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uw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ABO】假性费洛蒙》作者:水星搁浅   文案:   ABO娱乐圈,非典型形婚   闷骚年下rap担Alphaד人美心善”总裁Omega   ·   IW娱乐管理模式严格、策划精良、艺人待遇优厚,是少有的会被粉丝吹彩虹屁的公司。   甚至于每次Blank出新专辑,#祁总 人美心善#都会上热搜。   “人美心善”的祁总在弟弟的生日宴上遭人陷害,差点栽在身份不明的Alpha身上。   好在他遇到了江倦。   江倦,Blank的曲作、rapper,业务能力强、实力与颜值兼备。   他并不是理想的解决问题的对象。   但是祁烟别无选择。   ·   半晌之后祁烟脱开嘴唇,漂亮的桃花眼半敛着:   “我会对你负责的。”   江倦说:“不负责也可以。”   ·   江倦看着他,沉声道:“作为补偿的话,我想做祁总的Alpha。”   ·   江倦觉得祁烟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个小烟哥哥曾经是他 第1章   H市CBD区,地标建筑顶层,晚九点整。   这座大楼以市内第一的高度和顶层的半球形设计而闻名,可容纳千人的宴会厅还是自落成以来首次投入使用。   大厅内部装潢华丽,明亮璀璨的水晶吊灯与墙上繁复的欧风壁画照相辉映,配上厅内女宾一个更胜一个的盛装,闪亮得令人窒息。   宴会的主角,今天的寿星,温锦言,此时正猫在更衣室偷偷补觉,在沙发上躺得四仰八叉。温小少爷自小热爱表演艺术,恰好温家集团下经营着一家娱乐公司,理所当然地捧着温锦言,从电影童星到上选秀、出专辑,一路可谓顺风顺水。   两年前在公司主推的全A男团中“Blank”中以门面的定位出道。经过几年的打磨和营销推广,Blank成为了几乎家喻户晓的存在。   随著名气接撞而至的是紧凑的行程,睡个好觉都成了奢望。温锦言的顶头上司、他的亲哥哥——祁烟,亲口承诺这次新专之后会给全团放个小长假,不过得先把弟弟的十九岁生日宴给办了。   名义上是生日宴,倒不如说是新专发布会,知名媒体整整齐齐一个不少,借着温小少爷生日的由头为新专造势。   宴会的入场券一票难求,许多流量小生的经纪公司挤破了头也要把自家艺人送进来走一遭,大有年末各项颁奖典礼走红毯的气势。   因为到场的不仅有业内权威,还有温小少爷的亲戚们。   光是温家这一个姓氏就足够诱人,更何况这场宴会的主办人还是那位传说中的祁总呢。   那位明明是Omega,却令圈内所有人都无比钦佩的祁总。   在他的潜心经营下,父辈创立的IW娱乐公司由影视公司转型成为了大陆公认的偶像摇篮。管理模式严格,策划精良,待遇优厚,是少有的会被粉丝吹彩虹屁的公司。   甚至于每次Blank出新专辑,#祁总 人美心善#都会上热搜。   人美心善的祁总今天穿了一身暗蓝色的正装,托着香槟杯,浅笑着同往来不息的宾客应酬。   祁烟长得和他的影后母亲很像,眼尾微挑,卧蚕极其明显,稍敛眼睑便显得含情脉脉。整个人都笼罩着温润而矜贵的气息,远远看上去像玻璃橱窗里一件可望不可及的拍卖品。   他眉眼间隐隐带着倦色,却还是强撑着无懈可击的微笑,同每一位向他敬酒的宾客碰杯。   九点半,临近寿星发言的重要环节,助理匆匆忙忙挤进人群,告诉祁烟温锦言不见了。   祁烟微微皱眉,向身边的客人歉然一笑:“不好意思王总,突然有些公务,我先去处理一下。”   他朝着人群外走去,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淡下来,冷声吩咐助理:“调监控,十分钟之后我要看见温锦言站在台上。”   祁烟因为自家弟弟无厘头的举动发火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今天为了应酬喝了不少,更是火大。   ——小兔崽子,千万别让我抓到你。   “小兔崽子”在更衣室睡得人仰马翻,门被撬开的时候半个人都躺到了地上,咧着嘴流口水。   祁烟双手环抱站在门口,一脸阴沉。   温锦言的生活助理和经纪人也都到了,站在老板身后不敢说话。直到地上的温锦言迷迷糊糊地哼唧起来:“妈——我哥是无良资本主义家,他压榨我呜呜呜呜呜.......”   祁烟被气笑了,亲自上阵拎着弟弟的耳朵把人晃醒。   温锦言醒来的时候一脸恍惚,还以为看见了亲妈,嘴一扁就准备凑过去撒娇,被亲哥微笑着一巴掌呼开。   “带他去补妆。”   祁烟把小兔崽子塞给经纪人,身心俱惫地返回会场。   从更衣室到宴会厅要经过一条长廊,宴会开始后,此处很是冷清,只能听见祁烟一个人的脚步声。他揉着隐隐发痛的太阳穴,眼皮发沉,几乎下一秒就要昏睡过去。   祁烟自知酒量不算好,但今天喝的分量也远不到让他头晕的程度。他感觉到后颈的腺体微微发烫,体温似乎也变高了许多。   祁烟心里咯噔一下,迟钝地意识到什么,视线也逐渐变得模糊。   走廊尽头,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缓缓走近。   陌生的Alpha带着浓重酒气向他走来。   还没来得及思考,祁烟立刻被人锢着手腕压到了墙上,下一秒便鼻腔内便充斥着浓度超标的信息素。   祁烟推搡着Alpha的胸膛,屏住呼吸让自己平稳下来。然后他找准时机,猛地一抬膝,狠狠撞上人的裤裆。   Alpha的惨叫在走廊经久不息地回荡。祁烟挣脱后转头就跑。   他跌跌撞撞地冲进洗手间,迎面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祁烟抬眼,望进一双清冷漂亮的眼睛。   眼前的男子化了淡妆,五官轮廓极为深邃,单眼皮,眼尾狭长,是略显凉薄的长相。   眉峰嵌着道浅浅的疤,浑身生人勿近的气场。   这位是江倦,Blank的曲作、rap担。   让祁烟很省心的一位艺人。   省心到签下他三年来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   “祁总,你没事吧?”江倦双眉微皱,眼神看上去有些难以捉摸。   “有事。”祁烟贴着人肩膀深吸一口气,这才开始有些后怕,指尖发颤。   他差点就栽在一个身份不明的Alpha身上。   “怎么了?”江倦轻声询问。   他的信息素是雪松,沉稳冷淡,让祁烟高悬的心总算落到实处。   这位显然不是解决问题的理想对象,他是IW主推团体的主心骨,不能出半点差错。   但祁烟别无选择。   已经有些站不稳的Omega拽着人走进洗手间里的临时隔间。   这种隔间可以阻塞信息素的溢出,一般用来给易感期和发I情期突至的Alpha和Omega应急。   只能容纳一人的隔间十分窄小,祁烟和江倦胸膛紧贴,连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祁烟用最后一丝理智拉上门,搂着江倦的脖子贴了上去。   “祁......”江倦的话被祁烟的嘴唇堵住,甜馨的橙花味铺天盖地地笼罩住他,江倦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这绝不是一个临时标记可以解决的。   半晌后,祁烟脱开嘴唇,漂亮的桃花眼半敛着,缓慢喘息着,一字一顿地说:   “我会对你负责的。”   江倦愣了愣,俯身贴上人耳廓,   “没关系,不负责也可以。”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细水过流沙的磨砂质感。   祁烟有点腿软,还没往下掉就被人搂紧了后腰。   虽然来不及思考,但祁烟在这一瞬间,恍惚地想起了什么。   江倦的嘴唇很快覆了上来,打断了祁烟片刻的走神。   和祁烟刚刚毫无章法地索求相比,江倦很有耐心,舌尖一点点勾勒缠绵,带着安抚和无限的缱绻意味。   熟稔得好像排练过一万遍。   祁烟的意识逐渐在强制发情下变得朦胧不清。   最后眼前定格的画面是江倦的眼瞳,深不见底,像一弯落到水底的月,在波光中逐渐消失殆尽。   一夜无梦。   次日清晨,总统套房内。   祁烟醒来的时候见床头柜上整整齐齐地叠放着自己的衣服,还有酒店送来的面包和咖啡。   他浑身酸痛,掀开被子就看见自己满身的红痕。   祁烟揉了揉眉心,头还隐隐作痛,记忆也十分模糊。   但他也无心思考那些有的没的,当务之急是善后。   换好衣服,摸出手机确认今天的行程后,祁烟迅速拨通了秘书的电话。   “形婚合约拟好了吗?”他喝了几口冰美式,头脑总算是稍微清醒了一些。   “已经让法务部修改完毕了,”秘书说,“下午让许沂来办公室吗?”   早在半年前祁烟就动过形婚的心思。   在这个行业,身居高位的omega实在是太过危险。如果有伴侣的话就会好办得多。不管是应酬还是相亲都有了抽身的由头。   另外,政府针对“少子化”和人口老龄化的加剧,将“单身税”设置得格外高昂,对于适龄AO更有许多刁钻的限制。   对祁烟的个人生活和工作都造成了极大不便。   祁烟理想的形婚对象是自己多年的好友许沂。   许沂是Blank的队长,目前没有恋爱的打算。祁烟需要的也只是一个挂名的隐婚对象。   完全标记被清洗后,长期使用抑制剂的副作用会增强,所以从和前男友分手到现在,祁烟的临时标记就一直是许沂在帮忙。   这份合约更多的是为了保证许沂作为艺人的权益。   祁烟思忖片刻,又补充道,“等会儿让江倦来找我一下。”   IW总部位于CBD区的中心。祁烟的办公室坐落于顶楼,四周是环绕的落地窗,整座城市的繁华一览无余。   祁烟一回到办公间就看见了在会客室坐着的江倦。   江倦刚刚从工作室赶过来,穿的是私服,宽松的T恤配牛仔裤,带着二十出头独有的青春气息,没上妆的样子看起来就是大学校园里的风云学长。   祁烟闻到人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没由来地有种宽心的感觉。   江倦站起来喊了声祁总。   祁烟淡淡:“坐吧。”   两人相对而坐,祁烟亲自给人沏了杯茶。   “昨晚的事请务必保密,”祁烟把茶水推到江倦面前,“我不希望对你的职业生涯造成任何影响。”   Omega的手指修长漂亮,像是精致的玉器,指尖还带着淡淡的粉。   江倦有一瞬的晃神。   他皱起眉:“祁总只担心我的职业规划?”   虽说现代社会AO平等,但再怎么说被下药的祁烟都还是吃了些亏,这时候居然只惦记着艺人的发展。   也不知道是心太大还是真的不在乎。   祁烟笑了下,“昨晚那样已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也幸好遇到的是你。”   “如果是其他人,祁总也会那样吗?”江倦问。   祁烟:“看脸。”   江倦一怔。   祁烟继续斟茶,语气含笑,“但是像你这样漂亮的不多,所以和其他人...应该不会那样投怀送抱。”   江倦:“......”   祁烟点到为止,“都是成年人了,我也谈不上吃亏。你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更不要因此影响到工作。你的损失我会尽量补偿的。”   他起身从办公桌边拿过两份文件,递到江倦面前,“两部戏,都是男主。你自己选个喜欢的剧本,剩下那部给言言。”   影视资源可不是说有就有的。更何况他的选择权甚至在老板亲弟弟之前,可见这份“补偿”的优厚。   江倦拿着两份沉甸甸的文件,眼睑低垂,没有作答。   片刻后,他把两份剧本都放到茶几上,“祁总,不用了。”   祁烟眯着眼打量这位比自己小六岁的Alpha。   他早预料到江倦不会接受,“你觉得自己是靠不正当方式得到的资源?”   “不是,”江倦说,“我并没有接戏的打算。”   “可是公司有这个打算。”祁烟脸上分明带着笑,语气却不容拒绝,“或者你想要别的补偿也可以,只要是合理的要求我都会尽量满足你。”   江倦无言,只是伸手替人拢了拢衣领。   祁烟低头一瞥,这才发现次胸口上若隐若现的牙印,“你属狗呢?”   江倦盯着祁烟的眼睛,不发一语。   祁烟被盯得发毛,在雪松气息的压迫下却没能说出什么。   Alpha带着薄茧的指腹顺着人颈侧摩挲,最后贴上祁烟后颈红肿的腺体,指腹蹭过上面隐秘的、清洗完全标记后留下的疤痕。   他看着祁烟的眼睛说:   “作为补偿的话,我想做祁总的Alpha。”   作者有话说:   这张修改后加入了很重要的伏笔 第2章   祁烟突然意识到,自己对江倦的认知似乎有一些偏差。   他一挑眉,“为什么?”   江倦收回手,仿佛刚刚的眼神都是祁烟的幻觉,“您身边需要一位Alpha。”   这倒是和祁烟的想法不谋而合。   但他和江倦只是劳资关系,不可控因素比知根知底的好友大得多,他没理由放着更为妥帖的许沂来找江倦。   而且,他也并不认为江倦是想靠“包养”走捷径的人。   “为什么?”   江倦面色如常:“祁总刚刚说过,我长得好看。”   “......”祁烟怔了怔,“那岂不是太肤浅了。”   “祁总带在身边的人,总得好看一点。”江倦一本正经。   祁烟不住低笑出声,半晌后,打电话让秘书把形婚协议送了进来。   选择许沂顾然稳妥。但祁烟如若向来求稳的话,IW也不会有今天了。   再说了,许沂是兄弟。   但江倦能睡。   高下立见。   江倦看着那份协议,完全不知道这时候祁烟在想些什么。   协议大致规定了两人婚后需要对方出席的一些场合。祁烟会公开有伴侣的消息,同时也会隐瞒伴侣的真实身份。   可以说,签这份协议对江倦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秘书在门口叫了一声:“祁总,许沂来了。”   祁烟清了清嗓子,“直接进来吧。”   许沂穿得很随便,卫衣搭宽松的长裤,一头及肩的中发在脑后束了个低马尾,眼下还带着浓重的黑眼圈。   他打着哈欠跟两人打了个招呼:“祁总,好巧,小江也在啊。”   江倦点头示意,“早。”   祁烟:“......你没被粉丝拍到吧?”   许沂很自觉地坐到江倦旁边,“没有,我从停车场直接上来的。”   他隐约闻到些熟悉的气味,抽了抽鼻子,诧异地看向祁烟。飞快地瞟了江倦一眼,再冲着祁烟一挑眉。   他俩从穿开裆裤的年纪就玩在一起,眨个眼都知道对方是要干嘛。   许沂:你俩睡了?   祁烟点头。   许沂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我突然有灵感了,回去写词,告辞。”   祁烟按住人的肩膀,“有个事要跟你说。”   江倦:“我要回避吗?”   “不用。”许沂和祁烟异口同声说。   江倦:“......”   祁烟指了下桌上的协议,“这个我准备和小江签了,你可以不用和我凑合了。”   许沂故作痛心疾首:“所以我就是个工具人对吗?”   祁烟:“改天细说,你走吧。”   “爱会消失对不对?”许沂含泪道。   “别演。”祁烟给了他一记眼刀,“你很闲?”   “我回工作室了。祁总拜拜小江拜拜。”许沂在祁烟说出下一句之前赶紧麻溜地滚了。   祁烟无奈地笑笑,转头便看见江倦睫毛低垂,认真浏览文件的模样。熹微晨光点缀着少年冷淡的眉眼,漂亮得像一幅画。   祁烟不禁有一瞬的晃神。   脑海中浮现的那个面容和江倦并没有几分相似,但此时的氛围却悄然重叠。仿佛又把祁烟送回和那个人初遇的午后......   “祁总?”江倦的声音打破祁烟的回忆。   “嗯?”祁烟把笔和印泥放到桌上,捏着笔在甲方旁边落下自己的名字,“你考虑好了吗?”   明明是在让人考虑,漂亮的笑眼却像是在说“机会只有一次”。   江倦接过钢笔,在纸面上缓缓落下自己的名字。   他的字很漂亮,笔锋锐利而明晰。   祁烟看着人骨节分明的手指,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   昨晚这双手拢着他的腰,把他抱到洗漱台上。   他被压在镜子上,背脊贴着冰凉的镜面,手环着Alpha的后颈索吻。   ......   “祁总,”江倦合上笔盖,抬眼冲人挽起嘴角,双眸盛满笑意,“以后就请多指教了。”   “那可以改口了。”祁烟莞尔,“叫声老公听听。”   江倦:“......”   祁烟低笑两声,“回去吧,这几天好好休息。”   “祁总也是。”   江倦离开之后祁烟一直忙到晚上才下班,到家时已经是十一点了。   “王姨,麻烦帮我热一下饭。”祁烟一进门就叫住了正在擦桌子的王姨。   “你这孩子,又没吃晚饭?成天这样怎么行。”王姨照顾他们十多年,完全把俩小孩当自家亲儿子,语气里的责怪和关心都分明。   祁烟无奈地笑笑,“最近有得忙的。我妈还没回来呢?”   “还没呢,听说还要再去一趟北欧。”王姨说。   “言言呢?”   “在楼上打一天游戏了,你等会儿把他揪下来出去转转,一天总坐着怎么行?”   “......等会儿我上去收拾他。”   祁烟匆忙地应付完晚饭,上楼敲了敲温锦言房间的门。   “进来——”   温锦言戴着耳机,键盘和鼠标都闪着莹莹的光,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   “哥,你回来啦。”   小孩嘴上敷衍了一下,视线却是半刻也未从屏幕上移开。   祁烟抬手拢住人后脖颈,不重不轻地捏了一把:“打完这把下楼转转。”   “哦好......我擦,傻I逼啊!这都不上......气死我了,心态崩了心态崩了。”温锦言猛地一摔鼠标,把耳机取了下来。   祁烟揉了把弟弟的头发,“别说脏话。”   温锦言一脸不满,“我又不是小孩。”   祁烟:“在外面顺口说了怎么办?到时候被骂的还不是我和妈。”   温锦言摇头晃脑:“不听不听蛤蟆念经......”   祁烟微笑,“下张专辑让你solo?”   温锦言瞬间败下阵来,“哪能啊哥,我错了,我自罚三圈。”   温小少爷,喜欢舞台是一回事,怕苦怕累也是出了名的。从小娇生惯养,所有小少爷该有的毛病他都有。毕竟天塌了都有哥哥和妈妈担着,完全没在怕的。   祁烟坐到弟弟的床边,摸出手机看了下新专的各项数据,比预期的热度还要高一些,这才放下心来。   温锦言也乖乖地关了电脑,讨好地给他哥捏肩。   “哥,这个力度怎么样。”   “还可以,给我捏捏斜方肌,今天看了一天电脑,脖子都僵了。”   “好叻大爷,这就来。”   温锦言跪在床上给祁烟按摩,发现他哥破天荒地贴了抑制贴。   眼神下滑,正好瞟到人白皙后颈上一个明晰的吻痕。   温锦言:“......”   不得了了,铁树开花了。   温小少爷凑上去,“哥,唐姐说你昨晚上喝高了去休息了,我的生日礼物都还没给呢。”   祁烟从兜里摸出个车钥匙,反手丢给温锦言。   温锦言一把接住,看见上面TVR的车标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抱着哥哥的脸蛋亲了个响的,“谢谢哥!!!我爱你!!!”   “多大人了?”祁烟嫌弃地抹掉脸上的口水,“车停在珑湾国际那边的,你过两天自己去开回来。”   温小少爷一脸宝贝地收好车钥匙,“嗻——”   过了这么一遭,温锦言已经把亲哥的八卦忘光了。   祁烟又叮嘱了几声,然后就回了自己房间。   十多分钟后,祁烟坐在浴缸里,疲惫地闭上了眼。蒸腾白雾中,朦胧的绯色从Omega的脸颊漫开,浑身都染上淡淡的粉色,胸膛的起伏也变得有些剧烈。祁烟撑着浴缸勉强站起来,只觉得浑身发软。   他的发情期提前了。   Omega跌跌撞撞地翻出柜子里的抑制剂,毫不犹豫地往自己胳膊上打了一针。   后颈的热度却一点没有降下来。   祁烟摸出手机,指尖微微发着颤,好半天才拨出了那个陌生的号码。   “祁总?”   Alpha的声线很低沉,隔着听筒显得有些失真。   “来我家。”祁烟深深吸了口气,“现在。”   江倦赶到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小时。   温锦言给江倦开了门。   他俩是同一个选秀出来的,也是Blank里最先认识的,心情不可谓不复杂。   但现在还是祁烟要紧。   “...你哥怎么了?”江倦问。   “不太好。”温锦言说,“整个楼道都是他的信息素。”   江倦跑上楼梯,走廊充斥着浓重的橙花味,他稍稍屏息,尽量稳住自己过速的心跳。   年轻的Alpha带上门,反锁,然后跟着信息素走进了浴室。   祁烟趴在浴缸边,面色绯红,睫毛微微颤抖着。   江倦走过去,半蹲下来,抬手把人从水里捞出来。   指尖触及水面时才发现浴缸里的水已经凉透了。   “怎么这么慢?”祁烟在他怀里睁开眼,双手轻车熟路地环上江倦的脖子,“我都快冷死了。”   “下次别泡冷水。”江倦搂着人腰把他压在墙上,“怎么弄成这样的......”   “你还有脸问?”祁烟没什么好气地解开Alpha的皮带扣,“你是不是把我标记了?”   江倦正色道:“祁总,是你自己说要的。”   ——还是坐在人身上说的。   祁烟模模糊糊地记起来,脸上不住有些发烫。   “....别废话了。”祁烟利落地把江倦扒干净,“上、床。”   作者有话说:   私设:洗掉完全标记的伤害不算太大,只是后续对他人信息可能会产生过敏反应,有一定几率影响生育 第3章   两个人一直折腾到凌晨。   江倦刚刚冲完澡,走出浴室就看见祁烟站在阳台上抽烟。   夜色静谧,明灭火光勾勒出Omega精致漂亮的侧脸,如同一件名贵的雕刻品,在缭绕白雾中变得朦胧不清。   “洗完了?”祁烟语气不咸不淡。   “嗯。”江倦的发尾湿漉漉地垂下来,他素颜的样子看起来少了许多锋锐,五官轮廓深邃,但是因为是单眼皮,便显得清冷。   “去睡吧,隔壁客房换过床单了,”祁烟呼出一口白雾,“我让言言给你拿他的睡衣,你俩应该穿一个码吧?”   “好。”江倦点头,眼神透出几分欲言又止。   祁烟托着腮,偏头看向他,“没见过我抽烟?”   江倦又点点头。   “偶尔抽。”祁烟熟稔地把烟头摁灭,玩笑道,“名字里都带个烟,不会抽的话有点说不过去吧?”   江倦看着他,“祁总,昨天......”   “标记的事?”祁烟眯起眼。   江倦:“我......”   “可以洗掉的,”祁烟打断他,“明白吗?”   江倦望着人漂亮却深不见底的眼瞳,终是没有说出下半句。   祁烟拢了拢浴袍的领子,“去睡吧,不早了。”   再明显不过的逐客令。还不走的话就有点不礼貌了。   毕竟他俩只是炮友,没有同床过夜的必要。   江倦自然也懂这道理。   “那祁总也早点休息。”   “嗯,你也是,晚安。”   祁烟把江倦送走之后,独自在阳台上站了好一会儿。新点的烟簌簌地落下些灰末,祁烟这才发现烟早已燃尽。   他抬手捏了下眉心,轻轻叹了口气。   这晚祁烟做了一宿噩梦。   梦里不断响起刺耳的刮擦声,失重感、玻璃飞溅、沉闷的撞击声......一切都历历在目,清晰无比。   “小烟,你要替我照顾好他们。”   祁烟被电话铃声惊醒,坐起来之后扶着额头缓了好一会儿,才从梦境中完全清醒过来。   他深吸一口气,接起了电话。   “祁总,您现在能到公司来吗?”秘书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急切,“公关部那边说,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您解决一下。”   公关部上一次这么说还是在温锦言被人构陷当众斗殴的时候。   “什么事?”祁烟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有人拍到了您和江倦在生日宴上的照片......”   会闹到他这儿的话,多半已经是不/雅照级别了。   “他要多少?”祁烟问。   “现在还在查。”   祁烟眉头紧皱:“已经发出去了?”   “昨晚凌晨发出来的,公关部发现的第一时间就删了帖,但是......”   这种照片一旦流出就是删不完的,只能看公司怎么圆,公众愿不愿意信。   “但是什么?”   “他们还拍到了昨晚江倦出门的照片。”饶是祁烟再沉得住气,也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二十分钟之内我会到公司。”   祁烟开门正好撞上和从隔壁房间出来的江倦。   江倦也没想到会这么巧,轻轻喊了声祁总。   “你还没看手机吧?”祁烟问。   江倦皱起眉,“怎么了?”。   祁烟抬眼看他:“最近经常遇到私生?”   Blank的宿舍安排在离公司很近的一栋公寓里,除了温锦言其他三个人平时都住那儿。这宿舍住了三年,私生也越来越猖獗,甚至有半夜去敲门的,三人都不堪其扰。   江倦点头。   祁烟问:“昨晚许沂和林熙是不是都回家了?”   “嗯。”   祁烟总算是舒了一口气,“现在打电话让他们来这里。”   “是我们的事情吗?”江倦问。   祁烟见江倦眉头紧皱,便抬手拍拍他肩膀,“没事的。”   “祁烟,”江倦冷不丁说,“其实可以不用笑的。”   祁烟爱笑,这是公认的。   因为卧蚕很明显,眼尾也有些上翘,祁烟笑起来很漂亮。无论在什么场合、面对什么样的人,他脸上总会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增一分显得殷勤、减一分显得疏离。祁烟嘴角的弧度总是不多不少刚刚好。   他懂得利用自己的外貌优势,也很会借此隐藏自己的情绪。   夸祁烟笑起来很好看的不少,但却没有告诉过他“其实可以不用笑”。   江倦是第一个。   祁烟太擅长于伪装,无论何时都会保持一幅游刃有余的样子,好像天塌下来也不会眨一下眼。但现在要说不慌肯定是假的,还是得稳住。公司上下那么多人,他先乱了,别人怎么办?   俩人都很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   祁烟深吸一口气,“......有人拍到你昨天出门的照片了。”   “没关系。”江倦轻声说,“我不在乎他们怎么说。”   祁烟叹了口气,“我在乎。”   江倦说,“不是你的错,祁烟。”   这样的安慰只能算是聊胜于无,但祁烟还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从三楼打着哈欠下来的温锦言正好瞧见两人站在房间门口。   昨晚江倦的出现就已经很让他崩溃了,一起床又要遭受暴击,小少爷表示自己的心脏有点受不了。   祁烟余光看见弟弟毛茸茸的脑袋,转身朝楼下走去。   “先下去吃早餐吧,我告诉你们等会儿要做些什么。”   五分钟后,三人都坐在餐桌边,祁烟简洁地说完了计划。   “只用录个视频?”温锦言一脸困惑,“我们不用一起去公司吗?”   祁烟说:“放心。你就在家里,等我电话。”   “许沂说他接林熙过来,马上到。”江倦打完电话看着祁烟说。   “好,等会儿按照我说的做。”   祁烟赶到公司的时候,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公关部的经理拿着平板过来给他汇报情况。   他和江倦被拍到的照片是出厕所的时候,江倦揽着他的肩膀,两个人都有些衣衫不整。只是这张照片的话并不算什么,解释成发情期紊乱然后江倦带他去了医院就可以。   偏偏第二天还拍到了江倦晚上出门的照片。   拍照的人还别有用心地跟到了祁烟家楼下,拍下了江倦进门的照片。   祁烟和江倦的名字并排上了热搜。yxh全都开始深扒他俩的过往,包I养、金主类似标题的文章热度都爆了。   其实嗑他俩CP的人还不少。但是大家也只是看脸拉郎,他俩甚至有个叫#江南烟雨#的CP超话,也有小几千粉丝。   现在超话已经被唯粉举报到被封了。   江倦是队里女友粉最多的一位,这种绯闻的打击几乎是致命性的,微博的粉丝掉了小几万。新专的评论区更是一片乌烟瘴气。   “祁总,生日宴那天照片我们准备解释成偶遇,之后给出您当晚去医院开的信息素紊乱的证明。针对第二天晚上的照片,我们有两个方案,”经理把平板电脑递给祁烟,“第一种是转移火力到拍到的私生身上,解释江倦是去找温锦言的;第二种是直接告他们诽谤,冷处理。”   冷处理就是不作为,爱信信不信滚。   连视频都能修改,谁敢说照片是真的?   而且粉丝可以说是最擅长自我催眠的群体了,公司只要稍微给出一点借口他们也不愿意放过的。   毕竟,也没人愿意随随便便塌房。   “昨天许沂和林熙也去我家了。”祁烟说,“他们都是去给言言庆生的。我根本没有回家。”   公关部的员工个个都是人精,立马听出这话的言外之意。   江倦是去了祁烟家里没错,但是Blank全员都去了,大家都是去给温锦言庆生的。   只要做出祁烟的不在场证明,再放出几个成员在一起庆生的视频,不仅能攻破绯闻,还能媚一波团粉。   至于祁烟的私生活,那就和粉丝们关系不大了。   江倦会被偷拍是因为从宿舍出来的时候被人跟踪。   但另外两位昨晚都休假在家,他们去了哪里,偷拍的人也不会知道。这次绯闻的主角是江倦,自然也没人会在意许沂和林熙的行程。   拍到了江倦进家门,不代表另外两人不在门里。   虽然有很大赌的成分在里面,但祁烟还是愿意铤而走险一把。   “那昨晚他们有录视频或者拍照吗?”经理问。   “录了个vlog,等会儿传过来,剪辑一下就发微博。”祁烟说。   拉着遮光窗帘开灯录视频,再加点滤镜,白天说成晚上也没问题。   祁烟走之前特意叮嘱江倦录视频的时候要记得营业。   Blank队内最火的CP是江倦和温锦言,他们在同一个选秀限定团出道,限定团解散后再一起进的Blank。原来上选秀的时候他俩的CP就出过圈。因为江倦对谁都臭脸,唯独对温锦言还算照顾。   虽然是双A,但温锦言在节目上一直操的是傻白甜“小少爷”人设,妈粉远远多于女友粉。   和冰块脸的江倦同框的时候确实很有CP感。   CP粉的力量从来都不容小觑,公司一向很注重高热度CP的营业指标。   江倦和温锦言经常捆绑上综艺,双人物料也不少。   #衣锦江南#超话粉丝足有30万,超话排名从来没有掉出过前十,属于的同人女路过都会蹭一口饭吃的“皇粮”。   这样的热度,必须好好利用。   两小时后,IW官方微博发出了一纸律师函。   名单上赫然写着几位知名私生的姓名。   就“长期骚扰艺人、严重影响艺人私生活、诽谤艺人”一事发布了严厉的警告。公司还表示,已经联系相关机关处理,并会立即更换宿舍,以保证艺人人身安全。   私生粉问题一直是整个娱乐圈的难言之隐。   此前也不是没有人报过案,但多半都会因为证据不足、公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不了了之。   像IW这样硬刚的可能是第一个。   粉丝向来是护着爱豆的,私生被告这种大快人心的事必定要普天同庆。   紧接着,忙内林熙发了一条为温锦言庆生的vlog。   画面里四个年轻鲜亮的青年凑在一起往温锦言脸上抹奶油,寿星端着蛋糕笑得一脸灿烂。   庆生视频一出,#衣锦江南#直接冲上了CP榜第一。   “我没看错吧,小江主动了啊”   “有生之年系列,擦奶油的那只手真是我们江哥的?”   “呜呜呜,好女婿,我们小江真是绝世好男人。”   看完糖分超标的vlog后,众人直呼搞到真的了。   傍晚,祁烟的私人账号发了条微博。   配图是一张预览照,拍的是单反相机的显示屏,照片中是一枚素净婚戒和一束郁金香。   配文:余生有你。   而相机显示的时间赫然是昨晚。   评论区前几条都是IW艺人的祝福。   也有不少质疑的人,毕竟照片是这年头最容易作假的东西。但只要粉丝愿意信,黑子怎么骂都无济于事。   当天晚上,#祁烟 结婚#和#祁总 人美心善#一起上了微博。   江倦的一位大粉,江倦的超话主持人之一,在这混乱的一天末发表了小作文。   “用屁股都能想明白,新专刚出就出这事儿,肯定是对家搞的幺蛾子。至于祁总,我只能说瑞思拜,公司亲自下场怼私生确实是很有魄力了。”   而此时已是凌晨三点,祁烟还在办公室加班。   “把所有参加生日宴的男A的资料发给我。”祁烟一边飞快地打字一边叮嘱秘书,“已婚的资料标红。”   作者有话说:   不错 第4章   十多分钟后,祁烟便收到了秘书发来的邮件。   加上媒体记者在内,整场生日宴总共有27个男性Alpha,这些人大都身处高位,祁烟认识的人也占了大半。   他快速地浏览了每个人资料。   在药物影响下,那一晚的记忆都不是很清晰,祁烟根本想不起那人长什么样。   只能确认并不是熟人。   祁烟排除了几个年轻的艺人、又排除了几位经常见面的合作伙伴。范围一再缩小,最后定在了一位制片人身上。   李频,知名大导李渊的小儿子,也是华裳影视的王牌制片,今年有两部大热的文艺片都是他负责的项目,还没到三十,也是年少有为的典范。   祁烟和他没见过几次,只知道这人在圈里风评不太好。   不过,李渊和祁昀合作过几次,华裳和IW的关系还算友好。   Blank现在势头正猛,内地和他们热度相当的只有映美娱乐旗下的七人男团“倾悦”。   倾悦里有四个人和江倦、温锦言是从同一个选秀出来的,练习时长和实力都相当。两个团的资源冲突比较大,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对家。   但Blank的定位特殊,属于“自给自足”型男团,自带曲作和编舞,大多数音乐作品都是出自江倦和许沂,编舞由舞担林熙负责。   倾悦则没有创作型选手,歌和舞都是公司负责的,也就无可避免地有内地大多数偶像公司都有的毛病。   ——热衷于抄袭。   抄完南韩抄内地,抄完概念抄曲谱,一边被骂一边享受黑红的热度。这都是常规操作。   倾悦的艺人几乎都被当作摇钱树拼命压榨剩余价值,经常靠绯闻上热搜,糊了算艺人倒霉,红了公司当然乐见其成。   作为一家定位清晰的狗公司,映美连官博评论都是常年关闭的。   每次映美的艺人出问题,#映美倒闭了##映美狗公司#的黑超都会被刷上热搜。   和IW对比鲜明。   尽管如此,映美还是一直在和IW暗中较劲,不管是影视资源还是新专录制都时常紧随IW之后,两家粉丝打榜的时候也经常互骂。   祁烟对映美娱乐也很是头疼。   “帮我查查最近映美和华裳有什么合作,”祁烟捏了捏眉心,“尤其和李频的。”   “祁总,《少年游》就是李频的新项目。”秘书回应。   《少年游》的男主是IW近期争取到的最好的电视剧资源。这份剧本也是内定给温锦言了的。   祁烟有些惊讶:“李频不是只做电影吗?”   秘书说:“电视剧可比电影赚多了。而且......这部剧跟映美还真有点关系。”   找资源这种事情当然轮不到祁烟亲自上阵,他只知道开发部从华裳和正影两个公司拿到了两个剧本。   至于中间有什么小插曲,祁烟也不会知道。   “映美跟我们竞过标?”祁烟问。   “不,一开始这个男主已经确认拿给映美了,是后来映美和华裳不知道怎么谈崩了才让我们捡了便宜。”秘书把iPad上资源管理部的会议记录调出来给祁烟看。   “价格谈不拢?”祁烟一挑眉。   秘书是个刚刚毕业的小年轻,平常很是八卦,神秘兮兮地摇头,示意让祁总接着猜。   祁烟理了理自己的袖口,“李频肯定把映美惹毛了,要不然映美犯不着拿他当枪使。”   李频和祁烟无冤无仇,那晚多半也被人下了药。   秘书熟练地捧哏:“祁总英明。”   祁烟当初选中她做秘书就是因为小姑娘脑子转得快,讲话跟说相声似的,解压。   他笑了笑:“让我再猜猜,李频的小情人是不是在映美?”   秘书熟练地捧哏:“您可真是料事如神。”   祁烟:“细说来听听。”   秘书一脸神秘地说:“这也是我道听途说的八卦,您就当听个乐子。有人说,李频和莫语是一对,当初莫语第三名的成绩就是李频砸出来的。这《少年游》的男主原本就是要拿给莫语。李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之前一直都在和白家的大小姐交往,最爱包十几岁的小模特,是出轨惯犯。莫语知三当三,但是知道李频要和白小姐订婚的时候还是火了,两个人闹翻了,《少年游》的本才被我们捡了便宜。”   莫语是倾悦的C位,门面担当,是个长得很漂亮的Omega。当年那档选秀节目中江倦第一,温锦言第二,莫语就排第三。   祁烟皱眉,“莫语年纪也太小了吧?”   秘书:“所以也就当个笑话听听。现在的小孩都早熟,更何况圈子里的,听说他私下为人也很有问题,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祁烟抬手轻轻弹了一下小秘书的脑门,“好了。点到为止。”   秘书有点委屈地捂住头,但天大地大工资最大,只能点头。   祁烟叹了口气,“你回去吧,明天给你放半天假。”   “你又要睡休息室了吗?”秘书眨眨眼,“祁总,你怎么那么热爱工作啊。”   “你以为我也想加班?”祁烟笑笑,“快回去吧,注意安全。”   “老板拜拜哦。”   秘书走后,祁烟一个人站到落地窗边。此时已是深夜,主城区依旧是灯红酒绿、一片繁华。   他在玻璃的倒影里看见面色憔悴的自己,霓虹灯影让他变得眉目不清,好像化上了一副艳丽的假面,虚伪而可憎。雨点淅淅沥沥地打在玻璃上,氤氲了夜色。   恍惚之间,祁烟又回到多年前那个的雨夜。他坐在病床上,温锦言的小手紧紧拽着他。   他说,没关系,哥哥,妈妈会回来的。   祁烟至今都记得当时自己冰冷的语气。   他一字一顿地告诉年幼的弟弟,她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   八年前,H市环城高速。   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洗刷过沥青地面,浓重的血腥味在雨水中逐渐消散,地上的血迹也被冲刷殆尽。   祁烟坐在警车的后坐,身上穿着血迹斑斑的校服外套,脸色苍白,如同一张薄纸。   “救护车马上就到了,你再坚持一下。”一旁的警察轻声宽慰道。   祁烟木然地盯着自己手掌临时包扎的痕迹,没有做声。   警员还想开口说些什么,被旁边的队长制止了。   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因为这场百年难遇的大雨,市区很多道路都被封了,警察赶到车祸现场的时候温韶华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死去,任谁也不会好受。   更何况祁烟还只是个高中生。   祁烟望向玻璃窗外,雨水模糊了视线,车里静得只剩下哗啦啦的雨声。   救护车闪烁的灯光由远及近,医护人员和外边的警务人员对接的嘈杂声音被车窗和雨声隔离大半。   少年瘦削的肩膀缓慢地耸动着,偶尔传来小小的吸气声。他咬着牙根,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他直到这一刻才真正地意识到,妈妈已经再也不会回来了。   ......   温锦言失眠了。这是非常少见的事情。   小少爷的睡眠质量一向不错,做爱豆之后更是练成了随时随地倒头就睡的本领,昨晚却是辗转难眠。   因为祁烟昨晚没回家。   温锦言心里七上八下地看了一晚上微博,生怕自己一闭眼Blank就解散了。幸好Blank有惊无险地渡过了这一天。   尽管还在假期中,温锦言第二天还是顶着黑眼圈去了IW,平常再闹腾,这种时候也还是心疼哥哥的。温小少爷特意开了一小时车去买祁烟最爱吃的甜点。   赶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十点了,助理告诉温锦言祁总还在休息室里睡觉。大家都知道祁烟昨晚肯定又熬了通宵,都不忍心叫醒他。   温锦言拎着小蛋糕推开办公间的大门,朝休息室走去。   休息室的门是虚掩着的。   门上有一层毛玻璃,能隐透过玻璃能隐约看见里面的人影。   不止一个人。   温锦言疑惑地从门缝往里看去。   祁烟躺在沙发上,睡得很沉,身上盖着一件外套。   沙发边半跪着一个年轻的Alpha,背对着温锦言,看不见脸。   但那头新染的茶灰色的短发还是暴露了他的身份。   是江倦。   温锦言驻足在门口,屏着呼吸悄悄偷看。   他看见江倦微微俯下身,在熟睡的祁烟的唇角落下一吻。   ......   不好意思打扰了。   小少爷准备悄无声息若无其事地离开。   但江倦却在此时抬起眼,朝他看了过来。   温锦言差点脱口而出一句国骂。   他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着往后退,示意自己这就麻溜滚蛋。   江倦起身从休息室走了出来,拉拢休息室的门,一脸严肃,“别告诉你哥。”   这什么情趣啊?   温锦言嘴上还是说:“好。”   江倦径自走出了办公室,温锦言总算松了一大口气,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说来惭愧,虽然已经认识了三年,但温锦言不仅和江倦不怎么熟,甚至单独相处的时候还莫名怵得慌。   在温锦言的印象说,认识江倦的时候,自己才十六岁,但是已经在IW做了半年的练习生。   江倦一进公司就被分配到了最可能出道的快班,就算是在那样的环境下,他的长相和身材依然鹤立鸡群,但从来都是独来独往。   和温锦言这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小少爷完全不一样,江倦无论上什么课都很认真,他音域不够广,vocal算是短板,但rap和舞蹈都很强。   所有人都以为江倦是天赋型选手。   只有总是在公司待到深夜等哥哥下班的温锦言知道,江倦经常通宵练习。   一开始温锦言和大多数练习生一样,都对这位不合群的练习生敬而远之。   直到半年后,IW将进行一次选拔来决定哪些人要去上选秀的时候,温锦言才和江倦有了交集。   他们被安排在同组。   江倦很强,这是众所周知的。和这样的人分到一起,无论表现力再强都会被压下去。   温锦言那时候以为自己完蛋了,他根本不知道要怎样适应江倦的训练强度。   没想到江倦居然为了他调整了训练时间,甚至在私下练习的时候还会纠正温锦言的动作,一句一句地教温锦言rap的语流和flow的节奏。   后来他俩一起上了选秀,江倦在节目组里也几乎只和温锦言交流。   温锦言曾经以为江倦对他还不错是因为他俩是一个公司出来的,还一起练习过。   现在回忆起来,却感觉当时江倦对他的态度很奇怪。多半是沾了祁烟的光。   因为小少爷清楚地记得,比赛总决选的时候祁烟来了现场,到后台给IW的几个练习生加油的时候,江倦的眼神一刻也没从祁烟身上离开过。   祁烟很漂亮,任谁都免不了多看几眼。   但如果是江倦的话,就有点诡异了。   温锦言从来没看见江倦用那样的眼神看过别人。   但是这俩到底是怎么搞到一起的啊!   有没有人能告诉他啊!   温锦言觉得自己快要憋疯了。   ......   祁烟走出休息室的时候,温锦言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在弟弟旁边坐下来,轻轻打开桌上的甜品盒子。   里面是已经有些融化的草莓大福。   温锦言才刚刚睡着,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立马睁开了眼,打了个哈欠,“你醒啦?”   “怎么不在家好好睡觉?”祁烟咬了一口草莓大福,“你应该把这个放冰箱,都化了。”   “要不我拿去冻会儿你再吃?”温锦言挠挠头。   “没事,挺软的。”祁烟扯了张纸巾擦嘴,没什么好气地问,“你又怎么了?”   温锦言欲哭无泪,“哥,我真的只是来给你送给甜点。”   “没干坏事?”   “真没。”   干坏事的可不是我。温锦言腹诽。   祁烟打量了他几眼,“你是不是有什么想问我?”   “嗯......”温锦言看着他哥的脸色,斟酌了一下措辞,“我说出来你别生气,嗯——你和江倦,你们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祁烟笑了下,“我们只是签了一个协议而已。”   真的吗?我不信。   “但是他......”温锦言欲言又止。   “他还小,有点想法很正常。”祁烟说“等过几年你就明白了。”   “别总把我当小孩。”温锦言嘀嘀咕咕。   祁烟抬手拍拍温锦言的头,哄小狗似的,“你在我这儿永远都是小孩。”   “我认真的。”温锦言正色说,“你别老成天那么累了。我和妈都会心疼的。”   祁烟一怔,叹气,“我又梦到那天了。”   在他们家里,“那天”指代的只会是八年前的那场车祸。   曾经有两年的时间,祁烟因为那场事故夜夜难以入眠。到现在祁烟都还要定期去做心理咨询。   温锦言毫不犹豫地抱住了祁烟。   “哥,”温锦言说,“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好不好?”   祁烟靠着温锦言肩头,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风信子气息。是和他们的Alpha母亲一模一样的信息素。   血亲的信息素有很强的安抚作用。祁烟闭上眼,轻轻说:“......好。”   此时拎着一袋早餐站在门口的江倦止步于门口,抬起准备敲门的手始终没能落下。   作者有话说:   微博ID:feat水星搁浅 第5章 (后半章是更新)   Blank全员为期三天的“小长假”终于结束了。   假期后的第一份通告是参加近期一档大热的网综“偶像面对面”。   周六清晨的C市机场显得格外嘈杂。举着大小应援牌和相机的粉丝们熙熙攘攘地聚成一团,各个满脸兴奋。   飞机准时落地,Blank全员在助理和安保的簇拥下走进航站楼。Blank的平均身高足足有185,四个大长腿颇有T台走秀的风范。   粉丝的尖叫瞬间响彻机场。   队长许沂走在最前面,弯着一双好看的丹凤眼跟粉丝们打招呼。   江倦紧随其后,揣着兜面无表情地往前走。   温锦言和林熙跟在最后打打闹闹,被经纪人提醒了好几次才结束了叫爸爸的幼稚男高中生游戏。   “许哥好想你!”   “言言妈妈爱你!!!”   “熙宝怎么又瘦了呜呜呜...”   “江倦!!老子爱你!!给妈妈开开心心的!!”   闪光灯铺天盖地,粉丝的声音也越来越吵闹。许沂接过粉丝递来的花和信,一边微笑一边和前排的粉丝聊天,脸都快笑僵了。   江倦这次被塞的信是最多的,还收了两个棉花娃娃,他冲几个镜头露出笑容,一众粉丝的尖叫声差点把四个人都送走。   温锦言谨遵经纪人的教诲凑上去揽江倦的肩,留忙内一个人在队尾凄凄惨惨。   “熙宝别伤心!!妈妈和你谈恋爱!!!”   每次接机都会遇到几个嗓门格外大的粉丝,这位林熙的妈粉站姐不禁嗓门大还有川渝嗓音,经常把大家逗乐。   林熙今年才十七岁,一身鲜亮的少年气,扣着鸭舌帽冲粉丝笑出小虎牙,“好的,女朋友。”   粉丝们又炸了。   ......   半小时后,Blank终于抵达“偶像面对面”录制点。   这档网综以明星吐槽为噱头,每期的稿子都很有爆点,几乎每次播出都会承包热搜。Blank今天还会在这里完成新专主打的舞台首秀。Blank这次主打曲是国风流行乐,公司对四个人的妆发造型都花了很多心思,力求惊艳。   到达后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赶往化妆间。   “这稿子怎么那么难背啊。”温锦言捏着稿子欲哭无泪,“我上学那会儿都没背过那么长的。”   “得了吧你,我下周回学校还要默离骚呢,大学生别比比。”坐在旁边的林熙冲温锦言竖了个中指,被化妆师小姐姐按回椅子上补遮瑕。   “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今天上台谁出错谁是儿子!”温锦言一脸愤慨。   林熙翻了个白眼,“你先把舞跳对再说吧。”   队长老妈子开始和稀泥,“你俩别吵了,抓紧时间最后再过一遍。”   江倦在旁边闭着眼睛安安静静上妆。化妆师尝试着小声搭话,“哥,你还要再看一遍吗?”   “不用。”江倦说,“我背完了。”   温锦言背得要死不活,听到江倦这话气得快要吐血,“凡尔赛啊你!”   “你去剧组不得被导演骂哭?”林熙在一旁幸灾乐祸。   小少爷一脸悲愤,丢下稿子自暴自弃,“要是能重来,我一定去巴黎学陶艺,回来当个无所事事的富二代。”   林熙呵呵笑,“给祁总省点心吧。”   虽然祁烟是四个人的老板,但是从来不在他们面前摆架子,温锦言更是哥哥长哥哥短的,四人聊天的时候经常会提到他。   但在沸沸扬扬的绯闻事件后,祁烟和江倦的名字好像成了公司上下心照不宣的忌讳,大家都不敢同时提起。只有林熙这种粗神经小孩完全没在意。   整个化妆间都安静下来。   老板的八卦谁不好奇,更何况另一位当事人就在这里。   温锦言听到祁烟的名字,下意识地往江倦那边看了一眼。   江倦正在上眼妆,低垂着眼睛,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冷淡模样。   温锦言给林熙甩了个眼刀,用眼神示意:你他吗快闭嘴吧。   林熙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不禁感觉背后一凉。   如果说温锦言是团欺的话,江倦一定是正正宗宗的团霸。连许沂都对江倦很客气。   毕竟江倦平常实在是太冷淡了,看人都没什么表情。得罪谁都不敢得罪了这位。   林熙在心中默念:我错了哥,您大人有大量啊!   好在马上就要上台了,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众人的心情。   这期节目以Blank的唱跳舞台作为开场,热场子。   新专的主打曲《天地某》,概念是少年侠客仗剑天涯,新曲当夜便上了几大音乐榜单的一位。   粉丝都非常期待今天的初舞台。   舞台以温锦言和江倦两人在画屏后舞剑开场,在许沂的戏腔中拉开帷幕:   “浮生万千 皆云烟   日月轮转 挑灯映剑   望苍茫 掌执念   愿作人间客 天地某 逍遥游   ......”   四个人的妆容都加入了国风元素,发型保留了现代风格,配上衣袂飘飘的舞台装和发带,仙气十足。   林熙在间奏的舞剑solo更是点燃了现场的氛围。   一曲完毕,四个人大汗淋漓地鞠躬,然后迅速下台补妆准备下一阶段的节目。   温锦言是第一个上场吐槽的。   “众所周知,我哥是我老板。对,没错,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关系户’。”温锦言一脸沉痛,“今天,我要说的是,作为一个‘关系户’,我太难了!”   “......最开始上选秀的时候,你们叫我‘皇族’,后来发现我好像不是那么一无是处,你们又开始叫我‘小公主’!敢问女友粉们,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支棱起来?”   “......顶头上司是你亲哥是种怎样的体会?别的不知道,至少我知道我是第一个要等老板下班才能回家的练习生!”   “......要是能重来,我一定去巴黎学陶艺,做个无所事事的富二代。”   “祁总,如果你能看到这里的话,下张专辑让我当rap担吧,我不想再做妈妈们的老婆了!”   温锦言说完之后,几位现场嘉宾都笑抽了,台下的粉丝更是起哄声不断。不难预见节目播出后的微博热搜:温锦言喊话女友粉,你们要支棱起来啊!   下一位许沂的主题是:作为队长,我太难了。   “别人做队长,是权威、是leader、是无可反驳。”   “我做队长,是保姆、是家教、是随叫随到。”   “每次我听到林熙叫我许哥,都想立刻跪下来给他的化学老师磕三个响头:老师您能别给林熙布置有机化学了吗?因为我也不会做啊!”   “温锦言,在寝室待的时间不会超过两小时:一小时在和林熙打游戏,剩下一小时在和林熙打架。我就像两个青春期男孩儿更年期的妈,一边让他俩出去打一边问晚上想吃啥。林熙甚至经常口误把我叫成妈妈!对此我想说:我没有你这种数理化加起来都不及格的儿子!”   ......   因为时间有限,江倦被安排到之后的问答采访中。忙内林熙在吐槽环节的压轴出场。林熙是团里唯一一个北方人,一开口就有内味儿了。   “你问我文化差异有多可怕?其实也没啥,也就是许妈......啊呸!许哥跟我说他钥匙掉了,我跟他说捡起来不就成了啊!结果所有人都用看智障的眼神看我!”   “他们老说‘我们下班一起去吃饭吧’,我就搞不懂了,说个‘咱们’有那么难吗?害得我每次都要小心翼翼地问,能不能带上我一起啊?”   “口音?不存在的,我说的是标准普通话,我才妹有口音!”   “温锦言在寝室说话不分平翘舌,许哥不分边鼻音。跟你们南方人讲话是真的很痛苦!”   “啥?你问江倦?他是我们宿舍的吗?我还以为他住录音房呢!”   以沙雕团综出圈的Blank每次上综艺都会因为搞笑上热搜,忙内line打打闹闹,许沂苦口婆心,江倦无意识的“凡学”,各有各的喜剧色彩。   下场之后助理拍着林熙的肩膀给人竖了大拇指,林熙乐呵呵地回到后台,坐下之后才发现气氛不太对劲。   江倦还在补妆,一身低气压。经纪人姐姐正在跟导演商量什么事情,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这是咋了?”林熙凑到温锦言旁边问。   温锦言正在打游戏,头也不抬地说,“等会儿问答环节的主持换成莫语了。”   “这也能临时换的?”林熙满脸问号。   莫语之前和温锦言他们一起上选秀的时候经常cue江倦,还一定要让江倦帮他拎包拿衣服之类的,江倦不理他他就说江倦直A癌。虽然作了点,但偏偏莫语长了张祸国殃民的脸蛋,粉丝都认为这是骄矜omega和冰山alpha的标配,磕得如痴如醉。节目组为了热度也会经常绑定江倦和莫语。后来还是温锦言靠着独一份的待遇才让“衣锦江南”杀出重围。   限定团解散后莫语也三天两头地点名江倦,几乎所有饭圈同人女都觉得这两人必定有一腿。用CP饭的话来说:没谈过也do过。   但对唯粉来说,这样一张狗皮膏药只会惹人嫌。   “小江,那边一口咬定只能是莫语。”几番交涉后,经纪人姐姐无可奈何地跟江倦解释。   “只要按照台本说,我没问题。”江倦说。   “就算他有什么超出台本的举动你也不用担心,这不是直播,剪辑之后我们都会确认一遍的。”经纪人也一直很忌讳莫语这种不安分的艺人。   “小唐姐,今天下班咱能吃火锅吗?”林熙从沙发后面冒出脑袋冷不丁说。   紧张氛围一扫而空,经纪人唐敏笑了下,“好,我请客。”   问答环节也是比较轻松诙谐的,主持和嘉宾都根据各期节目主题来定。这一期以选秀出道的爱豆为主,原定的主持是限定团的另一位队友。事到临头才通知换人,难免不让人怀疑有什么猫腻。   江倦和莫语不合在圈内人尽皆知。但不代表观众不爱看。   可以说,他俩只要同框就有热度。   演播室摆了张长沙发,江倦进去的时候莫语已经坐在边上了。莫语长了张很有高级感的脸蛋,单眼皮、翘眼尾,五官精致漂亮,但看起来很不好相处。   不过现在也不流行白莲花那一挂了,莫语这种“蛇蝎美人”类型的脸蛋倒是挺有路人缘。   “倦哥,好久不见。”莫语的嗓音和外貌反差很大,是非常清亮柔软的少年音,在队里也是主唱,“坐这么远干什么?”   他笑起来,冲江倦拍了拍身边空余的位置。   江倦径自落座在沙发的另一头,和莫语隔开一米的距离。   “我们小江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近人情呢。”莫语叹了口气,又摆出标准的笑脸,“是因为不喜欢我今天的香水味?”   这话太过暧昧,却是莫语在江倦面前的常态。   “这段会全部剪掉。”江倦总算说了第一句话。   “你能听到就可以了。”莫语笑着说。   江倦喝了口水,“如果你忘了背台本可以看提词器。”   “真是的,”莫语撇撇嘴,“没情趣。”   “别浪费时间了。”江倦冷下声线,“我回去还要录歌。”   “知道了知道了,家里那位管得严,是不是?”莫语莞尔。   演播厅外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IW的工作人员十分不悦。唐敏拽着莫语的经纪人在一边质问,说得莫语的经纪人满头冷汗。   演播厅里也是硝烟味十足,江倦笑着说:“你上司倒是管得挺松的。”   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莫语的金主是他上司这一点圈里人都有所耳闻。   诬陷不成还被倒打一把,莫语再怎么有心计也确实还是个孩子,脸色立马就变了,眉眼间带上愠色。   导演和一众工作人员直接叫停了采访。两边各自补妆后直接按照台本问了些不痛不痒的问题,草草地结束录制。   “你来我化妆间一趟吧,有点事情想跟你说。”莫语叫住正在往演播室外走的江倦。   唐敏接过江倦的外套,冲江倦摇了摇头。   江倦神色不耐,“就在这说。”   莫语恳求,“一分钟也不行?”   江倦沉默片刻,转头跟唐敏说,“小唐姐,你在门口等我一下。”   作者有话说:   微博ID:星星绵绵年糕   可以猜猜莫语的身份,反正你们肯定猜不对( 第6章   江倦跟着莫语走进走廊尽头的化妆间,进门的时候用手挡了一下门,让门虚掩着,这才看向莫语,“到底什么事?”   “你以前不会对我这么不耐烦的,”莫语故作委屈地说,“真的是很重要的事。”   江倦淡淡道:“只要是你的事情,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莫语却笑了起来,“你忘记我妈怎么叮嘱你的了?”   “我尽力过了。”江倦一字一顿地说。   莫语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缓缓说:“可是我现在过得很坏,李频对我根本就不好,他还让我去做人流......”   江倦瞬间冷下脸,伸手拽住莫语的衣领,“你他妈才十九岁,你准备把你这辈子都搭上?”   莫语甜甜地笑了,“果然只有你疼我,哥。”   江倦一把推开他,转身出门。   “江倦,你还是这么容易心软,”莫语的笑容带上几分嘲讽,“祁烟知道我和你的关系吗?”   听见祁烟的名字,江倦立刻顿下脚步,回过头冷冷地盯着人,“你别动他。”   “我这咖位怎么贴得上祁总啊,总不可能......也把人家骗上床吧?”莫语抬手拍拍江倦的脸蛋,“小心点,哥哥。祁烟不值得你托付真心。”   江倦冷声,“管好你自己,别操心我。”   “唉,真不知道为什么要给你操高冷人设,现在这样不是像个人多了?”莫语语气亲昵,仿佛嘴中流露的是甜言蜜语而不是讽刺的话,“哥,祁烟还不知道你的病吧?”   江倦却也笑了,自嘲地说:“你大可以放心,祁烟不会喜欢上我的。”   他的语气很平淡。   莫语怔愣了片刻,脸上伪装的笑容终于破碎了。   一时半会儿,俩人都没有再说话。江倦毫不犹豫地离开。独留莫语留在原地,满脸困惑,“我实在不懂。你到底为什么那么喜欢他?”   江倦没有回头。   他叹了口气,思绪逐渐飘回十二年前那个夏天。   那时候的江倦,在家里听得最多的是妈妈砸东西的声音和声嘶力竭的辱骂。   江倦的母亲林皖玉是当地有名的舞者,一开始从没打算过要小孩,江倦意外出现后,林皖玉在亲人和恋人的劝慰下留下了这个孩子,但身材的走形、事业的受挫,让林皖玉患上了严重的产后抑郁症。   生下江倦后林皖玉的症状越发严重了,每天都会和江倦的父亲争吵。江倦的童年就是在父母的吵架声中度过的。在幼时的江倦眼中,妈妈身体里好像住着两个人。一个是温柔的母亲,另一个是撕心裂肺的疯子。   江倦的父亲,是当地知名高校的教授,在江倦的印象中,和父亲的见面大多数都是在实验室外的遥遥一望。父亲好像永远都有做不完的科研项目,回家后也只会一脸疲惫地应付妻儿。   林皖玉和江倦需要的所有陪伴,父亲都没能给他们。   但偶尔也有让江倦感到家的温暖的片刻。他八岁生日那天,爸爸妈妈一起把精心制作的蛋糕还有包装花哨的礼品盒摆到江倦面前,两个人的脸上都充满笑意。吹蜡烛的时候江倦想,要是爸爸妈妈可以一直这么开心就好了。   也正是在那年,他们家搬到了郊外。别墅区依山傍水,人烟稀少,有助于林皖玉病情的康复。   搬到新家后林皖玉出现了应激反应,每天都会有大半的时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砸东西,尖叫。江倦根本不敢靠近。一直在照料江倦的是家中的远亲,长期在江家做钟点工。她偶尔还会教江倦做饭,给江倦带自己做的甜品。在江倦眼中,这个家政阿姨都比林皖玉更像一个“妈妈”。   而江倦遇到祁烟也就是在搬家的那天。   祁烟家就在江倦家隔壁。搬家公司的车停在江倦家门口时,刚上小学的温锦言和初中生祁烟正在家门口遛亲戚家寄养的狗。体型巨大的哈士奇扑倒了刚刚下车的江倦,还毫不客气地江倦舔了一脸口水。   温锦言笑得前仰后合。祁烟不停地给江倦和林皖玉道歉。   十四岁的祁烟脸颊还有些圆润,唇红齿白,穿着蓝白相间的运动校服,仍然漂亮得扎眼。   江倦被祁烟牵着手扶起来,看向祁烟的目光依旧有些呆愣。以至于温锦言几乎以为他是傻子。   那时候的江倦并没有受到很好的照顾,厚厚的刘海遮挡着眼睛,苍白瘦削,一点也不讨喜。比小他一岁的温锦言还要矮半头。   “我叫祁烟,这是我弟弟温锦言。”祁烟握着江倦的手,认认真真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江倦不敢看祁烟的眼睛,“我叫莫奕。”   祁烟笑了笑,“你应该和我弟弟差不多大吧,我可以叫你小奕吗?”   “可...可以。”江倦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哥,我怎么觉得他有点傻啊。”温锦言在祁烟背后冲着江倦做鬼脸。   “温锦言,不要这么没有礼貌。”祁烟瞪了温锦言一眼,转头对着江倦仍然是温温柔柔的样子,“别理他。刚刚欢欢没吓到你吧?”   “肇事狗”欢欢正蹲在温锦言旁边一脸无辜地吐舌头。   “没有。”江倦有点怕大型犬,听见狗喘气的声音就想往后退。   “不怕,欢欢是我姨妈的狗,过几天就送走啦。”祁烟绽放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你是独生子吗?”   “嗯。”江倦点点头。   “如果不介意的话,你也可以叫我哥哥。”祁烟眉眼弯弯地说。   “不行!”温锦言一把抱住祁烟的腰,从祁烟背后露出半个脑袋冲江倦吐舌头,“略——这是我哥!”   江倦有些手足无措。就算是在学校也没有人跟他说过那么多话。他几乎不知道如何应对这两人的热情。   祁烟把对方的沉默误会成了落寞,连忙按下温锦言的脑袋,“那你叫我小烟哥哥吧,好不好?”   江倦抬起头。多年之后他仍然记得祁烟鼻尖挂着一滴汗珠,额发也被沾湿了,被太阳晒得面颊绯红的青涩模样。后来的祁烟有太多漂亮得无可挑剔的瞬间,但江倦始终觉得十四岁的祁烟是无法复刻的。   没有人能拒绝那样的眼神。   “好。”江倦的声音很轻,几乎要被蝉鸣声压住,“小烟哥哥。”   小烟哥哥。   江倦在走廊尽头的吸烟室,掏出兜里的烟,熟稔地点燃。   他百无聊赖地盯着自己的手臂,叼着烟一点点搓掉厚重的遮瑕液,露出斑驳陆离的图景,红痕是刚刚褪去血痂的伤口,更多的是年代久远的白色痕迹,最长的一道因为缝针的痕迹而显得十分狰狞。   他将烟头在手心摁灭,因为瞬间的疼痛皱起眉头,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反而重重地舒了口气。   然后他将衬衣的袖口一点点捋下,用袖扣掩盖住了所有不堪。   熟练得仿佛做过一万遍。   作者有话说:   开始回忆杀咯   对了不要因为莫语那句话误会哈,不是说莫语和江倦上过床的意思,莫语是在嘲讽江倦靠上/床上位,然后说自己总不可能也和祁烟上床。 第7章   距离“下药”事件已经过去了两周。唯一持续的影响只有祁烟断断续续的发情热。   林熙和许沂也习惯了江倦接一个电话然后夜不归宿的日常。   队友成了老板的姘头,这事说开了其实比藏着掖着好得多,更何况江倦跟另外几人的关系一直都不是那么紧密,大家早就习惯了给予彼此足够的空间,通常也不会过问工作之外的个人生活。   这天江倦照常在深夜接通了祁烟的电话,披了件外套就出门的时候正巧撞上在客厅接水的许沂。   “又要走了?”许沂的语气带点调侃,他比Blank其他成员大了不少,平常和大家相处还是以年长者的姿态,关怀和包容比较多。   “嗯。”江倦也没有什么解释的意思,“明早应该直接去公司,不用等我吃早饭。”   许沂靠在墙边,“和祁烟相处得怎么样?”   江倦没想到许沂会问这个,一边穿鞋一边回答,“还好。”   祁烟还是那样不冷不热的,穿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他心里藏着事,不说开的话,你俩成不了。”许沂开门见山地说。   什么事?   江倦皱眉,但他并不打算多问,只摇摇头,“八字还没一撇呢。”   许沂笑得眯起眼,“也不见得。你这一撇下笔倒是挺重的。”   江倦扣上衬衫顶扣的动作一顿。   他俩是出道之后才开始接触的,硬要说的话只能算是泛泛之交。   但江倦早就意识到许沂洞察力超乎常人。   他确实觉得自己不可能和祁烟在一起,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想。   “我是不是......不该表现得太明显?”江倦少有地露出了这个年龄该有的苦恼表情。   “这倒是没什么,”许沂说,“但你绝对不能逼他。尤其是在确定关系这件事上。”   “他到底怎么了?”江倦双眉颦蹙。   “他前任挺不是东西的。”许沂叹了口气,“当时闹得很大,应该也不难打听。但这事我觉得还是祁烟亲口告诉你比较好。其他人总归都是局外人。”   江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出门前冲许沂道了声谢。   许沂一脸无奈地笑了,“他是该走出来了。”   司机在地下室把江倦接走,新宿舍离祁烟家总算近了点,私密性也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去祁烟家的路上江倦坐在后座,心不在焉地盯着车窗外漂移的车景。   车开进小区后江倦仍然神情恍惚,这里的布局和十二年前相比并没有太大变化。   甚至也是同样的夏天。   那时候江倦的每个夜晚都蜷缩在角落度过。唯一能够穿透声嘶力竭的争吵的是窗外的钢琴声和隔壁温暖的灯光。   还有......   车在祁烟家门口停下,江倦被司机叫了几声才反应过来,一面道谢一面下车。   祁烟站在门口,笑着冲他挥了挥手,看上去心情颇佳。   江倦眼中的祁烟逐渐和过去的那个祁烟重合。十四岁的祁烟还没有那么漂亮,但笑容比现在更真诚,而不是精致到无可挑剔的面具。   “看呆了?”祁烟的声音打破江倦的回忆。   “看两眼应该不犯法吧?”江倦说。   “要是能靠脸吃饭的话,明天我就去国贸门口摆个摊,看一次收五块。”祁烟一边带着人往楼上走一边开玩笑。   “能包月吗?”   “我很贵的。”   “我也很贵,”江倦跟着祁烟走进主卧,带上房门,盯着人眼睛问,“祁总可以不可以便宜我?”   祁烟平常没什么时间健身,身材好全靠不吃饭,腹肌的痕迹都是瘦出来的。江倦不一样,本身跳舞的运动量就足够了,他自己还有健身的习惯,肌肉线条很漂亮,人鱼线和腹肌都练得恰到好处。   祁烟倒吸一口气,“轻点......”   “这样可以吗?”江倦问。   要是再早点重新遇到你就好了.......   好想覆盖掉你的所有过去。   这晚照旧是折腾了很久才睡下。祁烟的心情看上去还不错,并没有急着赶江倦去客卧,一反常态地靠在江倦怀里,握着人手腕摆弄人修长的手指。   江倦轻轻拢住祁烟的手,祁烟怔了一下,但是并没有抽离。   “你今天心情很好。”江倦说。   “是吗?”祁烟挽起唇角,“可能有一点吧。”   “因为不用加班?”江倦笑笑。   “最近心情起伏有点大。”祁烟困倦地合上眼,“可能是好久没跟人聊天了。”   “想聊什么?”   “上班路上看见的小狗,中午想吃的焦糖布丁没有了,开例会的时候又被营销部总监顶嘴了......”祁烟慢悠悠地细数。   “祁总这么记仇啊?”   “许沂大学的时候借了我五百没还我都记得呢。”   “记性这么好?”   “嗯,我从小就记仇。”   江倦搂着祁烟,听着人说话的声音和自己的胸腔共鸣,卸下防备的祁烟真实到让江倦以为自己在做梦。   祁烟捏着江倦的手指,絮絮叨叨地说,“小时候我妈每天催着我弹钢琴,那会儿特别讨厌练琴,每次练不好都要生闷气,不肯吃饭,后来弹得多了自己也喜欢上弹琴了......”   江倦在恍惚中,仿佛听见了熟悉的琴音。   在每一个难以入眠的夜晚,陪着他入睡的琴声。   “现在怎么不弹了?”江倦问,“楼下钢琴看起来很久没动过了吧。”   祁烟沉默片刻,冲人摊开手心。   左手虎口一道伤痕一直贯穿到腕间,被岁月和昂贵的疤痕药抹去了狰狞和起伏,但仍然能看出当时伤口的惨烈。   “高考前出了点意外,弹不了了。”祁烟摆摆头,眼中的遗憾被无奈覆盖。   “现在也不行吗?”江倦的指腹轻擦过那道痕迹。   “现在哪有时间。”   “那下次可以弹给我听吗?”   江倦轻声问。   这话其实有些越界了。但今晚的祁烟很难不让人产生错觉。   可能因为氛围太融洽,祁烟笑着说了声好。   这场景一下又把江倦拽进回忆里。   “小烟哥哥,你昨天弹的那首曲子好好听。”八岁的江倦鼓足勇气,盯着祁烟说,“可以再给我弹一遍吗?”   “好啊。”   祁烟笑得眉眼弯弯。   作者有话说:   vb名:feat水星搁浅   搜假性费洛蒙   【吾欢整理】   欢迎加入《欢声笑靥?月费资源群》定时更新广播剧,各种言情耽美小说,各种po文海棠废文,剧集资源,漫画,欢迎你的加入!QQ群号:   652768579   欢声笑靥小说交流群群号:   ②群674697568③群101400405④群682021409【详情说明:附:作品仅供预览。感谢对作者的支持,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造成您的困扰,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感谢!注: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第8章   江倦喜欢听着雨声入睡。   他在书上看见过,人类在雨天更容易入眠是刻在基因里的。在远古时期,下雨代表着猛兽鲜少出没,睡得也就更安心。   江倦很喜欢看书。看书和听雨声一样,可以让他沉浸在只有自己的世界里。   但最近江倦的生活变得有些不一样。   隔壁邻居的热情让他感觉很新鲜。   江倦在搬来的第二天被邀请到隔壁吃晚饭,餐桌上被祁烟和温锦言的漂亮妈咪嘘寒问暖,就差把他留下和温锦言一起做作业了。   祁烟长得和他们Omega妈妈真的很像,尤其是那双卧蚕分明、眼尾上挑的笑眼,简直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吃饭的时候温锦言洋洋得意地炫耀,“我妈咪很漂亮吧!”   江倦点头如啄米。   温锦言的尾巴快要翘到天上去,“我妈咪可是大明星哦~哼哼,我以后也会做和她一样的大明星!”   一家人早就见怪不怪,“大明星”拍了拍温锦言的小脑袋瓜,“林阿姨也很漂亮,你不是见过的吗?”   林皖玉今天状态不太好,没来吃晚饭。她在生病后就没有什么社交活动了。   “明明就是我妈妈最漂亮,林阿姨好瘦......”温锦言嘟嘟嚷嚷。   “阿姨是生病了才那样的,等她养好病就不会那么瘦了。”祁昀耐心地解释道。   因为祁昀脾气太好,平常温韶华又很少在家,温锦言被宠成了妈宝。不过好在祁烟从来不会惯着惯着弟弟,也只有他才管得住温锦言。   祁昀对江倦母亲的现状是十分叹惋的。林皖玉曾经在文艺界红极一时,那时候祁昀和她也有过合作,林皖玉虽然不擅长与人相处,但她对舞蹈造诣的追求还是令所有人都钦佩。   近些年来因为病痛的折磨,林皖玉的演出越来越少,曾经的辉煌也都化为泡影。   整日疲于就医和无法控制的情绪,一定很痛苦吧。   看到江倦的第一眼祁昀就觉得很荒唐,过去那么在乎形象的女人,她的孩子看上去怎会如此羸弱,就像现在的林皖玉的缩小版,把狼狈写在了面门上。   祁昀自小家境优渥,但并没有被娇惯,养成了温善纯良的性格,对弱者一向抱以深厚的同理心,看着这个和自己小儿子年龄相仿的小孩,总是十分心疼。   “阿姨生了什么病呀?”温锦言并不懂生老病死的含义,只知道生病了就要吃药,所以觉得生病是很可怕的事情。   江倦低着头不说话。   祁昀温温柔柔地给儿子解释,“阿姨得了很容易不开心的病。”   温锦言似懂非懂地说,“哦——阿姨不看电视吗?看了电视就开心了呀。”   童言无忌,却在此时微微打破江倦内心的坚冰。   祁烟大概猜出是精神类的疾病,他给江倦舀了勺芸豆猪骨汤,故意岔开话题,“吃豆豆,长肉肉。”   “哥你好幼稚啊!”   “快闭嘴吃你的饭,叽叽喳喳的你是麻雀吗?”   “妈,哥哥说我是麻雀!”   “好了好了,快吃饭了。”祁昀笑着和稀泥。   ......   江倦夹起祁烟给他舀的芸豆,认真地把那碗饭吃得干干净净。   搬新家的第一个周末,江倦一家被邀请到隔壁的院子里吃烧烤。   江倦第一次见到了祁烟和温锦言的Alpha妈妈温韶华。女性Alpha身材高挑,穿着很随意的白色背心和宽松的七分裤,系着条暗蓝色的围裙,黑发松松地绾了个低马尾,高鼻深目,轮廓分明。温锦言的鼻子显然遗传了这位,小小的驼峰显得英气十足。   温韶华一手熟练地翻着烧烤架,一手用筷子夹着最先烤好的五花小心翼翼地吹凉,放进一次性餐盘。   “端给你妈咪。”温韶华使唤温锦言。   “我的呢?”温锦言眼巴巴地望着。   “等会儿有你吃的。”   温锦言心不甘情不愿地端着盘子去找院子另一头远离油烟、岁月静好的女明星。   祁昀戴着墨镜,穿着碎花吊带长裙,躺在长椅上看杂志。   “妈咪,你的肉。”   祁昀一抬墨镜,“脂肪超标了,我不要,端回去。”   温锦言狠狠跺脚,转身冲着烧烤摊叫道:“妈!妈咪她不要!”   “那你吃。”温韶华淡淡道。   温锦言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买鞋送的袜子,几口吃完又屁颠屁颠地跑回去看温韶华烤肉。   祁烟在边上教江倦串肉。   江倦的表情严肃得好像在玩只有三条命的小游戏。   “干嘛这么紧张。”祁烟觉得有点好笑,“串得不好看也能吃。”   “你会吃吗?”江倦问。   “会呀。”祁烟低下头冲他耳边说,“我又不像某些大明星要减肥。”   说完还冲着祁昀的方向努努嘴。   祁昀端着苏打水飘过来,“你俩偷偷说我坏话呢?”   “才没有。”祁烟把手里的手串递给温韶华,张口就来,“小奕说你今天这条裙子特别漂亮,像仙女。”   江倦猛点头。   祁昀拍拍祁烟的脑袋,“就你嘴贫。”   “你俩又吵架了啊?”祁烟随口问。   祁昀扁扁嘴,“说好出差三天,结果一周才回来。”   “还错过了大明星新戏的首映是吧?大坏蛋。”祁烟字正腔圆地附和,“不过别让温锦言传话了,怪可怜的。”   “看在你的面子上,这次先放过她。”   祁昀说完就走到温韶华背后,伸手把人抱住。她一向是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给点台阶就下的。   她比温韶华矮半个头,埋在人肩上只露出一双漂亮眼睛眨巴眨巴。   温韶华一手烤肉,一手拢住祁昀环着她腰的手,微微偏过头小声问,“不生气了?”   祁昀踮脚亲了亲她的耳廓,“不气了,亲我。”   祁烟早就习惯了,温锦言只顾着吃肉,独留江倦不知所措。   他从来没见过自己爸妈在他面前有过任何亲密的行为,连牵手都难。好像两个人凑在一起就是为了吵架。   “别见怪,她俩一直都这样。”祁烟串完肉,取下手套说。   “真好。”江倦小声说。   祁烟愣了愣,觉得江倦出奇地早熟了,伸手摸了摸江倦的头。   “你以后可以多过来玩。”   一语中的,林皖玉在一周后因为精神状态太差住了院,江倦的爸爸也在忙项目,甚至连家政阿姨都因为家事正好出远门了。   温韶华和江倦的父亲是旧识,就连搬家到这边也是温韶华推荐的,说这里环境适合休养。   于是江倦的父亲带着江倦,拎着一堆礼品登门拜访,然后就把江倦留在了温家。   那一个月是江倦童年时光中最快乐的一个月。   虽然是寄人篱下,但江倦却比在家里放松多了,他和温锦言睡一间房,两个人每天一起上下学,一起写作业。   温锦言不太喜欢学习,但是长得好看,性格活泼,在学校里朋友很多。江倦转学过来之后,被温锦言一直带着玩,性格也稍微开朗了一点。   温韶华虽然忙,但周末都会抽空带老婆孩子出去玩,看看电影逛逛街,自觉帮祁昀拎包。她也从来不会逼祁烟出去补课,只给祁烟报他喜欢的兴趣班。   一家人和和美美,其乐融融。   江倦在到家的第一天就被祁昀带着出去置办了身新行头,还给他理了个发。女明星在商场蹲下来给小孩理衣领,“这不是可爱多了?等会儿阿姨带你去吃好吃的。”   温锦言在旁边吃闷醋,满脸都写着这是我妈妈!   祁昀捏了把儿子的小脸蛋,“小猪怎么气鼓鼓的。”   温锦言怒:“我才不是小猪!”   江倦羡慕地看着他们。   作者有话说:   另外说一下,之前断更是因为我比较忙,这个学期稍微没有那么忙了,但也不能保证日更,只能说尽量写 第9章   小孩的友谊一向建立得很快,只需要一个下午就可以变成好朋友。   尤其像温锦言这种社牛小孩,只用了一周,他就单方面把江倦纳入了自己的兄弟阵营。   “莫奕,你睡了吗?”温锦言利索地从上铺翻下来。   江倦迅速放下书本,若无其事地给自己盖好被子,“......晚安。”   温锦言一把掀开被子,“别装死!起来嗨。”   “干嘛?”江倦对温锦言并没有太多耐心,虽然只大了一岁,但在早熟的江倦看来温锦言就是个被宠得没边的小屁孩。最大的优点大概是善良。   而且温锦言真的很吵......还很喜欢招惹祁烟。   “我饿了。”小少爷说。   “我不会做饭。”江倦无语。   “我哥会!”小少爷两眼放光。   “都十二点了。”江倦义正辞严,“不要吵你哥睡觉。”   “略——”温锦言利索地穿上拖鞋,“你不去我去。”   江倦只好跟着下床了。   “哥,我饿了。”温锦言冲进隔壁房间。   “我不是说过了进来要敲门吗?”祁烟正坐在床上看电子书。   温锦言退后半步,关好门,再敲。   “请进。”   “哥,我饿了!”梅开二度。   “楼下有点心。”祁烟叹了口气,瞥见门口毛茸茸的小脑袋,“怎么把小奕也叫起来了。”   温锦言忙道:“小奕也饿了,他想吃面!”   江倦摇头,“是温锦言闹着要吃。”   祁烟披上外套下了床,无奈道:“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温锦言心满意足地拽着亲哥的衣角下楼。   江倦跟着他们后面,睡眼惺忪。   祁烟煮了两碗面,看着俩小孩吃。他也看得出饿的是温锦言,没给小奕添多少面,怕给人撑着了。   但江倦还是把汤喝完了,“谢谢哥哥,很好吃。”   温锦言本来没这习惯,也跟着说了谢谢。   祁烟笑笑,“真乖。”   盯着俩小孩重新刷了牙,祁烟这才回到了房间。他从小睡眠就不太好,入睡时间比较长,觉也很浅。   江倦其实不饿,喝完汤之后撑得睡不着。倒是温锦言一上床就打起了呼噜。   江倦只能盯着床板。   半小时后,江倦抱着枕头敲响了隔壁的门。   “请进。”祁烟打了个哈欠,“你也睡不着?”   江倦点点头, 奇_书_网 _w_w_w_._q_i_s_u_w_a_n_g_._c_o_m 没好意思说是温锦言打呼吵的。   然后他发现在祁烟的房间也听得到温锦言打呼的声音。   江倦:......   “言言会说梦话,偶尔还磨牙。”祁烟叹了口气,“苦了你了,过来吧。”   祁烟给江倦空出一半的床,掀起被子等江倦。   “小烟哥哥,你在看什么书?”江倦小心翼翼地问。   “随便看看,”祁烟说,“伊豆舞女,听说过吗?”   江倦摇头。他爸给他买的科普书比较多,家里剩下的都是些很厚很厚的专业书籍,他也看不太懂。   “看这个比较容易睡着。”祁烟玩笑道,“你要是困了就先睡。”   江倦摆摆头,坐在祁烟旁边和他一起看。   没一会儿小脑袋瓜就一点一点的,然后靠到了祁烟肩膀上。   祁烟轻轻地把电子书放到枕边,然后把江倦慢慢地塞进被子里。   江倦身板很薄,像张白纸一样脆弱。祁烟突然想起祁昀说的话,这都六月了,小奕怎么还穿长袖。   ——是为了挡住什么吗?   祁烟看向江倦压在被子上的手臂,最终还是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   他小心翼翼地将人袖口的扣子解开,掀开小小一角。   尽管只是一隅,但已能窥见不幸的光景,白皙皮肤上,疤痕肆虐。   饶是早有预料,祁烟也还是止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睡梦中的江倦轻声呜咽着,伸手抓住了祁烟的手腕。   “妈妈.....”   祁烟搂紧了江倦,拍着他后背直到人停止梦呓。   #   祁烟真的给江倦弹了琴。   这晚温锦言在朋友家留宿,家里只有只有他们俩。祁烟穿着睡袍在钢琴前落座。   琴一直都被精细地保养着,每年都会调音,温锦言带朋友回家玩的时候偶尔会弹一弹。   祁烟打开琴盖,竟觉得恍如隔世。   好像上一次翻开曲谱的时候自己还是十八岁。   指腹接触到琴键时,往事如潮水般汹涌。祁烟几乎是凭借肌肉记忆弹出了自己最熟悉的一首曲子。   江倦站在祁烟身后,听着琴声倾泻。   白云苍狗,时光在跃动的指尖下流淌,勾勒出月色中少年的眉眼。   “小烟哥哥,如果我能一直留在你家就好了。”   小男孩踮起脚,轻轻握住了祁烟的手腕。   那个梦里所有人的脸都是模糊一片,唯独祁烟的笑容是清晰的。   也只有祁烟知道,莫奕并不是单纯的舍不得玩伴,而是真诚地想要留下。   “你随时都可以来玩。”   “你还会给我弹琴吗?”   “只要你想。”   音乐所蕴含的情绪是缠绵的,长久不息,缓慢浸透每一寸肌理。   曲毕,祁烟在余韵中轻声说:“这首曲子叫......”   “岁月。”   江倦和祁烟异口同声地说。   祁烟诧异地抬眼,这并不是什么常见曲目,只是一部电影的配曲,绝对算得上冷门。   “你......”   江倦撑着琴盖半弯下腰,垂着眼帘,看向祁烟的眼睛,声音轻得能被风吹散,“小烟哥哥。”   祁烟此前所有的心理防线轰然坍塌。   他对江倦始终是有防备的,因为太害怕重蹈覆辙。   祁烟也曾经迈出过那一步。   在温韶华去世后,世界好像崩塌了,家里只有半夜能听见祁昀的抽泣。祁烟在大学校园浑浑噩噩地度日,耽溺于声色犬马中。   那时候是黎倾拯救了他。至少一开始看上去是这样。   黎倾带着他去看夜景,在自习室的角落花大半个小时教他做高数题,在湖心亭悄悄牵他的手。   祁烟从不相信永远,也从不畅想未来。是黎倾耐心地,一次次让他感到更坚定。坚定到祁烟愿意把他规划进自己的人生里。   但最后的结果却令人心寒。   他不得不再一次筑起高墙。   “小奕...?”   好陌生......但与温韶华关联的所有美好记忆,都加上了明亮的滤镜,每分每秒都是珍贵的。   祁烟的眼眶瞬间红了。   复杂的、陈旧的情绪充盈着胸腔,江倦的面容和记忆角落里的男孩重合。   时针悄然拨回了那个夏天。   作者有话说:   实在是有点瓶颈期,所以准备把回忆杀提前了 第10章   那个夏天的结局对于江倦来说是个bad ending。   就像灰姑娘在十二点后回到阁楼一样,美好愿景必然是会破碎的,那一个月就像一个漂亮的肥皂泡,给了他太过灿烂的期待。   林皖玉从医院回来之后状态并没有见好。   爸爸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   “小奕,你会不会恨妈妈?”   林皖玉经常问莫奕这个问题。有时候是温柔的模样,抱着童话书,美好得像电影。更多的时候是在歇斯底里之后的片刻,掐着莫奕的脖子或者手腕,双眼通红地质问。   最后一次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她趴在浴缸里,穿着一袭白裙,长发在水中如藻荇交织,鲜艳的血色顺着洁白的瓷砖蔓延开。   男孩捂着嘴站在浴室门口呜咽,他跌跌撞撞地跑下楼梯,拨通爸爸的电话,那头却只有忙音。   深呼吸,深呼吸,冷静。   他努力抑制着颤抖,打通了120之后,在医生的指挥下绑紧了林皖玉的胳膊。   等到医护人员赶来的时候,莫奕满手是血,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   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   后来江倦的父亲跪在病床边,苦苦哀求。他让林皖玉放过他。   林皖玉却只是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冷冷地说她不会离婚的。   “从你逼着我生下他开始,我就注定要折磨你一辈子了。”   林皖玉明明是在笑,莫奕却如坠冰窟。   江倦无数次希望,他能死在出生的那一天,或者更早。   林皖玉出院后,终于不再虐待莫奕了。她变得整日恍惚,能在窗边坐一整天。   夏末的那晚,莫奕彻夜未眠。   林皖玉在莫奕和他父亲睡前喝的助眠药里加了强效安眠药。   所幸莫奕那天在楼下看书的时候睡着了,并没有喝完那杯温水。   他觉很浅,林皖玉在屋里走动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些醒了。再后来更是直接被刺鼻的气体弄得咳嗽着醒来。   家中门窗紧闭。莫弈跌跌撞撞地冲向房门,却发现怎么也扯不掉上锁的防盗扣。   他眼前一片昏黑,靠着求生的本能拿起茶几上的摆件敲打落地玻璃,钢化玻璃不断发出闷响,留下些许裂纹,他却已经没有力气把它击碎。   莫弈昏睡过去之前,看见祁烟翻过围栏朝他跑过来。   那天晚上正好只有祁烟一个人在家。   在之后的很多时候他都会后怕,如果那天他跟着去了温韶华的公司年会,如果那天他在家睡得太早......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莫弈了?   祁烟用在储物间拿的锤子砸碎玻璃之后,立马把莫弈抱了出来。   莫弈瘫软在他怀里,好像随时都会睡去。   “不要睡,不要睡,”祁烟抱着小孩,声音带着哭腔,“不要睡,小奕......”   警察和医生赶到的时候,祁烟满手是血,两个人都被玻璃划伤了,看上去十分狼狈。   莫弈一家被送去抢救,祁烟在医院等到了匆匆赶来的温韶华和祁昀。   祁昀紧紧抱住祁烟,不断宽慰,“已经没事了,已经没事了,妈妈在呢。”   十四岁的祁烟,在妈妈怀里哭了很久。   经过一晚的抢救后,莫弈的父亲成了植物人。林皖玉去世了,不是因为煤气,而是因为事先服用了过量的安眠药。   莫弈被他的领养人接走。在那之后便杳无音信。   “你......”   祁烟话音未落,江倦已经凑过来,指腹落在他的脸颊上,蹭过温热的泪水。   他才发现自己的眼泪正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温韶华......莫奕......   此前并没有什么关联的两段记忆被那个夏天衔接起来,一同构成祁烟内心最柔软的角落。不可说,不可触及。   ......明明一开始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祁烟一直觉得自己保持着炮友的良好距离。   只要自以为淡薄、自以为不在乎,就不会再傻兮兮地交付全部的真心,然后被人践踏。   “小烟哥哥,”江倦半跪在钢琴凳旁,牵起祁烟的手,“我很想你。”   祁烟有些不知所措。   他太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上一次为了别人心跳加速好像还是在学生时代。   那个人也是这样握着他的手,极尽温柔地告诉他,“祁烟,你真的很好。”   但也是同一个人,用嫌恶的表情看着他,说他真令人恶心。   在那之后,祁烟再也不相信情话。   “我......”祁烟挣开江倦,有些失魂落魄地呆愣着,“......对不起。”   明明比这亲密得多的事情都做过,现在的场面却让他不知如何应对。   江倦一怔。早有预料般地缓慢起身,拉开距离,“那......我先走了。”   祁烟眼眶发酸,说不出半句话,最后只低着头嗯了一声。   江倦离开之后,祁烟单手撑着头靠在钢琴上,眼泪从指缝间流出。   他已经太久没有哭过了。因为连哭泣对他来说都只是浪费时间。   他到底在追求什么呢?金钱、名声、变成可靠的儿子和哥哥?   其实他还站在原地。   没放过他的,只有他自己。   莫奕的出现仿佛在提醒着他,过去的一切,爱也好恨也罢,早该丢下了。   他不用向任何人证明自己。不用作为谁的兄长、也不用作为谁的儿子、更不用作为谁的过去式。   他只是他自己。   就算没那么好,也有人愿意等他。   良久,祁烟摸出手机,给江倦发了条短信。   “我也是。”   作者有话说:   下章女明星妈妈上线!   (做了一些小修改) 第11章   那天之后,两人的关系变得有些微妙,却因为紧随而来的Blank全国巡演而没得到进一步的进展。   Blank全员将在2个月内完成十场演出,期间的空档也要为了新专的宣传做各方面的准备。温锦言更是无缝衔接着新戏拍摄。   小少爷每天都在飞机上唉声叹气。   祁昀也踩着夏天的尾巴回了国。原本只是去参加电影节,一时兴起说要留在国外散散心,玩了半个多月才回家。这次私人行程很是低调,祁昀一个人拖着行李箱就回来了,在机场大大方方地给几个粉丝签了名,踩着十厘米的高跟走出航站楼大厅。   大厅门口的宾利放下车窗,祁烟坐在驾驶座冲亲妈灿然一笑。   祁昀取下墨镜,露出完全没有岁月痕迹的漂亮脸蛋,“宝贝,来帮妈咪抬箱子。”   “怎么样,玩得开心吗?”祁烟问候道。   “还行。去和你姨妈打了半个月的牌。”祁昀抬手系好安全带,“言言呢?”   “巡演去了。”祁烟说,“你怎么一点也不关心他啊。”   “不是明天才开始吗,还以为能赶回来见他一面。”女明星叹了口气。   “要提前一天去踩点彩排,”祁烟也跟着叹气,“不过这场完了还要回来拍杂志,到时候就能见了。”   祁昀抱着手闭目养神,片刻后,缓缓皱起眉头,“你身上什么味儿啊.....新香水?”   “哦,”祁烟淡淡地说,“信息素。”   “不得了,铁树开花了。”祁昀笑眯眯地打量儿子,“多大啊,哪儿的人啊,干什么的?”   祁烟沉默片刻,缓缓开口:“莫奕。”   “嗯?”祁昀疑惑地挑眉,又恍然地啊了一声,“......林皖玉家那个儿子?”   祁烟一边思索一边组织语言,“江倦你认识吧?”   妈妈点头,“认识啊,言言他同事嘛。”   “他就是莫奕。”   祁烟那天回公司之后认真地翻看了江倦的履历,还找出了当年轰动一时的女艺术家“自杀案”。新闻报告中并未提及莫奕之后的去向,祁烟在网络上搜寻了有关江倦父母的所有新闻,终于在江倦父亲任职的高校论坛中找到了一些不知真假的讯息。   莫教授和林皖玉是青梅竹马,他们这一段佳话在学术界和文艺界都是广为人知的。这个帖主自称是莫教授的学生,说他有莫教授出轨的证据。可能因为帖子太过冷僻,在当时并没有几人浏览,连评论都没有,但帖主还是坚持不懈地列举了自己的“证据”。   帖主说,莫教授有一个只比亲生儿子小两岁的私生子,他在实验室看见过一次,那个小孩叫莫教授爸爸,绝对不可能是亲戚家的小孩。   而且小孩的妈妈还挽了莫教授的手。   ......   类似的例子举了不少,还配了张像素很渣的照片,只能看出是一个男人抱着小孩的背影。   祁烟点进帖主的主页,看见了他在校友楼里放出的毕业照,按照时间推算确实可能是莫教授的学生。   但其他的一切都难以盖棺定论。   祁烟上一次听到莫弈的消息是在人搬走的时候,祁昀说来接他的是林皖玉和莫父多年的好友。   之后便再无音讯。   江倦来IW应聘的时候才十七岁,那时祁烟对他也没什么深刻的印象。   ——这些年江倦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祁昀转头看着窗外流逝的道旁树,直到很久之后才开口说:“......莫奕的领养人是林皖玉和莫盛桦共同的好友,他们三个从中学时期开始就在一起玩了。在分化之前,林皖玉就向莫盛桦表过白,但是莫盛桦喜欢的是莫奕现在的领养人,三人因为关系比较紧密,谁也不愿打破这样的平衡,后来,林皖玉分化成了Omeaga,分化成Alpha的莫盛桦接受了林皖玉的表白,两人婚后不久便生下了莫奕,同时林皖玉也患上了严重的产后抑郁,病情不断加重,夫妻二人之间的矛盾越来越严重,在莫奕还没满周岁的时候,他们就离婚了。”   “那为什么之后还住在一起?”祁烟有点不能理解。   “后来林皖玉的精神问题太过严重,只有莫盛桦能让她好一点,莫盛桦就在自己有空的时候都来陪着林皖玉。就算离婚了,这么多年的感情也不可能轻易割舍。林皖玉父母早逝,也只有莫盛桦能照顾她。”   “那后来莫盛桦是不是再婚了?”祁烟突然想到了什么。   “应该是的,”祁昀点头,“离婚一年后,莫盛桦和他们多年的好友、莫奕后来的领养人在一起了。不过两个人好像没有领证,”   “妈,这个时候就别卖关子了。”祁烟有点无奈地笑笑。   “她叫江霖君。”祁昀说。   莫奕......江倦......   祁烟微微皱眉,“那江霖君现在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祁昀摇头,“之前的事都是听温韶华讲的。再之后莫奕去了哪里我也就不清楚了。”   “莫奕的爸爸呢?”   “那次事故之后一直没醒过来,很早就去世了。”祁昀的语气很平静,“比她走得还要早。”   他们都很清楚“她”是谁。   两人沉默了片刻。   祁昀在温韶华车祸之后便扛起了家庭的重担。不论是和警察交涉,还是去医院、确认死因,处理后事......都是由祁昀独自操办的。祁烟第一次看见妈妈那么雷厉风行的样子,却也是第一次看见妈妈那么疲惫的样子。以前的祁昀只要坐在沙发上招招手笑一下,温韶华就会实现她的所有愿望,祁烟曾经以为妈妈会做一辈子的仙女,不用为俗世烦恼。   在温韶华去世后,祁烟才知道,原来仙女也会磕磕绊绊地下厨,会自己尝试着修梳妆台的抽屉,会学着温韶华严厉地训斥兄弟俩。   祁烟知道祁昀一定很痛苦,但她必须要在他们面前表现得乐观。   所以祁烟学会了装傻,学会了假装温韶华没有存在过。   仿佛这样那些苦痛就会消失。   只有夜半微小的啜泣声会让祁烟认识到母亲的脆弱。   “妈,”祁烟说,“以前我总是逃避,不是因为恨她丢下我们就走了,我只是......不想承认她已经不在了。”   “我知道,宝宝,”车总算在自家车库停下,祁昀伸手摸了摸祁烟的头,眼里尽是温柔的笑容,“没关系,让她活在回忆里就好了,我们都要往前看。”   恍惚间,祁烟仿佛看见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是温韶华。   “小烟,”温韶华笑着说,“替我照顾好他们。”   在很多个日日夜夜,他的噩梦总是伴随着雷声、雨声、和他嘶声力竭的哭喊。   但他在此时才想起来,温韶华给他留下的最后一眼,分明是含笑的。   “妈,”祁烟抿抿唇,忍住落泪的冲动,“我真的好想你。”   祁昀抱住儿子,一下又一下地拍着祁烟的背。祁烟泣不成声,却安心得像终于回到母亲怀抱中的婴儿。   作者有话说:   最近小江比较忙,暂时下线去搞搞事业 第12章   和妈妈吃了一顿饭之后,祁烟又赶回了公司。   最近影视产业被层出不穷的“禁令”打击得很是萧条,IW若干艺人都受了影响,祁烟每天开会开得焦头烂额。   “温锦言后天的飞机多久落地?”开完当天最后一场会,祁烟满脸疲惫地走进了办公室。   “晚上十点。”秘书翻阅着行程表回答。   “把后天晚上那个局再往后推一天,”祁烟揉了揉太阳穴,看了眼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已经是八点了,“安排完就下班吧,辛苦了。”   这场小型家宴是为了给祁昀接风洗尘办的,主要是祁昀母家的人,大家都忙于各自的事业,很久没聚过了。因为是熟识的亲戚,更改时间不会像商业宴会那样麻烦。   “祁总,家宴要带江倦去参加吗?”秘书问。   祁烟这才想起来,江倦不仅是炮友,还是形婚对象。   这段时间的生活着实有些靡乱。   真是本末倒置了。   “嗯,带吧。”祁烟最后确认了一下邀请名单,觉得并无大碍。娱乐圈隐婚早就不是大新闻了,家里人更不会随便往外说。   还可以让祁昀也见见江倦。   秘书下班离开后,祁烟把今天几个会议的内容整理了一下。一直忙活到十点才撂下鼠标。   关电脑之前他登陆了私人邮箱,意外地发现一封在邮箱里躺了几天的匿名邮件。   邮件的主题是一个私人会所的地址,还附上了日期和时间,正是明晚八点整。   邮件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个压缩的附件。祁烟解开压缩包后,里面赫然装着之前他和江倦被偷拍的照片。但比之前的还要多出几张......正是林熙和许沂匆匆赶到祁烟家的照片。   这些照片如果被发出来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在此前祁烟就考虑过,单纯的私生粉应该是不会放出那些照片的,毕竟他们只是想窥探“自己心爱之人”的私生活,但也不会做这种损害哥哥的利益的事。只有想要打击IW的人才会放出照片,当然也不排除这个人只是在针对祁烟或者江倦。   现在这封邮件更是完全印证了祁烟的猜想。   拍照的人并非私生粉。真相很可能是恶劣的业内竞争。   下药事件的真凶也许也会因此浮出水面。   第二天八点,祁烟准时赴约。   他独自驱车前往了这个位置偏僻的私人会所。   整个会所装潢都是古老的中式风格,祁烟被门童领着穿过古典庭院,直接被带到了二楼角落一个僻静的包房内。   低矮的木案边,坐着一个全副武装的人。因为墨镜和帽子带得太严实,甚至看不出性别。   祁烟在桌边落座:“......用得着这样吗?”   对面的人取下帽子和墨镜,露出一张小巧的脸蛋。单眼皮,眼尾上挑。五官锐利而明艳。   “还以为你不来了呢,祁总。”莫语灿烂一笑。   “小江,等会儿下来调一下麦。”   此时千里之外的体育馆内,人声鼎沸。   台下的人挥舞着各色灯牌和应援棒,江倦耳麦里传来工作人员的提示声。连续完成几个唱跳舞台之后,几人都气喘吁吁,下台便有一众工作人员围上来给他们擦汗、补妆。   四个人在更衣间换衣服的时候,林熙突然惊讶地叫了一声。   众人回头,只见高中生满脸震惊,“江、江哥你什么时候纹的?”   江倦的右手手臂上,多出了一茬枝丫,几瓣叶子点缀着浅黄的细碎花朵,枝杈蔓延宛若蝶翼。因为还没消肿而有些许泛红。   “昨天。”江倦淡淡地说。   “可是我们下一套是无袖......”林熙有些慌张,“不会露出来吗,现在找化妆师遮来不来得及?”   “无所谓。”江倦一边套上黑色马丁靴一边回答。   许沂从衣架上扯了件西装外套丢给江倦,“当然有所谓,给我穿着。”   这小子是真没把自己当爱豆。   许沂腹诽。   虽然他早就发现了江倦的事业心并不来自于讨好粉丝,但起码要对这么多粉丝负责吧。   “你纹的不会是橙花吧。”走出更衣室后温锦言凑到江倦耳边小声地问。   “嗯。”江倦点点头。   谁不知道橙花是祁烟的信息素。   温锦言有点无语,“没想到你还是个恋爱脑啊。”   江倦再次点头,一点也没有要反驳的意思:“确实。”   他在很久之前就知道自己和很多同事是不一样的。他没有什么明星梦,对舞台也并不向往。最开始会对音乐感兴趣也只是因为祁烟的钢琴曲。被无良艺考机构骗完钱后的那段时间他只能靠在街头卖艺维持生计,终于被IW的星探发现,最后被带回了公司。   星探给他画了无数的大饼,说他这样的条件一定能飞黄腾达,成为明日巨星。但江倦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当时的他只是想混份饭吃而已。   真正让他坚定进入IW决心的是,他在大厅里和祁烟擦肩而过的那一天。   八岁时模糊的梦境终于清晰起来。   之后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能离祁烟更近。   也仅此而已。   他们最后唱的是Blank的出道曲,《Puppy Love》,这是江倦第一次参与作词作曲的歌。   歌曲旋律舒缓,最后一段副歌的节奏慢了下来,略显得有些忧伤。   江倦抱着吉他坐在舞台中央,聚光灯将他发丝的边缘染上光晕,大屏幕上正映着他低垂的眉眼,唇角微挽,显得格外的温柔缱绻。   “窗外的雨听不见我声音   好像云也只会一个人淋雨   我望着玻璃听雨打点滴   想你会不会也给他弹钢琴?”   作者有话说:   歌词是我乱写的,写的时候想到的旋律有《雨爱》《初恋》《慢慢喜欢你》(但不是填词,套不进旋律)都很好听大家可以去听听看 第13章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莫语。”莫语站起来,冲祁烟伸出手,“江倦的弟弟。”   祁烟礼貌性地与他握手,“我是IW的首席执行官,祁烟。久仰。”   “祁总说笑了,应该是我高攀了才对。”莫语脸上仍然挂着盈盈笑意,弯腰给祁烟倒了杯茶,“您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让你失望了,不好意思。”祁烟从善如流地抿了口茶。   “您就不怕这水里有什么吗?毕竟......你应该也知道,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莫语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喝下小半杯,微笑示意茶水没有问题。   祁烟一脸淡然,“现在是法/治社会。”   莫语笑了笑,“祁总这么淡定,一定知道我的来意吧?”   “你要多少?”祁烟不太喜欢莫语脸上始终如一的笑容。   “我不需要钱。”莫语取出一个文件袋,把里面的照片一一平摊在祁烟面前。正是祁烟的邮箱里收到的那些。   祁烟皱起眉,“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祁烟在来之前很轻松地查到了给他发邮件的IP地址,继而找到了邮件的原主莫语。显然莫语并没有要隐藏自己的意思。   “莫”这个姓氏一下点醒了祁烟。   莫语和莫奕是否会有关联?自己看的那篇帖子里所谓的“私生子”会不会就是莫语?   带着这样的疑问,祁烟开始调查江倦的过往。   江倦作为IW的艺人,他的户籍资料、教育背景,都在公司的资料库内储存着。但除非艺人做了伤天害理的事,一般都不会轮到祁烟亲自去查看,所以他之前并没有注意过江倦的家世,不然也不会现在才知道江倦的真实身份。   祁烟找公安的朋友帮他找了些资料。发现江倦后来迁到了江霖君家的户口本上。户口本上还有另外俩人:江少臣和莫语。   江霖君在四年前就因为胃癌去世了。同年,莫弈改名。   其中最令祁烟惊讶的是,江霖君是个女性Beta。   莫语明明是Omega,他的母亲应该也是Omega才对。   资料显示莫语在十五岁的时候做了腺体诱导手术,这才拥有了Omega的腺体,所以他的第二性别Omega后标明了“后天诱导”。   腺体诱导分化是利用信息素和激素注入的刺激,影响青少年的分化,在前几年就被写进了青少年保护法中,政/府命令禁止以任何外力的形式影响分化。但仍旧有很多私人医院在铤而走险。   手术的后遗症极其严重,轻则过敏,重则死亡。   而且就算拥有了Omega的腺体,基因序列也不会改变,本质还是Beta,只是会有少量信息素的分泌,但生理其他方面都和Beta无异。   Alpha和Omega在人口中占的比例较少,即使近代科学家一直在努力证明三种性别的身体素质并无巨大差异,Alpha仅仅是在体能方面占有优势,并没有在智商上领先,而Beta和Omega通过后天的训练也可以拥有和Alpha相同的体魄。可几千年来根深蒂固的思想让人们还是对“稀有”性别有着无限的向往。   改造成Omega的手术目的一般都与声色交易有关,很多非/法消费者都会青睐于Omega,但Omega数量极少,所以在诱导分化手术刚刚出现、还未被规范的几个年头,青少年失踪案频频发生,大多数失踪的孩子都被诱导分化成“假性”Omega,被贩卖给个人或是声色场所。   因为是非/法手术,祁烟并不能查到相关信息。   祁烟只能从莫语唯一的亲戚入手,总算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莫语的舅舅江少臣是个嗜酒如命的赌徒。江家一直经营着矿业,到上一辈就因为经营不善而衰落了。江少臣这个败家子还欠了堆烂账。江霖君是学画画的,没什么名气,只能靠在画室工作勉强维生,再加上弟弟高额的债务,家里一直都很紧张,还是靠莫盛桦和林皖玉的接济才勉强还上欠款。   不过江少臣在一年前因为过度饮酒,突发脑溢血去世了,祁烟也不能确定莫语做手术的事情会不会和江少臣有关。   “这些照片发布出去的后果您应该很清楚吧?只要您能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我就会把相机和电脑上的备份全都删除,您不用担心在任何平台看见它们。”莫语说。   “我凭什么相信你呢?”祁烟缓慢地盯住莫语的眼睛。   莫语毫不回避祁烟审视的眼神,缓慢地叹了口气,自嘲地笑了笑:“祁总,您应该没有住过二十平的廉租房吧?”   “我的童年就是在廉租房里度过的,没有厕所,没有浴室,只有一张破旧的木床和无数的酒瓶。江霖君住在画室,我和江少臣睡那张一米宽的单人床。从小我听得最多的就是讨债的人砸门的声音和江少臣带回来的女人的叫床声。   江少臣除了吃喝嫖赌什么也不会,偏偏遗传了一张好脸蛋,最擅长靠花言巧语骗女人的钱和色。江霖君是个温柔到懦弱的女人,她能做的只有给江少臣掏钱,和被江少臣扇耳光。   在很长一段时候我都以为江少臣是我爸,我妈是那些他带回来的女人的其中之一,把我生下后就跑了。直到我六岁那年第一次见到莫盛桦,他说他是我爸爸。   他带我去游乐园玩,带我去逛超市,给我买了很多衣服。他还把我带去了他的家。那个家好大,装修得很漂亮,我在那里第一次见到了莫奕和林皖玉。莫盛桦告诉他们,我是江少臣的儿子。   原来我们都有自己的家。在他们面前,我永远都只能是江少臣的儿子。   后来莫盛桦跟我说,我妈是江霖君,他一直都很爱她,但是因为江霖君分化成了Beta,莫家不让他娶她,他们才没能在一起。   他还说他已经离婚了,只是偶尔要去照顾林皖玉,问我想不想和他一起生活。   我拒绝了。他却说他以后会经常来看我。我高兴不起来。我根本不需要一个陌生人的施舍。   回去之后我被江少臣打了一顿,他问我为什么不答应莫盛桦。让我去跟莫盛桦过好日子。   我想到餐桌边的那个我所谓的哥哥,又想到从来没有承认过是我妈的江霖君,只感觉恶心。   后来莫盛桦经常来看我,每次都想把我接走,他以为这样江霖君就会答应和他结婚。   但我很清楚江霖君根本不会和他在一起,就算莫盛桦强迫她把我生下来也一样。   因为她喜欢的人,从始至终都不是莫盛桦。”   莫语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陈旧的素描本,摊开时灰尘散开,还落下些边角的纸屑。   他一页一页地翻开本子,向祁烟展示那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这是江霖君留给我的唯一一件东西。”   素描本上,每一页都用炭笔描摹着一个修长漂亮的身影。她在粗糙的纸面上起舞,流畅的笔触记载着她绷直的脚背、光滑的背脊、侧影低垂的睫毛......栩栩如生。   那是个瘦削的女子,她的每个动态都充满生机。眉骨分明,眼尾狭长,轮廓分明有如精雕细琢的石膏。   祁烟在她的脸上,看到了江倦的影子。   作者有话说:   等边三角形来了   私设的ABO,AO一定生AO,但是夫妻双方只要有一个是B都只能生B。江霖君分化成B是因为她妈妈是个女仆。 第14章   “所以......江霖君喜欢的是林皖玉?”尽管心下已经了然,但祁烟还是十分诧异。   他再如何也猜不到这样狗血的剧情。三个人兜兜转转,最后谁也没被成全。   “接下来的事情祁总应该也能猜到,”莫语的表情看不出悲喜,“林皖玉去世后,莫盛桦成了植物人,江霖君把莫奕接了过来,莫盛桦此前买的保险和理财产品都划到了江霖君名下,她决定和江少臣划清界限,带着我和莫奕好好生活。莫奕长得和林皖玉很像,看上去也一样的阴沉。刚来的几个月他没开口说过一句话。但江霖君每晚都会耐心地给他读睡前故事,照顾他的日常起居。那是我第一次在江霖君身上看见‘母性’的光辉。很可笑的是,却不是因为我。   可能因为总是在我身上看见另一个人的影子,江霖君对我就像对亲戚家不讨喜的孩子。所以我也不把她当妈。比起我,她显然更乐意做莫奕的母亲。   我理所当然地讨厌江倦,恨他此前有莫盛桦的关心,现在还要抢走我稀薄的母爱。   为什么他可以一直被大人疼爱,我却只能做一辈子私生子?   莫盛桦毁了两个女人,他也糟了应有的报应。到死都没能得到江霖君的一点怜悯,她恨他的强迫,更恨她自己的心软,江霖君在莫盛桦去世那天告诉我,她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留下了我。   她好自以为是,难道我就希望自己留下来了吗?”   莫语说到最后有些激动,脸都涨红了。窗外阴暗的天空劈开一道闪电。片刻静默后,轰隆声如约而至。   祁烟沉默了,等到雨滴打在窗户上才再次开口:“所以你的要求到底是什么?”   “我希望IW能和江倦解约。”莫奕很快便平复了下来。   祁烟皱起眉,“然后呢?你要看他身败名裂,一蹶不起?据我所知,你们一起生活过很长时间,江霖君去世后,江少臣用你们的钱还了巨额赌债,在那之后你们一直靠江倦打零工来维持生计。究竟是什么事会让你们断联......或者说得更直白一些,你们为什么会决裂?”   莫语最近蓄了狼尾,他捞起遮住后颈的头发,微微偏过头,露出一块贴着敷料的皮肤。   “祁总应该已经知道我的腺体是靠手术得来的吧?”他自嘲地笑笑,“江少臣败光钱后带我去做了手术,然后把我卖到夜总会替他还债。我在那里遇到了李频。当时听说我未成年特意把我叫去他们包间的人是李频的亲哥哥,一直搂着我不让走,最后还是李频替我解了围。他把我带出包间,把外套脱给我让我穿上。我听见包间里几个喝了酒的中年男人在大声议论李频。李频却一脸无所谓,好像已经司空见惯了。   那天我借还衣服的名义要到了他的联系方式,之后一直想方设法地接近他。我真的很需要钱。   后来李频出于同情给了我很多机会,还经常给我打钱,我都照收不误。江倦很生气,觉得那是嗟来之食,他说李频一定图谋不轨,让我和李频断了,我当然不愿意。我们因此大吵一架,最后我搬到了李频给我准备的住所,再也没和江倦联系过。   再见就是在选秀节目上了,他对我就像对陌生人一样冷漠,甚至比陌生人还要无情......明明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却始终对我不闻不问、毫不关心,就连腺体应激在场上晕厥那天,他也没多看我一眼......”   祁烟听到这里,心中一个隐秘的猜想越来越清晰,“所以只有毁了他下半辈子你才能解气?”   莫语摇摇头,“我不是抱着赌气的心态这样做的,我是真的恨他......你和他相处的时间不长,所以应该没有察觉到他性格恶劣的那一面。他现在应该还是重度抑郁吧?其实他个性很糟糕,又闷又死板,只是在你面前伪装得很好而已,等你看见他真实的那一面一定会后悔的。”   “我为什么会不知道他的病?”祁烟平静地说,“他是IW重点培养的艺人,有生活助理陪他定期去医院,每天也都有遵照医嘱吃药。你觉得他瞒得住我吗?”   莫语有些愣愣的,“我以为......他不会告诉任何人。”   祁烟笑笑,“小朋友,现在是21世纪,任何一个心理疾病和精神疾病患者都不会遭到歧视。”   事实并非如此。莫语确实足够了解江倦,江倦并没有把自己的病告诉任何人。祁烟发现江倦真实身份那一天就把人的过往调查了一遍,他从唐敏那里得知,每月一次的假期江倦不会像其他艺人那样回家住,白天又会消失一整天,晚上却照常住在寝室。   祁烟不难查到江倦这天的去处了。是城郊的一家私人医院。不过这家医院和患者会签署严格的保密协议,无法下手。这下莫语直接替江倦说了出来,反倒是替祁烟省时省力了。   祁烟并没有因为江倦的隐瞒而生气,但心情总归是有些复杂的。只是不能在莫语面前表现出来而已。   毕竟,自己的前任也曾经是一名抑郁症患者。   莫语眯起眼,想要从祁烟的脸上窥探出任何一丝不同于坦然的情绪,“我相信祁总足够宽容,但是......你难道不会想到什么其他的吗,比如你第一次了解这种病是通过谁?”   祁烟说:“你大可直说,我对黎倾的名字没有那么避讳。”   莫语说:“祁总确实大度。如果我是你,肯定没办法毫无顾忌地接纳江倦,换了谁遇到你当年的事可能都会不再想谈恋爱吧。”   祁烟莞尔,“你说得很对,就像我再同情你的遭遇也没办法设身处地地为你着想一样,换位思考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培养人的共情能力,但你的想法绝不等同于我的想法。另外有一点我很奇怪,你到底是为什么觉得我和江倦在谈恋爱的?”   莫语怔了怔,“他一直在进出你家......而且,你之前被下药的时候和他......”   城府再深也不过是个孩子。还是能套到话的。   “你怎么知道我被下药了?”祁烟几乎被气笑了,“是映美主使的?你的胆子应该没有大到做违法犯罪的事吧。”   莫语自知失言,有些恼火地说:“想要让IW垮台的不只有映美,不知道多少人想看着你从那个位子掉下来呢。”   “为什么要给李频下药?”祁烟淡淡地喝了一口冷茶。   “都说了不是我们......”莫语抿抿唇。   “映美之前因为资源问题和华裳闹翻了,无论怎么想会同时针对我和李频的都只有你们。”祁烟对于他死不承认的态度也早有预料。   “祁总你知道死无对证吗?”莫语笑了起来,“在没有其他证据的佐证下,我说的话并不能当作证据,所以你不用白费心思了。”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其他证据呢?”祁烟说。   莫语不敢再多说,反驳就等于变相承认自己知道什么。   “那天我为了找温锦言很早就离场了,那之前和我有接触的人也不多。”祁烟给自己重又倒了半杯茶,“你说巧不巧,第一个给我敬酒的人就是你们小王总。”   “你没有证据......”   “你说得对,我确实是空口无凭,”祁烟神色自若,“我只是没想到,居然有人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我。下一步是不是准备亲自翻墙来偷IW的账本?”   不管是下药还是之后的“不雅照”的威胁,在祁烟看来都是很愚蠢的行为。   “不过幸好和我上床的是江倦(公 众 号 黄 昏 给 黎 明 整 理)不是李频。”祁烟低头抿了口茶,眼神玩味,“20岁的体力还是快奔三的比不了的。”   莫语终于笑不出来了,暗自捏紧手心,“祁总果然和圈里的传闻一样,不过是靠男人上位的罢了。”   “虽然我确实只是ceo不是董事长,但我必须要给你普及一下IW建立的初衷,”祁烟不怒反笑,“简单一点来说,这公司是我爸为了捧我妈建的。你可以说我靠爹,但不能说我靠男人,因为我爸是女人。”   “接着说重点。”见人无言以对,祁烟叩了叩桌面,强调道,“第一,我不会答应你的任何要求。第二,所有侵犯我隐私权的照片必须留下,包括原件,如果之后再有泄露,那我们就法庭见。”   “你凭什么......”莫语默默捏紧拳头。   “哦对了,我听门童说你今天包了这一层楼。”祁烟说,“你不会不知道这私人会所是许家的吧?”   许沂的父辈在本地经营高端酒店餐饮业已有近百年了,不过许家一向行事低调,不会处处挂名。   摆明了要让莫语吃不了兜着走,这算是威逼了。   “我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祁烟不作表情的时候,显得很淡漠,“你最好快点做决定。”   莫语总算摆出了破罐破摔的气势,“就算是许家的又怎么样,他们又不是黑社会,难不成还能拦着我不让走吗?”   祁烟弯起一对漂亮的笑眼,“许家确实不是,但温家可是我妈接手之后才洗白的。”   “祁总真幽默。”莫语盯住祁烟,眼神显得很是冷厉,“您贵人多忘事,恐怕不知道黎倾已经出狱了吧?”   “我记这个干什么,等着去给他送花圈吗?”祁烟毫不避讳地接过莫语的眼神,“你是不是还准备给我五百万让我离开江倦?”   莫语一愣,语气没有那么强硬了,“我只是想报复他,看他从高处摔下,一蹶不振.....”   “然后你再去做他的救世主,让他对你死心塌地?”祁烟一挑眉,“我从来没说过我和他在一起了,仅仅是炮友都让你这么紧张吗?”   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莫语彻底慌了神,不敢再直视祁烟。   祁烟叹了口气,缓缓地说:“你没有那么恨他,你只是恨他喜欢的不是你。”   作者有话说:   因为大纲的一些漏洞这章写得我快吐血了,之后可能会倒回来慢慢改,国庆放假有点忙所以没更新,之后会补回来的,狗血回忆杀基本结束啦,下章小江也该回来了! 第15章   莫语再怎么样都才十八岁,他自以为深藏不露的情绪被祁烟一览无余。从他提出要让江倦和IW解约开始,祁烟就觉得很奇怪,他明明可以直接利用那些照片的舆论威胁公司,为什么要选择私下和他面谈?   在交流中祁烟逐渐发现,莫语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把照片发出去。   不管是回忆两人过去的经历也好,还是述说自己的心路历程也罢,这些故事都和江倦密切相关,好像是在炫耀那段亲密时光一样。   莫语沉默了很久,最后脸色阴沉地坦白:“我们闹翻是因为我给他表白了。”   ......   凌晨三点,整个机舱一片安静,只能听见各种设备运行的声响。江倦靠着U型枕,偏头望向舷窗外沉寂的夜空。   因为要赶明天一早的通告,Blank全员坐上了红眼航班,这是常事。飞行时间只有两小时,艺人和职工便都只安排了商务舱。坐在江倦旁边的温锦言叫住空姐要了条毛毯,转头看向江倦:“你要吗?”   “不用。”江倦摇摇头。   温锦言盖上毛毯之后百无聊赖地扣了扣手,“我有一个想法,不一定对,你想听吗?”   “什么?”江倦眼皮都没抬一下。   “你这几天看起来很emo,”温锦言怕江倦不理解这种冲浪梗,还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就是说你看起来很忧郁......反正就是不开心。”   “嗯。”江倦点头。   这么惜字如金,温锦言腹诽,接着问:“是因为我哥吗?”   江倦没答话,过了半晌才轻轻点头。   温锦言心中万马奔腾。咱哥真行啊,打个炮给江哥都整emo了,难道是江哥那方面有问题?   “是因为......他对你不满意吗?”温锦言小心翼翼地试探。   江倦面无表情地说:“是我做得不够好。”   温锦言:所以果然是阳/痿??   江倦补充:“是我太心急了。”   温锦言:...?早泄?   “看不出来啊,”温锦言忍不住往人下面瞟了一眼,不禁感慨,“原来人都不是十全十美的......”   “嗯,”江倦说,“每个人都会有脆弱的时候。”   温锦言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想,全然不知他俩是在鸡同鸭讲,还颇为赞同地点点头,“确实!”   江倦觉得有点怪怪的,但也没多想,他和温锦言很少能在一个频道,早就习惯了。却不知温锦言能会错意到离谱的程度。   江倦不举的消息就这样在Blank成员间传开了。许沂听到的时候差点把一口饭喷到讲得绘声绘色的林熙脸上。林熙还在学着温锦言复述的样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Alpha真不容易啊!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飞机降落时天刚蒙蒙亮,因为这次行程的保密性,江倦一行人走进大厅时并没有被粉丝围住。几人直接到停车场上了公司的保姆车。江倦被唐敏单独送到最后一辆车上,车门打开,祁烟坐在后排,冲江倦招了招手。   车门关拢后,隔板缓缓升起,祁烟身上清甜的橙花味流淌在狭小的空间内。   江倦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转身走出祁烟家门的那天,这会儿坐在祁烟旁边竟有些久违的拘束。虽然后来祁烟给他回了消息,但是屏幕里如何也没办法确认心意,分别的这两天他心里一团乱麻,如今看见祁烟更是百感交集。   祁烟看出人的犹豫,探身凑上去勾住江倦的领带,轻轻把人带近。   江倦下意识地闭眼,想象中的吻却没有落下来。   意料之外地,祁烟伸手抱住了他,把头轻轻靠在人肩膀上。   江倦有点犹豫,最后还是把人抱住了,轻声问,“怎么了?”   祁烟贴着人脖子叹了口气,“想你了。”声线带点鼻音。   江倦一整颗心突然落到了实处,仿佛星宿归位、倦鸟归林般安心。   “我也想你。”江倦认真地说。   两个人又抱了一会儿才分开,祁烟偏头靠在江倦肩上,闭着眼睛絮叨。   “温锦言大半夜给我打电话说你纹身了。”祁烟有点埋怨地说,“你知不知道公司规定啊?”   “你可以罚我这个月的工资,我不会去洗的。”江倦语气坚定。   祁烟抬头瞪了他一眼,“你最近是不是叛逆期?”   “你不是总说我是小孩吗?”江倦无奈道。   “我说你是懂事的小孩。”祁烟扣住江倦的手腕。   江倦无声地笑了笑,一双清冷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那如果我是不乖的小孩呢?”   祁烟看着人说:“看在脸蛋的份上,可以原谅。”   江倦拉过祁烟的手,偏头把自己的脸颊贴上人手心,“送给你了。”   二人呼吸可闻,淡淡的雪松的气息和橙花气味交织相融,显得朦胧而暧昧。   祁烟的耳廓泛上薄粉,在过于靠近的距离下显露无疑。   江倦亲了亲人的耳垂。   从机场到影棚花了一个小时,快到目的地时的时候祁烟搂着江倦脖子往人唇角印了个吻,还特意下车叮嘱唐敏让她给江倦喷点衣物清新剂,把信息素盖住。   江倦跟上Blank的大部队,今天要拍的新杂志是专辑的后续宣发之一,依旧延续了专辑的国风主题,穿的是知名设计师的新作,裁剪简单,色彩以黑白为主,改良魏晋汉服与现代简约风格结合,清新利落。   大多数摄影拍照时会害怕遇到冷感人设的明星,说好听点是冷都男,说难听点就是面瘫,拍出来会很僵硬。但和江倦合作的摄影都对他赞不绝口,镜头感比初中就开始拍平面广告的温锦言还好,体态和气质都显得很从容,眼神也不会虚焦。   这也是江倦粉丝众多的原因之一。他做什么事情都会认真到底,出道初期没什么流量的商演也会跳到精疲力竭,选秀节目上其他人敷衍了事的特辑环节,他也会为了编曲三天三夜不睡觉。对于江倦来说这些都是做这份工作份内的事,但在这个浮躁的圈子里却鲜少有人做到。   在影棚拍完还要飞到隔壁省拍海边的外景,匆匆赶回本市已经是晚上十点了,祁烟开车去机场把温锦言和江倦一起接回了家。   温锦言在后座打起了呼噜。祁江两人怕吵醒他也没多说话,快到家的时候祁烟才开口轻声说:“我妈回来了,你别太紧张。”   江倦点点头。   他对祁昀的印象还停留在十多年前,平常在公司也只有年会的时候能见,祁女士在公开场合总是把握着完美的距离感,永远精致永远遥不可及。   祁烟把车停好才把温锦言叫醒。   “困死我了困死我了......”温锦言打着哈欠有气无力地下车,“都给我困出幻觉来了,我咋看见咱妈了啊。”   祁昀站在车库门口笑眯眯地冲几人挥手,“好久不见,小江。”   作者有话说:   见家长咯,等会儿还有一更~ 第16章   祁昀穿着一身杏色的家居服,卷发很随意地挽在脑后,很有生活气息。   江倦看着和记忆中没什么差别的祁昀,有点拘谨地说了声阿姨好。   “都是大明星了,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害羞啊?”祁昀笑着拍拍江倦的肩膀,“先进来吧,给你们热了饭。”   温锦言还没睡醒,但也不妨碍他捕捉到可疑的关键词,“妈,你见过江哥小时候?”   祁昀毫不客气地呼了温锦言后脑勺一巴掌,“还没收拾你呢,连我多久回国都不记得了?”   “刚刚是睡晕了,睡晕了。”温锦言求生欲高涨。   “他俩两天没睡了。”祁烟适时地接话,“先进去吧,别在门口杵着。”   毫不意外的是,一进房间众人就闻到一股糊味。   祁昀匆忙跑进厨房,温锦言在玄关换鞋的功夫已经点好了外卖。   一阵锅碗瓢盆的敲击声过后,祁昀用隔热手套端着一个砂锅走了出来。   祁烟把隔热的桌垫摆好,女明星揭开锅盖,露出里面半黑半百的米饭。   祁烟和温锦言兄弟俩沉默半晌,异口同声地问:“煲仔饭?”   祁昀纳闷地嘟嚷,“明明教程看起来很简单。”   温锦言看着那一锅又夹生又糊的米,“你是不是水掺少了?”   “最没资格评价我的就是你。”祁昀瞪了一眼从来没进过厨房的温锦言,又有点不好意思地冲江倦笑笑,“家里也还有其他熟食,饿了就先吃——温锦言,快点外卖。”   “早点了。”温锦言自认为十分高瞻远瞩。   “你就这么不想吃妈妈做的菜?”祁昀怒。   “我还不想英年早逝。”温锦言一脸委屈。   ......   祁烟坐在餐桌边问江倦:“变化挺大的对不对?”   以前的祁昀哪会下厨啊,仙女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温韶华在的时候,她连喝水都没自己动过手。   “更有烟火气了。”江倦如实评价。   等外卖的间隙祁昀坐到了江倦对面,开始拉家常。   “公司宿舍住得惯吗?”   “习惯的。”   “学业跟得上吗?”   “可以的。”   “祁烟没欺负你吧?”   “没有。”   ......   温锦言一头雾水,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等等,祁烟不是说他俩只是炮友吗?   哪有带炮友见家长的?   “不是吧不是吧,不会只有我一个人才知道你俩在谈恋爱吧?”温锦言气势汹汹地质问。   三人一阵沉默。   祁烟说:“其实我们已经领证了。”   另外三人一阵沉默。   祁昀:?   温锦言:?   就连江倦都愣了一下。   祁烟干笑,“这个事情要从我的形婚协议说起......”   ......   “搞了半天江倦那天商演请假是去领证了?”温锦言一脸懵,“不是,你以前不是跟我说只是签了个协议吗?”   “形婚协议不就是为了领证吗?”祁烟说,“你知不知道政府安排的适龄相亲有多麻烦,‘单身税’有多高?”   “那为什么要和江倦结婚,他大学都没毕业!”温锦言据理力争。   “我是你哥还是你是我哥?”祁烟瞪他一眼,“不许对我指手画脚。”   温锦言从小就吵不过祁烟。因为温锦言一般都不占理,而且再有什么事祁烟都能拿“哥”来压他一头。   江倦都快要忘记自己和祁烟领过证这回事了。他连炮友这个身份转换都还不太习惯,祁烟说要带他见祁昀的时候江倦只能说受宠若惊。   他甚至没想到,祁烟没否认他俩在谈恋爱。   所以......他们现在是在谈恋爱吗?   外卖的铃声打断了祁温兄弟俩的吵闹,几个人把夜宵摆了一桌。温锦言吃到久违的炸鸡烧烤,感动得快要落泪了,急着狼吞虎咽,也没有再吵吵嚷嚷的。祁昀嫌弃高油高糖的食物,自己跑去厨房拌了碗沙拉。   祁烟看着温锦言飘飘然的样子,特意强调:“下不为例。”   收拾完外卖已经快到十二点了,几人各自回房。祁昀上楼之前跟江倦交代,“小奕你就当自己家,别客气。”   温锦言腹诽,这人来过不知道多少次了,早就轻车熟路了,自以为好心地提醒祁昀,“妈,人叫江倦,什么‘小一’啊?”   祁昀捂住嘴故作惊讶,“不会吧不会吧,还有人不知道小江就是莫奕吗?”   温锦言:?   反应了一下莫奕是谁之后,温锦言瞪大眼睛看着江倦,满脸不可思议。   他沉默片刻,最后憋出一句:   “草。”   ......   “哦,所以说,江倦就是那个在我们家住过的莫奕?”温锦言对这个童年玩伴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只能勉强记起一些边边角角的小事。   “所以你在选秀节目上只和我说话是因为以前就认识我吗?”温锦言问。   江倦正经地说:“根本原因是你是祁烟的弟弟。”   温锦言扶额,“这种时候就不用秀了。你是多久坦白的?”   “上周。”江倦答道。   温锦言舒了一口气。他总算连上了5G网。   “我懂了,”温锦言梳理了一遍,“所以我哥不知道你是莫奕的时候没和你在一起,知道了之后就和你光速恋爱了?”   “不是因为他是莫奕。”祁烟反驳。   “行了都去睡吧,有什么事起床再说。”祁昀说完就自己上楼了。   祁烟拽着江倦回了自己的房间,把满脸求知欲的温锦言拦在了门外。   “哥,你们没其他事瞒着我了吧?”温锦言故作可怜,“不要让我稀里糊涂做舅舅啊!”   祁烟没好气地白他一眼,直接关上了门。   两个人总算是独处了,祁烟舒了一大口气。   江倦安安静静地站在他面前,表情看起来还有点懵。祁烟鲜少见到江倦这副表情,平常的江倦看上去总是沉稳冷静的,把什么事情交给江倦都会很放心,因为再小的事他也会认真对待。   很多时候祁烟都会因为这种江倦这种气质而忘了他才二十岁。   祁烟看着人干净漂亮的眼瞳,觉得这种气氛必须得说点什么,心里打过无数次的腹稿到了嘴边却无从说起,难得地有些局促,只能盯着地板说话,“其实我现在也有点不太适应,你再等等我......”   话音未落便被人拥进了怀里,雪松气息在一瞬间浸透祁烟的心扉。   “没关系,我可以等。”   江倦轻声说。   作者有话说:   这章有个小伏笔,大家可以猜猜看 第17章   自黎倾那件事发生之后,祁烟再没把伴侣作为人生规划的一部分,他对于计划未来的态度是非常消极的。   那时候他一直觉得与其被伤害,还不如及时止损,或者不要开始。   不过,江倦和黎倾不一样。   至少他可以确定,这一刻的两人的心绪紧密连接。   祁烟总是希望活在当下的人。   过去和未来都不属于自己,只有现在可以被他把握住。   江倦的下巴就搁在祁烟颈窝里,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小烟哥哥,我困了。”   祁烟听到这久违的称呼,失笑道,“好,睡吧。”   这是他俩第一次在这张床上盖着被窝纯睡觉,祁烟入睡时间很长,身旁的江倦很快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看起来确实是累坏了。   祁烟看着江倦入睡的面容,指尖轻轻划过人眉上的小小白痕。   江倦入职的时候就有这道断眉了,当时上选秀节目第二期的时候被粉丝扒到素颜的样子,那个模糊的视频里江倦坐在寝室的桌边写作业,下颌骨线条和鼻梁都利落,加上断眉和单眼皮的气质加成,圈了很多粉。后来公司在符合风格的场合都不会特意去补全眉毛,除非唱小甜歌,江倦的造型都是断眉,偶尔还会加上眉钉,因此江倦出道前期的花名就是断眉哥。后来粉丝觉得太社会了才不叫了。   祁烟之前也没有太注意这道断眉,最近江倦的刘海有点长,几乎都会挡住眉尾的疤痕。   指尖的触感很轻,但发痒的感觉还是让江倦皱起了眉。他一向觉浅,睁开眼时正好抓包到瞪大眼睛的祁烟。   “我以为你睡着了。”祁烟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   江倦闷闷地发出一声嗯,神情倦怠地把祁烟抱进怀里,“别摸了,快睡吧。”   祁烟贴在人胸膛上,几乎能听见江倦的心跳声。   “眉毛是那时候划到的吗?”祁烟轻轻问。   江倦摇摇头,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被人拿花瓶砸的。”   祁烟一脸诧异,再想追问时却发现江倦又睡着了,舍不得再把人闹醒,便也闭上了眼。   第二天起床已经是正午,祁烟醒来时发现自己还被江倦搂在怀里,睡得他差点喘不过气。   祁烟属于六个小时就能睡够的那种类型,睡到中午已经很少见了。   他还惦记了一晚上江倦眉毛是被谁弄成这样的。   江倦睁眼的时候祁烟正在摸他的眉尾,吐息交缠,眼神却不带一点暧昧。   顺毛的祁烟看起来很嫩,眼神也不带一点锋利。   江倦低头在人眉心落下一吻,“早安。”   “谁砸的?”祁烟牛头不对马嘴地问。   江倦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祁烟在问什么,淡淡地说,“我弟。”   “莫语?”祁烟皱了皱眉。   “嗯。”江倦倒是不奇怪祁烟会知道,“以前吵架的时候他拿花瓶砸的,缝了两针,就留疤了。”   祁烟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五味杂陈,很是复杂。   但很不爽是真的。   “莫语前几天找了我。”祁烟坦白。   江倦一怔,“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你们为什么住在一起,还说了你们闹翻的原因。”祁烟竭力平静地解释。   “......还说了什么吗?”江倦问。   祁烟想到江倦之前一直隐瞒的病症,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坦诚一些,“还说了你的病。”   江倦低垂眼帘,轻轻握住祁烟的手,“你介意吗?......我听说你前任也是抑郁症。”   “要说一点也不介意肯定是假的。”祁烟苦笑道,顿了顿,“可......我不觉得病和人品有什么关系。”   “我绝对不会拿情绪当借口伤害你。”江倦握紧祁烟的手,“我知道你可能不会相信承诺,但你可以相信时间。”   祁烟已经过了被“画饼”会感动的年纪,相对于口头的承诺他更看重现实。至少从当前看来,江倦从没做过对他不好的事。   祁烟贴近江倦的胸膛,一字一句地认真说道:“我之前总是夸你懂事,不代表你不懂事我就会不喜欢你。你也可以在我面前表达自己真实的情绪,开心和不开心我都全盘接受。昨天温锦言说,我是因为知道了你是莫奕才和你在一起的,其实不是这样。我知道你是莫奕之后才能确认你对我的真心。我和你在一起跟你的过去无关,我只是要确定你的喜欢不是源于一时兴起,而是从始至终的坚持......我没有精力再被骗一次了。”   他心里还有点乱,祁烟很少这么急于表达自己,他尽量说得有条不紊,想让江倦稍微放心一些。   江倦沉默了很久,以至于祁烟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略带不安地抬眼看向江倦的眼睛,“怎么了?”   “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吗?”江倦看起来还有点懵,“我以为你只是觉得可以和我试试。”   祁烟有些哭笑不得,“我从发短信的时候就决定要和你谈恋爱了。”   江倦瞪大眼睛,满脸诧异,“原来那个时候就决定了吗?”   “哦——是在怪我没有仪式感吗?接你的时候应该在后备箱放满玫瑰花,点着香薰......”   话说到一半就被江倦的拥抱打断,Alpha清淡的雪松气息充满祁烟的鼻腔,清冷低沉的声音在人耳畔响起,“不用香薰也不用玫瑰。你来接我,我很开心。你带我见家人,我也开心......”   “祁烟,我真的很喜欢你。”   “谢谢你和我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短但是甜 第18章   祁烟一开始也没有抱着特别笃定的心情。不管是年龄还是职业,他都很难不顾忌。   但“我也想你”是真心的,被江倦抱住的安心也是切切实实存在的。   他不想错过。   江倦很擅长让他沉静下来,让他觉得外界的嘈杂都毫无意义,让他能意识到自我的需求与情绪价值。这是很难得的。   而祁烟一向是懂得要珍惜机会的人。   “幸好是你,小奕,”祁烟贴着人肩膀轻声回应,“谢谢你。”   下楼吃过午饭之后,温锦言招呼着江倦和他一起去洗碗,祁烟也没拦着,自己坐在客厅看电视。   在厨房水声和电视声音的遮掩下,温锦言露出少有的正经神色,“你和我哥是真的在一起了吗?”   江倦一边刷碗一边点点头。哪怕是昨晚他都不敢确定,但今天祁烟的态度让他完全放下心来,这时候才有了点头的勇气。   “我哥有没有跟你说过黎倾的事?”温锦言有点不确定地问。   “没有,”江倦低垂眼帘,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许沂跟我提过。”   “我哥洗过完全标记,这个你应该知道吧?”温锦言问。   “嗯。”江倦闷闷地答。   第一次上床的时候就意识到了。   而且祁烟后颈的疤痕也很难让人不注意。祁烟从来没有刻意掩饰过这个事实,只是没有主动提起过。   “黎倾那个王八蛋,”温锦言一提起这个名字就生气,“当初我看他人模狗样的,没想到就是个衣冠禽兽,我哥去做婚检的时候他还在外面跟别人开房......总之,他就是个人渣。”   江倦差点把手里的盘子捏碎。   “你不知道吗?当初闹得沸沸扬扬的,我还以为你看到过热搜。”温锦言见人脸色不好,急忙补救,“反正我哥以后也要跟你说的,他不好开口我就替他说了吧。”   “黎倾和我哥是在大学认识的,我妈妈去世之后我哥一直没走出来,黎倾一开始对祁烟很好,让我哥走出了过去的阴影。但是这个人渣只是图我哥的钱,他靠我哥进了我姨妈的公司,跟我哥订婚之后还在外面乱搞,被我抓到现行也死不承认。我哥跟他分了手,他又被查出了挪用公款和受贿,直接进去了。算着时间应该也快出狱了。”   “总之,遇到黎倾是我哥这辈子最倒霉的事。”   祁烟和黎倾谈了四年,江倦进公司的时候祁烟已经订婚了。那时候江倦一门心思栽在练习里,也没有太注意到祁烟的感情生活。但知道祁烟订婚的时候还是失落了好一阵。   他自己也试着去了解过祁烟以前的事,但那段往事后来被删得很干净,网络上流传的消息说法不一,他确实是今天才第一次听到完整的可靠的版本。   “昨天我知道你是莫奕之后,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温锦言苦笑道,“以前我一直以为你是图他的钱,但依我的了解,你没有那么在乎名利。可你和我哥也没有深交,怎么会那么死心塌地呢?——是因为他救过你一命吗?”   江倦思索片刻,缓缓开口,“你听过拼图理论吗?”   “没有。”温锦言有点莫名其妙。   “每个人小时候可能都会想,我活着是为了做什么吧?提出拼图理论的人七岁的时候问了他爸爸这个问题。他爸爸说,每个人活着就是为了拼好自己的拼图,但是我们都把自己图纸弄丢了,所以只能磕磕绊绊地去完成拼图,我们从比较容易确认的四个角开始拼,这些角可能代表着你的家庭、爱好、工作、学业.....但拼图的中心是什么一直是个谜。因为它并没有确切的答案,甚至可能会一直变换,”江倦很少一次讲这么多话,他说得很认真,“对我来说,能填满拼图中心的是祁烟。也只有祁烟。”   温锦言听得发愣,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跟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无论我哥有怎么样的过去,都不重要。我只希望他的未来是快乐的。如果你对他不好的话,我一定饶不了你。”   “我会好好对他的。”江倦把洗好的碗盘摆好,擦了擦手,“不管他以前遇到过什么样的事情。”   温锦言十分满意,抬手拍了拍江倦的肩膀,“那你就等着英年早婚吧!”   “我不是已经结了吗?”江倦说。   “对哦,”温锦言玩笑道,“那就祝你早生贵子。”   江倦:......   他很清楚,要和祁烟在一起的前提是做好自己。二十岁对很多人来说都还是对前景一片迷茫的年纪,江倦也不例外,更何况没有家长的指引,他能一步步走到今天,还没有被娱乐圈的纸醉金迷所蒙蔽已经很不错了。在进IW之前他的打算只是活下去而已。现在站在人生的岔路口,他已经对自己的未来有了一定的打算。   他知道自己是喜欢做音乐的,祁烟是让他开窍的人。他也希望能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只有足够优秀才有资格和祁烟并肩。   “其实我收到了肯特学院的offer。”江倦说。   肯特学院在M国,是业内公认的电子乐的摇篮。温锦言很诧异:“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从来没提过?”   “我之前一直在考虑,”江倦说,“我怕失去留在祁烟身边的机会。”   “但你现在做好决定了?”温锦言问。   “嗯,”江倦点点头,“我会去的。”   他会把自己的拼图拼得更完美,再把中心那块儿填进去。   两人在厨房忙活了半天,出去之后发现祁烟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还捧着iPad。   江倦小心翼翼地把人手里的平板抽出来,温锦言从善如流地抱来一床毛毯给哥哥盖上。   “你要去留学的事情跟我哥说了吗?”温锦言小声问。   “还没有,我过几天再跟他说。”江倦替祁烟压好被角,“先把最近几场巡演忙完。”   祁烟睁眼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慌忙坐起,一把拽住旁边的人手臂,“现在几点?”   在他旁边坐了一下午的江倦默默亮出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着七点。   “还好,赶过去应该来得及。”祁烟掀开毛毯穿好拖鞋准备上楼换衣服,“温锦言呢?”   “先走了,他让你多睡会儿。”江倦是带着行李箱来的,已经换了身衣服。   祁烟这才注意到江倦穿了一身正装,刘海还用发胶抹成背头,只留了几缕碎发,他脸部轮廓很分明,又是单眼皮,这样打扮起来很韩。   “你穿这么正式干什么?”祁烟疑惑地问。   “不是要去酒宴吗?”江倦眨眨眼。   祁烟哭笑不得,“是家宴,快去换套休闲装。”   已是初秋,江倦换上了合作的品牌方新款的骆色风衣。祁烟穿了件米色的低领毛衣,配了条和江倦外套颜色差不多的羊绒围巾。   “冷不冷?”江倦盯着人半遮半露的锁骨问。   “还好,主要是遮吻痕。”祁烟松了松围巾,解释道。   “这件毛衣很好看,很适合你。”江倦很认真地夸奖。   祁烟被不少人奉承过,这样诚心的夸赞却听得很少,不禁莞尔,“你的风衣也很好看,宝宝。”   江倦听到这称呼愣了一下,抿抿唇没再搭话。   多黏糊。从来没想过会被人这样称呼。   “宝宝。”祁烟的愉悦都写在眼底,走过去牵住人的手,“耳朵好红。”   家宴定在他们一家常去的川菜馆。两人跟着穿旗袍的服务生穿过长长回廊,走进宽敞的包厢,人已经差不多到齐了,坐了一大桌,和祁烟在路上说的一样,只有十多个人。大半是上了年纪的老一辈,剩下大多是十几岁的小朋友。   祁烟的外公已经去世了,外婆生了三个孩子,大伯也去世了。二姨妈生了两个孩子,祁昀是幺妹,在家里最受宠。其他的就是表亲了,关系没有那么亲近。   “中间那个是我外婆,其他的等会儿我叫什么你叫什么。”祁烟牵着江倦的手在他耳边小声说。   两人一踏进门整个包厢便沸腾起来,老一辈的激动于祁烟居然带人来了,年轻的惊讶于江倦的身份。   在边上给长辈倒茶的何子衿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江.......江江江倦......”   祁烟冲他笑得眉眼弯弯,“嗯,叫嫂子。”   作者有话说:   我们子衿上线咯,这里的时间线要比隔壁早一点,一切设定以这边为准(因为那边还没修过 第19章   何子衿是祁烟二姨家的小儿子,今年刚上大三。二姨做了一辈子女强人,年过五旬后最大的爱好就是追星,而且追的都是一水的小鲜肉,是名副其实的“妈粉”。   “二姨没来吗?”祁烟看着何子衿问。   呆若木鸡的何子衿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哦哦,我妈还在出差,她让我来找你要江倦的签名......”   谁知道本尊直接来了啊!   “等会儿让他给你签,你快回去坐着吧,都在上菜了。”祁烟拍拍何子衿的肩膀。   “幺幺,快过来给婆婆看看。”外婆不会说普通话,一口方言叫得很是亲切。祁烟这辈只有他一个Omega,外婆从他小时候起就喜欢叫他幺幺。老人家刚过完八十大寿,身材微胖,笑起来很和蔼。   祁烟牵着江倦的袖子走到外婆旁边,自然地换了方言,“婆婆,这个就是江倦。”   他说方言的声音听起来要绵软些,很温柔。   “婆婆好。”江倦也跟着说方言,微微躬身凑到和老人家一样的高度,乖巧地低着眼。   “这个就是小昀说的孙媳妇?”外婆打量着江倦的脸蛋,“单眼皮,好像韩国男娃儿。”   “他也是本地人啦。”祁烟给外婆倒了杯水。   外婆:“好多岁了哦?”   江倦:“二十了。”   外婆笑眯眯的,“哎呀,那比我们幺幺小六岁,抱两块金砖哎。准备好久要娃儿?”   “他还在读书,婆婆。”祁烟笑得很是无奈,“过两年等他毕业了再说。”   “怕哪样嘛,又不是没人带,你们放心生,该读书的读书该上班的上班,不怕得。”外婆一本正经地嘱咐。   刚刚补妆回来的祁昀见这一幕赶紧坐回亲妈旁边,“妈,先让娃儿些吃饭,等会儿再说。”   江倦和祁烟一起落座,他右手边坐着还处于震惊中的何子衿。   来之前祁烟已经跟江倦说过了他二姨追星的事,让江倦带了两张明信片在身上。江倦从兜里摸出来明信片和钢笔,利落地签完递给何子衿,“你哥让我给你的。”   何子衿一脸受宠若惊:“谢谢!”   旁边还在陪弟弟妹妹打游戏的温锦言怒:“二姨为什么不找我要!”   “她连你光屁股照片都看腻了,找你要什么签名?”祁烟给长辈们一一盛汤,“还打游戏呢?”   外婆对几个还在打游戏的小孩叫停,“快点暂停,要吃饭咯。”   “外婆,这个不能暂停的!”温锦言和一众小朋友一起吵嚷。   祁昀拍了拍桌子,“都别打了,一起投降。”   温锦言:“世界不亡,永不投降!”   还是小表妹抢过手机帮他投了。   “老规矩,吃饭不准玩手机。”祁昀接着吩咐,“不能把家里大明星的照片发出去哦,小朋友们。”   这才开始吃饭。   和大多数家庭一样,餐桌上讨论的无非就是孩子的学业、工作,再催催婚什么的。祁烟怕江倦不适应,边应付长辈还不忘给江倦一一介绍。   “子衿是我二姨的小儿子,那边的何子佩是他哥哥,比我小一点。子衿是学画画的,从小就懂事。”   “那边是大伯家的独生女,温锦言旁边的俩小孩是大姐家的双胞胎女儿,今年上高二。俩网瘾少女。”   “不记得也没关系,以后慢慢来往就熟了。”   江倦认认真真地听祁烟介绍完,就差拿出手机记备忘录里了。   祁烟看人一脸严肃不禁失笑,“别紧张,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这个称呼对江倦来说陌生又神奇。   他点点头,默默给祁烟添了碗饭。   席间何子衿小心翼翼地问祁烟,“你们准备多久公开呀?”   “等到他事业稳定再说吧,”祁烟答,“不着急。”   何子衿心情复杂,该怎么告诉亲妈他房塌了,对象还是自己侄子呢?   吃过饭后已经是九点,祁昀陪着外婆去散步消食,说今天和温锦言都回外婆家住,让祁烟先带江倦回去休息。   两人在餐厅的后院牵着手走,祁烟的手摸起来很冰。   “你手怎么都捂不热。”江倦把祁烟的手塞进自己的衣服外套里捂着。   “从小就这样,经常手脚冰凉,还好现在有人给我暖了。”祁烟笑着举起手,“今天月亮好漂亮哦。”   江倦抬头看天,细瘦的月牙被云遮掩大半,城里的星光也总是黯淡的。   祁烟趁人抬头的间隙,踮起脚亲了亲江倦的耳垂,笑眯眯地说:“你就是我的月亮。”   江倦无奈地笑笑,抬手把祁烟搂进怀里。祁烟都闭好眼睛等着吻落下来了,江倦却只是把人紧紧抱住。   “你才是我的月亮,宝宝。”   学得挺快。   祁烟被人扣着十指在稀薄的月色下接吻。   秋夜的风吹过祁烟发烫的脸庞,时间好像在这一秒按下暂停键,美好得如同江倦童年的梦境。   梦里的他也是这样抓住了自己的月亮。   回家之后两人一起洗了个澡,祁烟窝在江倦的怀里说:“剧没有给你接,给你接了个说唱比赛的综艺,下场巡演完了去当空降嘉宾,唱首歌做一期评委就走。”   “嗯,我会好好表现的。”江倦的鼻息轻轻蹭过人耳廓,“想听我唱什么?”   “当然是想听rapper唱情歌啦。”祁烟挽起一双漂亮的笑眼,又正色道,“唱什么都行,我都喜欢。”   江倦抬起人的手腕,低下头亲吻人的手背,“好,那就唱情歌。”   一周之后,江倦在某说唱比赛的网综第二期亮相。这次的妆发很简单,白衬衫配牛仔裤,走清爽校园风。江倦唱的是自己第一首solo曲,在选秀期间创作的一首甜歌说唱,叫《Sunset》,beat和词都是他自己作的。因为hook很洗脑当时还在短视频平台火了很长时间,算是江倦的成名曲。   大多数rapper都很抵触把组合里的rap担和rapper相提并论,但江倦除了在自己组合里是曲作之外,还替几个游戏公司做过主题曲外包,在电子乐业界内还算小有盛名,所以鲜少有在业务能力这方面黑江倦的。   江倦拿着手麦站在舞台中央,聚光灯打在他头顶,睫毛的阴影和脸颊的轮廓都分明。   轻柔缓慢的beat响起。   “   车灯打开是你准时出现   踢开易拉罐总算看见你侧脸   倒计时也逃不开信号灯   一丝丝一点点看日落的停顿   想你的时间汇成沙漏花了很多年   拼拼凑凑终于走到不可思议的终点   想带你去月亮漂浮 环游太空旅行   想在海底漫步 再给你摘星星   但你说风声太大已记不清从前   我说踮脚吻我会让你会回到那天   阴天好像读不懂情绪沉淀   明媚中第一次看见你笑脸   我会再说一遍 两遍 一千万遍   可不可以和我再见一面   ”   作者有话说:   前面讲的方言是川渝话,rap的词是我乱写的,原本想自己整个beat实在没整出来,我把参考的beat发在微博大家可以去听一下~   微博:feat水星搁浅 第20章   节目录制结束后,江倦回到后台。小助理及时地给他递上手机。   “江哥,刚刚有个陌生来电,不知道是不是骚扰电话。”   “嗯好,我等会儿回。”   江倦接过手机,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来自同一个陌生号码。   这个号码是新换的,按理说不存在私生问题。如果是打错了应该也不会打这么多次。   江倦在后台的化妆室拨了回去,一阵忙音后,对面传来了陌生的男声,“是江倦吗?”   “嗯,您是?”江倦微微皱起眉,很少会有不认识的人直接和他联系。   “我是黎倾。”   “咱俩都好久没一起吃过饭了吧?”   城郊的一处私人庭院内,祁烟和许沂对坐在露天的木案边,身旁是假山和溪流景观潺潺的水声。   许沂叹了口气,“真是见色忘友啊,祁总。”   “又是这么素的。”祁烟看着一桌子素菜,“你吃斋呢?”   许沂:“养生大业,不能因为和你约饭耽误了。”   祁烟:“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有用吗?”   许沂:“聊胜于无。”   祁烟夹了一筷子百合山药泥。这道菜以山药泥做底,以百合瓣摆盘成雪莲绽开的姿态,青苹果和柠檬果汁作为底料,酸甜可口。   “这新甜点还可以。”祁烟抿了抿唇,“今天有酸辣辽参吗?”   “春夏养阳,秋冬养阴。海参滋阴补阳,四季都可以吃。”许沂幽幽道。   祁烟:“...有是吧?没的话你现在给我加一道。”   许沂:“酸儿辣女,祁总这是双喜临门啊。”   祁烟:“我不孕不育。”   许沂:“标记都能覆盖了,还有什么不行的?”   现在的标记清洗手术虽然已经不会造成生命危险了,但副作用还是不少,其中一个就是严重影响生育功能,大部分Omega在术后都会丧失生育功能。   “我做的是三代,本来就可以再次标记。”祁烟没好气地喝了口白茶,茶里加了白桃干,带着些微甜馨,“你一点都不关心我。”   “恶人先告状。”许沂吃完自己面前的甜点,“你连我个人行程都记不清。”   祁烟:“最近事情太多了,记性不太好。”   许沂:“忙着见家长呢,怎么样,老太太满意吗?”   祁烟:“挺满意的,你也知道我外婆只看脸。”   许沂:“昀姐呢?”   祁烟白他一眼,“别占我便宜。我妈也挺满意的......对了,有个事一直没跟你说,江倦就是莫盛桦以前那个儿子。”   “我大概知道,之前跟唐敏姐看到过他的曾用名。”许沂缓缓点头。   “你知道还不跟我说啊?”   “这段时间咱俩有时间见面吗?”   “...也是。”   “那你俩岂不是很早就认识了?”   “嗯,认识我的时候他还是小学生呢,那个时候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完全不知道会变成现在这样。”祁烟有些感慨。   “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养成系了。”许沂看着祁烟上扬的嘴角,觉得这恋爱的酸臭味着实浓郁,“江倦这孩子不错,做事认真,就是不太爱表达。不过年龄摆在那儿,心性还没定呢。你问过他之后想做什么吗?”   “看他自己想做什么吧,想继续做组合也可以,做制作人我都不拦着。”祁烟说。   许沂琢磨着说:“感觉还他是缺了股劲儿,好像做事情认真不是为他自己......”   祁烟:“那还能是为我?”   “倒也不是,”许沂半眯着眼,“可能是太小家里就没长辈了,他像是对未来没什么打算的那种。”   “才二十岁,方向不明确也正常。”祁烟说,“他可塑性挺强的,想走哪条路就看他自己吧。”   “不过你倒是可以让他不要太恋爱脑。”许沂回想起之前纹身的事,“他好像不太在乎公众形象。”   祁烟苦笑,“上选秀的时候不就没按公司剧本来吗?我行我素的,只能说他有个性吧。就是对粉丝太不公平了。”   许沂:“共情能力差了点。”   祁烟:“怎么跟班主任和家长剖析小孩似的。”   许沂:“你别总把他当小孩,总归是成年人了,他要对自己做的事负责。”   祁烟点点头,“嗯,我知道。”   对于爱豆这个身份来说,江倦不管是对粉丝的态度还是真实的表现都和其他偶像不太一样,连最不喜欢营业的许沂都知道定期在微博和粉丝互动,江倦的微博却完全是公司在运营,他自己从来没有主动发过。线下和粉丝的互动也局限在握个手、签个名,话都不会多说两句。   之前唐敏一直让他上综艺多讲点话,但是江倦除了做评委点评的时候会认真地给出自己的见解外,其他时间都不会主动发言。所以综艺几乎都不让江倦上了。   正餐是松茸茼蒿拌饭,许沂一边吃一边问,“江倦在你面前是不是要活泼点?”   祁烟:“挺正常的,不觉得闷。”   “那你有真结婚的打算吗?”许沂问。   “证都领了,还分什么真假。”   “他才二十呢。”   祁烟笑了笑,“说得跟童养媳似的。”   许沂语气调侃,“不是吗?”   “得得得,我老牛吃嫩草行了吧。”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祁烟翻了个白眼,摸出兜里震动已久的手机,上面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   “喂,您好,请问您是?”   “您好,这里是街道派出所,请问是江倦的家属吗?”   “他怎么了?”   “他和人打架了,麻烦过来领一下人。”   “好的,我马上到。”   祁烟一脸不解地挂断了电话,“不会是诈骗电话吧?”   许沂:“怎么了?”   祁烟:“说江倦跟人打架让我去派出所领人。”   这说辞太过熟悉......以至于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什么。   许沂迅速起身,“走吧,我开车。”   江倦没办法不在意那个名字,就算是骗子他也得去一趟。   结束录制后,助理开车把他送达目的地,小心翼翼地问自己真的不用陪他下车吗,江倦只是摇摇头,自己戴好口罩就出去了。   他走到一家简陋的咖啡馆门口,店面门可罗雀,门口的招牌打着咖啡快餐的LED字样,有几个偏旁已经不会发光了,看上去年代久远。   江倦进门后,前台的人也只顾着低头玩手机,头也不抬地说了句“桌上有码扫码点餐”。店门口有两个叽叽喳喳的女高中生,不过在江倦走进来之后便降低了音调,盯着人窃窃私语。江倦径自地走到角落里唯一有人的桌边,拉开座椅坐了下来。   坐在阴影里的男子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闲装,青黑的短寸和光头相差不大,过于瘦削的脸颊显得颧骨突出,但还是不难窥见五官轮廓的优越。   “听说你才二十啊,祁烟现在喜欢小的了?”男子眯起一双狭长的眼,神情戏谑,“哦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是黎倾,祁烟的前任。你应该听他提我过吧。”   “你有什么事?”江倦开门见山地问。   “啊,是这样的,哥不是刚出来吗,手头有点紧,最近工作不好找啊,就想找你借点,周转周转。”黎倾笑眯眯地说,“不过像你们这种衣食无忧的大少爷,应该不知道靠自己打拼有多难吧?”   江倦皱眉,“靠自己?我怎么记得你是因为挪用公款进去的?”   黎倾啧了一声,往后靠到座椅靠背上,故作轻松地说:“当时急用钱,以为很快就能把缺填上。要不是祁烟跟我分手,我也不至于到这地步。大明星,你没坐过牢吧?”   “我没空听你胡扯。”江倦面色不悦。   黎倾扯起嘴角,“唷,忘了您是大忙人,有祁烟罩着日子应该过得不错吧,当初他倒贴我的时候也砸了不少钱。不过他是你老板,你应该没见过他给别人献殷勤的样子吧?不过祁烟是真漂亮啊,那腿和腰......我那儿还留着些照片,我不介意放出来让大家一起欣赏。”   “别打他主意。”江倦眼神沉静,一字一顿地说。   “哎,说两句就急了?祁烟不就是那样吗,最会骗Alpha上床了,他现在还喜欢咬人吗?虎牙磕肩膀上可......”   江倦站起来拽住黎倾的领子,猛地一拳砸在黎倾面门上。   黎倾被打懵了,完全没想到江倦会面不改色地动手。   “你他妈跟老子动手?......”他磨着后槽牙,挥手也是一拳打在江倦脸上。   两人掀翻桌子,扭打起来。   作者有话说:   可能还有几章就完结啦 第21章   祁烟和许沂赶到派出所的时候已经八点了。   许沂家就住在这个片区,一进接待大厅就找到了自己认识的民警。   “两个人伤得都不算严重,是咖啡馆老板报的警,笔录已经做完了,介于身份比较特殊没让在大厅待着,这会儿都待办公室呢。”警察带着许沂和祁烟往里走。   祁烟一进办公室就看见了黎倾。   “哟,这不是祁总吗,百忙之中还得来给小孩擦屁股啊。”黎倾坐在转椅上,回过头嬉皮笑脸地看着他俩。   “怎么了,你还没关够?”祁烟冷冷觑他一眼。   黎倾一愣。他以前认识的祁烟可不是这样的。   那个时候的祁烟乖巧温顺,就算意见相左也不会强硬反驳。   26岁的祁烟头发也比从前短了不少,没过去那么瘦了,撑得起一身裁剪得体的西装,气质与过去大不相同。   冷脸的样子看起来非常不好惹。   在把黎倾送进监狱的那天,祁烟设想过无数次他们再次相遇的场景。   那段时期他就连看见过去常去的餐厅都会感觉反胃,不舒服。   他以为再见的时候自己还会恨得想扇黎倾一巴掌。   但真的见到的时候反而释然了。   黎倾比从前消瘦了不少,看上去根本没个人形。完全判若两人。   那些恨意早就消失殆尽了,祁烟看着他甚至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   他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许沂拍了拍祁烟的肩膀,示意消消气,快步走到办公桌前,客客气气地问:“警察同志,打架的另一个人呢?”   给他俩写笔录的是个刚入职的小姑娘,恰好是许沂的粉丝,这会儿又在工作,不能要签名。只能一边在心里尖叫一边故作平静地说:“他在后门,说想去抽根烟。”   小姑娘冲着窗外一指,在这里也能模糊地看见站在后门的人影。   许沂轻声冲祁烟说:“去吧,我在这守着。”   祁烟跟着民警指的路到了后门。江倦靠在唯一的一盏路灯下,手中火光明灭,侧影淹没在烟雾中。   他回头时恰好撞上祁烟的目光,怔了一怔。   祁烟走过去,伸手抱住了他。   江倦手里的烟落到地上,他有些愣愣地抱住祁烟,半晌后,在人耳边小声说:“对不起。”   祁烟语气不爽,“别说对不起。”   “好,”江倦搂住他,“谢谢宝宝。”   “伤着哪儿了?”祁烟双手捧着人脸仔细查看。   “没伤着,光顾着打人了。”   赶来的路上祁烟看了许沂认识的警察给他们发的监控,监控里江倦把人按在地上一拳又一拳地猛揍,看得两人瞠目结舌。   祁烟调侃道:“我怎么不知道你那么能打啊?”   “以后不会了。”江倦说。   来之前祁烟还有点怕江倦犟着脾气不愿意调解。好在今天小孩恢复了往常的冷静自如,并没有很难搞。   应付了半天黎倾的胡搅蛮缠,总算是用一笔不菲的医疗费打发走了。这就算调解成功。   一直到上车前江倦都眼神不善地盯着黎倾。上车后许沂便宽慰道:“我会叫人盯着他的,你们别担心。”   “他怂着呢,以前就只会欺软怕硬,尝到苦头就不敢欺负你了。”祁烟叹了口气,“何况家里还有弟弟妹妹,他不敢再惹我。”   江倦听着两人聊天,沉默片刻后说:“谢谢许哥,麻烦你了。”   “知道麻烦了就好,”许沂开着车,从后视镜看了江倦一眼,“但确实是那傻逼嘴太欠,活该。换我我也打。”   祁烟捏了捏江倦的手指,小声在江倦耳边说:“他装逼呢,高中那会儿我和他一起学泰拳他从来都打不过我。”   “哎——这就不厚道了啊!还是不是好兄弟了?”许沂听见祁烟的悄悄话,迅速反应道。   “我也不会打架。”江倦说。   “哟——”余下两人同时调侃。   江倦:“......”   许沂开车把两人送到家门口,“麻烦给个好评。”   “改天请你吃饭。”祁烟挥挥手,合上车门。   打开门的时候温锦言和祁昀都在。   “哥——嫂子好——”温锦言躺在沙发的一头有气无力地打招呼。   祁昀坐在另一边敷面膜。家里开着投影,两个人在看喜剧片。   “回来啦?要吃夜宵不,锅里有鱼胶羹自己去盛。”祁昀揭下面膜随手丢到垃圾桶里,轻轻用指腹按摩脸颊。   “不吃,我带小江上楼了哦。”   “行,那不管你俩了。”   “这才九点啊你俩怎么睡那么早......”温锦言脸上也敷着面膜嘀嘀咕咕。   祁昀踹了他一脚,“该取了,自己按摩一下。”   “阿姨那我和祁烟先上去了。”江倦看着祁昀敷完面膜格外透亮的脸实在是觉得叫阿姨有些罪恶感。   “嗯嗯,去吧。今天你小唐姐把你行李箱给送过来了,你看看还有什么缺的跟我说。”祁昀笑眯眯地看着江倦,伸手又戳了温锦言一下,“去洗点草莓,你王姨今天走之前放冰箱里的。等会儿你给他们端上去。”   温锦言正在吃橘子,差点喷了一口果汁,含糊不清地答应,“为啥不让你儿媳妇洗!就我好欺负!”   祁烟也瞪他一眼,牵着江倦上楼了。   温锦言只能委委屈屈地爬起来洗草莓,大声抗议:“明明我才是幺儿!”   “给你委屈得。”祁烟停在旋转楼梯冲着他说,“这两天记得看看台词,有空和你搭档联络联络,别到时候进组的时候兵荒马乱的。”   温锦言的接的新剧《少年游》下个月就开机了,但是因为和巡演时间有冲突,温锦言只能两头跑。等到巡演结束再正式进组。   《少年游》是双男主剧本,和温锦言搭戏的是当初卡位出道的第十名宋霖,当时是个人练习生,出道之后被签到了华裳。   温锦言他们那个出道团,在出道之后几乎没怎么机会合体,大家都在各自的公司活动,除了一起出了张专辑外没什么别的交集。   “小宋一直不怎么搭理我,”温锦言把草莓泡到盐水里。“我给他发过消息的,都没回。我估计他把我屏蔽了。”   “人家最近忙着出新专吧?华裳对他还行,李频上道之后应该会重点培养他。”宋霖最近也刚刚出了原创新专,主题是抨击性别刻板印象的,mv拍得很有质感,小小地出了一波圈。祁烟回想了一下宋霖赛时的表现,“当初还是应该签他的,小宋还挺有想法。”   宋霖唱歌非常好,高音尤其漂亮,形象气质更是没得说,签进IW的话正好可以进Blank。   “就是脾气不太好。”温锦言小声吐槽。   祁烟和江倦一起洗了个澡。江倦穿睡衣的时候突然问:“宋霖真要和温锦言搭戏?”   “嗯,这部戏本来就是华裳占大头。”祁烟说,“告诉你一个圈内的秘密,别告诉言言。”   “什么?”   “宋霖是李渊的私生子。”   李渊是李频的爹,圈子里数一数二的大导。   敲门声打断两人的对话,温锦言端着草莓走了进来,“你俩还在浴室呢?果盘我放茶几上了哦!”   “行,早点休息,明天还有签售会。”祁烟说。   等到温锦言关好门走出去。祁烟从背后抱着江倦,把头贴在人肩膀上,“刚刚想说什么?”   “宋霖他......”江倦欲言又止,“算了。应该是我想多了”   “怎么?”祁烟立马来了兴趣,“说嘛,别吊我胃口。”   “他喜欢温锦言。”江倦说。   作者有话说:   最近在写言言的那本新书,已经写了几章了,等假性费洛蒙快完结的时候发。   子衿和小潼那本随缘更新,一个是因为写得太久了,倒回去写的时候总感觉以前的剧情很奇怪,一个是没大纲的脑洞文,所以可能就看心情更新啦!   大家可以猜猜弟媳和弟弟谁是1!(因为等文案出来就太明显了) 第22章   “哦?”祁烟有点好奇,“怎么那么笃定?”   江倦很少在背后这样讨论别人,祁烟看出他的犹豫,笑着亲了人一下。   “没关系,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就算是恋人,祁烟也很尊重彼此的界限感。没必要事无巨细地汇报自己的心路历程。   “我嘴笨,”江倦不禁有些愧疚,“哪天组织好语言再跟你说。”   祁烟点点头,“不说也没关系......看来言言艳福不浅啊。”   正在隔壁打游戏的温锦言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今晚两人睡得很早。第二天一早的小型签售会在会展城最大的场馆举行,隔壁的馆区在办漫展,林熙坐在保姆车上补妆的时候一脸艳羡地感慨:“我也想去漫展!”   温锦言打游戏打到凌晨三点,化妆师正在努力替他遮掉黑眼圈,他闭着眼絮絮叨叨:“好啊,等会儿吃饭的时候爸爸带你偷偷溜去玩。”   “滚!昨天你带我反向上分的账还没算呢!”林熙举起手就要捶人,被中间的许沂拦下来。   “行了行了,你俩别吵了,没看见你们小江哥脸都黑了吗?”   林熙有点怵,转头看坐在最后排的江倦。江倦正在闭目养神,面无表情的样子看上去确实有几分不悦。   “江哥你心情不好吗?”林熙扒着座椅小心翼翼地问。   “还好。”江倦淡淡道。   林熙和温锦言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同时闭上了嘴。   许沂松了口气,耳根子总算是清静了。   签售会进行得很顺利,和粉丝合完影已经是下午。   接下来的一个月几人也在连轴转。   第六场巡演结束后,Blank全员总算迎来了半周的小假期。   ——除了要进组的温锦言。   “啊啊啊我不想进组了我要在家睡觉!!”   温锦言抱着枕头在沙发上打滚。   祁昀一脚把他踹了下去,温锦言就在地毯上继续滚。   “温锦言,温大学生!还耍赖皮!”祁昀不耐烦地说。   “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温锦言欲哭无泪,看着拎着行李箱准备去度假的祁烟和江倦,心里更不平衡了,“我也想和他们去旅游!!”   “行啊,那我现在给李频打电话,说你要毁约,钱从你账户里面扣,再给你放个假?”祁烟笑眯眯地说。   温锦言破防了,坐在地毯上,内心冰凉,“我懂了,我只是一个赚钱机器......你们根本不爱我。”   “那你去做董事长我去替你唱歌行不行?”祁烟完全不为所动。   “拜拜哥,一路顺风,玩得开心!”温锦言立马坐回了沙发上,乖巧挥手。   “快起来,唐敏姐在门口等着的,今天你必须去。”   “这个世界充满冰冷......”   把温锦言送上去剧组的车之后,祁烟和江倦被司机送到了机场。   他们要出去旅游。   这次短期旅行算是一时兴起,巡演结束后祁烟跟着江倦一起去开药的时候,得知江倦现在恢复到中度了,最近这种紧张的生活节奏下可以散散心、适当放松。   祁烟最后选定了邻省的一个古镇。冬天,还没到寒假,正是旅游淡季,两个人可以舒舒服服地待上几天。   住的民宿位于山顶,卧室配了很宽阔的露台,古镇风景一览无余。   晚上风大,祁烟披着毯子靠在江倦肩膀上,打了好几个哈欠。   “困了就睡吧?”江倦轻轻揽着人肩膀。   祁烟缓缓摇头,“这两天一直都在睡,都没怎么陪你。”   “没事,待在一起就很好了。”   山脚宽阔的河水穿城而过,缎带般蜿蜒在山脉中,荡漾着波光。   夜幕下,星光与灯火交相辉映。天与水没有界限,山的轮廓绘下水墨最深的一笔。   河岸两侧是古韵浓郁的楼宇,低矮的建筑倒映在河面上,小船穿梭于楼阁中,月光柔和地铺满每一寸石板路。   “好漂亮啊。”祁烟靠着江倦,伸手去接触露台外呼啦啦的风。他眯着眼笑得很开朗,像是无忧无虑的小孩。   “嗯,”江倦看着祁烟的侧脸,唇角浮现出温柔的笑意,“很漂亮。”   “小时候温韶华经常带我们来这儿玩。”祁烟扒着栏杆远眺对岸的风景,“据说她毕业旅行的时候就是在这里给祁昀表白的,喏,就在那对面。”   江倦顺着祁烟指着的地方看去,雾霭间隐约可见对面低矮的楼宇。   “是个酒吧,温韶华上去自己唱了首歌。”祁烟笑着靠在江倦身上,“祁昀嫌她唱得难听,假装不认识她,结果被人抱着花表白的时候还是哭得梨花带雨的,然后她们就在一起了。”   回忆过去时祁烟的眼神格外温柔缱绻,仿佛那一段时光都静默在他眼中。   “大学毕业旅行吗?”江倦问。   “高中。”祁烟说,“她俩早恋。”   “我高中的时候也早恋。”江倦说。   祁烟转头瞪他一眼,“和谁啊?”   江倦盯着人没有做声。祁烟这才恍然,莞尔一笑,“暗恋不算恋。”   “怎么不算?”   “我说不算就不算。”   祁烟凑过去在人唇上轻轻印上一吻,江倦把他抱进怀里,下巴搁在人肩上,轻声说:“回去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祁烟靠在人肩头答:“好。”   回到本市后,江倦带着祁烟去了趟公墓。   他买了江霖君最喜欢的向日葵,墓碑上的照片是江霖君年轻时的照片,笑靥如花,灿烂得如同一汪春水。   江倦把花束放在墓碑前,用湿巾仔仔细细地把墓碑擦了一遍,“我带祁烟来看看你。”   祁烟也把黄白相间的菊花放下,看着照片中那张全然没有岁月痕迹的笑脸,认认真真地说:“我会照顾好江倦的。”   江倦站起来,牵住祁烟的手,“当初江霖君把我照顾得很好。在林皖玉那儿没得到母爱都是江霖君给我的。她去世之后莫语也闹着要出去住......那段时间是我病最严重的时候。”   风吹过江倦的袖口,露出手腕上不作遮掩的疤痕。   “艺考机构收了钱之后就跑了,我一度想过要自杀,”江倦的手被祁烟握紧了,他笑着捏了捏祁烟的指尖,脸上露出宽慰的笑意,“......那天在街上唱歌被IW的星探发现了,我去IW面试的时候,在大厅和你擦肩而过。”   三年前,十七岁的江倦站在IW的旋转门前,犹豫片刻后走了进去。   祁烟穿着一身正装迎面走来,那时候的祁烟一脸疲惫,行色匆匆。   同江倦擦肩而过的那一秒,对江倦来说仿佛世界按下了暂停键。   晦暗的胶卷瞬间渲染上斑斓色彩,好像伴奏突然间加入鼓点。   江倦感觉自己的心脏重新开始跳动。   “就在那一天我决定,以后一定要站在你旁边。”   在练习室的日日夜夜,让江倦坚持下去的始终只有祁烟的一颦一笑。   决赛夜他站在舞台上和所有人一起合唱《记念》的时候,他也只看得见台下的祁烟。   对祁烟来说,三年前的那天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天。   他突然无比庆幸自己那天恰好和江倦擦肩而过了。   “我要跟你说一件事。”   “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两人几乎在同时开了口。   祁烟有些惊讶,笑着望向江倦,“你先说。”   江倦认真地看着他,“我收到了肯特的offer。”   祁烟的表情有些凝固,愣了片刻后,居然变得有些犹豫。   江倦也疑惑地看着祁烟。   半晌后,祁烟轻轻笑了起来,“那你可能要等读研的时候再过去了。”   江倦盯着祁烟的眼睛,仍是不解,“...怎么了?”   祁烟握着人的手贴到自己小腹上。   “恭喜你,小江同学,”祁烟笑着说,“英年早婚,英年当爹。”   作者有话说:   下章大结局哦,弟弟那本发了两章,叫《脉脉》,可以当费洛蒙的前传看,尝试了和这本不太一样的节奏。   另外江哥的病从躁郁改成了抑郁。因为他之前的病其实一直没有塑造好(其实江哥整个人都没太立起来)呜呜   弟弟那本里面也会互见地再完善一下我们烟雨江南的感情线~ 第23章 (大结局)   江倦满脸惊诧,抬手把人揽进怀里。   “对不起......我不知道说什么。”江倦把头埋在祁烟颈侧,鼻尖充斥着橙花的淡香,“我很开心,小烟哥哥。”   明明早有迹象,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   要做爹了还叫哥呢。祁烟腹诽。想逗小孩,还是忍住了。   “你自己都还是孩子。”祁烟拍拍他肩膀,“原本想打掉,但我做过清洗手术,医生说以后可能再没机会了。不过如果你不想的话......”   话音未落,被江倦截住,“我想的。只要是和你,都可以。”   什么样都没关系。   祁烟贴着人的肩膀,在雪松气息中,感到无比的安心。   一个月后,Blank巡回演唱会最后一场在本市中心体育馆完美落幕。   演出的最后,播放了Blank全员从出道到现在的vcr,粉丝和全员一起合唱了Blank的少有的抒情曲《情诗》。   初雪落下,消融在半开放的场馆内,烟花绽开之时,舞台中央的江倦唱到了最后一句词。   “只愿描摹你的眼   融尽我内心荒芜的冰原”   三年后。   “啾啾,我想吃那个。”江隽嘉路过卖糖葫芦的摊贩,脚黏在地上,扯都扯不动。   温锦言牵着侄子的手,进退两难,挣扎道:“不行,你爸不让。”   江隽嘉抬起圆润的小脸,眼睛眨巴眨巴,“啾啾,求求泥。”   温锦言捂住自己的眼睛,“我不吃这套!”   “啾啾——”江隽嘉眼泪汪汪,“我乖,要吃。”   “......不行。”   一分钟后,温锦言一手抱孩子,一手举着棉花糖串的糖葫芦,小孩在他臂弯里咯咯直乐。   “啾啾好吃。”江隽嘉把糖串推给他。   温锦言咬了一口,“嗯嗯舅舅好吃,谢谢宝贝。”   江隽嘉笑眯了眼,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乳牙,脸蛋又嫩又圆,果冻似的。   温锦言心都化了,这会儿就是要让他摘星星他也得上,他贴着侄子的小脸问,“喜不喜欢舅舅?”   江隽嘉奶声奶气,“喜番!”   “那等会儿见了你爸爸怎么说?”温锦言问。   “啾啾没买糖,”江隽嘉含含糊糊地说,“没吃!”   温锦言哭笑不得,“你就不说我们买了糖,知道了吗?”   “啾啾没吃糖,嘟嘟保证。”   江隽嘉一到家就冲到祁烟面前,抱住了亲爹的大腿。   祁烟蹲下来替小孩把嘴角的糖渣擦干净,神色温柔,“下不为例。”   “下不为腻哦。”江隽嘉有模有样地学着说。   温锦言站在门口,还没换好鞋就被抓包了,“卖队友啊你!”   “卖队友啊泥!”嘟嘟被祁烟抱起来,扁着小嘴学温锦言说话。   祁昀穿着红白相间的新睡裙,招呼着温锦言去储物间拿梯子。家里的冷杉已经围好了灯带,江隽嘉嚷嚷着要挂顶上的星星。   温锦言作为家里唯一的Alpha,去搬了梯子还得抱着侄子挂星星,来还折腾了半天。他有点绝望了,“咱能不过洋节吗?”   “不过洋节是文化不自信——你怎么那么虚啊?”祁昀挑眉,“晚上多吃点,好好补补。”   “只要你不下厨,我一定吃到撑。”温锦言捏了把侄子的小脸蛋,“嘟嘟,你爸几点回来?”   “不几道。”嘟嘟摇头。   “小宋也是今天回来吧。”祁烟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司机已经去接了,要不等等小宋?”   “他九点才下飞机。”温锦言说,“等会儿我去接。”   江倦进门的时候家里一片漆黑,只有空调细微的声响,空气中还弥漫着饭菜的香气。   “叭叭!”音乐响起的同时,江倦的大腿被人结结实实地抱住。   “Surprise!”圣诞树灯光闪烁,戴着圣诞帽的一家人拉开彩带。   江倦弯腰把江隽嘉抱起来,“想我吗?”   “想!”江隽嘉用鼻尖去蹭江倦的脸蛋,“爸爸好冰——”   祁烟替江倦把围巾和外套脱下来,被人抬手揽进怀里,轻轻抱了一下。   温锦言戴着圣诞老人的胡子大声嚷嚷,“家长还在呢,注意影响。”   祁昀在圣诞树旁边自拍,头也不抬,“别瞎说,我可没意见。”   祁烟捧着江倦的脸亲了一口,嘟嘟在他俩中间咯咯笑。   “非礼勿视。”江倦抬手捂儿子的脸。   “非泥勿四!”江隽嘉大叫。   “傻儿子。”祁烟把嘟嘟抱给温锦言,“陪舅舅玩会儿。”   “走咯,舅舅带你吃冰淇淋——”温锦言抱着嘟嘟玩小飞机,飞到餐桌边给侄子戴围兜。   祁烟跟着江倦上楼换家居服,替人一颗一颗解开衬衫的扣子,略略一挑眉,“美国的月亮比较圆?”   “家里的月亮最圆。”江倦轻轻托着人后腰,“作曲教授多留了我们三天,下次不会了。”   “嘟嘟闹了三天,说想你。”祁烟语气带点埋怨。   “你呢?”江倦眼神含笑。   祁烟替他套上家居服,“我也是。”   “嗯,”江倦垂下眼地把人搂紧,“我也想你。”   “啾啾,爸爸呢?”嘟嘟乖乖地端着饭碗,大眼睛眨巴眨巴,“为什么不吃饭?”   温锦言汗颜。这就是大人是真爱,小孩是意外的结果?   “他俩洗澡呢,不管他们。”   “天天洗澡......”江隽嘉扁嘴。   “乖,自己吃。”祁昀坐在对面给嘟嘟夹菜,抬眼看了下客厅的挂钟,“你该出门了,别让小宋在机场冻着。”   “啾啾,我也去。”嘟嘟扯着温锦言衣角撒娇。   温锦言可不想圣诞夜也带个小电灯泡,“舅舅不回家,你在家陪外婆。”   “啾啾坏!”   “舅舅明天给你带蛋糕!”   “拉钩钩?”   “拉钩。”   宋霖风尘仆仆地下了飞机。他刚从海岛拍完杂志赶回来,穿了件过分单薄的风衣,腰细腿长,走路带风。   助理知道温锦言要来接,自己识趣地先行离开。   宋大帅哥揣着兜,冷眼打量面前肩宽腰窄的“圣诞老人”。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温锦言扯下圣诞胡子,“我就是你的Christmas gift!”   宋霖直言,“圣诞老人看了你会让你赔精神损失费。”   “copy一下穿搭而已,”温锦言笑得一脸灿烂,冲着宋霖张开手臂,“圣诞老人和我圣诞大帅哥有什么关系?”   宋霖伸手抱了他一下。还没来得及感受甜蜜,温锦言就听见人在自己耳边一字一顿地说:“圣诞快乐,傻子。”   “元旦怎么过?”   嘟嘟已经被祁昀哄睡了,祁烟坐在他床边,看着江倦低头亲了亲儿子的额头。   “你想怎么过?”江倦轻声问。   “好冷,就在家里过吧。”   “......”江倦沉思片刻,“好像有个晚会。”   祁烟也反应过来,面露痛苦,“人就不能不上班吗?”   “可以,”江倦说,“你养我。”   宋霖和温锦言并肩走出机场的时候,天空飘起了小雪。   南方的雪总是格外含蓄,稀稀落落,半路就融成了雨夹雪。昏黄的灯光,照亮飘摇的雨雪。   “你有没有听过,一起看初雪的人会怎么样?”温锦言把宋霖的手揣进自己兜里捂着。   “会一直在一起?”宋霖随口附和。   “会去尼依格罗开房。”温锦言温情脉脉地往人兜里塞了张房卡。   宋霖忍无可忍,当机立断地给了他一拳。   “下雪了,小奕。”祁烟靠着阳台,这里正对着从前江倦家的客厅。   不过那里后来一直卖不出去,被推翻改建成了一个小花园,冬日也萧条,只剩下些灌木丛,堆着薄薄的雪沫。   “一起看初雪的人会永远在一起。”江倦难得说句情话,耳尖泛了红,语调低沉却温柔。   祁烟轻轻牵住人手腕,“那明年也一起看。”   以后每年都和一起你看。   雪无声地落下,零点时,烟花像流星雨一样不要命地往下坠。   他们在雪中接吻。   【正文完】   --------一些小作文------------   从20年8月到现在,历时一年领四个月,终于敲下了全文完三个字。   这一年中间断更的时间我经历了挺多事情,个人心路历程的改变也影响了最后这篇文大纲的更改和最后效果的呈现。   严格意义上来说,假性费洛蒙是我写的第一本比较正经的中篇原耽,此前我写的更多都是短篇,这算是我对篇幅比较长的小说的初次尝试,不管是行文节奏还是情节构思方面都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   我写文更习惯边写边思考剧情,经常偏离大纲,因此也出现了很多略显狗血的情节,感谢大家的包容。   另外,写这篇文最遗憾的事是开头的时间节点选的不是太好,包括之后的发展中也没有把江倦塑造得很立体,他个人成长的心路历程几乎是完全没有体现出来。   为了弥补这个缺憾,也因为之前就有写选秀时期的番外的想法,诞生了《脉脉》的雏形。   《脉脉》的主角虽然是温锦言和宋霖,但是前半段选秀的时期会把费洛蒙里很多角色的成长给大家呈现出来,也包括那时候刚刚分手的祁烟,可以当作这本的前传看。   假性费洛蒙之后也会继续更新番外,会有妈妈们的故事,或者一些节日贺文,这篇文在很早就签了非商业的广播剧,大家可以提前期待一下!   最后,非常感谢一直在鼓励我的读者们,你们真的都超级好,没有你们的支持可能我真的写不完。   下一本的更新应该会比较稳定。因为最近对于写长篇的节奏有了一些新的感悟,实际操作起来也觉得还不错,写文的速度也快了很多。   争取在寒假至少写完《脉脉》的选秀部分的内容~希望大家能去支持一下这本哦!   再次感谢你们的陪伴!   作者有话说:   新书《脉脉》:CP534617   vb:feat水星搁浅   ps:江倦唱的那句歌词是《三行情诗》里的词改的,大家直接去听三行情诗!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