墨云的性子来说,他会是这样随意的表达自己心迹的人吗?我很怀疑。   我收敛了烦乱的心绪,淡淡地问:“师尊,我们可是来赏月的?”   谢墨云闻言,抬起手,手掌向月亮方向摊开,不多时,一段淡银色的月华便凝固在了他的掌心,竟是一把钥匙的形状。   他微微笑答:“不,我们回家。”   我眼前一晃,天地突变。   原本郁郁葱葱的山顶乍然平阔,一片古朴清幽的殿宇楼阁绵延铺开,四周花树皆茂,一面如镜般的平湖如同一条翡翠腰带,环绕殿宇,把殿宇围作了一个湖心岛的模样。   唯有月亮还是那个月亮。   我初来乍到,自然要先弄清楚这里的规矩才是。   于是,我彬彬有礼地拱手:“师尊,可需要我做些什么?”   谢墨云转过身,手掌一握,那把银色软剑已经自他腰间抽出,在月色下泛着淡淡的光华,“拔剑。”他温和地命令道。   我微微一愣。   “拔出你刚得到的那把寒光剑,五十招内战胜我。不要遮掩自己的修为,放心,我设了结界,没有人会察觉到。”谢墨云又把背上的竹篓取下来,说道。   他右手持剑,左手背于身后,注视着我。   竹篓里一只小小的青蛇钻出了竹篓,扬起脖子,好奇地朝着这边观望。   我知道这是入门必经的试炼,也没多想,脱去外袍,拔出了那把寒光剑。   水剑无形,直指地面时,有一截垂柳落在地面,咕咕流动,却不沾湿地面分毫。   软剑先发,细微的嗡鸣声分拨开空气,直奔面门,我一指平抹剑身,横剑弹压下来袭的剑尖,再以腕力反挑拨开,避其锋芒,直取中路!   然而软剑如有生命,被拨开后即刻回弹,而谢墨云单手使剑,侧身避芒,躲过一击,剑出如鞭,一道银丝细光翩然而过,将我的肩衣削下了一片。   先前我拔出石中古剑时,神族先祖教授的剑法心决我也只是听过一遍,还没有开始学习,因此两人招式往来,均是天元宗剑术中最常见的快剑路数。   剑势如疾雨,二人之间银光交错闪烁,三十招转眼方过,我渐渐燃起剑意,取准空档,斟酌好腕上气力,侧挑而去!   谢墨云擅使软剑,剑势着实诡谲飘忽,难以预测,但若是正面对剑,他怕是不成。   我计算精确,我保证,自己这一剑,论角度,论剑势,谢墨云绝对挡不下来。   熟料,谢墨云根本未去阻挡。   他挥手扬剑,软剑卷落于寒光剑身之上,在寒光剑刃上缠绕数圈,竟是一举锁死了寒光剑身!   我怔然之间,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见谢墨云放开右手,换用左手,一把握住仍浮与空中的寒光剑柄,瞬步绕至我身后。   软剑被拉伸至弓状,薄细的剑刃缠上了我的颈部。   我……竟是败了!   即便有前世剑术,再佐以千年剑意的我,对敌经验还是不足。   我眨了眨眼,诚心道:“师尊剑术一流,徒儿自愧不如。”   谢墨云微微一笑,转手收剑。   软剑如同软尺,从寒光剑上窸窸窣窣地卷离,弹开时,剑刃不慎扫过了旁边一篷开得正盛的夜来香,琼花顿时翻飞如舞。而他将软剑重归腰间的剑鞘,手中轻晃,那把鲤鱼伞伞面一抖,正好挡下了纷飞而落的粉白花雨。   我的心中一颤,眼前又浮现出了那遗忘许久的记忆------那站在缤纷飞扬之中的桃花花瓣雨下,骑着一匹白马的玄衣青年,那是我心中最美的景色。如今,眼前的人换了一袭白衫,却依然是倾国之姿,精致容颜,让人移不开半分的目光。   “假以时日,必有建树。”他用三言两语点拨我,说道,“千年剑意,只是他人根基,如何运用,才是你的本事。”   我点了点头,冲他拱手抱拳行礼,说道:“是,师尊,徒儿知晓了。”   我抬手行礼的时候,动作突然一顿,刚才的激战中,我们两人各有损伤,谢墨云断了一片衣襟,我则被他削下了最上方的两颗襟扣,我这么一动,先前被削破的肩衣失去了约束,从肩头滑落,露出了半侧肩头、一半白皙如玉的肌肤。   我看着自己露出来的肩膀:“……”   我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儿。   我怀疑这位师尊绝对是故意的。   我甚至合理怀疑,如果是一百招过后,谢墨云能把我的腰带也给挑了。   但是看着谢墨云那世外谪仙的君子面容,又疑心自己是不是有点小人了。 第209章 白衣师尊的情事二十四   “是,师尊,越青今后一定会认真修炼的。”我不再多想,敛起心神,说道。   “嗯。”谢墨云随手把伞放在了一边,捡起了地上的竹篓,背在了身侧,对我说道:“每日同我练剑三个时辰,静坐三个时辰悟道修心,我会时常带你出去游历,多见世面,除这些之外,你还要照料我的饮食起居。”   我点头应是,又好奇地看向那伸出背篓的小青蛇,问道:“这是------?”   他随意看了一眼那小青蛇,淡淡地一笑:“我的孪生兄弟,青竹君。”   我愣了一下,怎么从未听过谢墨云有条青蛇兄弟?难道真是应了那出名的民间传说中的《白蛇传》里的青蛇和白蛇么?只不过现在两条蛇都换了性别了,由雌变雄,由男变女?   “也要照顾他么?”我指着那条小青蛇说道。   他淡淡地按下了竹篓盖子,吐出两个字:“不必。”   委屈的小青蛇:“……”   把事情交待清楚后,谢墨云便轻轻挥了挥手,说:“去沐浴吧,我去房中休息,半个时辰后,去我房内沐浴梳整。”   所谓的“沐浴梳整”,大抵就是给这位妖蟒化身的师尊擦洗身体吧。   我点头应下,待谢墨云转身入房后,我才除去衣物,脱下鞋子,走向了谢墨云宫殿之中的那处寒泉池,似乎他早就知道我的身体状况,又或者他早已习惯在寒泉中修炼,所以,我进入寒泉中也并不觉得有丝毫的不适,反而很是喜欢。   水内的灵气也很充足,对我体内的火毒更是有着压制的作用。   最近,我很少在寒泉中浸泡,其实火毒就闹腾得有些厉害,有些压制不住,时而会在晚上发作。正好有这处寒泉池,不然,我害怕自己就要隐藏不住体内的魔气,会导致魔气四溢,更会让自己的身份暴露。   但今日,火毒来势有些凶猛,就算我浸泡在寒泉池中,那浑身炽热感仍是让我痛不欲生,如在烈火中煎熬,只觉得喉头一甜,一股血腥味便涌了上来,我无法忍耐,那口鲜血顿时自口中喷了出来,意识渐渐地陷入了模糊之中……   忽然,意识恍惚间,一只手臂揽住了我的腰,避免我沉入了寒泉底造成窒息的后果,接着一股冰冷的灵气缓缓地进入了我的体内,帮我压制住了体内的火毒。   我所中的火毒可不是一般意义的火毒,那来自乱葬岗的幽冥真火的火毒,是凭我的力量也无法消除的,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火毒的毒素会越积越深,更有甚者,它会再度腐蚀我如今的这副灵骨。而我却还无法找到清除火毒的办法。   我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那难以抑制的剧痛让我几乎直不起腰来。   “师尊……”我浑身无力,倚靠在谢墨云的怀中。   此时,我们的发丝全都散开,在水中缠绕在一起,看着格外的暧昧。   “是……火毒发作了?”谢墨云问。他和我曾经共处过一段时间,也目睹过我火毒发作的样子,自然对我的身体情况很是了解,此刻,他的眼里充满了对我的怜惜和爱护,轻柔地托住我,问道,“可有法子可解?”   “灵骨……我原来被抽掉的灵骨……”我的额头上落下了滴滴的汗珠,嘴唇更是毫无血色,“我要找回它……在关云峰那里……还有,若是有碧落草,天火芝,银链果,加上月华冰泉一起进行炼制,虽然不能彻底根除,但可缓解……”   谢墨云深深地望着我,语气格外地温柔:“好,徒儿放心,为师一定帮你先压制住体内的火毒,至于你的灵骨,为师也会想办法帮你夺回来。”   接着,谢墨云将我抱出了浴室,轻轻地吻了吻我的额头,说:“既然徒儿今日这么难过,为师就先让你休息一下,明日再说照顾为师的事情。”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又想起了一事,说道:“师尊,那个,我那个小奴仆傅浅知……”   谢墨云淡淡地说:“知道,我会妥善安排好他,徒儿先安心睡一觉,为师看着你,守在你的身边……”   我放心地倚在了他的怀抱里,闭上了双眼,慢慢地睡去。   次日,我睁开了双眼,身体上的疼痛早已消失无踪,我的床榻边还搭着一件月白色的袍子,柔软却贴身,一看就知并非凡品,定是一件可防身的上品灵器。   我心中感念谢墨云的心细体贴,换上了那件月白色袍子,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系上了一根白色的玉带,走出了房间,看到外面有一男子正在吹箫,萧声清越悠扬,格外的动听。   我怔怔地问:“你是-------?”   那男子转过身,我更是惊呆了,那是一身青衣的男子,面容清俊精致,竟然与谢墨云一模一样的眉眼,那墨发也是一般的飘逸柔顺,若非他穿的是青色长衫,那眉眼中有几分倜傥风流,几分邪肆的笑意,我还真会将他当做了谢墨云。   “嫂子好,在下青竹君,你可以叫我青竹君,也可以叫我的名字,谢斐然。”那男子微笑道。   “青竹君……”我愣愣地望着他,一时作何反应。还有那个“嫂子”的称呼也让我无所适从。   “嫂子,我哥还在等你前去照料他呢。”谢斐然收起了玉箫,冲我抱拳行礼道。   我同手同脚地走向了他手指的方向,径直敲了敲谢墨云的房门,门内并没有应声。   我想到谢墨云可能已经化形,便扬声唤了一声师尊,再敲过两下,示意自己要进去了,方才推门而入------   屋内依然无人应声。   桌案上摆着一只铜盘,铜盘上放着一杯清水,一盘鲜嫩的肉片。一条细小的白蛇正蜷缩在桌边,扬起了脖子,那双幽深的眸子正对着我,然后轻轻地摆了摆头,大概是示意我来喂它。   我不由轻笑了一声。   这于我来说简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我又不是没有照顾过它,简直可以说是驾轻就熟。   我从腰间拿出一把小刀,小白蛇游了过来,那鲜红的蛇信吞吐着,轻轻地碰了碰我的手背,却没有半分害怕,或者是想伤害我的样子。   我把盘子里的肉片切下了一小块,再放在掌心上,小白蛇便从我掌心间卷走了肉片,它的舌尖还轻轻地蹭了蹭我的掌心,带起了我掌心间的酥麻感。   “师尊,你可真是很会享受,也很会撩人呢。”我轻笑。   小白蛇:“?”   用完早餐过后,小白蛇钻进我的衣袖间,由我带出了宫殿,开始在外面撒欢,我则跟在他的身后,看它蹿上蹿下,好不悠闲,等到它再次回到我的衣袖间,我才将它带回,给它沐浴净身,大约知道我这人可能不会习惯为他的人形沐浴,它保持了自己的本体,看着它那巨形的蟒身欢快地在寒泉池里闹腾着,时而卷起了阵阵的浪花,大片的水也淋了我一身,我突然有种自己在带孩子的感觉。   不得不说,这样孩子气的师尊,也给我一种别样的感觉。   “哇,宿主大大,这真的是监视者盛逍吗?”从未看见过另一面的盛逍的1314诧异地惊叫道,直觉自己该怀疑人生,不,统生了。   “嗯……这样的师尊,也蛮……可爱的……”我以手托着下巴,笑眯眯地沉吟道。   “宿主大大,你确定不是在向我秀恩爱?”1314腹诽道。   终于到了谢墨云所说的修炼时间,他变回了人形,也不要我为他擦身体,自己便换上了他平时里所穿的那件白色的长袍,神色也收敛起来,瞬间就变回了那位慵懒、淡漠、随性、孤傲,却又不失温柔的师尊谢墨云了。   傅浅知被谢墨云带到常青宫的时候,还如坠五里云雾中。   直到他看到了他的那位魔尊大人和谢墨云一起修炼时的情景时才恍然明白,他的魔尊大人已经拜谢墨云为师了。   他并不知道谢墨云就是当初的那条妖蟒,但看到谢墨云亲自指点魔尊大人,并且亲手抓着魔尊的手教他时那亲昵的举止,他的心就有种别样的滋味,像是不满,像是嫉妒,等等,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谢墨云却知道他是万魔宗里那些企图巴结魔尊而献给魔尊的炉鼎,但他并不在乎。   就算这个小炉鼎不像是那些身份卑微,自暴自弃的炉鼎,在他的眼底,有一种怒火,那是憎恨的怒火,想要把所有看不起他的人统统扯下云端的怒火,然而,这样的小炉鼎却给不了他任何的威胁。   也许这就是站在云端之上的人能够睥睨众生的原因。   可是,傅浅知却接受不了他忽视他的眼神,谢墨云根本没把他放在眼底。   他和他们家族里的人都是一样的。   他的眼底除了魔尊,容不下任何人。   他知道他们的差距,只从谢墨云一个带有威压的眼神,他就知道。   他是强悍的,是所有人都需要仰视的,神一般的存在。   然而,他不怕他,他相信自己有朝一日,一定会有谢墨云那样的实力。   不管是一年,两年,三年……或者十年,百年,千年,只要他努力让自己变强,强到具有谢墨云那样的实力,也许他就能让魔尊的眼中有他的存在。   尽管魔尊现在根本不会看他一眼,但他知道,他一定要打败谢墨云,他想要拥有魔尊的青睐,更想让魔尊承认自己,想让魔尊的眼里再也离不开他。   他暗暗地握紧了拳头。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的身后,那个长得跟谢墨云一模一样的青竹君眼中带着深思的意味,一直静静地观察着他。   傅浅知带着满腹的心事,回到了自己目前所住的偏院。   他的身份只是魔尊的仆人,所以,他没法再与魔尊住在一起。   然而,在他推门的瞬间,他有些惊愕地看见,在他的面前,摆着一本厚厚的古籍,上面有着几个大字:“乾坤归元经”。   “这是……”他怔怔地出神,不知如何反应。   “小子,你不是想变强么?”   寂静的竹屋之中,一个苍老的声音回荡在他耳边,“只要你学习了这部《乾坤归元经》,那么,你就能成为人上人,比魔尊,比谢墨云更加的强大,你也能满足你心底的愿望了。”   听着老者具有蛊惑味道的声音,傅浅知的拳头握得更紧了,但他此刻竟然没有流露出一丝动心的表情,只是淡淡地说:“你是谁?”   老者渐渐地显出了一抹虚影,看不清其面目,只可看出他是名灰袍老人,但他的声音却异常的浑厚:“我是昔日万魔宗的宗主幻魔老祖,小子,这本《乾坤归元经》是我独创的幻魔功法,你若是修习了他,我保证你绝对会站在修者的巅峰的。”   幻魔老祖?   傅浅知暗惊,他听说过有关这个魔头的事情,知道他曾经也是个厉害的魔修,也是他救了当初坠落乱葬岗,中了幽冥真火,奄奄一息的魔尊,但他的用心却是险恶的,救魔尊也不过是想夺舍罢了,后来反被魔尊所杀,现今这个本该死掉的魔修居然又出现了,还鼓动自己练什么归元功,那必定不是什么正经的功法,说不定一练此功法,他就会彻底沦为了魔修。   他不是傻子,他并不想入魔。   因为一旦走入魔道一途,必然万劫不复。 第210章 白衣师尊的情事二十五   明净瓦蓝的天空下,青年临水舞剑,四周雾气腾绕,一点一式,轻盈自在,宛若丹青圣手肆意挥洒而就的水墨图。   “……错了。”   但很快,身边不远处传来了指点声。   谢墨云燃香高卧,单手持书,发带随着青丝一道散在木椅,端的是一派世外散仙的风范。   他盯着书页,头也不抬地说:“方才第八式与第九式之间,该有换气。”   我收起了剑势,背手持剑,微微躬身行礼:“师尊,先祖传下的剑谱中很是详尽,但未曾提到此处该有换气。”   谢墨云翻过一页书,道:“那便是剑谱错了。若是不信,比较几遍便是了。”   我静静地看他,他亦回头看我。   两人对视,良久无语。   谢墨云突然轻笑一声,说道:“其实,我辈中人,所谓修仙,修仙,无非是修身养气,气养神,神养体,三位一体,平衡流转,气变成力,力强大后,又能演化为灵力,有了灵力,就可以飞天遁地,无所不能,说白了,什么金丹,元婴,化神,飞升,都是炼气炼到了一定程度的表现形式罢了。”   “师尊英明。”我展颜一笑,伸出了大拇指,拍着他的彩虹屁,道。   谢墨云忍俊不禁,也伸出手指刮了一下我的鼻尖,眼中流露出了无限的宠溺,道:“就你皮!”   其实,在那一瞬间,我想到了很久以前的某个暑假,那个孩子拿着一道数学题来问我。   我那时正在掐表做一套物理卷子,最后一道压轴题算到一半之时,他找上了门,我指点了他计算的方法,他算了一遍,得出了一个答案,但暑假作业上给出的标准答案和他算出的答案南辕北辙。   我没看答案,拉过他的草稿纸看了几秒,又推回来,纳闷地说:“奇怪,你没有算错啊。”   那个孩子便笃定地说:“我没算错,你也没算错,那就是书错了,是吗?”   我愣了愣,看着这孩子那独特的强势感,许久才赞同地点头:“对,不是咱们的错,是书错了。”   我后来翻了翻书,果然那书的一整页的答案都错版了。   “怎么了?在想什么?”突然一张放大的俊美的脸庞特写凑近,吓得我心脏一阵急剧地跳动。   我捂住胸口,后退了几步,委屈地说道:“师尊,不带这么吓人的。”   他却抬起了我的下巴,状似头疼的样子,逗弄似的笑道:“哎哟,看来真把我的徒儿吓坏了,这可怎么办?”   我顿时面红耳赤,跺了跺脚,叫道:“师尊!”这样的师尊实在太诱惑人了,但我才加入他的常青宫,为着他的清冷,不解风情的人设,我也不能立刻就和他传出什么绯闻来吧?可他偏偏就爱时不时地撩拨人,这种能看不能吃的感觉实在不太妙。   他笑得更加开怀,接着,他抛给我一个酒壶,对我说道:“徒儿,给我下山打酒,我要痛饮三千杯。”   我无奈地看着他伸着懒腰,走入房间的背影,嘟哝道:“常青宫的规矩是,不能私自饮酒------”   谁知他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从今以后,这条规矩废除。”   我:“……”   晚间,我坐在书房里抄写一些内功心法,而他则搬了把躺椅,在我的对面闭目养神。   这人杀气四溢的时候凌厉锋锐,闹腾的时候又难免孩子气,安静的时候却给人一种舒心怡人的美,他的侧脸轮廓如同刀削斧凿一般完美无瑕,他的眼眸微合,长长的睫毛在他的眸子处留下了两道阴影,就像是一幅绝美的画卷中的睡美人。   我忍不住搁下了手中的笔,痴痴地望着他,“太美了,简直是妥妥的禁欲系美人啊!”我忍不住赞叹道。   1314:“……”宿主大大,我能提醒你,你的口水都流出来了么?   “1314,我记得我原来的世界里流传的某种网络小说里有三大高危职业------”我轻轻地叹息道。   “哦,什么高危职业?”1314颇感兴趣地问。   “师尊,义父和师兄。”我笑道。   1314:“……”   “说得真的没错。师尊真是大美人,我好想……”日”。”我说。   1314:“……”宿主大大,就怕你到时候是被日的那个。   相对于我的好心情,某人的心情就不太妙了。   关云峰回到了他的重云宫里,越想越气,越想越憋闷,一口血堵在了心头,欲咽不得,越吐不得。   他细细回想着比试那天发生的一切,试图找出自己究竟哪里出了错误,但思来想去,却是想不出所以然,他自信越青没有看出他的可疑之处,却偏偏还是丢了本该属于他的机缘。   其实,这一切只能说是他太过自负了。   他根本不知道,在他眼前的就是曾经被他推下地狱深渊的人。   他还以为,他还能用老套的方式来对付那个人。不得不说,他这些年是过的太安逸了,以至于根本就忘了,有些人不会像他想象的那么容易拿捏。   如今,他一想起自己的宝珠丢失,自己本该获得的机缘被人直接抢走,就令他窝火不已。   而且,自从他重生以来,所有的事情都发生了非常离奇的变化,但如果事情按照原剧情按部就班地发生,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就都变成了一场笑话,好像他是一只绿头蚂蚱,不管怎么蹦跶,都左右不了人,最终结局还是被一脚踩死。   对关云峰来说,这种感觉比吃苍蝇还恶心。   即便现在越清岚已经死了,却莫名其妙来了个越青,从通关,夺剑,再到拜师,哪一样都脱离了他的控制,也许……   他头脑中灵光一闪,莫非是这个越青成为了代替越清岚的存在?那么,接下来的剧情发展会是什么呢?那个名叫谢墨云的人,真的有这个家伙出现么?他怎么没有印象?而且,这个人不仅捡走了他的宝珠,还把原本该是他的机缘也夺走了。   在他的计划里,他是要利用越清岚拔出寒光剑,得到上古神族的传承的,不然,他会那么费劲地害死越清岚干嘛?没有了越青岚,他精心准备的一切都变了样。   想到那个人,若非中了自己的情蛊,他也不会对自己百依百顺。别看他那么冷傲一个人,还不是任由自己搓圆揉扁,而且,他的滋味那么美好,尝过后也是挺让人满意的,要不是他非要当众自己的真面目,他又何尝舍得杀了他?   而今,他没有按照原计划拔出寒光剑,还欠了一屁股的债,他本来还打算把那个越青收为自己的徒弟,近距离地控制起来,谁知道偏偏那谢墨云又出来搅局,抢占了先机,直接将越青索要了过去,让他有苦难言。   偏偏自己还不能在那个尴尬的时刻开口向谢墨云说,不要抢走越青,把我的宝珠还给我。   他若是真的拔出了石中古剑还有些资格与谢墨云讨价还价,偏偏现在鸡飞蛋打,在众人眼里,他就是一个跳梁小丑,就算他说宝珠是自己的,可有人相信?   他的掠夺者系统不理会关云峰的咬牙切齿,他问道:“宿主,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安排?”   他不关心宿主拿到经验值和进度值的手段,只关心最后能拿到手的经验值和进度值有多少。   关云峰闻言,只得强忍肉痛,盘点起此次的损失来。   经历过天元剑会比试一事,代表大气运的寒光剑没能取到,原有的经验值和进度值倒已经被扣得所剩无几,还倒欠了系统一屁股的债,再加上丢了宝珠,越青也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关云峰越盘点越觉得自己像是被慢刀子割肉,疼得直打哆嗦。   他斩钉截铁地说:“宝珠必须得要回来。”   系统问:“怎么要?”   对于谢墨云此人,系统也无法提供详实的数据,他摸不透他的性子,关于他的资料,他根本没办法提取,他的资料早已被人加密,并不像陈璟那么容易,只知道他是个监视者,名字叫盛逍,其余的则是未知。这样让他如何下手?   关云峰说:“越青不就在他的身边吗?我跟他打感情牌,实在不行,就用对付越清岚那一招,用情蛊。”   系统想了想,觉得有理,就继续问:“然后呢?”   关云峰咬了咬牙,说:“看书。”   这次失利的原因,关云峰简单总结一下,最后得出结论,自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自己上一世过得太顺风顺水,又早就筹划了拔剑逆袭的剧本,所以根本没留心原书的剧情进展,导致他重生之后事事不顺,再加上对方的主角光环,他的剧本被迫全盘作废,,他除了重新拿起那本小说,静心研读之外,也想不到更好的翻盘机会了。   他点灯熬油,苦读了整夜,把前期所有他看不起的设定又都重温了一遍,还捏起鼻子记起了笔记。   看得系统直咋舌。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人如此的用功啊!   自从看到我因为火毒发作而难受吐血,谢墨云便时常外出为我寻药,通常都会出去个四五天,而我则待在他的惊鸿峰常青宫里继续修炼,翻看他藏书阁里的那些功法和炼丹秘笈,累了就拿着本书回房间的躺椅上小憩半个时辰。   当傅浅知进来的时候,推开门,看到的就是闭目休憩的我。   傅浅知是替我打酒来的,那是我最喜欢的山下流放斋里的“桃花醉”,是百年份的灵酒。我平时是不怎么喝酒的,但如果火毒发作,喝这样的冷酒会缓解我的痛苦,也起到疏通经脉的作用。   一般来说,都是我亲自下山的,只是,今天我起的晚了点,只好让我的小奴仆代劳了。昨夜火毒发作,折腾了我大半夜,好不容易才熬了过去。师尊谢墨云不在,没有美人可以欣赏,实在是难以缓解那般致命的痛苦。   唉,越发想念他了,希望他能早些回宫。   今日一早,我虽然早就醒了,却也一点儿不想动,就这么懒洋洋地靠在躺椅上,看了一会儿闲书,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傅浅知看见他的魔尊还在沉睡,他自来就是这个样子,一身清冷傲骨,从不轻易低头。   只是,他很少看见魔尊如今的这副模样,发丝凌乱,仅仅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衫,脸颊雪白,嘴唇也毫无血色,整个人看起来就有些楚楚可怜。他的手中的书掉在了地上,窗门未关,风从窗外吹来,带来了些许的白色的不知名的花瓣,扑簌簌地飘落在了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种脆弱的美。 第211章 白衣师尊的情事二十六   “尊上……”   傅浅知想要趁他熟睡之际凑近,才发现魔尊是似乎是在说梦话。   “关云峰……”   他睡梦里也念着那个天元宗主的名字,让傅浅知心头泛起了奇怪的感觉,像是一块石头砸进了黑暗的心湖。   他的心底一阵烦躁和郁闷,随着魔尊每叫一句关云峰,他的心情就更加抑郁一些。   “宿主大大,你还要叫那个渣男的名字叫到什么时候?”1314觉得自己都快看不下去了。   “慌什么,不过是想刺激一下那个小炉鼎罢了。”我说。   1314有些心塞:“你的目标是关云峰,你这样做是什么意思呢?”   我淡淡地说:“人说,嫉恨和憎恨会让一个人快速地成长起来,而我就是缩短他成长的时间而已。”   1314不太赞同地说:“我怕你适得其反啊。”   我说:“不会,我会掌握那个度的。”   就在我与1314对话的间隙,傅浅知慢慢地向我走近,而我也适时地睁开了双眼。   傅浅知有一瞬间的愣神,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魔尊,看到魔尊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眼底满是迷蒙的一片,就像是傍晚染醉的烟霞,美的摄魂夺魄,虽然那张脸不是他看过的熟悉的绝美的脸,他却透过这陌生的皮相,看到了他骨子里的那种绝艳之色。   “尊上醒了?”傅浅知眼神微闪,低喃道。   “你来这里做甚?”我回过神来,立马恢复了我一贯的冰冷清贵的样子。   傅浅知握紧了手中的酒壶,低垂下头:“尊上休憩之前不是吩咐过我要为您送灵酒的么,我就亲自送过来了。”   “酒?”   “嗯。”傅浅知双手捧着酒壶,将酒壶递给了我,“尊上最爱喝的”桃花醉”……”   我冷淡地“嗯”了一声,接过了白玉酒瓶,却并没有喝,只是冷冷地一笑:“这里面加了东西吧?小炉鼎,你胆子可不小啊。”   傅浅知的心头一惊,急忙跪了下来:“没有,尊上,我------”   我继续冷笑,仰起脖子就要喝,傅浅知忽然上前一步,一把打落我手中的白玉酒瓶,那酒液就自酒瓶里流淌而出,带着一丝诡异的绿光,分明便是掺有毒药的。   傅浅知原本的确是心怀不轨的,在我最初选他做炉鼎的时候,他满心怨恨,他恨傅家,也恨把他当做炉鼎的我,他一心想着有朝一日,他定要变得强大起来,把所有羞辱他的人统统都打下地狱,但当他发现我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采补他,反而处处为他着想,给他炼制提升修为的丹药,即便自己夜夜都受着火毒发作的折磨,却也并未召唤他发挥炉鼎的作用,这让他的心底开始慢慢地渴望着魔尊的关注,渴望着魔尊对他投入更多的青眼,让他的视线再也离不开魔尊,让他陷入了极端的矛盾之中。因而,他虽然在为我打来的“桃花醉”里放入了并不致命的毒药,却根本不是想暗害我,而是在试探我,他在看我的反应,看我到底把他当做了什么。   在这个少年的心思里,竟然有个小小的祈望,他希望我信任,百分百的信任他,而我则满足了他的心愿,毫不迟疑地喝下这毒酒,反而让他不知所措了。   “果然……有毒。”我的眼神一点一芋.堰点地冷了下来,变得异常的可怖。   但更让少年心惊的是,我满眼的失望,那是对一个人完全信任过后的失望。   “尊上,对不起,请你处罚我吧,无论什么样的处罚,我都毫无怨言,哪怕你要我的命--------”少年愧疚地低垂下头,那张稚嫩的俊脸上满是自责与痛苦。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深深地俯视着他,说道:“傅浅知,你可知我原本是打算怎么安排你的么?”   少年傅浅知张了张嘴,愣愣地说:“我……我……”   我淡淡地说:“傅浅知,我原本是看你很有天赋,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把修为提升到了筑基后期,快要突破到金丹期,便打算着收你为徒……”   傅浅知震惊得瞪圆了眼睛:“尊上……”   我沉着脸,冷淡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少年,续道:“可惜,你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你还打算毒死我……既然如此,我又怎么会留一个随时想要害我性命的人在身边?”   少年蓦然得知我心中的打算,顿时更加悔恨,头也颓然地垂下,手紧紧地捏成了拳头,他恨不得打自己一耳光,为自己的糊涂。   “你走吧。”我面无表情地说。   少年的身子剧烈地一抖,哪怕魔尊现在就结果了他的性命也比魔尊说此刻让他走更让他痛苦,更悔恨不已,他猛然膝行几步,死死地抱住了我的双腿,哀求道:“不要,尊上,不要赶我走!求求你,给我一次机会,求求你,好不好?”   听着他一声又一声的哀求,我的心软了下来,说道:“你……可知错?”   少年傅浅知点了点头:“是,我知错了,请尊上责罚。”   我神情淡漠地说:“好,自己去执事堂领罚。”   少年傅浅知暗自松了口气,这意味着魔尊放过了他。   看着少年仍然低垂着头,走出了我的房间,我微微勾了勾嘴唇,露出了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很好,事情在我可控范围之内。   “宿主大大,你这是打一棒子给颗糖,是吗?”1314总算是看懂了我的做法。   我淡淡地点头:“不这样如何收服这个倨傲的少年?”   “宿主大大,高明。”1314的果冻小人在我面前跳跃,并钦佩地竖起了大拇指。   他就知道,他的宿主大大是最厉害的!   这一回,谢墨云没过三天就回来了,他果然弄来了碧落草,天火芝,银链果,还有月华冰泉,一回到常青宫,他就宣布闭关,为我炼药,等到我再次火毒发作的时候,他的眼里满是心疼之色,将浑身无力,脸色苍白的我抱入了寒泉池里。   “徒儿,这颗丹药可能会加剧你的痛苦,但……只要你熬过了这阵痛,你会好上很多。”他把我抱到了他的膝头上,拿出了他所炼制的丹药,柔声对我说道。   此刻,我和他的身体都完全浸泡在池水之中,但我的意识已经开始有些模糊了,被那剧烈的疼痛折磨,就像是无数的钢针在我的四肢百骸内冲撞穿梭,没有惊人的意志力,怕是会直接痛晕过去然后溺毙。   “若是难受,实在撑不住就告诉为师。”他说。   我勉强让自己保持着清醒,但颗颗冷汗冒出我的额头,我不敢多说一个字,怕我再也熬不下去,只能点头。尽管我感觉自己被寒泉的寒气浸没,但我的身体还是异常的滚烫,就跟陷入了之前的那种岩浆洞里的温泉似的难受。   看着怀里的人儿白皙的脸上浮上了因为火毒发作而染上的绯红色的容颜,那平日里坚韧清冷的眉眼此刻却那么的柔弱无助,活像是森林里受伤的小鹿那么可怜,谢墨云的心一阵紧缩,发疼,他更加搂紧了他,低垂下头,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地印上了一吻。   我一怔,抬起了双眸,凝视着谢墨云,感觉心底流过一抹暖流,那原本折磨得我死去活来的痛苦也似减轻了许多。   “来,吃了它。”谢墨云抬起手,把手中的丹药送到我的嘴唇边。   我看着这样温柔的谢墨云,忽然就在心底起了一个颇为稚气的想法,我微微垂头,就着他的手,伸出了舌尖,把那颗丹药卷了进去。   谢墨云明显吃了一惊,他的手心还残留着我舌尖卷过丹药的一点濡湿的感觉,心里也掠过一种酥麻的感觉,若不是因着这个高冷的人设,他觉得自己可能会压抑不住心中的想法,立刻把怀中人给这样那样了。   我吞下了那颗丹药,那种比火毒发作时的疼痛更加剧烈,我几乎闷哼出声,身子软软地瘫在了他的怀中,意识再也无法控制,眼前黑了下来,耳边听到谢墨云的呼唤却仿佛离得很远很远了……   谢墨云察觉到怀中人的异常,把他搂得更紧,而他的手也抵在他的背心,开始为对方疏导他因为服药而导致体内四处乱撞的灵气和魔气,慢慢地,一点一点将那些仿若出笼的野兽般的灵气和魔气缓缓地理顺。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怀中人那显得并不正常的脸色渐渐地有所缓和,他才将人抱了起来,抱到了他常青宫另一处密室里的寒玉床上,用法术将怀中人的头发弄开,拿了一套白色的中衣和一件玄色的袍子小心翼翼地给他穿上,整个过程就像是对待一件极为珍稀的瓷器一般。   他的徒儿身体很是瘦弱,皮肤也很苍白,因为火毒的袭扰,他的嘴唇都是苍白,没有血色的,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般的脆弱,叫他好不怜惜!   他轻轻地拥抱着他的徒儿,想起他们初见时,是他的徒儿将他救下,不但不害怕他这个妖修,还为他炼药,为他疗伤,他就想着哪一天,他也要他为做这一切,而且,他还会为他做更多……   他实在舍不得放开怀中的人,就那么在他的身侧半躺下来,一边轻轻地抚摸着对方的背脊,一边轻轻地吻着他的额头,他的鼻尖,进而他的吻停留在了对方的嘴唇上,轻轻一碰又分开,但对方的唇那么柔软,那么芬芳,那滋味实在太美妙,他忍不住地扣住了对方的下巴,把舌头伸入了对方的口腔之中,细细地品尝着,舔吻着……   “唔……”对方发出了极细的低吟,仿佛对方感觉到了他的唇舌的碰触,发出了有些不安的声音。   此刻,两人相依相偎的躺在了寒玉床上,丝丝缕缕的寒气裹着两人,蜿蜒的发丝交汇在了一起,俊美的面容贴得极近,画面看上去华美而又旖旎。   他几乎忍不住想要做些更过分的事情,但他终究忍住了,他知道自己不能趁人之危,于是,他撑起身,深深地凝视着那个人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他打算离开,却猛觉发根一痛,这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一缕发丝与对方的发丝纠缠在了一起,他心中一动,食中二指一并,仿若利刃将其轻轻地一割,两缕发丝便飘飘然地掉落,被他接了个正着。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他轻轻地低吟着,把那两缕发丝收入了自己的怀中,心底浮起了一种异样的愉悦感。   “徒儿,你放心,为师一定会护你周全的……”   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徒儿的脸颊,低语着,“因为,你是我千辛万苦才寻到的人……” 第212章 白衣师尊的情事二十七   因为我服用了谢墨云专门为我炼制的丹药,最近火毒倒是很少发作,但我也知道这是治标不治本,如果我无法取得原主的那副灵骨,这身体里的火毒早晚有一天会彻底触发,然后,我整个人都会被火毒的痛苦吞噬,最终修为会被废,也许这还不是最坏的结果,说不定我会至此身陨魂消。   想来这也是主神S给我挖的坑吧!   那个家伙看来是真的很讨厌我吧。   我想及此,淡淡一笑。   有人说,山中无岁月,不知不觉,我在谢墨云的惊鸿峰常青宫已经待了一年之久。   这里风清水秀,百花盛放,山中野鹿啜饮着水中月,饮过几口,便好奇地歪着头看向湖面上踩水旋身,潇洒舞剑的高马尾青年,时间便在他剑身腾起的薄雾间悄然而逝。   除了练剑,以前的越清岚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可我不是原主,我没有那样的清心寡欲,最近,我迷上了读书,不过书可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功法秘笈,而是从山下小摊上买来的话本,尽是些年少人求而不得,虐恋情深的悲剧爱情故事。   我喜欢坐在湖边,一边给化成小白蛇的师尊喂食,一边读这些闲杂书籍。   但我的精力也不完全放在书上,我见惯了各种现实中的糟心事,从而炼成了一颗金刚心,早不是当初那个看到喜爱的虚拟人物死掉就会哭得死去活来的小孩儿了。   我徐徐翻着书,小白蛇吃饱了,就游移过来,嗖嗖地游过我的手心,游到了我的肩膀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缩在我的肩窝里睡觉。   我微微扭头,瞧着这样的师尊,莫名地觉得他有点萌萌的。   我忍不住地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低低地说了句:“真可爱。”   1314:“……”   宿主大大,你能不逮着机会就给我发狗粮么?我已经吃饱了哦!   却在这时,一只彩色羽毛的鸟儿无声无息地飞入了惊鸿峰的常青宫,落在了院中的海棠花枝头上。   我抬起了头,目光有些幽深。   我看见一行闪着金光的字体,陷入了沉思。   原来,这是清欢宫的诸风发来的消息,说是空桑山迷蝶谷发现了一桩怪事,一群来自修仙门派的道修误闯迷蝶谷,结果遭遇到了一场可怕的劫难-----他们被一些腐尸围攻,不但身体,连元神都遭遇到了毁灭,这还不止一起,而是多起修仙门人失踪……诸风怀疑那是因为御鬼令重现修仙界的缘故,让我即刻回万魔宗。   我蹙起了眉头,按《无上仙魔君》原文所写,这空桑山迷蝶谷这段情节,又是原主越清岚的一段机缘,书中,越清岚得知这一消息后,便同宗门的各大宫主,峰主和洞主等长老们商议去空桑山一探究竟,寒光剑首次在众人面前出鞘,大放异彩,引起诸人的赞叹。而那些腐尸,其实是来自某个修仙门派里的掌门人鬼迷心窍,利用御鬼令召唤而出的尸群,却因为他不善于控制御鬼令导致事情失控,但是,他们谁都想到,事件背后还有人操纵,那个人才是本文的大BOSS,不过,越清岚看穿了幕后的真相,击败了尸群,并意外地进入了空桑山的上古遗迹……   然后,那个上古遗迹既可以说是越清岚的机缘,但也是让越清岚陷入可怕的梦魇的开端……   我没有想到原小说中的这个情节会这么早到来,整整提前了半年时间。   想来,不用问,这事件的背后是谁搞鬼了。   我手一挥,那彩色羽毛的鸟儿便化作了一张黄色符纸,接着,又在我的手里化为灰烬。   咚咚咚!   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了整座常青宫。   显然,这是天元宗的宗主所发出的讯号。   那条在我肩窝上睡觉的小白蛇也被惊醒,接着,他从我的肩窝上滑下,然后变做了那个清冷高贵的师尊谢墨云。   “看来,是有任务发出了。”谢墨云淡淡地说。   “师尊,要去么?”我问。   谢墨云简单地吐出一个字:“去。”   我点了点头。   “带上你那个小炉鼎。”他又说。   我诧异地挑了挑眉:“师尊?”   谢墨云轻轻地哼笑一声,说:“该是他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我们很快在宗门的重云宫前的大广场上汇合,只见宗主关云峰和副宗主柳浔明,明尚宫主洛佑棠站在广场正中,正在给弟子们发布任务:“近来空桑山屡次出现意外,多起修仙门人失踪,我们决定派人下手调查此事,各宫各峰均需派出得力弟子前往,我辈中人,一向以天下安宁为己任,这次若是有功的弟子,一律给予派发五千上品灵石,三千浑元丹,并可在圣殿修行三年……”   顿时,弟子们哗然。   整整五千上品灵石,三千浑元丹,还可以在圣殿修行……这简直是天大的诱惑啊!   我也有些吃惊,果然不愧是修仙界的三大门派之一,实力不同凡响,竟然能够拿出这么丰厚的条件!不过,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看来,这天元宗这回是下了血本了。   但在我看来,恐怕天元宗的上层人物们的主要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探查空桑山的异象,而是为了那枚御鬼令吧。   原小说《无上仙魔君》里,那所谓的御鬼令,其实,按照现今的说法,就是一块作用神奇的陨铁,能够让人致幻,有离奇的催眠作用,所以才会控制他人的行为。更有人传说,这种陨铁可以让人长生。当然,这完全是无稽之谈。   陨铁,正常的说法,是坠星的一种,是来自地球之外的“来客”。含石量大的称为陨石,含铁量大的则称为陨铁。早期人类冶炼技术不发达,无法从铁矿石冶炼得到铁,所以陨铁一向是铁的唯一来源。   只是,早期的人类也并不知道陨铁究竟为何物,只认为陨铁是上天所降下来的东西,对陨铁便有了很多的说法,也赋予了其神秘的作用。   而修仙界,显然也对陨铁的作用神化了。   也因此,陨铁就戴上了神秘的面纱。   原小说里,御鬼令便是陨铁所制成的神秘的,可以召唤鬼神之物。更别说,那些被御鬼令所召唤而来的腐尸了。   这么厉害的御鬼令自然成了人们争相夺取的法器,为了这枚御鬼令,各大修仙门派你争我夺,上演了一幕又一幕残忍而血腥的争斗,为了御鬼令,他们甚至同族之间,父子之间,情侣之间都不管不顾,算计和阴谋,无所不用其极。   最后,原书中是越清岚毁掉了御鬼令。   还有人为之毁掉的东西扼腕叹息呢!   如今,在我代替越清岚重生的这一世,御鬼令重出修仙界,必将带来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   还有那邪天黑焰阵,让我觉得这御鬼令的重现,必然是有心人故意为之。   怎么说呢,御鬼令出现的时机太巧了……   我和谢墨云,傅浅知在次日随同天元宗的其他门人一道下山,乘坐飞行法器来到了空桑山的一个小镇前落脚。   天色将晚,众人在小镇上选择一处客栈,各自休憩。   这个小镇名叫青荷镇,镇子不大,民风倒是淳朴,又是江南水乡一般的风光,清溪,小桥,篷船,青荷,还有湖边的垂柳,娇俏的小镇娇娥那软糯的叫卖莲子的声音,一切都是那么让人心情舒爽,如在画中。   而我们一行人中,我,谢墨云却是最出挑的,傅浅知,上官弘也是英俊高挑,气韵非凡,惹得那些小镇上的居民们都对我们投去了注目礼。   “仙君,仙君,快来看看我家的莲子,又大又饱满……”一个坐在篷船上的渔家女皮肤虽然黝黑,可是五官却很娇媚,倒是给人一种黑里俏的感觉,她叉着腰,使劲地对我和谢墨云吆喝着。   “这位俊俏的小哥,我的莲藕又脆又嫩,要是做莲藕排骨汤,滋味绝对妙不可言……”又一个模样娇滴滴的少女拉住了傅浅知,热情地把一大堆莲藕往傅浅知怀里塞,让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道长好帅啊,道长,要来看看我家的荷叶糕么,是我刚做的,又香又糯……”一个年轻少妇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笑眯眯地为上官弘推荐着她家的荷叶糕。   一时间,我们四个人都被小镇上的热情居民给围住了,让同行的洛佑棠,柳浔明和关云峰嘴角一阵抽搐。   洛佑棠是中年仙长,倒是有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但脸孔始终板着,看上去就太好亲近,柳浔明又太过冷傲,少言寡语,关云峰虽然道貌岸然,奈何我们四个相貌过于出挑,一来就引起了小镇居民们的注意,所以,关云峰自然而然就被忽视了,让一向喜欢受到关注的他倍觉气闷。   我和谢墨云轻而易举地摆脱了小镇居民的纠缠,直接走入了客栈之中,而傅浅知和上官弘则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才溜之大吉,他们实在是怕极了这些热情的小镇居民了。   我把随身带来的一些衣物放在了客栈之中,这才戴上了面具,穿上了黑色的斗篷,准备回一趟万魔宗,这时,谢墨云拉住了我,满眼的关心和担忧,似乎他并不希望我回去。   “没事的,师尊,只不过是回去一趟,处理一些魔宗事务而已。”我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臂。   他对我淡淡地笑了笑,蓦然,我的眼前起了一道青烟,他竟然又化作了一条小白蛇,缠上了我的手腕,那意思很明显,他是想陪我一起回去。   我知道他的担心,也由着他去了。   我打开了门,正好看见了在门外徘徊的傅浅知,他见我又戴上了久违的面具,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遗憾之色,但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安静地垂头听我的吩咐。   “走吧。”我淡淡地说。   他点了点头,随我一起由客栈的侧门离开了。 第213章 白衣师尊的情事二十八   我的速度很快,离开那群天元宗的长老和弟子们,我不再遮掩自己的修为,以电射般的速度,只花了半日便回到了万魔宗所在的栖霞山脚下,但我没有直接回总坛,而是在附近停下,傅浅知不解地问:“尊上,你不直接进宗门么?”   我淡淡地一笑,眉眼间却是冷冽的,森然而可怖,“傅浅知,你没觉得万魔宗的护山阵法发生改变,与过往完全不同么?”   傅浅知愣了一下,他其实也感觉到了万魔宗里发生的变化,心中咯噔一下,道:“尊上,难道是有人叛乱?要不要属下为尊上开路破阵?”大抵是他心甘情愿地被我折服,这会儿也自称属下了,也不再那么高傲冷漠了,还有些磅礴的战意。   “那倒不必。”我说,“我倒想看看那四大护法这些时日做了什么,若是直接闯入,他们那么识时务的人,定然立刻投降,就看不到什么好戏了。”   我摘下了面具,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这是除了谢墨云和傅浅知看过的面容,万魔宗里其他人并未见过,他们只道我是个又老又丑的老怪物,连我的绰号都叫做“赤炼老祖”。但在傅浅知这会儿的眼光里,看到的却是那么清冷绝艳,孤高冷傲,翩翩玉立的青年,一袭艳红的衣衫,若是穿在其他人的身上难免有种俗气的感觉,但这身红衣却在青年身上透出一股子的冷和艳,仿若九天之上的谪仙,又似火中绽放的红莲,让傅浅知完全移不开视线。   不过,他只来得及欣赏这么一会儿功夫,我已经又换了副平平无奇的,万魔宗里的某个魔修的脸,让他颇有些遗憾,但我人还是那个人,气质依然脱俗,腰杆笔直,身躯挺拔,看上去钟灵毓秀,倒让守在山门前的魔门中人觉得这很可能又是老祖挑选来的某个炉鼎。而他们魔尊选出来的炉鼎,作为守门的他们是完全没有资格过问的。   彼时,在阵法外还有几个来来回回的门人,都是生面孔,也不知是四大护法从哪儿招来的。   我不动声色,又对傅浅知使了个眼色,跟着队伍进入,很快就掌握了新阵法进出的口诀,悄无声息地闯了进去。万魔宗可不像天元宗那么规矩森严,也没有宗门内不能飞行,同门不可私下斗殴的门规禁令,大家在山门中可以随意挑战,谁拳头大谁就上位。之前的那位万魔宗主就是个不理事的,高兴了就同门人喝酒,不高兴了就一通打杀,他能坐稳那个位子,也无非是靠着自己强悍的实力取胜,不过,他也定然没有想到自己不安着好心弄回来的人、想将其作为炉鼎也想将其夺舍的人,会在隐忍了两年之后,蓦然对抗挑战他,并将他生生地灭杀。   万魔宗的人是亲眼看见那一幕的,亲眼看着他们的前宗主是如何被青年狠厉的斩杀,并一手捏碎了对方的神魂,那时的青年脸上还有着乱七八糟的伤痕,一张血肉模糊的脸上,通红的眼睛里满是狼的狠戾,豹的凶残,如同一个地狱而出的凶鬼厉煞。   所有的人都为之恐惧,为之战栗,不得不匍匐着跪下,恭恭敬敬地喊:“拜见宗主,宗主英明神勇,我等愿臣服于宗主脚下。”   之后,青年就戴上了面具,而他那张异常丑陋恐怖的脸便深深地刻印在万魔宗里众魔修心头,只是,他们谁也想不到,青年不但修为高深,实力卓绝,还是一位炼药师,他凭着自己的力量,在磐云大陆上搜寻着能够恢复自己容颜的灵草灵药,炼制成丹丸和药膏,日日地服用和涂抹,最终才得以将自己的那张俊美脱俗的容颜完全恢复,可是,他并不愿意让人看见自己的脸,除非是自己最为亲近的人,他想要让那些人继续被自己的凶神恶煞的形象所震慑,所胆寒,这样会免去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青年接手万魔宗以来,可不像是从前的宗主那么不上心,该整顿的就整顿,该灭杀的就灭杀,但有一点,他无意纠正,就是他承认强者为尊,他欢迎他的下属来跟自己挑战,他说,他不喜欢弱者,弱者完全生存的价值。他不反对背叛,但不承认无能的人。弱者和无能的人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不过,万魔宗的情况还是有些特殊,基本是四大家族共同辅佐魔尊统治万魔宗,那四大家族就跟修仙界的三大修仙门派一个性质,分别管理着魔宗四处分坛,分别为傅家,何家,董家和练家。傅家的家主是傅光翊,是雷火坛主,何家的名叫何盛德,是旋风坛主,董家的则是董高瞳,是尸鬼坛主,练家的则是名女魔修,名叫练皎皎,谐音“娇娇”,她也喜欢别人叫她娇娇,是合欢坛主。合欢,合欢,顾名思义,便是擅长合欢媚术的。而练皎皎的修为不算高,但她是个人精,只有她算计别人的,没有别人让她吃亏的。   在魔修中,修为境界与正道修仙门派稍有不同,融合期,筑基期,旋照期,境虚期,大乘期,分神期,合体期,渡劫期。虽然修为划分有所不同,但大体也差不离。除了练皎皎的修为在境虚期,近来还有突破的迹象外,像是傅家的,何家的,董家的实力都不相上下,基本在大乘期后期,粗略一看,还是练皎皎的实力稍微弱一点。   万魔宗里也就是练皎皎不太安份,其他的何家,董家和傅家基本都对我敬畏有加,也被这些年的恐怖手段给压制得不敢有多大的异动。但这也只是表面现象,越是表面温顺的,谁知道有没有私藏祸心。所以,我相对来说,反而比较喜欢像是练皎皎这样的明着跟我对着干的。   练皎皎就像她的一样,长相娇美如花,心思毒如蛇蝎,偏偏喜欢养上多个炉鼎,也是男宠,喜欢与他们双修,别说她天生妩媚,那眼珠子也很是勾人。原本,若不是他们的宗主常年戴着面具,传说又老又丑,还特凶残,只怕她都会把自己那么点小心思打到他们的宗主身上了。   我思索片刻,直接和傅浅知来到了练皎皎的道场,她的道场设在总坛中一个魔气比较浓郁的山峰上,建了个宛若俗世皇宫般的宫殿,宫内到处是卧室、温泉、草坪等等,方便练皎皎随时修炼。   没有尊主传唤或是下山寻找好的苗子做属下,练皎皎绝大部分时间都在道场修炼,今日人却不在,甚至连她那些一同修炼的属下也没几个留在道场中。   我心思一转,和傅浅知来到宫殿中,见里面很多房间都空了,连床都剩不下几个。蓦地,我听见有人靠近的声音,立刻隐藏起来,见是练皎皎平日最喜欢的下属带着几个修为低微,相貌也普普通通的的手下道:“你们两个去揽月殿,你们三个去摘星宫,将物品放入储物法宝中时一定要小心右护法的床,绝对不能磕了碰了,万一护法修炼时被咯到,你们罪过就大了。”   他嘱咐人去收拾东西,自己却像个大爷般坐在主殿中,端着个装满灵果的盘子吃得很欢。   傅浅知看得清楚,万魔宗只有一棵树上会生长这种灵果,那棵树就在尊上的后院。   他刚想上前,被我拦住,趁着其他人去搬家,我旁若无人地走了过去,对那人微笑道:“好吃吗?”   那人顺口回答:“自然,这可是千年份的灵果树结出来的。”语末,扭头看了我一眼,目光里带了一丝不屑,看样子是把我也当成了练皎皎的男宠了,便说:“喂,新来的吧?怎么不懂规矩?不知道叫一声赫连大人------”   我便拖长了声调,说道:“那么,赫连大人------你可知道练护法在何处?”   那赫连昀鼻子哼了一声,说道:“找练护法么?跟我来吧。哼,就你这种姿色,练护法会看上你才怪。”   傅浅知脸上现出怒容:“你------!”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少给我惹事。”   我收敛了自身的气息,压制了自己的修为,跟着他来到了我之前所居住的主峰,清欢宫的所在,刚踏入正厅,就见练皎皎穿着一袭艳丽的绛紫色衣裙,坐在我的座椅上,姿态高贵冷艳大方地与另一名下属对话。   只听那名下属说:“大人,四位坛主已经全部带到主峰,该如何处置?”   练皎皎略一思索,好看地笑起来道:“傅坛主嘛,太老也太丑,我不喜欢他的那幅皮囊,先封了法力,关到水牢里去,董坛主长得倒是不错,可鬼气森森的,又爱养小鬼,感觉不太舒服,也关水牢里,还有那个诸风也太丑了,也关进去,至于那个何坛主嘛,嗯,倒是白白嫩嫩的……就将他放进我的房间里去,我要好生享用一下,对了,还听说赤炼老祖那个老东西,养了不少的炉鼎,个个挺好看的,也送到我房间里去。”   听到她说“赤炼老祖”那老东西,我的嘴角不禁抽搐了几下。而傅浅知则是把鼻子都气歪了。   “是。”那下属点头应下。   “哎,等等!”练皎皎忽然叫住了他,托起那人的下巴,在那生的极为俊俏的下属脸上留下一个香吻,娇声道:“我忘了道场刚搬,你把他们都送到那个赤炼老祖的房间里,自己也留下,等下本护法……不,本尊好生疼爱你们。”   听到他居然要用尊上的房间行那等事情,傅浅知怒不可遏,抽出长剑向练皎皎斩去。练皎皎身上的红袍也是一件上品防御法器,她没将这突然出现的少年当回事,而且傅浅知跟我没多久就外出了,她也没空与他见面,还当是哪个坛主的手下,挥袖挡过去,熟料少年傅浅知手中的长剑竟是非常厉害的极品法器,让她的衣袖连同半条手臂都被这一剑生生砍下!   “什么人?”练皎皎怒不可遏,掌心绽开一朵妖娆的花朵,彼岸花出手。   她那下属连忙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手臂,等练皎皎打完后还能把手接上。   “好强的剑意!你是什么人?是如何潜入我万魔宗的总坛的?”练皎皎惊呼一声,运足真气,彼岸花于正厅开放,无数血红色花朵铺成了傅浅知脚下的路,化成猩红色的花藤纠缠在傅浅知脚踝处。   傅浅知到底修为差了练皎皎许多,先前那一击得逞也不过突然袭击,加上我给他的法器太过厉害而已,不到须臾,他就被彼岸花生出的花藤,和化成的十二天魔给困住了。那十二天魔能勾起人的心魔,摧毁修者的丹田。   看着傅浅知情况不对,我冷哼一声,手一招,一道长长的冰剑握在了手中,与此同时,我浑身的威压爆发而出,十二天魔发觉不对,齐齐消失不见,剑光掠过,彼岸花被我的冰剑砍削了一半,另外一半也是摧枯拉朽般地就地枯萎,化为了尘埃。   练皎皎吓白了脸,当即扑通一下双膝跪地道:“尊上……”   我的脸瞬间变回了自己那张惊艳绝俗,俊美无双的脸,墨发披散而下,那一袭显眼的红袍罩在身上,却比练皎皎还要多出了几分妖冶冷艳的气质,只是,我的脸色如冰如霜,是个人见了都会瑟瑟发抖,加上,我手腕上的小白蛇也立了起来,朝着练皎皎吐着蛇信子,一副凶残的模样。   练皎皎又震惊又畏惧。她震惊的是,一直以为又老又丑的魔尊竟然有这么倾城的容色,原来美男在自己身边却不知,畏惧的是,这么俊美的男子竟然拥有着如此可怕的实力,简直是压着她打啊!   我眼神冰冷,语气却难得的温和:“练坛主,说说吧,现在怎么一回事?”   练皎皎的眼珠子一转,对我诉苦道:“尊上,你可算是回来啦,三大坛主意图谋反,属下好不容易才将他们制服啊!”   我挑了挑眉,袍摆一掀,坐上了清欢宫正殿的座椅上,不一会儿,下方就跪了齐刷刷地一排人,四位坛主灰头土脸地跪在最前面,一位护法,就是那个叫做褚风的也耷拉着脑袋,后方跟着他们的下属,五个势力隔得很远,泾渭分明。   我懒洋洋地斜靠着座椅,一手支着下颌,微微眯着眼睛,对下首跪着的人说:“本尊并未生气,本尊只是好奇,三位大乘期五层的高手,一位大乘期七层的高手(指的是褚风),是如何被一个境虚期的坛主给一网打尽的?”   见下方几人依旧不敢开口,我又说:“相处近百年,你们应该了解本尊,本尊不在意你们是否反叛,万魔宗本就是魔门,修炼方法不忌,每个门人皆是随心而为,本尊不在意你们是练蛊虫,媚术,还是弄权,万魔宗容得下你们所有的小心思,唯一容不下的,就是无用之人。”   我这话一说,练皎皎可就精神了,她依旧跪得标准,不过背脊挺直,这次叛乱,怎么说她都是最终赢家,按照尊上的话说,她是最有用的,比旁边跪着的几个强多了。   见她跪直了,我便抬眼看向了她,说:“练坛主,本尊观你似乎有话要说。”   “尊上,”练皎皎提气朗声道,“其实这件事归根结底算起来,不怪属下,属下也不过是阻止他们三位坛主内讧而已。尊上走之前有令,你不在宗门时,护法有权代理宗主,而你走之前也说过要提升我为左护法的,我看他们大打出手,能不痛心疾首么?能不出面阻止么?尊上,至于把何坛主和尊上的那些炉鼎搬进房里这事……尊上,你是知道属下的,属下经手的事情,怎么可能不给自己捞点好处呢?”   我满意地点头,对傅浅知说道:“你看,小炉鼎,你还记得本尊之前怎么说来着?你我若是直接破阵闯进万魔宗,练坛主必定直接恭迎本尊,就没这么多热闹可看,不是么?”   傅浅知被我叫做“炉鼎”,这时也不生气了,反而还挺高兴的,认真而顺从地说:“尊上说的是。”   他这么一说,练皎皎脸皮再厚也有点编不下去了,只好话锋一转,说:“这事吧,说起来还是从褚护法说起,要不是他扶持何坛主上位,还打算把宗主骗进我们的阵法里来,让我们联手围攻宗主------属下不过区区一个境虚期的,法力也不高,只会用媚术的人,怎么能制服三位坛主加一个护法呢?”   “练皎皎,你休要血口喷人!”脾气暴躁的褚风忍不住了,他一拍地板道:“何坛主是我扶持上来的吗?你拍拍自己胸口再说一遍,他是谁扶持起来的?我他妈真是瞎了眼同他这么个两面三刀的小白脸合作?”   何坛主是个皮肤苍白的,瞧起来像是个文弱书生一般,擅长风系法术,速度也如疾风般,不过说话却是慢吞吞的,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此刻,他抬起手捂在唇边,轻轻咳嗽几声,说道:“褚护法,你说我两面三刀我可不认了,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跟你合作,是你自己跑到我面前,逼逼了半天,说了一堆要教训董坛主的话,这么大的事情,我能不和傅坛主商量吗?”   何坛主话一出口,傅坛主不干了,瞪了一眼站在我身侧的傅浅知,似乎想要让傅浅知帮他说话,这人也是精明的,看到傅浅知和我出去了一趟,竟然能够站在我的身后了,知道傅浅知在我心中的地位肯定不低,就想把傅浅知推出来,奈何傅浅知根本不理他,他只好自行辩解道:“你商量后的结果就是按照褚护法的原计划,和董坛主勾结,用他的那些小鬼来阴我,是吗?”   董坛主则干咳了一声,说道:“瞧你这话说的,何坛主不也受伤了吗?这都是何坛主的主意,他说要阻止两位破坏我们万魔宗的团结,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两位冷静一下。”   “行了,”我扶额,懒得听他们狗咬狗的话,站起身来,锋锐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溜了一圈,说道:“就是说,练坛主看他们打得不可开交,所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把他们都制服了,对不对?”   练皎皎笑得见眉不见眼,频频点头,娇笑道:“尊上,就是这样的,属下怎么能让他们在总坛如此放肆,自然是要一视同仁的,彻底地制服他们。”   我缓缓点头,说道:“嗯,练坛主所言极是,不过还是要麻烦练坛主将搬进本尊房间里的那张足有百米长宽的大床烧了,本尊一般不需要那么大的床。”   练皎皎脸色一僵,后背又深深地弯下去,怂怂地说:“尊上,那个是万年寒玉床,我耗费数十年的功夫才搜集到材料打磨出来的,烧……烧不掉的。”   “那就砸了。”我淡淡地说,“你亲手砸,一块一块地搬出去,本尊看着你动手。”   “是。”练皎皎不敢在说话,她的手臂还在脚边放着呢,至今都不敢接回去。   听到我开始挨个惩罚下属,另外三位坛主和一位护法也不敢互相指责了,纷纷闭上嘴巴,等候我的处置。   我缓缓地从座椅上下来,在他们面前站定,目光一一扫过他们身上,说道:“这件事情先不说,我此次回来,是想说,你们最近过的很逍遥嘛,都会算计着本尊了。不过呢,这也是好事,因为我特别讨厌弱者……”   “尊上……”几人完全不敢抬头。   “练坛主妄自尊大,占据本尊道场,且自称”本尊”,毁去她的道场,散尽下属,封住口舌,禁欲禁言百年,可服?”我看向了练皎皎,问道。   练皎皎欲哭无泪,点头应是。   “另三位坛主,一位护法最大的罪过不是犯上,是无能,自顾自相残杀,被练坛主渔翁得利,不配为坛主,从今以后,降一级,罚扣五十年的薪酬。”我说道,稍顿了一下,目光陡然停在了站在褚风身边的一人身后,冷声问道:“褚风,他叫什么名字?”   “回……回尊上,他叫高升道,是入门不到两年的……”褚风战战兢兢地说。   我微微一笑,蓦然伸手扣住了那人的脖子,吓得褚风大叫:“尊上,使不得……小高他很勤快,也很懂事,是个人才……”   我的笑意更冷,甚至可称为狰狞扭曲,手微微一使劲,对方的脖子便被随手拧断了。   “他的样子太丑,衣服还穿的绿色,难看。”我将那人的尸体轻轻一丢,又一把抓住那人逃窜而出的元神,再轻轻一捏,那人的元神也被捏碎了。   众人顿时面白如纸,瑟瑟发抖。   谁也不敢相信长得那么俊美的一个男子,下起手来竟然如此狠毒,还是因为一个特别可笑的理由,简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联想到魔尊一贯的冷血疯癫,喜怒无常,连傅浅知都有些脸色难看了。   “宿主大大,你这是闹哪出啊?真的是他的样子和穿的衣服让你不满意?”1314也是一脸的懵圈。   “当然不是,这个叫高升道的,他名义上是褚风的下属,实则是他收养的干儿子,他早就和褚风密谋想要篡权夺位,而御鬼令也是这人联合褚风和桑焱偷走的。我这么做,自然是杀鸡骇猴罢了。不过,魔尊一向行事只凭自己的喜好,我这是将他疯批美人的人设演到底罢了。”我边说,边拿出了一块丝巾仔细地擦着自己的手,我那双手是让我至今都很骄傲的,修长漂亮,如羊脂白玉一般,最后我又扫视了一遍跪着的人,懒洋洋地说道:“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 第214章 白衣师尊的情事二十九   清欢宫外,柳絮纷飞如雪,犹如沾染了半宫梨花白。   我花了一天的时间将一团乱麻的万魔宗整顿好,让每个人都安安分分的,再也不敢生异心,然后我带着傅浅知回到自己的寝殿,这时的练皎皎早已将大床含泪亲手敲碎,并一一放回人间,数年后那里便会成为一个玉矿,她自己表示,床是刚搬进来的,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尊上就回来了。   看她说这话的表情,似乎挺后悔的,后悔没趁尊上回来前先享受一番。   一进房间,傅浅知便嗅到一股独属于练皎皎的香气,眉头一皱,他抽出腰间的长剑,剑气横扫整个房间,将气味驱赶出去。   “不必那么麻烦,”我说,“让练皎皎亲手把我这屋子翻修一下就是。”   “不用她,属下去做。”傅浅知说。   我没有阻止他,让他去外面守着,我则直接去了寒水池,脱掉了那一身华丽的红袍,走入了池子中,开始将全身浸泡进了水中,并依照谢墨云的吩咐,把谢墨云为我准备的丹药吞服入腹中。   他炼制的丹药需要连续服用七天,方可压制住体内的火毒,但只是一时,终究还是会面临着全面复发的那一天,若是没有夺回灵骨的话,这始终是个隐患。不过,那丹药的药力非常的刚猛,就算是我的身体也几乎难以承受,谢墨云便由小白蛇化作了人形,将我搂在他的怀中,为我引导着体内纷乱暴涨的灵气和魔气之间的冲撞。   而傅浅知守着自己的本分,定定地站在宫外,却对清欢宫外那动人的景致视而不见,不知在想些什么。   没过多久,他便看见了那边的傅家主向他走来,一见到他,对方就立马露出了谄媚的笑容迎了上来:“浅知,我听光翊说你可算是给我们傅家争气了,没到清欢宫多久,就取得了尊上的信任,都能站在尊上的身边了。”   傅浅知冷冷地盯了他一眼,都没打算理他。   “之前,落云城的三个家族总是欺辱咱们傅家,现在,哼,我看他们还敢不敢造次!”傅家主脸上笑开了花,“还有,你现在成了尊上最信任的人,以前踩咱们傅家的人,现在一准儿都贴上来了,可算是出了口恶气了。”   他甚至为之前自己的坚持而感到可笑,倘若早点把傅浅知当成炉鼎献上去,他们傅家就不用这么憋屈了,“浅知,尊上既然喜欢你,你就要努力好好修行啊,我们傅家现在指望你了。”他续道。   傅浅知忍无可忍地说:“傅家主,你怕是不知道,刚才傅光翊伙同其他坛主其他造反,已经被尊上给罚了,已经不是总坛主了,而是分坛主了。”   傅家主的脸色微变,讷讷地说:“可是,浅知,你不是受到了尊上的重用吗?要是你能在尊上面前说几句好话------”   傅浅知冷淡地一笑,道:“这可不是我说了算的。”   傅家主脸色越发尴尬,但勉强挤出了几丝笑容:“浅知,咱们好歹是一家人------”   傅浅知冷笑了一声,不耐烦跟他掰扯,语气淡漠地说:“你到底有什么事?”   傅家主深吸一口气,强行忍住快要爆发的怒气,终于说明了此次的来意,“浅知,你也知道自己灵骨受损吧?你纵然是双灵根,可这辈子也就只能止步于筑基期。万一以后被尊上知晓,咱们傅家可就完了。”   傅浅知蹙紧了眉头,一张俊脸更是铁青。   他却不知我早已离开了那寒水池,带着手腕上的小白蛇来到了清欢宫门口,正好听见了他们的交谈,傅浅知灵骨受损这件事倒是让我很是吃惊,原来就是如此,他才会被傅家给抛弃了么?   “你想让我做什么?”傅浅知问。   傅家主满是算计:“我膝下有个孩儿名唤傅通,也算是你的表弟。通儿一生下来就灵骨上佳,就连灵根也是双灵根,是咱们傅家的希望……”   傅浅知面色发冷地打断了他的话:“你是想尊上收下傅通?”   傅家主顿时笑了起来:“你能明白最好不过了,你和咱傅家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通儿若是被尊上另眼相看,断然会护着你的。”   傅浅知被他的不要脸恶心到,蓦然冷声道:“住口!”   他突然之间的拒绝,让傅家主面子挂不住,说道:“你难道想十年,二十年后尊上发现你无法突破到金丹期,那个时候再被发现你灵骨受损,然后责怪于傅家么?”   难道现在不该防范于未然?   他相信通儿的领悟力绝不会比傅浅知差,分明是个灵骨受损的旁支,竟然那么幸运被尊上给看上了!   他儿子明明强上百倍!   殊不知,傅浅知心思通透,这样的嘴脸早已让傅浅知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心头所想。   傅浅知凑近了他,一字一句地说:“你别做梦了。尊上是我一个人的。”   他无法忍受有任何人靠近尊上,如果他拥有谢墨云那样的实力,那么他绝对不让任何一个人留在尊上身边,一想到自己的东西有可能会被抢走,就让他的情绪彻底失控。   傅家主似乎要发怒,正当此时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   “傅家主要对浅知做什么?”我缓缓地向他们走过去,目光幽冷莫测,看不清喜怒。   傅浅知心头猛地一跳,看向了他的魔尊大人,却见他穿着一身青色的衣袍,头发随意的披散着,脸上戴着一副丑陋的面具,将他那倾国容颜遮挡,但他长身玉立,身姿挺拔,气势逼人,光看他的身形,他就呼吸急促,心跳加速。   “尊上……”傅家主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我并未让他起来,只是淡淡地看向了傅浅知,问道:“浅知,方才你们在谈什么?”   傅浅知自然不会给他隐瞒,冷声说:“家主想利用我,让尊上收下他儿子傅通做徒弟。”   我看了他一眼,饶有兴趣地“嗯”了一声,说道:“傅通?一个双灵根的天才?”   傅浅知脸色发白,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而傅家主却是大喜,看样子魔尊是对他儿子感兴趣了。   我转过身,迈步向殿内走去,然后坐到了大殿之上的那把座椅上,神情慵懒地扫了二人一眼,对傅浅知招了招手,说:“浅知,过来。”   傅浅知一愣,还是走到了我的身边,拱手行礼道:“尊上?”   我冰冷地扫视了一下下面的人,说道:“听着,我想收什么徒弟,不是你们傅家能决定的。”   傅家主顿时被我吓得魂飞魄散,我浑身散发的合体期威压太厉害,让他的腰都快直不起来。   “还有,我这辈子只会有一个徒弟,那就是------傅浅知。”我冷冷地说。   这回换做了傅浅知狂喜和不敢置信,蓦然抬眼朝我望了过来:“尊上……”   我说:“叫师尊。”   傅浅知脸上的喜色藏都藏不住,忙拱手唤道:“师尊。”他终于不再是我口中的小炉鼎了。   “记住,你现在是我的徒儿,师尊不为你撑腰,谁会为你撑腰?”我说,“不过,现在诸事繁多,等一切事了,我会让褚风为你举办一个拜师礼,算是正式入我门。”   “是。”傅浅知直到此刻,还有种做梦的感觉。   “至于你,傅家主,你的儿子叫做傅通吧?”我一手托腮,目光冰冷地落在了傅家主的身上,问道,“他如今修为如何?”   傅家主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冷却下来了,牙关打颤,回答道:“快要筑基。”   我眯起了眼睛,唤出了目前还在清欢宫的几个魔修,说道:“将傅通修为废掉,重新修炼。”   这下子,傅家主直接瘫软在地,竟然大哭起来:“尊上,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求尊上放过通儿吧!那孩子是个天才,只花了七年便修到了融合期圆满,傅家的未来全靠他了,求尊上看在他天资出众的份上------”   “天资出众?”我打断了他的话,然后一步一步走下了阶梯,走到了他的身边,“七年修到融合期圆满就是天资出众?傅家主要不要听一听本尊当年是花了多少时间修到筑基的?”   刚才上来的那位魔修不由捂嘴笑道:“这真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七年就算天资出众?尊上当年可是大名鼎鼎的天才,仅仅花了不到一年就已经筑基了。”   傅家主睁大了双眼,颤抖的看向了我。   眼前这人到底是什么怪物?原来人与人的天赋睁大能差成这样?   我淡淡地说:“那你又知晓我的师尊花了多久么?”   傅家主看了过去,我冷笑道:“一百天。”   此言一出,傅家主的眼睛睁得犹如铜铃那么大,满是不可置信。   一百天?   那已经不算天才,而是怪物了。   他想起自己刚才的举动,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这位万魔宗的魔尊不止是合体期的老祖,他那个所谓的师尊没有见过,却也肯定是个可怕的家伙了。   而傅浅知入了魔尊的门下,就相当于也收到了他和他的师尊庇护。他全身都瑟瑟发抖起来,想起这一环,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蠢事。   被眼前的利益迷惑了眼,分毫没有考虑到这一层。   我见他已经吓成这样,便不再言语,而是看了那魔修一眼。   魔修心领神会,说道:“放心吧,尊上下的任务,我何时马虎过?”他可是刚刚亲眼看过魔尊是怎么打压和惩处叛乱的四大坛主和褚风护法的,也亲眼看过刚刚仅仅因为不喜欢褚护法身边的一个叫做高升道的,而随手就杀了他的,开什么玩笑,要是惹魔尊一个不高兴,那自己的小命儿也玩完了!   我沉沉地说:“嗯。”   那个傅通,看来是必须要废掉修为重新修炼了。这还算是轻的了,若是再惹恼了魔尊,直接将他整个灵根灵骨都废掉也有可能。   等他们离开之后,屋子里只剩下了我和傅浅知两人。   我看着他,说:“浅知,你不用担心,你受损的灵骨,我迟早会帮你恢复,你要尽早强大起来,我希望能够看到你的成长,如果有机会的话……”   傅浅知心中一震,他没想到我会知道他灵骨受损的事情,却仍然没有放弃他,更是十分感动,但心中又隐隐的不安,觉得我这样说,就像是在交待后事一般。   “师尊……”傅浅知的眸中隐现水光,重重地点头:“师尊,我明白的。”   “那就好。”我挥了挥手,说道:“下去吧。”   傅浅知恋恋不舍地退了出去,隐隐听到我低低呢喃的声音:“灵骨,我的灵骨一定要找回来,关云峰,我们一定会做个了断的……”   在这瞬间,他便为自己做了决定。   他快步走回自己的住处,拿起了那本幻魔老祖留下的《乾坤归元经》,仅仅犹豫了一小会儿,便翻开了那本功法秘笈,上面却不是详细的晦涩的文字,只有几幅简单的图画,画的都是些阴毒的招式。   接着,一个白髯老者的身影从书中闪现,呵呵地笑道:“小子,你终于开窍了,打算修习我的功法了?”   傅浅知冷哼了一声,说道:“我才没有,我只是随便看看。”   “你这小兔崽子,你根本不知道,以你的天赋是最适合修炼这本功法的。你与我初次见面我就看得出来,你的灵骨受损,若是不修炼此功法,你也就只能到筑基后期了,你自己恐怕也感觉得到,自己最近已经无法突破了吧?”   傅浅知不语,但他心里却已经承认了这个家伙所说的的确如此,但他并未轻易相信他的话,说道:“你让我学这部功法,目的何在?我知道你是何人,你就是被师尊给杀死的那个前任宗主。你想让我给你报仇?哼,那你就打错算盘了。”   白髯老者说道:“我可不指望你帮我报仇,这种事情我自己会做。不过,我就是想让那越清岚不痛快,他要是知道你修炼我的功法,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一想到这儿,我就挺开心的。”   傅浅知嘲讽道:“那还是你自己没本事。”   白髯老者的鼻子差点被傅浅知气歪,怒道:“我没本事?要不是我那天刚好是虚弱期,那越清岚能趁人之危杀了我么?那越清岚诡计多端,表面逢迎我,对我事事顺从,背地里却无时无刻不在寻找我的破绽,暗下杀手,才导致我没有时刻防备他……”   傅浅知说:“师尊本来就很厉害,也很精明,你被骗了也是合该。”   白髯老者被他气了个倒仰:“你……”随即,他又强忍了怒气,诱哄道:“小子,你只要我修习了我的功法,你就会变得很强,修为会快速地增进,到时候,你的师尊也会对你刮目相看的。你不是喜欢你的师尊么?只有你变得比师尊更强,你的师尊才会正眼看你,没有什么比实力更能证明自己。到时候,别说你师尊,就是那个谢墨云也不是你的对手……谁也不能跟你抢你的师尊了。”   白髯老者这些天一直悄无声息地跟在傅浅知的身边,他早已是魂体的形态,并且一直附着在傅浅知的身体里,自傅浅知打开那本功法秘笈开始的那天,他就跟着傅浅知了,几乎从头到尾地把傅浅知的心事看了透彻,也知道傅浅知暗恋着他刚刚拜的师尊,因此,这会儿不断地蛊惑着傅浅知。   傅浅知没有说话,然而,他的心思的确被说动了,被白髯老者的那句“谁也不能跟你抢你的师尊”的话给说动了。   “如果,我修炼了这部功法,我真的能变强么?”他说。   尽管知道白髯老者不可信,就像是问一个糖果推销员手中的糖果是否好吃一样完全是废话,是不可信的话。   白髯老者诡异地一笑:“当然。我会帮助你的。”   他心思转动着,这小子看起来比他师尊好骗得多,只要这小子能听他的话修炼他的功法,还怕到时不能掌控他,说不定还能将他的身体霸占,利用这个傻小子对那越清岚复仇,将自己所受的屈辱一一通过这小子向他偿还……   哼哼,所有背叛自己,羞辱杀害自己的人必将受到他百倍,千倍的报复!   他一个人也不会放过。   越清岚,你等着吧!   他心中暗暗盘算着。 第215章 白衣师尊的情事三十   处理完万魔宗的事务,我便和我的师尊谢墨云出发了。   万魔宗里的人乍然看见一白衣男子出现在我的身边,都是惊愕莫名,而且,这白衣男子还是个容颜十分出色,气度也十分凌厉逼人,修为更是高不可测的,越发不知所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把诧异明显地写在了脸上。   我也懒得和他们解释,召唤出飞行法器,便和谢墨云一起出发了。   这次我没有带上傅浅知,而那姓傅的小子也早早地禀明我,说是想要继续闭关修炼,争取突破金丹期,我便也由着他去了。   飞行法器的速度很快,等我和谢墨云到达空桑山的那个青荷镇也不过刚过了一天半而已。但我没想到的是,在这一天半的时间,事态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   天元宗的人除了上官弘留在青荷镇上的客栈里,其他的却已经不见了踪影,连那个关云峰都不见人影。   “谢师叔,越青,你们去哪儿了?可算是回来了。”一见到我和谢墨云,正在大堂里办理退房手续的上官弘急忙迎了上来,面容上有着掩饰不住的焦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疑惑地问道。   上官弘叹了口气,说道:“还真是遇上了棘手的事情-------”   我把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他冷静一下,才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你慢些说。”   许是我的态度让他稍微冷静了一些,上官弘才放缓了语气,说道:“谢师叔,越青,你们不知道,就是在昨天-------”   上官弘这才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对我细细地讲述了一遍--------   原来,在这个镇子里有一户曹姓人家,这户人家在当地也算是高门大户,据说在京城里还有人做大官,这户人家却是典型的鼻孔朝天,目不斜视,基本不会跟镇上的平民百姓来往。   但出事的却也是他们-------   这姓曹的家主名叫曹丰,是个眼高于天的人,根本看不起镇子上的百姓,他仗着京城有人做官,尽干些坑害百姓的事儿,欺诈勒索,几乎无恶不作。他的老婆胡氏同样也是个刁蛮任性的,心眼极小,又记仇,他们还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两个儿子,一个叫曹枭,一个叫曹雄,女儿名叫瑞兰。曹枭和曹雄是嫡子,却都是一对纨绔子,品性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老大曹枭好勇斗狠,脾气暴躁,动辄就跟镇子里的人们起纠纷,闹矛盾,多次闹上官衙,还打死过人,却不了了之。老二曹雄则是好色之徒,屡屡干些非礼镇上稍有些姿色的年轻少女或者是少妇,甚至还会公然干出在大街上掳人的事儿。瑞兰则是庶女,相对于两个不争气的哥哥,瑞兰却是难得的好人,就像是出污泥而不染的莲花一般的存在,瑞兰长得也极美,就是性子过于懦弱了,常常被两个哥哥欺负,她的母亲肖姨娘更是柔弱,因为地位低下,也无法保护瑞兰,面对处处被欺负的女儿,肖姨娘只能以泪洗面。   事情就发生在瑞兰的身上,不,更准确地说,是瑞兰看上的一名外地来的书生身上。   那书生名叫韩锦睿,家徒四壁,父母早亡,他是因战乱流落到了这个镇子的,无钱无势,更没法进京赶考,只能在此当一个教书先生以糊口,好在他的相貌尚可,品行端正,学问也很好,在镇子上也是有着好名声,他的学子们也颇为喜欢他。   他的性子极好,甚至可说是有些软弱了,除了教书,他也时常接一些写对联的活儿,他写得一手好字,还会帮镇子上一些穷苦人家代写家书,收费又很低,所以人缘算是极好的。   那位瑞兰小姐是偶然遇见韩姓书生的,看到他摆摊卖字画,帮人写对联、写家书,一时兴起,就让他代写对联,书生也认认真真地写了,期间两人虽然没有说话,但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别的原因,两人都感觉自己遇上了知音人,便私下里偷偷地来往了起来。   这一来二往,两人感情渐深。   最后,书生大着胆子上门提亲,结果可想而知,以书生的那种背景,怎么可能会成功?遭到一番嘲笑不说,还被人打了一顿,赶出了曹家。   曹家小姐当即决定跟书生私奔。   若是话本和戏文里,那绝对是才子佳人双双走向幸福甜美的结局,但是,现实却是残酷的,曹家的人根本是不可能让书生娶瑞兰小姐的,哪怕这位瑞兰小姐是庶出的,可也是大户小姐的不是?往往这样的人家不都讲究个门当户对的不是?何况,那位曹家的大夫人胡氏恨透了庶出的瑞兰小姐,巴不得她不得好,还故意给瑞兰小姐说了一门亲,听说是镇子东头的一户富商,是个鳏夫,还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还收了一大笔聘礼钱,当然不愿意煮熟的鸭子飞了。   所以,在她知道小姐打算和穷书生私奔的时候,那胡氏就偷偷派人把那穷书生打死,并扔进了河底。   瑞兰小姐不知道穷书生已经死了,还在苦苦等他,谁知道,胡氏又派人截住她,骗她书生已经变心,把逼着书生写的绝情信给她看,让小姐心灰意冷,准备听天由命,嫁给那个鳏夫……   可是,他们并不知道穷书生虽然被打死了,但是他的魂魄离体之后,是含着满心的怨恨的。他其实不太相信瑞兰小姐,再加上胡氏的故意挑拨,他便以为是瑞兰小姐其实根本看不起她,是耍着他玩的,而且,瑞兰小姐并不打算跟他私奔,不然,曹家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找到他呢?这么一想,他就对曹家,甚至是瑞兰小姐都充满了怨恨。   他想复仇,想要曹家一家人都不得好死!   而这个时候,他诡异地听到了一种离奇的声音召唤他,他便和周围的那些被曹家所害的冤魂一起开始对曹家闹腾了起来,先是让曹家的老夫人在过曹家门槛的时候摔断了腿,又是让曹家的老大患上了失心疯,老二又被女鬼缠上,夜夜做噩梦,神智不清,胡氏怀疑是瑞兰小姐捣的鬼,竟然把即将出嫁的小姐给关了起来,并打算将瑞兰小姐给烧死……   听到这种离奇的事情发生,天元宗的宗主关云峰和洛佑棠等人自然觉得不可理喻,前往曹家打算救下无辜的瑞兰小姐,然而,他们这一去却是有去无回……   上官弘本来也打算跟去的,但那天他突然腹痛如绞,只能留在客栈等消息,谁知道,他等了差不多一天,也没有见着他的同门回来,而我和谢墨云也悄然离开,他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束手无策之下,他又听见镇子上的人说曹家闹腾了一晚上,连帮忙除邪祟的天元宗的仙君们都没能回来,他更是急得如热锅的蚂蚁团团转,不等自己的身体稍微好转,便急着退房,打算去曹家看个究竟,“还好,谢师叔,越青,你们回来了,不然,我就只有硬闯了------”上官弘说道。   “哎呦,仙君,这可硬闯不得,听说啊,那曹家的大门现在都还紧闭着,我们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根本进不去,只能听见里面隐约的哭声和喊救命的声音,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声音,人们都说啊,活该曹家倒霉,谁叫他们坏事做绝呢!”客栈里的伙计在旁边听我们打算去一趟曹家,连忙阻止道。   “进不去?”我皱了皱眉,估计大概是曹家已经被什么厉害的人或者鬼物设了结界,看来是真的有必要去闯一闯了。而且,上官弘说,那姓韩的穷书生是听了离奇的声音召唤而去复仇,那么,那个声音,如果不出我的预料,定然是出自御鬼令,有什么人在操纵着御鬼令呢?   “店家,麻烦问一下,去曹家该怎么走?”我问。   店家咋舌,心说,这几位仙长还真是胆大,居然敢在这个时候去曹家!他们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同门都陷在曹家里出不来了吗?   虽然店家暗自吐槽,但还是给我们指明了去往曹家的路。   彼时,天已经擦黑,浓云密布,星月无光,一阵阴冷的夜风掠过,卷起了周遭的树叶与尘土,因为最近曹家所发生的离奇事件,整个青荷镇的人们都早早安歇,关门闭户,似乎谁也不敢出来闲逛了,偶有赶路的卖货郎也是脚步匆匆,恨不得背后生一双翅膀飞回自己的家中。一时间,一日之前还那么安静祥和美好的镇子里变得有些鬼气森森,如同进入了幽冥鬼地一般。   我,谢墨云和上官弘顺着店家指的路一路前行,不到几分钟,就来到了挂着“曹府”匾额的一座豪华的宅子前,这曹府倒是极其奢侈,连府门前的两头镇守的石狮子都不是一般的石料,看上去特别的威武霸气,那紧闭的府门也是相当的彰显他们的气势,还有府门上高挂的数个红灯笼也显得气度不凡,可惜的是,此刻,也许是发生了可怕的,诡异的事件导致那高挂的红灯笼平白添上了一些不祥的,阴惨惨的感觉。   我试着走过去,然而还未到府门前,就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给阻隔开来,果然是不能那么轻易靠近了。   我朝谢墨云投去了一个眼色,谢墨云点了点头,接着,我将亮出了一道黄符,快速地在符纸上描绘了一道乾坤五雷符文,手指一弹,火符迅速地飞射而出,眼前闪过道道涟漪,啪的一声,那笼罩在曹家上空的结界被我迅速破解。   大门轰然一声打开,我和谢墨云,上官弘三人踏入了这座姓曹的人家的府邸。   “什么人?”一群拿着棍棒的家仆护院迅速地围拢过来,凶神恶煞般地盯着我们。   我和谢墨云,上官弘面面相觑。   “外界不是说,这曹家人已经死得一个不剩了么?连前去探情况的宗主他们都被困在里面了么?”上官弘不解地问道。   我眯起双眸,用神识扫视了一下周遭,顿时明白了一切,淡淡地说:“这是情景重现。”   “情景重现?”   “是有人故意设置的,将当日的情景不断地重现,就仿佛陷入了一个不断轮回的世界,相当于一个无限循环的迷阵,如果你无法走出去,那你也会陷入迷阵之中……”谢墨云淡淡地说。   “那也就是说,这些人其实已经死了,而且被人做成了傀儡,我们一旦进入,他们就会自发地扮演着戏台上的角色,把我们也拉入戏中?要是我们无法让这场戏结束或者是无法破解迷阵,那我们就会困住,就像宗主和洛师叔他们一样?”上官弘倒抽了一口冷气,问道。   我点了点头:“没错。”   “看眼前的情况,我们应该是回到了瑞兰小姐被火烧之前所发生的那场戏。”谢墨云说道。   “问你们呢,到底是何方刁民?敢擅闯咱们曹府!”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指着我,说道。   我冷淡地看了他们一眼,说:“你算什么东西?管我是谁!”   管家面现怒容,正要喝斥那些家仆护院把我们都抓起来,这时,一个锦衣男子匆匆跑来,大叫道:“住手!这几位是天元宗的仙长,不得无礼!”然后,他又抱起对我们作了个揖,满是歉意的笑意,说道:“仙长,仙长,小人名叫曹辉,是家主的弟弟,家主请来了贵宗门的一众仙长前来驱邪做法,正说你们怎么还不来呢,你们就大驾光临了--------”   我斜睨了那人一眼,见他穿着元宝纹样的锦缎褂子,中等个子,长相普通,一对眯眯眼透着一股子的奸诈,让人见之不喜。 第216章 白衣师尊的情事三十一   “无妨,先带我们进去吧。”谢墨云开口了,依旧是一贯的神情冷淡,目光莫测幽深。   大约是谢墨云一派仙师的超凡气度,曹辉对他肃然起敬,恭恭敬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谢墨云不动,却当众牵起了我的手,简单地说了个“走”字,便无视了目瞪口呆的上官弘和那个曹辉,还有那些曹府的家仆护院,径直走入了曹府的正院大厅之中。   这时,大厅里坐着七八个人,正是关云峰,洛佑棠,柳浔明及其他几个峰主和长老,还有他们的得意门生,襟袖轻盈,缓带轻飘,颇有几分仙气飘飘的意味。而在他们对面站着的却是曹家的家主,家主夫人,一个山羊胡道士,还有曹瑞兰母女。只不过,厅内的情形有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势,因为,曹瑞兰是被人按着跪坐在地上,她的母亲肖姨娘则苦苦向着曹家主-----曹丰求情,同时,眼睛里带着哀求之色,频频对关云峰和洛佑棠等人投去求援的眼神,企图希望他们也帮她向家主说几句好话:“老爷,瑞兰真的不是妖孽,老夫人和大少爷,二少爷的出事不能怪罪在瑞兰身上……仙长,求求你们,相信我,瑞兰只是一介平凡女子……”   “平凡女子?哼,若真是平凡女子的话,她能惹上那些妖孽鬼怪么?曹家主,你们也不想想,自从这位瑞兰小姐出生之后,贵府的运气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是吧?”那个山羊胡老道冷笑道。   胡氏闻言,像是想起什么,一拍大腿,叫道:“对啊,老爷,就是因为你纳了这肖姨娘,生下了这个孽种,我们曹府哪一天有好日子过?现在连老夫人和我的两个孩儿都出事了!老爷啊,你得给我做主啊,我的枭儿和雄儿一个疯疯癫癫,一个也是神智不清,都是这小贱人闹的!”说罢,她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曹丰则是六神无主的样子,瞅了瞅哭哭啼啼的肖姨娘,又瞅了瞅地上低垂着头,跪在地上的曹瑞兰小姐,最后叹了一口气,问那山羊胡老道:“道长,那你的意思是,瑞兰她不是人,而是妖孽?”   山羊胡老道捋了捋胡子,说道:“当然,据我观察,她乃是一只妖狐,专门附身在人的身上。若是家主不信,待我施法一试便知。”接着,就见这山羊胡老道手掐诀,默念了几句咒语,然后又一甩拂尘,果然,那瑞兰小姐便趴在地上,身子蜷缩了起来,竟然真的就是一只狐狸精的模样。   当时就将曹家主和胡氏,以及曹家上下所有人吓得倒退了好几步,而关云峰,洛佑棠等人则全都站了起来,面上现出了惊讶之色,显然事态的发展令人始料不及。   “啊,那曹瑞兰小姐真的是只狐妖么?”上官弘亦是看傻眼了,喃喃地说。   “不是。”谢墨云目光沉沉地回答道。   “是障眼法,那位曹瑞兰小姐身上并无妖气,只是个平凡人,有古怪的是那个道士,只怕他才是真正的妖修。”我说。   “这妖修的修为甚高,应该在境虚期。这种把人变成妖的障眼法可不是一般的妖修能做到的。”谢墨云说道,“不过,相信以洛佑棠和柳浔明他们的修为,也定能看穿。”   “那他们为何没有阻止呢?”上官弘纳闷地问道。   “那只能找到他们问清楚了。”我说。   而此刻,山羊胡看见大厅中的人们已经没有人敢提出异议了,呵呵一笑,手向虚空一摊,一只金色的笼子徐徐浮现,接着,他向下一翻腕,笼子便将变成狐狸的瑞兰小姐给罩了进去,转头便对厅上的几个家仆说:“好好看着它,别让它跑了。等到明日子时,我自会将这妖狐正法。”   胡氏听罢,也转头吩咐家仆好生看着笼子,否则就严惩他们。家仆自然不敢怠慢。   洛佑棠和柳浔明眼中闪过狐疑之色,他们之前也劝过曹家人冷静,勿要伤了无辜之人,可惜,曹家人并不把他们的话当回事儿,反而对这位来历不明的妖修百般看重。   洛佑棠又找他们的宗主关云峰商量,关云峰沉吟了一会儿,建议他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免得中了奸人的陷害,其言下之意就是不想管这门闲事。这关云峰什么性子,大约洛佑棠和柳浔明也是看透了,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打算悄悄跟着那山羊胡道人看个究竟,见那山羊胡道人大咧咧地在曹家闲逛着,随意地指使曹家下人给他拿上好的酒水和肉食到他房里去。   洛佑棠和柳浔明便也跟着他到了曹家人为他安排的小院里去,谁知,一进入那院子,他们却失去了道人的踪影了,而四周倒是还站着一些曹家的家仆和护院,但给他们的感觉却有些不对劲------   眼下的环境好像似曾相识。   因为他们在屋顶和墙檐上看了几面迎风招展的黑色旗子,这种旗子名叫“招阴旗”,如果插在某个活人身上,将会把一定范围内的阴灵、冤魂、凶尸和邪祟都吸引过去,只攻击这名活人。由于被插旗者仿佛变成了活生生的靶子,所以又称为“靶旗”,也可以插在房屋里,但房屋内必须有活人,那么攻击范围就会扩大至屋子里的所有人。因为插旗处附近一定阴风缭绕,仿佛黑气盘旋,也叫做“黑风旗”。   这些曹家人在这个院子布置旗阵,并让旁人不可靠近,必然是想将那些怨魂邪祟引到此处,然后一网打尽,这样子做,似乎是有高人指点,似乎也无可厚非。但洛佑棠很快便发现了那里的不对劲,因为其中一面旗子的位置不对,旗子上的纹饰画法和咒文反了,这样一来,非但不能起到困住邪祟的作用,反而会让邪祟趁机逃走。   不但如此,他们又在院子里发现了邪天黑焰阵的痕迹。   虽然他们一时找不到邪天黑焰阵的阵心位置,但那股浓郁的血腥味儿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散去的。   他们一时无计可施,只好先退出了山羊胡老道所居住的院子。   回到大厅的时候,狐狸模样的瑞兰小姐还被关押着,眼睛里满是泪水,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虽然很同情瑞兰小姐,可是洛佑棠他们一时没有想到破解谜团,揭开这一切真相的办法,无法让曹家人相信瑞兰小姐的无辜,他们也想利用瑞兰小姐来引出这一诡异事件的幕后黑手,只能先委屈她了。   我和谢墨云,上官弘静静地看着这一出精彩的戏码,一阵黑色的,浓郁的雾气飘过,我们身边的那些曹家的仆从,管家,还有那个曹辉都如同被定格了一般,脸上的表情僵硬,傻愣愣地站在我们的周围,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叮铃铃,叮铃铃……”   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接着,又是一阵隐约的竹箫吹奏的声音,那声音实在算不得好听,呜呜咽咽地,好似鬼哭狼嚎,听在人的耳朵里,让人感觉双耳发麻。   雾气散去之后,我们蓦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换了地方,站在了阴风四起的青荷镇上的街道之上,正有些茫然间,令人不安的咆哮声缓缓地逼近,带着一股无法形容的腐臭味道,以及拖沓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那一瞬间,我有种看到了原来的世界里的知名电影《釜山》里的丧尸横行的感觉,浑身毛骨悚然,但这些可不是电影,而是真实发生的恐怖场景-------   那些朝我们逐渐逼近的都不是活人,也不是生化丧尸,只是镇子里死去的人,但他们都是一副腐烂尸体的样子,有的已经血肉模糊;有的则是森白的骸骨;有的身上腐肉未尽,蛆虫还挂在他们的身上,令人十分恶心。但唯一相同的是,他们的面目都很狰狞凶恶,他们光凭着感觉就对着活人展开攻击。   而此刻,空荡荡的街道上,我,谢墨云和上官弘算是唯一的活人。   上官弘一时未来得及收敛气息,几个凶尸就开始疯狂地追杀起他来,逼得他不得不使出了自己的法器,与凶尸缠斗,虽然凶尸的战斗力并不高,但耐不住人多,他渐渐疲于应对了。好在这不是什么电影里的生化丧尸,不会感染什么丧尸病毒,但若是沾上尸毒,也够他受的了。   “谢师叔,越青,你们干嘛光站着,好歹也帮帮忙,好不好?”上官弘都快急疯了,一边勉力支撑,一边冲我们不满地大叫道。   我轻笑了一声,说道:“上官师兄,你好歹也是沧澜峰主洛修竹师叔的得意门生,我也是给你一个历练的机会啊。”不过,说归说,我也不能真的干看着不去施加援手,祭出了寒光剑,看似无形,却是瞬间就将缠住上官弘的几只凶尸给削掉了脑袋,接着,我又祭出一个法宝,名为招魂幡,正是从被我杀死的那个宋光德那里得来的法宝,一杆黑色的旗子出现在我手中,旋绕周身的死气鱼贯而入,顿时,那些蜂拥而来的冤魂便被招魂幡给吸入了进去,而那些凶尸也似失去了攻击的对象,茫然地四处寻找着活人的气息。   “嘻嘻,嘻嘻……”   隐隐地,有着孩子的笑声远远地传来,接着,我们感觉天选地转,再一定神时,我们又回到了曹府。   看来,之前被凶尸追杀却是一场幻象。   “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哭儿郎,路边君子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天光……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哭儿郎……”   须臾间,我们的身边跑过了一群唱着童谣的孩子。   我的目光跟着孩子一直往前,再往前------   蓦然间,四周一片光明,亮的刺眼,却见这里已然变成了白天,街道上人来人往,小贩,行人,走街串巷的货郎,叫卖吆喝声此起彼伏,倒是一片祥和的气氛。   然而,那群孩童却忽然停下来,围住了一个小孩,他们捡起地上的石块和泥巴朝他扔了过去,“打他,打他,她是个没爹的孩子!”   那小孩眉目清秀,挺乖巧的一个孩子,被他欺负心有不甘,也挣扎着想反抗,奈何人小力气小,转瞬就被那群孩童给揍趴下了。   忽然,正砸得起劲的小孩的一只耳朵被一人揪住,被那人硬生生地拎了起来,他大叫着,手舞足蹈想要挣脱那个人的钢铁一般的手臂,却无济于事。   “小孩,欺负人的孩子不是好孩子。”像拎兔子一样拎孩子的是个年轻男子,穿着一身青色衣衫,扎着高高的发髻,戴着玉簪,眉眼生的很是好看,但隐隐地,有着股戾气,让人有点儿害怕。   许是察觉他不好惹,那群孩童一溜烟儿逃掉了。   年轻男子将趴在地上的小孩抱了起来,替她擦掉了眼泪,又递给了她糖果,才笑盈盈地问:“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啜泣着,回答:“我叫曹瑞兰。”   年轻男子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她是那户镇子上的人都讨厌的曹家的孩子,眉头拧了起来。   “漂亮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啊,名叫讨债鬼,你是曹家的丫头?”他说。   曹瑞兰对他颇有好感,因为是他帮了自己赶跑了那些讨厌的小鬼,“谢谢漂亮哥哥,我娘说,救人一命当涌泉相报,要不,大哥哥去我家吧,我让我娘给你做好吃的。”   年轻男子嗤笑了一声,说道:“哼,要是知道你是曹家的丫头,那我不想帮你了。小丫头,”他突然露出了一副凶狠的表情,凑近了她,说,“帮我跟你们曹家主带句话,就说,讨债鬼来了,让他们乖乖地等着,一个人也别想跟我逃走,我会让他们血债血偿的!” 第217章 白衣师尊的情事三十二   小女孩大抵是没想到这个漂亮哥哥忽然换了一张凶狠的想要吃人的脸,立时吓得后退了好几步,呜呜地哭着跑远了。   年轻男子也没有去追她,目光里尽是一片阴霾。   咚咚咚!   又是一阵急促的鼓声敲响。   接着,我们感觉自己来到了一处戏台子前,好些个生旦、小生、武生、丑角在台子上咿咿呀呀地唱着,水袖飘舞,进进退退,听戏文像是一出祝寿的戏曲,不像传统的京剧,倒像是地方戏曲,但因为是方言,我没听出他们唱的到底是个什么内容。   台子下面,坐了不少的听众,一边磕着瓜子、喝着茶水,一边津津有味地听着戏曲。   曹家的家主曹丰和他弟弟曹辉,曹大夫人胡氏,肖姨娘和其女儿曹瑞兰围着曹家的老太太也坐在最起眼的位置听戏。   曹老太太似乎对肖姨娘母女很是嫌弃,话里话外都埋汰他们。   听他们闲聊,我才知道那祝寿戏叫做《五女拜寿》,说的某朝某代的一个兵部官员家里有五女,其中第三个女儿嫁给了无财无势穷书生,其余女儿都许配给门当户对的人家,适逢老官员六十寿辰,分往于各地的五个女儿都前来拜寿,老官员夫妇嫌弃三女儿寒酸,对他们冷眼相待,其他几个女儿又在一旁挑拨,结果三女儿夫妇竟然在寿宴当天被赶了出去……   这戏文倒是挺应景的。   我暗自冷笑了一声。   而曹老太太也不时地拿着戏文里的内容讽刺着肖姨娘和曹瑞兰母女。   忽然间,戏台上的内容演到了官员遭难,老官员不得已投奔他的其他四个女儿,均都被其他女儿害怕遭连累而明里暗里赶了出去,接着,又路遇劫匪,老官员夫妇踉踉跄跄地逃跑,劫匪追杀而至,就见一把铁枪从一个武生手中脱手飞出,枪杆笔直栽到了老太太看戏的座位前。好在未中目标,却也把老太太吓得晕死过去。   之后,接连几天,曹家都不安稳起来,传说是曹家闹鬼了。   曹枭,曹雄接二连三出事,老太太更是一头栽在门槛上,一病不起。   整个曹府陷入惶惶不安的气氛里,曹瑞兰又被胡氏给关进了柴房,借口冲喜,要把她嫁给村子里的富商鳏夫。曹瑞兰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反抗?可谓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而曹家忙着等人上门娶亲,又忙着照顾老太太和曹枭曹雄两兄弟,哪有时间去管曹瑞兰?结果曹瑞兰连一口米,一口水都喝不到,又饿又渴,浑身无力,几次都晕死过去。   “当当当当--------”   一阵敲窗子的声音响起,曹瑞兰饿得根本坐不起来,更别提给人开窗子,那敲窗子的声音持续了好一阵子,终于不见动静了。   “喂,别走啊,给我吃的,哪怕是一杯水也可以啊……”曹瑞兰有气无力地喊着。   少顷,她听到了啪嗒一声,窗子被什么东西捅破了,一个人影跳了进来,却正是她五岁那年救了她的那个哥哥,因为那个哥哥长得太漂亮了,她还记得他。   “漂亮哥哥?!”她惊喜地叫了起来,眼睛都闪闪发亮,早忘了这个哥哥曾经凶过她。   “走,我带你出去。”哥哥一把将她拎了起来,将她带着飞出了房间,飞过了这间废弃的小院子,带着她穿街过巷,一直到了一处灯火辉煌的宅子里面,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宅子。   虽然她也是出身富贵人家,但极少出门,与心上人、那位穷书生韩锦睿相识也是借了每年固定到城隍庙上香的机会,在她这位十四五岁的少女眼里,她们家就是最漂亮、最富贵的人家了。   可这里不止富丽堂皇,还隐隐飘散着一股奇异的,梦幻一般的檀香味道,只不过这里虽然仆从很多,但他们都不说话,目光看过来的时候显得有些呆滞,妆容也有点古怪,涂着大红嘴唇,两边脸颊也是红彤彤的腮红,乍一看像是那种义庄里的纸人模样。   少女感觉心里有点毛毛的,尽管那位哥哥对她极好,还给她准备好多点心水果,但是,一把她带到这里就不见了人影,陪伴她的便只有这些奇怪的仆从。   一直到了第三天的夜晚,那位哥哥终于露面了,他似乎心情极好,连往日那张阴沉的面容都带了一丝难得的笑容,显得他那张好看的脸更加的丰神俊朗了。   “曹家丫头,我给你带了个人回来。”他招呼着曹瑞兰过来,又侧了下身子,将身后的人亮了出来。   曹瑞兰大吃一惊,那个人不就是她心心念念的情郎-----韩锦睿么?   “睿哥哥……”她喃喃地念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韩锦睿还是她记忆中的那个样子,但又有些不同,目光冷冷的,还有些呆板和僵直,也不看她,只是静静地站立一旁,头发也不像平时那么规规整整地梳个髻子,戴上发冠,而是散乱地披在肩上,好看倒还是好看,可始终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让她见了害怕。   “曹家丫头,傻站着干嘛?来,跟你曹家哥哥拜堂成亲喽。”那位漂亮的哥哥推了一下她,笑道。   “成……成亲?”曹瑞兰大吃一惊,她年纪还小,并不完全清楚成亲代表着什么,只是知道自己将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睡觉,在一起过日子了,心里有点小小的欢喜,小小的期待,这么一想,小脸儿就红透了,不好意思了。   但韩锦睿却没有那个喜悦的样子,只是机械走过来,拉起了曹瑞兰的手,曹瑞兰猛地打了个寒颤,睿哥哥的手好冷,就像是冰一样。   韩锦睿直接按着她的头,朝着地上,还有那位漂亮哥哥的跟前连磕了两个头,那股子力量非常之大,按得曹瑞兰的脖子都快断了般,然后是夫妻跪拜,入洞房。但是,曹瑞兰很快就发现不对劲,因为她并未被送入洞房,而是在漂亮哥哥面前就被韩锦睿直接扯掉了衣衫,这完全出乎小姑娘的意料之外,就算她对漂亮哥哥再有好感,也再喜欢韩锦睿,她也不想在别人的注视下被人那样做。   然而,韩锦睿根本不理会她的感受,死命地按着她,强行地沾污她的清白……   “不要……求求你,不要……”   她哭泣着,求饶着。   可惜的是,不光是韩锦睿,连漂亮哥哥也不所动,反而是兴致盎然地斜靠在喜堂正中央的椅子上欣赏着这一幕……   最后,曹瑞兰昏死了过去。   韩锦睿抱起了她的新娘,把她送回了曹家大院。   “背叛我,要受惩罚……背叛我,要受惩罚……曹家的人没一个好人……”他把曹瑞兰又扔进了那关押她的柴房里……   曹瑞兰一动不动,她已经醒了,但瞳孔却是空洞的,就如一具行尸走肉一样……   眼前的光线又黯淡了下去,又是一阵天旋地转,我们仍然置身于曹宅,只是这里死气沉沉,空空荡荡,灰尘遍地,阴风阵阵,整座原本华丽的宅子变得阴森恐怖,仿若一座鬼宅。   不知什么地方传出了铃铛响动的清脆声音,周围林木摇曳,树影婆娑,窸窸窣窣的响声此起彼伏,鬼魅般的咯咯声由远及近……   那声音越来越清晰,却是一队送亲的队伍,唢呐声,锣鼓声竟然打破了夜晚的宁静,变得异常的喧嚣。   一顶顶花轿摇摇晃晃而来。   抬轿子的却是一行面孔僵硬,行动也僵硬的人,两边脸颊都涂着诡异的腮红。   队伍很长,几乎看不到队尾,但那三十多顶花轿却是触目惊心的。   不等我们思考,花轿突然停在我们眼前,抬轿子的轿夫,以及旁边的两个童子直勾勾地盯着我们,把我们盯得都有些头皮发麻了。   许是空气中飘荡着的一股子檀香味道有迷惑人神智的作用,上官弘的眼睛发直,晕晕乎乎地就径直坐上了花轿。   我和谢墨云修为高深,倒是不会被檀香味道所迷,不过,我们也想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便也各自钻进了花轿里面。   没隔多久,花轿离地,晃晃荡荡地往前走去。   锣鼓声和唢呐声持续响着,尽管如此的吵闹,整个青荷镇子里的人却没有一个出来看热闹,让人觉得相当的诡异。   队伍一直往前慢悠悠地走着,我撩起轿帘,看他们往空桑山走去。   途中,又有一支队伍加入进来,摇摇晃晃地走着,都是些闭着眼睛的死尸,皮肤苍白,保持着生前的容貌,大部分还很年轻,男女都有,却都穿着大红色的喜服,一股子难闻的腐臭味夹杂着奇异的檀香味儿从他们的身上飘了出来,而其中有个身影显得格外的熟悉,正是我们之前在幻境里看到的那位穷书生韩锦睿,正闭着眼睛,跟着那若有若无的铃铛声响缓缓前行着,他的怀中还抱着一只狐狸,似乎就是变成了狐狸的曹瑞兰。   队伍浩浩荡荡地进入了空桑山,途中队伍还不断有加入的,基本都是从各个坟堆里出来的。   这样一支诡异的队伍,若是叫众仙门看见定会觉得咋舌不已的。   而在这样诡异的队伍里,我看清了排在队伍末尾的一对双胞胎,我震惊极了,原来那是曾与我一起参加天元剑会的双胞胎------宫怀义和宫怀瑜。这次,空桑山之行也有他们参与,只不过他们一直保持着低调,即便看见我也没有跟我打招呼的样子。   不过,他们此刻虽不像那些死尸,却也是脸色惨白,低垂着脸,跟在死尸后面,闭着眼睛,走路的姿态和前面那些死人没有区别,也不知道究竟还有没有命在。   一直行了约莫有一个多时辰,队伍已经进入了迷蝶谷。   一座华丽的宫殿清晰可见,只是宫殿外面罩着一层浓郁的雾气,又坐落在这层层叠叠的树林间,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诡异。   最前面的花轿停了下来。   轿帘被人撩开,我慢慢地走了下来,学着那些死尸的步伐,慢慢地进入了宫殿里面,谢墨云和上官弘也跟在了我的后面,然后是那支诡异又庞大的队伍。   队伍鱼贯而入。   我四下张望了下,却见这宫殿甚是幽深宽阔,雕梁画栋,纱幔飘荡,红烛闪耀,比我之前看到的那九尾妖狐所造出的幻境洞府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那股子奇异的檀香味儿太过浓郁,让我内心里泛着点恶心。   “吉时已到,新娘新郎已入宫……”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高声唱道。   我一怔,新娘?新郎?我迅速扫了一眼主动排成两列的队伍,表情虽然木讷僵硬,但却真是成双成对地站在了一起,尸体的数量也是相等的,连那对双胞胎都自觉分开,面对面地站着。   我的嘴角一阵抽搐。   我的身上倒是穿着一件艳丽的大红衣裳,看来是被那些纸人轿夫自动认成了新人了吧?而我看向了对面的谢墨云,他却仍是一袭白衣,在周围都是喜服的尸群里显得格外的突兀,此刻,他的脸色肃然,眉头微微蹙起,那张俊颜喜怒不辨,静静地与我对视着。   我忽然有了一丝期待。   这是不是代表着我和他的婚礼了呢?虽然是冥婚,若是忽视了周围的死尸和那古怪的檀香味道的话,倒是一件极为美妙的事情。   忽然,从宫殿深处窜出来一群笑闹着的垂髫小童,身上穿着红艳艳的衣衫,却拿白头绳扎着小辫子,他们如同鱼儿一般簇拥着跑到了队伍两边,开始各自拉着一个人,引着我们往宫殿的侧门走去。   我任由着一个童子拉着自己,跌跌撞撞地进入了宫殿走廊右侧的一间厢房,刚一进去,童子就凌空挥了挥衣袖,门砰地一声合上了。我不动声色地站着,不知道他要对我做些什么,暗自打量了一下这间厢房,却见这里摆放着一张梳妆台,立着一面铜镜,旁边则是各种首饰环佩并各种脂膏水粉,还有一件黑红色绣着如意纹的女式喜服。   童子拍了拍凳子,示意我坐过去。   我发觉这里的人都不太机灵的样子,笨的很,只要不说话,死人活人他们是分辨不出的。   于是,我照着童子的意思坐在了梳妆台前,看着这童子窸窸窣窣地凑过来,开始帮我梳洗,更衣……   忽然间,窗口飘进来一只纸蝴蝶,我眼前一亮,知道这是谢墨云的杰作,是他专门用来无声传讯的。   却见纸蝴蝶飘飘悠悠地停在了我的耳朵尖上,他的声音也在我的耳边响起。   “徒儿,我方才已经设法确认过,此处是迷蝶谷的一位鬼司仪造出的幻境。这个鬼司仪受山下的青荷镇民供奉,渐渐修成了正果,只要冥婚的人越多,它的力量越强大,所以它非常喜爱操办冥婚仪式,那些排成两列的尸体,应该就是这数百年来,青荷镇的人在它见证之下凑成的鬼夫妻。它喜欢这种热闹,每个晚上都会把它们召到幻境里来,再办一次冥婚,而且,每次操办,它的力量就会变强几分。”   我还是有些疑惑,若果真如此的话,我怎么又嗅到了那被古怪檀香遮掩住的血腥气味儿?那分明是邪天黑焰阵的独有气息。   仿佛猜中了我心里所想,谢墨云又说:“此外,我怀疑鬼司仪也是受人操纵的,它之所以操办这一场盛大的冥婚,很有可能,一方面是为了让自己吸收功德,让自己变强,另一方面,也是让这么多的死人魂灵进入到迷蝶谷里的隐藏着的邪天黑焰阵心里去,也许,幕后之人是想要启动这个阵法的运转……”   我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心想,既然你们打的是这样的算盘,那么,我定然不会让你如愿的。而且,这也太变态了,这个什么鬼司仪,脑子肯定没有长全,居然喜欢撮合男尸女尸,撮合一次不算,还每天晚上把那些冥婚的尸体从坟头召唤出来,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再再来一次,虽然他是受人操纵,但尸体那啥有这么好看么?   “无须担心上官弘和那对双胞胎,他们只是吸入了太多的檀香,暂时失去了意识,至于洛佑棠他们,我倒是没有看见……你要小心一些,一切有我。”说完之后,他的声音便消失了。   与此同时,小童子也打理好了我的装束,我抬眼一看,嘴角又是一阵抽搐,铜镜里的人面容十分俊美,眉目干净清爽,嘴角微扬,带着点魅惑人心的笑意,偏生头发一半梳了个女子的发髻,戴满了簪花玉珠和凤冠,一半披垂下来,好看是好看,就是太过于女气了,嘴唇上还涂了鲜艳的口脂,原本的大红衣裳也换成了那件黑红色的女式喜服,活脱脱就是新娘子的打扮。   要不是怕露馅,我铁定会狠狠地修整这童子一番。   童子不知我心底的想法,对我笑嘻嘻地做了个“请”的手势,紧闭的厢房大门便吱呀一声开了。 第218章 白衣师尊的情事三十三   回廊下,站着一排穿着喜服的尸体,男女都有,看来这鬼司仪泥巴塑成的脑子果然没有开窍,只要抓着一对拜堂成亲就好,至于是男女相拜,还是男的和男的拜,女的和女的拜,它都无所谓。   这一侧回廊只站着一列死尸,另外一列是在对面,我看不清楚谢墨云和上官弘出来了没。   队伍在慢慢地向前挪动,时不时可以听到楼宇中赞礼官唱词的声音,一对又一对的冥婚,正在慢慢完成。   站在走廊尽头的鬼傧相捧着一只黑红相间的托盘,见谢墨云走过来,嘻嘻一笑,没有五官的脸发出了少女般清脆欲滴的声音:“恭喜新郎和新娘,红颜白首,倾盖如故。”   我嘴角一抽,说谁新娘子呢?但当我抬首朝谢墨云望去时,心跳蓦然加快,只见他早已换下了那身白衣,穿上了男式喜服,鲜艳而华丽的颜色,配上他挺拔的身姿,细腰长腿,还有那张完美无瑕的脸,端的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真正是个世上罕有的俊逸无比的新郎官!   我正看得入神,冷不防眼前的视线被遮挡,一款红纱盖头从头罩了下来,眼前只能看见一片红彤彤的颜色,连搀扶着我走路的鬼傧相的脸也映上一团红。身后还有代表着金童玉女的童子在唱着歌,我心里没来由的烦躁,也不听他们唱的是什么,只想马上解开红盖头,看看眼前的谢墨云。   好歹,我们走的路不长,很快就重新回到了喜堂之上,透过红纱,我模模糊糊地看见台前还有一对纸糊的男女,虽然没有脸,但衣着富贵华丽,略显宽松臃肿,应该是代指人已至中年的高堂。   鬼傧相递给了谢墨云一把折扇,这里“扇”与“善”同音,指的这桩婚事乃是善缘。   “请新郎掀盖头。”耳边传来鬼傧相的声音,顷刻,谢墨云握着扇柄将我眼前的轻纱撩开,他的面孔分明不显,但嘴角微微勾起,似乎心情极好,我甚至能看见嘴唇翕动,对我吐出个唇语:“很美。”   我的耳尖一下子红透了,原先那莫名的烦躁心绪荡然无存。   “新郎新娘,行沃盥之礼。”赞礼官提示道。   所谓沃盥,就是指新婚夫妇之间要自己除尘洁净之后,再互相擦拭涤手。   鬼傧相端来装满清水的瓷壶,提起壶来请两人洗手,洗下的水由底下的一只面盘接着。   我们默默地洗完手,又开始给对方洗手。我的心跳越发快,这是我第一次尝试着给谢墨云洗手,那种体验还十分特别的,细细地看对方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那水珠还在殿上的烛火中闪烁着晶莹的光,衬得他的手格外的好看,莹润。   殊不知,我自己的手也在对方的欣赏的目光之下,对方眼里还透着露骨的心思,末了,他竟然悄悄地捏了捏我的掌心,似乎颇为留恋为我洗手的感觉。   这下,我几乎整张脸都红了,在洁净的,烛光映照之下的窗户上倒映出了我的脸,玉兰色般白皙的脸上透着淡淡的红晕,睫毛忽闪忽闪,有种惊心的美,动人的艳。   “沃盥礼成。”   鬼傧相陡然一声长唱,把我即将飞走的神智拉回。   鬼傧相缓声唱道:“夫妇共饮一杯酒,从此天涯永不离。”   交杯合卺,而后共拜天地。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谢墨云轻轻地拉住了我的手,目光在喜堂大殿上逡巡,我也顺着他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显然,我们是在找那个鬼司仪,他并没有露面,在大殿之上仅仅只有一尊泥塑的司仪雕像。身边,除了那些纸糊的宾客,纸糊的童子,纸糊的赞礼官,好像就是这些目光呆滞,行动僵硬的尸体了。当然,上官弘和那对宫姓双胞胎也在,神智却全失,麻木地跟着赞礼官行着拜天地的仪式,而且,还有那个穷书生也在,他这回没有抱着狐狸,那变成狐狸的瑞兰小姐由一个纸糊的童子抱着,与那书生一起行跪拜天地高堂之礼。   “夫妻对拜……”鬼傧相仍高声唱着。   我垂着眼帘,手指却在谢墨云掌心里写字:“鬼司仪不在。”   “这么重要的时刻却不在,有点不对劲儿。”我又写道,“他不是要吸收功德么?”   赞礼官又唱:“礼成,良辰已至,送入洞房。”   我瞬间僵住,什么鬼?真的要入洞房?   金童玉女立刻簇拥着我们,把我们往后厅里推,那里停着一口硕大的棺材,涂着鲜艳的红漆,是寻常棺材的两倍,我略一沉吟,明白过来了,死人当然是不能洞房的,所谓的洞房花烛,应该就是指被封到同一具棺椁里,抬下去合葬,完成所谓的“死而同穴”。   这时候,金童玉女也脆生生地证实了我们的想法:“先请娘子入洞房。”   我嘴唇一抿,跨入棺材躺了进去。   “再请郎君入洞房。”   接着,谢墨云默不作声地进来,躺在我的身侧,这棺材虽然宽敞,但是两个大男人躺在里面,还是挤了些,谢墨云目光沉了沉,忽然半侧过身,伸手将我的腰肢搂抱住,由于两人挨得极近,咫尺之间,呼吸可闻,气息彼此纠缠,我嗅到谢墨云身上散发而出的那种淡淡龙涎香,脑袋都是眩晕的,只觉得那味道格外的好闻,忍不住地又猛嗅了几口。   棺材外,那一对金童玉女绕着棺材又唱开了,还是之前的阴森恐怖,却又缠绵悱恻的冥歌:“白帝水,浪花清;鬼鸳鸯,衔花迎。   棺中合,同穴卧;身前意,死后知。   从此黄泉两相伴,孤魂碧落不相离……”   两个童子边唱便一左一右把棺材板慢慢往上推,轰隆一声闷响,周围瞬间漆黑一片。   我和谢墨云便被封在了合葬棺中。   这其实算不得什么,我们不过是目不视物罢了,但仍可用神识探查四周,却不知怎么的,一股若有似无的檀香味道透过了馆材缝隙透了进来,原来这棺材盖并未封严实,那种檀香不同于我们之前嗅到的单纯为掩盖血腥味的香气,而是有着某种催情作用的檀香。   我渐渐地感觉浑身燥热,呼吸不顺畅,身子忍不住在身边人胸膛上蹭了蹭,这不蹭还好,这么一蹭,就感觉要蹭出火花一般,身边人的呼吸也格外的沉重,他似乎也在极力地克制着,身子往后缩了一下,并用手试图将我推开。   然而,他的手一接触到我的身体,就像一下子爆开的火星,我整个人都不好了,极力地渴望着与他亲近,抓住了他的手,垂头,伸出舌尖轻轻地舔着他修长的手指,还把身子挤了过去,靠在他的身边,用极尽诱惑的邪魅声音在他的耳边低吟:“师尊,我好热,不信,你摸一摸……”   我这酥酥软软的声音让谢墨云的心弦仿佛一下子就断了,他猛然一翻身,压在了我的身上,一把就把我的衣衫给撕扯开,手覆盖在我的胸膛上,握住了我的两粒粉红,他的气息喘得极重,垂下头,狠狠地咬在了我的脖颈上,把我不安分的手抓住,举到了头顶,嘴唇移到了我的唇瓣上,狠狠地咬着,用舌尖撬开了我的唇,探入里面,与我唇舌纠缠……   随着那股奇异的香气,我和他的理智快要沦陷了,不知不觉,我和他的衣衫尽褪,心头的燥热攀升到了顶点,只差一分便崩溃了。   “师尊,等等……”我费了极大的劲儿才控制了自己心底的欲望,拉住了谢墨云的衣襟,让他动作停顿了下来,“你听外面……”   因为棺材盖并未盖严实的缘故,我们一面放开自己的神识探测外面的情况,一面倾听着外面的声音,感觉有种窸窸窣窣的,像是什么东西推动棺材的声音,接着,我发现那不是我的错觉,的确有人在推我们的棺材,棺材慢慢地向前滑动着,渐渐地,由慢变快,速度惊人,像是朝着某个斜下方滚动而去。   我低低地惊呼了一声,猝不及防的晃动,加上棺内光滑,无处可抓,我一个不稳,重重地撞在了他的怀中,还好被他及时搂住,却也把鼻子撞得生疼,不由呻吟了一声:“唔……好疼!”   棺材还在往下掉,似乎掉入了一个无尽的深渊里面……   咚!   棺材总算落了地,而我和谢墨云也感觉身子像是腾空而起,又从云端落下一般,不过,我倒没觉得有多疼,大抵是谢墨云抱着我,成了我的垫背的缘故。听到他一声闷哼,我的心一阵紧缩,心疼得不行,忙用自己的“小爪子”摸了摸他俊美的脸颊,说:“疼不疼?”   谢墨云哼了一声,目光又闪了闪,说:“你说呢?要不,你补偿我?”   我凑过去,在他嘴唇上亲了亲,却被他死死地搂住,说道:“不够,我还要利息。”   我无奈地笑:“师尊,你不是很高冷的么?你不是挺正人君子的么?”   谢墨云嗤嗤一笑,在我的耳垂上咬了一下,说:“你忘了我的本体是什么了么?”   我咋舌,还真差点忘了,它是妖蟒,是小白蛇,蛇性本淫。   就算没有那种催情檀香的影响,估计他也能正大光明地把我吃得干干净净吧?   我急忙讨饶:“师尊,饶了我吧,现在不是时候。”   谢墨云冷哼了声,目光依旧阴沉,但好歹放过了我,指尖燃起了一丛淡金色的火光,往棺材壁上一划,划出一道细狭的口子,刚好够我们两个人从口子看出去。   这里显然是地底深处,早已停满了密密麻麻的合葬棺椁,空气中浓郁的古怪檀香味道比之前更加浓重,透过孔隙飘进了棺材里面,但我和谢墨云在棺材落地之时已经迅速吞下了我特制的辟毒的丹药,这时候檀香对我们已经不太能起作用了。   “师尊,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里说不定就是邪天黑焰阵的阵心。”我看着那些棺椁摆放的位置俨然便是一个阵型,依次呈圆心状环绕着最中间的一口大型的黄金棺椁,棺椁之上放着一个玉碗,碗中盛着猩红色的液体,滴答滴答,还有着液体自洞顶落下,这里是一个大型的山洞模样,洞顶很高,从这里望出去能看到繁星漫天的夜空,两边是高耸入云的峭壁山峰,有一轮圆月缓缓自山峰中升起,那月华的光芒便投射入这个阵型里。   这次这个邪天黑焰阵又与之前在九尾妖狐的洞穴里不同,这个阵型显然更加繁复,且不容易破坏,单看那些密密麻麻的棺椁四壁那复杂的阵纹就可知道。   这时,周围的棺材里传出了异样的声音,那种声音让人耳根子发红,可想而知,那意味着什么。   我脑门立刻起了阵阵黑线。   这鬼司仪还真是个有本事的,居然能用这种奇异的檀香让那些死人进行那种不可言说的事情。   “司仪娘娘下凡,指点我等野鬼孤魂永脱苦难,得遇良人,同棺而卧,黄泉作伴……”守在每个合葬棺旁的童男童女纷纷下跪,在一片唱诵声中,那尊大殿里的鬼司仪塑像仿佛活了一般,缓缓地自穹顶落下,浑身发出金色的光芒,连她的眼睛都是金色的,倒真有一派仙人风范。   她的动作也相当飘逸,仪态万般优雅,可惜身子是泥做的,姑娘家家的,砰地一声,硬生生地在地上砸了个大坑。   我险些笑出声来。   谢墨云的嘴角也绷不住露出了点笑模样。   鬼司仪似乎也对自己的脚跟不稳颇为不满,她盯着地上的大坑看了一会儿,才从坑里款步走出,整理一下衣冠,我瞧她的样子是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披红戴绿,颇为喜气,黑夜中,她转了转脖子,来到邪天黑焰阵前,夜风中充斥着尸群的腐臭味,她不以为意,反而心情极好,缓缓地张开双臂,“咯咯”地笑了两声,“尔等信奉于我,便能得遇良缘,完成生前未了的终身大事-------”她喃喃地念叨着。   但她的话音未落,突然,砰地一声,一具棺椁盖子被人一掌掀飞,却是上官弘跳了出来,怒气勃然地拿剑指着那鬼司仪,喝道:“妖孽,吃我一剑!” 第219章 白衣师尊的情事三十四   鬼司仪显然也没有料到上官弘居然混在里面,还恢复了神智,尖利地叫了一声,往后疾退,上官弘大抵早就憋着一股气,手中持剑,点射而去。   鬼司仪大怒,发出一声刺耳的啸叫:“尔等何人,安敢如此!”接着,她将一块铁牌往空中一抛,只见青光乍现,光芒四射,直刺人眼眸,那铁牌飞速地旋转,四周阴灵啸叫,妖风四起,啪啪啪,棺材盖接连不断地打开,无数穿着喜服的凶尸瞪着呆滞的目光,挥舞着利爪,向着上官弘包抄而去!   “卧槽!那是御鬼令!”上官弘大吃一惊,急忙躲避着凶尸和阴灵的攻击。   我和谢墨云对视一眼,也无法再冷眼旁观,谢墨云腰间软剑出鞘,嗤的一声,软剑如蛇一般缠绕而去,既准且快,猛然勒住了鬼司仪的脖颈,大红喜服猎猎翻飞,如同云浪,手中发狠,将那鬼司仪的脖颈生生勒断。   一股浓重的红雾伴随着异香,从断颈里喷薄而出。   谢墨云迅速后退,避开雾气,叫了一声:“徒儿,该你了!”   我早已待命,听到令下,祭出了寒光剑,手中握着剑柄,那看不见的锋利剑刃水流一般飞射而去,朝着正在摸索着自己头颅的那具残躯轰了过去。   陶土残躯裂开,露出里面红光流窜的半透明本体,我的寒光剑一扬,硬生生地将那鬼司仪的仙身灵体给勒了出来。   那无头的仙身从身子里面发出嘶喊:“凡人安敢!凡人安敢!-----起来!起来!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原来没有五官的金童玉女和赞礼官,还有那些纸人仆从忽然亮起一双血红的眼睛,几百只吱嘎尖叫着朝着我,谢墨云和上官弘扑了过来。   地上的棺材也纷纷震碎,里面躺着的死尸挺起,也潮水般地向我们杀到。   一时间,满山洞里都是鬼嚎声声,凶尸横行。   上官弘抬手点起驱鬼符,四下投射,引爆炸裂,但是鬼怪和凶尸太多,一波下去另一波很快就包抄过来,他简直快要疯了:“这空桑山迷蝶谷,还有青荷镇死了这么多人?到底有多少冥婚夫妻?”   我冷声道:“你看这鬼司仪的修为,自然夭折的青年男女哪有这么多?十有八九它还蛊惑了那些不曾婚配的人去自杀,还有,你没看到这是邪天黑焰阵吗?恐怕这周围所有村镇的死人和尸体都被邪天黑焰阵的杀气给吸引过来了!”   我甩出了一张五雷符,炸开了一片白骨死肉,接着,我掏出了那把招魂幡,旗帜一挥,吸走了不少的冤魂阴灵,但凶尸不属于魂魄一类,体内也根本没有魂魄可言,我扫一眼那些凶尸就明白,这是被邪天黑焰阵的剧烈的杀气给炼制而成的,仅凭着操纵者的法力而行动,相当于是个傀儡,而且是浑身沾了尸毒的傀儡,就算它们不属于现代影视剧里的生化丧尸,触之会感染,但若是中了尸毒,那人基本算是完了。   却在这时,砰然一声,中间的那口黄金棺材上的玉碗里的液体已满,不知是碗上有机关,还是别的,玉碗忽然倾斜,液体汩汩地流进了棺材之中,然后,一只泛着绿毛的手臂击破了棺椁盖子,一只绿毛僵尸自棺材之中飞身而起。   “靠!啥时候又有这种玩意儿了?这他妈怎么又变成僵尸片了!”我的眼睛都瞪圆了。   “这里本就是邪异之地,什么都有可能。徒儿,别怕,咱们在线打僵尸!”谢墨云笑着说,他的动作十分悠闲而从容,姿势也比上官弘优雅许多,那绿毛僵尸嗷嗷地吼叫着,张牙舞爪地攻击着谢墨云,但都被谢墨云轻松地躲过。   我嘴唇翘起,一面欣赏着我的师尊与绿毛僵尸的打斗,一面施展出了冰系法术,将寒光剑运用到极致,那如水流般的寒光剑随着我的心意变化,忽而变成了长鞭,忽而又化成了冰寒至极的长剑,简直比我原先的法器冰剑还好用。   我挥舞冰剑,舞成了道道寒光四溢的风刃,仿佛漩涡一般,将周围的厉鬼凶尸,金童玉女,赞礼官,连同怒吼扭曲的鬼司仪一起,统统卷入了风刃的中心,被寒光剑舞成残影的凌厉剑势,霎那间绞的粉碎。   风刃摧枯拉朽,周围的草木拔起而起,亦不能幸免。   以我为中心的一场巨大风暴发出了璀璨耀眼的金光,一时间天昏地暗,飞沙走石,棺椁也好,凶尸也好,都成了风中轻飘飘的草絮。   都被卷进去,被疾速旋转的寒光剑割裂凌迟,碎成了万点残渣……   待一切平息,我的周围已经是寸草不生,荒凉空寂。   上官弘张大了嘴巴,啧啧感叹:“艹!这么凶残的吗?”   而又一声轻微的响声,我的师尊谢墨云随手掐断了绿毛僵尸的脖子,又将他的脑袋拧了下来,一脚踢飞出去,那力量过于凶残,竟然将最后几个企图攻击我们的凶尸一并给秒杀了。   “我的妈,这对师徒还是人吗?”上官弘再度惊叹。   我手一伸,将那还在空中旋转的御鬼令吸入了手掌之中,翻来覆去地看着,眉头越皱越紧,瞬间冷笑了一声,随手就丢了出去。   “喂,你干嘛丢掉它?那可是修仙界人人争抢的--------”上官弘叫道。   “哼,不过是个赝品而已。”我冷笑道。   上官弘一惊:“啥,赝品?”   “呵呵呵……不愧是赤炼老祖!居然一眼就看出那是赝品!真是让我佩服之至!”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在我们头顶上空响起。   我眉头紧蹙,循声望去,却见在那山洞峰顶处,站了一个男子,五官极为俊美,眉目如画,浑身却隐隐地透出一股凶戾阴狠之气,那好看的唇角上也带着一丝冰冷的微笑。   “你是……”我疑惑地看着此人,在脑海里搜索着关于此人的讯息。   “那-------那不是上清宗的北宸长老么?他怎么会-------?”上官弘大惊失色地叫道。   我的心念一动,我想起他是谁了,在小说《无上仙魔君》里,这位北宸长老名唤百里隐,乃是仙门三大派之一-----上清宗的最有威望的太上长老,修为达到了渡劫后期,却因为一时心魔起而导致境界大跌,最终殒命,当时还有不少读者对此惋惜不已。   传闻百里隐一向孤高冷傲,执迷与修仙一途,倒是跟无上仙魔君的主角越清岚有的比,只是,百里隐有个心结,他的道侣多年前被魔修所杀,因此,他对魔修恨之入骨,誓要斩尽磐云大陆所有的魔修,最终却被心魔所困,终于成魔……   “原来是百里长老,我也是真想不到会在此处与长老相遇,真是百闻不如见面啊!如此清高孤傲的百里长老居然与鬼物凶尸混在一起,还不如我这赤炼老祖来得名正言顺!”我嘴角一勾,勾出了一缕嘲讽的笑意。   “啊啊啊啊-------你是赤炼老祖!!!”上官弘发出了一声惊呼,指着我的手指微微颤抖。   “喂,你的反射弧也太长了吧?分明这个百里隐一见面就道出了我的身份!”我翻了个白眼。   上官弘下意识地就要拔剑,但一只冰冷的手按住了他。   “很不巧,不仅他是赤炼老祖,我也不是你们真的谢师叔,”谢墨云的目光沉沉如水,带着一抹冷冽的杀气,“我是个妖修,你想要杀了我们吗?”   那强大的渡劫期的威压直接将上官弘给吓趴在地:“我草草草-------!!!”   上官弘觉得自己的膝盖都软了,更担心自己的小命儿快要完蛋了。   “百里长老,看来这一切的阴谋就是你所策划的,连那九尾妖狐也是你救下的?”我淡淡地说。   百里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怎么?这出戏是专门为赤炼老祖你准备的。”   我挑了挑眉,说:“你还想做什么?”   “哇哇哇,宿主大大,危险啊!这个百里隐很强大的啊!!比关云峰强大了数倍啊!”许久没有出声的1314在我脑海里叫了起来。   我微微有些诧异:“怎么?他也是掠夺者不成?”   1314又有些疑惑:“不对,我感觉不到他身上的系统存在……可是,他又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我沉默不语,思索着1314的话。   “一定是世界线紊乱的缘故。”1314咕哝道。   百里隐抬起手指,轻轻地抹过了自己的唇瓣,那俊美的容颜上浮起了一丝邪魅的笑:“那么,接下来--------”说话间,他扬起了左手臂,做了个佛祖拈花一笑的手势,嘴唇微微张合,似乎在念着什么咒语。   轰轰轰!   我感觉到脚下一阵剧烈的震荡,地面迅速地龟裂,暗道:“不好!”   我轻叱一声,身形迅速拔地而起,但地面已经如张开大口的巨兽,我和谢墨云,百里隐一同被那“大口”吞噬了进去……   等到眼前的天旋地转过后,我发现自己和谢墨云身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密林之中,只是不见了上官弘的身影。   耳边是突突的,宛若心脏跳动的声音。   谢墨云捏了个诀,从他的指尖跳出了一朵绿莹莹的火焰,火光映照出我们周围的情境,到处都是参天的巨树,结着硕大的果实,还微微闪着光亮,但当我仔细看去,我暗暗地吐出了一口气,原来那些果实根本不是真正的果实,而是死人的头颅。   一颗一颗地,密密麻麻地,能看清人的面孔,还有他们脸上那狰狞的笑意,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纵然我没有密集恐惧症,也是十分的不舒服。   而且,那些头颅下面竟然还连着粗大的树枝,那些树枝仿佛在输送养料一样,慢慢地将从头颅上流出的液体输送给了树下的那颗黑色的跳动的物体,仔细看时便如一颗庞大的心脏。   “这是--------?”   “阵心。邪天黑焰阵的真正阵心。”谢墨云目光里透出了一丝杀气。   我鲜少看见这样的谢墨云,平日里的他总是那么漫不经心,悠闲随意,这么冷冽的他,却也给人一种触目惊心的邪气和魅惑感。   “那我毁了它?”我说。   “不,别贸然去毁它!”谢墨云拉住我,忽然,他的手指一弹,一股锋利的灵气扫向了我们对面的粗壮树干之后。   “别别别------是我!”一个人影急忙闪了出来,双手高举,大叫道。   我颇为意外地眯起了眼睛,看着来人,没想到这不是别人,竟然是那个天元宗主------关云峰! 第220章 白衣师尊的情事三十五   关云峰在来空桑山迷蝶谷之前,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把那本《无上仙魔君》又通读了一遍,加上有他的掠夺者系统的帮助下,这才底气十足的前往空桑山迷蝶谷,他是打算把前些日子失去的,都统统拿回来。谁知道,事情发展还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自己和洛佑棠,柳浔明依然被困在幻阵之中,怎么也出不去。   好在他愁眉苦脸之际,我和谢墨云的出现让他如见救命恩人一般感激涕零,差点没和我亲切握手了。   “你们怎么这么晚才来?”他抱怨道。   我淡淡地说:“宗主,可知怎么走出这里么?”   关云峰苦恼地摇头,看了一眼谢墨云,说:“我听说谢师叔是精通五行八卦一类的,我还指望你们呢。”   谢墨云微微一笑,顾左右而言他:“洛师侄和柳师侄呢?”   关云峰还未答话,洛佑棠和柳浔明便走了出来,两人均向谢墨云作揖行礼,虽说这两人一个是副宗主,一个是明尚宫主,都在天元宗担任着举足轻重的职位,但他们对谢墨云也是异常的尊敬,“谢师叔,我们已经被困了两天多,正束手无策,不知谢师叔可有良策?”洛佑棠问道。   “这里该是邪天黑焰阵的阵心,如果能破了此阵,我想,自然便能走出去了。”谢墨云说。   “那颗黑色的心脏。”谢墨云手一指我们面前树下的那颗黑色心脏,说道。   “明白了,是不是只要毁了它就成?”柳浔明说,作势欲毁,却被他阻拦:“等等,不可莽撞。”他又看了我一眼,对我示意:“越青,你来。”   柳浔明诧异地看了我一眼,疑惑地说:“越青?你就是那位谢师叔新收的弟子?我怎么觉得你很眼熟?”   我微微一笑,没有回话,眸光沉沉地盯着那颗黑色心脏。   “呵呵呵,你们以为可以这么轻松地毁掉它么?别妄想了,你们都去做它的养料吧!”密林上空,一个阴测测的男子声音在冷笑。   我的心神一凝,却见那颗黑色心脏的突突跳动之声陡然放大,而挂在树上的那些个头颅更是张开了眼睛,透出了几分猩红的颜色,说时迟那时快,无数的头颅脱离了树枝,朝着我们飞了过来,张开了血盆大口,像是饿极了的猛兽一般攻击我们,向我们撕咬而来。   一时间,腐臭与血腥味扑鼻而来,关云峰手忙脚乱地应付着头颅们的攻击,洛佑棠和柳浔明虽然不致乱了阵脚,但架不住头颅多如牛毛,又凶残无比,显得有点狼狈了。而我和谢墨云均祭出了自己的法器,不慌不忙地与头颅们缠斗起来。谢墨云动作行云流水,一出手便攻击一片,他身不染尘,气息冰冷比鬼魅还难以接近。我则挥动着寒光剑,让寒光剑随着我的心意而动,也是大杀四方,凛冽的剑风裹在我的周身,如刀刃般切割着四方,凡是靠近我的头颅们全都碾成了碎屑,黑血掺着碎肉骨沫横飞。让洛佑棠和柳浔明惊愕不已,而在不知不觉,我的杀气节节攀升,头颅们似乎也意识到了我和谢墨云的强悍,纷纷往后退。   却在这时,一阵尖锐的啸叫响彻密林上空,那些头颅们仿佛是接收到了某种指令一般,迅速地有组织地后退列阵,接着,他们一齐张口,自它们嘴里吐出了一股又一股的黑色浓雾。   雾气弥漫,一瞬间,我们都看不见眼前的人了。   “师尊……”   我下意识地叫着谢墨云,却见一只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稳稳地握住了我的手,带着我往前走,语音低沉却十分的好听,更给了我一种安全感:“别怕,跟着我。”   虽然我什么也看不见,但我知道只要有他在,我就不会害怕。   我放出了自己的神识,打量着四周,此处乱木纵横,阵眼奇怪,周围的枯草灌木,诡石古松,皆是万千阵眼的一部分,堪称一步一阵,一步一坑。若是一步踏错,没有落足在正确的阵眼处,那相伴而行的两人便会瞬间分离,而且,间或还会有那些诡异的,丑陋恶心的头颅攻击我们。   谢墨云在前,我在后。   就像我们第一次上山时一样,我踩着谢墨云留下的每一个脚印,步步紧随,步步踏实。   跟着谢墨云,我常有种错觉,宛若年少时期,那个和我一同回家的小孩,那时的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拖得又长又瘦,小孩被我牵着,我在前,他在后,他有时候玩心大起,就爱追着我的影子踩。   我有时候抱怨着这小孩,但他总是冲我挤挤眼睛,对我做鬼脸,让我完全气不起来,他总是对我说,他一定要快快长大,到时候,就要换做他来牵我的手了。   我没想到他的话居然成了现实,只不过,牵我的手的变成了眼前这个男人,而我则踩着他的脚印前进了。   我的心中泛上了一种别样的味道,既酸又甜。   在我出神间,我们已经行至阵法深处。   这里的路并不相通,潮湿的雾气倒是共通的,不管走到何处,总弥漫着一股子腐臭和血腥的味道,吸进肺里,叫人很不舒服。   就在越加深入阵中的时候,我忽然感觉头痛欲裂,且听到了脑海里1314的警报声:“警报,警报,有系统正在对我发起攻击……”   我感觉头晕目眩,眼前一片模糊,几乎无法再用神识感知周围的一切,幸好,身边的谢墨云抱住了我,避免我一头栽下去。   我感觉到脑中系统仿佛正在霹雳啪啦的冒着火星,这还是我第一次感觉到系统攻击所带来的痛感,脑袋似乎要炸裂掉,1314似乎也快支撑不住了。   我意识到定是关云峰的掠夺者系统正在对我的系统进行攻击,同时自己平时清晰可见的系统面板,系统仓库都有崩溃的迹象,1314努力地加大防御墙的能力,勉力支撑着岌岌可危的防御墙,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仿佛有一道闪电阻隔了掠夺者系统与1314之间的对战,我霍然睁开了眼睛,意识还是有些恍惚,眼前情景也很模糊,耳边有谢墨云的呼唤声,但我只是捂住头,无力对他做出回应。   刚才那股强大的力量倏然将攻击我和1314的掠夺者系统迅速地驱赶而出,那是来自我体内的所谓的主神A的灵魂碎片,因为在那一瞬间,我的心中一悸,仿佛看到了那个淡淡的,挡在我面前的人影,只是太过模糊,我看不清楚他的面目,就像我在沈子昀那个世界被盛逍追杀时看到的挡在我面前的人影。   这是第二次了,那个人影第二次保护了我。   “小逍?”   我低喃着。   “徒儿……”   谢墨云的声音重新在我的耳边响起,清晰可闻。   远远的,咚的一声轻响,却是试图偷袭攻击我的关云峰被反噬,整个人被弹出了老远,昏死过去。   我看到谢墨云眼中的担忧,他还紧紧地搂抱住我。   我没有说话,却忽然拽住了他的领口,凶狠地吻上了他的唇。   谢墨云目光幽深,一只手搂紧了我,另一只手捏着我的下颌,转眼便反手为攻,轻而易举地扭转了局势……   却在这时,我陡然觉得谢墨云松开了我,险些让我栽倒在地,踉跄了好几步,才算是站稳了脚跟,却发现眼前的人凭空消失了,只余了那把他随身携带的软剑和那只装有青蛇的竹篓。   周围除了我,再也没有了别人,就像我刚才所看到的,所经历的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师尊……”我感觉一阵茫然,孤零零地站在浓雾之中环顾四周,一个鬼影都不见,登时浑身发冷,急忙问1314:“1314,1314,发生了什么事?这是什么情况?”   无人应答。   “……1314?”   我的心直往下坠,此时的情况糟糕到了极点,不仅谢墨云消失了,连1314都没有回应我了。   脑海里一片静音,静得好像1314的电子音从未存在过,好在系统面板和仓库还在,也许是1314又像在沈子昀世界里能量耗尽而休眠了吧。   想及此,我现在不能靠任何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捡起了他的软剑缠在腰间,竹篓则背刀背上,穿过了重重迷雾,冷不防看到了前方出现了一扇石门,我犹豫了一下,伸手拉开了那扇门,一道雪亮的光芒刺入我的双眼,我下意识地挡了一下,本能地打算后退,但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吸力将我吸入了进去……   不知过去多久,冰层之下,我陷入沉睡之中。   耳边有谁的声音,一直在喊我。   我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才听清了原来是1314的声音:“宿主大大,我们进入时光镜了。”   “唔……头好疼……1314,这是什么情况?你刚才怎么了?”我捂住脑袋,那种剧烈的头痛没有丝毫的缓解,我环顾四周,感觉自己身处在一个奇怪的冰天雪地之中。   “我也不知道,我刚才休眠了……”1314也是十分的懵逼。   我翻了个白眼,就知道不能全依赖这个系统的,就算它是六级系统,它的力量相比之下还是弱了一些,还需升级才行。   我从地上爬起来,忍住剧烈的头痛,我跌跌撞撞地往前走着。   虽然周围风雪交加,但好在我的修为甚高,而且,这里也不用我特意压制修为,所以,我并不畏惧这样的寒冷,而是打算尽快走出这无边无际的冰原。   我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仿佛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我甚至能听见冰原里,呼啸的风雪声中,我的母亲躺在病床上,朝我伸出了干瘦的手,喃喃地对我说:“找到你爸爸,找到他……”   我还能看到周遭的人对我和妈妈指指点点:“看到没有?这家人,这孩子的爸爸杀了人跑掉了……”   “杀人犯的儿子也是杀人犯!”   “打他,打他!”   周围全是恶意的叫嚷声,还有小孩对我扔石头。   我下意识地躲闪着。   暴风雪越来越急,越来越大。   我艰难地行走着,忍受着幻境里人对我欺辱和打骂。   终于,我走出了那片冰原,等到我的疲倦地闭上了眼睛,往后倒下时,一阵强光闪过,我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山清水秀,小桥流水的地方------   阳光明媚,冰雪不再,暖暖的春风吹拂起了我的长长的墨发,我的心也如春风一般泛上了一丝暖意。   一只有着甜腻的香味,包装精美的棒棒糖放在了我的嘴边,我睁开眼睛一看,顿时一惊,迅速起身,我看到了眼前之人,竟然是我记忆中的那个孩子-----小逍。   他还是个少年人的装扮,穿着白色的衬衫,背带裤,手里拿着棒棒糖,对我说:“吃吗?很甜的。”   我接过了棒棒糖,疑心自己是在做梦,喃喃地唤了他一声:“小逍?”   小逍笑了,上前拥抱了我一下,说:“别走了,好吗?我想考你们学校,和你一起上下学。”   我嘴边绽开一丝灿烂的笑纹:“嗯,不走。”   “太好了!”小逍开心地笑了起来,蹦蹦跳跳地往前跑,还冲我大叫道:“快来,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小逍在前面跑着,我便不由自主地追着他的脚步。   然而,转瞬间,小逍就跑没影了。   我感到一阵惊慌。   “小逍?!”我紧跑几步,但眼前哪还有他的影子!   又是一阵强光闪过。   这是一座荒山野岭,到处都是妖兽,恶鬼横行。   “啊,有妖怪出来吃人了,快跑啊!”人们惊慌地奔跑着。   “吼!”一头三级妖兽张开血盆大口,连连吞噬了好几个村民,一个大概四五岁的小孩跑不快,一跤摔倒在地,眼看他便要葬身妖兽之口,我正要上前帮忙,却又止住了脚步。   嗖!   不知从何处蹿出了一只大鸟,飞一般地扑向了妖兽,用它那尖利的喙不要命地啄着妖兽的眼睛和妖兽身上任何能给妖兽造成战斗力减弱的地方,尽管它自己也是伤痕累累,却终于是逼退了妖兽。   小孩呆呆地看着那只大鸟无力地落在了地面上,浑身都是鲜血,然后,大鸟的身躯慢慢地变化,竟然化成了一具女性的身躯。   “娘……”小孩惊讶地叫了起来。   我睁大了眼睛,为这个不惜自身性命也要保护自己的骨肉的妖修而投去了一个敬意的眼神。   “媚娘,云峰……”   一个中年修士带着几个村子里的青壮村民拿着弓箭赶到了他们的身边,他们亲眼看见了那只大鸟是如何变成人的,一时之间有些惊愕,“云峰,你娘是-------?”   小孩下意识地抱住了他娘的身躯,说道:“我娘不是坏妖,是她保护了我。”   中年修士眼眸有些阴沉,却没有说话,只沉沉地应了一声:“云峰,带他回去吧。”   我暗自一惊,这个小孩是关云峰?   我仔细一瞅他的样貌,的确是长得关云峰一模一样,但为何我有种奇怪的违和感呢?   这个小孩的眼神如此的清澈,怎么可能是我印象中那个虚伪狡诈,又狂妄自大的关云峰呢?   莫非是他经历了什么巨大的变故么?   我觉得很是疑惑不解。 第221章 白衣师尊的情事三十六   我决定去看个究竟,便悄然跟上了中年修士和抱着母亲的小孩,小孩年纪虽然顶多只有十岁,但他的力气挺大的,身形也比普通这个年纪的孩子要高一些,壮实一些,抱着他的母亲丝毫也不费劲。   自从知道自己的妻子是妖修之后,中年修士就对她产生了一些警惕和防备,不再如以前那般温柔以待了,甚至她的妻子偶尔碰到他,他都会反射性地逃避。她的妻子显然也知道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暴露的原因,只有暗暗叹气,她十分爱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心里不由有些愧疚,更加倍地对他们好,可惜的是,中年修士完全感觉不到妻子的好。   村子里的人也对中年修士的妻子多了防备之心,这个村子很小,那些青壮年也看到过他的妻子变成妖怪的模样,都有些害怕她,尽管他的妻子一再声明她不会害人,他们也不肯再像从前那么接纳他们了。   中年修士是个十分自私自利的人,他当初娶他的妻子是看中了妻子的美貌,如今知道她是妖修,他就总担心妻子会害她,他看过很多这方面的书,知道妖修基本都是靠着吸取身边男子的元阳来修炼的,他唯恐自己总有一天也被妻子吸进元阳,心中十分恐惧。   然后,有天,他偷偷离开了村子,他去找了村子外一个寺庙里的老和尚,向他借了一个法宝,回来之后,他一改常态,对他的妻子格外的温柔,亲自给他的妻子做晚饭。   那天,大抵是冥冥之中,上苍感知到了什么意外即将发生,整个天空都是灰蒙蒙的,雨也下得特别大,哗啦啦地,漫天雨雾把村子里的一切都笼罩了进去。   我抱着双臂,斜倚在门口,看着他将一包药粉倒进了锅内,我无法阻止他的行动,1314告诉我,这是时光之镜,我看到的都是过去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的是不能够更改的,就算我的修为再高,也不能逆转时空。   我只能遗憾地看着之后的悲剧发生-------   中年修士冷漠地坐在桌边,看着他的妖修的妻子原型毕露,最终,被他一剑杀死,并生生地剖开了腹部,取走了她体内的妖丹。   这个中年修士一点也没有考虑避开自己的儿子,甚至在自己的儿子阻拦他杀人的时候,毫不客气地一把推开了他。   他的儿子就算再怎么比一般孩子身强体壮,但到底也还是孩子,哪里比得上他父亲的强悍力量?   深深感到自己的弱小无助,巨大的悲伤笼罩在了小小的少年身上,他的眼眶红透了,小小的肩膀微微耸动起来。   大雨滂沱,很快就将整片树林染上了一层朦胧之色。   而眼泪不断地自孩子脸颊落下,只有混杂了雨水,他才能这样无声的哭泣着。   “娘……”   天空乌云压顶,大雨使得周遭的光线极暗,而每一颗落下的雨滴都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溅起了周围的泥泞。那一句“娘”,仿佛是从喉咙深处挤压出来的一样。   饶是我觉得关云峰可恶,可这一瞬间,我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很惨。   更惨的是,这事还没完------   大门被人重重地推开,村长带着几个青壮年走进来,问关云峰的爹,事情办得怎么样?   关云峰的爹回答:成了,那妖精死了。   村长这才松了口气,又把目光投到少年身上,目光一下子又变得很冷,他指着少年问,他为什么还在?妖精的儿子也是妖精,怎么还要留着这个祸害?   察觉到周围人的恶意,少年惊恐地往后退了退,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他的爹。   他爹眼中透露出一丝不忍,试图求情,但村长冷冷地说,他要是想求饶,就把他赶出村子。   中年修士在修仙界并不出名,还曾经得罪了自己的门人,被他们孤立,欺辱,他是被逼逃到这里的,除了这里,他无处可去。终于,他为了自己,躲开了少年的可怜的求助的目光。   少年被憎恨他的村人们押到了村子里的广场上,被他们请来的那个和尚祭出的法宝给杀死了,他的眼睛还是大睁着,充满了愤恨,对这个不公的世界的愤恨。   但是,他们谁也不知道,少年在又一场大雨中居然重生了。   他破损的身躯躺在泥地里,睁着茫然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四周。   我的心十分的沉痛,我不想再做一个旁观者,我试图改变什么。   “宿主大大,你这样逆转时空,会受伤的。”1314提醒我。   我淡淡一笑:“不,我只是不想他心怀怨恨。”   少年从泥地里爬起来,一个人茫然地走着,他浑身是伤,衣衫破烂,看起来就像个乞丐,走到哪儿,哪儿都有人撵他,欺负他,他的心里充满了怨恨,他慢慢想起了前世的记忆,他开始了自己的报复,他首先找到了老和尚,用自己重生后变得强大的术法杀死了老和尚,又回到了村子里,指使着村子里的冤魂恶鬼一刀一刀将自己的修士父亲凌迟,然后,他施展火系术法,把村子付之一炬。   但少年依然不快乐。   他来到了村子里的后山,看见他娘的残骸还被吊在后山的一株老松树上,他把他娘的尸骨放下来,把娘的残骸火化,看着他娘在大火中化为灰烬,他终于嚎啕大哭。   他哭了一夜,也被大雨淋了一夜。   “关云峰……”我从老松树后走了出来,低低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关云峰一见到我,连忙拔出了身后的长剑:“你是谁?来此地做什么?”   他的脸颊浮现不正常的红晕,是因为淋了一夜的雨才会变成这样。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是好不容易才挣脱了时光镜束缚的力量才走出来的,但眼下的时机好像来的有点不巧,他已经黑化,并濒临崩溃的边缘,而且,我来之前还听见了修仙界的修士们商量着要除掉这个少年,不让他为祸整个修仙界。“他们要来杀你,你快逃吧。”我说。   关云峰惨然一笑,收回了长剑,说:“他们要杀便杀罢,反正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我抬眸深深地凝视着这个可怜的少年,迟疑了一下,说:“要是你真的不知道活着有什么意义,那么,就为了我而活吧。”   少年震惊地看向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徐徐地上前,拥抱了他,说道:“好好地活着,想一想,这个世上其实还有人担心着你。”   那个怀抱是如此的温暖,少年自他娘死后,从未被人那么温暖地抱过,但少年还是对人戒心很强,他不可能完全信任一个人陌生人,所以,在我拥抱他的时候,他拔出了一把匕首,刺中了我的左胸。   鲜血嗒嗒地滴落。   我就算是修为再高,在刚才挣脱时光镜束缚时也耗费了不少的力量,少年的这一刀下去,我仍是感觉到了钻心的疼,我一下子委顿了下来,捂住自己流血不止的胸口,苦笑道:“你怎么戒心这么重?我只是可怜你孤苦无依,想要抱一抱你……”   我的话没说完,就往前扑倒下去,不省人事……   少年呆住了,他从未想过这世上,除了他娘,真的有人对自己好,不计报酬地对自己好。   “对不起,哥哥……”汹涌的泪水涌出了他的眼眶,他把匕首从身边的青年身上抽出,抱着了青年渐渐冰凉的躯体,他已经哭不出来了,即便眼眶再红,他也哭不出来。   他以为第二个对他好的人被他误杀,已经死去,他含泪挖坑,掩埋了青年的躯体。   少年在青年安眠的地方静静地坐了一下午,然后,那些修仙界的修士们包围了他。   他这一次听从了青年的话,努力地想要活下去。   他拼命地反抗,拼命地想要摆脱修士们的围捕、剿杀。   但这次来的修士太多,又有几个非常的厉害,已经是化神期的老鬼了。   少年终于不敌,还是被修士们杀死了。   他的元神脱离了身体,他想要逃跑的那一刻,又有一个魂灵钻进了他的躯壳,硬生生地将他逼入了无边的炼狱深渊……   那个魂灵轻而易举地夺舍成功。   那就是第二个关云峰,害死越清岚的关云峰!   等到一切结束后,我从深坑里钻了出来,垂眸凝视着那第二个关云峰从地上爬起来,晃晃悠悠地离开,我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儿……   原来这才是事情的真相!   真正的关云峰已经不知去向,我也不知道上哪儿去找到真的关云峰,希望他能重新转世,能不再那么惨吧。   这是我目前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了。   又一阵强光笼罩向了我。   这次我不想被它带入更深的时光之处,直接用寒光剑劈开了这道强光。   盛满了合体期大圆满的那一剑威力十分巨大,直接让这强光龟裂散开。   一时之间,天崩地裂。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已经回到了那片有着人的头颅和黑色心脏的密林之中……   我依然头痛欲裂。   但我发现我的身边多了一人,是傅浅知。   我一时有些怔愣,怎么回事?这人怎么会到这儿来的?   时间退回到我们接到此次空桑山任务之前,傅浅知终于接受了那位幻魔老祖的哄劝,开始修习《乾坤归元经》,这本功法表面看起来并不那么晦涩难懂,只是,修炼的心法却颇有些古怪,傅浅知觉得很多地方自相矛盾,可他又不肯去请教他的魔尊,只能囫囵吞枣,半懂不懂地一股脑儿地往脑子猛灌,他知道那个幻魔老祖是不安好心的,若是请教这人,必定是会被他带上歪路的。   但他自己也是个半吊子,这么一意孤行地修炼迟早走火入魔,果不其然,他很快就生出了心魔,此时,在他的内府中,黑色的心魔肆意咆哮着,疯狂地攻击着他内府中的元神,他感觉浑身痛苦到了极致,一般人肉体痛苦到了这份上,起码还能晕过去,但他的元神还必须要一直醒着,纵然肉体支撑不住,他也还不能让自己彻底地被心魔所控制,既不能反抗,也不能逃跑------现在,他的内府不但真元一片紊乱,还有一条仿佛被什么东西撞出来的含着煞气的裂口,全靠自己那伤人伤己的剑气堵着。   他百般痛苦,几乎要彻底放弃了。   然而,这并不算完,他结结实实的挨了自己挺厉害的一剑。   剑修的元神与剑气能合二为一,自然是同出本源,在他自己反噬的内府里,哪怕被扎成筛子,自己也死不了。   傅浅知算是剑修,可要命的是,他混乱的内府里不但有剑气,还有时而起伏的魔气,正是他自己那遭瘟的心魔,此物刀枪不侵,无孔不入,时而从意想不到的地方冒出来,一旦逮着他的元神就要上前狠狠地蹂躏一番。   先把他拖进幻境,谆谆诱导,让他一时心想事成,给他好一番搔到痒处的撩拨,让他撞见了他心心念念的,那一袭红衣人影,那修长的身姿,那俊美的容颜,让他不知所措,又小心翼翼地沉溺下去,接着那幻境就立刻风云突变,有时幻化成了他们傅家那些人嘲讽的面孔,有时又是那人的厉声斥责,有时干脆是他自己,统一的神情与动作,指着他的鼻子喝骂一声:“畜生,无耻!”   他这一分神,不免又挨自己一剑,身与心一同痛苦不堪。这过程周而复始,没完没了。   傅浅知痛苦地被自己的剑气穿透,有时干脆自暴自弃起来,心想,活着个什么劲儿,自爆内府算了,一了百了,随即,他又每次都能艰难地清醒过来,想起以他此刻的修为,一旦自爆内府,周身二十丈以内的人都能非死即伤,只好忍了。   在这异常痛苦的修炼之中,他的修为却在腾腾地上涨。   筑基中期、筑基后期、旋照初期、中期、后期……一直到了境虚期,整个身躯里的灵气与魔气,还有纷乱纠缠的剑气在没完没了地对抗着,折磨得他死去活来,身躯早已是千疮百孔了。若是外人看来,此人的这种状态只怕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那位幻魔老祖冷笑不已,他知道凡是修炼他这种魔功的人都会经历此阶段,而且,这个叫傅浅知的肯定熬不下去,此刻正是他攻击此人,进行夺舍的大好机会。于是,他亦化作了心魔,对他的内府进行新一轮的攻击,老祖的攻击可是比心魔的威力更甚,傅浅知已经无力再做抵抗,他的元神迅速委顿,奄奄一息。   幻魔老祖正打算对傅浅知的元神做致命的一击之时,猛然间,他感觉到了一种自傅浅知的内府深处迸发而出一股神秘莫测的力量,那是来自妖族的强大力量,虽然还不是成年的妖,还是只半妖的力量,幻魔老祖察觉不妙,抽身就要逃遁,但那只半妖已经凶猛地扑了上来,那尖锐的利爪,以难以想象的恐怖力量瞬间就将其撕扯开来,完全容不得幻魔老祖的逃逸,瞬间就将其融合入自身的内府之中……   这位自视甚高,企图利用傅浅知达到复仇目的的幻魔老祖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一步棋落错,满盘皆输,连自身的元神都被傅浅知的深藏内府的力量给吞噬殆尽了……   一旦融合了幻魔老祖的力量,傅浅知陡然张开了眼睛,那是一双猩红的双眼。   傅浅知的境界再度攀升------   瞬间,他的境界从境虚初期又一直攀升到了大乘初期、中期、后期、再到分神初期、中期、后期,到分神期大圆满,离合体期只有一步之遥了。   在短短的时间里,他的境界一度攀升,若是让天元宗或是万魔宗里的人,或者他们傅家的家主看见了,准得下巴都掉地上了。   他哪里还算修为止步筑基期?这简直就是天才中的天才,不,应该算是妖孽,算是变态了!   “哥哥,我来了。”   他的嘴角泛起了一丝淡淡的笑,他陡然撕开了面前的虚空,直接就打开了通往时光镜的隧道,他要去寻找前世给他拥抱的那个人,也是他转世之后,张开双臂挡在他面前的人。   若是我当时就站在他的面前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的,因为,这里的这个傅浅知的模样已经有些微的改变了-------   他正是我在时光镜里看到的那个少年,那第一个关云峰! 第222章 白衣师尊的情事三十七   “傅浅知,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有些怔愣。   “哥哥……师尊……”傅浅知沉沉地盯着我,满腹心里话想要一个劲儿地倾诉给眼前的魔尊,也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感觉自己早已恢复了前世的记忆,想起了那除了娘之外给过他的温暖的拥抱的人,而自己还因为防备心过重捅了那人一刀,一时间百感交集,喉头哽咽,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我的眼神猛然一凝,对他做了个口型:“嘘!”接着,我唰的抽出了寒光剑,对着虚空划出了一道狂湃的剑气,扫荡了方圆数十尺,竟是让不远处意欲偷袭我们的人的身形为之一阻。   来人正是我认识的,那第二个关云峰,只是他不是真身出现的,而是像在天元剑会那会儿扮成的火炼峰弟子模样,我记得他是叫做什么贾得一的。不过,他的状态明显不对,眼睛发直,动作僵硬,看来是被某个妖孽附身了。   这会儿我的脑袋依然很痛,浑身也十分酸软疲乏,自然是刚才为了挣脱时光镜耗费了太多的灵力了,我必须速战速决,何况,我更担心我的师尊的去向,心中主意拿定,同时我也一眼看出傅浅知的境界已经提升到了分神后期,有能与妖孽一战的本事了。   “你引开他,我去破坏那邪天黑焰阵的阵心。”我说。   “是,师尊。”傅浅知点头,眼中血气翻涌,若是此时叫人看了定然会十分心惊,这根本不是他原来的样子,反倒有些跟魔物相像了。   他身形猛然一蹿,以诡异的速度奔向了那贾得一。   许是发觉傅浅知此刻的状态危险,那贾得一竟然拔腿就跑,傅浅知飞快地追了上去,贾得一也是个精明的,虽然动作不太灵敏,却极会绕圈子,也熟悉这里的地形,又把拇指和中指扣成一个圆环状,放在嘴边吹了口哨,便见那些挂在树上的头颅们也猛然自树上脱离,朝着傅浅知攻击过来。   傅浅知的行动便稍稍有了阻碍。   我则趁着傅浅知对付那个被人控制的贾得一,也是关云峰的时候,迅速来到了那颗跳动着的,硕大的黑色心脏之前,手指捏诀,举起了寒光剑,将体内的灵力调动到了极致,对着那心脏狠狠地劈了下去!   轰隆!   魔气四溢,空间都震荡个不停。   傅浅知的身形略微一滞,那被附身的关云峰也被激荡四溢的魔气冲出了三四十丈远。   那心脏剧烈地颤抖了几下,渐渐地自那上面裂开了一丝丝的裂痕,更汹涌的魔气从心脏里涌了出来。   傅浅知的眼睛变得血一样的通红。   我的脸颊也隐隐作痛,眼睛也有了滚烫的烧灼感。   “糟糕,我这样下去会被魔气侵蚀的!火毒也会跟着发作的!”我暗叫不妙。   “1314,可有保护我不受魔气侵蚀的卡或者道具?”我忙问。   “五级镇魂珠,一次性用品,5000积分兑换。”1314说。   “换。”我毫不犹豫地说,接着,我就感觉有颗冰凉的珠子进入了我的眉心之中。   很快,我感觉浑身舒畅了些,眼睛也渐渐没有了那种烧灼感了。   “净!”我施了个净化诀,又对着心脏劈下了一剑。   黑色心脏彻底爆裂而开,大地一阵震荡,那些树,那些人头统统消失不见。   我们眼前化作了一片黑沉沉的山谷,树木婆娑,虫鸣鸟叫,还有着一缕初升的朝阳的光辉慢慢地洒向了这片山谷,原先的血腥和腐臭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清新可闻的空气。   “师尊……”傅浅知急急地向我走来,似乎打算说些什么,但我的眼眸一沉,因为我看见他的眼眸依旧猩红如血,而洛佑棠,柳浔明,还有上官弘等天元宗的弟子也匆匆地朝我们所在的地方赶来,我低低地,急促地对他说了一句:“快,打我一掌!”   傅浅知有些懵,但在我的目光催促下,还是推出了一掌,狠狠地拍在了我的胸口之上。   我喷出了一口鲜血,身子踉跄着倒退。   “妖孽,敢伤我天元宗的人!”洛佑棠大怒,挥剑就要朝着傅浅知砍去,但傅浅知的动作比他还快,徒手撕开了一道虚空的裂缝,转瞬消失不见了。   果然,天元宗的弟子们被他的举动误导,只道我被他所伤,立即去追。但洛佑棠没有,沉着脸走到我的身边,把我扶住,低头看到我腰间缠着的软剑,还有我肩上背着的竹篓,神色略冷,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的师尊呢?”   我的眼眶微微一红,低垂下头,说道:“我不知道……”   洛佑棠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之色。上官弘却是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嘴唇嗫嚅了几下,终究没有出声。   “洛宫主,宗主,副宗主……”在他沉吟间,身后有弟子唤他。   洛佑棠扭过头去,刚想问一声何事,就见那弟子手上捧着一把翠绿色的游鲤伞,自林中而来。那伞上还沾染了些许血丝,令人触目惊心。   我心中更是不安,难道说------   那弟子似乎也察觉到不对劲,喃喃地说:“洛宫主,弟子在林中发现了这个,不敢妄断,便送来给洛宫主和宗主,副宗主观视,这可是谢师叔的随身携带过的伞?”   洛佑棠脸色更是难看,询问众弟子:“你们可有看见谢师叔?”   弟子们纷纷摇头,满脸疑惑。   关云峰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此刻的他倒倒像是挺正常的一个人,没有被其他的妖魅鬼怪或者是魔物附身,还挑准了时机,开口说道:“你们说谢师叔不见了?可谢师叔不是向来都和越青在一起的么?刚才在阵心那里,我还看见过他们两人在一起,后来浓雾一起,我们就分散了……”   他说的话别有深意,洛佑棠负手,沉默良久,才吩咐道:“来两个人将越青送回青荷镇上好好休息,,对了,弘儿,你也去。其他弟子留下搜山。谢师叔身在阵中,怎么会凭空消失的?”   闻言,关云峰暗自一笑。   他怎么不会凭空消失呢?   “谢墨云”是彻底消失了,回不来了,没有人会在罩着越青了。   而他的消失,更会把越青这个人直接推向地狱的深渊,就像当初的越清岚一样。   当然,这一切,还当归功于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人,也是设下这个邪天黑焰阵的幕后大BOSS------   说起来,那个幕后大BOSS还是主动现身联系的他,是在他们接到这个空桑山任务之前的那一天,当时,他正在稀里哗啦地翻书,希望能够夺回他所失去的玄元珠、寒光剑、还有他的主角气运,没想到,房间内一阵阴风阵阵,骇得他整个信奉马列主义的人差点直接吓瘫了。   他这些年过的都是安安稳稳的日子,养尊处优惯了,导致他的修为不涨反退,当他看见乍然出现在面前的黑色斗篷人竟然连半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活像是个牵线的傀儡一样,明明他的大脑都清醒得很,可偏偏手指却丝毫动不了。   “你……你究竟是谁?”他吓得舌头都打结了。   “范炎武,你倒是过的很顺遂啊,好吃好喝的……”那人沉沉地说,“你别是把自己的任务都忘记了吧?”   “你你你-------”他这回是真的差点魂飞天外了。这人是怎么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的?   “那人低低地一笑:“想问我是怎么知道你的名字的?你的一切我都尽在掌握中,你难道不知自己是在为谁打工么?”   关云峰,不,应该说,范炎武这才明白,原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这些掠夺者的大老板,据说,他们都叫他------主神S!   “我……我没忘,可是,那越青身边有谢墨云,是个很厉害的人物,我根本没法跟他斗--------”范炎武回过神来,赶紧为自己辩解道。   “他不会待在越青身边很久的,放心,到时候,你只管按我教给你的法子去做,明白了吗?”主神S说,他的声音阴沉冷酷的,带着一点压迫感,迫得范炎武浑身发颤,“我给了你一个机会,你也别让我失望才好。”   我几乎是在天元宗弟子的保护,不,应该说是在他们的监视下回到了青荷镇,路过那个曹府的时候,我心中一动,蓦然推开半是挟制半是搀扶我的那两个弟子,走进了那座如今显得格外死气沉沉的曹府大门,一阵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那跟在我身后的上官弘和另外两个弟子见到这一幕情景,也是皱起了眉头,有个弟子还下意识地拿手掩住了口鼻。   眼前的府内情景的确是让人觉得惨不忍睹,尸横遍地,血流成河,还有那一面面的招阴旗在屋顶上飘扬着,莫名地让人不寒而栗。   我在这堆满了横七竖八的尸体的曹府里走了一圈,然后,我的脚步停下,我看见了那位曹瑞兰小姐的尸体,她是自缢而亡的,就在原先关押她的厢房外面的庭院中的大树下,一根细细的绳子缠在了她的脖子上,她倒是死得挺安详,鸦羽似的睫毛盖在她的紧闭的眼皮上,除了她脸色发青和那伸出口腔的舌头外,倒没有其他可怖的地方,整个人倒是像睡着了一样,只是,我看见她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似乎握着什么重要的物件,我费了点劲儿将其手心掰开,发现原来她的手心握的是一只簪子,碧玉簪子,莹润清透,簪子头还刻着一朵小小的青莲,精巧别致,一看就是有心人刻意雕琢的。   这时,一阵风倏然穿堂而过。   我抬起眼眸,正好与一人的阴冷眸子相对。   “是你的?”我说。   那人的眸色更沉,也更凶戾可怖,他朝我伸出手,似乎是要抢夺,但奈何我的气息更冷厉,点点的冰霜在我身周凝结。   上官弘眼中露出了狐疑之色,手已经按上了腰间的剑柄,却又一时不知该帮谁的好。   他想起了我在那幻阵里说的话,那是我自己在他面前脱下了自己的马甲,承认自己是万魔宗的赤炼老祖,他虽然不愿意相信,在他眼中,他宁愿相信我是越青,一个普通的天元宗弟子,可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但因为心中存了对我的好感,才没有在洛佑棠等人面前揭穿我。   上官弘这个人并不像其他天元宗弟子那样,正邪分得很开,也不是个死板的人,和同门师兄弟之间的关系也好,还会开点玩笑,况且,他似乎对越青还有点别的心思,就从这次下山做任务以来,他给越青安排的客栈房间都是上房,处处都照顾得很周到,以及偶尔望向我的炙热眼神便可看出来。因而,他的私心里,实在是不愿意把越青想得很坏。   然而,正魔自古不两立,无论他如何逃避,他也不得不与之划清界限。此刻,他心里隐隐有个愿望,也许这眼前双方打起来,不管谁生谁死,可能都比他目前所要选择的难题好。   “给我。”那人说。   我淡淡地说:“这应该是她最珍惜的东西,连死都不忘握在手心里。你若是说她背弃了你们之间的感情,我觉得你根本不了解她。”   那人嘴唇抿得很紧,眸光更暗:“可她没有来……我等了很久,很久,来的是他们家的人……我是死在那些人手里的……”   我投给他一个怜悯的眼神,叹了口气,说:“你与她相爱那么久,怎么会不了解她的性子呢?她岂是会轻易改变自己心意的人么?若是,她会把恋人送的东西那么珍惜地握在手心么?你陷害她为狐妖,你的良心真的不会痛?也对,你现在是鬼魂,没有了那种东西了吧?”   我的话里透着明显的嘲讽意味儿,而他,那位穷书生韩锦睿的眸子里有什么东西破碎了,那满腔的恨意也渐渐转变为了满心的追悔和愧疚,他伸出的手在空中颤抖着,颤抖着,隔了许久,他再也没有勇气去抢我手里的东西了,他知道他自己没了那份资格,因为,是他亲自害死了他的心上人!   “瑞兰……”   他低低发出了一声呜咽,身影瞬间消失无踪了。   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却在下一刻,我喷出了一口殷红的血来,身子摇晃着,向后仰天倒了下去……   在我意识远离躯体的那一刻,我听见了上官弘变了腔调的呼唤声:“赤……越青……”   我是被光照刺醒的。   再睁开眼时,一轮明月径直映入眼帘中。   而月亮的高度竟然低于了屋檐。   -------这显然是一座高楼之顶,顶部是镂空的穹顶,四壁空空,且有四柱支撑,格局类似于山中凉亭。   我起身,走到亭边一看,眼前一晕,马上伸手扶住了柱子,稳住了身形。   此处离地面约莫千尺,四面却是笔直如峭壁。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里名号映月楼,乃是天元宗特地囚禁要犯的所在。   之前越清岚便是被囚于此地,然后被关云峰剥去了灵骨,打下锁神台,落入乱葬岗的。   我往身侧一抹,寒光剑果然被收去了。   我暗自叹了口气,又察觉到自己的周身的灵力都被人封住了,若是往下跳,基本等于自由落体,肯定会被摔成肉酱,太难看,我可不愿意自己死后的惨相被人观瞻,于是索性回到亭子中央,规规矩矩地盘腿坐好。   风声萧萧,穿堂而过,我感觉自己宛若一条等待风干的咸鱼。   “1314,现在是什么情况?”我问。   “他们怀疑你跟傅浅知,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魔修里应外合,谋害了你的师尊谢墨云,还有,你跟傅浅知关系暧昧,还有,天元宗弟子的手里人手一本小话本,说的都是你跟那个魔修的香艳故事……你的师尊不同意你们来往过密,并且,发现了你们互相勾结的证据……”1314小心翼翼地觑着我的眼色,说道。   我的嘴角一阵抽搐,这关云峰还真是会找事!   对于越清岚,他的说法是越清岚被魔修夺舍,杀人夺宝,而我,却是换了一种说法,居然把我和傅浅知牵扯在了一起,我倒好奇,他是怎么知道我和傅浅知来往过“密”的?   “宿主大大,你准备怎么办?”1314很替我操心。   我思忖了一会儿,轻轻地吐出两个字:“话本。”   1314:“??”   我用傻孩子似的爱怜眼神对1314说:“那描写我和小炉鼎的香艳故事话本……能搞一份给我看看?”   1314有点为难:“我是一个和谐系统……”   我嗤笑一声:“又不是你看。”   1314:“……”宿主大大,你好久没这么埋汰人了!   1314的办事效果还是不错的,很快,我的眼前就出现了一份堪称活色生香的话本,里面的配图也还相当的精致,人物栩栩如生,而描画的那些人物的各种姿势也是让人面红耳赤。   “嗯,不错……有意思……”我故意逗着1314,一边翻看,一边还津津有味地点评着。   1314:“……”宿主大大,我还以为你这阵子转性了,没想到还是故态复萌啊,不过,这样是不是说明宿主大大心态很好,其实不用担心他?   1314忍不住说道:“宿主大大,你是不是有主意了?”   我嘴角微微翘起:“看来,你还不算笨的。没错,我早就挖好坑了,别看姓关的这会儿嘚瑟,很快,他就会知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的滋味了。不过,我和傅浅知的香艳故事是谁传出去的,倒是颇为值得深究……”   1314亦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问道:“宿主大大,你怀疑谁呢?”   我没有答话,只是抬眸看向了缭绕在亭台上空的云雾,久久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223章 白衣师尊的情事三十八   在我被囚禁于映月楼之际,谢墨云却是被一股无形的,超出于他本人的力量给送入了一个未知的空间里了。   谢墨云,也是这个世界里的监视者盛逍,他感觉自己被困在一个奇怪的四方阵里面,但他似乎早有预料,并不慌张,他的表现跟陈璟大抵相同,安安静静地坐在了四方阵的阵中。   透过四方阵外看着这一切的,是系统最高监察机构的监察员,它是以萝莉的模样现身的,盯着困在四方阵里的人,它觉得里面的人是真的好看,比它见过的所有人都好看。   “023,你看啥呢,这可是咱们的主神囚犯呢!”有人在它身后说。   “可是,我听说他很厉害呀,他到底犯了什么错?”   “徇私枉法?”那人也觉得有些奇怪,他翻看过有关盛逍的资料,在这人所执行的任务里根本没有任何的错处。   盛逍听到了外面的谈话,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不久,盛逍听到外面的喧嚷静了下去,似乎是调查员来了。   盛逍抬眸,看着一名男子模样的人形系统走了进来,坐在他的面前,翻开了档案卷,扫了他一眼,说道:“你是1740号监视者盛逍?”   盛逍淡淡地说:“是,调查员,我认为我在此次任务并未有任何的过错。”   那名人形系统说:“不,我们只是觉得你执行了这么多次任务,想给你一些奖励福利。”   盛逍眉毛微挑:“比如?”   人形系统说:“给你放个假。”   盛逍目光变得有些幽暗:“是724出事了么?”   人形系统没想到他会这么敏锐,一下子就猜了个大概,脸色有点僵,蓦然一拍桌子:“盛逍,我这是为你好!你不要不识时务!”   盛逍缓缓地闭上眼睛,说了句:“我明白了。”   人形系统见他不再质疑,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在刚才那一瞬间,他居然觉得这个监视者的目光太过骇人,差点让他背上冷汗都要下来了,如果他真的能冒冷汗的话。   盛逍坐在四方阵里,他的力量大半被压制,别看他表面若无其事,心里却是很着急的。   724是他的老朋友,是他在这里最信赖的人,若是724出了事,那么意味着主神S已经在不可控的范围内了。   这些年,主神S的那些涉嫌违规的操作还不算明目张胆,但这家伙显然并没有打算放弃那个疯狂的计划,原先能压制他的是自己,奈何自己在那次意外中受了重创,力量还未完全觉醒,何况,他的心里还有个他拼命也想要完成的约定,所以只能拜托724看着他,但现在,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了--------   他皱着眉头,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他的眼前再次浮现出了那个他心心念念的青年的脸,还有那双清透黑亮的眸子,像一泓幽谷中的清泉,吸引着人沉沦下去……   他想起了和他之间的那个约定------   那是在三千个小世界里的那个青年,他知道他在那里叫做陈璟,而他就叫小逍。   他们相遇是在一个筒子楼,他第一眼就认出了他,虽然他比自己大几岁,但自己其实比他更沉稳一些,也不大讲话,脾气更是别扭得很。   但他就是喜欢着他,只是碍于青年的的大大咧咧,还不通情事的样子,他只能和他保持安全的距离。   其实,他更渴望拥抱青年,占有青年,想让他成为自己的唯一。   等到青年终于因为家里出了事,赶他走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错过了什么。   他被那个世界的父亲认了回去,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远,变得遥不可及。   他没有一天不再后悔的,他多渴望再看青年一眼。   直到那一天,他得知了青年成了名模,成了偶像明星,被众人追捧时,他真的很想把青年拉出人堆,把他关起来,关在只有自己看得到的地方,但他并没有这么做,因为,他怕吓坏了青年,他只能做一名尾随者、跟踪狂,暗暗地将他保护起来。   偏偏这种时候,他发现还有另外一名跟踪者,变态狂,那人甚至明目张胆地恐吓青年,还钻进青年的屋子里打算对青年突然袭击,他忍无可忍,决定一劳永逸。   下一刻,一个穿着连帽T恤,深蓝牛仔裤的男子站在了房间里,站在那个跟踪狂的身后。   男人正蹲在青年的床边,俯身在地上用油漆涂涂画画,他低头只扫了一眼,顿觉十分恶心,那男人写的不堪入目,画的更是污人眼睛,但无一不是侮辱青年的字画,他的怒火不断地上扬,拳头捏的更紧。   等到男人觉得身后有响动的时候,回过头来,与盛逍面对面时,脸色登时一骇:“你是谁?!”   盛逍没有多说一句话,沉默地单手扯住了他的衣领,抬起一肘,轰然一声揍上了他的脸。   半小时后,盛逍在水龙头下冲着沾满血丝的手背,心里缓慢地烧着一把火,烧得他脸颊发烫。   那是他第一次真正地揍人,力道控制得不太好,好在没把人打死。   他把人丢出了公寓,丢到了警察局外面。   他在离开青年的房间里时,抬头看见了青年放在墙边的画,那是很漂亮的一幅画,画上是一片白色的沙滩,蓝色的天幕上是飞翔的海鸥,两个孩子手牵着手正奔向翻涌的海中……   他知道青年多才多艺,聪明过人,他还知道青年是想当一名医生的,因为青年的母亲生病了,病得很重,所以,他总是没命地赚钱,所以,青年会成为模特,这是来钱最快的。   他的心一阵抽痛,轻轻地抚摸着那副画,然后,他悄悄地取了下来,将之无声无息地带走了。   他是有本事的人,他也有办法让监控捕捉不了他的身影。   青年不会知道是谁拿走了画,只会以为屋里进了小偷。   至于跟踪狂写在青年房间的地上的那些不堪入目的字画,他偷偷地擦掉了,他认为青年是没必要看的,那会脏了青年的眼睛的。   盛逍走出房门,倚在墙角边,他撑着自己的额头,突然不可抑制地笑出了声。   原来,青年也是在意他的。   原来,自己不是单相思。   第二天,他继续待在父亲的办公室里开会,但他的心思不在这上面,而是飘到了不知九千里以外的欧洲了,他知道青年又去欧洲拍广告片了。   散会之后,他一遍又一遍地翻看着青年的微博。   青年的微博名叫“逍遥行走,看遍无边景色。”这个“景”同“璟”,他的心脏一阵狂跳。   青年是一直期待着与他见面。   上头还没有更新,安安静静的,看得他有点心疼。   盛逍怕青年没有收到犯人被捕的通知,几番犹豫后,他终于下定决心,给青年发了一条私信,告诉他犯人被逮捕了,犯人不会再来骚扰他,要他放心。   但那边没有任何回应。   这也符合盛逍的想象。   青年要是挨个回复每一条不熟悉的人的私信,恐怕会累死。   鼓起勇气跟他搭了一次话后,盛逍紧绷的心弦才放了下来。然而克制不了的思念与日俱增,他也继续像那个跟踪者一样偷偷地跟着青年,看到青年的身影踏入自己的公寓他才止步。   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刚恋爱的愣头青一样。   可惜,这样造成了反效果,青年很快就察觉到了,因为被跟踪的阴影还在,几乎打算报警了。   盛逍才感觉自己的追求大概吓坏了青年,忙给青年发了短信,说自己是他的仰慕者,希望他不要害怕。谁知青年不信他,表面上客客气气的,转眼就真的拔通了报警电话。   无奈之下,他只好又发了一通私信:“我是小逍。”   他看得出青年根本不信,还非常的愤怒,他只好给青年打电话,把自己和青年昔日的种种一一讲述给他听,就连那些只有他们才知道的隐秘都说了。   青年惊讶极了,甚至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像是完全没有任何的心里准备似的,他竟然挂断了他的电话。   他极其无语,青年这个时候居然怂了。   等到青年彻底冷静下来后,他又给他发了一通短信,要求和他见面,在他们所待的那座城市的最高的楼顶见面,不见不散。   这座城市最高的楼顶就是明珠天文台。   那是他和青年幼时的梦想,一起在最高的楼顶看流星雨,许下彼此的心愿。   第一次约会,他总想给青年最美好的,最浪漫的,为此,他还特意询问了宣称极其有恋爱经验的女员工,问她想期待怎么样的一次美妙的约会。   女员工误会自家的总裁对自己有意思,忙建议他:最好的约会的话,最好要用烛光晚餐,还要有精美的礼物,如果总裁肯送给心上人一枚戒指的话,对方将会特别高兴。   他的心一动。   他真的在下班之后,推掉了所有的应酬,亲自去了这座城市最有名的珠宝店,站在珠宝展示橱柜前,挑选着最合自己的心意的戒指。   柜台小姐哪里见过如此英俊挺拔的男子,一看他的脸就挪不动脚步了,特别殷勤地为他介绍:“先生,这里有本店最价值连城的钻戒……”   盛逍漫不经心地翻看着定制戒指手册的第一页,又扫了眼橱柜里摆放的各种款式的钻戒,没有理会柜台小姐的介绍,迅速地指向了第一页的当季最新款------16克拉的蓝宝石,四周缀着星辰似的白钻,单看外观就是妥妥的价值不菲,完全可以想象它被戴在某人修长白皙的手指上时,仿若是戴上了一小片星空。   柜台小姐发出了一声惊叹:“先生好有眼光啊!”她的眼里满满的都是羡慕。   这样好眼光,又浪漫体贴的男人,是怎么样的人才能拥有啊!   “先生,这枚戒指需要订金40万,先生,你打算什么时候来取?”柜台小姐看着男人默不作声地从怀里掏出一张钻石卡,推到自己的面前,她的呼吸都是一滞。   柜台小姐领着他去刷卡填信息时,脑袋还是晕乎乎的,目光一刻也不肯从他的身上撕下来。   她这辈子大抵也没做过成交速度这样快的大额生意。   盛逍飞快地填写了各项信息。   在看到盛逍选择的是“男款”时,柜台小姐看向他的目光再次发生了变化。   。   然而,在填写指围数据时,他犹豫了。   柜台小姐已经收敛了花痴的态度,毕恭毕敬地问道:“你不确定的话,可以叫本人来测量的。这种定制款戒指的数据,最好要精确到毫米……”   盛逍摇头:“没有,我在想,要填他的哪根手指。”   柜台小姐说不出自己的心里是个啥滋味儿:“你……是要跟他求婚?”   盛逍说:“不是。”   柜台小姐又问:“那是送……男朋友?”   盛逍的脸有点红,却没有否认:“只是觉得这个合适……想送他一个礼物……”   柜台小姐出主意:“那就左手中指吧。”   盛逍低低地“嗯”了一声,用笔抵住唇瓣,重复道:“好……左手中指。”   他提笔写下了一个精确到毫米的数据,并选择了加急,为此又多加了三万块钱。   收到戒指时,盛逍都不知道自己在急些什么。   他翻着鉴定证书,自己都笑了。   ------好像他能用这样一枚戒指,就能用它套住青年接下来的十年似的。   他没有告诉青年,他想给青年一个惊喜。   很快,到了约定见面的那一天,他特意打扮了一番,他原本是打算穿西装的,但后来又觉得好像太过正儿八经了,不像约会,倒是像去谈生意,又换了一件宽松的连帽衫加休闲长裤,谁知,他照了照镜子,又觉得太随意了,最后,他征询了自己公司里很有恋爱经验的同事,才从中选择了一件白色衬衫,黑色西裤,皮鞋也擦得亮锃锃的,还特意让造型师给自己弄了个显得特别年轻帅气的发型,这才满意地走出了门。   很快,他在约定地点前面下车了,他徒步走向了那座城市里最高的大楼。   他的视力很好,他能一眼就看见楼顶那落地玻璃前站着的青年,他穿着仍是很随意的,却很耀眼,就像春日里明媚的阳光,只一眼就照进了他的心底。   青年斜倚着落地玻璃边,懒洋洋的,黑色的发丝随着晚风轻扬,青年的侧脸还是那么俊美,却一点儿也不娘,反而带着一股子英气,硬朗,坚韧,阳光。青年的下颌线条有点尖,青年的身形修长,青年的衬衫是紫红色的,被风吹起衣袂一角,露出了衬衫里面细瘦的腰肢,让他下意识地咽了一下口水,青年比他初见时长高了不少,腿也很长很直,包裹在紧绷的牛仔裤腿里,显得特别的吸人眼球。   在那一刻,他恨不得马上就跑过去,狠狠地抱住青年,把他抵到墙上吻他,爱抚他……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他飞快地冲向了街道的对面,冲向了来往的车流中心的行车道,在那一刻,他的心都是飞扬的。   他真的很想赶到青年的身边。   咚!   在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飞向了天空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究竟出了什么事……   他出了车祸。   一辆横穿马路的吉普把他撞上了天。   “陈璟……”   他几乎声嘶力竭地吼起来,“不要拦着我,我要到他身边去……”   他想,落到地面上时,他没感觉到来自身体上的疼痛,他只是奋力地想要爬过去,他想要赶到青年的身边……   他离青年咫尺之遥,却可望而不可即……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我明明可以看见你,明明只差一点就能触碰你,却跟你永远咫尺天涯…… 第224章 白衣师尊的情事三十九   在映月楼里枯等着天元宗的审判,我其实并不无聊。   我依然严格按照晨钟时间打坐修行,或是诵念经文,或是信手凝就一段月华,化为剑影,当楼而舞,丝毫没有当囚犯的自觉。   有时候我体内的火毒也会发作,我便服下随身携带的丹药,一边忍受着火毒的侵袭,一边想着我的师尊谢墨云。   待到这阵痛楚过后,我便在无遮无拦的千丈楼台边缘坐下,将双腿放下,感受着高处吹过的无尘无垢的清风,闭目养神。   第四日清晨,阳光方才为青山施上粉黛,有人来了。   是我意想不到的人,柳浔明。   他站在我的对面,目光沉沉地看着我半晌,才缓缓地说:“你很像他。”   “像谁?”我故意问。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两个天元宗的弟子,其中一个人的气息,我很熟悉,只是,我并不说破。   柳浔明眼神复杂,意味不明地盯着我一会儿,又转开了视线:“公审很快会开始,我只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你可以先交待-------”   我打断了他的话,微笑道:“是因为我很像越清岚么?”   柳浔明面皮的肌肉急剧**了下,默认了。   “你到底是他什么人?”他忽然又问。   我淡淡一笑:“你猜。”   柳浔明倒抽了一口气,眼中似有怒意,又似愧疚,说:“你有什么想说的么?”   我想了想,眼珠子转了转,说:“听说过千叶金莲吗?”   柳浔明怔了怔,摇了摇头。倒是他左边那名天元宗弟子垂下了眼睫,掩去了眼底的兴奋之色,他自以为做的很隐蔽,但早就被我看穿了,因为我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千叶金莲是出自空桑山的一个上古遗迹-------”我缓缓地说。   空桑山的上古遗迹里有着无数奇珍异宝,灵草灵药,而千叶金莲则来自仙界的灵植,它的莲叶,莲心都可入药,并能将修仙界人的修为直接提升数个等级不止,其价值无可估量,据说还能保仙人渡过仙人五衰的困境,因而,有位仙人便携带着千叶金莲的种子逃离天界追捕,入了凡界。但空桑山里最引人眼红的,还不止是千叶金莲,而是那让人梦寐以求的神奇的法器-----御鬼令,传说,这也是仙家的法器,是那位仙人从天界私库里偷出的法器。   那位仙人为了躲避天界追捕,自己将自己的肉体摧毁,只剩了一缕魂灵,藏身于那上古遗迹之中,但那上古遗迹里却有着浓郁的魔气和冤魂怨灵的怨气,仙人没有了肉身,又长期与魔气和怨气缠斗,难免被魔气侵蚀,渐渐地他自己也入了魔。   小说《无上仙魔君》里,越清岚便是领了空桑山迷蝶谷的这一任务,前去那里一探究竟,并大放异彩,还意外进入了空桑山的这座上古遗迹,但也由此陷入了可怕的梦魇,险些被那入了魔的仙人夺舍,九生一死逃回了天元宗,却遭到了天元宗人的围攻,说他暗害了明尚宫主洛佑棠……   而今,我也跟着越清岚的脚步去了空桑山,也是步入了越清岚的后尘,只是,与原小说不同的是,我并未进入什么上古遗迹,也没有得到什么千叶金莲,事实上,我对那些东西完全不感兴趣。但我知道,有人会感兴趣的。   “你知道怎么去往那处上古遗迹?”那天元宗弟子忍不BY.寓言住插嘴问道。   柳浔明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当他是个普通的内门弟子,心头有些不悦他胡乱插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些不是你该问的。”   那名弟子这才意识到不妥,赶紧闭了嘴。   我淡淡地笑了笑:“自然是知道的。不过,那处遗迹不能进去的,因为有着可怕的魔修,还有更浓郁的魔气,任何修仙界的修者一旦进入,将万劫不复。”   柳浔明其实对上古遗迹并不太感兴趣,他只是希望知道事实的真相,沉吟了一会儿,说:“他们说,是你害了谢墨云,你承不承认?”   我摇头:“不承认。”心想,我爱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害他?   公审地点仍然设在锁神台,半个时辰后,公审大会开始。   在山的内外门弟子总计一万三千二百余人,纷纷前往观审。   谢墨云无故失踪,在山中引发了一场轩然大波。   他虽喜爱云游,但绝无可能在除妖途中贸然离开的道理,再加上抛下随身软剑,还有那把游鲤伞上的点点鲜血,令人不得不心惊。   宗主关云峰,明尚宫主洛佑棠和副宗主柳浔明都已经下令封锁消息,可不知为何,卵用没有。   山中流言不绝,人心惶惶,均言越青此人狼子野心,与那魔宗妖人关系过密,联合魔族,弑师叛道,甚至还有人传言,越青生性荒淫,与那魔教妖人赤炼老祖暗通款曲,里应外合,妄图把此去的修士们一网打尽,没想到计策被谢墨云识破,越青阴险狡诈,对自己的师尊痛下杀手,说得有鼻子有眼睛,仿佛扛了台监视器,对着我们全程跟拍。   我用我的阑尾想,也知道是哪个瘪犊子干的。   所以,在被押上锁神台时,我的心态相当的稳定。   相比之下,这个关云峰,不,应该说是范炎武的心情就比较激动了,甚至想唱一首《今天是个好日子》。   他作为指证越青的重要证人,魔拳擦掌了整整三日,就等着临阵一击,把越青一举从巅峰拉下,摔得鼻青脸肿粉身碎骨。   他没有了玄元珠,没有寒光剑,没有了主角气运,计划是走一步废一步,心态早已经崩得稀碎,现在,他想看越青倒一次血霉的欲望,已经远远超过了对任务完成度的追求。   他没有装成天元宗的宗主,而是仍旧以贾得一的身份出现。   天元宗的六宫宫主,十二殿主,三十六峰主,七十二洞的重要掌权人和长老们皆列坐于高台之上,其他内外门弟子们眼见时辰将至,也停止了吵闹,静待公审开始。   钟磐响过三遍,我双膝跪下,眉眼低垂,恭顺万分。   因着那位天元宗最德高望重的谢师叔失踪一事,明尚宫主洛佑棠已经数夜未眠,如今对上越青,语气虽已极力保持平和,却也难掩冷意:“越青,三日前空桑山迷蝶谷一事,我想听一听,你如何说?”   我便一一道来,空桑山下的曹府的离奇命案,山中鬼司仪安排的阴婚,纸人和尸群的围攻,邪天黑焰阵的再度重现,谢墨云的凭空消失,以及傅浅知的临危救场,据实以答,毫无纂改。只是隐去了时光镜一节,因为那与此间事情无关,外人也并不知道时光镜的存在。   当说到半路杀出的傅浅知时,洛佑棠皱了皱眉。   他问:“此魔修与你相识?”   我回答:“回洛宫主,他非是魔修,只是当时被魔气侵袭,导致状态有异罢了。”   众弟子顿时发出细微的交头接耳之声。   “听说,他是你的小随从,一直跟随你左右。他的境界只在筑基期,而当时出现在空桑山的魔修却是分神后期,你又如何解释?”   “我自我叔父死后,就一直担心自身实力会受人欺负,不但一直提升自身实力,也致力于提升小随从的实力,我是炼药师,自然可以寻遍磐云大陆各处山谷里的灵草灵药来炼制丹药,提升实力。”我说的毫无破绽。   范炎武忽然冷哼一声,说道:“一派胡言!你若说是没有与你的小随从过从甚密,那这些不堪入目的书信,又难道是我们编造的?”说完,他从怀中取出一大叠书信双手呈给了洛佑棠。   洛佑棠接过去,只看了一眼,便摇了摇头,说道:“越青,你若是有心于你的小随从,你大可与他结成道侣,又何必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我轻笑了一声,对方还真是准备充分,力求将我踩下地狱呢!   “宫主,可否给我一观?”我问道。   洛佑棠略有些迟疑。   “洛宫主,你们既然已认定我有罪,我好歹也要知道有哪些罪证,也方便我知道如何为自己辩解吧。”我坦然地说。   洛佑棠便朝身边弟子使了个眼色,那弟子便把那些书信转交给了我。   我正在翻看,忽然,一个男子在人群中说道:“因为他无法与他的小随从结为道侣。”   “什么?”在场所有人又是一愣。   洛佑棠瞳孔一缩,把犀利的目光投向了那个人,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抱拳拱手,对洛佑棠说道:“我是万魔宗的傅坛主麾下的,我叫傅龙生。”   我脸上露出了一抹讶然之色。   傅龙生,不就是那个傅家主吗?这家伙又来凑什么热闹?   众人一听是魔族之人,纷纷如临大敌,都祭出了自己的法器,并离他远远的,生恐他忽然发动袭击,也不知道这次魔族之人来了多少,连洛佑棠和柳浔明都惊得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傅龙生做出一副安抚众人的手势,说道:“诸位莫怕,我早已不是魔族中人,因为我实在见不得诸位被这人蒙蔽,我打算揭穿他的真面目,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天元宗新入门的弟子越青,而是咱们万魔宗的魔尊-----赤炼老祖!”   此话一出,不啻于在人群中投下一枚炸弹,炸得人心更加惶惶。   立刻,就有人不乐意了,上官弘也首先站了出来,指着傅家主大声喝骂道:“你休要胡说,越师弟才不会是什么魔尊!你们魔宗的人最惯会妖言惑众!”但他说的话其实底气不足,因为他算是唯二知道真相的。   其他弟子也纷纷不服气地嚷起来:“怎么可能?”   “就是就是,人家越青天资出众,还被谢师叔收为了亲传弟子!”   “魔族妖人,休要胡说八道!”   “越青长相端正俊雅,哪儿像是个魔族的丑八怪了!”   明显遭到天元宗弟子炮轰的傅家主也不生气,冷冷地说道:“大家似乎忘了,咱们万魔宗的魔尊最擅长施展的法术便是幻容术,他可以在短短.狱严几分钟内就变幻成他想要假扮的那个人的容貌,这越青自然也不例外了。至于那傅浅知,自然也是我们万魔宗傅家的人,还是我们献给魔尊----赤炼老祖的炉鼎。”   此话一说,众人都不淡定了,均把疑惑的目光在傅家主和我的身上转了一圈。   有人小声咕哝:“不会吧,难道真的魔尊?”   另一人又说:“怎么可能?越青一点儿也没有魔气啊,我们跟了他这么久,还一起上过空桑山,也没发现哪点不对啊。”   “你傻啊,他是魔尊,连幻容术都那么厉害,叫人看不清楚真假,更别说可以轻易掩藏魔气了……说起来,这个越青出现的时机也有点太巧了,说是陶元泽师叔的侄子,但谁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咱们有谁调查过吗?”前面那人又说。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原先坚定不移地相信我清白的人都拿着怪异和戒备惊惧的目光看我了。   范炎武更加得意了,说道:“越青师弟,你真的是越青师弟么?”   我早就料到有这个结果了,微微一笑,不理会范炎武,反而含笑望向了傅家主,只是笑容里藏着毒,淬着刀子,叫他不寒而栗,两股战战,几欲逃走,“你说你是万魔宗傅家的人,对吧?”   “对。”傅家主心里毛毛的,躲开了我的目光,回答道。   “我奇怪的是,你既然是万魔宗的人,那你是怎么进来的?天元宗的护山大阵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不慌不忙地笑道,“可别说是我带你进来的,我自己若真是那个赤炼老祖,倒也有法子进来,但多带一个人,恐怕,我自认没那个本事。”   “这……”傅家主话头一哽,居然发现不知怎么反驳了。   “还有,你说傅浅知是你送给赤炼老祖的炉鼎,我与傅浅知私相授受,里应外合,可我听到的,怎么跟你的说法不太一样呢。”我步步紧逼。   傅家主有点慌了手脚了:“这-----这------”   我继续攻讦道:“在下在此之前并不认识傅浅知,我们是在极海穹天才相识并结伴的,我当时救了傅浅知性命,他为了报答我,才自愿做我的随从,他还说,他因为灵骨受损,被家族遗弃了,被当成了炉鼎献给了赤炼老祖,但他并不甘愿成为炉鼎,自己一个人逃跑了。而且,我还查到过,傅浅知并非傅家人,而是姓-------”我半真半假地说着,目光在场中众人扫了一圈,最后回到了范炎武身上,轻轻地吐出了一个字,“关。”   范炎武被我这句话骇得跳了起来。   “没错,他姓关,名叫关云峰。我这里还有他的身份铭牌,和一滴精血。各位宫主,长老,可以上前来查证。”我慢悠悠地从怀中掏出了两样物事,让范炎武瞪圆了眼睛。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我,他之前明明已经搜过我的身,还拿走了我的寒光剑,除了从我的储物袋里搜出了一些灵石,灵药灵草和一些低阶的法器,便没有其他的重要物事了,怎么可能多出这两样东西?这他妈究竟是从哪儿钻出来的啊?   他哪里知道我是有随身空间的人,我哪里会蠢得把重要东西放进储物袋里?这些关于第一个关云峰身份证明的东西还是我从时光镜里,赶在火烧村庄之前,在关云峰的家里找到的。虽然我不能改变时光镜里的人和事,但我还是能从里面带走一些东西的。   “大家都知道一个人的身份铭牌有着这个人魂灵印记和他的一滴精血,这也是为了假若他生死不明的时候,方便查到他的消息。而反过来,我们也可以证实这人的身份。那么,我想问一句贾师兄,你和宗主大人交好,那么,你认不认得这是宗主大人的东西?还是说,这是宗主大人从傅浅知的身上偷来的?”我逼视着对方,振振有词。   魂灵印记不是那么轻易可以更改的,即便这人夺舍成功,若是魂灵印记不符,也是不成的。   贾得一的脸色涨得跟猪肝一样红,却偏偏说不出一个字来。   天元宗的众人都知道,他们宗主历来喜欢扮成这个贾得一的样子偷偷出山,提些好酒好肉上来,毕竟天元宗的规矩还是森严,平日是不能有荤腥的。   众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知道该信谁的话了。也有当真的,比如柳浔明开始拿过那两样物证,打算待会儿就对物证进行检验了。   “对了,傅家主,傅先生,你说我与傅浅知关系暧昧,这位贾师兄也指责我勾结魔修,暗害自己的师傅,说什么以书信为证,那么,诸位且听一听,这上面可有提到半分我与傅浅知的名字,还有我们之间的那些情情爱爱的事情了?”我随手展开了一封信,大声念了起来:“”师尊,见字如面,很是想念,盼你早归……”;”师尊,分别数月,担心你的安危,若是你下山寻药,万望你注意安全……”;”师尊,有言道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今日才知相思之苦……””   众人听着来往书信里的话,越听越不是滋味。起先他们还觉得越青不要脸,竟然还敢把这些信的内容念出来,但越听越能读出信中人的单相思之苦。   “这师尊只怕不可能是傅浅知吧?双方年龄差距听着有点大啊……”   “就是,感觉好像这个越青对他的师尊有着格外的情感呢!”   “对啊,好像还是个痴情种子呢!”   底下人纷纷议论,而台上的洛佑棠,柳浔明分明猜到了我信中所谓的师尊到底是谁,一个个地变了脸色,面面相觑。   “这……我记得你分明是收了傅浅知为徒的……”傅家主感觉自己像是穷途末路的鬣狗,几乎无法反击了,“那信上的字迹分明也不同,是两个人的往来书信……”说到这里,他仿佛有了点底气,反驳道。   “可是,你怎么知道?你偷看了我的信?你是怎么看到的呢?”我诧异地问,“你不会说,是从傅浅知那里得到的?可他好像一直在我的身边呢!似乎早已脱离了你们的傅家呢!”   “你你你-------”傅家主更是一个字说不清楚了。   范炎武也是满头大汗,深感要完的节奏,“即便,即便……那信,我也看到过,那信上的字迹是两个人的,难道不是你与那傅浅知的来往书信么?”范炎武暗自抹了把冷汗,争辩道。   “是我左手和右手写着玩的。我一向喜欢这么写,诸位,是否需要展示一下?”我微笑道。   有人不信邪,果然为我端来文房四宝,让我亲自演示一下,我也大大方方地用左右手提笔写了,结果,众人凑近一看,果然是和那些书信上的两种笔迹相同,都是感慨不已。   “其实,不瞒众位,我是恋慕着我的师尊的,我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我又怎么会暗害我的师尊呢?”我的眼眶微微有些发红,这回可不是装的,我是真的很担心谢墨云的安危。 第225章 白衣师尊的情事四十   此时此刻,主神空间里四方阵内。   盛逍不打算再等下去了,尽管他此刻的脸色很苍白,但他还是下定了决心要逃离这里了。   他按响了阵内的呼唤器,向一个人形系统要了一杯水,这是合理要求,而且,他是软禁,而非犯了错,看守他的人形系统自然会满足他这点小小的要求。   他等人一走,他的眼睛便闪出了两道紫色光芒,瞬间,他头顶上的监控器便失去了作用,成为一帧静止的画面,定格在镜头上。   他将那一杯水凝成了一根细细的铁链,他挥舞着铁链,蓦然朝着四方阵的一角甩了出去,噼里啪啦的声响陡然响起,他本人则失去了踪影。   听到报警音的系统们纷纷挤进了四方阵里,他们都难以置信,这四方阵相当于是个临时的监禁室,任何人一旦进去,想出来是很难的,这是专门对付那些犯了错的任务者或者不听话的监视者的,这里除了二十四小时全方位监控,而且,四周的墙壁也是特殊材料制成的,从外面可以监控里面,里面的人却无法看清外面的情形的。   这人又是如何不见的?   然而,他们在慌乱和不解之下,并未曾察觉盛逍无声无息地靠近了人群最末的一个系统,只是轻轻地一击,就将那个系统弄昏,趁着混乱拖走,扯下了他手腕上的身份腕带,把自身的衣服样式换做了他的,压低了工作帽檐,不过,他一时还是不能走的,他没有通行口令。   他无法穿过空间的那扇传送大门。   他一沉吟间,将花了两天时间写就的一个小小程序送入了运行的安全系统之中。   转瞬间,系统空间东南角的七个火灾报警器同时响了起来,室内外所有的洒水器都开始嗤嗤地喷水。   走廊里响起了慌乱的脚步声。   盛逍身子一转,径直走入了某人的房间。   那是主神S的办公间。   对方身边的那个AI正在专注地工作。   盛逍悄无声息地走在他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AI转身,看到盛逍的时候,脸上是惊骇的表情。   盛逍大咧咧地搂着对方的肩膀,指着他面前的那台大型的仪器,上面滚动着一行行的数据流。   “很好,告诉我,通行密码是多少。”他说,那与生俱来的压迫感让AI的脸部肌肉都扭曲了。   “我不知道。”AI说。   “主神S呢?”   “去上面开会了。”   “你说,我要是宣布把你解雇了,他应该也没有意见吧?”   “你……你没有那个权限……”AI硬着头皮说。   “呵,你还挺忠心的。”盛逍轻笑。   “他有。”突然一个沉沉的声音自AI的背后传了过来。   盛逍和AI都转过了身,见到是主神S的俊美的人形模样,那张脸是很俊美的,只是脸色相当的不好看。   “哦,你回来了。”盛逍无所谓的一笑,手在办公桌上撑了一下,旁若无人地坐上了属于主神S的那张宝座,两条长腿垂下桌案,挑衅地晃来晃去,“我该称呼你什么呢?墨争,还是谢斐然?还是主神大人?”   主神S的脸色铁青,冷冷地反问道:“那么,你呢?我该称呼你什么?盛逍,玄沧,还是主神-----A!”   AI吓得差点跳了起来:“他是主神A?!怎么可能?A不是已经休眠了么?”   盛逍微笑:“我刚刚觉醒了。墨争,你以为靠你的力量能困得住我么?”   主神S冷冷地说:“我知道以你的力量,当然困不住你,我只是打算拖你个一两天而已。”   盛逍沉下脸来,他轻轻地捏着自己的右手腕,浑身的属于上位者的气息蓦然爆发出来,那双黑色眼瞳再度变为了深紫色,闪着冷冷的幽光。   而在原先正常运转的仪器上的数据流发出了异样的声响,噼噼啪啪地响个不停,接着,仪器冒出了火星和浓烟,整台仪器在主神S和AI的眼前报废了。   盛逍随即凭空抽出了一张电子卡,跳下了桌案,对着主神S和他的忠心下属说了声:“多谢。”   主神S看着他离开,嘴唇抿的很紧,却也没有阻止他。   他知道,这个人他是无法阻止的。   就算他的力量只是觉醒了一半,他也是整个空间里最强的。   另一方面,锁神台的公审会上。   我的目光锋锐,带着几分装模作样的疑惑反问范炎武道:“各位天元宗的宫主,各峰的峰主,长老们,我倒是有一个疑问,既然我暗自恋慕师尊,那些信便是我妥善保存的,这傅家主,还有各位又是如何拿到的?如何流传到外界的?”   现在,我已经抛出了两个疑问:其一、傅浅知才是真正的关云峰,那么,他们天元宗主的关云峰又是何人呢?其二、既然外界说我与傅浅知关系暧昧,有信为证,但信中只字未提我们的名字,当然这也可以辩称我们行事谨慎,但就像我所说的,这样的信我们肯定妥善保存,这信又是如何流传到外界的?分明就是暗指天元宗里有人居心不良,偷走了信,交给了魔族之人,借机陷害于我,并企图卷起一场腥风血雨。   “说起此事,我倒是想起来,那日,宗主大人,”柳浔明忽然把目光投向了范炎武,说道:“你不是说,要去拜访谢师叔吗?好像,就是我们去空桑山之前的那一天。嗯,谣言也好像是自那天之后传开的。”   范炎武额头有点冒汗了,他索性不再伪装成门内弟子,狠狠地瞪了一眼柳浔明,心说,这家伙干嘛这个时候来坏我的事?   我却装作吃惊的样子,说道:“宗主大人来过么?我怎么不知道?”   一句话说出,众弟子们又窃窃私语起来,显然都是对他们的宗主大人的行为怪异的猜测,有的甚至是直接肯定了是他们的宗主偷走了我的那些书信。   我又继续火上浇油:“还有一事,我想问一问宗主大人,那日在空桑山迷蝶谷的邪天黑焰阵里,宗主大人与哪位宫主或是峰主同行呢?”   范炎武被我一点一点地拆掉了台面,脸色变得格外的难看,几乎是在尖叫了:“越青!”   我一脸的温良恭让:“宗主有何吩咐?”   他算是弄明白了,越青此人非是善类,所谓杀人诛心,不过如此。他这些年的修为一直停滞不前,连洛佑棠都提升了不少,算起来,他在这些宫主和峰主面前的实力就不算出挑的了,但他是宗主,平日里也没多大必要亲身参战,因此,空桑山的那次任务,迷失在阵中也是正常,只要保证自己不死就成,所以他在与不在,并不为大家关心。   但如今视线交换,才知他竟然独自一人在阵中消失了许久。   范炎武咬着后槽牙,说道:“我不过是走散了而已。越青,你与谢师叔同行,谢师叔消失,你的身上却还配有谢师叔的软剑,你又待如何解释?”   我淡淡地回答道:“师尊确实是无端消失,因为什么,弟子也实在不知,但弟子坚信,以师尊的能力,定会平安归来。”   说话间,我忽然嗅到了一丝若隐若无的香气,不由蹙起了眉头,四下暗暗地寻找香气来源,因为这香气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结果,我发现那香气来自于锁神台两边放置的大型的熏香炉中。   像天元宗这样的仙门大派,不少的修行者都有些自以为风雅的爱好,例如熏香。凡是大型的聚会,或是神祭仪式都会在四周摆上香炉,焚香祷告,祈求万事顺遂。在之前的天元剑会开始之时,我也嗅到过这种香味儿,但似乎与今天的有细微的差别,极淡,不容易察觉,却又隐隐带了点腥气。   只是,我没想到,这熏香居然也会出现在对我的公审现场上,这倒着实有些诡异了。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我的一闪念间,因为,范炎武因为我的语焉不详,陡然觉得抓住了一道曙光,立刻摆出了宗主的威严,对着我痛斥道:“越青,你休要狡辩!你只是故意想栽赃我勾结魔族,再以花言巧语诱骗柳副宗主他们放松警惕,一旦计划达成,你定然会趁机逃脱,而且,傅家主已经指证过你便是那赤炼老祖,你还有何话说?你的居心何在?”   场下众人面面相觑。   眼下,事态发展成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无头公案了。   我哈哈一笑:“是么?你真的想知道,我到底是何人么?那么,我就让你看看,我到底是何人?”蓦然,我随手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我本来的面目,那张曾经的天元宗门人所见过的属于越清岚的面容!   “越……清岚!”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范炎武则是蹬蹬蹬地倒退了几步,眼睛都差点瞪脱框了,指着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如同见了鬼一般,“你你你……你是越清岚!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不对,你分明是魔宗的那个妖人,你故意装作越清岚的样子,意欲何为?”   我嗤笑一声:“我就是越清岚,还用得着装!”   柳浔明亦是浑身颤抖不已,瞪着我说:“清岚,当真是你?”   我说:“自然。”   “大家不要被他骗了,他是赤炼老祖,是万魔宗的魔尊,他会幻容术的!”范炎武大叫道,他似乎失去了方寸,这是当然的,任是他再冷静,也架不住看见一个被他害死的人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给他的震撼大。   啪的一声,我朝他扔出了一个身份玉牌,说道:“这是我供在惊鸿峰常青宫我师尊那里的身份玉牌,里面的魂灵印记是做不得假的,我纵然幻容术再厉害,魂灵印记也是可以查出来的,你们可以和我在重云宫里的身份玉牌作比对,看两者是否一致便可知晓。”   根据天元宗的规定,凡入门弟子均需在门中留下身份玉牌,并附上魂灵印记和一滴精血,这样方能随时知晓弟子们的行踪,若是弟子死亡,身份玉牌会破碎,魂灵印记则会慢慢的消散。不过,原主越清岚死亡时间其实尚不足一年,况且还被主神S重塑灵骨,所以,魂灵印记没那么容易消散的。   洛佑棠尚还有几分迟疑,但柳浔明却已经迫不及待地命弟子去取重云宫保存的身份玉牌来,然后进行两相比对,果然是一致的,毫无悬念,我就是越清岚,越清岚便是我。   范炎武却已经冷静了下来,说道:“好个越清岚,你当初勾结魔族妖人,谋害肖峰主的罪行还未算清呢,你竟然还敢回咱们天元宗!”   “天元宗可不是你的。”傅浅知突然大步走出了人群,走到了众人的面前。   “什么?你不就是当日的那个魔修?”洛佑棠愣了一下,说道。   “我不是魔修,我只是一时被魔气侵蚀,现在我已经将当日身上的魔气全部清除了。”傅浅知穿着一身玄衣,相貌出众,气势凌人,他的目光冷冷地扫过了在场众人,把目光定在了范炎武身上,冷笑了一声,“你是何方妖孽?竟然胆敢冒充我们天元宗人!”   范炎武感觉自己像是逼到了穷途末路一般,却仍不死心,打算负隅顽抗到底:“你胡说什么------”   “我已经记起了所有的事情,我本姓关,名叫关云峰,我是被人追杀的时候,被他夺了舍,上苍可怜我,让我转世重生,但你并未放过我,你还闯到了我重生后的山村,杀了我的父母和山村里所有的人,若非越师哥救我,我早已没有命在------你偷走了我的名字,偷走了我本该拥有的一切,现在,我要你还给我!”他愤怒地指着范炎武,属于分神期的威压一下子镇住了全场。   有的低阶弟子当场就口吐鲜血,晕死过去。   也有眼力见的私底下认为,这样的傅浅知才能算是他们天元宗的掌门,而非现在这个专营权术的范炎武,还有的对傅浅知的这一身修为佩服得五体投地,只差没当场叫出自己偶像的名字了。   范炎武感觉今天的一切似乎都没法子掌控了,乱了套了,但他还是不想被拖下水,就像个快要沉底的溺水之人死死地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爆发出了十足的求生欲,说道:“你这魔族妖人休要胡说八道,你分明是受这越清岚的指使,企图诬陷于我!而且,也定然是你们杀了谢师叔,不然,谢师叔为何会突然失踪,兵器失落,随身携带的伞上沾满了鲜血,你们千方百计顾左右而言他,又说我那日独行,不就是想尽办法要脱这弑师之罪么?”   他蓦然转向我,色厉内荏地说:“你如此的牙尖嘴利,倒是说说,谢师叔到哪儿去了!”   我沉着脸,看着他把矛头又指向了我,嘴角慢慢地扯出一丝冷笑。   在我刚要开口,他话音未落之时,人群里便传来一个虚弱却仍然不减清朗的声音:“……嗯,这的确是个好问题。”   此声音太过熟悉,台上的洛佑棠等人霎时神色惊变,纷纷起身,往人群里望去。   本来还打算和范炎武车轱辘几句的我面色陡然一白,后背都僵直了,一时间竟然连头都不敢回。   而在陡然寂静下来的锁神台上,谢墨云一袭白衣,手提着一只木盒,沿着玉阶自下而上缓缓踏来。   短短几日,他似乎苍白虚弱了不少,长发只是简单地束了个马尾,白衣胜雪,点点染红,人却不胜轻衣,似乎随时都会随风而逝,一道可怖鲜红伤痕从散乱的前襟爬上了他的脖子,一路延伸到了脸颊之上,唇色惨白,眼角微红,犹自堪怜。   他平日里的清冷矜贵之气减了些,语气中多了几分嘲弄:“宗主,不如咱们好好向诸位解释一番,如何?”   言毕,他将手中木盒掷于地面。   一颗散发着浓烈妖气的头颅,自破裂的盒内骨碌碌地滚出,恰与范炎武面面相觑。   范炎武在短短数秒内骇了数跳,如今差点瘫软在地,嘘嘘喘气,连个音节都发不出来了。   他好不容易回过神,内心狂叫:“系统,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一片安静。   范炎武:“……系统?”   他还不知道他的掠夺者早已被来自我体内的主神A的灵魂碎片的力量给干掉了。   待他呼唤系统的时候,这才察觉系统仓库和面板早已消失不见时,他彻底慌了神。   我本来是不敢回头的,听出他的语气虚弱,心中一惊,也顾不得许多了,回头看去:“师尊……”   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只手轻轻地捏住了我的右脸颊,温柔地晃了晃。   谢墨云什么也没说,低头冲我一笑。   这意味不言而喻,我在,我很好,还能摸摸你的脸。   众弟子眼见这等情景,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倘若真是越青阴谋弑师,心怀不轨之辈,那历劫归来的谢师叔又怎么会如此待他?   柳浔明一步从高位跳下,扶住了谢墨云的手臂,关切地问道:“谢师兄何时回来的?为何无人通报?”   “公审刚开始之时,我便入了山。”谢墨云与师兄说话时,眉眼一垂,又恢复了冷漠矜持的语气,“我叫守山弟子莫要通传,只是想来听一听公审,倒叫诸位操心了。”   柳浔明忙又搭脉一试,既惊且怒:“怎么伤成了这样?”   谢墨云转头,目光落在被那妖修头颅骇得面如土色的范炎武身上:“宗主大人,三师兄问你话,你为何不答?”   范炎武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所有的话在他口中来回滚动,烫嘴得很,烧得他喉头紧缩,一字难言。   为何谢墨云还能回来?   为何他的系统会消失? 第226章 白衣师尊的情事四十一   糟糕的预感将他包裹起来,令他不能呼吸,地上的那颗尚新鲜的头颅更是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忙辩解道:“谢师叔,你这是何意?,师叔受伤与我何干?我这等修为,难道还能伤到师叔不成?”   谢墨云将搭脉的手自柳浔明手中抽回,说道:“你的本事却是不止于此,夺舍关云峰的躯体,陷害前宗主越清岚,毁谤我的徒儿越青,于空桑山设伏,陷我于妖修围攻追杀之中……”   “这更是无稽之谈,”范炎武气急败坏地说道,“你待越青有偏颇,山中何人不知?哪怕越青真有犯错,也难说你不会包庇他。何况,你所谓的越青徒儿便已经证实是前宗主越清岚,我说陷害他又从何说起?怕是你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也知道他残害同门,你存心包庇-------”   谢墨云却打断了他的话,抓起了他的后领,逼他正视那颗妖修的头颅:“若非你当日不设局陷我于生命之危,我又怎么知道你的种种恶行?你可知道这颗头颅是谁的么?你敢说你不认识这个妖修么?”   范炎武这下才真真正正地被弄懵了。   老天,这他妈是谁啊?我他妈怎么认识这是哪个山头的妖修啊?   他激烈地挣扎起来,大呼冤枉:“我真的不认识,我冤枉!”   “你冤枉?”   谢墨云的呼吸有些粗重,单手压住腰腹处,应该是伤势不轻。   他松开了钳制范炎武的手,步履略不稳当地后退两步,声音也抬高了不少:“当初你陷害咱们天元宗前宗主越清岚的时候,你敢说不认得他?你与此妖修勾结,袭击我徒儿的随从傅浅知幼年生活过的村庄百姓,杀死他的父母,你敢说你不认识?我在邪天黑焰阵带我徒儿前行之时,突然被异阵传送至妖修洞府,这妖修及其麾下的妖人们皆言是受”洞主的友人”所托,最后在我剑下求饶的时候,还说是你让他们杀害了天元宗的肖峰主,还有,这把沾了你身上的魔气的剑为证据,你敢说不是你?你分明就不是真正的关云峰,你到底何方妖孽,竟敢胆敢夺舍真正的关云峰的躯体!篡夺他的宗主之位!”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情绪所至,谢墨云强行压抑的伤势瞬间爆发,剧烈咳嗽几声,丢下了一把乌黑剑刃的长剑后,一股晕眩猝然袭来,他身形一晃,向一侧倒去,我一直悄悄地关注他,见势不妙,立即起身,抢在所有人的前面托住了他的腰,而他也反手锁住了我的腰,往他的怀里一使力,我趴在了他的肩侧,倒像是主动撞入他的怀中。   谢墨云带着血气的黑发滑落在我的肩上,有种暴力而圣洁的奇异美感。   “师尊……”我非常担心地握紧了他的手。   他抬起手,把头发拨开,小声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这声音里哪里还有方才的咄咄逼人?   做完这个动作,他便半倚在我的身上失去了意识,我只好扶着他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手掌贴在他的背心之上,为他输入灵力疗伤,像是柳浔明等人也赶紧张罗着为他取灵药,还打算将他送回常青宫。   在一片兵荒马乱中,范炎武木呆呆地站在原地,周身一会儿发冷,一会儿发热。   只觉得有苦说不出。   他的确是陷害过越清岚,也派人追杀过傅浅知,但他哪里知道傅浅知会是正主关云峰的转世,这谢墨云所说的所有事情的前半部分,他都的确做过,但问题是,后半部分是什么?   细细一回想,这话术中的阴险,简直让他的头皮发麻!自从谢墨云开口后,他先抛出妖修头颅,震慑全场,再坐实自己之前对越清岚所做的事情,在这之后无论他再说出何等指控之言,都会被认为是真的。何况,还有那个越青,不,那个越清岚,他怎么就没死成呢?还有,那什么掠夺者系统是怎么办事的?居然让他穿到那个关云峰的身上,害他有苦说不出,直接被这些天元宗的家伙认为是夺舍!而那什么系统居然还那么不靠谱,在如此关键的时刻一声不吭了!最可恶的是谢墨云,偏偏还在细细解释之前昏过去了,这样一来,竟然是给了在场众人无限遐想的空间。   谎言是很容易拆穿的,但是,半真半假的谎言呢?   眼看着谢墨云要被带下去,范炎武惊觉,如果公审就这样结束,那么接下来的局面将是对他极其的不利,那他的名声,他的计划,他的主角梦就全泡汤了,这还暂且不是说,他觉得这还是他第一次尝到有口难言的滋味。   这姓谢的明明是被主神S带走的,哪儿来的什么妖修洞府?   当初,他只是递了一封密信而已,那些妖修怕是根本不知道传消息的人姓甚名谁,长什么样子,又哪来什么“洞主的友人”?   看来,此番情况对他是极为不利了,系统也不能指望了,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谁知,他的念头刚动,一把剑已经横在了他的面前。   “妖孽,你往哪儿走?”傅浅知眼中喷薄着怒火,望着自己的杀父杀母,毁掉自己幼年时的亲友,夺去前世身躯的仇人,那是分外的眼红。   但他的剑还未刺下去,范炎武的身躯却剧烈地一抖,低头望向了自己的腹部,只见腹部被一股可怖的力量贯穿,出现了个大大的血洞,他一头栽下了高台上。   出手的不是别人,正是明尚宫主洛佑棠。   他的手中握着一把铁扇,正是这把扇沿边沾染了鲜血的铁扇捅穿了范炎武的胸口。   “哼,仙门败类。”洛佑棠冷声道。   “干得不错!”我拍了拍手掌,微笑着加上了一句,“很及时的杀人灭口。”   “什么?”众人被我的话大吃一惊。   “越师兄,你这话何意?”洛佑棠一怔。   我的马甲既然已经掉了,大家自然不会再把我看成之前的那个越青了,只是看我的目光里还是多了些复杂之色。   “洛师兄,我还有一事不明,请你指教。”我说。   洛佑棠沉着脸说:“不敢,你有话请讲。”   “我的那些书信真的是那个假关云峰盗的么?我记得我师尊的常青宫可不是任由你们自由来去的,非请莫入是师尊订下的规矩,关云峰能有那个本事?傅家主能轻松进入天元宗,又是谁带的路?”我问道。   这时,那个傅家主见假关云峰被杀死,早慌了神想趁乱逃走,也被包括上官弘在内的天元宗的一干弟子控制了起来。   洛佑棠目光沉沉地看着我,好一阵子后,他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大笑:“越清岚,你果然有一手,我还真算是差点栽在你手里了!”接着,他的面容在瞬间就改变了,变做了一张让人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面孔。   “谢斐然?”我一愣。   “奇怪,怎么有两个谢师叔?”众弟子在高台下窃窃私语,都是惊讶万分。   “这就能说通了,你自然可以自由出入常青宫了。因为你跟师尊的长相一模一样,自然可以混淆视听了。”我淡淡地说,但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何要杀掉空桑山下青荷镇里曹府里的所有人,你跟他们究竟有何仇怨?”   “等等,我记得曹府里的人不是百里隐杀掉的吗?”上官弘不解地问。   “根本没有百里隐这个人,或者说百里隐早就在多年前陨落了。他不过是用幻容术变成了百里隐的样子而已。”我淡淡地说。   “你怎么知道是我的?”谢斐然颇为吃惊地说。   “因为,你是唯一能够设下邪天黑焰阵的人。你的身上沾有着邪天黑焰阵独有的血腥气息,我在九尾妖狐的洞府嗅到过,只是那时候我还不太能确定而已。”我说,“若我料想不错的话,今日在这场中所有的人都已经在邪天黑焰阵的法阵之中了,且阵法已经启动了。”   “啊?”   我话音刚落,众弟子们都露出了骇然之色。   “怎么会如此?”   “不对,我怎么使不出灵力了!”   “天,是真的吗?我的灵力也被封了!难道我们真的被困在邪天黑焰阵里了吗?难道我们的护山大阵没起作用?”   在场所有人,包括柳浔明都察觉到了不对劲,上官弘悄悄地试着运转灵力,却发现内府空空如也,脸色也瞬间变得煞白。   “你们所料不错,我的确已经启动了阵法,而一旦邪天黑焰阵启动,你们的护山阵法便形同废物。”谢斐然说道。   “可是,邪天黑焰阵是什么设下的?我们怎么会毫无察觉的?”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都写满了惊骇。   “这当然是越清岚被陷害,灵骨被剥,打入了乱葬岗,而我则刚潜入这里的时候,算起来,起码得有一年半的时间吧。”谢斐然幽幽地说,“我只是好奇,你是怎么知道邪天黑焰阵被设在此处的?”   “熏香。为了遮掩邪天黑焰阵血腥气而准备的熏香,你在这个对我公审现场的锁神台上用了熏香,只是大家习惯了在重要场合里用熏香,都不会投入过多的注意里。而且,这种熏香还有着封住众人灵力的作用。修为越高,作用越好。”我淡淡地说。   “坏了,这该如何是好!”   “听说邪天黑焰阵厉害得很,这可怎么办?我们难道逃不掉了!”弟子们都慌了起来。   柳浔明竭力想要站起来,但奈何灵力全失,全身酸软,瘫在座椅上,心中骇然,又后悔自己太过大意,居然着了别人的道。   “你想要什么?”我神色依然平静地问道。   “前天元宗主果然是了不得的人物,身陷如此困境,居然还在跟我讲条件。”谢斐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我知道你的打算,也知道你会对什么东西感兴趣,若是你肯答应我一个条件,那么,我也会满足你的一个要求。”我说。   谢斐然颇为感兴趣地微笑了一下,说:“说说你的条件。”   “我知道你在打空桑山谷里的那个上古遗迹的主意,若是你肯答应我放了这些人,我就带你去找那个上古遗迹。”我说。   “嗯,前天元宗主,我怎么知道你到时不会反悔让贵派的弟子把我剿杀了呢?”谢斐然说道。   “谢先生,我们都被你封住了灵力,而且还都处在了邪天黑焰阵里,已经算是砧板上的肉任你宰割,你又有何顾忌的呢?”   “好。那么,请你跟我走一趟吧。”谢斐然微笑道。   我点了点头,正要迈步之时,谢墨云抓住了我的手腕,我低头一看,见他已经苏醒,定定地望着我,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第227章 白衣师尊的情事四十二   我见谢墨云眼中流露出决然之色,知他是不放心我,颇有些踌躇地说:“可是,师尊的伤-------”   他轻轻一笑:“无碍。”   他说完,站起身子,拉住了我的手。   “可以吗?”我转头看向了谢斐然,征询他的意见。   谢斐然嘴唇一掀,露出了个玩味的笑容:“自然可以。请吧。”   我盯着他,又回头扫了眼锁神台上的那些天元宗的门人:“你答应过我放了他们的。”   “只要我得到了我要的东西,我自会放了他们。”谢斐然淡淡地说,“但假若你耍诈的话-------”   他话音未落,我和谢墨云,以及天元宗诸人都听到了阵阵不祥的嘶吼声,天边乌云翻滚,雷声隐隐,一股强烈的妖气和腐臭之气席卷向了锁神台这边,顷刻,我们所有的人都看到一群群的凶尸和妖兽,还有冤魂厉鬼从山门外涌了进来,守在山门外的弟子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有的吓得两股战战,拔腿就跑,有的还有些血勇,祭出法器与凶尸战斗,但奈何他们人手少,凶尸却成群,加上那些妖兽和厉鬼的围攻,顿时死伤无数。   所幸,天元宗有护山阵法,一旦有邪气入侵便会自动开启,那些凶尸一时半会儿还攻入不到这里来,但这也只是时间问题,护山阵法再厉害,也耐不住如许多的凶尸、妖兽和冤魂厉鬼的攻击的,看那架势,最多也只能坚持两天左右。   我脸色微变:“谢斐然,你够阴毒!”   谢斐然微笑道:“怎么及不上前天元宗主你鬼点子多。越清岚,你最多也只有两天时间,你自己看着办吧,可千万别拿你以前的门人的性命为你陪葬哦。”   “我随你去。”柳浔明也站了起来,说道。“我也去。”上官弘说。   “宗主,以前我们错怪了你,请让弟子们陪你一同前往。”锁神台下一干弟子热血上涌,齐刷刷地吼道。   “你们的灵力都被封住了,去也是给我多添些累赘。你们好好地守着宗门。”我的目光扫到了站在人群中的傅浅知,对他说:“浅知,你过来。”   傅浅知立马走到了我的身边,对我行了一礼,说道:“师尊,请吩咐。”   我带着怜爱的目光,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微笑道:“浅知,你长大了,修为也涨了,我估计你修炼了《乾坤归元经》,应该是这里唯一不受邪天黑焰阵法威力限制,也没有被封灵力的人吧?”   傅浅知一惊,抬眸望着我:“师尊,你知道------”   我淡淡地说:“你是我徒儿,你的眼里藏不住事,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在眼里,我之所以没有阻止你,就是知道那是唯一适合你练的功法,现在,你将是接任天元宗主之位的最佳人选。”   傅浅知失声惊呼道:“师尊不可,我-------”   我却厉声对他说:“跪下。”   傅浅知只好默默地双膝一弯,跪在了我的面前。   我手一伸,将挂在假关云峰腰间的那把寒光剑吸附而来,握住那把剑,递到了他的面前,说道:“从今往后,你便是天元宗的宗主,你要时刻记得为师说过的话,一,约束门人不可乱造杀孽,不可做背信弃义,有违仙门道义之事,二、不可残害同门,不可欺师灭祖,四、誓死守护天元宗。你可听清了?”   傅浅知无奈点头:“是,师尊。”   我又转向了天元宗众弟子,说道:“众弟子听令,今日起,傅浅知将是你们天元宗主,你们不可违逆他的命令,定要誓死守护天元宗!”   “是,誓死守护天元宗!”   “誓死守护天元宗!”   “誓死守护天元宗,对抗外敌……”   天元宗弟子们满脸激动之色,高举着手中的法器,齐声嘶吼道。   霎时间,震天般的吼声压过了那些凶尸们可怖的声音,久久地回荡在了天元宗门的上空。   谢斐然脸上的神情复杂莫名,盯着我半晌,才道:“佩服,佩服!越清岚,你可真是个笼络人心的厉害角色啊!”   我皮笑肉不笑地说:“过奖过奖。”   “那么,请吧。”谢斐然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又挥剑虚空画了道法阵符咒,对我和谢墨云露出了个戏谑的笑:“长兄,嫂子,传送阵已经打开,咱们走吧。”   接着,不由分说地抓起了我和谢墨云的手,大步踏入了那地面上陡然出现的那个旋转法阵之中,一阵强烈的光芒闪过,耀得人眼花,待得光芒消失,我、谢墨云和谢斐然已经不见了踪影。   等到我、谢墨云和谢斐然落到了一处市集上,街上人头攒动,看着极其热闹,而且特别眼熟。   “青荷镇?”我微微一惊。   “是虚境。”谢墨云神情冷凝。   我定睛一看,果然如此,感觉这整个市集就像一个影像带,而且还是一段循坏播放内容的影像带,就连接上叫卖的商贩,砍价的说辞都是一模一样的,没有变通。   我们三人走在里头,虽周围人声鼎沸,实则宛若置身鬼蜮。   忽然,对面走来一个绯红衣裳的少女,前额有着海棠花模样的花钿,长相甜美,身姿窈窕,两只手虚虚捧着什么东西,双手无神地直直撞了过来,似乎压根看不见面前的两个大活人。   谢墨云向旁一闪,顺手抓住我的手把我拽了过来。   闪过少女,我的眼中闪过疑问:“师尊,她是……”   “曹瑞兰。”谢斐然在一边答道。   “我记得她已经死了。”我说。   “对。她只是个傀儡。”谢斐然说。   我翻了个白眼:“我问你了么?”   谢斐然也不生气,微笑道:“嫂子生气了,那对不住,不过,我还是希望嫂子能带我去那上古遗迹。”   我淡淡地说:“别叫我嫂子,我听着瘆得慌。”   谢斐然:“……”   谢墨云则以拳抵唇,轻轻地笑了一声,显然他也很高兴看到谢斐然吃瘪。   我看着那曹瑞兰茫然地穿过街道拐角,消失了踪影。   “她是回曹府了么?”我转头看向了那在街角末端的一座富丽的府邸,一块显眼的“曹府”匾额挂在府邸的门廊之上,忽然打算再去看一眼。   谢墨云轻轻地嗯了一声,当先拉着我迈入了那座府邸。   尽管门口有着两个彪形大汉守着,可我们进去却也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拦。   曹家的家主曹丰正在接见一位客人,那位客人圆脸,三角眼,肥厚的双下巴,臃肿得似皮球般的身形,一身穿着富贵华丽的锦袍,偏偏腰间还配有一把装饰华丽的宝剑。   “马庄主,多谢你亲自送货上门,你家的货物实在是物美价廉,曹某下次还找你家订货。”曹丰捋着他下颌的胡须,笑得见眉不见眼。   “客气客气。”那位马庄主对着他抱拳拱手,说道:“生意人家,还望曹家主多多照拂才是。”   我又瞧了一眼那放在院子里几大箱子货物,箱子的一侧的封条上赫然写着:“桃苞山庄。”   “桃苞山庄?桃苞?淘宝?”我顿觉有些服气,这位马庄主还真是个人才。   马庄主笑呵呵地走出了曹府,脸色立刻就垮了下来,他身边的伙计觑着他脸色说:“庄主,有什么不妥吗?”   马庄主冷笑道:“这姓曹的,是个典型的人精,他确实在我们这里订了不少的货,可也厚着脸皮要了不少的赠品,哪有这样的人物,你说要赠品吧,他还要最好的,还挑三拣四的。哼!”   “那庄主要不,我们不做他家的生意?”伙计说。   “谁说的,他精,我比他还精,大家都不会吃亏。那些货可比不上那些赠品的零头。”马庄主嘿嘿一笑。   我的嘴角抽搐:“果然是一副商家的嘴脸。”   马庄主忽然正色道:“不过,这种事情可一不可二,虽然这批货是次了点,但也不能每次都掺了些次货,那会砸了咱们桃苞山庄的招牌……话说,这曹家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家在京城有人做大官,还有个在仙门三大派里的上清宗里做首座长老的徒弟,就是那个叫做曹辉的,挺有些门道。这种人就得罪不起……”   我身边的谢斐然听到桃苞山庄的马庄主提到“上清宗”和“曹辉”这两个名字时,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冰冷的,不屑一顾的味道。   我回头觑了他一眼:“他们得罪你了?”   谢斐然冷笑了一声:“他们也配!”   我想到他出手狠辣地设局害了曹家所有人,料想他应该跟曹家结了仇吧。   这时,那马庄主坐上了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和那伙计一起离开了曹府。   我们也走了出来,刚刚还是晴天白日,转瞬这里便飘起了雨丝,朦朦胧胧地生起了雨雾,接着便是暴风雪席卷而至,眼前骤然一片黑暗,我感觉脚下一空,身形不由自主地往前一倾,谢墨云伸手拉我,也跟我一齐栽下了前方的悬崖之下……   先是感受了一会儿自由落体的快感,我以为自己就要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哪知,落地时并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却是被人抱在了怀里。   “师尊……”我听到了那人的闷哼声,心中一紧,转头望向了那人,却正好对上了谢墨云的脸,他的脸色依旧是那么苍白的,嘴角边甚至滑落下一缕血丝。   “徒儿,你看着瘦,还是有点沉的。”他轻咳了一下,笑道。   “师尊……”我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   “这东西,你拿着。”谢墨云从他的怀中掏出了个精巧的盒子放在我的手中。   “这是什么?”我好奇地问,用神识一探,却猛然怔住了,“师尊,你……”   “你的灵骨。”他说,“我之前就查到了一些关于越清岚被诬陷时的情况,我知道那关云峰不是真的关云峰,而是还跟一些妖修勾结,就是想要陷害越清岚,逃出后,先是去了东海附近的东山岛杀了那里的妖修永绝后患,然后,我再潜入了那个假关云峰的重云宫,在他的密室里找到了越清岚的灵骨,将之盗了出来。”   谢墨云说得很平淡,丝毫没有提及自己在那个岛上妖修洞府时的遭遇,但我想来应该是很惨烈的战役,不然,他也不会受伤很重的样子。   我甚至可以想象当时的那副情景:一把东海晚潮凝就的水剑,提在一个脸色苍白,满身伤口的人手里,伴随着他走过一条仿佛看不到尽头的血路,独自一人走过去,又提着一颗头,全身而退……   我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再问,但眼里明显有些湿润了。   一根冰凉的手指碰上了我的脸颊,轻轻揩去了我眼角沁出的泪珠,“你哭了?别怕,我在。”   我有种说不出的安心,蓦然感觉又有点不对劲的地方,好像身边少了个人,“谢斐然呢?”我问。   “他应该不在,不知道被传送阵传送去了哪里。”谢墨云放开了我,站起身来,和我一起打量着四周,发现这里是一个黑黢黢的石洞,看不出有多深,有多宽,我用神识一探,居然感觉这里往前都是很长的通道,两边都是冷冰冰的石壁,不知通往哪儿。   我盯着前面,幽幽地闪出了点光,还有几个白色的,缥缈的影子。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手猛然拉住了谢墨云的臂膀,我攥得紧紧的,感觉自己的指尖都有点发白了。   谢墨云低低地笑了一声:“害怕?”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嘴硬地说:“不……”   谢墨云轻叹了一声,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脑袋,又顺了下我的发丝,像哄小孩似的说:“徒儿乖,别怕。”   我低垂了下眼,心里莫名地安定了一些。   这时,那几个影子已经过来了,他们的速度倒是有点快,我一咬牙,直接凝出了一把冰剑,手掌握住剑刃利落划下,霎时鲜血涌出。   谢墨云回身捉住我的手腕,“滋啦”撕扯下自己的衣袖,眉头微蹙地问道:“你做什么?”   “等会儿包扎。”我抽回手,在石洞四周的山壁上印了八个血手印,最后丈量着回到中央的位置,用冰剑在地上画出一个阵图,把最后一道血印拍在阵中的土地上。   “八方来召,鬼魅散形!”我默念咒语。   忽觉双目一阵刺痛,耳边鬼哭狼嚎声似身处地狱。   敏锐耳内听见参差不齐的呼吸声,近的就在脚边,远的也不足三丈,且一呼一吸见能够感受道极大的不平怨气,察觉到有未知危险,谢墨云下意识左手去握我的手腕,右手则祭出了一把灵剑,剑光大盛,盈满穹窿。   再睁眼眼时,我皆被眼前之景惊了一瞬。   这哪是什么怨鬼冤魂,分明是一群活生生的人,还都是青年弟子,不仅有天元宗的几个年轻小辈,还有其他仙门世家的,年纪都在二三十岁上下,最小的也就七八岁。而这么大点的地方塞了少说有几十个人,各个都脸色腊黄地紧盯着我们。   这些人或坐火躺,或倚着石壁,或相互搀扶,见到洞中突然现行的两人也不慌乱,好像已经习惯这样的事情了。   “应该是被吸进这个虚境里的修士。”谢墨云说。   “修士?”   “你忘了?我们之前接任务的时候,不是说过空桑山里发现了多名修仙门人失踪的事情?这想必就是那些失踪的修士们。”谢墨云说道。   “你们是谁?”有人问。   “等等,你好像是------是谢师叔?”那几个天元宗的年轻小辈摇摇晃晃地向我们走来,仔细地打量着谢墨云。   “是我。”谢墨云爽快地承认了。   “那他是------”一个天元宗的小辈凑近了我,突然有点惊呼了一声,“这不是,这不是越清岚,那个残害同门的魔头吗?”   我的脸一黑:……”这人傻的吗?怎么说话呢?   “不是。”谢墨云忽然说。   “什么?”众人被他这没头没尾的话弄得一愣。   谢墨云淡淡地说:“他不是魔头,是我的徒儿,他是被冤枉的。”   说完,谢墨云又拉住了我的手,眼中带着点宠溺的望着我,把洞子里的人都看得心里怪怪的。   他们虽然没看见过谢墨云,但听过他的名字,也知道这个人平日冷漠骄矜,从来不会把其他人看在眼中,何曾有这么温柔地看人的时候? 第228章 白衣师尊的情事四十三   却在此时,我听见了有个人在低低地呢喃着:“鬼……鬼……走不出去啊……我走不出去啊……”   我循声一望,却见那人双目呆滞,双手在空中乱挥,满眼都是恐惧。而他旁边,还有好几个不明生死的修士,死气沉沉地聚在一处,无人关怀过问。   “这是怎么回事?”我朗声问。   众人茫然的摇头,还有胆小的女修小声地啜泣着。   我自觉问这群“活人”问不出什么,只好走到那群“死人”堆里,试探了几人的鼻息,回头朝谢墨云点了点头:“他们还活着。”   我几指点穴,激醒了其中一个,说道:“别怕,我是来救你的,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人最初吓得后退了好几步,大叫大嚷着:“别过来!”见我是个眉目俊朗,神情温和的人,才慢慢地开口,但气力不济,说的断断续续地:“是……有人把我们引过来的……”   “谁?”   “……百里隐。”   “百里隐?”   “为什么要引你到这里来?你叫什么名字?”   “息衍。”   “息衍?”我微微一怔,似乎觉得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莫不是清风剑仙息衍?”一个天元宗的小弟子叫道,他眼里透着一丝兴奋,忙挤到了那人的面前,仔细地端详他的脸,似乎在确认他的身份,“听说,他有一把灵剑,叫做”无欲”剑。”   “是……你们是天元宗的人?”那名叫息衍的男子抬起了眸子,看向我和谢墨云,还有那个天元宗的小弟子,试探着问道,眼中还有一丝戒备之意。   “清风剑仙------息衍?”我的脑中灵光一现,我想起了此人是谁了。   小说《无上仙魔君》中男四号,清风剑仙息衍,飞花派的剑修天才。   在磐云大陆的三大门派分别是:天元宗,上清宗和飞花派。其中天元宗和上清宗彼此有些嫌隙,常常会因争夺门派间的某些资源而明争暗斗,飞花派则是远离这种派系斗争,安于一隅。飞花派大多是貌美女修,但清风剑仙息衍是特例,他的师尊是跟天元宗的前前宗主,现在的太上长老啸月(传闻是谢墨云的师傅),上清宗的百里隐齐名的踏云真人。因为息衍天资超绝,深得踏云真人的青睐,几乎对他倾囊相授,并打算让他坐上下任掌门之位。   奈何息衍并不求名利,一心只追求剑道上的领悟,是个剑痴,有人说他无情无欲,而他那把剑也是取名“无欲”。对于息衍这人,前期他一心钻研修行剑道,几乎没怎么下山,直到后来,他奉命下山,为的便是寻那处上古遗迹,还有追查御鬼令的消息。   因为御鬼令一度闹得纷争不断,人心惶惶。他们飞花派也无辜被连累,好几名女修惨死。   他虽然无情无欲,却也不忍心自己的同门遭难。   然后,他无意中卷入了那场可怕的空桑山中的劫难,便从此失去了他的所有消息。   书中并未交待他的生死,只说他去向不明。   他与主角越清岚的交集便是,他在空桑山里帮助越清岚找到了上古遗迹,却误入了幕后BOSS的陷阱,自此以后,关于他的消息便再也不曾听到了。   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竟然被困在了这个山洞里……   “血阵!好可怕……救我!金丹……我的金丹没了!”忽然他的身边,一个男子大声惊呼,瞪大了眼睛,仿佛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接着,我看见他脸上浮现了一缕缕古怪的红色符文,他目眦欲裂,浑身颤抖着。   我的心中一沉,似乎在哪里见到过类似的符文,一把扯开了那人的衣襟,看完他的胸口又看了他的后背,脸上越来越难看,又把目光投向了息衍。   息衍愣了一下:“怎么了?”   我不说话,正待又去扯他的衣服,谢墨云沉着脸走上前,二话不说地扒了息衍的衣服,这举动让后面那群“活人”惴惴不安,尤其是女修,纷纷拽紧了自己的衣裳,唯恐遭了非礼。   “有什么发现?”谢墨云问。   “是无常归魂引。”我拧着眉头说。   无常归魂引就如字面意思,勾魂引命,是一道杀人与无形的符箓。   我尝试着反解他们身上所刻符文,但那符着实诡谲,我以剑柄做笔于息衍背上狂画一气,所绘复杂程度远超背上纹路,最后用剑柄几点,敲在息衍左右肩井穴上。他背上的符文隐隐消去,我才暗松了一口气。原主越清岚本是剑修,但因为被假关云峰陷害,导致灵骨被剥,又中了火毒,灵气与魔气在体内一度乱窜,无法压制,所以被迫放弃过一段时间的剑道修炼,改修过炼药,阵法和符箓,后来他自行炼丹,慢慢地改善了自身的身体,提高了修为,重修了剑道,但他炼丹与阵法,还有符箓都未曾放弃过,算得上是个中高手了。我提取了他的记忆,当然也算是精通于此道了。   忽听谢墨云一声:“小心!”他一把将我拉到了他的身后。   我一惊,这才看见一阵黑烟从那颤抖不已的男修口鼻中喷了出来,谢墨云迅速抽出了他的软剑当空画出太极剑图,提剑一绞,只见那黑烟与剑气僵持片刻,最终还是消弭在他的剑光之下。   而那男修迅速焉成了一副枯骨,颅骨上赫然是一副符文。我的眼睛一眯,知道事情有些棘手了,朝谢墨云递过了一个眼色,他点了点头,将手中的软剑分出了数十把清白剑光,组成了一组灵剑阵,高高地悬在那些垂死的修士的头顶,以防变生不测。   “我再试一试。”我说。   谢墨云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出声劝阻我。他看得出来,这并非是寻常的无常归魂引,已经被人加以改造过了。谢墨云虽然想说让眼前的青年不要在贸然涉险,因为这些人金丹已尽碎,于仙道上已是绝路,即便是救回来,也只是待家枯死的结局,但看着青年无比真诚的眼神,这样绝情打击的话,谢墨云觉得自己说不出口,便只好收了剑阵,让我一试。   我再度扶起了一人,谢墨云拉住了我的手腕,叮嘱道:“阵符可能会反噬,不要太过强求。”   “好,”我说,“师尊,帮我护法。”   既已知符箓的术法道理,再解起来就有了头绪,况且还有谢墨云为我护法,我施展起来更是得心应手。我用已被剑刃割破了的手抓起地上一把黄土,掌心沙土染了血,再念上一句咒语,右手划符,绕着他们走了三圈,将手心黄土朝天一撒------金光扑面,压制住蠢蠢欲动的黑色符文。   我跳回了谢墨云身边,拍拍手说:“不行,这只是暂时压制,我一个人的能力有限,怕是解不了这许多,还得把他们送出秘境再说。”   谢墨云点点头,聚起灵光将我脏了的手心扫净,再用干净的衣袖布袋包扎上。   “此地危险重重,不宜久留,但凡你们身上谁被画了符咒,或者有可能被下了咒的,都到我这边来,我先替你们解去。”我朝那群世家公子小姐们喊道。   然而,我说了半天,他们一个动的都没有。   一个人小声咕哝道:“越清岚不就是那个被魔修夺了舍,残害同门的魔头吗?他的话可信么?万一他又要耍什么阴谋诡计的,咱们不就完了?就算他的师尊谢墨云说他已经洗清了冤枉,可我这一年来并未听师门说过,外面也没有任何这方面的传言-------”   另一人也有点疑虑地说:“可是,谢墨云是什么样的人物,他在天元宗可是相当于太上长老的存在,他的地位辈分比他们天元宗的宗主还高,谁都不敢罪他,这样的人物说的话,应该不至于是谎言吧?”   “对,就算不相信越清岚,他的话不可不信的。”一个女修赞同地说。   “可是-------”还有人心中还有疑虑,犹豫不决。   “你们是听不懂话还是怎么的?你们身上不止有无常归魂引,还有子母引路符,如果不解,哪怕是你们跑到天涯海角,想杀你们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我忍不住冷声叱道。   “解了又有什么用!”忽然一个胆大的女修哭道。   我看了过去,挑眉示意她继续说。那女修道:“外面都是妖魔鬼怪,我连金丹都没结,就算自己找到法子出去,还不是会变得浑浑噩噩的,我的师姐就是那样,你看吧-------”她手一指坐在旁边一个劲儿傻笑的另一名女修说。   “你们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到这儿来的?”谢墨云问。   “我们是听师门说,这里有腐尸作乱,怀疑有邪天黑焰阵的一处分阵被启动,奉命前来查看,谁知道我们在青荷镇上住宿的时候,周师姐突然就神智不清,烧了个什么破符,我们就全都被吸进了这里来。”她口中的周师姐自然就是那个傻笑的女修了。   “谢仙长,你既然相信你的徒弟越清岚,那我也愿意相信你们,他们不敢让越清岚施法,那我就先来吧。”一名女修朝着我走了过来,她的头脸虽然又脏又乱,但气质不减,看得出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教养,她自我介绍说:“我叫林若雪,是飞花门的。”   然后,她二话不说,就背过身,褪去了肩上衣物,露出了双肩。   我掏出了张黄符,灵力汇聚指尖,龙飞凤舞地画下一咒,“可能会有点疼,你且忍一忍。”我说。她握紧双手,点了点头,我才将符纸一张拍在她右肩上。   那叫林若雪的女修忍过阵疼痛,似乎魂上有什么东西刮过一遍,出了一身冷汗。   我收掌,向谢墨云摇头:“她身上没有。”   有了林若雪做示范,很快洞穴中的所有人都搜了一遍,揭下了不少引路母符,然后众人打坐调息,恢复元气。期间,我又问起了他们被绑来的来龙去脉,发现有的是参加师门的试炼,误踩陷阱,莫名生了心魔,误闯入这里,有的则是被鬼司仪抓去,与死人结阴亲,有的是被腐尸攻击,又中人暗算,但他们在此之前都做了同一件事,就是烧了一道莫名其妙的符。我估计那道符可能就算子母引路符。   “到了这里后,”林若雪说,“我们发现每隔三天,就有个穿着黑色斗篷,戴着面具的人会突然出现,我们都以为他是万魔宗的那个魔尊,他会在我们中间挑选一个弟子,在身上刻符画咒,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就只能看见一个血阵,有点人回来后就没了金丹,有的干脆就被杀死了……”   “这人想必就是谢斐然,没想到他这么不要脸,居然还冒充赤炼老祖……”我暗自吐糟。   一炷香的喻-严时间过后。   众人修整完毕,有力气的背着昏迷的,男修们帮扶着女修,我自掏腰包,摸出了几个防御灵器分发给大伙,让他们一切小心,恐防生变,说不定这里已经被设下了种种陷阱。   等所有人都应声记下后,谢墨云才用他强大的灵力把洞口开大,一番乱石飞尘后,众人相互搀扶着从洞穴中走出来,依靠着各自的指路法器寻找着秘境的出口。   来时有我和谢墨云,还有谢斐然三人,去时谢斐然虽然不知道去向,却要拖家带口,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护住他们,心情也有点紧张,每走一步都万分小心,谢墨云提剑紧紧跟在我身后,借着宽袖遮掩捏了捏我的手心。   我微微一笑,心内稍安。   走不过百十步,忽然前面人群爆发出一声尖叫,紧接着一个修士被高高抛起,最后狠狠地摔在地上,瞬间昏了过去,众人惊慌散开,露出场中一个七八岁的血眼鬼僮。   鬼僮伸手就去抓第二个人,尖利的指尖被一柄迎头而上的断剑齐齐削掉。   更加尖锐的金属擦鸣的叫声响彻方圆,功力稍浅的修士两耳发涨,很快就渗出了稀薄的血水,不得不赶紧捂住了耳朵,努力想要隔绝这要命的声音。   我脚下轻踩几点,翻越人群跳入场中,祭出了我的法宝,一柄寒冰凝成的银色长剑,挑开林若雪岌岌可危的断剑,将她推远了,随即与大张血口尖叫的鬼僮厮打起来。这小鬼虽说个子小,但力气着实大的吓人,它一爪死死勾住我的长剑,另一只爪子猛地朝我捅来。   倘若这一击真让它捅个对穿,死是死不了,但到底疼啊!   正想拿叫踹它,突然从天而降一道细长白光,一柄朴素窄细,如灵蛇般的软剑率先刺入了鬼僮的腹部,剑在前,人后至,一身白衣的谢墨云轻飘落在我的身前,却是动作凌厉,手握剑柄纵向一劈!   鬼僮一分为二,化作了硝烟。   但这并非了结,烟雾一散,四面八方涌来更多的魔怪,地底钻出来的,天上飞下来的,甚至还有凭空出现趴在人背后张口要咬的,最啼笑皆非的竟然在不远处瞧见一个一出现就扑上来要扒人衣裳要双修的。   妖魔鬼怪无奇不有。   我顿觉头疼,叫道:“你们不要胡思乱想,这个秘境会出现大家内心最恐惧的东西,平心静气,越是怕越会出现有的没的!”   场中一片混乱,能使刀弄剑的都已经缠斗的不可开交。我纵然有阵符群攻之术,修为也比他们更高一些,也架不住这妖魔鬼怪春笋浪潮一样齐刷刷地不断往外冒,更何况鬼怪可以再生,人却是会累的。   人在又惊又累的时候,心理防线极其脆弱,再加上这群修士们,除了清风剑仙息衍外,最顶天的也不过只有金丹期,更不论还有大把的筑基期弟子,被关在漆黑洞穴里几年几月,本就是濒临崩溃的边缘。   一人心生恐惧之物,就带的一片人都开始恐慌起来,各式各样的具现物象简直让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好不容易边打边退往秘境出口,我在前开路,谢墨云则持剑在队末压阵,中间有力气尚足朝气蓬勃的青年弟子维持秩序,安抚众人,让大家安心宁息。   林若雪因为之前被我搭救,对我很有好感,不但首尾照应着,还屡屡跑到前面来与我和谢墨云说两句话,可惜,谢墨云表面谦谦君子,实则内里是个醋坛子,不时瞅了和我搭话的林若雪一眼,那眼神似乎意味深长,也让我头皮一麻,只好随口敷衍她几回,最后索性走远了一些,免得某人对我秋后算账。   蓦然,眼前出现了一片楼阁城墙,此刻天地间昏暗阴沉,但城中却灯火通明,人声朗朗,高耸者重檐攒尖,华丽者红琉玉瓦,亭台阁廊曲流绕水,当中还有头戴儒巾的门生挑灯巡夜,行间彬彬有礼,举止得益,不知是何方幻境投影。   众人都感觉疲累不堪,瞥到东北角一处荒楼无灯无人,便也顾不得什么世家君子作风,径直闯了进去。   所幸,这里再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妖魔鬼怪了。 第229章 白衣师尊的情事四十四   这是一座药阁,其中木柱斑驳,想来建成应该已有百年,一楼摆放着不少药柜和木梯,柜子上红漆或多或少有些脱落,有的年久失修仿佛一推就倒,拉开小格,里面药材倒还新鲜。二楼更是简洁,三面墙上都靠立着旧书架,架上满满的的医书、药典和丹谱,正中一张红木方桌,桌心一鼎瑞鹤铜熏香炉和一杆墨迹已干裂的狼尾小毫。   我恍惚想起那些门生的儒巾似曾相识,加之此处的丹谱药阁,更是熟悉。   啪!   一声轻响,众人闻声回头,看到是一个女修手足无措地呆愣在原地,她面前的一个书架摇摇晃晃地往后倒去,架子上的书册都落了遍地。   “朱珊,你怎么搞的?我们好不容易逃到这里,你要让那抓我们的黑衣斗篷人发现我们吗?”她的同伴忍不住地低声斥责道。   朱珊的眼圈刷的红了,她委屈地说:“我刚刚看到了有只挺大的蜘蛛,很可怕……”想来她应该是最怕那些蜘蛛之类的东西,所以被吓住了,一时就失了手,碰翻了旁边的书架吧。   尘灰落定后,我定睛看去,却见斑驳脱了漆色的柜架背板摔在地上成了一块块的废板,两层碎木背板之间露出了几本装订粗糙的蓝皮书册。谢墨云弯腰捡起拍打去书面上的尘灰,我凑过去看到了上面的封面,有些讶然:“这是……毒谱?”   他沉沉地应了一声,依样去踹了别的书架,发现两层背板间确实都有一层薄薄的夹层,里面藏匿的书目各不相同,有失传的上品丹谱医书、毒物注解、炼毒之术,甚至有奇门遁甲、八卦符书,又或者是大量的剑谱。   无所不有,无所不涵。   “想起来了。”我受这些丹药之学的启发,忽然道:“我想起来了,我知道这些儒巾门生是哪家哪派了!”   谢墨云一点都不惊讶,看样子也已经知道此处究竟是何方。   ------丹药大宗,乾安胡氏。   那曹丰的正妻-------胡夫人的娘家。   谢墨云翻开手中毒谱的最后一页,眸中微缩,神色凝重地将书本转递给我。我伸手接过,垂眼一看,心中了然,书末赫然坠着三个绳头小字:“胡斐然。”   一整座乾安城,大到胡家的建筑庭院走势,门匾阁楼位置,小到屋檐底下有几只燕子窝,柱上有几块红漆几兜蛛网……我们仿佛真的置身在乾安胡家,站在这座角落不受重视的阁楼里面。   这样精细到纤毫的幻境,若不是一个对乾安城和丹修胡氏一族的人了若指掌,又对他们恨之入骨的人,是绝不可能如此详尽的构建出来的。   而眼下身处此方秘境又符合条件的人,却只有一个人,谢斐然,不,正确地来说,他的真名应该叫做胡斐然。   我与谢墨云对视一眼,看来都对这个推测表示赞同。   “看来,我们是陷在胡斐然的心魔幻境里了。”   修仙者修心修性,体悟种种大道,最忌讳的就是放不下尘世之事。对往事耿耿于怀对修炼并没有好处,更是会给渡劫平添不必要的危险。旁人的心魔或许是一个人、一件物事,一段难以释怀的旧尘缘。   而胡斐然心中所介怀的却是一整座城!   且说这个乾安胡氏,在当地的确算是各种意义上的名门望族。祖上最开始就是医药大家,造福泽世世代代相传,知道后来某位家主出诊时偶遇游方的散仙真人,两人交谈甚欢,从此得入仙门。   但胡氏毕竟是医家,放不下自己这祖传的真本事,再加上对那些剑法武艺一窍不通又不屑苦练,渐渐自己发展出一套丹修之法,靠着灵丹妙药,先天秘宝立足于众多仙门教派中,不过几百年就已经称得上是“丹药第一世家”,也因此对入门根骨的要求不若那些剑宗们高,即便成不了仙,也能学得一身医术,所以门下弟子众多。   若不是胡氏在城中又设立了诸多分堂,简直是蝗虫般泱泱成灾,只要走在乾安城里,四处可见这些头戴儒巾举止得体的门生,以至现在的修仙界里,没有哪家的修士敢妄言自己没吃过胡氏炼制售卖的丹药。   但所谓第一世家,也免不了被人逅病,明面上崇敬有加,暗地里却嘲笑他们境界低微,即便是入了仙门也得不了飞升大道。   如今胡氏的家主,是个行事简洁干脆又肯钻研丹道的人,也是丹修里少见的合体期大圆满,自从他接手宗门后,又为修仙界创造出了不少的灵丹,最轰动仙门的,自然要数一百多年前他在众多仙门法会上拿出的一颗“天极化神丹”。   ------正是这颗奇丹,让胡氏彻底摘掉了“境界低下”的帽子,一时间金丹期丹修如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这种为修仙界立下大功的“天极化神丹”,其功效竟是能快速提升修为,倘若此人资质尚佳,省下一百年修炼时光也不过是仰头一吞的功夫。   说到这,又不得不提一下那位胡家的公子胡斐然。   胡斐然不仅是胡氏一族的后裔,更是当今这位胡氏家主的小儿子,其母是胡家主寻觅多年的恋人,被寻回胡家后就备受宠爱。当时还惹得那位嫁到曹家的胡夫人百般的妒忌。胡夫人于丹修一途没有多少的慧根,倒是致力于理财方面,据说她还给曹家带去了丰厚的嫁妆,所以在曹家也算是地位甚高的人。胡氏的眼里揉不得砂子,容不得胡斐然,多次针对胡斐然,若不是她早早出嫁,胡斐然可能还要多受几年她的刁难。   胡斐然出生时天降祥瑞,又测其根骨绝佳,胡家主大喜之下,在乾安城中连摆一月流水席,燃尽一城烟花,乾安城灯火不歇,在当时可谓是满城轰动。   但后来,胡斐然却被驱逐出宗门,然后,其人便音讯全无,提起此事的乾安城人莫不摇头叹息。   我们放下了那本毒谱,在阁楼里小憩了一会儿,恢复了体力,然后才走出了药阁,看到一队队的门生从我们身边经过,灰色的宗门服饰上尽是浓重的丹药味道,原本林若雪还担心他们发现自己,心情颇为紧张,谁知他们对其视而不见,才知道幻境里的人未必能够看见他们,因而松了一口气。   拐到一处偏僻的假山后,我忽然从石缝里瞧见了一抹极其眼熟的青色衣角,立马拉过了谢墨云,又拦住了其他人躲藏了起来。   只听石后有人叫了一声:“小少主。”   “嗯,我想去山上采一味药,你能陪我去吗?”轻轻一声回答,还带着稚嫩的童音,语气轻微上扬充满了期待。   “这……”对方犹豫了一下,却不知这位小少主又做了什么动作,我只听得悉索衣袖摩擦的声音,好像在掏什么东西,那人见到就立刻兴奋地应承了下来,满口答应。   两人从假山后出来,看着是一高一矮一大一小两个人从后门走了出去,便紧紧跟上。   却见前面那高个子修士示好地问:“小少主,你说的这仙草……在哪儿?”   小胡斐然带着他走到一处人迹罕至的山腰,指着远处一块巨石说:“就在那块石头顶上的缝隙里,你去帮我摘下来。”然后,他从袖中掏出一白色瓷瓶,“这个先给你。”   修士不疑有他,登时拔去瓶塞,倒出一颗金色灵丹吞入腹中,然后心满意足地甩着胳膊要去爬石采药。谁知,变生不测,胡斐然猛冲而去,袖中突现一把长剑,凌厉阴风霎时回荡在整片山林中。前方修士自然察觉这杀气,待想祭出灵器加以抵御,却刹那间面色发白,他将手中灵器反复摆弄,却是无论如何也催动不了,自己的灵力不知为何分毫使不出来。   诧异之时,一柄长剑已然吭哧一声没入丹田,又从后背穿透出来,剑尖滴滴答答地落着血。   修士两眼睁得极大,几乎要把整个眼白都瞪出眼眶,死死盯着这个杀了自己的“孩子”。   我眼睁睁地看着一场凶杀案发生在眼前,但也没法子改变。只听小胡斐然口中念诵着两句咒语,长剑光芒一闪,对面修士眼睛翻白,大吐几口黑血就倒了下去。   小胡斐然拔出长剑,蹲在修士身边,徒手伸进他腹部上的剑伤创口里,半晌就皱眉恨恨地道:“又碎了。”说罢,也不再去管地上尸首,擦净了长剑收回了储物袋里。   “斐然。”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   我们几人定睛一看,登时有些发怔,因为来者不是别人,却正是那位清风剑仙-----息衍!   众人一时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清风剑仙息衍,脸上露出了古怪之色。   因为这位息衍不是站立着的,而是坐在轮椅之上。   他虽然依旧看起来俊美,但脸有病容,神情看起来很是憔悴。而我们眼前的息衍,虽然也是脸色不太好,却是行走自如。而息衍看到众人看过来的视线,只是淡淡一笑,转过头又去看眼前的幻境去了。众人虽然心头疑惑,也没想到他会认识胡斐然,可息衍不做任何解释,大家也只好先去关注幻境里的事态发展了。   “息衍哥,你怎么来了?”小胡斐然眼里现出了一丝喜色,飞快地跑到了轮椅后面,帮他把轮椅转向,小心地顺着下山的道路推去。   “我听说你出了为我寻药,担心你去了意外。”息衍扫了他一眼,说道。   “息衍哥,我只是想你快点好起来……”小胡斐然低垂下头,神情看起来有些郁闷。   息衍咳嗽了几声,说道:“无妨,不用担心我。反正,我的病已经是这个样子了,迟早会有那么一天的。倒是你,别再费神为我寻药了,要是胡家对你起疑就不妙了。”   “息衍哥,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你的病,我一定要想办法治好的,你是为了我才变成了这样……”小胡斐然眼里迅速地掠过了一阵内疚和痛楚,“如果能够寻到那处遗迹,寻到千叶金莲……”   息衍叹了口气,说:“不要勉强,千叶金莲不是那么容易寻到的,那是仙界之物。”   “不,我一定会寻到。息衍哥,我不想你离开我,如果不是为了从胡家这儿打探消息,我是一分钟也不想多待下去的。”小胡斐然停下了脚步,转到了息衍的面前,站起身,他虽然年纪小,身量倒是较普通小孩高一些,加上息衍是坐在轮椅上,当他弯下腰,俯身看向息衍时,倒是有些压迫力的。   而他的目光里闪烁着些让人心悸的情绪,看得息衍也是一怔,直到他凑到自己的嘴唇边亲吻时,息衍都没想到躲开,而小胡斐然则搂住了息衍的脖子,吻得更加深入,把舌头都伸进了息衍的嘴里。   息衍回过神,立刻推开他,转身自己推着轮椅走,看样子他的神色也是有些慌乱的。   小胡斐然手握成了拳头,为息衍拒绝自己有些怅然,但又很快地追了上去……   众人都为眼前的这一幕咋舌。   “息衍,你真的和那个胡斐然认识么?”有修士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息衍垂着眼帘,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是,我们幼年便已经相识。”   “那你的腿-------?”林若雪问。   息衍说:“我的腿是他治好的。”   正说话间,倏忽画面一转,是一座陡峭的山崖。   山崖山壁上攀爬着一个锦衣少年,身后背着一个硕大的药筐,目标明确,想要将长在悬崖峭壁裂隙中的灵草搞到手,他已经是近乎成功,就差再攀一块石头,但就在这时,他的头顶之上,忽然蹿出了一条青色小蛇,吐着蛇信子,朝他袭来。   少年惊吓之余,一脚踩空,径直坠下。   我们发现他时,已经来不及赶去施救了,少年身躯砸在地面,瞬间就没了气息。   “要是早来一步就好了……”我看着那少年的尸体,喟叹道。   谢墨云念罢安魂咒,才安抚我说:“你即便是早来了,也救不下幻境中的任何人。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不过是又在我们面前重演了一遍而已。”   我退开两步,纳闷起来:“可失足坠崖的少年和胡斐然有什么关系?”我托着下巴思考良久,盖因这少年摔下来时脸面着地,已经是看不清什么模样了,更认不出是哪家的弟子了。   谢墨云顿了顿,说:“胡斐然十岁上下,这少年身形倒是跟他有点像。”   就在这时,那条崖上露面的青蛇倏然加快速度,一下子蹿下了山崖,在少年尸首边停住了,扬起脑袋,似乎在确认他是否是真的死了,接着,它才慢慢地化成了人形。   我看见他的面容,诧异地叫了出来:“胡斐然?”   谢墨云眯起眼睛,打量片刻,将事件前后串联,突然摇头否认道:“他不是胡斐然,他变的是这个少年……地上这个,应该才是胡氏家主失足坠崖的小儿子胡斐然。”   我仔细一想,汗毛倒立,问道:“那现在那个胡斐然……”   谢墨云说:“就是青竹君-----那条青蛇。”   我有些发怔,并不是对谢墨云的判断有什么异议,而是心中暗暗感叹,我的师尊谢墨云一直与谢斐然安然相处,却肯定没有想到谢斐然居心叵测,一开始就蓄意隐瞒,连身份都是假的。   谢墨云淡淡地说:“其实,我们本身交情并不是那么深,况且,我也不是完全的信任他,也没什么难过的感觉。只不过相伴多年,对彼此的脾性还是了解的,我也不是很在乎他是怎么样一个人,只要他不触犯我的底线。”说到这儿,他的眼神沉了下去,“他这次算计到你身上,我却是不能容他的了。”   正说话间,前面的画面又变了。   这次是胡家的庭院,门口停着几辆罩着黑布的笼车,应该是采购搜集回来炼丹的中下品灵草。上品灵草和材料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而这些下品灵草相比之下就易得多了,但也是生来娇贵,离了生长的土壤就会枯死,受不了长途跋涉的迁移。   胡氏开创了一套以灵补灵的方法,才叫这些娇草们能新鲜完好的送来。   但是一般来说,材料补给都是外堂的事情,而今天这回,竟是胡家主亲自出来统筹清点,走的还是自家后门。   我们没能纳闷多久,尾随着胡家主和这些黑布箱笼走到炼丹阁内,胡家主带着几名得意弟子避开众人,进到闲杂人等不许入内的后间,敲开一块地砖。   砖下露出了黑黢黢的楼梯通道,我和谢墨云紧随其后,其他修士们,包括息衍也默不作声地跟着,摸索着往前行进,地上的凉风打上面庞的时候,我浑身一番骤冷,脚下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后背撞上了谢墨云结实的胸膛。   谢墨云抱扶着我:“怎么了?”   我平定心神,步子缓缓地向前迈去,但潜意识里却一直排斥着这个不知尽头的地方,而谢墨云似乎也有所感,他碰触到我的手臂时,我感觉到他的手心都是冷汗。   我越是往前,越是能嗅到一股诡异的药草味道。   直到拐了几个地下石廊,渐渐地,耳边响起了人声和……此起彼伏的令人感觉头皮发麻的凄厉尖叫。 第230章 白衣师尊的情事四十五   我一听这尖叫声就头皮发麻,心惊肉跳,任着谢墨云拉着我走,只是谢墨云的表现也好不到哪里去,手心里的冷汗更多,似乎还在微微颤抖。这时,我眼中窥见了一个既有点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身影从队伍中走开,但我无心理会,我的注意力都到了谢墨云的身上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谢墨云,不知道他是在害怕,还是愤怒。但我觉得他应该是愤怒的情绪更多些,因为在我的印象里,他几乎没有什么害怕的表现。我从他那完美无缺的侧脸上,我看见他的嘴唇抿得很紧,垂着眼,那鸦羽似的眼睫都在微微的抖动着。   没多久,谢墨云就停了下来,四下一扫,脸色变得比之前更难看了,别无二话地把我的脑袋摁进了他的怀中,呼吸因为难以遏制的愤怒而加重。   尖叫、大哭、哀嚎,仿若地狱。   我颤声道:“师尊,是……是什么?”   谢墨云平时的声线本来有些慵懒,有些低沉,听起来是很清冷,也很好听的,但此时,他的声音就却是如硬物敲击在厚厚的冰层上,冷,却又让人头皮发麻的金属质感:“你还是不要看了。”   然而,他这样说,其实反而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就跟看一部恐怖片一样,越是害怕,越是排斥,却越是忍不住要往下接着看,不揭开谜底决不罢休的那种心理,但这种心理的结果,在恐怖片里是显而易见的,用一种老话说:“好奇心害死猫”-------   而我可能就是那只作死的猫。   我睁开脑袋上按压的手掌,睁大眼睛看向了谢墨云眼睛注视着的地方,可还没等看清,一截条状物就倏忽蹦到了我的脚边。   我还没来得及看个清楚,不知啥时候跟在我身后的林若雪先就惊声尖叫起来:“妈呀!这是什么?蛇吗?尾巴还是头?”   谢墨云这下子瘫着脸说:“是头……看花色,应该是和我同族的。”   林若雪还没反应过来:“啥,同族?”   我这时已经镇定下来,吞了声口水,四处望去,怪不得刚才打心眼就不想下来,怪不得谢墨云反应那么抗拒和愤怒,因为这里是座地牢,阴暗潮湿,墙上贴着二重保险的符纸,每间牢里关押的并非是人,而是种类不同的妖,有已成为人形的猫儿狐狸,也有尚未化形的鸟兽蛇虫。多数已被折磨得没了反抗的力气,尚有新抓进来的几只,还在徒劳地撞击着牢门。   有的牢房中簇着几名胡氏弟子,身穿符衣,正围着一个青衣男子,不,应该说是少年,看他的长相,无疑就是谢斐然。   这时,胡家主安排完“新货”,背着手巡视过来,喝道:“等什么呢!还不动手,等这蛇妖亲自把这妖丹送给你们吗?动作快点,今天还有一批天极化神丹要炼,而且,那个清风剑仙起疑了,别让他发现了!”   原来他们竟然是要活剖这些妖族的内丹,可对于妖来说,内丹就是修行的基础,强行活剖内丹无异于一场剖骨凌迟的酷刑,更何况没了内丹等待妖族的就是魂魄尽散,灰飞烟灭。而胡氏剖妖丹竟是为了炼制“天极化神丹”!   这颗改变了乾安胡氏在修仙界中地位的丹药,一颗令胡氏扬名立万、扬眉吐气的奇丹,却是用这无数无辜的妖族内丹炼制而成的。   看至此,这一切真相便都模糊地串联起来了。   胡氏家主生性心高气傲,接掌宗门后不甘被人嘲讽贬笑,誓要一雪前耻,让乾安胡氏成为丹修乃至整个修仙界中一个屹立不倒的铁柱,却为此本末倒置,走上了邪路------以妖丹炼化,造出能够快速提升修为境界的奇丹。   而此刻,那个少年在本能地反抗着,用尽了自己最大的力量,然而,胡氏的那几个弟子身上的符衣,还有牢房里的符文都极大地压制了他的妖力,让他的挣扎显得无济于事。   那少年只能绝望地看着胡氏弟子把自己摁在冰冷的地板上,那一双双罪恶的手伸向了自己的胸膛!   “你们在干什么?”忽然一声怒喝,打断了胡氏弟子们的动作。   我仔细一看,来者正是清风剑仙息衍。   此时的谢斐然一袭玄衣,墨发高束,面容冰冷,眉目清俊,他手持着一柄长剑,剑风激荡之下,衣袂翩然,果然人如其名-----“清风剑仙”,仙风道骨,卓然不群。   只见谢斐然一剑逼退了胡氏弟子,一手揽抱住少年谢斐然,在回过神来的胡家主阻拦之前,挽了个凌厉的剑花,身形倏忽消失不见,气得胡家主顿足,大叫着:“拦住他,别让他们跑了!”   接着,眼前画面又是一转,却是一身血迹未干的息衍带着少年投奔了好友曹丰的府邸。   曹丰一脸诧异,询问息衍发生了什么事情。息衍看了一眼巴巴地拉着的少年,只字未提。他知道少年是怕自己又把他丢下了。   少年的母亲,一头大蟒妖,因为胡氏来捉它而匆匆丢下了少年逃走了。少年毫不容易找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他害怕自己又会失去这根稻草。   息衍只说自己被仇家追杀,希望暂避几日。   曹丰犹豫了一下,还是息衍住下了。   但是,息衍警惕心还是很重的,日夜守在少年屋中,任何人都不能靠近他的房间。   直到那一日,息衍喝下了曹丰递过来的药,他就知道不对劲儿了,然后,他在曹家看到了胡夫人的那张脸,他明白了曹家和胡氏是沆瀣一气的。   他用自己颇为高深的修为逼出了大半的毒药,可是,毒还是入了肺腑,那些人抓住了少年谢斐然,还用少年的命要挟他不要多管闲事,更多的胡家和曹家的人围上来,他们一人捅了中毒之下失去反抗能力的息衍一刀。   少年见状,如剜了自己的心窝一样难过。   在他幼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一个人类如此为自己拼命,在那一刻,他彻底爆发了。   他顷刻就变成了一头巨大的青色巨蟒,妖气横溢,暴走之间,它将所有来抓捕伤害他们的胡家和曹家的家仆打手抛甩的抛甩,勒死的勒死,把整个抓捕现场变成了人间地狱!   如果不是曹家那位在上清宗修行的曹家主的兄弟曹辉用天雷符逼退了他,恐怕整个曹家和胡家都完蛋了……   但我觉得,曹家和胡家这样完蛋了更好,也免了之后造下的那一系列的杀孽恶障,更没有之后的谢斐然如此疯狂的复仇了。   所以,一切的解释也说得通了。   谢斐然为报仇雪恨努力修炼,然后,他顶替了坠崖而死的胡斐然,隐匿妖类气息,潜入乾安胡家,半辈子都在模仿别人,并在暗地里研究吸丹之术,想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最后,他看似修炼不成,走火入魔,误杀了胡斐然的异母兄弟,引发了那年震惊修仙界的胡氏家变,最终负伤而逃,被胡氏除名,在整个磐云大陆上消失了踪影……   但人们不知道的是,他只是蛰伏起来了,为的是全面展开他的复仇大计,而那个清风剑仙息衍,他却是全程都知道真相的,或者说,他其实也是-----   帮凶!   有风,是灵剑掠过来的剑风劈向了这个阴森森的地牢,接着,数道青白剑光,束成一道道的剑雷,四下劈过了这里,带着摧枯拉朽般的气势,誓要将这个地牢,这个宛若恐怖的地狱牢房彻底地摧毁……   幻境在那道道青白剑光的合力压制下渐渐散乱成了一团迷雾。   雾中,隐隐地,有着嘶嘶声响起,像是某种动物的躯体滑过地板的声音,更像是跗骨之蛆贴着人的背脊游过的冰凉触感,极不真实,像是个幻梦。   我在迷雾中,凝出了一把冰剑,屏息捕捉着灵力的波动,神识中忽然一闪而过一道青色的影子,我立刻挥剑刺去,剑光划开了大片浓雾,却并未击中任何东西。   “胡斐然,出来吧!”我说。   雾气慢慢地稀薄下去,露出空旷无一物的一座废墟,还有两边有着已经灰败的,颜色黯淡的壁画的墙壁和高高的穹顶,这里应该就是那个上古遗迹,然而,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空空如也,只有空旷的大殿和那通往更深处的长廊,以及支撑着整个大殿里的那些雕刻着各种上古神兽的粗大的承重石柱。   “这是……这是什么地方?”林若雪等修士们面面相觑。   “这就是人们都在找的那个上古遗迹。”我淡淡地说,然后,我的视线落到了人群中某个人身上,说道,“谢斐然,你还不打算露面吗?你已经找到了你想要的-------”   修士们顺着我的视线看了过去,看见的是一个穿着天元宗服饰的男修,他外貌并不出众,话也不多,在人群中根本不扎眼,但是,此刻他的脸却慢慢变了形状,变成了我们在幻境中看到的那个少年,然后又变成了容貌俊美的青年模样,一身青色衣衫,墨发随意披在肩头,神情散漫温和,但嘴角上却带着一种冷淡的嘲讽笑纹:“是么,多谢你了,赤炼老祖。”   我身后的那些修士,包括林若雪都吓得倒退了几步。   赤炼老祖的凶名,那是时常会被磐云大陆上那些妈妈拿来吓唬不听话的孩子睡觉时提到的存在,等同于童话故事里的吃人的大灰狼的效果。   原本已经对我有了几分信任的修士们,个个都对我戒备了起来。   我嘴角扯出一丝苦笑:“何苦呢?非要撕开我的面具,吓唬这些孩子。”   我知道,我一直都是不被那些人接纳的,不管是这个世界,还是在现实世界,那些对我恶声恶气,对我戒备恐惧的人时刻都存在着,我总是被他们排挤在人群之外,我本来就是另类的存在,古往今来都是。   然而,一只手却在这一刻握住了我的手,握得那么紧,那么用力,仿佛在证明着,他是跟我站在一起的,永远都是。   我心中不觉一暖,我会过头,看见了谢墨云的脸,看见了他那双亮若星辰的眸子,那里溢满了温柔与信任,还有无法言说的,满满的深情。   他说:“别怕,我信你。”   短短五个字,却是让我安心的避风港。   谢斐然轻轻嗤笑了一声:“无趣。”   “胡斐然,你玩够了吧?”我冷冷地对他说,“你设了那么一大个局,你在磐云大陆上摆下了无数的法阵,目的不就是为了这个上古遗迹吗?你该停手了。”   “我不是胡斐然,别这么叫我那个恶心的名字。我姓谢,你该叫我谢斐然。”谢斐然冷笑:“还有,你叫我停手?怎么可能?我的仇,息衍的仇,那些伤害我们的人还活得好好的,我怎么可能停手?越清岚,我知道你,你也是被陷害的,你也尝到过那种被人抛弃,被人背叛,被挖灵骨,被打落乱葬岗,被万千阴灵撕咬的痛苦,你难道也要放弃你的复仇么?”   我淡淡地笑了:“所以,我的复仇已经开始了啊。”   谢斐然微微一愣:“什么意思?”   “那么,谢斐然,你找到你想要的吗?你刚才悄悄地走开,不就是为了找那样东西吗?千叶金莲,还有那御鬼令。”我微笑道。   谢斐然感觉不太妙:“你是说-------”   忽然,眼前寒光一闪,一把剑架在了我的脖子上,是息衍,他手里握着剑,目光平静而淡漠,但他的一只手却紧紧地握住剑,另一只手攥住了我的胳膊,试图将我拉到他的身边去,“谢墨云,我劝你放手。”他说。   谢墨云沉吟了一下,扫了我一眼,终于还是放开了拉着我手的手。   “把那两样东西交出来吧。”谢斐然说。   “你当真要助纣为虐,息衍?”谢墨云问挟制着我的息衍,目光沉沉,一种锋锐的像是刀锋的光芒在他眼底一闪而逝。   息衍叹了口气:“我想活着,可是,只有金叶金莲是唯一可以救我的命。”说罢,他挽起宽大的衣袖,抬起了左手臂,那上面纵横交错着让人触目惊心的恐怖的咒文和突兀的血肉模糊的刀痕,使得原本是白皙的,修长的,好看的手臂彻底的被摧毁了。   “怎么……会成这样?”谢斐然亦惊呆了,他只知道息衍的病情越来越严重,虽然他不像以前不良于行,看起来是要好起来了,他还以为是自己的法术起了效果,缓解了他的疼痛,但他的脸色越来越差,精力越来不济,睡着的时候往往比醒着时多,他却还是没有想到他病成了这幅模样。   “东西给我,”谢斐然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忽然朝着我大喊道,“你他妈把东西给我!”   我眯了眯眼,旋即张开,目光仍是那么冷淡无情:“没有。”   谢斐然怒吼:“你没看见他就要死了吗?如果谢墨云也这么快要死了,你还会把东西藏起来吗?”   我瞥了谢墨云一眼,说道:“自然不会的。但,你不是谢墨云。”   谢斐然咬着牙,说道:“那我就杀了他!”   他的脸孔扭曲,狰狞可怖。   我不屑地一笑:“你杀不了他。如果,你还是那个人的话可能行,但,你不是。”   之前,我和谢墨云都不敢说对除掉谢斐然有多大的把握,因为,我们都知道那个家伙,那个主神S,与我们算是势均力敌的家伙在谢斐然的身躯里面,我们便不好轻举妄动,但现在,我分明没有在谢斐然的身上感受到他的气息了,所以,我便不会再对其有所顾忌了。   谢墨云低低地闷笑了一声,显然是被我那么自信的话逗乐了。   谢墨云气得脸红脖子粗,却一时不知怎么怼回去。   “难道你不惜命么?你别忘了,你的命是在我的手里。”息衍轻轻地叹了口气,说。   我说:“当然是惜命的,毕竟,我还这么年轻,我不想死。不过,我是真没有那两样东西,从一开始就没有。”   息衍抬了一下眸子,露出些许诧异之色,似乎想到了什么:“难道------?”   我续道:“是的,没有千叶金莲,没有御鬼令,也没有什么所谓的上古遗迹,或者说,曾经有,但现在早就没有了,被摧毁了。”   谢斐然的头脑不笨,他也很快意识到了什么,倒吸了一口冷气:“所以,这从头到尾都是你布的一个局?”   “什么,什么意思?”我身后的修士们却还没反应过来,面面相觑。   “是的,从桑焱从我这里偷走所谓的御鬼令开始,这个局已经布下了------”我缓缓地说。 第231章 白衣师尊的情事四十六   小说《无上仙魔君》里越清岚听说了那个上古遗迹,为了寻找那千叶金莲闯入了上古遗迹,结果不但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反而差点被夺舍,待他回到天元宗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已经背上了残害同门的黑锅,最后被他信任的那个假关云峰给剥掉了灵骨,打下了锁神台,坠入了乱葬岗……   这本来也算是极为正常的情节,主角嘛,天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作为小说作者自然是会让主角吃一些苦头的,也好为来日打下翻身仗,然而,我却从中看到了一个BUG,以越清岚的聪明和匪浅的阅历,他是会轻易上当的人么?就算他被关云峰种下了情蛊,对关云峰偏听偏信,恐怕还是会从中发现一些端倪的。   其实,在天元宗内,真正掌权的并非是宗主本人,而是天元宗里的那几个老怪物,太上长老,玄仙真仙之类的,只不过这些老怪物平日里闭关不出,一旦天元宗发生大事的时候,宗主是做不了主的。就连当时身为宗主的越清岚也是会感到处处制约。   那些老怪物们别看表面清心寡欲,实则还是有的家伙贪恋人间之物,不论是财富,权势,亦或者是那些难得一窥的珍宝,以及那些提升修为境界的丹药,照理说,已经是那个境界的人了,根本不应该看重那些,然而,那些老怪物就是这种性子,越清岚也为此烦不胜烦,一度跟他们虚与委蛇,或者干脆拒绝他们的要求。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越清岚成为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而“天极化神丹”的出现便是一个引子,是那些老怪物撕破了脸,准备抹杀他的引子。   “天极化神丹”他们是不需要的,但宗门需要,为了扩大宗门的实力,为了吸引更多的天元宗的弟子,更是为了有那些弟子的家族背后的势力的支持,为了他们吸收他们的供奉,就像鬼司仪一样获取功德,不,其实从另一种意义上说,他们也都是鬼司仪,因而,他们也更加需要“天极化神丹”,也因此,他们明知道这种“天极化神丹”是要剖取妖物体内的妖丹来炼制而成的,他们也选择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反正,他们只要装作不知道就行了。   当然,有这种想法的,可不止是天元宗,还有上清宗,甚至是飞花派内的那些老怪物,可以说,他们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视而不见,不约而同地默许了曹家和胡家的残忍行径。   而傅浅知也是个可怜的被牵连了的孩子,他本来就是半妖,却因为杀害了自己的父亲,烧掉了整座村子遭到了修仙界的追杀,但其实,他不知道,早早就有人盯准了他的内丹,就等着杀他取丹,只是,意外发生,他被人夺了舍,他的魂魄再度转生,可是,劫数未尽,他再次失去了家人,却是因为假关云峰的缘故。假关云峰也许是察觉到了他的存在,也许是为了别的原因让傅浅知再次遭难,幸亏当时的越清岚路过,救了他一命。   也因此,越清岚窥到了其中的关节,因为,关云峰那次袭击傅浅知转世后的村子,的确是为了村子里隐藏的某个妖物,就是那时的那个刚刚化形的蛇妖少年-----谢斐然。越清岚没来得及救下少年,但他对宗门里本就存疑的那些事情更加笃定了,他决定揭穿那个所谓的真相,以此来撼动那些制约他的老怪物们。   可惜的是,老怪物终究是老怪物,老辣狠毒,先下手为强,直接让他们所操控在掌心的假关云峰设计陷害了越清岚,致使越清岚落得惨死的下场……   这才是小说作者所要表达的东西,但他写到这里的时候,习惯了看爽文的读者们强烈不满,在评论区一阵狂轰滥炸,说怎么能让主角死了呢?他们要看的**炸天的主角,要看他如何登顶仙道,要看他如何广开后宫,要看他坐拥天下,这么写死主角太没意思了,没看头。作者逼于无奈,又没有继续写下去的灵感了,只好让这部小说烂尾了。   然而,我却知道越清岚的真正的遗愿是什么,不完全是向陷害他的关云峰复仇,虽然他也是真的恨关云峰,他是想要让所有人知道关于那“天极化神丹”的真相,是想要还妖界,还磐云大陆上所有生灵的一个安稳的太平,他想要一个清清白白的修仙界……   所以,我便开始设下了这个局,仿造了一个根本不可能会存在的御鬼令,其实,小说里的御鬼令也没有真正存在过,也仿造了一个看起来十分真实的上古遗迹,凭越清岚那合体期的实力,这简直是顺手拈来,至于那什么上古遗迹里有千叶金莲,有无数的灵丹妙药、功法传承,更是我随口编造的谎言。当然,小说里的上古遗迹也是如此,只不过那是所谓的魔修设下的套。   “……为了让这个关于上古遗迹的传闻变得更加真实,我故作不慎让桑焱偷走了我仿造的那枚御鬼令,故意引起幕后之人的关注,为的是要烧更大的火,把那些魑魅魍魉、把那些为着名利,为着贪欲而来的人们拖进这场火中来,我知道有人一定会沉不住气,一定会来抢夺御鬼令,会来抢夺金叶金莲,一定就会钻进我的局里,一定会前往这个上古遗迹里,而我则在这里布置了一个幻境,把曹家和胡家所做的那些肮脏事情全都抖出来,让所有人都知道这”天极化神丹”究竟是什么玩意儿,不过,我终究是局外人,我还需要有人为我完善这个幻境,而你,刚好就撞了进来……”我看着场中的所有人,淡淡地说着我自己的所有谋划。   除了始终云淡风轻的谢墨云外,谢斐然、息衍,林若雪等一干修士们听罢,全是惊愕得说不出来,同时,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深深的骇然。   场中的这个长身玉立的男子,他的谋划是如此深远,慎密、冷酷,甚至疯狂。   疯狂到不惜把所有人,可能连他自己都拖下水!   虽说他这是为了揭穿隐藏在那些宗门身后的老怪物们的嘴脸,可这样,真的值得吗?这是破釜沉舟一般的勇气啊!   他们当然不会知道我这么偏激的做法,只是为了完成越清岚的遗愿,也或者,其实,我的心里也有着深深的疲惫,我找不到小逍,尽管我爱着盛逍,可是,我记挂那个人,他不在了,我想,也许只有我与这个浊世同归于尽的那一天,我才能与他相见吧!   这才是我心底的愿望。   我的声音依旧冰冷,我的眼神更是带着一种深深的痛楚,那是无法与小逍相见的绝望。   这时,谢墨云走了过来,默默地拥抱了我,接着,他在我的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句话:“我就是跟你有过约会的那个人,我一直都在。”   我惊愕地抬起了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那1314……”   他轻轻地一笑,弹了一下手指,跟着,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淡淡的人影,那不再是果冻小人,而是长大了的1314,也是我心心念念的人!   “他……?”   怎么回事?   场中的修士们像是看戏法一样,不明白怎么一瞬间会有两个谢墨云。   可是,没等他们想明白,我身前的画面就静止了。   他再次拥抱了我,抱得那么紧,那么地用力,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里面。   “那是我的灵魂碎片。我沉睡之前,我分散了自己的灵魂碎片,我害怕我护不住你,一个是小逍,一个是1314,一个在你的身体里……”   谢墨云,不,应该是盛逍捏住了我的下巴,抬起我的下颌,深深地吻住了我的嘴唇……   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流淌到了我的嘴唇上,也流进了我们纠缠得难分难舍的唇齿之间。   盛逍短暂地放开了我,用舌尖舔净了我脸上的泪。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我语气有些酸涩地问。   “因为,我之前我不敢确定那就是你,后来是害怕……害怕离你太近,反而失去你……”他说。   “现在又不怕了?”我问。   “嗯,因为我发现我做错了,你为了寻找我,不惜要与这个世界同归于尽。”盛逍说。   “我不会了。”我柔声说道。   就在这时,天地之间传来了一阵剧烈的震荡,一片猩红的血色笼罩了整座废墟,轰隆隆!我们脚下的地面和四周的墙壁,头上方高高的穹顶开始出现了蛛丝般裂纹,并且有扩大的局面!   隐隐地,令人不安的嘶吼声响起。   我的瞳孔一缩。   我知道谢墨云所设下的领域只能维持几分钟,我们该要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而且,局面比我们想象的都还要糟糕。   因为,谢斐然在这个所谓的上古遗迹里也设下了邪天黑焰阵。   他的初衷也是为了把他的仇人都引到这个阵法里来,甚至,他现在知道他喜欢的人的救命之药不过是个谎言后,他也开始绝望了,他想要拉所有的人为他陪葬!   地上陡然出现的阵纹图飞速地旋转着,一股浓重的腐臭气息充斥着整个天地,而阵阵猩红的诡异的红光自阵纹中心喷射而出,并不断地扩张,延伸,那猩红的阵光投射在废墟间,而那些被腥臭气息吸引而来的腐尸和妖兽们纷纷仰天长啸,朝着我们这方天地扑来……   我正想对策之际,场中百多人突然痛苦地哀嚎起来。   我知道我并没有完全解开这些人身上的无常追魂引,因为血阵的启动和压力,他们体内的追魂引发生了极为可怕的威力,不少低阶的修士当即肉身碎裂,魂魄被吸引入了邪天黑焰阵里,就连几个金丹期的修士也是金丹破裂,元神俱损。   而我自己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听见这剑鸣呼啸,忽觉丹田翻滚如沸,似有一只无形的刀剑在内府中剖划搅碎,刚开始时还能抵抗,不多时,就已经脸色苍白,只能勉强拄剑站立,金丹上也蒙上了一层顽固的魔气。   “怎么会这样?”我大惊失色,口中吐出了一口鲜血,委顿在了地上。   “丹药!你火毒发作的时候,有一样药,对,是天火芝,是他寻来的,可是,我为你炼制的时候,也分明尝过没问题……”谢墨云眼中写满了愧悔与愤怒,一把揪住了谢斐然的衣襟,“你在里面动了什么手脚!”   “是的,那不是天火芝,那是类似于天火芝的魔炎草。对你这样渡劫期的修士来说是决计无害的,甚至于对于整颗炼制的解毒丹药,也是尝不到丁点的异样的。但是,这样的丹药若是每天都服用一点,毒也会慢慢地沉积于体内,一天一月一年……毒就越积越多,然后,会在某一天爆发出来……”谢斐然神情淡漠地说,“是不是很可笑?越清岚,你在算计我们的时候,你自己也在被算计着。哈哈哈!哈哈哈……很快,整个磐云大陆的邪天黑焰阵的所有分阵都将启动,这叫牵一发而动全身,哈哈哈……”   他说罢,爆发出了一阵狂笑,只是他的笑容非常的凄惨。   因为,在这场尔虞我诈的对决中,谁也不是胜者。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但谁是螳螂,谁又是黄雀呢?   我咬紧了牙根,强忍住了体内翻涌的疼痛,忽然握住了谢墨云的手,说:“用你的觅情(这是谢墨云腰间那把软剑的名字)刺我一剑。”   谢墨云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你胡说什么?!”   我毫不退让:“血阵当以血来还,其中因果你应当比我更明白。邪天黑焰阵就是累积了上千上万的血债,吸纳了无数的冤魂恶鬼才会启动,在这一点,我也有错,我明知终究会造成这样的结果,可我放任了,所以,我必须挽回-------”我痛得皱眉,几乎无法说下去。   谢墨云抓住我的肩膀,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你不要胡闹,觅情是我炼制的最厉害的仙门灵器,生来斩妖除魔,你是魔修,若以他刺你,还能活吗?”接着,他半抱住我,想要强行带我走,:“算了,我们别管这里的事情了,我带你走,带你离开这个世界-------”   “盛逍,”我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定定地望着他,说道,“你以为我们走了,我就能安然无恙了吗?你以为我不想活么?就是这里有你在,我才想活,我有办法,相信我!”我说罢,又吻了吻他的唇,一把拔出了他腰间的那把软剑。   “……不行!”他试图阻止,死死地握住了我的手腕,然而,他想说的话还未及说出口,我已经朝剑刃撞了过来,灵剑穿透血肉的声音依旧那么沉闷,我却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似乎这一刻我的感知变得异常的迟钝了。   “不,不……陈璟!”   盛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剑上染上了对方的鲜血,脑海里骤然一片空白,胸口剧烈地疼痛起来,好像自己也同时被刺穿了一样,就如同多年之前,他被汽车撞上了天空那样,眼睁睁地看着近在迟尺的爱人,他却触摸不到,无能为力……   他恨透了这样的自己!   他的气息在瞬间暴涨,那来自上古神祇一般的力量,如同山崩海啸一般充斥了整个天地。   庞大的光柱以肉眼可见的摧枯拉朽的气势横扫而去。   而我正将胸口的长剑霍然拔出,借着自胸口流淌而出的鲜血,用那把“觅情”飞快地在画出了阵阵的阻隔符咒,试图将正在被启动的邪天黑焰阵迫停,毁灭……   当那道恐怖的,强大的光笼罩而来时,我以为自己的生命算是到头了!   然而,我却被那道光包裹了起来,如同多年前那个从后面拥抱住我的人,带给了我连我母亲都没法带给我的温暖与安心,那道光还似乎有着治愈的力量,慢慢地将我胸口的伤,还有我体内的各种暗伤,余毒全都清除和愈合了。   等到我的意识彻底清醒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了盛逍的怀抱中…… 第232章 红与黑一   这场可怕的修仙界的浩劫终于渐渐地平息了。   以盛逍那突然爆发的恐怖力量破坏了整个邪天黑焰阵的阵心为终止,而且,不仅在这个伪造的遗迹秘境里的血阵,其他的分阵也像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一般遭到了破坏,再也无法发挥作用了。   而谢斐然则受到了重创,若非息衍发觉情况不对,在那股力量充斥天地之间时,他扑在了谢斐然的身上,将他死死地抱住,而自己却慢慢地随着那庞大的光柱一点一点地消散了。   在消散之前,他对谢斐然说:他一点也不喜欢谢斐然为他所做的这一切,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他知道谢斐然所做的都是徒劳,其实他已经算是个死人了,只是他动用了自己的魂力把自己强行留在人间,就为了给他一个活下去的希望而已。   谢斐然这才了解到了他的良苦用心,等到他的伤好起来之后,他决定留在这个世间,为他自己所做的那些事赎罪,他想,他已经不配得到息衍对他的好了,唯有洗清满身的罪孽,他才可以去追逐息衍的脚步。   盛逍的力量虽然很恐怖,但下意识里,盛逍还是保护了我和那些秘境里的修士们。之后,那些人在我和盛逍的带领下安全无虞地返回了各自的门派,并将秘境发生的事情宣扬了出去,那些曹家和胡家沆瀣一气,用妖族人的妖丹制造“天极化神丹”,而那些仙门大派的实权人物却视而不见,或者默许,甚至参与其中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修仙界,引起了广大修仙人士的震惊和愤怒,尤其是妖界更是怒不可遏,几乎要挑起一场战争,幸好,我和盛逍及时赶回了天元宗,联手对宗门内部进行一番大清洗,那几个老怪物终于不是被我们灭杀,就是被我们镇压,然后我逼着剩下的几个乖乖站出来,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表示沉痛的忏悔,而像上清宗,飞花门也为了免于修仙界与妖界之间的战争,推出了那些作乱的魁首,至于到底那些人是不是只是替罪羔羊,并没有人在乎。   最后,我们把那些老怪物们交给了妖界的妖主处置,与他们进行了多日的谈判,终于勉强与修仙界的修士们达成了和平的协议,答应只要修仙界的修士不再残害他们妖族同胞,那他们可在五百年之内不发动战争。   而我和盛逍再次回到天元宗的惊鸿峰常青宫的时候,已经是半年以后的事情了。   天元宗没有因为那个假的关云峰的死而产生任何的波动,这个人本身就是害群之马,对于他的死,天元宗上下不但不会感到悲伤,反而还庆幸幸亏他死了,不然,天元宗不晓得会被他弄成什么样子。   现在,宗主已经换成了傅浅知,真正的关云峰。   不得不说,他其实是很有能力,也有手腕的,也因为那一次,他和天元宗内各宫的宫主和峰主、长老,还有那些内外门的弟子们一起抵挡着那些凶尸与冤魂恶鬼的攻击,且身先士卒地战斗在最前面,成功地阻止了天元宗的那场灾难,他赢得了天元宗上下所有人的敬畏,对于他执掌现在的天元宗,没有人对此有异议。   日子看似照常而过,我和盛逍却始终待在惊鸿峰常青宫里,宣称闭关,实则是在里面腻腻歪歪,一刻也舍不得分开,几次傅浅知来找我,也被我们拒之门外。   我知道他的心思,但我决定把这个机会让给原主。   我只是珍惜着与盛逍相处的日子,即便我知道下一个世界他仍会追随我而来,可我就是舍不得离开他。   但,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迟早会离开的。   于是,为了即将离开这个世界,我们也着手进行着收尾的工作。   盛逍和我首次走出了惊鸿峰常青宫,向傅浅知辞行。   傅浅知大惊失色,极力挽留。   盛逍看着他眼里流露出了不舍的情绪,知道他的心事,微笑说他是要外出游历,修行己道,他的徒弟越清岚与他同出,却未必会同行,自己归期未定,若是越清岚回转惊鸿峰,还请他代为照拂。   纵然傅浅知心中万般不舍,还是没有阻拦,只是反复交待师徒二人注意安全,万勿受伤。   一年后,修仙界传出一个惊人的消息,那个凶名在外的赤炼老祖在被万魔宗的人围攻之下,坠入了幽冥之渊,身死道消……   傅浅知闻言,大吃一惊,以为越清岚真的死了。   但下一刻,他就接到了越清岚的传讯,他即将返回惊鸿峰。   他又惊又喜,亲自下山相迎。   他永远记得那一天,恰是下着润物无声的春日小雨,将山下的那个小镇蒙上了一层清透如洗的水雾。   身侧是奔跑避雨的镇民,还有街边打着伞,挑着货箱的小贩,他满怀着难以言喻的激动心情,打着一把油纸伞,定定地注视着自街对面缓缓而行的一个人------   他头戴精致的青玉发冠,马尾梳得很高,发带随风而动,一身素白衣裳被风吹动,勾出他高挑清瘦的身段,他也打着一把游鲤伞,神态悠闲,嘴角噙笑,如同他腰间的那把长剑般清肃,由剑及人,都是一流的君子之材。   如此的赏心悦目,如此的动人心魄。   “宗主。”他微笑着,声音清越悦耳,对着他微微躬身行礼。   他却再也忍不住这一年多的思念,一把将这人抱进了自己的怀中:“师尊,我……我好想你……”   任务结束后的一日,我和盛逍回到了主神空间,我看见1314站在了休息间的门口。   在我此次任务进行到后半段的时候,1314一直是处于安静的状态,除了在必要的时候帮我提供一些帮助之外,不知道他是又升级了,还是其他别的原因,他的性子沉静了不少,话也少了一些。   自我知道他也是盛逍的时候,我的心里也有了些微妙的变化,甚至有点不知道该如何与他相处了。   盛逍看出了我和他之间骤然产生的隔阂,他没有收回1314这个属于他自己的灵魂碎片,依旧让他陪伴着我,并且笑着对我说:“你可以把它当做小时候的我。”   “不好,”我摇头,“小时候的你很闷的。”   盛逍忍不住笑了:“那现在呢?”   我凑到他的耳边,戏谑地笑:“很骚。”   盛逍无语,一把将我抵到了墙上,狠狠地啃我的嘴唇,手也伸进我的衣衫里一通乱摸,坏笑道:“那你怕是没见过我更骚的时候……”   1314觉得实在没眼看,光速地跑掉了。   在下一个任务到来之前,我主动提出,想去某条世界线走一遭。   我提出这个要求时,盛逍正在厨房里刮黄花鱼鳞,他打算做清蒸鱼。   我嗅着香味跑到厨房,从后面抱住他,嘴唇蹭过他的耳根,低低在颈间吐气,手则伸向了他的裤腰。   盛逍心神一荡,放下了菜刀,转身回吻我,又抓住我作乱的手,说:“等下午吧,我陪你去。”   我笑着说,不用,我去去就回。   接着,他从厨房里走出来,从衣柜里抱出来几件大衣,还有围巾,说:“那边可能是冬天,选件你喜欢的,买点想吃的回来,我在家里等你。”   所有的大衣都很暖和,只是统一偏大了些,袖子有些长,稍稍有点遮手。   盛逍帮我把选好的驼色大衣袖口处卷了几圈,好露出腕侧的深蓝色毛衣,然后,他从自己的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拉过我的手帮我戴在了手指上。   “戒指?好漂亮!”我欣喜地叫了起来,随即歪着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样,含笑说:“你这是在向我求婚吗?”   “那你愿意吗?”盛逍说。   我眯了眯眼睛,调皮地说:“你猜。”   盛逍宠溺地笑了笑,说:“我不猜,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是我的人。”   我笑着,吻了吻他的嘴唇:“哪有你这么霸道的?我还想再浪个几年的……”   我的话还未说完,我的嘴就被他堵住了。   在我选择了一条世界线离开后,盛逍走向了主神S的办公室。   办公室早已没了人,主神S和他的AI不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向他们的宣战和回归而仓皇地离开了,往日宽敞而时刻显得繁忙的办公室此刻显得异常的冷清。   盛逍坐在了主神S的那款沙发椅上,打开了终端,看到了里面一行行正在运转不休的数据流,皱起了眉头,他知道主神S在策划着一个巨大的阴谋,从他挑中了那些任务者开始,从他不断地搜集能量总值就可看出来,只是,他到底搜集这些能量总值有何用处呢?   他暂时还没看出来。   他又操纵着终端,发送了一个程序和数据链,然后进行定位,一个搜索图标不断地摆动着,大约几分钟后,显示了一个地址,他皱起了眉头,神情也变得极其深邃莫测,半晌,他对着终端的数据面板发布了一个最新的任务,然后点击了发送。   在我重新回到主神空间时,我接到了下一次任务,然而,等我看到任务的发布者时,我有些吃惊。   “这个任务是你发布的?”我给盛逍发去了一条私信。   “对。下个世界,我们一起做任务。”盛逍说。   我不再多问,接受了任务的传送,立刻进入了下一个世界------   隐约的窒息感过后,意识逐渐变为清明,我像是一条浮上水面的鱼,随着与水面距离的拉近,四周黑沉沉的静谧开始褪去,一个声音侵入了我的意识。   “陈璟……陈璟……”   许久没有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了,我昏昏然地想,是谁?   难道是盛逍?   “陈璟!”声音变得大了些,仿佛响在我的耳边。   我蓦然一怔,感觉自己重新拥有了四肢,也能感觉到自己现在是坐姿,我是坐在一面镜子前,镜中人的模样正是我本来的面目,是我几乎遗忘了的面容,冷峻的眉峰,凌厉的黑眸,其实我的五官是很好看的,但经过了那些年的人情事故,我为自己戴上一副假面,纨绔随性,与周围的人虚以委蛇,从来不会暴露自己的真情实感,因而,不知道的人觉得我喜怒不定,倨傲任性,却又不完全不通人情,也会适当地出席一些公众场合,参加一些综艺节目,所以,外人眼里,我还算是一个好相处的人。只有极为亲近的人,才知道我的脾性,其实是那种三分世故,七分骄纵的人。   与我说话的人,我很熟悉,是卢卡斯,我的经纪人,也是陪伴了我大半个岁月的人。   我记得自己刚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卢卡斯还为我请来了许多的医学上的专家,他希望我能重新张开我的眼睛,重新回到舞台上去。   而且,我更记得当年我宣布退出娱乐圈的时候,卢卡斯又气又急,对我一通大骂,说我脑子不清醒,放着好好的前程不要,偏偏去当什么游戏画师……   我知道卢卡斯是个好人,但那时,我意已决,因为我那时以为我找到了值得放弃这一切的人。   那个人就是卓志洋。   卓志洋是我在拍摄一部电影时偶遇到的,他那时是个驴友,他还和自己的朋友,就是钱森成立了一个驴友团队,他们喜欢探寻各处的美丽的自然景观,他们的团队自然跟那些旅游团不一样,是相对自由的,但也有一定的风险,只是,这种风险在与看到值得一观的美景后,或者是征服了某处山峰之后得到的快感后会被驴友团的人忽略不计。   我记得当时我刚刚结束在国内某处知名的景点拍摄的工作,穿着一袭厚重的古装,在小助理的搀扶下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休息,有人给我递过来了一杯水。   我以为是小助理,随手接过,正要道谢,谁知转头一看,小助理早就没影儿了,站在我面前的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只是,他的眉眼间依稀跟某人相似。   那一瞬间,我以为自己做了一场幻梦,以为自己又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魂牵梦萦的那个人-------   “小逍?”我下意识地叫出了那个名字。   “小逍是谁?”那个人温柔地问。   我怔了下,才明白过来,蹙起了眉头,反问:“你是谁?我记得这里不容许闲杂人等进入。”   我的声音异常的冷冽,那人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跟这个剧组的摄影师是熟人,我看见他在这里就过来跟他打招呼,然后,我看见你……我觉得你很好看……真的,我没有恶意……”   我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忽然间就笑了。   自妈妈去世后,我很少在公众面前笑得这么发自内心的笑,更多的时候是冷淡的,应付场面的笑,是职业性,没有温度的微笑。   卓志洋明显被我的笑容震撼,呆呆地看着我。   他说:“好美……”   我微微收敛了笑意,蹙起眉头问:“美?”   他赶紧解释:“不是,是真的很漂亮,像阳光,非常的灿烂,我不知该怎么形容,你去过峨眉山么,就像那里金顶上的日出-------”   我淡淡地说:“你叫什么名字?”   他说:“卓志洋。”顿了一下,他又说,“我常在电视电影,网络杂志上看到过你,我觉得你真人更好看。”   “坐吧。”我指了指另一边的一个小凳子,示意他坐下来聊,“看你的样子去过很多的地方?”   卓志洋对于自己的驴友经验很是自豪,索性跟我侃侃而谈起来。   这一聊就是一个下午,小助理和卢卡斯过来的时候还吃了一惊,他们很少看见我这样跟人聊得高兴的时候,只不过他们都知道我的脾气,没有上前来打扰我们。   之后,我便和他开始了来往……   我正想得出神,卢卡斯的声音又传入了我的耳中,他的声音里有些无奈,也有着纵容:“陈璟,你到底听见我说的话没有?”   卢卡斯是真的人好,这些年如果不是他在我的身边,我都不知道在没有亲人,也没有小逍的情况下,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啊,什么?”我纳闷地看着他。   “后天就是创维与我们公司合作的日子,到时候,他们希望你能出席他们公司出资办理的综艺节目……你最近的黑料有点多,如果不趁着现在这个最佳时机……”卢卡斯说。   卢卡斯的话进入了我的耳中,却没有进入了我的脑海。   我直到现在还有些恍惚。   我是回到了原来的世界,还是只是在做任务?   这是我自己,还是只是在这个世界里的我?   盛逍呢?   他又在何处?不是说,我们一起做任务吗?   我百思不解。 第233章 红与黑二   “宿主大大……”1314的声音适时在我脑海里响起。   “1314?”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但知道他是盛逍的一片灵魂碎片以后,再听到这个称呼,就感觉有点别扭了,不过,好在我现在有很多的问题想问它,所以自动忽略了,问道,“这是任务世界里的我么?”   “……嗯,是的。”   “要接收这个任务世界的世界线吗?”1314问。   我揉了揉眉心,说:“接收。”   这是跟我的原世界差不多的一个平行世界。   如果把各个世界的存在比喻为琴弦,平行世界就是两根相距无限接近的琴弦,同调共振,几乎完全相同。目前我所经历的的这条世界线,已经算是距离原世界相当近的一条了。   在这条世界线里,我的名字就叫陈璟,住在筒子楼里,有个和我关系很好,几乎形影不离的小孩,叫小逍,随着时光地流逝,我和他的关系到了密不可分的地步,然而,这种关系却在我高考的那一年破裂了,因为我们家出事了-------   我的父亲杀了人,是误杀,我父亲把企图打我的邻居捅了一刀,然后逃跑了。这一点与原世界有些微的不同,因为原世界的父亲是怂的,是把人推下楼去了。我的父亲胆子很小,连鸡都没有杀过。不像这个世界的父亲,能拿刀捅人,尽管还是为了维护我。   但他杀了人后就跑掉了,一直都没有回来,这点倒是跟我原来的世界一样。   我妈为了等他,也为了获得邻居的原谅,把筒子楼里的房子给卖了还债,那本来还是原来的单位的福利分房,后来又经过了各种复杂的手续,那栋房子才归了我们,如今房子被我妈紧急贱卖给了我们家的一个远房亲戚,妈妈拿了这钱去给邻居,给她跪下道歉,可惜的是,那位苦主还是不原谅我妈,每次见到我们母子回家,都要把我们堵在家门口,对我们又打又骂。   办理房屋转卖手续后,我妈带着我离开了筒子楼,那时候,小逍也被他的妈妈带走了,因为他的父亲膝下的两个儿子中一个没出息,一个心机重,都不讨他父亲喜欢,结果,小逍所表现出来的聪颖和优秀,让他的父亲认回了他这个继承人,他的妈妈又是吃不得苦的,在这个筒子楼里住了不到三年,就巴巴地带着儿子跟着小逍的父亲回去了。   那时的我其实很想跟小逍告别的,但我们临走之前却闹崩了。   不过,准确地说,是我单方面跟他闹崩了,因为我觉得自己不想再连累小逍。自从父亲逃跑之后,我跟妈妈就一直处在所有人的厌恶和嫌弃的目光之中,筒子楼里的那些人一看见我和妈妈就像避瘟神一样避开,然后又在我和妈妈的背后指指点点,更有甚者,还有人在我和妈妈所居住的房门外泼油漆,贴大字报,说我们一家都是坏人,杀人凶手。   不但如此,我在学校里也遭遇到了校园霸凌事件,因为我父亲杀人的事情影响极坏,班里的同学开始孤立我,而还有几个本身就是看我不惯的家伙趁机开始使用手段地欺负我,书包的书莫名消失,再在里面装满了污水是常事,把我堵在厕所里也是常事,敲诈勒索,围着我毒打更是常事。   有好几次我被人按着脑袋,按到了游泳池的水底下,我奋力挣扎,险些就真的淹死了。幸好小逍发现不对劲,跑来我们学校找我,才将我从游泳池水中解救过来。   看到这条世界线里的“我”,我沉默了下来。   “宿主大大,你不要难过了……”1314试图安慰我。   但我没有理会他,继续看着这条世界线。   那个“我”,也就是那个原主陈璟的心理本来还有唯一的支撑,就是那个孩子小逍,因为小逍目前是唯一站在他身边的人。   然而,有一天小逍的妈妈找到了陈璟,那是在他和小逍闹崩的前一天。   小逍的妈妈名叫戚语珍,是个养在深闺里的娇花,她本是个心地善良的人,还多次在陈璟上下学碰到时塞给陈璟一些零食和水果,对他和善地微笑。但是,那一天,她却亲自登门拜访了陈璟,要求陈璟不要再跟小逍来往了,她说要是陈璟再跟小逍来往,怕会带坏了小逍,说小逍是个乖孩子,却为了陈璟,跟她都吵了好多次架了,甚至小逍还打算离家出走,她不想失去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她不得不低声下气地来求陈璟。   陈璟陷入极度的矛盾与痛苦之中。   他不想跟小逍分开,但是,他也不能让小逍和他妈妈关系破裂。小逍应该过上属于自己的生活,他也应该做天上展翅飞翔的鹰,而不是做一只待在他身边的困兽。   一夜辗转反侧,陈璟终于下定决心跟小逍决裂。   他记得那天是盛夏的一天,阳光炽烈,没有一丝的风,路边的狗趴在地上,吭哧吭哧地吐着舌头。   陈璟刚刚跟人干了一架,他本就是个要强的人,从来不甘心屈服,在持续的校园霸凌事件过后,他也学会了斗智斗勇,反而把对方打得落花流水。不过,他还是挂了彩,校服也被撕破了一条口中,书包带子也断了一条。   陈璟拖着沉重的书包一瘸一拐地走在路边,这个时候,他的书包里除了书,还有好几块板砖,这都是防身和教训校园恶霸用的。   “陈璟!”小逍老远就看见他了,急忙跑了过来,他的个子比之前高了许多,他现在已经初二的学生了,且个子比陈璟都冒出了一个头。   他把陈璟的书包抢过来背到肩上,又要去扶他,还担心地问:“他们又打你了?太过分了!你疼不疼,我带你去医院看看,怎么样?”   陈璟没有说话,脸色沉沉的,也拒绝小逍的搀扶,一个人闷闷地往前走。   “陈璟,你干嘛?你别走那么快------”小逍不明所以,追在陈璟身后叫着。   陈璟终于转过头,那一刻不知是阳光过于刺眼,还是别的原因,小逍突然感到了一阵剧烈的心慌,他试图去拉陈璟,但被陈璟甩开了。   “你烦死了!缠在我身边做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你这么讨好我干嘛?”他冷冷地说,眼里还带着一丝嘲弄,然后扯开自己的衣领子,露出了自己那漂亮的锁骨,他继续说,“还是说,你对我有其他什么心思?”   陈璟知道这样的话最是伤人,因为他知道小逍是喜欢他的,他们相处了那么久,小逍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只要不是傻子都看得出来。何况,他们都是处于青春期的少年,对这种懵懵懂懂的情事虽然一知半解,但也是能意会的,也还向往过。   陈璟的相貌一直很好看,在他们学校也曾是棵万人追捧的校草,他的学习成绩也很好,曾打算去考医大的,但若非后来家里出了事,他也不至于变成如今这般偏激的模样。   他的老师其实蛮看好他的,屡次找班里的学生谈话,试图挽回陈璟的处境,但奈何陈璟是骄傲的,他不想收到别人怜悯的眼神,竟然开始顶撞老师,一来二去,老师就也有些生气了,索性宣称不管了,不过,他话是这么说,但还是悄悄地注意着陈璟,也帮他解了几次围。但陈璟的学习也在这个时候开始直线下降,在第三次月考的时候,他直接考出了全班最低分,老师再找他谈话,还叫了他的家长,但他的妈妈却病了,病得还有点重。他的奶奶更是常年躺在病床上,对陈璟是无力管教。老师不得已只好去医院看他妈妈,看到他病重的妈妈,老师也沉默了,他知道自己不能给他的妈妈太大的打击了,因为他的妈妈还被瞒在鼓里,一直以为陈璟的学习成绩很好呢。   再到后来,陈璟的表现越来越让老师失望,甚至学会了抽烟,跟班上的一些学渣混在了一起,旷课、打架,寻恤滋事,无所不做,老师本来还打算帮他补课的,但痛心之余也渐渐对他采取了放任的态度,是真的不打算管他了。   陈璟的话彻底伤了小逍的心,两人终于在那天闹崩了。   最后,陈璟没有参加高考,他瞒着自己的妈妈和奶奶去了另一个城市打工。   彼时,距离他与小逍的决裂已经是三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小逍走的那一天,他躲在角落里偷偷看着少年被他妈妈牵着手,坐上了一辆豪华的加长版林肯,他的心其实很痛很不舍,但他没有办法,他与小逍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   小逍走后,他家住了新的房客,是对小夫妻,妻子还怀着孕。陈璟看着那新来的房客,他的心里憋得慌,就像自己的领土被人侵占了一样。   好在那对小夫妻没住多久就又搬走了。   陈璟这回趁机联系了房东,要求租下小逍所住过那间屋子。   房东起初没同意,觉得他家那么穷,肯定交不起房租的,还欠了那么一大屁股债。但陈璟却拿出了押金,厚厚地一大扎钞票,房东这下没有反对,他们当场签订了租房契约,租金为500元一个月。那时候的500元也算是很大的一笔钱了。   等到达成了按月付款,价随市走的初步协议后,陈璟才离开了小逍住过的那套租房。   他扶着墙,一步步顺着走廊往前走着。   这个时间,聚摊闲聊的筒子楼居民早散了,楼道里有鼾声,虫鸣声,交织成一片,而陈璟的脚步,却轻得踏不出声音。   他一个人,从一楼走到二楼。   黑黢黢的走廊里,平常是他最怕的。   爷爷过世时,他一个人在太平间里守了一夜,从此,他怕黑,怕鬼。那么一个骄傲,凶狠的人,却害怕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有小逍在的时候,小逍总是先上楼,狠狠地一踩楼梯,灯光就亮了。   可是,当陈璟一个人走上楼梯时,他狠狠地踩着地板,灯却没有亮,是声控灯坏掉了。   他感觉浑身冰冷,恐惧和孤独感袭扰着他的全身,他贴着墙根,轻轻地唤着:“小逍……”   再没有人先跑上楼为他踩楼梯,为他开灯,也没有人拉着他的手上楼了。   很快,他为自己滑稽的举动无声地笑了起来。   他一边走,一边笑,肩膀不住地发颤,笑得在楼梯拐角蹲了下来,把脸埋在了膝盖里,肩膀一下下地耸动着,笑到几乎窒息。   那天之后,他就去了另一个城市打工去了。   临走之前,他拜托他的小姨照顾他的妈妈和奶奶,他的小姨人还是不坏的,到底是一家人,他妈妈病了,小姨还借钱给他们,让他妈妈去看病。奶奶年纪大了,也阻止不了陈璟的决心,也知道家里是个什么情况,奶奶坚持不去医院,她想给陈璟省钱,她想让陈璟将来有好日子过,想让陈璟娶个德行好的媳妇儿。   陈璟等奶奶睡了之后,才向小姨辞行,小姨也心疼陈璟这个懂事的孩子,摸了摸他的脑袋,让他好生照顾自己,若是外面实在难熬就回家,她养得起他。   陈璟知道小姨是在安慰他,小姨再好,她家也并不富裕,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要养。   陈璟只是再三拜托小姨照顾好自己的妈妈和奶奶,在黎明到来之前,陈璟收拾好了东西,独自提着行李搭上了去往省城的最早一班车,去了那个对他来说十分陌生的城市。   在那里,他做了很多份工作,早出晚归,累得活像条狗。   终于到了第二个月末,他有了一点积蓄,但他丝毫也舍不得多花,他每天都只吃很少一点,剩下的全部寄回了家里,还要支付小逍的那套租房。很快,他变得很瘦很瘦,瘦的皮包骨头。   后来,他来到了服装街,在一个中年妇女开的男装店里应聘成功。   短短的时间里,向来敏感又要强,脾气还不太好的陈璟在鱼龙混杂的服装街迅速学会了凹姿势,摆造型,满大街跑着发传单,帮着老板娘进货搬货,应付男女客人或善意或恶意的调侃,以及帮老板娘料理前来闹事收钱的小地痞。   他虽然很瘦,但他的皮肤很好,还晒不黑,又长得特别好看,又腿长手长,是天生的衣架子,稍稍一打扮就是通身的少年飒爽之气,哪怕是质量和版型稍次的衣服落在他的身上,也能被他穿出独特的味道来。   因为他,老板娘多了很多回头客。   老板娘后来听说了他的事情,对他非常的同情,还变着法子给他涨工资,并打算给他介绍自己的侄女。陈璟客气地回绝了。老板娘也只好作罢,对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每回家里聚餐的时候还不忘叫上他。   再后来,他遇上了卢卡斯。   卢卡斯当时是陪着自己的妹妹来服装街淘货的,结果一眼看中了在落地窗前充当模特的陈璟。   他问陈璟,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发展?   陈璟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物价在涨,租房的价格也在涨,从当时500元涨到了近一千多块钱了。他也需要找个新的工作了。   于是,他结束了一整年的服装街模特生涯,告别了老板娘,跟卢卡斯走了。   填写模特卡时,卢卡斯问他,他条件这么好,要不要考虑全职。   陈璟默然良久,说:“没必要。”   他有了钱,又有了想要进入学校的念头,他已经报考了一所夜校,他还是渴望完成自己的梦想----做一名医生。   卢卡斯没有再劝他,只是提过一嘴便算了。   陈璟的笔,在“英文名”一栏停下了。   他问:“必须填吗?”   卢卡斯说:“这个最近比较时兴,有了英文名,说出去时髦。不过,有就填,没有就算了。”   陈璟最终没有填,他下意识里只想让那个人知道,自己在他所在的城市里。若是改了名,他可能就不知道是他了。   卢卡斯和他相处了一年多,他觉得陈璟这人怪癖很多,烟能吸,酒也能喝,还不容易醉倒,像是台永远不需要休息和睡觉的永动机,知道听人安排,懂得人情事故,却不怎么爱说话,还经常跑去一家公司门口,一站就是一下午。   卢卡斯想,也许是他的女朋友在这里上班。   有好几回,卢卡斯都看见他在那家公司门口晃悠。   那时的陈璟刚满二十,穿着白衬衫的他斜靠着路边的栏杆,嘴角叼着一根烟,懒懒散散地靠着,眼睛却直直地盯着出入那家公司里的男男女女,害得公司的保安误以为他是来蹲点的劫匪,犹豫要不要打电话报警。 第234章 红与黑三   卓志洋是陈璟遇见的第二个为之动心的人。   卓志洋的家境其实并不好,他是来自一个遥远的山区里的贫穷山村里的人,他的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闷葫芦,只知道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在地里劳作,他的妈妈是下乡的知青,是典型的过惯了城里生活的人,喜欢享乐,身娇肉贵,十指不沾阳春水,心比天高的那种女人,可惜的是,她的命不好,赶上了知青下乡的那些年,后来就算恢复了高考制度,但她也差不多忘光了自己所学的知识,最终名落深山,何况,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她被逼只得认命,但她心里却认为是自己的三个孩子拖累了她,她始终觉得自己本该有个更灿烂的人生的。   因此,她总是教育着她唯一的幺子卓志洋一定要努力学习,将来出入头地,好接她去城里享福。   卓志洋上面还有两个姐姐,但他妈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儿子身上,还逼着刚刚成年的姐姐放弃学业,到城里打工,供卓志洋上学。   所幸,卓志洋很争气,他的成绩在班上每次都是名列前茅。   在卓志洋的妈妈的熏陶下,卓志洋也产生了想要脱离这个贫穷的山村的想法,同样地,他也看不起大字不识、只知道劳作、一点生活情趣都没有的父亲,又厌烦整天只知道唉声叹气、抱怨不停、喋喋不休的妈妈,对自己的两个姐姐,还有两个姐夫,及他们一大家子人倒是心怀愧疚,毕竟他的学费是靠着他们辛苦地打工赚来的。   卓志洋一心想往山外跑,十六岁的时候,他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县里的高中,他是第一次接触到了山外的世界,他看着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穿着名牌衣服,背着名牌书包,还有他们脚上穿的名牌球鞋,他羡慕得不得了。   再看看自己,那一身染得发白的蓝布衬衫,蓝布裤子,还有脚上破了个洞的布鞋,土里土气的,遭到了班里同学们的嘲笑,同学们低声议论他,说他是个不知哪个山沟里出来的乡巴佬,一时间他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自卑到了极点。   他想,他今后一定要赚很多钱,要成为那些瞧不起他的同学们羡慕的人,所以,他忍着同学们的嘲笑,更加努力地读书,哪怕是早上天不亮就起来读书,哪怕是吃着咸菜,啃着馒头,他都依旧不放弃手中的书本。   皇天不负有心人,卓志洋终于在高考那年考上了他梦寐以求的省大。   省城是这个世界的经济中心,是比县城更要繁华,更要让人眼花缭乱的城市。省城的人们也比县城里的人更复杂,其中的勾心斗角是隐藏在了灯火辉煌之后的。   省城里还有县城里所没有的那些豪华的高级俱乐部,私人会所,也有那种不可言说的红灯区,发廊小姐和暗娼汇聚的场所,省城就像个大染缸,一点一点地侵染着原本单纯的他。   记得第一次他去理发,那时他的头发有些长了,他在一个朋友的介绍下去了一家发廊,那天还是他下晚自习后,已经快要十一点了,他去了那家发廊,他以为那只是一家普通的洗剪吹一体的理发店,哪知道,对方在给他的脖子上围上了有点发着霉味的白布巾时,低低地询问他,需不需要特殊服务?   他有些纳闷,反问了一句:什么服务?   对方就给他做了个示范。   他当即又惊又怒,扯下了白布巾,扔下五十元钱,愤而离开了那家发廊。   但是,有了这次经历后,他的心头里的某个点好像被触发了,毕竟那是初尝成年人的滋味,后来,他的寝室里新搬来了一个室友,他的那个室友是个富二代,家里有幢豪宅,这个时代里的人,又有那么一幢豪华的宅子是让所有人羡慕的,尤其是让他又羡慕又嫉妒。最初两人格格不入,架都打过两三回,后来,他在无意间帮助富二代摆脱了一个男子的纠缠,富二代对他有了好感,把他带到了自己的家里。   卓志洋被那富二代拉着坐在他家的卧室,看到了富二代家里的价值不菲的那套家庭影院系列,他的眼睛都绿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奢华的东西,简直比他所看到过的电影院里的都要好,视觉效果更是让他大开眼界。   而且,富二代为他找来了数张片子,有动作片,科幻片,灵异片,当然还有那种不可言说的片子,富二代称其为生活片。那些片子里面的人做着各种让他脸红心跳的动作,更是发出了让他坐立不安的声音,他几次都要跳起来逃跑,因为,他曾经和人去录像厅看这种片子时,就有警察来扫黄。他害怕自己下一秒就被警察上门来带走。   富二代笑他是乡巴佬,也要他放心,根本不会有警察来带走他。   富二代还为他拿来了果汁,是他从未喝过的,据说是从国外的某个农场带来的,非常的好喝。   除此之外,富二代又给了放了另一种生活片,是两个男的一起做那种事情的,他觉得很不可思议,这世上居然还有人对同性也感兴趣。   在富二代的家里,他是第一次走进了新世界的大门。   然后,在富二代家里,吃过晚饭后的他又有了更新奇的体验,因为富二代为他找来了一个很青涩的,模样也好看的少年,说是要帮他进行新的成长体验。他说,他们圈子里都流行这么搞。   卓志洋当晚便在少年的引导下,第一次尝到了那种不可言说的,让他心跳加速的滋味。   这滋味像罂粟,让他欲罢不能。   而富二代的豪宅,富二代的奢华享乐的生活质量,都引起了他心底深处更深的欲望。   他也想要登上人生的顶峰,他也要融入他们的圈子里。   就是在这个时候,他认识了陈璟。   那个时候的陈璟已经是一名混迹在娱乐圈里的资深人物了,他由一名模特公司里的到处在各大卖场走秀的小模特,变为了国际名模,又在卢卡斯的带动下进入了娱乐公司,成为了一名炙手可热的影视明星。   他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与陈璟相遇,在初见的第一眼,他是喜欢陈璟的。   自从有了富二代找来的少年带给他的愉快的体验,他成为了一个双性恋者,他喜欢漂亮的女性,也爱着像陈璟那样相貌出众,身材一流的男子。   陈璟进入娱乐圈后,不再像之前那么瘦弱,他还特别注意皮肤和身材的保养,只是不拍戏的时候,他吸烟很凶,往往一天下来他能抽掉两包烟,他的酒量也好,还会与社交应酬场合里陪人喝酒,还不容易醉,只不过,娱乐圈里鱼龙混杂,陈璟长相又好,难免叫人惦记上,很多时候都会被人吃豆腐,摸摸大腿和屁股都是常事,这让卓志洋很不舒服。   卓志洋希望陈璟能退出娱乐圈,陈璟当时没有回答他,引起极大的不快。   本来陈璟这个男朋友长相好,又是名人,带去见朋友也能满足自己极大的虚荣心。   陈璟还经常给他买名贵的衣服和饰品,连几十万的手表买给他也是眉头都不皱一下。   卓志洋觉得这样跟陈璟交往也不错。   但很快,麻烦就来了,陈璟是名人,拥有无数粉丝,他的一举一动都备受人关注,卢卡斯就特别不赞同陈璟的这段感情,而且,那时候国内对同性恋包容不高,如果高调出柜的话,必然受人逅病。   为此,陈璟不得不隐瞒他和卓志洋的感情,但卓志洋不乐意了,觉得自己就像个偷情的男人,虽然刺激,却不光明正大。   恰恰这时候,他又认识了一个人。   这个人名叫盛嫣然,据说是国内最知名的企业-----盛氏集团的总裁的女儿,也是盛逍的三妹。   这个盛嫣然年方二十,貌美如花,又是盛氏集团的千金小姐,含金衔玉出身的,家里有钱有势,纵横黑白两道,算是省城里只手遮天的存在。   卓志洋的长相也不错,身材也更好,加上与陈璟恋爱后,他的品位也在陈璟的熏陶下得到了极大的提高,简直是妥妥的禁欲系型男。   卓志洋此刻已经和钱森组织了一个旅游团队,生意很好,而且,陈璟认识的人也不少,时常给他带去了不少的客源。这个时候,网络和驴友团队刚刚兴起不久,时下的一些年轻人都厌烦了那种规划好的旅游线路,所以都想探索一些更新鲜的旅游方式和线路,所以,驴友团方便快捷,又充满了冒险意味的旅游方式更吸引了不少的都市青年。   盛逍的妹妹盛嫣然也是个驴友,经朋友介绍,她来到了卓志洋的驴友团队驻点,报名参加了他们的团队,卓志洋一开始并不知道她是千金大小姐,看她长得漂亮,又活泼可爱,仍不住就给她热心地介绍了一番,结果,盛嫣然一下子就看中了这个热心,温和又帅气的男人,尤其是在驴友行程中,卓志洋对她照顾有加,更是在一次,他们在野外扎营时,遇上了一条蛇钻入了盛嫣然的帐篷里,吓得盛嫣然小脸泛白,动都不敢动的时候,是卓志洋冲进来,一铲子打扁了蛇的头,这样的英雄救美的行径更是让盛嫣然对他倾心不已。   盛嫣然开始倒追卓志洋,各种手段层出不穷,终于引起了陈璟的注意,也让陈璟很是不快。   卓志洋信誓旦旦地说,他不会爱上盛嫣然。   但陈璟还是不安,两年的相处下来,卓志洋是什么样的人,他隐隐有些察觉了。他知道卓志洋虚荣心和自卑心极强,但是,陈璟是重感情的人,卓志洋又没有出轨的迹象,对他又很好,陈璟便原谅了卓志洋,让他尽快跟盛嫣然断了联系。   卓志洋原先也是真的喜欢陈璟,但陈璟有时候还是过于强势了,也有些坏脾气,而且,他们之间又有很大的差距,陈璟虽然抽空努力学习拿了大专文凭,但毕竟是夜校的那种,比不上卓志洋这样的名校高材生,这是卓志洋唯一有点优越感的地方。而卓志洋那方面的欲望又强,陈璟却相对冷淡了些,渐渐地,卓志洋欲求不满了,他开始尝试着转移目标了,而盛嫣然就是他看中的那个目标,而且,盛嫣然的家世比陈璟更好。   就算陈璟是名人,但在他父母那一辈的老观念里,也不过是戏子,是拿不上台面的那种。卓志洋曾经拐弯抹角地试探过他妈妈的意见,分明就是看不上陈璟这样的人。   卓志洋慢慢地开始回应盛嫣然的追求了,接受了盛嫣然的花,接受了和她一起出去高档餐厅吃饭,接受了她的约会,而且,在盛嫣然的生日那晚,他喝醉了,留宿在了盛嫣然的家里……   而这一切,陈璟还并不知情。   不过,盛嫣然虽然心思单纯,但她的家人却不这么认为,尤其是她那个叱咤商界,黑白两道都颇为忌讳的父亲盛荣升发觉了女儿的行为有异,便派人跟踪并打听到了跟女儿交往的人,是卓志洋这个人,而且,他雇的**把卓志洋的家底都掏了个底朝天,于是,他相当不悦,命二儿子盛恺去跟卓志洋交涉。   盛恺是盛逍的二哥,但实际上,他们的关系并不好,盛恺非常的嫉妒聪明能干的盛逍,千方百计都想打压他,赶走他,私下里各种使坏,当他得知卓志洋还有个男朋友,而且这个男朋友还跟自己的二弟盛逍关系不一般时,他的心里就打起了小九九,他想着趁此机会一劳永逸地除掉卓志洋的那个男朋友和盛逍。   于是,盛恺主动揽过了父亲交待下来的任务,私底下去见了卓志洋,对他提出了两个要求:一、要么跟原来的男朋友分手,跟盛嫣然结婚;要么就不要见盛嫣然,该干嘛干嘛去。二、既然安心要娶盛嫣然,就要把卓志洋那个男朋友给除掉,不要让盛嫣然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盛恺知道陈璟是盛逍心里的白月光,把陈璟给除掉,对盛逍的打击绝对是致命的。   卓志洋左右为难,他还是喜欢陈璟的,舍不得他们两年的感情,但他又向往着权力与富贵,向往着紫醉金迷的生活,恰恰,那一年,他们的驴友团队遭到了对家公司的打击,对家公司的背景又强大,他们面临着快破产、散团的命运。   无可奈何之下,他的父母又要宣称来省城住一段日子,需要的费用就大了很多。   这个时候,陈璟被他忽悠着宣布离开娱乐圈,转做了游戏画师,尽管陈璟一直设法让他的朋友帮助他重振驴友团,可是,驴友团依然举步维艰,再加上他这一年时运不济,驴友团出了一起人身伤亡事故,面临着巨额的赔款,这成了压到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终于下了决心,要按照盛恺提的要求去做。   他开始进行着秘密的部署,赶在父母到来之前,对陈璟一番甜言蜜语,让陈璟加入他的驴友团,和他一起来一场野外探险之旅。   陈璟本身就喜欢到世界各地旅游,还写过一些旅游攻略和心得发在杂志上和微薄上,其实,他的用意不言而喻,只是为了让那个人知道自己的动向。   他的心里一直放不下小逍。卓志洋是小逍的影子,也是他的恋人,他相信卓志洋,从来没有怀疑过卓志洋有一天会对他动了杀念……   在出事那日,陈璟分明听到了卓志洋的呼救声,他匆忙地跑向了那一处悬崖,钱森曾经叮嘱过他们,那里很危险,轻易不要靠近那里。   但他心系卓志洋的安危,当他看见悬崖边上挂着衣衫碎片和地上放着的一只鞋时,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然后,他又听到了卓志洋在悬崖下微弱的呼救声,他的心更急了,他半趴在悬崖上,一只手抱着旁边的树干,一只手伸出去打算拉自己的恋人,结果,他没有想到,他所谓的恋人正站在他的身后,将他的身子狠狠地一推……   他感觉到不对的时候,为时已晚,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朝着悬崖下跌了下去。   那一刻,他仿佛明白了什么,然而,什么都没有用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躯坠落着,坠落着……   阅读完了这段与我的记忆中的一切几乎一模一样的世界线后,我的脸色还是十分的平静。   我想,这就是当年的真相了。   不用再去探究许多,就算我曾经刻意地逃避,想要忘记这一切,然而,我知道,这是我无论如何都逃避不了的。   卓志洋就像我曾经看过的一本名叫《红与黑》的小说里的男主-----于连,为了地位的晋升,为了荣华富贵,耍尽了手段,攀附权贵,甚至阴狠毒辣,不仅对自己的恋人始乱终弃,还不惜设计杀害自己的恋人……这样的家伙,何止是渣男,简直是彻彻底底的疯子,凶残贪婪的恶狼。   可惜的是,陈璟出事后,卓志洋在原世界里并没有得到小说里于连那样的结局,而是活得好好的,还成为了盛氏集团的行政总裁,算是志得意满的成功人士。   看起来,这个世界,卓志洋似乎也过得挺好的。   至少,现在这个人还是陈璟的恋人,而陈璟即将为了他,宣布退出娱乐圈,就在这次卢卡斯所说的这个综艺节目之后。   “宿主大大,你……还好吗?”1314有点担心地问我。   “怎么了?”我眉毛微挑,问道。   “这次的任务是--------”   “我知道,不用你说,我会完成这个世界的陈璟的心愿,会让卓志洋有一个属于他自己的结局的。”我神情淡淡地,甚至可以说是冰冷地说道。 第235章 红与黑四   “喂,陈璟,你怎么了?你到底听没听我说的话?”卢卡斯的声音又传入了我的耳中,听起来他的声音中有点担心,又有点焦躁。   我淡淡地回头瞥了他一眼,幽幽地说:“卢卡斯,我又不是聋子。不就是后天参加那个什么创维公司和我们公司合作出资举办的综艺节目么?我啊,我一定准时准点参加。”   卢卡斯明显松了口气,最后又叮嘱道:“陈璟,你别给我再整出什么幺蛾子,你知道么,那个洛奇就等着抓住这个机会黑你呢!”   “洛奇?”我愣了一下。   在我原来的世界里,似乎并没有这样一个人存在,我又详细地看了一下这条世界线,才发现这条世界线还是与我原来的世界有些不同,虽然原主陈璟的个性跟我没多大区别,得罪了很多的人,但这个洛奇却是一心一意地憎恨着陈璟,他巴不得想要让陈璟难堪,想要让陈璟过得不舒服,甚至想要让陈璟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而陈璟本人根本没有察觉到,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最近所背上的那一系列的黑料绯闻是从何而来,网络上几乎大半都是陈璟的黑粉对他各种嘲笑和谩骂,说陈璟说耍大牌,说陈璟欺负新人,说陈璟其实不过是从夜校拿的大专文凭,说他根本不像大众传说中那样才华横溢,说他根本是靠坑蒙拐骗混来的文凭,这些陈璟对此嗤之以鼻,从不做出任何的回应,但后面却越说越过分,说陈璟其实是个同性恋者,说他跟圈子里很多人关系暧昧,还对某个明星频频示好,说是有图有真相,说得好像真得不能再真。   偏偏原主陈璟的确是同性恋,还深深地爱着卓志洋,所以,他虽然对此做了低调处理,在粉丝面前也刻意地隐藏起了自己的性取向,也从未向外界透露卓志洋的感情,却并非是为了担心自己的热度,而是为了自己的恋人不受任何的干扰,他总是这样为他喜欢人的着想,处处都考虑着别人的考虑,不得不说,这样的陈璟,比起我本人都要显得温柔和体贴,只可惜,他的苦心,卓志洋根本没有感受到。   卓志洋这个人是不折手段地往高处爬的那种,为了成就自己,甚至可以牺牲自己的恋人,还能踩着恋人的尸体往上爬,他在底层挣扎了十数年后,就更渴望接近上面人的荣华富贵,权势与财富把他的眼睛都熏红了。而且,他自卑,又自负,他喜欢陈璟,但又不愿意陈璟站在比他高人一等的位置上,所以,他总是不甘心,总想压着陈璟一头,也因此每晚总是把陈璟往死里做,他的欲望又强烈,陈璟每每都会被他弄得几乎昏死过去。陈璟本来是想做上面的那一个,但他是真的很爱卓志洋,为了让恋人满足,他甘愿雌伏在男人身下。   而那天晚上,就是综艺节目前的那一天晚上,卓志洋被个刁钻的客户刁难,后来又在去娱乐公司的时候,看见被众多粉丝包围,笑容灿烂耀眼的陈璟,他就有着狂热的嫉妒感,他在想,自己为什么不能像陈璟那样,为什么至今还是个小小的驴友团的领队?为什么每天累得活像条狗,为什么自己的收入还没有陈璟的一半?他根本没想过,陈璟能有今天,是靠着陈璟自己的努力打拼下来的?所以,那天晚上,他更是把陈璟往死里折腾,一点儿都不考虑陈璟的感受,直到陈璟忍无可忍,终于把他踢下了床,虽然陈璟很累,几乎没有力气,但陈璟从小就学过拳击,跆拳道,还是一路靠着打架,与校霸斗勇斗狠过来的,体力天生异于常人,再不济,干翻卓志洋这个普通人还是可以的。   陈璟听到男人摔到地上,惨叫了一声,手臂都脱臼了,又心疼起来,赶紧给他手骨接好,又给他擦药酒,然后才柔声问他,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卓志洋趁机提出让陈璟再次退出娱乐圈的要求。陈璟没做声,说真的,他并不想退出娱乐圈,因为退出了,他将彻底失去了打听小逍的消息的机会。原本,陈璟是打算考上了大专,再去读医大的研究生,但那个时候,他却接到了筒子楼的拆迁的消息,他再也保不住他和小逍的回忆了,他心里痛苦了很久,最后,他在卢卡斯的劝说下,终于做了全职的模特,那时还没有进娱乐圈,后来还是卢卡斯给他出主意,如果拍电视和电影的话,他就有了人脉,有了人脉的话还不愁打听不到小逍的小逍?再者,若是他出现在屏幕前,小逍肯定也会知道。可以说,为了引起小逍的关注,陈璟才入的娱乐圈,只是小逍那几年似乎根本没在国内,陈璟打听到之后,沉默了。现在他考虑了一会儿,为了考虑到卓志洋的感受,他终于答应了他的要求。   因此,次日,陈璟在那个综艺节目快要结束的时候,他当众宣布,从此退出娱乐圈。   而这,也为陈璟后来的惨剧拉开了序幕-------   我叹了口气,说道:“放心,卢卡斯,我不会给那个洛奇这么一个造谣生事的机会的。”   接着,我又对脑海里的1314吩咐道:“1314,查查这个洛奇的身份背景。”   1314二话不说就答应了,隔了一会儿,他才回复我:“洛奇,男,今年刚满十九岁,父母都是普通公司职员,毕业于XX电影学院的学生,星耀娱乐公司的新人,三线小明星,长相不错,身材不错,只是没什么演技,但他的金主却是盛氏集团的总经理,盛家二公子盛恺。也就是说,他靠着出卖色相上位的,是盛恺的金钱打造出来的。”   我摸了摸下巴,冷冷地一笑:“原来如此,看来,我是无意间卷进了豪门恩怨里了。”   1314有点担心:“宿主大大,那咱们要不要做点什么?”   我好奇地扬了杨眉,问:“做什么?”   1314说:“要不,我们等在这个洛奇家门口,等他准备回家的时候,就用麻袋往他头上一套,把他狠狠地揍一顿?”   我:“……”这法子真是简单粗暴。   我挑着眉,想象着此刻拥有着盛逍的那英挺俊美的相貌的1314和我等着那个小明星进家门时被我们套麻袋很揍一顿的情景,那场面还真是有够爽的!   我禁不住地扯了下嘴角,还是摇了摇头,说:“不,揍一顿也只是解决了那个小明星,对那个盛恺却是没有多大用处的。洛奇不过是盛恺利用的工具。我想要的是,要一劳永逸地解决掉他们,也算是给陈璟,也给小逍除掉一个大仇人,大对头。”   于是,隔日,我很早便起来了,看着衣柜里那一排排自己十分熟悉的衣服,手轻轻地抚摸了过去,竟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然后,我挑中了一套素色的衬衫和西装,打上了条纹的领带,看到穿衣镜中的自己,经过了这么多个世界,我其实还是更喜欢这个世界的陈璟,也是我自己的相貌和身材------   镜中人也许比不上沈子昀、比不上叶倾城、比不上精灵王奥兰多、比不上越清岚,他们都是绝色美人,拥有着完美无瑕的相貌和身材,而陈璟的脸型轮廓偏硬朗,偏刚毅,眉很浓,眉峰略高而锐利,丹凤眸,目光深邃,眼尾下有颗很小的痣,俗称泪痣,倒是稍稍柔和了他的锋锐的气势,他的鼻梁高,他的嘴唇倒是最令我本人满意的,唇角弧度很是完美,唇色稍显浅淡,唇珠却是很吸引人的,有种让人很想亲吻上前的冲动。   陈璟的身材还是很好的,身形很高,大概一百八十公分,偏瘦,却不是瘦的皮包骨那种,而是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加上他本身又常常地去健身馆练习,他的腰很细,腰上有着吸引人的人鱼线,他的臀部**,他的腿笔直修长,不愧是做天生适合做模特和影视明星的完美体格,再加上我这许多个世界以来积累的演技,我敢打赌,我的演技已经上升到了一个旁人无法企及的地步了。   “砰砰砰-------”房门被人粗暴地砸响,我挑了挑眉,知道来的人是谁,只有卢卡斯才会这样毫不客气地砸向,而不是温柔地按门铃。所幸,家里没有人,卓志洋那家伙最近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早出晚归的。其实,我不用细想就知道他一定是去会那位盛家的千金了,他既然攀上了盛家的高枝,当然是要设法牢牢地把人给套住了。   1314曾问过我,还在意卓志洋这个人么?   我想,我不会再在意他了。因为,我找到了我的小逍,这个我追寻了许多个世界的爱人,我唯一的爱人,从头到尾,我的眼里都只有小逍,卓志洋不过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罢了,而且,在我清楚地了解到他的为人之后,我对他已经不再留恋了,甚至连恨都没有了。   我巴不得他不在家,还免了面对他的尴尬。   我拉开了房门,懒洋洋地对卢卡斯说了声:“早。”   卢卡斯却没什么好气地钻进了我的屋子,说道:“早什么早!你今天要做的事情多得很,你知不知道……哎呦,我的祖宗,你就穿这套去呀,我们不是送了礼服给你吗?”他嫌弃地在我屋子里转了一圈,翘着兰花指,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挑我身上的毛病,“你看你穿得这么寒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打哪个孤儿院出来的呢!”   我无奈地笑了笑,说:“不会呀,我觉得挺好的,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再说,我又不是光靠脸--------”   卢卡斯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拖长了声调说:“是,知道你长得帅,知道你身材好,知道你演技不错,但是,你今时不同往日了,那个洛奇有人撑腰,你的资源都被他夺去了大半,还有那么多的黑料-------唉,也就是我为你的事情操足了心,跟个老妈子一样--------”   我看着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的卢卡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说道:“是是是,我的老妈子,你儿子让你操碎了心,我不孝,对不起你老人家,行行好,我们可以出发了么?”   卢卡斯气又不是,笑也不是,只好拿他那修长的手指点了一下我的额头,叹了口气,说:“把那套礼服换上吧,今天很重要的。”   我顺手拿过了从昨天被我带回来就一直搁在沙发上的装着礼服的包装袋,推着他出门,说:“好好好,我们出发吧。”   那个综艺节目是以名人访谈为主,我是那个节目的嘉宾之一,其余还有三个嘉宾,都是我所在的那个星耀娱乐公司的明星,两女一男,其中有个长得格外的清秀,小脸粉白,眉眼细致,下颌尖尖的,一看就是让人产生保护欲的那种,只是他偶尔望过来的目光里,有着对我的深深的憎恨与忌惮,想来他便是那个盛氏集团的二少盛恺所养的小明星------洛奇了吧。   这样的家伙无非就是靠自己皮相和一点小聪明上位,并不是我所要重点对付的人,也不足为惧。   我根本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我现在要谨慎对待的是面前这个综艺节目主持人,听着对方抛出的一个又一个语言陷阱,我总是机智地回了过去,或者是巧妙地转移了话题,直到最后,那个主持人问起了关于我是同性恋者,关于我跟很多人关系暧昧的绯闻,我也是采用了似是而非,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战术,还适当地夸奖了一下那位女主持人的美貌与智慧,用的又是幽默的话语把整个节目会场的气氛都变得轻松而愉快。   在整个节目中,我一点儿也没有提及自己即将退出娱乐圈的事情,也没有任何的作妖,让卢卡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而洛奇也显得十分的意外、颓丧和恼恨,而对于节目主持人的问话,他也回答得心不在焉,全程都在盯着我看,似乎想要从我的举止中看出任何的破绽。   但我压根儿就无视了他的存在。   名人访谈过后,又是几个小游戏,都是为了提高节目的收视率而设计的,其中存在着整蛊的心思。除了洛奇,我和那两个女明星倒是配合得很好,时不时地开上几句玩笑,把场外的观众都逗乐了,也引发了网上观众的热议,弹幕更是不断,显然,我在这期综艺节目上的发挥博得了他们的好感。   下了节目,卢卡斯来到我的身边,欣慰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这个老妈子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夸赞我说:“不错,做的很好。待会儿,咱们还要去参加两家公司举办的晚宴,你准备一下。”   我亦长长地吐了口气,扯了扯脖子上的领结,让自己的呼吸更顺畅一些,感觉真是好累,比我做任务要累多了。   果然,晚宴在稍后的一个小时举行,来的都是娱乐圈里的大佬们,导演,编剧,影视界和商界的大腕们,觥筹交错,轻歌曼舞,酒香四溢。我却有些厌烦,视线在人群中逡巡,寻找着盛逍的身影,我记得他说过,他要和我一起做任务的,但我搜寻了一圈,却始终没有见到他,身边倒是围了不少的大人物,不得不在脸上堆起假笑,点头虚应着,脑海里却悄悄地和1314搭话,问他,你看见盛逍了吗?你能帮我定位到他吗?   1314说:“宿主大大,我试试看。”   我说:“1314,你还别这么叫我了,你也是他的一部分,不如你叫我的名字好了。”   1314犹豫了一下,说:“那我叫你小璟,好吗?”   我愣了一下,说:“好啊。”   就在这时,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影,正是小逍的身影,高大英挺,俊逸非凡,他轻轻地拥抱了我,不是陈璟,而是我的精神体。   我的心一下子变得异常的柔软,忍不住软软地贴在这个人的怀里。   只是,别人根本看不见这样的小逍,但我这难得温驯的样子,惹来旁人的注目和惊艳的目光,甚至我还能听到有人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还有咽口水的声音。   我蹙起了眉头,假装醉意醺醺然地睁开眼眸,冷冷地瞥向了那个人,是个身形微胖的中年男子,穿着燕尾礼服,脖子上戴着根拇指粗的金链子,纵然穿着名牌的西装,也遮掩不住他那略显臃肿的肚子,不过,这种人还被商界的人美其名曰成功人士。   “陈璟,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万豪公司的老总,张总,他投资了不少的片子,据说还捧红了好几个明星,你将参演的下部片子也是他将要投资的。还有,这位是刘导,知名动作片导演……”卢卡斯在我身边,为我们双方介绍道,“张总,刘导,这位就是咱们公司的顶流,陈璟,你看怎么样?听说刘导打算拍下一部动作片,不知道你是不是有意向让我们陈璟作为下一部片子的男主?”   那位刘导的表现倒是很正常的,还带着点挑剔的目光,他仔细地打量了我一番,难得赞同地点头:“不错,气质倒是很符合……”   那所谓的张总便是那位中年胖男人,他殷勤地朝我伸出手跟我握了握手,但他的目光里却带着点让我不舒服的意味,仿佛想要立刻剥光我的衣服扑上来一样,恶心透了。   我身后的那个人影显然也不高兴了,我能感觉到小逍似乎很想一刀剜了他的眼睛。   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不要担心,我能应付。   这时,有侍者走了过来,端给了我一杯酒,我顺手接了过来,刚刚抿一口,我就知道不对劲了,是那种掺了药的,我立刻抬起头,侍者已经消失在了人群中,我没看清人,但我看到了在我的对面餐桌旁的洛奇,他眼角和嘴唇边的玩味的笑意。   看来,他又在耍心眼了。   哼,你就这点手段么?   我在心中冷笑着。   “小璟,盛逍来了。”1314忽然提醒我,“他在那边的嘉宾套房门口。”   我微微地一笑:“很好。” 第236章 红与黑五   我状似一个踉跄地往前迈了一步,像是喝醉了一般,立刻就有一只手臂搀扶住了我,我抬起眼皮,正好与那胖子那双浮肿的猪泡眼对个了正着,我顿时泛起一种说不出的恶心感,而那张总却贪婪地注视着我,一副被我迷住了心神的样子。   “小璟,你要小心啊,那张总是个喜欢玩**的变态!要不,我去宰了他!”1314一副捋起袖子就要大干一场的架势,虽然他只是小逍的灵魂碎片,但他也有着小逍的醋坛子性格,尤其是他记忆恢复过后,这种性格更加明显而且强势了。   而此刻,那位张总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地惹怒了一尊杀神,在他的眼里,青年是真的极其好看,他的肤色偏白,漆黑的眼睛亮莹莹的,像是盛了一汪水,仿佛浸泡在水银里的耀眼星辰,五官张扬艳丽,却又不像那些时下那些小鲜肉一样嫩得能掐出水来,他是带着一种特有的男子的阳刚美感,硬朗刚毅,五官深邃,锋锐如刃,但此刻他因为酒精和那杯掺了药的作用,他的脖颈和耳根慢慢地染上了一抹艳红色,就格外地透出了一种奇异的蘼艳的色气,简直是勾人的心魂了。他忍不住地掐了把青年细瘦的腰,把一张名片塞进了青年的手心里,用别有深意的语调说:“我在这家酒店的3010房间,我想跟你探讨一下关于下部戏的投资方案和推荐你做主角的事情,你考虑一下,我等你。”   我感觉一阵鸡皮疙瘩都快冒出一大把了。   而卢卡斯并不知道我这边发生的事情,他正愉快地和那位刘导谈论着下部动作片的相关事宜,我忍着满身的恶寒,对那位张总淡淡地一笑,说:“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   在路过洛奇的身边时,那位小明星还在跟一个新晋的女星谈笑正欢,我便凑近他的耳边,低低地跟他说:“我有话跟你说。”   洛奇怔愣了一下,等他回神之时,我已经走出了宴会大厅,走到了洗手间的门口,四下扫视了一眼,大家都在做着各自的事情,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个方向,我趁着走廊里无人,迅速地闪了进去,躲在了门后。不久,洛奇的脚步声响起,他明显有些迟疑,似乎不知道该不该来见我。   “他该不会看出什么问题了吧?”1314担心地问道。   我摇了摇头,笃定地说:“不会。他虽然鬼点子不少,但他对于自己有个盛氏集团的少爷金主有份莫名的自信,他自认为没有人敢动他,而且即便他看出来了,以他那骄傲张扬的个性也不愿意向人示弱。”   果然,下一秒,洛奇还是推开了洗手间的门,大声问道:“陈璟,你究竟在耍什么花招,我------”   他的话还未说完,我已经快速地从后面用一条臂膀勒住了他的脖颈,另一只手则捂住了他的嘴巴,让他动弹不得,也无法出声,接着,我嘻嘻一笑,道:“不好意思,因为我打算送你一件有趣的礼物。”语毕,一记手刀切在了他的后颈处,他的身躯软了下来,彻底失去了意识。我把他慢慢地放在了地板上,然后拿了块“正在清扫中”的木牌子挂在洗手间的门上,再将洗手间的门锁死了。   然后,我对1314说:“1314,你刚才说那个张总喜欢玩**?那有没有给他助兴的药物?”   1314眼睛一亮:“有,看,这是”醉生梦死”,特效的催情药,持续时间48小时,一次性用品,需要兑换积分1000分。”   我微微一笑:“换。”   1314又有点担心地问:“没事吧?”   我笑道:“只要不把人弄死。”   1314摇了摇头,说:“我是说小璟你,你刚刚不是喝了那杯掺了药的酒么?”   我笑了笑,说:“没事,这玩意儿我已经喝过好几次了,早免疫了。”   1314怔了怔,说:“也对,好几个世界都有人用这招害你。”   我抿着嘴唇,拿起那支兑换来的特效药注射进了洛奇的脖子中,然后,我将他的身体扛了起来,打开了洗手间的门,旁若无人地走向了通往那位张总的嘉宾套房的通道里,其间还遇上了一个服务生,他也只是好奇地张望了我一眼,我对他笑笑说:“我的朋友喝醉了。”   服务生亦笑了笑,说:“那你要好好地照看你的朋友。”   我笑得更灿烂了:“当然。”   我错开身子,让服务生推着餐车走过去,我继续往前,在张总的嘉宾套房前停下脚步,我问1314:“那个张总在房间里吗?”   1314说:“没有。不过,你要小心,我虽然关了他房间里的监控,但探查到他的房间里有隐藏式摄像头,我估计这是那个张总的个人爱好。要不要我关了它?”   我邪气地笑了笑,说:“不用,我还担心你关了它呢。对了,如果完事的时候,你可以截下那隐藏式摄像头所录下的画面吗?”   “当然,我现在可是7级系统了。”1314自豪地说。   “恭喜,你又升级了。”我说。   说话间,我推开门,走进了那位张总的房间,眼前的景象让我不由得咋咋舌,这姓张的,还真不是一般的变态,房间里除了一张大床,到处都摆满了皮鞭啊,手铐啊,还有各种各样的虐待人的玩意儿,还有些我根本说不出名字的施虐工具,若是用在常人身上那绝对是要将人给折磨得死去活来,遍体鳞伤的。   我把人甩到了床上,并且剥光了他的衣衫,看到床头上摆着一副面具,心思一动,就把那张面具套在了那个小明星的脸上,还把他的手脚都给拿绳子捆了个结结实实,然后,我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房间,往反方向走,径直走向了盛逍的嘉宾套房的通道。   在我脚步刚刚的离开的时候,那位张总就回来了,他推开门,看见了手脚都被捆绑的小明星,他更加兴奋了,搓了搓手,把小明星光滑的皮肤摸了遍,亲了个遍,才高兴地说:“呵,亲爱的,真会玩儿,还戴面具,还把自己脱光光,绑起来,那咱们就玩点更刺激的吧,嗯?”   接着,他就拿起了放在屋子里的那些施虐工具,对着小明星光滑的身躯用上了,而他的脸上那不正常的兴奋之色更浓厚了……   我一边靠近嘉宾套房,一边表现出了催情药剂发作的效果,咬破了嘴唇,眼神迷离,脸颊发烫,走路不稳地在走廊里穿行着,同时,我脱下了晚宴礼服外套,扯掉了领结,扯开了里面那件素色衬衫的衣领子,露出了我的锁骨和白皙的胸膛,活脱脱地引人犯罪的样子。   路过的几个服务生和酒店里的客人都频频对我投出了注目礼,甚至还有人跃跃欲试。   然而,他们的脚步刚刚跨出一步,已经有人走了过来,快步地揽住了我的腰,“你怎么了?你看起来状况很不对。”   我仰起脸,看向了面前的男人,嘴角上浮现出了一丝迷离魅惑的笑纹:“小逍……你是那个小逍么?”   来的正是小逍,俊朗高大,拥有着完美的五官和超棒的身材,穿着笔挺的黑色西服套装,戴着金丝边眼镜,眼眸沉肃,嘴唇轻抿,在面对商界大腕和对手时,这人一副冰冷无情,睥睨冷酷的模样,完全的霸总范儿,但此时的他,看向我的眼神却格外的柔软和温情,简直是天生的情种。我一眼就看出他是跟了我许多个世界的那个小逍,也是我追寻了许多个世界的小逍,还是那个跟我生生世世的玄沧,那个站在一片纷飞的桃花树下,骑着高头大马迎向我的玄沧……   “是我。”他带着低低的,满足的笑声,在路过的那些服务生和客人的面前,将我打横抱了起来,毫不在意地踢开了嘉宾套房的门,然后又当着他们的面,砰然一声关上了,然后将我放在了床上,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继续搂住我的腰,靠近我的脖颈,嗅着我的气息,低低地说:“好香……陈璟你的味道真的很好闻。”   “他们说,呃,”我打了个酒嗝,手指攀上了他精致俊美的脸颊,轻轻地描摹着,说,“你出国去了。”   他目光幽深地俯视着我:“你喝酒了?你的酒量很好,不至于这么醉的……”   我一翻身,坐在了他的腿上,手指卷着他垂在胸前的领带,轻轻地一拽,拽得他紧紧与我的身体相贴,笑道:“你不知道酒不醉人自醉么?小逍,你才是那个让我醉的人。”   盛逍似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猛地一翻身,将我压在他的身下,吻住了我的两片唇瓣,一点一点地覆盖上来,吸吮着,来回地舔舐,直至我那两片嘴唇上带上了他的水渍,晶莹柔亮。我感觉他的呼吸加重,他的吻由舔舐变为啃咬,还微微用了几分力道,又勾住我的舌头直接伸到舌根,霸道地舔弄着,深深地,反复地,迷恋般地吸吮着,直至我红嫩的舌头轻轻地颤栗,一股电流直钻我的心头。   冷不防间,我俩的衣衫裤子已经褪尽,盛逍一面单手搂抱着我,一面亲吻着我的面颊、眼睑、鼻梁、脖颈、胸膛……他的手指一路爱抚着,下滑……他的吻炽烈而疯狂,他的动作里又带着十二分的疼惜和久别重逢的喜悦,还有那份难以言喻的深情,他引领着我,一次又一次地进入我,带着我攀上了最刺激,也最疯狂的欲望巅峰,像是在大海里冲浪,又像是冲入云霄的飞车,带着我体验着更深一步的快感……   我一直都知道盛逍也是那种欲望很强烈的人,但与卓志洋不同,我能从他那疯狂却又小心翼翼地照顾我的感受的温柔的动作中体会他对我疼惜,对我深深的爱意,而我也愿意为他奉献自己,充分地展开自己的身体,毕竟我也是非常非常地爱他,舍不得让他有半分的不满意。   直到我早已筋疲力尽,实在是没法再动弹一下了,而他却还有点不满足,但他仍是顾及我的感受,将我抱进了浴室,做了周到细致的清洁处理,然后拿着宽大的浴巾将我包裹着又抱回了床上。   “小逍……”我躺在他的怀中,亲吻了下他的面颊,在他要离开我去浴室的时候,我忽然叫住了他,问道:“你为什么要亲自发布任务?是有关于主神S的吗?”   盛逍又俯低身子,在我的耳垂上亲了一下,说道:“因为我发现,主神S潜入了这个世界,打算对有你,不,应该是原主陈璟的世界线进行破坏,甚至,很可能,危及到陈璟的生命安全。我知道你肯定会很在意的。我想保护好了陈璟,也就保护了你。”   我微微撑起身,双手挂上了他的脖颈,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嘴角,说道:“谢谢你这么周到。你知道主神S到底是谁,对不对?他针对的也是谁,对不对?”   盛逍点了点头,说:“岚夜不是那种轻易受人摆布的人,他已经接收到我给他发的信息了,他会注意的。”   “那子曜,千湄和明殊他们……”   “也不会有事的。明殊会找到千湄的,子曜也是。”盛逍说道。   “好。”有了盛逍的保证,我放松了下来,他们都是我的同伴,陪了我很多很多年的同伴,虽然最后我们都失去了联络,可是,我总算在我所经历过的这些世界里看到过他们,虽然他们都是以陌生的面孔出现在我面前,但我相信他们会平安无事的。   因为他们都不是普通人,他们和我一样都是来自上古时期的神祇。   若非因为那场巨大的变故,我们也不至于耗尽了自己全部的力量陷入了彻底的沉睡中。   而那场变故的始作俑者,便是我们之中出了一位叛逆者,他就是墨争。 第237章 红与黑六   就在我和盛逍相互依偎彼此,沉湎在这难得的脉脉温情一刻之时,忽听门外一阵吵闹之声,我们对视一眼,盛逍先披上了外套,起身拉开房门走了出去,那房门外的吵闹声就更大了,我想了下,也穿戴整齐,循声走了过去,一看却是一个头发弄得花里胡哨,穿着酒红色西装的纨绔少爷正扯着一个女服务生的头发大骂,说她是小偷,说她偷了自己房间里的一块价值五十多万的名表,说她这种人天生下贱云云。女服务生则一面努力争辩,摇头哭泣,否认着。   我蹙起了眉头,歪头看着那个被纨绔少爷抓着头发的女服务生哭的梨花带雨的面颊,发现她长得很漂亮,皮肤白嫩,五官秀气,即便穿着最普通的服务生套装,也遮掩不住她的天生丽质,我的心猛然一紧,因为我觉得她不是别人,正是我在这个世界里的妹妹千湄。心念一动,我挤进了人群之中,在那个纨绔少年想要伸手打她的时候,一把握住了纨绔少爷的手,说道:“不好意思,齐少,这位是我的朋友,她若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还请你大人有大量--------”   那个齐少的目光便投向了我,然后,他的眼中露出了一抹惊艳之色,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那种模样让盛逍一阵蹙眉,忍不住上前挡在我和齐少中间,冷冷地对齐少说:“怎么?齐少,有话好好说。”   齐少这才悻悻地移开了目光,干巴巴地说:“原来是盛家的二少啊……她真是你们的朋友?”   盛逍旁若无人般握住了我的手,看了我一眼,说道:“嗯。”声音里透出了丝丝的冷气,还有股威胁的意味在。   齐少撇了撇嘴,说:“哼,那你们可要小心了,别看这个女孩子长得漂亮,手脚可不干净……”   我不悦地打断了他的话,说道:“齐少,你有何证据说她是小偷?”   齐少眼皮一翻,说:“这个女服务生是在晚上七点进我的房间送餐的,那个时候,我正在沐浴,她把餐车推进来后,问我还要什么需要,我想,我待会儿还有朋友来,就让她把红酒瓶塞开了就出去,不要再来打扰我……谁知,等我洗完澡出来,就发现我放在客厅茶几上的那块表就不见了。这段时间,只有她来过,不是她是谁?”   “不是的。晚上七点到八点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楼下忙碌,我根本没时间上来!”女服务生争辩道。   那位齐少气笑了:“呵!难道还是我说谎,冤枉你了不成?这监控都拍到你了!”   我沉吟了一下,问女服务生:“七点到八点,你真的没有上来?”   女服务生笃定地说:“没有。”   我想起了自己扛着洛奇进入这层楼时碰见的一个服务生,但他是个男的,并非我们眼前这个女服务生。我还记得那时正是七点二十分,我还和他打过招呼,当时说的话还历历在目--------   “我的朋友喝醉了。”我当时对那好奇的朝我们望过来的服务生说。   那服务生笑了笑,回答我:“那你要好好地照看你的朋友。”   我笑得更灿烂了:“当然。”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的关节,只怕这位才是真正的小偷。   “齐少,可以看看你房间里的监控吗?还有,我还想调一下这家酒店走廊里的监控。”我说。   齐少扫了我一眼,眼神闪烁了一下,就呵呵一笑,说:“当然,既然是美人提出的要求,我自然没有意见了。”说完,他侧身让我打开了他的房间门,我和盛逍便走了进去,接着,他押着那个女服务生也跟了进来,门外的那些看热闹的还准备进去,却被随后而至的酒店保安给拦住了。   齐少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连上了房间里的监控,我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把七点到八点这段时间的监控调了出来,只见七点三十分左右,一个推着餐车的女服务生先敲了下门,然后才拿房卡划了下房门上的卡槽,推门而入,接着,她扬声说:“先生,我接到你的送餐电话,现在已经把我们酒店里准备好的晚餐送来了,请问,你还有什么吩咐?”   房间一侧关闭的房门里面传来了哗啦的水声,然后是齐少的回答:“我有朋友待会儿要来,你把红酒瓶塞开了就出去,别再打扰我们。”   显然,这个监控拍到的画面跟齐少所说的一致。   “看吧,我说的没错吧。”说着,他狠狠地剜了那个女服务生一眼。   女服务生亦愣住了,然后,她指着画面上那个女服务生叫道:“这不是我,我的耳垂下面没有这颗红色的小痣。”   齐少一愣,仔细地看了看画面里的女服务生,果然在那个女服务生的耳垂下面发现了一颗红色的小痣,之所以能发现这个不起眼的小痣,则是因为那个女服务生抬起手,轻轻地撩了一下鬓边的发丝,她的动作可谓十分的妖娆,撩拨人心,再细看她的侧脸也的确跟我们眼前的服务生不一样,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嘴唇上涂着浓艳的大红唇膏,但她转过身时的背影倒是跟女服务生差不多,纤细矮小,从背后看倒是不容易认出来。尽管她的动作尽量模仿着女性,但我还是看出了几分不自然,而且,她在屋子里翻箱倒柜,似乎在搜寻着什么,隔了好一会儿,她才停止了手中的动作,转身走向了客厅,拿走了茶几上的那块名表,转身出了门,将门轻轻地掩上。   她的动作迅速,而且,加上洗手间一直有水流的声音也替她做了某种掩饰,那个齐少根本就没有发现她的怪异之处。   这时,又有两个西装男子走入了齐少的房间,却是对着盛逍说:“二少,你要的走廊的监控,我们拿来了。”说罢,其中一个男子把一个拷贝来的U盘递给了盛逍。   盛逍接了过来,把U盘又拿给了我。我接过,把U盘插入了笔记本电脑的接口,打开了走廊上的监控画面,调到了七点四十分左右,发现那个女服务生走出房间后没几步,立刻就取下了头上所戴的假发,一边走一边还抹掉了脸上的浓妆,露出了她本来的面目------果然是个男生,还是个长相不赖的男生,细皮嫩肉,瓜子脸,五官清秀,下颌尖尖的,头发有点短,也有点欧美人那种自然卷,看起来就像一只无害的小猫,只是那双眼睛里透出了一丝得意的、狡黠的光。   他穿着女服务生的套装裙,却是步伐轻盈,神色自然地走进了走廊一端的洗手间里,没隔几分钟,他又从洗手间出来,这回是彻底变回了男服务生模样,而且,他的身形也比之前高了不少,推着一辆似乎早就准备好了的餐车徐徐往电梯方向走,其间,他与扛着洛奇的我擦肩而过,笑着与我打招呼,而我当时也并未察觉出任何的异样。   “卧槽!”齐少瞪目结舌了半晌,方才爆出了一句粗口。   “他怎么突然变高了?”女服务生亦惊讶地指着监控画面叫道。   我淡淡地说:“这个服务生肯定是练过缩骨功。”   齐少难以置信地叫道:“缩骨功?难道真像那些武侠或者玄幻小说里的那种缩骨功?”   我点了点头:“不无可能。”   齐少立马拿出了手机,对着暂停的那个服务生从洗手间走出来的画面拍了个照,然后拔了一通电话,似乎是让他的手下马上去找这个男服务生,放下电话后,他的嘴角却露出了兴致盎然的笑容,连连拍掌,叫道:“太有趣了!我一定要抓到这个人,我一定要他好看。”   我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觉得齐少定是个有特殊癖好的人,心里倒是对那个男服务生产生了几分同情。不过,我并不打算去管这些个闲事,只冷淡地起身,对齐少说:“打扰了,齐少,如果齐少不反对的话,我想,齐少应该可以让这个女服务生走了吧?”说着,我指了下那个女服务生。   齐少似乎心情大好,点了点头,说:“好啊。既然她不是小偷,那就放了她吧。”   我朝着女服务生使了个眼色,然后才和盛逍一起向齐少告辞。   那个齐少又扫了我一眼,说道:“美人,我好像在哪里看见过你……对了,你是那个娱乐圈子里最近很红很火的顶流明星陈璟?”   我没有答话,只是定定地盯着他。   他被我看得有点无语,又看到盛逍一脸的不悦,只好摸了摸头,调侃地笑着说:“美人儿,看来你跟盛二少有那么一点儿关系,如果你哪天厌倦了他,不妨考虑一下我呗。”   盛逍面无表情地说:“齐少,注意你的言辞,还有,如果你们齐家不想参与后天的那个竞标的话------”   齐少脸色一变,忙说:“好了,我知道了,当我什么也没看见好了。”   出了那个齐少的房间,女服务生便跟着我们回到了酒店的大堂,她一个劲儿地跟我道谢,谢我帮她解了围,不然得罪了那个齐少,她无权无势,非得吃官司不可。   我无奈地止住了她还要朝我磕头行礼的举动,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服务生说:“我叫夏菲菲。”   我又问:“你还是个学生?”   夏菲菲点头:“嗯。我在这家酒店打工。”接着,她又一脸兴奋地拉着我的手,说:“你真的是那个陈璟吗?我看过你演的电影,那部《星际宝贝》,你演的是那个奇兰特星的王子殿下,好帅的……”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感觉到身边一道冷森森的目光扫了过来,她吓了一跳,赶紧放开了我的手,乖乖地站在了一边,手足无措地笑了几声。   我无语地看着盛逍不善的脸色,心想,真是个醋坛子,不,应该是醋缸,居然连我妹妹千湄的醋都要吃!   盛逍像是宣布自己的所有权一样楼住了我的肩膀,根本无视大堂上的偶尔经过的人们诧异的目光(所幸这个时间点的人不多),唤来了刚才为他送U盘的两个下属之一,指着其中一人说:“凌霄,你送她回家。”   我扫了一眼那个凌霄,微微一愣,见他身形跟盛逍差不多高,穿着黑色西服套装,打着古板的领带,别看这样类似黑超特警的服饰其实是很挑人的,若是换了其他人穿,保管是一副古板又搞笑的造型,但穿在此人身上却意外给人一种迫人的压力,加上他的身形高,体格健壮,但又不是满身横肉的样子,反而给人精悍的感觉,还有他的长相也是很不错的,俊朗不俗,面带寒霜,妥妥的一副冰山美男的模样。这让我想到了一个人------明殊。   对,他一定是明殊。   我敢肯定,只要有千湄在的地方,明殊一定在。   盛逍见我盯着凌霄看了半天,又不高兴了,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向我投来了警告的意味。   我赶紧老老实实地收回了目光,免得被他秋后算账。   凌霄并未在意我的目光,但也没有看我一眼,只是恭恭敬敬地对盛逍鞠躬行礼:“是,二少。”   夏菲菲却有点不甘心地朝我望过来,还从她的工作服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本子,说道:“陈璟,我是你的粉丝,你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我瞄了她一眼,爽快地接过了她的小本子,拿起大堂的接待前台上的一支笔,随意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看她眉开眼笑的样子,忍不住翘了翘唇角,说:“你要不要来做我的小助理?刚巧我之前的那位回老家生孩子了,我身边正缺人,工资是现在的三倍。”   夏菲菲笑得更开怀了,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要要要!我真的可以吗?”   我含笑点头:“可以,就是会很辛苦。”   夏菲菲一脸雀跃的表情,说:“不怕。我什么时候可以上班?”   我想了想,说:“明天吧,你先回家休息,我希望看到你明天保持最佳的状态来上班。”   夏菲菲差点高兴得跳起来:“好,明天我一定早点到。”   我又在那个小本子上写下了我家的地址和我的手机号码,然后递给她,说:“明天,你先到我家来,我有些事情要交待你。别太早,我不喜欢一大早就被人吵醒了。我有起床气的。”   夏菲菲“哦”了一声,表示自己都记下了,然后才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在凌霄的护送下离开了。   我亦打算离开这家酒店,虽然不想跟好不容易见面的盛逍分开,但我们彼此都有要做的事情,不能在此地虚耗,况且,我还看见了有几个娱乐杂志的记者走进了这家酒店,我可不想再给那些狗仔队爆更多的黑料,于是戴上了口罩,拉上了连帽T恤的兜帽遮住了自己的脸,匆匆地,也带着点依依不舍的心情地跟盛逍告了别,走出了酒店,给我的经纪人卢卡斯打电话,要他赶紧来接我。   卢卡斯正急着找我,一接到我的电话,便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串:“我的祖宗哎,你去了哪里了?我到处找不到人……还以为你是不是又被之前的变态给盯上了!你可不能有什么三长两短的,那会要了我的老命的!”   我淡淡地笑了笑,对他说:“卢卡斯,我要取消参演那个刘总投资的所有电视和电影。”   卢卡斯一愣:“怎么了?刚才不是好好的……”   我语气瞬间冷了下来:“那个刘总是个变态,喜欢把人往死里折腾,他的房间里到处都是那种玩意儿……”   卢卡斯顿时怒气上涌,爆了句粗口:“靠,妈的!”随即,他又担心地,紧张兮兮地问:“你没事吧?你没有被他……那样吧?”   我说:“没有。我早发现了,那个洛奇也参了一脚,他在我的酒里掺了药,不过,我不会那么笨被他算计,现在他被我弄昏了,正代替我跟那个刘总在他的房间里玩呢!”   卢卡斯松了一口气,说:“阿弥陀佛,耶稣基督,上天保佑……”他又说了一大串表示庆幸的话,我甚至能想像得到他拍着胸口,划着十字架的可笑样子,接着,他的话音亦变得冰冷了:“那个洛奇胆敢算计你。哼!他别以为自己找上了金主,我卢卡斯就怕了他,哼,你放心,阿璟,他有金主,难道我就没有靠山了么?我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我讶异地一挑眉:“咦,你还有靠山?”   卢卡斯立刻得意地笑道:“那当然,你想知道?”   我马上点头:“快说,快说!”   卢卡斯说:“就是凯越文化传媒公司的总裁闻天弈,现今与盛氏集团齐名的那个闻家,闻家的二少。”   我微微一愣:“闻家?”   这个闻家,我倒是有所耳闻,在我原来的世界里,闻家和盛氏都可算是这个圈子里的权贵,都是知名的家族企业,也是省城里的两大最炙手可热的世家。只不过,闻家不像盛氏那样招摇,他们一般都是保持低调,除了必要的应酬之外,他们都是属于不显山不露水的那种。但他们不出面则已,一出面必然是轰轰烈烈地出场的,他们通常投资的是影视业方面,接连投资的好几部大片也是轰动了省城,赚取了不少的利润,算是在圈子里打出了属于自己的江山。   卢卡斯说:“哼,就算洛奇背后的金主想要打压你,只要你跟闻家的二公子搭上线,他就没法子针对你了。改天,我约个时间让你们见见面,怎么样?”   我对那个闻天弈也起了一丝好奇心,索性爽快地答应了:“好,你约个时间。”   正说话间,我的保姆车已经开过来了,我在坐上车之时,我看见了这家酒店二楼的落地玻璃窗前的一对男女,那个男的,我很熟悉,正是卓志洋,他正起身,微微前倾,将一串闪烁着蓝色光芒的绿宝石项链戴上了那个女的脖颈上,那眼中满溢着款款柔情,末了,他还在女子的脸颊上印上了一吻。   我冷冷地一笑,钻进了保姆车,拉上了车里的平时用来遮阳的帘子,吩咐前面的司机说:“开车。”   车子缓缓地启动,慢慢地将这家事故频出的酒店抛在了身后……   我回到了我目前所居住的那家豪华的公寓房,脱下了身上的礼服,走进了浴室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然后,我穿上了一件米色的睡袍,走入卧室,把自己抛到了床上,虽然这张床现在属于原主陈璟的,但我亦从中嗅到了熟悉的味道,我安心地拉上了被子,准备惬意地进入梦乡,谁知,我刚刚地迷糊了一阵,就隐约听到了门打开的声音,我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像是蓄势待发的猛兽,随时对着攻入领地的敌人发动攻击。   “陈璟……阿璟……”   进来卧房的人是卓志洋,这家伙居然回来了。   我背对着他,嘴角慢慢地浮现出一抹冰冷的笑意,但转瞬,我懒懒地回转身,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意,伸了个懒腰,对他说:“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说要带一个团队的吗?”   卓志洋呆了一呆,他早就见惯了陈璟那灿烂可爱的微笑,但这么多天不见,竟然又觉得陈璟比往日更多了些魅惑人心的味道,他的浑身都散发着一种让他砰然心动的魅力,而且,他现下穿的是件米色的睡袍,领口半敞着,露出了他诱人的锁骨和白皙的胸膛,还有两点勾人的粉红,严格地说,他不是那种秀美的类型,脸上的轮廓线条刚毅锋锐,丹凤双眸中的光也是冰冷的,若是平时定是会给人不易亲近的感觉,但这会儿,他可能是因为还未睡醒的缘故,眼神就带了点儿迷离的感觉,一副慵懒的样子,像是一只优雅懒散的波斯猫,高贵而靡丽。一时间,他觉得自己的下腹处都有种蠢蠢欲动的感觉。   他弯腰俯身,在陈璟的嘴唇上印下一吻,坐到了陈璟的身边,说道:“刚回来,是不是吵醒你了?”他的声音都温柔了好几度,眼里也闪着明晃晃的欲望,想要抱住我,跟我一番温存的意味很明显。   我却很有技巧地躲了过去,自从找到了小逍,也看透了他的为人,我对他早已没了当初的心动,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厌烦情绪,起身半靠在床头,拿过床头柜上的烟盒,抽出一根烟来,左手指夹着,另一只手去拿打火机。   卓志洋便殷勤地拿起了打火机,替我点上了香烟,他看着那袅袅的青烟自我淡红色的唇瓣上吐出,他的眼里的欲望之火更是灼热,几乎有把我灼烫的感觉,猛然,他一把夺过我手里的烟,就要把我按到床上去,但我并没有如他所愿,伸出了手撑在他的前胸,微笑道:“等等,你先去洗个澡。”   卓志洋有点不高兴,但他知道我有轻微的洁癖,不得不照着我的话去了浴室,我则趁机坐起身来,拿起了他搁在床边的手机,随手翻了翻里面的信息和他的微博,冷笑了几声,又搁回了床上,再找1314兑换了一张催眠卡过后,继续吞云吐雾。   卓志洋为欲望驱使,只是匆匆地洗了个澡就出来了,他上半身赤果着,只在腰间系了挑浴巾,擦着半干的头发,又要俯身亲吻我,我这次没有躲开,忍住心中的恶心反胃,调侃般地说:“我好像记得你出去的时候说过要给我带礼物的。”   卓志洋“哦”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走出了卧室,我听见他在客厅里打开了他的行李箱,在里面翻找了一会儿,然后才拿着一只包装精美的红色丝绒盒子走了进来,放在我的手心里,说:“亲爱的,这是我为你在C城那边的月光谷的当地人手里买的,他们说,这是他们从那边的矿洞里挖出来的宝贝,然后花了一番心思做成的项链,价格不菲,看看你喜不喜欢?”   我扫了他一眼,明显地在他眼里看到了一点心虚,我故作不知,打开了盒盖,看到里面的那条蓝宝石项链,分明就是我几个小时前在酒店落地玻璃窗前,他为那个盛家千金亲自戴上的项链。   “小璟,我怎么觉得这情节这么熟悉狗血呢?”1314在我脑海里嫌弃地说,“这不就是电视剧里通常演的老公外遇之后,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和愧疚感,特意买了和小三脖子上一模一样的项链来讨好自己的老婆的情节么?”   我翘了翘嘴角,说道:“正解。”   我装作欣喜地搂住了卓志洋的脖子,吧唧一下亲了一下他的脸,说:“亲爱的,我很喜欢,谢谢。”   卓志洋扭捏地说:“那阿璟……”   我笑着,跨坐到他的大腿上,搂着他跟他一阵热吻,但他还没来得及做些别的,便感觉到了一阵困意袭来,莫名地打了个呵欠,接着就起了鼾声,我冷冷地一笑,一脚将他踢到了床下,又换了一套床单和被褥,蒙头大睡。   我这个人有轻微的洁癖,我既然讨厌那个人,连带着他的气味我都觉得厌烦,此刻,我根本就不想再睡在沾有他的气味的被褥里了。只怕这个渣男还在沾沾自喜,以为我还是以前的那个对他一片痴情的陈璟了。 第238章 红与黑七   次日一大早,在卓志洋迷迷糊糊地醒来之时,他自己都不明白,明明自己昨晚正跟陈璟亲热着,却不知道何时就睡着了,直到现在才醒过来,莫非是自己真的精力不济了?   想及此,他就有点心虚,害怕他的男朋友怪责他,没有让自己的男朋友尽兴。正当他想要安慰身边的人时,却摸了个空,因为身边早就没人了。   他听到外面传来了客厅里电视机打开的声音,还有人走动的声音,他索性光着身子走出了卧房,却正好跟一个穿着格子衬衫,牛仔裤,腰间系着围裙的女孩子碰了个面对面,那女孩子大声尖叫一声,举起了手里的平底锅,一锅子打在了他的头上。   砰的一声,卓志洋连叫一声都来不及就被他打昏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陈哥的朋友!真的很对不起,我以为你是流氓……”   半个小时过后,女孩双手高举,满脸歉疚地对卓志洋道歉。   而我则坐在沙发上,拿鸡蛋敷着卓志洋被砸得青肿的额头,心中却暗笑,几乎要给夏菲菲点赞了。   卓志洋没好气地狠狠地瞪着夏菲菲,又回头看我一眼,说:“我怎么不知道你又换了小助理?”   我淡淡一笑,道:“哦,原先的助理小彩回家生孩子去了,我临时找的。这个女孩子很不错,很机灵的,比小彩好多了。”   卓志洋一脸的嘲讽的笑容,说:“机灵到一见我面就拿平底锅砸人?”   女孩夏菲菲不满地小声嘟哝:“谁叫你一露面就不穿衣服的?”讲真,她是一点儿都不喜欢这个男的,就算他长得还行吧,跟昨天在陈哥身边的那个高大的男人长相有几分相似,但没有那个男人气场那么强大,虽然她也不喜欢那个男的,但人家好歹也和陈璟一起帮了自己的,不像这家伙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活像自己才是这个家的主人一样。不过,他和陈哥好像关系过于亲密了。这样不行,陈哥怎么能跟这样的男人来往呢?陈哥可是她的男神啊!   “我艹……”卓志洋气得又要爆粗口,但碍于陈璟的面子,他总算收了回去,毕竟陈璟说过他不喜欢粗俗的男子,只得强忍下怒气,说道,“你最好管好你的员工,否则,下次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拍了拍他的一边侧脸,柔声哄道:“行了,我们吃早饭吧,我肚子饿了。”   夏菲菲忙殷勤地跑去厨房,端出了好几盘色香味俱全的早餐,我一看都是我爱吃的灌汤小笼包、虾蓉瘦肉粥、蛋黄虾饺、酸菜牛肉粉丝汤等等,想来一定是这个女孩费尽了心思打听到我的口味,特意为我做的,不由得为她竖起了大拇指,弯起了眉眼,笑问:“都是你自己弄的?”   夏菲菲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说:“嗯,我只会做这些家常小菜。陈哥,见笑了。”   我夹起了一个小笼包,轻轻地咬了一口,说:“不错,很好吃。”   夏菲菲眉开眼笑地说:“陈哥喜欢就好。”   看着我们互动而把自己撇下的卓志洋心里不痛快到了极点,更加横竖看不惯夏菲菲了,重重地一放筷子,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我才恍然察觉到似的说道:“呀,志洋,你不是很忙吗?怎么还不上班?”   卓志洋脸都气白了,正要说话,忽然看到了客厅的电视里的那个综艺节目,我全程机智而冷静地回答着主持人的问题,却丝毫没有提及自己将要退出娱乐圈的事情,他的脸色就更加不好看了,把目光投向了我,说道:“阿璟,你不是说过你要在这个综艺节目里提你将退出娱乐圈里的事情吗?”   夏菲菲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叫道:“陈哥要退出娱乐圈?”   我漫不经心地说:“暂时不会,我还打算拍几年的戏。”   卓志洋阴沉着脸,说:“你明明之前答应了我的-------”   “卢卡斯说过,我现在正是如日中天之时,我的事业还可以更进一步,志洋,你说过会支持我的。”我故意拉住他的胳膊,撒娇似的说道。   卓志洋显然是彻底生气了,甩开了我拉他的手臂,起身大踏步地走向了大门口,砰地一声将大门给摔上了,用力之大,几乎要将门给摔坏,也把夏菲菲吓了一跳。   “陈哥……”夏菲菲不安地望着我。   我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没事的,去,把我的车开出来,送我去公司。”接着,我把车钥匙塞到了她的手上,让她先行离开。   “小璟,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对付渣男?”1314问。   我喝完了虾蓉瘦弱粥,才懒洋洋地收拾起了桌上的早餐,把剩余的盘子和碗筷放入了洗碗机里,对1314说道:“渣男好对付,关键是那个洛奇背后的盛家二少……”   1314问:“你是说-------”   我淡淡地说:“嗯,洛奇的事情肯定会在今天闹得人尽皆知,虽然洛奇只是盛家二少用来打击我和盛逍的工具,但毕竟洛奇是他养的,要是被人知道洛奇被个张总弄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的话--------”   我话还未说完,卢卡斯就把电话打进来了,说:“快,陈璟,你快看微博!”   我在他的催促下,打开了微博界面,果然,微博上面已经闹翻天了,全都是说洛奇被惨遭虐待,被人发现在那家三星级的酒店------丽景酒店的套房里,浑身伤痕无数,被酒店打扫的清洁工发现时已经神志不清,被送进了医院进行诊治了。而对他实施虐待的那个张总没来得及逃跑,被警方逮到,请进了警察局里。   微博里足足发布了十几层楼高的热议,褒贬不一,吃瓜的群众们兴致勃勃,有对洛奇表示深刻的同情的,有表示幸灾乐祸的,有的单纯看热闹的,还有探讨娱乐圈里那些潜规则的,等等。   这时,还有一些声音又说:“我们可怜的洛奇一定是被人坑了,呜呜……”   “对对对,听说了没?楼上的,洛奇一直跟那位大明星陈璟不和,我严重怀疑定然是陈璟想要给洛奇一点儿教训,那个陈璟一向都有打压新人的传闻……”   “喂,脑残粉,你根本不知道内情别瞎说,咱们陈哥什么时候耍大牌了?我们陈哥非常的照顾新人的,好不好?我倒是听说那个洛奇抢了陈哥不少的资源,好不好?”又一个声音站了出来,显然是陈璟的粉丝。   “兄弟,听你的口气,你好像知道不少的内幕,透露一下啊……”一个表示对此话题好奇的声音询问。   “哼,我们陈哥才不像别人说的那样,我们陈哥其实出道时候也是吃了不少的苦,流了不少的辛酸泪,才打拼成现在这样的,我们陈哥一直都很照顾新人,极力地为新人们拉资源,说到底,洛奇还是陈哥带出来的……”那个替陈璟说话的粉丝继续道。   “对对对,我是陈璟的铁杆粉丝,我也有朋友在陈璟公司的,听说过这种事情,那个洛奇还没红的时候,还在某家夜店打工卖肉呢,要不是陈璟,他不知道会是什么狗样子,哼,忘恩负义的东西!”另一个声音也替陈璟说话了。   这种起轰炸效应的消息顿时引来了不少的路人,纷纷围观,发声。   “哇,我听到什么了不得的消息了?”人们纷纷咋舌。   “那洛奇真的那么不要脸?”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看不出来啊!”   “不可能!我们洛奇宝贝绝对不可能是那种人!”洛奇的粉丝们也严重抗议了。   一时间,众说纷纭,整个微云网都震动了,数次出现崩溃现象,逼得后台程序员不得不加班拼命修复。   我抿嘴一笑,自然知道造成这么轰动效应的究竟出自谁的手笔。   我拔通了盛逍的电话,听到了他慵懒的磁性嗓音:“早”,我的心弦都是一震,感觉全身都酥麻了。   “是你做的,对不对?”我问他。   他答复:“嗯?”   我说:“关于洛奇恩将仇报的事情在微云网都传开了。”   他笑了笑,说:“我有吗?”   我鼻子里轻轻地哼了一声:“还装?”   盛逍发出了一声低低的闷笑:“今天有什么打算?”   我懒洋洋地说:“没别的,还不是以前一样,进剧组,拍片子。”   盛逍起了好奇心:“什么片子?在哪里拍?”   我眉毛一扬,说:“你想要探班?”   盛逍鼻音加重了一点:“不行吗?”   我笑得开怀:“当然可以。”   我这次进的剧组,据说就是一位拿过不少大奖的导演拍的一部古装仙侠剧,叫做《三世情缘》,讲的是一位来自天界的上仙与一株灵果化成的小仙的三生三世的纠葛,我在剧中担任的便是男主,那位法力高深又俊美不凡的上仙,与我拍摄感情戏的则是一个空降的小花旦,叫梅玉雪,不过,她嫌这个名字不好听,自己起了个英文名,叫FIONA(菲欧娜)。   看样子那个小花旦是个娇生惯养的,除了脸蛋长得好看,基本没什么演技,还挑三拣四,一点儿也吃不了苦。我听那位大导演对我诉苦说,这个菲欧娜的父亲是某个新上市公司的总监,算是个稍微有点儿实权的,在金融界说得上话的人物,因为他是这部戏的投资人,这个菲欧娜算是塞进来的,目的是让她先体验一下拍戏的感受,美其名曰积累经验吧。   这个菲欧娜实在是让导演头疼,一个简单的镜头,要拍上十多遍,每回都让导演气得肝火直冒,数次喊卡,也教了对方多次,但人家就是屡教不改,一被导演训就嘤嘤嘤地哭。   此刻又是一次被导演冒火终止了拍摄,由于我的镜头还未开拍,我便坐在一边看热闹,因为正是酷暑,十分炎热,又是露天拍摄,没过一会儿,我就热得冒汗了,偏偏我还穿着厚厚的冬装戏服,快要把我捂出痱子了,而夏菲菲就殷勤地走过来,拿着一个小风扇给我吹风,还帮我拿来了冷饮。   “导演,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哭啊,我哭不出来呀!嘤嘤嘤……”那菲欧娜一边下场,一边委屈地说。   我摇了摇头,心想,若是再多隔一会儿,恐怕导演也想嘤嘤嘤了。   不过,她在经过我的身边时,却对我投来了一个恶毒的眼神,让我倍觉莫名其妙,心说,大小姐,我是哪里又得罪你了?   好不容易,轮到拍我和她的对戏时,我发现这小花旦还真不是一般的演技差,全程只会瞪眼睛,吐舌头,故作娇憨的模样,让我也开始头疼了。   “导演,还有多久结束啊?”我忍不住问那位导演,“再这样下去,我也要嘤嘤嘤了……”   导演无奈地安慰我,又开始训那位小花旦,看小花旦又哭了,他气得一摔剧本,说道:“算了,先休息个半小时再说。”   我叹了口气,看到离再次开拍还有不少的时间,干脆脱掉了那身让我受不了的古装,在夏菲菲为我搬过来的沙滩椅上休息,让她为我继续吹风。   不知不觉,我的头顶投下来一片阴影。   我闭着眸子,疲惫地说:“菲菲,不错,再让风大一点,爽!”   “真的很爽?”一个低低的笑声传进了我的耳朵里,让我惊喜地坐起身,叫道:“你怎么来了?”再看自己身边哪里还有那个小助理的影子?分明是盛逍就靠在我的身边,为我撑起了一把遮阳伞。   我目前所在的地方其实还是有着一片浓密的树荫,微风吹来之时还是能带来一丝丝凉意的。而其他人则离我稍远一些,他们都知道我喜欢安静,都会尽量不来打扰我,何况,这次来探班的人可不是别人,而是那盛氏集团的二少爷啊!   “自然是想你了。”盛逍看没人注意我这边,立刻飞快地吻了一下我的嘴唇,还贪婪地舔了舔我的唇瓣。   我笑着推开他,说:“还有人在呢。”   盛逍笑着瞥了一眼他身后的两个体型高大的保镖,说:“放心,他们不会声张,还会给我打掩护的。”   两个保镖:“……”   这狗粮,我们已经吃撑了。   不过,他们仍然尽职尽责地走到离我们比较远的地方警戒着,并不让剧组里其他人靠近。   盛逍趁机又靠近了我一些,手也不规矩了,把手放在了我的腿上,轻轻地摩挲着,并逐渐朝我的敏感部位前进,我忍不住地低低发出了一声呻吟,他亦有了情动的感觉,我们在剧组的人的视线之外,悄悄地帮助对方释放着各自的欲望。   半小时后,这部古装剧继续开拍。   吃到了一点肉的盛逍满意地目送我离开,站在片场外观看着。   他的长相格外出众,他的身材又极好,尽管我不在他的身边时,他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还是止不住有人把痴迷的视线投向了他。而那个小花旦就是其中之一,就连拍戏途中都能走神,频频朝着他张望,又把导演差点气出心脏病。   在拍到今天最后一幕戏时,那个小花旦自己主动喊了暂停,请教导演说:“导演,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导演有种西边出太阳的感觉,稀奇地看着她:“你问。”   小花旦菲欧娜说:“根据剧本上最后一幕戏上说,那个上仙喝醉了酒,欲对那位灵果仙子用强,因为灵果仙子投胎凡间,忘记了与上仙的感情,所以一味地拒绝上仙的示好,还隐隐有投向他人怀抱的倾向,把上仙急坏了,所以,上仙又气又急之下,差点做了错事,被灵果仙子给一巴掌打醒了,是不是?”   导演不解地说:“是啊,有什么问题?”   小花旦说:“那是不是要真的用力打,才能体现出灵果仙子的愤怒情绪?”   我的眉毛一挑,直觉这个小花旦不安好心,想要搞事情。   导演迟疑了一下,和旁边我的经纪人卢卡斯对视了一眼,点头说:“对。”   小花旦得意地扬眉,朝我嘻嘻地一笑。   果然,在下一个镜头开拍之时,那小花旦就满眼含泪,扬起了巴掌,狠狠地打在了我的脸上!   我自己都吃了一惊,没想到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花旦居然能有如此大的力气,把我打得后退了好几步,脸歪向了一边,半边脸都火辣辣地疼。   “哎呀,对不起,我是不是打的太重了?把陈哥都打疼了!”小花旦夸张地叫道。   导演和卢卡斯,我的小助理夏菲菲,还有旁边的群演,剧组的工作人员个个惊骇地张大了眼睛,死死地瞪着这个不怕死的小花旦。   盛逍的脸更是沉了下去。   我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脸,吐出了一口淤血,冷笑了一声,说:“没事,继续。”   导演有些犹疑,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宣布开拍。   同样的场景再次出现,不过,这一次,她没有得逞。   盛逍几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目光可怕到要杀人的地步。 第239章 红与黑八   小花旦菲欧娜并不认识盛逍,因为盛逍很少在公众面前露面,外人只知道有个盛家二少,却不知道究竟是何方神圣,因而小花旦只觉得盛逍好看,很有霸总范儿,但这个世界的有霸总范儿的也不止盛逍这一位,她的靠山闻大少也是了不得的人物,是权贵圈子里的顶流。   菲欧娜自觉自己攀上了那样一位顶流贵公子,便是天不怕地不怕,何况,她自己也是出身名门,虽然比不上像闻天弈和盛氏那样的顶流,但也是拿得出手的,而且,他们两家即将联姻,那今后在整个省城权贵圈子里都是耀眼的,炙手可热的存在,只怕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手遮天了。   菲欧娜不满陈璟很久了,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单纯地报复心理作祟,因为她之前是蛮喜欢陈璟的,在没有进这个圈子之前,她追陈璟追得不亦乐乎,时不时地就给陈璟的娱乐公司送鲜花,送小礼物,有时连课都不上,直接跑到陈璟参加各种节目的现场表示热情地声援,还成立了个粉丝应援会,但陈璟对此没有发表任何的回应,他的粉丝太多,他抽不出那么多时间去挨个理会,何况,他是GAY,是不可能回应一个女粉丝的追求的。   后来,菲欧娜直接跑到陈璟的星耀娱乐公司门口,命人铺上了一千多朵玫瑰,还把一枚戒指亮出来,要陈璟把那枚戒指戴在自己的手指上,遭到了陈璟的断然拒绝。那时的陈璟满脸的不耐,他实在被这个自以为是的女粉丝缠得不耐烦了,索性毫不留情地,恶劣地说:“我为你戴上戒指也可以,但你也别以为戴上它,就能套住我,我的心是属于广大的粉丝的,不单属于你一个人。”   这样的话当天就上了热搜,引起了广大的关注热搜的路人和陈璟的粉丝的注意,路人纷纷嘲笑菲欧娜自作多情,也有的指责陈璟太无情,但更多回应的是粉丝们,他们一面激动地说,他们的璟哥实在是太酷了,有的欣喜若狂,代表着他们的亲亲老公将不会被任何人栓住,将会永远属于他们这些粉丝。还有粉丝嘲笑菲欧娜: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哼,有钱了不起啊,富家千金了不起啊!我们老公照样不甩你!   而菲欧娜的举动也令他们家里的长辈大为恼火,认为菲欧娜丢尽了他们的脸面,对她大加斥责,勒令不许再出来丢人现眼,还把她送出国,两年都不准她回家。自从,感觉大失脸面的菲欧娜恨透了陈璟,巴不得哪天狠狠地教训那个不识时务的陈璟一顿。   凭什么?那不过是个娱乐明星而已!她看上他应该是他的福气,他居然这么羞辱她!   为了报复陈璟,她暂时抛开了所有的心思,回国后她专心于学业,并且还考上了她最为痛恨的北影学院,然后,她让父亲将她推荐到了陈璟所在的那个剧组,成为跟他搭上戏的女一号。当她看见依旧俊美如初的陈璟,她的心里却满满的都是恨意。   这时候,她被盛逍牢牢地抓住了手腕,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不由尖叫道:“放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这么对我?哎呦,好痛-------!”   盛逍冷淡地说:“梅玉雪小姐,你可能弄错了一件事,这里不是你可以公报私仇的地方。”   “哎呦,哎呦,盛二少,你别动怒啊!”那位剧组导演见状赶紧出来打圆场,“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是啊,是啊,你消消气,菲菲,你快去拿瓶水来。”亦吩咐一边的夏菲菲,又亲自搬来一张椅子让盛逍坐。而菲欧娜的经纪人亦干巴巴地笑道:“盛二少,玉雪年纪小,不懂事-------”   盛逍冷哼了一声:“都二十几的人了,还年纪小?”   剧组里的导演狠狠地瞪了一眼菲欧娜,对她命令道:“还不给盛二少道歉。”   菲欧娜大吃一惊,瞪圆了眼睛,看向了满脸寒霜的盛逍,咽了下口水,没想到长得这么好看,又那么气势逼人的高大男子竟然是那个鼎鼎大名的盛氏集团的二少爷盛逍!盛家的影响力可是跟闻家有得一拼,简直是齐头并进,根本得罪不起。虽然也有外界传言,盛逍是盛家主的私生子,可是,盛家主明明白白地对外宣布过,不管盛逍与盛家闹得多僵,今后盛逍将仍是盛家的下任继承者,那么其地位的尊贵自然不言而喻。   菲欧娜迫于形势,不得不低头,嗫嚅道:“……对不起,盛二少。”   盛逍仍旧居高临下地盯着她,那双黑沉的眸子锋锐尖利,几乎盯得她头皮发麻,而他周身所散发的威势和迫人的压力,也让她难以呼吸。   半晌,盛逍缓缓地开口:“你要道歉的不是我,而是陈璟。”   菲欧娜不做声了,打死她也不想跟陈璟道歉。   盛逍于是咧开了嘴角,扯出了一丝颇带杀气的笑,冷森森的,就像是来自地狱的死神,依旧居高临下地望向了菲欧娜,慢慢地,慢慢地用左手捏着右手指骨,一根一根捏得啪啪响,仿佛他下一秒就会挥动拳头向菲欧娜砸过去。   菲欧娜一阵胆寒,她虽然没有见过盛逍,但听说过关于他的传说,这个人简直是个恶魔,从来不知道怜香惜玉,只要是得罪过他的人,无论男女,他都会把人往死里整,非要弄到人家哭泣求饶,甚至家破人亡不可。   “梅玉雪小姐,也许你不知道,我盛逍从未怕过任何人,也不屑跟不相干的人多做计较,所以呢,如果你们梅家以为搭上了闻家那边的关系就可以为所欲为的话,那么,明天,关于你们梅家所有见不得光的事情,所有私底下的生意,可能都会见诸报端,”最后,盛逍一字一句地说,“你、信、不、信?”   菲欧娜顿觉双腿一软,瘫软在地。   剧组导演、卢卡斯和周围的剧组工作人员,群演们也倒抽了一口冷气,这样恶魔般的人物哪是他们见过的?而且,这样的人物还是为陈璟打抱不平,一时间,全场静默,看向陈璟的目光也有所不同了。   “所以,梅小姐,你看着办吧。”盛逍说。   这样的盛逍,让我想起了沈子昀那个世界的言烨,还有陆元昇,成衍舟,都是如出一辙的邪恶冷酷,却又有着致命般的吸引力,简直是帅呆了,酷毙了!   最终,菲欧娜哭着向我磕头认错,求盛逍放过她。   盛逍却再也不理会她,牵起了我的手,带我去了他开来的那辆豪华的黑色猎豹,在车子后座上,他将自己宽大的手掌轻轻地抚在我的脸颊上,眼神里充满了能溢出水来的柔情,慢慢地用自己的神祇的力量为我的脸颊消肿。   白光自他的修长的指缝间闪过,我的像小山一样红肿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地消了下去。   坐在前排的是他的司机兼行政助理,姓钟,叫钟覃,比盛逍的年纪大了一轮,盛逍便叫他钟哥。别看他的表面像个老好人,狠起来也是个不要命的,不仅对别人,也对自己狠。尤其又对盛逍很是忠诚,为了盛逍,他可以毫不吝啬地搭上自己的一条命。   据说,钟覃以前是警察在黑帮里的卧底,后来,他的身份被人出卖,他们全家人被黑帮头子找上门来,他的妻子和长子死于黑帮头子的手中,他和小儿子也被逼到了他家的屋顶之上,是盛逍路过,只身闯进他家,打死了黑帮头子,救了他和他的小儿子的命,为了报答盛逍的救命之恩,钟覃就把自己的命卖给了盛逍。盛逍也知道他是个血性男子,知恩必报,也没阻拦他,安排他做了自己的下属兼助理。   从此,钟覃成了盛逍的得力助手。   他了解盛逍的脾性,知道盛逍是对身边的青年动心了。   这些年,盛逍对自己推心置腹,俨然把自己当成了家人般看待,而自己也是如此,他当盛逍是自己的另一个孩子,时刻关照着他,也知道盛逍待在盛家并不开心,盛逍毅然离开盛家出来打拼的时候,也是他毅然带着他的一干部下投奔盛逍,帮助盛逍打江山,创立了景盛集团,恐怕谁也不知道那在省城里赫赫有名的景盛娱乐、景盛电子、景盛科技公司,甚至在全国都有威望的景盛电影公司,都是盛逍所有。   景盛的势力之大,早已压过了他的家族盛氏集团。   盛逍在他面前毫无秘密,从来不隐瞒自己不是普通人的身份,他知道盛逍有着异于常人的,恐怖的力量,按如今的话来,就是异能,是超能力,但他并不奇怪,盛逍这样强大的人,难道不该拥有能保护自己,也保护心爱之人的力量吗?   也正因为有了这样的力量,自己和小儿子的命才能保住。   只是,美中不足的,景盛集团还缺一位总裁夫人。   而今,这位总裁夫人似乎有了着落,就是这位相当俊美的青年。虽然是位男夫人,但也是能拴住盛逍这匹烈马的人,他老怀甚慰。只是,他……实在是不太想吃狗粮啊!   所幸,车子里除了那暧昧的,令人脸红心跳的气氛之外,他的老板和爱人都没有做出更过分的行为,只是他的老板将那个青年抱在大腿上,摩挲着青年的脸颊和手背而已。   “饿了吗?”   车子里的氛围静默了一会儿,盛逍突然问我。   我点了点头:“有点。”   盛逍勾了勾嘴角,露出了点笑意:“好,带你去吃好吃的。”   原本,盛逍是打算带我去他订好的这个省城里的一家高级的法国风味餐厅里去吃,谁知,在路过这个省城里的中心街区------奇瑞广场步行街时,我眼尖地瞅见了一个人影,对钟覃喊了声:“停!”   钟覃一惊,立马踩了急刹。   车子惯性地往前冲了一下,才堪堪停住。   盛逍看了我一眼,问:“怎么了?”   我把目光瞟向了步行街旁边、我的右手方向,有家海鲜大排档,在靠近落地玻璃门旁边的位置上,坐着一对情侣,男的英俊高大,女的貌美如花,两人含情脉脉地对视着,少顷,那男的亲手为女的剥开虾壳,露出里面的虾仁,为她沾酱,还亲自喂进女的嘴巴里。   那浓情蜜意简直不要太明显。   盛逍的眸色一沉。   尽管他知道怀中的青年现在的身心都属于自己,但也是青年曾经喜欢过的人,他的心里难免有些吃味。   我看着盛逍那不爽的样子,微微一笑,吻了一下他的唇角,说道:“任务,我们还有任务没做。”   盛逍的脸色顿时阴转晴,抓过青年的手背,吻了又吻,然后打开了车门,眉开眼笑地说:“好,我们去做任务。”   钟覃无奈摇头,唉,他已经差不多吃了一年份的狗粮了!   我们相携进入了海鲜餐厅,只不过因为我是公众人物,所以,在下车进大排档之前,我适当地进行了变装,戴上了假发,墨镜和口罩,全副武装地和盛逍一起进去,并让大排档的老板给我们选了个不引人注意,却又恰好能看见那对男女的座位上,随意地点了几个菜,在等待上菜的间隙,我默默地关注着那两人的动静,看着那个卓志洋一门心思地讨好着那位盛家千金,只觉得辣眼睛。   冷不防,一只手臂伸了过来,挡住了我的眼睛,淡淡地说:“别看他了,看我吧。”接着,又补了一句,“我比他好看。”   我忍俊不禁地看着吃味的盛逍,噗嗤一声笑了:“是是是,你最好看了。”   盛逍左右看了看,飞快地亲了一下我的嘴角,像是只偷腥的猫满足地笑了笑,才问:“你打算怎么做任务?最好你别出面,这里人多眼杂的。”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我自然不会那么傻了,而是随手掏出了衣袋里的手机,给我的小助理拔去了电话:“菲菲,你在哪儿?”   夏菲菲几乎秒速接了电话,说道:“有事吗?陈哥,你说个地址,我马上到。”   我笑了笑,说:“不用那么急,我和小逍就在奇瑞广场步行街这边等你。”   夏菲菲说:“遵命。”   我:“……”   果然,不到五分钟,夏菲菲就风风火火地赶到了我和盛逍所在的这个大排档,手里还拎着几个包包,我很怀疑她是不是就在这附近逛街。   “陈哥,有事请吩咐。”夏菲菲光速进入工作状态。   我无奈地摇头,附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夏菲菲立马捋起袖子,义愤填膺地嚷道:“陈哥,那渣男在哪儿?我帮你教训他!”   我:“……”   盛逍以拳抵唇,轻咳了一声,朝卓志洋那边递了个眼色,夏菲菲立马就准备大干一场,我忙叫住了她:“回来。”   夏菲菲倒也听话,立即止步,听候我的命令。   我在附耳跟他低语了几句。   夏菲菲连连地“嗯嗯”了几声,我把头上的假发和墨镜递给了她,自己则借着盛逍高大身形的遮挡,变花样似的,又拿出了一副墨镜和假发,让夏菲菲瞪大了眼睛,盛逍也饶有兴趣地单手托腮,看着我的变装秀。   没过一会儿,夏菲菲按照我的指示去洗手间为自己变了一副打扮,波浪卷发,黑色墨镜遮住了她的大半面孔,艳红的唇膏涂在了她的嘴唇上,脱去了职业西服,露出了里面的吊带小背心和黑色小皮裙,以及一双又白又嫩的大长腿,活脱脱就像个不务正业的小太妹。   “怎么样?”她问。   我含笑点头:“不错。”   语毕,我将卓志洋那晚送给我的蓝宝石项链拿了出来让她戴在了脖子上,对她说:“好了,去吧。”   夏菲菲便昂着头,迈着标准的小太妹的步伐,像个出征的战士一样走向了卓志洋那边的情侣座位。 第240章 红与黑九   “嫣然,对不起,最近公司遇到一点小问题,资金周转不灵,不得不委屈你跟我来这大排档吃饭,但是,你相信我,等我公司有了起色,我一定带你去最高档的餐厅,还有,等到我谈成了这笔生意,我还要抽出时间陪你一起去迪士尼乐园玩,如果你想,我还可以买一艘游轮,我在游轮上刷最好看的油漆,还要写上我们的游轮名字,代表着我们坚贞不渝的爱……”   那边桌,卓志洋还在深情款款地述说着他对盛嫣然的爱和他们两个未来的规划,不得不说,他是个很会甜言蜜语的人,而且,只要他打定主意要追求某个人的话,他会用尽自己所有的心思,充分展现自己温柔体贴的绅士风度,所以,单从这方面来说,他还算是个不错的情人,如果他不是那样狠心,不是那样的自私自利,不是那样疯狂地追求着荣华富贵的话,我可能也会对他有些留恋的。   而盛嫣然只是个单纯的学生,还未融入社会这个大染缸,也并未看清卓志洋的真面目,其实,不怪这位盛家千金,因为连我自己当初也没有看清他。我隔着几张桌子的距离地观望着这边的情况,漠然地看着盛嫣然一身洁白的洋装,双手托腮,微微前倾着身子,一脸陶醉和崇拜地注视着卓志洋,在她脖子上还戴着那串蓝宝石项链,此刻是那么显眼,莫名地给人讽刺的意味。   然后,夏菲菲就突兀地出现了。   她先是扑到了卓志洋的背上,笑嘻嘻地大声叫道:“亲爱的,好巧!你是在等我吗?”   卓志洋吓了一跳,差点暴走,愤怒地甩开了夏菲菲,起身,怒视着对方:“你谁啊?”   夏菲菲故作委屈地撇了撇嘴,说道:“志洋,你干嘛呢?你昨天不是还对我很温柔的吗?”   盛嫣然脸色微变,抓紧了手里的包包,深吸一口气,保持着淑女的风度,笑道:“这位女士,你是认错了吧?我看志洋并不认识你。”   盛嫣然到底是名门闺秀,又很喜欢卓志洋,自然是要在外面维护着男朋友的名声的,良好的教养也在此充分体现了出来。   相比之下,夏菲菲就是那种无理取闹的坏女孩了。   她一把挽住了卓志洋的手臂,说道:“志洋,她是谁啊?是不是老来纠缠你的女人?”   卓志洋不耐烦地从夏菲菲的胳膊中挣脱出来,冷声说道:“小姐,我不认识你,请你走开。”   夏菲菲像是受到了打击,脸色逐渐变得灰败下来,轻笑出声,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吸了吸鼻子,眼中闪出点泪花,大声对大排档里的人说道:“诸位,大家来评评理,这个男人是我的男朋友,我为他辛辛苦苦地赚钱养家,他要出国留学,都是我为他赚的学费,我还为了他,打了两次胎,可是他呢?我付出了这么多,他却始乱终弃-------!”   卓志洋忍无可忍地指着夏菲菲的鼻子吼道:“你胡说八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顿时,原本热热闹闹的大排档静了下来,好奇地把目光投向了卓志洋这边座位之上,食客们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议论纷纷。   夏菲菲又冷笑了一声,将脖子里戴着的那串蓝宝石项链拽了出来,展现在大众面前,说道:“你们看,这就是他前几天晚上送给我的项链,那时候,他还说我是他的宝贝儿……可现在,他搭上了富家千金,就要甩了我------哎呦,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说罢,夏菲菲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我:“……”   我的小助理耶,你是不是演过头了?   我以手扶额,无奈叹气。   盛逍忍俊不禁,闷笑出声,低低地在我耳边调侃道:“演员不够专业啊,我的大明星!”   我继续叹气:“还好,总算说到了点子上。”   果然,卓志洋一见到那条蓝宝石项链,整个人都怔住了。   盛嫣然再傻再相信卓志洋,一见到那条跟自己脖子上一样款式的项链和卓志洋脸上难看的表情,就什么都明白了。   她二话不说地站起身,默默地端起了桌上的冷饮,对着卓志洋那张英俊的面孔就泼了过去。   卓志洋慌了,急忙抹掉了脸上的水珠,就要追出去,夏菲菲故意拉住他,叫道:“喂,你不能走的,你给我说清楚,你--------”   卓志洋又气又急,一把推开了夏菲菲,冲出了大排档,边喊:“嫣然,你听我解释------”,边去追那位富家千金了,可惜的是,人家千金根本不理他,直接打电话叫了车子,坐上车绝尘而去。   “活该,死渣男!”夏菲菲对着卓志洋的背影做鬼脸,而我则和盛逍一起走到她的跟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走吧,回家了。”   夏菲菲得意地扬起小脸,对我说:“陈哥,我做得怎么样?给你出气了吧?”   我看她求表扬的样子还是蛮可爱的,不由微微一笑,勉为其难地夸奖道:“还行。”   卓志洋直觉今天不对劲,自己精心策划好的一切突然就像崩盘了股市一样把自己搞了个措手不及。   他把所有的事情从头到尾地串联在一起,像是猛然间明白了什么,他打了个剧烈的寒颤:“难道说,陈璟已经知道了一切……不然,怎么解释得通他送给陈璟的项链会出现在那个女人手里?”   他越想越心惊,也更加的恐惧。   他对盛嫣然的追求,完全是出自于对融入省城权贵圈子里的渴望,是出自于对他热衷的权力和金钱的追求,但对于陈璟,他却是有着某种极度的占有欲,他觉得陈璟是属于他的,陈璟是爱着他的,陈璟离不开他,也不能离开他。   他不想看到任何让他失控的事情发生。   他没有追上盛嫣然,只好匆匆地返回了陈璟的那套豪华公寓。   果然,他心中的不祥的预感成了真,他看到自己的衣物被打包成箱堆在了走廊上,大门反锁着,他先是试图输入之前陈璟告诉给他的密码,但是不对,三次输入都被提示输入错误,陈璟竟然直接改了密码。   “陈璟,你开门,你开开门,你听我解释-------”他急得大声地拍门。   “别拍了,也不看看现在几点,当心我投诉你扰民。”旁边一扇公寓房门打开,一个中年男子不满地训斥道。   卓志洋无奈,只好拿出手机给我打电话。   我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是卓志洋,冷笑了一声,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这个时候,我和盛逍正在逛步行街的那一排门店,那里的商品比不上省城的核心商圈里的百货大厦里的精品,质料也是让人一眼难尽。但商品种类还是齐全的,逛的人也不少。尤其是小吃摊位前排了长长的一排队伍。   我兴致大起,撺掇着盛逍为我买了好几大袋的零食,边和我你一口我一口地喂着,边欣赏着那些摊位上的琳琅满目的商品,让我有种和盛逍约会的感觉。而且,在人山人海的商业街区里,我根本不用担心会被人认出来,因为这些逛街的人的眼里只有需要购买的商品,而没有明星的存在,何况,我还变了装,这也是我进入任务世界以来,首次这么放松。   盛逍自然也有所体会,全程紧紧地攥着我的手,生怕一个眨眼的功夫,我就不见了踪影。   在我逛累了的时候,我拉着盛逍去了树荫下的长条木椅上休息,然后,我猛然看见了让我感兴趣的东西,我立马起身走向了一家标着典当行字样的商店,看着橱窗里的某样东西出神。   “怎么了?”盛逍问。   我指向了放在橱窗里的那块手表,虽然它的外观有些微的不同,但我还是从中发现了端倪,“这是那块被那个服务生偷走的手表。”我说。   盛逍讶异地看着我:“你确定?我觉得不太像。”   我笃定地说:“确定。虽然有人对这块手表进行了一些改动,但这块表带,我很熟悉,你看,这里有刻字,是”S&J”……”我抬头问典当行的一个工作人员,说道,“请问,我可以看看这块手表吗?”   那个工作人员快步走过来,从橱窗里拿出了那块表,说道:“是这块吗?”   我点头,接过了手表,问道:“知道是谁在你们这里寄卖的吗?”   “ABBOTT(艾伯特)。”工作人员说。   “他是你们这里的店员?”我又问。   “不是,他是在东华那边的修车行的打工仔。他手里有些好货,说是家里祖传下来的,怕找不到地方出手,放在我这里寄卖。”工作人员说。   盛逍轻笑一声:“你不怕这些东西来历不正,惹上官司?”   工作人员脸色微变:“不至于吧,我看艾伯特人不错的,不像那种坑蒙拐骗的人。”   我呵呵一笑,意外不言而喻,工作人员脸色更加难看。   我对盛逍使了个眼色,盛逍便从衣袋里掏出了名片,推给了工作人员,指着上面的一个手机号码,说道:“如果他再来,请联系我们。”   工作人员立马问道:“你们是警察?他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我冲他眨了眨眼睛,神秘地一笑:“你猜。”   卓志洋打不通我的电话,只好抱着衣物箱灰溜溜地走出了这套公寓房。   “你是打算就这么把他赶走完事?”盛逍问。   我淡淡地说:“不,太便宜他了,怎么对得起躺在医院里的那个我?”   盛逍挑起了眉毛,笑道:“那你还打算做什么?”   我看着楼下的那个垂头丧气的男人,目光异常的冰冷:“我还是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吧。”   盛逍从后面搂住了我的腰,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坏笑道:“你可真是个喜欢折磨人的小东西。”   我轻轻地一笑,拉上了窗帘,不再关注那个渣男的情况了,低垂下头,轻轻地抚摸着爱人的脸颊,凑到他的嘴唇上,轻柔地印下一个吻。   盛逍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蹙眉,低低地问:“阿璟,最近,我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   我挑了挑眉,反问:“想起什么了?”   盛逍的呼吸渐渐加重,一把握住我抚摸他脸颊的手,深深地吻着我的手掌心,带着一丝喑哑的声线,问:“周日,七点半,明珠天文台……我看见你了……你穿的是一件紫红色衬衫,对吗?”   我的呼吸一滞。   盛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你那天,等了多久?”   我呆呆地望着盛逍,眼底渐渐地蒙上了一层水雾…… 第241章 红与黑十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内容,我醒来之后已经有些模糊了,但我还是隐约有些印象的,我记得那是一场婚礼,是我的妹妹千湄与明殊的婚礼,婚礼并不隆重,只有我、玄沧、岚夜、子曜和墨争,还有我们一族的族人们参加,主持婚礼的是老族长,他已经年逾千岁,早已是须发皆白的地步了,但他的行动还是没有老迈的迹象。   千湄穿着的婚服也很朴素,只是一件白色的,拖曳在地面的长裙子,一顶纯白的花冠戴在她的头发上,她没有过多的装饰,却依然美的让人心动。   族人们中的几个少妇为她梳理着秀发,低而缓慢地说:“一梳梳到尾,二梳姑娘白发齐眉,三梳姑娘儿孙满堂,四梳老爷行好运,出路相逢遇故人,五梳……”   这分明是个喜庆的日子,好多族人都围着新娘道贺,还有族里的小孩子们蹦蹦跳跳地吵闹着要喜糖吃。   我却远远地站在人群之外,似乎再热闹的场景对于我来说都是置身事外一般。   梦境中,我总是那么淡漠,总是立于人群之外。   他们都对我敬而远之,他们不知道,其实我也是欣喜的,为自己的妹妹找到了最爱的人,并且能够喜结连理而欣喜。   有人悄然靠近我,从后蒙住了我的眼睛,带着低低调笑的声音,问:“猜猜我是谁?”   我冷淡地拔开他的手,说:“我知道你是谁,你是岚夜。”   那人退开了几步,神情恹恹地说:“不好玩,你老是这样,对谁都这样……”   我无奈地望着他,说:“你也是存活了两万多年的老人了,干嘛还这么孩子气?玄沧就不会这样。”   岚夜不满地哼了一声:“你的眼里就只有玄沧……”   我睨了他一眼,说:“玄沧一向庄重守礼,看看你自己,哪有一点儿盘古神族的族人样子?”   是的,我们都是来自远古时期的创世神族-------盘古一族。   传说中,盘古是个力气奇大的巨人,在宇宙一片混沌之时,凭借着自己的神力开天辟地,他的左眼变成了月亮,头发和胡须变成了夜空的星星;他的身体变成了东西南北四极和雄伟的三山五岳;血液变成了江河;牙齿、骨骼和骨髓变成了地下矿藏;皮肤和汗毛变成了大地上的草木;汗水变成了雨露。盘古的精灵魂魄也在他死后变成了人类,所以,都说人类是世上的万物之灵。   但事实上,人们并不知道,盘古并非一个人,而是一群族人。而真正创世的却是创立盘古神族的七位神祇,他们便是------   玄沧、沉烟、千湄、明殊、岚夜、子曜和墨争。   然而,他们也并非是神明,他们只是来自无限宇宙中,一个未知的星域的来客,他们携带着比这个大千世界更发达,更文明的科技,因为一场可怕的陨石风暴,被迫降落于此,他们用自己高度发达的文明,开辟了人们难以想象的大千世界,因而,他们被人们奉为了神祇,他们所带来的族人因为居住在盘古山深处,也被人们称为了“盘古神族”。   他们并不想为世人所知,他们只想平安地,与世无争地远离人群,过着他们自己不被打扰的平静生活。   而人们眼中的神祇,被人们称为“创世神”的他们,也并不觉得自己是开辟了新纪元,新世界的神,他们始终觉得自己既然拥有了新的家园,他们就应该守护自己的家园,他们不惜用自己的能力维持着这新的家园的正常的运转。   他们每个人都有着最为强大的力量,而他们也分别用自己最擅长的力量维系着新世界的运转。   其中,玄沧是最强大的,他有着星辰的力量,他是维系着整个世界的能量守护者,世上人也将他视为创世主神;沉烟是主宰着人的生死与宿命的轮回,是命运的使者;岚夜负责灾难与瘟疫的,世间的一切生生不息,沧海桑田,变幻莫测,还有山崩海啸,瘟疫与战争都离不开他;千湄、明殊、子曜和墨争则分别拥有风雨雷电的力量,他们对这个世界的正常运转也功不可没。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看,他们也的确是人们敬畏的神祇。   因为连他们自己也无法说服人们,他们那强大到恐怖的力量不是属于神祇的力量。   那时的人们不会理解那超越现今的文明与科技,他们只会把自己不能解释的力量归结于神明之力,对神明充满了极度的敬畏。   他们想要接近神明,但又畏惧神明。   而神明们也似乎不再与人们融为一体,神明们只想平静地过自己每一天的生活,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所以,高高在上,成为了人们心中对神明的印象。   在人们的心里,神明是最强大的,是永生不灭的。   然而,他们不知道,他们并非是神,他们只是外星来客,他们只是寿命比这个大千世界的人类要长了许多,但他们一样会死亡,会陨落,但还是有点不同的,他们会在死亡之前就陷入了长时间的沉睡,他们会用人们难以想象的高科技让自己的躯体冷冻,然后等待着下一次的苏醒,,虽然不知道那将是多久的时间……   因而,当他们的力量耗尽,当他们被迫一个又一个陷入了沉睡之际,他们还是深切地热爱着他们这个新的家园,他们用仅剩的一丁点的力量维系着这大千世界的运转,等待着下次的复苏……   等他们再度苏醒的时候,可能就是沧海桑田,世事无常了。   他们谁也无法保证等他们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们所面对的,还是那很久之前,他们所希望看到的世界了。   大千世界运转几万几千年,我们苏醒又沉睡了几万几千年,每一次睁开眼睛,我们的记忆都会渐渐损失,慢慢的,我们会不记得上一个苏醒过来的日子是什么时候,陪伴在身边的是什么人,但我们总会记得彼此的,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担心,总有一天,我们会忘记自己的同伴,这让我们非常的恐惧。   所以,我不敢执着于那些人们迷恋的世上人都会有的感情,例如喜、怒、哀、乐,例如亲情、友情与爱情……千湄他们总是说我太过于冷静,太超然于物外,他们担心我总有一天会寂寞,因为当他们都离开我的时候,我将是最孤独的那个。   我无言以对,我不是没有感情,我只是看得太清楚了。   这种孤独,我早就习惯了。   只是,当我和玄沧一次又一次地沉睡,分离,苏醒,寻找彼此的时候,我终于意识到了,下一次再分别的时候,我有多不想离开他,多舍不得离开他……   我越来越忍受不了孤独了!   这难得就是人们所说的,所追求的爱情吗?   我突然变得空落落的了。   玄沧,下次醒来的时候,我还能再见你吗?   耳边,是喧闹的人群,是蹦蹦跳跳,跑来跑去的族里的孩子们,还有那漫天的烟火和千湄与明殊彼此深深对望的眼神,我拉回了飘远的思绪,看向了那一对新人,我在心里对他们默默地祝福着,希望下一次苏醒的时候,你们还会找到彼此,还会彼此相爱……   漫天的烟火盛放,把那灿烂的光辉映入了我的眼底。   隔着那拥挤的人群,我看到了一双眼睛,那么明亮,那么炙热的眼睛,深深地凝视着我,仿佛要对我倾诉他心中的千言万语。   我抬起眼眸,与他四目相望……   那一刻,时间停滞,烟火的光芒亦停留在了我们的眼底。   慢慢地,那双眼睛退出了我的视线,慢慢地,眼前被一层烟雾笼罩,我什么也看不清了。   那人已经走远,我的心却一阵空落。   我忍不住地,伸出手去,我期望抓住他的手,我期望能让他那越来越快的脚步,能有那么一瞬间为我停留……   我急促地喘息着,猛然坐起了身子,窗外是一片灿烂的星光,是凌晨两点。   我无法再入眠,从床头柜上拿起了手机,随意地拔了个电话号码,几乎秒速接通,里面的人声带着一点低沉的沙哑:“还没睡?”   我看了一眼手机上通话显示,是盛逍。   我原本是打着吵醒卢卡斯的坏心思,谁知道我竟然不知不觉地打到了盛逍的手机上了。我扶上额头,无语地轻笑了一声,说:“没,我刚做了一个梦……”   盛逍沉默了一会儿,说:“是不太好的梦?”   我淡淡地说:“也没有,只是梦到了一些很久以前的事情……”   盛逍点了点头,然后挂断了电话。   我:“……”   这怎么就挂了?是嫌我烦,吵了他的睡眠吗?   我心里有点闷闷的,无可奈何地挂断了电话。   1314早就在我的脑海里打起了鼾声,这家伙最近总犯困,自从他的记忆恢复以来,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好玩了,可能是盛逍的灵魂碎片的一部分的原因,好像最近也变得稳重了不少,没有以前那么孩子气了。   我伸了个懒腰,烦闷地大叫了一声:“好无聊啊!”   正当我准备强迫自己继续睡觉的时候,我的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我接听通了,里面又传来了盛逍的声音,他说:“你现在下楼,往前走一百步,开门。”   我纳闷地笑了:“你搞什么啊?”   我按照他说的下楼,走了一百步,到了客厅,打开了房门,便猝不及防地撞入了一个人怀抱中。   “你?”我惊愕地抬起头,怔怔地凝望着他此时格外英俊,格外精致好看的脸庞,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也睡不着觉。”盛逍抚摸着我的脸颊,那带着薄薄的茧子的手指轻轻地摩挲过我的嘴唇,他说,“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疑惑地问:“去哪儿?”   但他头也不回地拉住我的手,走出了我的公寓房,走出了我所居住的那个高档的小区,坐上了他的那辆吉普,他似乎格外偏爱这款车型,好几个世界,他都是用的这款座驾。   这个世界的夜晚没有白天那么闷热,凉爽的夜风吹在我的脸颊上,带来了一丝惬意的舒爽,天幕还是苍青色的,几颗闪烁的星子像是钻石一般点缀在夜幕中,月亮半遮半掩,像个羞答答的望着自己情郎的美人儿,连映照在地面上的光都是朦胧的。   吉普通过了跨江大桥,桥上和桥两边的远处的建筑物倒是有着华丽耀眼的霓虹灯,它们倒是彻夜不眠,尽职尽责地履行着自己的义务,为夜行的人们照亮了前方的路,就像日夜思念远方游子的母亲,为自己的那份牵挂献上了一份慈爱的心意,孜孜不倦地照着游子的跋涉的前路。   我忍不住把手慢慢地伸出了车窗外,虽然我这个举止是危险的,但现在,这座大桥上来往车流并不多,我只是仅仅伸手,感受着车外的凉风,原本烦躁的心情也逐渐归于平静,恬淡。   盛逍一边开着车,一边对我投过来一分关注。   身边的青年比起他初见之时多了几分冷淡,几分世故,经历了许多个世界的他,相貌和气质也变了些许,但是,他仍旧是那最耀眼的存在,仍旧是人们视线的焦点,仍旧是最漂亮、最迷人的,仍旧是他的光,仍旧是照进他生命里的光,也是唯一的光。   他的黑发柔顺,他的脸颊轮廓不算最完美,却透着股子坚毅和锋锐,但在窗外投射而入车里的灯光的映照下,仿佛为他勾勒出了一抹柔和的光晕,仿佛是让他多了几分神圣的,不可侵犯的光辉,他的眼睫长而微卷,鸦羽似的轻轻地颤动着,在他的眼睑处留下了淡淡的阴影,也牵动着他的心魂,让他忍不住地就想去触碰他,拂动着他的眼睫,感受他的柔软。   谁也没有,可能连盛逍自己也没察觉到,此时的他的眼底里那满溢而出的柔情和宠溺。   盛逍的车子终于缓缓地停了下来,在翻涌不停的江岸处停了下来,打开车门,他牵起我的手下了车,然后打开后备厢,把一个背包拎了下来。   “这里面装了什么?”我好奇地问。   他笑了笑,没有答话,只是拉着我走到了江边的草地上,席地而坐,才将背包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我惊奇地瞪着他,看他居然把一个野餐垫子铺在草地上,又拿出了十几只啤酒罐和一只烤鸭,一包花生米,还有好几样我爱吃的零食都一一摆在了他铺好的垫子上。   “你是打算灌醉我吗?”我揶揄地一笑。   盛逍摇头:“以你的酒量,灌醉我还差不多。”   我故意伸出手,抬起他的下巴,调笑道:“那美人儿,给我醉一个试试?大爷会好好地疼惜你的。”   盛逍笑了,配合着我,说:“那大爷待会儿动作轻点,我怕疼。”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谁敢弄痛你这尊大神啊!   盛逍先扳开了啤酒罐的拉环,递给了我一罐啤酒,接着,自己也打开了一罐,对我眨了下眼睛,我笑着与他对碰了一下,一口喝光了罐子的啤酒,问:“怎么想起带我到这儿?”   盛逍抬眸,那幽黑而深邃的眸子里带着一种难得的怀念,轻轻地叹了口气,说:“你忘了,我们以前每次挨骂,或者是伤心难过的时候,总会到这里来?”   我怔了一下,也跟着抬眸,望向了远处,难怪这里的景色似曾相识,然而,这么多个世界以来,我却几乎忘记了这个地方,或者说,我是下意识地回避着它,因为这里有着我和盛逍所拥有的一切回忆。   不论是伤心的,快乐的,我们的青春岁月,我们的难忘时光……   我都毫不迟疑地把它们给丢掉了……   自从我丢掉了和盛逍的那些美好的回忆后,我再也未曾踏入此地。   不知不觉,我的眼底有了一丝湿意。   盛逍扭过头,捧起了我的下颌,温柔地吻掉了我不知不觉滑落的泪珠,他说:“没事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这个吻,不同于以往那般狂热而激烈,它是温柔地,小心翼翼地,饱含了他心情的那份珍惜,那份看重,那份想要把所有的爱意都给我的小心翼翼……   夜色在慢慢地褪去,星光与月亮渐隐,天幕慢慢地透出了一丝光,它标志着新的一天即将到来。   而我们彼此依偎着,亲密地靠在一起,等待着那灿烂的日出……   只是,我终究疲倦了,没有看到那令人心悸的,美丽而灿烂的霞光破云而出就沉沉地睡去。   盛逍低头看着身边的青年安静的睡颜,眼里的温柔之色更甚,他把外套脱下裹紧了青年,然后将其打横抱了起来,把他抱进了车子里,替他系好了安全带,在青年的嘴唇上印下了一记深吻:“祝君好梦。”   隔了数日,我再次进入剧组的时候,我已经看不见那个菲欧娜的身影了。   据说,那个菲欧娜因为在剧组里对我公报私仇,得罪了盛家二少,她家的生意一落千丈,处处都受到打击,甚至被逼宣告破产,当然,她原本订好的那门婚事自然也被取消了,闻家的那位大少亦亲自放话说,他不喜欢睚眦必报的女人。菲欧娜想不通,为何得罪了盛家二少,连闻家都不接纳她了?   她甚至不顾家人的阻拦,亲自去找了一趟闻家的大少,但人家根本闭门不见,只让管家给她带了个口信,让她今后也别再来找他了。她彻底完了!   她恐怕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此刻的闻家大少的书房里,盛逍就翘着二郎腿坐在闻大少的书桌对面,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而闻家大少纵然牙痒痒的,很想揍这专门为他找事儿的家伙一顿,却还是在脸上堆满了笑意。   怎么说,这家伙的本事,他是知道的,只要他想,他可以把这个世界都毁灭掉。   “行了,那位梅家千金是翻不起什么浪了。这回,你满意了吧?”闻家大少说。   盛逍抬了抬眼皮,说:“我也没有想把她打压到死,这些都是你干的。”   闻家大少惊了,他从来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人!   当初是谁一句话让他取消婚约的,只不过是因为那个不长眼的笨女人打了他媳妇儿一耳光罢了?这混蛋玩意儿居然把全部的责任推给自己,还要不要人活了?不过,说实话,他也不喜欢那个笨女人,只不过是看她长得还有几分姿色和她的家族还有点利用价值而已。   “行了,还有件事,我想找你帮忙。”盛逍说。   闻家大少冷冷地看着他,说:“哪个家伙又要被你祸害了?”   盛逍把一个U盘抛给他:“帮我查查这家私人俱乐部,我想知道这里面什么黑幕。”   闻家大少不情不愿地接过U盘,插入了笔记本电脑里,打开看了看,眼神蓦然一变,抬起头,死死地盯着他,说:“你真的打算对盛恺动手?对整个盛家动手?”   盛逍的眼眸也变得很冷,甚至他的眼眸里有着一缕让人心惊的杀气:“他们当初既然想要害我的人,就必须考虑到这个后果。” 第242章 红与黑十一   最近,卓志洋的日子非常不好过,自从盛嫣然知道卓志洋一脚踏两船的恶劣行径,对他是又失望又愤怒,并且这股子愤怒让她彻底地由爱转恨,她几乎恨不得让卓志洋的人生从此毁于一旦,像她自己一样。   她根本不愿意再见到这个男人,这个欺骗了她,对她不忠的男人,她把自己受到的委屈和伤害一股儿的发泄到那个男人身上,原本她的家人就提醒过她,那个卓志洋不是什么好人,那个卓志洋接近她的目的不单纯。她还不太相信,现在她明白了,卓志洋的确是不值得她托付终生的男人。   她越想越是痛恨卓志洋,她让她的二哥盛恺出面,让卓志洋的那个驴友团彻底解散,让他的公司彻底破产,让他一下子就跌入低谷,甚至,那些她曾经借给卓志洋的贷款,她都统统逼着卓志洋限期归还,让卓志洋走投无路,陷入了一穷二百的境地。   卓志洋被逼无奈,多次上门哀求她放过自己,多次道歉,她却让她家的佣人和管家将他撵了出去。站在窗口,她看着这个如今倍加落魄的人,她再也没有了一点的爱意,但也没有快感,她只觉得恨,满心的憎恨和厌恶。   她承认自己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她的眼里揉不得半点的砂子,她也不想和任何一个人分享自己的爱人。   爱,从来都是自私的。   何况,她见识了这个男人那胡子拉碴,对自己和家人摇尾乞怜的样子,她越发从心里鄙视他,惊奇自己居然会爱上这样一个男人,这个根本不值得她爱的男人。   卓志洋再也无法从这位盛家千金这里得到半分的关注和怜悯,他只得转而去找自己背叛过的爱人陈璟,他渴望从陈璟那里得到一丝的同情和爱,但若是陈璟知道他的这份心思的话,只怕是会在自己冷笑的。   他凭什么以为自己就能得到原谅?   他凭什么以为陈璟还是以前的那个陈璟?   所以,他又一次来到陈璟的公寓房前,但陈璟家依旧大门紧闭,他没有正确的密码,他无法进入陈璟的家,只能可怜兮兮地守候在陈璟的家门前,眼巴巴地望着把他关在屋子外的大门,他一时间痛恨陈璟的无情,一时间又异想天开陈璟会在下一刻把门打开,放他进屋,就像以往很多次那样。   但希望与现实相隔甚远,他在陈璟的房门前守了一夜,没有人为他开门,反而引起路过的住户们惊讶和猜测他是何人的目光,有的还疑心他是小偷,打算报警来着。   最终,卓志洋被闻讯而来的小区保安给撵出了这幢公寓房。   他灰头土脸地往公寓房外走,却在快走出小区的时候,他看见了陈璟,一身黑色连帽夹克衫,米色休闲裤,戴着鸭舌帽和墨镜,以及口罩遮住了自己大半张脸,但他还是轻易的就认出了陈璟,因为他实在是太耀眼了,太出色了,他削瘦的身形和那辨识度很高的逆天长腿,那优雅从容,又带着点懒散的身姿,即便隔着老远都能认出来。   他想欣喜地上前拦住陈璟,然而,在看见陈璟是从一辆军绿色的吉普上走下来时,看见车窗摇下,一个长相气质都绝佳的男人伸出手,轻轻地拉住了陈璟的手腕,而陈璟也微微俯身,弯腰,眼里满是灿烂的微笑,凑近那个男人的耳边,跟他小声地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就不敢再迈动脚步了,他甚至觉得眼前的一幕太过刺眼了。   他心塞得不行。   好像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硬生生地抢走了。   “陈璟。”他大步追上了与男人告别的陈璟,冷冷地,阴沉沉地叫着陈璟的名字,那眼中的怒火快要喷薄而出。   我诧异地回头,当看清了男人的那张异常愤怒的脸,脸上的神情反而变得极其的平静。   他早该来了,现在才露面,倒是比我预想的还要晚上一些。   我懒洋洋地斜靠在小区的花坛边,抽出了一根烟,点燃,慢慢地吸了一口,问:“怎么了?”   在以前穿越过的那些世界里,因为人设关系,我倒是很少抽烟,而现在回到了这个类似我原来的世界,做回了原来的自己,我倒是有一根每一根抽起烟来了。   “哇,渣男!”小助理夏菲菲提着两大袋装着便当和零食的购物袋从随后而至的保姆车里下来,一见到卓志洋,本能地停住了脚步,满眼警戒地挡在了我和卓志洋的面前,看那架势,一旦卓志洋想干点什么,她绝对会捋起袖子跟卓志洋拼命。   我无语地扶额。   而卓志洋的脸色也是微变,他自然认出了那个大排档里害他颜面尽失,甚至害他丢了手中的饭碗的女子,一时间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咬牙切齿地就要来抓小助理的衣领,找她算账,“是你!就是你这个疯女人害的我!”他怒气勃发地低吼。   我一把将小助理拉到了身后,冷冷地说:“怎么?你要打人么?”   卓志洋脸上一僵,讷讷地说:“不,我只是------”   我冷淡地说:“她是我的小助理,也是我让她揭穿你的真面目的。卓志洋,你不要拿小女生出气,有什么冲着我来!”   卓志洋有点慌了,急忙去拉我的手,说:“不是这样,陈璟,你肯定是误会什么了。我-------你听我解释,我和盛小姐只是普通的朋友-------”   我淡淡地说:“普通的朋友?你会送她跟我一模一样的项链?卓志洋,你觉得我还是个单纯无知的孩子?到底是你蠢还是我蠢?卓志洋,我早说过,让你和她断了关系,可你怎么做的?哦,是不是人家盛小姐不理你了,你才想起我这个被你抛弃的人来了?”   卓志洋的脸阵青阵白。   我冷笑一声,转身就走。小助理夏菲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骂了一句:“渣男。”   卓志洋气得火冒三丈,又不甘心地冲到了我的面前,挡住了我的去路,说道:“那你呢,你不也一样背着我,去找别的男人?陈璟,你也不是那么高尚的人!”   我气笑了,说:“卓志洋,今天以前,我其实给过你解释的机会的,无数次机会。我希望你对我坦诚,我曾经多少次都希望你对我说,你不是那样的人,没有背叛我,没有跟盛家千金来往……”   卓志洋看着我沉郁的脸色,一怔,竟然也不知该怎么回话了。   “卓志洋,我们谁都不是高尚的人。但,我只想你对我坦诚。之前,我也曾对你说过,我有个我一直放不下的孩子,我一直牵挂着他的安危,如今那个孩子找到了我,可是,是在我发现你背叛我之后……”   卓志洋不甘心地说:“所以,我一直是你记挂着的那个孩子的影子?”   我淡淡地说:“对。但又不完全是。因为,我曾经爱过你,我也曾经想过,为你退出娱乐圈。”   卓志洋颓丧地垂下头,看着青年从眼前走开,一步步地走远,猛一回头,他又看到了那辆吉普车,以及车里那张跟他有些相似的脸庞,但那张脸庞却有着极深沉的冷肃与杀气。   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觉得那个人在警告他,不要再接近陈璟,不要想打坏主意伤害陈璟。   他咬紧了后槽牙,心里却蓦然涌上了一抹愤恨。   凭什么?   凭什么所有的人都要跟他作对?   凭什么所有的人都瞧他不起?   只因为自己只是一个遥远落后的山村出来的?只因为自己不及他们高贵?只因为自己无权无势?   总有一天,他要站在那些人的头顶,他要让所有人都对他刮目相看。   他要让那个盛家千金对他摇尾乞怜,他要让陈璟不得不俯首在他的裤脚下,他要让那个从他手里抢走陈璟的男人付出惨痛的代价,他要让所有看不起他的人都统统踩在他的脚下!   不过,在这之前,他必须扭转自己的败局,他还有个人可以依靠……   他想,只有那个人是最强大的,也是最能够帮助自己的。   他要找到他,虽然他也知道以虎谋皮的代价,但他顾不得那么多了……   电影《三世情缘》很快便杀青了,我也能获得短暂的休息,决定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和盛逍一起去度假,这天,我正在上网搜索度假之地,定制行程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是那个当铺的工作人员打来的,他说,卖给他手表的人来他们店里了。   我立刻通知了盛逍,然后驾车找到了当铺,那人正在跟工作人员说话,看到我大步朝他走来,他后退了几步,转身便跑。   显然,他是认出了我。   我对他敏捷的反应也是微微愕然,旋即就追了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跑出了当铺,在大街小巷里一阵狂奔。   那人跑得快,身子又像是游鱼一样滑不溜手,尽往人多的地方钻,还故意制造混乱,饶是我自诩跑的比他快,但也费了很大的一番功夫才将他最终堵在了巷子口里。   这是省城的城中村,来往的都是些有些复杂背景的,三教九流尽皆汇聚于此。   这条小巷里也是条简陋的,低矮的房屋挤挤挨挨在一起形成的,两边堆了不少的杂物,垃圾到处都是,那些房屋都有好几十年头了,还有几个半掩着的门面,里面透了些昏黄的光,偶尔能从门缝里传出些不雅的,暧昧的语声。   我单手撑着膝盖,微微喘息着,指着那人说:“还跑,都跑了几条街了!我看你这次还能去哪儿?”   那人目光扫视四周,他悄悄后退着,冷不防身后又走来一个高大的人影,尽管他赤手空拳,但光是他那身形,还有那份可怕的气势,就让人不寒而栗。   “林子曜,我劝你还是别跑了,你跑不过我们的。”盛逍淡淡地说。   那叫林子曜的青年无奈地喘息着,看着将他堵在了巷子中间的我们,做出了举手投降的姿势,问道:“好,我说,你们究竟想知道些什么?”   我朝他走去,伸出手臂按在他肩膀一侧的墙壁上,做出了类似于壁咚的姿势,笑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丽景酒店?你为什么要拿走那只手表?又为什么故意把手表放在当铺里寄卖?你不就是想让我们追查到你的身上来么?”   林子曜个子在一百七十五公分左右,皮肤白嫩,五官清秀,被我这么困在墙壁间,看起来就像个楚楚可怜的美少年,而比他高了不少的我则成了逼迫他的恶霸,让路过这里的人好奇地朝我们瞥过几眼,但又被目光冰冷,气势骇人的盛逍给吓得飞快地跑开了。   林子曜做出了个瑟缩的姿势,又退了一步,说道:“我知道你,你是那个星耀娱乐公司的大明星。你这么堵着我,是想干嘛?要是被狗仔队知道你抓着个男人不放,对你的名声可不好。”   我笑了笑,故作轻佻地用一根手指抬起他的下颌,说:“我不在乎什么名声,反正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我呢,”我笑得很邪气,继续说,“只在乎你……手里掌握的情报。那只手表,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你为什么宁可冒着暴露的风险都要偷走它?”   林子曜无可奈何地抬头望天,接着,他又转头对盛逍说道:“盛逍,你不管管你的媳妇儿么?他在你的面前勾引别的男人-------”   盛逍扫了他一眼,说:“你还不配称为”别的男人”。”   林子曜:“……”   眼瞎了,我快你们闪瞎眼了!   林子曜最终只能妥协,在我们面前抱头蹲下,坐在了旁边的一块废弃的木料上,叹着气,说:“是,那块手表的表带里面藏了一块芯片,是关于拜月教的……”   “拜月教?”   “一个最近几年出现的邪教,据说这个邪教一直发展它的信徒,现在已经有差不多两万人之众……而加入这个邪教里的人,都会被他们的所谓教义洗脑,百分百地成为他们的信徒,一点也不会反抗,还有……最近十几年都出现在全国各地差不多三四起的集体自杀事件……这些人教唆信徒们集体自杀,说是为了将来能够避免可怕的灭世灾难,让信徒们献祭……”   “他们崇拜邪神,说是血月之夜,邪神将会赐予人们无上的力量,他们每年都会在东川大峡谷举行一次献祭活动,面朝月亮升起的地方祭拜,所以,人们称其为拜月教。据说,在十多年,就发生过一起很严重的集体自杀事件……”   当时,在某个城郊的一个断崖景区,突然聚集了一群穿着同样衣服的人,起初游人们以为是哪个公司集体出游,还饶有兴趣地围观他们喊口号,不料,长长的口号念完,二十几个人就猝不及防地齐齐跳下了悬崖,围观者匆忙中只来得及救下两名年轻人,其他的全都葬身在崖底…… 第243章 红与黑十二   资料上有被救下的年轻人的照片,他们穿着红色的T恤,背面印着硕大的血月图案和一些古怪的符文,跟外卖单上的一模一样。   当时国家直接把拜月教列为邪教,经过数月的紧急抓捕,那个城市的邪教头目终于落网,其他骨干成员也悉数被抓获,一一被判刑,然而,人们本以为已经湮灭在历史长河中的邪教再次死灰复燃了!   “其实,负责此案的警官并不知道那被抓获的邪教组织的头目和骨干成员也不过是些替罪羊罢了,真正的邪教头目依然逍遥法外,他们就像打不死的蟑螂一样,让人们防不胜防,不断地出现一幕一幕的惨案……”   “那枚芯片的主人就是当时跳下断崖景区的受害者之一,他原本只是个普通的公司职员,机缘巧合,也可能是有人故意为之,将其诱骗到了拜月教,然后将他彻底洗脑,让他去做那些伤天害理的罪恶勾当,还让他发展更多的下线……而这枚芯片是在他难得清醒的一刻时留下来的,虽然邪教头目千方百计地掌控他,但他有个乖巧懂事的小女儿,邪教头目知道他心中还有牵绊,就让他杀掉自己的女儿,借口他女儿被恶魔附身,可他实在下不了手,邪教头目便打算让他教内的成员动手,也就是在女儿危在旦夕的时候,他清醒过来,抢先一步救下女儿,带着女儿逃跑了,在逃跑途中就留下了那枚芯片,但他没能活下来,因为邪教头目抓住了他,不仅将他残忍地杀害,也掳走了他的小女儿。”林子曜说道。   “他临死前通知了我,说他女儿可能是唯一知道邪教内幕的人,邪教头目绝对不会放过她,希望我出手相救……”   我沉吟良久,问道:“听你的口气,他的女儿还活着,而没有被邪教头目灭口?”   “没有。”林子曜摇头,但他的目光还是黯淡了下来,“虽然没有,但他的女儿现在也不过是个行尸走肉一般,据说她被那个邪教头目卖到了”青涩之美”,就是这家私人会所。”   “青涩之美?”   此刻,我们坐在了奇瑞广场步行街西面的一家咖啡厅角落里的卡座里,盛逍把他的朋友闻天弈也叫了过来,看到了闻家大少的那一刻,我和这位大少都是一怔,因为我们都认出了彼此,我在那张俊美又带着些邪气的笑容里看到了昔日的那个人的影子,岚夜,我想,他无论到了那个世界,他那股子邪魅的,吊儿郎当的味道始终没变。   闻天弈这次来,也带来了不少关于那家私人会所的资料,他将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转过来对着我,说:“这家注册”青涩之美”的私人会所的法人是盛世公司,也就是说,盛恺就是”青涩之美”的幕后老板。看上去,这只是家普通的集健身娱乐于一体的俱乐部,其实,这里面藏污纳垢,里面的黑色交易可是不少,只是隐藏得太好了。”   “盛恺?盛家也参与了此事?”我不由回头看了一眼盛逍,目光中溢满了担忧之色。   盛逍握住了我的手,说:“没事,我从来没有把自己看成是盛家的人。”   “这家”青涩之美”共有十层,一至六层是鱼龙混杂的最底层,也是色欲的世界,有着不少的男孩和女孩,都是未成年,有从各个地方拐骗来的,也有抵不住金钱和物欲的诱惑自愿而来的,七至十层着是权贵的乐园,这里的服务生的工资是下面的数倍,但是也是挑人的,还要学历高,姿色一流的,可也是权贵们的玩物,只是相对高级而已。而据我所知,那位邪教头目也是最喜欢出入此地。”林子曜扫了一眼我们亲密交握的手,翻了个白眼,继续说。   “”青涩之美”别看只是个私人会所,但那里面规矩森严,一至六层的男女孩是不能擅自进入七至十层的,而且,他们的地位低下,甚至不能随意出入会所,连最基本的自由和尊严都没有。七至八层看似身份高贵一些,也是相对而言,他们同样不能违背里面的规矩,同样是卖身,说好听点,也只是高级一点的玩物而已。”   “我试着混进去过,但也只能进入一至六层,他们都有特殊的通行卡,还有严格的安保措施,我不知道那个受害者的女儿是不是在一至六层,但我猜想,她也只可能会在一至六层,只是,她被人控制起来了,恐怕很难接近她。”林子曜说道。   “你的意思是,如果想要救下那位受害者的女儿,也是唯一掌握邪教内幕的人,并且想要端掉这个销金淫窝的办法就是设法混进那家”青涩之美”私人会所?”我问。   “嗯,对。但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林子曜说道,“还有,进入那个私人会所,还需要个牵线搭桥的介绍人。”   “不容易,代表着有机会?”我问。   “你确定要去?”闻天弈扫了一眼盛逍,又把目光投向了我。   盛逍蹙了一下眉,问老友:“你有办法搞到两张进入那里的通行卡吗?”   闻天弈头疼地看着我们二人,说:“可以是可以,但你们打算以什么身份去?”   盛逍淡淡地说:“你觉得呢?”   闻天弈无语。   “还有,我们需要的那个介绍人,”我看向了林子曜,“子曜,就是你了。”   林子曜急忙摇头,一脸退避三舍的样子:“不行不行,我不想再进入那个淫窟了,那是进去就会脱层皮的。”   我轻笑一声,说道:“可是,子曜,你目前是唯一能帮我们的人了,凭你的能力应该能带我们混进去。你也想救下那个女孩吧?你不是对她的父亲感到有所亏欠么?如果当初你能及时插手-------”   林子曜终于苦着脸,说:“饶了我吧,我去还不成么!”   “那个女孩儿名叫白筱蕊,在”青涩之美”里的名字叫茱迪还是什么,具体我不太清楚,这是和她同期入职的人员名单。”闻天弈看不到换衣间的内部,说,“人非常多。”   换衣间堆放着凌乱的衣物,我面朝角落蹲下身,借着堆成山的衣物遮挡,划动着自己的手机屏幕,浏览着那些名字。   “你记照片吧,”闻天弈切换了资料,“重点调查对象都给你做了标记,你最好在五分钟内记住他们。现在,她的相貌也肯定跟之前有很多的改变,和她一起的还有几个男孩子和女孩子,但他们可能跟她不是一路,可能会监视她,你要谨慎地接触他们。”   我划到底部,说:“我记住了。”   “”青涩之美”的老板叫周笙,”林子曜在脑袋里复习着资料,“我们曾经调查过他,不过他把自己处理得很干净,你在这次潜入时务必小心,最好不要跟他正面碰面,你是大众明星,你这张脸辨识很高,就算你现在变装改换容貌,我还是担心你会被他认出来。还有,那个邪教头目,据说这家伙从未露过面,没有人能够知道他的真实面貌,如果你被他盯上,会很麻烦。”   我沉沉地应了一声:“嗯。”   “你好了吗?”此次同我一起进入这家私人会所的一个服务生,名唤凯西的在外面催促,“快点,我的亲,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晚了我们只能在外面端盘子。”   我摘下蓝牙耳机,开始换衣服。   外面喧嚣嘈杂的音乐声传了进来。   换衣间的门开了。   凯西两眼放光,恨不得把我拉到跟前:“太好看了,你都不用刮腿毛吧?你的皮肤怎么这么细嫩?我都想做你妈了,我一直都想生一个你这样的小孩。”   我的嘴角抽搐,捡起地上的衣服,把它们叠好,放在它们该放的位置上。   我不像林子曜那样会缩骨功,不过,我的身高现在却刚刚好,在“青涩之美”里,比我更高,也更好看的人多的是,我现在的这副相貌不算出众,起码不会惹人眼。   对着化妆镜戴上了兔耳朵,强迫症般地摆正它们,把头发撩起来。   我感觉头发都要炸了,我还从未尝试过这样子萌得可爱的装扮,而且,我的后腰靠近臀部的位置上还有个毛绒绒的白色的兔子尾巴,这是一层至六层的服务生统一的装束。不仅如此,连服务生的服装,不论男女,都是布料很少的那种,让人羞耻。   “比起让你跨坐在阔佬身上,这任务已经是幼儿院级别的了。别让你的新同事质疑你的职业素养。你不是顶流的影视明星,快要拿到金像奖的那种吗?”闻天弈在耳机里闷笑起来。   “闭嘴!”   我不耐烦地说。   凯西一怔,看着我板着脸的样子,他似乎想要摸一下我的耳朵,又赶紧收回了手,转过身,叉腰走起来,把大号的高跟鞋踩得很高,“跟我进场吧,Honey。”   “青涩之美”热衷于举办各种化妆舞会,每次还要邀请一些名人来串场。一层基本都是那些暴发户的天堂,到处都可见不堪入目的画面,整个舞会看起来就像是廉价的拉皮条现场。   我从未感觉如此拘束,那高跟鞋穿在脚上,几乎要挤压自己的脚尖。   我还得露出一副天真可爱的笑脸。   这大概是我第一次的女装秀吧?   我穿过走廊,听到了有人对我发出了长长的口哨声。   凯西在走廊里回过头,他动作都很妩媚,还有眼神,“青涩之美的招牌就是老板,来这里找他讨口青春饭吃的人太多了,尤其是像你这样的小孩。”   “你见过他吗?”我跟在后面,我的手贴着大腿外侧,感觉自己的手心在冒汗。   凯西暧昧地说:“我们很熟。如果你想要认识他,我可以为你介绍,他挺喜欢新鲜血液的。”   “我以为他不会喜欢我这样的。”   “宝贝儿,他最喜欢你这样的。年纪小,皮肤又好,没经过多少世面,你瞧,你一出来,多少人盯着你看。但你得知道怎么和他们谈价格,别被几万块钱钓走,对了,你的目标客人是姐姐还是哥哥?”   我看着凯西,片刻后,仰起自己干净,漂亮的脸,还有持靓行凶的骄傲,“我要最有钱的。”我说。   这个“最”字说到了凯西的心坎儿上了,他哈哈大笑,替我拉开了通往二楼大厅的帘子,热闹的声浪扑面而来。   我知道,我今晚的演出开始了------ 第244章 红与黑十三   我走进宴会厅,嘈杂的音乐震耳欲聋。   凯西在我后面抛了个娇俏的飞吻,喊道:“今晚以后别忘了哥哥我这个带路人哦。”   我几乎是一进入就被人群淹没,宴会厅里简直是群魔乱舞。   “青涩之美”一至六层的目的很明确,他们就是要做皮肉生意的,不需要把自己搞的很端庄。阔佬想要的类型这里都有,只要向“青涩之美”交上足够的钱,这里就为你开放,当然要去大楼顶层,你就不是交钱这么简单的了,只怕还要够格才行,而够格就是你必须是“青涩之美”的VIP客户。当然,你若是只想停留在一至六层,那么在场的男孩女孩随便你挑,甚至没有人数限制。   “是新来的小孩吗?”戴着羽毛面具的年轻人截住了我的去路,在音乐声里用力地喊着,“你多少钱啊?”   我头顶的兔耳朵晃了一下,冷着脸,双指比划出交叉的十字。   男人遗憾地嚎:“十万也太贵了吧。”   我接着圈出两个零。   “多少?”男人有点破音,“一百万?你疯了!”   我露出点笑容,像个趾高气昂的小孩,把“滚蛋”两个写在脸上。   “你等着。”男人手指点了点我,他喝醉了,打着酒嗝,拽过身边的同伴,凑到对方的耳边大喊,“你身上有多少?都借我-------”   对方回了句什么,但等他再回头,却找不到那个戴着兔子耳朵的漂亮小孩了。   “你看见茱迪了吗?我这边人太多了。”我蹙眉,一一扫过擦肩而过的人,问闻天弈。   “她和莉莉是二层最受欢迎的,她们合作在这里跳脱衣舞。”闻天弈说。   我没听清:“跳什么?”我重复问了一句。   “脱衣舞。”在闻天弈身边的林子曜回答,他没想到我这么敬业,对我脚上的那双高跟鞋震惊了,他们远远地站在三楼的包厢门外,借着望远镜看见了我的身影,短暂的沉默后,林子曜乖巧地加了句,“陈哥。”   我不耐地推开身前的男人女人,时刻警觉着,总有人想要拍我的屁股,或者揪我的尾巴。   “莉莉是”青涩之美”的台柱,有传闻说她是老板周笙的情妇,我们之前联系过她,都被周笙给拒绝了。我们唯一知道的就是她演出结束后都会在宴会厅里喝几杯,她的节目还没开始,你得找个地方先等着,到时候,盛逍会和她搭讪。”   我越来越生气了,我知道自己是来干嘛的了,盛逍负责跟目标搭讪,我则负责提防别人的干扰。   “周笙基本不会出现,但莉莉太受欢迎了。我们的时间有限,盯着她的人很多。我们只能请她喝两杯酒的时间。”闻天弈说。   我的脸色更难看了:“你他妈指望莉莉两杯酒下肚后就跟盛逍敞开心扉?”   “交换个联系方式也是可以的。”闻天弈忽然笑出声来,说,“你不至于计较吧。”   “计较你个姥姥。”我在心里腹诽。   “二号目标叫郭麟,他是”青涩之美”的VIP客户,传言他是那批老派家族里面的实权人物,在这里,有国内将近一大半的老派世家,以郭家、盛家、钱家、东野家为首的四大家,他们都是”青涩之美”的常客,还是股东……”   “你们闻家呢,不也是老派的世家?”我问。   “我们闻家一向与世无争,也不喜那些声色犬马的东西。盛逍也知道,闻家只对古董方面感兴趣。”闻天弈说,“我们奉行的是,不做不清白的生意。”   我唇角掀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不知是嘲讽,还是称赞:“佩服,佩服。”   闻天弈有点炸毛:“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   我毫无诚意地笑:“哪敢对闻大少不满,不是找死么?”   闻天弈气得一个倒仰,还待再说些什么,我的身影已经没入人群里。   音乐太吵了,我在宴会厅搜寻,所有人都戴着面具,化着稀奇古怪的妆容,形如鬼魅。郭麟没有化妆,也没有戴面具,他正跟几个年轻女孩男孩闲扯,按照闻天弈传给我的资料上说,他是个双性恋,他在这里有助人为乐的名声,经常接济一些来做生意的孩子,因而这里的孩子都对他有好感。顺带说一句,这家伙也是那个邪教里的骨干分子,只是他比一般人谨慎,即便我找到了他,也很难让他在这么短的时间透露更多有用的信息。   宴会厅内有通风设施,空气依然不好,我开始出汗了,我的手腕上暗藏有手刺,只是被衣袖遮掩了,感觉它往下滑了一下,但我现在不能摸,因为有人盯着我,有很多人都在盯着我。   我觉得每次的呼吸都很热。   不耐烦地走到走廊的拐角,旁边有人给我打火。   我愣了一下,抬起了眸子,看向那个人,一张陌生男人的脸。   “新来的吗?”对方重复着我听腻了的台词,“多少钱?”   “一百万。”我冷冷地打量对方,咬着自己的烟,我的眼睛在阴影里,透出森然的光,唇角边浮现了嘲讽的笑,“摸一下。”   对方眯起眼睛,像是一只等待捕猎的狼,“那你要多少钱,可以睡?”   他一眼就相中了眼前的青年,他觉得他很特别,露出的额头光洁漂亮,眼眸冷淡锋锐,透出点危险的、优雅的丛林猎豹一样的光,他穿的是“青涩之美”里面工作人员的服装,还是女装,但他一眼就看出他的特别,尽管“青涩之美”里不缺各种美人,但他跟他们不同,他比他们还要美。   我在对方的那种不太舒服的眼神里,把烟灰弹到对方的胸口上,“你买不起,滚吧,别浪费我的时间。”   我转身走开,还感觉到对方那摄人的视线。   耳边的音乐要炸了,我借着轻轻地撩起垂在鬓边的一缕发丝的动作,悄然地按住耳蜗里的联络器,对闻天弈说:“茱迪出场了吗?”   “还没。她是今天最后一个出场。”   我的目光在宴会厅游动,忽然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盛逍在黑暗中一眼就锁定了目标,他看着记不清脸的垃圾们在青年身边浮动,逐渐露出笑来,但说不清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他注视着青年穿过人群,等着青年看过来,他在青年的目光里抬起手指,隔空朝着自己的目标开了一枪。   啪。   盛逍在嘈杂和混乱中愉悦地给手指配音,把口型做给我看,像是在怪我没早点发现他。   中枪的我侧过头,掐掉了自己手指间的烟,眼睛里闪出了一丝光亮,很耀眼,尽管这四周的光线都很昏暗,但足以照亮我和他之间的距离。   兔女郎。   盛逍神情正经,眼神却很轻佻。   “腿真长。”他对我做出这个口型。   我在他的注视下把烟蒂丢掉,关掉耳机,端起托盘,走向盛逍。   盛逍解开的西装外套露出里面的马甲,他今天穿戴得整整齐齐,这样迎接着青年,好像自己打开的双腿随时欢迎青年的落座。   我弯腰时头顶的兔耳朵微垂,“再看我就杀了你,信不信?”我的嘴唇擦过了他的耳际,语气里带着威胁,却有种欲拒还迎的诱惑。   “给我一杯香槟。”盛逍略偏着头,嗅到青年脖颈上的味道,语气暧昧,“或者现在就杀了我。”   “等一下,”闻天弈反复察看着监控,问身边的林子曜,“你确定今晚有莉莉和茱迪的演出?”   林子曜的脸上微微一僵:“什么?”   闻天弈手指快速地敲击键盘,半晌后,他说:“恭喜你们中奖了,奖品由那位邪教头目亲自颁发,今晚根本没有莉莉和茱迪的表演,她们压根儿不会出场,”青涩之美”的系统报备上写着这是场拍卖会。”   林子曜脸色一变,发出一声咒骂:“我草!”   啪!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音乐停了,接着,宴会厅中央的灯光亮了起来。   “先生们,女士们,今晚是久违的拍卖会,”一个男子站到了会场中央,他彬彬有礼地朝与会人群鞠了一躬,然后露出了裂到牙龈的笑容,“今晚将拍卖几名混进咱们”青涩之美”的不速来客的脑袋,特别是那个兔美人,价值几个亿哦。”   “靠!”我低低地咒骂了一句。   还没回头,我就被盛逍抓进了怀里。   “嘘!”盛逍在我耳边认真地问,“先回答我,你的尾巴是真的吗?”   他低低地闷笑着。   “青涩之美”的中央监控室内,盛恺站在安保部经理的身后,脸上乌云密布一般,冷冷地盯着监控屏幕,安保经理则冷汗直流,依照盛恺的指示,将监控拍到的画面一帧一帧地放给他的上司看,找出上司指定的那些目标。   “盛大少爷,没关系,他们已经是囊中之物,跑不掉的。”阴影处,有个男人悠闲地将高脚酒杯在手指间转动,酒液却未洒出半滴,“我只是有点遗憾,你们还需要加强一下,你们的安保管理,太大意了,居然没有发现老鼠混进来了。”   “先生,抱歉。我会抓住那几只老鼠的。”盛恺毕恭毕敬地说。   那个男人敲击着扶手椅,轻轻地一笑:“记着留住那只最漂亮的,他很合我的胃口。”   我被摁在了盛逍的胸口,目光迅速地扫过周围的坐席,已经看见不少的脑袋转向了这里,我挣扎了一下,被他抱紧了。   “得不到答案我会很着急,”盛逍摸到了青年的手刺,替他向上推了一下,偏头的姿势似乎在亲吻我,“还是说,你要我自己摸。”   我十分无语,这个时候了,这个家伙还不慌不忙的。“假的。”我说,有点呼吸急促,我在想,我怎样才能从容地离开这里,和盛逍一起。   “不像,”盛逍带着我向后靠,不在乎我的高跟鞋踢到他的西装裤,眼睛里荡漾着笑意,“它是从哪里长出来的?”   青年这副打扮实在是太可爱了!   他皮肤很白,他的五官很精致,又很锋锐,像是一把透着寒意的刀锋,他的嘴唇却又很柔软,淡红色的,透着一点艳丽的水光,中和了这分冷和利,他的锁骨清晰漂亮,他的腰很细,手感很好。他刚才站在乌烟瘴气的人群里,仰着头跟坏人讲话,尾巴只有小小的一团,让他好想上手去摸。   “裙子上的。”我觉得很羞耻,想把尾巴扯下来。   但是盛逍偏大的手掌包住了我的臀部,覆盖在我的尾巴上。   “如果我冒犯了它,”盛逍盯着我,他的呼吸喷在了我的脖颈间,“你会替它原谅我吗?”   我在盛逍的目光里红了脸,我想踢掉高跟鞋,可是它系得很紧,我感觉盛逍下一秒就会亲过来,但现在不是时候,危机就在眼前。   宴会厅内的阔佬们交头接耳,大家都被几个亿的噱头吸引了注意力。   “哦,”台上的男子摘掉自己的帽子,对阔佬们恭顺地弯腰,“那是我们的压轴商品。”他觉得自己很幽默,捻着帽子发出“咯咯”的笑声,他轻快地走在场内,随手掀起一个女人的裙子,在一片口哨声里做出惊恐的表情,“这位小姐,你的底裤比你的吊带袜更有品位。”   阔佬们被逗得哈哈大笑,气氛比刚才还要热闹。 第245章 红与黑十四   “这是今晚的第一件商品,”男人绅士地把女人的裙子放下来,在转身时抬起双臂,高声叫道:“一万块起拍,可以拿去无限玩。”   男人侧旁的光屏突然亮了,上面毫无底线地播放着对“商品”的视频记录,没有任何隐私可言。   “商品”站在光屏前,朝着观众保持微笑,和背后视频里的自己形成对比,变成正在被全方位展示的物品。   拍卖的竞争逐渐变得激烈,周围全是叫喊声,会场里的人们眼中全是疯狂与刺激。   盛逍看到走廊拐角都站着保镖,已经有打手入场了。他仰起头,目光巡视过二楼,继续往上。   “有掠夺者,”闻天弈和林子曜悄无声息地从后门而出,一边走,一边看着手腕上的小型追踪器,那上面显示出红点警告,他拽过耳机,说,“等级为A级,基本是大佬级别,另外,这里搞不好还有狙击手,陈璟,保护好你的头。”   他的话没有说完,联系就断了。   我的耳机陷入寂静,我想站起来,但盛逍没有让我动。   宴会厅里照着那个男人的灯倏然爆了,场内出现短暂的寂静,接着,爆发一阵混乱。   “枪声!”有阔佬喊,“谁带了枪?”   “先生,你太大惊小怪了,”那男人指向二楼喊话的阔佬,“请你做好,待在原位。”   男人的话音刚落,阔佬就中枪了。   阔佬的身体沿着栏杆栽下来,砸在宴会厅内,砸出一片歇斯底里的尖叫,让站在侧旁的“商品”们差点晕厥。   “我们才刚刚开始,”男人用责怪的语气说,“请你们保持肃静,不要打断我。”   没有人理会他,他跺起脚,指着周围,暴躁地说,“安静,安静。”   枪声在惊呼里跟着男人的指向响,对方手很稳,没有射歪过一次。   “好了。”男人在终于安静一些的宴会厅里露出欣慰的表情,“早该这样,不要让我生气。”他清理着喉咙,环视想黑暗,用手拢着自己的耳朵,循着声线问,“兔美人,你在哪儿?”   宴会厅里只有抽泣声和低低的咳嗽声。   “兔美人,”男人闹脾气似的又跺起脚,“你出来啊,”他转动着脑袋,手指滑动,最终落在某处,指着黑暗里的沙发,“我找到你了。”   盛逍抱着我猛然前倾,子弹跟着射穿了皮质沙发,桌子上的酒杯“嘭”的炸开,玻璃碎片和酒水顿时淋了盛逍满背。   “杀了他身边的男人,”那个男人高声叫道,“我们只要兔美人,活着或是尸体,都行。”   盛逍踹翻了桌子,枪声就爆在我们两个人的耳边,周围的人都在向走廊跑,打翻的托盘摔在地上,玻璃碎片满地都是。   定位。   我一把扯掉了蓝牙耳机。   我的身上有定位。   打手从侧面冲出来,又细又长的弯刀砍向了盛逍。   盛逍已经站了起来,在昏暗中避闪了一下,接着用肘部猛撞对方的面门。对方猝不及防,痛的弯腰,头发被盛逍抓过去,脑门连续几下撞在盛逍的膝盖上,被撞得满脸满口都是血。   盛逍冷冷一笑,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很漂亮。他捡起打手的弯刀,向背后砍下去,厚背重头的弯刀砍力惊人,当即撂翻了对方,血打湿了他的西装外套,他把外套拉正,遗憾地说,“真他妈操蛋。”   我摸出手刺,手指勾着环,把手刺转到了指缝间,在对方接近时一拳砸到对方脸上,手刺正中眼睛的痛感刺激着对方的神经,光这一下就足够狠了。   盛逍顺手扶稳我,看向我的高跟鞋,低沉地说:“宝贝儿,当心点。”   我活动了下脚,在地上敲出清脆的声响,下一刻陡然抬腿,踹翻了侧面扑来的对手,我稳稳地放回脚,对盛逍挑了下眉。   瞄准的红点晃在我和盛逍之间。   我率先行动,摁下了盛逍的脑袋,子弹“嗖”的经过,对手从后面挥过来的弯刀也砍了个空。盛逍反手砍到对方的胸口,对方还没有倒,我拿起掉在沙发上的托盘,抡向对方的脑袋。   宴会厅里的掠夺者越来越多,还有打手带着钢棍,那个站在场中的男人的投影变得模糊,他是电影《小飞侠》里的海盗船长的装扮,化着浓妆,我看不清他的真面目,他的样子时隐时现。   “兔美人,”海盗船长的声音断断续续,“我会找到------”   他的投影消失了,掉在地面的蓝牙耳机重新发出声音。   “有大概三组掠夺者,他们的系统编号分别是7234,、7367------”耳机里响着闻天弈的声音,但他没来得及说完,耳机就被狙爆了。   嘀-------!   不知道哪里的计时器开始响,跳秒的声音飞快,那枪声跟着它,紧追在我们的脚后跟,子弹连续飞跳,跳弹误伤到了周围正在抖腿的阔佬。   我的手刺已经不够用了,我捡起了打手的钢棍,格挡住打手的弯刀。对方还没抬起脚,脖颈就被盛逍从后面一把套住。我的钢棍照胸直击,几下以后,对方被盛逍摔翻在地。   狙击手调整着呼吸,瞄准宴会厅上方的悬挂灯。枪声响了两下,那几十斤重的水晶悬挂灯顿时砸了下来。   盛逍拽过我,拉着我再度翻滚。   宴会厅内部的人都尖叫着抱头,水晶悬挂灯溅起爆开的碎片,飞得到处都是。   我被压在地上,怀里还抱着钢棍,盛逍没有给我喘息的机会,带着我站起来,趁乱挤进人群。有人尿裤子了,站都站不稳,大厅里弥散着一种难言的尿骚味儿。门被不知谁关上了,宴会厅里的人潮就像被堵住的沙丁鱼。   我踩着高跟鞋,被盛逍拽得很紧。   我们撞开了奇奇怪怪的化妆女郎,直接进了安全通道。   我眼疾手快,把安全通道的门锁死了。   这里很暗,灯打不开。   我烦躁地砸了下开关,弯下腰,准备解掉高跟鞋的扣,我这样毫无防备,把自己笔直的腿暴露在盛逍的面前。   那团小小的尾巴翘在空气中。   我没有听清盛逍在说些什么,只是回过头,在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中盯着盛逍,顺着他的目光,猛地拽住自己的裙摆。   他坐在台阶上,打理得当的头发没有乱,他伸手在自己的西装外套里摸了一圈,把烟咬在自己的齿间,就这样看着我,“要我帮忙吗?”他点燃烟,眼神带着点坏笑。   安全通道的门被撞响,声音回荡在通道里,很吵。   我感觉汗水沿着腿部曲线流淌着,我一手摁住门,把脚伸了过去,踩在盛逍腿间的台阶上。   门在震动,通道里却很安静。   盛逍垂手替我解着高跟鞋的扣,额前掉下了缕头发,他用手指勾掉鞋带,替我拿掉碍事的高跟鞋。我的丝袜有点潮湿,我想,那是汗的缘故。   我收回脚,抱着钢棍往上走。   盛逍拎着高跟鞋,把最后那点烟抽干净。   楼梯通向三楼,门是开着的,我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走向了门边的一个竹筐边,从里面拿出了一套连体衣和一双皮靴,快速地脱掉身上的裙子,取掉兔子耳朵和尾巴,根本不在意自己在盛逍的面前赤果果的样子,盛逍的眼里闪着光,吹了声口哨,但他还是替我抵着门。   门被外面的人一点一点地打成凹形,噪音响在我们耳边。   我迅速穿戴好,套上靴子。盛逍拉开门,我的钢棍抡了出去,在门口等候的掠夺者早有防备,却在格挡中被侧面横出的盛逍两拳砸中腹部。   掠夺者比普通打手耐打,没有弯腰。他曲肘反向往盛逍的头部撞,被盛逍单臂架住。掠夺者脸上又挨了一下,这一下让他两眼泛酸,我给他当头一棍,他偏过头,靠肩膀顶住了,但是盛逍一脚踹在他的胸口上,让他整个人仰面摔下去,撞在走廊的墙壁上。   盛逍没有乘胜追击,因为他听到了子弹上膛的声音。   他猛地拉过门,门上立刻响起了子弹的撞击声。   “不要开枪。”走廊尽头的房间内走出个西装革履的保镖,远远地朝着掠夺者说,“安静点。”   三楼没有打手。   盛逍知道周笙再狂妄,也不敢得罪他真正的靠山,楼上都是他的贵宾,这里都是靠山自己的保镖。“青涩之美”内的两个掠夺者,一条在这里,一条应该是刚才屡次失手的狙击手。   “不好意思,”掠夺者握着枪,逼近了门,对着自己的联络器说,“我必须要击毙他们。”   门突然开了,门沿狠狠地撞在他的脸上,他的鼻血瞬间飚了出来。他咒骂了一句:“草你-------”后半句都卡在了喉咙里,握枪的手被盛逍擒住,接着反拧过去。这力道猛地他痛叫,察觉自己的手要断了,他的枪掉在地上,接着被盛逍踩住,随后被盛逍摁住后脑撞在墙上,人贴着墙滑到在地。   盛逍捡起枪,在抬身的同时把枪口对准了走廊拐角。   闻声摸过来的狙击手当即后退,闪身贴着拐角,但盛逍的枪卡了壳。   感觉受到了戏耍的狙击手转出拐角,架枪对准了盛逍,可惜的是,他还没有开枪,就先被走廊尽头的保镖直接击毙了。   盛逍朝着保镖在额前比出两指,礼貌地一笑。   “我的老板在睡觉。”保镖说,“不要吵他。”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嘭”的一声,盛逍看见是青年用钢棍砸爆了监控摄像头。   “抱歉。”我对那个保镖说,“最后一下,再见。”   我拉起了盛逍,对保镖做了个很优雅的手势。   监控画面顿时变成了雪花屏,坐在中央监控室的盛恺脸色更沉。   “有意思。”阴影里的男人却更加愉悦了。   我们闯进了六楼的一个房间,里面有个女孩正在化妆,看见我们进来,旋即起身,但她没有露出惊讶之色,仿佛猜到了我们是谁。   盛逍脱掉了西装外套,旁若无人地拉开房间的抽屉,里面放了副金丝边眼镜,还有把手枪,以及配备的13发10毫米的子弹。   盛逍把弹匣组装好,将枪递给我,我接过了,挑眉问他:“你不用吗?”   盛逍把刚才从掠夺者那里得到的枪拿出来,朝着我亮了一下,数着枪里剩余的子弹,说:“够用了。”   我轻笑一声:“不怕又卡壳?”   盛逍笑了笑,说:“我的运气不至于那么糟吧。”   我这才把目光看向了静立一旁的女孩,问:“你是茱迪吧?” 第246章 红与黑十五   茱迪的死水般的眸子微微动了动,朝我看了过来,隔了一会儿,才轻轻地点头:“是。”   我问:“你想跟我们一起走吗?”   茱迪的反应像个木偶,呆滞地盯着我们,又隔了好一会儿,摇摇头,说:“走不了,没法走。”   “为什么?”问出这一句话的不是我,而是一边的盛逍,此刻他正坐在床边,悠闲地抽烟。他的烟瘾没有我大,只是偶尔抽个一两支。   “因为……”茱迪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慢慢地垂头解自己的衬衫扣子,盛逍蹙起眉,我也下意识地想要避开,然而,下一刻,我的瞳孔一缩,我看到了她整块雪白的胸脯上有着一排排大大小小的古怪的符文,那些符文甚至延伸到了她的手臂和手腕,还继续向下延伸向她的下腹,不用我往下看,我都能猜到那些符文可能也蔓延至她的大腿和脚踝了。   “这是------?”我想到了什么,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是封灵符。”茱迪淡淡地说,好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只要离开这里一百米,我的灵神就会被封锁。我根本连一步也迈不出去。”   我沉着脸,咬着后槽牙,说:“所以,他们就是这样控制你?”   “不止我,在这一至六层的女孩们都是这样。莉莉,珊瑚,曼娜,乔治,小崔他们都是。”茱迪说,“我们都是布莱克先生的养料。”   我感觉喉头一阵恶心,什么样的人才会把花季年华一般的男孩女孩当成养料?   “能破解吗?”盛逍扭头问我,他知道我修习过符咒一学,这应该是上个世界穿越到越清岚身上的好处,我不仅读取了越清岚的记忆,也在那个万魔宗里研读过类似的符咒和阵法一类的书籍。   我点头:“能。”   我先走进了洗手间,从里面拿出一根毛巾,对茱迪说:“咬住它。”   茱迪眼里闪出了一丝困惑和难以置信,抬眸望着我。   “会很疼。”我简短地说,接着,咬破了食指尖,殷红的血滴落下来,一滴啪的落在地上,在地毯上烧灼出一个浅浅的痕迹,我迅速地在她的胸口跟着那些符文的走向描摹,但方向却是反着的,我的指尖血在符文经过的地方闪出了耀眼的红光,若非盛逍及时用阵法遮住,只怕顷刻就会被人知晓。   这个过程耗费的时间很长,而且,我必须十分的耐心,而茱迪紧紧地咬着毛巾,面孔抽搐,却还是满满地褪下身上所有的衣物,在我眼前赤身裸体,亲眼看着我用心地描摹着符文;看着我的眼眸清澈,一点儿也没有带着其他男人那邪恶的意图;看着我的额头沁出冷汗,手指尖的血干涸了,又咬破了另一根手指……   直至我的手指尖离开她的躯体,盛逍已经走过来,他早已经从抽屉里找出了绑带缠上我的指尖。这是必备品,毕竟这“青涩之美”里有些客户的嗜好独特,难免会让里面的男孩女孩受伤,为了不让他们伤口感染,“青涩之美”会在每个房间里都布置有简单的医药用品,若是过于严重,那他们就会另外设法处理,至于怎么处理,答案不言而喻。   茱迪眼中露出了一抹久违的笑容,那种笑容是难得的出自内心的欢喜,很动人。   她说:“谢谢。”迟疑了一下,她又问,“你能帮莉莉,珊瑚他们吗?”   我问:“他们在哪儿?”   “在顶层。不过,我们得快点离开,他们马上就要找到我们了。这房间有针孔摄像头。”茱迪说。   “嗯?”我有些疑惑,我不是已经破坏了走廊上的监控了吗?   “这是周笙和幕后那位老板的意思,他偷偷地给他们的客人录像,为的是掌控他们。因为来这里的大都是政府高官和军界要员,这些人从事的都是些黑色的见不得人的交易,而这里提供号称最隐秘的空间,这些人还多是些色鬼和特殊癖好者,他们若是掌控了这些人,抓住了他们的把柄,不愁将来拿捏不住这些人……”茱迪说。   我的脸色微变:“我刚才在这里的行动,他们都看在了眼底?”   茱迪说:“是的。”   “不用担心,我一进来就设了结界,即便是针孔摄像头,也只能拍摄到我们进来时的画面,并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盛逍微笑着,安抚性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扭头又看了一眼这个房间,嘴唇边浮起意味不明的笑,“不过,我们倒是可以利用这些针孔摄像头以毒攻毒,你说对吗,1314?”   他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对我体内的系统1314说的。   “嗯。”1314的虚拟人影出现在我的身侧,他冲着我们点头。   “那么,把那些肮脏东西传给当地的打黄打非办和相关部门,同时公布在网上,也许会是不错的效果,另外,帮我们和茱迪做个虚拟投影,让他们扑个空吧。”盛逍说。   1314立刻反应过来,说道:“也就是说,在这里消费的权贵们要是看到他们的丑态都被偷偷录下来,一定会怒火冲天,倾尽全力都想要整死”青涩之美”,这个会所到时候一定会完蛋,对吧?”   我扫了一眼1314,微微一笑:“1314,智商见长嘛!”   盛逍笑:“是你教导有方。”   我的脸顿时一红。   “可以走了么?”茱迪的声音忽然插进来问。她的目光比刚才多了几分灵动,她似乎看破了我们之间的暧昧氛围,但她很聪明地没有多问。   我问:“你知道怎么进入顶层吗?我听说需要特殊通行卡。”   茱迪不紧不慢地拿出了一张淡金色的卡片,说:“我有。”   我有些吃惊,她不是只能在一至六层活动吗?   茱迪说:“布莱克先生帮我升级了卡片。”   我问:“布莱克先生就是拜月教的首领?他这么信任你吗?”   我觉得这其中有点不对,好像我钻进了一个圈套。   茱迪说:“盛恺喜欢我,他和布莱克先生有合作关系。”   我还是觉得不对,但我没时间细想,因为我听见了有电梯叮咚一声响起,还有急促的脚步声。   茱迪立刻闪到猫眼前,观察着走廊那边的情况。   “有人从五层上来了,但被走廊拐角遮住了视线,我们怎么办?”她问。   盛逍和我短促地交换了个眼色,接着他单膝跪地,弯腰用指尖画了个传送阵,说:“站过来,我们从这里直接进顶层。”   茱迪张大了眼睛,问盛逍:“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拉着她进了盛逍所画的传送阵,笑着说:“带你离开这里的人。”   传送阵在盛逍的法力启动下,飞速地旋转起来,光芒四射,茱迪只来得及发出短促的尖叫,便和我们一同消失在原地。   房间门被砰然撞开,一群人簇拥着进来,里面还有三个人坐在房间里,他们亲密地靠在一起说话,但是只维持了一秒钟,人影便瞬间消失了。   他们面面相觑,怀疑自己见了鬼。   我们的脚落到了地面,茱迪仿佛醉酒的人一样摇摇欲坠。我伸手扶住她,拍了一下她的肩,让她醒神,“她们在哪里?”我问。   茱迪指了下走廊尽头的那间屋子。   我和盛逍抬步朝着屋子走去,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再次袭来。眼前莫名地起了一层雾,我看不清身边男人了,只有他的手紧紧地拉着我,但手却是冰凉的。   盛逍的手没有这么凉。   脚步声在我身后不紧不慢地响着。   我的身后是茱迪,茱迪的脚步应该很轻盈,可是,那脚步声却是沉闷的。   我的心里一阵发毛,我顿住了脚步:“盛逍。”   “嗯。”身边是沉沉的闷笑。   我低低地叱道,手刺在指间扣着,猛然地朝着对方拉着我的手背划去。   对方的手一松,退开了。   我死死盯着浓雾中的人影,我看不清那个人,但直觉他应该是那个邪教头目。   啪!   他打了个响指。   有人朝我冲了过来。   我身形蓦地拔高,一跃而起,凌空一翻,手中抖出了几道白色的丝线。   这不是普通的丝线,这是命运的丝线,也是我的本命神器,非金非铜,坚不可摧,不是任何凡俗之物。   那个人影被我的丝线勒住了脖颈,我微微一用劲,那人的脖颈出现了一条细细的裂缝,顷刻头颅落地,但没有任何的血迹出来。   这是傀儡。   咔擦咔擦!   地板崩裂,无数只傀儡从地板钻了出来。   我操纵着丝线,织成了密密麻麻的网,拦在了傀儡的面前。   “救……救命……”   微弱的女子声音响在我耳边,犹如一道炸雷。   我抬眸看去,只见那邪教头目慢慢现出了身形,只是这次却不是他一个人,还有一个被他掐住了脖子,做了人质,是茱迪。   “所以,你一开始就把茱迪当成了诱饵?”我盯着那个邪教头目,缓缓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墨争,还是该叫你主神S?”   “我叫布莱克。”他说,“你想让她活,还是让她死?”   我咬着后槽牙,问:“盛逍呢?”   他得意地笑了笑,说:“他找不到你,你也别想指望找到他。”   我紧紧地握着拳头,冷冷地说:“你尽管杀死她,反正她不过是你的傀儡而已。”   布莱克龇牙:“那他们呢?”   他的手指微动,我感觉天旋地转,骤然就换了一个地方,我看见了在一间密闭的房屋里,十多个女孩男孩被倒吊着,他们全身赤裸,手腕上被利刃割出一道道的血痕,嫣红的血顺着他们的手腕滴落,落在了一个圆形的阵纹之中。   “这是--------?”我的脸色微变。   “这是养灵阵。”布莱克微微一笑,“他们的灵神供养着我这具身躯,一旦他们的血流尽……”   我恨恨地瞪着他:“你真他妈让我恶心。”   布莱克微笑:“不过,他们再怎么也不及你美味。怎么样?你要不要来换他们?”   我闭上了眼睛,收回了手里的丝线。   旋即,我感觉身上一阵剧痛,布莱克的手心里飞出了一道金芒,自我的前胸穿透,接着,我的脖颈,我的双手双脚都被道道的符文锁链缠住,我被迫屈膝下跪。   布莱克丢开了茱迪,朝我走来。   符文锁链越来越勒紧,我的身上被勒住了无数的血痕,嘴唇边亦淌下了一道血丝。   “唔……”我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   “沉烟啊沉烟……”他幽幽地叹息一声,脸上浮现着志得意满的笑,他说,“你就是太心软了,当初是,现在也是……”他抬起了我的下巴,说,“作为掌控命运的神,你不该对人类心软的。”   “墨争,你究竟想做什么?”我问。   “嘘。”墨争竖起了一根手指放在我的嘴唇边,他说,“别说话,让我好好地看看你……”   我的手指间微微地闪过了一丝光芒,只是太虚弱,他并没有发现。   “沉烟,如果……让你杀千人,救一人,或者,杀一人,而救千人,你该如何选择?”   他忽然悠悠地问。 第247章 红与黑十六   “沉烟,你……拿什么拯救世界呢?”   他继续问道。   我无力答话,低垂下头。   唳!   蓦然间,一道漆黑的巨影撕裂了我们眼前的空间,带着夜色下深重的潮意和金属冰凉的味道,还有那熊熊的火焰,巨大的羽翼扑扇而至,墨争愕然倒退。   接着,背后一阵剧痛。   他回转身,却是那个被他做成的傀儡的女孩双手握着刀,狠狠地捅进了他的后腰。   “我想回家,我只想……回家。”   她咬着牙,眼中有泪,更有血,她冲着他嘶吼。   墨争爆发出一阵狂笑,挥袖一拂,强大的,神祇般的力量轻易地就掀翻了那个女孩。   “哼,蝼蚁而已!”他冷笑,反手向后,抽出了那把匕首,丢在了地上。   他仍旧是看着我,笑得异常残忍,他说:“万年前,你是沉烟,你为了守护这个大千世界,你为了这些渺小的人类,你选择跟玄沧一起耗尽所有的力量陷入沉睡,现在,你是陈璟,你还是呆傻傻的,被个渣男骗身骗心……你记挂着拯救那些不相干的人,可是,谁又能来拯救你呢?”   “你……”他的眼里泛起了一抹嘲弄,“好可怜!哈哈哈------!”   他爆发出一阵狂笑。   “现在,你还打算救这些孩子吗?你知道,你一旦救了他们,那么你就会成为养灵阵的阵心,因为,如果没有了阵心,这里的一切要不了一个小时就都会坍塌,虽然没有一千人,但也有很多人将会葬身于此……”   “也就是说,陈璟你必须做出的选择-------”   “杀千人,救一人,还是杀一人,救千人?”他又问。   “我拒绝。”   一个清冷肃杀的声音响在他的身后,“因为,这道选择题,我不做。”   又是一声清啸。   那是一条青色巨龙自地底盘旋而出,所过之处翻江倒海,笼罩四野的乌云被搅得细碎,像是泡沫撞上滩涂,哗然骤散,那巨龙与火中巨鸟同时伸出了利爪,撕裂了那些企图再攻击我的无数傀儡们。   墨争蹙眉,双手开始结印,念起了咒语,那缠在我身上的符文深深地嵌进了我的身体里面,我再次挣扎着,发出了痛呼,他狂笑道,“挣扎吧,陈璟,你是挣脱不了我的符文锁链的------哈哈哈!”   但是,下一秒,他就僵住了,因为在他面前的“我”蓦然就像云烟一样消散了。   接着,他的双手被更多的命运的丝线缠裹而上。   这是比符文锁链还要可怕的武器。   毕竟,谁又挣脱得了命运的丝线呢?   轰隆!   地动山摇,山河倾颓,星河倒转……   眼前的幻境顷刻瓦解。   我们仍是站在了“青涩之美”的顶层。   只不过,情势瞬间扭转。   墨争匍匐在地,我和盛逍则站在他的面前。   “这不可能!你们什么时候-------”墨争讶异地问。   “你会操纵傀儡,难道我就不会?墨争,我其实该感谢你把我送到越清岚的世界,你让我学习了很多的阵法和傀术,以及符咒,在我意识到你把茱迪制成傀儡的时候,我就已经把我的傀儡放出来了。”我说。   墨争讶然,许久,他右手捂住了自己脸,呵呵地笑出声来:“沉烟,你果然很厉害……”   他的话声戛然而止,身子蓦然委顿下来,咚的一声倒栽葱一般扑倒在了地板之上,他的身上还残留着我的命运丝线,但他的气息却已经不在了。   我漠然地走过去,垂首看着那具不再动弹的躯体。   “又让他逃了。”盛逍叹道,“这又是具傀儡。”   “算了,我们只能困住他一时,困不了他更久。我们还是去收拾墨争留下的烂摊子吧。”我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按照墨争所说,这里没有了阵心,很快整栋楼都会坍塌,造成重大的事故。你先联系闻大少和林子曜,让他们疏散在这里的人------”说罢,我转身便走。   盛逍一把拉住我,问:“你去哪儿?”   我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纹:“他们不是把我的脑袋当成拍卖品吗?还是几个亿的价格呢!不如,我去会会他们。”   盛逍用不容辩驳的语气说:“一起。”   我看着他果决的眼神,沉默了一秒,说:“好。”   郭麟走出顶层房间,站在玻璃地板上,看着窗外的夜景。他瞟了眼腕表,开始打电话:“现在是凌晨两点,你最好在天亮前找到他们。”   “帅哥,”对面的人说,“他们从监控里消失了。”   “用你的鼻子,”郭麟皱起眉,“你不是一直说你的鼻子很好使吗?”   “可是,我不熟悉他们的气味啊,”对面的人打着打火机,吸了口烟,“而且那个监视者的嗅觉比我更灵敏,只要我走出他的门口,他就知道我来了。”   “你只剩两个小时的时间了。”   “哎呀,你帮帮我吗,”对面的掠夺者撒起娇来,“我带来的狙击手也被你们客人的保镖打死了,在这里我根本施展不开。”   郭麟回头看了眼房间的门,问:“你是不是害怕那个监视者?”   掠夺者抽着烟,沉默了一会儿,笑道:“谁不怕他呢?他可不是普通的监视者,他是主神A啊!”   郭麟衡量着利弊:“我们可以给你新的狙击手。”   郭麟背后的房门开了,周笙走出来,看向他,他开了外放。   “布莱克先生说监视者可以杀,他只要陈璟,”对面的掠夺者发愁似的说,“但你却要我活捉监视者,帅哥,这可是主神A,你知道风险有多大吗?要么我直接打死监视者,要么加钱吧。”   他在这里绕来绕去,就是想加价。   郭麟没有立即回答,直到周笙点了点头,他才说:“可以。”   “你们把陈璟卖了个几个亿,我猜监视者的价格也相差不离,我就很好说话,再给我加一个亿就行。”   “你胃口很大嘛,”周笙抱起手臂,皱着眉,对那个掠夺者说话时的声音倒是很亲切,“只要你把他们抓住,我就给你加一个亿,到时候你把他们送到顶层来,我就在这里等你,钱也在这里等着你。”   掠夺者对着手机啵了个吻:“你是老客户,我愿意给你打折哦。不过,我还是有最后一个小小的请求。”   “你说。”   “不要开放任何系统权限,任何。”   “哦,”周笙了然地说,“你担心那个叫Fox的黑客?”   “不,我不担心他,这里不是他的主场。”掠夺者熄灭烟,郑重其事地说,“我担心陈璟。”   房间的灯光很暗,但透着一股红色的氤氲的光,看起来整个情景就显得有几分暧昧了。   我和盛逍回到了之前茱迪所待的那个房间。   那是个双人套房,还有一张情趣大床。茱迪显然有大半的时间都是在这里和别的男人一起渡过的,不管是情愿还是不情愿,若非碰上我们,她的一生可能都会如此。   现在,她已经被我们送走,屋主换成了我们。   之所以回到这里,就是为了引诱猎物前来好一网打尽。   但盛逍好像要把这间套房物尽其用。   他的西装裤很合身,能清晰地勾勒出他的欲望,他强健结实的肩膀撑着西装,马甲很好地勒出窄腰,领带也没有乱,他俯身看着我,眼里滚动着灼人的火焰。   我觉得他这个姿势很危险,仿佛下一秒就会扑过来,咬住我的喉咙。   我抬起手臂,圈住了他的脖颈,我仰起了脖子,像个等待献祭的祭品,虔诚地献上自己最美好的部位,等着魔王的临幸。   他抚摸着我的面颊,我的脖颈,深深地嗅着我的气息,仿佛陶醉其中。   他忽然扯下了自己的领带,把我的眼睛蒙住了。   带着滚烫温度的嘴唇覆盖了我,狠狠地亲吻着,一点儿也温柔,仿佛饥饿了许久的狼,恨不得连皮带肉一起吞下肚腹,他几乎是啃咬一般,令我的嘴唇感觉到了刺痛与酥麻。   但我没有逃避,而是更紧地搂抱着他,竭力与他融为一体。   我感觉我的皮肤有着些微的凉意,他已经将我的衣衫全部褪尽,他的嘴唇在我皮肤上流连,他的气息徘徊在我的耳边,他低低地说:“陈璟,你总是让我害怕,害怕下一秒……你就要离开我,万年前是这样,现在也是……别再离开我……若是你再敢离开我,我会……把你撕碎,再吞进我的肚子里,与我永远融为一体……”   我感觉他是真的被我这一次的举动给吓怕了,也更加地粗暴而疯狂。   我甚至感觉到了他的进入力道一次比一次强烈,猛力地贯穿我,直达最顶点……就像那滔天巨浪将我整个吞没……   叮咚。   房间的门被敲响,门口站着一个服务员推着餐车,等待了片刻,再度敲响了门,这次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盛逍面无表情地看着服务员。   “先生,”服务员笑容满分,“你的送餐服务到了。”   盛逍非常礼貌地说:“有什么菜?”   “烟熏牛肉、厚切牛舌,”服务员说着伸出手,去掀餐车上的布,“还有红酒……”   餐布下的匕首刀形尖细,在餐布飞离餐车的那一刻刺向了盛逍的咽喉。   盛逍抬腿踹车,餐车撞在服务员的腿上,让服务员的匕首刺空了。   餐车上的餐盘斜摔在地,在走廊里跌碎了。这像是个讯号,盛逍不等服务员重新调整姿势,踩着餐盘碎片,猛地旋身踹在服务员的胸口上。服务员被踹得退后几步,还没有抬头,盛逍又一脚踹向他的胸口。这次他的反应很快,利落地架臂挡住了,谁知道盛逍反手拎起餐车插好的红酒,照着服务员的脑门砸了下去。   服务员顿时满头爆红,分不清是酒还是血。   但是盛逍没有继续,因为他的左右两侧。寓言。陡然出现了枪口。   盛逍在两侧枪口的注视下缓缓地抬起手,右手还握着断掉的红酒瓶。   “举高。”左侧的男人架着枪,示意盛逍继续,“蹲下。”   盛逍偏头看男人一眼,真的继续抬手,像是无计可施了。   男人逼近盛逍,试图给盛逍戴上手铐,他从门边露出脸,没有来得及朝内看,握枪的手被被手刺钉住了,男人的枪当即掉在地上,接着侧脸就被忽然出现的我给一拳砸歪。右边的男人要动,盛逍直接拧过男人的手臂,把断掉的红酒瓶插进对方的眼部。   男人捂眼大叫。   盛逍受不了这种噪音,他拎起男人的头发,把对方猛地撞晕过去。   “我们很安静。”我没有回头,直接反手开枪,打死了左边的男人,对走廊尽头又出现的保镖说,“听,消音器。”   保镖抱起手臂,他是个中年大叔,身高大概有两米,站在尽头的门前气势很足。他皱着眉看走廊里的尸体,说:“好的。”   “还有,你最好让你的主人赶紧离开,这里快坍塌了。”我说。   话音刚落,盛逍就倏然摁下我的脑袋,另一头的子弹“嘭”的撞在门框上,打掉了些许灰尘,落在我们发间。   我和盛逍对视一眼,一起抱头蹲身。   高效喻-严消音器。   掠夺者7021嚼着口香糖,稳着瞄准器,说:“讨厌,反应真快。”   盛逍把我推进门内,7021直接打爆了门锁,门锁发出“滴滴”的损坏声。   走廊的拐角忽然闪出脚步声,有不少人踩着地毯贴着墙壁摸向这里。   房间内的钟表还在摆动,秒针的声音卡进了脚步声里。   “走廊四个人。”我低低对盛逍说,“让他们进来。”   7021受限于楼道,只能单向直线射击。走廊内部没有镜子,他无法得知盛逍与陈璟在房间内的情况,所以他要把这两个人从房间内赶出来,否则他枪法再准,也打不到任何人。   盛逍扯过自己的西装外套,重新穿上。 第248章 红与黑十七   郭麟放轻脚步,他的皮鞋才擦过,很亮。他给枪上膛,那轻轻的“咔”声一响,最前方的打手已经把虚燃弹扔了进去。   虚燃弹瞬间冒火,“滋啦”一下旋飞出火浪。   打手当即把枪对准房间,但是房间里没有人,他随即压低身形,继续贴着墙往里走。他扯开窗帘,看到窗户大开,说:“跳出去了。”   郭麟踩灭虚燃弹,火浪消失得很快。他经过衣柜,对耳蜗里的蓝牙耳机说,“注意换位,他们到宴会厅------”他话未说完,察觉到脑后的风声,他猛地向前垂头,躲过后方的手刺。我抡空了,手臂被他拽住,整个身体被郭麟过肩摔向地面,郭麟的手铐已经扣到了我的手腕,他把我拖起来,用耳机跟对面联系:“我抓到他了------”   但我反手拽住了郭麟,在蓄力间把他猛翻在地,曲起手臂,套住郭麟的脖颈,偏头闪过打手的钢棍,带着他撞在镜子上,镜子马上碎掉了。我拧着手铐反勒他的脖子,将他脖颈勒得喘不过气来。   打手抬起的枪还没有稳住,就被窗帘罩住。盛逍隔着窗帘开了一枪,随手把对方推出窗口,在尸体落地的“嘭”声里反向射中另一个人的眉心。   仅剩的打手已经开枪了,但是没打中。他膝窝忽然一重,人还没有反应,就被我从后踹倒在地。盛逍踩住对方的头,再次开枪。   血花爆溅。   盛逍拽起郭麟的头发,反握枪,用枪把他打晕过去,一把扯掉他的蓝牙耳机,找出钥匙,把我手腕上的手铐给解开了。   “晚上好,”盛逍主动打招呼,“傻瓜。”   “哎呀,”对面的掠夺者7021不好意思地一笑,“大哥晚上------”   盛逍没等他说完,把蓝牙耳机仍在地上,一脚踩烂。   我摘掉了郭麟的名牌,翻过来检查,然后掰断了它。环视一下房间,我指向衣柜,对盛逍说:“把他塞进去。”   盛逍吹了声口哨,愉悦地说:“好的,领导。”   我挑眉看他。   他继续没脸没皮地笑:“你不就是我的领导吗?”   周笙没有休息,他正趴在按摩床上跟人视频。   “你有认真地遵守我们的约定吧。”盛恺用脸怼着镜头,“对吧?”   “没错。”周笙对盛恺的靠近有点不适应,语气也不太好,“我只是很好奇,你费这么大的功夫要陈璟干嘛?他不过是个小明星而已,你们要这样的明星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的来历不简单,布莱克先生对他很感兴趣。”盛恺有点不耐烦了。这个周笙太爱盘根究底了。   “哦呵,既然是布莱克先生感兴趣的,自然要满足他的要求,毕竟他也是我们的大主顾之一。”   “废话少说,我给你钱了,你把人弄来就行了。”   “我的其他商品呢?”周笙问。   “在船上。你按时把陈璟送上船,他们就会按时到你的面前。如果到点我没看见陈璟,我就炸了他们。”盛恺语气里的威胁意味很浓,看起来他是真的要这么干。   “真他妈是个疯子。”   周笙在心里骂道。   “别让我等太久。”盛恺又警告了他一句。   视频到此结束。   周笙摆了摆手,让人移开笔记本电脑,让莉莉过来继续给他按摩后背。   莉莉跪坐在地上,把头发别到了耳后。她看着很年轻,也很漂亮,就是气色不好,长期熬夜导致黑眼圈很重。她把按摩油涂在周笙的后背,以合适的力道按揉着。   周笙的眼睛闭上,低低地,像是呓语:“两个小时后,让郭麟过来见我。”   莉莉应了,继续替他按摩。   他趴着,昏昏欲睡的模样。   门铃响了,他睁开眼睛,莉莉像是明白他的意思,起身去看门口的监控。   镜头里是单手插兜的男人,戴着一副圆边眼镜,斯斯文文的。他看向摄像头,朝莉莉做出个打招呼的手势,笑得很温和,还露出他那整齐漂亮的皓白牙齿,说:“周老板在吗?”   这层都是保镖,左右邻居也是周笙打交道的阔佬。莉莉没见过几个人,但看对方西装笔挺,气度不凡,怕他是周笙的客人。   莉莉打开门,小声地说:“你稍等,我为你通报。”   她说完了,枪也顶在了她的脑门上。   “谢谢。”我插兜的手没有拿出来,我说,“我想跟周老板谈谈。”   “好的。”莉莉举起手,在我的逼近里倒退。她的心理素质不错,竟然能保持冷静,用正常的语气向里面通报:“老板,有位先生想要和你谈谈,我请他进来了。”   里面没有回应。   莉莉已经退到了玄关处,她微微侧过些身,示意我进去。   顶层的装修都是奢华风格,水晶吊灯黄金壁,但是我嗅到了点烟味,那种劣质的、街头都能买到的烟味,吊灯忽然转了一下,我没有回头,朝左侧盲开了一枪,枪打中了准备偷袭的保镖。   “去妈的!”周笙忽然对着蓝牙耳机发脾气,“人家都到老子房间里了,你他妈还在跟我谈价格!”他躲在桌子后面,喊道,“杀了他。”   房间里还有四个保镖,其中一个藏在洗手间,隔着磨砂玻璃看见我的影子就开了枪。   枪声爆在耳边,莉莉抱头大叫一声,挤到角落蹲下来。   子弹在房间里乱窜,花瓶骤然爆掉。   “哦。”7021把手机拿离耳朵,看着自己很小的光屏,上面的定位没有动,他说,“他们兵分两路了嘛,你挺住哦,我现在去支援。”   7021的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被打爆了。他大骂一声:“卧槽!”吓得松开手,接着就被人猛力地踹到背部。7021被踹得撞开了枪,脖子忽然被套住。他拽紧套住自己的手臂,踹翻了前面的水桶,但人已经摔翻在地。   7021的寒毛都炸了起来,反肘撞向敌人的腹部,被对方抗住了,下一刻他直接被对方给砸蒙了,他口鼻里渗出血丝,在两眼昏花里喊:“草草草!快他妈来几个人这边拦住他。”   回应他的是拳头,他被对方拖离了枪,拽不开他的手臂,只能从裤兜里掏出战术刀,64厘米的刀刃全部由碳钢锻造,挥向对方的时候带着锋利的警告。   对方单手擒住了7021的手腕,在反拧中卸掉了7021的刀。7021张着嘴,喉间发出了艰难的喘息声。对方对着7021的胸腹打,打得他快吐了。   “你到底是谁?你就不怕惹恼了-------”7021说。   对方森然一笑,露出了雪白的牙齿,他的眉眼轮廓很深,面容很英俊,但他的拳头毫不留情。   “你是说惹恼盛家大少,还是所谓的布莱克先生?抱歉,我就爱老虎屁股上拔毛。”对方笑得很张扬。   “你他妈少废话了,闻天弈,这里快要塌了!”林子曜抡起一杆狙击枪的枪托砸烂了7021的脑袋,暴躁地说,因为他已经感觉到这里的地面在摇晃,墙壁在一点一点地裂开……   周笙手脚并用地向书桌底下爬。   我蹲在对面看着周笙,在周笙的惊恐大叫里没有表情。   我有点饿,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只想尽快解决这件事情。   周笙哆哆嗦嗦地向后挪,朝我举起双手,说:“我的钱都给你,没我一条命。”他不等我开口,急忙又说,“你想要的情报我都给你。”   我盯着周笙,用手指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把郭麟身上的门卡仍在周笙的跟前,问:“布莱克还在哪里设了养灵阵?除了这里的,还有多少的女孩在供养他?”   “他……他们在船上……”   “什么船?”   “阿尔忒弥斯号。但你们来不及了……他们已经去了月亮岛……”   我蹙起了眉,拿出了手机,拔了个号码,一等对方接听,我便说:“闻大少,让你的人截住一艘名叫”阿尔忒弥斯”号的渡轮,那些女孩在那条船上。”   莉莉还惊恐地挤身在角落里。   盛逍听到走廊的摄像头爆掉了,声音像是被人用棍子砸爆的,他跨过了7021和几个掠夺者的尸体,没看到顶层的灯光。   他接过了闻天弈递过来的卡,脚下传来一阵剧烈的震颤,大楼向着一边倾斜。   电梯没有反应,用7021的卡也刷不动。   盛逍把7021的卡扔掉了,决定和闻天弈,林子曜一起从安全通道上去。   那卡掉在他的脚边,被他踩过。鞋印盖在头像的位置,是个浓妆艳抹的变装男人。   浓烟滚滚,灯光闪烁不停,一个钟头前还热闹非凡的“青涩之美”转眼便无异于地狱,走廊上倒了不少的尸体,基本都是“青涩之美”的那些打手,还有那些沉迷在色欲与权钱交易的阔佬们,还有一些面目姣好的女孩和男孩们,他们也没能逃过这场可怕的劫难。   虽然闻天弈和林子曜他们设法疏散了大部分人群,减少了一些伤亡,但还是留下了不少的可怜人,他们有的身不由已,有的是执迷不悟,还有的根本来不及逃出去就葬身火海了。   我和盛逍坐上了巨龙的背脊,从青涩之美的顶层俯冲下来。   俯视着这很快成为废墟的建筑物,百感交集。   而底下还有一群看热闹的人,他们没明白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是在拍电影。   我和盛逍从巨龙背上走下来,拍了拍巨龙,它发出了一声长嘶,腾云而去。   人们愕然,对着我指指点点。   我则双手结印,单手在空中一抹,像是抹掉人们痕迹一般。   接着,四周响起了一串轻盈的催眠童谣:“宝贝,宝贝,我亲爱的宝贝儿,乖乖地睡觉,乖乖地睡……”   于是,所有的围观者齐齐地,梦游一般转过身,向着自己的家里走去,他们会换上睡衣,爬上床去,美美地睡上一觉,然后,第二天,他们就会忘记他们所见过的这些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事情会慢慢地遗忘在人们的脑后。   而盛家的盛恺意外地从那场劫难里死里逃生,但他亦吓得不轻,而且,他和“青涩之美”间那些丑陋的交易内幕,还有那些不堪入目的权贵们的视频也被人揭开,还被放在了网络之上,于是,盛恺和其他相关人等遭到了当地机关的扣押和调查审问。   盛家主自然震怒不已。   盛家本身并不怎么清白,他们私底下所做的那些事情,哪一样不是会触及国家法律的?但盛家主他很有手腕,很会瞒天过海,他在黑白两道都有追随者,心甘情愿地替他卖命,为他擦屁股,所以,至今盛家的势力如日中天,在其他三家依然高居首位。   不过,现在盛恺出了事,他的那些肮脏的交易都摆在了大众的面前,他想替他洗白都不行。   盛家主又气又恨,决定抛弃他的儿子,反正,他还有一个成器的,不是吗?尽管对方根本不稀罕他们。   甚至,他开始打起了让盛逍回归盛家的心思。   我和盛逍都自然不会让他如愿的。   对于他屡次发讯息,邀请盛逍回盛家,盛逍对不予理会。   他对盛家没有丝毫的感情,哪怕那个人是他的亲生父亲,哪怕他的妈妈也一味地打电话哀求他回家。   光阴似电,日月如梭。   时间在飞速地流逝着。   我开始重回娱乐圈的日子,关于我的绯闻仍在,黑子依然想方设法地黑我,抓住一点错处,都会放大好几倍,但挺我的粉丝也在悄然增多。其中,自然也包括盛逍。   只是,我的心里还有些遗憾,因为,那艘阿尔忒弥斯号意外地消失了,其实也不算消失,只是,海警在月亮岛附近找到了一艘类似的船只,却没有找到里面的女孩,只是一艘平凡的渡轮而已。   我想,布莱克(墨争)一定是设法隐藏了那艘船,可惜的是,那些剩下来的女孩终究还是没有救下来。   不知不觉,仲夏已过,深秋来临。   树叶悄然变黄,枯萎,随风飘落枝头,寒意一天比一天重,秋雨绵绵不绝。   这天刚好是星耀娱乐公司与景盛娱乐公司联合投资拍的第一部 大型的科幻片-----《星空争霸》,据说请了好几个大牌的明星,影帝与影后参演,导演也是国内新锐导演,姓陆,叫陆嘉祺,已经连续获得了三届最佳导演奖。   导演希望这部《星空争霸》能够成为大爆的影片,对选择主演的要求非常的挑剔苛刻,就算盛逍希望我担任主演,但那位导演还是一点儿没给他面子,直接提出全城海选。   海选那天,人实在是太多了,几乎省城各大娱乐公司的人都来到了海选现场。   我也在其中。   不过,这天,我却意外地碰上了一个熟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卓志洋。 第249章 红与黑十八   卓志洋是跟在一个年轻人的身边的,这个年轻人,我见过的,他是星耀娱乐公司的对家------辰辉公司的一个新晋明星,名叫孟岱,长得皮肤白嫩,眉眼清秀,一百七十六公分,头发微卷,整个不像是挺拔的男子汉,倒像个洋娃娃那般,很能招惹女性的母爱泛滥的那种。而卓志洋似乎颇为紧张他,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后面,时不时地还要搀扶他一二,看得我直咧嘴。   这个小明星居然也来参加主演海选!   他是演技很好吗?我抽了抽嘴角。   “他演技还行吧,但最重要的是,他的金主不简单,他是东野家的少爷东野净的小情儿。”1314为我介绍道。   “就是目前这四大世家里的东野家?”我问,“果真背景强大!不过,这卓志洋又是怎么回事?他投靠了东野家?”   “看来是这样。”1314说。   “啧啧啧,他的求生力可真强,没了盛家千金,落魄到那种地步,居然还能翻身!”我忍不住赞叹道。   “哼,不过是东野家的一条狗而已。”旁边的人不屑地插话道。   我扭过头,就看到一脸不屑的小助理夏菲菲,她只瞅了志得意满的卓志洋一眼,就转回身,把一杯奶茶递到我的手中,笑嘻嘻地说:“陈哥,这是我泡好的奶茶,温度刚刚好,不会烫着你的。”   我微微一笑,接过了她手中的奶茶,感谢她的细心体贴,又往她的身后看去,眼里带着疑问,她也好奇地随我的目光往身后看,还不解地问:“陈哥,你在看什么?”   我含笑打趣:“我在看那个跟你形影不离的护花使者凌霄。他今天没来陪你么?”   夏菲菲的小脸蛋一下子红透了,跺了跺脚,捂着脸,娇羞地说:“讨厌啦!我才不要那个跟屁虫陪,我就喜欢陈哥你一个人!我是你的死忠粉。”   我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说道:“言不由衷。谁不知道你这些天一下班就跑没影了!是不是怕我妨碍你们的二人世界啊?”   夏菲菲赶紧举手发誓:“绝无此事!我是去工作去了,你不知道,那个那个什么辰辉公司一直都在背后搞小动作,这次也想挤走陈哥你的男一号角色,我是替你打探消息去了。”   我笑而不语。   我前面试镜的人渐渐走了不少,都是信心满怀地进去,垂头丧气地出来,包括那位孟岱,也是低垂着头,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卓志洋还在为他打气,可孟岱连点眼色都不给他。   我失笑摇头,却在这时,我身后的人在窃窃私语,目光直直地望向了我后面的走廊,正觉纳闷之时,盛逍却已经大步朝我走来,他今天穿着一袭深蓝色的风衣,黑色西裤和擦得程亮的皮鞋,衣袂随着走廊窗户外吹来的风,以及他利落的步伐而摆动,那高大挺拔的身形极为引人眼球。   “好帅!”   “哇哦,这不是盛家的二少吗?简直是气势凌人的霸总啊!不得了!我心中的标配老公!”   “太酷了有没有?他是来看谁的呢?会不会是来看我的?”   “你少做梦了!早听说盛二少跟某个名媛千金订婚了……”   周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谈论的都是风姿出众,气势逼人的盛二少。   我忍不住挑起眉,视线刚巧与他对上,我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个微笑。   在那瞬间,夏菲菲也凑巧扭过头,不由怔住了。   她从未见过这般的微笑,青年一向是温和的,但这种温和却是因人而异,且这种温和里往往带着一份疏离感,即便是她跟青年这般的亲近,可是却怎么也没法走近青年的心。   她跟着青年的日子也不短了,起码也有半年吧,可她见青年平日虽然和她打趣说笑,眉头却总是蹙着的,神情也是淡淡的,她几乎是没有见过青年的这般笑容,犹如冰雪初融,春光乍暖,一时间风光霁月,好不美矣!   虽然用美来形容一个男子的相貌好像不太妥,但那一瞬间,夏菲菲竟然也找不到任何的形容词来这么贴切地形容他了。   他无疑是这里所有参加海选者中最美的,阳刚的,灿烂的,耀眼的美,惊心动魄的美,仿佛所有的光都只为他一人而存在着。   青年的笑,也落入了站在门边的一个男子的注意,他久久地凝视着青年,若有所思。   咔擦!   他举起了手机,将青年的这一笑容定格在了相片里面,还将其直接作为了手机的壁纸。   盛逍和青年并肩而坐,两人低声交谈,似乎是在谈论一个很开心的话题,青年的笑容始终未退,几乎吸引了满场人的视线,那画面实在太美好,又有好几个青年的粉丝对着这一幕咔咔地拍了下来。   盛逍察觉了,很是不满地扫了一圈周围的人,那冻人的视线将周遭的人都吓得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   盛逍搭上了青年的肩膀,将青年半揽入怀中,带着他一起走向了洗手间。   众人一时错愕,这两人似乎太亲密了点吧?   好像那啥……   但那两人的背景也实在太强大了,谁也不敢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妄自猜测。   过了好一会儿,盛逍和青年回来了,众人又发现青年的脸有些红,而盛逍则是像偷到腥的猫,餍足地舔了舔嘴唇,仍是旁若无人地握住青年的手,亲密地和青年说话。   “陈璟。”试镜室里有人喊了下一个试镜者的名字。   我拍了拍盛逍的手,让他收敛点,盛逍这才不满地松了手,我站起身来,走进了试镜室。   里面摆了一张大桌子,除了导演陆嘉祺,还有几个评委,看样子都是剧组里说得上话的人,还有投资商,过了几分钟,盛逍也走了进来,大咧咧地坐在了桌子最末一席。   这回的试镜,是让我即兴表演一个节目,内容不限。   这本是个难为人的题目,但我经历了许多个世界,本身又有演技,根本难不倒我。   只需酝酿一下情绪,调整一下面部表情,然后,我便开始即兴发挥了。   我表演的是一位将军发现了自己恋慕着身边的下属,却求而不得时,那般无奈,那般痛心,嫉妒,苦闷,想待在他的身边,却又不愿意他属于别的人时,那种锥心刺骨的痛。这是一个接近禁忌的题材,这个时代还不太容易接受的题材,所以,压力极大,当时还一度遭到过封禁。而作为同性恋者,剧本里的这位将军承受的压力也更大。   我截取的这一幕,是将军看见了自己的恋人与他们家族指定的女子联姻,他内心倍加的痛苦,他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濒临崩溃。这是一部非常著名的剧本,也有人成功地演绎过,目前仍是资历最高的影帝,很多人都会不自觉地模仿此人,却难有突破。   我挑这一段,无疑是给自己增添难题。   但我并没有放弃。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眼圈逐渐泛起了血丝。   场外的导演,评委都不由自主地一怔。   看着坐在场中的青年在此刻表现出的那嫉妒若狂,痛楚莫名的表情,白净的脸庞上透出了一种可望而不可即,拼命地压抑,却又无法忍耐,绝望和失落满满地自那双澄澈透亮的黑眸中一点一点地泄露了出来,眼圈红得不像话,原本刚毅锋锐的面部轮廓也慢慢地变得脆弱,触目惊心的脆弱,偏生那紧咬的嘴唇,那颤抖的指尖却又宣泄出青年的疯狂与执拗,就像扑火的飞蛾那般义无反顾。   他缓缓地站起身,脚下的步子是乱的,明显地踉跄了一下,由于身形削瘦,几乎只剩了一道玉色的剪影。   然而,他却在下一秒,把头高昂着,拉开门,迈着坚定的步伐,一脚踏出门去。   整个过程,他没有一句台词,但却把那种爱而不得的痛苦演绎得淋漓尽致,甚至超越了曾经的那个影帝,为这段情节赋予了更丰富的情感。   直到我朝着导演和评委深深地鞠了一躬,导演和评委们才回过神,大大地吐出了一口气,有着从监狱里释放出来的解脱感,接着,导演和评委不约而同地拍起手掌来,显然是被我的演技所深深地折服了。   我退出了试镜室,小助理夏菲菲马上跑上前,询问:“怎么样?怎么样?”   我笑起来,朝她比了个“V”的手势。   夏菲菲顿时高兴起来,立刻拉着我的胳膊,要去庆贺一番。   其实,我不知道的是,我离开了试镜室后,导演和评委们还有一场小小的争论,因为,此次的海选会里有好几个选手是来自各个世家的娱乐公司推出的,他们也希望能够进入陆导的剧组,这些评委中也有人是向着那几个选手的,其中还有人还想孟岱成为男一号。   但是,当导演把一张相片呈给了在场的评委时,他们都无话可说了。   评委们盯着那张相片,就是那张青年微微侧头,笑得格外灿烂的相片。   导演一锤定音:“他是最适合这部戏的男主,没有之一。” 第250章 红与黑十九   卓志洋并不知道我进入试镜之后的事情,他目前最关心的是他身边的那位小明星孟岱。   当他看到孟岱若有所失的表情,就忙着去安慰他。   自从他的驴友团队解散,公司破产,他逼不得已投靠了他原先的大学同学东野净,他一早就知道东野家的底细,知道他省城四大世家里权势滔天的,与盛家不相上下,私底下所从事的可不止是明面上的正经生意,而且,东野家比盛家要更贪婪,那些肮脏的生意里,东野家占去了七成,也背上了好几起人命官司,只是东野家财雄势大,总是有些替罪羊帮他们背了黑锅。   卓志洋明知道东野净是头喂不饱的狼,可为了自己有朝一日能飞黄腾达,他选择了视而不见,并且还做了他们的帮凶,替他们做那些擦屁股的工作,也因此获得了东野净的一份信任。这不,东野净还把自己的小情儿孟岱托给自己照看了。   孟岱本是名普通的电影学院毕业的学生,本来是心思单纯,只想凭着自己秀美的外貌挤进娱乐圈,想着总有一天能出入头地,能成为娱乐圈里光鲜的影帝之类的人物,然而,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东野家的少爷看中,直接就成了养在金丝笼的鸟儿。   但他是心甘情愿的,一来东野净的样貌不错,身材又好,宠他的时候也是宠上了天的,还答应要捧红自己,二来,谁不知道东野家财雄势大,黑白两道都有人,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小电影学院的学生,哪里敢反抗这样的人?仅仅挣扎了一小会儿,便彻底败在了这种安逸奢侈的生活之下。   孟岱说不清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东野净,但他非常的依赖着那位东野家的少爷,只不过,东野少爷似乎日理万机,永远都是忙碌的,好像抽不出多少时间来陪他,总是在他不满地抱怨的时候,丢给他大笔的钞票让他随意地去买自己喜欢的东西,这让孟岱更为不高兴。   所幸,东野少爷到底是宠他的,说了会给一炮而红的机会,就绝不会食言,所以,他才有了竞争这部《星空争霸》科幻电影的男主的机会,只可惜,他终究是棋差一着,演技没有被那位挑剔的导演给看中,不由心灰意冷,怏怏不乐地走出了试镜现场。   卓志洋知道孟岱心情不好,赶紧追上去安慰。   孟岱根本不去理会卓志洋,独自上车,不声不响地坐在副驾上,卓志洋体贴地给他系了安全带,又笨嘴笨舌地安慰道:“小孟,没事的,这次不成,咱们下次还有机会……”   他话未说完,孟岱冷冷地说:“你能不能闭嘴!”   对上孟岱不耐的眼神,卓志洋无所适从地闭上了嘴巴。   孟岱更气了,偏偏这个时候,他的肚子咕哝咕哝地打起鼔来,想起了自己为了这个试镜的机会,一大早就爬起来化妆打扮,背台词,研究这部戏里的主演的个性以及怎么样才能完美地将男主的个性表现出来,他一直以为自己势在必得,他为这个角色充分地做足了功课,结果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连饭都顾不上吃,这下子他感觉到饿后更郁闷了。而自己这副窘迫的样子又刚好被身边的这个男人给发现了,不由得脸都微微发起烫来。   他一直瞧不上这个男人,连正眼都不看他一眼,觉得他一穷二百,不过是条任东野少爷使唤的狗而已。但眼下,这个男人却像是读懂了他的心事一般,默默地把车靠边,停车,然后他下车,拉上了车门。他有些愣神,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依旧木然地坐在副驾上,手指扭绞着衣角,咬着下唇,想着自己的心事。   结果,没过几分钟,男人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购物袋,他没有去瞧男人买的是什么,但嗅到了一股香味,正疑惑间,男人已经打开了袋子,从里面取出了热气腾腾的小笼包,还有一盒子米粥,笑容满面地对他说:“来,趁热吃。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但将就点吧,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孟岱一愣,随手接过去,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直到最后一个包子吃完,他才想起男人其实也没有吃东西,也是一大早就来接他去试镜现场,他心眼其实不坏,此刻倒有点过意不去,可是早餐早已进了自己的肚子,吐是吐不出来了。   仿佛看穿了他的心事,男人呵呵一笑,说:“没事。”   男人发动了引擎,调转方向,把车往孟岱的公寓驶去。   过了一会儿,孟岱的手机响了,是东野净打来的,询问他事情进展如何,有没有机会进剧组?   孟岱又陷入了情绪低谷之中,懒懒地说:“没有,导演看不上我。”   那边的东野净不乐意了:“他敢?我给导演电话-------”   孟岱淡淡地说:“算了,是我自己演技不行,而且,本来我的档期也可能排不开。”   东野净说:“这事你别管,我要那姓陆的导演说说,就算你不能当主演,至少也得是男二号的角色,我的人不能委屈了。”   这个人一向说一不二,孟岱也只好由他去了。   孟岱又委屈地抱怨道:“你陪陪我好吗?你有多长时间没陪我了。”   东野净说:“宝贝儿,我也想陪你,可我一时半会儿走不开啊,要不,这样,你手头还有多少钱,我再给你转一点儿,你不是还有我的那张金卡吗?你自己随便花,让老卓陪你好了,乖啊,宝贝儿,亲一个。”   孟岱一听,又是他听腻了的说辞,心里头别提多气闷了。   这个东野净对他好的时候,宠上了天,但他又绝对不会只把心思用在自己的身上,更不会一天二十四小时绕着自己转。   指不定这个时候,他又在哪个男孩或者女孩的床上呢!   即便没有,他也是顾着自己的手里头的事情,根本不乐意抽时间来陪着自己,哪怕自己心情多糟糕。   这样的人,好坏参半,好处是自己可以过着奢侈享受的生活,坏处是,他根本不会把自己当做宝,只是个高兴了就逗着玩的宠物而已。   孟岱算是看透了他了。   他原先还以为东野净是一门心思惯着他,宠着他的。   但,自从某一日,他亲眼看见有个东野净的前任恃宠而骄,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了东野净难堪,结果第二天,那人就被东野净随手卖给了“青涩之美”,然后就遭受了惨不忍睹的糟蹋之后,他就心寒了。   他知道这是东野净故意做给他看的,就是杀鸡骇猴,告诉他,千万不要想翻天,否则下场会很惨。   孟岱当时都吓哭了。   至今回想起来都是毛骨悚然的。   只是现在,他尚在气头上,一声不吭地挂了电话,把手机扔进了储物盒,靠在副驾上,胸膛一起一伏地憋着气。冷不防,他看到了某人小心翼翼地投过来的视线,他知道是身边的这个男人在关注着他。   孟岱早在这个男人奉命过来陪他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这个男人对他有其他的心思。   这个男人经常偷偷地看他,就像是个垂涎别人嘴里的美味的野狗,让他觉得很讨厌。   他知道这个男人的一切,知道他有个很优秀的男朋友,却还要去追求盛家千金,无非就是为了攀上高枝,并且为了那高枝抛弃了自己交往了几年的男朋友,这样的男人,哼,简直就是个妥妥的凤凰男!他是最看不起这样的男人的。   可,不知为何,今日的他,居然偏过头,细细地瞧了这男人一眼。   这男人样貌还算不错,单就外貌而言,比东野净还要好看一些,嗯,他的身材也不错,那身西装紧贴在身上,可以清晰展现出他的完美的身形,没有丝毫的赘肉,看来是经常外出带队而锻炼出来的。他越看,越是忍不住地瞅向了他,瞄见了对方同样有了反应,脸上就不禁一红。   卓志洋本来就是看中了孟岱的,他觉得孟岱的长相非常的好看,虽然不是绝色,也比不上拥有着耀眼的气质和绝佳的长相的陈璟,但他却从孟岱的身上看到了一点当初单纯无邪的陈璟的影子,他越发控制不住地想要孟岱,想要把孟岱变成自己的人,哪怕他知道孟岱的金主是东野净,也控制不住内心的那种奇怪的欲望。   既然他得不到陈璟,那么占有孟岱也是好的。   何况,他看得出东野净根本不把孟岱当回事,东野净这个纨绔,身边的女孩和男孩那么多,孟岱也不过是个招之则来呼之则去的小明星而已。   他此刻眼里只有这个小明星,完全忘记了东野净这样的人物是只有他辜负别人,而不会容忍别人背叛他的人。   即便东野净不把小明星放在心上,也不喜欢有人觊觎自己的东西的。   然而,卓志洋再精明算计,也还是被眼前的美色迷了眼。   他的车已经停稳,准备下车了,看到孟岱闭上眼,唇贴上来之时,他就迈不开脚步了,把贴有防窥膜的车窗摇了上来,直接将人拉进了怀中……   我于三日后正式进入了剧组,参与了开机仪式。   然后,我在开机仪式上再次看见了卓志洋和孟岱,没想到孟岱还是进入了剧组,以男二号的身份,果然东野净的实力强大啊。   我暗自感叹着。   而卓志洋显然也想不到会与我面对面的碰上,脸上露出瞬间的尴尬,孟岱的脸色也不好看,他自然是知道卓志洋喜欢的人到底是谁,因为他在卓志洋的手机屏保上看到过我的相片。   他明显是吃味的,冷冷地一笑,转身便走,卓志洋发觉不好,赶紧又去追孟岱。   我有些无语地摇头,又在导演的呼唤声中,走入了拍照的记者群中。   开机仪式完毕后,剧组进行了封锁,拒绝一切娱记前来打探消息。   孟岱知道抢走他男主的位置的人是我,他铆足了劲儿想要跟我较量,但奈何我根本不接招,只是专心地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了这部电影的拍摄中。   孟岱寻衅滋事毫无结果,反而遭到了导演的训斥,无奈之下,他只能忍气吞声,被迫应付着拍戏。   好在这部电影没有费太多时间,经过了两个多月的时间,从深秋到了隆冬时节,总算顺利的杀青了,我也从封闭状态中解脱,与剧组进行了告别,连杀青仪式都还没来得及参加,就被迫不及待的盛逍给接走了。   “你想去哪儿?”   盛逍看我缩在座椅上,像个小猫一样伸了个懒腰,忍不住问。   我美美地靠在盛逍的身上睡了一觉,发觉自己好像离开了省城,正被带往了高速公路上,两边的行道树和远处的建筑映入了我的眼帘中,还隐隐地看到了蔚蓝的海水。   “这是-------”我不解地问。   “带你去海城那边玩。”盛逍低头在我的额头吻了下,说道。   “海城?”   “你的微博上不是还有海边的几个小镇的景色吗?我知道你很喜欢海边,常常会去那边散心。”盛逍说。   我的眼眶微微湿润,我记起了我在原来的世界里,经常会去海城,却不是因为喜欢海,只是听说某人老家在海城,想去看看他的出生之地而已。   我是在很久很久之后,甚至是在我退出娱乐圈,成为游戏画师之后,我才得知了盛逍的消息……   我知道了那一天,我在省城最高的明珠塔等小逍的那一天,我从卢卡斯那里知道了那个叫小逍的孩子出事了,死于一场车祸……   当时,我感觉我浑身的血液都快凝固了。   当时,我无比后悔自己为何要去赴那一场约会,若是不赴约,说不定小逍就不会死。   但后来,我与1314这个系统绑定后,我才从1314那里打听到了一个消息,小逍的魂魄在那些世界里,为了能够找到小逍,我答应了主神S的条件,与1314绑定,一次又一次地穿越各个世界,完成那些修复紊乱的世界线的任务,表面上我是为了想要回到原来的世界,实际却是为了寻找小逍……   “陈璟……”耳边传来了盛逍的呼唤声,他的手指也碰触到了我的眼睑,诧异地,担忧地问,“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感冒了?”   我冲他笑了笑,摇摇头,嘴角边绽开了一缕笑容:“没事,我很开心。”   “真的?”   我用力地点头,干脆爬过去跨坐在他的腿上,双手环抱住他的脖颈,在他的嘴唇上轻轻地啄了一下,微笑道:“嗯,能和你一起来看你的出生之地,我很高兴。”   盛逍摸了摸怀中的人的脸蛋,定定地望着他,发现青年的眼是狭长的,眼尾微微地上挑,睫毛又长又密,透过密帘似的眼睫,能看到里头被日光折射而出的星星点点的光,平日看着淡漠冰冷的一个人,其实他的内里却是火热的,像是裹着一团火,让这个泛着寒意的隆冬都变得温暖起来。   他越看越是着迷,这人是他在心尖尖上疼着的人儿,他根本不愿意他受到一丁点的伤害,偏生之前的力量太弱了,他无法保护他,让他平白地遭受了无数的磨难,把他逼得一点一点地成长起来,隐藏起了自己原本锋锐的棱角,变成那个圆滑世故的人。只要一想到这点,他就很心痛,无时无刻不自责,倘若自己再强大一些,再强大一些就好了……   他低垂下头,深深地吻住了青年……   车子在行驶了三个小时候后抵达了海城,盛逍给了司机兼行政助理的钟覃放了假,而钟覃也巴不得快点离开,他实在是吃够了这两人发的狗粮了!等到钟覃迫不及待地逃得远远的,盛逍就带着我去了据说是他五岁以前住过的地方,他说他和他的妈妈最多也只在这里住了五年,然后,他妈妈就把他带来了省城这里,住进了那幢有我在的筒子楼。盛逍说,他特别怀念那里,只可惜后来筒子楼拆迁了,而他去了国外,等再回来时已经找不到昔日的那个人了。   这里是旧街区,两边的房屋低矮破旧,就连唯一的街道都是狭窄的,没有多少的车辆通行,倒是在路边停了不少的自行车和电动踏板车,不时会有人从我们身边一溜烟儿地窜出去了,带起了一阵阵的冷风。   盛逍和我也没有开车,而是缓缓地步行。   “哟,这不是戚语珍的那个小孩吗?都长这么大了!个子也长这么高了,还长得这么帅了!”   在我们路过一个门店时,一个中年妇女端着一篮子橘子走了出来,看见了盛逍,惊讶地上下打量着,叫道。   盛逍怔了下,歪头看了半晌,才说:“是黄婶啊,好久不见。”   他说得客客气气的,但眉眼间却是疏离的。   他一向如此,除了最亲近的人,他基本都是这么的冷淡。   “小逍,你啥时回来的?语珍呢?没回来?”那妇女倒是很热情,一点儿都不会因为盛逍的冷淡而退避三舍。   “没有。”盛逍说。   “咦,这小伙儿可真帅,好像在哪里见过……”妇女把好奇的目光投在了我的身上,又是好一番打量。   盛逍忙上前一步,将我的身影遮住了大半,说:“我爱……我朋友。”   他原本想说“是我爱人”,话到嘴边,又想起了我的身份,想起这个世界的人对同性恋其实不那么包容,担心这么说会给我造成困扰,又改了口。   妇女“哦”了一声,看我们要走,又叫住了盛逍说:“哎,小逍啊,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这是我刚从家里的橘园那边摘的新鲜橘子,来,尝一尝,很甜的,不要钱。”说罢,便把那一篮子的橘子都塞给了盛逍。   盛逍:“……”   我看着盛逍抱着那篮橘子,接也不是,还也不是,神情显得十分的尴尬,就忍不住一笑,替他把橘子拿了过来,微笑着对那位黄婶鞠躬道谢:“谢谢黄婶。”   妇女笑得乐开了花,一个劲儿地点头:“不谢,不谢,又不值几个钱。小伙子也忒客气了,又看起来知书达理的,嗯,比这娃儿好多了。”她指了指盛逍,又说,“不过,小逍人也不坏,就是不爱说话,你是他的好朋友,以后啊,你多照顾点他,他也是可怜人啊!”   盛逍听她提起往事,立刻僵着脸,飞快地把我拉走了。 第251章 红与黑二十   “陈哥,你在哪儿呢?卢卡斯到处在找你。”   “没事,我和小逍在海城,过两天再回去。”我说着挂断了电话。   夏菲菲打来电话时,我正和盛逍走向他在海城原来的那个住处,只是这里已经改建成了一家宾馆,宾馆的老板是个外地人,他并不认识盛逍,也不认识我,倒也省了我们的麻烦,只不过老板的女儿在前台为我们办理登记入住手续的时候,好奇地看了我们好半晌,才问:“你们要一间还是两间?”   我考虑到现在不适宜把我们的关系泄露出去,还是决定悠着点,便说道:“两间。”   出乎我的意料,盛逍却在同一时间开口了:“一间。”   顿时,老板女儿又看了我们一眼,那意思好像在说,不用解释了,我都懂。你们是那种关系。   我窘迫地想要挖个洞钻进去。   老板的女儿在登记薄上填写了一份表格,让我们签字,又从抽屉里拿出了两把钥匙和两个小包包,说是送给入住的客人的赠品,也不知道是什么。这个世界所虽然不是处在什么落后的时代,经济发展也很快,电脑手机也不是什么稀罕的玩意儿,但在这个海城,好像也不是人人都有电脑手机的,登记入住也不是直接在电脑录入的,而需要手工填写。   我随意翻看了一下这份客人的登记入住册子,忽然手顿了一下,陷入了沉思。   “怎么了?”盛逍疑惑地问。   我淡淡地一笑,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说道:“没事,先上楼再说。”   盛逍没有多问,带着我上了三楼的单间,我才发觉这个房间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单间,简简单单的家具,连所谓的双人床,也比我在高中时学生寝室里的床大不了多少,让我这个习惯了大床的人,简直恨不能伸出手再把他拉个五米宽,不,十米宽!   不过,我这人也是随遇而安的性格,自穿越多个世界以来,什么恶劣的环境没遇见过,更别提是这样简陋的环境了,其实,比起像是袁夏,像是沈子昀那样的朝不保夕的日子,这只是有点狭窄和简陋的环境对我来说,已经算是不错了。   “委屈你了。”盛逍倒是有点愧疚,征询我的意见,“要不,我们换间宾馆?”   “没事。”我拉住了他,笑道,“你不就是想看一眼自己以前所住的地方吗?”   盛逍笑了,伸手摸了摸我的脸,说道:“你难道不怀疑我其实是居心叵测?”   我抬起手指,在他的胸前划着圈,眼睛里像是带了钩子一样,勾得他心猿意马,气息也轻轻地喷在他的脖颈间,在他耳边低低地说:“那我就是甘心情愿。明知你使坏,还不管不顾地被你勾引。”   盛逍的目光更加幽深,喉头动了动,猛然将我抵到了墙壁上,狠狠地啃着我的嘴唇。   等到我的腰肢酸软的时候,自己已经和盛逍从客厅到小小的浴室,再到房间的床上难舍难分了,衣服,裤子,鞋袜扔了一地,再然后,盛逍打开了那两个小包包,我才知道原来那个东西居然是润滑油和安全套,我啧啧赞叹,原来这个女孩子还真是什么都懂,而且居然不把我们当成世人眼中的变态,居然还是妥妥的一枚腐女……   “海城?”卢卡斯听陈璟的小助理说他去了海城,一脸的纳闷,“他去海城干嘛?”   “不知道,大概是想要散心。”夏菲菲说。   卢卡斯没有再问,他是知道陈璟苦苦在寻找自己的竹马的,就连陈璟曾经的男友卓志洋也是因为长得跟他的竹马相像才背地里偷偷恋爱的,他本来是极其不喜卓志洋的,他在娱乐圈里混迹了数年,早见惯了各种人情世故,更是看穿了卓志洋这样的男人,但奈何人家陈璟喜欢,还曾经提过自己打算退出娱乐圈的事情。陈璟本也是聪明人,却偏偏在卓志洋的身上犯了糊涂,好在陈璟悬崖勒马,总算跟姓卓的分手了,他才松了好大一口气,只是,后面那位盛家二少出现的时候,他明白了,陈璟是真的很喜欢盛家二少,比喜欢卓志洋还要喜欢,如今,他难得跟竹马有了联系,并且相爱了,他也是无话可说了,只愿陈璟不要再恋爱脑,再受到一次伤害。   卢卡斯又扫了一眼小心翼翼地觑着他的小助理,摆了摆手,说:“行了,行了,你回去吧。我听说你还在读书,趁这几天陈璟没有回来,自己先回学校吧。”   夏菲菲亦松了口气,她还担心卢卡斯会怪罪她的陈哥呢。   夏菲菲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背着黑色双肩包走出了娱乐公司,发现居然下起了大雨,不出意外地,她又看见了盛逍身边的那位保镖先生,高大英俊,总是穿着一套黑色西装,从未变过的模样,脸上也是万年不变的冰山脸。   “你好,盛先生和陈先生吩咐过我,要送你回家。”保镖凌霄打着伞,规规矩矩地等候在车边。   夏菲菲吐了口气,说:“知道啦。不过,我暂时不想回去,可以跟我去一趟学校吗?”   “去学校?”凌霄歪了歪头,“这个时间点恐怕已经没有学生了吧?”   夏菲菲翻了个白眼,说:“我挂科了,导师让我今天补考,不然,我恐怕不能顺利毕业了。”   凌霄立马拉开车门,让夏菲菲坐进去,问:“什么时候补考?来不来得及?”   夏菲菲说:“你开快点,应该来得及-------”   话音未落,凌霄已经“咻”的一下,发动车子了。   夏菲菲的手急忙拉住了车顶扶手,脸色苍白地叫道:“不要,你别开得这么快啊!会被开罚单的------”   但凌霄似乎沉醉于开快车的刺激中,加足了马力,他那辆白色现代颠得几乎飞起,车内挂件兴奋地蹦跳,两侧高矮不一的建筑在大雨中投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车飙过车马川流的路面,像是脱缰的野马,溅起了肮脏的泥水,也吓坏了夏菲菲的小心脏。   “喂,你慢点啊,我不想死啊,我还要考试啊啊啊啊------!!!”夏菲菲的声音都带着哭腔。   白色现代在冲出一条巷口时猛然刹住,车轱辘在柏油路面上擦出了一道半米长的痕迹,让另一头打着灯的老式货车先过。那车开得很慢,凌霄看到车上贴着“奇运货运公司”的广告,雨下得很大,把广告冲刷得起了卷,都有些褪色了,看着很破旧。   夏菲菲一把推开车门,双腿发软地狂吐。   “好点了吗?”凌霄走下车,把一瓶矿泉水递给她。   尽管现在隆冬,可夏菲菲还是一把夺过去,咕噜噜地灌了好大一口,一点儿也不嫌水冷。“你疯了,开这么快干嘛?”她抱怨道,眼框里还有着生理性的泪水。   凌霄板着脸,说:“刚刚有人跟踪我们。”   夏菲菲一呆:“什么?”   凌霄不再解释,而是一把将夏菲菲又拉上了车,说:“我们走另外一条路。”   夏菲菲忍不住好奇地问:“什么人会跟踪我们?难道是那些狗仔?可跟踪我一个小助理有什么用?”   凌霄摇头:“不是狗仔。”   夏菲菲越发好奇:“那是谁?”   凌霄淡淡地说:“如果是我,就不会多问。”   夏菲菲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切”了一声,说:“不问就不问呗,闷葫芦。”   凌霄一愣:“你叫我什么?”   “闷葫芦,木瓜脸。别以为自己不怎么说话是很酷,你又不是那位盛二少,而且,人家还会哄他男朋友开心------”   凌霄叹了口气,多说了一句:“我是为你好,有时候知道得太多,可能会有危险。”   夏菲菲一怔,她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担心和关切,顿时乖乖地闭嘴了。   早上,我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时候,盛逍已经不在我的身边了。   “喂,起了么?”盛逍的声音带着点笑意,似乎心情极好。   我低低地“嗯”了一声,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起来,感觉到某个部位还有点难言的酸痛,不由得尴尬了,尤其又看见自己手腕上和因为睡衣领子有点大而垮下来露出的肩膀处的吻痕,顿时有点黑脸了。   昨夜的盛逍太猛了,我被他都弄哭了,那些痕迹更是留在了连衣服都遮不住的地方了。   “你出来,我带你出去玩。”盛逍的声音更加愉悦。   “不去,我好累哦。”我傲娇地说。   “乖,听话,有惊喜哦。”盛逍说,声音里又带了点诱惑。   于是,我被他说动,懒洋洋地换了件雪白的羽绒服,白色的帽檐边的绒毛贴在我的面颊上,衬得我的肤色更加雪白,我想了想,又从行李箱里找了条格纹围巾绕在脖颈上,再戴上了厚厚的手套,一方面是怕冷,另一方面则是为了遮住那些难言的、让我感觉不好意思的痕迹。   当我施施然地下楼,来到宾馆的外面,正好看见盛逍低头弯腰在检查一辆自行车的轮胎,闻声抬头,笑意盈盈地对我打招呼,说:“来,坐上试试。”   “你是说,这辆自行车?”我愣了愣,有点难以置信。   作为盛家二少的他,居然想到用自行车载我出去兜风,还是在这个大冷天,没毛病吧?   “当然。想和我去兜风吗,大明星?”他笑着问。   “愿意。别说兜风,就是让我让刀山,我也愿意。”我笑道。   “我哪舍得。”盛逍说着,迅速地凑到我的脸颊偷了个吻,然后跨上了自行车,“走喽。”   “去哪儿。”我跳上了自行车的后座,好奇地问。   “把你卖了,成不成?”盛逍调笑道。   “好哇,我早就被人给卖了。”我抱住了他的腰,把头贴在他的后背,“卖给了一个叫盛逍的男人。” 第252章 红与黑二十一   夏菲菲没想到就回到学校参加一个补考,居然还能撞见人命官司,她觉得自己真是有够背运的。   她呆呆地看着躺在地面上的这具尸体,心里说不出来的古怪感。   事情还得从她刚刚补考完,准备收拾书包回家开始说起。   那时候,天色将晚,她飞快地交了试卷,走出了教室,在准备回宿舍的时候,她看见了她那个系的一个学长朝她走了过来,那是个身形高大,长相也还算英俊的学长,只是这个学长平日里的性格有些沉闷,不太爱跟人说话,系里的女生也下意识地离他远了些。   夏菲菲因为成了陈璟的小助理,自然工作忙碌了一些,大多数时间都不在学校,对于这位学长的印象也不深,其实,说准确些,她对系里的同学印象都不深。反正临近大四,很多人都像她这样在外实习,互相交往不深,也是常事,还有些人连系里的同学都认不全。   夏菲菲心里有事,急于回家,对于这个学长主动找她,也只是匆忙地点头,问道:“学长,有事吗?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哦,记得帮我向导师请个假,我周二到周六都有事-------”   她话未说完,学长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让她头皮发麻,接着,学长桀桀地笑了几声,那笑声听在她的耳朵里,无异于深夜孤坟边上的夜鸮的叫声,“你……是下一个……你是被选中的……”说着,他朝她扔出了一串钥匙,“我们……哈哈哈,我们都是被选中的……”他大声狂笑。   夏菲菲呆若木鸡,下意识地接住了那把钥匙。   接着,那人飞也似的跳上了走廊上的栏杆,然后,他伸开双臂,像是安然地扑向大地怀抱一样,纵身一跃而下,这里是二楼,按理说,他应该不至于摔死,顶多摔残,但好巧不巧,他的头最先撞到了操场边的花台上,顿时脑袋就像西瓜一样摔个四分五裂,鲜血与脑浆溅了一地。   那场景简直是把夏菲菲当场看吐了。   她四肢发软地瘫坐在地上,脑袋嗡嗡地,半晌都回不过神。   直到不知何处传来的手机铃声才把她吓跑的理智拉回来,几乎抖抖索索地顺着手机铃声在身上和双肩包里翻找了一遍,手机铃声也响了四五遍,她才接起来,声音已经有了哭腔:“救命啊,有人……有人死了……”   打电话的是凌霄。   夏菲菲的学校不允许外人进入,他只能等在校门外,但眼见天快黑下来了,一看腕上的手表上的指针已经指向了晚八点整,夏菲菲却还没有出来,联想到之前他们被人跟踪的事情,凌霄暗叫不妙,急忙不顾门卫阻拦,飞快地冲进了学校,冲向了夏菲菲的补考地点,同时给人打电话。   “菲菲……你在哪儿?”凌霄问。   “教……教室……二楼教室……”夏菲菲的声音里还有着细细的电流干扰声,听起来很不真切。   凌霄的心越发绷紧了。   待他冲到了夏菲菲瘫坐的地方,看见那个平日里可爱的女孩子一脸的苍白,眼眶里噙满了泪水的样子,他的心更是疼了,一把将女孩打横抱了起来,几乎毫不考虑地说:“我送你去医院。”   夏菲菲则抓住他的胳膊,摇头说:“我没事,只是被吓惨了,我们应该报警,那个人自杀了。”   凌霄这才松了口气,顺着夏菲菲的视线方向一瞧,眉头也皱了起来,跟着又是一声尖叫,却是那个企图拦着他进校门的门卫,他没有凌霄跑得快,所以也是慢了一步发现的尸体,也吓得跌坐于地。   凌霄感觉今天的事情实在怪异得很,在细细地询问了夏菲菲事发经过后,他让夏菲菲和那门卫待在一起,自己一边打电话报警,一边下去看那男人的尸体。   那学长的尸体还趴在地上,后脑勺已经摔瘪了,鲜血和脑浆在雨中慢慢地冲散了,但是他的眼睛却还大睁着,仿佛看着某处一般,他脸上的表情也很扭曲狰狞,像是恐惧着某人某物的靠近,又像是异常的兴奋一样。   凌霄顺着学长的眼睛所望的方向,歪头看了过去。   随即,他的目光一滞,因为,他也看到了那趴在学校高高的院墙上面的一张面孔------   那是一张他难以描述的面孔,苍白僵直的面庞,突出眼眶的眼珠子,张开的大口流着晶亮的唾液,贪婪地,带着奇异的亢奋地,嘴巴一张一合地嘟哝着:“食物,我的食物……”   眼看着那张面孔慢慢地爬下墙头,他的瞳孔更是一缩,因为那张面孔虽然是人的面孔,但身子却是鬣狗样的身子,连四肢都覆盖着厚厚的一层毛发。   凌霄飞快地拔枪,对准那个怪物就是一枪。   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响起,子弹从枪口射出,却在快要击中怪物的时候落了个空。   因为怪物在枪声响起的那一刻,离奇地在他眼前消失了。   在夏菲菲这边遇险的时候,我和盛逍却是骑着自行车在海城里兜风,绕着海城的沿海公路转了一圈,欣赏够了沿途的风景之后,我们又去海城的电影院,买票准备看电影。   离开场还有一个小时,我们进了一家商场歇脚,我看到商场门口边摆放的那个遥控抓玩偶的机器,一时兴致大起,自己在衣兜里翻了一下,却没有找到一块硬币,正准备拿一张十元的钞票去兑换的时候,盛逍已经把手伸了过来,手心恰好有一枚一元的硬币。   “谢谢。”我乐开了花,接过了他手里的硬币。   我把硬币塞进了机器的硬币槽里,开始操纵着遥控机器爪子准备去夹自己中意的海绵宝宝,谁知道,平日里威风八面的大明星,曾经不可一世的盘古神族的神祇大人的手在这时候居然水平发挥失常,每每眼看就要到手的玩偶偏偏就差了那么一点,就是无法抓牢那玩偶。   我不死心地连让盛逍给了十个硬币,依然无法抓到那该死的海绵宝宝。   盛逍无奈扶额。   他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到一边呆着去,然后,他开始轻巧地操纵遥控机器爪子,只不到一分钟,那只玩偶就被盛逍给稳稳地抓牢,并乖乖地到了我的手中。   我瞪圆了眼睛,极为强烈地怀疑是不是自己的人品出了问题。   盛逍忍住笑,又问:“还要吗?”   我连连点头:“要要要,我要那里全部的海绵宝宝,还有愤怒的小鸟,加菲猫……”   盛逍一脸的宠溺地看着我,点了我一下鼻尖,说:“贪心。”   但盛逍还是二话不说地替我又抓起了我想要的愤怒的小鸟,蜘蛛侠,加菲猫等玩偶,不过,他没有全部抓完,因为他看到商场门口守着那台机器的大妈的脸都绿了,害怕继续下去,大妈该把他赶走了,便适可而止的将我带出了商场。   我高高兴兴地抱着好几个玩偶,笑得眉眼弯弯。   盛逍含笑问:“这么喜欢它们?”   我点头:“当然,我以前最爱看关于它们的漫画书了。”   盛逍笑而不语。   我们回到电影院,刚好快要开演了。   在盛逍去检票口的时候,我笑盈盈地走向了电影院旁边的零食窗口,对窗口边的女孩说:“劳驾,给我两杯可乐和两大桶爆米花。”   那女孩正玩着手机,听到我的声音,抬起头,眼睛顿时亮了,亦笑容可掬地起身,为我端来了可乐和爆米花,还问:“漂亮哥哥,现钱还是刷卡?”   我把三张十元的钞票推进了窗口。   女孩又笑着问:“漂亮哥哥,给我留个电话号码,可以吗?我们交个朋友,你长得挺像我认识的一个明星------”   我接回了她找补的零钱,微微一笑,还没答话呢,就感觉到周身一寒,回头一看,见盛逍双手交抱着,斜倚在我的身边,静静地盯着我,那眼神里分明写着“我不高兴,我在喝醋”的字眼。   我立马老老实实地回答:“不可以的,美女,我男朋友不同意。”   女孩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如同见了鬼一般。   而盛逍已经走了过来,一把将我扯进了怀中,将我从她的视线中带了出去。   电影院里的人不多,稀稀拉拉的,还都是些情侣,互相依偎着,小声地说着情话,不时还有一些暧昧的声音传来。   落座后,电影还未开场,倒是接连放出了一些灵异恐怖片的预告。   我这人别的不怕,偏还就怕那些鬼片,灵异恐怖片,平时是一点儿都不敢看的。这时,冷不丁地就看到屏幕里出现了一个晃晃悠悠的身影,顿时吓得尖叫了一声,差点抛掉了手里的爆米花桶,瑟瑟发抖地就要缩到座位下去,盛逍见了,知道我害怕,一把就将我拉入他的怀抱里,手还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脑袋,说:“别怕,有我在。”   好在那只是电影预告片,正片不是恐怖片,而是一部动作片。   还是我最喜欢的一位动作明星主演的,虽然套路很老,一看开头就知道最终BOSS是谁,但好在追车戏和打斗设计很不错,很适合打发时间。   但我反而有点遗憾了。   “早知道该选恐怖片了。”我小声咕哝道。   “为什么?”盛逍挑了挑眉,问。   我坏心眼地笑:“这样可以往你怀里钻。”   盛逍忍俊不禁地一笑,对我伸开了双臂,说道:“你现在也可以,随时都可以。”   我亦笑了,为自己的孩子气,接着,我挪动了下屁股,径自坐到了盛逍的腿上。反正现在影院里漆黑一片,观影的人的注意力都在影片上,没人会注意到我们,我便伸手摸到了盛逍的嘴唇上,然后,我凑了过去,吻住了盛逍那好看的柔软的唇瓣,而盛逍亦垂下头,与我拥吻着,辗转地吸吮着……   我的嘴里还有可乐和爆米花的糖精的味道,盛逍在电影快结束的时候,似乎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我的嘴唇,满意地笑道:“味道不错。”   也不知道是指我嘴唇上的味道,还是指爆米花和可乐的味道。   电影散场后,盛逍和我去了海城的一家餐馆吃宵夜,外面下起了大雨,餐馆里的人渐渐多起来,估计这个点吃饭的人不多,倒有不少是进来避雨的。   我和盛逍坐在了角落里,虽然是滨海小镇,但我还是下意识地低垂下了头,以防有人把我认出来。   这时,有人小声议论:“喂,你们听说了吗?在省城那边出了件人命案-------”   “是啊,是啊,是XX大学那边,一个大三的男神突然中邪一样跳楼自杀了,可怜哦,他家里只有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奶奶,校方都不敢通知她,怕吓坏了老人家……”   我的心一惊,XX大学不就是夏菲菲所在的大学吗?   “对了,说到怪事,我倒是听说,在我们海城,去年也发生过两起类似的事件……”一个腮帮子有痣中年男子托着下巴说道。   “真的?咋回事?说来听听。”有人好奇地打听。   “一起是海城附中的一名中学老师失恋了,然后在第二天,她突然就发疯了,砍杀了班上五名学生后自杀了,另外一起是一家服装公司的职员平时看着挺正常的,却在出事那一天,突然就把自己的脑袋伸进了正在运转的碎纸机里……据说现场可吓人了……”那中年男子说。   “这个职员我知道,我曾经也在那家公司上过班。据说那个职员老实巴交的,平时总被自己的上司嘲笑辱骂,他应该是想不开自杀了。不过,他临死前,说过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另外一个头发烫得像泡面的中年大妈说着,故意吊人胃口一样停住了话头。   “说什么?”避雨的人们纷纷好奇地追问。   “说他是被选中的……说他是什么……祭品……什么的,反正我也没听太清楚……”中年大妈说。   “祭品?什么意思?难道现在还有什么古怪的祭祀仪式么?”有人纳闷地问。   “那不是跟那什么拜月邪教差不多嘛!”   “难道邪教又死灰复燃了?”众人们说这话时,脸上不约而同地涌起了一丝不安。 第253章 红与黑二十二   我和盛逍对视了一眼,接着,盛逍的手机响起了短信提示音,盛逍拿出手机,扫了一眼屏幕,然后又把手机递给了我。   我接过去看了看,原来是盛逍的那个黑超保镖凌霄发来的,说是夏菲菲的学校出了事,有人在夏菲菲的面前自杀了,而且,夏菲菲似乎有危险,有东西想要对他不利。我蹙起了眉头,说:“看来,我们的悠闲假期结束了,我得回去省城了。”   盛逍沉沉地应了一声:“嗯。”   于是,我们在次日便最早一班客机回城了。因为我担心夏菲菲,所以第一时间给她打了电话:“菲菲,你还好吗?要不,你到我家跟我住一块儿?”   “没事啦,陈哥,凌霄会保护我的。不过,陈哥,我这儿有串奇怪的钥匙,是刘晓峰,就是那个自杀的学长留给我的钥匙,起初,我还以为是他家的钥匙,结果不是,我本来还想交给警察的,但凌霄说,这可能是一些关键的线索,他想让我先保存着,等你们回来再说。”   我心中一动:“什么样的钥匙?你拿给我看看。”   “好的,我马上过来。”夏菲菲说。   与此同时,在省城的殡仪馆里,一群警察神情哀戚地静默在一具棺材前,而旁边的死者家属则哭天抢地,几乎晕厥过去。   “节哀。”一个身形高挑,相貌出众的男子在三五个保镖的簇拥下,走向了死者家属,目光里也带着沉痛和悲悯,“嫂子,表哥是殉职的,上面一定会为表哥发下一定的抚恤金,另外,我也会好好地照顾你们的。”   死者家属是个年轻女子,面容憔悴,泪水盈盈地拉住了那男子,泣不成声地说:“天弈啊,我……海涛一直都是好警察,他……他怎么去得这么突然的……”   闻天弈心知有异,看了那些警察一眼,把他的嫂子拉到了角落处,低低地询问道:“嫂子,你是说海涛哥的死有蹊跷?”   年轻女子姓卓,名叫美兰,她跟他的丈夫欧海涛感情一直都很好,而欧海涛的身体也很强壮,很少生病,这次却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暴病而亡,换了谁都会想不开。但闻天弈却感觉桌美兰似乎知道了什么内情。   “其实,海涛,我觉得是他们……算了,就当海涛因公殉职吧。”卓美兰说。   闻天弈越发觉得事情古怪,按住了卓美兰的瘦弱的肩膀,劝说道:“嫂子,表哥也是咱们闻家的人,我不想他死得不明不白,作为闻家的下任家主,我觉得我必要过问。”   卓美兰迟疑了一下,才说:“其实,海涛他……他最近一直调查一个案子,但他那个人,你也是知道的,他一般不会在家里谈论工作上的事情,我也不会去问,不过,那天,他死之前那天,他匆匆回家,让我把他放在书桌上的一个档案袋找出来给他,我在拿给他的时候,有份文件掉了出来,我不小心瞥了上面一眼,看到那份文件上有个图案,很古怪的……”   闻天弈心中一动,问道:“什么样的图案?你能说给我听听?”   卓美兰想了想,说:“我画给你看。”   此刻她早已收住了悲声,找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要了张纸巾和笔,根据自己的记忆草草地画了个图形,然后递给了闻天弈,说:“就是这个。”   闻天弈拿起了那张纸巾,仔细地观看着那个图案,不禁皱起了眉头。   而另一方面,夏菲菲赶到了我家,把那位自杀的学长临死前交给她的那把钥匙拿出来,顺着茶几推到我和盛逍的面前,说:“我试过了,不是他家里的任何一道门锁的钥匙,也不是他在学校里的储物柜的钥匙。”   我拿起了那把钥匙,仔细地将钥匙的两面翻看了下,说:“这上面有编号,看这样子,应该是银行保险柜的钥匙。只是不知道是哪家的银行。”   “应该是深大银行。我看见这个编号,我曾经也租用过这家银行的保险柜。”盛逍说。   “哦。”我不以为意地应了一声。   “你不好奇?”盛逍问。   “我干嘛好奇?你肯定是有重要的资料或者物件要保存吧。挺正常啊。”我说。   “嗯,是挺重要的物件。”盛逍笑了笑,忽然站起了身,说:“走吧。”   我一愣:“去哪儿?”   盛逍说:“去银行。解开你和我心中的谜团。”   这日是周末,银行的人不多,寥寥无几,银行客户经理显然是认识盛逍的,立马上前迎接,微笑着问:“盛先生想要办理什么业务?”   “我想去保险库。”盛逍说。   客户经理愣了一下,就带着我和盛逍穿过一道安检门,乘坐电梯来到地下的保险库。   一路上,我都在仔细观察着,电梯打开,两名配枪的保安站在保险库门前,保险库门是铁闸门,客户经理用身份卡激活了密码锁,输入六位密码,带着我们进入,同时,介绍道:“我们这里刚刚更换了最新型的安全锁,每小时会自动更新密码,就算是我,也只有在带你们下来之前,才能从安全系统里提取最新的密码。”   我观察了一下这个保险库,的确是安保措施严密,光是摄像头都有数十个,而整个保险库大约有二百多坪,放置的保险箱大概有五百多个。“贵行的保险库能被人潜入进来吗?”我随口问道。   客户经理古怪地扫了我一眼,说道:“先生,这怎么可能?咱们的保险库是最新型的LX72安全锁,需要指纹和视网膜双重认证,从电梯间到大门口,都安置了摄像头、警报器,任何烟雾和爆炸都可能触发报警器,还有从隔间到保险柜大门的通道也有激光报警器。”   我淡淡地点头,说:“很好,不要误会,我只是随便问问。”   “二位先生,你们是要租用保险箱吗?需要缴纳一定的租金。”客户经理说。   “不。我是来打开这把钥匙的保险箱的。我要取些东西。”盛逍说。   客户经理说:“好,请您随我来办手续。”   趁着盛逍和客户经理去办手续的时候,我用神识扫了一遍这里,发现这里分两个部分,一个部分在最里面,存放有很多种类的货币,其中包含有那些发达国家的货币,最多的是美金了。另一部分就是黄金和珠宝玉器之类,还有一些汇票。   不过,这个保险库主营保险业务的,放置货币的区域还占不到其中的十分之一,其他位置都是一排排保险柜,有大有小,不过并不是金色的,而是银白色的。   这上面都有编号和锁眼,而那些保险柜上的编号应该是对应着钥匙的编号吧。   我猜想。   不多时,盛逍就和客户经理返回了保险库,用那把钥匙和客户经理一起打开了其中的一个保险箱,我们拿出了保险箱里的东西,却是一愣,里面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一本普通的日记本,记的也都是零零碎碎的生活小事。而客户经理觉得自己不方便留在这里打探客户的隐私,默默地退出了保险库。   我和盛逍大致翻看了一遍,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线索,只是在日记的末尾提到了一艘船,就是阿尔忒弥斯号游轮,让我有点在意。他在日记中说他梦见自己上了一艘名叫阿尔忒弥斯好的船,在里面和一些人待了几天,那些人在船里都死掉了,把他吓醒了。除此之外,就没有多余的内容了,然后在我放回去的时候,却发现日记本的厚厚的封皮里似乎有一点硬物,我和盛逍对视了一眼,把日记本的封皮拆开,却发现里面夹着的是一张折叠成幸运星的彩色折纸。   我小心翼翼地拆开那张折纸,只见上面画了一个奇怪的图案,上面还有一些符文。   就在这时,盛逍的手机又响起了短信提示音,这回发来的是闻天弈,他先是发了跟我们目前所见的图案一模一样的图案,然后才又发了条信息:“是不是有点眼熟?”   “怎么了?”盛逍问。   “我那位做警察的表哥忽然死了,死前正在办一个案子,据说和这个图案有关。”闻天弈说。   “是千灵祭文。”我说。   所谓祭文,其实就是一种通用的契约,而千灵祭文则是失传很久的一种古代祭祀文字,相传这种祭文是一种相当恶毒的邪术,能通过献祭活牲召魔,而活牲必须是死于非命,死前怨气冲天,普通的动物祭品很难满足这种要求,所以最好是人。而千灵祭顾名思义,就是召集一千个怨灵唤醒一头凶兽魔物,与其签订契约,以达到召唤者的需求。   接着,闻天弈把电话打了过来,他说:“最近,省城,海城,J县三地都发生过离奇的人员猝死或者自杀事件,尤以省城和海城发生的事件相隔时间最近,也最为集中。我查过了,受害者临死之前都去过同一个地方--------”   “省城新开的那家枫叶茶馆。”   “枫叶茶馆?”   “是个外地来的男人开的。有人说那家茶馆老板会算命,很有本事。对了,他还会招魂。”   “什么?招魂?”我诧异地说,“别是什么骗子吧?”   “若是骗子倒还罢了,”闻天弈说,“我担心的是,他可能跟多起人命案有关。我表哥也是查到他那儿就线索断了,人也忽然暴病而亡了。”   “看来……”我说,“有必要去见一见这位茶馆老板了。”   盛逍送我回公寓的时候,我刚下车就顿住了脚步,因为,我看见公寓前停了一辆黑色商务车。   “三少爷,老爷想见见你。”一个中年管家模样的男子走下车,对我身后的盛逍说道。   “不见。”盛逍扭头就走。   “小逍。”一个略显苍老和低沉的男子声音从我们背后传来,那声音里还带着一种莫名的威压。   盛逍蹙眉,拉着我转身,盯着从车子里走出来的男子,抿紧了嘴唇,一言不发。   我悄悄地打量着那男子,见他的长相跟盛逍依稀有些相似,但身形已经不算硬朗了,头发也染上了银霜,他的右腿似乎受了伤,拄着一根拐杖,身材也同样是高大的,只是有些佝偻罢了,气场和威严却仍在,让人无端地产生一种敬畏之感。   “叔叔。”我下意识地叫了一声。我知道这人就是盛逍的父亲。   这位盛总目光沉沉地朝我望过来,那眼神锐利如刀。   我却也不害怕,淡淡地,不卑不亢地和他对视着。   盛总又收回了视线,看向了自己的儿子,说道:“你真的要我请你回去?”   盛逍面无表情地说:“就算盛恺进去了,你不是还有个儿子盛威吗?”   盛总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鼻子里轻轻地哼了一声,说:“你就是为了他才不肯回去的?”他虽然没有看我,但他语气里的冷凝和不悦却已经充分地流露了出来。   盛逍握紧了我的手,说:“对。如果你胆敢对他不利,我会不惜倾尽全力地跟你们盛家对抗。”   盛总狠狠地一拄拐杖,怒斥道:“放肆!他是个男人,你养着他,我没有意见,但你现在已经玩够了吧?跟我回家去。”   “没必要。你们根本不打算承认他,不是吗?”盛逍冷笑。   盛总说道:“难道你还准备让他进盛家的门?”   盛逍说:“他是我最喜欢的,也是唯一的爱人。就算你们不承认,也没关系,我认定了就行。”   “臭小子!”盛总脸色一沉,狠狠地一拄拐杖,也不看我,只是不屑地哼了一声,“不过一个戏子而已,还是个不能生的。”   “盛先生,我知道你对我有偏见,但我很喜欢小逍,我是不会离开他的。”我回握住盛逍的手,眸子深深地望进了盛逍的眼底,坚毅果决地说。   曾经,我放弃过小逍,害我和他分离并彼此错过了一生,虽然这里不是我的现实世界,只是个任务世界,但我却不愿意再与小逍分离和错过了。   小逍亦回头与我对视着,眼里溢满了无限的柔情。   盛总的脸色阴沉,把目光转向我:“要是你为了小逍好,你就该知道,缠着他并非是一件好事。”   我轻笑了一声,道:“盛总若是想对付我,不妨放马过来。我并不会有任何的畏惧的。”   盛总始终死死地盯着我,最后,他沉声吐出了一句话:“希望你不要后悔。”   语毕,他扬长而去。 第254章 红与黑二十三   盛逍因为有公司的事情要忙,就依依不舍地与我告别,临走前,还将我拉到无人经过的角落处,把我按在墙壁上狠狠地亲了一顿,直把我亲的嘴唇都肿了,红通通的,看起来水光潋滟,在我一再催促之下,才转身离开,并嘱咐我一定要给他打电话,那样子活像个操足了心的老父亲。   等目送他的背影在我眼前消失后,我转身回到了自己公寓房。   因为我早已让夏菲菲为我向卢卡斯报备了去向,卢卡斯也考虑到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心上牵挂的人,想让我安安心心地度假,也没有让任何人打扰我。对于卢卡斯的这份体贴,我非常的感激。   我吃了晚餐,又跟盛逍打了一通电话,被他黏黏糊糊地缠了好半天,最后对着手机,撅起嘴唇,“啵”了一下,终于挂断电话,洗漱完毕后准备上床睡觉。   结果,我却失眠了。   一来,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在这个任务世界里倒是可以安心地和盛逍恋爱和约会了,但想到如果回到现实世界,不知道还会不会和盛逍这样如胶似漆呢。   二来,我心里始终有隐忧,总是有种不好的预感,主神S这回是亲自跑到了我的世界里搞事情,我虽然不担心自己,可如果他对我身边的人下手,可有点防不胜防啊。说不定夏菲菲被袭击事件,也有他的手笔,看来,必须早日解决这件事情。   此刻,房间里一片静谧,有莹白的月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屋子里的空调机发出了低低的运转的声音,室内温度倒也合适,不冷也不热。   我又想到了这个任务世界里的原主陈璟。   任务进度提示栏显示,目前进度为50%,也就是说,那个卓志洋还并没有彻底得到教训,根据那日,我看到他巴巴地跟在那个叫孟岱的小明星屁股后面的表现来看,他又有了新的目标,我想,这个人恐怕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类型吧。只可怜陈璟,居然被这样的人给害死,真的很不值!   我这么想着,在自己身上动用了一张实体卡。   我从原主身上脱离,活动了一下脖子,看着在床上睡着的青年,倍加怜惜。   思考一番后,我把青年打横抱起,来到了浴室里,在浴缸中放满了水,用毛巾垫在他的脖子下方,拿了洗发剂,把散发着柠檬香气的液体挤入手心,在他的头发上打沫,揉开。   我一边给往“陈璟”头上浇水,一边自顾自地与他说话:“你能看见我,也能听见我说话,是不是?”   倘若这个时候,有人来我家找我,看到这一幕,估计得当场吓疯。   把身体掌控权完全交出去的原主无法回答我的问题,只能在身体里面眼巴巴地看着我。   “很惊讶吧?我跟你长得那么像。”我简要概括了我的身份,说:“我是另一个世界的你。我跟你的遭遇相似,都是遇上了同一个渣男,只是你为了他而死,而我却徘徊在这许许多多的世界里面,我不断地完成着主神空间里交付给我的那些任务,目的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回到现实世界,等着我想等的那一个人……”   我絮絮叨叨着,掌心里绵密的泡沫与柔软的头发纠缠在一处,发出沙沙的轻柔声响。   直到最后,我将他头发洗干净了,又给他细细地洗干净了身子,把他抱回了床上,自己则信步穿着拖鞋,走上了天台楼顶。   夜里的风很大,空气里都透着瑟瑟的冷意。我从衣袋里掏出了烟,拿手遮挡着用打火机点燃了,深深地吸了一口。   一个身体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我扭头望去,发现竟然是跟盛逍样貌一模一样的1314,他用温柔的眼神看着我,侧过头亲了亲我的面颊,说:“你有心事?”   我一时有点儿发怔。   最近,1314很少出现在我的面前,也很少跟我贫嘴。最近,他越来越像是温柔体贴的小逍了。而我也知道他就是小逍的一部分,自然也是我的小逍。   我点了点头,仰起脸望着天空,说:“不知道我的任务结束后,我还会不会和小逍相遇,还会不会跟现在一样和他相爱?”   1314伸手过来,将我揽在了怀中,微笑道:“会的。一定会的。”   我又问:“那你呢?”   “我?”1314愣了愣,说:“我是小逍的灵魂碎片,可能会和小逍合二为一吧。”   我低低地笑了一声:“好像……有点舍不得你了。”   1314亦笑:“没关系,我也是小逍,你就当两个爱着你的小逍变成了完整的一个。你同时收获过两份爱情。”   我笑得越发开怀:“这算不算是世上最动听的土味情话了?”   我静静地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轻轻柔柔地说:“小逍,认识你,真好。”   1314侧过脸,抬起我的下颌,嘴唇贴上了我的唇,深深地吻住了,说:“我也是。”   最近,卓志洋的心情不太好,因为他在那个偏僻落后又遥远的小山村里的父母和两个姐姐,带着他们的孩子来了,拖家带口地挤到了他的家里。   他刚买了一套不算大的房子,约莫有八十平米,相比起原先两百多平米的大平层来说,这只能算是他的小窝,而且他还是按揭,除去首付八万四千多元,每月要还上将近两千多的房款,加上买车的贷款,以及各种零零碎碎的支出,他早已是捉襟见肘了。如果不是傍着东野家,他可能连生活费都难以维持下去。   如今,陡然来了这么一大家子人,他还得哄着那个小明星孟岱,毕竟人家肯跟着他,也不看重他的家世,就已经相当委屈了。他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离开孟岱的,孟岱比陈璟的性子看起来要刁蛮一些,是那种要人捧在手心里,千方百计哄着的人,他每天都要花上大笔的支出想方设法地哄他开心。但孟岱有孟岱的好,他比强势的陈璟在某些方面要更体贴一些,更温柔一些,也比陈璟更会玩。他觉得孟岱有时候的欲望比他更强,有时候索要得连自己都吃不消。但他偏偏就喜欢这样的。只是,现在,他的家人来了,他们这些从山沟沟出来的人思想是落后的,他们接受不了自己有个同性的情人,他们传宗接代的观念根深蒂固,所以他才会选择跟陈璟分手。   他不愿意自己的家人像看怪物一样看自己,他也没那个勇气让家人接受孟岱,而他的上司、那位东野少爷好像最近察觉出了一点什么,明里暗里地警告自己,要他这个看门狗不要指望着爬到自己头上去-----这是那位少爷的原话。在那位少爷眼里,自己就是个看门狗。这让他很是憋屈。   因而,他不敢有任何的行为让那位少爷察觉自己背叛他。   对于孟岱近日来,若有似无的挑逗,他故作不知,尽量地与孟岱保持着主仆一般的距离,这让孟岱那张好看的脸阴沉下去不少。   这日,卓志洋陪着孟岱去电视台参加一个综艺节目,他万万想不到,自己居然在跟陈璟分手后又一次与陈璟见面了。   这次的综艺节目名叫“国民男神漂流记”。   这个节目要求他们邀请的明星嘉宾参与他们电视台主持的一个类似于野外冒险的节目,通过电视直播展现出明星不同于电视剧带给观众的那种光鲜出彩的另一面,让观众更加了解明星的各方面的能力,也让明星更贴近观众,同时,观众还能网上投票,选出自己最满意的明星,最终票数最多的明星将会成为最耀眼的“国民男神”榜首,获得丰厚的奖金与最高的知名度。   参演这挡节目的多数都是二三线的流量明星,但节目组为了吸引眼球,他们也邀请了最近很火的顶流明星与影帝视后。一共有十五人参加,一开始参演的时候,大家都是穿着盛装礼服的,可是,在得知自己将要去偏僻的村子的时候,除了陈璟一开始就是穿着休闲服和牛仔裤,表情始终淡然,其他个个都变了脸色,还不得不找了自己的生活助理给自己换上了平日的休闲装,好方便接下来的节目组活动。   这次的活动一共三天。   节目组选择跟拍直播的方式,除了睡觉和上洗手间,明星们将全方位的展现给电视机前的观众们。   从头到尾,陈璟都是很亲和的,丝毫没有一点儿明星的架子。但是,他所展现出来的强大的野外生存能力却是大家刮目相看,自己亲手搭建帐篷,自己亲自生火,自己挽起裤腿凿开冰层下河捞鱼,自己捡拾野菜和森林的蘑菇,简直不要太熟练,让其他的明星们瞪目结舌。   卓志洋作为孟岱的生活助理,虽然很想插手帮忙,但奈何节目组明文规定,明星必须亲力亲为,不得有外人协助,他只好站得远远的,看着孟岱笨手笨脚地生火,差点把自己的头发烧掉,看着孟岱手忙脚乱地剖鱼,又被鱼刺扎了手,他心疼得冲上去想要帮忙包扎,结果被节目组的人赶出去了。还好节目组有专门的医疗人员和必要的医疗器具,毕竟是野外探险类节目,难免会出现意外。而孟岱不过是点皮肉伤,立刻有节目组的人为孟岱拿来了止血贴。   孟岱也觉得自己手笨,心里气馁得不行。反观陈璟却是笑嘻嘻地和几个小明星一起砍柴生火,不仅动作娴熟,还跟他们说笑几句,悠闲得不得了。   孟岱心里那个羡慕嫉妒恨,加上他发现卓志洋的目光也不知不觉地黏在了陈璟的身上,就算自己有心想找陈璟帮忙,却是拉不下脸那个脸了,被陈璟夺走主演角色的恨意又涌上了心头。   而卓志洋恍然不觉。   他没想到这多日不见,陈璟的光芒又更加的耀眼了。   那个曾经属于自己的青年如今不但依旧那么漂亮,甚至连眉眼都是透着光的,他的面孔依旧是精致的,是锋锐的,就像一把经过了精心的打磨的剑,变得越发的亮眼,越发的锋利,也越发的动人心魄。他的身形修长,此刻为了方便活动,他穿着的是军绿色的迷彩服,军绿色的军裤包裹着他那修长完美的长腿,将裤脚全部扎进了靴筒里,显得十分的干练,就像是个彪悍的军人一样,却又透出别样的韵致。   他叼着烟,眉眼是他没见过的吊儿郎当,随口跟旁边的一个叫谢宛的女明星调笑着,逗得对方笑得合不拢嘴。卓志洋心里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里的作料,完全不是个滋味,仿佛这人原本该是属于自己的,却生生地被别人给占去了。   而孟岱看见卓志洋那副怪异的盯着陈璟的样子,鼻子更是哼哼了几声。   他眼珠子转了几转,走向了一旁的两个参演明星,一个是米国籍的明星彼得夫,一个是自己娱乐公司的三线明星,名叫杨树的,两人都对吸引了众多目光的陈璟又是羡慕,又是嫉恨,显然是早就想教训陈璟了,他在这二人身边嘀咕了几句,二人顿时眼睛一亮,看向陈璟的目光里更是不怀好意。   但孟岱不知道的是,其实我早就把他的行为看在了眼里。   这倒不是我刻意要去关注他,只不过卓志洋是我目前的任务目标,我只是下意识留意渣男进一步的举动,顺带看出了二人之间的那点不和谐,也看到了孟岱的小动作,不由心中冷笑连连。   节目组的直播跟拍在第一日有惊无险地渡过了。   一个娇小可爱的女明星胡蕊的,在头天夜里睡觉的时候,忽然被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了,睁眼一看,发现自己的帐篷里钻进了一条蛇,吓得她花容失色,尖叫起来,这时,刚好住在她隔壁的陈璟闻声冲入,迅捷无比地抓住了蛇的七寸,随即扔了出去。   胡蕊当即投入了救命恩人的怀抱,嘤嘤地哭了起来。   我挺无语地,因为我听到了脑海里1314不悦地哼唧声和警告声,我急忙一把推开了胡蕊,说:“不好意思,你打扰我的睡眠了。”   胡蕊嘤嘤地,小声地说:“那我陪你------”   我知道她心里打什么主意,自己如今是娱乐界的顶流,这个小花旦儿肯定是想找个能迅速蹿红的途径,最好是跟我有点绯闻什么的,我扯了扯嘴角,淡淡地说:“陪我什么?”   胡蕊扭捏说:“人家想不到别的感谢你的办法,要不,我跟你一起睡……”   我摇了摇头,说:“我的帐篷很小。”   胡蕊更加的羞涩地说:“没关系,我不怕挤的。”   我无情地说:“我怕。我还有鼻炎。”   “啊?”   “你身上的味道太呛人了,我的鼻子会受不了的。”   胡蕊:“??”   胡蕊:“……”   那是我的香水味好不好?别人都说很好闻的,好不好?   胡蕊想要抓狂。   其实,想抓狂的,可不只是胡蕊,还有卓志洋和孟岱。   这两人因为节目要直播的原因,他们不能明目张胆地在一起,而且,孟岱明显觉得卓志洋对陈璟又动了心思,越发的嫉恨起了陈璟了,只是,陈璟这人似乎警惕很强,稍微有人靠近,他就会回转身,做出了防御的姿势,让彼得夫和杨树找不到机会下手。   到了节目直播的最后一天,我照例劈柴生火,然后在火堆旁边靠着一个树桩抽烟。   “阿璟,你喝水吗?”杨树大步上前,把一个矿泉水瓶递给了我。   我瞅了他一眼,接过了矿泉水瓶,说了声:“谢谢。”   我喝了一大口,然后递还给了杨树,见他似乎有话要说,便问:“怎么了?”   杨树说:“阿璟,你是不是以前在野外做过生存训练,不然,怎么对这方面很熟的样子?”   我笑了笑,说:“我以前有个朋友是驴友团的,我也跟他的团队出去过几次,不过,他有了新的对象,我们就分道扬镳了。”   杨树听罢,不由得把视线投向了巴巴地站在场外窥视这边的卓志洋,问道:“我听说过,是不是小孟的那个生活助理?”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   杨树对我投过一个同情的眼神,接着,站起身,对我说:“阿璟,既然你对野外生存这么熟悉,那你肯定能辨明到底什么是能吃的野菜和蘑菇了,不如你带我一起去采摘,好吗?这样,我们的晚饭就有着落了。”   我看着这人明显不怀好意的表情,装作不知地点头:“好,一起。” 第255章 红与黑二十四   我跟着杨树走向了宿营地外面的那大片树林之中,这里人迹罕至,树木高大,周围又有不少的灌木丛,倒是个藏匿与袭击人的好地方,杨树和那个彼得夫倒是选对了地方,只是可惜,这是对我而言。   我咧了下嘴角,说道:“杨哥,就在这里吧,这里的蘑菇不错。”   杨树呵呵一笑,说:“对,不错,这里也是个揍人的好地方。”   我故作茫然地问:“杨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杨树冷笑道:“陈璟,不要怨我,要怨就怨你自己太嚣张了,顶流又怎么样,真当我们不敢动你?”   我脸色苍白地后退了一步,却发现身后已经有人堵住了去路,不光是彼得夫,还有十几个当地的混混,他们手里都拿着一把钢棍,脸带得意和不屑的笑,其中一人像是混混的头目,从裂着笑的嘴巴里还可看见一颗大金牙,他一边把钢棍扛在肩膀上,一边用淫邪的笑容,摸着下巴看向了我,说道:“啧啧,顶流就是顶流,模样还真是挺不错的,瞧着挺让人疼的。要不,你现在跪下来求饶,哥哥考虑着让你侍候我,侍候舒服了,哥哥放你一条生路,如何,大明星美人儿?”   没想到孟岱为了对付我,不止叫了杨树和彼得夫,还有这些一看就不好惹的混混。这里虽然是丛林,但前面不远就是个小山村,大约这些混混们就是从那个小山村过来的。   “坏了,坏了,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混混?”原先不知道会出事的节目组的主持和摄影师巴巴地赶过来,还以为能拍到什么劲爆的画面,谁知道现在场面是很劲爆,但如果在观众面前出现限制级画面,或者节目组请来的明星出了任何差错,甚至是伤亡,节目组都会担责的。   “要不,去阻止------”摄影师说着,就要挺身而出,被主持人给按住了头,缩在了灌木丛里,“你傻啊,这么多人,你打得过谁?”   “那怎么办?报-----报警吗?”摄影师问。   他的话提醒了主持人,主持人赶紧拔电话,却在这时,摄影师惊呼了一声,说:“快看!”   此刻,场中,我瑟缩地又后退了一步,轻巧地避开了那大金牙的咸猪手,战战兢兢地说:“你们想干什么,你们不要乱来!我们正在做节目------”   那混混头子咧嘴一笑,越发猖狂了:“哟,大明星还挺敬业的嘛!现在还不忘录制节目。不过,若是让观众知道大明星被我们这么玩弄,可能会更带劲儿!”   彼得夫和杨树互看了一眼,都皱起了眉头。   照他们的打算,他们只想揍陈璟一顿,可没想弄得更大,这些混混明显是不好惹的,万一弄出人命来,对他们自己的名声也有影响。   杨树忍不住上前一步,说道:“你们不要闹出人命-------”   那混混头子冷笑着,一把推开了杨树,径直向我逼近,那手又朝我的脸摸了过来,而另外的人也形成了包围圈,将我的退路堵了个严严实实,还放肆地大笑着,嘴里也不干不净地说:“哎哎哎,别跑啊,让哥几个也找下乐子,他皮肤这么白,这么好,摸起来肯定很爽------”   有人从我身后扑来,似乎是要拦腰将我抱住,我身形却忽然一矮,让他抱了个空,随即,我的手一伸,抓住了我面前的一个混混,猛地将其一个过肩摔,那人还没怎么回事就扑通一声摔了个狗啃屎,接着,我的脚下一勾,一个企图从侧面偷袭的家伙也被我的脚绊倒在地。   那混混头子隐隐发觉不对劲,立刻一个猛虎掏心的动作猛冲而至,我身子蓦然往后一仰,腰肢轻盈地后折过去,那混混头子就扑了个空,正愣神间,我挺直身,一记勾拳狠狠地砸中了他的下巴。   那混混头子被打得有点头晕眼花,一时都搞不清方向了。   我的右脚后移,左脚踏前,双拳拉开,摆出了个防守反击的架势,嘴唇也露出了一丝残忍而冷酷的笑容,摆了摆头,颈关节发出了轻微的咔咔声响,无形中就给人一种逼人的威压。   那混混头子感觉不妙,难道这人是扮猪吃老虎的类型?可是,一方面丰厚的酬金遥遥向他招手,另一方面,美色当前,他有点色令智昏,咬了咬牙,对着身边还站着的人喝道:“还他妈站着干嘛?都给我上!我们这么多人不怕他一个!”   他这么一吆喝,那些人也如梦初醒,全都围了上来,钢棍也抡了起来,朝着我就围攻过来------   但我却是游刃有余,即便面对这么多人的围攻,也是轻松地与他们周旋着。   不过,我与那群混混们在丛林中的打斗被忠实地播放在电视机和网络的视频之上,观众们发现是杨树和彼得夫,以及那些混混想要对付我,顿时都怒了:   “妈的,还有没有王法了?”   “太过分了!竟然那么多人对付咱们璟哥一个!报警,警察干什么吃的!怎么还不来?”   “那个杨树和彼得夫是个什么东西?竟然用这么肮脏的手段对付咱们的璟哥?”   “哇,为什么只有我觉得璟哥那么会打?而且,他看起来好帅!简直是当代的黄飞鸿好不好?”   “楼上,同意+1,我们璟哥简直太帅了!比黄飞鸿还帅!”   “对对对,+2,帅呆了!男神,收我做徒弟吧!”   “男神,我嫁给你,我要为你生猴子!”   网络上热评如潮,导致微网崩溃,程序员不得不叫苦连天地加班修复。   我并不知道这些,即便是知道,也不会太过在意他们的评论。   不出一刻功夫,那些混混都歪七倒八,哀嚎一片地倒在了我的脚边。   “你不是想要疼我吗?那我先让你疼!”我微微弯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个混混头子,眼中掠过一抹狠意,猛地一脚踩在了他的裤裆处,把他痛的一阵哀嚎,险些昏死过去,估计那要命的玩意儿今天也就废了。   其余的小混混们见状,惊得捂住了自己的裤裆,连旁边插不上手,只能观战的杨树和彼得夫都露出了惊悚的表情,同样下意识地捂紧了重要部位。   “还有,”我冷冽的视线扫向了原本打算对付我的杨树和彼得夫,说道,“你们是打算单挑,还是一起上?我不介意的。”说着,我又把手指关节也捏得咯咯作响。   杨树和彼得夫顿时感觉双膝一软,直接就给我跪了。   “放过我们吧,陈璟,璟哥,我们再也不敢了!”彼得夫和杨树亦吓得连头都不敢抬了。   “真的?”我面无表情地问。   “比真金还真!璟哥,不,我叫你爸爸吧!”彼得夫的中文倒是说得挺溜的。   “切!我可没你这么大的儿子!”我无趣地说。   而躲在灌木丛里刚报完警的节目组的主持人和摄影师也是瞪目结舌,完全说不出话来。   当然,警方也在片刻过后赶到了现场,将那群混混和杨树,彼得夫一同被请入警察局喝茶了。虽说这里远离市区,但因为节目组的直播“不小心”地录下了这段视频,也迅速地引起了当地警察局的高度关注,迅速出警,即便是再崎岖不好走的山路,也不妨碍警察们的快速行动。   这个“国民男神漂流记”被迫终止,所有相关人员都要接受调查,而节目组的主持人也接到了负责人的电话,劈头盖脸地一顿训斥,把主持人训得灰头土脸。我冷眼旁观着,从我进这个节目组以来,这个节目组为了拉收视率无所不用其及,譬如早上五点就打扰我们的好梦,说是要拍摄节目,节目直播途中还处处设陷阱,甚至还不惜把蛇驱赶进了女明星的帐篷里,为的就是看看她们面对危机时的反应,可谓相当恶劣了。   至于我那天是如何会在最快的时间里赶到胡蕊的帐篷的,是因为我的嗅觉十分的灵敏,早在驱蛇的烟雾升起的瞬间,我就将进入我帐篷里的蛇赶跑了,同时,听到对面的女明星的尖叫,便飞快地赶往了她的帐篷,才将其救下。虽然那是无毒的蛇,但若是被咬一口,就算节目组里有医疗人员,皮肉之苦还是够吃一壶的。   综艺节目到底没有录制完,负责人还不得不向我道歉,我故意提出了巨额的精神赔偿,目前无非就是要给节目组一点教训罢了。至于孟岱,那些被他雇佣的混混们根本经不住警察们的逼问和威吓,一五一十地就把孟岱雇佣他的事情说了出来,导致最后孟岱也被请进了警察局,若非得知讯息的东野家的少爷及时让卓志洋给他缴了罚款,他只怕还要在警察局的拘留室待上个一两天。   这次的雇凶打人事件对于孟岱来说,完全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把自己也搭进去了,气得他心里一百万个不爽,尤其想到自己进局子全都因为是卓志洋在他和陈璟之间摇摆不定,更是看卓志洋一百个不顺眼了。   卓志洋自然亦知道是孟岱想找人教训陈璟,心里不由得对孟岱有点不满了,在安慰孟岱的时候,又忍不住地怪责孟岱过于冲动了。   “……亲爱的,你这是何苦呢?陈璟现在是顶流明星,你干嘛跟他过不去?你又干不过他,到最后还弄得灰头土脸的,你不知道连东野少爷都为你的事情头疼------”卓志洋说道。   孟岱几日以来积压的怒气终于爆发了:“你他妈少拿东野少爷当借口,说来说去,还不是心疼陈璟,你现在肯定巴不得跑到陈璟身边去嘘寒问暖,对不对?”   卓志洋扶额,头疼不已地伸出左手拉了拉孟岱,说道:“不是啊,我只是担心你------”   此刻,卓志洋正开车前往回省城的路上,孟岱坐在副驾,越想越火冒三丈,他本身就是刁蛮任性的性子,口不择言地冲卓志洋吼道:“少他妈的假惺惺!卓志洋,你他妈以为自己是谁?你不过是个乡巴佬,你以为自己真是个人物,每个人都他妈围着你转,告诉你,卓志洋,老子不吃你这套!哼,土包子,凭你也配上我的床------”   “乡巴佬,土包子”六个字眼直接戳中了卓志洋的痛处,他生平最忌讳的就是有人拿他的身份说事,他浑身携带着滔天的怒火,一脚猛踩刹车,惯性让孟岱的头一下子撞向了车窗,如果不是安全带把他扯回来,孟岱肯定得面门受伤,但他的额头还是撞在了车子的仪表板上,痛的一咧嘴,想也不想地,挥拳朝着卓志洋的脑门砸去。   卓志洋也像是发了疯一样,偏头躲过孟岱的拳头,按住了孟岱的脑袋,狠狠地撞向了旁边的车窗,他的力气是孟岱的两倍,孟岱平时身娇肉贵,缺乏运动,力气不如卓志洋这种常年做体力活的人,被卓志洋抓住脑袋这么一撞,啪啦一声,整块车窗玻璃都被撞碎了,血一下子从孟岱破了的额头冒了出来。   孟岱痛呼连连,挣扎着,伸手去挠卓志洋的脸。   卓志洋脸色早已狰狞如恶魔,死死地摁住孟岱的头,狠狠地把孟岱的头往车窗上砸,又挥拳对着孟岱的腹部,脸颊一顿狠揍,偏偏孟岱嘴里还骂个不停,仍是拼命地举高手,狠狠地抓挠着卓志洋的脸和脖颈。   卓志洋越发凶狠地用力,改用双手掐住了孟岱的脖子,手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孟岱到底不是卓志洋的对手,力气更不如卓志洋,双脚和双手挣扎了一阵子,终于慢慢地,无力地垂了下来,叫骂声也渐渐地停止了…… 第256章 红与黑二十五   卓志洋的理智渐渐回笼,看着副驾上一动不动的血肉模糊的孟岱,战战兢兢地伸手去探了一下他的鼻息,顿时吓得差点跳起来,眼底迅速爬上了恐惧之色。   “死……死了,我把孟岱杀死了……怎么办?这可怎么办?要是让警察,不,就是让东野少爷知道他的人被我杀死了,一定不会放过我的……不行,不能让人知道是我杀了孟岱……想办法,一定要想办法处理掉这件事……”   他的嘴里喃喃自语着,狠狠地抹了一把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是看向了车子里的行车记录仪,一把将其扯了下来,装进了口袋里,然后,他又看了看孟岱的手指甲,发现他的手指甲里有着些细小的皮屑和血迹,他一咬牙,将其手指上的所有的指甲都硬生生地扯了下来,又拿走了他衣服口袋和孟岱随身携带的装着他所有的身份证件和现金,还有银行卡的双肩包,还把他的腕上的手表也捋了下来,伪造成被打劫的假象,再然后,他下车,从后备厢里取出一瓶啤酒,倒在了孟岱的尸身上和副驾上,最后脱下自己身上的沾满了血迹的毛衣和大衣点燃丢进了驾驶室里面……   轰的一声,被燃烧着的衣物落到了满是啤酒的驾驶室里,迅速形成了大火,顷刻间就吞噬了整间驾驶室,火舌继续疯狂地乱窜,不到片刻,整辆银色的现代就被烧毁得不成样子了,而里面孟岱的尸体自然也被烧焦了……   趁着四周无人,卓志洋便忍着刺骨的寒意匆匆地离开事发现场,并在沿途将孟岱的双肩包扔进山路下面的河水之中……   他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殊不知,在他刚刚离开之际,据此现场一百米以外的树林中,一道细微的光芒闪了一闪,分明是不知谁悄悄地拍摄下了他的整个犯罪经过……   “孟岱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正坐在节目组后面的我们娱乐公司的保姆车里,闭眼假寐。   这次夏菲菲和卢卡斯早就得知了我要省城的确切日期,立刻派人前往节目组所举办的那个直播地点最近的小镇上的警察局来接我,他们也早从电视上看到了有当地混混想要对我不利的画面,卢卡斯非常的生气,扬言要节目组的人好看,保留起诉的权力,把节目组的主持人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急忙向卢卡斯赔罪道歉,承认他们将赔偿我所受到的各方面的损失。卢卡斯余怒未消,更何况,他是受盛逍所托要照顾好我的,对于节目组为了拉收视率的各种行径,实在是对整个节目组都没有好感,也拒绝了节目组为我送行压惊的晚宴,直接让人送我回城。   通知我孟岱死亡的消息的是1314,我感觉有些惊愕。根据这些时日以来,我所见到的情况是卓志洋跟孟岱有着十分暧昧的关系,卓志洋是个一门心思往上爬的,却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急于跟他看中的人纾解排遣的人。他看上孟岱,我其实并不意外,也知道他们仅仅是停留于类似炮友的关系,以孟岱那种骄傲的性子,他肯定是看不上卓志洋的,而卓志洋也不一定会对孟岱忠诚。他们之间会有嫌隙是迟早的事情。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再听到他们的消息时,竟然会是孟岱的死讯!   “孟岱是怎么死的?是谁杀了他?”我问1314。   “卓志洋,是他掐死了孟岱。”1314说道。   “你确定?”   “对,我确定。是我的狼卫传来的讯息。”1314说。   “狼卫?”我一愣。   “嗯,阿璟,你不是要我时刻关注任务目标卓志洋的动向吗?但我想着要保护你,怕抽不出时间和精力来,所以,我用数据造出了一头狼卫,它不仅能够随时追踪监测任务目标的动静,还能够自行拍摄下它所看到的种种画面。昨晚半夜,它已经将卓志洋杀人毁尸的画面拍摄下了,并传给了我。”1314说。   这时,车子停下来,司机说中午了,得找个像样点的餐馆吃饭。我看了看腕表,果然已经是十二点了,肚子也有些饿了,便和夏菲菲等人一起下了车,寻了周边的一家看起来上档次的中餐馆走了进去,趁着点菜的功夫,1314问我:“狼卫回来了,想要见见它吗?”   我顿时很好奇地问:“真的?在哪儿?”   1314说:“我让它在洗手间里等着。”   我问:“会不会被人发现?要是吓坏了人可不好。”   1314说:“不会。它有隐形功能,可以自动调整隐藏自己的身形。”   我借口上洗手间,独自进了餐馆里的洗手间,刚一打开门,我就瞅见了一头身形庞大的黑色的狼,皮毛光滑,狼眼幽幽地朝我望过来,接着,它一跃而起,向我迎面扑过来,没等我做出防御的姿势,它已经用爪子趴着我的肩膀,伸出舌头舔我的脸,尾巴一甩一甩地,看上去挺高兴的样子。   “这就是……狼卫?”我有点无语。   这狼卫趴在我的身上,一个劲儿地摇尾巴求抚摸,就连咧开的嘴巴也隐隐露出了讨好的笑模样。   “我喜欢阿璟,它自然也喜欢阿璟了。”1314说。   “我能看看它拍下的有关卓志洋杀人毁尸的视频吗?”我问。   “好啊。”1314的声音里都带着宠溺,然后让狼卫把视频放出来。   我才发现原来狼卫的眼睛便是可以自动拍摄的摄像头,而且,它还可以自动将视频传到我的手机上,于是,我便看到了卓志洋在犯罪现场的那一通操作,我的眼神沉了下来。   “阿璟打算怎么做?”1314问我。   我思忖了一会儿,说道:“1314,你让狼卫把这段视频再拷贝两份,一份传给警方,一份给东野家的那位少爷,我想,那位少爷会很乐意给卓志洋一点儿教训的。”   1314愉快地笑了:“好。”   回到了省城,我刚刚和时刻被凌霄保护着的夏菲菲告别。这两人-----我有好一阵子不见,就发现他们有点腻歪了,许是那次夏菲菲险些被怪物攻击,而凌霄保护了她,因而两人的感情开始升温,手时时刻刻地牵着,不时地附耳低低地交谈,还有你亲亲我,我摸摸你的小手的动作,着实是让我这个给别人塞狗粮的人第一回 尝到了吃他们的狗粮的机会。“行了吧,别在我眼前秀恩爱了,该去哪儿去哪儿好了。”我挺无语地挥挥手,自觉踏出车门,下车走向了自己的公寓。   就在我刚打开自己的公寓门时,一只手捉住了我的手腕,把我拉进了屋子里面。   我吃了一惊,接着,就被人带进了怀中,那熟悉而温热柔软的触感贴上了我的嘴唇。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知不知道,我想你想得发疯-------”那人的鼻息全部喷洒在我的脖颈里,将我放倒在沙发里,手伸进了我的衣衫里,他的嘴唇依次地亲吻着我的额头,面颊,鼻尖,嘴唇,脖颈……   我望着眼前人熟悉的眉眼,吻着他性感的薄唇,说实话,我也是挺想他的。都说恋爱的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何况,我与他是整整的三日。就算我能忍,盛逍可不能。   他如今的气息都是灼热的,滚烫的。他的眼睛更是像急于捕猎的猎人,看着眼前的兔子落入他精心设好的陷阱里,他显得非常的有耐心,他一早就对这只又白又美的兔子垂涎了,他慢慢地把兔子拉到了自己的面前,细细地抚摸过兔子的白白的,柔软的绒毛,他对于如何把这只兔子拆吃入腹有了深刻研究,甚至可以写一篇几万字的论文了。   他吃兔子的方法很讲究,选择的方法是烤兔子,首先是将兔子肉里里外外地抹上了佐料,然后调整了火候,细细地,翻来覆去地烤,保证外酥里嫩,鲜香美味,是他最喜欢的兔肉滋味,然后才煞有介事地吃起了兔子肉,一面吃一面安抚着美美的兔子肉,说他下一次会带它去体验更刺激的冲浪。   对这个经验丰富的猎人,我本人表示,我不想吃兔子肉,更不想冲浪啊啊啊啊--------   当次日的第一缕晨晖照进窗户里,也将满室的旖旎景色也照了出来。   盛逍第一个睁眼,瞅着身边的人那白如细瓷美玉的脸蛋,心里的温柔水一般地泛上来,他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颊,还有那细细密密地,能撩动人心的睫毛,忍不住又俯身去吻那蝉翼般的睫毛,冷不防,一双手探出了被窝,缠上了他的脖颈,将他的头拉下来,让他的嘴唇与另两片柔软的唇瓣相贴。   “这么快就醒了,不多睡会儿?”   一阵激烈绵长的吻过后,盛逍声音都是低哑的,带着一股子诱人的魅惑感。   我懒懒地说:“那是因为有人偷看我。我害羞。”   盛逍伸出手指按住了我的嘴唇,笑道:“那怎么办?我身边的这个人太美了,我看不够。那……要不要起床?我去做早餐。”   我伸出了一只手臂,懒懒地说:“来,给朕穿衣。”   盛逍忍俊不禁地笑:“喳。”   他将我抱起来,为我找来了件粉色的衬衫,真的帮我穿起衣服来,可是,我却不愿意配合了,故意扭动身子,伸出手死死地反抱住盛逍的脖子,坏笑着咬他的耳垂。   盛逍的眸色顿时变得幽深起来,眼神更是如狼似虎般,低低地说:“别闹,不然……”他语气里带着几分威胁。   我挑高了眉,含笑道:“不然怎么?”   盛逍坏笑着,将我又按倒在床上,说:“不然,我们冲浪好吗?”   我顿时感觉到腰肢酸软,赶紧乖乖地投降了。   接下来,我的工作依旧繁忙,不过,我的粉丝也比原来更多了,公司不时会收到粉丝送来的鲜花和礼物,微博上也有粉丝发来的慰问,尽管我并没有在那次的混混围攻中受到任何的伤害,但粉丝们显然还是很担心我,我只好又抽空回复了过去。   十一月,十二月,娱乐公司推出了一系列的粉丝福利活动,并宣布公司里的明星们会与粉丝展开互动活动,这让粉丝们兴奋不已,纷纷在我的微博下留言,要为我的影迷会现场打Call。到了一月份,我又是参加了省城的最佳艺人评选活动,自然荣获桂冠,接下来,我又接下了一部广告片的拍摄,直到进入了二月的春节,我才终于得到了空闲。   我跟盛逍计划着去国外度假游玩。   却在这时,省城又出了一桩怪异的事件,这起事件先是在网上公布的,事件起因是,一个家庭主妇发现自己的丈夫行为诡异,夜里常常偷偷起来,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起初,她以为丈夫是悄悄出轨了,非常愤怒,她便在某天夜里看到身边的丈夫起来,走出了卧室,她就跟了上去,她看着丈夫拉开家门,她更是差点压抑不住怒火,她冲出家门,然而,眼前看到的一幕,把她吓得魂不守舍,丈夫竟然把自家养的猫摁进了水池里面,把猫活活地淹死了。   那一刻,她觉得眼前的人根本不是她的丈夫,而是一头恶魔,连丈夫的脸都是狰狞而恐怖的。   家庭主妇吓坏了,赶紧报了警。   警察带走了恢复神智后,一脸茫然的丈夫。   而在当天夜里,丈夫就死在了警察局的拘留室里面,是割喉自杀的。   现场到处都是血迹,而墙壁上,又留下了一个“975”的阿拉伯数字和奇怪的符文图案,正是千灵祭的符文…… 第257章 红与黑二十六   根据警方的调查,这个名叫黄仪伟的男人曾经误入过拜月教,并成为拜月教的信徒,后来在经过一段心理医生的治疗之后,男人渐渐有了好转的迹象,开始正常地生活了,她的妻子也放心地下来,看着丈夫一天一天地跟正常人无异,还对自己倍加体贴,甚至他们还打算今年进行造人的活动,谁知道,却在这个春假之时,丈夫再度有了可怕的举动,还一命呜呼了。   她伤心至极,一边跟警察做笔录,一边泪流满面。   “汪女士,你能告诉我们,你的先生自杀之前有过任何的怪异的举动吗?他都跟什么人接触过?”负责笔录的小警察问道。   “我先生自从康复之后,就没出去找工作,但是,他真的对我很好,还会做一手好菜,只有一回……”汪女士擦着眼泪,抽泣着说,但很快,她想到了什么,陷入了沉思之中。   小警察也没打扰她,手搁在电脑键盘上,静静地等着她的下文。   “我记得,那一天,好像是七夕节,我让他陪我逛街,他一口答应了,然后,我们路过了一家茶馆,他好像在茶馆里见到了什么人,脸色都有点变了,我问他是不是遇见了熟人,他说”是”,然后他让我回家去,自己就走进去了,在那里待了差不多有一个多小时,我等得不耐烦了,也想进去,结果,他又出来了,脸色比之前更难看,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不说话,那天晚上,他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不安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也不让我进去,直到第二天早上,他才开了门,然后,他又恢复了正常的样子……警官,你如果不提,我几乎都忘掉了。”   小警察心中一动,问道:“那你知道那个茶馆叫什么名字吗?”   “好像是叫……枫叶,对,就是枫叶茶馆。”汪女士说道。   小警察低低地应了一声,叫过身边的一个女警,说:“小宋,你再帮我问问汪女士,还有其他的线索没有?我先去个洗手间。”   小警察快步走向了洗手间,走入其中一个隔间,掏出了手机,拔出了一个电话号码,一等接通,立刻说道:“喂,林子曜,你让我查的,我都查到了,的确是跟枫叶茶馆有关……”   他正说着话,外面又进来了两个人,他忙挂断了电话,听到其中一人说道:“最近真是奇了怪了,发生了那么多命案,好像上赶着在今年发生一样,而且,你知道不,在我们局里,有个特殊档案部,据说,里面存放的都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个我也听说过,那个特殊档案部里的都是咱们警局里遇见的非人的物件,说是有着特殊的力量的物种,还有灵力什么的,这不是怪力乱神吗?”另一个声音听起来像是他们局里的老警员展叔。   “也不能这么说,你不觉得最近的几桩案子都很古怪吗?就连咱们的欧警官都死得很奇怪呢!他那么好的一个人,平时根本没生过什么病,怎么就突然死了?而且,我看过他的尸体,他的身上没有一点儿伤痕,法医也出具过解剖结果,证实是全身上下都没有任何的外力导致的伤害。”先前那人又说。   “唉,欧警官的人是很不错,可惜,他就这么过世了,倒是欧警官的那个表弟,听说是闻家的大少爷还坚持要查明欧警官的死因,可这有什么好查的,上面也说了,欧警官是死于突发性的心梗……”展叔说道。   “不对啊,欧警官没有心脏病啊。”那人摇头。   “小冯,心梗不一定是心脏病引起的,有可能是患者情绪激动,譬如突然受到了惊吓,或者是其他的刺激,导致左心室负担过重,心肌供养不足,引发心肌梗死。”展叔说道。   那叫小冯的心中一动,低低地叫道:“就是说,欧警官可能是被吓死的?”   展叔又摇了摇头:“不好说。算了,人都死了,上面也不让我们追查-------”   小冯说:“展叔,我觉得欧警官说不定是因为手上的案子,我记得他当时调查的案子跟今天发生的案子很类似啊-------”   展叔像是有所顾忌一般,左右张望了一下,对小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隔墙有耳。”   接着,又有人推门而入,对这两人说:“展叔,小冯,有新任务。”   小冯忙问:“什么任务?”   “是特殊档案部里的一个重要的标本不见了。快点,马局就等着你们了。”那人说。   “什么重要标本?”   “不太清楚。好像是人面蝶。”   然后便是三个人的匆匆的脚步声,越走越远。   等彻底听不到他们的说话声后,那个小警察从隔间里走了出来,又回拨了刚才的电话号码:“林子曜,我们局里有个特殊档案部,你知道吗?”   那边好像并不意外,回答:“知道,是专门记录管理存放各种离奇事件档案和物件的部门。我爸爸生前就是那个部门的负责人。”   “林子曜,我刚听说,特殊档案部里的一件重要标本不见了。”   “重要标本?”   “嗯,是人面蝶。你听说过吗?”小警察说。   原本还蹲在街边小吃摊上的林子曜脸色蓦然一沉,眼中慢慢地浮起了一丝阴霾,曾经封闭的记忆之门在这一刻打开了-------   他记得那是一个傍晚,他上小学,从学校回家,他看见了许久不见的父亲竟然推着自行车等在路边,他高兴地扑入了父亲的怀抱里。   父亲亦是抱了抱他,感叹道:“哟,子曜又长高了!爸爸都快抱不动你了!”   他高兴地说:“爸爸,我今天英语和数学考了满分,这是试卷,给你看看-----”   因为下小雨,天黑得早,父亲从衣兜里摸出了老花镜,就着昏黄的路灯看了几眼,笑呵呵地说:“厉害!我的子曜就是厉害,子曜长大了想做什么?科学家还是外交官?”   他骄傲地扬起小脸,说:“不,我要当和爸爸一样的警察,捉大坏蛋!”   父亲愣了愣,说道:“爸爸是文职,管理稀奇古怪的档案的那种,不会抓坏蛋。”   他不依了,拉着父亲的衣角叫道:“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当警察,我就要当警察!”   父亲既无奈,又满是宠溺地叹气:“好好好,我们子曜长大了就当警察。”   林子曜根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他只是很高兴父亲回来了,他又可以和父亲一起玩捉坏蛋的游戏了。   父亲抱着幼小的他,打开了家门,然而,在打开家门的那一刻,他父亲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了起来,连同林子曜自己也吓呆了。   因为他的妈妈,他那和蔼可亲的妈妈正倒在了血泊之中,而站在他妈妈身边的,却是个穿着黑色大衣,目光阴沉如同鬼魅的男人。   “你好,林致远。”男人彬彬有礼地朝他们鞠躬。   但林子曜觉得他比恶魔还要可怕。   他的父亲显然比林子曜更惧怕那个男人,他抱着林子曜就要逃跑,但是,他刚一转身,那男人已经以极其诡异的身法堵住了他们的去路,接着,他的双手一张,他身上的黑色大衣敞开,飞出一群蝴蝶--------   那不是普通的蝴蝶。   他至今都清楚地记得,那些蝴蝶的身子和翅膀上有着奇怪的花纹,就像是组成了一张可怖的凶神恶煞的人脸!   那些蝴蝶是会寄生在人的身体里面的。   它们慢慢地将人的内脏吞吃干净,然后在人体内产卵,一旦发育成熟后,它们就会代替那个人活下去,并且,它们还会控制周围人的思维,可以给制造一种幻象,让人活在最美好的记忆里。如果对被感染者大脑进行扫描,会发现其杏仁核(附着在海马的末端,呈杏仁状,是边缘系统的一部分,是人产生情绪、识别情绪和调节情绪,控制学习和记忆的脑部组织)活动明显增强,也就是说,被感染者的大脑仍旧有自己的意识,但产生的神经冲动已经无法传导到相关效应器官。   当时的科研人员因为这种蝴蝶能够制造出可怕的幻象,让人沉湎于美好的记忆里,所以称其为“醉生梦死蝶”,这种蝴蝶具有高度模仿能力,还有可怕的催眠能力,在被感染者脑死亡后,它能代替被感染者的大脑,能以被感染者的身份长时间存活,由于它还能制造幻象,几年,几十年都不会被人察觉被感染者已经死亡。   若不是林子曜曾经亲眼见过父亲和母亲被人杀死,他天生就具有一种特殊的异能,他能够摆脱蝴蝶的催眠控制,让自己保持清醒的状态,即便那时候还很小,他也还是窥破了当时的怪异现象,从而让自己逃了出来。   他还记得当他第二天从昏迷中醒来,惊讶地发现,房间里恢复了平时的样子,他的妈妈还在厨房里炒菜,他的爸爸亦在厨房里帮着妈妈打下手,看到他还十分温和地笑着说:“子曜醒了啊,快洗手吃饭。”   在那一刻,他还以为自己昨天不过是做了一场噩梦。   此后好些天,他都沉浸在父亲和母亲还活着的假象里,不愿意从中摆脱出来。   然而,当一个月后,他偶然地发现从床底下发现了一颗虫卵,他才蓦然清醒过来。   他知道他再也不能逃避了。   他趁着假爸爸和假妈妈不注意的时候,从家里逃了出来,他跑到当地警局报警,但是谁都不会相信一个孩子说的这样离奇的话,还以为他是编故事呢,然后,他沮丧地离开警局的时候,他无意中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说,他爸爸工作的警局昨晚着火了,里面的人全死了人,还有很多的蝴蝶在警局里的大火中飞舞。   那时候,他宛若当头被人浇了一盆冷水,绝望和恐惧一下子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甚至不知道,在自己身边生活的人,还有哪些没有被蝴蝶感染。   在那一刻,他害怕得不能自已,他再一次逃离自己的家乡,也放弃了曾经想做警察的梦想,成为了一名代号Fox的黑客……   林子曜站起身,收拾好自己的心绪,微笑着对小吃摊的老板,说:“谢谢啦,你家的虾蓉炒粉很好吃。”   小吃摊老板显然对这个年轻漂亮的小伙子很有好感,便说:“既然好吃,欢迎下次再来。”   林子曜付了钱,告别了小吃摊老板后,他的脸就沉了下来。   “人面蝶,我不会再让你们祸害我身边的人了。”他冷冷地发着誓。   “陈哥,陈哥,你快看那个帖子-------!”   一大早,我还睡意朦胧之际,就被小助理夏菲菲打过来的电话吵醒,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按照她说的点开了他们学校的论坛,看到了一个帖子,帖子的题目是:“我的女儿不是我的女儿。”   “什么意思?”我有点懵逼。   “怎么了?”盛逍亦坐起身,探过头来看我的手机上的那个帖子,然后照着上面的内容念道:“求助:我觉得我的女儿已经不是我的女儿了……我的女儿在一年前去过东川大峡谷,在那里遭遇意外,摔下了山谷,幸好经过求援人员的抢救,把我的女儿的命救回来了。可是,从那以后,我的女儿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她的作业本和书上一直有几个奇怪的符号,一开始只是圆珠笔涂鸦,我也没有放在心上,可是,最近,那些符号越来越密集,而且,我发现女儿的衣服上还有许多血迹,我觉得不对劲,有天趁晚上女儿睡觉的时候,我悄悄地撩开女儿穿的睡衣,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我女儿的手臂上全是刀子割伤的痕迹,还有很多的针孔,我叫醒了女儿,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她望向我的眼神让我感到害怕,就像是看一个陌生人,那么冷漠,那么凶狠……”我接着读下去,若有所思。   “这个帖子刚出来的时候接收了好多人的一顿骂,说是”神经病”或是”网托儿”,还没来得及刷出后续,就被删掉了,但后来,这个帖子又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回,楼主还回复了,内容比之前的那个又多了一些,就是今天你们看到的。”夏菲菲说。   “哦,对了。听说,这个发帖子的人说,他的女儿出事前,去过一次枫叶茶馆。”夏菲菲说。   “又是枫叶茶馆。”我蹙起眉头,原本我早就打算去一趟那个听起来神秘古怪的枫叶茶馆的,只不过那时候我实在太忙,抽不开身,难得这几天过节,我倒想去那个茶馆一探究竟了。   “一起去。”盛逍不容置疑地说。   “嗯。”我挂断了电话,穿上了衣服准备出发,盛逍的手机响了,他只看了一眼就挂断了。谁知,那手机再次响起,盛逍不耐烦地再挂断。   我不解地扬眉:“谁打来的?不接吗?”   盛逍淡淡地说:“是我妈。”   我微愣:“伯母?她这个时候说不定有重要的事情,还是接一下吧。”   盛逍本来不打算接,但手机又一次响起,且持续不断,他叹了口气,还是接了电话:“妈,有什么事?”他说,他的语气是冷淡的。   “小逍,你爸,你爸病倒了,医生……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电话里,他的母亲的抽泣道。 第258章 红与黑二十七   盛逍的脸沉了下去,一言不发地挂断了电话。   我说:“小逍,去看看你父亲吧。”   盛逍摇头:“我陪你去枫叶茶馆。”   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臂,柔声劝说道:“没事的,你还不知道我的能力吗?就算我真的搞不定,我也会想办法离开的,有你在,我不会轻易涉险的。”   盛逍仍然犹豫:“可……”   我又亲了亲他的嘴唇,劝说道:“真的没事,而且,我知道你其实很担心伯父,毕竟他是你的亲生父亲,你那么善良一个人,是不会丢下他不管的。”   盛逍沉吟了一下,说道:“好,我就回去看看,处理完那边的事情,我就来找你。”   我点头:“嗯,好的。”   我们一同走出公寓就看见盛家的那辆特别显眼的黑色商务车停在了公寓外面,不少人都投去了好奇的一瞥,不是因为车本身的缘故,而是站在车边的清一色的身形高大,神情严肃的黑超保镖。   “三少。”站在保镖前头的是盛家的老管家,他一脸的恭敬表情,并替盛逍拉开了车门。   盛逍沉着脸,抿着嘴,又转过身朝我深深地望了一眼,然后钻进了车子里。   接着,我才发现来盛逍的可不止是这辆黑色商务车,后面还跟了两辆银灰色的奥迪A8,那些保镖一等商务车发动,倒车,然后冲出了我所住的小区,也跟着上了车,尾随在黑色商务车后面。等到这一给人带来巨大压力的车队离开后,我方才沉沉地叹了口气。   希望盛逍的父亲能够康复,纵然他始终不待见我,但他到底是盛逍的父亲呢!   我想着,走入了车库,钻进自己的那辆军绿色的吉普车,发动引擎,把车开出停车位,调转方向,开出了车库,朝着枫叶茶馆的方向开去。   枫叶茶馆在省城主城往东大概走上二十分钟的主干道云锦路上,说是茶馆,倒是装修得古色古香的,外面门廊上还挂着老式的大红灯笼,门也是古式的红漆木门,连建筑样式都是仿古的,在周围一水儿的现代建筑物中间,简直是异常醒目的存在。   “欢迎光临。”门口站着两个亭亭玉立的迎宾小姐,貌美如花,笑靥可人,穿着的也是一袭艳丽的大红旗袍,双手规矩地放在胸前,朝着进出的客人鞠躬行礼,说话的声音也是甜甜糯糯的,听在人耳朵里十分的舒服。   我把车靠边停下,打开车门,正要走进去,却顿住了脚步,因为我看见林子曜和闻天弈闻大少爷居然也从另一辆奔驰下来,林子曜和闻大少爷看见我似乎并不惊讶,只是冲我微微点头,说:“你来了。”   我问:“你们也查到了这里?”   闻天弈说:“我觉得这是枫叶茶馆的老板故意引我们入局。”   林子曜亦赞同地说:“对,他处处都留下了破绽,就是为了我们能查到这里。”   我挑了挑眉,问:“怕了?”   林子曜捋了把袖子,说:“WHO怕WHO?”   “盛逍呢?”闻天弈问。   “他没来,他的父亲得了重病,脱不开身。”我说。   然后,我和他们两人一起走进了那间枫叶茶馆,发现茶馆的主厅冷冷清清的,一个客人都没有,倒是东侧面有道木楼梯斜着向上延伸,站在楼梯边又有一个漂亮的服务员快步上前,微笑着对我们说:“三位,久等了,请往楼上走,他们正等着你们呢。”   “他们?”我们互望了一眼。   “就是咱们老板和老板的客人,他们都在楼上的包间等着你们,我这就带你们过去。”服务员说道。   于是,我们跟着她走上了二楼,她穿着七寸高跟鞋,踩着木楼梯却是稳稳当当的,只听得她的鞋跟在木楼梯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看着她走到了铺着赭红色地毯的走廊上,又迈着优雅的步伐拐了两道弯,我感觉这走廊还真是长得不见尽头,两边都有很多包间,门上分别写挂着写有“松、竹、梅”等字样,其他还有一些是花卉的名称的独特包间。虽然这里是茶馆,却不像寻常的茶馆那样吵吵嚷嚷,反而清雅宁静,几乎听不到人声,不知是包间的隔音效果好,还是这里真的不敢有人高声喧哗。   “三位客人,到了。”服务员停下了脚步,对我们说道。   说完,她推开了包间的门,吱呀一声,贴有“海棠”字样和花卉图案的包间木门向里敞开了,我们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   盛逍回到了久违的盛家,发觉盛家的下人完全没有之前对他的冷淡和不恭敬的态度,而是一个个静立在别墅门口和大厅之上,看见盛逍走进,齐刷刷地低头,九十度鞠躬行礼,朗声喊道:“三少爷。”   盛逍冷冷地扫过他们,没有理会,径直问管家:“他呢?”   这个“他”自然是指盛逍的父亲”盛家主、盛总-----盛荣升。   盛逍对盛荣升的感情很复杂,幼时他还曾记恨着他抛妻弃子,害他和妈妈流落在外过了多年的苦日子,可是,打从遇见了陈璟之后,父亲就被他抛之脑后,心里满满的都是陈璟这个人,再也装不下别的,自然也对盛荣升没有了任何的感觉,失望也好,难过也好,都不曾在他心里留下类似的感觉。而之后,父亲把他认领回去,他也没有丝毫的感动,加上盛家的那两个不成器的哥哥,还有那些惯于踩高捧低的佣人,更是让他没有半分的留恋,再后来,父亲发现了他对陈璟的那份感情,暴怒之下,种种横加干涉,甚至一度把他送出国,他更是对其十分反感。   现在,他知道这个男人,自己的老父亲患了重病,将要不久于人世,才在心里升起了点类似于血脉的亲情,才想着尽自己最后的一点孝道。   “老爷在主卧等你。”管家说着,把盛逍带到了盛荣升的卧室,推门而入,走到了躺在床上的那个老男人跟前,低低地耳语了几句。   “哥……”他的妹妹盛嫣然正坐在父亲的床边和自己的父亲说话,听到开门声抬起了头,看向了站在门边的高大男子,那冷若冰霜的脸,毫无任何悲恸之色的眸子,隐隐地透着一点阴霾和不耐烦,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感到了一丝畏惧。   其实,盛嫣然一直害怕这个三哥的,哪怕她再任性,只要看到这个三哥,她就没来由地害怕,就算再有天大的气性,也不敢在她三哥面前放肆。   盛逍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走过去,而是看向了刚刚端着一碗中药走进卧室的母亲戚语珍,问道:“没去医院?”   “去了。但你爸爸他坚持要出院,我也没有办法。”戚语珍叹了口气。   “怎么会发病的?前几天见他还生龙活虎的。”盛逍蹙眉。   戚语珍:“……”   生龙活虎?哪有儿子这么说自己的父亲的?   “你父亲最近身体一直都不好,血糖和血压一直很高,前几天你大哥他……他又犯了事,据说他跟钱家的少爷因为在一个私人俱乐部里争抢一个长相好看的服务生,结果把人打死了。你那个大哥性子急,火上心头,什么都不管不顾,闯下了祸事,还是跟别家的少爷抢一个男人,在你父亲看来丢脸丢到家了,那个气……血压就飙升到了最高,这不,就病发了……”戚语珍说道。   “那老大呢?”盛逍对他两个哥哥根本是厌烦透顶,也不从肯叫他们“哥”,只叫“老大老二”。   “被抓进警局了。因为是当场被抓,人证物证都有。钱家的人早就想要吞并咱们家,所以这次抓到把柄,更是一心想要重创我们,也想要把老大送去赔命,你爸爸想捞人都没有办法。唉!”戚语珍又叹了口气,说道。   盛逍点了点头,冷笑了声:“该。”   “小逍……”这时,躺在床上的男人看到了他的出现,虚弱地冲他叫道。   盛逍脚没动,就站在原地,冷冰冰地说了个字:“在。”   他低头俯视着床上的男人、那个几个月前还口口声声威胁他和陈璟必须断联系的男人这会儿脸色腊黄,老态龙钟,憔悴不堪,甚至还气息奄奄地卧在床上,早已没有了平日的威严,俨然是个行将就木,油尽灯枯的老头儿。   “小逍,你……回家吧,只要你回来,我……你还是盛家的人,盛家唯一的下任家主……”盛荣升真的病得很厉害,光是这短短的一句话,都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的样子。   盛逍冷淡地说:“你不嫌我丢你的脸了?我也是跟个男人在一起。”   盛荣升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似乎是被盛逍的话给气的。   戚语珍小心地拉了拉他的袖子,提醒他不要再气自己的爸爸。   盛荣升死死地瞪着自己的这个相当叛逆的儿子,脸上的青筋都凸显出来,胸腔剧烈地起伏了一阵子,又猛烈地咳了好几声,像是要发怒,却终于想到了什么,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缓缓地说:“罢了,罢了,你跟那个不成器的混账不同,你……今后爱咋样就咋样,我反正到时候两眼一闭,两腿一伸,什么……什么也管不了你了……我……我只求一件事……”   他说完这一串句子,非常艰难地喘气,指着盛逍说:“你答应我……”   盛逍沉默不语,似乎在斟酌着什么。   盛荣升固执地指着盛逍,眼看着一口气快要落下去,又死死地撑着,不肯咽下那最后一口气。   盛逍忽然就心软了,喟道:“说吧,你总要说是什么事情,我才好考虑考虑要不要帮你。”   盛荣升仿佛得到了他想要的,满意的回答,才缓缓地,吃力地说道:“我……我要你帮我们……盛家这次惹上了大麻烦,你大哥和二哥先后被抓,以前做的那些事情……都被查出来,很有可能盛家会保不住……我有心无力……希望,希望你……能我们渡过难关,希望你的妈妈和你的妹妹今后能得到照顾……就算你不想做盛家主,也……也要把你的妈妈和妹妹照顾到……”   盛逍沉声点头,说了声:“好,我会照顾好妈妈和妹妹。”   盛荣升得到了盛逍的承诺,他知道盛逍对他们盛家人的态度一向是冷漠,甚至是冷酷的,因为盛逍恨他,厌烦他,但盛逍也是说一不二的,只要盛逍答应了的事情,他就绝对会做到。他不求盛逍对他消除恨意,也不求盛逍的原谅,而且,这个固执的男人,临死都不觉得自己做错过任何事,唯一遗憾的是,盛逍始终没有答应保住整个盛家,做盛家的主人。   他彻底放松下来,他的手也从高高举起指着盛逍的姿势变得落了下来,他的喉头滚动了几下,终于咽下了那怎么也不肯咽下的最后一口气……   顿时,卧室里哭声一片。   盛逍默然地退出了卧室,来到走廊边,抽出了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再仰起脖子,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   那一刻,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复杂的心情。   而在省城的四大世家中的东野家别墅,宽敞的庭院内,有着专门开辟出的高尔夫球场。   一位穿着高龄毛衣,外面套着件厚厚的黑色大衣的青年正握着高尔夫球杆,眼睛紧紧地盯着地上的高尔夫球,耳边听着下属的汇报,却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那颗白色的高尔夫球上,然后瞄准了远远的球洞,开始挥杆。   球高高地抛起,形成了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划过了下着绵绵细雨的天空,准确地落入了球洞里。   青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回头说:“嗯,干的不错。猎物都聚齐了,该收网了。”   “是的,少爷。”下属擦着汗,说。   这个青年的喜怒无常,心狠手辣,他早就见识过,所以做事都是小心翼翼的,不敢有丁点的闪失。   青年拿起高尔夫球杆,往回走,下属立刻拿起了被他丢在一旁的雨伞,殷勤地为他撑伞。   “少爷,不好了-------”一个小个子青年匆匆地跑向了那位高贵的东野少爷,气喘吁吁地对他汇报道。   “呸呸呸,说啥呢?!少爷哪有不好的!一点儿眼力见儿都没有!”下属急忙踢了小青年的膝盖一下,瞪着眼睛,训斥道。   “不是的,少爷,是……”小青年畏惧地瞧了一眼扬起眉毛,一脸询问样子的东野净,咽了口唾沫,说道,“是,孟岱,孟先生他……他死了……被人给杀死了……”   “死了?!”东野净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语气里透着惊愕。   小青年垂下眼帘,一点儿也不敢看东野净,小声说:“是,是的。这是刚刚有个人送来的快递……我知道少爷一般不收这种快递的,本来想拒收,但对方指明是给少爷你的。我一时有点好奇……我就拆开来看,结果就看到这个东西……”   小青年说着,双手呈上了一个U盘。   下属看了东野净一眼,一把夺过了U盘,命人去别墅取来笔记本电脑,然后把U盘插进了电脑的USB接口,再在高尔夫球场边上的可以避雨的休息区里把U盘打开了-------   U盘里有个视频文件,还是个加密文件。   下属让小青年输入了视频文件的密码,然后点击进去一看,不看则已,一看差点魂飞魄散。   原来,那个视频文件里的主角有两个,一个正是孟岱,另一个则是最近才投靠到他们东野家的那条看门狗------卓志洋!   而视频里的内容,任谁看了都是心惊肉跳,甚至包括东野净都没有想到的是,他自己养的狗竟然胆大包天,不但勾引了自己的小情儿孟岱,甚至还因为双方产生了矛盾,把孟岱给活活地杀死了!   这还不算,他竟然胆子大到了毁尸灭迹的地步!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下属越看越是胆战心惊,唯恐东野净发怒牵连到了他们这些人。   谁知,东野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还笑了:“呵呵呵……”   下属和那个小青年更恐惧了。   因为东野净越是笑,越是证明他已经气到了极点,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都不奇怪。   “很好嘛,”他笑得前俯后合,几乎喘不过气来,重重地拍着下属的肩膀,说道:“真的是条大胆的好狗!原来我就觉得他看小孟的眼神不对劲儿,原来是早就惦记上了,呵呵呵……我还想着若是他真的忠心我,把小孟送给他也没什么的,可是,可是啊------!!!”   他用力地,重重地拍了下属的肩膀三下,虽然是在笑,可是他的笑容透出了几分阴狠来,让人看着就像是即将爆发的火山一般。   “他千不该,万不该……”   他又停顿了一下,蓦然拿起了被他丢在一边的高尔夫球杆,狠狠地抡向了身前的茶几,以及茶几上放着的笔记本电脑,一阵凶狠的又劈又砸,直把把那台笔记本电脑砸的稀烂,活像那台电脑就是他养的那条看门狗一样。   “他不该动我的人!他不该活活地杀掉我的小孟!就算我不喜欢小孟了,我也不容忍任何人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动他!我的人,谁也不准动!妈的,妈的!我要砍了你!什么东西?一条狗而已,还该反了天不成!”他边说边砸,砸到最后,他的手指向了他的那个下属,说道:“你,给我下全网通缉令,无论黑白两道,给我他妈要找到那条看门狗,把他给我绑了来,我要打断他的腿,我要------!”   “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他暴吼道。 第259章 红与黑二十八   我,闻天弈和林子曜一同走进了枫叶茶馆里的“海棠”包间,里面已经坐了七个人,其中有两个是我熟悉的人--------夏菲菲和凌霄,另外五个则是三男两女,两个女的一高一矮,一娇俏一冷傲。娇俏的那个个子在一百五十七公分,皮肤白净,脸蛋稚嫩,看上去不过是十五六岁,扎着两条麻花辫,冷傲的那个个子在一百七十公分,波浪卷发,眉骨较高,眉梢微扬,长方脸,五官倒还算不错,化着精致的妆容,吐着深紫色的唇膏,一看倒是艳丽逼人。另外三个男的,一个是公司白领模样,斯斯文文,清清秀秀,戴着一副眼镜,一个是身形魁梧,皮肤黝黑,胳膊粗壮,即便是隆冬时节,穿的也仅仅是一件薄薄的运动夹克,显示他的身体极好的样子。而那个坐在正中主位的,无疑就是枫叶茶馆的老板了,这人看着平平无奇,难以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从外表看,这人根本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只是他裹了件厚厚的黑色斗篷,为他添了点神秘感。   “你们好,我是姚景洪,这个茶馆的老板。”茶馆老板看到我们进来,便朝我们点点头,微笑道。   “姚老板,你这是-------?”闻天弈扫了一圈坐在一张大圆桌旁的人,蹙了蹙眉,问道。   “没什么,他们都是我邀请来的客人,正好今天有时间,我请他们一起来聚一聚。”姚景洪说道。   这时,我嗅到屋子里有着一抹馥郁的熏香味道,我随即循着香味瞅到了屋子一角看去,果然看见了一只古色古香的香炉,里面正袅袅婷婷地吐出了一缕青烟,而且,不止一个角落,其他北东西三个角落都燃烧了香炉,这种熏香的味道让人有种如梦如幻的感觉,特别的不真实。   “来,大家介绍一下,待会儿,大家就会按说好的进入梦幻世界。”茶馆老板说道。   “梦幻世界?”我、闻天弈和林子曜都是一愣。   “我叫肖淼淼。今年初一,就读省城二中。”那个矮个子,扎着麻花辫的女生声音又娇又软。   “我叫齐思思,省大大二学生,文学系。”个子高挑冷傲,大波浪卷发女生神情傲娇地说。   “我是奚家杰,是华瑞电子公司的设计部经理助理。”公司白领模样的小青年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睛,温温柔柔地一笑,说道。   “我叫窦智华,豪杰健身俱乐部的健身教练。”那个身形魁梧的男子朗声说道,同时还秀了一下他胳膊上的肌肉。   “陈璟,星耀娱乐公司的。”我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   肖淼淼、齐思思、奚家杰和窦智华眼中闪过了一丝异色,同时,肖淼淼还偷偷地向我投过了一个羞涩的眼神,连脸颊也红了大半,低低地说了句:“好帅,比电视和电影上看到的还帅。”   齐思思则更明目张胆地对我说:“哇,真的是陈璟吗?你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我淡淡地一笑,当真从衣袋里掏出一支笔,微笑道:“好啊,签哪儿?”   齐思思一指自己的胸前的衣襟,说:“这儿。”说完,还挺了挺自己的傲人的胸。   我:“……”   我顿了顿,还是依言在她饱满的胸部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说实话,她的身材比肖淼淼要好上数倍,那高挺饱满的胸部更是惹人想入非非,可惜的是,我早弯了,所以对她的这个部位没有任何的遐想。   “也给我签一下。”奚家杰也拿出了个小本本,恭敬地呈到了我的面前。   我扫了一眼那个小本本,居然是他设计游戏用的设计薄,挺无语地也为他签了名。   “干嘛呢,怎么就成了明星签名会了?”唯有窦智华很是不满。   “我叫闻天弈。”闻天弈的自我介绍更简短。   “我叫林子曜。”林子曜同样简短。   闻家一直保持低调,也很少在人前露面,所以,他们自然是不会认识闻天弈,至于林子曜更是名不见经传,没有引起肖淼淼等人的注意。   “好了,既然大家已经自我介绍完毕,那么,我们就一起去进入那个梦幻世界吧。”姚景洪说完,打了个响指,接着,他忽然脱掉了黑色的斗篷,在众人眼前一抖,哗啦啦,我们只觉得一阵耀眼的,密密麻麻的东西从他的斗篷里飞了出来。   我蓦然感觉不妙,定睛一看,却原来是无数的诡异的蝴蝶,那蝴蝶身上还有着类似人脸的花纹。   “人面蝶!”   我的脑海刚涌起这个念头的时候,脑海里忽然就晕了一下,眼前的一片黑暗便压了下来……   由于盛家主盛荣升忽然离世,盛家的大少和二少相继进入了警察局的拘留室,盛逍只好暂时负责办理盛荣升的丧事,他虽然从未经手过,但他从来都是霸道总裁的风范,处理事情起来都是干净利落的,加上旁边还有盛家的老管家盛和的帮忙,倒是将其办得妥妥当当。   只不过,盛家原先一直处于世家中的领头羊,一直高高在上,却因为最近丑闻不断,盛家的大少和二少所做下的一系列事情,的确是天怒人怨,特别是盛恺所投资的那家“青涩之美”悄悄地录下里面客人的各种丑态,并最终被不知名人士给暗中暴露了出来,这样就连黑白两道都被得罪了,一心就想寻盛家的茬子,而其他三大世家更是私下里联合起来,打算落井下石,一股脑儿地拖垮并毁掉盛家,同时在早先就发下话来,说是若有人拎不清,执意想站盛家的队,就别怪他们不客气,因而,那些原本跟盛家有生意往来的,跟盛家沾亲带故的纷纷地退避三舍,一时间,原先还是风风光光,威风八面的盛家现在却冷冷清清,葬礼上除了不得不出席的盛家几位叔伯,几乎没有人了。   正所谓树倒猢狲散,整个盛家的葬礼上早再也不见往日的风光热闹的场面。   不过,盛逍对此无感,反正,他就料到有这样的情景了。   葬礼上,他和他的妈妈戚语珍,妹妹盛嫣然一同穿着黑色的孝服,戴着黑色的孝帕,面无表情地跪坐在父亲的棺材一边,谁也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但谁也不敢去过问。   “三少,我刚接到消息,钱家,郭家和东野家的人打算大闹葬礼给你三少难堪,还有,他们还在你护送老爷的灵柩去火葬场的路上埋伏了人,想要一举将你和我们盛家的这些人一同消灭,你看,三少这……”老管家盛和走到了盛逍的跟前,低低地询问道。   盛逍的眉毛微微地抬了一下,淡淡地说:“知道了。”   盛和愣了一下,这就完了?难道不该安排人应付一下?或者报警什么的,不过,他转念又想,现在老爷过世了,只怕那位与老爷打过交道的警察局长的屁股也歪了吧!   他正愁眉苦脸的时候,有人已经走进了丧礼堂,先是取了三支香,规规矩矩地行了鞠了.遇沿三次躬,然后才走向了戚语珍,声音低柔地说:“嫂子节哀。”   盛逍抬起眼眸,扫了一眼那人,见是闻天弈的父亲-------闻万声闻家主,便很有礼貌地对着他行了一礼,说了声:“多谢。”   “盛兄啊,我钱一通来看你了,唉,你走的好早,兄弟都没来得及送你一程……”   正说着话,却见一群人已经走了进来,他们正是钱家、郭家和东野家的家主,身后还跟了一大帮子人,一看就来势汹汹,不安好心,虽然嘴里说着哀戚的话语,其实脸上完全没有悲伤之色。   为首的钱一通更是带着幸灾乐祸的口气,继续说道:“盛兄,你走了倒也省事,可怜咱是白头人送黑发人啊,我儿子的命,又该找谁来赔呢?”   盛逍冷冷地看着钱一通,他知道这姓钱的就是几天前他的大哥盛威打死的那个钱少爷的父亲,这是看盛荣升死了,盛家衰败了,特意来找他这个盛荣升这个最寄予希望的儿子算账来了吧?   “唉,钱兄,你们也别为难盛家的小子了,人家好歹才回盛家,让他有个喘气儿的功夫不是?”郭家主郭大庆假惺惺地安慰道。   “给他喘气儿的功夫,那我的儿子呢?他们盛家可没给他喘气的功夫!”钱一通眼一瞪,怒道。   “郭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钱兄就那一个宝贝儿子,也就指望着他继承家业,如今活活给人打死了,心气儿怎么也不会平的。”东野家主东野森阴阳怪气地笑着,转过脸看向盛逍,说道:“盛家小子,你也别怪你钱叔心气儿大,这事儿换了谁都不会轻易地罢休,要不,你服个软,让钱叔发泄一顿,然后,你直接把你钱叔提的条件满足了,你钱叔自然就会消气了。”   盛嫣然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些人的心思,无非就是想打压他们,顿时扬起了眉毛,怒道:“你们不要太过分了!我爸爸刚刚过世,你们就来闹-------”   “嫣然,退下。”盛逍声音并不大,但那声音透出的那股子威压却让她不得不悻悻地退了下去。   “各位叔伯,你们到底想要什么,我也不是不明白-------”盛逍淡淡地说,抬起眼眸,扫视了一下三大世家的家主,声音仍旧低低沉沉地,“我父亲刚刚病故,你们就找上了门,似乎也打定了主意不让他走得安生,是吗?”   钱一通嘿嘿一声冷笑:“怎么?你是怪责我们了?”   盛逍沉声道:“不敢。不过,钱叔,是吧?我呢,的确是要给你道个歉的,毕竟是我大哥打死了令郎,本来是该他亲自来道歉,可惜的是,他如今没法出来了,眼看着要坐牢了。因而,只好由我这个弟弟代为道歉-------”   戚语珍一愣,她深知儿子的德性,儿子一向冷傲不羁,何曾向人服过软的?忍不住担心地拉了一下儿子的衣袖,张口欲言,但盛逍摇了摇头,止住了她要说的话。   “妈,别担心。”他拍了拍母亲的手背,低低地安慰了一句,又转头对盛嫣然吩咐道:“嫣然,带妈先离开,这里有我来处理。”   盛嫣然看出了盛逍眼眸深处的那点狠意,心中一寒,急忙带着犹自十分担心的戚语珍离开了丧礼堂。   钱一通也没有阻止她们的离去,他自认为自己的安排天衣无缝,反正到时候盛家的人一个也逃不掉。   听到盛逍说要道歉,还以为盛逍真的怕了,不由得暗自得意。   盛逍自被父亲送出了国后,一直很少回来,倒不是害怕父亲不敢回来,实际上是心灰意冷,因为他所喜欢的人从来没有找过他,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跟他决裂,他甚至还清楚地记得,他的阿璟与他决裂的那一天时所说的话,他的心里实际上是既痛苦又失望的。   而因为盛逍很少在人前露面,就连回国后脱离盛家,创立景盛集团都只是向大众发个消息,说什么我是景盛集团的,到时候希望大家多多关照之类,盛逍一直保持低调的行事作风,所以,就连盛家的人都不知道他的脾性如何,更别说其余三大世家了,还以为他是软弱可欺的。   “道歉就不必了,只要你们盛家把目前市面上所有的股份和盛世集团名下的各个公司的经营权一并转让给我们,对了,听说,盛家还有几处房产,在国内的几处矿脉也挺不错的,当做赔偿我的损失,这件事嘛,也就算了。”钱一通说。   一听他狮子大开口,饶是一贯温和有礼的管家盛和也怒不可遏:“你们欺人太甚,这不是明抢吗?”   “对,你又待如何?”钱一通鼻子一哼。   盛逍也没有动怒,反而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不存在的灰尘,依旧淡漠地说:“就这样?”   钱一通:“……”   他反而懵了,难道还能提更优厚的条件?这盛家小子真的那么像传言说的那么好欺负? 第260章 红与黑二十九   我在恍惚中睁开了眼睛,第一眼看见的是浩瀚无垠的夜空,几颗闪亮的星星点缀在黑夜的帷幕上,散发着神秘的色彩,我觉得全身有些僵硬,有潮湿的风吹拂在脸上,伴随着一股咸湿的海洋的味道。   紧接着,我坐了起来,发现自己竟然一艘-----船上!   一艘非常非常古老的船,那种十七八世纪才有的大型帆船,木质的甲板,好多的地方都凹陷下去缺了几个角,船沿边上有木质的栏杆,都变黑发霉了,巍巍可及的竖着,好像一碰就能倒下去。   我发现自己靠在船的主桅杆旁边躺着,桅杆上面已经没有风帆的存在,只挂着几片布条,还有腐烂的绳子松散地也挂在上面。桅杆前面就是一个圆形的舵,就是那种用来控制船走向的舵,上面还有非常古老的铭文。   这艘船孤零零一只在海面上漂浮着,黑黢黢的夜空以及黑黢黢的海面相互连接在一起,一眼望不到边。   “唔……”   身边有呻吟声传来,有人在陆续醒来。   他们都躺在距离我不远的甲板上,眼神茫然地挨个坐了起来,手撑着额头,低低地叫了一声:“头好疼……这是哪儿?”   “咦,我们好像在一条船上……”肖淼淼,那个扎着两条麻花辫的女孩疑惑地四下扫了一圈,喃喃自语道。   “阿尔忒弥斯号……”奚家杰,那个戴着眼镜的公司白领小青年抬眼看见了甲板左面的船身上用刺鼻的油漆写着的六个大字,眼里闪过了一丝狐疑的光芒,“好像在哪儿听说过……”   我心念一动,这不是那个邪教头子布莱克与“青涩之美”的俱乐部老板周笙之间进行的肮脏的交易的那条船吗?据说,布莱克把那些他称其为养料的男孩和女孩偷偷转移到这条船上,连警察都没有找到,还在这条船上设了养灵阵。没想到,我和闻天弈他们竟然被枫叶茶馆的老板送进了这里!   “我听说阿尔忒弥斯是古代希腊神话的狩猎女神,是奥林匹斯十二主神之一,自由独立,喜欢狩猎。把这艘船命名为阿尔忒弥斯,总感觉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奚家杰说着,他的视线瞥到了头顶船舱一角露出了个黑乎乎的身影,顿时惊叫了一声,躲在了我的身后。   “怎么了?”我不解地扫了一眼,感觉这人是真的在害怕,不过,一个大男人这么小鸟依人般的模样,莫名有种怪怪的感觉。   “那,那里有人-------”他伸出颤抖的手指向了二层的船舱。   “谁?”窦智华叫了一声,便大步飞奔上了通往二层的生锈的楼梯,我们几个也冲了过去。   楼梯上还有点水渍,踩上去不免有些湿滑,齐思思还滑了一跤,被身后的凌霄给拉了下手臂。她感激地回头看了英俊高大的凌霄一眼,说了声:“谢谢。”   凌霄放开了她,冷淡地说了句:“没事。”接着,他一把拉住了还欲往楼梯蹿的夏菲菲说道:“你小心点。”那语气说不出的温柔,分明与齐思思说话时的口气不同。   齐思思瞅了一眼瘦瘦小小的夏菲菲,心里泛起了一丝复杂的滋味。   而我和闻天弈等人冲到了二层的船舱,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人,倒是看到这个船舱应该是主舱室,属于那种宾客们聚会的场所,很大,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两边摆了一圈座椅,铺了厚厚的丝绒垫子,中间放置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个四四方方的红色盒子,涂层的颜色黏稠浓重,格外鲜艳,就像是还未干涸似的,即便离得很远,也几乎能够让人嗅到那刺鼻的血腥味。盒子旁边,有一台老式的录音机,放磁带的那种。   众人对视一眼,缓缓地走上前去。   “这是一艘来自欧洲的游轮,船长阿历克斯和船员们负责把一批货物运送到东亚的一个港口去,途中,他们的船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风暴,被卷入了一个可怕的地域,被困在了那里,吃的用的,渐渐地没了,他们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之中,偏偏瘟疫也开始蔓延……”录音机里的磁带缓缓地转了起来,一个男子有气无力的说,在这个颇为诡异幽暗的地方,莫名地有些瘆得慌,加上周围的呼呼的海风从破损的窗户中灌入,又给人带来了一种刺骨的寒意,几乎让人没有勇气继续待下去。   “船长和船员们逐渐被莫名的瘟疫折磨得失去了理智,随着船员一个一个地死去,船长和大副都更加恐慌,决定寻找出路,逃出那片恐怖的地域,好在他们找到了一张海图,标明了脱困的去路,他们依着指示,准备开船离开……”男子说。   “但,这个时候,大副发觉了更可怕的事情,他们船上有吃人的怪物,它一步一步地悄悄地吞吃着剩余的船员,并取代他们……”   男子的话还未说完,肖淼淼就变了脸色,惊叫道:“天啊,吃人的怪物!不会真的有吧?”   “开什么玩笑!明明说好的是梦幻世界,怎么会被送到这里来?不行,我要去找姓姚的算账!”窦智华怒气冲冲地吼着,就不顾林子曜的阻拦,冲出了船舱。   就在这时,船剧烈地摇晃了一下,一头巨大的怪物仿佛从天而降一般重重地落到了甲板上,窦智华站立不稳,一下子从生锈的楼梯摔了下去,正好摔在了怪物的跟前,吓得连滚带爬地往后缩,那怪物抬起了硕大的脚掌踩在了窦智华,好在他的动作还算敏捷,顺势一滚,抱头躲开了它的脚掌。   别看怪物的身体很庞大,动作可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笨拙,只一个眨眼的功夫,它已经追上了窦智华,伸出了黑乎乎的手臂和又尖又长的爪子抓住了他的脚下,将他倒提起来,就要放进自己的嘴巴里,嘎嘣嚼了。   窦智华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连声音都快发不出来了,心想,这次他是死定了。   “嗖嗖嗖-------!”   四道细细的银色丝线电也似的不知从何处窜出,迅速缠住了怪物的双手和双脚。   怪物不以为意,还当这是普通的丝线,随意地挣了一挣,才发觉不对,这根本就挣不掉。   接着,眼前轻盈地落下了一道身影。   怪物嘶吼了一声,疯狂地挣扎,想要挣断束缚住它的行动力的丝线,奈何这丝线虽细却坚韧,无论如何也挣不脱,挣不断。与此同时,原本在船舱里的肖淼淼他们也迅速跑了出来,肖淼淼看清了那个甩出丝线的人是谁时,不由捂嘴惊呼了一声:“天啊,是陈璟!”   除了闻天弈,林子曜和凌霄知悉我的真实身份和底细外,齐思思,奚家杰,甚至连夏菲菲都一脸震惊地看着场中的我独自面对怪物的场面。   在他们眼中,那个身形修长瘦削的青年此刻保持着俯身弯腰的姿势,左腿微微前屈,右腿斜向伸长,把自己摆成了一张拉满了的弯弓的形状,一只手按在地面,手上还缠着细细的丝线,用力地拽着飞出去的丝线,与怪物进行着拉锯战。在呼啸的海风中,他的黑色大衣衣摆和那一头乌发随风飘舞,而他的眼神则冷凝肃杀,薄唇紧抿,宛若蓄势待发的猎豹,危险而优雅……   而在省城盛家的葬礼现场上,盛逍正与三大世家的家主对峙着。   “钱家主,请你适可而止。”闻万声觉得自己有必要出面,别人不理解盛逍,但他是知道盛逍的,他可不像表面上那么好欺负,实际上,这家伙比任何人看起来都要危险,尤其是他疯起来的时候,而且,这青年又特别的狡诈,手腕强硬冷酷,甚至比自己的那个棘手的儿子闻天弈还要难以对付。   想到这些自以为是的老头子们认为盛逍软弱可欺,他都要替对付默哀三分钟了。   因此,他表面上是劝说钱家主,实际上是希望这老家伙知难而退,不要以身犯险,触怒了一头猛兽。   “老闻,你一向温吞,与世无争,这件事你最好还是不要掺和了。”钱一通说道。   闻万声:“……”   这老家伙执迷不悟,上赶着找死,他再劝也是无益,便默默地退了下去。   盛逍轻轻地笑了几声,说道:“看你年老体迈,行将就木,我勉为其难地叫你一声叔吧。”   “竖子,安敢-------?!”钱一通最忌有人说他老,此刻被盛逍戳中了痛处,脸色都变了。   “钱兄,稍安勿躁。”郭家主郭大庆赶紧劝说了钱一通一句,然后对盛逍用不软不硬的语气说,“盛家小子,你最好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也不要说我们逼迫你,这件事情本就是你们盛家有错在先,我们也不过是向你们为了讨个说法而已,这也是人之常情不是吗?”   盛逍淡淡地说:“嗯,倒也是人之常情。”   钱一通看盛逍有让步的趋向,这才缓了缓心中的怒气,说道:“既然你如此识相,我们这些老家伙也不逼你,你这就乖乖地照着你钱叔说的做,把你们盛家的股份和经营权,房产和矿脉--------”   盛逍嘴唇扯了下,扯出了一丝冰冷的笑纹,徐徐地说道:“三位叔伯,你是不是会错了意啊?我有说过要出让咱们家的股份,房产什么的吗?难道不是该你们交出那些东西,我再相应地给你们补偿一点损失吗?”   “什……什么?”   钱一通,郭大庆和东野森都是一怔,继而恼羞成怒地大吼:“你说什么?”   盛逍笑容一敛,那原本就精致好看的眉眼蓦然被一股从未有过的凶煞之气笼罩,那黑色的孝服衣摆无风而动,周身的气息在瞬间就变了,如同一头出笼的凶兽,他的嘴唇慢慢地扯开,露出了那白森森的牙齿,莫名有种嗜血的味道。   钱一通,郭大庆和东野森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再发觉不对,自己竟然对此刻的盛逍生出了几分惧意,这简直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下一秒,他们就看见盛逍的手一挥,无数个西装革履的黑超保镖和打手手里握着狙击枪,冲锋枪,甚至还有肩膀扛火箭筒的一古脑儿地涌了出来,将他们团团包围。   “你……以为你能都把我们给杀了?”钱一通强装镇定地说道。   “不然呢?”盛逍挑了挑眉,森然地说,“你们能安稳地走出这里?”   “你要是敢杀了我们,你就不怕你的母亲和妹妹落在手里?你就不怕你得罪了我们三家,我们会让你平安无事,逍遥自在,我们三家的通缉令会让你悔不当初--------”东野森说道。   “呵呵呵……”盛逍的白牙在刺眼的灯光下透着明晃晃的光泽,他说,“你以为我会这么愚蠢吗?”   接着,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在手机屏幕上一划,接通了,放在耳边听了一下,然后,他按了免提,对三位家主说道:“你们听听吧。”   三位家主看着气定神闲的盛逍,顿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只听手机里先是传出一阵激烈的砰砰声响,那是双方交火的声音,然后是惨叫声,哀嚎声,还有人大叫道:“别杀我,别杀我,我投降-------”再然后是一个轻松而愉快的声音在说,“盛总,那些你送葬的时候企图伏击你的钱家打手全部清除,一口活口不留。”这是钟覃的声音。   钱一通闻听此言,脸色顿时一白。   但这并没有完,跟着郭家主郭大庆又听了一个让他几乎魂飞天外的声音在说:“爸爸,家里来了好多人,说是爸爸你抢了他们的很多值钱的东西……爸爸,你不能这么做,你应该还给他们,不然,他们要把我卖到南非去当妓……”   郭大庆浑身一抖,失声叫道:“媛媛……”   没等郭大庆精神崩溃,东野森也听到了来自自己的妻子的声音:“阿森,你在哪儿?你快回家,妈妈她……她被人从疗养院接走了,这可怎么办?我追不上他们……”   东野森感到了一股彻骨的寒意,随即咬牙切齿地吼:“小畜生,你胆敢--------!”   “如果你们敢伤害我的妈妈和妹妹,那么,我不吝惜送你们和你们的家人一起去陪葬。”盛逍缓缓地说道。 第261章 红与黑三十   “嗷!”   怪物嘶吼一声,放弃了窦智华,就拖着身上的丝线,蓦然转身,疯狂地朝我扑了过来。   我一跃而起,在半空一个空翻,再陡然拔高,跳过了甲板上的那根主桅杆,等我的身形落下之时,怪物已经整个被我吊在了桅杆上。   “嗷嗷嗷--------!”   怪物疯狂地嚎叫着,剧烈地挣扎着,连桅杆都被它过大的挣扎的弧度给弄弯了。   我的手猛地一扯,砰的一声,怪物的身体彻底爆成了一团血雾,喷洒到了离得最近的窦智华一脸,满身都是腥臭味儿。   “我的……妈呀!”肖淼淼吓得腿一软,瘫坐在地上了。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这时,我听见了一种奇怪的像是指针走动的声音,我下意识地往裤子口袋里一摸,摸出了一个巴掌大的怀表,打开一看,时间显示:12:07。   同时,闻天弈,林子曜,夏菲菲他们也在自己的衣服和裤子口袋里摸出了怀表,一同看着怀表上的时间显示,随着表盘上的指针的徐徐走动,没来由地感到了某种危机感。   “会不会是在提示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闻天弈蹙了一下眉,似乎想到了什么,迅速朝向二层的船舱走了回去,我也同林子曜等人一起返回了船舱,重新围在了那张圆桌旁。   闻天弈再次按下了录音机的播放键--------   “船长和大副终于设法引出了吃人的怪物,他们一起合力杀掉了怪物,并且把怪物的尸体砍成了五大块,藏了起来,因为怪物是杀不死的,一旦有机会它就会复活,可是如果怪物被彻底杀死,那他们就不能离开那个恐怖的地域,但怪物复活,却因为憎恨把自己杀死的船长和大副而发誓要把这艘船上的所有人一一杀掉,并吞吃殆尽……”   “现在你们的任务是要在规定的时间,也就是第四天早上七点整找出被船长和大副藏起来的怪物的躯干,率先找到五块躯干的人,可以获得特殊奖励……”   ”桌子上有个盒子,盒子里有船舱的钥匙,每个人只能在各自拥有钥匙的房间内休息……”   “祝大家游戏愉快。”   我和闻天弈,林子曜,夏菲菲,凌霄,还有肖淼淼,窦智华,奚家杰和齐思思一共九个人,在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后,我率先走上前去,缓缓将手向盒子内伸了进去,盒子里响起了金属碰撞之声,须臾,我将手掌抽了出来,掌心内躺着一把黄铜钥匙,钥匙的末尾挂着片表面斑驳的铁片,上面印着颜色黯淡的数字:206。   其他人也依次走上前去,从盒子里摸出一把带着船舱号的钥匙。   这艘船不算甲板下面的船长室和轮机室的话,单就甲板以上的部分共有三层,在当时的欧洲游轮中算是艘豪华的游轮了,虽然它已经陈旧不堪,但从一些还未损坏的船舱室里的装潢来看,还是可以看出昔日的奢靡程度的,应该不亚于我曾在原来世界里看过的电影《泰坦尼克号》里面那艘巨轮。   奚家杰拿起怀表,又看了一下时间,说道:“时间还早,我建议大家先把这里搜一搜,说不定能找到怪物的第一部 分躯干呢?”   “找到又怎么样?你没听刚才这个录音机里说的如果率先找齐怪物的躯干,怪物会复活,到时候一定会杀了我们的,而且,还不能把它杀死,因为一旦杀死了它,我们又不能离开这里……这完全就是个送命题!”齐思思说道。   “我觉得,陈璟一定会有办法的,他那么强大,刚才那个怪物就是它杀死的。”肖淼淼看到我刚才并不费力地杀死了那头巨大的怪物,对我的能力非常的信任,坚信我能解决一切麻烦。   我:“……”   我抽了抽嘴角,心说,妹子,我又不是万能的神祇。   1314在我脑海里说:“阿璟,你就是,你忘了自己是盘古神族的么?”   我无语。好吧,我是,可是,我现在的能力其实并未完全觉醒,只怕也不一定能解决这一切吧。   “可是,按照录音机里的提示,我想此怪物非彼怪物。”闻天弈说。   “对,我猜,这个被船长和大副分尸的怪物应该不会是陈璟所杀死的怪物。没准儿这一定是最终BOSS,对吧?”林子曜说道。   “如果,那个怪物是最终BOSS的话,那么,我想,这艘阿尔忒弥斯号里可就不止是一头那样的怪物了。也就是说,陈璟所杀的怪物只能算是小兵。”凌霄说。   他这么一说,顿时让夏菲菲,肖淼淼,齐思思,奚家杰和窦智华白了脸色,毕竟他们都只是普通人而已。不过,他们为何会被枫叶茶馆的老板聚集在一起,那个老板究竟是何用意呢?为何老板会说这是梦幻世界?   我的心中谜团重重。   “对了,我想问问你们,你们为何会跟枫叶茶馆的老板在一起,还答应他进这个什么梦幻世界?这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拟的世界?”夏菲菲像是小学生提问一样举起了手,说道。   肖淼淼,齐思思,奚家杰和窦智华闻言,神色立刻变得古怪起来。   肖淼淼沉默了一会儿,反问夏菲菲:“那你呢?你为何要答应茶馆老板进入梦幻世界?我们都是和老板订下了契约的--------”   我心中一动:“契约?什么契约?”   肖淼淼张口欲言,被齐思思打了一下手臂,只好住了口。   闻天弈看在眼里,冷笑了一声:“既然你们不肯说,也没关系,不过现在我们大家都是在一条船上的,若是不齐心协力,我想,我们可能会很难离开这里的。”   奚家杰犹豫了一下,说:“其实,告诉你们也可以,因为茶馆老板说,只要我们进去一次梦幻世界并能够成功地走出来,他就会为我们提供一次满足愿望的机会。”   “什么样的愿望?”林子曜问。   “所有的愿望,比如获得地位财富或是延长自己的生命,完成自己幼年时的梦想,再或者复活自己的亲人。反正之前就有人进去过,并安然地走出来过,他的愿望也达成了。”齐思思说道。   “哪些人?”我追问道。   “一个叫欧海涛的警察,一个杀了自家猫的男人……”奚家杰说道。   “可他们不都死了吗?茶馆老板满足了他们什么愿望?”凌霄不解地问。   “我不知道。反正他们的愿望都满足了的。”齐思思他们却不肯多说了。   “谁有一层船舱室的钥匙?”我只好放弃了追问他们的打算,提出了别的问题。   两个人举起了手,是奚家杰和夏菲菲,他们两个人拿的分别是102和104号。   另一方面,由于盛逍凶残而冷酷果决的手段,三大世家的家主不得不屈服,毕竟一来他们都有把柄和人质握在了盛逍的手里,二来,他们纵然再有准备,也抵不过丧礼堂上那数不清的黑超保镖和打手们手上的枪口,甚至还有那要命的火箭筒。   因而,三大世家的家主们信心满怀地来,却是一个个灰溜溜地离开。   但这不算完,盛逍根本没打算轻易地放过自己的敌人,他本就是个狠人,展开的报复方式也格外的血腥,而且还是看不见的血腥。   一等盛家的危机解除,盛逍马上开始了反击,并且,他早就看出了三大世家的德性,早就命人悄悄地收购了三大世家在市面上的散股,并采取各个击破的方式,将三大世家的势力疯狂地,悄无声息地该吞并的吞并,该拉拢的拉拢,最后又联合了股市中的大鳄,顺利地操纵着股市,导致三大世家所持有的股票疯狂地下跌,迫使他们急不可耐地抛售,盛逍马上就低价购买,等到恰当时机一到,他就让股市大鳄把股价抬高,总之将整个股市玩得风生水起,并宣布了成功并购三大世家名下的所有产业。至此,三大世家再也翻身之地。   短短十几天时间,盛逍就成功地完成了复仇反击,并将景盛集团扩大成为了景盛商业帝国,在商界彻底站稳了脚跟。   然而,他那张好看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丝毫的喜色。   他知道自己的爱人还身陷危险之中,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他的爱人,将他顺利地解救出来。   当晚,他就决定出发去找枫叶茶馆的老板,正当他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必要的装备,换下了衬衫和西装,穿上了显得干练的毛衣和短款高腰的黑色夹克,黑色皮裤,军靴,把枪和一些军用匕首插入了腰间的武装带和靴筒里,最后才在皮衣外面又罩上了一件比较宽大的羽绒大衣,等到收拾妥当后,他刚一开门,就看见自己的妈妈戚语珍站在门边,顿时愣了一下,叫道:“妈?”   戚语珍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儿子,问:“小逍,你要出去?”   盛逍沉沉地应了一声:“嗯。”   戚语珍说:“能稍微耽搁你一下吗?我有话要对你说,不会太久的。”   盛逍说:“好。”   戚语珍说:“小逍,你是去找他吗?”   盛逍点头。   戚语珍叹了口气,说:“你真的那么喜欢他?”   盛逍再一次点头,那目光里坚决不容置疑。   戚语珍眼神越发的复杂:“喜欢到就算我阻止你,你也会千方百计地到他的身边去?”   盛逍说:“对。”   戚语珍又说:“不惜抛弃自己的家人?”   盛逍说:“我没有抛弃你们。他也不会。”   戚语珍幽幽地说:“小逍,你知道吗?当年他为何要离开你,要跟你决裂?”   盛逍抬眸,眼神露出疑惑之色。   戚语珍说:“是我去求的他,是我求他离开你。”   盛逍眼里露出了一丝愕然,隔了好一会儿,才微微点头:“我明白了。”   盛逍抬步欲走,戚语珍忙叫道:“小逍!”   盛逍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戚语珍像是积蓄了很大的勇气一般,深吸一口气,说道:“把那孩子带回来,安全地带回来。我想跟他道歉。”   盛逍微微一怔,随即轻轻地笑了一声:“放心,我会带他回来的。” 第262章 红与黑三十一   盛逍并不知道我们已经进入了梦幻世界,而且这个梦幻世界的时间与外面的时间流速是不一样的,是停滞不前的。   此刻,依然还是我们进入梦幻世界的那一天,漆黑的天幕始终沉沉地罩在我们的头顶之上,海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刮在了我们的脸上,还带来了几滴雨珠,海浪也渐渐地大了起来,让整艘游轮都颠簸起来。   我,夏菲菲和奚家杰都有点站立不稳,不得不把手搭上了游轮上的栏杆,小心翼翼地穿过游轮上的走廊,拿着手机,利用手机里的手电筒的照明功能,将那微弱的,只能照亮一片区域的光芒投向我们的面前。   不管这艘船以前有多大,都豪华,但现在也接近腐朽了,脚踩在甲板上咯吱咯吱地响,在这样的雨夜里显得格外的瘆人。   我们下到了一层的船舱,奚家杰拿着102号舱室的钥匙将它插入了锁孔之后转了转,但是里面却仿佛被卡住了一样,无论如何都无法拧动。   夏菲菲不信邪,也同样前来试着转动钥匙------但是结果都是一样的。   眼前的大门犹如铜浇铁铸似的,没有半点移动的意向。   我蹙起眉头,对夏菲菲说:“用你的钥匙去试一下104号。”   夏菲菲依言,走向了104号,不出所料,她的钥匙同样没法打开104号的门。   “怎么回事?”奚家杰纳闷地问。   我再拿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是13:50。照正常的时间来看,应该是白天正午时分,但这里太黑,太暗了,伸手不见五指,会让人误以为已经晚上了。   换种说法就是,我们所抽到的钥匙所对应的门,其实在白天是打不开的。   奚家杰的脸色难看了起来,他知道想要找到那怪物的躯干,必定是不会那么简单的。   但是,倘若那怪物的部分躯干被封闭在我们这些人对应的房间里,也就意味着,我们可能要和那怪物的躯干过夜,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我们只好按原路返回,路过铁梯转角的时候,我被一个东西绊了一下,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堆麻绳,还有一些杂物:几个很大的木桶,一个被钉死的木箱,一盏没有油的油灯。   我特地扫了一眼那木箱,发现那木箱非常大,简直可以塞下一个人,而且箱子钉得并不牢固,长时间的风吹日晒令箱子大面积的腐朽。我从靴筒里抽出了一把瑞士军刀在上面戳了几个洞,手用力一掰,就把箱子的一面给拆了下来,里面的东西在微弱的手机电筒光照射下暴露了出来--------   “我勒个操!”奚家杰倒抽了口冷气,夏菲菲也吓得尖叫出声,便是我自己也忍不住捂住了口鼻。   原来这箱子装的居然是一具蜷缩着身子的尸体,全身腐烂成恶心的黑色的烂肉,有的地方还见了白骨,这具尸体身上穿着的衣服都看不出原形,但是看骨骼框架可以认出是个男人。   在我打开箱子的同时还伴随着一股怪异的味道,又恶心又瘆人的味道。   我们齐齐倒退了好几步,站在船沿栏杆边呼吸了几口夹杂着雨丝的新鲜的海风,但下一秒,我们就忍不住吐了,那海风里也是黏稠的腥味儿,那种咸腥的,像是鱼腥味的味道,也颇令我们难受,胃里一个劲儿的翻腾。   好半天过后,我们才总算缓过起来,又不得不走回这只木箱旁边,没有办法,可以说这具尸体是我们在甲板上找到的唯一有点价值的东西。我觉得死者身上一定会带有什么线索或者道具,不能放过每一个细节,这是安然离开这里的唯一办法。   我屏息静气地蹲在箱子边上,努力观察这具简直不堪入目的尸体。   这具尸体没有完全腐烂成白骨,上面还挂着很多黑色的烂肉,隐约有很多蛆虫在爬。   夏菲菲实在没法忍受这样的视觉与嗅觉的冲击,不管能否找到有价值的线索,她也宁可跑得远远的。   我没有计较夏菲菲这样的举动,到底是女孩子,又是我曾经的妹妹,我多少对她容忍度高一些。   我轻轻地翻动着尸体,猜想这个人生前一定是被强行塞进这个箱子里的,因为他窝在箱子里的姿势很扭曲,而且仔细地观察一下,我发现这个人的四肢关节的骨头都出现了裂痕,说不定是被打断了手脚被强行塞进去的。   我复又站起身,把箱子推翻,让里面那具尸体自己倒出来,纵然我胆子再大,却也不敢直接用手去碰,那实在是太恶心了。   箱子里倒出来的不仅仅有尸体,还有一些其它的东西,一只羽毛笔,一个巴掌大的羊皮笔记,一盒火柴,还有一枚古老的圣十字勋章。   这些东西可能是这位死者生前的所有物。   我把羊皮笔记本拿起来看了看,这本子有点脏,是从尸体上掉出来的,黑黑的不知沾了些啥,怪恶心的样子,我强忍着那股不适翻开来看,遗憾的是上面全是歪七扭八的,看不出是哪国的文字,还密密麻麻,非常的潦草。   我无奈地翻了翻笔记,发觉没有多少的价值,准备扔掉的时候,笔记本里夹着的一张照片掉了出来。   -------一张十分古老的黑白照片,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合照,好像是结婚照,因为都穿着复杂繁琐的礼服,照片上的人都模糊不清,似乎是非常老的照片了。照片的背面写了拍摄的时间:1645年,罗恩斯和艾丽雅•贝科特。   我拿着照片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尸体。   1645年,那大概是十七世纪初期,殖民主义发展的一个世纪,那个时候的华国还是满清统治时期,离现在隔了数百年------   等等,真奇怪!   我拿着照片突然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十七世纪有照相机吗?   据我所知,照相机是十九世纪左右才出现的,那个时候最简单的黑白照相机才刚被发明出来,在很多地方都是稀罕的玩意儿!十七世纪到十九世纪中间隔了近两百年的时间,1645年怎么可能会有照片这玩意儿?!   这么一想,我就觉得有点儿头皮发麻了,我再次看了看手上的照片,照片太古老了,上面的人面孔都是模糊不清的,女人坐在一张椅子上,男人靠着她站在背后,两个看不清脸的人站在一块儿,再加上是黑白照,他们身上的衣服不管是啥颜色照出来的都是黑色,搞得跟祭奠一样,泛黄的照片怎么看怎么诡异,我更加毛骨悚然,于是直接把照片塞进笔记本里,扔回了破箱子里。   除了笔记本,其他东西还有羽毛笔,十字勋章,还有那盒火柴。羽毛笔没有墨用不了,我也直接扔了,十字勋章有点蹊跷,我把它收进了衣兜里,火柴最有用处,还是干燥的,可以点燃,我正好需要火,但是没有找到能够燃烧的材料,那个木箱子受潮了,这艘船上的大多数木制品摸上去都有一股子潮湿的感觉。   我想来想去,最后把目光放在了那具尸体上。   人的骨头是可以燃烧的,而且人死后,尸体会产生尸油,就是那种脂肪蛋白混合物,很容易燃烧,火焰能够把一整个活人烧得只剩下灰,而且还能烧很长一段时间。   我双手合十,对那具尸体拜了拜,说:“特殊情况,借来用用,勿怪勿怪。”说罢蹲下身,咬着牙,从尸体的腿骨上把最长的那根掰了下来。   “你做什么?”身边的奚家杰看见我的举动,奇怪地问。   我淡淡一笑,说:“做照明工具。”   我成功地点燃了腿骨,举着火把和奚家杰一起走到了夏菲菲身边,夏菲菲忙问:“怎么样?怎么样?找到了么?”   我摇了摇头,说:“没有。”   夏菲菲有点儿失望,但又用像是鼓励我的眼神为我打气道:“没关系的,我知道陈哥很厉害的。”   我:“……”   我感觉自己无言以对。   妹子,你是从哪儿来的自信啊?   我们绕过了这铁梯转角的杂物,走向了走廊的另一边,这里也有十多间舱室,分别是108到125这样的号码,然后还有间货舱和杂物舱。   我走到了108号舱室,这里面显得十分的混乱,好像是有人剧烈地斗殴过,桌椅板凳什么的都倒在地上,被厚厚一层灰蒙上了。这间舱室里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我找了一遍,揪出一张航海图,但是上面的文字并非英文或者法文,更不可能是中文,倒像是鬼画符一样,完全看不懂,还有一本航海日志,倒是用英文写的,勉强可以看懂。除此之外,墙壁上还挂着一幅油画,也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我凑过去用手把灰抹除,看见画的是幅让人看着不舒服的画,一个穿着黑色礼服裙的金发女人,卷曲的波浪发披散在肩头,说不上漂亮,眼睛轮廓有点深,鹰钩鼻,嘴唇紧抿着,看起来很不高兴,仿佛是不希望被人打扰了她的样子,脖子上戴着一串十字架项链,坐在一张木椅上,双手放在膝盖上面,眼睛直视前方,但感觉就像是盯着看她的人一样,目光有点摄人。   我又瞥了一眼画的右下角,上面也有个日期:1645年八月十二日,下面是作者署名:罗恩斯•贝科特。   我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然后,很快就想起了我看过的那张照片上的两个人名,不就是罗恩斯和艾丽雅•贝科特吗?据我猜测,这个罗恩斯很可能就是这幅画的作者,而从画中女人的衣着与照片中女人的衣着比对来看,这无疑就是那个艾丽雅•贝科特了。   “你说,这会不会是这艘船的船长的房间啊?”奚家杰拿起了那本航海日志,问道。   “可能吧。”我淡淡地说,让他收好了那把航海日志,便和他们一起走出了这间舱室,往下一间走去。   而在省城里,卓志洋却是经历了吵吵嚷嚷的一天。   因为他的父母和姐姐,还有两个八九岁的孩子来到了他的八十平米的房子里住着,却没有一点想要回家的意思,因为省城里的条件比山村简直好太多了,那热水并不是山村里炉灶烧的,而是从那个方方正正的机器里出的,还不会担心水会一下子变冷,那饭菜更是从燃气灶或者是叫什么电饭煲的玩意儿出来的,也可以随时保温。对于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卓志洋父母和姐姐们来说,无疑是刘姥姥进大观园-----看花了眼。   虽然房子不像自家儿子说的那么大,卓母还有点不满意,但其他方面却是让他们觉得这条件挺好的了。   为了房子的事情,卓母还问了卓志洋:“你来信的时候不是说过,房子很大,够我们住么?”   卓志洋苦笑:“最近经济不景气,手头拮据,我把原来的房子卖了。”   卓志洋的大姐遗憾地说:“既然要卖,干嘛卖给别人啊,卖给我不成吗?”   卓母嗤笑一声:“卖给你?卖给你,你有钱买吗?”   卓志洋的大姐说:“难道弟弟不会便宜一点卖给我吗?”   卓母更是冷嘲热讽:“再便宜,你也买不起。你难道还想志洋白送给你?”   卓志洋的二姐插话道:“都是一家人,就算是送也没啥的啊。反正志洋那么有钱,不是吗?随便再买几套也不成问题,对吧,志洋?”   卓志洋更是苦笑连连,他甚至不敢说他早已破产,还杀了人的事情,就怕两位老人家担心。   自从他杀死了孟岱,虽然当时毁尸灭迹,可是,做贼心虚的他难免心惊肉跳,这些天觉都睡不好,根本没心思和他们谈笑,偏偏他们又是自己的亲人,自己还欠着他们的情分,他再怎么冷漠,再怎么市侩,再怎么不择手段,也不可能抛下自己的亲人不理,而且,他心里还有一点儿的饶幸,也许不会有人知道的,哪里是人迹罕至,一年都很少有人路过的,不会有人发现的,东野家的少爷更是不会发现。   然而,事与愿违,这天,就在两个姐姐的孩子在满屋子追追打打,吵吵闹闹的时候,卓志洋接到了一通电话,他一看手机的来电显示是东野净,他的心咯噔一下,直觉让他不好,他立刻挂了电话,想方设法地编了理由,说他将带个团队出国一趟,让父母和姐姐带着孩子先回老家。既然东野净这个时候打电话,不管是什么理由,他都不敢冒险让自己的亲人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可怎么办啊?   但卓母一听他的话就不高兴了,冷冷地说:“志洋,你这是什么意思?合着你发财了,就想跟我们撇干净,把我们撵走了不成?”   卓志洋有苦说不出。   跟着,东野净的第二通电话又打过来了。   卓志洋脸色苍白地挂断了,干脆关了机。   他的反常表现让卓母也发现了不对劲,问道:“怎么了?”   卓志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有人在砰砰砰的敲门,卓母去开了门,是邻居站在门口,神色有点难看,“志洋啊,你怎么还在家啊?你的爸爸刚才被一辆车子撞倒了,已经送往医院了……”   卓志洋感觉眼前一黑,感觉天都塌下来了。   他隐隐地猜到,这很可能是东野净对他的报复。 第263章 红与黑三十二   卓志洋按照邻居所说的医院地址,和母亲,以及两个姐姐和他们的孩子赶到了医院,果然看见医生正在对其父进行抢救。   卓志洋更加的心慌不安,焦灼地在手术室外走来走去,母亲和两个姐姐六神无主,眼巴巴地望着手术室,看着护士们匆匆地拿着血袋和各种的医疗器械进去,看着医生透过手术室敞开又关闭的门,大喊着什么,除了不知世事,不知自己的外公还躺在手术台上的两个打闹的孩子,他们都觉得脑袋嗡嗡作响,都不知该做何反应。   隔了大概有两个多小时左右,在卓志洋心里却是比两个世纪的时间还长,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了。   医生疲倦地走了出来,扫了一眼守在手术室外的这群人,问:“谁是病人家属?”   卓志洋赶紧起身,问道:“我是。我是他的儿子。”   卓母亦在两个姐姐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起身:“我,我是他的妻子。他们,他们是病人的两个女儿。”   医生淡淡地点头,他早已看惯了生死,此刻语气平板淡漠地说:“病人经过抢救,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   卓母松了一口气。   但卓志洋没有放松,他知道医生口中的那个“不过”是有不好的下文的,果然,医生又说:“但他的头部遭受到了重创,他年纪又大了,我们不敢贸然进行开颅手术,需得病人家属签字------”   卓母迫不及待地说:“我签,我签------”   医生又说:“开颅手术有风险,很可能病人会撑不过去,当场死在手术台上,也很可能即便开颅手术成功,病人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更有可能,病人会成为植物人。”   大约是医生看这群人的衣着除了那个年轻人外都是来自山村里的,读书少,若是说他的医学专用语言,他们也听不懂,干脆直接把开颅手术可能会出现的风险直白地说了出来。   卓母顿时呆住了,喃喃地说:“醒不过来……怎么会醒不过来?”   卓志洋感觉自己眼前又是一黑,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你们先商量一下,若是同意做手术,就来办公室找我签字吧。”医生说。   “志洋,怎么办啊?医生说你爸会醒不过来,这怎么回事?他不是医生么?他怎么可能救不了你爸的?你去求求医生,你快去求他啊!”卓母一把抓住了卓志洋的手臂,满怀希冀地说。   卓志洋没有动,只是呆呆地看着医生离开的背影,他的心中说不出的懊悔。   却在这时,他猛然看见了两个警察从走廊那边过来,显然是来调查他父亲的车祸事故的。   但,他却害怕了,心慌了。   他的手里攥了条人命,他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光明正大地面对警察了。   他的脚步慢慢地向后移。   卓母还在拉扯着他,让他去找医生救治他的父亲。   随着警察越走越近,他猛然拔开了母亲的手,转身就跑,警察见他跑,下意识地认为他心里有鬼,便去追他。   他连滚带爬地冲下了医院的电动扶梯,撞翻了扶梯上的几个人,不顾摔得疼痛的手肘和膝盖,跑出了医院,拦下了一辆出租车,说:“快,快走!”   出租车司机一脸懵逼,但见到警察追了出来,也以为他犯了事,更不愿意载一个凶犯,就要踩油门关车门,谁知道卓志洋一把就将出租车司机扯了出来,迅速地发动引擎,在警察追来之前,立刻开车逃跑了。   警察追了出来,发现了逃窜入车流里的出租车,便拿起了耳麦联系自己的同事,说:“发现一可疑车辆,往东南方向逃窜,疑是半年前杀人毁尸的罪犯,请求协助拦截该车子,车号为XXX53041-------”   “警察先生,你们一定要逮到这个家伙,他抢走了我的车,这个人个子很高--------”被抢了车的出租车司机一边连咒骂卓志洋这个抢车贼,一边给警察描述着卓志洋的长相,警察也一一地记下了。   卓志洋原本打算回家的,然而,他刚把车开到小区门口,就发现了有一群混混模样的男子揪着保安询问他的下落,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些混混就是东野净手下的人,心头更是大叫不妙,再也不敢回家,索性调转车头,把车开出了小区,却没想到前方的路口蓦然堵住了,车子排了长长的一串,他听人议论是有人警察在排查可疑的犯罪分子的车辆,顿时魂飞天外。   他一咬牙,心一横,倒车,离开车流行驶的方向,窜入了另一条车道。   但他的举动还是被警察发现了,立刻有警察鸣笛,朝着他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卓志洋疯了似的,把车加速,身后的警车却锲而不舍地追着他。   双方展开了一场追逐战。   卓志洋把车开到了跨江大桥上,却看见一辆大型的拖挂货车迎面而来。   他顿时慌了神,猛打方向盘,想要避开那辆货车,但拖挂车是重型车,体积庞大,他这辆出租车跟拖挂车比起来简直不堪一击,意外就在瞬间发生了-------   拖挂车狠狠地撞了过来,出租车不及避让,也无法避让,就像是动作电影里演绎的惊险场面一般,一声惊心动魄的巨响,出租车硬生生地被车厢给撞扁了形!   在阿尔忒弥斯号游轮上,我们继续往109号船舱进发------与102和104不同,109号的门一推就开了,一股夹杂着尘土的腐朽气味从敞开的门缝里逸散而出,走在最前面的奚家杰被呛得咳嗽了好几声。   房间不大,但附有洗手间,桌椅板凳和床榻虽然老旧,但质地却是不错的红木,看得出来,阿尔忒弥斯号昔日的奢华装潢,头顶上还有一盏华丽的吊灯,只是都积满了厚厚的灰尘。   夏菲菲按了下墙壁上的吊灯开关,居然亮了。   雪亮的灯光照着整个房间,驱散了一些寒意和阴暗,这里的桌子翻到,一只打碎的餐盘落在地上,里面的食物已经发霉,早就不能吃了,地上有着划痕和喷溅式的血迹,板凳倒在地面上,还有某种类似动物拖拽的痕迹。   可以想象这间舱房里的人原本正在享用早餐或者午餐,结果袭击在一瞬间发生,他甚至来不及逃跑,只能被迫和袭击者拼命,但最终被袭击者拖拽,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我只在这里待了短短一瞬,便立刻离开。   “怎么样?有发现没?”闻天弈,林子曜,凌霄,还有肖淼淼,窦智华,齐思思一同走下了铁梯,满脸期待地看着我,似乎认定我一定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我苦笑,摇头。   然后,我仿佛看到了什么似的,视线在某个方向微微一顿。   接着,我径直向着房间内走了进去,绕过了死气沉沉的110号舱室,来到了隔壁的餐厅。   这间餐厅的门坏了一半,估计是年久失修,半敞着,里面的厨房和客人吃饭的地方用一面玻璃门隔开了,玻璃门虚掩着,我伸手将其推开,发现厨房不大,橱柜和灶台拥挤地塞在七八平米的地方,一旁的墙上挂着厨具和案板,案板上还摆有未切完的生肉,还有一股子腐烂的腥味儿,非常的难闻。   我拉开了橱柜的抽屉,从中抽出了一把餐刀。   餐刀寒光闪闪,仿佛能够倒映出我的面孔。   正在这时,我听到背后传来“笃”、“笃”、“笃”的声音,沉闷而有规律,在狭小的厨房内显得分外的清晰瘆人。   我眯了眯双眼,转身向背后看去。   刚才还空无一人的灶台前,站着一个女人。   她背对着我,右手手臂机械地上上下下,一旁墙壁上挂着的案板已经被取了下来,那沉闷的“笃笃”声令整个灶台都发出震动,黏稠的黑红色鲜血从案板的边缘溢出,沿着边缘落在灶台上,聚集成一滩血泊,然后滴滴答答地从灶台上落下,滴落在地板上。   她的嘴里低声嘀咕着什么。   我皱眉听了几秒,才确定她在说些什么:“我的刀呢……我的刀呢……”   女人的动作猛地停住了。   她的脖颈发出了“咔咔”的声响,一点一点地将上半身扭了过来,但是下半身却停在原地完全没有移动的迹象。   一张青白的面孔直直地看向了我,浑浊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你……看到我的刀了吗?”   我原本应该是会感到害怕的,因为我一向恐惧的都是这种鬼怪啊,幽灵什么的,但这会儿,我却异常平静,甚至露出了和善的微笑,晃了晃手中握着的刀,说:“是这把吗?”   女人的面孔骤然变得狰狞起来,她骤然灵动的视线定定地落在我的脸上。   下一秒,那种扭曲的,犹如纸浆糊出来的脸色骤然浮现出一丝娇羞的表情:“是的,谢谢帅哥。”   我:“……”   女人的面孔惨白,一双浑浊的眼珠泛着青灰色的古怪光泽,扭曲而模糊的五官在黯淡的灯光下犹如被硬生生地画上去似的-----在那张面具般僵硬诡异的脸上,那样近乎羞涩的表情显得格外的怪异和突兀。   她伸手从我的手中接过了那把菜刀,然后盯着那张恐怖的脸向我抛了个媚眼。   我:“??”   我:“……”   紧接着,女人转过身,“笃笃笃”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稍稍挪动脚步,换了个角度看了过去,只见女人身前的案板上堆放着一堆黑红色的黏腻内脏,一部分已经被剁碎成肉酱,还有一部分则是堆放在一旁,缓缓地向外渗着腥臭的血迹,女人一边剁着,一边低低地哼着歌,菜刀和案板撞击的单调声响在狭窄的厨房内回荡着。   等到把案板上所有的内脏都切碎成肉泥后,女人丢下菜刀,用惨白的手指抓起肉泥,囫囵塞进自己的嘴里,模糊的咀嚼声在房间内显得格外的恐怖。   她扭头看向我,温声细语地问:“你饿了么?”   女人下半张脸上已经完全被染成了黑红色,裂开的嘴唇内能够看到尖利如鲨鱼般的牙齿,还沾着些许肉沫和残渣。   我面不改色地说:“再好吃的东西也不如你秀色可餐。”   女人仿佛被我这句话取悦到了似的,咯咯地笑了:“你可真会说话。”   她从自己的嘴里慢慢地拉出一根手指,放到了我的手里,又冲我抛了个媚眼:“就当姐姐送你的见面礼。记住哦,第三层的310号房间可千万不要去哦。”   我愣了一下,问:“为什么?”   她忽然凑近我的面颊,几乎是紧贴着我,露出了森森的白牙:“因为,去了会死的。”   我低头看向自己掌心里那根血淋淋的断指,截面整齐,还能看到森森的白骨和断裂的肌肉,似乎像是刚刚被切了下来似的。   等我再次抬起头来时,却发现眼前的厨房已经恢复到了自己进来之前的模样了。   破旧,灰暗,落满了灰尘。   菜刀、案板、血迹,案板上的内脏碎片,以及那个剁肉的女人都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空空荡荡的狭窄厨房…… 第264章 红与黑三十二   我一愣,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就……就这样?   我蹙起眉头,垂眸端详了两秒手中的断指,也没看出什么奇异之处来,这真的是那怪物的部分躯干吗?   我将那根手指收进了外衣口袋里,然后向着厨房外面走去。   肖淼淼等人还在餐厅里,四处张望搜寻着可能藏怪物躯干的地方,见我走了出来,便问有什么发现。   我淡淡一笑,说:“找到了一截断指,不知道是不是怪物身上的部位?”   窦智华和肖淼淼,齐思思等人都露出了既欣喜又担心的神色,欣喜是因为总算有了一点收获,担心则是若是收集到了怪物的一个部位的话,是不是意味着离怪物复活的时间也近了?   我们回到了二层的船舱外的走廊上,我又拿出了衣袋里的怀表,上面显示时间是14:50。   走廊上没有灯光,阴暗的尽头处暗影幢幢,两个小小的身影手牵手站在了我的视线深处,模糊的轮廓被黑影吞噬,雨下得比刚才更大了,海风挟带着雨丝也一个劲儿地呼呼地涌入了走廊,瞬间把我们的衣服都湿透了,刺骨的寒意更是让三个娇弱的女生瑟瑟发抖。   “嘻嘻嘻……”   隐约的幼童嬉笑声从远处传来,但这声音似乎只有我听见了,其他人一无所觉。   因为我们拿着的钥匙暂时还没法打开所对应的船舱门,只好去了二楼的主舱室,发现里面还有个壁炉,只是没有生火,我便就用手上的火把点燃了壁炉里的木柴,火一下子旺了起来,总算让冰冷的船舱温暖了不少,几个人也就围着壁炉烤火。   窦智华身上的衣服被那只巨大的怪物的血沾染上了,血腥味儿一股脑儿地往大家鼻孔里钻,别说他本人都感觉不舒服了,更何况旁边的三个女生,都捂住鼻子尽量躲他远一些。   窦智华决定去找件换洗的衣服,然后痛痛快快地洗一个澡,但我怀疑这里还有没有能换洗的衣服和供水。   没想到窦智华居然从主舱室旁边的一个半敞开的舱室里找到了干净的衣物,也找到了个公共的浴室,更奇异的是,居然真的有供水,还是热水。   窦智华顿时高兴起来,让我和他一起去浴室。   不是他胆子格外小,而是这里真的太诡异了,他不得不防。   我这身衣服也沾满了血迹,也在窦智华找到衣服的房间的隔壁舱室里找到了还算干净的衬衫和夹克,还有长裤,我索性脱下了又湿又脏的外套,换上了那件白色的衬衫和长裤,以及夹克外套。虽然那件夹克没有我身上的大衣厚实保暖,但胜在干净舒适,没有血腥味。   我觉得洗澡太过麻烦,打算简单地洗漱一下,也进了浴室。   窦智华看到我进来,微笑着点点头,说道:“陈璟,你太瘦了,男人还是应该强壮一些才好。”说着,他还炫耀似的冲我亮了一下他壮实的胳膊,和他刚刚脱下衣服露出来的健硕的腹肌。   我淡淡地笑了一下,又观察了一下这浴室,感觉这里让人觉得很不舒服,地板上全是滑腻腻的污渍,无论是墙壁还是旁边的隔间,都给人一种肮脏的感觉。因为天色一直很暗,我按亮了墙壁上的开关,天花板上的灯亮了起来,灯光呈现出的是一种黯淡的黄色,投射在浴室里,让人感觉周遭的一切仿佛成了张加上滤镜的旧照片。   我草草地脱了衣服,冲洗了一下身上的血迹,等到穿好衣服走出来时,却发现在我隔壁的窦智华还没有出来,便扬声对他说:“你洗好没?走了哦。”   窦智华那边的水还在哗哗地响,我听到他在咕哝:“奇怪,怎么洗不干净啊?”   我叹了口气,站在浴室门口,等着他出来。   这里每间浴室都有一个小小的浴帘,浴帘后面就是喷头,浴室里很安静,只能听到水流落地的声音,但窦智华似乎很烦躁,还在嘀咕:“我身上的血怎么洗不干净啊?奇怪,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我听到他的声音带了一点恐慌。   我感觉不妙,朝着窦智华所在的浴室隔间看了过去,虽然灯光昏暗,但我还是清楚地看到窦智华的脚下在不停地流出血水,顺着凹槽灌入了下水道。就算窦智华身上全是血液,但洗了这么就还洗不干净也未免太奇怪了吧!   窦智华越来越恐惧:“还是洗不干净-------”   我飞快地冲向了隔间,拉开浴帘,眼前的情形让我倒抽了一口冷气--------   只见窦智华的全身都是血,他还在费力地搓洗着,但他的皮肤已经被搓洗得脱了皮,而且,那皮还在一块一块地往下掉!他的脸上看起来既痛苦又烦躁,搓洗到最后,已经不是搓了,而是直接生生地把皮撕开了,那皮肤底下的鲜嫩的血肉就这么极有冲击性地闯进了我的视线里!   我赶紧制止他,冲他叫道:“停下,你快停下!你再这样,你会没命的!”   然而,窦智华的样子却似乎根本停不下来,他继续撕扯着自己的皮肤,最后,他惨嚎一声,直接把自己的整张皮肤都硬生生地扯了下来,鲜血溅了满地满墙,若不是我躲避及时,身上只怕又会沾染上了鲜血吧?   “发生了什么事?”闻天弈和林子曜似乎亦找到了换洗的衣服,正拿着衣服走过来,还没到浴室,就听到了这凄厉的惨叫声,心中一个激灵,迅速地跑到了浴室门口,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我叹了口气,说:“他死了。”   闻天弈和林子曜面面相觑,呆立门边,听到声音慢一步跟过来的凌霄,夏菲菲,肖淼淼,齐思思和奚家杰也跑向了浴室,凌霄考虑到这场面太过血腥,把手在夏菲菲面前一拦,说:“别进来。”   夏菲菲自动自觉地停住了脚步,肖淼淼和齐思思也嗅到了那股子刺鼻的血腥味儿,不由自主地收回了自己的脚步,不敢往里面看了,只有奚家杰仗着自己是男生,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瞅了一眼,立刻就吐了。   我看见窦智华一时并未气绝,身子还在抽搐着,惨叫着,接着,他的一根手指在控制不住地痉挛,咔擦一声,那根手指就断掉了。我仔细地一看,惊奇地发现那根断掉的手指部位竟然跟我从那女人拿给我的手指不谋而合。   我拿出了口袋里的手指,发觉不过须臾,那手指竟然在我手中融化了一般不见了。   我下意识地看向了窦智华断掉的手指部位,发现那根我拿到的手指居然长在了窦智华原先的断掉的地方,接着,窦智华的嘴巴开开合合,吐出了一个纸卷。   我将那张沾满血污的纸卷展开,上面只有歪歪扭扭的数字:“310”。   我想起了那女人说的话:“第三层的310号房间不要去哦,去了会死的。”   而这张纸卷却分明是让我去310号舱室,简直是互相矛盾。还是说,310号舱室里有关键性的东西,那个女人子在试图阻止我去发现它?   窦智华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但始终未死,可是,他的整张皮肤都撕扯下来了,血流不止,我们根本无法为他包扎,也无法为他止血,我只能走到最近的一个舱室把床上的床单扯下来,把他整个人都包裹住,包成了个木乃伊,虽然我的随身空间有止血药,但这么大规模的出血量,我就是神祇也没法子,况且我的力量并未全部觉醒,思来想去都只有暂时性地简单处理一下他的伤口,希望他能坚持到我们走出这个梦幻世界,能及时得到救治。   卓志洋也没有死,他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出租车被撞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骨骼都碎掉了,被卡在了驾驶座上起不来,货车厢里有根长长的钢管滑进了驾驶室里,贯穿了他的左胸下肋骨部位处,将他直接痛晕死了过去……   他以为自己是没法活下来了。   然而,他偏偏苏醒过来了,只是他感觉浑身都动弹不得,嘴巴上还罩着一个氧气罩,他知道自己出了车祸,他就算再恐慌也没用,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看着医生走来走去,吩咐护士为他清理创口,看到警察在同医生说话,他知道自己完了,就算自己伤势能够痊愈,他也得进监狱,他不想进监狱,但事情的发展已经不是他能够控制的了。   但他的噩梦并没有完结。   到了晚上,他身上打的麻药过了,难以忍受的疼痛让他想要惨叫,他想要起身叫护士,但他发现自己全身插满了管子,他动都无法动,更要命的是,他发现病房里不知多了一个人。   那个人是个青年,高高瘦瘦的,穿着高定西装,气势凌人,正是东野家的少爷东野净。   “卓志洋,你别想逃--------”   他低着头,俯视着卓志洋,阴森森地在他的耳边,说:“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不许碰我的人,一个看门狗而已,你以为自己能反了天去……”   卓志洋浑身发冷,眼里充满了恐惧,却偏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东野净又站直身,把他床头柜的遥控板拿起,打开了病房墙壁上的电视机,里面正播放一则新闻:“今天凌晨两点三十分,位于省城金华小区的一幢居民楼703号住户发生了严重的火灾事故,殃及了周围的邻居和楼上楼下多位住户,人员伤亡尚在统计中,初步估计,703号房的住户全部罹难……”   卓志洋的瞳孔骤缩,他没法动弹,也说不出话,只能眼皮剧烈的颤动,恐惧和痛苦,还有悲哀一并涌上了他的眼眶,泪水在大颗大颗地涌出了眼眶……   “你瞧,我多仁慈!那么好心地送你的妈妈和姐姐,还有你的两个侄儿下去陪你,不过,你暂时还去不了了,为什么呢?”东野净笑得异常的冷酷,邪恶,还故意地顿了一下,像是在吊他的胃口,隔了一会儿才说道,“因为,我不会让你那么快就去死,因为我要为我的孟岱报仇,哪怕我再不喜欢他了,也不容许你染指他,更不容许你把他杀了,还毁尸灭迹……”   卓志洋喉头滚动着,他有很多的话想要说,想要辩解,他想说,他并不想杀孟岱的,也想怒骂东野净的狠毒,可是,他却什么也做不到,他只能瞪大了眼睛,绝望地瞪着他,就连求饶都做不到。   “卓志洋,我要------让你生不如死!这是我发过的誓!”   东野净说。 第265章 红与黑三十四   走廊尽头牵着手的孩童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天幕依然漆黑一片。   安置好了血肉模糊的窦智华后,我瞥了一眼脸上尚有惶惶不安之色的奚家杰、肖淼淼和齐思思三人,对夏菲菲和凌霄使了个眼色,悄然走出了主舱室,低低地对二人问出了心中早存的疑问:“菲菲,你怎么和凌霄一起去见那个枫叶茶馆的老板?你们也和那个茶馆老板签了契约?”我可不希望自己曾经的妹妹和妹夫被卷入这里,还签了那劳什子的签约,若真是那样就麻烦了。   “没有签。”凌霄话语照常的简短。   “陈哥,是凌霄说,最近发生的那些事情,还有我差点被怪物袭击,都是枫叶茶馆的老板在背后捣鬼。凌霄本来不想我去的,是我不放心,偷偷地跟着凌霄的。”夏菲菲说道。   我屈起右手,用指关节轻轻地敲了一下夏菲菲的额头,嗔道:“你这丫头,胆子也忒大了。凌霄不让你去是对的,你看,现在你也回不去了。”   夏菲菲说:“回不去就回不去吧,我相信凌霄不会让我遇险的。”   我哭笑不得:“你就这么相信凌霄?”   夏菲菲拉住凌霄的胳膊,娇憨地笑了笑,凌霄则无奈又宠溺地扫了她一眼,再抬起头时,他的目光坚毅决然地对我说:“陈先生,你放心,我会保护菲菲的安全的。”   我想了想,重重地拍了拍凌霄,没有对他的话有任何的迟疑。   我知道凌霄就是这样,千年前他的本事就算不如我和玄沧,他也会竭尽全力地保护千湄,哪怕牺牲自己的性命,他也会让千湄活下来的。这样的凌霄是值得信赖的。   我又扫了一眼刚才两个孩童消失的方向,抬步走向了不远处的楼梯间,凌霄和夏菲菲互望了一眼,也跟在了我的身后。   三层船舱的格局和二层完全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墙壁上贴着暗红色的墙纸,因为经历的时间太久而显得模糊褪色,上面颜色斑驳,犹如被溅上了喷薄的血迹似的。   我率先来到301的船舱门前,出乎意料的是,301的房门大敞着,我依靠自己的神识,径直打开了墙壁灯的开关,啪嗒一下,灯光将整个房间照亮了,虽然光线有些昏暗,好歹也让我们看清了屋内的摆设-----   舱室内的桌椅床榻虽然陈旧,但是桌子上摆放了一些盘子和刀具,里面还有发霉的三明治和牛排,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霉味儿,可看刀叉摆放的样子,似乎这间舱室里的人正准备用餐,却因发生了意外匆匆离开,倒是给人一种浓重的生活气息,看上去比二层船舱让人有点安心感觉。   夏菲菲和凌霄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连床榻上摆放的书本和一个背包都没放过,打开翻了翻,里面只是一些那个时代的放大镜,电筒等物品,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不过,凌霄倒是在抽屉里发现了一把旧式的左轮枪,有两发子弹。虽然不是特别好用,但聊胜于无。凌霄还是把他插进了裤子后腰上。   从301号舱室出来,我们依次打开了302、303、304号舱室,一直到了310号舱室门口。   我犹豫了一下,伸手推了推舱室门,我以为是门会是锁着的,没想到一推就开了。看来,除了我们拿到钥匙所对应的舱室门不到规定时间不能打开外,其余的都能打开。   但这间舱室有些特别。   屋子里面没有桌椅和床榻,反而像是仓库之类的地方,房间一角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一个个木箱子,木箱子呈长方形,每个都很大,密集地排列在一起,堆得特别高。我走到一个大木箱子前,用力使劲一戳,十分暴力地把箱子打开了,低头往里一看,脸色顿时有点难看。   又是一具尸体!   这和我在铁梯转角边看到的那个大木箱子一样里的破破烂烂,腐朽不堪的尸骨差不多。   我略一沉吟,顺手把另外一个木箱也强行掰开了,结果不言而喻,也是一具尸体。   同样,夏菲菲和凌霄看见这两具尸体,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在这一刻,我们抬起头望着那密密麻麻,堆得高高的箱子,目测大约有几十个相同的,这些箱子都保存完好,每个都是密封的,心中不约而同地浮起了一个猜测:不会这么多箱子,里面装的全部都是尸体吧?   “难道这艘阿尔忒弥斯号游轮上的所有人,都被关进了这些箱子里吗?”我顿时感觉毛骨悚然。   就在这时,忽听“咣当”一声,房门在我们身后猛地关上了。   那巨大的声响震的墙壁都是猛地一抖,灯光闪烁,灰尘从头顶扑簌簌地落下了些许。   下一刻,房门的背后传来了刺耳的惨叫声,犹如用指甲在玻璃上刮擦一般尖利,令人的心里都不由得微微一颤。   接着,黏稠浓郁的鲜血缓缓从门缝下面的缝隙里流淌了出来,灯光一下子熄灭了。   血腥味儿蔓延开来。   但这还不算完,我忽然又听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声响,虽然那声音很小,在刺耳的惨叫声里根本听不出来,不过,随着我的力量慢慢地觉醒,我的视觉和听觉都比之前要敏锐得多。   黑暗中,我的神使清楚地看见一道黑影闪过,并且还能够看见怪物那尖利的獠牙和黑暗中泛着红光的眼睛,我迅速地凝结出了一把冰剑,身形倏忽后转,恰好挡住了那近在迟尺的怪物的尖爪。   我这回算是看清了眼前这只怪物的模样。   它像是只猫科生物一样四肢着地,有尖爪利牙,和一条长长的尾巴,没有它没有之前那只怪物那么庞大的身体,但它的模样比那只怪物更为惊悚,全身上下根本就没有皮肤,血管和肌肉直接暴露在空气中,而且有不少地方都开始溃烂,肚子上破了一个大洞,里面肠子和内脏什么的都拖出来了,可是怪物毫无所觉,依旧龇牙咧嘴地瞪着我。   我除了害怕鬼怪幽灵,对于这种模样惊悚的怪物却是不怕的,我还见过比它外形更可怕的东西呢!   那怪物还拼命地想要凑近撕咬它面前的我这个人类,我直接抬脚将它踹飞,咚的一声,它重重地撞在了对面的墙壁上,却又飞快地一个鲤鱼打挺地跳了起来,继续锲而不舍地向我扑来,我双手一抖,四五根命运丝线电射而至,唰唰唰地缠住了它的手脚,它拼命地挣扎,然而丝线却越缠越紧,直接陷进了它的身体内。   它的智力似乎不高,只知道尖叫挣扎,那声音倒是让人耳朵受了不少的折磨。   砰!   护着夏菲菲后退到墙角的凌霄实在无法忍耐它的声音,直接拔出了左轮手枪,一枪结果了它的性命。   下一秒,只听“吱呀”一声,房门再次缓缓地敞开,灯光复又亮起,我和凌霄却是一愣。   舱室一角仍旧堆满了那些密封的箱子,地面却没有了怪物的尸体,连一丝污迹和鲜血都没有,整个舱室干干净净的,仿佛刚才那一幕只是我们做了个梦。   我心中疑惑不解,夏菲菲实在害怕得不行,就算是梦,对于她这样的女孩子来说,这也超越了她的极限了,她拉着凌霄,催促着我们赶紧离开这里。我点了点头,刚要随他们踏出门去,头顶的灯再次熄灭,一双手将我的手拉住了。   我低头一看,那是一双小孩子的手,纤细瘦弱,犹如某种冰块一样僵硬冰冷,接着,小孩子的咯咯轻笑声在死寂的房间内响起:“大哥哥,陪我玩捉迷藏。”   我还没得及回答,小孩子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不让玩就不让玩嘛。”   我一愣。   接着,我看到了一个淡淡的身影挡在我的面前,正是盛逍,不,准确地说,是盛逍的灵魂碎片-----1314!   他身形高大挺拔,俊逸的面容上冷凝肃杀,带着一种极强的威压。   小孩明显对他畏惧了,松了手,抽抽噎噎地说:“有……有人让我把这个给你。”   我感觉到自己的手里被塞了什么东西。   下一秒,灯光再度亮了。   我低头向着自己的手里看去,是一张精美的紫色印花请柬,上面是规整隽秀的一行字:“欢迎参加今晚八点的盛宴。”   我把那张请柬揣进了衣兜里,又抬起头时,1314的身影一闪消失了,他又回到了我的身体里面。   “八点的盛宴?你要去吗?”他问。   我淡淡地点头:“去,肯定要去的。”   我走出了舱室,夏菲菲和凌霄正一脸担心地等着我,还以为我又遭遇了什么人的偷袭,见我安然无恙地走出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我回到了二层主舱室,肖淼淼和齐思思他们正满眼期待地看着我,希望我又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我淡淡地说了我和凌霄他们在310号船舱里所见的一切,只是隐去了1314出现吓退小孩的情况,把那张请柬放到了他们的面前。   “我刚才也收到了。”闻天弈说,“我去了311号。是一个女人给我的。”   “我是去船长室的时候,碰见了一个小女孩,是她给我的。”林子曜说。   “我们也有。是一个男人给我的,他说他是这条船的船长。”凌霄说,“就在我们等你出来的时候。”   “我也有,我是一个自称是大副的人。”齐思思说。   然后,奚家杰和肖淼淼都拿出了跟我一模一样的请柬,他们还说,对方让他们别迟到。   我又拿出怀表看了一眼,发现时间过的比预想要快一些,已经到了晚上六点,离宴会开始还有两个小时,估计我们能够打开各自的舱室门了吧。   大家彼此交换了意见,都感觉疲累不堪,想趁此机会休息一下好应付晚上的所谓宴会。   那看似普通的宴会在这个诡异莫名的梦幻世界,估计不会是什么轻松的赴宴吧。   因而,大家一致认为适当的休息,恢复体力是首当其冲的大事情。   于是,大家陆续走出船舱,由我第一个拿出钥匙去开门,果然钥匙一插进锁孔,门就轻易地打开了。   我看清了里面船舱的布置,打开了屋内的灯,在柔和的灯光照射下,我看见舱室内有一张书桌,一把木椅,一张床榻和一个衣柜,家具十分简单,但好在干净,像是有人打扫过一样。   众人见屋内的环境还算能接受,还没有任何的怪味,便都放心地回各自舱室里休息去了。   我把身上的一些东西都放在了书桌上,航海日志、十字勋章和银怀表,还有那张精美的请柬,最后拿起了那本航海日志,尽管字迹很缭乱,但我还是连猜带蒙,依稀看明白了上面记录的文字,时间是从1655年8月6日开始的,这本日志的记录者是船长,记录的日期也是8月6日,记录了他们被卷入了那个未知的可怕的地域的那一天,我依次往下翻--------   “8月7日,航海士说天气很快就会好转,顺带一提,这一天的天气都是迷雾加小雨。   8月8日,杰尔和山姆发生了一点小冲突。雨还在下……”   我的手顿了一下,因为我发现其中有一页被撕掉了。我猜测,说不定是小冲突演变成了大混乱,发生了一些让船长觉得不太好的事情,必须从日志里抹除,是有人死掉了吗?我想。   我继续翻了一页,这一页的字迹更潦草,像是船长发觉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还能看出手抖的痕迹。   “我们试图忘记昨天的事情,暴雨还在继续下。”   日志后面的几页内容其实有些千篇一律,无非是记录时间,记录海上的天气风向,航线路程以及人员的情况,除了8月9日的日志被撕掉一页,并没有其他特别的,但是随着时间的过去,这艘游轮在这个可怕的地域整整航行了一个月之后,日志的内容产生了变化。   最开始是由船长记录的一句话:凯奇一直在嘲讽我。   随后没几天,凯奇不见了。日志的内容也开始记录每天不同的几个人相继失踪。船长把消失的人的名字一个个排列在日志上,模糊不清、潦草甚至是扭曲的字迹,甚至我能从中看出船长开始有一丝丝的疯癫了。   随着他记录船上的情况越来越糟,有的水手感染上了瘟疫,吃的用的也渐渐的没了,他甚至开始怀疑身边的每一个人,他莫名地恐惧,觉得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不是自己曾经认识的那个人。   后来,他越发的多疑,恐慌。   日志只记录到9月18日,这个时候船上的人所剩无几,只有船长、航海士、大副以及唯一还算活着的三个船员,船长在这一天没有如往常那样写下天气或者风向之类的东西,只是狂草的记录下几句话,是那种写的非常潦草且匆忙的文字,好像是匆匆忙忙地从什么地方赶回来,然后将之记录下来的:   “我内心压抑着的恐惧是一只野兽,它此时已经逃离我为它设下的牢笼,主宰了我的头脑,占据了我的灵魂!船员一直在失踪,而我终于发现了真相,我在被封锁的储藏室里找到了所有人的尸体,他们统统都被折断了四肢放进了箱子里,我来不及想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因为我的背后……”   日志写到这里到此为止,很明显船长的话并没有写完,日志的纸张上残留了一抹黑色的血迹,干涸发黑,凝固成痂。 第266章 红与黑三十五   我放下了那本航海日志,和衣躺在床榻上。   1314的虚影在我眼前浮现,他说:“阿璟,看来我们都弄错了一件事,最开始引发混乱的不是船长,似乎另有其人,而他显然是发现了船员失踪的真相,所以被灭口了。”   “也许吧。”我双手枕着后脑,幽幽地说,“希望小逍能够尽快地解决家中的事务,好久没有见到他,真有些想他了……”   “可我不就在你的身边吗?”1314不悦地坐在我的身边,说道,“我也能陪你啊。”   我:“……”   这家伙是自己吃自己的醋了吗?   不久,我感觉困意袭来,我渐渐地合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嘻嘻……”   孩童的笑声再度响起的时候,我蓦然惊醒。   我看见原本紧闭的舱室门被无声无息地打开了,那个在310舱室里出现过的穿着白色小裙子的女孩怀里抱着个洋娃娃再次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歪着头,冲我微笑招手:“漂亮哥哥,来啊,我们一起捉迷藏,好吗?”   我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说:“不想玩。你不怕那个可怕的大哥哥了吗?”   女孩撇了撇嘴,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说:“没有人陪我玩,我好孤单哦。”   我好奇地问:“你弟弟呢?”   女孩说:“弟弟跟我吵架了。”   我继续问:“为什么吵架?”   女孩说:“弟弟不喜欢来我们船上的那些人,他想把他们都杀掉。可我不想漂亮哥哥死掉,我想和漂亮哥哥玩,如果连你都死掉了,那谁能陪我玩呢?”   我想了想,说:“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说:“我叫艾莎,弟弟叫艾利。我爸爸是船长罗恩斯,妈妈叫艾丽雅。”   我恍然,原来这两个孩子是船长的孩子啊!   “那艾莎,你知道这艘船发生了什么事情吗?那些船员又在哪儿?你的爸爸和妈妈呢?”我问。   艾莎似乎在费力地思考着,但她很快摇头,说:“我忘记了,只知道山姆叔叔他们一个一个地不见了,劳勃叔叔得了重病,妈妈很不开心,爸爸很多时候很忙……”她边说,边低垂着头,手指一下一下地拉扯着洋娃娃的假发。   “那你知BY郁阎。道船上有吃人的怪物吗?”我问。   艾莎轻轻地点头:“嗯。”   我问:“你不怕?”   艾莎说:“可是,我不是人啊。”   我一愣,没想到她居然知道自己不是人。   艾莎忽然又跑到我的床边,拉住了我的手,说:“哥哥,跟我一起玩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想了一下,轻轻地点头,任由她拉着往舱室外跑去,外面更黑了,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好在我的神识放开,能清晰地看见外面的情形,雨倒是停了,船亦平稳地行驶在海上,只是依旧很冷。   我随着她跑向了甲板,只是没跑几步猛然顿住了脚步,迅速闪到了旁边的走廊上,再探出脑袋,向下方的甲板一角看去,却见主桅杆下面依稀站着两人,一个是奚家杰,一个是齐思思。   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说话声音很低。   所幸我的听力很好,还是能听清楚他们的说话声,似乎在怪责对方把自己拉进了这个梦幻世界。   奚家杰说:“齐思思,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当初不是你提议去找枫叶茶馆老板的吗?也是你鼓动咱们签下契约的--------”   齐思思不耐烦地说:“可是,我们身上都有可怕的诅咒,我们还被选为千灵祭的祭品,要是不解开那个诅咒的话,你真的甘心成为怪物的祭品吗?”   奚家杰说:“要是早知如此,我还不如成为祭品呢。现在这样,跟成为祭品,又有什么样的区别?你没看窦智华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真怕-------”   齐思思冷笑了一声:“大家都是被选为祭品的人,当初,你们也是同意了我的提议的,现在跟我说这些,有时间埋怨这个,埋怨那个,你还不如趁早找个不错的靠山,也许到时候就能平平安安地离去。”   “话说回来,那另外的几个人,不说别人,就是那个大明星陈璟,恐怕实力相当不错。如果我们能够想办法把我们身上的诅咒转嫁给他们,反正看他们的样子,也能轻易脱险,说不定------”   听到这两人的谈话,我恍然大悟,原来像齐思思,窦智华这些人竟然是什么千灵祭的祭品,还中了什么诅咒,所以才会听从枫叶茶馆的老板的话,而且,他们似乎还不安好心地打算把诅咒转嫁到我们身上,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奚家杰忽然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噤声,低低地跟她说:“别说话,我好像听到什么声音-------”   他话还未说完,只感觉眼前一道黑影闪过,然后笔直地朝他们扑上来。   齐思思吓得惊叫一声:“啊,那是什么怪物?!”   我瞳孔一缩,那不是我之前杀死过那只像猫一样的怪物吗?   我感觉不可思议,盯着那只我曾经杀死过的一模一样的怪物,我甚至还看到他的脖子和手脚都有被我的命运丝线缠勒过的痕迹,只是不再流血,它的肚子上还有个小小的弹孔,那是凌霄的枪里的子弹给它造成的伤口。此刻,怪物脖子上的血肉翻起来,露出白森森的脊椎,狰狞的脸和瞪得跟铜铃一样大的眼睛,直把人看得毛骨悚然。   怪物的动作太快,比我之前杀死的时候快了一倍。   它几乎是瞬间就到了奚家杰的跟前,一口就咬住了奚家杰的手臂,那白森森的牙齿狠狠地陷进了他的皮肉里,奚家杰“啊”的一声惨叫,忍痛举起拳头,砸向了怪物的脑袋。   怪物躲开了,又一口咬在了奚家杰的肩膀上。   齐思思一见不妙,却也没有逃跑,而是抡起了脚下的一根木头,狠狠地将怪物抡飞。   “快走!”齐思思拉着受伤的奚家杰,急忙逃向了船舱这边。但那怪物似乎是打定主意要致两人于死地,身子刚刚落地,又一跃而起,再次向逃跑的两人扑去。   齐思思匆忙中看见了冷眼旁观的我,不知从怀里掏出了个什么东西,朝我这边扔了过来。   我微微一愣,下意识地接住,但转瞬就觉得不妙,这齐思思可真阴毒,那怪物直接转移了目标,朝我扑过来了。   我没来得及细看那什么,迅速一闪身,怪物的攻击扑了个空。   怪物嘶吼着,一扭身,张牙舞爪地又朝我扑来。   我弯腰拔出了一把瑞士军刀,在怪物二度攻击之时,迎着它冲过去,精准无比地划破了它的脖子。   肮脏的污血流了一地。   怪物倒在地上抽搐着,哀嚎着,眼睛死死地盯着我,露出了异常刻骨的恶毒之色。   我隐隐感觉齐思思扔给我的东西可能非同凡响,便摊开了掌心一看,顿时一惊,竟然是一只断手,黑乎乎的,有着长长的黑毛和尖利的爪子,和那个女人之前给我的断手差不多。想来怪物的双手都到了我这里了。也不知道齐思思是什么时候找到的这只断手的,可她居然什么也不说。   这女人绝非什么善类,冲她刚才和奚家杰所说的话,他们肯定都各有隐瞒。   哼,倒是小看了这几个人了。   我暗自冷笑。   那怪物居然一时未死,它的脊椎呈现不自然的,别扭的弯曲,挣扎着,痉挛着,肚子依旧拖着自己的肠子,居然再次翻身,跳了起来,动作比先前更加敏捷。   我暗自心惊,这是什么怪物?攻击力居然一次比一次强大!   我咬牙,觉得再次把它杀死,所以,我这次主动的扑了上去,可是,我更加惊讶了,明显地感觉到怪物的速度加快很多,连力量都有所提升。我的感官一向很敏锐,怪物的这种细微变化为我杀死它的行动增加了一点难度。   好在我的速度和力量都比它更强,我边同它交手,便伺机放出了命运丝线,怪物再次被我的命运丝线缠住,无法挣脱,而我则飞快地冲上前去,一刀戳进了它的脑门,顿时血溅四周,溅得我满脸都是。   怪物发出尖锐的嘶吼,四肢抽搐了半天,但终于是爬不起来了,接着就躺在了地上彻底不动了。   我把刀从怪物脑门上拔出来,想了一下,又补上了几刀,紧接着,又在它的心脏处补上了好几刀。   “谢谢……谢谢你救了我们。”齐思思搀扶着惊魂未定的奚家杰,向我鞠躬道谢。   我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说道:“二位,你们可真是不够坦率啊。”   奚家杰脸色一红,羞愧难当地说:“对不起。”   我说:“你们还有什么隐瞒我的?”   齐思思说:“大明星,不是我有意隐瞒,实在是不得已为之。我们也怕你们是居心不良的人,毕竟这里可是梦幻世界,稍不注意会丢命的。”   我淡淡地说:“大家都想活着出去,你们若是不坦诚,那恕我不会再管你们了。”   我心里有气,转身便走,不再去理会身后面面相觑的奚家杰和齐思思。   回到舱室,我看到自己的身上也沾满了怪物的鲜血,心中一阵烦躁,索性脱掉了外套,扔到了床上,打开衣柜,打算找几件衣服穿时,却意外地发现里面竟然挂了一套干净的、做工精致的晚礼服,也不知道是本来就有的还是谁放进去的。   我看了一眼怀表,是晚上七点五十分,看样子离宴会开始只剩了十分钟了。   我想了想,换上了那套晚礼服,发觉衣服竟然十分合身,这时,有只冰冷的小手拉了拉我的手,我低头一瞧,竟然是那个艾莎的女孩。   她竟然一直跟着我,怯怯地说:“你生气了吗,漂亮哥哥?”   我愕然:“生什么气?”   她小声地说:“那两个人不安好心,想要害你。我不喜欢他们。我可以杀了他们吗?”   我:……”   这女孩虽然脸色苍白了一些,看样子却跟普通女孩子差不多,模样也挺好看的,妥妥的小萝莉一枚。可是,她说的话也未免太惊悚了些吧!   我蹲下了身,温柔地对她说:“小妹妹,杀人可不是你这样女孩子能做的。哥哥不喜欢。”   艾莎委屈地低垂下头。   我摸了摸她的脑袋,继续笑着说:“你要做个手上干净的淑女,好吗?”   尽管我知道她不是人,但我还是不希望她手上再沾染血腥。   艾莎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才笑了,点了点头,说:“好。” 第267章 红与黑三十六   接着,她又拉了拉我的袖子,说:“漂亮哥哥,你跟我来。”   我好奇地问:“干嘛?去哪儿?”   艾莎低低地吐出两个词,说:“甲板。”   我想起她刚才也拉着我去甲板,如果不是遇见了齐思思和奚家杰,发生了意外的话,我不会返回船舱,莫非是艾莎想要告诉我什么吗?我又想起了那放在铁梯转角的那具尸体,如果他真的是船长的话,为什么没有像其他箱子那样堆放在310那个类似储藏室的船舱,而是被单独放在了那里,经历风吹日晒呢?还有大副的尸体呢?他会在那堆箱子里面吗?我是不是要去挨个翻箱检查一下?还有那船长尸体身上那张诡异的合照,以及每杀一次复活后就会变得更强的猫科生物模样的怪物。还有那被船长和大副藏起来的怪物的六个部分的尸块,目前我已经找到了两只断手,那么剩下的又在何处呢?   尽管我心中谜团甚多,但我已经来不及思考了。   艾莎拖着我的手,快速地跟我一起返回了阿尔忒弥斯号的甲板上。   海面上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无风也无雨,只是很冷,天空依旧是一片漆黑,更远的海域只能是黑暗,没有见到丝毫光亮。   艾莎抬起头,抬头望天,一言不发。   我不由问她:“天上有东西?”   艾莎张开了双臂,做了个飞翔的姿势。   “你是说,这里有海鸟?”我猜测。   艾莎摇头,说了句:“FLY(飞翔)。”   接着,她又张开双臂,在我的身边转了一圈。   这回,我注意到她的目光斜斜看向了高高的桅杆顶上,心中一动,想起了我之前在航海日志上看到过的一句话,只是当时一扫而过,没有留下多深的印象,那句话是船长引用的一句不知从哪本书上看到的话:“海上不是航海人的归路,天空才是捷径。”   十七世纪的科技远远不够发达,没有很好的检测设备和望远设备,那个时候的船只桅杆上,几乎都有个瞭望台(当然现在很多的船只上也有),有专门守在台上的瞭望者,是整艘船上人能够站得最高的位置。   我彻底明白了她的意思,指着桅杆,说道:“你想让我爬到那上面去?”   桅杆上挂着的风帆早就在风吹雨打中变得破破烂烂,只剩下一堆破布条挂在上面,桅杆是木质的,在潮湿的环境里生了青苔,变得滑腻腻的,更是添加了攀爬的难度。不过,桅杆上有网绳,这是为了方便换风帆的,这绳子比风帆要结实得多,倒是可以借助这绳子爬到高高的桅杆上去。   所幸,这会儿没有风,船身还算平稳,就是绳子因为长期的风吹日晒,很多地方都断了线,攀爬起来不是很顺利,但我可不单只靠那绳子,还有随身空间里的便于攀爬的工具,这也是我用多个世界积累下来的积分兑换的。有了这些工具,加上艾莎还时不时地拉了我一把,我爬起来就不会太费劲了。   艾莎只是个灵体,她是能轻易地爬上爬下的,若不是为了帮我,她早就飞到桅杆顶上去了。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我终于登上了瞭望台,发现这个瞭望台就是桅杆上一个圆形的小平台,周围设有栏杆,里面大约能够站五六个人左右,我爬上去的时候,发现这座瞭望台上居然也有一具尸体,靠着桅杆坐在平台上,风帆下面隐约看出是个人形。   “这是------?”我疑惑地看向了艾莎,问道,“你认识吗?”   “大副,多维先生。”艾莎说。   “大副?”我微愣,心说,艾莎又没见过这人的样子,怎么能肯定他就是大副的?接着,我在瞭望台的桅杆上发现了一行字,我凑过去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提示:“大副是最后一个死去的,他站在高高的瞭望台上,凝视着凶手的背影。”   我没想到居然还会有人给我提示,但这提示是明显是有人故意为之,却不知是善意还是恶意的。   我蹲在了那具盖在风帆之下的尸体,慢慢地伸手过去解开了帆布。   帆布下是一具面目皆非的尸体,全身高度腐烂,和那些箱子里面的尸体没什么不同,我在他的衣服口袋里翻找了一下,很快地就摸出了一把钥匙,但我刚准备掏出来的时候,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在我还没有任何准备的时候,一只几乎只剩下白骨的手狠狠地抓住了我的手臂,抓得我手腕一阵阵生疼。   我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瞪着眼前这具尸体、这具腐烂得不成模样的尸体居然就这么动了!那颗只剩下白骨和腐肉的脑袋摇摇晃晃地动了起来,一只手还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腕,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我抿了抿唇,发觉这骨头架子的力气大得惊人,无论我如何用力,那手骨依然牢牢地抓在我的手臂上,甚至于这具尸体还慢慢地坐直了身体,脸上黑黢黢的两个眼眶洞,好像隐约能够看到里面的绿光,直勾勾地瞪着我看。   我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于是摸出了一把匕首,狠狠地朝着尸体的手臂砍下去,但是刀刃发出了“叮”的一声响,好像是看在金属上面,愣是没把那看似脆弱的骨头砍断。我这把匕首不同于寻常的军刀,乃是来自系统商城兑换出的,超级锋利,能砍金碎铁,坚韧锋利的程度世所罕见,光是兑换它就化掉了我一半的积分,当时我还很心疼我的积分来着。然而,这把匕首居然也没有对其造成任何的损伤。   “该死!这货是什么玩意儿做的?这么硬!”我抬起脚,狠狠地踹在他的腹部,可饶是如此,死尸仍然坚持不懈地紧紧抓着我的手臂不放,不仅如此,它的另外一只手还颤颤巍巍、动作缓慢地朝着我握住钥匙的手指抓挠,似乎是想把钥匙从我的手心里弄出来。   我瞧着这死尸的动作,忽然灵机一动,趁着死尸不注意的当口松开了手指,让手心里的钥匙笔直地落在地上,那死尸顿时放开了抓住我的手,趴在地上去抓那把钥匙。   但是死尸的缓慢的动作哪里比得过我,我一个扫腿踢开了死尸的手,弯腰一掏又把钥匙掏走了,并且立即把钥匙抛给了一旁的艾莎,艾萨接着了钥匙,就往桅杆下跑,死尸顿时扑过去,这回它的速度似乎变得快了一些,堪堪抓着了艾萨的衣角。我趁机飞起一脚踹在死尸的背上。   死尸被我一脚踹得趴在了地上,意识到了最近抢不到钥匙了,愤怒地冲我张大了嘴巴,做出那种野兽冲着敌人嘶吼的动作,直直地朝我扑了上来,我知道这货的力气大,骨头硬,不便和它硬拼,侧身躲过了攻击,轻盈地闪到他的背后,又是一脚踹出,这一下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把它踹得整个飞起来,往桅杆下坠去!   但可恶的是,这死尸明明都死了还是如此的聪明,下落的过程中忽然伸长了手臂抓住了我的脚----准确地说,是抓住了我的鞋子,我惊呼一声,随后就被那死尸牵连着,一同朝着瞭望台上掉下去。   不过,我并不慌张,手中一抖,两根命运丝线从我的手中飞出,嗖嗖地缠住了桅杆顶,顿时,我下坠的姿势顿了一下,同时甩掉自己的鞋子,让那死尸抱着我的鞋子掉进了海中,而我则停在了半空中。但忽然一阵细微的声音划过我的耳膜,像是装有消音器的枪声,接着,我那原本坚不可摧的丝线竟然奇异地凭空断裂,我的身体便直直地往甲板上砸去!   我预测了一下高度,瞭望台有三楼那么高,摔下去或许不会死,但断手断脚是难免的。   我咬着牙,闭上了眼睛,试图调整自己的姿势,以免自己摔得过于难看,但是,在坠落地面的前一秒,我感觉自己被人接住了。   这一下非同小可,所有人都知道物体下坠时,是有一个冲击力的,下坠的高度越高,物体越重,这种冲击力就会越大,哪怕是一枚高空坠落的鸡蛋都比石头硬,更别提我这种有标准的成年男性体重,贸然去接绝对能够让人的双手粉碎性骨折的。   我以为是艾莎,她不是人,接住我到可能不会受伤,但她个头小,真的能接住我吗?   然而,我睁开眼睛的瞬间,我呆住了。   不是艾莎,是盛逍!   是真真实实的盛逍,那个史上最强的,拥有创世神祇力量的监视者盛逍!   是他撕开了空间裂缝,闯进了这个梦幻世界!   他真的来了!   他平安无事地来到了我的身边,徒手接住了我。   我欣喜无比地双手抱住了他的脖颈,把身体贴近了胸膛,听着他的心跳,把自己嘴唇贴上了他的唇瓣。   盛逍眼里含着笑,亦抱着我,缓缓地坐下,与我激烈地拥吻着……   盛逍专心地亲了很久,最后把嘴唇移开时,看见怀中的青年的嘴上嫣红嫣红的,很显眼,又忍不住地用指腹摩挲着那两片唇瓣,问:“我是不是来得很及时?”   我轻轻地点头,待见到艾莎好奇又带了点畏惧的表情瞪着我们时,我顿觉老脸一红,自觉自己还是该要点脸,赶紧推开了盛逍,问艾莎:“艾莎,钥匙能给我吗?”   艾莎抿着唇,一声不吭地走上前,把钥匙放在了我的掌心,问道:“漂亮哥哥,你喜欢这个人?”   我笑了笑,说:“艾莎还很怕他吗?”   艾莎不说话,却是转身就跑没影了。   我正要跟盛逍述说一下离别之情时,却见到夏菲菲急着跑上了甲板,叫道:“陈哥,你快点来,宴会快开始了,不能迟到,我听肖淼淼说若是迟到了,会被惩罚的!” 第268章 红与黑三十七   晚宴在二层的那个餐厅里举行,似乎什么人精心布置了一番,原先摆放在餐厅上的那一张张小餐桌消失无踪,换成了一张长长的红木餐桌从房间一头延续到另一头,对我们剩下的九人(窦智华伤势没有复原,早已是垂死边缘,自然没来参加晚宴,但多了一个盛逍,自然还是九人)坐下用餐来说,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而地板上早已铺上了大红色地毯,头顶上华丽的水晶吊灯亦早已开启,温暖而明亮的灯光在整个餐厅里投射下来,驱逐了这个冬日的寒意。   一对孩童穿着崭新的小礼服,规规矩矩地坐在桌子边,看着进入餐厅里的我们,男孩脸上明显带着一丝戾气和厌恶,显然是不喜欢我们这些客人的,而女孩抿着嘴唇,低垂着头,把玩着眼前桌子上的餐具。   接着,有人推门而入,是我和夏菲菲他们都曾经在照片上看过的女人,也是两个孩童的妈妈,她披散着头发,肤色白皙,面容极美,就是脸色看起来过于苍白了,而她的眼珠颜色非常的浅淡,就像是毫无波动的古井之水一般。   “欢迎各位前来参加晚宴,因为今天是我的孩子艾莎和艾利的生日,我特地为大家做了份生日蛋糕,还有很多好菜,希望大家品尝。”她说话的声音也是平平淡淡,毫无起伏,就像是机械音一样。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做何反应。   夏菲菲刚要拿起桌边的餐具要吃,凌霄握住了她的手腕,对她摇了摇头。   夏菲菲一愣,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急忙放下了餐具。   其他人也没有马上动筷,肖淼淼小声地对齐思思说:“思思,这块煎肉好像有点怪味儿……”   她还没说完,那女人的眼珠子已经飞快地转了过来,那浅淡的眼珠死死地盯着肖淼淼,把她盯得浑身发毛,不敢再做声了。   “艾利,有位客人好像不喜欢我做的菜,怎么办?”女人说。   “这好办。”那个小男孩、艾利拿起了桌子上的一把餐刀,忽然跑到了肖淼淼的身后,一刀下去,竟然砍掉了肖淼淼坐在椅子上的右腿,只听“啊”的一声惨叫,肖淼淼倒在了地上,抱着断腿的伤处哀嚎。   他的动作实在太快,就连坐在她身边的齐思思都来不及反应,肖淼淼身上溅出的鲜血都喷溅在了齐思思的礼服裙摆上。   齐思思的脸色顿时煞白。   “妈妈,现在,你可以有新的食材了。”艾利的脸上亦沾满了鲜血,可是,他的瞳孔里却是一片亢奋之色,嘴唇也控制不住地**着,看起来莫名有种疯癫的感觉。   闻天弈蹙起了眉头,林子曜则迅速地扯下了窗户上的一块窗帘为肖淼淼的伤腿止血。   那个女人似乎并不阻止,只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对餐厅里的我们说道:“请大家继续用餐。”   奚家杰终于忍无可忍,站了起来,叫道:“这么大的血腥味,谁还用的下去啊!”说着,转身跑出了餐厅。   齐思思弯腰搀扶起了肖淼淼,同样无心用餐。   女人还是没有阻止他们的离去,只把目光转向了不动如山的我、盛逍、闻天弈、林子曜、夏菲菲和凌霄,问道:“你们呢?”   我优雅地切了一块牛排,放进嘴里咀嚼,夏菲菲见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似乎想要阻止我,却听我含笑说道:“非常美味。”   女人的脸上总算露出了一抹笑容,对我点了点头,说:“谢谢赏脸。”   我随即起身,向女人告退。   盛逍、闻天弈、林子曜亦尝了一块牛排,慢慢地退出了餐厅。   夏菲菲不解,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了凌霄,凌霄冲她点了点头,她才壮着胆子,颤巍巍地伸出手,切了一小块牛排,囫囵嚼了两口,强迫自己吞下去,连是什么味道,她都不敢细细地品尝,一等凌霄吃了一块牛排,就忙不迭地拉着他跑出了餐厅。   “呵呵呵,真有意思……”女人的笑声蓦然传入了夏菲菲的耳朵里,让她跑得更快了。   我和盛逍走出了餐厅,闻天弈和林子曜围了上来,眼中都有询问之色。而他们对盛逍的出现,好像并不在意,只是冲他点了点头。   我从口中拿出了一张纸条,那是我咀嚼牛排时吃到的,显然又是一条提示。   自进入这个梦幻世界以来,我觉得发生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比如,这些好像生怕我找不到怪物躯干的提示的纸条,比如,那个女人和她的一对双胞胎的诡异举止,其实,我早就认出了那个女人了,就是我曾经在厨房里见过的女人,那只断手也是她给我的。我怀疑,这次的纸条提示,也是她给的。可是,为什么呢?她是受了谁的指示?还有,那多次死而复生的猫科生物一样的怪物,我后来再次去甲板的时候,我发现那只怪物尸体不见了,只留下了一滩血迹,想来,它又复生了,它再复生的话,说不定会更强。   这次的提示只是三个阿拉伯数字:“215”。   所以,我决定和盛逍,闻天弈他们一起去215号船舱。   215号船舱在二层船舱的末尾,我轻易就打开了舱室门,推开一瞧,里面空空荡荡的,灯光明亮如初,房间里的家具装饰陈旧但温馨。   在积满灰尘的床上躺着一个人,仰面朝天,面容非常的平静,乍一看就像是在熟睡一样------如果忽略掉她苍白的脸色和僵硬挺直的身体的话,还有,她的右腿已经整个断掉了,却偏偏被人用线缝起了另一只长满了黑色长毛,粗壮的男人一样的腿。   毫无疑问,这只断腿肯定就是那只怪物的腿。   又一个怪物的肢体部分被找到了,居然轻而易举,简直是匪夷所思。   “你们……看到了肖淼淼吗?”齐思思和奚家杰在我们错愕之时,走进了215号舱室,刚刚问出这句话,顿时就发现了床上躺着的已经死去多时的人。   齐思思发出了一声尖叫:“淼淼-------!”   接着,她晕了过去,而奚家杰亦吓得跪坐在了地上。   尽管我对齐思思等人的隐瞒和坑害的行为非常的厌恶,还是从船上的餐厅里拿来一瓶红酒,而那时的餐厅早已没有人了,地上的血迹还未干涸,我只是扫了一眼地面,便匆匆地回来把红酒灌进了齐思思的口中,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幽幽醒转,待看见了肖淼淼的尸体后,她开始放声大哭。   我对她没有同情心,见她醒来,便问:“你们还不打算说吗?是要等到所有人都死了才行吗?”   齐思思犹豫地扫了一眼奚家杰,最后才吞吞吐吐地说:“我们……我们最开始是无意中上了一个网站,后来才知道那是邪教拜月教的网站,他们……要在东川大峡谷准备一个大型的祭祀活动,就是……就是千灵祭……”   “千灵祭?”   这是我们现今为止听到的最多的词汇。   “嗯,千灵祭,就是献祭一千个活人的祭祀活动……我们当时只是好奇,打算去观望一下,可是,没想到自己就被选中成了祭品了。”齐思思说。   “这事我听说过,成为祭品的人,他的身上会出现一个奇怪的图案……”林子曜说道。   “就是这个-------”奚家杰扯开了自己胸前的衣襟,露出了胸口的一个类似五芒星,上面还有无数符文的图案。   闻天弈的瞳孔骤缩:“千灵祭文?”   “我的在背上。”齐思思解开了衣服扣子,脱下身上的T恤,露出雪白的后背上那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图案。   “我……我也有……”夏菲菲咬着嘴唇,捋起了袖子,露出手臂上的图案。   凌霄大吃一惊,一把抓住了夏菲菲的手臂,叫道:“你是什么时候出现这个图案的?你怎么会有?”   夏菲菲低垂着头,说:“我上过拜月教的网站……”   “什么?”这回连我都震惊了。   夏菲菲说:“我发誓,我只是进去浏览了一下他们的网站,注册了一下他们的会员,因为有个学姐说,那个网站在招兼职,谁知道我进去了才发现上了当,赶紧退出去了,可是,后来,我就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个图案了……”   齐思思说:“是的,只要进去过那个网站,或者去过枫叶茶馆的人,都会有随机选择成为千灵祭品的可能。我听枫叶茶馆的老板说,在这些年中,成为祭品的人已经有九百多位了……”   “这么多人?怎么可能?”凌霄难以置信地说。   没错,献祭“活牲”的过程,肯定不是拎着把菜刀到处砍人这么简单,日常生活里,“死于非命”肯定不是大概率事件,但如果扩大到全国范围,“非正常死亡人数”仍然是个十分可观的数字。身为“活牲”不可能这么普通,他们的死法一定会更复杂,更残酷,操作的难度相应增加。   而幕后凶手也不可能守着一个地方作案,因为这毕竟不是个小数字,短时间内,同一个地区意外失踪或者死亡人数激增,一定会引起当地各个安全部门的注意。   姑且假如“千人”活祭不是概数,就简单按“一千个人”计算,要在一个月相周期内献祭这些人,平均一天要杀三十多人,屠宰场都未必有这个效率。   何况还得杀出花样来。   那这是怎么做到的呢?   要么,幕后凶手是个财力和人手都十分庞大的组织,像是拜月教,但拜月教因为是邪教,很容易引起官方关注,一旦有异常事件,其中的人员会马上被警方抓捕,根本不可能光明正大地解决之后的所有麻烦。   要么……就是献祭的“活牲”看起来并没有死,也并没有失踪,仍然毫无异常地活在人堆里。   就像……被人面蝶,也就是醉生梦死蝶寄生的人类。   想及此,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异常难看。   是的,除了被人面蝶寄生的人类。他们看起来就像是活着的人,但其实,他们已经不能称为人了。   我不得不感叹幕后之人如此精巧的算计,这样一来,根本就没有任何人能够发现祭品的消失,而他也可以轻松自在地继续挑选着自己满意的祭品了! 第269章 红与黑三十八   “后来,我们发现自己的手臂上有了这个图案,我们都很害怕,而且,还有怪物不断地攻击我们,我们身边有好几个人都死了,连前来调查这件事情的警官先生也莫名其妙成为祭品死掉了……”齐思思说。   “你说的警官先生,是叫欧海涛?”闻天弈问道,想起了自己的表哥无意之间卷入了这起可怕的案子导致丧命,留下了其孤儿寡母相依为命,他的拳头不禁握紧了。   “是的。”   “我越来越害怕,就想找人解决这件事,然后,我发出了求助帖,希望有人能救我,最初,人家都把我所说的当成了笑话,但很快,就有人回应了我,我发现回复我帖子的人就是枫叶茶馆的老板,他说,他可以帮助我摆脱成为祭品的诅咒,但要我召集一些同伴,达到他满意的数目,他才会考虑帮我-------”齐思思说。   “我是齐思思第一个找上的人,然后是肖淼淼,窦智华……之前还有一些人,枫叶茶馆老板说,我们一次可以找齐八到十个人,跟他签订一个契约,就是到梦幻世界去做一番体验,只要能活着从梦幻世界出来,他就能让我们摆脱诅咒,可惜的是,进去梦幻世界的人,基本没有人能够活着出来……”奚家杰说。   “即便活着出来,他们也不是之前的那个人了。”齐思思说。   “意思就是,他们被醉生梦死蝶寄生了?”林子曜说。   “我不知道……”齐思思摇头,“反正他们的性格多多少少都跟以前不同了,就像那个求助帖里的母亲觉得自己的女儿不是她的女儿了,还有,那个杀猫的丈夫平时是温和亲近的,后来变得残暴无比……”   “明白了,所以,你们说,把诅咒转嫁给我们,又是怎么回事?”我冷冷地问。   齐思思吃了一惊,没想到我竟然知道她的打算,但看我神色冷凝森严,我身边的盛逍更是深不可测的模样,她不由得瑟缩了一下,不敢再有隐瞒,又不甘心完全直说,便吞吞吐吐地说:“我并没有……就是,枫叶茶馆老板说,如果我们能够设法让人代替我们成为祭品,用秘法把诅咒的威力转嫁出去……只是,实施的方法有点复杂,不一定能成功的……”   正说话间,我忽然听见了一阵异动,好像是什么东西在拖动重物擦过地板的声音。   我暂时止住了询问齐思思的话,迅速地起身,循声跑出了舱室,就惊讶地发现了那只猫科动物模样的怪物正人立而起,用两只前爪拖动着一个人的躯体,地面上还留下了一道拖动的痕迹。   “那是窦智华!”奚家杰惊愕地叫道。   那怪物看见了我们,却也不害怕,放下了裹着床单的窦智华,冲我们龇牙咧嘴,咆哮着扑向了站在最前面的我,我刚要凝结冰剑,与它缠斗,盛逍已经站在我的面前,他抬起了手臂,手指向了那怪物,隐隐地,有种无形的,巨大的力量自他手指尖迸发而出,怪物顿时怪叫一声,身形往后倒飞出去,啪的一声撞到了墙上,再落到地上时,怪物似乎是察觉到了盛逍的强大,倏然消失了踪影。   “他死了。”我走到了窦智华的身边,扯开了裹在他身上的床单,探了下他的鼻息,摇了摇头,说道。   我们一起将窦智华和肖淼淼的尸体抬到了甲板上,用白布蒙住了。   经过一晚上的折腾,我们都疲累不堪,一看时间是凌晨两点,我们还可以抓紧时间休息一下。也不知明天将迎来什么,反正既来之,则安之。我想。   因为盛逍是临时来的,他也没有拿到钥匙,也不愿意到其他敞开着的舱室里面睡,索性就跟我挤在一间舱室睡觉。我们许久未见,互相道尽相思之情,又说起了各自离别后的际遇,当盛逍说到父亲去世时,我禁不住地温言抚慰他,难免耳鬓厮磨,亲热了好一番,到最后擦枪走火,待到事后,我们才彼此拥抱着,沉沉地睡去。   我再次醒来之时,看了一眼怀表上的时间,是早晨7:30。在这个梦幻世界里,我们的手机早已经没有信号,也不能联网,不过,大家多数时间都聚集在一起,都是没什么必要用手机来联络对方,除了玩一下简单的像是连连看,或者贪吃蛇这样的游戏,更或者是照明之类,手机也基本也没有用处了,因而,我干脆把手机放入了防水袋,装进了衣服内袋里,妥善保管好了。   我轻轻地拉开了盛逍放在我腰间的手,坐起身穿好了衣服,把我从那个瞭望台上的死尸身上得到的钥匙拿来研究,冷不防早已睡醒的盛逍从我后面抱住我,笑着问:“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我摇了摇头,看着手中的钥匙表面似乎镀了一层金,虽然旧而且古老,但是显然很有价值,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钥匙上被刻上了密集的纹路,貌似被刻了字,便说:“这上面的字太小了,我看不清写了什么?不知道船长室有没有放大镜?”   盛逍说:“应该有的,要不,我陪你一起去?”   我说:“好。”   我和盛逍从舱室里刚一从舱室里走出,就听见了一阵吵闹声,我们循声望去,却是夏菲菲气冲冲地对着齐思思一摊手,说道:“把东西还我!”   齐思思淡淡地说:“干嘛?我拿了你什么东西?看你这样干瘪瘦弱,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值钱的东西,又有什么值得拿的东西?”   “怎么回事?”我走到了夏菲菲的身边,问道。   夏菲菲怒气冲冲地说:“这个女人简直是不安好心!她昨晚突然跑到凌霄的舱室来,跟凌霄说些有的没的,哼,她简直不要廉耻!”   经过她勉强平静下来后,她才将我们离开甲板和二层舱室后发生的事情讲了出来-------   原来,昨晚,大家各自回舱室过后,凌霄和夏菲菲也各自道别,虽然两人还在热恋期间,但凌霄这个人比较保守,坚持二人结婚后才能有更为亲近的行为,所以,他们也就保持着亲亲嘴,拉拉手的阶段,然后二人依依不舍地分开,结果,夏菲菲回到自己的舱室里,准备到公共浴室洗澡,可是,她又有点害怕,因为之前出了窦智华那件事,就算她没有亲眼目睹窦智华的惨相,她也是心有余悸,所以,她想让凌霄陪着她去,虽然凌霄不会进女子浴室,但好歹有他站在门口守卫,她也不会再害怕。   但她没有想到,齐思思这个女人居然十分的无耻!   等她来到凌霄的舱室的时候,她看见齐思思进了凌霄的舱室,二人说话时的距离越来越近,甚而齐思思最后竟然抱住了凌霄并亲吻凌霄,当然凌霄很快就推开了她,并且给了她一巴掌。谁知齐思思被打后居然也不生气,转身就离开,临走时分明瞥见了夏菲菲的身影,却是得意地一笑。   夏菲菲觉得齐思思动作太怪异了,不知道她在玩什么花样,凌霄就对她说起了刚才的事情----齐思思在接近自己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胳膊有点刺痛,所以才出手打了她。之后等他捋开袖子的时候一看,发现有个细小的针孔,怀疑齐思思是取走了自己的一滴血液。   齐思思为何会特地前来取走自己的血液?   凌霄心思敏锐,立刻想到了昨晚我问齐思转嫁诅咒的方法,齐思思却是有所隐瞒的意思,加上怪物突然来袭,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所以凌霄觉得齐思思肯定是想用自己的血液来进行某种秘法,好把诅咒转嫁到他的身上。   然后,二人立刻去找齐思思算账,谁知,齐思思竟然不见了踪影,他们遍寻不着,看来是齐思思心里有鬼,故意躲起来了。   夏菲菲越想越气,齐思思那个女人竟然算计到自己的爱人身上,她觉得凭齐思思这样一个卑劣的女人的能力逃是逃不出去的,肯定还会露面的,毕竟就算转嫁诅咒,如果不能离开,还是不一定能活下去的,肯定还得依靠像我这样有实力的人,所以,齐思思一定会再回来,而她就守株待兔,就在齐思思的舱室门口等着她,果然,今天早上齐思思一出现,她就把她堵在了她的舱室门口。   听夏菲菲这么一说,我对齐思思的恶感更增添了几分,不过,我也知道齐思思一晚上没有露面,肯定是躲起来使用秘法了,说不定她正在想法验证秘法的效用呢!   但是,她的秘法真的管用吗?   我很怀疑。   “齐思思,你为了活下来,就这么不择手段么?”我冷冷地问道。   齐思思高昂着头,冷傲地说:“你们几个又没有被选为祭品,也没有中诅咒,还是那么有实力的,活下去自然是轻而易举了,可是,我不同,我只是一介女流,我自然要设法保护自己了。”   “我只想问你一句,你的秘法是从何而来?”我继续问。   “我为何要告诉你?”齐思思轻哼了一声。   就在这时,我们的身后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我回头一看,顿时吃了一惊,只见奚家杰踉踉跄跄地顺着走廊而来,在他的身后,一个手拎着菜刀的女人站在楼梯口,惨白模糊的脸上,一双眼睛浑浊清灰,下半张脸上还沾着黑红色血迹和肉沫,嘴角向两边裂开,露出了尖利雪白的牙齿,她正在追砍着奚家杰。   “救……救命……”   奚家杰痛苦地哀嚎着。   在女人的身后,两个手牵着手的孩童站在走廊的末端,他们长相极其相似,男孩眼里满是恶意的讽笑,手里拎着一个左腿已经没有了的玩具熊。女孩穿着蓬蓬连衣裙,怀里抱着一个洋娃娃,脸上毫无表情,可谓冷漠至极。而她怀里的洋娃娃也已经断了一条右腿。   “我饿了。”女人说。   这个女人就是昨晚请我们参加晚宴的女士、船长的夫人-----艾丽雅,但她现在早已不见昨晚优雅美丽的样子,面容反而恐怖异常,她咯咯地笑着,手中的菜刀在走廊上闪烁的灯下映射着锋利的寒光,在我们还未反应过来时就一刀就砍下了奚家杰的右腿。   齐思思吓坏了,后退了好几步,险些坐倒在地上。   “救我!”   奚家杰冲着齐思思惨叫,呼救。   齐思思却是拉过了身前的夏菲菲,挡在自己的面前。   那女人就冲着夏菲菲挥起了菜刀。   但我已经一脚踹了出去,女人被我踹飞,刀咣当一声落在走廊的地板上。循声而来的林子曜和闻天弈立刻上前,与女人缠斗起来。男孩和女孩却仍旧站在走廊上观望,并不参与战斗。   “啊啊啊啊---------!!!”   齐思思尖叫着,趁机慌慌张张地往三层楼梯跑去。   凌霄在看到夏菲菲被齐思思推出去时,眼睛都急红了,但又见我及时救下了夏菲菲,他顾不得跟我道谢,只是飞快地把夏菲菲拉入了自己的怀中,一个劲儿地察看夏菲菲是否有受伤。那份对夏菲菲的紧张和担心,连我都自愧不如。   “呀!”   又是一声惨叫。   接着,我们清楚地看见一具女人的躯体从三层走廊的栏杆上翻了下来,掉落在了我们的面前。   --------正是狼狈逃跑的齐思思!   她浑身痉挛着,鲜血不断地从她的嘴里涌了出来。   “不……不可能!为什么……为什么没有效?我明明已经用了转嫁诅咒的秘法……”她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她的目光朝我们望过来,那里面满是绝望和惊愕。   “齐思思,告诉我,是谁告诉你,转嫁诅咒的秘法的?”我问。   齐思思的嘴唇一张一合,低低地蠕动着,如果不靠近,我根本听不到她在说些什么。   “是……枫叶茶馆的……老……老板……”齐思思说。   我看着说完这句话就咽气了的齐思思,暗自叹了口气,接着,我搜查了她一下她的全身,在她的牛仔裤口袋里发现了一张记录着密密麻麻文字的纸,我拿出来看了看,撇了撇嘴,把它递给了身边的盛逍。   “这秘法有问题。”盛逍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   “有什么问题?”夏菲菲好奇地问。   “那些秘法咒语是反着的。”盛逍说。   “你是说-------”凌霄心中一动。   “嗯,咒语顺着念是”转移”或者”改变”,反着念就是”毁灭”和”灭杀”。”我沉沉地说,“而且,这根本不是转嫁咒语,这是千灵祭启动的咒语……” 第270章 红与黑三十九   就在我们讨论的时候,我突然听见了一阵窸窸窣窣的怪声,接着,我瞪大了眼睛,看到了二层与三层之间的连接走廊的铁梯上出现了无数影子,而且,还有一些影子则从底层爬了上来,它们的迅速很快,转瞬就到了我们的眼前-------   等我们看清那些影子的模样时,林子曜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卧槽!”   那是一个个躯体腐烂,面目皆非的人,那些人佝偻着身子,手中拖着尖锐的长刀,冲向了我们。   我认出他们就是我在310舱室内堆放的箱子里的尸体,现在他们居然像电影里的丧尸一样复活,并且疯狂地攻击我们了!   瞧着他们疯狂地挥舞着长刀朝我们砍来,我们虽然不至于畏惧,但这些尸体众多,且根本弄不死他们,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向,我和盛逍做出了决定,对夏菲菲他们说:“我和小逍引开他们,你们去找怪物的躯干,然后,我们再设法汇合!”   “好!”闻天弈抽出了藏在身上的匕首,一刀下去,戳进了一个活尸的脑袋。   我和盛逍边杀出了活尸的包围圈,边冲下了二层的铁梯,跑进了船长室,接着,盛逍咬破了指尖,迅速在船长室门上画了个符咒,活尸们冲到船长室时,砰砰地乱撞着室门,但盛逍所画的符咒,俨然是一个坚实的结界,活尸再怎么冲撞,船长室门也是纹丝不动。   我进来后直接奔向了墙上挂的一个望远镜,取下来检查了一番保证没有故障,便拿出了手机,打开了手机上的电筒灯,和盛逍挤在一起用望远镜当放大镜用,钥匙上雕刻的文字一个个映入了眼帘。   -------“凶手埋葬了唯一的出口,想要活下去,就杀死他吧。”   我紧锁眉头,无奈地说:“看来,问题又回到原点了,究竟谁才是那个凶手呢?杀害了阿尔忒弥斯号船员的凶手呢?是船长,是大副,还是那无处不在的怪物-------?”   “或许所有人都是凶手。”盛逍说。   昨晚我已经将船上发生的一切都告知了盛逍,此刻,他看着这句话陷入了沉思之中,须臾过后,他摸着下巴,提出了这个质疑。   “此话怎讲?”   “阿尔忒弥斯号在这个未知的恐怖的,到处都是迷雾的地域里,找不到出去的路,船上所有的成员都身陷一片混乱中,加上瘟疫和死亡的恐惧,而且根据你拿到的那本航海日志的描述,8月9日一定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我们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可以明白那是所有人都极为忌讳的事情,这件事情可能更是加重了船员们的负面心理,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能够保持理智,而且也可能会有其他原因,比如水和食物的消耗,无法继续供给这么多人的生存……”盛逍说。   “你是说,船员们在这种压力下互相残杀,而且有默契地把死去的人都塞进了箱子里堆起来,剩下的人就像是疯子一样,最终活下来的人也展开了这场争斗,船长想要记录下一切的时候被杀死了……”我说。   “嗯,船长一家也无法幸存,船长,船长的妻子和孩子也没能活下来,大副也肯定是被船员们杀死了,最后一个活下来的这个是最终的胜利者,他在杀死了大副后,将他的尸体挂在了高高的瞭望台上。”盛逍说。   “不对,那怪物呢?根据我们来之前的提示,船长和大副是杀死怪物的人,他们还把怪物的躯干给砍成了六个部分,分别藏了起来,我们却至今没有凑齐怪物的全部躯体……提示里还说,怪物的躯体一旦凑齐,怪物就会复活,又不能杀死怪物,因为一旦杀死它,我们将永远不能离开这里-------”我说。   “但,我们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怪物,对不对?”盛逍说。   “撇开怪物不谈,现在我们想象一下,唯一活下来的那个生存者,他的结局会是怎么样的?”我慢慢地说着,并且理智地一件件地推论着事情的真相。   “自杀?”盛逍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这艘船明显没有逃出这片地域,所有人都死绝的情况下,水和食物总有消耗完毕的那天,除了在孤独和绝望中自杀身亡,我想不出他有什么其他的结局。”   “那他可能会在什么地方进行自杀?”我问。   “难说。”盛逍说,“这要看个人心理,一般人会选择在甲板上,即使这里笼罩着迷雾,看不到光芒,可是他恐怕也不想一个人在黑暗的地方古代地死去,即便当时所有人都死了,他恐怕也想在有尸体包围的地方,那样他会觉得自己不是孤独的,说不定以后有人会发现他,替他收敛尸骨。”   “但如果是个女人呢?”我忽然咧开嘴笑了。   “女人?你是指-------”盛逍眉毛一挑,看向了我。   “如果是个非常漂亮的,报复心很重的女人,厌恶一切,同时拥有自信和自卑两种矛盾心理,或许还可能信教,在这片地域里扭曲了性格,一声不响地杀掉了很多人,你觉得这样的女人……会选择死在哪里?”   “或许会找个让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或者说,没人找得到的地方?但是,阿璟,你为何觉得最后的幸存者会是个女人?”盛逍问。   “因为我发现的第一个箱子里的受害者,就是船长,他有一张照片,是他和妻子的。”我说,“就是有点奇怪,他们没有和孩子一起拍合照,这不合常理。”   “怪物会不会是那两个孩子?”盛逍忽然说。   “孩子?”我的心猛地一跳。   “你想,有谁不会和自己的孩子一起拍合照?他们把孩子排除在外,证明他们是惧怕孩子。”盛逍的推论太过惊世骇俗,让我难以相信看起来像个小萝莉的艾莎也会是个怪物。   “他们是双胞胎--------”   “嗯,也许他们是怪物分裂出来的。你注意到他们抱着的玩具熊和洋娃娃没有?我觉得那或许代表着他们躯体的不完整性。”盛逍说,随即他又凝视着神情怔愣的我,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对艾莎抱有好感,不愿意相信艾莎是个怪物,但我们不能排除这个假设。”   “嗯。”我闷闷地应了一声,随即又说,“假如真的是船长的妻子,艾丽雅•贝科特操纵了她的两个孩子杀人,她又是怎么做到的?她不是害怕他们吗?还有,8月9日的航海日志被撕掉的一页,那上面记载的事情或许就跟船长的妻子,就是艾丽雅有关,或许是受到了压迫,甚至是,”我注意了一下自己的措辞,低声说,“被什么给侮辱了,毕竟她长得很漂亮,长时间在没有希望,找不到出路的地方的船员中,说不定有人对她动了什么心思------并且还被发现了,闹到了人尽皆知或者其他种种,这个可怜的女人的丈夫却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的女人复仇……船员们爆发了冲突,对着船长冷嘲热讽,最后船长成了第一个受害者……”   “然后,这个女人却明智地保持着冷静从容,在一堆恶狼禽兽中努力生存,也可能付出了什么东西,比如……身体,她一直隐忍着,直到自己拥有了能够操纵怪物的本事,或者说,她自己跟那两个孩子达成了某种协议……”盛逍说。   我点点头:“如她所愿,所有人都死绝了,她或许是内心是茫然的,她的丈夫是信教徒,她估计也是,设计害死了这么多人之后,这个女人也许认为自己背叛了主,于是躲在一个见不到任何光芒的地方,让自己的痕迹从世界上彻底消失,但,她的灵魂却无法超脱,她只能被困在这里,一次又一次地发泄着自己内心的愤懑……所以,她才会杀死所有来到阿尔忒弥斯号的人……”   “但她怎么样自杀的呢?会不会是跳海?”盛逍说。   “不应该是跳海。”我摇头,想起了瞭望台上的那条提示------大副是最后一个死去的,他站在高高的瞭望台上,凝视着凶手的背影,不由推测道,“我觉得凶手当时就在甲板上。而她唯一可以隐匿自己的地方,我想,很可能是甲板底下。”   “甲板的底下?为什么?”   “你可能不清楚,我之前在驴友团队待过,我认识的驴友团队的一名队长,叫钱森的,他的祖父做过海员,他告诉过我,有个别的船只,甲板上会设暗门,把板子拉开就可以进去的夹层空间。一般人不会想到这里,但在航海时代,海盗猖獗的时候,有些船长会让自己的家属躲进去避难。”   “这艘船也会有暗门?”   “不知道,但我想,应该会有,我们找找看。”我说。   这时,我发觉自己好像很久没有听到活尸们疯狂地嚎叫了,估计他们已经离开了。   于是,盛逍撤去了结界,我们打开了船长室的门,来到了甲板上,发现活尸们的影子早已消失无踪,但是,雨却悄然下了起来,虽然不大,海上却弥漫起浓浓的雨雾,天依然漆黑,看不到一点光亮,海浪渐渐变大,船也开始晃动起来。   我和盛逍即使不用视觉也能凭借着神识观察周遭的动静,只是四周一片死寂,闻天弈,林子曜,夏菲菲和凌霄都不在,若不是身边还有盛逍的陪伴,我都会觉得四野里仿佛只剩下了我一人般孤寂仓皇了。   “找找看有没有暗门,一般都在不起眼的地方,角落里。”盛逍说。   于是,我们便分配了任务,开始搜索着甲板上的每一块板子,这个任务无疑是艰巨的,整艘阿尔忒弥斯号游轮说大不算大,说小也不小,黑暗加雨雾,能见度很低,若不是我们的神识可以放宽到最远的距离,只怕会很花费不少的时间。   我们从船头一路摸索到了船尾,最后终于在船尾的角落里摸到了暗门,用力一拉,板子就掀开了。   门里面有楼梯和暗道,黑黢黢的一片,我和盛逍对视了一眼,迈开步伐,毫无心理障碍地走了下去。   阶梯并不长,很快地,我们就走上了一条长长的通道,在通道的尽头是一间房间的门,门并没有锁,开了一条缝,里面也是黑漆漆的。门似乎长期没有人触摸过了,上面生满了青苔,摸上去滑腻冰凉的,感觉好像摸到了一条巨蛇的皮肤,令我从手指开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一咬牙,推开了房门,里面的空间很小,空荡荡的,正中间挂着一根绳子,绳子上吊着一具尸体,我拿出手机,用上面的电筒灯光一照,本就阴惨惨的光线,照在了死尸身上,饶是我胆子大,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尸体随着船身的晃动而轻轻地晃动,穿着落了一身灰的白色礼服长裙,瀑布般的头发长而密集,带着天然卷的栗色发丝散落在肩头处,从身形来看,确实是个女人无疑了。   “定然是她了。”我说。   盛逍抬头注视着女尸,低低地“嗯”了一声,“不如问问她,该怎么离开这片地域吧?毕竟按照提示说,就算找到了怪物的躯干,我们也无法走出去,就像是个送命题。”   “能行吗?”我对此表示怀疑。   盛逍微微一笑,自他的身上蓦然散发了一种特别的气息,那是一种混合了阴暗凶煞的气息,好像是来自地狱深渊的使者,又带着无上的权威,恐怖而神圣的古怪气息,令人不由自主地战栗。   “告诉我,离开这里的唯一出口在哪里?”他倒背着双手,用的是睥睨天下般的口吻。   我怀疑这是否有效的时候,女尸忽然动了,扭了扭脖子,把脸稍稍侧过来一点,黑黢黢的两个眼眶直直地瞪着我和盛逍看。这个场面无疑是惊悚的,你能想象一个根本就是骷髅头的脸幽幽地打量着你的那种感觉。我本能地抓住了盛逍的衣襟,我到底还是恐惧这类鬼怪的。   但,很快,我就惊异地发现,女尸空洞的眼眶里竟然有种足可称之为“恐惧”的东西!   她竟然在恐惧盛逍!   不过,我转念一想,盛逍毕竟是创世主神,她会恐惧他是必然的。   接着,她开口了,用一种缥缈沙哑的声音回答了盛逍的问题:“这艘船没有出口,这里没有出口,出不去……” 第271章 残忍的真相   盛逍听了那个女尸的话,神情一瞬间变得格外的复杂,他忽然扭头看向了我,一把将我拉入了怀中。   我感觉他的双臂在微微地颤抖,似乎在惧怕着什么。   我特别的惊讶,像盛逍这么强大的人,也会有害怕的时候吗?   他抬起手,用力地亲吻着我,甚至还咬破了我的嘴唇,让我感觉到一阵刺痛,接着,他在我的耳边喃喃地问:“阿璟,你……相信我吗?”   我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说,还是深深地凝视着他的双眸,点头:“是的,我相信你。”   盛逍却并不满足,反复地询问我:“阿璟,无论我说什么,我做什么,你都相信我?也无论别人怎么说,怎么做,你也相信我?”   我再度点头:“相信。小逍,你怎么了?”   盛逍又更加用力地搂着我,仿佛想要把我揉进他的怀抱中,他继续说:“阿璟,在这个世上,我最爱的人是你,你也最爱我,是吗?”   我冲他微微一笑,柔声回答:“对,你是我唯一爱着的人。”   盛逍终于笑了,脸上也褪去了那种强烈的不安感。   我又亲了亲他的嘴唇,说:“放心,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一旁吊着女尸:“……”   我成了背景板了么?你们这么秀恩爱,不怕死得很快吗?   “你们就没有别的话要问我吗?”女尸终于忍无可忍地开口了。   我收起了因为盛逍的举动蓦然升起的一丝不祥的预感的复杂心绪,把千辛万苦从瞭望台上拿下来的钥匙亮出来,问道:“那么,你知道这把钥匙是那一扇门的么?”   之前,我曾用这把钥匙开遍了阿尔忒弥斯号船舱的所有的门,但无一例外地,没有一扇门可以打开。   女尸沉默了好一会儿,时间长到我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说话了:“这是我丈夫的钥匙------只有他知道钥匙是开哪扇门的。”   女尸说完这句话后,我和盛逍忍不住对望了一眼,内心里涌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这女人的丈夫不是一开始就死了吗?难道我们还得跑回甲板去问躺在那个铁梯边箱子里的那具尸体吗?   这个时候,我忽然有种不好的猜想,这猜想让我不禁对女尸如此发问:“我想再次问你,艾丽雅•贝科特女士,你的丈夫他……还活着吗?”   艾丽雅……这具女尸似乎是忽然笑了起来,牙齿打颤,发出牙龈碰撞的那种声音,听着更加瘆人了,我整个人都僵硬起来,全神贯注地听着她的回答:“我的丈夫?他当然还活着,就是他把我挂在这里的。”   这个回答无疑是让人惊悚的。   就在这时,这间密室的门忽然“砰”的一声,自己给关上了,还发出了巨大的声响,长满青苔的门紧紧地闭合着,似乎再也打不开的样子。   我无心理会,思绪沉浸在艾丽雅说的话之中,惊讶之余,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我蓦地抓住了盛逍的手臂,说道:“不对!这整件事情都不对!”   盛逍默默地看着我,静静地等待着我的发言。   我思索着,把所有的事情都串联了起来:“齐思思说,枫叶茶馆的老板让她每次召集八到十个人,那么,也就是说,至今为止进入梦幻世界的人,一直都是双数了。没道理,这次进入梦幻世界的人,只有我们九个人……”   “那第十个人……”我的身子忽然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盛逍伸手按住我的肩膀,示意我冷静下来,冲女尸问道:“那么,甲板上的那具尸体并不是你的丈夫,对不对?”   “你是指甲板上那被装在箱子里的可怜家伙吗?哦……当然不是,他只是个可怜的偷渡者,被我的丈夫当成了替身,所有人都以为甲板上的箱子里装着的就是我的丈夫。”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了那本英文笔记本和那枚十字勋章,问道:“那这些呢?这些不是你的丈夫的东西吗?”   女尸咯吱咯吱地笑,笑得牙关打颤:“呵呵……那些都是的,是他丢弃不要的东西,他放弃了自己,决定以另外一个人的面目生活!”   “那我可以问你……”我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冒冷汗,脸色苍白,近乎六神无主,“你的丈夫现在……在哪里?”   女尸不笑了,脸上黑漆漆的两个眼眶直勾勾地望着我,“我的丈夫……他现在就在你们的身后。”她森森然地说道。   这句话让我和盛逍条件反射般转头往后看过去,我们背后就是那扇紧闭着的门,但不知道何时,那扇门居然又自己打开了一条缝,而且正咯吱咯吱地响着,并且慢慢地、慢慢地自己打开了……   门**着三个人,除了那对双胞胎,站在最中间的那个是我们都很熟悉的人。   那个枫叶茶馆的老板!   那张平平无奇的脸,还有那一身黑色的斗篷,只是,他身上的那股子阴冷的气息,让我瞬间想起了一个人------墨争!   没错,那是墨争,那个主神S,也是我们曾经一起相伴过多年的同伴!   然而,现在我们形同陌路,甚至彼此仇视着。   “陈璟,你果然很聪明,这都让你猜到了……”墨争看着我们的脸上并无惊讶之色,仿佛早有预料,便勾了勾唇角,懒懒地一笑。   “所以,你是他的丈夫?也是主导这一切的人?”我问。   盛逍则看向了女尸,问道:“你确定他是你的丈夫?”   女尸又笑了起来,说道:“哦,他长得不像我的丈夫,可是,他确实是我的丈夫。”   我听得女尸说的话混乱极了,但是我还是明白了她说这话的意思,她是说,墨争是在扮演着她丈夫的角色,墨争沉湎于这种角色扮演游戏,为什么?他为何不遗余力地做这些事情?他到底有何目的?从他出现,从他成为主神S那一天,他究竟在策划着什么……   他选择任务世界里的宿主,与原主签订契约,他搜集着宿主完成任务时产生的能量总值,他挑选宿主和原主都是有规律可循的,在我之前的那些宿主都是老老实实地按照规定的轨迹走,老老实实地执行任务,即便痛恨折磨任务对象所憎恨的人,却也只是设法让其产生罪恶感,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身体和生命,而这样虽然也能完成任务,但也会给宿主本身产生巨大的伤害,而这种伤害又带来了巨大的负面影响,所以也相应地产生了巨大的能量总值,而他就乐于收集这种的能量总值,他是想要拿来做什么?   当他发现无法掌控我,进而,慢慢地察觉到了我真实的身份,他开始对我萌生了杀意,几次把我投进了危险的S级,或者SS级任务世界,然而,我总能化险为夷,所以,他终于按捺不住了,他亲自在我的这个与原世界相似的世界现身了,他是想要亲手除掉我,但这又对他有何好处?盛逍已经完全觉醒,而他其实根本无法杀掉我,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我不明白,所以,我干脆问了出来:“迄今为止,你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墨争喃喃地说,嘴角扯出了一丝冷冽的笑意,看起来有几分神经质,“你觉得呢,陈璟,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我默默地盯着他,静待他的回答。   墨争深深地盯着我,又扫了一眼盛逍,说道:“陈璟,不,沉烟,你一直都是这么冷淡……曾经,我以为,你的心里装不下任何人……你是修炼无情道的,但是……你偏偏还是爱上了盛逍……其实,这也没什么,只是,你却不知道……岚夜……岚夜却爱上了你……”   我和盛逍闻言,都是异常的震惊。   “岚夜……爱我?这怎么可能?他不是喜欢子曜吗?”我失声惊呼道。   “不……他只是爱逗弄子曜,有多少吃,他都是在人群中默默地望着你,我已经记不清看见这样望着你的他的次数了,他甚至还为了你,放弃成为本该被世界意志选中的成为主神的位置……”墨争说。   我更为震惊,扭头看向了盛逍。   盛逍眼神暗沉,最后,他默默地点头,说:“是的,创世主神的位置原本该是他。”   我的眼神更加震撼:“我从来都……都不知道……盛逍,你知道岚夜他……”   盛逍低低地叹了一声,说:“岚夜让我不告诉你。”   我艰难地扯动了一下嘴角,喃喃地、艰涩地问:“所以,小逍你是知道岚夜爱我的?”   盛逍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歉意,说:“是的,抱歉。可是,原谅我的自私,我并不想你知道这些……”   我苦笑,但并不会去责怪盛逍,我只是觉得难以接受:“为什么?岚夜为什么要这么为我做这些?”   我不禁想起了在蒋宴的世界里,那个在游戏世界里的亚诺,他看我的眼神真的很奇怪,只是我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过,我从来不知道岚夜会喜欢我,也不知道岚夜的心思,只是觉得他从来都是吊儿郎当,喜欢逗弄别人的……   还有,在沈子昀的世界里,岚夜也出现过,当时他是在洗手间里救了被人袭击,还中了**的我,当时,他说要跟我伪装情人,他挨近我的姿势真的很暧昧,但我也只以为他是因为盛逍的缘故来救我的……   原来,岚夜其实多次对我表露了自己的心思,可是,我竟然从未发现过!   但是,我却没法回应岚夜,因为,我从始至终喜欢的人,都是盛逍,是玄沧……   只有盛逍,我无法放弃,我无法控制自己对他的感情。   因而,尽管我对岚夜默默奉献上的爱意深深感动,但我还是义无反顾地爱着盛逍,至死不渝……   “为什么……岚夜这么爱你,他为了你付出了一切,可是,他得到的是什么?”墨争的眼神带上了一点癫狂和愤懑,还有深深的嫉妒和悲哀,他说,“当岚夜入魔,当岚夜不受控制的时候地爆发后,他得到的是什么?”   “陈璟……我真的很恨你!”墨争说。   “所以,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岚夜?你是想用你收集而来的那些能量唤醒被封印,陷入沉睡的岚夜?”我问。   墨争毫不犹豫地承认了:“对,包括启动千灵祭。”   “你煞费苦心挑选祭品,你不惜杀千人,也是为了岚夜?”我问。   “当然,不过,我所看中的,最好的祭品是你,陈璟!”墨争说。   “墨争,你就这么恨我?我们曾经是同伴?我们一起共同生活了数万年,彼此相伴了数万年……”我颇为痛心地叹息。   墨争深深地盯着我,说道:“但我无法原谅你,陈璟,我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天-------我向你求助的那一天……”   我怔了怔,呆了好久,我才明白他所说的是哪一天------   那是岚夜入魔的那一天。   岚夜是负责灾难与瘟疫的神,但他承载了人世间的苦痛与尘缘,这些东西在他身上日积月累,渐渐形成了可怕的劫,他无法摆脱,无法消除,别看他外表邪魅放纵,可他的心是善良的,柔软的,他每日完成任务后回到我们的族人聚居之地,他都会悄悄地进行洗灵,让他自己不为尘缘所累,但终有一天,他没有办法了,他的能量消耗太大,他还是入了魔……   那天,也是所有神祇,所有的生灵的浩劫……   他失控了,他的能量不受控制地全部爆发,引发山崩,引发海啸,大半生灵灭绝,包括远古的那些庞大的生物,像是恐龙,像是史前的那些动物……   尽管他始终没有向我求助,但,墨争实在看不下去了,他第一个跑来求我,他求我帮岚夜。   他说,既然我是命运之神,掌控着世间所有人的命运,自然也可以改变岚夜的命运。   但我知道,改变岚夜的命运可以,他是我的同伴,我当然不忍心看他沉沦下去,但我却无法改变岚夜的命运,因为命运的轨迹早已经制订好,改变岚夜的命运就意味着,这世间所有人的命运会产生更可怕的颠覆,说不定不但依然不可避免,甚至还有可能将直接毁灭我们生存的这个地球,这个家园-------   我所能做的,唯有尽自己的全力,保住我们的家园。   命运之轮是不可改变它的运转方向的。   因而,我做出的选择是和玄沧一起将岚夜封印……   “所以,陈璟,我恨你,你凭什么--------”   “岚夜喜欢你,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却那么无情,你连拯救岚夜的机会都不给他!”墨争说。   “所以,我问过你,你是想杀千人,救一人,还是杀一人,救千人?”墨争说,“你选择了牺牲岚夜,而我,则要唤醒岚夜!”   “所以,我要让你尝尽岚夜所承受的一切!”   墨争咬牙切齿,近乎癫狂地说。   “墨争,你以为你可以如愿吗?凭你,你以为我和盛逍会让你这么为所欲为,一路错下去吗?”我冷笑道。   “盛逍,呵呵……”墨争的唇角忽然露出了个讽笑的弧度,他眼神更加冰冷和残忍,他说,“你以为你的小逍,你的玄沧真的醒了么?真的一直在你的身边么?”   我一愣,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自先前就产生过,现在更是被墨争所说的放大了数倍的效果,“你说什么?”我颤声问。   “从来就没有监视者盛逍,玄沧也从未苏醒过。”墨争笑得越发狰狞,他像是个刚刚在陷阱里捕捉到了猎物的猎人,不介意走过去狠狠地踩猎物一脚,让猎物更加的恐惧和疼痛,“想必,你也知道醉生梦死蝶吧?那种可以制造幻境的人面蝶-------”   我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发抖,喃喃地说:“你是说,我迄今为止,所经历的一切,都是醉生梦死蝶给我的幻觉?”   墨争淡淡地说:“对,最高端、最厉害的醉生梦死蝶不仅可以寄生在人类的身体里,模仿寄生者的一切举动,它更可以制造高级的幻境,让人沉迷在幻境之中,甚至连像你这样的神祇都无法从幻境里摆脱出来……”   我浑身颤抖着,指着他怒道:“骗人!小逍一直就在我的身边-------”   我期望地回头去看盛逍,我甚至伸手去拉身边的人,然而,我蓦然发觉我拉了个空。   盛逍的身影不见了。   或者可以说,他真的没有在我的身边存在过?   那曾经温暖的怀抱,那曾经温柔地亲吻……   难道都不复存在么?难道说,一直以来,都是我的幻觉?小逍,我的小逍不存在吗?   我彻底地恐慌了!   “你看,你的小逍……真的存在过么?”   他讽刺地对我笑道。   作者闲话:  亲们,求推荐,求收藏,求关注。这后面的几章会有点小虐,不过,虐虐更健康,哈哈-----放心,之后会甜的。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272章 现实世界一   “不可能的……小逍……”我喃喃地说,忽然灵光一闪,如果小逍真的不在我的身边,那代表着小逍的灵魂碎片------1314呢?如果1314还在我的体内的话,那么,就一定是墨争说了谎!   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我在脑海里呼叫着系统1314:“1314,你在吗?出来……出来,我知道你一定在的……”   然而,我的脑海一片安静。   1314没有像往常那样回应我。   我真的在幻境里了吗?小逍和1314都不曾存在过吗?   我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我的意识慢慢地被黑暗取代,只是在闭眼的那一刻,我看见原来站着的盛逍的那个位置上多了一只蝴蝶,一只硕大的、华丽的、身上有着恐怖人脸的蝴蝶!   “陈璟……陈璟……”   有人在我的耳边呼唤。   我的意识慢慢地在恢复着。   “陈璟,你知道吗?你已经沉睡了整整三年零二十五天……你钱森哥我最近又重新带队了,生意也很好,我都快忙不过来了……我想啊,我给你分了红,都存在你的账户里……”我听见一个男子握着我的手,温柔地说道,“阿璟,你快点醒过来吧,昨天,你的那个很好的经纪人卢卡斯来看你了,还把你以前拍的电影带子给我了,他说,你要是再不醒来,他就在你的房子里面搞男人,把你气活过来……”   我嘴唇一抽:“这个卢卡斯……”   随即,我的心中却涌起了一股暖流,至少我还有个卢卡斯,还有个钱哥!   不多时,我感觉自己的手心湿润,像是钱森在为我擦手心。   在他有下一步的动作时,我睁开了眼睛,抓住了他的手。   我说:“钱森哥……”   钱森乍见我睁眼,像是惊吓到一般,蓦地跳了起来,随即,脸上露出了喜色。   “阿璟,你醒了?你真的醒了!你等等,我去叫医生------!”说罢,他就飞也似地跑出了这间病房。   我躺在铺着白色床单的病床上,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思绪翻涌如海。   我是回到了现实世界了吗?   那么,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就是我被卓志洋设计陷害,摔下了悬崖,成为植物人的时候吧?   听钱森说,我已经昏迷了整整三年多的时间,那么这三年里,很有可能就是我做任务的时间吧?而钱森竟然不离不弃地照顾了我三年!这样的不是大哥,胜似大哥的人,真的是难得的好人啊!而且,更难得的是,他为了照顾我陈璟,把自己的终身大事都给耽误了。   我记得我刚刚跟系统绑定,到任务世界做任务的时候曾经回来过一次现实世界,看到还是有人给他说亲事的,当时的媒人还带了个长得漂亮的小姑娘,还是个小护士,但他为了照顾我,还是拒绝了。   我记得这人摸着后脑勺,憨憨地说,他弟还病着,没有人照顾,他得照顾他,直到他醒过来。   一般人若是遇到这种情况,别说是外人了,就是自己的亲人,也是久病床前无孝子,可他偏生这么憨厚善良,我有时候觉得,有这样的人做我的兄长,也是三世修来的福气。   不久,病房外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是钱森带着医生和护士进来了,医生看到我醒来,连说奇迹,没想到躺了三年的植物人居然苏醒了。他为我大致检查了一下瞳孔对光反应,检查了一下我身上其他的部位,还按了按我的腿部,问我有什么感觉,我摇了摇头,医生这才说道:“病人刚苏醒,各方面的身体功能还未恢复,可能还需要做几个月的复健,你好好地照顾他,定时带他去做复健,慢慢地就会恢复如常了。”   钱森高兴地应承着,送走了医生,才返回来对我说:“阿璟,你想吃点什么东西?对了,我刚才问了医生,你这段时间可能需要多喝些有营养的粥,要不,我煮点鸡丝粥给你吃,好不好?”   我说:“钱哥,随你。辛苦你了。”   钱森拉过一把椅子,对我说:“哪里。我把你当成我唯一的弟弟来照顾的,若不是那姓卓的害你--------”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戳到了我的伤口,赶紧住了口,一脸歉意地摸着脑袋说:“对不起哈,你哥不太会说话。”   我笑了笑,摇头说:“没事。”既然他提到了卓志洋,我也想问一问在现实世界里的那卓志洋现在的情况,便又说,“那卓志洋呢?”   钱森脸色微变,说道:“阿璟,你难道还想着卓志洋?你不知道他……我总觉得是他害了你------”   我说:“我只是想问问他的近况,放心,钱哥,我不会再相信他了。”   钱森这才松了口气,说:“他啊,哼,他好着呢!他刚跟盛家的千金订了婚,据说,再有三个月,他们就又要结婚了……阿璟,你真的不要再想着那渣渣了,他根本不配------”他又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我笑了,感觉心里很温暖,“钱哥,我真的没事。我不会再想他了。”   钱森终于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我迟疑了好一会儿,问道:“那你可听说过……盛家的三少爷,他怎么样了?”   钱森一脸懵逼:“盛家的三少爷?哪有盛家的三少爷?盛家不是只有两个少爷吗?听说都是不成器的。”   我的心里顿时一阵冰凉。   原来真的没有小逍,原来我之前真的是在幻境里!   就像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醒来时,最重要的人却仿佛被忘记了。   我身边有钱森,有卢卡斯,甚至还有那个卓志洋,可是,唯独没有他,我的爱人------小逍!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眼眶莫名就红了。   小逍……   我的小逍,你真的是我的幻觉吗?   三个月后,我在钱森的精心照料下,终于基本恢复了身体的大半功能,也可以走一小段路,只是走路久了,会有些脱力。在出院那天,钱森挺心疼我的,直接向医院借了轮椅接我回家。   他这三年的日子其实还是好了很多,正如他所说,他带的那个驴友团生意不错,他还开了一个旅游公司,买了辆长安车,他先把轮椅放进了车后座,然后转身就把我抱了起来,我连忙叫道:“哥,我能走!”   钱森呵呵一笑,说:“怕啥,你的伤还未完全恢复,没事的。以后啊,你就跟哥相依为命吧。”   我露出了一丝微笑,点了点头:“好。”   钱森把我放到副驾上,替我系好了安全带,正准备把车开出来,却不小心跟旁边听着的一辆奔驰刮蹭了一下,刚好那个车主也过来了,顿时,满脸的不高兴,狠狠地拍了拍长安车窗,叫道:“你怎么搞的?我的车都给你刮坏了!”   钱森只好打开车门,下车跟那司机道歉,但一见到司机的面孔时,他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是你?”   那司机正是卓志洋。   我没想到会在现实世界里看到卓志洋,一时间心情格外的复杂。   任务世界里,卓志洋被四大家族中的东野家整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然而,现实世界里,卓志洋不但活得好好的,还混得风生水起,当真是让人极其无语的。   卓志洋显然也愣了,他原本是想不依不饶的,但在看到我慢慢地走下车时,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恐惧和错愕。   他显然是没想到我会苏醒过来,他的心里肯定是害怕的。   但我并没有看他,只是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对钱森说:“钱哥,我的卡里还有一些钱,不如你赔给他剐蹭的钱吧。”   钱森见状忙说:“不用,不用。我赔得起的。”   卓志洋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摆了摆手,说道:“算了,你们走吧。我大人有大量,不找你们赔了。反正你们也赔不起。”   他说话十分阴损,钱森气得脸都发白了:“你------”   我想了想,回头对卓志洋说道:“钱哥,这点剐蹭到修车厂也没多少钱的,你先记我账上,等我找到钱再还你,连同医药费一起。”   钱森不高兴了,说:“我说了,是我的错,哪有要你赔你的理儿?”接着,他冷冷地看向了卓志洋,说:“你说个价,看我到底赔不赔得起,大不了我倾家荡产-------!”   卓志洋正想说话,这时,旁边一个人搭话了:“卓先生,他们赔不起,还有我呢,我这个经纪人的财力可比他们强多了,我替他们赔。多少?”   我循声回头一看,嘴唇止不住地扯出了一个笑纹:“卢卡斯。”   那个人的确就是卢卡斯,他还是老样子,非主流的发型,奶奶灰的头发,穿着一件花衬衫,西裤,打着很骚包的领带,他其实长得很不错,眉眼挺好看的,只可惜,就是有点爱拿腔拿调,脾气也有点臭,不是跟他特别亲近的人,会有点害怕他的。   看他掏出了一个支票簿,随手写了几笔,然后摔给了卓志洋,把卓志洋给噎得说不出话来。   “卢卡斯,你怎么来了?”   等到卓志洋灰溜溜地走了之后,我惊喜地问卢卡斯。   自从我苏醒过后,卢卡斯也是经常到医院来看我,还总给我带一些鸡汤鱼汤和营养餐。其实,在我长达三年的昏迷期间,卢卡斯也是常常抽空看我,因此,他跟钱森也成为了好朋友,他们还经常聚在一起喝酒聊天。   如今,我醒过来了,卢卡斯来得更勤了,他还经常跟我谈论以前我们混迹娱乐圈的事情,有时候说到往事,他甚至唏嘘不已。   “你以为我是来看你啊,我可是很忙的,我只是烦那些个三流小明星,出来躲清净罢了!”卢卡斯傲娇地说。   我笑了笑,说:“是是是,大忙人,是我求你来看我,行了吧?”   “行了,别聊了,先回家再说。”钱森说,“阿璟还要回家休息呢。”   “哦,对,你刚出院是得好好休息。”卢卡斯醒悟过来,忙说。   在卢卡斯坐上后座的时候,他又嫌弃地说:“这车也太窄了吧?还搁辆轮椅-----他不是都能走路了吗?”   钱森一边开车,一边回答:“阿璟的腿不宜走远路。”   我忍不住感激他的体贴,说道:“谢谢钱哥。我知道钱哥最好了。”   卢卡斯“哦”了一声,拖长了腔调说:“知道你是二十四孝好哥哥,行了吧。哼,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我哭笑不得。呵,这人居然吃起钱森的醋来了!   钱森把我送回了原来我住的公寓,本来这公寓是有人想要买下的,但被卢卡斯抢先下了手,他就是想着有朝一日我能醒过来,他想保留着我这套公寓,有这样的知心体贴的朋友,我真的很感动。   趁着钱森在厨房忙碌的时候,我忍不住又问卢卡斯:“卢卡斯,你知道小逍吗?”   卢卡斯神色迷茫地反问:“哪个小逍?”   我再度陷入失望之中,却又不想放弃地说:“就是我曾经跟你提过的那个孩子------”   卢卡斯摇了摇头:“你有提过吗?”   我叹了口气,不再多问了。   卢卡斯看到我失望的神色,捅了捅我的胳膊,假装打趣地问:“是不是你以前的小情儿?不过,你好像只是跟那姓卓的小子交往过,啊,是不是你背着我又偷偷交了其他的秘密小情儿?”   我知道他故作轻松的开玩笑只是为了让我开心一点,我也只能勉强扯出了一丝笑容。   小逍,这个现实世界也没有了你……   我哪里都找不到你了!   我感觉自己的胸口痛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我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掐出了深深的印子,可却半点也没有觉得疼。   作者闲话:  亲们,求打赏,求收藏,求推荐。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273章 现实世界二   尽管我茫然无措,生活却还是要继续下去,我的身体渐渐好转得差不多了,钱森和卢卡斯依然时不时地到我家来照顾我,只是,在某一天,卢卡斯问我是否有意向继续回来拍戏时,我沉默了,如今,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在没有小逍的世界继续生活下去。   大概是看我的情绪很低落,卢卡斯只是叹气,没有继续说下去,他说,你爱咋办就咋办吧。不过,你这么不开心,不如就当自己放个假,出去走走如何?   我淡淡地笑了笑,忽然改变了主意,说道:“卢卡斯,你开个记者招待会吧,就说,我打算复出。”   卢卡斯瞪大了眼睛,问:“你真的决定了?”   我点了点头,说:“就怕你会觉得棘手,我的人气已经不如以前了-------”   卢卡斯微笑道:“无妨,无妨,一切交给我好了。”   在如今新人云集的娱乐圈,我这个过气的昔日明星要想重回过去的辉煌似乎并不容易,不过,我苏醒并且高调宣布重回娱乐圈的消息,还是像颗重磅炸弹在娱乐圈里炸开了,各大媒体记者一涌而来,老影迷们热泪盈眶,纷纷在各大论坛上对我表示了支持,当然也有不和谐的声音,对我的出道表示嗤之以鼻,甚至还有大标题,质疑我的演技还能重回巅峰状态吗?   我对此并不在意,实际上,我无心拍戏,只是想让自己忙碌起来,想让自己完全无法去思考,就像是具行尸走肉一样,每每走在大街上,我总是不经意地回头,我期望着有一天能够出现奇迹,能够见到我想见的人,我始终不相信小逍不是真实存在于这世上的人。   直到那天,我坐在公司大堂的沙发上,戴着灰色的口罩,给偷偷凑上来的公司员工在工作簿上签名。   这时,有人从我的身边经过,我分明听见了有人在低低地说:“快看,那是盛家的三少盛逍,他回国了!哇,他看起来好酷啊!”   我的全身血液都要凝固了,冻结了!   盛逍!盛家的三少!   我的小逍!   原来他不是我的幻觉,他真实存在于这个世间的!   我蓦然抬头,看向了公司一楼电梯的钢铁门缓缓向中央合拢,而一群人正要走进电梯,他们簇拥着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他脸部轮廓分明,五感精致,眉眼锋利,即便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也无法遮挡他眼底的锋芒,他是如此的出众,如此的摄人心魄。   “小逍-------!”我忍不住冲了上去,冲他大声喊道。   对方顿住了脚步,诧异地朝我望了过来:“你是谁?”   “小逍,我是陈璟,你忘了么?”我拉住了他的胳膊,叫道。   我一时间屏住了呼吸,因为我看到了小逍的眼里那一抹陌生。   “你认错人了。”盛逍直接把我的手挥开了,冷淡地说。   “先生,我们盛总还有事,你想要找他,麻烦你预约。”他身边的保镖拦住了我,另一个下属也彬彬有礼,却又十分冷淡地说。   这个下属,我是认识的,是叫钟覃的男人,身形高大,跟小逍差不多高,长相还算不错,但我的眼里只有小逍,看不到别的人。   我企图推开拦在我身边的保镖,甚至没来由地生出了一股怒意,低低地喝道:“滚开!”   我狠狠地推开保镖,又去拉盛逍的手臂,但保镖跟着探手向我抓来,我一个闪身,抬手架住了他的手,他又一脚朝我踹来,我继续格挡开去,我们迅速交上了手,拳来脚往,转眼已经过了数招。   “够了。”盛逍冷冷地说,“我记得你,你是叫陈璟吧。”   我微微生出了一丝希望,转身把目光投向了他:“小逍,我……”   盛逍说:“我知道你想复出,但你若是想要借我上位,那你恐怕会失望了。”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喃喃地说:“你说什么?”   盛逍淡淡地扫了我一眼,转身就走。   我的心头又是失落,又是难以置信,等到我回过神时,他已经走进了电梯里面。   “等等,你说什么?我想借你上位!我怎么可能借你上位?你给我说清楚-------”   我怒不可遏,连眼睛都红了,不顾周围人诧异的眼光,扑上去疯狂地去按电梯楼层的按钮。   提示楼层的蓝灯一片片地亮起来,把我染上一层泪光的眼睛更添上了一点疯狂。   “陈璟,陈璟!”卢卡斯闻讯赶来,见此情形,急忙将我死死地抱住,大声劝道:“冷静,你冷静一点。”   我的脑袋早被怒火冲昏了,狠狠地甩开了卢卡斯,等到电梯门打开,我一头冲进了电梯里面,却被待在里面的一个人给吃了一惊,那个男人就是钟覃,他似乎也有点惊讶,但他礼貌地向一边让了一下。   我阴沉着脸,站在电梯门边,看着电梯门合上。   “你--------”钟覃欲言又止。   我没理他。   钟覃说:“盛总其实是好人,只不过,想找他亲近的人太多了,他受的伤害也多。他从小就不被他的父亲待见,他被他的父亲从家谱中除名,从小就被送到了国外……”   “什么?”我一下子愣住了,“他从小住在国外?”   “是啊。”钟覃说。   我呆呆地问:“他从来没有在春风巷的筒子楼里住过?”   钟覃不解地说:“当然啊。盛总一直待在国外,被父亲抛弃了,他的父亲根本对他是不闻不问,后来是盛总自己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创立了景盛集团,这才有回国的机会……他那个人戒心很重,从来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的。”   “……原来,是我错了……”我背靠着电梯厢壁,无力地蹲了下来,手指捂住了眼睛,失声笑了起来,却是比哭还要难看,“我弄错了,他不是小逍,至少……他不是我的小逍……”   钟覃看我的样子很难受,试探着拍了拍我的肩膀,问道:“你……还好吧?”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了,我失魂落魄地走了出来,喃喃地道:“原来,小逍真的不曾存在过我的生活中……我真是可笑……”   如果小逍不在我的生活中,那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我苦涩地想。   我感觉全世界都坍塌了。   我像是找不到希望的,被人遗弃的可怜的动物,漫无目的地穿行在来往的车流里。   快速行驶的黑车猛地踩下了刹车,在乱七八糟地鸣笛声里,车主提高了声音怒骂:“你不要命了?”   我恍若未闻,仍然迈步往马路中央走,来不及减速的车就擦着我的身子过去,差点将我撞飞,有人冲了上来,一把将我拉开。饶是如此,我还是受了点轻伤,那撞着了我侧肋的车停下来,各式各样的声音都响了起来。   “要死啊?”   “这是干嘛,诚心找死?”   “不想活了,是不是……”   拉着我的男人是钟覃,他咬着牙,把我带离了马路,带到了公交站旁边的等车的长椅上,担心地望着我,说:“陈……陈先生,你……是不是认识我们盛总?”   我苦笑,摇头:“我认识的不是你们盛总。”   钟覃眼神很复杂,想了想,对我说:“是因为盛总像你认识的朋友?”   我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钟覃站起身,拍着我的肩膀,说:“陈先生,你别难过,你那位朋友一定会回来的,你人那么好,他肯定不忍心让你等很久的。”   我猛地抬头,惊愕地看着他:“你?”   然而,钟覃的身影却早已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钟覃的这句话,我的心态竟然慢慢地平复了下来。   因为,我在大白天追着一个男人跑的事情,很快就被爆料在网上,有吃瓜的群众和黑粉大肆评论我的厚颜无耻,妄图借助景盛集团的总裁上位出名,也有力挺我的粉丝,对我追求盛逍表示了支持,还有人专门为我们组了CP,甚至连有关我们的同人文都些出来了,着实令人咋舌。   彼时不像我最初暗恋盛逍的那段日子,同性相恋对于人们来说也不是难以接受了,但是,盛逍的地位不同,他在省城里仍然算是知名人物,还是四大世家之一------盛家的未来掌权人,因为,与任务世界不同的是,盛逍的父亲去世了,盛逍的两个兄长因为犯了事,一个涉及到了商业犯罪,一个则是打死了人,都被抓进了警局,盛逍这次回来是主持家事,并继承家业的。所以,没过多久,这件事就被盛家压了下来。   因为他不是我的小逍,我对他不再关注,我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不得不说,卢卡斯是最好,也是最厉害的经纪人,他说,要重新捧红我,要让我重新获得最风光的时候,要让所有人都对我顶礼膜拜,他也就往这方面努力着,他不惜地为我拉来了所有的资源,而我也没有辜负他的苦心,我把一切精力都投入了拍戏之中。   总算不负他的期望,我终于又再次凭借着一部动作大片重新赢回了观众们的视线,尽管还是有黑粉,可是,喜欢我,支持我的粉丝更占多数。   这期间,我辗转各地拍戏,参加综艺节目,努力地忘记小逍,把自己忙得连轴转,直到我不堪重负,终于在片场昏倒,吓坏了卢卡斯,把我送到了医院。   “陈璟,你这是何苦来着?”卢卡斯心疼地说。   我躺在床上,深深地叹气。   卢卡斯摸了摸我的头发,站起身,他去为我打热水去了。   我从病床上下来,去了走廊的楼梯间吸烟,却冷不防看见了正搀扶着一个孕妇的熟悉的男人的面孔------卓志洋!他倒是活得挺滋润的,连脸色都红润了不少。   卓志洋没想到会看见我,顿时呆了一下,脸色变得有点难看,他对那孕妇小声地说了几句,孕妇点头,自己去了检查室做检查了,接着,他向我走了过来,满脸地戒备,说道:“陈璟,你这么在这儿?”   我淡淡地看着他,说:“我不能在这儿?那你说,我该在哪儿?”   我嘲笑的话语让卓志洋更慌,他说:“陈璟,我……听说你苏醒了,我很高兴,可是,你也看到了,嫣然她怀孕了,你不能让她受到刺激,你……想要什么补偿,你尽管提……”   我打断了他的话,冷笑:“是封口费吗?”   卓志洋忍不住揪住了我的衣襟,咬牙切齿地说道:“陈璟,你不要逼我!”   我淡淡地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我转身就走,没有忽略他那一瞬间眼里的凶光和杀气。   我就等着他呢。   哼,凭什么?我已经失去了小逍,凭什么还要让你这混蛋、杀人凶手活得逍遥自在?   我现在虽然没有了小逍和1314这个系统在,但我之前已经兑换了不少的东西,其中也包括那条狼卫,它早就躲在角落处,等着拍摄下卓志洋对我动手的那一幕。   卓志洋的手已经抬起来了,但一个人的突然出现让他打消了心中的杀念。   “陈璟!”   来的人是钟覃。   我觉得这个人很奇怪,他总是在我看起来很落寞,或者看起来面临危险的时候出现,他像是随时都跟在我的身边一样,总是那么及时地出现,只是,他破坏了我的计划。   但我也无法怪罪他,毕竟他是真的很担心我的样子。   “陈璟,我听说你病了。”钟覃说。   我淡淡地“嗯”了一声,扫了一眼卓志洋,见他悻悻地走了,我才说:“找我有事?”   钟覃说:“上次的事情,我跟盛总解释了,我想,他应该不会再误会你了。”   我无可无不可地点头,问道:“还有事吗?”   钟覃把一个花篮和一个保温瓶塞到了我的手上,说道:“这是盛总让我送给你的,还有,这保温瓶是鸡汤,盛总让我带话给你,说是上次是他过分了,这鸡汤算是赔罪,让你趁热喝。”   我抬起头,诧异地望着他:“真是你们盛总的意思?”   钟覃说:“对啊,其实,我们盛总是很关心你的。他那个人面冷心热------”   我淡淡地说:“谢谢。”   接着,我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戏谑地一笑,说:“钟先生。”   钟覃微怔:“啊?”   我笑道:“别对我这么好,会让我误会你喜欢我的。”   作者闲话:  亲们,求打赏,求推荐,求收藏。今天又是很冷的一天,希望亲们多多支持,么么哒。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274章 现实世界三   “是好是坏,只要做你自己就好,这款最新款男士香水展现真我,做回自己……”   诺大的LED屏幕上,一位穿着银色西服套装的男子举着一只制作精美的香水瓶子,满面微笑的对着观众说,他戴着一副银丝框眼睛,嫣红色的嘴唇润泽而性感,头发短而蓬松,随着他轻快的步伐而轻轻地飘舞,他时而穿街过巷,动作优雅得像个英伦绅士,时而对着观众们眨眨眼,吐吐舌,做出俏皮的鬼脸,仿佛一个热情活泼的青年,总之,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观众们的视线,令人对他发出一阵子的惊叹,也撩动着观众们的心,无论男女,都为之痴狂。   “他就是陈璟?出演这次本公司的香水广告片的陈璟?”   站在公司的大型屏幕前,盛逍抄着双手,问身边的助理兼司机钟覃。   “是的,盛总。”钟覃双手倒背着,神情肃然地说。   盛逍看着镜头里的青年那种出色的面容和飞扬的英姿,不禁也对其有了一丝欣赏。   他把镜头定格,出神地打量了青年好一会儿,才对公司广告部的经理说道:“不错,就采用他的广告片,人够帅,也符合这款香水广告。”接着,他又把一张邀请函递给了钟覃,又说,“这次本公司的周年庆,我打算邀请他来参加。”   钟覃愣了一下,说:“邀请他?”   盛逍点了点头,说:“听说他是星耀娱乐的大明星,曾经退出过娱乐圈,现在复出,却依然混得风生水起,他的实力就绝对不是长相好这么简单,他的气质很出众,如果可能的话,捧捧他也是可以的。”   钟覃不置可否地点头。   盛逍顿了顿,转过脸问钟覃:“他背后有人没有?”   钟覃微微一怔,明白过来盛逍话中的意思,眼眸闪了闪,滑过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冷光,又很快地垂了眸子,回答:“应该没有。”   盛逍伸出手,抚上了定格的镜头里的青年的面颊,只觉得青年神采动人,姿容惊艳,阳刚俊秀,锋锐逼人,忍不住砰然心动,缓缓地说:“我想把他包下来。如果他愿意,我甚至可以给他最想要的名誉和地位,给他无上的荣耀……”   钟覃眼中的光更冷了,他咬着牙,忍了又忍,说:“他想要的不是这些。”   盛逍诧异地问:“那他想要什么?你说,他自己对你提过,我长得像是他以前的一位朋友,可惜的是,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他玩替身情人的游戏。”   钟覃沉默了,他知道这种场合他不该多话的。   盛逍扫了一眼钟覃,说:“你似乎很喜欢他?”   钟覃嘴张了张,叹息道:“这里有谁不会喜欢他?”   盛逍哈哈一笑,似乎兴趣舒畅,说:“他的确是个惹人怜爱的可人儿。不过,钟覃啊,他不会属于你的,你不要有任何的妄想。”   钟覃的手紧握成拳,深深吸气,说:“我知道了。”   “嫣然怎么样了?”盛逍忽然转移了话题。   显然,这样的话题不会让钟覃反感,立刻回答道:“嗯,小姐在家休息,她的身体不是很好,临近预产期怕出意外。”   “哦,那……”盛逍蹙了下眉,似乎很不喜欢提及那个自家妹妹喜欢的男人的名字,但他还是问了出来,:“那叫卓志洋的家伙呢?”他连妹夫都不想称呼,他自觉就不喜欢这样的人,总觉得这个人对他妹妹缺乏真心。   “他,”钟覃顿了一下,思考着措辞,说,“他前些天去了T县,说是去出差,今天刚回来,应该赶得上公司的周年庆活动。”   “去T县?”盛逍的目光沉了沉,思忖着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好像每个月这几天,都会去一趟T县,他的老家在T县吗?我记得他家好像很远,是个很偏远的小山村--------”   “他老家不在T县,在S省的梅县,要坐好几天火车,还要大巴,最后还得走上半个小时的路。”钟覃说,““不过,我听说,他的爸爸和妈妈前年都病死了,他跟他两个姐姐和姐夫不知道因为什么闹翻了,我想,他应该对他的老家没什么留恋了吧。”   “嗯,看来,这个卓志洋有问题。”盛逍沉声说,“我怀疑他……他可能在外面养了小情儿。”   钟覃觉得自己不好涉及这些豪门恩怨,没有搭话。   “钟覃,帮我调查这个人,”盛逍说,“我不想我妹妹受到任何伤害,我更讨厌对我不忠,对我妹妹两面三刀的人。   “是。我尽快去办。”钟覃说。   “去吧,”盛逍说道,但在钟覃欲走之时,他又叫住了钟覃,说:“记得周年庆邀陈璟参加,我会在节目结束后,让他搬到我的家里去,你帮我准备一下。陈璟,这个人,”盛逍顿了一下,志在必得似的说,“我要定了。”   钟覃实在很不想把邀请函交到陈璟手上,但他没法不听从盛逍的命令,只能寄希望于陈璟会拒绝。   但,陈璟没有。   “参加周年庆活动?”   我坐在化妆间里,任由一个化妆师给我化妆,小助理在旁边给我端茶递水,现实世界没有夏菲菲,我的这个小助理是卢卡斯找来的,大一学生,面孔很稚嫩,但还算机灵,各方面都安排得比较妥当,还是我的小迷妹。   我诧异地接过了钟覃送来的邀请函,翻看了两下,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好,我会去的。”   “陈璟-------”钟覃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看他似乎有话要说,便让小迷妹助理和化妆师先出去,然后抱起手臂,问道,“钟先生,你有话对我说?”   钟覃沉沉地应了一声,抬头看向了我,说道:“陈先生,你真的打算去?”   我诧异地看了眼他,说:“怎么?钟先生不想让我去?”   钟覃的目光深沉地凝视着我,说:“说实话,不是很想。”   我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个探究的笑意:“为何?”   钟覃不答反问:“陈先生,你真的把盛总当成了你曾经的那个朋友吗?”   我眸色也深了些,并不给出具体的答案,而是淡淡地说:“钟先生,你觉得呢?”   钟覃眸光幽深,似乎想要看出我心中所想般,但末了,他也只是说了句颇含深意的话:“陈先生,有时候,梦想和现实的差距其实很大。”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   周年庆活动这天,盛逍公司的会场布置在他们公司顶楼的宴会大厅里面,这个活动会场相当之大,不仅有室内活动,还包括有室外活动。室内自然摆放了不少的香槟美酒,会场上还挂满了各种彩带和色彩鲜艳的气球,地上铺上了红色地毯,室外则是连接宴会大厅的超大型阳台,还有一个露天的游泳池,这里也有各种鲜花和美酒,更有穿着靓丽泳装的美女和打扮端庄,仪态优雅的侍应生轻巧地穿梭在人群之间。   不得不说,盛逍的公司这次举办的活动的确达到了预想中的效果,举办的非常的成功,不仅有娱乐圈里的顶流参加,还有商界的成功人士,还有四大世家的家主们也很给面子来了。   现实世界里的四大世家,跟任务世界还是有区别的,他们没有明面上的操作,而是暗中较劲,可表面上的功夫,他们也做的很足,因为盛逍的声名鹊起,四大世家的家主们对盛逍很是看好,他们几乎在举办节目的前天或者当天就送上了各式的贺礼和彰显祝福后生的花篮。   这天,例行的大人物们讲话结束后的活动节目很多,也精彩纷呈,除了摆放在宴会大厅旁边的四个宽阔的商品展示厅,就是各种设计精巧,颇花心思的互动节目,还有专门的主持人,嘉宾们不遗余力地表演,让观众们看了个过瘾。期间,我也献上了一个节目,就是即兴表演了吹奏长笛,其实,我对这方面并不是很擅长,不过,经过几天前的恶补,再加上我在曾经的系统商店里兑换的卡片,也算是成功地作弊了。   活动一直闹腾到了晚上。   我感觉实在有点疲累,之前,我的确是工作得太猛,所以精力有点透支了,便走到了一个角落坐下休息,无意之间,我看到了卓志洋,他正搀扶着怀孕的妻子盛嫣然坐在了我的对面的餐桌边,为她取饮料,拿餐桌上的甜点品尝,且他非常会照顾人,连因为怀孕导致脾气不好的盛嫣然的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   我看着忙前忙后献殷勤的卓志洋,觉得这场景十分的辣眼。   我知道卓志洋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无论是现实世界,还是任务世界,这个人都是一点儿也不会改变个性的,我有些替盛嫣然不值,因为她是小逍的妹妹,我下意识地就想要帮她一把,帮她看清卓志洋这个人。   正好,有个侍应生走过我的身边,我叫住了他,对他耳语了几句,又把一叠百元钞票塞到了他的手中。   侍应生瞧了眼手里的钞票,点了点头,走向了卓志洋,低低地对他说了几句话,卓志洋便把目光投向了我,眼里露出了不安和惊诧之色。   而我起身,走向了那超大型的阳台,经过一个侍应生的身边时,他向我询问要不要来点香槟,我便微笑着拿过了他托盘里的一杯香槟酒,坐到了泳池的角落的沙滩椅上。   一只透明身形的巨狼摇着尾巴走了过来,拿它的大脑袋蹭了蹭我的腿,一副求抚摸的样子。   我忍不住摸了摸它的大脑袋和毛绒绒的狼耳朵。   这是狼卫,是由我的小逍用数据为我造出的狼卫,可以跟踪监视,甚至跟拍我所想要了解和关注的人。   它还具备着隐身的功能,即便它这个时候在我面前现身,也不会有任何人看见它。   “狼卫,待会儿帮我拍下我和卓志洋之间所发生的一切画面,最好现场录个音。”我对它命令道。   狼卫甩了甩尾巴,又拿舌头舔了下我的手,这才漫不经心地转身离开,去选最佳的位置进行摄像了。   我继续喝着香槟,目光投向了这个游泳池,因为是露天的,这个时候可以看见漫天的星光,璀璨夺目,煞是好看。而在星光与会场边的灯光映衬下,游泳池边的泳装美女更是艳丽逼人。   然而,我忽然觉得那满天的星光与炫目的灯光交错之下,好像有些让人眼晕,我反射性地打算站起身,果然不是我的错觉,我的确是头昏眼花,像是喝醉的感觉,但一杯香槟怎么也不可能让我醉成这样,很明显,我又中了不知是谁的暗算了。   唉,我这个人得罪的仇家太多了,我自己都数不过来了!   我摇了摇头,装作若无其事地坐了下来。   刚好,卓志洋来了,一脸阴沉地坐在我的身边的一把沙滩椅上,问道:“你找我?”   我淡淡地“嗯”了一声。   卓志洋不耐烦地说:“什么事?”   我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说:“你觉得会是什么事?”   卓志洋咬牙切齿地说:“陈璟,我们之间已经是过去式,你不要对我纠缠不休……”   我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卓志洋恨恨地瞪着我,说:“你想要多少?”   我淡淡地一笑:“你怕什么?我又不会揭穿你,毕竟你我都交往了那么多年,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   卓志洋疑惑地看着我,不明白我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我站起身,举高临下地看着卓志洋,笑道:“卓志洋,你真的是很无情,我们交往那么多年,你说放弃就放弃,说杀人就杀人……”   卓志洋脸色变得很难看,要不是周围人来人往,他估计早就下手了。   我叹了口气,说:“但我不是,我还念着我们之间的那点情意,放心吧,我还是做不出你那么心狠,而且也没有什么证据,所以,我不会告发你的。但,也请你自己要好好珍惜现今的一切,别辜负了一个无辜的女孩子。”   卓志洋始终面色难看。   我迈动脚步的时候,感觉腿脚酸软,一点儿也提不起劲儿,但我的手指还是能动的,我悄然地将手指按动了一下,将早已备好的一条彩信发了出去。   卓志洋立刻收到了那条短信,打开一看,是他和他的小情儿在商场购物的照片,他骇了一跳,只觉浑身血液都凝固了般,沉沉地看着我的背影。   他下意识地猜测一定是我做的手脚,因为我刚刚说的话已经严重地威胁到了他的安全了。   此刻,阳台上的人渐渐走开了,因为,宴会厅那边的假面舞会即将开始,宾客们都对其产生了高度的兴趣,纷纷地涌向了宴会厅,基本没有人再留在这里了,而且,他们目前所处的这个位置正好是监控死角,根本拍不到这里所发生的事情。   卓志洋狠狠地盯着眼前青年踉跄的背影,感觉青年定是喝多了酒,一个胆大包天的念头逐渐升起,他实在是不想再看见危险他目前地位的人存在了。   于是,他趁着青年迈步,歪歪斜斜地走在游泳池边上时,轻轻地在青年背上推了一下,青年便栽向了游泳池里……   我知道我自己的行动非常的冒险,我本来就被人算计了,那香槟里肯定是有人放了安眠药之类的东西,这一被推下水,只要周围没有人,我铁定是死,除了狼卫忠实记录下这个场景-------   狼卫自然不会眼巴巴地看着我落水,生命受到威胁,所以,狼卫咆哮着,一头扑了出来,愤怒地咬住了卓志洋的手臂,把卓志洋吓了一跳。   他做梦也想不到,在这个现代都市、这个大型的周年庆活动上,会看到一头狼、一头冲他怒吼,一头愤怒的攻击他的巨狼!   我感觉我的手脚已经抬不起来了。   我的身体在不断地下沉……   反正这个世界没有了小逍,我活着毫无意义。   我想。   小逍,我的小逍,你到底在哪里?   小逍,我就要死了,你为何还不出现?   小逍……   水咕噜咕噜地往我的嘴里灌着,我感觉到了窒息,胸腔难受到剧痛。   这就是濒死的感觉吗?   这样……也好!   朦胧中,我的眼前闪过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然后,一道熟悉的气息包围了我。   有人抱住了我,把我将水面上带……   我的意识在飘远。   我依稀听见自己在问:“是小逍吗?”   我听不见他的回答,我的视力和听力都受到了影响,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周围吵吵嚷嚷,好像有很多人围拢过来,其间,还有狼卫的咆哮和人们的惊呼------   “天啊,这是狼还是狗?”   “谁把这条狼狗带进来了?”   “保安,保安,快把它带走!”   “有人受伤了,快叫医生-------!”   我觉得周围好吵,让我无法安心睡觉。   “陈璟,陈璟!”   有人在大声呼唤我的名字。   隔了一会儿,我感觉有温热的唇覆盖住了我的唇瓣,是让我熟悉的气息,我努力地睁开眼睛,我想看清楚那人的长相。   “盛逍?”我终于张开了眼睛,我的意识清醒了,我发现自己正躺在盛逍的怀中。   是小逍?   真的是他救了我吗?   我呆呆地望着眼前的男人,那跟我的小逍一模一样面孔的男人,一时间我完全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盛逍显然也松了口气,说道:“陈璟,还好你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吓坏我了,要不是我的钟助理发现了你落水,我真怕你会出现什么可怕的意外。”   “刚才……不是他救了我?”我感觉说不出的失望,他也不是我的小逍。   “盛总。”钟覃从人群中挤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条薄毯,说,“陈先生浑身都湿透了,我担心他会着凉。”   盛逍脸上有明显的不悦,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不是第一个救下陈璟的人,这事居然让钟覃抢了先,对于他征服陈璟有了点难度了,他沉着脸,把薄毯从钟覃手中扯了过来,将我整个人包裹住了,然后,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我一个“公主抱”抱在了怀中,大踏步地走出了人群……   钟覃没有动,他就这么呆呆地望着我们离去的方向,他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眼中有着异常克制的光芒一闪而逝。   这场周年庆活动以会场出现了两个伤者而告终。   除了险些溺水而亡的我,自然还有卓志洋。   他的手臂被狼卫咬掉了很大一块肉,他的大腿也被狼卫咬的血肉模糊,直接被送到了跟我同一家医院。   会场的保安们想要逮住狼卫,但狼卫的动作可不是他们能逮到的,况且,它还有隐身的功能,只要它不想被人抓到,谁也抓不住它。   在现代的都市基本很少看到狼了。   大家都会下意识地把它当成了狼犬,但狼犬如果是经过驯养的话,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除非,那个人威胁到了它的主人。   于是,这事情就有人猜疑,是不是被咬的伤者做了什么危险其主人生命的事情?   而我就在体力恢复以后,立刻给狼卫发出了指示,让狼卫把所拍下的会场游泳池边的情景复制了数份,跟在任务世界我所做过的一样上传到了警方和大众媒体的各个网站之上,顿时,人们都惊呆了。   “天啊!那不是那个景盛集团里的精英卓志洋吗?看他做了什么?为何把陈璟、一个大明星给推下水了?”有某位吃瓜群众在论坛上发出了这条疑问帖子。   “我知道这个卓志洋,我要爆料-------”一个网友爆料说,“这个卓志洋原来是从S省梅县里的一个山沟沟出来的,他的家里很穷,我记得他来县城初中上学的时候,连一双好点的球鞋都买不起……”   “我跟他是同学,他是真的穷,衣服也穿的很旧了,都没有多余的换,”有一个网友说,“不过,他学习成绩倒是很好,连连拿第一,后来还考上了名牌大学……”   “那岂不是个励志故事?一个穷山村出来的青年不怕吃苦,努力奋斗和打拼,终于有了现在的成就?”   “什么励志故事?姓卓的根本就是个凤凰男好不好?他当初跟陈璟恋爱也不过是看上了人家是大明星……”有人又爆料说。   “什么什么?我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陈璟居然和卓志洋恋爱过?!”   一石激起千层浪,因为故事里的两位主角的身份都不简单,一个是娱乐大明星,还曾经是顶流。一个则是知名的商业帝国-----景盛集团里的骨干精英,还是景盛总裁的妹夫。   -------在他们两人的背后居然牵扯出了这桩隐秘的恋情!   众人都是万万没想到。   “那卓志洋根本对陈璟不是真爱,可怜陈璟还为他退出了演艺圈,差点终结了自己的演艺生涯,要不是他现在复出,又有出色的经纪人,在如今新人辈出的演艺圈里他恐怕就石沉大海了…”   ---------又是一条重磅消息!   顿时,整个娱乐界都被掀起了极大的狂潮,所有人都在打探关于卓志洋和陈璟之间的那点隐秘恋情。   这其中自然有善意的吃瓜群众,也有支持和同情陈璟的粉丝群,也有大量的水军和黑粉,纷纷对此做出大量的调查和报道。   “不单如此,更过分的是,那个卓志洋后来攀上了盛家的千金,他为了攀上盛家的高枝,不惜抛弃陈璟不说,还对陈璟下了杀手,他故意制造了一场意外,让陈璟误以为他出事坠崖,让陈璟去救他,而他则把陈璟推下了悬崖……”那人更大的爆料几乎让整个微网都瘫痪了。   网友们纷纷在论坛上发表评论:“不是吧?楼上的,你说真的?我们阿璟居然遭遇过这样悲惨的事情?”   “那卓志洋是不是人啊?他怎么能够抛弃我们阿璟?还连杀人的事情都干出来了?”   “我天!怎么能容忍世上有这样恶毒的人存在?”   “我是路人,我都看不下去了。陈璟,我为你抱不平!”   “阿璟,别哭,妈妈来爱你……”   诸如此类的消息轰炸,还有来自各个阶层的压力,甚至,盛逍也查到了关于陈璟与卓志洋之间的恩恩怨怨,本来就对卓志洋不满意的他亦向警方施压,要求警方立刻抓捕卓志洋,并对此进行调查审讯。   于是,卓志洋没等伤势完全好就被警方带去警局接受讯问。   盛嫣然起初还对卓志洋在宴会被人攻击非常的愤怒,她还打算控告私自带狼犬入周年庆活动会场的人,并声称要对周年庆的主办人追责,但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均不在她的掌控中------   她从网络上了解到了关于陈璟和卓志洋之间的恩怨情仇,甚至,还有人把一个视频发到了她的微博账号上,让她点进去一看,竟然是会场当天,卓志洋将陈璟推入了游泳池的那一幕!   她震惊了!   她的双手都在颤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那么深爱着的人居然是为了名誉抛弃爱人的凤凰渣男,还是冷酷无情的杀人凶手!   顿时,她难以接受这个惊骇的事实,居然因为情绪过分激动,直接导致了流产------- 第275章 现实世界四   盛逍听说了盛嫣然流产一事,大怒,立刻再度给警方施压,要求严惩卓志洋这个企图杀害陈璟,又害他妹妹流产,害他没有了外甥的凶手。迫于无奈之下,加上卓志洋确实可恨,甚至他们还查出了卓志洋在T县还包养有个小情儿的事情,那位小情儿竟然也给他怀了个孩子,简直是家外有家,警方如何能忍这样的渣男,屡次加害别人的凶手?   于是,警方加快了审讯力度,搜集各种物证,并还重新翻出当年的那起陈璟意外坠崖事故,虽然时隔境迁,很多物证和人证都很难查找了,那时候的技术也比不上现在,但总归还是有些蛛丝马迹的,何况,这次可是有从头到尾,卓志洋推陈璟落游泳池的画面,就算监控拍不到,但人在做,天在看,冥冥之中,总是有双眼睛盯着这些罪恶的,那份不知名人士发到网上的视频完全记录下了卓志洋的罪行,成为了钉死卓志洋的最有力的证据,卓志洋总归难逃法律的制裁。而盛嫣然也绝不会原谅卓志洋背叛她的恶劣行径,卓志洋还让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她把这份仇恨记在了心里,一面让她哥哥盛逍给拘留所里的卓志洋送去了离婚协议,一面向民事法庭申请了精神损害赔偿,她发誓要把卓志洋打入地狱……   另一方面,盛逍处理完了卓志洋留下的隐患,亲自动身去了医院看望陈璟。   此刻,他的脑海里还停留着那天在他怀里的陈璟虚弱的模样,那苍白的脸色,那满脸的水珠,湿透的衣衫裹在他的瘦削的身体上,勾勒出了他漂亮的锁骨,白皙的胸膛,紧致的腹肌……一想到他楚楚可怜地靠在自己的怀中的样子,他禁不住下腹一阵躁动。   作为他的司机兼助理,钟覃自然跟在他的身后,但自从那日,他亲眼看见钟覃脸色大变,连自己都来不及有所动作就飞快地冲进了游泳池里的场景,他的心里就生出了一丝不悦,更不愿意让钟覃待在自己的身边,他甚至考虑是否辞掉钟覃了。   “陈璟。”盛逍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陈璟的病房。   我正在浏览着手机上的微博论坛,看见盛逍走近,抬头对他露出了一丝笑容。就算当时不是盛逍救的我,但他毕竟自我落水后就马上送我去医院,这些天还专门安排护卫照顾我,就冲这一点,我也对他十分的感激。   “好些了吗?”盛逍拉过一边的椅子,坐在我的病房前,又对钟覃使了个眼色让他回避,钟覃无奈,只得退出了病房。   我把目光停留在钟覃身上,其实还有点不想他离开,便说:“盛总,钟先生那天救了我,我还没来得及感激他-------”   盛逍说:“没关系,我会适当地给他回报的。”   我淡淡地笑了笑,说:“那是盛总的回报,不是我的。我------”   盛逍忽然拿手指放在我的嘴唇边,说道:“别说他好不好?等你彻底养好了身体再说。陈璟,我想问问你,你愿意跟着我吗?”   我愣了一下,重复他的话:“跟着盛总?”   盛逍不满地说:“还叫我盛总?你应该叫小逍。”   我的心没来由地颤了颤,小逍?他竟然让我叫他小逍!可是,他并不是我的小逍!   我想了想,客气而拘谨地说:“盛总,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盛逍站起身,那高大的身形像是阴影般压了过来,极其有压迫力,“陈璟,我看上你了,我想让你做我的情人,你放心,我会让你重回娱乐圈的顶流位置,我会让你拥有更多的名誉和更高的地位……”   我抬起头,愕然地望着他。   我的心里涌起了难以遏制的失望。   这个拥有着小逍那俊美容颜的男人、这个跟小逍的名字一样的男人、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竟然说要我做他的情人,竟然说要包养我!   这简直是侮辱我!   这根本不是我的小逍!   我的小逍绝对不会说出这么伤害我的话!   如果说,今天之前我还对他存有一丁点的幻想,现在幻想完全破灭了!   我清醒地认识到,他只是个拥有小逍的皮囊的人,他不是我的小逍,永远也不可能是!   我冷冷地说:“对不起,盛总,我累了,请你出去。”   盛逍的脸上露出一丝怒色,显然他从未被人如此拒绝过。   “陈璟,你这是在拒绝我?”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沉沉的威压朝我逼来。   我毫无惧色地瞪着他,淡漠地点了点头:“是。”   盛逍冷声道:“你可知拒绝我,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我说:“无非是将我打回原形罢了。”   盛逍的声音更冷:“不,我会让你在整个省城都无容身之地。”   我说:“就算如此,我也不会如你所愿。”   盛逍猛地一把按住我的肩膀,将我压到了床上,他的力气很大,我的身体尚未完全恢复,气力比不上人高马大的盛逍,一时竟然动弹不得,盛逍的身子压了下来,他的嘴唇堵住了我的嘴,甚至还打算把舌头伸进我的口中。   我费尽力气,总算挣扎着脱离他的钳制,一脚将他从我的身上踹了下去。   盛逍被我踹下了床,他爬起来的时候,眼神无异于魔鬼一般。   正当他刚要继续上前的时候,门被砰然打开,钟覃带着一群医生和护士走了进来,说道:“病患身体很不舒服,麻烦医生来检查一下。”   医生显然看见了盛逍狼狈的样子,又看出我满脸的怒意,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却又不敢明说,只能干咳着招呼护士给我做个身体检查。   盛逍悻悻地看着破坏他好事的钟覃和医生护士们,终于强压下怒火,摔门而去。   医生护士们方才暗暗松了口气。   天啊,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们这是撞见了什么不得了的场面?   那个盛家不可一世的三少爷竟然想要强暴大明星陈璟吗?   他们会不会被杀人灭口啊?   医生护士们越想越心惊肉跳。   所幸,这件事过后,盛逍没有任何的动作,他没有报复我,也没宣布开除钟覃,但是,我明显很少看见钟覃的身影了。   在我出院之后,我还是继续我的影视生涯,继续做我万众瞩目的大明星。   盛逍来看过我几次,看他样子似乎并没有放弃我的打算,只是改变了策略,用他的话说,他想要我心甘情愿地上他的床,这样的盛逍让我十分的反感。因为他是四大世家中盛家的掌权者,盛家的家主,是我惹不起的人物,对于这样的人,我惹不起,就只能尽量躲了。   我开始计划退出影视圈,并让卢卡斯为我办理出国签证,卢卡斯也没想到我会和盛逍闹僵,只好叹息道:“唉,也只有躲到国外去了,希望你能在国外平安无事吧。”   在出国的前一天,钱森来到我家为我收拾行李,他把我公寓里的衣柜的一些秋冬款衣服都拿了出来,一件一件地帮我叠好,看着他精心为我往行李箱装衣物和必要的生活用品的样子,我一边在笔记本电脑上做行程计划,一边忍不住笑道:“钱哥,你这样贤惠,让我有种错觉,你不是钱哥,你是我老妈。”   钱森笑骂道:“嘿,你这死小子,埋汰你哥哈!”他作势要打我,却在无意间把手中的衣服抖了一下,一个小小的物件就掉落了下来,他好奇地拿起那物件,叫了起来:“这是啥?一个音乐盒!”   我的心蓦然一跳:“音乐盒?”   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扑上前去,一把从他手中夺过了那个音乐盒。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音乐盒,红色的外观,还有透明的玻璃罩子,罩子里有着像是雪花一样闪闪发亮的东西,还有一个漂亮的芭比娃娃在旋转着,跳着舞,我按下盒子边沿的一个按钮,一阵熟悉动听的音乐《致爱丽丝》就从盒子里传了出来。   我记起了这个音乐盒,那是我在米迦勒的世界里,一个神秘人物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不是米迦勒的生日,而是属于我的生日礼物。我当时把它放进了系统仓库里,后来又放到了随身空间里,1314和盛逍消失不见之后,我的随身空间也无法打开,但我没有想到这个音乐盒子竟然离奇地出现在我的眼前!   难道说------   我的心一阵狂跳。   在米迦勒世界里,就算我当时不知道送我生日礼物的人是谁,但过了这么多个世界,我就是不用想也明白,会记得我的生日、送我生日礼物的人除了小逍,不会做第二个人选!   但为何这个音乐盒会突兀地出现在此处?   这说明了什么?   小逍不是没有苏醒过,不是没有在我的身边存在过!   小逍他……他一直就在我的身边!   不是我的幻觉!   我的小逍啊!   我的眼眶一阵酸涩,心里激荡到了极点!   “陈璟,你怎么哭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钱森发觉我的状态不对,担心地看着我,还试图去打急救电话,我拦住了他,脸上出现了一种亢奋的神色,我笑着说:“不,不,我没事------”   然后,门铃就响了。   我飞快地蹿到了门边,打开了房门,我看到了------   钟覃站在我的面前,满脸的微笑。   我以前从未正眼看过他,现在……我发觉他的眉眼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到令我闭着眼都能认出他!   没错,他才是我的小逍!   我寻找了那么久的小逍!   而当小逍出现在我的面前的那一刻……   眼前的一切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顷刻崩塌,所有的虚幻的画面,我身周的一切,包括这座公寓,包括我身边的钱森都在我眼前慢慢地消失……   一只硕大的、华丽的、身上有着恐怖人脸的蝴蝶徐徐地在我的面前飞了起来,然后,像是被某种可怕的强大的力量给摧毁一般,蓦然化作了点点的星光,消散在了我的面前!   我像是做了一场噩梦,现在------我的梦醒了!   我站在了一个巨形的大阵面前,和我的小逍彼此对望着。   我们的身周所有的景物都在崩塌,只有那满山的枯骨、百里的荒原和那一片尸山血海,但很快,这样的恐怖的场景也在迅速地崩溃中!   “不!不,你怎么可能破阵的?不可能------!”   在我们的对面,墨争的脸上肌肉扭曲,形容变得异常的可怖。   盛逍神情异常的冰冷,压抑着胸中的怒火,淡淡地说:“该结束了,墨争,你输了!”   墨争咬牙切齿地瞪着我和盛逍,他说:“为什么?你们为什么会挣脱醉生梦死蝶制造的幻境?!从来都没有人的,从来没有人能挣脱的--------”   “不是从来没有人,我在很小的时候,就挣脱过醉生梦死蝶所制造的幻境。”   在他的身后,一个冷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墨争蓦然转身,正好与林子曜那双清澈冰冷的瞳孔对上,而林子曜的身侧,却还站了三人,分别是闻天弈、夏菲菲和凌霄!   “岚夜……岚夜,是你?”墨争怔愣地自语着,痴迷地瞪着他曾经爱慕过的人。   闻天弈早已不是现代的装束,而是一身长衣紫袍,那头乌黑的发丝用根玉色做的发簪挽了个松松的发髻,尾端披散下来,他的面容依然那么邪肆俊美,神情却是淡漠的,仿佛对世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的样子。   但是,墨争知道这并不是真的他。   这只是他的一缕神魂,也是主神空间里的系统口中所说的精神体,或者是灵魂碎片。   墨争知道,岚夜在被封印的那一天,他不放心他所爱的人----陈璟,也不放心他身边的那些同伴,他特意为自己分出了一缕神魂,而这是唯一干净的神魂,是为了专门守护他最重要的人留下的一缕神魂!他让这缕神魂化作了最后的守护者,随同他们穿越着各个不同的世界,保护着他想要保护的人……   墨争感觉自己从未有过如此的颓然和不甘。   为什么?   为什么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你为什么还要和我作对呢?   他疯狂地叫喊着,实际上,他并没有叫喊出声,面对着一脸清冷神色的岚夜,他说不出内心的那些话。   但岚夜却似乎听见了,也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他掀起了唇角,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弧度,甚至不能说是他在笑,只是他的脸上看起来是很失望的表情。   他为什么会失望?为什么会对自己失望?   墨争他不明白。   “墨争,你说……你喜欢过我,但你真的喜欢我吗?你真的懂我吗?”   岚夜叹了口气,说道。 第276章 回到主神空间   “我……我……”   墨争的嘴唇翕动着,他无法说出更多的话来。   他已经被巨大的痛苦和挫败感给深深地打击到了。   墨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里慢慢地浮现出了一丝同情之色:“墨争,你不喜欢我,真的,我能感觉到,你千方百计地想要唤醒我,你的目的真的是为了我吗?不是的-------”   他摇着头,叹息道:“你说杀千人,救一人,可是,你并不明白,你这样造的杀戮不是要唤醒我,且……”他顿了一下,缓缓地说,“你唤醒的是你心中的那头野兽,那头疯狂的,只痴迷于自己的原始欲望的野兽……”   我伸出手,拉住了盛逍的手,和他一起走到了墨争的跟前,同样俯视着他:“墨争,你变得不像从前的你了……那个温柔敦厚、默默无闻、与世无争的你到哪儿去了?”   墨争咬着后槽牙,终于发出了属于自己的声音,他冲我们疯狂地吼叫道:“你闭嘴!这就是我本来的样子!对,我从来都不想与世无争!对,我从来都想站在最高处!可是,你们偏偏看不起我!你们所有人都看不起我!”   “没有任何人看不起你。”林子曜说,“是你自己看不起你自己。”   “墨争,我们一直都把你看成我们的同伴。”夏菲菲,亦即是千湄缓缓地走了过来,温柔地看向了墨争,“墨争,我希望你回来,回到我们的身边……”   墨争看着那双手,有些怔愣,在那一瞬间,他似乎想要去握住那双手,他觉得那很温暖。   然而,一阵山崩地裂,江河倒转,大阵飞快地崩塌着。   他看到自己苦心经营多时的一切将毁于一旦,他心中的仇恨再度涌了上来,他恨恨地打开了千湄的手,冲她吼道:“我不要你假好心!我不会让所有的人阻止我的计划的!”   空间震荡,熊熊大火自阵心中弥漫开来,我们的眼前再度发生了变化!   我们落到了一座城市的中央,周围的建筑沙石漫天,裂缝横亘,摇摇欲坠。大人孩子惊慌失措,四下奔逃,车辆倾覆,桥梁垮塌,一切仿佛是世界的末日!   “妈妈……妈妈……”   一个小孩哭喊着,站在摇摇欲坠、即将坍塌的大楼前,眼看生命危在旦夕!   唳!   一声清越的鸣叫。   一只火红的鸟儿展开着双翼俯冲而下,抓住了小孩小小的身子,一飞冲天!   那扇起的风刮得周围的人几乎站立不稳。   浓烟和黑雾滚滚地扑来,毫不客气地吞噬大地的一切生灵,浓烟中还有着可怕的食人怪物,它们像是猫科动物一样,身形却比它们更要丑陋,这是墨争故意放出来的怪物。它们贪婪地攻击着,撕扯着惊慌逃跑的人类。   但,半空中,陡然出现了一道金色的巨影带着夜色下深重的潮意和金属冰凉的味道,擦着墨争的脸颊直梭而过,追风逐电,带起的风将他猛然向后掀翻。   天旋地转间,他看见一条金色巨龙与一道赤红的火鸟的身影腾空而起,悍然翻搅风云,所过之处翻江倒海,笼罩四野的乌云被搅得细碎,像是泡沫撞上滩涂,哗然骤散!   墨争瞪大了眼睛,他知道那是盛逍和陈璟所操控的异兽的傀儡。   他们的力量又增强了,已经强到足可摧毁一切邪恶的力量,也能保护一切生灵的地步。   接着,又是几声清啸,又有两头异兽的傀儡加入了战场,强硬地楔进了墨争放出来的怪物们,张开巨口和锋利的獠牙,将那些怪物们毫不留情地撕碎……   火光与浓烟之中,那些异兽周身流火,踏炎而行……   那画面简直不要太震撼!   碎片如星辰乱坠,鲜血与浓烟,火光为这世间涂上了一层奇异的颜色。   “啊啊啊-------”   惨叫声蓦然划破夜空。   我们循声望去,是墨争发出的。   他的脸在发生着可怕的变化,他原本平凡的脸恢复成了一张极其妖魅的脸,那是属于岚夜的脸,但,很快,那张并没有维持多久,半边脸就开始以惊人的速度腐烂,他的手也在迅速地萎缩,慢慢地变成了枯骨,他的身体慢慢地佝偻下来……   “哼,执迷不悟的最终下场就是------自取灭亡!”   盛逍冷冷地说,抬起手指,巨大的神祇之力点在了他的眉心。   刺目的火焰自他的眉心烧灼起来,慢慢地,慢慢地,他的身躯化作了一团灰烬,被风一吹,他就全部消散在了空中。   “别看。”一双温柔的手蒙住了我的眼睛,一如多年前那个邪魅外表的男人的一个恶作剧一般,“那是焚尽世间一切罪恶的红莲业火。”   我感觉双眼有隐约的灼痛感,但让我更惊异的是,我感觉在那一瞬间,岚夜的手化作一截枯骨。   “岚夜?”   我猛地拉开他的手,转过身看他,我的眼睛不自觉地睁大了。   我看见-----   不止岚夜,连林子曜的身体都开始枯化,然后变得透明起来。   “怎么回事?”我有些惊慌地问,并冲着盛逍大喊:“小逍,你看他们------”   盛逍叹息了一声,似乎早已有所预料,朝我走了过来,把我搂入了他的怀中,说道:“岚夜和子曜一直都知道墨争想要唤醒岚夜的本体,岚夜不想醒过来,他一直都在用自己的能量压制千灵祭这个大阵……”   “是的,现在我们的能量已经耗尽了,我们只是一缕神魂,无法在维持原形了,我们即将消失回归本体……”林子曜的声音变得异常的虚弱,他的身体已经消失,只有半张脸还维持着没有消散。   岚夜消散得更快,他只剩一只手了。   “陈璟,你不要难过……也许一百年,也许一千年,也许一万年过后,我和子曜他们会再度苏醒,回到这个世间,也许我们会有相聚的一刻……”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虚无,最后,他的声音和子曜的身影一同消散在了这个空间里……   “不……不……”   我的嘴唇颤抖着,即便我再次与小逍重逢的喜悦也无法驱散这种与同伴的这种别离的痛苦……   泪水逐渐模糊了我的眼眶。   盛逍默默地将我搂得更紧了,轻轻地拍着我的背,他说不出安慰的话,他只能默默地陪在我的身边……   接着,另一个让我险些崩溃的事情发生了-------   夏菲菲忽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颓然地倒了下去,幸好,凌霄及时接住了他,但,很快,他们两个人的身影也消失了。   “千湄!凌霄!”   我失控地大叫,我几乎想要挣脱盛逍的怀抱,冲向他们,去阻止他们的消失!   “冷静点,阿璟!”   盛逍死死地搂住我,安慰我,“他们不是子曜和岚夜,他们只是回到了各自的世界里了。”   我一怔:“回到各自的世界?”   盛逍轻轻地拍着我的肩背,柔声说:“嗯,我没骗你。千湄因为曾经被人指控和自己的监视者发生了亲密的关系,被墨争,就是主神S清除了记忆,并被放逐到那些任务世界里,一次又一次被迫,永无止境地完成自己的角色任务,而凌霄,也就是明殊则是拼命地在各个世界寻找她,并努力地赚取积分,好帮她从任务世界里摆脱出来。”   “也就是说,千湄她……她的精神体一直徘徊在任务世界里?那也不行,她这样太痛苦了,不止她,凌霄也是,我不能让他们这样-------”我说。我甚至有个疯狂的念头,想要继续去那些世界,那些千湄的世界任务,去找寻千湄和凌霄的身影,把他们找回来,让他们不至于那么痛苦地分离。   “放心,我已经入侵了墨争发布的任务系统,并且已经解除了束缚千湄的契约,现在,千湄已经自由了,而明殊只要找到了千湄,他们就能团聚。”盛逍说。   我总是松了一口气,顿时觉得全身都脱力了,整个人不得不倚靠在盛逍的胸膛上:“小逍,我想……回家。”说完,我就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不久,盛逍把我带回了主神空间,作为曾经的主神A,他所披的马甲终于掉了,所有的系统们都惊慌不已,生怕自己平时当着盛逍的面抱怨的话被盛逍记住,然后秋后算账,一个个紧张得像秋后的蚂蚱再也不敢蹦跶了,均陪着小心看着盛逍把我抱到了主神空间里的休息室休息,一个个欲言又止的模样令盛逍扶额,忍不住说:“我看起来像是很记仇的人吗?”   系统们个个面面相觑,却在心里小声吐槽:“我觉得你就是,不然,干嘛大晚上又让咱们加班?”   盛逍从空间走出来,直接走到了旧主神S的专门收集能量的那个空间。   通常这个空间是不对任何主神以下的系统开放权限。   盛逍一眼就看见了站在空间里的也给身形高瘦,看上去有些呆里呆气的年轻人,他是属于主神S,也就是墨争的专属AI,他是墨争一手创造,并提拔起来的。   这个AL,可以说是主神S无限恶念之海中的,仅存的一丝善意。   盛逍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本主神S(墨争)是克扣了陈璟做任务时应得的积分奖励和所有的技能升级奖励的,然而,这个AI却因为不赞同主神S的做法,悄悄地把这些通过一个木马程序送给了陈璟。   盛逍不知道AL为何会如此做,但他感念AI的这份善意,他没有去为难他。   “我不追究你的责任,你可以走了。”盛逍对他说。   出乎盛逍意料的是,AI摇了摇头,说:“除了主人这里,我想不出我该去哪里。我想陪着他,直到他再度重回人间……”   盛逍静静地看着他,似乎明白了他心中所想,深深地叹气,说:“随你。”   盛逍再度返回主神空间时,陈璟已经醒了。   “怎么不多睡会儿?”盛逍坐在我的身边,抚摸着我的脸颊,柔声说。   现在的我只是个精神体,我的本体还留在原来的世界里的医院里面,不过,我倒是无所谓,反正盛逍又不是看不见我。我伸了个懒腰,我身上的衣服往上爬了一点点,露出了一截我那劲瘦的腰肢,盛逍的呼吸便陡然变粗了。   我瞅了他一眼,含笑道:“我发现你越来越------”   他的声音低沉,带了点危险的意味。   我并不害怕,只是摸了摸他微微有点胡茬的下巴,带着撩拨人的气音,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好色。”   盛逍一把将我扯进了他的怀里,啃着我的嘴唇,在我耳边说:“我只对你好色。”   我们正说着话,亲昵地依偎在一起的时候,有人敲响了休息室的门。   盛逍不悦美好的时光被人打断,沉着脸拉开了门,对上了一双错愕的脸。   “主神A,打扰了,我马上就要走了。”门边站着的是盛逍所熟悉的那个监视者-----011,也就是凌霄、鹰、还是明殊、那位一直在各个世界锲而不舍地寻找自己的爱人的明殊。   “我已经找到了千湄,我要走了,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很谢谢你们的帮助,保重。”明殊伸出了双臂,盛逍一脸的嫌弃模样,但他最终还是接受了明殊的拥抱,接着,他的手心就被明殊塞进了一个东西,“这个离别礼物,非常好用哦。”   盛逍看清了那礼物是什么的时候,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但还是露出了一丝笑意,对明殊说:“保重,愿你心想事成。”   明殊说:“会的。你也一样。记得到时候来找我。”   传送门渐渐展开,明殊义无反顾地踏入其中,转瞬消失了踪影…… 第277章 重回现实世界(完结篇)   因为主神S的消失,为了不致主神空间陷入一片混乱,就像当初自己休眠时那样的糟糕状态,盛逍不得不重新成为主神空间的领导,再次成为主神A,并且投入了漫长且枯燥的一年零八个月的工作中-------   他颇具耐心地整理出了所有亟待恢复的世界线,并指导系统该如何协助宿主快速有效地完成任务,如果有处理不了的高难度世界线,可以打报告回主神空间,询问处理办法,以及其他种种诸如此类的琐事,可说是十分的忙碌了。需要提一点的是,盛逍和我的系统1314已经完全融合在了一起,我至此再也看不到那个没有恢复记忆之前的憨傻可爱的小系统了,我真有点想他了。不过,盛逍说,如果我真的想见1314,他也可以为我剥离自己的那缕灵魂碎片,为我制造出一个1314,但我想了想,还是算了,毕竟从自己身上剥离灵魂碎片,就算是创世神,也是会痛的,我可舍不得。   趁他工作期间,我则再次回到了最后一个任务世界,毕竟,我是十分地关注那个世界里的陈璟和盛逍的,我希望他们能有个美好的大结局的------   我去的那一天,那个世界的陈璟正在电视台接受记者采访,但他的处境却是很尴尬的,因为,他和盛逍的恋情被暴露了。   起因正是盛逍带着我返回他老家的那一天,有人偶然拍到了我们手牵手从电影院里走出的画面。   这个任务世界还处于人们对同性恋十分排斥的时代,何况,陈璟和盛逍都是知名人物,也正因为如此,他们都对此采取了很低调的处理方式,彼此都不约而同地隐瞒了这段恋情,不打算给对方造成任何的困扰。然而,这件事却还是被曝光了出来。   当视频和照片曝光在广大媒体面前的时候,陈璟和盛逍都收到了人们猜疑、惊愕、厌恶和指责的目光,尤其是陈璟,作为一个公众偶像,顶流明星,有相关人士评论,假如这件事是真的,那简直是道德败坏,陈璟就不配成为一个顶流明星,而是该进医院治病了。   我忍不住地嗤笑一声,不过是性取向不同,哪里还背上了道德败坏的黑锅,居然还到了需要治病的程度了。   外界所有的人都等待着陈璟的回应。   起初,陈璟和盛逍他们都保存了沉默,但媒体记者的逼问,官方的施压,陈璟不得不站到了公众的面前,召开了记者招待会。   原本他在卢卡斯的授意下是准备否认到底的,毕竟,那些视频和画面因为是从远处拍摄的,画面上的人物也并不清晰,可谓是证据并不充分。   但当一个记者用站在道德至高点的角度口口声声地声讨和质疑陈璟和与逍之间的这段恋情的时候,陈璟无论如何也忍受不了。   是的,他忍受不了别人这样非议盛逍,这样质疑他们之间的那份深重的爱情。   不说这个世界里的陈璟,就是我自己,我也无法忍受,因为我跟盛逍是相识相恋了无数个世界,辗转了多少个轮回才得以修成正果的,我们之间的恋情是不容任何人质疑的。我那么珍惜这段感情,怎么能由得人这样不堪的评说?   于是,陈璟冷冷地看着那个记者,傲然地扬起头,对他说道:“如果,你们认为同性相恋就是不道德的,是有病的,是精神不正常的一种表现,那么,我告诉你,我愿意做这个精神不正常的人。”   与会记者一阵哗然。   那个记者更是自认为自己胜利在望,趁胜追击:“那么,请问陈先生,你这话里的意思是,你承认了你与景盛集团的总裁盛逍有着不正常的关系?”   “什么叫不正常?难道说喜欢一个人,就因为他的恋爱对象不是女子,而是跟我一样的男人,就是精神不正常,关系不正当?如果你们都这样想,那么,我就是要发展这种不正常的关系!我爱盛逍,无论他是男是女,我的生命里只有他,没有他,我的世界都不会是完整的!爱情与性别无关,只要是对的那个人,我至死不悔!”   陈璟说的铿锵有力。   一瞬间,这样的话在一些人产生了动摇,在现今这样的社会,就算是一对男女情侣,一对夫妻,他们尚且还不能走到最后,尚且还有移情别恋的时候,但,陈璟与盛逍他们,俨然是真的相爱,不说别的,单是陈璟那番掷地有声的话,就足以震撼在场的人。   更有陈璟的粉丝默默流泪,小声地对陈璟表示了支持。   只可惜,大多数人是持有着保守观念的,他们不认同陈璟,鄙视陈璟这样的同性恋者。他们听了陈璟的话,不仅不会感动,反而更加愤怒地声讨陈璟,并对其大声谩骂:   “难道不是吗?”   “对啊,就是有病,变态!”   “陈璟滚下去,恶心--------!!”   顿时,整个记者会场里的记者,包括围观群众都对陈璟谩骂声讨,甚至有人对陈璟扔鸡蛋,扔果皮,扔垃圾。   陈璟的脸上,身上全是那些鸡蛋液和果皮,垃圾碎屑。   卢卡斯脸色大变,怎么也没有想到陈璟竟然不按他们制订的计划来,急得跳脚,有心想要维护陈璟,忍不住冲到陈璟的身边,一边抱住他,为他挡住那些人的围攻,一边小声抱怨:“祖宗,你这是要我的命吗?你难道不知道盛逍是个什么态度,他到现在都没有露面--------”   话音刚落,忽然会场打开,盛逍大踏步地走了进来,他依然是西装革履,气势凌人,随着他的出现,会场出现了短暂的寂静,接着,记者们纷纷地挤过去,围拢了盛逍,疯狂地追问盛逍,陈璟所说的是否属实。   陈璟静静地看着盛逍,他想知道盛逍的态度,尽管他相信盛逍对他的感情,尽管他知道盛逍会站在自己的身边,但他更多的是担心,他担心这样会影响盛逍的事业,会影响盛逍的声誉,甚而影响他的生活。有可能的话,他其实更希望盛逍能够否认,虽然心里会不情愿,会难过,可为了盛逍好,他宁愿把所有的责难和痛苦一个人背负上去。   陈璟知道,盛逍跟卓志洋不同。   卓志洋会为了自己的名声,为了自己的前程选择隐瞒,选择抛弃他,甚至选择杀害他,但盛逍不会。   因而,他看着盛逍朝自己大步走来,脸上的神情坚毅果决,他是打定了主意要同自己一起分担,他也这么毫不犹豫地做了,在众目睽睽之下,盛逍拉起了陈璟的手,面向记者,面向摄影机前的大众,一字一字,铿锵有力地说道:“没错,我就是和陈璟相爱,不是任何人的造谣,也不是故意制造热点新闻。我爱陈璟,从我还是个少年的时候,这份爱就在我的心里了,我想他,爱他,我想要他彻彻底底属于我,我会用我的一生来爱他,不仅是这一生,这一世,来生来世,生生世世都会爱他,矢志不渝,无怨无悔!”   众人更为惊诧,这样的大胆而直白的爱情宣言,对象还是同一个男子,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却足以震撼人心。不仅是这样,他的眼神同样炽烈,同样的深情,一时间,在场的人们都说不出话来。   陈璟更是双手捂住了嘴,热泪盈眶。   尽管他早已盛逍会这么做,这么说,但是,他还是被盛逍的话语感动了,这样一心一意地爱着自己的盛逍,他是多么的耀眼,多么的动人心魄!   他是拯救他生命的光啊!   看着这一幕,别说陈璟,我自己都心潮澎湃了。   我知道我的小逍也是如此,他也是会陪伴我一生,陪伴我走过无数个世界,即便再大的风雨,即便再痛的苦难,他也是对我不离不弃的。无论是那个世界的盛逍,他都是我独一无二的选择,是我至死不渝的爱人!   “不要脸!”   “变态!死艾滋!恶心--------”   “垃圾,滚!”   “谁给你们的脸秀恩爱的?”   然而,真正被陈璟和盛逍的爱情感动的毕竟是少数,短暂的静默过后,更多的人愤怒了,他们朝着陈璟和盛逍扔出了更多的垃圾,臭鸡蛋,甚至还有人不知从哪里来的粪水朝着陈璟和盛逍兜头盖脸地泼去!   盛逍急忙抱住了陈璟,用宽厚的背部帮陈璟遮挡那兜头而下的粪水。   我的目光一冷,举起手指,轻轻地打了个响指。   一瞬间,时间静止了。   粪水在半空凝固了。   人们愤怒的表情也在脸上凝滞。   我徐徐地走向了这个世界的陈璟和盛逍,对他们说:“你们离开这里吧,就算这里容不下你们,这个世界上,总有能容下你们的地方。”   原本以为自己会免不了遭遇粪水淋头,没想到我的突然出现让他们免了这场难堪。   陈璟和盛逍回转身,虽然有些吃惊,但他们还是朝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是你?我知道你-------你说你是另一个世界的我,谢谢你帮了我那么多,真的非常感谢你让我获得了新生,愿你也跟我一样获得幸福。”陈璟说。   我含笑点头:“我会的。”   接着,两人手牵手走出了记者招待会场,我轻轻地叹了口气,迈步向会场外走去,同时,我又打个响指,人们又开始活动起来,但他们惊讶地发现,陈璟和盛逍已经不见了人影,而那桶粪水却在中途转了个方向,反而泼到了在场的那些记者和吃瓜群众的身上。   “该死!是谁拎来的粪水?”   “天啊,好臭!我才换的新衣服-------”   人们惊慌失措,掩住口鼻,互相埋怨着……   这场记者招待会终于狼狈地收场了--------   我知道操纵这场记者会的人是四大世家里的东野家的未来家主东野净,他的父亲被盛逍整治几乎失去了大半的江山,他自己的势力也损失大半,他怀恨在心,早有预谋,要让陈璟和盛逍的余生都不好过,所以才在背后搞这么多事情。   盛逍自然不会放过他,一从记者招待会脱身,他立刻进行马不停蹄的布置,采用了极其狠辣的手段,将东野净的全部残余力量都给一扫而光,并且,他还将一直暗地以来收罗到的关于东野家徇私枉法,参与军火走私,参与毒品贩卖,参与组织卖淫活动的相关证据全部以匿名的方式交给了警方,恰逢全国扫黄打非,专项整治黑恶势力和缉毒走私的系列活动的展开,警方经查证一切属实后,立刻开始了行动,最终,东野净在逃往云南和缅甸的边境时被抓获……   同一时间,这个世界的卓志洋的下场也很凄惨,他的家人被东野净一把火全部烧死在他的家中,他本人因为车祸住院,幸免于难,但是,他半身瘫痪,还要面临法律的公正审判……   可以说,他的余生将在监狱中,与自己心里的悔恨一起度过了。   在我看完了这个世界所发生的一切后,我返回了主神空间,盛逍正在他的空间里等我。   我默默地走上前,双臂紧紧地抱着他,把脑袋依靠在他的肩膀上,一声不吭。   盛逍发觉我情绪低落,抬起了我的下巴,爱怜地亲了亲我的额头,问:“怎么了?”   我笑了笑,在他的耳边低低地说:“小逍……”   “嗯?”   我仰起头,看着比我高了一个头的盛逍,轻轻地,柔柔地说:“遇上你,是我一生最大的幸运……”   盛逍低头俯视着我,亦是温柔地一笑:“嗯,你也是我的幸运。”   一周后,我选择返回现世,取回我真正的身体。   之前的那个所谓的现实世界,并非真实的,只是墨争的醉生梦死蝶为我制造的一个幻象罢了。   当精神体慢慢回落在医院病床上,没入了那沉睡了三年多的虚弱躯体时,我费尽了全部的力气,也只能够动一根手指。   好在我足够耐心。   首先恢复的是听力,周围的声音有些朦胧,宛如闭气的人浸在水中,隔着摇曳的水面听到的外界声响。   病房里的电视机是开着的,似乎正在进行一场颁奖礼。   “接下来是最激动人心的时刻,最佳男主将会花落谁家呢?请王先生打开信封------”   我蹙起了眉头,电视里的声音我听得很不分明,也不知道是谁在我的病房里看电视。   还没等我理清思绪,电视里便传来了报喜声。   “恭喜陈璟获得XXXX年的最佳男主奖-------”   瞬间,我明白了,这是三年前的一个颁奖录像视频,我没想到有人还在观看这个视频,会是谁呢?   我还在思索之中。   慢慢的,声音清晰了,一颗浸在水里的灵魂渐次浮出了水面,呼吸到了第一口新鲜到叫人眩晕的空气。   光涌入了,影也涌入了,坐在病床边的身影,浮现出了具体的容貌。   是钱森。   这个一直陪伴在我身边的哥哥,还有卢卡斯。   钱森的面容没怎么变,就是看起来沧桑了很多,憔悴了很多,卢卡斯也没怎么变,还是惯常的打扮,头发倒是比之前长了些,又染成了奶奶灰,再加之单人病房里的灯管明亮,把他一张白净的脸衬得愈加光彩。   钱森靠在病床扶手边,从梨身上削了一小片梨子放在旁边的果盘里,那里面已经装了数十片削好的梨子,卢卡斯则懒洋洋地拿起了其中一小片梨子送进嘴里,看着电视上的颁奖典礼。   “看见没有,这是我专门拷贝下来的……”卢卡斯咀嚼着梨子,含含糊糊地跟床上的人讲话,“我想着你哪一天醒过来会喜欢看这个,你呀,你傻不傻,为了一个臭男人把自己搭进去了……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新人跟韭菜似的一茬茬地长出来,你这前浪都快被后人拍死在沙滩上了……”   “阿璟啊,你不要担心啊,你始终是最优秀的,谁都不能取代你。哥哥我是你的忠实粉丝,你的每一部电影和电视剧我都保存着……你快些醒过来,这三年多来,我比以前好过多了,驴友团也比以前赚钱了,我分了好些红利给你,就给你存着,你要是醒过来也不愁会没钱花……”钱森说。   床上的人,与他们每次看到时一样,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安安静静地躺着,不会对他们的话产生任何反应。   卢卡斯不免有些气馁,不顾手上还沾着梨子汁,照着他被子边缘就拍了一巴掌,气哼哼似的说:“姓陈的,你听见没有?你要是听见了,就争点气,快点,我告诉你啊,你要是再不醒来,老子就搬到你公寓里去住,在你的公寓里搞很多个男人,把你气活过来-------”   我的嘴角抽搐,这还真是卢卡斯会做的事情。   这话也挺耳熟的,好像就是那个虚假的现实世界里卢卡斯对我说过的话。   而卢卡斯刚好在这个时候转过头来。   映入他眼帘的,是陈璟微微睁开的一对清澈的眸子,以及眼底闪着的温柔的光。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声带也像是生了锈的发条。   按理说,我该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但是,我是来自遥远星域的来客,也是创世之初的神祇,我的力量足够我做出这一点不合常理的调整的。   面对着一张嘴开开合合的卢卡斯,我含着笑意,艰涩地开了口:“你要敢……敢在我的公寓里乱搞男人,信不信我……我马上就撕了你?”   卢卡斯手里的梨子骨碌碌地滚落在地,钱森也蓦然转身看着我,像是见了鬼一样地瞪大了眼睛。   ------陈璟醒了。   昔日的顶流明星陈璟苏醒的消息像是重磅炸弹在娱乐圈里掀起了巨大的风浪。引来了无数记者,老影迷们热泪盈眶,纷纷聚集到医院,但都卢卡斯设法挡在门外。   “放心吧,”卢卡斯把清粥一口一口地喂到我的嘴里,说道,“你账户里一部钱被我转去做了投资,除了把医院费用缴清,还给你赚了一套房回来呢。”   我含笑道:“哦,是吗?我还以为等我回来就要上街卖艺了呢。”   “开什么玩笑,我是什么人啊?”卢卡斯得意地说,“你碰上我算是走大运了,我家有的是钱,会看上你那点破家当儿?不然,换个别的人来,知道你的密码,你一躺尸,给你唱一出卷包会,你哭都没地儿哭去。何况,你那哥哥之前盯我盯得死紧,生怕我霸占你的财产似的,只要我一出现,一说什么投资的事情,眼睛瞪得老大,防我跟防贼似的。”   说完,卢卡斯狠狠地瞪了一眼钱森。   “那不是才开始那会儿,我不知道你咋样的人嘛!你瞧那卓志洋人模人样,坑起人来,那是绝对不会心慈手软的。”钱森说。   提到卓志洋,我就忍不住问道:“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卢卡斯和钱森彼此对望了一眼后,卢卡斯恨铁不成钢地盯着我,拿他手指狠狠地点了一下我的额头,说:“你这小子还念着他啊!没出息!人家说吃亏上当只此一回,你还上赶着找虐吗?我说你------”   我忍不住笑了:“你看我这么精明一个人,会吃回头草?我只是想知道一下他的近况,如果老天没能惩罚他,我不介意亲手解决了他。”说罢,我的眼底里滑过了一抹冷意。   卢卡斯和钱森都松了一口气。   卢卡斯说:“这就好,不过,你没这个机会了,那个卓志洋自己找死,他一方面追求盛家的千金,一方面又劈腿盛家千金的闺蜜,还把人家搞大了肚子,被盛家千金逮了个正着,哼哼,他也是活该,想攀高枝,又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最终自食其果,引火烧身……”   钱森说:“对啊,你想他背叛了盛家千金,哼,盛家是那么好惹的人家吗?不活剥了他的皮才怪!就在半个月前,盛家千金跟他离了婚,让他净身出户,把他那个驴友团队给搞破产,并且收回了以往在卓志洋所开的公司里的所有的投资,还有,他的父母也是奇葩,居然跑到省城里来,原是为了享福,谁知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妈妈上门大骂盛家千金冷漠薄情,被盛家赶出来的时候摔倒了,摔成了半身不遂。而盛家那个闺蜜原以为可以借着卓志洋上位,眼看什么捞不着了,就想卷铺盖跑,还把家里的一切值钱的物事都带上了,可惜被卓志洋发现,双方扭打,卓志洋一个不慎把人家给打死了,背上了人命官司……”   卢卡斯冷笑道:“所以说,人在做,天在看。”   我忍不住感叹,原来这卓志洋无论在哪一个世界,他都是死性不改的人,他会有如此悲惨的结局,还真是罪有应得啊!   “对了,工作室没让你转带给其他人?”一番感叹后,我问卢卡斯。   “不了。”卢卡斯一圈圈地把粥搅温,“你出事以后,工作室又签约了几个,只是没什么意思,现在我你工作室的二老板……”   说着,他才反应过来,拿勺子指向我,气道:“你还指望我去侍候别人?我在家好歹也是个主儿,就他妈倒霉碰上你。侍候你一个活祖宗就够了,你还想让我当多久的碎催?”   我早就拿捏住了他,知道该怎么平息他的怒火,张了张嘴巴:“啊。”   卢卡斯无奈,乖乖地举勺喂我:“等你身体恢复了,还打算不打算回去演戏?”   “先看看吧,”我说,“死过一回,以后可能要多享受享受人生了。”   “呸呸呸!”卢卡斯七窍生烟,拿起用来清新空气的柚子皮擦我的嘴,“谁死了你都不会死。”   这时,有医生进来给我测血压,卢卡斯退到一边,去搬床边的那陪护椅子,钱森匆匆上前,抢先帮卢卡斯把笨重的陪护椅子打开,在上面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毯子,笑道:“这些重活还是让我来,你累了,先休息吧。”   卢卡斯扫了他一眼,乖乖地坐下了。   “704床的病患,拿药了。”有护士在病房外喊道。   卢卡斯还未起身,钱森又匆匆地出去,说:“我去拿药。”   我看着钱森的背影,对卢卡斯打趣道:“钱哥是个好人,对你蛮体贴的。怎么样,考虑考虑跟他过日子?”   卢卡斯傲娇地一撇嘴,说:“那个大老粗,哼!”但嘴角不自觉溢出的笑容怎么也藏不住,偏偏他还是很矜持地说,“我好歹也是四大世家里出来的公子哥儿,倒追那个大老粗岂不跌份儿!再说了,人家有没有那个意思都不知道!万一到头来我自作多情,那多没面子?”   我笑骂道:“你哄鬼去吧你,钱哥是个直肠子,什么都表现在脸上。他对你没意思,会这么殷勤地忙上忙下?你们一个未结婚,二个没对象,正好凑成一对儿。走吧你,省的在我眼前碍眼!”   卢卡斯还在演,故作伤心地说:“亲爱的阿璟,你不爱我了吗?”   我作势踢他一脚,说:“快滚吧你。”   正闹腾得欢的时候,医生来查房了。   惯例地询问过我的身体状况后,医生合上了病历本,笑道:“陈先生,你恢复得不错,可以开始拟定复健计划了。护工和复健师都已经有人选了。”   卢卡斯第一时间关心:“嘴严吗?机灵吗?”   年轻医生似乎跟卢卡斯很熟,微笑着说:“放心,完全是按照你的要求找的,职业素养很好,什么证书都有。”他把装着证书复印件的文件夹递给了卢卡斯,补充道,“复健师今天有安排,可能没法子来,不过,护工倒是来了。陈先生,你要见他一面吗?”   卢卡斯确认了一下我的精神状态尚可,就很有当家主母风范地替我点了点头。   医生向门外招呼了一声。   一道身影推开了病房门,自门外而入。   医生介绍道:“高级护工,盛逍,34岁,专业技术过硬,无需病患担心。”   末了,他还笑着补充:“听说,他还是陈先生的真爱粉。”   来人俊朗精致的脸,以及包裹在洁净的蓝色护工制服下的高大挺拔的身躯,晃眼得让卢卡斯都失了一下神。   “我的妈!这不是景盛集团的盛总吗?真人比电视上看到的都还帅!不行,不行,陈璟,我想跟你抢老公!”卢卡斯叫道。   我笑道:“那不成!他已经是盖过我的章的人了,你休想!”   这时,医生走到了门口,对卢卡斯说道:“唐晶,你出来一下,我有些事要和你说,是关于外面那些记者的-------”   “不许叫我这个名字!我翻脸了!”卢卡斯尖叫道。   唐晶,谐音“糖精”,第一次我听见了他的真名时,差点笑喷,感觉卢卡斯的父母真是绝了,为自家儿子取这个名字,那不是会没少被别人叫“工业糖精”吗?虽然父母取这名字的寓意是好的,是希望他一直都是亮晶晶的,也希望他一生都顺畅,光芒万丈的。不过,我就是忍不住想笑。相信其他人要是听了他的名字,也是和我一样的反应。这不,这会儿,盛逍那一向严肃冷漠的脸都绷不住笑意了。   医生笑眯眯地把炸毛的卢卡斯带出去了,病房里只剩下我与盛逍两个人。   盛逍一步步走到我的床边,弯腰彬彬有礼地招呼着:“你好,阿璟。”   “你好。”我才刚刚会坐起身,坐久了身子会发软,我看着眼前这张脸,就忍不住从心底泛出了笑意,“盛先生纡尊降贵地来服侍一个病人,会不会委屈了?”   “不会,反而好处多多。”盛逍眯起眼,笑得像只狡诈的狐狸。   “哦,说来听听。”我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盛逍揽住我的腰,去掉我身后的软枕,又摇着床侧的调节阀,把我的身体一点点放平,笑着咬了下我的耳垂,低低地说:“一,我可以想怎么对你,就怎么对你,占尽了便宜。二,我可以亲身服侍你,别人都没有这个机会。三,你只能由我这么帅气英俊得不得了的人服侍,别人靠近不了你,你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我耳朵一阵酥麻,抬起手指,轻轻地刮着他鼻梁,笑着说:“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厚颜无耻了?”   盛逍在我的身边躺下,拥着我的身子,用气音轻声笑道:“亲爱的,不喜欢吗?”   我笑了:“喜欢……喜欢死了……”   窗外,微风徐徐,阳光带着一丝难得的暖意,树梢间悄悄地长出一点嫩绿的新芽,似乎漫长的寒冬即将过去,万物复苏的季节就要来临了……   窗外,不知是谁的手机里响起了一首缠绵悠长的曲子,是一首相当浪漫的英文情歌,是曾经风靡了全世界的电影《泰坦尼克号》的主题曲------《我心永恒》:   “Everynightinmydreams(每一个寂静夜晚的梦里)   Iseeyou,Ifeelyou,(我都能看见你,触摸你)   ThatishowIknowyougoon(因此而确信你仍然在守候)   ……”   在动听的旋律中,沐浴着冬日的暖阳,病房里的一对璧人含笑对望,眼里满是柔情蜜意……   ——正文完—— 第278章 番外一   东欧某城镇,某条街道之上,一位身形高大的年轻人,左手拿着一张卡片,右手拖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走在东欧夹绿的红砖小道上,夕阳西下,暮色四合,年轻人本就高大的影子被地面拉得很长,尤其是他那双长腿,特别吸引人的眼球。   他叫凌霄,他在寻找波迪尔街区75号的住户。   远远的,他在目的地旁的长椅上看见一个戴着红色毛线帽的少女,戴着无线耳机,披散着长发,安安静静地,仿佛是来自遥远森林里的精灵一般,微闭着双眼,倚靠着长椅,呼吸新鲜的空气。   凌霄心里一动,预感她就是他想要找的人。   根据他掌握到的情报,他的心上人会在每晚六点的时候走出屋子来,在外面的长椅上坐一坐。   他在她的面前停住了脚步,她像是感觉到了有人的靠近,她抬起头来,以为这是一个想要问路的游客,她对他友好的一笑。   “你好。”凌霄蹲下身来,看着眼前的女孩漂亮的脸蛋,心里泛起了丝丝的柔情,他问,“你是叫庄筱月吗?”   女孩庄筱月眨了眨眼睛,那长而翘的眼睫像是薄薄的蝉翼般扇动着她的心,她对他做了手势,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和嘴巴,示意自己不会说话。   尽管凌霄有些心理准备,也拿到关于这条世界线的资料,但是,他知道女孩是个聋哑人,他还特意去学习了哑语,为的是能够方便和她交流。女孩不认识他也可以,只要女孩能在一年后成功地摆脱死亡的厄运就好了。   他知道他的女孩是与她经历了无数个轮回,无数个世界的女孩,他们从远古时代就已经在一起了。他和她每经历一次沉睡,他和女孩都会分开,而他则要花费数倍的功夫去找他。   在女孩成为了任务者以后,他也是主动向主神提出他要成为女孩的监视者。   他知道女孩是个性格坚韧的女子,但他还是不太放心,他想要在她的身边守护她。   后来,女孩会遭遇到意外,会被她的系统投诉,她和他关系甚密,然后,女孩被清除了所有的记忆,被主神投入任务世界,不断地完成一个又一个任务,却永远不能从那些世界里解脱,他更加焦灼和内疚,他觉得是自己连累了女孩,是自己没有把控住与女孩之间的感情,但他不后悔。若是让他从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女孩的监视者,只是他唯一遗憾的是,他没有保护好女孩。   女孩看着眼前英俊高大的青年,听着他清亮又温和的声音,她觉得他应该不是坏人,所以,她又对他投过了一丝友善的微笑。   “我是这条街上新搬来的,是你的邻居。可以和你交个朋友吗?”凌霄尽量让自己显得温和,他知道自己这张脸一向被人称作“冰块脸”或是“面瘫脸”,很难让人对他产生好感。   女孩点了点头,静静地听着他说话,她的爸爸妈妈和朋友们都告诉她,不要轻易跟陌生人说话,那些人会看她是个聋哑人而欺负她的,但她却对这个男人很有好感,她甚至可以从男子的眼里看到他的诚意,这个男子是真心想要和她交朋友的。虽然她不知道男人是怎么知道她的名字的,但她就是不害怕他。   “我叫凌霄,也是华国人。”凌霄为了打消女孩的顾虑,他熟练地打着手势自报了家门,并迅速地介绍了自己的驾驶和来乌克兰的目的,说了自己的兴趣爱好。   女孩的眼睛很亮,像是天边刚刚升起的最亮的星星。她也是很高兴有个聊得来的朋友,她也比划着手势,跟他交流着自己的兴趣与爱好。   女孩的性子很静,喜欢的也是画画和听歌,尽管她其实并不怎么听得见。   他们在长椅上愉快地交流了一整个下午,凌霄觉得他们的心离彼此更近了。   不知不觉地有些晚了,女孩的妈妈来接女孩回家,看见凌霄,眼里迅速浮现出一缕警惕之色,矜持地捋了一下垂在耳边的一丝头发,礼貌却又疏离地笑了笑,说了几句感谢凌霄的话,然后,她带着女孩的离开,而凌霄则听见了女孩的妈妈对女孩边比划,边小声地问:“筱月,你认识他吗?是你的同学吗?”   女孩摇头。   她的妈妈便小声地埋怨道:“筱月,不是跟你说了么?现在的那些人啊,特别是那些男的,都不是什么好人,你根本不了解-------”   女孩笑着摇头,跟妈妈比划说,她知道,她相信那个人不是坏人。   声音很低很低,随着女孩和她妈妈的离去而渐渐地消失了。   凌霄叹了口气,他从行李箱里拿出了钥匙,打开了女孩家隔壁的一个院子的门,他走了进去,那个院子是他用了很多的积分兑换而来的,院子里有花,有草,有个小池塘,里面喂养了不少的锦鲤。他走进里面的那幢白色的小洋楼,推开门,他的脚步顿了顿,他没想到他会看见陈璟和盛逍相互依偎着坐在客厅里。   “你们怎么来了?”凌霄蹙起了眉头。他对他们的来访不是不欢迎,但他可不喜欢看到这两个人明目张胆地在他面前秀恩爱,这两人还嫌塞他狗粮不够吗?居然坐在他家的沙发上,你喂一口我喂你一口地吃着雪糕,而且,还他们大冬天地吃雪糕!也不怕拉肚子!   “我们蜜月旅行路过此地,想来看看你的进展如何?”陈璟笑嘻嘻地说。   “还行。”凌霄淡淡地回答。   “你打算不和她相认吗?”盛逍一脸深思的样子,问他,“这样的进展太慢了。”   “要不要我们帮你?”陈璟则是笑得像奸诈的狐狸一样。   凌霄赶紧拒绝:“别,你们别跟我添乱就行。”   陈璟惋惜地叹气:“哦,那可惜了。我还想着那阵子给你们订个情侣套房呢。”   凌霄的脸都绿了。   陈璟和盛逍站了起来,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陈璟又说:“好了,不开你的玩笑了。岚夜和子曜很快就要苏醒了,我们打算去他们将要苏醒的世界去看看。”   凌霄脸上露出了一抹喜色:“真的,什么时候?”   “快了,就在这一两年间。”盛逍懒懒地说。   陈璟他们离开后,凌霄去浴室洗了个澡,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拉开阳台的落地玻璃门,他看到了对面屋子里的女孩,她的窗户开了一半,她躺在床上看书,安安静静的,有着宁静和别样的温柔。   凌霄感觉自己的心神都为女孩所牵动。   凌霄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就是保护女孩,帮女孩度过那个可怕的死劫。   他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个旅居乌克兰的华裔设计师,每天都会去公司上班,他没有买汽车,在这个宁静的小城镇,环保做的很好,街道上很少有私家车,人们上下班一般是新能源公交车或者自行车。凌霄就买了辆自行车,每天从女孩的房屋前经过,有时候看见女孩,有时候没有。   女孩有时候会在屋子里看书,有时候会出来院子里浇花,看见他路过,会对他甜甜地一笑。   冬日的阳光很少,大多是阴雨连绵。   因而,凌霄看见女孩的时候有点少,心里难免有些牵挂和思念。   下雨的时候不方便骑车,他就会步行到公交车站,然后,他看见女孩和她的妈妈坐在了等车的椅子上,他默默地走过去,笑着对女孩打招呼:“你好。”   女孩抬头见到是他,对他点头笑笑:“你好。”   女孩的妈妈经过多日的观察,发现了青年不是坏人,还时常地照顾女孩,渐渐地对他放松了警惕,还对他产生了好感,也跟笑着跟他打招呼。   凌霄不会那些时下的男孩们追女孩的技巧,他只是单纯地想对女孩好,看到女孩安全,看见女孩微笑,他的心里就会很满足。   但是,女孩的死劫不会因为他的出现,就那么顺利地改变。   在女孩的死劫临近那天,他的心紧张到了极点,他给女孩发了短信,他想让女孩避开死劫。   女孩隔几天就会去一家画廊打零工,女孩就在前台做电脑登记录入工作,那家画廊的老板是好人,知道女孩的境遇,所以安排她做这种比较轻松的,能自力更生的工作。他就在那之前发短信让女孩尽量不要离开家门,就待在家里等他来接她。   然而,他去的时候,女孩已经出了门,因为画廊今天有点忙,老板临时催她去加班,女孩没有等他,自己先走了。   他的心脏一阵紧缩。   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他留下怔愣的女孩的妈妈,飞快地跑出了女孩的家。   他甚至悄然地使用了自己的瞬移能力,在来往穿梭的马路上终于看见了女孩的影子,女孩正走在人行横道上,身后有一辆车的车速很快,直直地冲着女孩飞驰而去!   女孩回头,刺耳的灯光映入了她的眼帘,她惊恐地张大了眼睛,完全无法做出反应,只能呆呆地看着车子离他越来越近。   他一把抓住了女孩的手,将她拉入自己的怀抱,飞快地一转,远离了危险的马路。   刹那间,车子擦着他和女孩的身子而过,带起了一阵呼啸的风声。   咣当!   那辆车子撞在了路边的防护栏上,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响。   女孩呆呆地抬头望着紧紧抱着自己的男人,被男人眼里的那抹深深的担忧和恐惧所震慑住,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而凌霄却是长长地吁了口气,在心里暗暗地说:“过去了……终于过去了,我救下她了……”   冬日的第一场雪终于来临了。   这个乌克兰的小城镇上银装素裹,宛若一个冰雪的世界。   女孩和凌霄正式约会了。   他们坐在一个小小的咖啡厅里,互相望着彼此,眼中流淌而出浓浓的暖意。   女孩还是没有想起他是谁,但是,凌霄不在意,这一切都没关系,只要女孩好好地在他的视线里,好好地活着就行。   窗外,雪下得更大了。   但他们所在的这个咖啡厅里却温暖如春……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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