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我那夫君柔弱不能自理》 第001章 她当年就是为了口吃的 第001章 她当年就是为了口吃的 阿厌死了。 死的那年刚满十四。 在她闭上眼睛跟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告别的那一刻,她用最后的一丝清醒,简略回顾了一下自己十四年的人生。 她想,她身前的时候也算得上是一个体面人。 她生来无父无母,也没有名字,在能爬能走后便开始四处漂泊。 这期间,她走过云洲大陆的山山水水,也与饿狼生死搏斗,与野狗抢食过。 在她邋邋遢遢地睡在巷子深处,用一些破布和凉席盖在身上取暖,并感慨天道不仁,忧愁明日该去哪间客栈讨点吃食时,偶遇了一长得阴阳怪气的老男人。 那老男人一袭黑衣,嘴角留两撇胡子。 她在黑夜里,站在不远处一瞧,只觉得他活像是一只行走的瘦王八。 他一见到她,就说:“女娃娃,我观你骨骼清奇,资质绝佳,乃举世难出的变态,这样吧,我将你收为关门弟子,以后,你随我回幽玄谷修行如何?” 修行? 阿厌没读过书,无法理解这两个字的意思,只问:“若我跟你走,成为你嘴里说的那什么……关门弟子,我会有大白馒头吃吗?” 老男人愣了一瞬,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待反应过来后,立即答:“有!” 阿厌用她脏兮兮的手摸了摸扁扁的肚子,并咂了咂嘴,再问:“没有馊掉或者发霉吧?” 老男人摸了摸嘴角的两撇胡子:“没有。” 她果断应道:“我跟你走。” …… 于是,阿厌为了口吃的,为了她的大白馒头,跟着老男人一路跋山涉水到了幽玄谷。 再后来,她因为异于常人的体质和变态一般的天赋成了幽玄谷的首席弟子,并在十三岁那年继承了幽玄谷谷主的位置。 不过,也是从她进入幽玄谷后,她连睡觉都成了奢侈。 从她十岁被老男人丢出幽玄谷历练,她就没日没夜的在被追杀。 这样的生活,维持了整整四年。 四年。 她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其中,她最舒服的一段时光,是跟一个比她小几岁的小小少年度过的。 那是她人生中最惬意的时候。 在没有接到幽玄谷的信件之前,在没被人追杀过来之前,她是想要留在那里的。 接任幽玄谷后,阿厌也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每天被其他修仙门派换着花样的追杀。 在她踏入幽玄谷的第一天,老男人跟她说过,杜绝后患的最好方式,就是将前来杀她的人全部杀光。 阿厌是这么做的。 然后,她杀的人越来越多,不远万里来杀她的人也越来越多。 这些人的身份,也从最开始的某某派弟子,再到某某派的掌门,再到八大派的所有掌门。 之后,又惊动了四大宗门的掌门。 这次她一挑四,没能讨到便宜,也见识到了更高的强者。 在她闭关半年后,所有人都说她嗜杀成性,将来会成为危害苍生的魔头。 最后,四大宗门经过商量决定,各自从宗门里请出一位宗师,与她对战。 战前,她受了伤。 再次一挑四的她,死在了幽玄谷外。 阿厌想,她终于能好好睡一觉了。 只不过,这次她睡觉的地方不是在哪座山峰的树上,也不是在谁家铺着青瓦的屋顶,或者是某个不知名的山洞,而是没了气息地躺在了棺材里。 她想,如果还有嗅觉的话,她应该能闻到棺材的木质香和掩盖住棺材的泥土味道。 第002章 阿厌活了 第002章 阿厌活了 至此,阿厌以为她从此会长眠地下,在阴间做她披头散发的孤魂野鬼。 然而,在她死后的第五年,她重生了。 重生在了一个小乞丐身上。 外面大雨倾盆,豆大的雨珠重重地落在翠绿的树叶上,将树叶打得低低的。 接着,雷声轰鸣,一道道闪电乍现,那凶狠的架势,像是要把天空生生撕裂一般。 潮湿的破庙里,躺着一排排有大有小的乞丐。 阿厌就是其中一个。 她睁开眼睛,浑身滚烫,连呼吸都是烫的。 在一众蓬头垢面的乞丐里面,阿厌算是稍微干净的那一个了。 她身上的破布衣衫湿漉漉的,一头黑发用灰色的破布系住,而她的脸上,衣服上,包括头发上都沾着湿泥。 她尝试着动了动酸软无力的四肢,依靠旁边的一条桌腿站起身,打量着破庙内的光景。 破庙有很多地方漏雨,乞丐们在地上铺了稻草,雨滴从漏洞处落下,把铺好的稻草打湿了。 她歪着头,望着破庙内许多年都没有人来过,已经布满灰尘跟蜘蛛网的佛像。 她刚刚就是在佛像的木桌下面躺着的。 阿厌的动静,惊动了旁边的小乞丐。 看到已经没气了的阿厌醒来,小乞丐吓得睡意全无,连连后退。 恰好,庙外一道闪电劈下,照得阿厌的脸尤为诡异。 “……鬼……鬼啊!” 他一边尖叫,一边往后退,再打了两个滚从地上爬起来,跑出了破庙。 明明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雨幕里,可他的嚎叫仍旧没有被淹没在雨幕和雷声里。 “鬼啊!” “……” 小乞丐闹出来的动静,把其他乞丐也弄醒了,在他们想要骂骂咧咧的时候,一看到醒来的阿厌,也纷纷跟小乞丐一样,惊慌失色地跑出了破庙。 “鬼啊——” “活见鬼啦!” “……” 阿厌站在那里,目送着那群乞丐连滚带爬消失在雨幕里。 有一个比较倒霉的乞丐,在跑到破庙外的大树下时被雷劈了,即便这样,那乞丐的生命力也依旧非常顽强,在被雷劈了以后,还能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再跑。 偌大的破庙,瞬间只剩一人。 阿厌注意到,有的乞丐在离开时没来得及带走身上的食物,她看到稻草上有一个油纸包,走过去捡起,将外面裹着的那层油纸打开。 是一个大白馒头。 没有馊。 也没有发霉。 她刚醒来,体力在经过一场风寒后有些虚脱,当即将手里拿着的大白馒头给解决了。 等填饱肚子,阿厌坐在潮湿的稻草上,随后,她感觉到有虫子在她脚上爬。 阿厌垂眸,将那只黑乎乎的虫子从脚丫缝里抠了出来。 她一边抠,一边转着乌黑的眼瞳思考。 总感觉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 过了会儿,她眼睛一亮。 然而,在看到外面还未停歇的大雨时,阿厌只好断了即刻动身的念头。 她无聊地在破庙里走了两圈,活动了一下手脚,用一股极轻微的真气在身体里游走过各处经脉。 结果,却有意外之喜。 这具身体的体质竟然跟原来的她一模一样! 第003章 天元宗 第003章 天元宗 大雨到黎明时分才停歇,阿厌想要睡一觉养神,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只因,她一闭眼就是利剑刺来的画面。 她穿着露出脚趾的破旧布鞋走出破庙,望了眼天边泛起的一丝肚白,然后走到庙外的大树底下。 她太矮,摘不到树叶,便纵身而起,摘过一片树叶,并立在树枝上。 阿厌将树叶放到唇边,吹出几个音符。 天空之中,一只通身雪白的蝴蝶扇动翅膀而来。 阿厌伸手,那只蝴蝶便停在她纤细的手指上,她张嘴对着蝴蝶说了什么,那蝴蝶便扇动着翅膀飞远了。 这是幽玄谷养的蝴蝶。 能传信,能引路,也能找人。 做完这一切,阿厌跳下树,正准备离开破庙时,忽然停在那里。 她回眸,看了一眼破庙里面布满灰尘跟蜘蛛网的佛像。 再离开时,破庙里的佛像已经被擦得干干净净。 绕过一条条小道,阿厌到达了繁华热闹的镇上。 镇上的欢声笑语,以及市集的繁荣景象,都跟她显得格格不入。 有的行人经过,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嫌弃,甚至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还像是去除晦气一样扇了扇。 阿厌不在意这些注视的目光,她顺着信蝶的方向继续往前走。 在经过一家摆着糖炒栗子的小摊时,她停下了脚步,视线盯着那锅里面颗颗饱满,闻着香甜的糖炒栗子。 糖炒栗子的老板见她脏兮兮的,脸上也沾着泥土,顿时把她当成了要饭的乞丐,当即黑着张脸,朝她摆了摆手,语气不善道:“小乞丐,我这里没有你要吃的,你快走开,别挡着我做生意!” 就是因为这个乞丐,把刚刚站在这里的客人都赶走了。 他做的是小本生意,能赚一点是一点,平时最讨厌的,就是这些路过并眼巴巴望着摊子的乞丐:“快走快走!” “……” 阿厌没动。 那老板皱眉,然后弯腰,从小摊底下找出一把扫帚来。 他见阿厌还站在那里不动,便直接朝着她打过去:“这是你自找的!” 阿厌抬手挡住他的扫帚,盯着那锅糖炒栗子:“我要这个。” 老板拽了拽扫帚,拽不动以后,只好认命地松开,他担心阿厌留在这里不仅耽误他的生意,还要找他麻烦,当即害怕地拿过油纸袋,往里面装了半包:“走走走……” 阿厌丢下扫帚,伸手接过老板递来的袋子。 …… 天元宗。 深夜。 一阵阵凉风吹在她瘦弱的小身板上。 阿厌常年修行,体内真气丰沛,根本不惧寒冷。 就是现在这具身体有点弱。 她想要恢复到以前的修为还需要花些时间。 站在山脚下,阿厌望着一眼看不到头的长阶,暗暗吐槽这些宗门就喜欢窝在与世隔绝的山峰上修行。 若是白天,她看到的景象就是长阶似乎要通往天际一般。 且从这些长阶爬上去,还是属于外门弟子的范围。 信蝶挥动着翅膀,结果,它一靠近,周围便发出嗡的一声。 只见山门处,霎时闪出现道道青光。 是结界。 第004章 你认识清辞吗 第004章 你认识清辞吗 阿厌伸出手,触碰了一下结界。 只见,眼前一道青光再次浮现,她感觉到一股压迫力从正面袭来! 未免闹出来的动静太大,在青光扑面而来的瞬间,她瘦弱的身形迅速往后退开。 之后,她稳定身形。 天元宗不愧是四大宗门之首。 就连山脚下的结界都是修为极高的长老所设,不过,大概是考虑到这里属于外山门,结界的威力并没有很足。 即便如此,寻常人想要通过结界也是不可能的。 在试探过后,阿厌便知晓了结界的威力深浅。 下一刻,她犹如闲庭信步般穿过了结界。 她虽然顺利进入外山门,但是并没有破坏掉结界。 结界是天元宗长老为保护宗门弟子所设,一旦被破,被心机叵测的人趁机混入就是她的过错了。 而且,一旦结界被破,就会惊动整个天元宗。 她望着看不到头的长阶,心情不错地往上走。 很快,她的面前就是另一道结界。 她照着第一次试探结界深浅的方法试了试,这次,她被结界弹开的距离大约在五米。 由此说明,这道结界的威力,远比第一道结界要难破解的多。 不过,这对她而言照样并非难事。 只是她刚穿过结界,就发现面前立了一道人影。 是一位容貌俏丽,身着青衫的姑娘。 叶长歌今日受了气,听不得那些有关她跟闻清辞的议论,便心中郁结,练剑到深夜,正要回房歇息的时候,她眼尖的注意到了结界处一抹瘦得过分的身影。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脏兮兮,还散发着酸臭味的家伙看起来比她还小,却可以自由进出长老们设下的结界。 还没有惊动天元宗的任何人。 难道这段时间,云洲大陆无声无息出现了一位变态? 当下,叶长歌严阵以待,她警惕地望着突然出现的阿厌,心里不但没有害怕,反而有一种即将和强者交手的兴奋感:“你是何人? 竟敢深夜擅闯天元宗!” “……” 阿厌不想惊动天元宗弟子的,没想到还是惊动了。 叶长歌见她不说话,有些生气:“快说!” 阿厌道:“我叫阿厌。” 叶长歌想了想,没有相关的印象,再加上阿厌进入天元宗跟出自自家府邸没区别,让她不得不忌惮:“你来我天元宗,所为何事?” 见对方没有出手,阿厌想,这应该是个讲道理的女子,便问道:“姑娘,你认识清辞吗?” 叶长歌皱眉:“清辞?” 小乞丐说的,不会是那个废物吧? 阿厌再道:“他说,他叫闻清辞。” 她不知道这三个字是怎么写的,只记得他当初说的似乎就是这个名字。 岂料,对方听到这里脸色更差了。 叶长歌冷笑:“我知道他,而且,我还很熟悉。” 还真是那个经脉被废,无法修炼天元决,也无法修炼任何一派心法的废物。 阿厌眼睛一亮,对方说很熟悉,多半知道闻清辞在哪:“那你能带我去找他吗?” 忽然,利剑出鞘,剑吟声划破深夜的宁静。 叶长歌拔出长剑,对准了阿厌:“打得过我再说!” 第005章 这特么是哪个山沟沟里跑回来的变态 第005章 这特么是哪个山沟沟里跑回来的变态 月光洒落下来,笼罩在阿厌与叶长歌的身上,也衬得叶长歌手中的利剑泛着渗人的寒光。 在叶长歌提出一战的时候,阿厌却在考虑,这里是天元宗,她不可以惹事,也不可以按照前世那只瘦王八教她赶尽杀绝的方法行事。 毕竟,她如今的修为与前世相比差了许多。 既然活了,她便要珍惜重生的机会。 叶长歌见她杵在那里不动,以为阿厌是瞧不上她天元决一层的修为,难免生气:“小乞丐,你不是想见闻清辞吗? 我是掌门之女叶长歌,只要你与我一战,赢了我,我就带你去见他!” 那废物前两几日得罪寻夫子,被关到了悔过崖抄经。 她想要带人去见闻清辞,凭借她掌门之女的身份轻而易举。 闻言,阿厌眼眸微亮,一双瞳仁在月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好。” 叶长歌自信地勾唇。 她如今才十三岁,已经是天元决一层初阶,比起其他几年都没能有所进益的弟子,她在修行的天资说是天才都算在谦虚。 除却宗门里那些堪称变态的师兄们,她在宗门的内门弟子中几乎没有敌手。 眼前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小乞丐能在不破坏结界不惊扰宗门弟子的前提下顺利通过天元宗的两道结界,很有可能是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方法。 她才不相信这世上还能再跑出来一个变态中的最强王者呢。 她观察着阿厌的举动,发现对方没有先行出手,便选择先出招。 阿厌没有兵刃,在叶长歌用尽全力攻击过来的时候选择躲开,趁着躲避的空档,她眯起眼眸,将叶长歌的一招一式记在脑海。 叶长歌连着攻击十几招,都被阿厌轻巧地躲过。 这种交手方式,就像是她的每一招刺在了棉花上,这也导致叶长歌愈发生气。 她停下攻击,用剑尖指着阿厌:“喂,你到底还打不打?” 交手过程中,一直躲躲闪闪算怎么回事? 阿厌将叶长歌的招式在脑海里迅速回顾一遍,在叶长歌再次攻击过来的时候,她以闪电般的速度出现在叶长歌面前,一手捏住剑柄,在对方不可置信的目光下,阿厌用对方的招式打败了她。 叶长歌:“……” 她想过会失败的可能性,但怎么都想不到对方的速度能够快到如风如鬼魅,并让她败在了自己的招式下。 阿厌一个转手,将叶长歌手里握着的剑拿走,她用剑尖抵着叶长歌脆弱又白皙的脖颈,歪头一笑:“你说的,要带我去见清辞。” 叶长歌望着抵在脖子上的剑,问道:“闻清辞是你的什么人?” 她其实有很多的疑问。 比如:你的速度为何这么快? 再比如:你为什么能够将我的招式只看一遍就记得清清楚楚? 最后:这特么是哪个山沟沟里跑出来的变态! 阿厌一边思考,一边持剑抵着叶长歌脖子的手也没有丝毫松懈。 要说关系的话,她跟闻清辞并没有关系,可要说闻清辞是她的什么人,她还是能答上的:“他是我的恩人。” 叶长歌气笑了:“你在放屁?” 第006章 警戒钟响了 第006章 警戒钟响了 就闻清辞那个废物,不拖累别人就算了,还能是小乞丐的恩人? 开什么玩笑? 叶长歌不信。 阿厌蹙眉,听到叶长歌气急败坏的话,她歪着小脑袋,问道:“难道你消化不良的时候,不会放屁?” 叶长歌:“……” 乞丐就是乞丐,说话都这般粗鄙。 “带我去见清辞。” 阿厌不想跟她废话。 其实,就算没有叶长歌带路,她也能跟着信蝶的方向找到闻清辞的方位。 可叶长歌刚才自报家门说了是掌门之女,所以,要是有叶长歌帮忙,她也能省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利剑往前一抵,划破了叶长歌娇嫩的肌肤,刺目的鲜血流了出来。 叶长歌平时也是一号骄纵嚣张的人物,加之她掌门之女的身份,难免有些小脾气。 但眼下的情况不一样。 她不能嚣张,不能随意发脾气。 因为,她的命正被拿捏在阿厌手里。 叶长歌拿着剑鞘,感受到脖颈处传来的刺痛张嘴嘶了一声,她害怕阿厌会下狠手,只能听话,“他在悔过崖,我带你去。” 她说着,往后退了一点,躲开了锋利的剑尖。 阿厌担心叶长歌跟她玩心眼,便用剑尖抵着叶长歌后腰,缓步跟在后面。 叶长歌:“……” 小乞丐还挺聪明。 可惜。 她也不傻。 小乞丐进入天元宗却没有破坏长老们设下的结界,还不想惊动天元宗弟子,说明小乞丐的本意只是想来天元宗找闻清辞,而并非寻衅滋事。 想到守在悔过崖的是大长老的关门弟子张已,叶长歌的眼底添了两分笑意。 哼~ 张已师兄在修为上的造诣可是能被称作变态的,且他弱冠之年便已是天元决二层,这样的高手,相信小乞丐再厉害也没有办法与之抗衡。 叶长歌看了一眼地上被月光投射出的两道身影,在看到对面不远处长阶之上的警戒钟时,她掌心凝聚起一道真气,控制手里的剑鞘朝警戒钟而去! 凝聚着真气的剑鞘撞上警戒钟,在安静的深夜里发出响彻天际的嗡嗡声。 阿厌顺着看去。 叶长歌趁机飞身到一边,哈的一声笑出来,“这是我天元宗的警戒钟,只要钟声一响,我天元宗的弟子便会赶来,甚至还会惊动我宗门的掌门与长老。” 阿厌瞪了一眼狡猾的叶长歌。 好气! 叶长歌见她生气,当下更开心了,她两手叉腰,抬高下巴,语气里充满显而易见的得意:“你—完—了。” 阿厌丢下手里的剑,在地面上发出哐当一声,并召唤出信蝶,顺着信蝶的方向飞身而去。 叶长歌望着她离开的方向,一张小脸垮了下来。 …… 嗡嗡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天元宗。 也吵醒了正在休息的弟子。 悔过崖。 苍白清俊的少年黑发披肩,菲薄的唇没有半点血色,他穿着宗门统一的青衫,从铺满层层绒毯的榻上坐起身。 听着响彻黑夜的钟声,深邃平静的眼眸里,掀起一丝极浅的波澜。 少年轻咳两声,唤道:“临屿。” 悔过崖外面守着一黑衣男人,听到少年的召唤后,立即进入。 第007章 方才我做了一个梦 第007章 方才,我做了一个梦 钟声飘荡在夜空,久久不散。 临屿进来的时候,发现一刻钟前才入睡的少年醒来,便知晓定然是警戒钟扰了少年的清静:“少主,是钟声吵到你了?” 少年笑笑,没有说话。 他掀开身上盖着的层层毯子,坐在床榻,漆黑的瞳孔,望着崖内的一簇烛火:“宗门出了何事?” 天元宗一向风平浪静的,他从八岁被接到天元宗,就从来没有听到过长阶上的警戒钟有敲响的一日。 想来今晚,多半发生了大事。 临屿对天元宗的动静不感兴趣,在其他守在悔过崖弟子跑出去看热闹的时候,他始终站在悔过崖门外等候少年的传唤,但他也从那些弟子的谈话中听到过只言片语:“有人夜闯天元宗。” 少年抬眸,眼底流光浮动,只片刻,他便分析出来龙去脉:“能夜闯天元宗,还闹到了敲响警戒钟的地步,说明对方是在悄无声息的情况下进来的。” 那结界可不是一般的高手能对付的。 临屿点头:“会不会是天元宗的弟子?” 如果是天元宗的弟子,想要自由出入结界便很简单。 因为,天元宗弟子的青衫就是最好的通行证,且每件青衫上面都隐藏着弟子的名字。 “有这个可能。” 少年没有否认临屿提供的思路,毕竟,确实存在这个可能性,“也说不准是什么举世难出的天才呢。” 临屿想了一瞬,道:“这应该称之为变态吧?” 四大宗门里,最不缺的就是天才。 临屿在天元宗多年,见过的天才多不胜数,就连掌门和五位长老的关门弟子在不穿戴宗门青衫的情况下都没有办法进入宗门,那么,对方能够进来,只能说是比天才还要天才的人物。 而这种人,就只能用变态来形容了。 终于,外面的钟声越来越小。 临屿看了眼案几上一堆抄写出来的经文,对少年道:“少主,天元宗多的是能人异士,这种小事,你就不要操心了,你还是先休息吧,明日还要把抄写的经文交给寻夫子呢。” 少年没有躺回去,而是用指腹按了按太阳穴,缓缓道:“方才,我做了一个梦。” 临屿面色添了几分凝重:“还是那个梦?” 少年摇头,平静淡薄的眼里涌现一点笑意:“我梦到……有人拿了一份糖炒栗子来找我。” 他小的时候,曾经救下过一位身受重伤的姑娘。 那姑娘总是少年打扮,初见时,他还以为是哪家的少年郎。 且她大字不认识一个,也没有名字。 他那时候觉得,那姑娘浑身上下也就只有一张脸生得不错。 之后,他跟她相处过一段时间,听他随口说起想要试一试糖炒栗子的味道,她便在离开时同他信誓旦旦地说,下次见面,她定然会带一份糖炒栗子给他。 临屿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听到外面传来动静。 是利剑出鞘时发出的剑吟声。 少年也被这动静引起了几分好奇。 临屿联想到警戒钟的事,一手握住剑柄,眼底闪过杀意:“难道对方是来找少主寻仇的?” 第008章 张已 第008章 张已 悔过崖。 阿厌一路跟随信蝶而来,她飞身越过连接两座山峰吊在半山腰的木桥,刚在写着悔过崖的石头旁落定,就被十几个守在悔过崖的弟子团团围住。 她没在意这些持剑的弟子,而是望着那块石头。 这就是悔过崖? 那椭圆石头上写着的三个字,应该就是悔过崖吧。 阿厌记忆力不错,她只看了两眼,便将这三个字的模样记在脑海里。 可她没有读过书,也不识字,即便记住了这三个字的模样,也不知晓具体的写法顺序。 夜风里,一道男性特有的低沉声音从上方传来:“你就是夜闯我天元宗的人?” 接着,一道挺拔的身影从悔过崖中央的一块大石头落下。 是张已。 大长老的关门弟子。 他是不想要接在悔过崖看守闻清辞这个烂差事的,无奈的是,前几日,在寻夫子惩罚闻清辞的时候,非要找个人监督闻清辞抄写经文。 好巧不巧的,他被点名了。 而在悔过崖这几日,他便一直待在悬崖中央的那块大石头上打坐修行。 张已一出来,周围的弟子便散开了一些距离。 与此同时,木桥那边传来了动静。 是天元宗的其他弟子来了。 警戒钟被敲响的那一刻,有一些离悔过崖较近的弟子看到过她的身影,便一路追随赶来。 加上原本守在悔过崖的弟子,在场一共有五六十号人。 对上张已打量的目光,阿厌摸了摸怀里装着的糖炒栗子。 一路上,她用真气保存着糖炒栗子的温度和新鲜度,可这一点真气也是有时效的。 再过一刻钟,糖炒栗子的温度就会消失。 也就是说,她如果想要让清辞吃到食用口感最佳的糖炒栗子,就必须在一刻钟内将围着她的五六十号人解决掉。 张已望了一眼周围的人数,能够成为内门弟子的,都是到了炼气期,在修为上极为不错的。 这五六十号人加起来,连他对付起来都有点吃力,更别说是对付一个小乞丐了。 他不屑一笑,重新飞回那块大石头上盘腿打坐。 阿厌没有时间跟这些弟子周旋,她也没有伤害这些弟子的意思,于是,她走到写着悔过崖石头那里,从旁边的树上折了一根带着簇簇绿叶的细长柳枝。 这次,她没有犹豫,也没有去观察这些弟子的招式,而是选择用叶长歌的招式来对付一拥而上的元宗门弟子。 张已听着耳边打斗时闹出来的动静,无法集中精神打坐养神,便好奇地瞟了一眼。 这一瞧,立即来了精神。 这熟悉的一招一式,可不就是长歌小师妹惯用的打法吗? 小乞丐跟长歌师妹交过手? 如此说来,那响彻黑夜的警戒钟约莫是长歌所为。 张已收起打坐的姿势,并起身站在石头上,居高临下地观看着下面激烈紧张的战况。 渐渐地,他眼中的惊讶越来越多,而他眼底浮现的惊讶也变成了惊喜。 对方使用的的确是叶长歌的招式,可小乞丐的一招一式,远比叶长歌挥出的凌厉果断。 只见,她纤瘦的身形灵巧地穿梭在众多弟子之间,使出的每一招都没有落空,而她握着的柳枝,连片绿叶也未被伤到! 第009章 怀疑人生了 第009章 怀疑人生了 叶长歌拿着剑鞘,望着撞响警戒钟的利剑,一道真气从掌心发出,将掉落在地的利剑拿了回来。 这时,天元宗已经灯火通明。 琴襄带着一群女弟子匆忙赶来,看到的就是叶长歌颓废地坐在地上的一幕,她见四周无人出没,便走上前,在叶长歌面前蹲下:“长歌师妹,你怎么了?” 叶长歌从来都是任性恣意的,加之她掌门之女的身份和在修行上极高的天赋,平时在一众弟子里面从来是意气风发的,但此刻的她,看上去……很沮丧。 叶长歌:“……” 她输了。 输在了自己的招式上。 五长老宣珂也在听到动静以后迅速赶来,她飞身落到叶长歌面前:“长歌?” 叶长歌呆滞的目光总算有了反应,她一看到五长老,顿时扁起嘴唇。 下一刻,当着其他弟子的面,她也懒得再管什么掌门之女的尊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哇——” 她一边哭,一边毫无形象地擦拭眼角的泪,向来任性娇纵的她,第一次丢下所有包袱哭得像个迷路走丢的孩子:“师傅,那个小乞丐太变态了!” 五长老:“……” 周围的弟子纷纷忍俊不禁。 琴襄身为叶长歌的师姐,对这位师妹的性格是再清楚不过的,看着嚣张跋扈,不好招惹,其实就一熊孩子脾气,她掏出手帕给叶长歌:“师妹,先擦擦吧。” 她也在好奇,那个小乞丐究竟有多大的本事,能把叶长歌打击到如此地步。 叶长歌接过手帕,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再委屈巴巴地望着五长老:“师傅,一招,那个小乞丐一招就把我干掉了……” 五长老眼底闪过笑意,安慰她道:“这世上本就有不少惊世天才,长歌还小,输了不丢人。” 叶长歌擦了擦鼻涕:“可小乞丐是用我的招式……” 她承认,她怀疑人生了。 那货简直成了她修行道路上的阴影。 琴襄面色微变,叶长歌在年轻一辈的弟子里面也是佼佼者,对方能用一招打败叶长歌,可想而知,其修为有多深厚可怕:“师傅,看来不好对付。” 叶长歌抽了抽鼻子,又道:“她还比我小……” 五长老:“……” …… 临屿听到动静出来时,正好看见一抹瘦弱灵巧的身影被围困其中。 阿厌纵身跃起,望着动作整齐的天元宗弟子。 她想,叶长歌的招式与这些天元宗弟子同出一门,打起来会浪费时间,便将这些人挥出的招式记住,再将从叶长歌那里学来的招式调换顺序。 张已的眼里滑过欣赏。 小乞丐太狡猾了。 确实,若按照叶长歌的招式,想要在短时间内挣脱阵法显然是不可能的。 因而,小乞丐选择将招式倒用,以此来打乱弟子们的心神,再趁机找到剑阵的破绽。 待找到破绽后,阿厌眸光一凌,一道浑厚霸道的真气自她周身散出! 砰—— 下一刻,所有弟子手里握着的剑脱手,皆被这股真气震得连连后退,倒在地上。 霎时,悔过崖哀嚎一片。 “啊……” 晚风吹动阿厌垂落在额角的发丝,月光洒落,衬得她漆黑的眸子极亮。 她握着片叶未损的柳枝,轻盈落地。 阿厌摸了摸怀里的糖炒栗子。 幸而,温度未散。 第010章 也就三天三夜 第010章 也就三天三夜 张已见围攻阿厌的弟子纷纷倒下,这次,若他再不插手便有点说不过去了。 他走到倒在地上没有办法爬起来的弟子前,试探了一下弟子的脉搏,发现阿厌虽然击败了众位弟子,却没有对众弟子下狠手,也没有伤及心脉。 夜闯天元宗,不为杀人,伤人也掌握得很有分寸,说明不是敌人。 既然不是敌人……他就懒得管了。 阿厌望着张已,她能感觉到对方身上丰沛的真气正在涌动,显然,对方的修为在叶长歌之上。 纵然如此,阿厌也不畏惧,她握紧手里的柳枝,问道:“你也要拦我?” 张已望了一眼悔过崖内,摊手绕到一边,“你随意。” 阿厌没料到对方竟然如此轻易放过自己,她先是懵了一下,而后回神,抬步朝悔过崖的入口走去。 临屿在见识过阿厌的强悍之后,害怕对方会伤害到闻清辞,便用身体挡在入口前,“不许进去。” 阿厌眼底滑过不耐烦。 她就是想要找个人,怎么就那么困难? 这时,里面传出少年低沉温和的嗓音:“临屿。” “……” 听到少年的声音,临屿哪怕不情愿也只能让开。 阿厌听着这声音,觉得跟记忆当中的有一点出入。 她丢下柳枝,进了崖内。 闻清辞坐在床榻处,听着缓缓靠近的脚步声时,他强忍住咳嗽的冲动,并抬眸,顺着脚步声的方向看去。 是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 烛光照亮崖内的摆设,也照亮闻清辞的面庞。 阿厌起初还在想里面的人会不会是她找错了,直到她望着闻清辞这张长开的脸,总算从他清俊漂亮的五官里找到了一丝丝昔日遇见时的模样。 当年的小少年长大了,身高也发生了变化。 五官比以前更好看。 就是脸色很白。 看起来很虚弱,仿佛一推就倒。 闻清辞的手被层层纯白的宽袖挡住,他望着浑身脏兮兮的阿厌一步一步靠近,只觉得那双漆黑的瞳仁异常明亮。 被宽袖遮挡住的手掌之中,握着一把匕首。 临屿是保护他的,可闻清辞认为,眼下还没有到生死存亡的关头。 阿厌朝着床榻靠近,她走到闻清辞面前,两手往柔软的褥子一放,曲起一条小细腿趴在柔软的床榻,沾着污垢的小鼻子像小动物般嗅了嗅。 她在少年身上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清雅好闻的味道。 是当年的小少年没错。 闻清辞衣袖下握着匕首的手用力,五指收拢。 对上阿厌漆黑的眼眸,在没感受到对方的杀意以后,他的警惕心逐渐放下。 两人隔着暖黄的烛光对视半晌,谁也没有开口。 阿厌是不知道怎么说。 闻清辞则闻到了一股味道。 那是从阿厌身上散发出来的。 他再看脸上跟头发上皆是脏兮兮的阿厌,眉峰微拧,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你有多久没洗澡了?” 阿厌脑海里没有小乞丐身前的记忆,因而,她不清楚小乞丐身前有多久没洗澡,便从她重生的那一天开始算:“也就三天三夜。” 第011章 糖炒栗子 第011章 糖炒栗子 也就三天三夜…… 按理来说,若一个人三天三夜没有洗澡,味道应该不会这么重。 对于阿厌的回答,闻清辞表示怀疑。 阿厌努力回想跟原主有关的记忆,想要从中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遗憾的是,她的灵魂就算是重生在了这具身体里,也没有办法继承这具身体的记忆。 或许是原主封存了记忆吧。 闻清辞藏在衣袖下的匕首被他松开,并悄悄将匕首转移到了软枕底下。 碍于阿厌身上的味道实在不怎么好闻,他还是开了口:“那……你能离我远一点吗?” 闻言,阿厌异常听话地起身:“哦。” 临屿担心里面的情况,可是没有得到闻清辞的传唤,他不敢靠近,只好远远站在一边。 看到阿厌从闻清辞的床榻上离开时,临屿松了口气。 是他想多了。 对方虽然夜闯天元宗,但是对他家少主没有其他企图。 果然,没了阿厌的靠近,闻清辞便觉得呼吸到的空气舒服了许多。 他打量着阿厌,想要询问对方深夜前来的缘由,却发现原本跟他保持一段距离的阿厌又再次上前。 闻清辞:“……” 他不明白对方要做什么。 阿厌垂眸,伸手从怀里将保存好温度的糖炒栗子拿出来。 她漆黑的眼眸在温暖明亮的烛光照耀下水汪汪亮晶晶的,如琉璃般溢彩动人。 阿厌微笑着将袋子打开,再往闻清辞面前一送,“送给你的。” 在她清澈明亮的注视下,闻清辞将封好的袋子打开,见到被保存极好的糖炒栗子时,他从袋子里拿出一颗。 霎时,一股属于食物的甜香味萦绕在空气中。 手里的糖炒栗子是带着温度的,闻清辞感受的时候,沉稳如他也愣住了。 他瞧着手里的糖炒栗子,那被滑开的一条小口子,像是阿厌嘴角明媚愉悦的笑容。 这温度…… 临屿站在外面擦了擦眼睛。 少主说的那个梦竟然成真了? 真的有人给他送糖炒栗子。 难不成这小乞丐夜闯天元宗,就只是想要给他家少主送糖炒栗子? 闻清辞望着手里的糖炒栗子,再看满脸脏兮兮的阿厌时,神色中带了几分深沉,“不管你是从哪里来的,但是正常来说,糖炒栗子应该早已经凉了。” 所以,她是用了什么方法保存的? “真气。” 阿厌说着,又从袋子里抓了几颗放在闻清辞的掌心,她无意间碰到他极凉的肌肤,发现其冰冷程度,就像冬日凝聚在积雪下面的刺骨冰块。 闻清辞:“真气?” 阿厌点头:“我一路赶来,中途都没有休息过,无奈天元宗路途遥远,我花费了三天才找到位置。 糖炒栗子是我一天前经过一个小镇得到的,想要保持好口感跟温度,只能用真气。” 闻清辞:“……” 他头一次听说真气是这么糟蹋的。 阿厌的回答,让闻清辞的心情有点复杂。 掌心感受到的温度,又让他在寒冷之余,感受到了一丝暖入人心的力量。 阿厌见他没吃,便拿起一颗,并用手指拨开糖炒栗子那层酥酥脆脆的外壳,将金黄饱满的栗子剥离出来,放在他干燥的掌心中:“吃吧。” 第012章 神憎鬼厌的厌 第012章 神憎鬼厌的厌 闻清辞望着阿厌明亮的眼眸,在她饱含期待的注视下,他拿起掌心里被剥好的栗子,尝了尝味道。 口感绵软,微微的甜,恰到好处。 透过这双眼眸,他的思绪被带回到好几年前。 那是在他还没有被接到天元宗的时候。 他曾经遇到过的一位被追杀且浑身是血的女孩。 离开时,她那句信誓旦旦的话,言犹在耳。 现在,却有一个人从怀里拿出半袋糖炒栗子给他。 闻清辞打量着这张看不清楚五官的脸,再看了看阿厌瘦弱矮小的身体。 若她还活着,应当比现在要高。 眼前的小乞丐,从身量来看,也就十一二岁的年纪。 然而,这世上本来就存在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当初那个承诺,是她给他的,但闻清辞再没有对其他人提起过。 所以,眼前的小乞丐是如何得知的? 阿厌看着他的嘴角,想到他冰冷的肌肤,忽然拉过他的一只手,一道金色的真气凝聚在她的指尖,她再将这股真气输入闻清辞的身体里。 一股舒适的温暖,传递入他的掌心。 临屿在一旁看得颇为紧张,留意到阿厌凝聚真气的那一刻,他的心可谓是提到了嗓子眼上:“你在做什么?” 闻清辞出言制止临屿拔剑的举动:“临屿。” 轻飘飘的语气,听着温润缓和,实则极具威严。 临屿:“……” 阿厌输完真气,便松开了他。 那股温暖,一点一点地流淌过他的筋脉,冰凉的身躯,在多年以后第一次感受到了温度。 闻清辞惊讶地望着阿厌,对上临屿担忧的眼神,他温和一笑:“她没有伤害我的意思,刚刚之所以那么做,是因为在用真气为我取暖。” 临屿:“……” 阿厌不在意临屿的目光。 闻清辞活动了一下冷得僵硬的手指,想到她先是用真气保存住糖炒栗子的温度,现在又用真气为他取暖,不禁失笑:“你的真气就是这么用的?” 修行者最注重的就是自身的修为,真气更是珍贵,然而阿厌却毫不在意,还把真气浪费在这种小事上。 该说她傻,还是该夸她大方? 阿厌无所谓一笑,“真气是我的,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她乐意就好。 临屿活了这么多年,也是头一遭遇到这么大方的修行者。 闻清辞其实有一些问题想问的,但眼下,显然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 他想,悔过崖外面应该集聚了不少人。 这些人,都是冲着阿厌来的。 阿厌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她没在意,只是想起她的所作所为需要一个解释,随口胡诌道:“我是来找你的,有人临死前拜托我,让我给你送糖炒栗子过来。” 总不能说她就是当年被他救下又机缘巧合死而复生的人吧。 他看起来那么虚弱,万一告诉他如此诡异的事情,把他吓坏就不好了。 闻清辞没有过多追问,只道:“我该怎么称呼你?” 阿厌:“我没有姓氏,你叫我阿厌就好。” 闻清辞:“哪个厌?” 阿厌思索了一下,答道:“神憎鬼厌的厌。” 闻清辞:“……” 第013章 留下来保护他一辈子 第013章 留下来,保护他一辈子 阿厌觉得这名好听。 当年,她在幽玄谷一直是用数字代替名字的。 在回去继承幽玄谷之后,那些个弟子说,身为谷主的她不能没有名字。 于是,阿厌绞尽脑汁想了许久。 奈何她没文化,最后,还是在无意间回想起外界对她的说法。 外界都说:修真界沉寂数百年的幽玄谷出现了一位嗜杀成性的大魔头,还说这魔头年纪不大,但手段歹毒,手底下从不留活口,说她神憎鬼厌。 阿厌觉得神憎鬼厌挺顺耳的。 但谷中的人又说,神憎鬼厌不适合当名字,那是极差的评价。 阿厌又想了想,之后在神憎鬼厌这四个字里面挑中了一个厌字,便从此成了也有名字的人。 她遇见小清辞那会儿,还没有名字。 因此,在她离开的时候,小清辞问她名字她没有回答上来。 好在她记忆力不错,把他的名字记下来了。 不然,她也没办法前来找他。 阿厌没留意到闻清辞愣住的反应,她注意到崖内摆放着一张案几,发现上面摆放着笔墨纸砚,便拿着一张纸跟一支沾了墨汁的笔走到闻清辞面前:“阿厌是怎么写的?” 她不会写。 她拿来笔和纸,就是想要看一眼她名字的写法。 闻清辞接过她手里的笔,将宣纸摊开放在盖着层层毯子的腿上,然后一手执笔,将她的名字写了出来。 阿厌乖巧地蹲在一边,注视着他的动作。 在闻清辞一笔一划写她名字时,阿厌也抬起一只手,他写一笔,她就用食指在半空中依葫芦画瓢地跟着比划一遍。 原来,她的名字是这么写的啊。 闻清辞写完,将阿厌两个字指给她瞧:“这个是阿,后面的字就是厌。” 阿厌微笑点头,伸手触摸宣纸上的名字。 结果,方写完字的墨痕未干,在她指尖染上了一团浓重湿润的墨色。 她将纸上的墨汁放在鼻尖闻了闻,默默记住阿厌两个字的写法,然后眸光一亮,殷切地望着闻清辞:“你教我读书写字好不好?” 她决定了。 她要留在天元宗。 除了要报闻清辞当年的恩情之外,还要跟着他学习读书写字。 临屿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 他真没料到事态会如此发展,小乞丐不但没有伤害他家少主,还要缠着少主读书写字。 闻清辞同样惊了一瞬。 一方面,他惊讶于阿厌的请求,另一方面,却是惊讶阿厌留下来的决定。 阿厌眨了眨眼,一手搭在他的腿上撒娇地摇晃了两下,歪着小脑袋一笑,“清辞人那么好,一定会教我的,对不对?” 闻清辞眸光微深。 面对她真挚殷切的请求,他竟然一时找不出来拒绝的话。 应当是那双清澈的眼睛迷惑了他。 紧跟着,阿厌从袋子里面抓出一把糖炒栗子,掌心微微用力,真气便将壳与栗子分离。 她牵过闻清辞的手,让他的手掌摊开,再将栗子放入他的掌心,“清辞教我读书识字,我留在你身边保护你一辈子,而且,你如果想吃糖炒栗子,我也可以让你吃一辈子!” 闻清辞怔住。 一辈子…… 第014章 我决不食言 第014章 我决不食言 一辈子很长。 阿厌许下的承诺可能只是随口说说,但闻清辞却在不经意间上了心。 一辈子对他而言是很奢侈的。 突然,喉间一阵干痒,闻清辞咳嗽了两声,他温和一笑,苍白的脸色更是虚弱了:“你知不知道,一辈子代表着什么?” 阿厌想了一下,用力地点点头,一辈子是什么意思她还是知晓的:“你放心吧,我这个人很重承诺的,我说保护你一辈子,给你一辈子的糖炒栗子吃,就决不食言!” 她向来说话算话。 也正是因为说话算话,她才会独自赶来天元宗送糖炒栗子给闻清辞,完成前世没有兑现的承诺。 临屿守在悔过崖入口,他被外面闹出来的动静所吸引。 就阿厌跟闻清辞说话的这一会子功夫,悔过崖外面聚集的天元宗弟子便越来越多,除了几位长老的关门弟子纷纷赶来,掌门叶鹤之与其他的四位长老也纷纷赶了过来。 这个小乞丐还真是会惹事。 叶长歌跟随着五长老宣珂的脚步而来,她眼角的泪痕未干,盯着灯火通明被包围起来的悔过崖,想到一招将她解决的小乞丐,脑门上还写着阴影两个大字。 太可怕了。 琴襄见她哭了一路,等看到叶鹤之也出现在悔过崖之后,她安慰道:“长歌师妹放心吧,掌门,大长老,三长老还有四长老,以及各位师兄们也在,等会儿便能帮你教训那个小乞丐,为你出气。” 叶长歌用袖子擦了擦红通通的眼眶,她咬了咬唇,倔强道:“父亲跟长老们的修为肯定是能够对付小乞丐的,可是,出气这种事情,别人是没有办法代替的。” 要想出气的话,必然是她打败了小乞丐才行。 大长老王宪一脸严肃,他一出现,在场的弟子顿时安静下来。 那可是掌管戒律堂的大长老啊,他们这些内门弟子平时没少被惩罚,就连那几位天资极高的师兄们也在大长老的手里吃过亏。 因此一见到大长老,大家都挺怂的。 三长老赵成棠步子慵懒地走来,望着叶鹤之:“我说掌门师兄,这大晚上的整出来这么大动静,前来的人会不会是个什么极难对付的变态啊?” 他纯属跑来凑热闹的。 他就想看看,谁那么胆肥,竟敢只身闯入天元宗。 四长老孙要也一脸八卦脸。 掌门叶鹤之面色严肃。 五长老带着叶长歌过来,将具体的情况说了一遍:“掌门,长歌跟对方交过手,她说对方是一个比她年纪还要小的乞丐,只一招就能将她制服。 长歌还说,对方是来找清辞的。” 叶长歌嗯嗯两声:“爹爹,她好厉害,她还说闻清辞那个废……” 话说一半,她意识到叶鹤之脸色不好,立即改口:“她还说闻师兄是她的恩人。” 闻师兄…… 她自己喊出来都想反胃。 叶鹤之清楚叶长歌信奉强者,一直瞧不起闻清辞,但也不允许她用废物来形容闻清辞。 他检查了一遍叶长歌,发现她只是脖子处受了轻微的皮肉伤,便放心下来。 第015章 阿厌像只小跟屁虫 第015章 阿厌像只小跟屁虫 张已一直待在石头上闭目养神,眼见惊动了掌门和几位长老,以及师兄弟们,便再也不好偷懒,只好飞身下来。 叶长歌见到他,没见到阿厌在场时,一脸的不可置信:“张师兄,难道你也被小乞丐打败了?” 张师兄可是天元决二层啊! 若张师兄也输了,那小乞丐的实力究竟强悍到了何种地步? 方必清跟张已同出一门,都是大长老的关门弟子,而方必清是天元决二层三阶,他跟张已也会在私底下切磋,很清楚张已的实力:“你不会真的输了吧?” 张已:“没有。” 叶长歌一笑,“我就知道,小乞丐即便能打得过我,也没有办法跟张师兄相比!” “不是。” 张已不觉得他能够打得赢阿厌,他说没有,只是因为,“我没有跟她交手。” 叶长歌:“……” 话能不能一次性说完? 张已走到叶鹤之以及几位长老面前,他按照门中弟子的礼数行了礼,将阿厌进入悔过崖的经过说了出来:“那位小乞丐的确厉害,但她没有恶意,破了阵法之后,也没有伤害我天元宗的弟子,她的目的,只是来见闻师弟。” 方必清自小跟张已认识,对张已的性子极为清楚:“小乞丐进去了?” 依照张已对什么事情都不上心的性格,在知道对方的目的不是伤害天元宗弟子以后,多半会撒手不管。 张已勾唇:“我确实把人放进去了,不过,我有预感,我未必是她的对手。” 他敬畏强者,追求在修行道路上越走越远,也很清楚自己的实力。 在张已蹲下身为门中弟子诊脉的那一刻,他的心里已然有了答案。 方必清眉心一锁。 能够让张已说出这种话的人,想来极难对付。 张已此话一出,全场弟子哗然。 张已的天赋在修行上已经是极其难得了,照叶长歌的说法,对方比她还小,在修为上却还有可能胜过张已,那……这得是多可怕的天赋啊? 三长老听到这里,啧啧称奇:“我天元宗立派千年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变态,就连当年被称之为修真界变态的师祖爷爷也是历经数百年才得道,且师祖爷爷年少时也未曾有如此高的修行,这小乞丐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他说着,又往叶鹤之旁边凑了凑,“掌门,这样举世难得的变态,咱们得留下啊。” 四长老忽然想起几年前的一人,“我说,你是不是忘记了幽玄谷的那位啊?” 一说起幽玄谷的魔头,众人纷纷禁声。 想当年,那魔头才十四的年纪,就可以跟各大宗门请出的宗师斗上几百回合。 如此变态的人,可谓是千年难得一见。 崖内。 闻清辞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动静,他没说要不要答应阿厌的请求,只是起身,拿过整齐叠放在床榻旁的外套披上,“掌门和长老们以及师兄弟们全来了,我身为天元宗弟子,怎能不去拜见?” 见状,阿厌走到他身边,像只小跟屁虫一样跟上。 第016章 就这么简单 第016章 就这么简单 深夜的风凉幽幽的。 这样的微风,吹在别人的身上或许不算什么,可如果吹在闻清辞身上便会造成一阵阵如刀割的疼痛。 幸好阿厌之前给闻清辞身体里输入的真气很温暖,可以让他勉强忍受。 两人走出崖内。 几年过去,当年比阿厌还要矮小瘦弱的少年如今身形拔高,原本十四的阿厌进入到这具只有十一岁的身体里也变矮了。 她跟在闻清辞身边,只到他的肩膀。 阿厌盯着闻清辞苍白清俊的脸,想起初见时那个浑身充满清贵之气,一看就是被娇养在温室里没有经历过血腥风雨的小小少年。 他的脸色很差,身体也很糟糕。 这一切落在阿厌的眼里,难免产生了一种强者想要保护弱者的怜惜感。 以后,有她在,她会照顾他的。 说好的,给他吃一辈子的糖炒栗子。 闻清辞清瘦的身形被笼罩在纯白的披风里,他的一只手里,还拿着阿厌特地为他送来的糖炒栗子。 感受到阵阵微风吹拂在脸颊,他第一次觉得微风不再那么凛冽,他也不再那么脆弱无能。 叶长歌一直盯着悔过崖入口,看到闻清辞跟阿厌出来时,她指着站在旁边的小身影,扯了扯叶鹤之的袖子:“爹爹,就是她,就是她不费吹灰之力的闯过了结界!” 她望着阿厌,一双眼睛里饱含嫉妒,但也羡慕的情绪。 同时,还带着对强者的敬畏和向往。 她也希望拥有那样的天赋。 她也想试一试当修真界的变态是何感觉。 经过叶长歌的话,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纷纷落在阿厌脸上,见对方那般弱小,实在很难将她跟叶长歌嘴里说的人联系在一起。 毕竟,对方看起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骨瘦如柴的小乞丐啊。 还是他们所有人里最小的。 这样一个瘦巴巴的小家伙,真的能闯过两道结界,还能在一招之内解决叶长歌? 叶鹤之打量了阿厌两眼,再看出了悔过崖的闻清辞时,一向严肃的脸上露出两分担忧:“清辞,你的身体不能受凉,先进崖内休养。” 闻清辞握着还残留余温的糖炒栗子,清浅一笑,“师傅,今晚的事因我而起,我怎能独善其身?” 叶长歌见不得叶鹤之关心闻清辞的样子,心有不悦。 要不是她知道闻清辞的父亲是当年判出天元宗,并且在外面制造无数杀孽的闻城子,她还以为,闻清辞才是她爹爹的孩子。 “爹爹,他不过就是出来吹吹晚风,您别老是偏袒他,还有,那个叫阿厌的说得很明白,她来我天元宗,就是为了找闻清辞!” 阿厌点头,直接认下:“她说的没错。” 三长老跟四长老交换一个眼神,对阿厌的好奇心十分重。 五长老虽然之前就听叶长歌讲明了阿厌的来意,可看到对方如此大方承认,也有点错愕:“就这么简单?” “嗯啦。” 阿厌应完,指了指闻清辞手里握着的袋子,眉眼微弯,笑容真诚,“我真的是来给清辞送糖炒栗子的。” 众人:“……” 第017章 与叶鹤之交手 第017章 与叶鹤之交手 闻清辞眼里滑过一丝极浅的笑意,在众人呆住的目光下,他为了证明阿厌话里的真实性,从油纸袋里拿出几颗糖炒栗子在掌心里,摊开在众人面前。 众人:“……” 还真是糖炒栗子? 所以,小乞丐没有撒谎。 她夜闯天元宗,还在宗门里闹出来这么大的动静,就只是为了完成一件芝麻绿豆的小事? 她是不是闲的慌啊? 四长老看着阿厌的目光更感兴趣了,他上前,从闻清辞的掌心里拿了一颗糖炒栗子拨开,尝了尝味道:“小乞丐挺有心的,送的糖炒栗子到现在还是热的。” 明眼人一听这话,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叶长歌更是生气了,她也领悟出来四长老此话是在暗指小乞丐一路用真气保存着糖炒栗子,随后,她用一种‘你是神经病吗? ’的眼神望着阿厌。 这人是疯子吗? 辛辛苦苦修行出来的真气就是这么浪费的? 四长老吃完一颗,觉得意犹未尽,准备再伸手去拿一颗。 结果,他被一只有点脏的小手给挡住了。 阿厌此时的神态,只能用吝啬二字来形容,“这是我不远万里送给清辞的。” 他方才已经吃了一颗。 四长老扁扁嘴唇,收回了手,“小气。” 闻清辞眼底添了一丝无奈。 明明初次见面,他却对这位看不清长相的小乞丐感到格外亲近。 想到阿厌今晚闹出来的动静,闻清辞立即跟叶鹤之道歉:“师傅,此事因我而起,阿厌不过是受我已故朋友所托前来找我,若要追究责任,师傅惩罚我便是。” 叶鹤之打量着一旁的阿厌,神色难测。 下一刻,叶鹤之宽袖一甩,唤出佩剑,一道耀眼夺目的青色光芒,以极快的速度朝闻清辞而去—— 凛冽霸道的剑气,让人见之生畏。 叶长歌也吃了一惊。 爹爹可是天元决五层的修为,就闻清辞这个无法修炼的废物,单单是感受到这股剑气便无法受住! 她不由得看了眼站着不避开的闻清辞。 这废物是蠢吗? 剑气越发逼近! 闻清辞感受到剑气直面而来的可怕,仍旧没有退开。 也可以说,无法修行的他,根本无法躲开这一击。 临屿紧张地握紧了佩剑。 剑气在距离闻清辞只有一尺不到时,阿厌一个闪身,挡在了他的面前。 破破烂烂的衣衫被剑气吹动,显得她瘦弱的身躯更加弱不禁风,纵然感受到这股剑气的可怕,阿厌也没有让开。 就在众人觉得她一定会死在这股剑气之下时,阿厌则不慌不忙地抬手,一股真气自她身前而起,并在周围形成一圈屏障,将剑气隔挡在外。 剑尖,离她漆黑的瞳仁极近。 仿佛她只要稍稍一弱,那双眼眸便会再也不见光明。 接着,阿厌手掌翻转,真气在她的手掌周围凝聚成圈,与此同时,她掌心往下,周身真气的威力瞬间加强! 轰的一声,真气与剑气相撞,其碰撞出来的威力,将周围观战的弟子震飞数米! 闻清辞离她最近,本应该也被震飞,但他却感觉像是身处在和煦的春风里一般。 舒服,温柔。 第018章 冲她竖起一个大拇指 第018章 冲她竖起一个大拇指 张已在感受到真气逼近的那一刻,纵身一跃,险险躲过被真气波及的狼狈。 方必清与叶长歌同样如此。 五长老则抽出佩剑,将真气凝结与剑身上,及时在周围设下一道屏障,将周围散发出来的真气挡住,也护住身后的琴襄与其他弟子。 三长老四长老齐齐纵身躲开。 两道真气经过激烈的碰撞以后,震散了躺在地上的树叶与灰尘,并在空中迅速消散无形。 叶鹤之收回佩剑,他刚才突然对闻清辞出手,目的在于试探。 他想要看看,面临生死关头时,阿厌是不是会挡在闻清辞的面前,替闻清辞承担危险。 事实证明,阿厌对闻清辞确实没有其他企图。 至少,目前得出的结论是这样。 可也是经过这次的交手,让叶鹤之明白,眼前的小乞丐在修行一道的天赋到了何种可怕的地步。 这种可怕程度,让他不禁回想起几年前跟幽玄谷魔头交手的阴影。 只怕再过几年,云洲大陆就会再次出现一位与幽玄谷魔头齐名的修行者。 “卧槽!” 四长老虽说闪躲够快,但还是难免狼狈,他抬手将身上的尘土拍掉。 方才,四长老已然看出叶鹤之的试探之心以及没尽全力的交手,但在年轻一辈中,能够有如此变态天赋的后生简直闻所未闻! 三长老同样没能躲过灰头土脸的下场。 幸亏他溜得快。 否则,他的下场比现在还要难看。 阿厌站在原地,并未退开半步,她这具身体到底没有修行过,没办法跟前世的她相比。 在叶鹤之收起剑气以后,她只觉得体内气血翻涌,一股郁结之气从她喉间涌出,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流淌而下。 她这具身体太弱了。 若换成前世的她,十个叶鹤之都不够她打的。 不过,叶鹤之也不错。 在她做鬼的这五年里,叶鹤之明显在修行上有所精进。 叶长歌揉了揉眼睛,她不敢相信眼前一幕是真实发生的。 小乞丐竟然能跟爹爹交手! 不可能! 一定是爹爹手下留情了! 闻清辞知晓叶鹤之的良苦用心,看到阿厌嘴角的鲜血,他从衣袖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阿厌。 阿厌接过。 叶鹤之扫了眼被震飞倒在地上的众位弟子,再看阿厌时,已经没有了最初的轻慢之心。 他想着今晚折腾了一夜,大家都累了,便道:“今晚的事情到此为止,所有弟子回院休息。” 众弟子爬起来站好,齐齐行礼:“是!” 叶鹤之又看了一眼闻清辞,想到他被寻夫子罚在悔过崖抄写经书已有几日,又道:“清辞,你也回院休息吧。” 之后,他也没再管阿厌的事,转身走了。 三长老四长老对视一眼。 掌门没有说怎么处置阿厌,应当是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处理。 四长老一边走,一边回头,并冲阿厌竖起一个大拇指,眼里的欣赏毫不掩饰,“厉害!” 五长老觉得他的行为有失长老的风范,便轻声咳嗽,提醒道:“四长老,注意点形象。” 四长老嘿嘿一笑,“那是啥玩意儿?” 五长老:“……” 第019章 真香 第019章 真香 热闹拥挤的悔过崖,随着众人的离去,变得安静下来。 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 临屿等大家离开以后,这才过来,想到刚才叶鹤之那股凌厉霸道的剑风,问道:“少主,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闻清辞摆手,“无碍。” 阿厌将他保护的很好。 他想,若非刚刚他站在阿厌身边影响了她的发挥,让阿厌在想办法对付叶鹤之之余,还不得不顾忌他的安危。 或许,阿厌在这场交手中未必会受伤。 相信经过今晚,阿厌的名字,将会成为天元宗弟子心里的阴影。 临屿目光复杂地望了一眼阿厌。 按理说,他应该对保护好闻清辞的阿厌说一声感谢,但是联想到今晚的动静都是因阿厌而起,临屿便把道谢的话咽下。 他跟天元宗的人一样好奇,好奇阿厌的身份,好奇阿厌的由来。 同时,对于出现在闻清辞身边的人,临屿必须保持警惕。 阿厌握着手里属于闻清辞的手帕,她没有擦拭嘴角的鲜血,而是将布料柔滑的手帕放在鼻尖,抽动小鼻子嗅了嗅。 接着,她先是满足的唔了一声,而后,脆生生道:“真香!” 淡淡的味道,不张扬,不浓烈,还舒服好闻,令人安心。 就像他给人的感觉。 闻清辞盯着她略显暧昧的动作,眸光微变。 他是想要把手帕给阿厌擦嘴角鲜血的,结果她倒好,抱着他给的手帕在那里像动物一样地轻嗅。 临屿听着阿厌的话,怎么都觉得不对味。 如果不是阿厌的表情没有丝毫狎昵,可能他会把阿厌规划为登徒子一流。 他想到闻清辞体弱,不能在此逗留,便道:“少主,我们先回院子吧。” 闻清辞点头,嗯了一声。 阿厌抬步跟上。 在临屿整理闻清辞连着几日抄写的经书时,阿厌则拿过闻清辞写了她名字的那张纸用双手捧着。 她像是抱着什么宝贝一样,殷切明亮地望着闻清辞。 对上阿厌过于专注的眼神,闻清辞则心神微乱,不太自在地移开视线。 临屿整理好所有东西,又瞧了眼阿厌:“少主,她要怎么处理?” 闻清辞:“随我一道回去吧。” 临屿:“……” 闻言,阿厌高兴地笑出声,欢欢喜喜跟了上去。 …… 议事厅。 除了游历未归的二长老尹匩,大长老王宪,三长老赵成棠,四长老孙要,以及五长老宣珂纷纷在主位下方依照次序坐好。 叶鹤之面露凝重,一想到夜闯宗门,横空出世的阿厌,便自然而然回想起当年被幽玄谷魔头支配的恐惧。 “我找你们过来,是想要问问你们对今晚所发生事情的看法,以及,我们应该如何处理小乞丐。” 四长老爱才惜才,巴不得能将阿厌留下,“我支持留下。” 三长老:“我观那孩子心思单纯,她既然能够为了清辞朋友当年的一句嘱托夜闯天元宗,说明人品极佳,且她对我天元宗没有恶意。” 他也觉得可以留下。 忽然,四长老又插了一句嘴:“糖炒栗子的味道真不错。” 叶鹤之:“……” 第020章 阿厌是在狼窝里长大的 第020章 阿厌是在狼窝里长大的 三长老一笑:“你想把人留下,就是为了口吃的?” 四长老板起脸来。 他像那么没志气的人吗? 他想要留下阿厌,是因为看中了阿厌的修行资质,“我只是觉得,如阿厌这样的人,若能入正途修行,无论是对她,还是对天元宗,亦或者是对天下苍生都是好事。” 当年那魔头就是没能入正途。 那般惊才艳艳的变态,却被幽玄谷那个老王八蛋捡走给教歪了,他想想都心痛。 五长老知道四长老平时虽然嘻嘻哈哈的没个正行,但是在正事上从不含糊。 “掌门,阿厌的确来历不明,但我赞同四长老所言。 想我天元宗自师祖爷爷几百年前得道以后,再也没有看到得道的希望,或许,阿厌将来会像当年的祖师爷爷一样,也能带领我天元宗的弟子更进一步。” 目前四大宗门各有闭关修炼多年的宗师,天元宗也有三位修行数百年的宗师,可是,经过这么多年了,依旧没有一个成功得道的。 或许,阿厌多年后不仅会成为一代宗师,还有得道的希望。 作为掌门,叶鹤之的和顾虑总是要比其他人更多。 他也赞成阿厌留下。 然而,阿厌没有经历过宗门的重重考核,贸然把她留下,势必会引起其他弟子的不满。 一直沉默的大长老开了口:“我们在这里讨论阿厌的去留,是不是应该先问一下阿厌本人想不想要留下?” …… 闻清辞的院落在天元宗最好的位置,这也是导致闻清辞被众多弟子针对的缘故。 在天元宗,所有弟子以修为说话,若按照修为的强弱程度来划分住处,那么,这座院落怎么着也轮不到闻清辞,而是应该留给弟子里面最出众的师兄。 况且,在这些弟子看来,闻清辞根本是德不配位。 经脉被废,无法修炼的他能够成为叶鹤之的关门弟子,这已经是让人嫉妒到发疯的特例。 偏偏,闻清辞在天元宗的待遇还是最好的。 这样的落差,让勤勤恳恳修行的其他弟子怎能服气? 平时,他们不敢将心里的怨气在叶鹤之面前表现出来,于是,他们就学会了在背地里搞小动作,想方设法的去欺负闻清辞,羞辱闻清辞,以此来寻找一个让自己心理平衡的点。 阿厌一路跟着闻清辞来到院落。 一入院内,闻清辞便盯着她露出脚趾的破旧布鞋和破烂的衣衫瞧,待目测完阿厌的身高,他对一旁的临屿吩咐:“去准备一桶热水进来,再把我三年前没扔的旧衣物找出来。” 临屿:“是。” 少主肯定是嫌弃小乞丐太狼狈脏乱了。 再者,小乞丐身上飘荡着的那股味道也……让人有那么一点难以忍受。 阿厌无聊地坐在一尘不染的地板上,她盯着闻清辞的一举一动,见他脱掉外套,坐在一旁的榻上看书,也凑了过去,并像只小动物似的并拢双腿,蹲在椅子上。 闻清辞看了眼她的姿势,从中发现端倪,“阿厌,你是怎么长大的?” 阿厌露齿一笑,“狼窝里。” 闻清辞:“……” 第021章 阿厌是女子 第021章 阿厌是女子 阿厌睁开眼看到的第一眼,是蓝天白云,然后就是一望无际的辽阔平原,再就是毛茸茸,看起来凶狠且体型壮硕的母狼。 她是被狼养大的。 在阿厌能够爬的时候,她会观察狼群的生活习性。 因而,即便后来四处漂泊,即便后来成为了幽玄谷的谷主,她仍旧保留着一些跟狼群在一起生存时学来的习惯。 一旦放松下来,她的坐姿就会如此。 闻清辞眸光放柔。 被放在狼窝里的婴孩,多半是被丢弃的。 阿厌没在意闻清辞的目光,只是蹲坐在椅子上。 想到闻清辞拿笔书写她名字的一举一动,她抬起手,以食指为笔,在半空中比划。 临屿准备好热水,透过屏风扫了一眼外间看书的闻清辞与浑身脏兮兮食指在半空中比划的阿厌。 大概是看久了,他竟然觉得这画面透着罕见的和谐。 闻清辞听到里面没了动静,看向身边玩得正开心的阿厌:“热水准备好了。” “哦。” 阿厌停止练习了好几遍的动作。 她从椅子上下来,也不避讳闻清辞还在,手指摸到布条打结的地方一用力,便将绑住一头乌发的灰色布条扯下。 黑发如瀑,披泄在她瘦弱的肩头。 闻清辞盯着她柔和秀气的脸部线条,视线从她娇小纤细的身形,再到她细长优美的脖颈。 十一岁的年纪,如果不是靠着打扮,是很难一眼区分出男女的。 阿厌之前扎起头发做男子打扮,导致大家无法分辨她的性别,可如果阿厌将头发散开,就会把女性天生的柔美纤秀展现出来。 所以……阿厌是女子。 她的指尖一松,绑着头发的破布条掉落在地。 阿厌几步走到了屏风后面。 屋内烛光通明,闻清辞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软塌上,他一抬眼,就看见投射在屏风上面的身影。 纤细,柔美。 屋内,响起一阵哗啦啦的水声。 阿厌为了尽快赶到天元宗,一路上没顾得上洗漱,也没顾得上休息。 此时,躺在温暖的木桶里,阿厌任由热水打湿她的身躯和乌发,她用小手捧起清澈温暖的水,往脸上泼了好几次。 至此,脏兮兮的五官也被热水冲洗掉。 …… 临屿找出闻清辞三年前的衣物,他站在门外,正要进去时,却发现原本坐在榻上看书的闻清辞出现在了他面前。 闻清辞望着他手里折叠整齐的衣物,摊开手:“给我吧。” “好的,少主。” 临屿把衣物交给他。 闻清辞握着衣物,听到里间传出来的水声,苍白的脸颊,添了一丝腼腆的红润。 他握着衣物的手指微微收紧,然后闭眼,调整呼吸,再悄无声息走到离屏风近的位置,将衣物放好。 哗啦—— 阿厌从浴桶里起身,在水面掀起一圈圈水花,她抬起沾着水迹的一条小细腿,赤脚踩在地上。 随即,她便注意到了地上的衣物。 闻清辞回到原位,将脑海里的杂念摒除,他努力集中精神,想要继续看书,视线却忍不住往屏风那边瞧。 瞥见阿厌正低头穿衣的动作时,他沉稳有序的心跳漏了半拍。 握着书卷的手指,骤然发烫。 第022章 天元宗不留外人 第022章 天元宗不留外人 除却曾经被他救下的那位姑娘,这是他第二次与女子单独相处。 闻清辞知晓这样的做法不妥,可阿厌是为了完成他当年与那位女子的嘱托而来,在天元宗无亲无故,更没有落脚的地方。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只能让阿厌留在院落。 房内的木桌上,摆放着那份逐渐凉却的糖炒栗子。 闻清辞想到今晚所发生的事,以及他手脚到现在还没有感受到寒意的原因,心脏的某个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撞了一下,并塌陷了一小块。 阿厌梳洗完出来。 之前脏兮兮的脸此刻变得白净娇美,她的眼漆黑细长,眼尾上挑,一双眸子透彻漂亮,眼眸流转间,流露出一股随性慵懒的美态。 最绝的是,她的右眼角有一颗殷红如血的泪痣。 闻清辞看得呆滞了一瞬。 那颗痣的位置…… 跟他那位有着糖炒栗子之约的女子一模一样。 阿厌的黑发已经被她挽起,青色飘逸的发带一长一短垂落在后腰,随着她的走动飘荡。 她穿着闻清辞三年前的衣物,竟意外的合身。 临屿端着饭菜进来,看到阿厌时,不免愣了一下。 谁能想到,夜闯天元宗的小乞丐实际上是一位容貌娇美的少年。 身为男子,长得这般祸水,也真是没谁了。 不过,临屿很快就从视觉的惊艳感中抽神而出。 要说小乞丐长得祸水,那么,他家少主则是另一种风韵的祸水容颜。 天天对着他家少主这张脸,也让临屿对于长得好看的人有了一定的免疫力。 他将饭菜端到桌子上放好。 阿厌勾唇,眉目间因着她的笑容霎时间灵气逼人,衬得眼尾的泪痣似是活了一般。 她走到桌前坐好,拿起筷子,对着临屿端来的饭菜开动。 临屿对她仍旧没有放下戒备,想到天元宗不留外人的规矩,道:“小乞丐,你吃完先休息一晚,明日一早,你就离开吧。” 阿厌正对着一块酸甜可口的糖醋排骨大快朵颐,她吃得嘴角都是汁,听到临屿赶人的话时,她看了眼坐在榻上看书的闻清辞,“我要跟清辞学读书识字。” 她都决定了。 前世的她大字不识,纵使后来想学,幽玄谷也没有人愿意教她。 现在好了,作为幽玄谷人人喊打的魔头的阿厌已经死了,她又在天元宗找到了闻清辞,完全可以以全新的身份开始不一样的人生。 而且,这里是四大宗门之首的天元宗。 若她在天元宗,那么,她应该可以睡个好觉,也不用再被各路人马不要命地追杀了。 躲躲藏藏,睁眼杀人,闭眼被人杀的日子,阿厌过够了。 闻言,闻清辞眼底滑过一抹笑意。 她倒执着。 临屿又道:“天元宗有规定,不允许天元宗弟子之外的人留在天元宗。” 临屿能留在天元宗,是因为他曾经是天元宗弟子,也是贴身保护闻清辞的人。 阿厌放下筷子,咽下嘴里的食物,走到闻清辞身边坐下,并拉过他的手,目光真诚,“我留下来,我能保护你。” 第023章 竟会是……她 第023章 竟会是……她 迎上阿厌眼里的真诚,闻清辞感觉心跳漏了半拍。 被她按住的手,再次有了那种熟悉的灼热感。 他略显慌乱地抽回手,避开了阿厌亲近的动作。 阿厌还小,彼时的她不懂男女之别,可闻清辞已是十四的少年,他已然有了一些懵懂,便不能够像阿厌这般动不动便做出亲密的举止。 临屿:“……” 他总觉得这一幕像是自家少主被调戏了。 尤其是少主那闪闪躲躲的反应。 闻清辞清楚天元宗的门规,他避开阿厌的视线,道:“天元宗的门规不会更改,我也没有能力说服掌门让你留下,阿厌若是要留下,还是要看掌门跟长老们的意见。” “这样啊……”阿厌懂了,这里说到底始终是天元宗,不是她自由来去的地方,但她决定的事情不会更改,“我会留下来的!” 闻清辞被她这副自信的模样引得来了几分兴趣,“你想要如何留下?” 阿厌:“……” 她目前还没答案。 不过,只要天元宗的人没有赶她走,那么,她就能厚着脸皮待下去。 最好是天元宗把她当作不存在。 闻清辞想到她今晚闹出的动静,眼底添了两分笑意,一向沉稳的性格也多了两分少年的活跃心性,“掌门跟几位长老都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说服的,你莫不是准备像今晚一样继续往天元宗闯?” 恐怕经过今晚,几位长老也会合力将结界加强,阿厌若想要再进来,便不是这么容易的了。 阿厌眼睛一亮,“是个好办法!” 她有那个本事。 临屿:“……” 少主也跟着瞎闹。 阿厌若真如此,那就等同于是在挑战掌门跟几位长老的威严。 眼见天色已晚,临屿考虑到闻清辞明日一早还得去把经书交给寻夫子的事,道:“少主,阿厌的住处我已经整理好了,你也该安置了。” 闻清辞确实有些累,便让临屿带着阿厌离开。 他正准备脱下外袍,却见夜空中一抹白色出现,闻清辞面色微变,几步走到窗边站立。 此时,是天元宗结界最弱的时候。 因而,一些飞禽也能趁着这个缝隙穿过结界。 白鸽飞来,立在他的肩头。 它的腿上绑着一样东西。 闻清辞将它腿上的绳索扯掉,然后将绳索绑着的纸张展开。 等看完上面的内容,他把镂空木窗关好,再走至烛火旁,将信纸烧掉。 烛光映在他清俊极美的面颊,使得他脸颊的苍白少了些被风一吹就倒的脆弱感,并添了一分气色。 看着信纸在烛火下燃烧殆尽,闻清辞漆黑的眼底滑过点点幽光。 谁也无法猜透少年在想些什么。 但他苍白的薄唇,却扬起了一抹极细微的弧度。 没想到兜兜转转,到最后,乃至天下苍生都以为的他,实际上,竟会是……她。 看来,这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波谲云诡的云洲大陆怕是会因为她的到来多出一分鲜活生机。 而有些正在一步步渗入到各处并尚未显形的势力,也会逐渐开始崭露头角。 第024章 就这 第024章 就这? 阿厌躺在柔软的床榻上,翻来覆去了好久,总算有了睡意。 然而,当她一闭上眼睛,眉头便皱了起来。 血…… 满地的血…… 有很多人视死如归地持利剑朝她刺来—— 她猛然睁开眼睛! 明明前世的她已经死了,明明这里是天元宗,不会有谁再来杀她,可阿厌还是无法安稳的睡觉。 坐在床上,她盘腿打坐,双手放在膝盖上,闭眼敛神。 她的周身,有丝丝缕缕的真气流动环绕,跟叶鹤之交手以后留下的那点创伤,也在迅速复原。 柔和的真气顺着她的指尖,进入她的身体。 待真气消失后,她睁开眼。 之后,阿厌又想到了闻清辞。 前世她睡不着的时候,就喜欢躺在闻清辞的房间,随便找一处地方休息。 大概是因为她知晓闻清辞不会武功,对她构不成威胁,所以,她在面对闻清辞的时候才能放下戒心。 看来,她若是想要睡个好觉,还是要找清辞。 打定主意,阿厌离开房间。 临屿躲在暗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尽管今晚阿厌的行为举止都是在帮少主,但谁知道这一切不是阿厌在演戏,目的是为了得到少主的信任呢? 这样的事情,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之前,曾经有人得知少主在天元宗的消息,趁着天元宗三年一度选拔弟子的机会进入,再想方设法从外门弟子提升为内门弟子。 为的,就是接近少主。 阿厌其实是感受到了临屿的注视的。 只是懒得在意罢了。 她的房间离闻清辞的房间很近,所以,她很快就找到了闻清辞的位置。 阿厌看了看身后,视线落在对面那栋院子的屋顶。 藏在屋顶后面的临屿:“……” 被发现了? 阿厌只看了两眼便移开视线,并推开门,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 接着,阿厌循着气味,在闻清辞床榻边蹲下。 她注意到闻清辞睡的不太安稳,再一碰他流着冷汗的额头,顿时发现他冷得像是无法融化的冰块。 他似乎一直都这样,特别怕冷。 阿厌在他床边坐着,拉过他露在被子外面的手,一缕温和透明的真气,通过两人交握的手传递入他的身体。 临屿趴在屋顶,一脸不解。 这小乞丐在干嘛? 轻薄他家少主? 阿厌还没输完真气,便困意袭来。 她眼底染上笑意。 果然,还是待在清辞的身边舒服。 她调整了一下姿势,趴在闻清辞的床榻边,将脸颊放在少年冰冷的手掌内,嗅着他身上令人舒服放松的味道,合眼睡了过去。 临屿傻眼了。 就这? 搞了半天,她大半夜的跑来少主房内,不是要轻薄染指他家冰清玉洁的少主,也不是想要伤害他家少主,而只是单纯地想要枕着他家少主的手掌睡觉? 闻清辞睡眠很浅,一点动静就能被惊醒。 在阿厌偷偷摸摸进来时,他已感受到了她的靠近。 察觉到体内那股温暖的真气正在一点一点将身体里的寒意驱散,并在柔和的滋养他即将枯竭的筋脉时,闻清辞的心情尤为复杂。 他知道临屿守在暗处,便在黑暗中抬手。 临屿领命,从屋顶跳下。 第025章 脑袋被砸了一下 第025章 脑袋被砸了一下 卯时初。 闻清辞睁开眼,感受到掌心温软的触感和重量时,他坐起身,端详着酣睡的阿厌。 昨晚,她便是以这样的姿势在他床榻边趴着睡着的。 闻清辞眸光放柔,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将被阿厌枕着的手掌一点点抽出来,阿厌的脸颊便顺势靠在柔软的榻上。 昨夜,大概是他来到天元宗睡得最安稳的一夜。 临屿端着洗漱用品在外等候。 闻清辞放轻动作起身,落地站定后,他把趴在床榻上的阿厌打横抱起,让她平躺在床榻上。 离开里屋的时候,他还不忘帮她将被子拢好。 外间。 临屿注意到闻清辞的面色还算不错,顿时觉得阿厌还算有点作用。 闻清辞洗漱完,披上外衣离开。 路过晨练台时,闻清辞站在高处,望着下方正在迎着秋风练剑的弟子。 临屿抱着抄写好的经文,站在身后。 若非那场变故,他家少主在这样的年纪,本也是惊才艳艳,出尘若仙的人物。 可如今,他家少主筋脉枯竭,身体虚弱,身为天元宗掌门的关门弟子,却只能够站在远处观望众弟子晨练。 …… 阿厌醒来时,房里没有了人。 她伸展着双臂坐在床榻上,一把抓过闻清辞躺过的被子嗅了嗅,发现还是能够闻到闻清辞身上那股好闻的味道。 难得好眠,阿厌的心情也尤为不错。 桌上摆放着早点。 阿厌走过去,拿起糕点尝了两口。 作为修行者,她本可以选择辟谷,然而阿厌觉得,人生百味,若是辟谷,很多味道就没有办法去品尝到。 因而,她没有辟谷修行的习惯。 用完早点,阿厌先是在院子里转了两圈,觉得无聊,便离开院子在天元宗逛了起来。 隔着一道高高竖起的墙,她听到了一阵朗朗的读书声。 “道可道也,非恒道也。 名可名也,非恒名也。 无名,万物之始也;有名,万物之母也……” 阿厌眼神一亮,她双臂张开,纤细轻盈的身子一跃,便稳稳立在了屋顶。 墙壁四周栽种着一颗颗排列有序,郁郁葱葱的百年古树,她娇小的身影,则被一簇簇茂密的树叶遮住。 她趴在屋顶,视线在那些弟子身上扫过。 第一眼,她就透过一道道身影,准确找到了闻清辞的所在。 主要是闻清辞长得扎眼,气质也出众。 学堂的面积很大,整齐坐着一排排弟子,还有一些位子则是空的。 其实,阿厌压根听不懂他们读的是什么,只是好奇。 前世,她便听闻过天元宗,天玄宗,天玑宗,以及天辰宗四大宗门除了弟子众多之外,还要跟着宗门之中的夫子读书论道。 现在见了,阿厌才知是传言属实。 这里,跟幽玄谷确实不一样。 从她踏入幽玄谷的第一日起,面对的就是无休止的杀戮,那瘦王八把他们关在一处不见天日的山洞里,让他们互相残杀。 阿厌为了活下来,只能不停地杀人。 阿厌看得入神,也没注意到一抹身影已经悄然立在了高处一根粗壮的树枝上。 然后,她的脑袋就被砸了一下。 第026章 元斐 第026章 元斐 她疼得想嗷一声,但考虑到学堂的弟子们在念书,阿厌担心会暴露自己趴在屋顶并惊扰到正在传道受业的夫子,便捂住了嘴。 砰—— 她的脑袋又被砸了。 阿厌捂着脑袋,将砸了她脑袋的东西抓住,却发现是一颗紫色的鲜嫩晶莹的葡萄。 她握着葡萄,抬头一瞧。 是一位年纪跟闻清辞差不多的少年。 少年穿着天元宗弟子的服饰,眉宇间泄露出一骨子风流自在的姿态,身上斜背着一个米黄色的方正小布包。 他一手拿着串葡萄,一手掐着葡萄往嘴里扔。 纵使被发现,少年也不惊慌,他咀嚼着甘甜可口的葡萄,噗的一声,吐掉葡萄籽,“你是外门弟子?” “……” 外门弟子? 没等她回答,那少年又自顾自地道:“天元宗什么时候有你这样一位奶都没断的外门弟子?” 瘦巴巴的,年纪也忒小,唯独那张小脸生的娇美夺目。 且小家伙的五官长得好,一双细长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秀气的眉宇间,又带着一股与娇美五官不符的飒爽,亦正亦邪的眼神,直击他的少年心。 阿厌摸了摸被砸的脑袋,望着手里的那颗葡萄,也没丢掉。 本着不能浪费食物的优良品德,她将葡萄吃进了嘴里。 少年见状,从他拿着的那一大串葡萄里面摘了一部分丢给阿厌,“我叫元斐。” 阿厌接住,吃了一颗葡萄,吃得腮帮子像只小松鼠一鼓一鼓的,见对方说了名字,她也报上:“阿厌。” 元斐飞身而下,立在屋顶,他盯着阿厌一番打量,再看了眼正在讲解的寻夫子和一帮认真听课的内门弟子,然后轻咳两声:“我说,我叫元斐。” 他可是元斐啊! 对方的反应怎么可以如此淡定? 这换做一般的外门弟子,不是应该一脸羡慕嫉妒恨地望着他,恭恭敬敬地唤他师兄吗? 他说完,近距离观察着阿厌的反应。 咦? 没反应…… 阿厌连着吃了好几颗葡萄,她将剩下的拿在手里,对上元斐充满质疑的目光,误以为对方是觉得自己没听清楚他的名字所以才再次介绍,“我知道了,你叫元斐。” 元斐:“……” 不正常。 这不正常。 天元宗的弟子,谁不知晓他元斐的大名? 他可是四长老孙要的关门弟子! 经过观察后,元斐有点想要自闭了。 一定是这个外门弟子的小师弟孤陋寡闻,没听说过他! 呵呵。 他大度,他善良,他品德高尚,他……不生气。 “小师弟,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所作所为已经触犯了门规?” 元斐摆出一副师兄的谱来,倒是挺像那么一回事儿。 阿厌眨了眨眼,“门规?” 她才来天元宗,不知道什么门规。 元斐明白了,这是个对天元宗门规丝毫不关心的家伙。 虽然他也背不全天元宗那上千条门规,但还隐约记得几条,“外门弟子是不能进入内门弟子的区域的,这在天元宗是触犯门规的,一旦被大长老发现,就会按门规处置。” 第027章 我不是天元宗弟子 第027章 我不是天元宗弟子 元斐作为最不受管教的弟子,没少在大长老手里吃亏。 如今见到犯了门规还一脸没所谓的阿厌,他既有一种找到了盟友惺惺相惜的感觉,又暗暗对阿厌毫不畏惧的态度深表折服。 要说天元宗弟子最怕的,绝对不是掌门叶鹤之,而是威严固执的大长老王宪。 但凡是大长老出没的地方,弟子们纷纷退避三舍。 就连见到大长老身边的关门弟子方必清跟张已,再顽劣成性的弟子都会在眨眼间变得跟绵羊一样乖顺。 阿厌听完,将昨晚在悔过崖内出现的长老回忆了一遍。 根据元斐的说法,阿厌第一时间就在脑海里浮现那个不言苟笑的大长老是何模样。 看起来的确是不怎么好相处。 元斐见她皱眉,误以为阿厌是感到了害怕,嘿嘿一笑:“不过嘛,你也不用太害怕,师兄我毕竟是四长老最宠爱的关门小弟子,要是被发现了,我一定会帮你求情的。” 他还是很照顾外门弟子的。 阿厌却没仔细听元斐说的这么一大通话,她重新趴在屋顶上。 听着耳边的朗朗读书声,感受着微风吹拂在脸颊的凉爽,阿厌只觉得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舒适与惬意感。 元斐学着她的动作趴在屋顶,盯着学堂,“这有什么好看的?” 阿厌没理会他。 她想留下。 不是随口说说的。 然而,天元宗有天元宗的规矩,想破了规矩留在这里,就势必要做点什么。 阿厌扭过头,看向仰躺在屋顶闭着眼晒太阳的元斐,问道:“怎么才能成为天元宗弟子?” 温暖的阳光洒落在脸颊,元斐整个人像只懒洋洋的动物一样张开四肢,没注意到阿厌问的问题有哪里不对劲,答道:“天元宗每逢三年就会招收新弟子,听说去年,又收了不少外门弟子。 不过在这批外门弟子里面,能通过考核成为内门弟子的人不多,可能一百个外门弟子里,也就能出那么十来个吧。” 去年…… 那也就是说她想要成为外门弟子的机会也没了。 阿厌仔细听着,再问:“什么是考核?” 元斐耐心极好,他将没吃完的葡萄随手丢在屋顶旁,就着仰躺的姿势翘起了二郎腿,脚非常有节奏地一抖一抖。 “外门弟子经过上山的重重考核以后,再用七星盘来测试是否有修行的资质,通过了七星盘,就算是我天元宗的弟子了,之后,便会长老的带领下学习门规和剑法,以及怎么呼吸吐纳,也就是所谓的炼气期。 等到了炼气期以后,可以自行上报长老,成为内门弟子,至于我天元宗的至高心法天元决,必须要筑基期后才能修炼。” 想当初,他就是从外门弟子爬出来的。 忆起往事,元斐难免感慨良多。 等说完,他才发觉不对劲儿。 等等…… 元斐睁开眼,看着趴在屋顶上的阿厌,后知后觉地问道:“你不是我天元宗的外门弟子?” 阿厌啊了一声,“我忘了说,我不是。” 元斐惊地瞪大眼睛,脚不抖了,二郎腿也不翘了,他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姿态,目光如炬:“那你是谁?” 第028章 天元决 第028章 天元决 面对元斐审视的目光,阿厌眨眼一笑,“我是阿厌啊。” 元斐:“……” 他笑不出来了。 眼前的人,不是天元宗的弟子,却穿着天元宗弟子的服饰,难不成是哪位长老的亲戚? 阿厌肯定不会说她是送糖炒栗子闯进来的,对上元斐猜忌来猜忌去的目光,她一笑,黑白分明的眼睛澄澈无辜的很,“你还没跟我说,什么是天元决。” 她想对天元宗多一点了解。 元斐坐起身来,看着阿厌的目光充满警惕,但对上阿厌无辜单纯的视线,他还是鬼使神差回答了阿厌的问题:“天元决乃是我天元宗至高心法,心法分为十层,每一层又分为十阶,越到后面,越是难以有新的突破。 目前为止,只有我天元宗修炼了几百多年的三位宗师修行到了第九层。” 阿厌哦了一声。 她前世只听说过有关天元宗的一点皮毛,并不知晓还有这么多的讲究。 元斐盯着阿厌近乎天真的神色,却不敢掉以轻心。 阿厌不以为然。 此时,夫子已经结束授业,并给弟子们安排了课业。 待夫子离开后,其他弟子先后离开学堂。 闻清辞也在其中。 阿厌的目光,随着闻清辞而移动,她留意到,那些弟子似乎都很不喜欢靠近闻清辞。 那种眼神,与她刚醒来走到镇上被百姓嫌弃的眼神一般无二。 在这些弟子里面,张已跟方必清她是见过的,也见过叶长歌,还有跟叶长歌走在一起的那位女子。 叶长歌黑着一张脸。 昨晚,她简直经历了人生中最大的阴影,想到一切都是因闻清辞而起,她望着闻清辞的眼睛里也充满了愤懑。 琴襄站在一旁,拉了拉一副随时可能暴走要找闻清辞干架的叶长歌,“长歌师妹。” 叶长歌:“……” 闻清辞感受到了背后的目光,也不在意周围弟子鄙夷的视线。 少年清瘦高挑的身影立在金色的阳光下,清俊极美的脸颊有一丝易碎的脆弱感,他艳如朱砂的唇瓣微抿,周身温和,气度出众。 即便与周围弟子穿着同一样的服饰,也总是能让人一眼瞧见。 阿厌很不喜欢那些投注在闻清辞身上的目光,“他们好像很不喜欢清辞。” 元斐见她是认识闻清辞的,便打消了对阿厌的防备。 说起闻清辞,那在天元宗也是一号谁都无法忽视的人物。 “云洲大陆强者为尊,闻清辞经脉被废,在众人眼里就是谁都能踩一脚的弱者,更别说,闻清辞还能凭借他父亲的那层关系成为掌门的五弟子了。” 天元宗掌门的关门弟子,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偏偏,还被闻清辞撞上了这样的好运。 所以啊,这让那些比闻清辞有天赋又有能力的人怎能服气? 阿厌留意到,元斐在提到闻清辞的时候没有厌恶或者鄙夷的情绪,对比其他人,她顿时看元斐顺眼了,“我觉得你很不错。” 元斐被夸,嘴角不受控制地翘起,“我那是非常的不错!” 两人刚说完话,下面就发生了状况。 第029章 阿厌不认同这套法则 第029章 阿厌不认同这套法则 几个内门弟子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围绕的内容都是跟叶长歌与闻清辞有关的。 “你们说,掌门如此青睐闻清辞,还将他收在门下成为弟子,是不是想要将天元宗的掌门之位交到一个废物手里?” “不可能吧,掌门再偏心,也不会拿天元宗的声誉冒险。” “我觉得也是,说不定掌门格外关照闻清辞,是想给长歌小师妹找一位上门夫婿。” “……” 此言一出,叶长歌火气蹭蹭往上涨。 她盯着聚在一起议论她跟闻清辞的几个内门弟子,几步上前,拦住闻清辞的去路。 琴襄也扫了一眼那几位乱说话的弟子。 闻清辞的去路被拦住,只好停下。 他不是没有听见那些议论。 察觉到叶长歌将这些话听进去了,他的眉眼间涌上一丝无奈。 叶鹤之把他收留在天元宗,纯属好心,而非那些人嘴里说的的那般。 叶长歌气得俏脸红通通的,她用剑横在闻清辞的面前,看着四周围观的弟子,再看闻清辞的目光愈发生气:“闻清辞,我告诉你,我爹爹绝对不会有撮合你跟我的想法,我奉劝你不要妄想!” 闻清辞眸光温和。 他知道。 更何况,他也没有往那方面想。 叶长歌握着剑柄的五指收紧,又气又恼之下,难免口不择言:“还有,我告诉你,我叶长歌将来即便要嫁,也必须是当世天才,是造福天下苍生的英雄,绝对不可能是你这种无法修行的废物!” 废物…… 这两个字听多了,闻清辞也麻木了。 琴襄察觉到周围弟子看着闻清辞眼底的嘲笑,她上前一步,拉过叶长歌,担心叶长歌会说出更难听的话,“长歌师妹,我们不是约好了等会儿去练剑吗?” 经过琴襄的提醒,叶长歌这才握着剑站在一边。 她还是很气。 可被琴襄一说,她也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有多伤人以后,叶长歌的眼里浮现出一点歉意。 但当着这么多弟子的面,她不愿意道歉。 她也不会收回自己的话。 闻清辞没再理会,只无视众位弟子嘲笑的目光,沉默着往前走。 阿厌看得很不舒服。 她心里闷闷的。 元斐叹息一声。 长歌师妹这脾气是没办法改了。 就这种性格,若将来正要找个托付终身的人,也必须是个脾气好的。 他扭头一瞧,却见阿厌的神情不太好,想到叶长歌说的那些话,抬眼望了一眼头顶的蓝天白云,怅然道:“云洲大陆就是这样的生存法则,强者为尊,所有人都信奉强者,只有足够强,才能占有一席之地。” 不止云洲大陆如此,整个世界都是。 人们奉行着强者为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弱者想要不被踩,唯一的办法就只能依靠修行来变强。 然而,经脉被废的闻清辞,根本没有修行的可能性了,便只会被其他人当做废物对待。 阿厌眸光微沉,她盯着闻清辞在人群中清瘦独行的坚韧身影,忽然开口:“我不认同这套法则。” 第030章 你要是再敢砸我我就揍你 第030章 你要是再敢砸我,我就揍你 元斐眼里滑过诧异,不可否的是,在听到阿厌说不认同这套法则的时候,他是惊喜的。 他期待阿厌说出不一样的想法。 阿厌曾经也是一位强者,可是前世的经历告诉她,修行再强悍,最终也会死在比她更强的修行者手里。 由此可见,人在修行道路上的强,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强者。 元斐眼含期待地望着她,只觉得这位来历不明穿着天元宗弟子青衫的小少年格外有趣。 在这个世上活得久了,他便跟所有人一样遵循着这样的生存法则。 难得能够从别人嘴里听到对这套法则的抗议,他怎能不感兴趣? 阿厌凝视着闻清辞的面庞,稚嫩的面庞露出一分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沉稳,可她一开口,分明是这个年纪该有的脆生生的嗓音:“在我眼里,清辞是强者。” 元斐:“……” 她把这样弱不禁风的人称为强者? 此话要是被其他弟子听见,肯定会觉得阿厌脑子坏掉了。 元斐本来还以为阿厌能够说出一番不一样的见解,结果,听完阿厌的话以后,顿时无语。 他从旁边的一串葡萄里拿出一颗,砸在阿厌的脑门上,“还以为你能重新定义强者呢。” 他对她很失望。 阿厌捂着被砸的脑袋,双眼圆瞪。 她不识字,没有办法用具体的文字来描述和表达她想要阐述的意思,只道:“我不知道强者的定义,但我知道,我理解的肯定不是所有人理解的那样!” 她按了按有点痛的脑门,握紧拳头,“还有,你要是再敢砸我,我就揍你!” 元斐:“……” 年纪不大,脾气还挺凶。 阿厌不想再跟元斐玩了,她抓过没有吃完的葡萄,顺手把元斐旁边的一大串也拿走,正想要飞身从屋顶落下。 突然,一道布满杀机的剑气朝着人群中的闻清辞而去! 阿厌面色一冷。 琴襄跟叶长歌也察觉到了这道剑气的凛凛杀意。 当她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冲上前去挡住这致命的一击。 琴襄:“闻师弟!” 叶长歌:“闻清辞!” 守在暗处的临屿正要出手,却发现一抹灵巧的身影比他更快。 众人被这阵剑风震得往后退开。 闻清辞则冷静地瞧着那剑风迅速袭来。 没有修行的他,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避过这一剑的。 就在众人以为闻清辞会命丧当场,并暗暗欣喜天元宗终于没了这个拖后腿的废物时,只见,一道青色的身影瞬间出现在闻清辞的面前。 阿厌揽住闻清辞的腰身,堪堪躲过了这一剑! 之后,她抱着闻清辞在原地转了两圈。 她身高比闻清辞矮了许多,娇小的她抱着闻清辞较为吃力,连带着她的动作也变的迟缓。 娇嫩瓷白的脸颊,被剑风划出一条细细的口子。 鲜血流出。 那条口子,在她娇美的脸颊添了一抹夺目的艳色。 砰—— 在两人倒地的瞬间,闻清辞素来平静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愠怒。 紧接着,他动作极快地护住阿厌的后脑,一手拦住怀中少女的细腰,及时将自己的身体垫在阿厌身下。 第031章 清俊极美的面容添了一丝肃色 第031章 清俊极美的面容添了一丝肃色 一切变故,发生在眨眼之间! 元斐还立在屋顶,他呆呆地站在那里,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随后,他才察觉原来在阿厌飞身离开屋顶时,顺手将他背在身上的小布包给抓走了。 他的小布包…… 震惊完,元斐后知后觉地眨了眨眼,再后知后觉想到阿厌方才那快如闪电的身法,以及他自己能不能够及时出现在闻清辞面前裆下那一剑。 原本的震惊,变成了更大程度的震惊。 元斐虽然在修行上不及其他师兄可怕,但其天赋在云洲大陆已是少有。 到如今,他年仅十五,已经是天元决一层六阶。 这等天赋,足以在四大宗门乃至整个云洲大陆的年轻俊杰里站住脚。 即便如此,他想要帮助闻清辞躲过这致命的一击也几乎是没有可能的事。 然而,他做不到,刚刚趴在屋顶跟他说话,比他还小好几岁的阿厌却能做到! 所有弟子愣在当场。 琴襄见事情还没发展到无法阻止的地步,当即松了一口气,她打量着跟闻清辞抱在一起滚落在地上看不清脸的少年。 这是谁? 同样的,所有弟子的脑门上也都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叶长歌想到这快如闪电的身法,昨晚那种被阿厌支配的恐惧再次席卷全身。 她观察着闻清辞身上被他护住后脑的小小少年,又想了想阿厌跟其相似的身量,脱口而出:“小乞丐?” 琴襄也跟着反应过来,“昨晚擅闯天元宗的小乞丐?” 叶长歌:“……” 多半是了。 天元宗没有比阿厌那样娇小身形的弟子,纵使有,也没有谁能够拥有像阿厌那样可怕的速度,还可以从方才那致命一击的剑气下保闻清辞毫发未损。 元斐这时也想通了。 昨晚他知晓天元宗闹出的动静,可他不喜欢掺和这些,也知道以天元宗掌门和长老的实力完全足够应对,便窝在被窝里研究他的画作,没有前去。 谁曾想他运气那么好,待在树上吃葡萄,随手一砸,就能把昨晚闯天元宗的罪魁祸首给砸了。 如此一想,元斐的心里还有那么一点小小的骄傲。 闻清辞躺在地上,他一贯齐整端正的形容微乱,回想起刚才的那一幕,连呼吸都比平时乱了几分。 护住阿厌后脑的五指收拢。 两人毫无缝隙地抱在一起,导致他能感受到阿厌未乱的心跳。 阿厌靠在闻清辞的胸膛,感受着他胸膛处的起伏,想到闻清辞护住自己的反应,心脏的某个位置软软的。 她水润饱满的朱唇勾起。 而后,她两手撑在地面上,抬起头,微喘着气,望着身下的闻清辞。 闻清辞则将视线落在她受伤的脸颊。 幸而伤口不大。 若伤口再深一些,只怕阿厌的脸颊从此会落下难以修复的伤疤。 瞥见她嘴角翘起的弧度,闻清辞却神色微敛,清俊极美的面容,添了一分肃色。 他抿着艳如朱砂的薄唇,松开扣住阿厌后脑的手,让她先行起身。 等阿厌站定后,闻清辞也跟着起身,并随手整理了一下衣衫。 第032章 原来手帕是这么用的 第032章 原来手帕是这么用的 杀意凛凛的剑气消失。 那柄长剑也回到了动手之人那里。 阿厌下意识往旁边一挪,站在闻清辞身前,瘦弱娇小的身体妄图挡住比她高大许多的闻清辞,再加上她还背着从元斐那里顺来的米黄色小布包,以及那抬着小下巴的画面,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滑稽可爱。 她望着差点杀了闻清辞的人。 是一位年纪与闻清辞相仿的少年,那少年周身真气涌动,眉宇飞扬间透着一股狠厉,同样着元宗门弟子服饰。 周围的弟子发出惊叹声。 “是潘师兄!” “潘师兄不过是离开了宗门半月,可这次回来,他的修为却更进一层了!” “……” “潘冲,你是疯了吗?” 叶长歌皱眉呵道。 方才若非阿厌挡在闻清辞身前,抱着闻清辞躲过这一剑,怕是要闹出人命。 闻清辞固然碍眼,可也罪不至死。 琴襄的性情温柔,几乎没有发过脾气,但一看到潘冲,也动了几分怒意,“潘师弟,你与闻师弟同是我天元宗弟子,可你却对闻师弟下此重手,是想要破坏门规被逐出宗门吗?” 今日这事,她必须要禀报五长老,再让五长老将此事告知大长老,以门规处置潘冲。 潘文博握着手里的剑,唇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 在离开天元宗时,他还没能够成功踏入筑基期,所以,他也没有办法修行天元决。 但这次回去,他母亲命人为他寻来不少的丹药灵石,助他成功筑基。 以后,他也能跟琴襄和叶长歌一样修行天元决。 潘冲望着闻清辞,眼底杀意未减,对于琴襄与叶长歌的怒意,他只是一笑,“琴襄师姐,长歌小师妹,你们也别生气,我就是才踏入筑基期,想要试试我手中宝剑的威力。” 叶长歌哼了一声,“用闻清辞的性命来彰显你的威力,你可真有本事!” 潘冲听出来了这番言外之意,心有怒意。 然而,碍于叶长歌在修行一道的天赋以及其掌门之女的身份,他不敢当着叶长歌的面做得太过。 闻清辞没在意潘冲的恨意,只是拍了拍阿厌的肩膀。 阿厌扭头。 恰好,她这一动作,将受伤的脸颊呈现在闻清辞面前。 闻清辞从怀里掏出手帕,他想到初次给阿厌递手帕时的场景,猜到她多半领悟不到他的意思,便拿着手帕,替她把伤口处的鲜血擦拭干净。 阿厌眨了眨眼,卷翘浓密的睫毛扇动。 同时,她的眼里滑过恍然。 原来,昨晚清辞给她手帕,不是让她闻,而是让她把嘴角的鲜血擦掉。 下一次,他再给她递手帕的时候,她就知晓其意了。 阿厌站着没动,等闻清辞将她脸颊的血擦完,她才想起来之前从元斐那里随手顺来的小布包。 她将小布包里装着的一串葡萄拿出来,递给闻清辞,“呐。” 一拿出来,阿厌才注意到有些葡萄在她跟闻清辞滚动的时候被压扁了。 小布包也被葡萄汁染湿了好几处。 元斐一脸心疼。 不知道他小布包里的东西如何了…… 第033章 潘冲 第033章 潘冲 闻清辞望着她手里颗颗饱满的葡萄,注意到那些被压碎的葡萄时,再看阿厌瓷白的小脸已经不甚愉快地皱起,他眼底滑过笑意。 她倒是有心,什么事情都能想着他。 阿厌想到闻清辞昨晚在悔过崖内嫌弃她臭,便推断出他应该是一个很注重干净的人。 于是,在闻清辞伸手来接的那一刻,她把坏掉的葡萄部分择出来丢掉,再将余下完好的葡萄交给他。 肌肤相触,阿厌眉峰紧锁。 他的手很冷。 想罢,阿厌掌心真气环绕,下意识就想给他输入真气。 闻清辞洞悉她的想法,瞧见她的动作时,启开薄唇,拒绝了她:“不要再用真气滋养我的经脉了,这样的方法,不仅没用,还会浪费你的修行。” 他经脉被废多年,在天元宗的这几年时光,掌门和长老们想了很多办法,可最后都没有效果。 唯一让他好受一点的办法,就是让他长期服用汪药师的丹药调理一下这具糟糕透顶的身体。 阿厌望着他苍白的面庞,想要为他做点什么,可被闻清辞拒绝以后,她又不知道能够做些什么,只能用一双漆黑水润的眼睛望着他。 琴襄走过来,注意到阿厌脸颊的伤口没什么大碍以后,她又检查了一遍闻清辞的情况,“闻师弟,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闻清辞摆手,“多谢琴襄师姐关心,我没事。” 忽然,他脑海里回响起阿厌说要留下来保护他的话。 那时,他虽在不经意间上了心,却没有当真。 可是在经过此事以后,他不得不当真了。 她是真的在依照她所说的做,只是,不过就是为了跟他学习读书识字,为了报答他当年对她的那一点恩情,值得她以性命相护吗? 叶长歌也不免担心地看了一眼。 潘冲见她们围着闻清辞转,想到弟子们说的有关叶长歌跟闻清辞的传言,冷笑一声,“长歌师妹,你不是讨厌闻清辞的吗? 怎么今日却为他出头?” 琴襄为闻清辞说话很正常,作为师姐,她一向处事公允,对所有师兄妹一视同仁。 但叶长歌会站出来维护闻清辞,就让潘冲心里不舒服了。 眼见周围的弟子又开始用那样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看待她跟闻清辞,叶长歌再次发怒:“我替闻清辞出头,是因为我看不惯你欺负弱者!” 她这话倒是没错。 叶长歌固然骄纵,甚至还有那么点飞扬跋扈,但她始终出身名门,又自小在叶鹤之的悉心教导下长大。 因此,她最看不惯的,就是潘冲这种以强欺弱的做法。 当然,她也不是没有欺负过闻清辞。 可她还不至于要闻清辞的命。 潘冲却不是。 方才那一剑,分明是冲着夺闻清辞性命去的。 在被破坏以后,潘冲还不要脸的撇清干系,可谓是将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 潘冲不再跟叶长歌说话,得知叶长歌对闻清辞没有旁的心思,他稍微舒服了一点。 只是,望着挡在闻清辞面前,坏他好事的阿厌时,他就没什么好脸色了。 第034章 阿厌生气了 第034章 阿厌生气了 潘冲出手的那一剑,用尽了全力,就连叶长歌跟琴襄的修为都没办法从他手里救下闻清辞,这人是怎么躲过的? 阿厌迎上潘冲探究的视线。 闻清辞俯视着阿厌的后脑勺,再对比了一下两人相差得有点远的身高,他有些想笑,遂一把拉过阿厌,将她护在身后。 对方是冲着他来的,她没有必要为他出头。 潘冲觉着阿厌脸生,接着,他又联想到天元宗弟子没有阿厌这样小的年纪和身形,眼底闪现一抹狠意,“你穿着我天元宗弟子的服饰,可并非我天元宗的人,说吧,你究竟是谁?” “……” 阿厌生气了。 她扭过头,一点也不愿搭理对方。 她看这人很不爽。 尤其,他还破坏了她送给清辞的葡萄。 潘冲注意到闻清辞挡在阿厌面前,他握着手里的利剑,满眼嘲讽,“你以为,凭你这种连剑都拿不起来的废物,能阻挡得了我?” 就闻清辞这样还想保护别人? 这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吗? 果然,此话一出,围观的弟子笑出了声。 在这群人里面,也有跟潘冲关系好的。 徐岩站出来,走到潘冲身侧。 他跟潘冲一样,极度厌恶闻清辞。 偏偏大家同在天元宗,考虑到叶鹤之对闻清辞的偏爱,以及天元宗不能同门相残的门规,又没办法对闻清辞下死手。 唯一能够让他跟潘冲舒服一点的方法,便是多为难为难闻清辞。 徐岩把玩着手里的佩剑,他也是天元宗的内门弟子,修为暂时还及不上潘冲,却也不算差,“潘师兄,这个废物连我甚至是在场任何一个弟子都打不过,哪里有资格阻拦你?” 这下,周围弟子的笑声更大了。 阿厌眼底的不悦加重,她望着闻清辞冷静如常的侧颜,再看了看一副小人嘴脸的潘冲跟徐岩,五指收拢。 这一幕,连站在屋顶的元斐都看不下去了。 潘冲笑完,阴狠的目光落回到阿厌脸上。 闻清辞是天元宗弟子,他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次动手,可眼前这个小家伙并非是天元宗的人。 所以,即便他今日杀了阿厌,也不会有谁说他坏了门规。 琴襄担心出事,想要制止,叶长歌却把她拉到一边。 琴襄不解:“长歌师妹?” 叶长歌哼了一声,她看闻清辞不顺眼,看潘冲就更不顺眼了,眼见潘冲即将自找苦吃,她当然乐得看戏,“琴襄师姐,让潘冲这蠢货受点教训也好。” 琴襄:“……” 潘冲拔剑,寒光将他阴狠的一双眼映射在剑身之上,他凝聚浑身真气,将泛着寒光的剑尖对准阿厌,“既然不是我天元宗的人,那便没有资格留在天元宗!” 话落,他移动身形,朝着阿厌攻去! 今日,他就是要在这里杀了阿厌,顺便让所有人看看维护闻清辞是什么下场。 阿厌见对方剑风直面而来,她将身前的闻清辞拉到一边,让闻清辞退离到安全范围内。 面对潘冲越来越近的利剑,阿厌的掌心,凝聚起一道道真气! 第035章 杀念起 第035章 杀念起 凛冽且布满杀意的剑风忽然袭来,阿厌一时之间无法反抗,只能战术性地后退。 潘冲手里的利剑泛着一层幽蓝光芒! 琴襄盯着那柄剑。 修行者的兵器分为上中下三品,其中,每一品又分为高中低之阶。 瞥见那层萦绕在剑身上的蓝色幽光,琴襄顿时认出来,这是一柄极其难得的下品等级的宝剑。 闻清辞也瞧出来了,“是冲霄剑。” 看来,潘冲这次下山回家,不仅在修为上得到了突破,还得了一件不错的兵器。 他望着被潘冲剑风逼得连连后退,迟迟没有找到机会攻击的阿厌,深邃的视线,落在临屿腰间那柄佩剑之上。 临屿下意识用手护住。 这把佩剑跟随他多年,也是世间难得的兵器,用来对付冲霄剑确实没问题,可他……舍不得。 琴襄看了一眼比她先一步认出冲霄剑的闻清辞。 对于这位被众多弟子明朝暗讽多年且瞧不起的师弟,她从来没有轻视之意,且闻清辞虽说因为经脉被废的缘故无法修行,但他在其他方面一直是排在首位的。 叶长歌握紧手里的佩剑,看到潘冲借助手中兵器来攻击毫无寸铁的阿厌时,冷笑不已,“就知道潘冲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用冲霄剑来欺负人!” 她说完,将手中佩剑朝着阿厌的方向扔去,“小乞丐,接着!” 而琴襄也将佩剑扔给了阿厌。 一时间,两把佩剑都朝着阿厌而去。 阿厌脚下用力,加快躲避剑风的速度,忽然,她一个灵巧地翻身,便将琴襄与叶长歌丢来的佩剑稳稳接住。 之后,她选择了比较顺手的一把,将叶长歌丢来的那把剑还了回去。 叶长歌接住剑,气得哼哼了一下。 小乞丐气人的很。 她的佩剑是去年她生辰叶鹤之特地送的,其威力不比潘冲手里的冲霄剑差,小乞丐竟然不领情。 没眼光。 这边闹出来的动静,吸引了很多弟子的围观。 刷的一声,泛着银光的利剑被阿厌抽出! 她细长漂亮的眼眸倒映在剑身上,想到潘冲方才对闻清辞轻视的眼神以及贬低的话语,眼底滑过一抹狠厉。 握着手里的剑,这也是她重生以前第一次动了杀念。 潘冲知晓琴襄的佩剑还算不错,可要跟他手里的冲霄剑相比还是差了一截。 眼见他的剑距离阿厌越来越近,很快就要将她细长脆弱的脖颈划破时,阿厌却主动进攻,直直冲他而来! 众人只见,两道刺眼的剑光闪过,接着,潘冲的冲霄剑竟然被砍成了两段! 哐当—— 被砍断的一部分剑掉落在地。 周围弟子瞪大眼睛,发出一声声惊呼。 艹! 那可是冲霄剑啊! 难道说,琴襄师姐的佩剑比冲霄剑还要厉害? 琴襄:“……” 她那佩剑还真比不上潘冲的冲霄剑,之所以能够将冲霄剑砍断,主要还是因为用她那把佩剑的人是阿厌。 反正,以她的本事,暂时是做不到把冲霄剑砍断的。 潘冲已然呆住。 怎么会? 与此同时,他的脖颈传来一股渗人的凉意。 第036章 被抢的 第036章 被抢的 就在大家都在专心看戏的时候,一抹矫健的身形落在屋顶上。 男子长相英俊,同样着天元宗弟子的服饰,他手里拎着两壶刚刚从山下买来的果酒,走到元斐身边,“没想到一回来就能看到好戏。” 元斐激动地盯着下面发生的一幕,听到身侧少年的话,回道:“展月鸣,你回来的太晚了。” 他可是将这场好戏从头看到了尾呢。 展月鸣的确错过了上半场的好戏,但他在看到阿厌教训潘冲的那一幕时,莫名觉得很爽。 他将两壶酒往屋顶一放,打开一壶,仰头喝了一大口,并舔了舔唇,“这镇上新开的酒坊手艺不错,果酒口感甘甜,喝完唇齿留香,算得上佳酿。” 展月鸣咕噜噜喝完一大口,抬手用衣袖将洒落在嘴角的酒擦掉。 他盯着阿厌身上背着的小背包。 在认出来后,展月鸣一笑,伸手拍了拍元斐的肩膀,“咦? 那不是你睡觉都当宝贝抱着的小布包吗?” 元斐眼角一抽:“……” 展月鸣来了兴趣,“你给她的?” 元斐咬咬牙,尽管很丢脸,但他还是选择坦荡做人:“被抢的。” …… 潘冲脆弱的脖颈被利剑划破。 鲜血涌出! 潘冲盯着手里断掉只剩下一半的冲霄剑,俨然已经无暇顾及冲霄剑的事。 因为,此刻有一件事情比冲霄剑更加重要,那就是他的性命正握在别人手里。 他输了。 不仅输了,还输的非常狼狈。 叶长歌看到方才还嚣张得不可一世的潘冲脸冒冷汗,吓到双腿都在发抖的狼狈模样,噗嗤一声,笑了。 她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 连她都败在了阿厌的手上,更别说是不自量力的潘冲了。 活该! 琴襄看了幸灾乐祸的叶长歌一眼,想到她昨晚还被阿厌气哭的模样,倍感无奈。 可是很快,琴襄便开始担心了。 她见阿厌的剑抵在潘冲脖颈没有松开,而阿厌也没打算就此放过潘冲时,心里咯噔一声,大呼不妙。 完了,阿厌不会是想要杀了潘冲吧? 潘冲站在那里不敢动弹,他清晰感觉到皮肉被剑身刺破,感觉到剑身越来越深,也感觉到脖颈留下的鲜血染红了他的整个肩颈。 原本颤抖的双腿,抖得更加厉害了。 徐岩这时躲在人群里不敢吱声。 闻清辞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一号难对付的人物? 叶长歌也察觉情况不对,“小乞丐,你快住手!” 再这样下去,潘冲会没命的。 阿厌握着手里的佩剑,并控制着剑身刺入潘冲脖颈的力道,冷眼瞧着潘冲的鲜血染红他的整个肩膀。 即便听到了叶长歌阻止的话,她也没有打算放过潘冲。 琴襄见制止无用,将求救的目光落在闻清辞脸上。 她想到小乞丐是为他而来,昨晚在他面前更是乖巧,当即道:“闻师弟,再这样闹下去怕是无法收场。” 闻清辞见潘冲这次吸取教训差不多了,想到潘冲对他的恨意缘由,也不希望潘冲命丧当场,更不希望阿厌因为潘冲在天元宗闯下祸事,便缓步过去。 第037章 江也 第037章 江也 少年冰凉的手,搭在阿厌握着剑柄的手背上。 感受到手背上传来的温度,阿厌抬眸,对上少年温和深邃的眼眸。 闻清辞握住她的手背,“可以了。” 潘冲见闻清辞出面为他求情,想到他们两无法化解开的恩怨,本来的害怕也因为闻清辞的到来减少了几分,“哼,闻清辞,你这时候跑出来充当什么好人?” 闻家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阿厌见潘冲这时候对闻清辞的态度还这么差,不禁看了一眼周围那些看热闹的弟子。 想到闻清辞长期是在这样被轻蔑侮辱的环境下长大的,她顿时皱起眉头。 闻清辞嘴角勾出清浅的笑意,他握住阿厌的手,将落在潘冲脖颈的手拿开了一点,“阿厌,你不是想要跟我学习读书写字吗?” 若杀了潘冲,她就没办法留在天元宗了。 闻言,阿厌眼底的杀意消散。 就在她准备松手放过潘冲的时候,一道浑厚的真气从左边袭来! 哐当—— 阿厌的手被这道真气攻击到,手臂一麻,握住剑柄的手脱力。 潘冲趁此机会跑到一边,他用手捂着鲜血直流的脖颈,想到方才在面临死亡时的恐怖与窒息,再看着跟闻清辞站在一起的阿厌时,仿佛看到了厉鬼一般。 好可怕! 这人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她来天元宗,还跟闻清辞混在一起,又是为了什么? 阿厌活动了一下手臂,仍旧有些微麻之感,想到那道真气的浑厚,她眯起细长的眼眸,搜寻的目光在周围弟子的脸上一一扫过。 琴襄走过去,将掉落在地的佩剑捡起。 很快,又是一道真气精准无比地朝阿厌攻击而去! 这时,阿厌已然猜到对方是冲着她来的,她不想要波及到闻清辞,于是移动身子转到一边,与闻清辞拉开距离。 闻清辞望着被攻击的阿厌,陷入沉思。 江也。 这位师兄闭关了大半年,如今也该出来了。 展月鸣跟元斐这时候站在屋顶上,两人的视线在底下一众弟子脸上扫过。 在他们好奇是谁在针对阿厌的时候,一道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元斐盯着那张半年未见的脸,再看对方周身涌动的真气,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江师兄这个变态,好像闭关半年又有了新的突破,看这真气的浑厚与精纯程度,该是到了天元决三层吧。” 展月鸣点头,“嗯。” 江也又进步了。 犹记得江也闭关前,还停留在天元决二层。 没想到仅仅半年时间,江也就提升到了天元决三层。 “艹!” 元斐毫无形象可言地瘫坐在屋顶上,显然被江也如此可怕的提升速度给打击到了,他摸了摸额头的汗,“迄今为止,在我们这些关门弟子里面,唯独风引师兄年纪轻轻到了天元决三层,可江师兄……他才十六啊……” 风引师兄都二十了。 当年风引被誉为天元宗新一辈弟子里最变态的,没曾想,江也的提升速度比风引还要可怕。 他们一个个的如此变态,让他这种不思进取的庸才要怎么活? 第038章 一言不合就动手 第038章 一言不合就动手 清爽的微风吹动阿厌的青衫衣袍与发带,衬得她瘦弱的身体更加矮小纤弱,她直直立在微风之中的身形清瘦如竹,虽纤细,却坚韧无比。 她一双眼漆黑异常,盯着突然出现在她眼前并生得玉树临风的少年。 阿厌脸颊之前被潘冲划破了皮的那条伤痕,渗出的鲜血此时已经干涸。 她抿着朱唇,面对眼前冒出来的少年,不敢抱有丝毫的轻视。 目前为止,在她交手的人里只有叶鹤之的修为最高。 不过,眼前的少年也不错。 年纪轻轻便有这般修为,在云洲大陆的年轻俊杰中确实是凤毛麟角。 少年一出现,围观的弟子们纷纷面露狂热。 那是对于强者的追崇! 在认出对方的身份之后,弟子们齐齐行礼:“见过江师兄!” 江也。 天元宗年轻一辈的传奇人物。 现如今,四大宗门里面能够跟江也天赋相提并论的弟子少之又少。 而在天元宗,能与江也天赋比肩的人,唯有风引。 叶长歌见到半年未见的少年,嘴角便浮现压抑不住的笑容,她的一双眼睛里布满激动,情急之下,更是拉住了琴襄的手,“琴襄师姐,江师兄好厉害啊!” 琴襄点头。 江也的天赋确实可怕。 十六便有如此可怕的修为,也难怪会被掌门带在身边培养。 若她有这般天赋该多好。 闻清辞跟着行礼。 江也没理会众人,他只是打量着从未见过的阿厌。 下一刻,不等阿厌做出反应,江也便凝聚起周身一股股精纯浑厚的真气,连招呼也不打,直接就对阿厌出手! 阿厌不想跟天元宗的人交手,以免招惹麻烦。 因而,在江也攻击过来的那一刻,她没有选择与其交手,而是选择了闪躲。 她想留在天元宗。 不想惹事,也不想得罪人。 叶长歌想到阿厌那可怕的记忆力,见阿厌没有反击,只是连连躲闪,顿时觉得这是阿厌在故技重施,立即在一旁提醒:“江师兄,小心小乞丐,她能够将你所使用的招式一眼记住!” 别问她为什么知道,因为,她就是这么败在阿厌手里的。 闻清辞眸光微凝。 江也察觉到阿厌不想打斗的心思,但他依旧没有要放过阿厌的意思,他的掌心一道真气凝聚而起,再次朝着阿厌攻击而去! 压迫感直面而来! 阿厌则不慌不乱地在原地纵身跃起,灵巧躲过江也一次次的攻击。 很快,两人打着打着,江也便逼着阿厌朝某个方向躲去。 元斐与展月鸣同时跟了上去。 叶长歌见到他们,一阵恶寒。 这两位师兄……约莫是所有师兄里最不要脸的了。 合着刚才,这两人就一直窝在暗处看戏。 半空中,两道夺目的真气相撞。 众人顺着真气的方向跟去。 闻清辞也抬步跟上。 他们赶到的时候,阿厌跟江也已经飞身到了天元宗能够容纳数十万人的广场上。 广场辽阔,壮观,周围摆放着各种姿态并独具匠心的奇珍异兽雕像。 江也双臂张开,单脚立在其中一座惟妙惟肖的雄狮雕像上,面露惊骇地望着下面之前还暗淡无光现在却光芒万丈的七星盘! 第039章 七星盘全亮 第039章 七星盘全亮 七星盘是用来测试天元宗弟子修行天赋的。 底盘根据先天八卦而设,并刻有古老繁琐的纹路,一旦人进入里面,七星盘就会发出一团耀眼的银光,将人困于其中。 阿厌站在七星盘里,望着她头顶一条条纵横交错的银线被点亮。 她不懂这些由线条构成的图案代表着什么。 因而在她眼里所看到的,就是头顶错乱有致的线条以及按照一定顺序排列的七颗星星瞬间亮了。 江也立在雕像之上,待看清楚阿厌头顶全亮的北斗七星以后,变态了十六年的人生,因为阿厌的横空出世遭受到了毁灭性的爆击。 这边的动静,也惊动了正在处理门中琐事的叶鹤之与几位长老。 叶鹤之望着那道银光的方向,原本拿在手里的书籍掉落在地。 全亮…… 七星盘全亮! 四长老一看这阵仗,顿时觉得嘴里的鸡腿不香了。 他立在院子里,看到银光的方向乃是天元宗的广场,立即丢掉啃了一半的鸡腿,循着方向而去。 围观的弟子,早已呆住。 闻清辞望着被七星盘困在里面的阿厌,眸光一深。 随后,他又像是对会发生这样的结果丝毫不意外一样,扯动了下颜如朱砂的薄唇。 如果是她,确实有让七星盘全亮的本事。 临屿回神过后,却是透过此时七星盘中的景象,仿佛看到了当年待在七星盘中那个年仅几岁的孩童。 曾经,他家少主是天元宗唯一一个使七星盘全亮的人。 叶长歌再次被打击到了。 她好不容易才从被阿厌一招击败的阴影里走出来,结果,今天又给了她如此沉重的打击。 全亮啊…… 想当年,她的天赋也就只能点亮三颗。 江也也花费了许久才调整好心绪。 记得他跟风引是五颗星来着。 他方才一直追着阿厌攻击,就是想要试探一下阿厌的深浅,在察觉到阿厌不想与他交手的心思以后,他便想了办法,将阿厌往广场引。 潘冲捂着还在流血的脖颈,像是见了鬼一样。 赶来的叶鹤之与四位长老同样被震惊到了。 阿厌伸手碰触着七星盘周围耀眼的银色光芒。 过了一会儿,她头顶的北斗七星消失,将她困在七星盘里的那圈银光也跟着消失。 她的视线透过人群,落在闻清辞脸上。 四长老激动地指着阿厌,扯着叶鹤之的宽袖:“这娃娃是我的!” 这天赋太可怕了! 若他把人收为弟子,悉心教导,以后铁定面子有光,羡慕死那些个云洲大陆的修行者们。 五长老还算淡定,“四长老,你已经有两个徒弟了。” 四长老:“徒弟不嫌多嘛。” 展月鸣:“……” 元斐:“……” 他们都是四长老的关门弟子。 大长老倒是也动了收徒的心思,但他已经收了方必清跟张已,而四长老五长老以及叶鹤之也都有各自的关门弟子,再收徒的话,未免不太合适。 叶鹤之眸光沉沉,未免引起太大的骚动,他收敛神色,再命令围观的弟子不许将今日所见说出去,并让弟子们散开。 阿厌则跳出七星盘,回到闻清辞身边站好。 第040章 只剩害怕 第040章 只剩害怕 从在场弟子惊骇的眼神来瞧,阿厌猜到,导致他们如此奇怪的原因应该是她不小心进入了那个奇奇怪怪的圆盘里。 她站在闻清辞身边,捏住他的衣袖,再扯了扯。 闻清辞配合着她的身高弯下腰来,附耳,“阿厌想问什么?” 阿厌伸手,指着刚才将她困在里面的七星盘,问道:“清辞,那是什么东西?” “那个你指着的不知道是啥玩意儿的圆盘,就是我在屋顶上跟你说的,用来测试我天元宗弟子的七星盘。” 元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身边。 想到刚刚的那一幕,他表示,他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阿厌哦了一声。 闻清辞却盯着她跟元斐瞧了一眼。 屋顶…… 周围的弟子其实还想要留下来看热闹,想要听听看掌门会如何处置今日所发生的事。 可碍于叶鹤之的命令和威严,他们只好用一种看着变态的眼神一样瞧了瞧阿厌,再不情不愿地离开广场。 不过即便大家不说,心底已然有数。 这般可怕的天赋,不管是哪一个宗门瞧见,都会想方设法把人留下的。 潘冲捂着鲜血往外涌的脖颈,他失血过多,脸颊苍白不已,想到阿厌用剑身低着他脖子的那一幕,以及阿厌看他与看死物没有任何区别的眼神,双腿忍不住发颤。 今日的羞辱,他会记住的! 大长老听说了潘冲找闻清辞麻烦的事,见他还不愿离去,便道:“潘冲挑起事端,枉顾我天元宗的规矩,为难同门师兄弟,依照门规,应禁闭半月,再抄写门规三百遍。 另外,等去药堂处理好伤口,七日后,自己去戒律堂领罚一百鞭!” 敢无视门规,无视戒律堂,这潘冲是想要挑衅他戒律堂大长老的威严吗? 潘冲满腹委屈,却也敢怒不敢言:“……是。” 徐岩过来扶住受了伤潘冲,他跟潘冲的交情一直极好,知晓潘冲对大长老的责罚不服气,可今日这事儿,潘冲确实不占理,“潘师兄,你的伤势要紧,我们还是先走吧。” 潘冲朝着大长老行礼,转身走了。 他在临走时看了一眼闻清辞,眼底的杀意跟恨意丝毫未减。 只要闻清辞还在天元宗,他就有的是机会。 闻清辞对他的眼神毫不在意。 倒是阿厌在感受到潘冲的视线时,皱了皱眉,对上潘冲恨不得杀了闻清辞的眼神。 而潘冲在看到阿厌瞧过来时,顿时收敛起所有的恨意。 他的眼睛里,只剩害怕。 江也站在一旁,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阿厌脸上。 他是真心想要跟对方交手的。 叶鹤之走到江也面前,见他出来,就猜到江也定然是在修为上有所精进,眼里滑过欣慰。 四长老笑道:“江也,恭喜你又进一层。” 江也拱手:“谢谢四长老。” 接着,大长老与三长老五长老也纷纷对江也说了夸赞的话。 叶长歌走到叶鹤之身边,她目光复杂地看了眼阿厌,扯了扯叶鹤之的鸦青色宽袖,“爹爹,小乞丐要怎么处理?” 第041章 给我几颗葡萄我就同意 第041章 给我几颗葡萄,我就同意 议事厅。 茶香袅袅,安静异常。 叶鹤之坐在主位,在他的座位下面左右两侧,分别坐着大长老,三长老,四长老以及五长老。 闻清辞则站在中央。 阿厌站在他的身后,接受着来自他们的打量。 她娇小瘦弱的身子被闻清辞完全挡在身后,若非她伸出个小脑袋来好奇地望着几人,旁人压根发现不了她的存在。 难道,他们准备追究她的责任? 今日之事,是潘冲的错,是他先为难清辞的。 她跟清辞都没错。 四长老的目光则落在闻清辞手里拿着的那一串葡萄上,接着,他又注意到了阿厌身上的那分外眼熟的小布包。 没想到阿厌才进来天元宗,就跟他那个没出息的徒弟认识了。 四长老一笑,“这葡萄瞧着不错。” 颜色漂亮,一颗颗饱满圆润,还散发着诱人的甜香。 阿厌听到这里,想到四长老昨晚抢着吃糖炒栗子的事,就猜到四长老多半又盯上闻清辞手里的葡萄了。 于是,她躲在闻清辞身后的小身板往前一站。 四长老:“……” 这小家伙天赋好是好,就是抠门的厉害。 一串葡萄罢了。 还是他家的展月鸣跟元斐贴心。 他的这两个关门弟子,虽说没办法跟叶鹤之那几个天赋绝佳的关门弟子相比,但展月鸣好酒,元斐喜好写写画画风月情事,两兔崽子对他这个师傅大方,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会孝敬他老人家。 有了对比,四长老忽然觉得那两个调皮捣蛋的弟子也没有那么不顺眼了。 五长老见大家沉默半晌,率先出声:“掌门,阿厌在修行上面的天赋是迄今为止我天元宗最高的,依我看,我们把阿厌留下来吧?” 三长老赞同道:“我也觉得应该这样。” 没道理瞅着这种变态不抓紧培养啊。 叶鹤之也想要把人留下来,经过今日广场七星盘全亮的事情,想来他就算把阿厌破格留在天元宗其他弟子也再无意见。 不过,正如大长老所说的,他们想要把人留下,也要看看人家是否愿意。 阿厌眸光微亮。 留下来? 正在叶鹤之想着应该怎么跟阿厌开口的时候,阿厌道:“我要留下!” 四长老嘿嘿一笑,显得那张挺俊挺风流的脸有那么一点猥琐,他仍旧盯着闻清辞手里的葡萄,咂了咂嘴,“你给我几颗葡萄,我就同意。” 闻清辞一笑,他将一半葡萄都给了四长老。 四长老赞赏地瞧了一眼闻清辞,想到曾经这孩子也有让七星盘全亮的本事,再看眼前的少年时,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还是清辞懂我。” 心满意足地吃着葡萄,四长老心情美滋滋的,“这样吧,以阿厌的天赋在我天元宗当个内门弟子实在屈才,以后,阿厌就跟着我修行天元决吧。” 三长老一记白眼过去,“你那是误人子弟。” 四长老噗的一声把葡萄籽吐出来,并瞪圆双眼,拔高音量:“赵成棠,你倒是跟我说说,我怎么就误人子弟了?” 第042章 吵起来了 第042章 吵起来了 五长老见他两吵起来了,一点也没有出言打断的意思,反倒在一旁悠哉悠哉地喝着清茶,好整以暇地看热闹。 大长老直接无视。 叶鹤之觉得作为掌门,他应该要当着小辈们的面维护一下身为他们身为长老的形象,便咳了两声以作提醒。 然而,争吵中的三长老跟四长老都当做没有听见。 三长老一想到那整日逃课,在天元宗里招猫逗狗的展月鸣跟元斐,当即呵呵哒了,“你看看展月鸣跟元斐,那两孩子也是天资难得的,结果跟了你,让你教成了什么德行。” 他的关门弟子方知行就非常懂事。 这段时日没有去寻夫子的课堂读书,那也是因为方知行自小出身名门,不需要再学,再便是方知行一直在钻研该怎么在天元决有进一层的突破之上。 且三长老觉得,方知行的天元决即将得到突破。 只需再等几日即可。 四长老一听这话,立即不乐意了。 他的两个关门弟子也是极其优秀的,尽管他平时总说那两崽子没出息,不务正业,但此时关系到他的脸面,他不能不维护自己的面子。 “展月鸣跟元斐多懂事啊,他们是脾气比较顽劣,可在天元宗也没闯出来什么没有办法收拾的烂摊子啊。 再说了,谁还没个年轻的时候,而且,你当年不还老扮作文采斐然的翩翩佳公子,往风月场所跑吗?” 一翻起旧账,三长老就没办法理直气壮说四长老不靠谱了,“谁跑了……” 四长老:“你是不是忘了,你当年被一个风月场所的姑娘弄得躲在天元宗不敢出门?” 三长老:“……” 大长老扶额。 他不认识这两货。 五长老同款扶额表示,她也不认识。 这两货能当她的师兄,绝对不是因为他们天赋绝佳,在天元宗内德高望重,而是因为走了狗屎运。 叶鹤之咳嗽的声音愈发大了。 形象,注意形象啊! 阿厌站在一旁,听着三长老跟四长老互相揭短,只觉得津津有味。 她从闻清辞手里拿过一颗葡萄,小手撕开外面那层薄薄的皮儿,露出甘甜的果肉。 鼻尖,皆是葡萄的甜香味。 闻清辞对这一幕早已见怪不怪,他猜到三长老跟四长老吵起来没半个时辰是没办法停歇的,便拉过阿厌软软的小手,走到一旁的空位坐下。 阿厌沾着葡萄汁儿的小手扯了扯他的青色广袖,将剥好皮儿的葡萄送到他面前。 闻清辞微愣。 当着这么多长辈的面,他不好接受阿厌的好意,便握着她的手,将她剥好的葡萄送到她的唇边,“我不饿。” 阿厌张嘴,只好自己吃了。 等三长老四长老吵得差不多了,叶鹤之无奈地拍了拍桌子。 三长老:“……” 四长老:“……” 叶鹤之望了眼坐在一旁吃葡萄的阿厌,略过形象碎成渣渣的三长老跟四长老,将视线落在大长老跟五长老脸上。 五长老一笑,她是挺欣赏阿厌的,可她的弟子都是女弟子,“掌门,我有心无力。” 大长老:“方必清跟张已足够我头疼了。” 第043章 她成了二长老的关门弟子 第043章 她成了二长老的关门弟子 叶鹤之理解大长老的难处,因为,大长老除了要教导两位关门弟子,还要负责掌管戒律堂。 平时天元宗大大小小的事情,很多也是大长老帮他完成的。 若非目前天元宗还无法找出掌管戒律堂的合适人选,就大长老喜好当撒手掌柜的性格,肯定不愿意在要教导两个关门弟子之余还兼顾戒律堂的。 至于五长老也没多余的精力再照顾阿厌了。 五长老是天元宗唯一的女长老。 这些年来,天元宗所有的女弟子都是五长老在负责照顾,其中还包括弟子们的食宿安排。 三长老跟四长老也都分别有各自的事情要做。 叶鹤之更加没空。 作为掌门的他,一天到晚都在处理宗门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除了天元宗的,他还要时刻了解外界发生的变故。 闻清辞看出来他们有所为难,他想到天元宗还有一位喜好游历且迟迟没有回来的二长老,再联系到阿厌不喜拘束的性格,提议道:“师父,大长老,三长老,四长老,五长老,依弟子看,你们不妨把阿厌安排在二长老的名下?” 四长老怨念地瞧了一眼提议的闻清辞,“把她安排在我名下,由我教导不好吗?” 闻清辞:“……” 三长老点头,“我觉得清辞的提议很好。” 二长老尹匩常年在外游历,对天元宗的事情漠不关心,每回他们要缠着尹匩让其分担点事情,尹匩就说要比试拔剑,导致他们谁也不好再说。 若下次等尹匩回来,看到突然多出来一个关门弟子,那场面定然有趣。 几人经过商议,便决定了阿厌的去留以及在天元宗的身份。 如此,阿厌便正式成为天元宗二长老的关门弟子。 她对这位二长老没有印象,只是听叶鹤之介绍道,说二长老是他们所有人里修为最高的。 阿厌的目的只是留在天元宗,也就没有在意那么多。 再加上二长老常年不在天元宗,无人管束阿厌,因此,阿厌也可以继续住在闻清辞的院子里。 阿厌挺喜欢这个安排。 等大家谈拢没有意见以后,四长老可惜地看了一眼没能成功到他门下的阿厌,甩甩衣袖,垂头丧气地走了。 没能把如此天赋的娃娃收入门下,他不开心。 三长老一笑,也跟大长老五长老一道离开。 叶鹤之把闻清辞跟阿厌留下,然后进入议事厅里面,找到一本天元宗的剑法跟天元决的修炼方法后,再将这两本书籍交给阿厌,“阿厌,你的师傅常年在外游历,极少回来,以后在剑法跟天元决上面的造诣,就要靠你自己用心钻研和领悟了。 当然,你如果有什么不解的地方,也可以问一下你的那些师兄,或者来请教我跟几位长老。” 平时不忙碌的时候,他是很乐意为门下弟子解惑的。 阿厌接过叶鹤之手里的书籍。 之后,叶鹤之又从怀里拿出来一个白玉瓷瓶,对闻清辞道:“这是我让汪药师用上品灵石和诸多名贵药材炼制成的养心丹,每日一粒,除了能强身健体,还能滋养筋脉。” 第044章 他也曾让七星盘全亮 第044章 他也曾让七星盘全亮 阿厌好奇的目光落在白玉瓷瓶上。 闻清辞神色微变,他望着叶鹤之,想到自己这副残破的身躯,再联想到汪药师的突然下山,便知晓汪药师定然是奉了叶鹤之的命令。 “师父。” 这一声师父的分量极重,饱含感激与尊敬。 叶鹤之素来板着的一张脸有所和缓,他将白玉瓷瓶放在闻清辞的掌心,再用一种拜托的眼神望着阿厌,“以后,还请你帮我多多照顾清辞。” 阿厌留在天元宗的目的为何,他想,他知道了。 若天元宗没有闻清辞,那么,可能也不会有阿厌的到来。 闻清辞握着手里冰凉的白玉瓷瓶,心情复杂。 他的身体从今年开始每况愈下,感受到寒冷的刺痛越来越多,很多时候,还会在深夜中因为刺骨的冰冷醒来。 为了不让叶鹤之担心,他从未说起过。 却原来,叶鹤之全部清楚。 上品灵石有多难得,闻清辞是明白的。 叶鹤之能够弄到这些珍稀的药材和灵石让汪药师炼制成养心丹,不单只是他的功劳,“你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上次在外历练归来,带来了不少药材和灵石,还有大长老他们也都寻来不少,就连二长老每次得到灵石和珍稀药材也会命人送回来,清辞,你可不要轻易泄气,辜负我们对你的期望。” 闻清辞能够活到现在,都是闻城子当年以毕生功力输入所支撑下来的。 从把闻清辞接到天元宗开始,他跟几位长老便在私底下想了很多办法。 然而,他们能力有限。 作为长辈,他们能够帮助闻清辞做的,就是让他的性命得以延续,让他今后的每一日不再那般难受。 阿厌望着闻清辞,觉得他此刻很不一样。 他的身上依然很冷,神色如常,可他眼里的潋滟波光却是散发着温度的。 她觉得,清辞应该是高兴的。 他高兴的话,她也高兴。 闻清辞握着瓷瓶的手指有些用力,在指关节处泛出一抹白。 感谢完叶鹤之以后,他带着阿厌离开。 等人走后,一直躲在后面听完全程的叶长歌便坐不住了,她从后面出来,想到叶鹤之在闻清辞身上花费的心思,耍起了脾气。 “爹爹,闻清辞筋脉枯竭,就算用再多的灵石跟丹药都没办法挽救,即便,即便最后您找到了让他筋脉恢复的办法,到那时,他也没有机会成为修行者了。” 爹爹与其把养心丹给闻清辞,还不如给她练习天元决。 她真想不明白叶鹤之为什么要处处偏袒闻清辞。 就因为闻城子吗? 叶鹤之承认,他确实对于闻清辞过于偏爱,可他并不觉得有问题。 叶长歌不由得又联想到那些有关她跟闻清辞的传言,“难道……爹爹真的准备给我找一个废物当夫君?” 叶鹤之:“未尝不可。” 叶长歌气得站起来:“爹——” 他没理会她的愤怒与激动,而是叹息一声,“长歌,你可知道,曾经,你五师兄也是让七星盘全亮的?” 叶长歌傻眼,“怎么可能?” 那个连剑都没办法拿起来的废物…… 第045章 她是小师弟 第045章 她是小师弟 从议事厅回到院落,阿厌跟闻清辞一路都未说话。 她时不时将好奇的目光落在身侧一言不发的闻清辞脸上,有些好奇闻清辞经脉被废的事,但他似乎不想说。 那是他的伤心事。 前世,阿厌就察觉到少年的身体较之常人更为虚弱,最初她还不明白,明明该是玩闹的年纪,为何闻清辞却被下令只能待在安静雅致的院落里。 她曾经问过的,可他不想要说。 阿厌不喜欢强求别人。 闻清辞感受到她投来的目光,嘴角浅笑。 回到院落,他便让临屿吩咐院落的厨子去准备吃食,再拉着阿厌坐到一边,并从里屋的抽屉里放着的瓶瓶罐罐里找出一个青玉瓷瓶。 他走到阿厌对面坐下。 少年修长的手指拧开瓷瓶的盖子,将透明的药膏倒在指腹。 阿厌乖巧地坐着,饱满的朱唇随之勾起,“清辞很高兴呢。” 哪怕他的好心情并未表露在脸上,但她感受到了闻清辞眼里闪烁的温度和笑意。 “小师弟真聪明。” 闻清辞说罢,将指腹的药膏擦拭在阿厌已经鲜血干涸的伤口处。 这是专门针对刀伤剑伤所研制的药,也是他闲着没事做的,对阿厌这种不算严重的剑伤不仅有美容养颜的效果,还有尽快痊愈的作用。 药膏涂抹上去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药草清香。 阿厌疑惑地眨了眨眼,“小师弟?” 问完以后,她才回想起来自己现在的身份。 是吼~ 她是天元宗的弟子了。 虽说她拜入门下的师父跟清辞的师父不一样,但从年龄跟辈分上来说,清辞也是她的师兄了。 闻清辞动作轻柔,他用指腹涂匀她的伤口,一边为她上药,一边分出心神给她介绍天元宗的情况。 “天元宗共三位修行数百年的宗师,其修为都在天元决九层,也只有当天元决修炼到第八层的时候,才勉强称得上是宗师。 而这三位宗师常年闭关,若非是出了什么为祸苍生的大事,他们一般不可能轻易出关。 宗师之下,便是掌门,之后就是五位长老。” 阿厌安静地听着。 宗师她是知晓的。 前世,她还跟天元宗其中的一位白发鹤颜的宗师交手过,其修为的强悍与可怕,是阿厌跟这么多人交手里面最强的。 除却天元宗的一位宗师,剩下的天玄宗的宗师,天机宗以及天辰宗的宗师实力也尤其可怕。 说完三位宗师,闻清辞继续往下说:“掌门叶鹤之,也就是我的师傅,乃是天元决五层,也是当世高手。 师傅共五名弟子,大弟子风引年至弱冠,天元决三层,是目前我天元宗年轻一辈之中天赋最高的。 二师兄祝尺,天元决二层三阶,三师兄裴子澜,天元决二层初阶。 这三位师兄目前都不在天元宗,而是在各自下山历练。” “之后,便是四师兄江也,也就是今日与你交手,并将你带到七星盘处的人。” 说到七星盘,闻清辞大约是想起当年的情景,眼眸不禁一黯。 第046章 别看 第046章 别看 七星盘…… 阿厌注意到闻清辞一闪而过的情绪,忍不住回想起叶鹤之望着闻清辞那种怪异且无法解释的眼神。 这种感觉,就仿若七星盘在闻清辞的记忆里面也占据了其中一环。 “江师兄是我们所有弟子里面唯一能跟风引师兄相提并论的人。” 年仅十六,却突破了天元决三层,当年,就连风引的进步速度也无法与之相比。 至于闻清辞,是叶鹤之门下最小的弟子。 阿厌点头。 江也确实很强。 可她更强。 她没有正面跟江也交手,是因为她不想要在天元宗惹事,也担心自己会给闻清辞招来麻烦。 且她留在天元宗,也只是想要跟着闻清辞读书识字。 成为天元宗弟子,是阴差阳错,也是意外之喜。 闻清辞将药膏在她伤口处一点点涂匀,然后又从青玉瓷瓶里倒出一些在指腹,对准她的伤口再次涂抹上去。 “大长老王宪,天元决六层,掌管戒律堂,门下共有方必清师兄跟张已师兄两位弟子,两人修为分别是天元决二层三阶,天元决二层。 二长老尹匩,乃是迄今为止除去三位宗师最强之人,天元决七层,他也是你的师父。” 阿厌默默将这个名字记住。 好歹她这辈子也是有师父的人了,作为徒儿,她即便没有见到那位常年在外游历的师父,怎么说都是应该将他的名字记住的。 “三长老赵成棠,天元决五层,门下有一名弟子方知行,乃是天元决二层六阶。 之后,就是四长老孙要,天元决五层,共展月鸣师兄跟元斐师兄两名弟子,两人天赋较之其他师兄稍稍差了一点。” 闻清辞将青玉瓷瓶盖好。 “五长老宣珂,天元决四层八阶,是我天元宗唯一的女长老,门下全是女弟子,而被她收入门下的是琴襄师姐跟长歌师妹。” 这时,临屿进来,他见闻清辞正在跟阿厌说话,没有出言打扰,而是带着前来送饭菜的下人走到一旁的八角桌。 阿厌还在消化接收到的信息,她望着闻清辞,忽然想到还有一件事情尚未挑明。 那便是她是女子的事。 照清辞所言,女弟子是五长老在负责的,那么像天元宗这样的修仙宗门,想来门下的女弟子跟男弟子住宿肯定是分开的。 若她说了,她是不是就没办法跟清辞住在一起了? 闻清辞起身将药瓶放回抽屉,出来时,就见她坐在那里发呆。 难得她也会有如此认真的时候。 阿厌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不挑明这一点了。 她见闻清辞朝着餐桌走去,抬步跟上。 闻清辞注意到她肩上的小包,一笑,“阿厌,你是不是应该把元师兄的东西物归原主了?” 经过他提醒,阿厌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一茬。 她将小背包拿在腿上放好,将之前放进去的剑谱跟天元决心法拿出来。 结果,还拿到了一团其他的东西。 一张张杂乱叠放并还未整理成册的纸上,画着栩栩如生的香艳姿态。 见状,闻清辞清俊的脸颊发热,在意识到那些画作的内容是什么以后,他耳根一红,阻止她道:“别看。” 第047章 她还小 第047章 她还小 来不及了。 闻清辞的反应算是快的,在阿厌拿出那一叠叠在一起的纸张时便想要制止她的动作,即便如此,阿厌还是看到了那一团东西。 画的挺好看的。 是两个拥抱在一起还衣衫凌乱的一男一女。 且画面上那对男女的神态也挺有趣。 阿厌正准备往下看第二张的时候,闻清辞却忽然出现在了她的身边,从她手里将那一堆东西拿走。 他握着纸张的手指似乎在发烫,呼出的呼吸都是带着温度的。 裸露在外的耳垂,染上一层胭脂色。 在烛光下更为明显。 阿厌看得入神。 清辞怎么了? 看上去有点怪怪的。 闻清辞没有提议让阿厌到四长老的手下成为关门弟子,就是出于对阿厌的考虑。 若阿厌跟着四长老那不靠谱的师傅也就算了,或者是跟着展月鸣喝喝酒也没所谓,但唯独跟着元斐不可以。 元斐会把阿厌教坏的。 闻清辞虽然平时跟这些师兄们来往的不怎么频繁,可不代表他对天元宗内的事情一无所知。 要说元斐,那可真是所有关门弟子里一朵盛开的奇葩。 元斐修行天赋极高,可却对这方面没有多大的兴趣,他最感兴趣的,不是美酒,不是美色或者美食,而是喜好钻研有关风月场所那种香艳热火的话本。 这些还未整理成册的纸张,定然就是元斐的新作无疑。 对上阿厌无辜纯澈的目光,闻清辞耳根也随着浑身温度的飙升开始发烫。 他下意识将手里的图纸往身后藏了藏,清俊白皙的容颜蒙上一层红润的颜色,“这些东西,不是阿厌应该看的。” 她还小。 这个年纪的阿厌主要看书写字或者是练习天元决便好。 至于男女情事,她还不应该涉及。 阿厌盯着他藏在身后的那一堆图纸,脑海里浮现刚刚看到的画面,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倒是闻清辞的反应让她很是意外,“清辞,你怎么了?” 闻清辞背过身,借此机会掩饰好眼底的尴尬与不自然,“没事。” 外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元斐在屋顶上看了一会儿,觉得闻清辞这个小师弟着实太无聊沉闷了些,他两手背在身后,迈着步伐往屋里走。 “闻师弟,不是我说你啊,你就算自己不想要看,让咱们的小师弟提前了解一下也好啊。” 风月之事,男女之情,小阿厌迟早是要体验的。 闻清辞见到他,猜到了元斐前来的目的。 他原本还想着让临屿把这些东西还给元斐,既然元斐来了,那么,他就不用吩咐临屿再跑一趟了。 阿厌注意到小布包上面被葡萄汁染湿的地方。 闻清辞也注意到了,他拿过阿厌腿上的小布包,再将那堆图纸放在底下,“元师兄,我会让人清洗好你的布包,等明日,我再让临屿送去。” 元斐直接拿了过去,把东西放入小布包里,再望了眼桌上色香俱全的饭菜,咽了咽口水,“小布包的事我就不计较了,你们让我留下来吃饭就行。” 第048章 知道春山居士吗 第048章 知道春山居士吗 他这人很大度的。 虽然,他本人对于阿厌抢走他小布包的事情是有些生气的,但气过了,也就没事了。 至于清洗小布包的事情也不用麻烦,只需要把他的五脏庙填饱即可。 元斐盯着闻清辞院子里的手艺很久了。 元宗门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分别都设有专门的饭堂,每日弟子们安排的有荤有素,厨子的手艺也还不错。 可是,这让自小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元斐有些不大习惯。 毕竟,元斐在没进入天元宗之前,也是有钱人家的少爷,整天被一堆下人伺候着不说,就连每顿吃的饭菜都是御厨级别的。 成为四长老的关门弟子后,因着这个身份,元斐也有了那么一点特权,能够在自己的院子里弄一个小厨房。 然而,他小厨房的手艺,怎么能跟闻清辞这里的相比呢。 于是,临屿只得再添了一副碗筷。 元斐满足地笑出了声,他拿起筷子开动。 他用筷子夹起一片切得薄厚适中的冬笋,口感爽脆,味道鲜美。 接着,元斐又夹了一筷子色泽鲜艳的酒酿清蒸鸭,鸭肉酥烂,鲜而醇香。 元斐一边吃,一边连连点头,并发出赞叹:“好吃,太好吃了!” 明明这几道看起来跟一般酒楼客栈的卖相差不多,但是吃到嘴里,顿时就能够区分出来高低。 阿厌也觉得好吃。 闻清辞约莫是三人之中吃相优雅好看的了。 他一般晚上很少进食,今晚则是因为阿厌被收入二长老门下,所以,他才让临屿吩咐小厨房准备了较为丰盛的吃食。 待每道菜尝过几口后,他便放下筷子。 再看埋头吃的香甜的阿厌时,闻清辞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从他来天元宗开始,他就再也没有感受过热闹是什么感觉了。 而他明知道阿厌是女子,却没有在掌门和几位长老面前挑明,说到底,也是源于他的一点私心。 他以为他已经习惯孤独了,可当阿厌出现的那一刻,他又忍不住开始贪恋有人陪伴的感觉。 阿厌几乎跟元斐同时吃完。 元斐把筷子往桌面上一放,再往椅子后面一躺,发出啊的一声,毫无形象地舔掉了嘴角的一粒雪白的米饭,他用手掌摸了摸吃得圆滚滚的肚皮儿,“太爽了!” 他好想明日继续过来蹭饭。 阿厌盯着元斐,视线忍不住往他腿上那堆没能够接着看的图纸上瞟,漆黑漂亮的眼瞳里布满好奇,“师兄,那些是什么?” 元斐吃饱喝足,正是舒服懒散的时候。 听到阿厌的话,他得意地勾起唇角,在他这堆纸张上拍了拍,“小阿厌啊,这些东西,可是你元师兄我呕心沥血写出来的。” 阿厌:“……” 她还挺想看的。 闻清辞扶额,用指腹按了按隐隐作痛的额角。 元斐翘着嘴角,哼哼两声,“知道春山居士吗?” 阿厌摇头,“不知道。” 元斐翘起的嘴角抽搐了两下,暗道阿厌就是一没见识的土包子,之后,他又问道:“那你知道这两年风靡云洲大陆的惊世佳作《春意暖》吗?” 第049章 我们一起睡吧 第049章 我们一起睡吧 春意暖? 名字挺好听的。 但……那是什么玩意儿? 阿厌再摇头,“还是不知道。” 她都死了五年了,前几天才在一间破庙里醒来,哪里有时间知道这两年云洲大陆发生的事? “……” 元斐握紧拳头,强忍住拔剑把一问三不知的阿厌吊起来打一顿的冲动。 他的额头,蒙上一层非常不开心非常郁闷以及没能嘚瑟成功的阴影。 土包子! 不知道春山居士,也不知道风靡云洲大陆的香艳话本《春意暖》,这个回答,实在是太让元斐郁闷了! 阿厌觉得元斐怪怪的,一脸不想要再跟她说话的模样,细细一瞧,似乎还带着那么点想要跟她干架的赶脚。 她将请教的目光落在闻清辞脸上,“清辞,什么是春山居士? 什么又是《春意暖》吗?” 闻清辞轻咳两声。 而他的反应,让情绪在暴走边缘的元斐总算舒服了那么一点。 他得意地开始哼哼,用食指拨开残落在额头的一缕黑发,眼神暧昧地道:“闻师弟,你是知道的吧?” 他相信闻清辞的为人,也相信闻清辞肯定不会看这种香艳的话本子。 不过嘛,他的这本得意之作,除了在外面广为流传之外,就连天元宗的一些弟子也会在私底下议论。 他这闻师弟或许不沾染凡尘,可总应该是听过的吧。 对上元斐一脸‘你快点跟小师弟介绍介绍我’的臭屁神气,再对上阿厌请求真挚的眼神,闻清辞抬手摸了摸阿厌的脑袋,那神态,端的是一个温润清雅,“阿厌还小,不能让这种不入流的话本玷污了心灵。” 阿厌一笑,“听清辞的。” 这次,元斐脑门上蒙着的那层阴影因为闻清辞的话范围扩大了不说,还加重了。 他生气了。 哄不好的那种。 下一刻,一再被伤害的元斐再也忍受不了待在这里的郁闷感,他摸了摸吃到撑的肚子,再跟抱宝贝似的抱着自己震惊世人的佳作,气呼呼地离开了。 可恶! 要不是因为闻清辞没办法修行,他铁定拔剑跟闻清辞比试一番! 阿厌望着他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一脸懵:“他怎么了?” 闻清辞勾唇浅笑,“没事。” 不过是被打击到尊严罢了。 反正元斐脸皮厚,自愈能力强,就算被打击到怀疑人生了,也能够在明日调整好。 闻清辞见外面天色已晚,便道:“阿厌,该回房歇息了。” 阿厌眼巴巴地望着里屋,准确的说,她是想要看看那张柔软舒服的床榻。 阿厌收回眼神,眼巴巴地望着烛光下温润如玉,清俊极美,一举一动都犹如画卷般赏心悦目的闻清辞。 闻清辞见她不愿离去,问道:“阿厌还有事?” 她的小脑袋点了点。 其实她还不困,而且即便回房了,躺在那张舒服的大床上,也没有留在闻清辞身边来得安心。 迎上他深邃的瞳孔,阿厌眉眼弯弯一笑,“清辞,我们一起睡吧!” “……” 闻清辞一愣。 他显然被阿厌大胆直白的要求给吓到了。 第050章 深夜爬床的小阿厌 第050章 深夜爬床的小阿厌 一起睡…… 她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隔着明亮温暖的烛光,两人四目相对。 他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满怀期冀与期待的心情,她却在他的眼睛里面看到了常年一望无痕的平静终于浮出一点面上的无措。 她眉眼弯弯,娇美动人的面庞瓷白,右眼眼尾上挑,那一点殷红如血的泪痣,在她脸颊点缀出了一种不符合她年龄的魅惑。 闻清辞看得失神,心跳漏了半拍。 眼下的阿厌,不过十一,便有了如此灼灼风华。 若再过几年,这天元宗,乃至整个云洲大陆,都会因为她的出现增添一抹艳丽到让人无法忽视的绝色。 一如当年她虽然短暂却让人无法忘记的风华。 凝视着眼前的面庞,闻清辞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是在跳动的,也是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体温是可以滚烫的。 阿厌眼眸微转,将手搭在闻清辞的膝盖上,一点也不觉得这样的姿态是在撒娇,放软了声音跟他商量道:“清辞房间里的床比我房间里的舒服,所以,让我留下来,好不好?” 她可太喜欢睡安稳觉了。 前世的她说起来活的短暂,可阿厌却觉得是度日如年。 大概一般人不会像她那样惨,一路都在被追杀,有的时候正在睡觉一睁开眼就会被刀剑割破手臂或者是肩膀。 这种日子过久了,也养成了阿厌无法再安稳睡觉的习惯。 难得这一世到了天元宗,成了天元宗的弟子,还找到了闻清辞,她当然不愿意放过这个让她得以安睡的人。 闻清辞避开她饱含请求的视线,想到她是女子,以及她现在还不知道男女之别,道:“不可以。” 闻言,阿厌满脸失望,“为什么?” 闻清辞拿开她放在膝盖上的小手,不去看她失望的小脸,转身走开,留给她一个清瘦却修长的背影。 他的侧颜,在烛光下稍显冷淡,“我不习惯。” 阿厌:“……” 好吧。 她沮丧地离开了屋子。 回到房间,她没有睡意,想到叶鹤之给她的剑谱跟天元决心法,便无聊地翻开,她先是将剑谱看了一遍,然后翻开天元决心法,顿时就郁闷了。 她不识字啊。 剑法倒是没问题,毕竟是画出来的动作,跟着练就可以了,但想要学习心法,就必须要先学会识字才行。 至于她前世修行的功法,则是幽玄谷的功法,阿厌起初也不会,只是跟在那阴阳怪气的老男人身边久了,她渐渐地,开始学会了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在他修炼心法的时候,她就会躲在暗处瞧,并照着他的样子比划,这才学到了一些。 后来,她就被丢出幽玄谷。 而她之所以逐渐变得强大,则是因为一次次从死亡边沿活下来的对战经验,再加上她的领悟力不错,以及她能够在看一遍后便将对方招式记住的优势,以及她本身非常适合修行的特殊体质。 深夜,一抹瘦弱的身影立在门口。 临屿趴在昨晚趴过的屋顶上,望着那抹熟悉的身影,颇为无语。 得。 又来了。 第051章 方知行 第051章 方知行 阿厌站在门口,观察了一遍周围。 皎洁的月色照亮在她巴掌大的小脸上,她嘴角翘起一抹机灵可爱的弧度,然后学着昨晚的模样,伸手将紧闭的门轻轻推开。 吱—— 很轻很轻的一声。 接着,她进入房间,熟门熟路地找到闻清辞床榻的位置,再偷偷摸摸地掀开被子的一个角,又偷偷摸摸地脱掉鞋子爬到闻清辞里面空出的一大片位置。 靠在软枕上,嗅着房间里令人放松的淡淡香味,阿厌睡意来袭。 黑夜里,闻清辞闭着的眼眸睁开。 若阿厌还未睡去,就能捕捉到闻清辞眼里的无奈。 她似乎很喜欢睡他的床。 见她睡得那般香甜,渐渐的,闻清辞眼里的无奈变成了浅浅的笑意。 他想唤醒她,但又不忍心打扰她的好睡眠,只好认命地断了将她叫醒的念头,替她拢了拢身上的被子。 算了。 她若喜欢,由着便是。 趴在屋顶上一直没能得到命令的临屿傻眼了。 少主没让他把阿厌赶出来? 如果说昨晚是个意外,是少主想要试探阿厌,那么,今晚少主愿意留下阿厌在房间又该作何解释? 临屿趴在屋顶,望着夜空中散发着皎白清辉的一轮明月。 天元宗的夜晚很安静,安静到趴在屋顶的临屿只能听到晚风吹过的一点声响,还有一些在深夜里的虫鸣声。 临屿嘴角翘起一抹弧度,索性躺在屋顶抱剑养神。 少主高兴就好。 卯时初。 天元宗弟子纷纷梳洗完到广场练剑。 这已经天元宗多年的一道风景。 负责带领众弟子练剑的,是五长老安排的几位内门弟子。 其中,也包括琴襄。 作为长老的关门弟子,在天元宗是有不少特权的。 比如说:在外门弟子跟内门弟子卯时初练剑时,这些关门弟子完全可以自行闭关修行,或者是学元斐那样睡懒觉。 而天元宗的晨练,不需要有谁来监督,全凭弟子们的自觉和自律性。 闻清辞睁开眼,就见阿厌还在熟睡。 她睡觉的姿势也颇为有趣。 阿厌的双手叠在一起,双腿也弯曲着交叠,瓷白的小脸微微前倾,小嘴微张,整个身子柔韧性极好地拱成一团。 这一幕,像极了依偎在母狼怀里的小狼崽。 闻清辞察觉到院子里来了人,他躺在软枕上看去,就见窗户上倒映出一抹被光影拉的长长的身影。 院外。 一抹身影立在那里。 来人的年纪瞧着要比闻清辞年长几岁,他立在门外,哪怕等候了大半个时辰,也没有表现出半点不耐烦。 闻清辞梳洗好出去,见到来人,他拱手行礼,“方师兄。” 方知行。 三长老的关门弟子。 按照规律,阿厌刚入天元宗应该是交给二长老带的,但二长老不在,掌门跟其他几位长老抽不开身,就只能安排其他弟子负责。 其他的师兄要么下山历练,要么闭关,要么懒散到不愿搭理。 唯独方知行与昨夜成功突破天元决二层五阶,正是需要停下来调息的阶段,便被叶鹤之安排过来带一带阿厌了。 第052章 埋剑峰 第052章 埋剑峰 方知行的目光透过闻清辞,看向了迟迟没有动静的屋里,“小师弟还未醒来?” 闻清辞也下意识往后面看了一眼。 其实阿厌睡在他的身边,对他是极好的,他的身体常年都跟冰块一般捂不热,可是最近,只要有她在,他每日睁开眼都是温暖的。 这一切,都是多亏了她。 他记得古卷中曾记载,有一种人,乃天眷者,此类人体质特殊,修行天赋千年难得一见。 闻清辞想,阿厌应当就是这种人。 他还发现,阿厌受伤之后的愈合速度不是常人能够相比的。 昨日她被潘冲用剑划伤的脸颊,今日就已经愈合得非常好了。 闻清辞知道方知行醉心修行,也知道方知行闭关了两个月才出的事情,他道:“方师兄稍等,阿厌快要醒了。” 方知行站在原地不动,“没事。” 两人刚说完话,屋里便传来了动静。 阿厌隐约间听到了两人的谈话声,她一夜无梦,睡眠质量极佳。 从暖和柔软的榻上起来,她用手背揉了揉眼睛,穿上鞋子走出来。 她率先看了一眼闻清辞。 方知行转身,他出关时就大概了解了一下这位小师弟的事,说是天赋异禀,还说年纪不大。 如今一看阿厌,只觉得她的年纪未免也太小了些。 天元宗目前为止收弟子的最低年纪都在十二,眼前的小师弟,看起来连十二岁都没有。 阿厌望着方知行。 闻清辞在一旁提醒:“阿厌,这位是方师兄,是三长老的关门弟子。” 阿厌一笑,“方师兄好。” 方知行点头,算是见过,他见阿厌还未洗漱,便道:“小师弟,你先洗漱,等洗漱完,我还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阿厌哦了一声。 离开院子的时候,阿厌本想要带上闻清辞,可方知行说他们要去的地方有点冷,需要御剑飞行,闻清辞只是无法修行的普通人,没有办法前去。 即便真的去了,那里的环境也不适合闻清辞久待。 方知行闭眼,食指中指并拢,一道真气从指尖发出。 与此同时,他的佩剑刷的一声出鞘,在半空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变宽。 接着,他纵身一跃,立于剑身。 阿厌望着眼前的一幕,一双眼睛里散发出别样的光芒,她抬步踏上散发着银色光芒的剑,站在方知行后面。 银光闪过,在天际划出一道绚丽的痕迹。 冷冽的风刮在阿厌的脸颊,刮得她与方知行的衣袍翩飞,她仿若站在云端上,身旁是一朵朵柔软洁白的云。 阿厌往下一看,一时竟有些晕眩之感。 待适应以后,她才发现原来天元宗竟然如此之大。 底下山峰叠峦,绵延起伏,其中,天元宗的位置在山峰最中间也是最高处。 由于她来的时候是从山门而入,便无法瞧见天元宗的山峰竟然能直耸入云的磅礴气势。 终于,她跟方知行在一座山峰降下。 待阿厌下剑站定,方知行将剑一收,望着眼前到处都插着剑的山峰,“小师弟,这是埋剑峰。” 第053章 捡了一把破竹竿 第053章 捡了一把破竹竿 埋剑峰。 乃是天元宗弟子挑选兵器所在。 但凡是天元宗的内门弟子,一旦过了炼气期,便可以开始学习御剑飞行,也会被长老们组织好一个时间带领弟子们来埋剑峰挑选适合的兵器。 不过,阿厌的情况特殊。 其他弟子都是通过三年一度的弟子选拔进来的,在阿厌没有出现之前,闻清辞是天元宗唯一一个无法修炼却能够成为天元宗弟子并被掌门长老们特殊照顾的特例。 现在的阿厌,因为自身能力过强,天赋过高,属于破格录取的一类。 阿厌望着插着数不清宝剑的埋剑峰,她前世就听说过,四大宗门各自设有埋剑峰这样的地方。 没想到这一世,她竟然能够成有幸待在天元宗不说,还能见识到以前未曾见识到的东西。 她的视线在一柄又一柄的长剑上扫过。 此时,黎明破晓,微弱的晨曦倔强地一点一点将原本的黑暗撕开。 渐渐地,清晨的光芒彻底撕破黑暗,将金黄色的晨光洒落在整片云洲大陆上,也照在了辽阔的埋剑峰上。 入眼,除了满目泛着寒光的长剑,还有埋剑峰一片绿野茫茫的景色。 方知行一手至于身前,一手置于身后,对这位才见面的小师弟,他却不敢小觑。 昨夜他一出关,就被三长老拉到屋子里说了不少有关这位小师弟的事情,能够跟掌门交手还只是稍落下风的人,在整个云洲大陆都没有多少。 方知行打量着她,道:“小师弟,你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剑。” 阿厌走了一圈,被眼前数不胜数的利剑看得眼花。 突然,她在经过一片插着剑的小山丘停下。 她的脚下,踢到了一样东西。 是一根破烂斑驳的竹竿。 阿厌望着这不起眼的破竹竿,她蹲下身,用手拭去面上的枯叶,将其捡起来,握在手里掂了掂重量。 对上方知行投来的视线,阿厌将轻便顺手的竹竿往前一放,“师兄,我就要这个了。” 方知行冷静的面庞滑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抽搐,“你确定?” 阿厌语气笃定:“我确定。” 她拿着趁手。 方知行面露犹豫,他也不知道阿厌是怎么在一堆名家所铸的剑里面找出来这么一把破竹竿的,出于好意,一向沉默寡言的他多了句嘴,“这里的剑都是名家打造,且在埋剑峰日常年吸收日月精华,威力非凡,小师弟,你确定不再考虑一下吗?” 阿厌摇头,“不用再考虑了。” 所谓兵器,不过就是拿着方便打斗罢了。 她对那些剑没兴趣。 方知行用一种‘好吧’的眼神望了她一眼,顺着埋剑峰那条险峻异常,只能容纳下一人的逼仄小道往下走。 “小师弟,我听师傅说你天赋异禀,可我观你小小年纪,也不像是有过名师指导,是有什么际遇吗?” 有些话,掌门跟几位长老不太好问,便丢给了方知行。 阿厌握着竹竿,随手拨开小道边垂来挡住视线的树枝或藤蔓,她觉得,她应该说点什么来让自己的来历和一身修行有个不引人怀疑的出处,便道:“几年前,我曾偶遇过几位修行者,得到过一些指点。” 第054章 藏书阁 第054章 藏书阁 方知行:“原来如此。” 如果阿厌几年前遇到过指导她的修行者,那么,这也可以顺理成章的解释为何阿厌能够只身闯入天元宗了。 从埋剑峰下去还有很远的路要走,恰好,方知行没有那么多时间,于是,他立在埋剑峰的高处,再次唤出佩剑。 他立于剑身,朝着阿厌伸出手,“小师弟。” 阿厌没有选择再次跳上方知行的剑,而是望着手里的破竹竿若有所思,她想起方知行御剑飞行的手势,指尖真气凝聚,在斑驳的破竹竿上扫过。 一道耀眼的银光闪现! 只见,原本还破烂斑驳的破竹竿忽然间变得翠绿通透,竹身散发出莹亮温润的光泽。 方知行眼里滑过惊讶。 竟是他看走了眼。 没想到这破竹竿也就外表不入眼。 阿厌学着方知行的动作,闭眼凝神,食指与中指并拢,一道真气自她的指尖散发而出,而她另一只手握着的竹竿此刻通身碧绿润泽,悬置在她的脚边。 她纵身一跃,轻巧地立于竹竿上。 微风掀动她的青衫衣袍,在半空中猎猎作响。 晨光照射在阿厌瓷白的小脸上,衬得她那双眼睛像宝石一般璀璨动人。 她的脚下,是看不到底的悬崖。 一层又一层的蒙蒙白雾环绕在连绵起伏的群山间,若是恐高的人站在此处,只怕是早已心生惧意,双腿发软。 阿厌张开双臂,她还没学会怎么掌控飞行的方向和力道,多站了一会儿才逐渐适应。 对上方知行惊讶的眼神,她灵动一笑,“方师兄,谢谢你,不过我想自己试试。” 方知行收回手,望着阿厌的眼里尽是赞赏。 他算是理解掌门和几位长老为何会露出那般难以言说的神情了。 阿厌能够破格进入天元宗,凭借的不单单是运气跟无与伦比的天赋。 而是因为这样的人太过可怕。 若是不趁早将其收在门下,被其他的歪门邪道带走,将会给云洲大陆再制造一个杀孽无数的幽玄谷魔头。 她只看过一遍,便可以如此轻易地学会御器飞行,假以时日,她在天元决的修行上必然能超过现在的风引与江也。 阿厌飞行在半空中,花费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学会怎么控制方向和力道。 方知行带着阿厌去了藏书阁。 藏书阁里,每排书架上都挂着分门别类的玉简。 有记载天元宗千年来的奇人异事的;也有记载游历趣事的;再有就是关于功法跟一些小术法和修行相关的书籍。 藏书阁的面积很大,大到足以容纳数万人。 阿厌跟在方知行的后面,好奇的目光在那玉简上面扫过。 前方,传来方知行低沉有力的嗓音: “这里有很多书籍,记载了很多方面的事情,其中,还有一些是跟云洲大陆几千年以来甚至是到现在有关的事迹。 除此之外,也有讲解奇门阵法与灵石妖兽的。” “每当我们的天元决突破一阶,我们便可以来这里找一些对修为有帮助的书籍作为参考。” “……” 他的声音,在安静空旷的藏书阁内显得清晰有力。 第055章 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 第055章 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 从藏经阁出来,阿厌与方知行站在高处,她往下一瞧,就是穿着统一青衫的天元宗弟子正在晨练的场景。 他们挥剑的动作干净利落,整齐划一,场面尤为好看。 立身与天元宗,望着眼前的一切,阿厌感觉到她正被一股股浩然正气包围。 由此刻开始,她就是天元宗弟子了。 这里,将会成为她新的起点。 阿厌心情极好地闭眼,扬眉。 微风吹动她散落在背后的飘逸发带,阳光洒在她瘦弱却坚韧的身躯上,她扬起唇角,深深地吸了一口晨间清新的空气。 听着广场上众弟子们挥剑发出的声响,她的内心也跟着安宁下来。 方知行一直观察着阿厌,见她心情如此之好,他也被感染了几分,遂勾起唇角,话语中带了一丝打趣:“小师弟,我天元宗的关门弟子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哦。” 阿厌睁开眼,“咦?” 还能比一直杀人的幽玄谷更差吗? 她当年被带回幽玄谷以后,就被扔进了幽玄谷底下那座互相厮杀的山谷里,里面被关着的人,都是跟她年纪差不多,或者是比她更高更壮的人。 阿厌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每天打败一人,才能得到饱腹的食物。 那段时间,是阿厌人生中最漫长难熬的时光。 有的时候,她会在结束一场残忍血腥的厮杀后,累到四肢脱力,意识模糊地睡去。 之后,她又会从鲜血铺满的噩梦中醒来,凌乱算不得干净的衣服上,时常会沾着上一个败在她手里之人的鲜血。 这也是她为何不承认幽玄谷谷主是她师傅的缘故。 她从不唤那个阴阳怪气的老男人为师傅。 对上阿厌好奇的目光,方知行嘴角的弧度扩大:“众所周知,能够成为天元宗关门弟子的人天赋都非同一般,但,小师弟,你不要以为掌门和长老们会空闲到时刻来教导你。” 想他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方知行叹息一声,又道:“掌门跟几位长老平日里都忙着处理宗门事物,根本不管自家徒弟的修行如何。 所以啊,作为天元宗的关门弟子,就是外人听着风光罢了,实际上,却是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 这也是为何掌门和几位长老会同意把阿厌收入在二长老门下的缘故。 有些弟子可能觉得二长老常年游历,几年都不回来一趟天元宗,阿厌即便被收入门下也压根学不到东西。 实则,哪怕是他们的师傅在天元宗,也不会花时间来教导他们。 阿厌懂了。 难怪昨晚掌门就丢给她剑谱和天元决心法。 经过方知行一解释,其实掌门这么做,意思就是剑谱跟心法都给了她,剩下的,他跟几位长老就不管了。 好在阿厌不在意。 方知行带着阿厌熟悉一遍天元宗以后,将人带回了院落。 阿厌回的时候,正好是早饭时间。 她一踏进,便闻到了食物的香味。 闻清辞坐在椅子上,他面前的四方桌上摆放着几样早点和小菜,看到阿厌沐浴着暖阳归来,少年艳如朱砂的薄唇勾起。 第056章 这是……落华 第056章 这是……落华 阿厌从外面归来,周身还带着一丝舒爽的清凉之意。 房内的火炉已经撤掉。 闻清辞如今每日一粒养心丹,虽然没办法更好的滋养和修补他的筋脉,却对身体大有益处。 至少,他现在不用像之前那样畏惧寒冷了。 临屿将碗筷放在桌面上。 饭菜还冒着热气。 闻清辞注意到她手里拿着的一样东西,有些意外,他以为,阿厌回来时应该会挑选一把佩剑才是,“这是阿厌挑选的兵器?” 没了真气驱使,阿厌手里握着的竹竿虽然不见泥土,却恢复了之前的沉寂无华。 旁人瞧着,就同一根普普通通的竹竿没区别。 阿厌见他感兴趣,便笑着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她拿起筷子,从小笼子里夹出一个冒着热气的灌汤小笼包,啊呜一口咬下去。 热乎乎的汤汁溢出来,鲜美的味道,令她满足地弯起了一双细长漂亮的眼。 她发现清辞院子里的食物特别好吃。 比她前世吃过的很多酒楼里的山珍海味还要好。 临屿在一旁看了眼,没觉得阿厌从埋剑峰拿回来的兵器有一点可取之处,“埋剑峰那么多名剑,随便挑一把,都是云洲大陆修行者眼热的佩剑。 阿厌啊阿厌,你怎么就眼神那么犀利,捡了一根没人要的破竹竿?” 闻清辞瞧了他一眼。 临屿:“……” 少主这是嫌弃他聒噪了。 果然,他还是去外面守着比较好。 闻清辞握着临屿嘴里所说的那把破竹竿,深邃的视线在竹身扫过,上面被石头或者利器划出来的一道道痕迹,就像是在说明这根竹竿年代久远一般。 他见阿厌吃的正欢,便没有打扰。 他的手指落在竹身上,这一碰,总算发觉到了一丝异样的地方。 这竹竿的手感与一般兵器不同。 当他碰触到的时候,发现竟然是触手温润的,而竹身上面的那些斑驳痕迹,触摸上去的时候也丝毫没有粗粝之感,反倒极为光滑。 忽然,他的手触碰到了竹竿的底端。 有刻字。 闻清辞顺着雕刻的笔画摸索,平静的眼里掀起一层波澜:“这是……落华。” 阿厌张开嘴,又吃了一个灌汤包,她吃得两腮圆鼓鼓的,唇齿间尽是汤汁的鲜美。 听到闻清辞的话,阿厌加快咀嚼速度并将食物咽下,重复了一遍那根破竹竿的名字,“落华?” “它的名字。” 闻清辞将落华放回在阿厌面前。 他曾经在古籍上看到过有关落华的记载。 落华,云洲大陆十大兵器排名第二。 没想到阿厌运气这么好。 更加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这把让无数人想方设法寻找的落华,竟然会被丢弃在天元宗的埋剑峰。 阿厌一边吃,一边还不忘往闻清辞的碗里夹了一个灌汤包。 纵使听到了落华两个字,她也丝毫没有在意,只是喝了一口浓稠味美的粥,再用鲜红的小舌头舔了舔唇边残留的汤汁。 闻清辞忍不住失笑。 有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也是幸运。 未免落华会给阿厌招来麻烦,他道:“以后,就叫它破竹竿吧。” 阿厌点头,“嗯!” 第057章 她不懂男女之别 第057章 她不懂男女之别 闻清辞的视线从落华抽回。 他让阿厌这般称呼,也是为了让阿厌可以免去麻烦。 若让其他人知晓落华在阿厌手里,那些觊觎之人为了得到这样一件神兵利器,肯定会想方设法地从阿厌手里争夺。 阿厌双手捧着小碗,喝了一口热乎乎的粥。 她见闻清辞都没怎么动早饭,眨了眨眼,然后放下碗,又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冒着热气的灌汤包放入他的碗里。 她咬着筷子,指了指灌汤包,一脸馋猫样:“很好吃的。” 闻清辞眼底眸光放柔,他拿起筷子,安静地跟阿厌一起用早饭。 他也有许久没有人陪伴着用早饭了。 两人用完早饭,到了去早课的时辰。 临屿早已经准备好崭新的书籍等在门外,见到闻清辞跟阿厌一起出来,他抱着书籍跟在后面。 清晨的风吹来,掀动两人的衣袍。 阿厌吃饱喝足地拍了拍鼓鼓的小肚子,一想到以后可以每天跟闻清辞在一起吃饭睡觉,还能够跟着闻清辞读书认字,她唇角扬起的弧度就没落下来过。 她跟在闻清辞身边,迈着悠闲欢快的步伐,“清辞,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闻清辞:“学堂。” 眼下阿厌已经成为天元宗的弟子了,也应该在天元宗多走动走动,熟悉环境。 更何况,她不是想要读书识字吗? 寻夫子的学问在当今世上都是能够排得上名号的,除了为人严厉一点,在教学方面是很负责的。 阿厌多跟着寻夫子学一学,对阿厌而言是好事。 学堂? 阿厌想起昨日趴在屋顶听到的琅琅读书声,眸光清亮,满是期待。 同时,她也感到分外奇妙。 真没想到,昨日她还只能趴在屋顶上听着里面的读书声,今日,她就已经成为了天元宗弟子。 还可以跟清辞一起去学堂。 晨风吹拂在脸颊,有点凉意。 阿厌想起闻清辞怕冷,她突然伸手过去,瞧着他比她大出许多的大掌,她的小拇指一点一点勾上他的,再牵住闻清辞的大掌。 闻清辞停下脚步。 掌心中突然而至的温软,让他陌生,却不排斥。 他垂眸,将视线落在与阿厌交握的手上,眼神一暗。 他怎么忘了。 阿厌不懂男女有别,所以在面对他的时候,也不知道有些动作是需要避讳的。 闻清辞也并非迂腐的人。 他虽懂得礼数,懂得男女之别,但是对于阿厌自然而然的亲近,他其实丝毫没有半点抵抗力,也将原本秉承的那一套君子做派丢到了九霄云外。 不然,他就不会允许阿厌与他同睡一处。 阿厌压低脑袋,她牵住闻清辞的手,在感受到闻清辞肌肤的凉意时,她用另一只手覆盖在他的手背来回揉搓。 闻清辞盯着她用双手揉搓的动作,“阿厌这是在做什么?” 阿厌捧着他的手掌吹了几口热气,重复揉搓的动作,对上他探索的眼神,明媚一笑,“你不让我用真气为你取暖,那我用这样的方式总可以吧?” 他愣了一瞬,随即垂眼,遮住眼底涌现的温柔,掩住微乱的心跳:“我不冷。” 第058章 早课 第058章 早课 寻夫子站在讲桌旁,他翻开昨日讲过的内容,目光在下面一排排正襟危坐的弟子身上扫过。 注意到闻清辞跟阿厌牵手进来时,他将视线落在比闻清辞矮了一截的阿厌脸上。 听闻今年天元宗破格收入了一位弟子,眼前这个长得尤其好看的小少年,就是把天元宗闹得鸡飞狗跳的罪魁祸首? 闻清辞拱手行礼:“寻夫子。” 寻夫子的手落在书籍上。 他对天元宗的弟子并没有多少好奇,待见过阿厌以后,他也没过多在意,只点了点头,示意闻清辞带着阿厌到座位坐好。 有不少弟子看到阿厌进来,纷纷对她投去羡慕的目光。 二长老的关门弟子,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但一想到阿厌那堪称变态的天赋和这两日阿厌在天元宗闹出来的动静,众弟子的心里即便再羡慕嫉妒也只能强行将情绪给压下去。 没办法。 云洲大陆以实力说话。 阿厌能够破格留在天元宗,还能被掌门跟几位长老关照,凭借的,正是那份令人畏惧又羡慕的实力。 叶长歌坐在前面一排,她的视线落在闻清辞跟阿厌交握在一起的手上,脑海里忍不住回想到起叶鹤之说的话。 再看闻清辞时,她的眼里已经没有了轻视与傲慢。 从万众瞩目的天才,突然跌落进任人践踏欺辱的烂泥里,闻清辞这些年所承受的痛苦,是她无法想象的。 如果换作是她经历着闻清辞同样的遭遇,她肯定是宁愿死都不愿意放弃修炼的。 更何况,她还是天元宗掌门的女儿,更加不可以丢她爹和宗门的脸。 琴襄看到阿厌,则是再次被她的长相惊艳到了。 闻清辞身边的位置,是空着的。 原因无他,只因在场所有弟子都嫌弃他,不愿意跟他靠近,平时也不愿意跟他来往。 这倒方便了阿厌。 正好,她想跟闻清辞挨着坐。 翻开书籍,阿厌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秀气的眉拧了起来。 她不认识。 这时,寻夫子已经开始讲解今日学习的内容。 阿厌听得稀里糊涂的,但却看起来很认真,一直到后面,她实在听不懂,便渐渐的有了睡意。 课堂上,响起一片整齐的读书声。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恶已:皆知善,斯不善矣。 有无之相生也,难易之相成也,长短之相刑也,高下之相盈也……” 好无聊啊…… 阿厌的上下眼皮开始打架。 终于,她还是没能够支撑下去地闭上眼,小脑袋在一群读书声中一点一点的。 闻清辞最先察觉到身旁的异样,他的目光从书籍上移开,听着耳边的琅琅读书声,再看已经快要睡着时的阿厌,眼里涌上一点笑意。 她可是说了要跟他学习读书识字的。 结果,她就是这样学习的? 眼见阿厌一点一点的小脑袋即将磕在课桌上,他伸手过去,并用掌心扶住阿厌的额头,及时阻止了悲剧发生。 不过,闻清辞也感受到了一道严厉的视线。 寻夫子一手执书,一手背在身后,正脸色难看地站在旁侧,阴恻恻瞧着睡得正香的阿厌。 第059章 我要跟她互相残杀 第059章 我要跟她互相残杀 闻清辞扶住阿厌额头的手掌一僵,“……” 寻夫子有多严厉他是知晓的。 阿厌第一次来到寻夫子的课堂就表演了一个当场入睡,按照寻夫子素来严苛的规矩,阿厌此番怕是免不了被惩。 课堂上,鸦雀无声。 叶长歌一手撑着脸颊,眼里布满幸灾乐祸。 敢在寻夫子的课堂公然入睡,等同于是在挑衅寻夫子的威严。 “阿厌这次肯定会被责罚的。” 琴襄坐在她左边,见到叶长歌掩饰不住的高兴,无奈地摇头:“长歌师妹,从现在开始,阿厌就是我们的小师弟了,小师弟即将被罚,你就这么高兴吗?” 叶长歌:“嗯啦!” 她可记仇着呢。 但以她目前的实力,肯定是没有办法找阿厌打架的。 眼下看着阿厌得罪寻夫子,她自是开心。 琴襄轻叹一声:“师傅说,我们虽然出身不同,境遇不同,但是既然我们都能够成为天元宗的弟子便是有缘,而我们师兄弟姐妹也应该互帮互助,友爱团结。” 叶长歌翻了个白眼,道:“谁要跟阿厌友爱团结? 我要跟她同门相憎,互相残杀!” 总有一天,她会赢了阿厌的。 阿厌睡得很香甜,果然,只要在足够安全的地方,只要待在闻清辞的身边,她就能够随时随地的睡着。 不过,她觉得周围涌动的空气分外微妙。 还有那么一点……凉飕飕的。 闻清辞拖着阿厌额头的手没有放开,眼见寻夫子站在旁边还未离去,他心知阿厌肯定是难逃此劫,便轻声唤道:“阿厌?” 阿厌:“……” 见她没有反应,他只好再次唤道:“阿厌?” “你这样是唤不醒她的。” 寻夫子冷笑着勾起唇角,握着书籍的手指用力收紧,在纸张留下一条条皱痕。 他听着闻清辞温润的语调,直接在阿厌面前的课桌上一拍! 砰—— 感觉到震动,阿厌睁开眼,迅速坐直身体。 耳边的琅琅读书声已经不再,阿厌睁着一双惺忪的眼。 在意识到寻夫子凉飕飕的目光以后,顺着闻清辞提醒的眼神,阿厌后知后觉地扭过头。 呃…… 夫子的脸色看起来很差。 叶长歌看得正欢,完全没有一点作为师姐应该维护小师弟的模样,反倒在一旁添油加醋:“寻夫子,阿厌公然在课堂上睡觉,分明就是不把您放在眼里,您可一定要重重的罚她,让她长长记性!” 此言一出,一些看热闹的弟子当即附和。 徐岩坐在靠后的位置,他身旁的空位是属于潘冲的。 因着被罚,潘冲到现在还不能在天元宗自由活动。 眼见阿厌得罪了寻夫子,徐岩眼底滑过冷笑,跟闻清辞厮混在一起的人,他怎么看都不顺眼,便跟着一道起哄:“是啊,寻夫子,您可一定要惩罚阿厌!” 对上寻夫子严厉的目光,阿厌瞧了瞧身边的闻清辞。 在大家都看不到的角落里,她嘴唇微扁,再可怜巴巴地扯了扯闻清辞的衣袖,清澈的眼眸里,散发出求救的信息。 第060章 被罚了 第060章 被罚了 对上阿厌的眼神,闻清辞心脏被撞得软软的。 但他还是没有为她说话。 这是寻夫子的课堂。 一切,以夫子为尊。 阿厌刚刚在寻夫子的课堂上睡着,确实是阿厌的问题,若寻夫子惩罚阿厌,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他没有权利阻拦寻夫子的决定。 寻夫子将阿厌求救的眼神看在眼里,哼道:“你跟闻清辞求救也没用。” 闻清辞都是他管的。 阿厌乖巧地压低脑袋,一副做错事情等候发落的模样。 如此诚恳的态度,倒是让寻夫子的怒意减少了那么一点:“看在你还知道认错,又是初犯的份上,我就免了戒尺的惩罚,不过,皮肉之苦可以免去,有些惩罚是逃不掉的。” 叶长歌失望地垂下双肩。 怎么不是戒尺呢。 阿厌继续乖巧状。 寻夫子见她年纪小,又是第一日来课堂,想了想,终究还是心软了一下,道:“等会儿回去,你便将今日所学的内容抄写百遍,等抄写完,明日交给我。” 阿厌的小脸彻底垮了。 百遍…… 等一堂课结束,寻夫子便收拾好东西离开,所有弟子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瞧着正垂头丧气的阿厌。 叶长歌走到阿厌旁边,笑声不加遮掩,脸上的高兴要多明显,有多明显:“小师弟,师姐我好同情你啊,才来课堂第一日就得罪了寻夫子。” 闻清辞轻咳一声:“长歌师妹。” 适可而止。 阿厌听完叶长歌的话,却懵了一瞬:“师姐?” 琴襄走过来,她性格温柔,跟人说话时轻声漫语的,在天元宗的人缘极好:“阿厌是我们天元宗弟子里面年纪最小的,所以,你的确应该唤长歌师妹为师姐。” 在阿厌没来以前,叶长歌是最小的。 突然多了一个小师弟,叶长歌的心底其实是有那么一点高兴的。 一想到以后阿厌每天都要称呼她师姐,她也可以不用再被所有人称呼小师妹,顿时生出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阿厌望着叶长歌。 是吼。 她既然是天元宗的弟子,那么,如果她的年纪是所有弟子里最小的,确实应该这么称呼叶长歌。 叶长歌见她没有反应,还以为阿厌是不乐意叫自己师姐,顿时就有点不舒服了。 她皱起眉头,有些霸道地开口:“小师弟,叫一声师姐来听听。” 琴襄拉了拉叶长歌。 叶长歌没理会。 阿厌望了一眼闻清辞。 闻清辞则抬起手掌,摸了摸阿厌的小脑袋:“在天元宗,阿厌既然是最小的那一个,那就应该要学着尊重师兄师姐们。” 叶长歌双手抱胸,看起来高傲不好亲近,实际上却默默观察着阿厌的一举一动。 嘿嘿。 不愿意叫她师姐是吧? 既然这样,那就别怪她落井下石了。 等会儿她就跑去大长老那里告状,说阿厌不尊重她,这样,她便可以借着大长老的手教训阿厌。 听完闻清辞的话,阿厌抬眸,望着骄傲的跟孔雀似的叶长歌,唤道:“师姐。” 哈? 叶长歌傻了:“……” 还真叫啊? 第061章 江师兄跟方师兄打起来了 第061章 江师兄跟方师兄打起来了 虽然她看阿厌是哪里都不爽,但是,听到阿厌唤她师姐的时候,叶长歌除了惊讶之外,心里面也有那么一点点高兴。 真神奇。 她也被人唤师姐了。 琴襄走过来,见叶长歌因为这一声师姐愣在当场,垂眸失笑,她拉了拉叶长歌的衣袖:“好了,现在长歌师妹也是阿厌的师姐了,以后,长歌师妹也要多照顾照顾阿厌才是。” 叶长歌骄傲地抬了抬下巴。 好吧。 看在阿厌还算懂事的份上,叶长歌作为师姐,在该照顾的时候还是会适当的站出来照顾的。 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就忘记被阿厌一招打败的事情了。 而且,叶长歌以为阿厌铁定不愿意唤自己师姐,都想好了等会儿怎么去找夫子告状的,这下子,她倒是找不到什么正当一点的理由来为难阿厌了。 阿厌唤完叶长歌,便将视线黏在闻清辞的身上,一想到要将今日所学抄写百遍的事情,她就颇为头疼。 她连笔都不会拿。 在阿厌略感沮丧的时候,闻清辞眼里却是蒙上一层笑意:“阿厌,我们回去吧。” 一百遍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抄写出来的。 阿厌哦了一声。 两人刚站起身,外面就有弟子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并冲着其他弟子挥手,神情激动道:“快来看啊,江师兄跟方师兄在比试台打起来了!” 这一呼唤,所有课堂的学子立即匆忙收拾好,朝着外面的同一个方向跑去。 比试台。 那里是提供天元宗弟子平时切磋的地方。 且天元宗在管理方面还是较为宽松的,平时若是两人有意切磋,便可以自行到比试台切磋。 因此,天元宗的比试台几乎每天都很热闹。 而能够让所有弟子为之眼热的较量,绝对是关门弟子之间的较量。 叶长歌一听到这里,顿时眼露狂热之色:“江也师兄才闭关出来,昨日方师兄也成功突破一阶出关了,虽说两人在实力上还差了一些,可如果能够看到他们交锋,也是一大快事!” 琴襄温柔的脸上同样浮现欣喜之意。 下一刻,叶长歌从桌面上拿过随身的佩剑,拉着琴襄朝众位弟子赶去的方向跑去。 一时间,课堂内就只剩下闻清辞与阿厌。 阿厌初来天元宗,还有很多地方不熟悉,也还有很多地方不明白,不过看大家都朝着同一个方向赶去的情况,她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江师兄跟方师兄,她都是见过的。 闻清辞整理好书籍,见阿厌的眼里散发出感兴趣的波光,便临时改了决定,道:“我们也去吧。” 阿厌冲他一笑:“好!” 她也想要看看江也跟方知行的切磋。 两人赶到比试台的时候,周围密密麻麻站满了人,阿厌跟闻清辞站在边角的位置,但这不妨碍他们观战。 比试台很大,能够容纳下不少人。 只见,偌大的比试台上,两道修长的身形正在以极快的速度交手,他们的佩剑,在打斗中发出刺眼的光芒以及相撞的锵锵声! 第062章 观战 第062章 观战 剑光刺眼,逼得人不敢直视。 “你们说,江师兄跟方师兄谁会赢啊?” “自然是江师兄啊。” “我也觉得是江师兄,江师兄才突破天元决三层,方师兄目前的实力应该还不到三层,不过能够看到他们二人交手,我等也算是此生有幸。” “说得是。” “若是有朝一日能够看到几位长老切磋那就真的是不枉此生了。” “你在想屁吃!” …… 离比试台近的弟子被这两道炫目的剑光以及江也跟方知行身上涌动的强劲真气弄得退后几步,他们抬手遮住刺目的光芒,却都又用热切憧憬的目光望着两人的一招一式。 这般精彩绝伦的对战,他们一眼都不愿错过。 叶长歌拉着琴襄站在人群中,她挑选的位置极好,能够近距离看清楚江也跟方师兄的交手不说,还不会被两人周身涌动的真气给震慑或者误伤到。 渐渐地,观战的人越来越多。 元斐跟展月鸣飞身落在屋顶,望着下面交手的那一幕。 方必清与张已听到比试台传来的动静,再加上弟子们的议论,也各自放下手里的事情赶来。 元斐呆住,显然,他被江也跟方知行的修行给打击到了:“什么时候,我才能够拥有这样一次精彩的较量啊。” 展月鸣手里习惯性地提着一壶酒,他往屋顶的瓦片上一躺,两条大长腿随意摆放着。 他扯开酒壶的盖子,仰头喝了一大口,眼神里,同样充满了对强者的狂热和向往。 整个比试台分外安静,只能听到两人交手时佩剑相撞发出的锵锵声。 阿厌的视线也被比试台上的对战吸引,她将江也跟方知行的动作记在脑海里,食指与中指并拢,学着两人交手的模样在半空中随意地比划。 这是天元宗的剑法。 阿厌也看过剑谱。 可是江也跟方知行的剑法跟剑谱上的一板一眼不同,他们都在各自的剑法上有着自己的理解和补充。 所以,他们两人的剑法是他们私底下改过的。 闻清辞显然也看出来了这一点,注意到阿厌在半空中比划的动作,再对比了一下江也跟方知行交手的动作招式,道:“天元宗的剑法招式大多相同,因此在对战的时候,更多的是需要临场的反应。 阿厌若是觉得剑法哪里存在漏洞,也可以自行补充。 另外,藏书阁还有很多有关剑法的书籍,阿厌有空可以去看。” 藏书阁的书籍种类很多,除了剑法功法以外,还有讲解阵法与兵法,以及制药炼丹的。 只是四大宗门都已剑法心法为主,其他的也就没有那么注重了。 不仅四大宗门如此,整个云洲大陆也是以剑为正宗。 阿厌停止比划的动作。 在大家再一次开始讨论谁胜谁负的时候,她却看出来了最终的结果,并用手指扯了扯身边闻清辞的衣袖:“我们回去吧。” 闻清辞:“阿厌不想看了?” 阿厌摇头:“不是不想看,我只是觉得,夫子留给我的惩罚,比留在这里观战重要。” 第063章 我比他们都厉害 第063章 我比他们都厉害 阿厌继续扯了扯闻清辞的衣袖,她冲着他招手,示意他蹲低一点跟她说话:“而且……” 闻清辞看穿她的意图,顺从她的意思弯了弯腰,将耳朵贴在她面前。 两人的身高相差有一点大,即便闻清辞很配合她的动作弯了腰,但阿厌想要跟他说悄悄话,还是只能踮起脚尖。 她的朱唇离他的耳朵很近。 说话间,少女吐气如兰的呼吸尽数喷洒在闻清辞的耳廓周围,她软软细细的声音里带着那么一点点的骄傲,以及还有那么一点点求夸奖求表扬的意思:“我比他们都厉害。” 闻清辞身体一僵。 不是被阿厌的话吓到,而是耳廓周围感受到的属于女子温热的呼吸让他不禁失神。 阿厌说完,见他没有反应,还以为他是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 于是,她再次踮起脚尖,凑到他的耳边,道:“清辞,你别不相信啊,我说的是真的!” 尽管她现在这具身体因着没有修行过稍微差了一点,但是,她在修行上面的天赋的确是千年难得一遇。 当年,捡她回去的瘦王八就是看中了她的天赋。 起初,阿厌为了口吃的,觉得瘦王八可能是诳她回去当奴仆。 可是后来,她被丢下幽玄谷在外面闯荡以后,跟那么多人交手过后才发现,原来,瘦王八说的那些话是真的。 而那些败在她手里的人,也把她的修行天赋称之为变态。 至于目前的这具身体……相信只要她肯用心,只要她多花一些功夫,阿厌敢说,不出两年,她就能恢复到前世的水准。 尤其,她还准备等识字以后修行天元决,再等到合适的时机,想办法将这一世修行的天元决跟她前世修行的无相决融合在一起。 相信这两者结合在一起的威力,绝对会比前世可怕。 眼下,她的实力或许比叶鹤之差了些许,但是,对付起方知行跟江也就是轻轻松松的事。 之前她一直被江也逼着闪躲,那是因为阿厌想要留在天元宗,不想惹麻烦,所以才避开了正面交手。 闻清辞耳根微红,对上她认真的视线以及一本正经的口吻时,忍不住失笑。 他一手按住她的肩膀,将扰乱他心神并踮着脚尖跟他窃窃私语的阿厌按住站好,道:“我信。” 阿厌笑了,她牵起闻清辞有些冰凉的手,不再去看比试台上的交锋,“寻夫子挺恐怖的,若是我没有按照他的要求完成抄写百遍的惩罚,可能下次就会揍我了。” 那寻夫子看起来不好相处。 而且,能够在天元宗传道受业的人都不是一般人。 从她来到天元宗,她就发现,天元宗随便的一个内门弟子身手都很不错,阿厌甚至还在寻夫子身上嗅到了一丝强者的气息。 即便寻夫子隐藏的极好。 但阿厌对于强者,有一种天生的直觉。 她的直觉告诉她,寻夫子的修行很可能跟叶鹤之不相上下。 这样的水准,在目前把她吊起来打得半死不活是完全没问题的。 第064章 她要变得更强 第064章 她要变得更强 在见识过天元宗的整体水准以后,阿厌以为,这一世的自己要比上一世更加用功才行。 前世的阿厌对于修行的想法就是为了活下去,因此,她只能够变强。 这一世的阿厌跟前世不同,连活下去的目标也不一样。 现在的她不用再担心没日没夜被追杀,现在的她,是天元宗的弟子。 然而,这一世的她,从夜闯天元宗,见到闻清辞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暗暗给自己定了一个要保护闻清辞的目标。 而想要保护人的话,就必须要保证自身的实力足够强悍。 云洲大陆这片土地很辽阔,也很神秘,充满了各种美轮美奂的景色和许多未知的危险与杀机。 便是前世的她四处漂泊,可她所经过的,仅仅是云洲大陆的一小片边角罢了。 在这片土地上,除了分布的各个国家,还有大大小小的修真百家,以及,还有很多未曾见过的强者隐匿。 若是有一天,有比宗师级别还要可怕的强者要针对她跟闻清辞,她却没有足够的反击能力那就糟了。 所以啊,阿厌要变强,要变得比前世更强! 闻清辞听她说起寻夫子时的神态,以及她方才在他耳边自信满满说江也跟方知行都打不过她的话,眼底沾染上一丝宠溺,并顺从她的那点小得意夸赞道:“阿厌很厉害。” 闻言,阿厌翘起的嘴角更高了:“那是!” 两人准备离开比试台的时候,江也跟方知行已经分出了胜负。 正如阿厌所想,江也毫无疑问的胜了。 两人的比试也是点到即止,没有任何一方受到损伤。 待观战结束后,江也与方知行便各自离开。 围观的弟子见他们走了,却聚在一起久久没有散开,并且还在激烈的讨论着方才两人精彩无比的交手。 “江师兄太可怕了,他才十六啊!” “刚刚方师兄的那一招好厉害!” 到后来,有的弟子从方才的观战中学到了一些招式,甚至在比试台周围重新演练了一遍。 叶长歌看完后便没有多留,她立在人群中,目光所及之处,却是阿厌跟闻清辞离开的身影。 两人似乎正在说话,阿厌的嘴角洋溢着愉悦的笑容。 她道:“琴襄师姐。” 琴襄:“嗯?” 叶长歌盯着阿厌现在还娇小瘦弱的背影,想到那晚交手的阴影,看向了琴襄:“我有预感,假以时日,我们这位破格录取的小师弟必然会成为天元宗,乃至整个元洲大陆年轻一代中最可怕也最杰出的弟子。” 是嫉妒。 也是羡慕和夸赞。 更是一种对强者的敬畏和认可。 琴襄的修行资质也是极其不错的,可被叶长歌这么一说,也不得不承认:“小师弟的前途,确实不可估量。” 叶长歌捏紧袖中的五指,眼里滑过一丝显而易见的挫败,那是面对强者时不得不屈服的眼神。 可她骨子里的骄傲,却让她嘴硬的不愿意服输:“我认可小师弟的实力,但,我也相信自己。” 她相信自己将来会变得更强,走得更远。 第065章 老父亲既视感 第065章 老父亲既视感 院内的书房摆设整洁,一排排书架靠墙而立。 软塌旁,摆放着一个花纹古朴的圆底香炉鼎。 鼎中点着淡雅的熏香,被窗外刮过的秋风一吹,一圈圈白色的香雾从香炉鼎中散发出来,并将鼎中的香雾消散在流动的空气里。 淡雅的熏香,萦绕在整间书房。 像闻清辞身上的味道。 可又比闻清辞身上清冽淡雅的香味多了一丝甘甜之意。 阿厌还是更爱闻清辞身上的味道。 想到寻夫子板着的那张脸,阿厌有些发怂,她翻找出今日所学的内容,回想起闻清辞端坐写字的模样,也跟着东施效颦地掀开衣袍,在书案中间的椅子坐好。 案几上摆放着一整套的笔墨纸砚。 阿厌一笑,拿过一张干净的宣纸摆放在案几中央,盯着还未研墨好的黑色墨块失神。 紧接着,她的手里拿着一只还未用过的狼毫,盯着砚台。 要怎么操作? 明明那次在崖内清辞提笔就写出了她的名字? 阿厌将还未沾染过墨汁的狼毫落在宣纸上,却发现写不出字来。 闻清辞吩咐院中的小厨房准备好清茶和糕点,他知晓阿厌很多字都不识,也信了阿厌说要跟他读书识字的话,便用盘子端着刚做好的糕点和一壶冒着热气的清茶进来。 阿厌一手拿着狼毫,一手撑着小巧的下巴,看到闻清辞端着糕点进来,她馋嘴地舔了舔小舌头。 闻清辞端着盘子走至案几。 案几很大,足以摆放很多东西。 他将一壶清茶和几个茶杯放在一边,再端出糕点放在阿厌手边:“这是刚做出来的玫瑰酥。” 阿厌应该会喜欢吃。 他所料不差。 阿厌在见到糕点的时候眼睛明显一亮,她伸手过去,拿起一块玫瑰酥,望着眼前像是花朵一样的糕点,她一点也没有犹豫的咬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眸。 酥酥的,甜甜的。 是她喜欢的味道。 闻清辞见她连着吃了两块,为她倒满一杯清茶:“慢点吃。” 这些糕点虽然好吃,但有一点不好,就是吃得太急,容易噎住。 临屿抱剑守在门口,没按捺住好奇心往里面看了一眼,瞧见自家少主温柔耐心的模样,以及阿厌鲜活可爱的姿态时,脑海里不禁产生了一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这场面……好像是一位老父亲在照顾年幼的孩子。 他家少主是慈爱貌美的老父亲,阿厌就是那个调皮又漂亮的孩子。 临屿转过身,不再去看,并抬手在自己脸上拍了两巴掌。 他家少主才十四的年纪,都还没谈情说爱过,怎么会是老父亲既视感呢? 一定是他的思想有问题! 闻清辞注意到阿厌握笔的姿势不对,再看还没有准备好的墨汁,便猜到定然是阿厌不会。 于是,他为阿厌倒好茶,走到一边,手法娴熟地开始在砚台倒入清水,拿着墨块研墨。 很快,墨汁变得越来越多。 而阿厌也嗅到了一股属于墨汁的味道。 阿厌一边吃着糕点,一边注意着他的动作,含糊道:“原来是这样做的啊。” 第066章 识字写字 第066章 识字,写字 研墨完毕。 闻清辞又走到阿厌的身后站好,他握住阿厌拿着狼毫的小手,用他的大掌将其包裹住,再用手指调整好正确的握笔姿势,控制着阿厌的手将狼毫放入研好的墨汁里。 如此一来,墨汁便染湿了笔端。 阿厌娇小的身子被他笼罩住,她毫不意外地嗅到了属于闻清辞身上的味道,看着包裹住自己的大掌,阿厌任由闻清辞动作。 他握着她的手开始写字。 一笔一划,一个又一个完整的字出现在宣纸上。 伴随着的,是闻清辞清润的嗓音。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恶已;皆知善,斯不善矣……” 是今日寻夫子让大家诵读的那一段。 也是她被罚抄百遍的那段。 今日的早课,虽说阿厌到后面当着大家的面给表演了一个当场睡觉,可是前面朗读过的那两遍她还是记得的。 这一点,也是多亏了她与生俱来的记忆能力。 闻清辞也看出来了这点。 他跟阿厌在比试台时,阿厌的关注点在江也跟方知行的比试上,可闻清辞的关注点在则是在阿厌身上。 他注意到了阿厌比划的动作,看出阿厌的记忆力极佳这一优点。 在悔过崖时,叶长歌也说过,阿厌拥有能看一遍就将对方招式记住的能力。 闻清辞一边教导阿厌怎么把每一个字写出来,一边将书写的内容读出来。 等今日所学的这一篇写完,他松开包裹住阿厌的大掌,望着宣纸上齐整大气的字。 阿厌看了一眼握笔的姿势,再看宣纸上写出来的内容时,眼底滑过惊讶的波光,“这是我跟清辞写出来的?” 闻清辞勾唇浅笑,绕到一边站好:“我写出来是要教阿厌怎么去写,以及怎么认识每一个字,因此,这一篇,不能够算在你要抄写的百遍以内,接下来,阿厌要自己写。” 阿厌:“嗯!” 经过刚才,她已经能够将这些字认识了。 就是写起来比较麻烦。 阿厌握笔的姿势还不太熟练,再加上她没有写过字,即便记得每个字的一笔一划,但写出来的一笔一划也算不上好看。 甚至是……歪歪扭扭的。 总之,怎么看怎么难看。 一个天字写完,阿厌对比了一下闻清辞教她写的那一篇,望着站在一旁还未走开的闻清辞。 刚刚还信心满满的她,顿时蔫蔫儿的:“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效果相差这么大? 闻清辞看了一眼她写出来的字,神色微僵。 ……是挺难看的。 他当年初学时,好像比阿厌这种情况要好上许多。 对上阿厌不解又受挫的眼神,闻清辞很快将这一点僵硬的反应隐去。 他想说点什么话来安慰阿厌,让阿厌学习的热情不被浇灭。 闻清辞抬手,摸了摸阿厌的脑袋:“阿厌初次学习写字,目的不在于字的好看程度,而是在于阿厌能不能认识这个字,并且将这个字完整的写出来。” 说完,闻清辞又添了一句:“阿厌有一颗想要学习的心,还能把字写出来,已经值得嘉奖了。” 第067章 对阿厌的要求不能太高 第067章 对阿厌的要求不能太高 闻清辞认为,对于初学者,要求不能太高。 阿厌就是初学者。 且他相信,以后只要阿厌每日多花一点时间,写更多的字,读更多的书,阿厌这糟糕难堪的字迹也是能够进益的。 阿厌想了想,认为闻清辞说的有道理。 她眼下的字写出来之所以那么难看,那是因为她从来没有接触过。 她也认为,既然她都能够在修行上有如此好的记忆力和天赋,断然不会在读书识字上差很多。 闻清辞见她被打击得晦暗的一双眼睛重新燃起了明亮,艳如朱砂的薄唇勾起温柔的笑意,他拿起一块玫瑰酥,送到阿厌嘴边:“阿厌做得很好,要嘉奖。” 阿厌张嘴,将玫瑰酥一口咬住。 字是真的难看。 但玫瑰酥也是真的好吃。 一块香甜可口的玫瑰酥便被她轻松解决了。 阿厌注意到闻清辞的指腹上沾染着玫瑰酥留下的糕点碎屑,当即张嘴,将他的指腹一口咬住。 湿热的舌尖一卷,将碎屑卷入唇中。 闻清辞愣在当场。 他迅速抽回手,将被阿厌舔过的指腹藏到身后,尽量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跟平时一样自然。 可他泛起涟漪的双眸,却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其中的悸动。 阿厌没想那么多,她垂眸,继续写下一个字。 闻清辞望着她认真的神情,被阿厌这么无意的一撩拨,他也没有心思再去注意阿厌新写出来的字有多不好看,而是走到一边,脚步略显慌张地拿过一本书籍,坐在榻上翻阅。 然而,他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视线也忍不住总是往早已经没有温度的指腹上瞟。 他是不是应该跟阿厌说一下哪些行为是不能做的? 但阿厌还是个孩子。 她本是无心之举,无意撩拨,若是要追根究底的话,阿厌是没有错的。 错的是他。 是他不该生了那些乱七八糟,旖旎朦胧的杂念。 阿厌写完完整的一遍,她放下狼毫,白净的脸颊在不经意间沾染上了几处墨汁。 她将写好的那张宣纸反复看了一遍,跑到闻清辞的身边:“我写好了。” 闻清辞收起那些杂念,回过神,将阿厌写出来的内容看了一遍。 原本的杂念,顿时被阿厌这一手尤为难看的字给冲散了:“字都是正确的,没有错,不过……阿厌以后要多练练字。” 阿厌也不再气馁,她拿过宣纸,想到还有很多遍要写,又回到椅子上坐好。 闻清辞本想唤临屿端水进来,清理一下阿厌脸上的墨汁,可见到阿厌那么认真专注,他又不忍心打扰。 他起身过去,站在阿厌身后,盯着她的一笔一划。 她确实很聪明。 只要教过一遍,阿厌就能记住。 夜间。 天色暗沉。 阿厌一整日都在练字,闻清辞则一整日都陪着阿厌在书房。 元斐背着他的小布包出现在窗外,看到书房里的情景,以及阿厌埋头写字时,他笑了笑,准备从小布包里拿出一颗青枣丢过去。 忽然,一阵秋风乍起。 阿厌摆放在案几上的一篇字被风吹得飞了出去。 第068章 不是一般的难以入眼 第068章 不是一般的难以入眼 在那篇字飞到窗外时,元斐抬手将其握住。 他听说了阿厌在早课睡着被寻夫子惩罚的事情,握着手里的宣纸,元斐猜测出来这肯定是阿厌抄写出来的内容。 元斐摊开宣纸,借着院子走廊的烛光瞧了瞧。 呃…… 小师弟这手字写的……不是一般的难以入眼。 闻清辞发现了元斐站在窗外。 阿厌也感觉到了外人靠近的气息,她分神的抬眼,见元斐像个傻子一样愣在那里时,从盘子里还剩下的几块玫瑰酥里抓起一块,精准地朝着元斐脑门砸去! 哼~ 她还记得元斐用葡萄砸她脑袋呢。 由于元斐实在被这手烂字给惊讶到了,一时之间,便没有避开阿厌丢来的玫瑰酥。 他被砸了个正着。 阿厌见他中招,朱唇一勾,继续写字。 元斐摸了摸被砸的脑袋,他再看地上的玫瑰酥时,顿时双眼放光。 下一刻,他蹲下身将地上的玫瑰酥捡起来,闻了闻玫瑰酥的味道,也不嫌弃,直接在衣袖上擦了擦,几口将其给吃了。 闻师弟院子里的食物是真好吃。 临屿发现,好像因着阿厌的到来,少主以往安静到无人问津的院子也变得热闹了。 比如:元斐的到来。 瞅见元斐把玫瑰酥捡起来吃掉的动作以后,临屿望了一眼里面:“元公子,其实你不必这样,屋里还有玫瑰酥,你完全可以进去吃。” 元斐一听还有,便立即一手拿着捡到的纸张,快步进了屋内。 闻清辞起身:“元师兄。” 元斐冲他一笑,在找到玫瑰酥的位置以后,大步朝着案几过去,从盘子里拿了块玫瑰酥狼吞虎咽起来。 他一边吃,一边道:“闻师弟,你这也太会享受了,从我入了天元宗开始,我就再也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玫瑰酥了。” 闻清辞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元师兄来得正好,我跟阿厌正要用晚饭。” 元斐端着盘子,将剩下的那几块玫瑰酥全给吃了,丝毫不觉得人家吃饭他在这里有什么不方便,还厚着脸皮道:“闻师弟,记得帮我添一双碗筷。” 闻清辞笑而不语。 也不怪元斐能够拜入四长老门下。 单说这性子,就跟四长老尤为相像。 元斐吃完,舔了舔手指,又自己倒了一杯茶冲散嘴里的甜味。 他盯着阿厌写出一个又一个歪七扭八的字,忍住喷茶的冲动:“小师弟,有没有人跟你说,你写的字跟狗爬一样难看?” 阿厌也不生气,她写完最后一个字,数了数写出来多少篇,又还剩下多少篇:“清辞说了,我是才开始接触的,能够把字完整地写出来已经值得嘉奖了。” 她倒是对闻清辞的话深信不疑。 元斐听完,不免想起来初次见到阿厌的场景。 那时,阿厌就把闻清辞的安危看得极为重要,还差点杀了潘冲,再联想到有关阿厌的传言,他的视线,忍不住在阿厌跟闻清辞身上来回瞧。 话说回来,这两人长得一个赛一个的好看,站在一起还挺养眼的。 闻清辞出言,及时打断他脑海里的杂念:“元师兄,请停止你的想象。” 元斐:“……” 第069章 琴襄送糖水 第069章 琴襄送糖水 ……成吧。 元斐收回八卦的眼神,但他脑海里的想法已经呈现出来。 即便闻清辞及时出言打断了他的想象,却也无法阻止他的思绪继续往其他方向飘。 他的旧作《春意暖》目前三部曲写完了,最近,元斐正愁没有新的故事下手。 现在嘛……他有了。 闻清辞注意到他的神色有点怪异,但并未多想。 晚饭备好。 阿厌闻到了食物的香味,忙了几乎一整天的肚子顿时感觉到了饥饿。 她抄写完最后一篇,将狼毫放好,揉了揉酸软疲惫的手腕,将抄写好的宣纸整理在一起。 元斐不用人邀请,便非常自觉地搬了把椅子坐下。 阿厌在闻清辞身边坐下,她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地开始用饭。 闻清辞望着元斐,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来他的院落,便道:“元师兄怎会有空过来?” 元斐吃的满嘴,他将视线落在正埋头大吃的阿厌脑袋上,幸灾乐祸一笑:“我就是听说了小师弟得罪寻夫子的事情,想要过来安慰她。” 难得有了位可爱的小师弟,看着阿厌被罚,他这个做师兄的怎么能够不来看一下热闹呢。 外面,传来琴襄温柔的声音。 “你好,我是来给小师弟送衣物的,顺便再给小师弟带了一些煮好的糖水。” 临屿看了一眼琴襄手里折叠好的几套衣物,以及琴襄手腕上挂着的食盒,没有阻拦,侧身走到一边。 琴襄走进。 她抱着衣物走进来,看到他们正在用晚饭时,温柔地笑笑,对闻清辞道:“闻师弟,这是阿厌的衣衫,按照你的要求,为了方便换洗,总共做了四套。” 闻清辞起身,让临屿把衣衫接过:“有劳师姐了。” 正在埋头吃东西的阿厌听到这里,目光往琴襄脸上看了一眼。 琴襄走来,她晚间的时候想吃糖水,于是便特地多做了一些。 她把一部分送到了五长老那里,一部分送到了爱吃甜食的叶长歌那里,剩下的一部分,便是为阿厌准备的。 “小师弟,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刚好晚间做了糖水,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琴襄说着,揭开食盒的盖子。 霎时,一股甜甜的香味充盈在房间内。 阿厌盯着那一大碗糖水,对上琴襄的眼眸,微笑着点头:“谢谢琴襄师姐。” 看着就想吃。 琴襄垂眸,见桌上摆放着几个干净的瓷碗,便给他们各自盛了一碗。 元斐毫不客气地端过第一碗,喝了一大口,红豆经过长时间的烹煮,熬得红豆绵软,入口甘甜:“早就听说琴襄师妹有一手好厨艺,我今天可真是有口福啊。” 阿厌也喝了一口,吃的一脸满足,“真的好好吃!” 琴襄见她喜欢,眼底的笑意更多了。 闻清辞则让临屿添了座位,再让小厨房多做两个菜,邀请琴襄一起坐下。 琴襄在来之前,便已经用过了晚饭,不过,难得有跟大家坐在一起说话的机会。 故而,面对闻清辞提出的邀请,她没有拒绝:“多谢闻师弟。” 第070章 能要点脸吗 第070章 能要点脸吗 阿厌连着喝了几口,并用舌尖舔掉嘴角的糖水,她见闻清辞都没怎么动,便将那碗没有动过的糖水推到闻清辞面前:“清辞,你尝尝,琴襄师姐做的糖水真的好喝!” 闻清辞接过,尝了一口。 阿厌满眼期待:“是不是很好喝?” 他点头,“嗯。” 元斐喝完一碗,正准备再喝一碗,就被一颗小石子给打中了手腕。 他盯着手腕处被小石子砸出来的痕迹,脸色一变:“谁?” “我。” 展月鸣一手拎着一壶酒,另一只手里提着一样东西,他越过临屿走进来,在元斐身边坐下。 琴襄起身,拱手行礼:“展师兄。” 闻清辞也跟着起身:“展师兄。” 展月鸣摆手:“坐下。” 琴襄依言坐下。 未免元斐把最后的那一点糖水给吃了,展月鸣赶紧抱着装糖水的大碗放到身前,就着碗喝了一大口:“琴襄师妹煮糖水的手艺一绝,我当然也要尝尝。” 元斐:“……” 可恨! 他本来还想着全部给喝了的。 现在展月鸣直接抱着碗喝,搞得他就算再有胃口也没了想吃的欲望。 元斐一把抢过展月鸣放在桌面上的酒,找来几个杯子倒满,再望着展月鸣放在桌上那团黑乎乎的还冒着热气的东西:“这是什么?” 阿厌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接着,她眸光一亮,“叫花鸡!” 她前世做乞丐的时候,跟着一群大乞丐在去农庄的鸡圈里偷过几只鸡。 当时,她有幸被分到了一对鲜香滑嫩的鸡翅膀。 阿厌饥饿难忍,加上她长期都是吃坏掉了的食物,因而,只要是没坏掉的食物,她恨不得连骨头都吃了。 展月鸣给她一个赞赏的眼神:“小师弟有眼光。” 展月鸣从腰间抽出一把刻着古老花纹的匕首,他拔出匕首,在外面裹着的那层泥土上敲了几十下。 泥土散开,露出里面的层层荷叶。 待荷叶拨开,就是冒着热气与香气的一整只鸡。 阿厌馋地舔了舔小舌头。 展月鸣将两只肥美的鸡腿切开,一只给了阿厌,一只给了琴襄,再把剩下的鸡切割成大大小小的十几块。 元斐有点酸的盯着阿厌手里的那只鸡腿。 琴襄不饿,她原本准备把自己拿到的鸡腿给闻清辞,可她看闻清辞似乎晚饭用的极少,应当是已经饱了,便把鸡腿给了元斐:“元师兄,我来的时候吃过了晚饭,你吃吧。” “那怎么好意思……”元斐嘴上说着不好意思,手却已经伸到了面前,将鸡腿拿了过来。 展月鸣:“……” 阿厌:“元师兄,你不是不好意思吗?” 元斐张嘴咬了一大口,吃的满嘴都是:“我是挺不好意思的,但是琴襄师妹太客气了,正所谓盛情难却嘛,我要是不吃,那就是不给琴襄师妹面子。” 闻清辞垂眸,掩住眼底的笑意。 展月鸣直接翻了一记白眼,一脚照着元斐踢过去:“你能要点脸吗?” 元斐反应很快,转身躲开展月鸣的飞来一腿。 叶长歌拿着东西进来,正好闻到了叫花鸡的香味:“好香啊!” 第071章 为何不可 第071章 为何不可 琴襄看到叶长歌出现在这里,楞了一下。 据她了解,叶长歌最不喜欢闻清辞,平时也是绝对不愿意踏足闻清辞的院落的,怎么今晚就破天荒的来了。 元斐也是一愣:“长歌小师妹?” 展月鸣同样如此。 叶长歌的视线从桌上的叫花鸡抽回,她的手里提着一个盒子。 对上众人的目光,叶长歌按捺住拔腿离开的冲动,把盒子放在闻清辞面前,语气僵硬道:“呐,爹爹让我交给你的。” 闻清辞双手接过:“谢谢长歌师妹。” 叶长歌其实很好奇盒子里面的东西是什么,但她不愿意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就装出一副一点也不在意的模样。 琴襄拉着叶长歌坐下,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肉放进空碗里:“长歌师妹,这是叫花鸡,是展师兄带来的,你尝尝。” 叶长歌常年都在天元宗修行,很少出去天元宗以外的地方,纵使出去,她跑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山下的小镇,平日也没听说过叫花鸡。 初次见到,难免好奇。 元斐在一旁道:“很好吃的哦!” 他这么一说,叶长歌更加好奇了,她没能忍住诱惑,拿起筷子,尝了尝味道。 展月鸣:“怎么样?” 叶长歌将肉咽下,眼里滑过欢喜之色,但还是摆出一副就这样的姿态,口是心非道:“……就,还成吧。” 话音刚落,便又夹了一块。 琴襄失笑。 元斐嘴角一抽。 承认叫花鸡好吃很难吗? 阿厌啃完鸡腿,则盯着摆在展月鸣旁边的那壶酒看。 她闻到了一股果子甘甜清香的味道,见展月鸣跟元斐连着喝了好几杯,她也端起面前的那杯一口喝下。 展月鸣倒是没想到阿厌会对他带来的酒感兴趣,对于这位识货的小师弟,当即生出来几分想要亲近的好感:“这酒是我用果子酿的,被我封存在地底下大半个月了,今晚,正是口感最好的时候。” 展月鸣喜欢喝酒,也爱酿酒。 元斐给叶长歌和琴襄分别倒了一杯:“琴襄师妹,长歌师妹,这酒味道甘甜,喝起来一点也不辛辣,你们也尝尝。” 阿厌喝完,抱着酒坛又倒了一杯。 闻清辞:“……” 琴襄盯着眼前的酒,对上元斐跟展月鸣的视线,矜持道:“女子不可饮酒。” 这是她自小的家教。 阿厌连着喝完几杯,听到琴襄这话,觉得哪里怪怪的。 对于不解的事,她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扯了扯闻清辞的衣袖,问道:“清辞,女子为何不可饮酒?” 叶长歌很小的时候就没了母亲,因而,她是跟着叶鹤之长大的,平时叶鹤之都是让她认真修炼,未曾跟她说过这些。 闻清辞见阿厌喝了好几杯,担心她会醉,阻止了阿厌继续再喝:“女子不可饮酒,那是世俗给女子制造出来的框架和毫无道理的规矩,我以为,男子可饮酒,女子也可。” 琴襄眼底滑过一丝诧异。 她观闻清辞的种种做派和气质,绝对是出自矜贵人家的,没料到他竟然有跟世人不一样的见解。 展月鸣一笑,满是欣赏,也是第一次觉得这个沉闷寡言的师弟这般顺眼。 第072章 要打架吗 第072章 要打架吗 元斐倒满一杯,想到自己曾经在心里给闻清辞下的定义,只觉得被打了脸。 “一直以来,我以为闻师弟是很讲究繁文缛节的人,是我的错,我自罚一杯。” 他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阿厌思索着闻清辞的回答,再问:“那既然是毫无道理的规矩,我们还应该去遵守吗?” 闻清辞眼底笑意渐浓,望着阿厌的眼神里,一片温柔:“当然不用,这些规矩本来就是不需要在意的,就比如说,我现在问阿厌,我让你不读书写字,你会遵守吗?” 阿厌果断摇头:”“不会。” 她只做想做的事情。 闻清辞抬手,习惯性地摸了摸她的头:“所以啊,世俗制定的种种规矩,很多都是不需要去在意和遵守的。 凡事随心,若阿厌的心跟你说这么做是对的,那么,阿厌就只管放手去做,若是阿厌觉得有些规矩不需要遵守,那便不遵守。” 阿厌从来不是一般的女子。 她应该有她想要走的道路走。 他也不会让一些所谓的世俗框架来限制住她的思想与步伐。 阿厌的眼神,从起初的懵懂,再到后面的豁然开朗:“嗯。” 凡事随心。 听清辞的准不会错。 闻清辞的一番话,让琴襄这么多年的认知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击。 这样别具一格,跳脱世俗的见解,跟她自小接触的家教完全不一样。 但,却莫名的让琴襄动心。 元斐轻笑出声:“闻师弟,我怎么觉得,你对小阿厌就像是老父亲在带孩子?” 展月鸣同样勾唇:“是有那么点意思。” 元斐在一旁起哄,戳了戳阿厌吹弹可破的脸:“小阿厌啊小阿厌,你在天元宗的一切束脩都是闻师弟帮你解决的,你说,我闻师弟对你这么好,你是不是应该叫他一声爹爹?” 闻清辞面色未改,眸光微沉:“元师兄,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阿厌望了一眼闻清辞的年纪,再算了算自己的,反应过来元斐是在打趣她跟闻清辞以后,她抬手握住落华,五指随之收紧:“要打架吗?” 元斐连连摆手:“不不不……” 叶长歌却是满脸兴奋:“打!” 元斐:“打个屁!” 他不喜欢打架。 一点也不喜欢。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琴襄的注意力却是盯着桌上那盘被解决得干干净净的叫花鸡。 她的脸上,从起初的疑惑,到更多的疑惑:“展师兄,你的鸡是从哪里弄来的?” 希望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 希望这只鸡是展月鸣跑下山买的。 元斐这才察觉到叫花鸡的味道不是一般的鲜美,他望着正在喝酒的展月鸣,也是一脸疑惑:“对啊,这里下山来回也需要不少时间,你就算买回来肯定也凉了啊。” 展月鸣那么抠抠搜搜的一个人,肯定不会用真气来保存叫花鸡的温度的。 再说;,回来的一路上如果提着叫花鸡,那也不方便啊。 三长老的院里。 赵成棠正在把一只只肥美的鸡往鸡棚里赶,他站在外面,数了数量,惊道:“怎么少了一只?” 第073章 叫花鸡好吃吗 第073章 叫花鸡好吃吗 三长老困惑地挠了挠头,他觉得有可能是自己眼花数错了。 于是,他来来回回的又数了好几遍。 结果,最终得到的答案跟他每次数出来的数量一模一样。 他没数错。 他精心用药材还有一些灵石养着的鸡,的的确确少了一只。 三长老不淡定了。 他唤来弟子,让所有弟子去寻找他那只没有回到鸡圈的鸡。 …… 对上大家疑惑的目光,展月鸣倒酒的动作一顿,他呵呵一笑,“我当然不会跑到镇上去抱一只鸡回来啊,那只鸡啊,是自己主动来找我,求我把它吃掉的。” 阿厌一脸惊讶:“还能这样?” 闻清辞冲她摇了摇头:“展师兄的话,不可信。” 展月鸣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听了闻清辞的话,当即就不怎么高兴了,可神色间却是有一种闪闪躲躲,欲盖弥彰的意思:“闻师弟,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师兄,你当着小师弟的面,是不是也应该给我留一点面子啊?” 叶长歌也觉得哪里怪怪的:“展师兄,不要绕开话题。” 元斐:“就是!” 琴襄也是一脸势必要得到答案的模样。 恰好,外面传来一阵动静,伴随而来的,还有几个内门弟子的说话声。 “师兄啊,不就是一只鸡不见了吗? 三长老大晚上的让我们跑出来寻找一只失踪未归的鸡,让我们都没办法休息,是不是也太小题大做了?” “这位师弟,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三长老的鸡,可不是普通百姓家里圈养的鸡啊。” “我听弟子们都说,三长老的鸡都是用各种药材和一些低品阶的灵石圈养着的,若是能够吃一只三长老圈养的鸡,不止有延年益寿的功效,还能够对修为有帮助。” “原来如此。” …… 琴襄听完外面弟子的议论声,再将目光落在吃得干干净净只剩下骨头的一整只叫花鸡上:“展师兄,你弄来的这只叫花鸡,会不会就是三长老那只失踪未归的鸡?” 展月鸣不自然地咳嗽起来,他起身,顺便拎起还没有喝完的那壶酒,避开众人询问的目光,佯装无事地往外走:“闻师弟啊,师兄我要回去修行了,就不留在这里叨扰了。”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叶长歌眼下也明白过来了:“展师兄,你——” 三长老有多宝贝那些鸡她知道的。 如果让三长老知道他们把他精心圈养的鸡给吃了,那他们在场的人铁定一个都跑不了。 元斐也正准备开溜,只是等他刚走出院子,就见展月鸣的去路被拦住了。 三长老直接用绳索将展月鸣给捆住了。 那张常年看起来非常和善非常好相处的脸此刻黑如锅底。 他不悦的视线扫过院子里的所有人,最后,压抑怒意,死死盯着饭桌上的那些泥土以及鸡骨头,冷笑着问道:“叫花鸡好吃吗?” 阿厌一笑,诚实答道:“好吃!” 琴襄:“……” 叶长歌:“……” 元斐则怂巴巴地走到阿厌身后藏起来:“三长老,莫生气,莫生气。” 第074章 要怪就怪展师兄吧 第074章 要怪就怪展师兄吧 听了阿厌真心实意的回答,三长老本来黑如锅底的脸色更难看了。 呵呵。 还好吃…… 三长老一想到这些鸡他是花了多少心思养出来的,再看桌面上那些鸡骨头时,只觉得一股怒意直冲脑门:“说,我辛辛苦苦养的鸡,究竟是怎么跑到你们肚子里的?” 叶长歌跟琴襄纷纷在第一时间站起来,乖巧地站在三长老面前。 琴襄非常虔诚地认错:“三长老,琴襄知错。” 闻清辞跟着起身,他一把拉过阿厌护在身后,再看了一眼双手搭在阿厌肩膀上,正在瑟瑟发抖的元斐。 叶长歌确实吃了一些,但在吃的时候,她压根不知道叫花鸡的来历:“三长老,长歌知错,不过我们不是有意的,是展师兄拿着叫花鸡突然出现的,我们也不知道那是您养的鸡。” 要是知道的话,他们肯定会偷偷找个地方再把叫花鸡给解决掉,争取不留下任何痕迹。 毕竟,叫花鸡是真的好吃。 尤其还是三长老的鸡,那就更是难得了。 展月鸣被捆绑的严严实实:“长歌师妹,咱能不能讲点同门情谊?” 好歹都是天元宗的弟子,大家互相争抢着承担责任,构造和谐友爱的师兄妹环境不好吗? 叶长歌不好意思地垂眸。 被展月鸣这么一说,她还是有点抱歉的。 但展月鸣拿着叫花鸡的时候也没有说明来历,再者,她是师妹嘛,展月鸣既然是她的师兄,就应该袒护她。 元斐丝毫不想要承担责任,且他跟展月鸣的关系是最好的,可他两私底下的关系再好,他还是不想要承担责任,便道:“三长老,我们在吃之前都不知道那是您的鸡,您要怪……就怪展月鸣吧。” 展月鸣:“……” 这什么破兄弟。 阿厌扯了扯闻清辞的衣袖,悄声问道:“我们是不是应该站出来啊?” 闻清辞握住她的手:“不急。” 先看看再说。 三长老的目光在琴襄跟叶长歌脸上扫过,琴襄有多懂事他是知道的,再说叶长歌做事情还是有分寸的。 所以,他将询问的视线落在闻清辞脸上:“清辞,你向来是一众师兄弟里面最知礼守礼的,你说,事情是不是长歌跟元斐说的那样?” 闻清辞勾唇,那张清俊极美的面庞瞧着优雅知礼极了,似这般出尘若仙的人物,随便张一张口,说出来的话都具有让人百分百相信的能力:“是的,我们都不知情,一切的责任,都在展师兄。” 阿厌原本还觉得吃了鸡腿,作为受益者,她应该帮帮展月鸣的,但闻清辞这么一说,她当即改了口:“清辞说的对!” 展月鸣:“……” 这都什么破同门啊。 一点同门道义也不讲。 明明一个个在吃叫花鸡的时候那么高兴,结果一出事,就把所有责任推卸在他身上。 三长老经过众人的说法,最后,将阴恻恻的目光落在展月鸣的脸上:“展月鸣,是不是我太和善仁慈了,才会让你觉得我的鸡是随随便便就能够吃的?” 第075章 甩锅甩的贼利索 第075章 甩锅甩的贼利索 展月鸣谄媚一笑,眼珠子转来转去,甩锅甩的贼利索:“嘿嘿,不是,是我师父说,他老人家前两天跟您起了争执,那我作为他老人家的关门弟子……” 三长老挑眉:“然后?” 这事儿还跟孙要有关? 展月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遮遮掩掩道:“就那个……那个……我是我师父的关门弟子嘛。” 他什么都没说。 然而,这一番断断续续的话一落下,就让三长老的怒意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呵呵。 所以四长老是因为他们争执的事情,授意展月鸣把他的鸡给抱走吃了? 元斐躲在后面偷笑。 三长老握着绳索的手一松,他想到展月鸣怎么着都是有份的,便在绳索上面打了死结,照着展月鸣的屁股一脚踹过去,再气冲冲地走了。 展月鸣被踹的摔在了地上,疼得嗷嗷直叫:“三长老还真是舍得下手啊。” 琴襄赶紧走过去,将倒在地上的展月鸣搀扶起来,再用放在桌上的那把匕首把三长老走之前留下的死结割断,想到展月鸣刚刚的所作所为,她不免担忧:“展师兄,你这样把三长老的怒火引到四长老的身上,真的好吗?” 元斐走过去:“我觉得挺好的。” 叶长歌:“……” 这都什么师兄啊。 她察觉展月鸣的目光,想到方才在三长老面前说的那些推卸责任的话,赶紧往外面走:“爹爹跟我说,让我送完东西就赶紧回去,展师兄,元师兄,我先走了。” 展月鸣盯着她的背影:“溜得还挺快。” 琴襄也拿过来时的食盒,告辞离开。 展月鸣正在揉手腕,略过闻清辞跟阿厌,他将视线落在元斐脸上,“元斐啊,距离我们上次干架是不是有一段时间了?” 元斐立即跑开。 傻子才要跟展月鸣干架呢。 展月鸣今晚心情不好,所以,他要揍人! 阿厌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一个一个的离开,嘴角的笑意仍未消散。 她挺喜欢天元宗的,也喜欢天元宗的人。 待大家都离去以后,临屿带人进来将屋内的狼藉收拾干净,他留意到闻清辞眼底浮现的笑意,想到今晚闹出来的动静,嘴角也跟着勾起。 少主很久没有这样的好心情了。 闻清辞松开握住阿厌的手掌,他想到叶长歌拿过来的木盒子,也没有避讳阿厌,直接找到木盒子,将其打开。 是一枚通体温润的圆形玉佩。 玉佩上面刻着繁琐的花纹,玉佩的中间,则刻着一个象征着身份的名字。 闻城子。 阿厌凑过来,她的视线落在闻城子这三个字上面:“清辞,这是什么?” “闻城子。” 闻清辞将玉佩收好,跟阿厌说了一下上面的名字。 这是他父亲在天元宗的玉佩,也是现今世上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一件东西了:“他是我的父亲。” 阿厌哦了一声,瓷白的脸颊有点红润:“原来,清辞的父亲叫闻城子啊。” 闻清辞将木盒合上:“嗯。” 当晚,天元宗格外热闹。 听围观的弟子说,三长老跟四长老斗了一晚上,打了几百个回合都没有分出胜负。 第076章 不可再动念头 第076章 不可再动念头 闻清辞刚把玉佩放好,正要跟阿厌说回房休息的事,就感觉到肩膀上传来了一阵重量。 流动的空气里,还有一股酒气。 阿厌脑子迷迷糊糊的,身上也有点发热,她的眼睛一眨一眨的,也看不清楚东西,唯有靠在清凉的闻清辞身上才会感觉到舒服。 于是,她便张开双臂,将少年精瘦的腰身环住。 闻清辞身体一僵。 他其实不太习惯跟人走的太近,也不太习惯跟人接触过多。 不过这些原则,在遇到阿厌的时候统统没用了。 阿厌闭着眼睛,靠在闻清辞的胸膛前,若非她机智地抱住了闻清辞的腰身,可能就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清辞,好奇怪,我眼睛看东西模模糊糊的,脑袋也晕乎乎的……” 闻清辞的眉眼间涌现一抹无奈。 得亏他阻止阿厌还算及时,没有让她再喝下去。 看阿厌这番模样,摆明是喝醉了:“展师兄的酒虽然只是果酒,但也是有后劲的,下次,阿厌莫要再贪杯了。” 阿厌听的不是很清楚,只是隐约间听见闻清辞说了什么。 她含含糊糊地应了:“嗯……” 临屿走进来,看到醉醺醺的阿厌时,提议道:“少主,你该安置了,就把阿厌交给我吧。” 他会把人扛回房间的。 闻清辞垂眸,望着阿厌圆圆的小脑袋,本欲将她落在腰间的手拿开。 然而,一碰触到她温软的肌肤时,他便会想到她每晚都会到他房间睡觉,索性就放弃了将人弄回房间的念头。 “即便你现在把人弄回了房间,到了半夜,她照样会爬进来。” 临屿:“……” 这倒是。 最后,闻清辞决定让阿厌留下。 帮着阿厌擦完手和脸,闻清辞将人抱到穿榻上躺好。 他解开外衣,穿着内衫在阿厌身边躺下,并熄灭了屋内的烛光。 清冷的月光,洒落在院内的屋顶,并透过镂空木窗的缝隙洒落进屋内。 她匀称的呼吸带着酒气,难免让闻清辞心乱。 他睡不着,便翻了翻身,借着倾泻进来的月光,望着阿厌安静甜美的睡颜。 注意到她像小动物一样的姿势时,他一贯清冷的眼底添了两分笑意。 …… 翌日。 阿厌穿着合身的衣衫,抱着抄写好的内容往课堂的方向走,她想到展月鸣跟元斐,将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清辞,为什么展师兄跟元师兄不用去课堂?” 还有江也那些师兄们也没有去。 闻清辞见她抱着东西比较费力,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眸光微动:“展师兄元师兄他们都已经学过了,天元宗的弟子三年招收一次,招收进来后便会被安排到课堂跟随夫子们再学习三年,等三年学习期一过,便不用再学,而夫子们又会开始去教导新入门的弟子。” 阿厌懂了,她抱着抄写好的纸张,放慢脚步,忽然一笑:“昨晚的叫花鸡真好吃!” 肉质鲜嫩,唇齿留香,现在回味起来,还能勾起她的馋意。 闻清辞脚步一顿,屈起食指在她光洁的额头敲了一下:“不可再动吃念。” 阿厌颇为惋惜地扁起唇:“……好吧。” 第077章 继续被罚 第077章 继续被罚 课堂内,鸦雀无声。 寻夫子一来,视线便落在像是没骨头一样趴在桌上的阿厌脸上,他手里拿着戒尺,面色严肃地在课桌上敲了几下:“阿厌,把你抄写的内容拿上来。” 阿厌早就整理好了,她起身,绕过身侧的闻清辞,抱着一堆抄好的纸张交给寻夫子。 寻夫子接过,原本还算和缓的面色在看见阿厌的成果时,眼角明显地抽动了几下。 他盯着那惨不忍睹似狗爪子刨出来的字,握着宣纸的手用力收紧。 阿厌:“……” 夫子的神情看起来很不好。 是她做错了什么吗? 寻夫子脸色可以说是相当难看了,他抬眸,对上阿厌清澈无辜的眼眸:“想我教育天元宗弟子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写得如此难看的字。” 阿厌乖巧地低头:“……” 好嘛。 被嫌弃了。 寻夫子的话,以及寻夫子难以忍受的表情,引得其他弟子好奇不已。 大家都想要看看阿厌的字究竟难看到了何种地步,竟能把寻夫子气成这番模样,可碍于寻夫子的威严,又不敢吱声,扰乱课堂秩序。 真希望夫子把阿厌的字公布出来,让大家一饱眼福啊。 闻清辞是亲眼看到阿厌一个字一个字抄写的,他见阿厌委屈,心里一软,起身为她说话:“寻夫子,阿厌在此之前,从未识字写字,还希望寻夫子能多给阿厌一些时间来学习。” 没接触过? 听到这里,寻夫子也不好再多做为难。 前来天元宗修行的弟子很多都是在家里就上过学堂,或者是跟着夫子学过几年书的,因而,弟子们的字就算再难看,也算有一个极限摆在那里。 他倒是没想到阿厌从未接触过。 既然是初学者,他确实不应该计较字的好看程度,再者而言,阿厌在承认错误这方面的态度还是诚恳的:“以后,把每日学的内容全部抄写百遍。” 如此一来,阿厌的字应该会有所长进。 阿厌小脸一垮。 她的手到现在还酸着呢。 寻夫子让阿厌回到座位坐下,尽管很不想再看阿厌的字迹一眼,可寻夫子还是将阿厌抄写的宣纸放在一旁,没有当众给阿厌难堪,再瞧了一眼闻清辞:“听说你跟阿厌住一起?” 闻清辞起身:“是的,夫子。” 寻夫子暗自思量。 闻清辞自小出身极好,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像这些课程,闻清辞压根是不需要前来学习的。 且闻清辞无法修行,也就可以腾出时间来辅导阿厌。 想罢,寻夫子便将教导阿厌的重任落在了闻清辞身上:“既然你们住在一起,那么,你多抽出一些时间来教导阿厌,让她尽快跟上进度。 还有,阿厌的字,你要监督她平日里抓紧多练练。” 闻清辞拱手行礼:“是。” 交代完阿厌的事情,寻夫子将书籍翻到教过的地方,把昨日学过的内容温习了一遍。 不一会儿,课堂里再次响起朗朗书声。 阿厌跟着一起读,再学着弟子们的模样摇头晃脑,然,仅仅读了两遍,她的睡意再次来袭。 闻清辞:“……” 第078章 有关天玄宗的议论 第078章 有关天玄宗的议论 毫不意外的,因着阿厌再次在课堂公然入睡的举动,又被寻夫子罚了,并让她加大抄写的数量。 阿厌生无可恋地坐在原位,一想到寻夫子说让她抄写两百遍的事情,她委屈地扁了扁唇:“清辞……” 闻清辞一笑:“谁让你睡觉的?” 阿厌:“……” 她也不想的。 原本,阿厌觉得她肯定会是一位非常上进非常努力的天元宗弟子,在读书识字方面的天赋也能跟她修行的天赋不相上下。 结果,现实告诉她,是她想多了。 修行的天赋,不代表学习的天赋。 叶长歌在一旁笑出了声,她以前也觉得寻夫子的课非常无聊,每次她想要睡觉都是靠拧大腿来提神的。 如今看到阿厌惨兮兮的下场,当即乐了:“小师弟啊,寻夫子的严厉在我天元宗门那是出了名的。 你啊,想要不被罚,就要学着乖一点,不要每次都在寻夫子的课堂上睡觉,还每次都那么笨,被寻夫子抓个正着。” 琴襄拉了拉叶长歌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太过:“长歌师妹。” 哪有这样当师姐的? 小师弟被罚,叶长歌这个做师姐的不但没有安慰,反倒笑得比谁都开心。 徐岩坐在后面也笑了。 等会儿他去看望潘冲的时候,就把最近阿厌在课堂睡觉被寻夫子罚的事情告诉潘冲,让近日心情糟糕透顶的潘冲高兴高兴。 这时,后面响起弟子们聚在一起的议论声。 “听说天玄宗的事情了吗?” “天玄宗能有什么事啊?” “大事!” “听闻天玄宗掌门的一儿一女下山半年,最近在挨个挑战各大门派的年轻弟子,我一个远方亲戚在霜元门做事,他跟我说了情况,说是天玄宗掌门之子跟掌门千金在挑战各大门派年轻弟子时从未输过!” “从未输过? 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不可能,天玄宗掌门之子辛丛囿乃数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天玄宗弟子里天赋最可怕的,依我看,论实力的话,我们天元宗也就只有江也师兄跟风引师兄可与之一战。” “真的假的?” …… 阿厌没将他们的议论放在心上。 叶长歌面色微变。 琴襄是霜元门的大小姐,想来对于其中的情况,是最为清楚的。 叶长歌想到她的身份,觉得弟子们的议论不能全信,她凑近琴襄,问道:“琴襄师姐,那什么辛丛囿,真的有他们说的那么厉害? 下山挑战至今,从无败绩?” 是假的吧? 她几年前见过辛丛囿跟辛织一面,他们兄妹当初的修行天赋并没有多出众。 琴襄点头:“师弟们说的没错,我接到了家中的传信,也听闻了辛丛囿跟辛织兄妹向各大门派年轻弟子挑战的事情,确实是至今为止,从无败绩。” 闻清辞同样没在意他们的讨论,而是望着垂头丧气的阿厌,平静的眼瞳涌现一点笑意,“我们走吧。” 阿厌扁起唇,身体一歪,靠着闻清辞,再用瓷白娇美的脸颊蹭了蹭他的胳膊,软软道:“……我不舒服。” 第079章 阿厌不可胡闹 第079章 阿厌,不可胡闹 不舒服? 闻清辞眼里滑过担忧,他下意识抬手,手背触碰着阿厌体温正常的额头,再一瞧,发现她脸色红润,气色极佳,就是精神状态有些萎靡:“阿厌怎么了?” 阿厌继续用脸在闻清辞胳膊处拱了拱,一脸虚弱地道:“我头疼,心疼,手疼,脚也疼,反正只要一想到寻夫子布置给我的任务,我就哪里都不舒服。” 闻清辞:“……” 阿厌这是想要耍赖? 她双手挽住闻清辞的胳膊,起身的时候,整个人像是没有骨头一样靠在他的身上。 闻清辞无奈,垂眸扫了眼赖着他走的阿厌,眉眼浮现一丝笑意。 他先是将她黏在胳膊上的脑袋推开些许,然后一手扶住她尖细的下巴,宠溺出声:“阿厌,不可胡闹。” 阿厌哦了一声,站正身体,跟他回了院子。 由于这次需要完成的是抄写两百遍惩罚,阿厌担心时间上会来不及,于是,她回到院落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关在书房。 闻清辞照旧在书房陪她。 如昨日一般,在教导完今日所学的内容,将字完整的写了一遍以后,他走到一边铺着层层绒毯的榻上坐下,拿起昨日没有看完的书籍翻阅。 书房里很静,香炉鼎里钻出一缕缕白色的烟雾,将清新淡雅的香味弥漫在整个房间。 阿厌抄写完,揉了揉酸涩的手腕,一抬眼,就见闻清辞端坐在软塌上看书的画面。 少年气质出尘,面容清俊,精致出众的五官在光线下晕染上朦胧又带一点不真实的美感。 她瞧着瞧着,嘴角便勾起一抹满足的弧度。 闻清辞虽然在看书,但由于阿厌的眼神实在太过火热专注,也让他不得不分神。 见她正盯着自己发呆的模样,他浅笑着道:“不可分心。” 两百遍呢。 可不会这么快完成。 阿厌休息的差不多了,重新执笔。 时间消磨的很快,等阿厌抄写完,已是夜深人静。 平常这个时候,闻清辞早已回房安置,可此时此刻,他却还留在书房里陪伴阿厌。 正好,他的书也看得差不多了,闻清辞将书籍放回原位,走到案几前,将阿厌抄写的内容看了一遍。 字还是很难看。 但总算是有了一点长进。 阿厌趴在案几上,瓷白的小脸上沾染着好几处黑乎乎的墨汁,她的手指上也有。 看到闻清辞在身边,她自动挪过去,张开双臂,抱住少年精瘦有力的腰身,可爱的小鼻子抽了抽,嗅着他身上令人安心放松的味道。 不等闻清辞作何反应,她张了张唇,道:“好累……” 正在闻清辞犹豫要不要推开阿厌时,元斐走了进来。 元斐的形容还算齐整,就是那张挺好看的脸,布满了几处青紫的痕迹,眼睛周围还有点肿。 闻清辞一怔。 这是被谁揍了? 元斐原本想嘲笑阿厌又被惩罚,无奈被展月鸣揍得太厉害,只要一拉扯嘴角,便会传来火辣辣的疼痛:“还是小阿厌舒坦,抱着闻师弟的感觉不错吧?” 阿厌盯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元斐,疑惑道:“元师兄,你怎么了?” 第080章 师兄带你出气去 第080章 师兄带你出气去 元斐抬手,揉了揉微肿的嘴角,疼得嘶了一声:“还能怎么的? 不就是被展月鸣那个王八蛋追着揍了一路呗。” 那厮也忒记仇了。 叫花鸡的事明明大家全部参与了,明明叶长歌跟琴襄,还有闻清辞和小阿厌都当场出卖了他。 结果展月鸣倒好,谁都不揍,专门挑着他揍。 元斐也想要揍回去,无奈他的修行比展月鸣差了一截。 闻清辞拿开阿厌抱住他的一只手,将身体软绵绵的阿厌扶正,道:“元师兄,天色已晚,明日我跟阿厌还要去上早课,就不留你了。” 元斐一笑,这一扯嘴角,又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别啊,我还有事儿呢。” 闻清辞:“……” 元斐嘿嘿两声,他走过去,看了眼阿厌抄写出来的成果,想到他也被寻夫子惩罚过的事儿,顿时用一种同情的眼神望着阿厌:“小阿厌,你告诉师兄,你想不想要出气?” 不就是在课堂睡觉吗? 寻夫子罚的重了些。 瞧阿厌这小胳膊小腿的,若一直被寻夫子虐待下去,可能阿厌小小年纪就会感受到生无可恋是何种滋味了。 作为师兄,他有责任维护小师弟。 闻清辞心道不妙,对于元斐的性格多少有些了解,他担心元斐会带着阿厌闯祸,当下一把拉住阿厌,挡在身前:“元师兄,很晚了,你的伤也应该回去处理一下。” 元斐摆摆手,不以为然:“我的伤没事,养几天就恢复了。” 闻清辞看穿他的盘算,一笑:“元师兄,你其实是因为当初在寻夫子手里吃过亏,所以想要借着这次的事,打着帮阿厌出气的幌子,找寻夫子为当初的事情算账吧?” 元斐:“……” 做人不要太聪明。 被拆穿了,元斐也不尴尬,他哈哈两声,拉过阿厌的手腕,一脸护短的做派:“闻师弟,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我怎么会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呢? 我就是为小阿厌生气!” 阿厌想说,她不生气的。 只是未等她开口,元斐便扯着她往外走。 闻清辞只能跟过去。 …… 屋顶。 元斐趴在屋顶,盯着寻夫子的院子,再将手放进小布包里掏啊掏的,从里面成功掏出一把金属剪刀来,还开开合合地试了一下锋利程度。 实话实说啊,他早想找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把寻夫子的胡子给咔擦一剪刀剪了。 原先没有这么做,那是因为他没有找到志同道合的盟友,现在不一样了,他多了一位实力深不可测的小师弟。 元斐盯着趴在身旁的阿厌,眼底滑过一丝狐狸般狡猾的笑意。 闻清辞:“……” 就知道元斐来找阿厌没有好事。 元斐将剪刀合上,随即把剪刀放到阿厌的手里,怂恿她道:“小阿厌,这是我特地给你准备的剪刀,等会儿,你就趁寻夫子熟睡的时候把他胡子剪了。” 剪刀有点大,阿厌的手太小,所以,她拿着时有一种违和感。 阿厌望着手里的剪刀,思考着事情的可行性,眸光一转,问道:“元师兄,你不是说,要为我出气吗?” 第081章 作案失败 第081章 作案失败 元斐重重地点头:“是啊。” 阿厌眼珠子转来转去,她思索一番,还是把剪刀还给了元斐,并拉过元斐的另一只手将剪刀握住,“既然是师兄要为我出气,那么,师兄,你上吧。” 想把她当枪使,她看起来有那么傻吗? 元斐一噎:“……” 小师弟还挺不好糊弄的。 闻清辞听到这里,嘴角在夜色中掀起一抹细微的弧度,深邃的眼眸里,倒影出高空中挂着的那轮月亮。 他牵过阿厌的手,对呆住的元斐言辞恳切道:“元师兄,我也很想要为你出一份力,无奈我能力低微。 所以,帮阿厌出气这种事情,就只能拜托你了。” 元斐:“……” 不是他套路阿厌的吗? 怎么说着说着,他就被阿厌跟闻清辞联合起来给套路了。 偏偏阿厌还用一种感激的眼神望着自己,再看闻清辞也是一脸恳切的模样。 握着手里的剪刀,元斐一脸无语。 他早猜到了,看似对什么都不管不问的闻师弟内里约莫是蔫坏蔫坏儿的,真正一番接触下来,元斐才发现,他之前对闻清辞的了解还是太浅薄了。 腹黑啊。 瞧着无欲无求,出尘若仙,实则腹黑至极,若是一刀把闻清辞的心脏切开,估计全是黑的。 屋顶下方,两道身影停在那里。 方必清跟张已停下脚步,两人同时抬头,盯着屋顶上的三道身影,再纵身一跃,也跳到了屋顶上蹲下,望着下面安静到连只蚊子都没有的寻夫子的院子里。 元斐望着突然出现的两人,担心刚才的动静会惊醒已经安置的寻夫子,将剪刀往怀里一揣,压低声音,问道:“方师兄,张师兄,你们怎么来了?” 张已:“来看热闹。” 方必清收回落在院子里的目光,很快便看穿了元斐的企图,纵使看到了他脸上青青紫紫的痕迹,他也不意外,只道:“元师弟,你的胆子不小啊,竟然带着阿厌跟闻师弟团伙作案。” 元斐嘴角一抽,想到他们二人都是大长老的关门弟子,也担心他们会将今晚的事情告知大长老,当即怂巴巴地将剪刀放回小布包里,装傻道:“方师兄,你不要误会啊,我就是觉得今晚月色极好,拉着小阿厌跟闻师弟出来赏月而已。” 阿厌:“……” 闻清辞:“……” 张已呵呵哒,鉴于元斐这人在天元宗的行事作风实在非君子所为,以及元斐这些年在天元宗干的那些破事,他对元斐说的话也一个字都不相信:“赏月在哪里不好,非得跑到寻夫子的院里来?” 元斐嘿嘿两声:“这里风景独特,视野最佳嘛。” 张已给他一记‘信你有鬼’的眼神。 方必清望了一眼阿厌跟闻清辞,便知晓事情肯定是元斐搞出来的,他给了元斐一个没好气的眼神:道:“元师弟,今晚的事情我跟张已会当做没看见,你也赶紧消失,不要耽误阿厌跟闻师弟回院休息。” 他话音刚落,身体就被一颗青枣打中! 元斐跟张已同样没能逃过。 第082章 我只是想跟小师弟打架 第082章 我只是想跟小师弟打架 阿厌跟闻清辞蹲在屋顶,望着被打中倒在地上的三人。 阿厌回眸,再望了一眼已经熄灭烛火的房间。 寻夫子发现他们了。 阿厌眼里滑过庆幸,幸亏她刚刚跟闻清辞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不然,掉落在地的肯定不只他们三人了。 她牵着闻清辞的手,轻飘飘地从屋顶落下。 元斐疼得哎哟一声,埋怨道:“寻夫子也真是的,出手也不打个招呼。” 张已跟方必清完全就是被无端端波及的一方,两人先后起身,拍掉身上的灰尘,望着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元斐:“……” 阿厌却没管这些,不过虽然事情没能成功,可她心里却是开心的。 下一刻,她佯装困倦地打了哈欠,望着身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闻清辞,准备先溜为上,“我好困啊。” 闻清辞收回目光,感受到她牵着他的温度与柔软,唇角一勾,同元斐等人告别:“三位师兄,我跟阿厌先回去休息了。” 方必清:“去吧。” 等两人转身离去,张已目光则落在阿厌的背影上。 元斐狼狈地爬起来,瞅见张已那一动不动的视线,恶寒不已:“张师兄,你那什么眼神,小阿厌才多大啊,你看着她的眼神就这般猥琐!” 张已五指紧握,发出咯咯的声响,咬牙切齿道:“我只是想跟小师弟打架。” 元斐哈哈一笑,选择性地当做没有看见张已脸上的怒意,他尴尬地笑着,两手背在身后,脚步有点慌乱地往前走,“哎呀呀,今晚的月色当真不错啊。” 张已:“……” 方必清盯着消失在夜色中的元斐,轻笑,“跑的还挺快。” …… 阿厌回到房间,并未有睡意。 想到今晚的事情,以及在天元宗惬意欢快的日子,漆黑明亮的眼里布满笑意。 元师兄虽然不太靠谱,但为人风趣幽默,很是好玩。 至于其他的几位师兄性子沉稳,对她的态度不算多热络,可阿厌觉得,大家在一起相处的时候很舒服。 唯独叶长歌对她有些意见。 但阿厌感受的出来,叶长歌是不待见她,可也没有要杀她或者把她赶出天元宗的意图。 故而,这位师姐态度如此,大部分还是归咎于她骄傲霸道的性格。 总之,阿厌很喜欢如今的生活。 她露齿一笑,脱掉鞋子,盘腿坐在床上,面前摆放着剑谱跟天元决心法。 阿厌如今认识了一些字了,因此,心法上面的字她也认识一些,只是,想要修行天元决不能着急。 于是,她只好合上心法,再看了一遍剑法。 一刻钟后,阿厌闭眼凝神,将无相决在体内开始运行。 一缕缕真气升腾而起,在她的五脏六腑游走。 起初,阿厌还有点不适应真气乱窜的节奏,待运转几遍无相决以后,便找到了修行的节奏。 阿厌调整一番,屏除杂念,心神随着流窜的真气移动,任由其在体内流淌过每一处经脉。 两个时辰后。 精纯温和的真气在她的身体里彻底融合,她活动了一下酸麻的手脚,熟门熟路地跑去了闻清辞的房间,再熟练地掀开闻清辞的被子,轻手轻脚躺在里面。 第083章 冬至 第083章 冬至 察觉到阿厌的动静,闻清辞并未在意。 一直到身边的人呼吸匀称以后,他闭着的眼睛方才睁开。 借着外面洒落进来的清冷月光,闻清辞留意到阿厌没有盖严实的被子,只好抬手帮她整理了一番。 凝视着她酣然入睡的容颜,少年眼底的温柔越来越多。 有些东西变了。 在阿厌没有赶来天元宗之前,他已然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也自以为看透了尘世种种,看淡了生离死别。 却怎么都想不到,有一天,在这世上,孤身一人的他竟然也会再有不舍得的人。 他有了贪恋。 他对生死也不再看淡。 深夜的晚风一日比一寒冷,闻清辞的院子里又开始准备起了火炉,其他弟子仍旧穿着有些单薄的青衫,他却因为身体的缘故不得不在青衫外披上绒毛大氅。 盖着他跟阿厌的被褥,也比以前厚重暖和。 转眼,便是冬至。 天微微亮,寒风在清晨时便猖獗的刮起。 闻清辞仍旧保持着十年如一日的作息规律睁开眼,他的身体在长期服用养心丹的调理下好了许多,可若是没有阿厌睡在身侧,他的被子永远是冰冷的。 再过三刻钟,便是早课。 阿厌还在赖床。 早饭备好。 闻清辞梳洗好走到里屋,屏风后面,是一张柔软偌大的床榻,他在床沿坐下,眉眼温润如玉。 他的手伸入被子里,将埋在被子里不愿起床的阿厌抓了出来。 阿厌闭着眼不想动,天气一冷,她就想像小动物一样待在暖洋洋的地方缩着,朱唇扁了扁,她慵懒道:“清辞,你就再让我睡一会儿吧。” 又是这句。 闻清辞无奈。 眼下每日清晨,阿厌总会把这句话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也就他耐心好,每日好几遍的听了这么多时日还没有半点不耐烦。 阿厌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她闭着眼都能找到闻清辞的位置,软软的身体在床榻上拱了拱,两条纤细的手臂张开,环住少年的腰身,整个人依偎在他怀里撒娇。 “一会儿,真的就一会儿。” 临屿站在院外,眼神往里面瞟了一眼,正好看见屏风后面两道依偎在一起的身影。 对此,他早见怪不怪了。 不用说,铁定又是阿厌在赖床。 他家少主脾气真好。 每日清晨都能细致温柔地对待阿厌。 换做他的话,才不管那么多,肯定一脚照着床榻踢过去,或者是把人后脖子的衣领给拎住,粗鲁地将赖床的阿厌从被子里扯出来。 阿厌将脸埋在闻清辞怀里,眼皮抬了抬。 闻清辞捏住她的下巴,另一手拨开散落在她脸颊的乌发。 对上某人水雾弥漫的一双眼儿,他虽然心软,却并未因妥协而退让,“阿厌,你若是再赖床,寻夫子的早课就要迟到了。” 阿厌:“……” 少年温润的指腹在她下巴处捏了捏,少女的肌肤吹弹可破,捏起来手感极佳,他不禁心神一荡,又道:“你想要迟到,然后被寻夫子丢去悔过崖抄书吗?” 阿厌蹙眉,一张小脸皱巴巴的:“……” 第084章 阿厌长高了 第084章 阿厌长高了 以她现在的能力,应该能跟寻夫子一较高下了。 不过对于总爱罚她抄书百遍的寻夫子,阿厌心里其实是怀着一丝尊重跟感激的。 在天元宗的这几个月,她跟着寻夫子学了不少,现在也能认很多字了。 当然,清辞更是功不可没。 一个月前,她已经认识天元决心法的全部字了,便开始修行天元决,再结合她适合修炼的体质,以及发现天元决跟她修行的无相决不但不相冲还能融合后,她的修行再次得到了新的突破。 这一世的她,在修行上的天赋或许跟前世的她不相上下,可因着前世修行过,导致她眼下在修行方面的提升速度简直可以用变态中的战斗机来形容。 即便如此,她也从未跟谁交手过。 而她的那些师兄们,也在这几个月内有了进益,叶长歌跟琴襄师姐也都有了突破。 一想到寻夫子,阿厌便只能松开环住闻清辞腰身的双手,认命地起床洗漱。 坐在凳子上,她望着面前的镜子,眼皮又开始不争气地打架,就连她打理头发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闻清辞见状,抬步过去,抢过她手里的木梳。 如此一来,阿厌打瞌睡打的更顺利了。 闻清辞则立在她身后,他拿着木梳,将她的乌发梳理一遍,然后挽起男子发髻,再拿起放在桌面上的青色发带,在她的束发间绑了两圈系好。 做完这些,两人用过早饭,便牵着手去赶早课。 阿厌身上还背着一个做工精致且绣着她名字的青色布包,里面装着课本还有她昨日抄写的书,以及一些零食。 她瞧着神态懒懒的,走路也懒懒的,恨不得整个人靠在闻清辞身上。 闻清辞一边走,一边还得留意她的状况,他的目光在她比几个月前来到天元宗高挑了一些的身形上扫过,“阿厌,你有没有发现,你长高了?” 阿厌嗯了声,小手伸进包里一番摸索,找到了一颗糖,便拿出来三两下将糖纸剥开,将甘甜的糖果丢尽了嘴里。 她的舌尖一卷,一抵,把糖果抵到了腮边。 接着,阿厌又从包里面找出一颗糖果剥开递给闻清辞,在闻清辞弯腰将糖果卷入口中时,阿厌眼眸放大,瞧着高了一些的少年,惊奇道:“清辞,你也长高了!” 闻清辞含着糖果,失笑,“嗯。” 他们都长高了。 早课一到,不用寻夫子提醒,阿厌就非常自觉地找出抄写好的内容,主动交给寻夫子。 之前,寻夫子还在担心破格成为弟子的阿厌跟不上进度,后来证明,他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有闻清辞在,阿厌跟上进度不难。 他每日罚阿厌抄写数百遍,也是为了让阿厌的字能工整一些。 几个月来,确实有了一点成效。 尽管如此,寻夫子在看着阿厌比最初写的好看了不少的字时,还是一脸嫌弃,“阿厌啊,你这一手字,就算再练下去,估计最终也就是能勉强入眼。” “……” 阿厌垂眸。 不带这么人身攻击的啊。 第085章 天玄宗来砸场子了 第085章 天玄宗来砸场子了 课罢。 一柄剑重重地放在阿厌的桌上。 阿厌正要收拾东西跟闻清辞回去,听到声响时,她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而后,目光顺着桌上的剑身往上移,看着前来找事的叶长歌。 她最近好像没得罪这位师姐吧? 且阿厌从进入天元宗到现在,中途谁都没有得罪过,跟宗门里的几位师兄们相处的也和谐。 再者说来,阿厌整日整日的被寻夫子罚抄,压根没时间去得罪人。 闻清辞眉峰微凝:“长歌师妹?” 叶长歌收回剑,往前一站,拦住阿厌的去路,并用一种自信的眼神瞧着阿厌:“小师弟,我近来已经是天元决二层了,我们去比试台切磋一下吧。” 这几个月里,阿厌从未跟谁交过手,也没有时间练习剑法跟天元决,一天到晚就跟闻清辞窝在院子里,估摸着她多半是以为进入天元宗便不用修行了。 如此变态的修行天赋,却被阿厌这般浪费,她瞧着都可惜。 还有一些生气。 她那么努力的练剑,想方设法的来提升自己的修为,就是因为还记得当初一招就被击败的事情,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光明正大赢了阿厌。 眼看着阿厌一日一日的荒废,叶长歌只觉得,自己这么多个日日夜夜的努力全白费了。 现在的阿厌,怕是连她跟琴襄都打不过。 对上叶长歌饱含怒意的眸子,阿厌直接认输:“师姐,我打不过。” 闻言,叶长歌不但没有感到高兴,反而更加恼怒了。 一想到阿厌这几个月里跟废人没区别的做派,她顿时将闻清辞也给牵连了进去,一并责怪道:“闻清辞,你明知道小师弟在修行上的天赋有多好,明明跟小师弟住在一起,为什么就不督促一下她修行? 你看看,她现在变成了什么样,整日就知道吃吃喝喝,没事就跟元师兄混在一起瞎胡闹!” 闻清辞:“……” 确实。 阿厌从来没有当着任何人的面练剑或者出手。 不过,这也不代表阿厌废了。 潘冲冷笑一声,他也想要知道阿厌现在的修行停留在了什么境界,同时,潘冲也依靠各种丹药灵石成功修炼天元决。 到如今,他的实力跟以往相比可谓天差地别。 潘冲走过来,在后面讥笑道:“长歌师妹,你也别把我们这位小师弟当回事儿,眼下的小师弟,可能连我都打不过。 这样的人,没有资格让你动手。” 徐岩附和:“潘师兄说的是!” 刷的一声! 叶长歌拔剑出鞘,用剑尖抵着阿厌纤细的脖子,道:“我们打一架!” 阿厌摇头拒绝:“不打。” 叶长歌:“你——” 琴襄走过来,将手搭在叶长歌的肩膀上。 她明白叶长歌对着阿厌抱有怎样的期待,正因为当初有多期待,如今才会有多生气:“长歌师妹,把剑收回去吧。” 就在气氛焦灼的时候,外面一位弟子跑来,朗声道:“不好了,天玄宗的辛织跟辛丛囿兄妹来我天元宗砸场子了!” 叶长歌惊讶:“砸场子?” 第086章 嚣张 第086章 嚣张 天玄宗辛织跟辛丛囿的到来,惊动了天元宗上上下下。 听闻,在辛织跟辛丛囿下山的一年时间里,两兄妹到各处砸场子,其中就包括了修真百家。 迄今为止,倒是没有听说过这两兄妹找四大宗门的人比试。 叶长歌哼了一声:“这两兄妹真有那么厉害?” 竟然敢来天元宗砸场子! 琴襄则觉得不容小视。 没了叶长歌找麻烦,阿厌便继续整理她的东西,她注意到,大家在听到天玄宗来砸场子以后神情都不太好看。 见大家都往外面走,她也牵着闻清辞一道前去。 广场上,站满了天元宗弟子。 中间是一条宽阔大道。 天玄宗来的人不多,加起来总共二三十号身着玄色衣衫的人,走在前面的辛织跟辛丛囿兄妹尤其扎眼。 此次他们前来,还特地准备了礼物,跟自家宗门要了拜帖上山。 在辛织跟辛丛囿身后,跟着的是他们的同门江峪以及小家碧玉的木南嫣。 辛织手里拿着一根长鞭。 她擅长用鞭,为了方便跟人切磋,辛织也没有穿繁琐漂亮的女子裙衫,而是一身干净利落的窄袖打扮。 迎上众人好奇打量的眼神,辛织明唇瓣勾起,明艳动人的小脸涌现一丝轻蔑,她随手把玩着缠绕在手臂上的长鞭,指腹在手柄处镶嵌着的宝石上摩挲。 她的长鞭,可是千金难得的中品灵器呢。 辛丛囿刚至弱冠,只见他手持长剑,面如冠玉的脸上浮动着一层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那双黑黝黝的眼眸里,泛着令人害怕的寒光。 辛织把玩了一会儿长鞭,两手背在身后,道:“兄长,我早就听说天元宗出了很多天赋卓绝的弟子,你说,这些个弟子有没有资格跟你过招呢?” 天元宗也就是运气好,数百年前出过几位了不得的大人物,才能位居四大宗门之首。 现在嘛……天元宗年轻一辈的弟子里面并未有多出色的,外间也很少提到。 约莫着是渐渐落寞了。 既然如此,天元宗也就没有资格位居四大宗门之首,而是应该让天玄宗取而代之了。 江峪看了眼辛织,笑道:“辛织师妹说的是,想这一年来,其他的百家没有谁能够从辛师兄手里讨到一点便宜,我猜啊,这天元宗的水平也就那样吧。” 这一番话,说的围观的天元宗弟子面红耳赤。 艹! 嚣张! 这天玄宗的人未免太嚣张了! 眼下都还未跟他们天元宗的师兄们交手,就敢在天元宗的地盘大放厥词,当真可恶! 阿厌牵着闻清辞站在人群后面,她赶到时,正好听到辛织跟江峪一唱一和的话。 她心想,这群人未免有点太过分了,竟然跑到天元宗的地盘来撒野。 难道真的很厉害吗? 叶长歌与琴襄走来,也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字不漏。 叶长歌怒瞪着说他们天元宗水平就那样的江峪,她握紧手里的佩剑,对上辛织挑衅的视线,嘲讽道:“我还以为天玄宗礼数周全,教条严苛,没曾想,也不过尔尔。” 第087章 辛织 第087章 辛织 辛织面色一变,想她还未曾被谁如此嘲讽过,也没谁敢如此不给她面子。 当下,她瞪向暗指她天玄宗没有礼数的叶长歌:“你是谁?” 叶长歌冷哼:“那你又是谁?” 辛织眼含轻蔑,压根没把在场任何人放在眼里,那姿态,要多嚣张跋扈,就有多嚣张跋扈,“我是天玄宗掌门之女,辛织。” 掌门之女? 很了不起吗? 叶长歌仍旧没把她放在眼里。 琴襄望着她们二人剑拔弩张的架势,再看目中无人的辛织时,联想到叶长歌平日在天元宗横行霸道的作风,顿时觉得跟辛织一比,叶长歌的嚣张都不能称之为嚣张。 围观众人也是这么想的。 阿厌也道:“我算是见识到比长歌师妹还要嚣张的人了。” 有了辛织的对比,便将叶长歌的那点嚣张衬托得毫不起眼了。 闻清辞嘴角含笑,瞥见散落在阿厌脸颊的发带时,他自然而然地抬手,用手指轻柔地将发带勾走,声线低沉,温和:“长歌师妹是有些脾气,但最多只能算骄纵,她也并非是不讲道理的人,在是非曲直面前,她看的其实比任何人都透彻。 这位辛织姑娘却不一样,她的脾气,远比长歌师妹还要大,行事作风更是嚣张。” 说是嚣张,不如说是毫无礼数章法可言。 叶长歌的嚣张其实是有分寸的,她的那种高高在上,骄傲自满的态度,不会让人感觉到特别生气,大多都是当时不顺眼,可是过几天就会忘了。 况且,辛织的眼神比叶长歌狠多了。 这样的人,手里多半是沾了鲜血的。 辛织自报家门以后,又瞧着叶长歌,并注意到了周遭弟子对叶长歌毕恭毕敬的态度,转念一想,便道:“我看天元宗的弟子对你挺尊重客气的,难道,你就是天元宗掌门之女叶长歌?” 她在上山之前,找人买了有关天元宗的消息,提前了解了一番。 叶长歌:“是又如何?” 她挺想揍人的。 可人家是拿着拜帖正大光明来的天元宗。 爹爹说了,来者是客,即便看辛织再怎么不顺眼,再想要把人吊起来狂揍一顿,但叶长歌还是压制住了。 闻言,辛织眼里闪过战意,她解开缠绕在腕间的长鞭,用力拉紧,扯了扯,“正好,我最近遇到的那些女弟子太不经打了,我听说叶姑娘修行天赋也是女子里面少有的,不妨与我一战?” 她今日就要当着天元宗所有弟子的面,在天元宗的地盘上,好好教训叶长歌,让堂堂的掌门之女拜倒在她的手里,顺便为她天玄宗长长脸。 叶长歌上前一步,正要应下,琴襄却觉得辛织不简单,她担心叶长歌会在辛织手里吃亏,拦住了叶长歌,道:“长歌师妹,不要冲动。” 叶长歌心有怒意,握着佩剑的五指用力收紧,气道:“师姐,你没听到辛织刚刚是怎么侮辱我天元宗的吗?” 对付这种前来挑衅的人,来一个她揍一个,来两个她揍一双! 第088章 遇到危险要躲在我身后 第088章 遇到危险,要躲在我身后 辛织瞧见突然冒出来的琴襄,视线在她漂亮温婉的脸上扫过,眼底闪现一抹嫉妒。 她最讨厌谁长得比她好看了。 当下,辛织怒喝一声:“滚开!” 与此同时,她的长鞭挥出! 察觉到杀意来临,琴襄回眸,眼睛里盛满了惊讶。 她显然没有想到辛织会如此狠毒。 叶长歌反应极快,在琴襄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人推开,并拔出佩剑,化解了这一长鞭甩过来的威力。 啪—— 长鞭被叶长歌的剑气挡住,打在了地上。 琴襄走到一边站立,望着贸然出手的辛织,想到方才的那一长鞭还心有余悸。 也亏得叶长歌及时将她推开。 否则,那一鞭子落下来,必然会打得她皮开肉绽。 辛织的出手果断与狠毒是在场谁都没有料到的,回想起辛织挥出的威力十足的那一鞭,围观的弟子齐齐色变。 谁能想到,辛织长得那么好看,心肠却那般歹毒呢。 叶长歌气得浑身都在颤抖,克制道:“辛织,你不要太过分!” 打架就打架,何故牵扯无辜的琴襄师姐? 这丧心病狂的程度,简直是疯了! 一击被破解以后,辛织收回长鞭,她盯着叶长歌手里青芒闪现的佩剑,一手拉住长鞭的尾端,用力地在身前拉扯成一条直线。 对上叶长歌满是愤怒的神情时,辛织无所谓一笑,“我这人吧,最讨厌挡着我做事的人!” 两人皆有怒气,话不多说,便直接冲上前开打。 围观的弟子后退了一段距离,把中间的场地空出来给打得难分难舍的叶长歌与辛织二人。 阿厌站在人群后面的位置。 她前世杀了那么多人,对杀意最为敏锐,辛织的一招招不留余地,分明是朝着夺叶长歌的命去的。 阿厌担心会波及到无辜的人,便站在闻清辞面前,一本正经道:“清辞,遇到危险的时候,记得要躲在我身后。” 被保护的闻清辞:“……” 少年清冷如画的眉眼间尽是好笑。 他到底是虚弱到了何种地步啊,才会让阿厌觉得他不堪一击到时刻需要被护着。 潘冲离他们比较近,恰好听到这话,想到阿厌从未练剑和修行,忍不住嘲笑道:“小师弟,你都荒废修行多久了,眼下的你,多半跟闻清辞这个废物的实力不相上下。” 阿厌瞥向他,眼神危险,冰冷。 潘冲:“……” 那种被当做死物的眼神又来了。 这几个月,他隐忍不发,也没有再找闻清辞的不快,便是在忌惮阿厌的实力。 看阿厌好吃懒做的日常,他对阿厌的忌惮才逐渐放下。 此刻阿厌的眼神,让他下意识生出害怕。 切! 一个眼神而已。 多半是在虚张声势。 江峪望着还未分出胜负的打斗,不禁为辛织担忧,“辛师兄,师妹不会输吧?” 辛丛囿没理会。 人群中间,两道耀眼的光芒不停地交锋,刺得人眼睛有些睁不开。 叶长歌的剑与辛织的长鞭连连相撞! 在叶长歌分神,疑惑辛织的长鞭为何无法用剑斩断时,那长鞭则像是有了眼睛般,如灵蛇缠绕住她的手腕。 叶长歌面色一变。 糟了! 第089章 阿厌出手 第089章 阿厌出手 缠绕住她的长鞭用力收紧,叶长歌手腕吃痛,握着佩剑的手脱力。 哐当—— 佩剑掉落在地。 辛织居高临下望着败在她手里的叶长歌,目光落在叶长歌俏丽多姿的脸颊上,明明已经胜出,她却没有点到即止的意思,“在我交手的女子里面,你算不错。” 她又加大力道扯了扯,导致叶长歌细嫩的皮肉被长鞭勒破,渗出血来。 望着那些血,辛织眼里流动出一丝疯狂,“可惜啊,你跟我相比,还差得很远。” 事实上,她们的实力并没有差很远。 可辛织这样自负的人,是绝对不愿意承认叶长歌天赋极佳的。 叶长歌疼得咬紧牙关,一句示弱的话也没有:“今日我输给你,只是因为暂时的我还不够强大,等再过两年,我跟你的修行谁高谁低还不一定呢!” 见状,琴襄忽然想起听到的有关辛织狠毒的说法,立即走来,道:“辛姑娘,比试都是点到即止的规矩,既然分出了胜负,你是不是应该松手了?” 辛织笑了声,她长鞭用力一扯,再一甩动,便将叶长歌的身子抛了出去! 砰—— 叶长歌摔倒在地,五脏六腑都因为这一摔疼痛不已,她捂住体内真气翻滚的胸口,难受地皱起小脸,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琴襄过去蹲下,慌乱道:“长歌师妹!” 辛织收回长鞭,觉得叶长歌跟琴襄的脸实在碍眼,便照着两人一鞭子挥过去! 琴襄抬手,挡住辛织的攻击。 她的修行天赋也是极佳,可跟叶长歌相比还是差了一截。 因而,她虽然是叶长歌的师姐,是所有女弟子的师姐,可是在实力上始终比叶长歌稍稍差了一点。 只一交手,辛织便试探出来琴襄的修行深浅,不屑道:“真没用!” 话落,她便持着长鞭朝着琴襄攻击而去! 这一幕,看得在场但凡是有点血气的弟子都心生怒意,暗暗捏紧了拳头。 天玄宗的人太过分了! 琴襄很快败下阵来,滚落在叶长歌身边,也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叶长歌望向她,面露关切:“师姐,你怎么样?” 琴襄吐出一口鲜血后,挤压在胸腔的郁闷和难受反倒消失了,她用袖子擦掉嘴角的鲜血,冲着叶长歌摇头,纵使她形容狼狈,也丝毫无损她的温婉,“我没事。” 其他女弟子想要上前帮忙,可她们压根不是对手。 “你们看什么看,不服气的话,就来挑战我啊。” 辛织嚣张的很是欠扁,她缓步走到身受重伤的叶长歌跟琴襄面前,笑容刺眼,“这样吧,我这人心软,若你们肯跪下来求我,我就放过你们。” 辛丛囿蹙眉,显然是不赞同辛织的做法。 他跟辛织虽然是有着血缘关系的兄妹,但并非一母同胞。 有些事情,他不好干涉过多。 叶长歌瞪圆眼眸,想到辛织的话,呸了声:“想要我求饶? 那你还不如杀了我!” 琴襄也未屈服。 见她们如此倔强,辛织眼里滑过杀意,她握紧手里的长鞭,道:“既然这样,你们也别怪我不留情面!” 在辛织举起长鞭的那一刻,一道透明精纯的真气穿过黑压压的人群直冲而去! 第090章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欺负我师姐 第090章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欺负我师姐 这道真气或许看起来很不起眼,甚至会让人觉得毫无杀伤力,可当辛织被真气冲撞到的时候,握着长臂的手顿时一麻。 力量之大,让她差点摔倒。 辛织狼狈地后退了一段距离。 江峪过去搀扶住她:“师妹,你怎么样?” 辛织眯起眼眸,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她的目光在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扫过,最后,透过一张张脸,她看到了站在人群后面的阿厌跟闻清辞。 是两位长得极其美貌的少年。 站在前面的那个少年郎看起来比她小了好几岁,但她的长相已经逐渐展现出了风华。 辛织的视线透过阿厌,落在后面气质出尘的闻清辞脸上。 只一眼,她就移不开了。 天玄宗也有长得好看的男子,不说天玄宗,就说她一路下山遇到的各家年轻男子,长相不错的大有人在。 可没有谁能够与眼前的绝世少年郎相比。 辛织直直地望着闻清辞,待她手腕间的疼痛减轻以后,活动了几下。 辛织甩开江峪的搀扶,态度倒是少了那份嚣张的气焰,对着闻清辞问道:“是你坏了我的好事?” 叶长歌跟琴襄互相搀扶着站起身,两人都望着闻清辞,再异常默契地将目光落在阿厌脸上。 不是闻清辞。 纵观在场弟子之中,修行最好的人就属她们二人了。 若她们二人都不是辛织的对手,那么,在场唯一能够出手挡住辛织方才那一鞭的人只可能是阿厌。 不知为何,叶长歌忽然就高兴了。 是她想错了。 阿厌并没有浪费她与生俱来的天赋与资质,也并未荒废修行。 迎上辛织打量的目光,闻清辞回想起方才阿厌嫌弃辛织狠毒的话语,以及阿厌轻飘飘出手坏了辛织好事的举动,垂下眼眸,艳如朱砂的薄唇勾起,答:“不是。” 不是? 辛织愣住了,她明明感受到真气的方向是来自那里的,可看少年认真的模样不像是在说谎。 于是,她将审视的视线落在比闻清辞矮了一头的阿厌脸上。 不要告诉她,是这个小家伙? 辛丛囿看到现在,眼里总算是有了一点感兴趣的波光。 阿厌挡在闻清辞面前,想到辛织处处不留余地的狠毒,眼底也有聚拢着一点点凉透心扉的冷意。 她学着辛织那副目中无人的模样抬了抬比几个月前圆润了点的小下巴,以一种俾睨群雄的姿态,轻蔑地望着辛织,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欺负我师姐?” 她原本是不打算插手的,无奈辛织做的太过。 跑来天元宗撒野可以,跟琴襄和叶长歌适当的切磋也可以,但不可以的是,辛织的心思竟然狠毒到想毁了叶长歌跟琴襄。 身为天元宗的弟子,在天元宗享受着大家的照顾这么久,阿厌觉得,她应该要站出来。 此时,叶鹤之同四位长老接到消息赶来。 几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谁都没有想要站出来阻止。 天元宗创立几千年至今,很多的优良传统都被忘得差不多了,但有一个非常优良的传统,大家始终铭记于心,那便是——组传的护犊子! 第091章 若被击中非死即残 第091章 若被击中,非死即残 三长老摸摸下巴,神情带着一丝质疑,“不是我说啊,你们有谁看到过阿厌修行天元决或者剑法吗? 好像从她被收为关门弟子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出手过。” 四长老:“可她挡下了辛织那一鞭。” 三长老沉吟:“说的也是。” 五长老想到辛织的狠毒心思,隐有怒意,道:“天玄宗太过分了,比试原本就是点到即止,但辛织不遵守也就罢了,竟对长歌和琴襄存了赶尽杀绝的心思!” 两个孩子都是她瞧着长大的,又是她的关门弟子,五长老作为她们的师傅,自然心疼。 “看到了辛织手里的鞭子吗?” 大长老的关注点明显跟大家不太一样,从一出现,他就觉得辛织手里的那条长鞭分外眼熟。 “破云鞭,中品灵器,一鞭下去,不仅能让人皮开肉绽,还能令被鞭打者出现真气流失的情况。 若是普通百姓在破云鞭下熬不过十鞭就会殒命,方才,若非阿厌及时出手制止,那一鞭子下去,长歌跟琴襄怕是要休养好一些时日才能痊愈。” 破云鞭所制造出来的伤口也并非一般创伤药能治愈的,需要一定级别的丹药和外伤药物,再辅以中等灵石或者是精纯的真气。 经过大长老的提醒,叶鹤之面色一变。 四长老担心阿厌搞不定,望着叶鹤之道:“掌门,这个辛织的确天赋非常人所能及,虽说阿厌是挡住了方才那一鞭,但她到底荒废许久没有修行了,我们要不要这时出去?” 叶鹤之被说动了几分。 大长老却道:“再等等。” 大家平时没看见阿厌修行,未必就代表阿厌真的荒废了。 要是情况不妙,他们再出手教训辛织就是。 阿厌身形纤细地站在那里,她身上依旧背着青色的小背包。 对比大家的佩剑,她则拿着一根毫不起眼的落华,笔直地挡在闻清辞的面前,瓷白的脸颊,涌现怒意。 闻清辞被她保护着,伸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俯身至阿厌耳边,低声道:“阿厌,她手里拿着的中品灵器破云鞭,切记,一会儿你跟她在打斗的时候千万不要被鞭子击中。 否则,轻者重伤,真气流失,重者非死即残。” 阿厌点头:“清辞,你站远一点,等会儿打起来,我怕是无暇顾及到你。” 闻清辞依言走开。 辛织将两人的举动瞧在眼里,她握紧破云鞭用力地绷成一条线,“小家伙,你死以后别怪我,是你自己要送上门来找死的。 不过嘛,本姑娘素来待人宽厚,会给你打造一副上好的棺材的!” 话音刚落,她便甩动破云鞭,直接出手! 阿厌五指收拢,一缕缕透明温和的真气自她掌心发出。 在看到破云鞭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时,她饱满的朱唇勾起一抹轻视的笑意,落华经过真气催动后变得碧玉通透,煞是润泽。 破云鞭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辛织见她没有躲开,眼底滑过疯狂的笑意。 这一鞭子注入了她浑身真气,若被击中,小家伙非死即残。 第092章 毁了破云鞭 第092章 毁了破云鞭 直面而来的真气极其霸道,掀动阿厌的衣袍。 在辛织觉得即将成功,阿厌就要殒命的最后一刻,阿厌只是浅笑,她眉梢微扬,握着落华随随便便地一抬手。 让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众人屏息凝神,睁大眼睛瞧着,一分一秒都不想要错过这个毕生难忘的场景。 从真气的霸道程度和扩大范围来看,明显阿厌已经被辛织的真气团团包裹住,避无可避了。 然而,正是阿厌方才随随便便的一抬手,正是那一道透明温和的到瞧着极弱的真气,直接将其辛织强大的真气从中间破开,并朝着辛织攻击而去! 啪—— 异常响亮的一声。 辛织也认为这一鞭下去阿厌必死无疑,因而,当这一状况发生的时候,她自信满满地立在那里不闪不躲。 这也就导致当事情发生变故的时候,她连逃开的机会都没有。 她瞪大眼睛,即便及时用浑身力量来挡住阿厌的攻击,可那道丝毫不起眼的真气却震得她身形迅速后退! 砰—— 辛织狼狈地摔倒在地,鲜血顺着她的嘴角留下。 她还来不及忍住五脏六腑的钻心疼痛爬起来,就看见跟了她好几年的破云鞭竟然在被毁成两截! 这一毁,便是彻底毁了。 就算是花重金寻找云洲大陆最顶级的铁匠,都再也没有办法将破云鞭修复好。 她的破云鞭…… 阿厌往前走了两步,望着脚边断成两截的破云鞭,并抬起一条小细腿,将被毁的破云鞭踢到了辛织面前。 她甩动了两下手里的落华,那语气,那神态,分明是嫌弃的不得了:“我以为我捡来的破竹竿挺没用的,没想到,你这个破云鞭更没用。” 她就差直接说破云鞭是垃圾了。 辛织:“……” 可恶! 这可是重金难求的中品灵器! 这种级别的灵器,一般的修行家族都是求而不得的,然而,小家伙却吐槽破云鞭还没有她的破竹竿好用? 叶长歌面露激动:“……” 一招…… 又是一招…… 潘冲害怕得双腿直打颤,破云鞭被毁的这一幕,让他再次回忆起冲霄剑被阿厌随手斩断的场面。 江峪赶紧跑过去,他将被毁的破云鞭捡起来,再将受伤的辛织搀扶起来,瞪向阿厌,“没见识的东西,这可是中品灵器,你用的那根破竹竿,哪里有资格跟它相提并论?” 阿厌蹙眉,说出的话,差点将江峪气得当场去世:“可它被我毁了。” 江峪:“……” 阿厌再道:“也或许破云鞭有威力,但使用它的人太垃圾了。” “……” 辛织气得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来! 阿厌这么说,不就是在羞辱她吗? 辛丛囿忽然上前,他打量着阿厌手里的落华,问道:“你的武器甚好,它叫什么?” 阿厌:“破竹竿。” 辛丛囿:“名字。” 阿厌:“破竹竿就是它的名字。” 辛丛囿:“……” 辛织眼里布满杀机,她盯着江峪手里的佩剑,在众人没注意的时候,她拔出江峪的佩剑,朝着阿厌的心脏刺去—— 第093章 揍人不对但很爽 第093章 揍人不对,但,很爽 杀意来临的那一瞬,阿厌清澈的眼眸涌现冷意。 她手持落华,在半空中随手画了一个圈,一缕缕透明的真气自她周身拔地而起,在她身前形成一道屏障。 当剑碰上屏障的那一刻,一股可怕的力道反弹出去,也将偷袭的辛织弹飞出去! 辛织来不及惊呼,便再次摔倒在地。 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江峪的佩剑掉落在地。 啪的一声,断了。 江峪望着跟随多年的佩剑一分为二,心有怒意,想要冲上前去找阿厌算账,可一想到阿厌深不可测的实力,便又不敢多言。 辛织此次已是身受重伤,她捂着气血翻滚的胸口,想要坐起来,却发现浑身都没有了力道。 木南嫣过去,将辛织搀扶起来,“师姐,你怎么样?” 辛织:“……” 辛丛囿转身走到她身边,拉过辛织的一只手,搭上她的脉搏,“伤得很严重,真气也受到了损伤,想要尽快痊愈,之后的两个月,必须不再动武。” 辛织愤恨地瞪着阿厌,想要继续冲上前去找阿厌算账,但正如辛丛囿所言,眼下的她,已经再无还击能力。 阿厌望着贼心不死的辛织,出言警告:“你要是再敢偷袭,我就毁了你的内丹,废掉你的右手!” 辛织:“……” 毁掉内丹,废掉右手? 那不就是成了废物吗? 辛织的身体下意识瑟缩了下。 是她轻敌,没有将阿厌放在眼里。 可也全然不是她的错。 在场所有弟子里面,阿厌身材是最瘦小的,就连年纪也是最小的,她便理所当然的认为对方好欺负。 谁能想到,天元宗竟然出了一个如此可怕的变态。 如今瞧着还小,若再过几年,眼前的阿厌,实力还不知道会恐怖到何种地步。 今日的屈辱,她记下了。 等她休养好,再过几年,一定会来天元宗继续挑战。 她一定要杀了阿厌! 辛织也很清楚,眼下的她压根不是阿厌的对手,她想着,就算阿厌能够胜过自己,也未必能够胜过辛丛囿,便将为她出气的希望寄托在辛丛囿身上,教唆道:“兄长,她今日这般羞辱我,毁掉我的破云鞭不说,就连江师兄的佩剑也毁了,此种做法,等同于是在羞辱我天玄宗,不把我天玄宗放在眼里!” 辛丛囿抽回搭在辛织脉搏的手。 此事是辛织有错在先。 围观的天元宗弟子看到辛织被揍的极惨,不但没有被辛织的楚楚可怜勾起恻隐之心,反而纷纷崇拜地将目光落在阿厌脸上,齐齐道:“小师弟威武!” 叶长歌也默默跟着小声说了句:“小师弟威武。” 琴襄:“……” 她听见了哈。 闻清辞见危机解除,便走上前来,他瞧见有几缕发丝垂落在阿厌脸颊,抬手为她整理,“阿厌,揍人是不对的。” 她刚刚其实可以躲开的。 “嗯。” 阿厌知道这个道理,她是能避开,可一想到辛织那副目中无人的嘴脸,她就想揍辛织,“我知道揍人不对,但,很爽。” 闻清辞一怔,随即温声道:“那就揍吧。” 第094章 小师弟威武 第094章 小师弟威武 人这一世,最难做到的就是随心而活。 他希望阿厌这一生,想做什么就去做,不用被种种规矩和大道理局限在里面。 她想吃便吃,想睡便睡,想要揍看不顺眼的人,就只管去付诸行动。 阿厌嗯了声,她瞧着身受重伤的辛织,继续用一副嫌弃的口吻道:“若非她太弱,不经揍,我铁定陪她好好的玩一玩。” 她话一落,那些天元宗弟子又跟着起哄:“小师弟威武!” 阿厌自豪地抬了抬下巴。 她就是威武。 辛织:“……” 她被阿厌的话气得内伤不已,什么叫做她太弱,不经揍,那如果是她的本事比现在还要大的话,按照阿厌的意思,是准备将她打成爬都爬不起来的残废吗? 这也太气人了吧! 辛织双目通红,呼吸急促地望着辛丛囿,尖锐地道:“兄长,你听到她是怎么说我的吗?” 辛丛囿:“我听到了。” 辛织:“我是你的妹妹,还是天玄宗的千金,她如此说我,就是在蔑视我,蔑视天玄宗!” 辛丛囿迟疑了一瞬,答道:“蔑视是他人的自由,她想蔑视的话……就蔑视吧。” 辛织:“……” 艹! 都这时候了,能别佛系吗? 辛丛囿握紧手里的佩剑,看了看阿厌的年纪,心里的惊讶越来越多,他眼里浮现战意,那是想要跟强者交锋的欲望。 他抬步上前,言简意赅道:“打一架。” 阿厌摇头,她看辛丛囿比较顺眼,也没有说出任何蔑视羞辱天元宗的言论,更没有像辛织拥有那般狠毒的心思,便不想再交手了,“我还有事。” 还有两百遍文章等着她抄呢。 辛丛囿听她说有事,也没有强求,“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阿厌:“不知道。” 辛丛囿:“我叫辛丛囿,这段时间,我妹妹身受重伤,暂时不宜走动,会留在天元宗叨扰一段时日,我也会在天元宗的比试台等候挑战。 你若有空,请务必来找我一战。” 阿厌听完,没作回答,也没有理会,只是拉着闻清辞走了。 黑压压的人群外围,聚集了一圈关门弟子,除了那三位游历至今还未回来的三位师兄,其他的关门弟子都到了。 展月鸣喝了一口酒,感叹道;“小师弟太可怕了。” 元斐生无可恋状:“我觉得你们都在打击我。” 一个个的,进步贼快,阿厌则更加恐怖。 江也的眼里闪现出兴奋的光彩,带着一丝期盼开口:“好想跟小师弟痛快淋漓地打上一架啊。” 张已:“加一。” 方必清:“加二。” 方知行:“加三。” 叶鹤之跟几位长老热闹看得差不多了,见辛织也为自己嚣张的行为付出了代价,纷纷面露笑意。 四长老想到阿厌的进步神速,以及她还没有人教导的事情,恨不得大哭一场,“可恨呐,我当初就应该据理力争,把阿厌要到我手里来!” 他可太想拥有一个变态的弟子出去装逼了。 叶鹤之收敛笑意,摆出一副敬业的掌门姿态,他轻咳两声,摆好他天元宗掌门的气度和架子,面色严肃地现身。 弟子们见到他们,齐齐行礼:“拜见掌门!拜见长老!” 第095章 揍人她很在行 第095章 揍人,她很在行 傍晚时分,寒风呼啸,天空飘起了洁白剔透的雪花。 渐渐的,雪势越来越大。 不过两个时辰,地面便堆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书房里放着好几个火炉。 不管外面再冷,风声再大,屋里始终暖意融融。 一阵风透过没关严实的窗户吹来,吹动阿厌案几上抄写好的宣纸掀起一个角,也将书房里几根蜡烛吹灭。 见状,闻清辞放下书卷,从软塌起身,拿出火折子将吹灭的蜡烛重新点亮。 当阿厌完成寻夫子布置好的任务时,临屿已经端着宵夜进来。 阿厌放下狼毫,她迫不及待地奔至饭桌前,在看到一盘盘面皮包的饺子时,眼底露出好奇之色。 她嘴馋地用筷子夹起一个,咬了一口。 面皮很薄,馅料肉香十足,还带着一点热乎乎的鲜香汤汁。 闻清辞在一旁准备好蘸饺子的酱汁,他用一个小瓷碗倒了一些调料搅拌好,放在阿厌面前,“今日冬至,按照我家乡的习俗,应该吃饺子。” 阿厌不懂这些,问道:“冬至很重要吗?” 闻清辞见她得两腮鼓鼓的,用筷子夹起一个饺子,沾了搅拌好的酱料,再送到她的唇边,“也不算是特别重要,只是每年都会过的一天罢了。 各地习俗不同,我家乡的习俗是吃饺子,但也有一些地方是吃汤圆或者馄饨。” 阿厌张嘴,咬了一大口,沾了酱汁的饺子味道更加鲜美,好吃到她眼睛都眯起来了。 闻清辞喂完她一整个水饺,看到临屿还站在外面时,便让临屿进来一起吃。 临屿有点受宠若惊。 似乎从阿厌来了天元宗以后,少主变得越来越有人情味了呢。 两道身影走来。 是展月鸣跟元斐。 这两人跟阿厌的关系很好,也经常会来闻清辞的院子里蹭吃蹭喝,临屿见到他们,早已经是见怪不怪。 展月鸣照常拎着一壶酒,他踢了踢椅子,直接坐下,将埋藏在地底下一段时间的桂花酿倒了出来,“这坛子桂花酿可是好东西啊,这个时候喝不仅口感最佳,还能够在大雪天暖暖身子。” 临屿吃好,起身去准备了几副新的碗筷。 元斐拿起筷子就开吃。 阿厌双手捧着一碗桂花酿,桂花浓郁的香气跟酒气混合在一起,引得她舌尖生津,当即迫不及待地喝了两口。 展师兄酿酒的手艺真不是盖的。 院外,琴襄也来了。 她的手里提着食盒。 琴襄知道阿厌爱吃甜食,为了感激阿厌,便特地做了拿手的糕点。 看到展月鸣跟元斐都在,她也不意外。 琴襄进去,将食盒里两盘摆放整齐,香味扑鼻的桂花糖蒸新栗粉糕端出来放好,她倒了一杯酒,感激地望着阿厌,郑重道:“小师弟,今日多谢你了,如果不是你及时出手,我跟长歌师妹怕是得养好一段时间了。” 面对琴襄的感激,阿厌倒是不好意思了。 想到琴襄对她平日的照顾,她笑了笑,“不客气,下次她要是再找你跟长歌师姐的麻烦,你就来找我,我替你们出气!” 揍人,她很在行。 当然,她杀人更在行。 琴襄一笑,她先是闻了闻不刺鼻且好闻的酒香,再矜持地喝了一小口桂花酿,“好。” 第096章 扑进了他怀里 第096章 扑进了他怀里 桂花酿一入口,琴襄却是愣住了。 酒的醇香跟桂花的香味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又不会出现相冲或者太过浓郁的情况,喝下去的口感,丝毫没有平时闻到的呛喉刺鼻。 琴襄喝完,恰好迎上展月鸣投来的视线。 展月鸣径自倒满一杯喝完,好歹是他酿出来的酒,他自然有点好奇琴襄喝后的感觉,问道:“怎么样? 师兄我酿出来的酒好喝吧?” 琴襄又喝了一小口,仔细回味了一边酒的甘甜醇香,“嗯。” 她算是明白为何阿厌会那般喜欢展月鸣的酒了。 叶长歌的伤势经过了丹药调理,她原本是去琴襄的院子送药的,结果扑了空,之后一想,就猜到以琴襄的为人多半是来了闻清辞的院里感激阿厌,便拿着丹药来了。 临屿没有阻拦。 对比里面的几人,叶长歌算是极少踏足的。 再者而言,大家都是明眼人,就连临屿都看得出来,叶鹤之有意促成好事的心思。 这位叶姑娘是骄纵任性了些,人品却是不错的,与他家少主站在一起,倒也挺登对。 当然,若叶长歌能改改脾气便更好了。 叶长歌进来时,恰好看到琴襄在喝酒,她满是惊讶:“琴襄师姐,你……” 琴襄被撞破喝酒,尴尬了那么一瞬,但尴尬过后,琴襄很快释然。 她大概明白自己当时在听到闻清辞那番女子可饮酒的言论为何会向往了。 原来,打破禁锢的感觉如此爽心愉悦。 她冲叶长歌一笑,并发出邀请:“长歌师妹,你来试试,展师兄的桂花酿味道真的很好,哪怕是女子喝也很适合。” 叶长歌被勾引了,她其实好几次看到展月鸣跟元斐喝酒都有点口渴的。 此时院子里没有外人在,她也不用端着掌门千金的架子,“真的吗?” 阿厌连着嗯嗯两声。 在场众人,除了元斐,她怕是喝的最多的那一个了。 迄今为止,她就喝了好几种不同口味的酒了,全是展月鸣闲来无事自个儿酿的。 叶长歌望了眼一脸诚恳的琴襄,再看了看连连点头的阿厌,半信半疑地倒满一杯。 她先是闻了闻酒的香味,待发现好闻以后,又在众人的注视下喝了一小口。 唔…… 是挺好喝的。 元斐一笑,“怎么样? 你的琴襄师姐跟小师弟没有骗你吧?” 叶长歌迟疑地嗯了一声。 在热闹欢快的氛围带动下,闻清辞也好心情的在阿厌的怂恿下喝了几杯。 院外,雪花扑簌簌落下,地面也由起初薄薄的一层积雪逐渐变厚。 展月鸣等人离开的时候,深一脚浅一脚地陷进雪地里,在上面留下凌乱的脚印。 阿厌脸颊红扑扑地趴在桌上,她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眸,瓷白的脸颊娇美异常。 待见到闻清辞送完人回来,她甜甜一笑,醉醺醺地用两手捧着下巴,娇娇软软道:“……清辞。” 闻清辞走到她面前,满是无奈地勾唇。 下一刻,阿厌忽然起身,头重脚轻歪歪扭扭地朝他走去,结果走到一半,她的双腿一绊,整个人扑进了闻清辞的怀里。 第097章 赏雪不如赏清辞 第097章 赏雪不如赏清辞 未免她摔倒,闻清辞眼疾手快搀扶住她的小细腰。 感受到少女靠在怀里混合着酒气的幽香,以及她柔软纤细的娇躯时,沉稳冷淡如他,也在此时愣住了。 掌心,是她细腰传来的触感。 很细。 很柔软。 她长高了,五官也比前几个月长开了一些。 若说在来天元宗时的阿厌还只是一个骨瘦如柴的小少年郎形象,那么,现在的阿厌在他的精心照料下已经逐渐有了一丝少女初绽的风华。 阿厌双手习惯性地环住他的腰身,闭眼靠在少年的怀中。 他送完人回来,衣衫上还沾染着院外的风雪气息,凉幽幽的,恰好缓解了她醉酒之后产生的燥热感。 她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胸膛,满足地翘起朱唇,细细软软道:“清辞的身上真好闻,还很舒爽。” 闻清辞唇角勾起的弧度加深,他搀扶住阿厌的腰身,将人搀扶到椅子上坐下,对外面的临屿道:“吩咐厨房,给阿厌准备一碗醒酒汤。” 临屿:“是。” 阿厌抱着他不愿撒手,睁开水雾迷蒙的一双眼,眼角的泪痣殷红如血,她的视线,透过眼前的闻清辞看向外面还未停歇的飞雪。 闻清辞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阿厌想去赏雪?” 此时赏雪,倒也合适。 今日的大雪连着下了好几个时辰,他方才送人出去的时候,就见满地纯白无垢的积雪。 等到明日,相信整个天元宗都会在一片银装素裹中,美轮美奂。 阿厌唔了一声,接着,她两手捧住闻清辞清俊甚美的脸,柔软的小手像是流氓调戏良家少年郎一般在他脸上摸了摸,痴痴笑道:“赏雪不如赏清辞。” 闻清辞一怔:“……” 他这算是被撩拨了吗? 想来阿厌时常跟元斐待在一起,多少跟元斐学到了一点皮毛。 他先是感到讶异,随即,心脏又有那么一点甜丝丝的感觉。 闻清辞嘴角的笑意也有扩大的迹象,他将阿厌的小手拿开,放回在她的膝盖,问道:“阿厌,这话是谁教你的?” 阿厌仔细地想了一下,而后,自豪地拍了拍小胸脯,道:“我无师自通。” 闻清辞:“……” 临屿端着醒酒汤过来,恰好亲眼目睹了自家少主被调戏的一幕。 他瞪大眼睛,看着阿厌的眼神顿时就不怎么顺眼了,甚至还有点想揍阿厌,“少主,阿厌在调戏你。” 闻清辞一笑,接过临屿递来的醒酒汤,他一手托住阿厌的脸靠在他的肩膀,将醒酒汤面上的那层热气吹散。 临屿重复道:“少主,阿厌在调戏你。” 闻清辞抬眸:“所以呢?” “……” 临屿噎住了。 好像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这几个月来,少主跟阿厌同吃同睡,可谓是亲密无间,即便是阿厌今晚说了调戏撩拨少主的话语,想来也只是醉酒时的胡言乱语罢了。 闻清辞没理会临屿想了些什么,待醒酒汤凉却一些后,便用勺子一口一口地喂阿厌喝下。 临屿走了几步,又转身回来,忽然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少主,过完年,你就十五了。” 第098章 果然还是闭嘴适合他吗 第098章 果然还是闭嘴适合他吗 闻清辞喂醒酒汤的动作一顿。 时间倒是过得挺快。 临屿见他失神,想到闻清辞的年纪,以及叶鹤之有意撮合的心思,多了句嘴:“其实,少主可以不用再活的那么清心寡欲了,待年龄合适的时候,可以考虑找一位少夫人了。” 闻清辞眸光一厉。 临屿:“……” 他说错话了吗? 闻清辞将调羹放在碗里,他约莫猜到临屿为何会这么说了。 看来,有些事情,他应该找个适当的时机把话挑明,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临屿,不会说话的话,就少开口吧。” 临屿:“……” 果然还是闭嘴适合他吗? 阿厌喝了几口醒酒汤,迷迷糊糊的神智已经好了许多,她没听清楚方才临屿跟闻清辞说了什么,只是望着外面飘下的大雪失神,喃喃道:“我记得有一次,我躲在巷子里,跟一只很凶很凶的野狗打起来了。” “那天晚上,也是在这样一个寒冷的下雪天,家家户户都烧着火炉闭门不出,一些富贵人家的马车经过,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压出一条条清晰无比的车轮印。” “雪很大,我流了很多血,淌在雪地很刺眼。” “……” 闻清辞想到她之前盯着雪的眼神,便明白其中缘由了。 她是想到了不愉快的回忆。 阿厌眼前很模糊,脑子里虽然乱糟糟的,说话也有点颠三倒四,可她脑海里却很清晰地浮现曾经的一幕幕画面。 那是跟前世有关的。 为了一口吃的,她跟野狗抢食。 事后,她浑身受伤地跌倒在雪地里,任由双手双脚的鲜血流淌在雪地上,待恢复了一点力气爬起来的时候,她转身再瞧走过的路,却发现一路流淌着鲜红刺目的血。 那是从她身上流下的。 从她随口说出的几句话,闻清辞便能够将那样惨烈的画面勾勒在脑海。 他无法想象到阿厌前世经历了多少的艰难苦楚。 深邃清冷的眼眸里,浮现心疼。 他放下醒酒汤,手掌轻柔地抚摸着阿厌的乌发,每一个动作,都极其温柔,且带着小心翼翼的疼惜。 少年清润独特的嗓音,在安静的雪夜里显得尤为清晰,也特别有力:“阿厌嘴里说的情况,再也不会发生了,因为,只要我活着,只要我还在这个世上一天,我就会倾其所有给阿厌最好的一切。” 闻清辞不知道她醒来后还会不会记得他所说的话。 不过,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阿厌前世所经历的,他不会再让她经历了。 阿厌似乎被这句话给安抚了。 迄今为止,她想到那些一次次从阎王殿里爬出来的经历都还心有余悸。 阿厌重新靠在闻清辞怀里,困倦地打了打哈欠,轻声低语:“真好。” 来到天元宗真好。 能够留在闻清辞的身边更好。 他给了她最安逸舒适的生活,让她不仅夜夜好眠,还允许她好吃好喝地陪伴在他身边。 闻清辞没听见她最后的一句话,只是抚摸着她头部的动作依旧温柔。 很快,他的怀里便传来阿厌匀称的呼吸。 第099章 不速之客 第099章 不速之客 依旧是不想起床的一天。 阿厌懒洋洋地趴在桌上,瞧着外面总算减小的雪势。 她的青衫外面披了一件兔毛领子的白色披风,巴掌大的小脸窝在暖暖的披风领子里,显得那张脸更小了。 闻清辞准备好了油纸伞,少年身形清瘦,修长,气质优雅出尘地立在那里。 他一手撑着伞,一手朝着阿厌招了招,语气缓和道:“寻夫子的早课不能迟到。” 阿厌认命地跟过去,站在油纸伞下,她两手放在背包的带子上,小脚踩在厚厚的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靴子陷入雪地,导致她跟闻清辞走路的速度都变慢了。 小手在背包的袋子上来回地玩,阿厌想到风雨无阻上早课的经历,蔫蔫儿地望着身侧的闻清辞,恨不得整个人直接化身成挂件挂上去,问道:“清辞,寻夫子都不用休息的吗?” 总不能一年四季都传道受业吧? 想想那日子,阿厌顿觉悲惨。 闻清辞拉过她的一只手,握在掌心里,答道:“天元宗一年的课程分成上下两个学期,每个学期结束后,会休息两个月。 阿厌来的时候,恰好是下半个学期开始没多久,再过半月,就会放假。” 一听即将放假,阿厌蔫蔫儿的眼神顿时放光:“我喜欢这个规矩!” 让她天天对着寻夫子那张脸,每天几百遍几百遍的抄写文章,阿厌也是会厌烦的。 幸好还有放假的时间。 两人照常去上完早课,再回到院落。 书房。 阿厌刚坐下来抄写文章没多久,临屿就进来了,他看了眼榻上看书的闻清辞,道:“少主,辛织姑娘跟木南嫣姑娘来了,她们说,想要过来拜访一下。” 闻清辞有些意外,但出于礼节,还是让临屿将人请了进来。 辛织一身海棠色缠枝衣裙,惹眼夺目,本就出色的五官在一番傅粉涂抹下更为好看,说是前来拜访,但她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仿若是在自家院落出入一般。 木南嫣跟在身后,手里提着食盒。 闻清辞起身相迎,“辛姑娘,木姑娘。” 正在抄写文章的阿厌听到动静抬眼,瞧了一眼进来的辛织跟木南嫣,便不再理会。 辛织则只管打量着闻清辞。 昨日,远远见到时,她便被少年过于出众的容颜和气质所惊艳了,如今近距离一瞧,这张脸,比初见时带给她的惊艳感还要大。 她还从未见过如此俊俏的少年郎,而且,气质还如此出尘。 临屿邀请她们坐下。 辛织观察着闻清辞的一举一动,嘴角扬起满意的弧度。 闻清辞则很不喜欢辛织打量的视线。 木南嫣也觉得辛织这样赤裸裸的目光太过吓人,于是,她将食盒打开,再将做好的几样糕点端出来放在一旁的小桌上,道:“闻公子,这是我们天玄宗的小吃云片糕,你可以尝尝。” 她是不愿意来的,但又不好不给辛织的面子。 况且,木南嫣跟辛织也是在一起相处了几年的情分,故而,当辛织心血来潮提出要来拜访闻清辞时,她便看破了辛织的小心思。 第100章 面色一冷 第100章 面色一冷 闻清辞扫了一眼桌上的几样手艺精巧的点心,客气而疏离地道:“谢谢辛姑娘跟木姑娘的好意,这份礼物,我就收下了。” 辛织见他一举一动都透着说不出来的赏心悦目,更是欢喜了。 她拿过放在食盒旁边的筷子,递给闻清辞,道:“闻公子,这些点心是我特地做的,你可一定要尝尝!” 闻清辞:“……” 木南嫣:“……” 瞎几把乱讲。 明明是她做的。 辛织一大早跑来她的房间找她,然后,就用一种命令的口吻让她做一些糕点出来。 刚开始,木南嫣还以为是辛织想吃,直到她注意到了辛织特意的打扮。 得。 她家这位眼高于顶的师姐这是见色起意,动春心了。 木南嫣默默地在心内吐槽一遍,外加连着翻了好几个白眼,不过,她小家碧玉的脸上始终带着无懈可击的微笑,并配合辛织的演出,道:“师姐是极少做糕点的,以前在天玄宗,也就只有掌门才有吃到师姐做的糕点。 闻公子,你可一定要尝尝,不要辜负师姐的一番心意啊。” “……” 辛织对木南嫣的表现很满意。 相信任谁听到这样的话,都会感到受宠若惊的。 闻清辞并未感到受宠若惊,也没有去接辛织递来的筷子,只道:“我之前才用了一些糕点和清茶,此时,却是再也吃不下去了。 辛姑娘,依我看,不如就将糕点放在这里,等我晚些时候再吃。” 木南嫣明白了。 这位闻公子摆明是在婉拒,说的再直白一点,就是对辛织没有丁点想法。 辛织平时也算聪明的,可女子一旦动心,有的时候就会出现智商低下的情况,她失望地放下筷子,“既然如此,那你就把糕点留着,晚点再吃吧。” 正在抄书的阿厌舔了舔舌头。 她想吃。 于是,她停止抄书的动作,走上前去,毫不客气地拿起辛织放在一边的筷子,夹起一块云片糕试了试。 味道不错,甜度适中,就是口感略硬,稍稍差了一点。 辛织见到她,一把抢过阿厌手里的筷子,重重地往小桌上一放,震得整张小桌颤了颤,怒气冲冲道:“这云片糕是我做给闻公子吃的,你没有资格吃!” 阿厌将嘴里的云片糕咽下去,对比了一下琴襄曾经做过的云片糕,客观评价道:“云片糕的味道尚算可以,但可能是糯米粉多了一点,吃起来口感稍硬。” 总的来说,论到煮糖水或者是做糕点的手艺,还是琴襄师姐更胜一筹。 木南嫣也不生气,只默默将阿厌的评价记在心底。 等她回去,她就减少一些糯米粉试试。 闻清辞眼底滑过笑意,他看了一眼阿厌抄写到一半的文章,温声道:“阿厌,回去。” 阿厌依言走开。 辛织瞪向阿厌,若非闻清辞在场,她要装模作样一下,定然会对阿厌的态度更差:“闻公子,我观你言谈举止应当出自名门世家,怎么会跟这种不入流的人厮混在一起?” “……” 闻言,闻清辞面色一冷。 第101章 你竟敢对我家清辞见色起意 第101章 你竟敢对我家清辞见色起意 不入流? 闻清辞平静无波的眼神越来越冷,依旧是那样不改的神色,依旧是那样不温不火的缓和语气,可任谁都能感受的出来,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凛凛冷意。 辛织愣住。 怎么了? 她有说错什么话吗? 作为旁观者的木南嫣可谓是纵观全局看得最透彻的一个人。 从广场初见,她就注意到阿厌跟闻清辞的举动亲密,辛织说阿厌不入流,可不就是在给闻清辞心里添堵吗? 喜欢人家,又瞧不上人家的朋友,这段还未开始的感情,注定不会再有可能。 辛织被闻清辞的眼神弄得浑身不自在,她甚至不敢直视闻清辞那双深邃好看的眼眸,说不上来的冷意和迫人的威压,席卷至她周身,连带着她说话都带了小心翼翼的成分:“闻公子,你怎么了?” 闻清辞嘴角扬起惊艳疏离的弧度,他的喜怒,从来都是微乎其微到的,只有跟随在他身边多年的人,才能感受一二,“阿厌如我,我如阿厌。” 辛织说阿厌不入流,等于是在说他不入流。 对付这种人,闻清辞还能够做到以礼相待,没有直接将人赶出去,不代表他对辛织有半点特殊的情感,只能说明他自小受到的良好教养。 辛织:“……” 原来是这句话。 闻清辞望了一眼低头抄写文章的阿厌,清冷的目光在瞬间柔和,他再看辛织时,便又恢复了那般疏离的态度,道:“辛姑娘,阿厌抄写文章的时候需要清静,若辛姑娘跟木姑娘没有其他的事情,还请尽早离去。” 辛织顿时有点慌乱。 赶她走? 想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谁敢如此对她! 木南嫣看戏看得津津有味。 她现在才发现,原来辛织的骨子里不喜欢曲意迎合的人,而是喜欢跟她处处唱反调的人。 闻清辞越是不把辛织放在眼里,越是能让辛织把他放在心里。 这就是活脱脱的受虐体质啊。 想想看江峪长期以来的努力,根本是弄错了方向。 辛织听出了闻清辞赶人的意思,有些着急地道:“我来找闻公子,当然是有很重要的事!” 闻清辞:“请说。” 辛织:“我是想来问问闻公子,可有定亲?” 木南嫣:“……” 这么直接的吗? 显然,闻清辞也惊到了。 辛织说完,又觉得很不好意思,脸颊热得慌,她害羞地移开视线,不太敢跟闻清辞的目光对视。 可再一想她天玄宗掌门千金的身份,以及那些围绕在身边赶都赶不走的追求者们,她便又添了几分盲目的自信。 她能看上闻清辞,是闻清辞的福气。 所以,她没有必要将喜欢的心思藏藏掖掖的。 不等闻清辞说话,阿厌却坐不住了。 她放下狼毫,也没在意狼毫不小心放在了砚台,溅起的墨汁将她手和衣袖给弄脏了。 阿厌跑过去,像是护崽一样挡在闻清辞身前,她双手叉腰,冲着辛织凶巴巴地哼了一声,并用一种谴责的目光望着辛织,道:“你竟然敢对我家清辞见色起意!” 第102章 我家阿厌不懂事 第102章 我家阿厌不懂事 闻清辞眼里闪现无奈:“……” 见色起意? 她这又是从哪本书里看到的? 还是说,不是她从书里看到的,而是她从元斐那里学来的? 闻清辞目光温和地落在阿厌的后脑勺,嘴角的弧度总算有了一点发自真心的笑意。 那样细微的神情,以及周身忽然缓和的氛围,与对待辛织的冷淡天差地别。 木南嫣将这个小眼神记在心里。 要告诉师姐吗? 还是不要了。 没有盼头也不可能开花结果的一段感情,就不需要让辛织知晓那些小细节了。 否则,按照辛织的臭脾气,肯定会在天元宗闹出不小的动静。 辛织的心思被阿厌一语道破,当即有些下不来台,她脸颊更红了,且目前,辛织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摊牌。 因而,她不敢承认,逞强道:“你瞎说什么!” 阿厌无辜地睁着一双水润清澈的眼瞳,反问:“我有瞎说吗?” 辛织否认:“我怎么可能会见色起意!” 阿厌哼了一声,再次一语道破:“你撒谎,你跟清辞是毫无瓜葛的两个人,突然登门拜访就够奇怪了,还问清辞有没有定亲,你说,你这不是见色起意是什么?” 她说的字字清晰,且逻辑通顺,让人一时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辛织:“我……” 她就是见色起意又怎么样? 正是谈情说爱的好年纪,即便她对闻清辞一眼动了心,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再说她都十六了,许多女子在十三四岁的年纪就开始怀春了。 比起那些,她算是开窍比较晚的。 阿厌眯起眼眸,也不想要听辛织承认或者是否认的话,叉腰的动作改为张开双臂,将闻清辞牢牢地护在身后,道:“你死心吧,不管我家清辞是否定亲,他都不会喜欢你的!” 想要染指她家品行高洁,姿容绝世的清辞,没门! 辛织气笑了,懒得再跟阿厌讨论见色起意的话题,只是问道:“你怎么知道闻公子不会喜欢我?” 她长得又不差。 阿厌:“我就是知道!” 辛织:“……” 闻清辞见她两吵的不可开交,眼底的笑意渐浓,他拉过挡在身前的阿厌,大掌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对辛织道:“辛姑娘,我家阿厌不懂事,你别在意。” 辛织:“……” 她很在意! 木南嫣也担心再争吵下去会打起来,关键是辛织就算打架也打不过人家,她也一把拉过辛织,劝说道:“师姐,我看闻公子跟阿厌还有事要做,我们先回去吧。” 辛织望了一眼闻清辞,心里还在纠结那个没有得到的答案,然而阿厌在场,她又不好再放下身段重新询问一次,只好愤愤不甘地跟着木南嫣一道离去。 可恶! 她一定会找到机会干掉阿厌的! 气走了辛织,阿厌心里有点美滋滋的,秀气的眉眼透露出一股直逼人心脏的灵气,眼角的泪痣随之变得灼灼夺目。 闻清辞留意到她被墨汁沾染了的手跟衣袖,拉着阿厌走到一边,对外面的临屿吩咐道:“准备热水进来。” 临屿:“是。” 第103章 她可不就是败家嘛 第103章 她可不就是败家嘛 哗啦—— 闻清辞卷起阿厌染了墨汁的衣袖,露出纤细的手腕,将她被墨水染脏的右手放进暖暖的热水里泡着。 同时,他的另一只手也放入热水里,浇水在她的手背上,以便清洗。 须臾,墨汁便被热水浸湿,融入清澈的水里,阿厌原本白皙的肌肤也渐渐恢复。 他瞧着那片脏了的衣袖,道:“这套衣衫该丢了。” 阿厌任由他动作,顺着他的视线瞧了眼那片惹眼的墨汁,想到被她弄脏的衣衫到如今积累起来已经有了好几十套,顿时羞愧地低下头颅,轻声问道:“琴襄师姐说,你给我定制的衣衫都是选用上等蚕丝所做。” 闻清辞:“嗯。” 他的阿厌,自然不能穿次等的。 阿厌压低脑袋,乖巧地垂下又浓又密的睫毛,朱唇一张一合:“琴襄师姐还跟我说,上等的蚕丝在云洲大陆是只有极富裕的大户人家才有资格用的,一丈价值百两黄金。” 闻清辞拿过一旁干净的帕子,为她擦拭手上的水迹,也不隐瞒:“琴襄师姐说的没错。” 琴襄出身霜元门,属于八大派,自小在锦衣华服下长到,对这些布料是再熟悉不过的。 阿厌与师兄师姐们交好,迟早会知晓她的吃穿用度价值多少。 临屿站在一旁,等着清洗完将热水端出去,看到阿厌压低脑袋的动作,想到阿厌的衣衫时不时就要更换,笑道:“哟,小阿厌这是意识到我家少主为你花了多银钱了。” 几十套衣衫啊,一套就几百两黄金,从阿厌上山开始,吃的穿的,相当于用了数万两黄金。 阿厌也在脑海里算了算。 啊…… 数万两黄金呢。 阿厌偷偷地抬眼,瞧了瞧闻清辞的神情,道:“如此说来,元师兄吐槽我吐槽的挺到位的。” 闻清辞:“元师兄说你什么了?” 阿厌:“……他说我败家。” 她可不就是败家嘛? 这样庞大的花费,相当于寻常人家几辈子的收入。 闻清辞将她的手擦拭干净,照常牵着,没有松手,想到阿厌长高了一些的身量,又对临屿道:“等会儿我会把阿厌现在的身高尺寸写在纸上,你去找一下琴襄师姐,让她再重新为阿厌定制几件换洗的衣衫。” 又做? 阿厌摇了摇头,道:“清辞,不要做了,我现在的几套衣衫足够我平日换洗了,还有,衣衫穿着也挺合适的。 还有……我以后会抄写文章的时候会注意的。” 说起来也怪寻夫子。 老罚她抄文章。 她又比较粗枝大叶,一旦抄写文章投入,就无暇去顾忌衣衫是否干净整洁。 临屿颇为欣慰地道:“阿厌长大了,知道体谅少主了。” 亲眼目睹了闻清辞养阿厌一路的开销,临屿才深感父母拉扯大一个孩子的不易。 也就是他家少主家财万贯,才能把阿厌养得如此娇美水灵。 闻清辞表面应了,实际上发出的命令并未收回。 阿厌想到辛织的问题,忍不住有些好奇,问道:“清辞,你定亲了吗?” 第104章 阿厌不喜欢我就不定亲 第104章 阿厌不喜欢,我就不定亲 她无意的话,却在他平静的心里掀起了难以抚平的涟漪。 他知道的。 她有此一问,只是单纯的出于好奇。 闻清辞松开她的手,迎上她清澈的眼瞳,答道:“未曾定亲。” 阿厌得到答案,满足了。 临屿总觉得阿厌的笑容有些怪,至于哪里怪,他暂时还说不出来,为了证明一下他家少主的魅力,他道:“小阿厌,我家少主迟早都是要定亲的。” 阿厌笑容一僵,想到将来闻清辞要跟别的女子同睡在一张床上,她再也无法跟闻清辞待在一起,也无法再拥有如此好的睡眠时,心里突然间有点涩涩的,“不能……不定亲吗?” 闻清辞眼底划过诧异。 临屿:“怎么可能不定亲呢?” 阿厌望了一眼临屿,神情更是失落了,心里的酸涩感随之加重。 她可怜巴巴地望着闻清辞,带着一丝祈求的语气开口:“清辞,我们一直在一起不好吗?” 她挺不想在她跟闻清辞中间多出一人的。 而且,她前世就知道定亲跟成亲代表着什么,一旦互相情投意合的男女在一起决定携手到老,那么,于他们而言,他们彼此才是对方最重要的人。 其他人,都是外人。 阿厌不想成为闻清辞的外人。 临屿还想开口,却被闻清辞一个威严冷淡的眼神制止了。 闻清辞其实想要问一问阿厌为什么不想他定亲的缘由,可想到她还什么都不懂,便是一笑,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阿厌不喜欢的话,我就不定亲了。” 临屿:“少主……” 宠人也要有个限度好吧。 照少主这个回答,难道阿厌一辈子不允许他定亲,少主就一辈子都不能寻找他的幸福吗? 虽然,这个幸福或许会很短暂。 但那也是好的。 阿厌得到了他的答案,原本酸涩复杂的心情顿时消散了,且还有一种陌生的感觉在她的心内缓缓滋长。 她此刻的心情,就好像是吃了琴襄所熬制的糖水。 甜甜的,软绵绵的。 她喜欢闻清辞的答案。 之后,阿厌回到原位,继续抄写文章去了。 闻清辞眼底的笑意未散,他又注意到,阿厌在拿起狼毫之时,还特别注意了一下不把衣袖弄脏。 临屿也留意到了,“她倒懂事。” 闻清辞则走过去,拿起狼毫,在宣纸写下需要的尺寸,交给站在一旁还未离去的临屿,“拿着它去找琴襄师姐,给阿厌添置新衣衫。” 临屿:“……” 成吧。 少主有钱。 少主乐意宠着惯着阿厌,那就宠着惯着吧。 …… 最近一段时日,天元宗格外热闹。 倒不是因为元斐或者是哪个弟子在天元宗闯了祸,而是因着辛织跟辛丛囿的到来,在天元宗掀起了一股不小的动荡。 辛织因着受伤,不能再挑战天元宗的女弟子,便只好待在客房养伤。 至于辛丛囿,则如他对阿厌所言的,在天元宗住下第二日,便在比试台整日等着被挑战,还定下谁能在他手底下熬过一百招,便可得到一枚上等灵石的规矩。 第105章 先别急着走 第105章 先别急着走 辛丛囿此举,引得天元宗弟子纷纷前去比试台比试。 掌门跟几位长老听闻此事以后,也没有阻止辛丛囿的所作所为。 让天元宗的弟子们都来见识一下辛丛囿的本事,并自此以后更加专注修行,对于天元宗而言是好事。 三长老想到近段时日的战况,说起辛丛囿时,也是满眼欣赏,“天玄宗这位,可真是难得的变态啊。” 在比试台十日,竟未曾输过一局。 而能够在他手底下熬过一百招的,也没有多少。 连有几位关门弟子都输了。 四长老摸了摸下巴,抓过桌面上摆着的水果往嘴里塞,道:“前两日,我家那不成器的元斐跑去挑战了,说是贪图辛丛囿给的上等灵石的奖励,他跟辛丛囿过了一百多招,输了,此时还躲在院子里怀疑人生呢。” 大长老道:“张已跟方必清也输了,两百招败下阵来,一人得了两枚上等灵石,昨日还跟我说,等辛丛囿一走,他们就闭关一年,没有突破就不出来。” 徒弟们有上进心是好事,他这个做师傅的,自然支持。 三长老手底下就一个关门弟子:“知行那孩子也输了。” 四长老又道:“昨日,我家那不成器的展月鸣也跑去挑战了,得了两枚上等灵石。” 纵观他们的关门弟子,全被辛丛囿当菜给虐了。 不过他们几位长老心态极佳,也不把弟子们私底下比试的事情放在心里,至于那些流传的什么天元宗弟子不如天玄宗的流言蜚语,以及天元宗丢脸的言论,他们一概不理。 打架嘛,有输有赢才是常理。 云洲大陆那么多的天才跟变态,让这些弟子们暂时开开眼也好。 等三年学习期结束,就到了弟子们下山历练的时候。 眼下辛丛囿的到来,只是让这些坐井观天的弟子们先长长见识。 等出了天元宗,以后还会有更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和更多藏匿在云洲大陆的高手冒出头来,保管把这群年轻弟子打击到无地自容。 五长老手底下的叶长歌跟琴襄都失败了,也就没有跟辛丛囿切磋的资格。 放眼现在还在天元宗却并未交手的关门弟子里,也只有江也跟阿厌没有去比试台了。 叶鹤之喝了一口热茶,道:“今日,好像是江也对辛丛囿。” …… 课罢。 阿厌便只想着回院落抄写文章,一点也没有想要去比试台瞧一瞧的意思,而最近一段时间比试台发生的事情,她即便没有前去观看战况,也是知晓的。 毕竟有话唠的元斐在,他天天都会跑去院子蹭饭,再把比试台的情况告诉她。 收拾好东西,阿厌一想到马上就要放假,心情顿时飞扬起来,她牵着闻清辞正要走,叶长歌却出现在她面前,道:“小师弟,你先别急着跟闻师兄走。” 阿厌摸了摸扁扁的肚子,道:“可我饿了。” 闻清辞听说了叶长歌每日在比试台观战的事情,心知她拦下阿厌的举动为何,“长歌师妹,你想让阿厌去比试台,对吗?” 第106章 师姐我想吃糖水 第106章 师姐,我想吃糖水 叶长歌的心思被戳破,直接点头,“是。” 这段时日,辛丛囿的修行有多可怕她是看在眼里的。 起初,辛丛囿面临的对手只是天元宗的内门弟子,叶长歌便觉得,就算辛丛囿再厉害总有一个师兄能站出来将其击败。 直到她见识到一个又一个的师兄败在辛丛囿手里,这才感觉到辛丛囿的实力竟然强悍到了那般恐怖的地步。 在她所认识的人里面,她想,除了那三位游历未归的师兄,以及江也还有可能与其一战之外,也就只有阿厌了。 可以肯定的是,阿厌在对抗辛织的时候,是没有尽全力的。 叶长歌拦住阿厌的去路,一是想要阿厌去见识一下辛丛囿的强悍实力,二是希望阿厌代表天元宗迎战,与辛丛囿对抗。 毕竟,作为掌门千金,她还是很在意天元宗颜面的。 今日江师兄对上辛丛囿,也不知能不能胜。 闻清辞尊重阿厌的想法,因而,他望着阿厌,道:“你想去吗?” 阿厌沉思。 其实,她对观战兴趣不大。 可看长歌师姐的样子明显是希望她去看一看的。 她得想想。 琴襄走过来,看出来阿厌的兴致不高,但她也是亲眼见识过辛丛囿的可怕程度,她也希望阿厌能去看一看,说不定能够从中看出点什么,“小师弟,去看看吧。” 潘冲想到阿厌跟闻清辞形影不离堪称连体婴的关系,以及阿厌在天元宗也只知道维护闻清辞,在后面阴阳怪气道:“长歌师妹,咱们这位小师弟满心满眼都是闻清辞,试问一下,除了闻清辞,谁还能有让小师弟出手的本事?” 照他说,直接把闻清辞推上比试台即可。 此举,不但能够当众羞辱闻清辞,还可以逼阿厌出手。 徐岩道:“可不是嘛,咱们这位小师弟只把闻清辞当作是自己人,至于我们这些同门,或者是我们天元宗的脸面,压根没有资格入小师弟的眼。” 叶长歌是真的希望阿厌前去观战。 总之,这段时日的观战经验,对她而言是受益良多的。 她也希望辛丛囿的强大能够刺激阿厌,让阿厌不要荒废掉自身天赋,好好修行,“只是去看看而已,不一定非要比试的。” 阿厌则望着琴襄,道:“师姐,我想喝红豆糖水。” 琴襄一笑:“好。” 比试台。 阿厌一行人到的时候,江也正跟辛丛囿开始比试。 再看比试台周围,几乎集聚了天元宗所有的内门弟子。 其中,元斐等人为了能够更好的观看比试台的打斗,有的站在屋顶处,有的则立在百年的参天古树上。 元斐被打击的幼小心灵已经恢复了,他立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看到比试台两道正在打斗的身影,从小背包里拿出新鲜的青枣咔擦啃了一口,又随手抓了一把丢给展月鸣,道:“哟,小阿厌牵着闻师弟来了。” 展月鸣一把接住他丢来的青枣,瞧见立在屋顶的几道身影时,道:“张师兄,还有两位方师兄,也都来了。” 第107章 观战 第107章 观战 近日的天元宗,实在热闹。 所有内门弟子也分外默契,只要一完成手里的事情,就会在第一时间赶到比试台。 元斐将枣核往地面一扔,懒洋洋地靠在树上,叹道:“估计掌门跟几位长老都在议事厅盯着这边的情况呢。” 他注意到了,四长老最近往议事厅跑的特别勤快。 动动脚指头都能猜到,掌门跟几位长老表面上虽然不说什么,也没有出面观战,瞧瞧具体的交战情况,可这几位背地里却对比试台的事分外关注呢。 况且,想要观战的话,也不一定非要在比试台才能观看。 以掌门跟几位长老的本事,随便一抬手,再掐个诀,就能将比试台的情况瞧的一清二楚。 阿厌跟闻清辞刚到,就被眼尖的辛织注意到了。 她去闻清辞的院落去了两次,每次都没能够见到闻清辞。 守在外面的护卫临屿告诉她,闻清辞不是去了那个长老那里说话,就是去了掌门那里听训。 而且,她在天元宗也没有闲着,吩咐天玄宗随行的内门弟子们花钱套取了不少有关闻清辞的信息。 她才了解到,原来闻清辞的父亲是当年闻名云洲大陆的闻城子,还了解到闻清辞经脉被废,无法修行。 想要当天玄宗的女婿,首要的条件,必须要在修行上有一定的实力。 显然,闻清辞是不符合的。 一个经脉被毁的人,注定这辈子没了修行的可能。 可凡事也并非没有希望,若她把人带回天玄宗,跟爹爹说明一下情况,再放低身段去求求宗门的几位宗师。 大家集思广益,说不定能从中找到一丝希望也未可知。 比试台上战况激烈,江也跟辛丛囿手持佩剑,两道可怕的真气发生强烈的碰撞! 众人只见,一道浅青色的光芒跟银色的光芒频频相撞,佩剑发出哐哐的声响! 然而,辛织却并不在意。 近日她兄长从无败绩,这位什么江也,实力天赋在云洲大陆的确是能够排得上名号的,可是任由谁在见识过她兄长的实力以后,都会败下阵来。 江也再厉害,也不过是失败的晚一些而已。 木南嫣站在后面,注意到辛织的视线仍旧不死心地落在闻清辞脸上时,暗自惊讶。 她也听说了闻清辞的事。 只是她没想到,似辛织这样眼高于顶的人,在听完闻清辞废人一个的结论时没有嫌弃,也没有断掉对闻清辞的那点想法。 只能说,一张完美到绝色的脸,真的是一件可怕的武器。 照她看来,闻公子即便无法修行,也完全能够凭借那张清俊似仙的脸在云洲大陆寻得庇护。 江峪很在意辛织的一举一动,他最近也听说了辛织去拜访闻清辞的事情,起初没在意,可此时辛织痴迷的眼神,让他不得不上心。 “师妹,你在看什么?” 闻清辞有比试台上的打斗精彩绝伦吗? 对于颜狗来说,还真是。 察觉到辛织虎视眈眈的目光,阿厌上前一步,试图用比闻清辞矮了一头的身体将他挡住,并扯了扯闻清辞的宽袖,道:“清辞,我没说错吧,辛织就是对你见色起意了!” 闻清辞:“嗯。” 第108章 好想弄死她 第108章 好想弄死她 比试台上,江也与辛丛囿打得热火朝天。 比试台下,辛织与阿厌的目光相撞,两人眼中都迸射出谁也不愿意退让的气势。 辛织气得面色通红,五指紧握,咯咯作响。 艹! 好想弄死她! 气人的是,就她目前的实力,压根弄不死她! 江峪充满敌意地望了一眼闻清辞,他忽然上前,隔绝掉了辛织痴痴的视线,道:“师妹,你注意到了吗? 辛师兄方才那一招特别精彩,差点就让江也败下阵来!” 辛织看到他,拧起眉峰,嫌弃道:“走开!” 她还没看够闻清辞呢。 没事看一看那张赏心悦目的容颜,不比比试台上的打打杀杀更令人愉悦吗? 而且江峪这张脸,她看得厌烦了。 在没有来到天元宗前,辛织觉得整日围绕在她身边打转的江峪长得也还算不错,五官英俊耐看,可一旦在见识过更好的闻清辞以后,什么好看的少年都无法入眼了。 主要是闻清辞长得太让人惊艳了,足以让人毕生难忘。 江峪一脸不知道怎么惹到了辛织的表情,实际上却心知肚明,暗暗捏紧拳头,在同辛织说话时,更是故意装傻:“辛织师妹,你怎么了? 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闻清辞是吗? 一个除了张脸一无是处的废物罢了。 等他找到机会,将其除掉便是! 辛织:“……” 木南嫣:“……” 她始终是站在吃瓜前线的第一人啊。 阿厌拉着闻清辞往旁边站了站,好在比试台下面的人实在太多了,她跟闻清辞这一躲避,一道道齐刷刷的身影便挡住了辛织的视线。 闻清辞将她飞扬的眉眼落在眼底,薄唇轻勾。 眼见着台上的辛丛囿跟江也已经交手三百多招了,下面观战的弟子们也纷纷按捺不住管不住嘴了。 “你们说,这一局对战江师兄会胜吗?”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辛公子跟江师兄的交手还没有任何一方落下风,所以,谁胜谁负还真的不一定。 不管怎么说,江师兄目前也是我们天元宗弟子里面最有实力的师兄了。” 其他师兄全败了,可不就只剩下天元决三层的江也了。 叶长歌看得很是紧张,浑身血液凝固,她往身边一看,才发现阿厌跟闻清辞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离她两米远的位置。 她走过去,哪怕她实力比其他内门弟子强,但暂时依旧还看不出来战况,便询问阿厌:“小师弟,依你看,江师兄打得过辛丛囿吗?” 阿厌正在研究辛丛囿的招式呢。 她发现,天元宗的剑法跟天玄宗的剑法存在很大差异,天元宗的剑法飘逸灵活,天玄宗的剑法则更加迅速一些。 两家剑法,各有优势。 江师兄的剑法更是使得出神入化,故而,才能够支撑到现在还没有败下阵。 听到叶长歌的话,阿厌看见琴襄也好奇地走过来了,她没有立即作答,而是扯了扯闻清辞的宽袖,道:“你们问清辞吧。” 叶长歌:“……” 又在开玩笑。 琴襄:“闻师弟,你看出结果了吗?” 第109章 某人这是怂了 第109章 某人这是怂了 闻清辞收回落在比试台的视线,分析道:“江师兄很厉害,如果只看剑法,他与辛公子不分胜负,但如果要论修为程度,辛公子更胜一筹。” 他是无法修行,但不代表他遇事没有分辨能力。 叶长歌听完,眼里仍旧是不相信的色彩。 比起闻清辞给出的回答,她其实更希望阿厌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遂小声地嘟囔了句:“一个都没有修行过的人,说出的话可信吗?” 琴襄:“……” 长歌师妹这张嘴啊,一说话准能得罪不少人。 闻清辞并不在意。 叶长歌抛出的疑问,也不过是把大家心里所想都表达了出来。 比起那种人前谦和有礼,背后却对他各种羞辱嘲笑的人,叶长歌的坦荡不遮掩,在他看来反倒顺眼许多。 至少,她不会在他面前摆弄心机。 阿厌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尽管她已经看透叶长歌除了一张嘴不会说话心底却是善良正义的人,可还是不喜欢叶长歌怼闻清辞的态度,当下握紧落华,道:“要打架吗?” 叶长歌:“……” 还不让她说实话吗? 在见识过阿厌是如何将辛织干掉,并在毁了破云鞭又紧跟着毁了江峪佩剑的时候,叶长歌已经清楚地知道,她不是阿厌的对手。 她往琴襄身后躲了躲,把琴襄扯到身前来当挡箭牌,叶长歌瞧了眼比试台上还在打斗的江也跟辛丛囿,道:“小师弟,你老找我打架算怎么回事儿,你怎么不找辛丛囿比试?” 阿厌蹙眉:“上次,不是你说要跟我打架的吗?” 她现在应战也可以啊。 “上次是上次!” 叶长歌那时敢拦住阿厌,提出打架的要求,是因为她在修行上有了突破,还以为阿厌荒废修行,觉得能与之一战,“这次是这次。” 阿厌:“……” 琴襄嘴角扬起。 某人这是怂了吧。 而她们刚说完话,比试台上已经停止交锋。 比起辛织的狠毒,辛丛囿在比试方面很讲究点到即止的规矩。 这些时日,他虽然连胜,但每次都停止的恰到好处,不会让跟他交手的人有所损伤。 江也握着佩剑的手开始颤抖,眸中从最初的不敢置信,再到心悦诚服。 围观的弟子们愣住了。 怎么不打了? 辛织望着台上的情况,眼里滑过不屑,对着一众围观的天元宗弟子道:“承认吧,你们天元宗的人就是比不上我天玄宗,我兄长停下来,是因为你们的江师兄已经输了!” 天元宗弟子:“……” 好想揍人! 对待这位天玄宗,处处侮辱贬低天元宗弟子的辛织姑娘,众位弟子皆攥紧了拳头! 江也也听到了辛织的话,他皱起眉峰,等握剑的右手颤抖得不再那么厉害之后,他冲着辛丛囿拱手行礼,道:“辛公子,是在下输了。” 叶长歌:“……” 呃…… 情况还真的跟闻清辞分析的一样。 江师兄败了。 阿厌留意到叶长歌不太自然的神色,勾唇一笑,她一手叉腰,道:“长歌师姐,我就说清辞知道胜负吧。” 第110章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第110章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叶长歌望了眼早有预料的闻清辞,想要动动嘴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好闭嘴不言。 行吧。 她承认闻清辞洞察全局的本事。 对上阿厌一副‘我家清辞最棒’的表情,叶长歌道:“怎么,我们输了你很高兴吗? 你别忘了,你也是我天元宗的弟子!” 不用想都知道,辛织眼底的鄙视都快要溢出来了。 辛织笑得确实很开心,张口而出的话,更是刺耳:“啧啧,什么天元宗,就这样的本事还配称为四大宗门之首? 结果,一交手才知道,你们天元宗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等回去,她就让江峪把事情散播出去,让云洲大陆所有人都知晓天元宗这届弟子不行的事情,并且,还要大肆宣扬她天玄宗的实力。 站在树枝上的元斐,捏紧拳头:“辛织算什么玩意儿!” 展月鸣顿时觉得枣不甜了,他生平第二次生出了想揍女子的冲动:“上次在广场,我就想要出手揍她,只是小师弟更快。 这次,我这双用来酿酒的手又有点痒痒了。” 元斐:“今晚咱们去揍她?” 展月鸣故作高深地摸了摸下巴:“……主意挺不错的。” 张已不知何时落到了旁边的树枝上,借着簇簇树叶挡住身形,道:“身为君子,你们在此商量这样对待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是不是太暴力太没风度了?” 元斐:“我是君子吗?” 展月鸣:“你是无赖。” 元斐:“还是展师兄了解我。” 说完,他又瞧着张已,这才发现原来方必清跟方知行也分别站在了一旁的树枝两端,“呀,张师兄,你想要当君子吗?” 张已呵的一声笑出来,阴险地眯起眼,道:“记得替我踹一脚。” 方必清轻咳两声:“再打打脸。” 方知行:“用力点。” 阿厌早就发现了这棵百年大树的异样,她牵着闻清辞站在大树底下,仰头瞧着树枝上面站立的几位师兄:“要我帮忙吗?” 闻清辞抬手,按了按她仰着有点费劲儿的脑袋:“寻夫子布置的两百遍文章。” 阿厌双肩一垂,蔫儿了:“……我不去了。” 元斐本来还想要怂恿阿厌团伙作案的,结果,顿时被闻清辞把所有怂恿的热情劲儿给消灭了,他道:“闻师弟啊,我听闻那辛姑娘对你格外关注,莫不是……” 闻清辞不冷不热一笑:“你听错了。” 元斐:“……” 还以为有八卦呢。 叶长歌也悄无声息地站在大树底下,把几位师兄杠杠的谈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她轻咳两声,想到辛织那副欠揍的嘴脸,小声道:“元师兄,记得多替我打几拳。” 琴襄:“……” 她听见了。 她想,从她进天元宗开始,这次大概是他们最团结一致的时候了。 与此同时,议事厅的掌门跟几位长老也默契地一笑。 叶鹤之:“你们看见什么了吗?” 大长老:“……” 三长老:“元斐跟展月鸣不愧是四长老教出来的啊,鬼点子真多。” 四长老:“过奖。” 五长老:“……” 第111章 ……色鬼 第111章 ……色鬼 叶鹤之想到这些个关门弟子在一起讨论要去揍辛织的话题,对于他们的团结一致,心里面还是有那么点开心的。 但作为掌门,他觉得,他还是应该站出来阻止一下。 好歹辛织是天玄宗的掌门千金呢。 叶鹤之严肃地敲敲桌子,“长老们,是不是应该召回你们的弟子训话啊?” 大长老:“小辈们的事情,做长辈的不掺和。” 三长老:“我去抓两只鸡给他们。” 四长老:“我帮你打下手。” 五长老:“阿厌跟清辞这两孩子不光长高了,那张脸也是越长越好看了。” 叶鹤之:“好像是。” 大长老:“就是。” 三长老:“这两孩子就跟天上的仙子似的,站在一起那叫一个美啊,等再长大一些,肯定跟我年轻时候一样招蜂引蝶,说不定会惹得一堆女子蹲在天元宗脚下排队给他两生崽崽呢。” 四长老:“话说回来,我们的几位关门弟子好像长得都特别好看啊。” 五长老:“嗯。” 叶鹤之:“……” 他们真的不准备阻止一下吗? 好吧。 他们是真的不准备阻止。 既然如此……作为掌门的他也就懒得管了,索性由着年轻人去造。 况且,这几个孩子智商都是不错的,就算做完了揍人的这种小事儿,多半也不会在作案现场留下蛛丝马迹,更加不会让天玄宗的人抓到把柄。 …… 观战完,待在树枝上的几位师兄便消失了。 围观的弟子也慢慢散去。 眼瞅着阿厌牵着闻清辞就要离开了,辛织心里一急,伸手推开挡在面前的江峪,再快步跑到阿厌跟闻清辞面前,拦住他们二人的去路。 阿厌用一种防备的眼神望着突然出现的辛织,道:“……色鬼!” 闻清辞垂眸失笑,宠溺地唤道:“阿厌。” 阿厌:“……” 就是色鬼! 叶长歌跟琴襄还未离去,见辛织冲上前来,误以为对方是来找麻烦或者是炫耀的,当即停下脚步。 叶长歌持剑于身前,警惕地望着辛织,道:“你想做什么?” 辛织才不想理会叶长歌,她方才奚落天元宗奚落的也够了,就没了再出言奚落的意思,她拦住闻清辞,就是单纯地想要见见他。 此时见了,辛织反倒说不出话来了。 然而,阿厌那一声色鬼,却让辛织的心情极其郁闷。 喜欢长得好看的人怎么了? 再者而言,色鬼指的是言行举止轻佻,意图图谋不轨之人。 她对闻清辞处处保留余地,几次见面,也未曾有过半分亲近之举,这样以礼相待的方式,哪里算得上是色鬼? 江峪追过来,充满敌意地望着闻清辞:“辛织师妹。” 辛织瞪向他:“你过来作甚?” 江峪:“……” 唯独木南嫣还站在原地,她见辛丛囿从比试台上来,规规矩矩地跟在辛丛囿身后,用着一张乖巧小家的脸说着狗腿的话:“辛师兄,你方才真厉害!” 辛丛囿回眸,瞥了一眼木南嫣,随即收回,淡漠的眼神缓和了些许。 第112章 上古灵玉 第112章 上古灵玉 对上叶长歌那副防贼似的态度,辛织脸色霎时间变得难看,想到叶长歌还是她的手下败将,她讥笑道:“叶姑娘,你是还想要被我当众打的爬不起来吗?” 竟敢对她持剑相向! 叶长歌:“……” 她刚才就应该再补充几句,让晚上去揍人的元师兄跟展师兄替她把辛织打得爹妈都不认识。 琴襄也听闻了有关辛织老往闻清辞院里跑的传言,作为女子,她还是能够看透一点辛织的女儿家心思的。 她拉住叶长歌,“长歌师妹,辛姑娘应该没有恶意。” 叶长歌:“……” 没有恶意个屁! 听听辛织之前说的那些贬低天元宗,抬高天玄宗的话,这样的人,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天元宗不如天玄宗的嚣张,摆明是想要挤掉天元宗四大宗门之首的地位。 这叫没有恶意? 不过,当着这么多弟子的面,叶长歌还是给琴襄面子的,把剑放了下来。 辛织赞赏地看了一眼琴襄,虽说对方长得很碍眼,但聪明是真的聪明,她望着闻清辞,想到这两次拜访扑空的事,问道:“闻清辞,你是不是故意在躲我?” 闻清辞:“……” 此言一出,周围弟子的眼神当即变了。 原来,传言都是真的啊。 这位天玄宗的掌门千金真的对他们天元宗的废物师兄有意思。 阿厌拉着闻清辞的手腕,见辛织抬步上前的举动,她拿着落华横在面前,阻止辛织靠近,“说话就说话,站在原地不动不行吗?” 她那架势,大有一副‘你敢上前我就揍你’的意思。 辛织:“……” 见状,江峪反倒高兴了。 这时,辛丛囿透过人群中间空出来的那条道路走来,他望着比他矮了许多,也比他小了好几岁的阿厌,再次发出比试台的邀请:“我们比一场。” 阿厌想也不想就拒绝:“不比。” 辛丛囿开出条件:“只要你跟我比一场,无论输赢,我都会送上十颗上等灵石作为礼物。” 阿厌:“……” 十颗上品灵石? 她还记得,闻清辞每天服用的养心丹其中的成分就必须有上等灵石。 辛织一听辛丛囿此话,用一种‘你疯了吗’的眼神瞧着辛丛囿。 他们出来时的确带了很多灵石,但上等灵石总共加起来也就不到三十颗,近日的比试,那几位关门弟子加起来统共拿了十多颗了,再给十颗上等灵石给阿厌,那他们还剩下多少? 她站在一旁,道:“兄长!” 寻常的修仙百家,也断然不会阔绰到一出手就是十颗上等灵石的,他们宗门就算再富有,那也不应该把如此重要的东西浪费在不必要的人身上。 她就不懂了,兄长为何非要执着于跟阿厌打上一架? 辛丛囿心知这样的条件并不能诱惑阿厌,于是他想到一物,随即摊开手掌,一缕银光闪现! 一枚打磨光滑,形状漂亮的灵玉出现在他掌心。 这下,轮到江峪大惊失色了:“师兄,你是不是疯了? 你可知道,你拿出来的,是一枚上古灵玉!” 第113章 打 第113章 打! 上古灵玉! 这可是比几百颗上品灵石还要珍贵的存在! 整个云洲大陆,帮助修行或是对身体有益的灵玉或许很多,但是上古灵玉加起来可能统共才那么几枚而已,且上古灵玉极其难找。 辛丛囿的那一枚,是天玄宗唯一的一枚。 剩下的几枚,可能在隐匿数千年的修仙世家中,也可能在四大宗门之中。 阿厌盯着他掌心的那枚上古灵玉瞧。 灵玉色泽莹白润泽,呈圆形,在上方中间还有一个小孔,而在玉石最中央的位置,有丝丝缕缕的鲜血,正是那鲜血,将灵石的价值展现出来。 闻清辞也没想到辛丛囿为了能跟阿厌一战,竟然能阔绰到如此地步。 想当年,他的父亲为了找寻一枚上古灵玉花费了数年也无果,没曾想,他会在这里看到。 阿厌觉得这东西大概非常值钱,她见识少,没啥文化,不知道具体价值,但是从辛织跟辛丛囿的神情可以分辨出来,这枚上古灵玉的价值非常之珍贵。 她靠近闻清辞,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问道:“清辞,那枚灵玉很值钱吗?” 闻清辞点头:“那是凤血玉。” 辛织恨不得一把抢过辛丛囿手里的凤血玉。 但她不敢。 凤血玉是父亲交给兄长的,那也意味着兄长将来会统领天玄宗的寓意,而且她听说,凤血玉是兄长母亲留下来的,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她眼热了好久,央求了父亲许久,父亲都不允许她再生妄念。 辛丛囿没料到闻清辞会认识,眼里滑过欣赏,道:“灵玉中间的鲜血,其实是凤凰的鲜血。 这枚凤血玉,若长期佩戴在身边,不但能够为体寒之人驱寒保暖,还能滋养筋脉,有益修行。” 凤凰早在数千年前绝迹,而凤凰的血,有多难得可想而知。 这样一枚灵玉,一旦被人知道下落,必然会招来无休止的杀身之祸。 辛丛囿将其留在身边数年,其筋脉早已经在凤血玉的滋养下达到了修行的最佳状态。 阿厌听完,不再犹豫:“打!” 这枚上古灵玉,她要了! 辛丛囿将其收好,这枚灵玉的价值远在数百颗上等灵石之上,所以,他提出来的条件也要更改:“我说过,只要你愿意同我打一架,我可以不计输赢给你十颗上等灵石,但,凤血玉不一样。 阿厌,如果你想要得到凤血玉,就必须要赢过我,若你输了,我会依照承诺给你十颗上等灵石作为你的酬劳。” 他可不是那么好赢的。 通过方才的那番比试,其实阿厌已经看出来了辛丛囿的实力水平。 若要从天元宗里面找出一位能够跟辛丛囿实力相当的对手,那必须是长老级别的。 目前的她……胜算不怎么大。 所以啊,这枚凤血玉还真不是那么好拿的。 想要赢,就必须全力以赴! 辛丛囿看出了阿厌眼底势在必得的决心,淡漠的眼里涌现一点笑意,郑重道:“阿厌,跟你的对局,我会全力以赴的。” 阿厌:“我也是。” 第114章 能不回答吗 第114章 能不回答吗 清澈漆黑的眼眸里,绽放出异样坚定的光芒。 闻清辞看出来她的决心,他不是没有看出来辛丛囿的实力有多可怕,若全力以赴,以目前的天元宗来说,可能就连五长老都没有办法奈何辛丛囿。 阿厌纵然天赋异禀,纵然修行神速,可眼下的阿厌,毕竟还小,与辛丛囿这种级别的对手还存在一定程度的差异。 叶长歌听得老兴奋了! 她暂时分辨不出来辛丛囿的实力恐怖多了何种地步,她唯一知道的是,只要多看一场辛丛囿的比试,就能够感受到每一场比试所带来的震撼感。 跟这种级别的对手干架,就算输了,那也是舒坦的。 辛丛囿感受到了身体里那种久违的热情和激动。 他记得第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天玄宗见到四位宗师的时候,没想到此生,他还会生出这样的感觉来。 上古灵玉的价值在世人看来或许是值得付出性命去争夺的,可是在辛丛囿看来,能够用上古灵玉换来跟阿厌全力以赴的一战,便是在他眼里最大的价值。 修行者一生最重要的,不是什么丹药灵石或者是神兵利器,而是在于修行者的心。 这便是辛丛囿所在意的。 他收好凤血玉,望着比试台:“战否?” 阿厌是想要同意的,可她还是拒绝了:“要等一等,五日后,我们再战,你看可好?” 辛织担心她是想要走一些歪门邪路的法子,讽刺道:“为什么是五日以后,而不是现在? 阿厌,你不会是想要在这五日内学习什么邪门功法,再来与我兄长对战吧?” 她绝对不会给阿厌这种机会的。 江峪在一旁附和:“就是!” 辛丛囿相信自己的对手,他也相信自己的眼光,能够让他当成重要对手的人,在品行上一定是过关的:“你且说说缘由。” 闻清辞则是浅笑。 他想,他知道缘由了。 叶长歌跟琴襄,包括围观的弟子们也是一脸不解。 阿厌蹙眉,无奈道:“辛公子是吧? 你刚来天元宗没多久,可能还不了解情况。 我吧,因为字写的很难看,外加老在寻夫子课堂睡觉,所以几乎天天被罚抄写文章两三百遍。 然后,我基本上一整天都要把时间花费在抄写文章上,便没有剩余的时间跟你比试了。 但是五日后不一样,五日后,我们就放假了。” 辛丛囿明白了,而后,他问了一句跟比试牛马不相及的问题:“你的字很难看吗?” 阿厌明显被刺到了,有点内伤地道:“我能不回答吗?” 辛丛囿:“……可以。” 戳人家伤口这种事情,他还是不喜欢做的。 既然阿厌都不愿意回答的话,还天天被寻夫子如此惩罚,那就说明人家没有说谎,确确实实是字写的太难看了,才会让传道受业的夫子都忍受不了。 阿厌觉得辛丛囿实在太讨人喜欢了,她一笑,将一只手伸在半空中,五根白皙纤细的手指前后晃动,清澈的眼眸灵气十足:“五日后?” 辛丛囿淡漠的眼神多了一丝笑意:“五日后。” 第115章 我去抓两只鸡给孩子们补补 第115章 我去抓两只鸡给孩子们补补 约定好时间,阿厌便带着闻清辞走了。 两人的约定,再次把最近热闹非凡的天元宗推向了顶峰状态。 辛丛囿的心情很不错。 木南嫣将辛丛囿那点细微的反应看在眼里,她原本以为很快就要离开天元宗了,不过,照眼下的情况来看,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辛师兄明显还要留下来一段时日。 当然,辛丛囿因为阿厌不想要走,辛织则是因为闻清辞不想走。 辛织望了一眼辛丛囿,虽然说她知道辛丛囿的实力很可怕,但一想到阿厌那日直接毁了她的破云鞭,还是有那么一点小小的担忧,“兄长,那个阿厌的实力,与跟你今日对战的江也相比如何? 他们二人谁高谁低?” 辛丛囿:“阿厌。” 辛织:“兄长还未与她交手,便如此信任她吗?” 辛丛囿:“直觉。” 辛织:“……” 江峪看出辛织有点担心凤血玉被拿走,在一旁道:“师妹,你不要担心,师兄的实力有多可怕你还不清楚吗? 师兄自小是掌门亲自教导的,还会被掌门经常带到后山请教几位避世不出的宗师,有宗师们的点拨,再加上掌门的栽培,纵观整个云洲大陆,眼下能跟师兄抗衡的年轻俊杰几乎没有。” 他说的时候,将话语里的嫉妒掩饰住了。 而江峪的一句话,也打击到了辛织。 她是掌门千金,看起来风光无限,在天玄宗也是最得宠的,可只要她的想法有一点转移到了辛丛囿的身上,就会被父亲责备。 明明都是父亲的孩子,父亲却更注重兄长的修行。 相比他们沉重的话题,木南嫣大约是心态最好且跟他们想法格格不入的了,她道:“我今日按照阿厌那日所说,在做云片糕时减少了糯米粉的量,辛师兄,江师兄,师姐,你们要不要尝一尝?” 辛织:“那有什么好吃的?” 江峪:“辛织师妹说什么,就是什么。” 木南嫣:“……” 还真是一名敬业且卑微的舔狗呢。 辛丛囿忽然道:“我有些饿了。” 木南嫣一秒变迷妹:“师兄啊,我做饭的手艺也不错,你要不要试试?” 辛丛囿:“嗯。” …… 议事厅炸开了。 大长老冷静地道:“若辛丛囿全力以赴,那么,他的实力,可能只有我们几个才能够与之抗衡。” 四长老瘫坐在椅子上:“这不是摆明的吗? 小阿厌虽然实力深不可测,但不管怎么样还是年纪太小了。 如果等小阿厌再过几年,现在的辛丛囿可能还不是她的对手。” 五长老做出客观地回答:“我觉得……我可能打不过辛丛囿。” 后生可畏啊。 也不怪乎辛织能在天元宗的地盘如此嚣张。 叶鹤之神色凝重,先不管这场比试结果如何,单单说辛丛囿开出的条件,便足够吸引人:“凤血玉极其难得,若能得到,对清辞的身体大有益处。” 这可比养心丹强多了。 四长老心生一计:“要不,我们今晚把辛丛囿打劫了吧?” 三长老:“你们继续聊,我去抓鸡给孩子们补补身体。” 第116章 辛织被揍 第116章 辛织被揍 月黑风高,正是寂静无声之时。 刺骨的寒风刮在脸颊,此时,纵使未歇的人也都揣着手,想着赶紧回房休息。 两道矫健灵活的身影一前一后地在屋顶上飞行,最后停留在一座院落上。 元斐俊朗的脸在夜色中有些晦暗,他深吸口气,冷得他连连搓手取暖,他将背在身后的麻袋取下,用手揭开两片青瓦,瞅着屋内。 睡着了? 正好。 因着要做坏事,展月鸣想要带酒的举动也被元斐制止了。 笑话。 若是让人闻到了酒味,再顺着这条线索一找,即便最终他不会被抖露出来,展月鸣肯定是跑不了的。 做坏事嘛,做得多了,也就积累了一定的经验。 房内,辛织已经入睡。 两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纸糊窗边,吱呀一声,窗户被人从外面推开,元斐先行跳了进去,再对着跟在后面的展月鸣招了招手。 元斐盯着酣然入睡的辛织时,丝毫没有被辛织的美色所迷,下一刻,他嘴角勾起,二话不说将准备好的麻袋展开,动作利索熟练地套住了辛织的头。 “啊……” 很快,辛织尖锐的惨叫响彻院落。 展月鸣站在窗外把风。 听着屋内传出的动静,展月鸣无奈地摇了摇头。 辛织这姑娘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了他们天元宗的人,要知道,天元宗的人骨子里都是非常不要脸的。 这或许便是为何天元宗能够位居四大宗门之首数千年的缘故。 因着辛织的惨叫动静闹得有点大,院落周围还有不小挨着的院落,一时间,便惊醒了周围的人。 展月鸣已经感受到了不少人的脚步声,他想要出声制止揍人正得劲儿的元斐,可又怕自己的说话声会被辛织听到留下破绽,于是他灵机一动,伸手在窗边敲了两声。 元斐听见,丢下麻袋,直接用麻绳将辛织捆成一团,带着展月鸣从窗口飞走了。 辛织:“啊——!” 辛丛囿等人的房间离辛织很近,听到动静后,几人迅速穿戴好衣物赶来。 木南嫣瞅着被捆成一团,还伴随着骂骂咧咧声的麻袋处,待反应过来里面的人是辛织以后,她赶紧跑过去,拔出佩剑,将捆成死结的麻绳一剑斩开,再将被麻袋蒙住视线的辛织解救出来。 江峪点燃屋内的烛火,担忧地朝着辛织奔去,“辛织师妹——” 关心的话语,戛然而止。 木南嫣:“……” 呃…… 辛织师姐似乎被揍的挺惨的。 反正,如果不是她还记得辛织的声音和脾气的话,肯定是无法凭借着一张面目全非的脸将人认出来的。 只见,辛织被揍得鼻青脸肿,乌发散乱的缠绕在身上与胸前。 她眼睛周围一片淤青,肿起来的右眼更是睁不开,且一睁眼就会传来阵阵刺痛。 辛织疼得牵动嘴角,结果,脸部肌肉方一抽动,就疼得眼泪直掉。 这下子,她连哭都没办法了。 木南嫣:“……” 虽然她也有过想要把辛织蒙起来暴揍一顿的冲动,但……对方也太不怜香惜玉了些…… 第117章 真的是亲兄妹吗 第117章 真的是亲兄妹吗 江峪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被凑成猪头的辛织,他家辛织师妹在他心里从来都是漂漂亮亮让他膜拜的,何曾有过如此丑陋的时候? 由于太过惊讶,他直接愣住了。 眼前的人,真的是他心爱的辛织师妹吗? 辛织顶着一副被爹妈揍得认不出来的尊荣望着站在一侧的辛丛囿,浑身痛的眼泪直掉,想要开口说话,又不敢牵动脸上的伤,只能发出呜呜声:“唔唔……呜呜……” 兄长,一定是天元宗的人做的! 兄长,你要为我报仇! 木南嫣环顾周围,连一根头发丝都找不到。 显然,对方是有图谋的作案,即便大家都猜到了是天元宗的人,可只要找不到蛛丝马迹,就没有发难的理由。 辛丛囿也想到了这点,望着辛织可怜巴巴的眼神,他的视线不忍直视的落在辛织的脸上。 最后,辛丛囿实在是顶不住了,便移开视线,对木南嫣道:“南嫣,你上前来。” 木南嫣一脸不解,却还是照做了。 待她走到辛丛囿面前,对方忽然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扯着她往旁边挡了一挡。 确定好调整方位,不会再看到什么辣眼睛的景象时,辛丛囿这才勉为其难地抬眼,望了一眼五官漂亮,气质小家的木南嫣,顿觉舒畅,眼睛也舒服了。 木南嫣眼角一抽:“……” 合着辛师兄把她叫过来,是为了让她挡住辛织的模样。 她其实很想笑来着,可木南嫣又担心这件事情会被辛织追究。 她一个无权无势没有半点背景的人在天玄宗混日子不容易,不能得罪掌门千金,只能强行憋住笑意。 等她回到院子,她再笑个够。 辛织还在不断地发出呜呜声:“唔唔……呜呜……” 她要报仇! 江峪也联想到事情是天元宗的人所为,他脸色一变,拿出手帕帮辛织擦拭眼泪,再一脸心痛地望着辛丛囿,道:“师兄,一定是天元宗的人见打不过你,就把所有的怨气和恨意发泄到了师妹的身上!师兄,你可一定要为师妹报仇啊!” 辛织连连点头:“嗯嗯!” 辛丛囿想着应该对着辛织的眼睛说话,这样方显得礼貌,可一想到辛织目前这副不忍直视的尊荣,他扯着木南嫣纤细胳膊的手未松,只道:“很晚了,安置吧。” 没证据,就没有发难的由头。 更何况辛织被揍,绝对跟他在天元宗找人切磋的事情没有关系。 且辛丛囿认为,就辛织那副态度,被人揍是迟早的。 要怪就怪辛织自己管不住嘴。 白白的长着一张嘴,说点中听的话不好吗? 非得瞎逼逼,到处得罪人。 江峪:“师兄——” 辛织:“唔唔……唔唔!” 她跟辛丛囿真的是兄妹吗? …… 闻清辞一贯冷清的院落,今晚是前所未有的热闹。 以往从来不会踏足他院落的那些师兄们,今晚都不约而同地来了。 除此之外,就连一向特别爱惜鸡的三长老,竟然也一改往日吝啬,破天荒地抓了两只鸡交给闻清辞院落的小厨房。 第118章 我们的小阿厌可真好看 第118章 我们的小阿厌可真好看 待宵夜准备好,所有师兄们一一入座。 阿厌坐在闻清辞旁边,刚一动筷,一向不怎么跟她来往的方必清突然夹了一只肥美鲜嫩的鸡腿放入她的碗里,道:“小师弟,你还在长身体,要多吃一点。” 江也拿起筷子,将另一只鸡腿放入阿厌的碗里:“方师兄说的是。” 阿厌:“……” 她的碗不大,两只肥美的鸡腿一放,就再也放不进别的了。 闻清辞看透大家聚集在这里的缘由,也猜到大家的心思不在吃饭上面,他没有多言,只是坐在阿厌身边,静观其变。 接着,方知行从衣袖里掏出几颗上等灵石,放在桌面上,道:“小师弟,辛丛囿确实能力很强,师兄能够帮你的,也就是拿出几颗灵石帮一帮你巩固修行了。” 方必清也拿出几颗:“我这里也有。” 张已:“还有我。” 叶长歌也掏出了几颗:“我的也给你。” 琴襄:“我这里也有。” 元斐跟展月鸣干完坏事跑来,看到大家难得聚在一起,心情更为不错了。 展月鸣知晓今晚大家都来了,难得相聚,他特地在来之前还回院子里把埋在桂花树下的那两大坛桂花酿给挖了出来。 展月鸣没有灵石什么的能够给阿厌,便将两坛桂花酿摆在桌上,“小阿厌啊,师兄我穷,没有别的能给你,唯一能给你的,就是这两坛子桂花酿了。” 阿厌闻着酒香,有点馋地探出小舌头舔了舔。 闻清辞一笑。 元斐则在一旁倒酒。 阿厌望着大家给的灵石,加起来也有二十几颗了,她有点想要收下,但还是像个孩子一样请示地望了一眼闻清辞,问:“我能收吗?” 众人也望着闻清辞。 闻清辞一笑,知晓大家都是好意,对上阿厌清澈想要的眼神,便点了点头,“这些都是师兄们的心意,自然要收。” 阿厌一冲众位师兄一笑,瓷白娇美的面庞风华初绽,便已然引得大家挪不开视线,小手将二十来颗灵石扒拉着抱在怀里,一边拿,一边嘴甜道:“谢谢师兄师姐们!” 方必清:“不客气。” 张已:“照顾小师弟,应该的。” 方知行:“嗯。” 元斐正准备喝酒,一看阿厌的笑容,顿时痴了:“我们的小阿厌可真好看!” 展月鸣一掌拍过去:“禽兽!” 元斐:“……” 禽兽个屁! 他只是单纯的喜欢美好的人和事物而已。 阿厌心满意足地捧着一堆灵石,她垂下眉眼,卷翘如羽扇般的睫毛在眼睑下方落下一方暗青色的剪影,再掏出一块柔软细滑的手帕,小心翼翼地将灵石包起来。 叶长歌想到元斐他们今日待在树上议论的事情,在喝了两口桂花酿以后,也逐渐放下矜持和架子,问道:“元师兄,你今晚有没有去揍人?” 元斐嘿嘿一笑。 琴襄倒是听到了一点动静,“我在来的路上,似乎听到了惨叫声。” 叶长歌瞪大眼睛:“真的揍了?” 展月鸣:“我把的风。” 方必清:“女孩子也揍?” 张已:“禽兽!” 方知行:“禽兽不如!” 元斐将牙齿磨得咯咯作响,愤愤道:“……我要跟你们脱离同门之谊!” 第119章 什么叫禽兽这就是 第119章 什么叫禽兽,这就是! 阿厌听着大家你来我往的谈话,眉眼间涌现惬意的笑意。 她捧着酒杯,在大家说话的时候,她则一边用心听着,一边小口小口地喝着香甜甘醇的桂花酿。 闻清辞也没有出言打断的想法,他只是在阿厌碗里空了的时候,为她添上一些菜肴。 叶长歌啃了一块鸡翅膀,她都能想象到辛织被揍时的气急败坏,多日以来积累在胸腔没有办法疏散出去的郁闷,在这一刻总算找到了宣泄的地方,“元师兄,你快说说,辛织怎么样了?” 琴襄:“……” 希望别揍太狠。 张已:“有没有揍脸?” 辛织看起来似乎很注重脸面问题,世间女子,大多也是把脸看得格外重的人,估计辛织也不例外。 元斐:“揍了。” 方必清:“揍到了什么程度? 作案之时,展月鸣站在窗外,将里面的动静听的一清二楚,屋内烛火被灭,看不清是何状况,不过从动静听来,多半挺惨,“约莫……连她爹妈都认不出来了。” 叶长歌咽了咽口水:“这么狠?” 元斐:“狠吗?” 琴襄:“……有点。” 若照展月鸣的说法,以辛织讲究脸面的程度,即便明白这件事情跟他们天元宗脱不了干系。 但是,只要找不到证据,辛织就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而且,如果揍得爹妈都不出来的程度的话,辛织这几日肯定会躲在房间闭门不出,他们的耳根子也能清静几日。 叶长歌眼里滑过一丝喜悦。 虽说元斐下手有些狠,但同为女子的她,在听到辛织的下场时,为何就是特别的高兴呢? 方必清等人在了解了一番辛织的状况以后,看着元斐的目光,再次回到了上一刻的禽兽。 元斐:“……” 唯独阿厌从一堆吃食里面抬起头,见大家再次用奇奇怪怪的目光瞧着元斐时,她眨了眨眼:“元师兄。” 元斐:“……” 小师弟难道也有怜香惜玉的想法? 阿厌嫌弃道:“揍得太轻了。” 在阿厌的认知里,揍得爹妈不认识的程度真不算狠,毕竟,她可是弹指间就能将人直接废掉的人。 故而,元斐这点揍人的功力,跟曾经的她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 元斐惊愕:“……” 剩下的众人也是懵逼:“……” 沉静半晌,元斐哈的一声笑出来,他连着拍了好几下大腿,指着大家道:“你们瞧瞧,什么叫做不怜香惜玉,什么叫做禽兽,这就是!” 小师弟比他狠多了。 阿厌发表完意见,继续埋头吃东西。 不过这一次,大家看着阿厌的目光都变了。 阿厌倒是一点也没有察觉大家眼神的变幻,只是被他们盯着不太自在,她咽下嘴里的食物,迎上大家有点奇怪的目光,疑惑地望着身边的闻清辞:“他们为什么这般看着我?” 元斐:“……” 她一点也没意识到吗? 闻清辞见她酒杯已空,瓷白的小脸红扑扑的,薄唇微勾,睁眼说瞎话道:“没什么,师兄们还有师姐师妹就是觉得,阿厌太善良了。” 众人:“……” 第120章 给你都给你 第120章 给你,都给你 善良? 这个词似乎跟她一点都不匹配。 元斐干笑出声:“呵呵……” 叶长歌等人跟着干笑。 阿厌:“……” 闻清辞轻咳两声,他当然明白大家为何这般发笑,不过看阿厌的样子,显然是没有明白的,便道:“元师兄是高兴。” 阿厌:“是吗?” 元斐:“……嗯。” 闻师弟还真会开玩笑。 经过这么一来,原本大家还在为阿厌跟辛丛囿对战的担忧也随之放下,看人家照吃照喝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的样子,他们紧绷的神经便也在喝了几杯的情况下逐渐松展。 接着,大家的话题便聊到了跟辛丛囿的交手上。 阿厌听着他们的谈话,脑子开始迷迷糊糊了。 她吃饱喝足,困倦来袭,于是便就着耳边大家的议论声,闭眼靠在了闻清辞的身上。 闻清辞为了让她睡得舒服,调整了一番姿势,让她靠在他的腿上休息。 叶长歌面色凝重,她亲眼见识过辛丛囿的可怕,又听了几位师兄聚在一起的分析,才得意放松的神经再次紧绷,“照这么说来,小师弟想要对付辛丛囿,岂不是毫无胜算?” 江也是他们几人中实力目前最强的一个,迄今为止,他都没有正面跟阿厌交过手,但他总有一种阿厌的实力在他之上的感觉。 听了叶长歌担忧的话,他道:“倒也未必。” 方必清提出建议:“江师兄,你要不要试试看跟小师弟交手,也让我们大家开开眼界,顺便商讨一下怎么对付辛丛囿?” 方知行:“可行。” 张已:“加一。” 展月鸣:“加二。” 元斐:“加三。” 叶长歌:“加四。” 琴襄留意到闻清辞跟阿厌的小动作,从诸位师兄说到辛丛囿开始,阿厌就没有再说话,现在看阿厌的模样,似乎是已经睡着了,“闻师弟?” 闻清辞的手掌放在阿厌的脑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迎上琴襄的视线,他含蓄一笑,道:“阿厌困了。” 众人:“……” 本来大家还想要再说说的,可见阿厌已经睡着,便只好告辞。 闻清辞搀扶着阿厌到床上坐下,他命临屿端来热水,动作温柔地帮阿厌擦脸。 她喝了酒,周身一股桂花酿的味道。 临屿站在一旁,也在思考阿厌跟辛丛囿谁胜胜负的问题:“少主,我观那辛丛囿实力强悍,目前在天元宗年轻一辈的弟子里面难有敌手,你说,小阿厌能行吗?” 闻清辞正在帮阿厌擦手,湿热的帕子落在她娇嫩白皙的手背上,再将她的手指擦洗一遍,倒是半点也不关心五日后的对战:“谁胜谁负,都不重要。” 临屿:“……” 行吧。 是他在瞎操心。 原本在睡觉的阿厌忽然睁开眼眸,她的双手在身边摸索一番,在找到被手帕包裹住的二十几颗灵石以后,微笑着将其送给闻清辞,软软道:“给你。” “……” 闻清辞盯着她的动作,一时忘记了作何反应。 阿厌拉过他的手掌,将一包灵石塞给他,并拉过他的另一只手将其盖住,娇软的嗓音带了两分霸道:“都给你!” 第121章 她可以 第121章 她可以 闻清辞握着手里的灵石,冰凉的掌心,感受着属于她肌肤的温度。 阿厌握着他的手掌紧了紧,饱满水润的朱唇翘起动人的弧度,她微仰着头,呵出的呼吸,带着热度,也带着桂花酿残留的香味。 她打了一个酒嗝。 临屿望着那一小堆灵石,二十几颗上等灵石,这放在外面拍卖能卖出不少银钱呢:“小阿厌,这些灵石对你的修行很有帮助的。” 傻不傻? 阿厌自然知晓,但她仍旧没有收回的想法。 她不知道闻清辞身上还有多少秘密没有告诉过她,她也不会去过问,可她清楚地记得上回叶鹤之所言:“养心丹。” 想要炼制出养心丹,除了珍稀的药材,还需要上等灵石。 闻清辞心间流淌过一阵暖流,他明白上等灵石有多难得,也很清楚,眼下的阿厌,比他更加需要灵石巩固修行,道:“阿厌,这些灵石是师兄师姐们给你的,五日后,就是你跟辛丛囿比试的日子,难道你不想要靠着灵石来增加一些胜算吗?” 阿厌摇头。 不需要。 修行越高,需要辅助的丹药和灵石等级便越高。 二十几颗灵石对其他人而言或许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但当修行到辛丛囿这个境界的,二十几颗上等灵石的作用不大。 同理。 对她也一样。 况且,阿厌修行至今,从未用丹药或灵石辅助过。 比起她,闻清辞更需要。 在闻清辞服用过养心丹之后,阿厌发现,闻清辞的气色确实比她初见时好了一些。 若长期选择用养心丹来调理的话,指不定吃个几年,让他的身体好转也不一定。 阿厌虽然脑子醉的迷迷糊糊,可在重要的事情上还是能保持理智的,她想到辛丛囿那可怕的修行天赋,氤氲着一团水雾的眼眸滑过自信的波光,道:“放心吧,即便没有灵石,我也可以。” 闻清辞勾唇。 临屿一愣,他以为,以他的实力,或许还能够胜过辛丛囿,但阿厌目前的实力……不是他瞧不起阿厌,而是阿厌跟辛丛囿的距离实在相差甚远。 因此,当临屿听到阿厌这话时,顿时发笑:“小阿厌,你是不是喝多了在说笑?” 阿厌认真地望着他:“没有说笑。” 她会赢的。 为了那枚上古灵玉,她也一定会赢。 临屿:“……” 一定是在说笑。 阿厌即便天赋再怎么变态,但她的年纪始终摆在那里。 闻清辞将灵石收好,没有拒绝阿厌的好意,尽管他也担心阿厌会输,担心阿厌会在比试中受伤,可他并未阻止。 那是阿厌想要做的事情。 他应该支持阿厌。 见闻清辞没有拒绝,阿厌露齿一笑,她靠在闻清辞的肩膀处,闭眼睡了过去。 闻清辞则看了眼临屿。 临屿走过去,接过闻清辞手里的灵石拿好,嘴角笑意未散。 闻清辞:“你不相信阿厌?” 临屿:“很难相信。” 主要还是双方实力悬殊。 闻清辞一手扶住阿厌纤细柔软的腰身,将人往床榻上放,轻声道:“她可以。” 临屿:“……” 少主一定是生病了。 第122章 问就是你的字丑 第122章 问就是你的字丑 早课的最后一天,阿厌尤其高兴。 然而,在得知寻夫子布置完她需要完成和抄写的课业竟然比别人多出三倍任务量时,她原本飞扬的好心情大打折扣。 寻夫子整理好书籍,见她神情恹恹的,道:“不要问为什么。” 阿厌:“……” 寻夫子:“问就是你的字丑。” 阿厌:“……” 她的字已经比以前好看不少了。 寻夫子对她的态度还是很认可的,他也听闻了阿厌跟辛丛囿约定好比试的事情,经过阿厌身旁时,他从衣袖里摸索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桌上。 “这是凝露,是我用一些低品阶的植物草药跟灵石炼制而成的,它除了有洗髓伐骨的作用,还可以静心凝神,当你气血翻滚或是修行时心绪不宁,便服一粒。” 修行途中,分神是大忌,一不留神,就会走火入魔。 凝露便可及时制止这种情况。 似这类丹药,修行越是往上,越是需要。 他感觉不到阿厌修行的深浅程度,可寻夫子约莫能猜到那么一点,他送她凝露,就是担心阿厌会在比试前心神不稳,在修行的时候无法集中注意力。 叶长歌眼红不已,她盯着那瓶凝露,怨道:“寻夫子,您是不是太偏心了?” 比起时间长短,阿厌是最晚的。 比起课堂的优异成绩,阿厌也是最差的。 即便寻夫子要给,也应该把凝露奖赏给最出色的弟子才是。 潘冲心生嫉妒:“寻夫子,您可真偏心!” 徐岩:“可不是……” 他们平时没少巴结寻夫子,也没见寻夫子对他们有点好脸色,更别说还随手就送凝露这等丹药了。 凭什么,这样的好事就落到阿厌身上? 寻夫子冷哼:“就凭人家对我的安排没有过半句怨言。” 叶长歌:“……” 也对。 寻夫子每日给阿厌布置的功课都是他们的好几倍。 说起来,阿厌脾气是真好,长期被寻夫子如此对待,竟也忍得住,没有当场找寻夫子麻烦,或者翻脸。 闻清辞明白凝露的重要,也理解寻夫子的一片苦心,他其实也一直都在担心。 阿厌在修行上进步的太快,容易出岔子。 当下,他站起身,替阿厌接过,道:“谢谢夫子。” 阿厌也察觉到寻夫子看起来严肃,实则对她极好的心意,便跟着一起起身,出言道谢:“谢谢夫子。” 临走时,寻夫子又叮嘱道:“比试点到即止即可,切记,不可逞凶斗狠。” 阿厌乖巧道:“知了。” 待的夫子一离开,方才还安静的课堂立时热闹起来。 五日之期到了。 弟子们望了眼阿厌,迅速地围成一团。 “来来来!” “下注了!” “这边是辛丛囿胜,这边是小师弟胜!” “小师弟年纪小小便敢跟辛丛囿对战的勇气实在令我等敬佩,所以,我选辛丛囿。” “我也选辛丛囿!” “我也……” “……” 叶长歌听得头大,关于大家私底下买阿厌与辛丛囿谁胜胜负的赌局,这几日已然在天元宗形成了一种十分普遍的现象。 第123章 下注 第123章 下注 听着大家议论也不避讳一下的话,叶长歌按了按腰间的佩剑。 待她的脾气不再那么暴躁以后,叶长歌拉着琴襄过去,看了眼大家的赌局,发现竟然没有一个押阿厌胜的。 琴襄望着一众弟子们,提醒道:“你们是天元宗的弟子。” 弟子们:“我们是天元宗的弟子。” 叶长歌:“那你们怎么全部押辛丛囿?” 弟子们:“这跟我们是天元宗弟子不冲突。” 下注而已嘛。 况且,此次比试,大家都是拿了身家在里面赌的,有的拿的还是在天元宗一个月的伙食费。 为了自身的利益考虑,大家肯定都会选择稳妥的一方下注。 阿厌有些好奇,便拉着闻清辞也过去了。 怎么都不押她? 琴襄是非常想要支持阿厌的,她从怀里掏出来几块碎银子,然后拿在手里,再抱歉地望着阿厌:“小师弟,我精神上是绝对支持你的,不过嘛,这是我这个月下山置办首饰的钱。” 正所谓,女为悦己者容。 叶长歌颇为不赞同地看了一眼琴襄:“师姐,怎么连你也不支持小师弟?” 阿厌有点小小的失落感,她瞅着叶长歌,忽然觉得这位脾气娇纵任性的长歌师姐特别人美心善。 阿厌微笑着指了指没有一两银子的属于她的那端,道:“师姐,请支持我!” “嗯!” 叶长歌答应的可干脆了,可她拿出的银子还是放在了跟阿厌相反的位置,“爹爹说了,这是给我下山置办新衣裳的银两,所以,我不能输!” 阿厌:“……” 她就这么不被看好吗? 闻清辞捕捉到她眼底的那抹黯淡色彩,浅笑着放了一锭银子在写着阿厌名字的那一块,道:“我支持阿厌。” 阿厌感动至极。 还是清辞好! 课堂的事情告一段落,众弟子们拿出银子下注完,齐齐朝着比试台赶去。 今日的比试台,跟五日前的比试台一样热闹。 几位关门弟子则找了视野最佳的屋顶,一排排按照排行顺序站立好,聚精会神地望着下面热闹非凡的比试台。 元斐的小背包里准备了不少烤好的香瓜子,他抓了一把放在掌心,看了一眼其他的几位师兄。 见他们都一脸高冷不想要搭理自己的态度时,元斐抓了一把给身侧的展月鸣,问道:“要一起嗑瓜子吗?” 展月鸣很激动,激动到连挂在腰间的酒壶都忘记了装酒,他接过元斐递来的瓜子,放在嘴里的时候连瓜子皮都忘记剥离了。 元斐嘴角一扯:“瓜子壳味道如何?” 展月鸣:“……还不错。” 下方。 辛丛囿早已经等候在比试台。 他比在场任何人来得都早。 由此可见,他把跟阿厌的比试看得极重。 且在这五日期间,辛丛囿在修行上也不敢有丝毫松懈,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木南嫣是最早发现辛丛囿第一个来到比试台的人,她擅长察言观色,也在第一时间里察觉到了辛丛囿平静面容下所压抑的激动,暗自惊讶。 原来,师兄竟如此期待与阿厌一战吗? 第124章 这几日她都在吃喝拉撒 第124章 这几日,她都在吃喝拉撒 与此同时,议事厅也齐聚一堂。 掌门叶鹤之已经很少这么在意一场后辈们的比试了,他抬手掐了个决,就见比试台的景象,透过面前一面泛着莹光的镜子呈现出来。 四长老毫无形象地翘着二郎腿,脚一抖一抖的,手里也拿着一把瓜子,磕的正香:“真激动啊,真希望我们家小阿厌能够爆一个大冷门,干掉辛丛囿,让天玄宗那耀武扬威的丫头脸面尽失!” 他也是很注重面子的。 三长老的面上添了一丝肃色,“孩子平安就好。” 五长老:“加一。” 大长老继续高冷状:“……” …… 辛织面目全非的脸养了几日,用了不少美颜的丹药和药膏,如今恢复了不少。 但由于那晚被揍得实在太狠,想要她的脸尽快恢复美貌显然是不可能的,可她又不想要错过这场比试。 于是,她就让江峪想办法弄了一顶女子常用来遮脸的白色帷帽戴上。 透过帷帽朦胧的轻纱,她将走来的阿厌跟闻清辞尽收眼底。 那晚过后,她便开始寻找揍她之人。 可惜,这里是天元宗的地盘。 任凭她派人暗中把天元宗翻了一个底朝天,都找不出来一点蛛丝马迹,也无法得知那晚揍她的罪魁祸首究竟是谁。 经过几日的思量,她将目标索性在那一帮关门弟子中。 也唯有那一群关门弟子,才会对天元宗的地形如此熟悉,还能够对她出手,让她连喘一口气还击的机会都没有。 木南嫣站在一旁,最近,她都不敢跟辛织说话。 她怕被骂。 江峪想到辛织这几日所承受的委屈,望着站在比试台上的辛丛囿,在辛织耳边道:“辛织师妹,你放心吧,师兄那般厉害,肯定能够打败阿厌,让天元宗颜面尽失!” 辛织:“……” 她不想搭理江峪。 她的目光,从闻清辞出现的时候,就被牢牢吸引了。 养伤期间,她曾无数次的想要去找闻清辞,无奈她的脸又是这副不能见人的鬼样子,每次想要拔腿离开院子的时候,又只能够生生在半路上折回,待在屋子里生闷气。 元斐见到阿厌纵身一跃,轻盈落定在比试台时,立即挥舞着双手,喊道:“小师弟威武!” 众弟子沉默:“……” 那日小师弟教训辛织的时候确实威武,可如今嘛……还不一定威武的起来。 元斐继续喊:“小师弟威武!” 展月鸣:“……安静。” 阿厌握着落华,与辛丛囿面对面站立,她清澈的眼里,倒映出今日一片晴空的好景致,在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时,她也没有一点害怕,笔直纤细地立在那里。 刷的一声! 辛丛囿手掌银光闪现,一柄通体银白,花纹精美的剑出现,“这几日,我都在修行。” 对比阿厌怡然自得的神态,他便显得紧张了些。 只希望他的紧张都是对的。 也希望阿厌是那个值得他拿出上古灵玉都要交锋的对手。 听着辛丛囿的话,阿厌再想了想自己吃吃喝喝的日常,有点惭愧地道:“这几日,我都在吃喝拉撒。” 第125章 暴力美学的打斗方式 第125章 暴力美学的打斗方式 辛丛囿握着佩剑的手收紧,道:“打?” 阿厌回眸,瞧了一眼人群中的闻清辞,再看辛丛囿时,一改方才悠闲的神色,周身气势陡然一变! 她握着落华的手腕翻转,一股霸道的真气自她身前拔地而起! 嫣红如血的泪痣,在她的眼尾处绽放,朱唇轻启,说出的话语简短,却极具气势:“打!” 话落,她也不跟辛丛囿客套,玩那套谁先出手的把戏,直接照着辛丛囿攻击! 见状,辛丛囿嘴角勾起一抹罕见的弧度。 他喜欢极了阿厌这种不废话,堪称暴力美学的打斗方式! 在感受到阿厌周身精纯的真气有多霸道恐怖之后,一丝前所未有的兴奋和颤栗感,迅速流窜在他的身体里。 辛丛囿握着佩剑的手腕翻转,周身真气同样拔地而起! 昔日议论纷纷的比试台下,此时鸦雀无声。 站在他们的视角,阿厌跟辛丛囿的真气像是两道通向天际的光柱,这两道光柱耀眼夺目,其交锋的速度快如闪电,他们甚至连对方交手的招式都无法看清。 砰—— 两股霸道的真气相撞,迸射出毫光万丈,蔓延至周围数十丈之远! 接着,两道不同的光柱开始不停地相撞,再不停地融合,都企图以自身强悍的实力压倒对方,吞噬对方! 光柱之内,阿厌手握落华,与辛丛囿正面交锋,她挥出的每一招每一式,不仅威力十足,甚至连速度都快到让人无法捕捉,也丝毫不给辛丛囿喘息的机会! 辛丛囿还从未遇到过如此迅速粗暴的打斗方式,之前跟阿厌的那几位师兄交手,大家的招式虽快,却有章法可循。 然而,阿厌的招式快到他根本找不到任何破绽! 与她交手的每一招,都要求辛丛囿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最快最正确的反应。 一旦他稍有迟疑,就会在这样的迟疑下败下阵来,还会被阿厌挥出的力道以绝对胜利的姿态掀飞出去! 一时间,所有人的心神都被比试台上的交锋深深吸引。 围观的弟子被这两股可怕的真气波及到,连连退后数丈之远。 临屿担心这样的打法波及到作为看客的闻清辞,他立即带着闻清辞飞身落到一旁,望着比试台上一时难分胜负,且打的难分难舍的两道身影,他的心情只能用震撼二字形容。 他敢断言,这一战,一定会成为数千年来天元宗后起之秀里最值得被记录下来的一战! 先不说辛丛囿的天赋与实力变态到了何种地步,就说阿厌小小的年纪竟然能有眼下的修为,想来假以时日,这云洲大陆,同龄人之中,阿厌只怕是再无敌手。 闻清辞深邃的瞳孔里浮现一丝压抑着的热烈的波澜,他的眼里,只看得见阿厌在比试台上灵活轻巧的身影。 这般天赋,注定了她的惊才艳艳,也注定了阿厌的一生不会平凡。 而他,何其有幸,能够以这副残破的身躯陪伴在她的身边,亲眼见证她的成长,目睹她的灼灼风华! 第126章 照着辛丛囿劈去 第126章 照着辛丛囿劈去! 众人只见,两团耀眼的光柱光芒万丈,刺得他们一时间睁不开眼。 比试台上,情况焦灼。 阿厌连连挥出手里的落华,挥出的招式确实毫无章法可言,而辛丛囿的反应也快,在她挥出每一招时,他都能够及时的用佩剑挡住。 落华与其佩剑相撞,发出砰的一声。 阿厌与辛丛囿同时退后数米! 寒风刮起两人的衣袍飞舞,淡青色的发带贴在阿厌瓷白娇美的面庞,她微微上挑的一双眼此时带着难得的正色,眼角的泪痣仿若活了一般鲜艳欲滴,点缀的那张脸风华妖冶。 握着落华的小手,收紧。 对比阿厌那边气定神闲的模样,辛丛囿面上虽然面不改色,但是他握着佩剑的手掌却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他凝视着比他矮小瘦弱许多的阿厌,不敢有丝毫轻敌。 方才激烈的交手告诉他,不可以轻敌,不可以松懈,更加不能够反应比阿厌慢一点。 因为,只要慢一点,哪怕是一点点,就会被阿厌抓住机会,将他击败。 下山一年多,这是辛丛囿交战中最不敢掉以轻心的一战。 也是迄今为止最酣畅淋漓的一战。 阿厌也不废话,待气息更稳以后,朱唇勾起一抹极浅的笑意。 她再次握紧落华,在原地一跃而起,一道看似透明且毫无威力的真气照着辛丛囿劈去! 辛丛囿没办法躲开,只能硬着头皮去挡。 台下,辛织变了脸色。 这一战…… 她分明看得出来,兄长在应付的时候是有些吃力的。 不…… 兄长不能输! 如果输了,那她之前当着天元宗弟子说出的那些耀武扬威的话就会当场打脸,不仅如此,那令云洲大陆人人想要得到的凤血玉也会落入天元宗手里! 那可是凤血玉啊! 辛织急得面色一变,朝着比试台上道:“兄长,你可千万不要手下留情啊!” 正应对的无暇分身的辛丛囿:“……” 他没有手下留情。 说是竭尽全力,就是竭尽全力。 叶长歌总算是看出来了一点端倪,她原本对阿厌胜出是不抱希望的,然而,等她将眼前的画面跟上次辛丛囿和江也交手的画面对比过后,叶长歌忽然升起了一丝希望。 也许……阿厌可以。 听见辛织尖锐难听的声音以后,叶长歌冷笑,任由她怎么听,都觉得辛织的话都是说出来给他们听的,甚至还有透着那么一点虚张声势的赶脚:“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家兄长有一丁点手下留情的意思呢?” 辛织:“……” 江峪哼道:“那是叶姑娘的眼神不太好。” 叶长歌:“我眼神好得很!” 木南嫣:“……” 叽叽喳喳的,吵死了。 明明比试台的交锋精彩绝伦,这些人倒是还有心思在这里斗嘴,瞧瞧其他安静的观众,满心满眼都只有比试台上的情况,哪里还有时间争吵? 闻清辞的瞳孔里,只看得见阿厌纤瘦的身影。 临屿默默地吞了一下口水,凝视着闻清辞的脸庞,道:“少主,我想……阿厌还真的有可能胜出。” 第127章 该结束了 第127章 该结束了 这场对战,到了晚间还未分出胜负。 围观的弟子们也观望得废寝忘食。 议事厅内。 四长老打了打哈欠,他是真没想到阿厌的进步如此之快,更加没想到阿厌能够支撑到现在还没有败下阵来,一想到没能将阿厌收入门下,他便想大哭一场:“如此变态的徒弟,竟便宜了尹匩……” 他不开心。 非常不开心。 五长老观战到现在,眼睛有了一点疲劳,她满脸欣慰,道:“想我天元宗几百年来都没有再出过一位宗师,看阿厌的样子,想来是可以的。” 三长老敛神:“快了。” 四长老:“什么快了?” 大长老跟叶鹤之几乎同时出声:“马上就要分出胜负了。” …… 打了这么久,阿厌手腕也有点酸累。 比试台下的弟子们则脖子累。 元斐一直看得挺认真的,但再认真也架不住看上一天一夜啊,他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摸了摸到现在还没有进一粒米的肚皮:“这得打到什么时候啊。” 他又饿又困。 展月鸣看得津津有味,没搭理元斐。 元斐觉得无趣,便顺着屋顶一一看过去,只见江也,方必清,张已,方知行依旧看得津津有味,未露一点疲惫之态。 江也目光微闪。 他想,他不用跟小师弟交手了。 上回他跟辛丛囿对战的时候,都没有办法在辛丛囿的手底下坚持到晚上。 而且,江也感觉得到,上回辛丛囿跟他交手的时候其实没有用尽全力,可这次,辛丛囿是用尽了全力的。 经过这回观战,他必须要再次将自己锁起来闭关。 不止他这么想,除了元斐,其他的几位关门弟子都是同一个想法。 如果说辛织之前还能够稳定心神觉得辛丛囿一定能够胜出的话,那么,之后,她就越来越没有信心了。 眼见阿厌到现在都还没有落过下风,她不禁开始担忧。 难道兄长真的要输吗? 江峪也意识到阿厌跟之前那些对手不太一样,他瞧出辛丛囿应付的极为吃力,再看辛织隔着帷帽都遮不住担忧的面孔,安抚道:“辛织师妹,你相信师兄,师兄一定可以打败阿厌的!” 木南嫣:“……” 未必。 当然,这两个字她是没胆子说的。 闻清辞也留意到了辛丛囿的反应,辛丛囿在跟阿厌的交战里面,应对能力明显变慢了。 反观阿厌神态从容,以及应对时的自如,明显占了上风。 果然。 比试台上的阿厌跟辛丛囿在经历过一场交手后朝后退开。 阿厌已然感觉到了辛丛囿的吃力,她好整以暇地望着辛丛囿,觉得这场对战该结束了,可看辛丛囿的样子,似乎还不准备认输,她只好问道:“还要打吗?” 辛丛囿:“打!” 阿厌眉梢微挑。 打就打。 不过这次,一招就足够了。 她张开双臂,掌心两道透明的真气发出,两手合力握住落华,凝神静气,再次朝着辛丛囿劈了过去! 辛丛囿明知即将要输,也不怯场。 他想知道,他跟阿厌的实力相差多少。 因此,辛丛囿便也同阿厌一般,一道真气自他周身发出,与阿厌劈来的真气强强相撞—— 第128章 小师弟才十一啊 第128章 小师弟才十一啊 两道磅礴霸道的真气相撞,发出耀眼的光芒! 砰—— 当光华消失,众人的眼睛能够将周遭看清楚时,就见阿厌还稳稳地站在那里,而本应该站在阿厌对面的辛丛囿,却退离原本的范围数丈之远,单膝跪在比试台边沿。 辛丛囿的嘴角,一丝鲜血留下。 阿厌收回落华,纤细的身影立在那里,光线洒落在她面颊,笼罩在她的身上,衬得那张瓷白精致的脸一时间美的不可方物。 她清澈的眼眸,波光潋滟。 对比辛丛囿略显狼狈的姿态,阿厌除了脸颊落下几缕发丝外,再无其他。 比试台四周是一座座挨着的院落,在走廊上方,每隔一段距离就挂着描了山水墨画的六角灯笼,凛冽的寒风吹来,吹得灯笼摇摇曳曳。 辛丛囿撑剑立于地上,借着佩剑的力道,他迎着寒风起身。 围观的众人则张大了嘴巴。 输输输了? 从无败绩的辛丛囿输了? ? 还输在了年仅十一的阿厌手里! 辛织完全傻眼了,她压根没想过辛丛囿会输,因着太过惊讶,她甚至呆住了,一时间忘记了反应,喃喃道:“兄长不是战无不胜的吗? 他怎么可能会输?” 江峪:“……” 木南嫣:“……” 她之前就看出来情况不妙,没想到真的会输。 但是看辛师兄的样子,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输了,反而,他的眼睛里面还闪烁着喜悦的波光。 就连嘴角也牵起了弧度。 素来不笑的师兄……笑了。 怎么会有人输了还笑得出来? 叶长歌激动的脸颊绯红,她太佩服阿厌了! 注意到辛织僵住的反应时,叶长歌高兴地在原地跳了起来:“你们看!输了!天玄宗的人输了!” 琴襄笑出了声。 经过叶长歌这么一嗓子喊出来,周围愣住的弟子也纷纷回过神,意识到不被他们看好的阿厌竟然赢了辛丛囿时,一个个欢呼雀跃起来,齐齐喊道:“小师弟威武!小师弟威武!” 十一啊! 他们的小师弟才十一啊! 此时此刻,议事厅内的四长老睡意尽消,他抓着三长老,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望着叶鹤之:“掌门,你把阿厌交给我吧,我一定会好好教她的……” 阿厌没人教导都能够无师自通到这种地步,要是他再从旁指导,阿厌的成就肯定比现在还好。 三长老嫌弃地把他一把推开:“不需要你教。” 四长老:“我觉得很有必要!” 即便阿厌不需要他,他也需要阿厌这样脚踩所有年轻俊杰的弟子来撑脸面。 五长老一笑,道:“我也觉得没有必要,阿厌的天赋足够可怕了,况且,若进步太快,阿厌的身体未必承受得了。” 大长老思索一番,赞同地点头:“宣珂说的是。” 叶鹤之听着四长老哭哭啼啼的声音,对他恍若死了祖宗一样的哭相实在没眼看,遂扭过头,嫌弃道:“我说,你能不能注意一下长老的形象?” 四长老抹了一把鼻涕眼泪,扁了扁嘴:“这么优秀的徒弟都没了,我还注意个屁的形象!” 叶鹤之:“……” 第129章 落华还未认主 第129章 落华还未认主 阿厌望着辛丛囿一点一点地站起来,纤细白皙的手指,随意转动着手里莹润碧绿的落华。 她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迈着悠悠的步伐靠近辛丛囿,细软的嗓音,虽高兴,却没有胜利者的炫耀或自满,只是道出事实:“你输了。” 辛丛囿捂着胸膛,待体内的翻滚汹涌的真气调息好,他眉梢微挑,黝黑的眼里浮现笑意。 他拿开捂住胸膛的手,用大拇指擦拭掉嘴角的鲜血,放在眼前一瞧,用舌尖舔了舔嘴角的鲜血,坦然道:“不错,我输了。” 输得心服口服。 经过这一战,也让辛丛囿知晓了他跟阿厌的差距。 对上众人饱含笑意的眼神,辛织的脸色不是一般难看。 一阵风刮来,刮得帷帽周围垂落的薄纱在半空中飘荡。 辛织抬手,按了按帷帽,她提起裙摆,快步跑上比试台,望着受伤的辛丛囿,依旧无法相信他会败在阿厌的手里,道:“兄长,你怎么会输呢?” 辛丛囿勾唇,用一种稀松平常的语气道:“胜败本属常事,怎么,难道在你眼里,我就不会输?” 他可没这么想。 他从下山开始便找百家年轻的后辈切磋,那时,就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心理准备。 输了而已。 没什么大不了。 且经过跟阿厌这一场酣畅淋漓的对战,辛丛囿发现,迟迟无法突破的天玄决再次得到了提升。 对战固然败了,但是对于辛丛囿而言不但没有半点损失,反而得到了意想不到的进益。 江峪站在辛织身侧,不敢置信地望着年纪尚轻的阿厌。 木南嫣跟着走来。 辛丛囿上前,眼神落在阿厌手里的落华上,他初次见到阿厌的兵器时就有些破碎的印象,只是之前没有想起来。 意识到阿厌手里的兵器是令人抢破头都要得到的落华以后,他也没有当众说穿,只提醒道:“你的兵器还未认主。” 落华,是所有名剑之首。 若落华认主,所发挥出来的威力绝对不止如此。 而兵器还未认主,那就意味着谁都可以来抢夺。 眼下的阿厌,实力在年轻一辈中虽然属于佼佼者,始终还是太年轻了,一旦有心人想要夺取落华,只怕会给阿厌招来无休止的祸端。 好在天元宗的弟子学习期满三年才能下山,听闻天元宗去年才招收新弟子,也就是说,距离阿厌下山历练还有一年多的光景。 希望在这段时间里,她能够让落华认主。 只要认主,落华便会从此跟阿厌为一体,即便有人抢夺成功,落华的威力也跟破铜烂铁没有区别。 就是不知道阿厌有没有那个本事。 云洲大陆十大兵器排名第二的落华,历经数千年来,也未曾听说过有谁让其认主的本事。 毕竟,像此等具有灵识的兵器,挑选主人是很挑剔的。 阿厌满眼疑惑,显然,她压根不知晓让其认主的方法,更加不知道原来这根破竹竿还是神兵利器:“认主?” 辛丛囿道:“似这等兵器,都是自己择主。” 阿厌惊奇地望着落华:“原来,你还这么挑剔的吗?” 辛丛囿:“……” 第130章 既已许诺便应重诺 第130章 既已许诺,便应重诺 不然咧? 她难不成还以为任何人随随便便就能得到这等神兵利器吗? 既然是神兵利器,即便在挑选主人的时候挑剔一点,那也是正常的。 辛织见他们还能站在一起心平气和的说话,更是惊讶。 她这位兄长向来是孤独惯了的,在天玄宗里,也找不到合眼缘谈得来的师兄弟,平时跟大家就算见面连句话都懒得说,对她这个妹妹态度也极为冷淡,没想到会对阿厌刮目相看。 江峪想到凤血玉的事,眼眸一转,道:“师兄,我看你已经身受重伤,还是先回去休养吧?” 他说着,就要去搀扶辛丛囿。 辛织也是头一次觉得江峪这般聪明,她自然也不希望似凤血玉这般宝物落在别人手里,便绕到辛丛囿的旁边,搀扶住辛丛囿的一只手臂,道:“兄长,江峪说得对,我先扶你回房休息。” 木南嫣看破不说破。 这二人打的什么主意,她一眼便看穿了。 这是想要食言而肥啊。 阿厌皱眉,她答应跟辛丛囿打架,就是看中了那块上古灵玉。 一看江峪跟辛织这一唱一和想要耍赖的架势,阿厌用落华指着辛丛囿,拦住他的去路,道:“我相信你会一言九鼎。” 好歹才交过手,她对辛丛囿的为人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且换做一般人,谁会提醒她破竹竿还未认主? 辛丛囿挣脱开辛织的搀扶,他不过就是受了伤而已,还不至于虚弱到需要人搀扶。 再者,阿厌出手是留有余地的。 他的这点伤势,只要调息休养一段时日便可。 辛丛囿摊开手掌,一道银光浮现,那枚莹润漂亮的凤血玉便被他拿了出来。 辛织恨不得伸手过去,将其一把抢夺过来,急急道:“兄长,我听父亲说,这枚凤血玉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如此重要的东西,你怎么可以随便送人!” 江峪:“师兄,辛织师妹说的是,这是掌门夫人留给你为数不多且具有重要意义的东西,如果让掌门知道你就这么把凤血玉送给了别人,掌门会生气的!” 听着他们阻止的话,辛丛囿皱眉。 聒噪。 阿厌同样皱紧眉头,并纠正道:“不是送给了我,而是在打架前就约定好了,只要我赢了,凤血玉就是我的。” 她在文学造诣上面的天赋很浅,可是送跟输这两个字的区别还是能够分清楚的。 辛织不要脸地否认:“谁听见了?” 阿厌:“……” 叶长歌站出来,微笑着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站在一旁的琴襄,以及待在屋顶上还未离去的那些师兄们,又抬手指了一圈比试台周围的天元宗弟子,道:“我们都听见了!” 想要反悔? 没门! 待叶长歌说完,其他弟子纷纷出言附和,齐声喊道:“我们全部听见了!” 元斐嗤笑一声:“天玄宗想要食言而肥,是不是太不把我们天元宗当回事儿了?” 展月鸣:“嗯。” 在他看来,辛丛囿既已许诺,便应重诺。 辛丛囿没管身后的天玄宗等人,直接把凤血玉交给了阿厌。 第131章 那可多了 第131章 那可多了 他在给出的那一刻,眼神里没有一丝留恋,动作也干脆利落。 感受到掌心的触感,阿厌清澈的眼里浮现笑意。 她握着手里的凤血玉,发现这东西确实很好,只一触手,便有源源不断的暖意透过她的肌肤传递到身体各处。 辛丛囿其实察觉到了一些什么,也猜到了阿厌想要得到凤血玉并非是因为她自己想要,他的视线透过黑压压的人群,落在人群中最惹眼出众的闻清辞脸上。 此人,怕是阿厌的逆鳞吧。 辛织盯着那枚凤血玉,眼眶里浮现血丝,她气得在原地连连跺脚,道:“兄长,我认识你这么久,竟然不知晓你如此大方,大方到连这种稀世珍宝都能送人!” 他宁愿把凤血玉输给外人,都不愿意送给她这个做妹妹的! 这般待她冷淡的兄长,辛织也是第一次遇到! 辛丛囿不在意辛织的气急败坏。 要说他母亲留给他作为念想的东西,他的手里还剩下几样。 可能,那些东西在其他人看来是无关紧要的。 但在他的心里,那些看起来没有价值的东西,恰恰是其中任何一样都比凤血玉更为珍贵的。 况且,因着要守护这枚上古灵玉,还给他的母亲以及母亲的家族招来了数之不尽的祸端。 如果不是母亲年轻时候遇到了父亲,成了天玄宗的掌门夫人,可能在他母亲很年轻的时候就已经因为这枚上古灵玉香消玉殒了。 江峪也极不甘心,道:“师兄,你当初就不应该用这枚灵玉打赌!” “这是我的东西。” 辛丛囿眼神一冷,扫了一眼不甘心的江峪跟辛织,道:“既然是我娘留给我的东西,那么,处置权便在于我。” 其他人没有资格反对。 辛织:“……” 江峪:“……” 叶长歌听到这里,眼眸里涌现一丝欣赏。 如果说,她之前对辛丛囿的敬佩来源于他的强大,那么,通过这次的事,她便对辛丛囿的人品更加钦佩了。 她望着敢怒不敢言的辛织,高兴极了:“还是辛公子明白事理。” 阿厌没管辛织跟江峪的眼神,她握着掌心里的凤血玉,转身走下比试台,朝着人群中站立的闻清辞走去。 她像是做对了事情的孩子讨赏一般,眼眸亮晶晶的,道:“清辞,我赢了。” 闻清辞瞳仁放柔,他忍不住抬手,想要习惯性地摸弄她的脑袋,却在看到她小巧挺立的琼鼻时,改为用食指在她鼻尖宠溺地刮了两下,问道:“阿厌想吃什么?” 这是给她的奖励。 阿厌达到目的,笑得更开心了,她双手放在背后,眉眼弯弯,贪心道:“那可多了。” 闻清辞:“都给你做。” 等两人离去,待在屋顶围观的几位关门弟子也先后消失。 元斐将阿厌跟闻清辞方才的谈话给听得一清二楚,他纵身跳下屋顶,轻盈落地,大步朝着两人的身影跑过去,喊道:“小阿厌,有好吃的一定要叫上我啊!” 他可喜欢闻清辞院落里小厨房的手艺了。 展月鸣似乎想到了什么好吃的,有点馋地砸了咂嘴,也拔腿跟了上去。 第132章 竟是为了他 第132章 竟是为了他 叶长歌望着灰头土脸的天玄宗众人,嘴角翘得老高,她双手叉腰,学着辛趾高气昂的模样,得意洋洋道:“唉,不知道前几日是谁说我们天元宗一个能打的都没有的?” 辛织:“……” 见对方吃瘪,叶长歌更得意了:“是谁说的啊?” 辛织咬咬牙,道:“有什么好得意的?” 叶长歌又想到一事,当即在辛织本来就将要暴走的心上捅了一刀:“我记得,说出这句话的人,被我家小师弟一招就被打败了,还被我家小师弟把兵器给毁了。” 辛织:“……” 这是诛心呐! 辛丛囿不管女子间的争吵,转身离开。 木南嫣跟上。 见他们走了,叶长歌长期憋在胸口的那股郁闷总算是发泄了出来。 本来比试就是有输有赢的,她也没道理尖酸刻薄地对待失败者,可辛织的嘴脸着实太气人,还处处把输赢扯到宗门脸面上。 既然这样,她也不需客气。 …… 阿厌跟着闻清辞回到院落。 等没有了其他人在,阿厌才拿出手里握着的凤血玉,盯着中间上方的那个小孔发呆。 盯了一会儿,她的眼睛便闪过一点光亮,随即抬手,扯下绑头发的细细发绳。 闻清辞望着她的动作,只以为她是想要将凤血玉戴在脖子上,便没在意。 他想了一堆阿厌平时爱吃的东西,吩咐临屿让小厨房去办。 刚一转身,却见阿厌正盯着他。 她扯开了束发的发带与发绳,柔软的乌发没了捆绑的东西,便如瀑般的披散在她的肩头及背后。 原本难分男女的小脸,也因着这番模样,添了几分别样的秀美。 阿厌露齿一笑,将用发绳穿好的凤血玉拿出来,在他的面前晃了晃,问道:“这枚灵玉好看吗?” 闻清辞看了两眼,点头:“嗯。” 色泽莹润,分外好看。 若戴在阿厌纤细漂亮的脖颈,应该跟她的肤色很是相称。 阿厌再问:“那你喜欢吗?” 闻清辞:“……” 他喜不喜欢很重要吗? 还没等他说话,阿厌就拉过他的一只手掌,将凤血玉放在他干燥且冰冷的掌心里。 用过的发绳上,还残留着她发间的温度。 触手的温暖,让闻清辞冰冷的身体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适。 上古灵玉不愧是上古灵玉。 阿厌清澈的眼睛亮晶晶的,漂亮的瞳孔里,倒映出闻清辞的面庞,她按了按他掌心里的那枚凤血玉,将其往他身前一推,大方道:“送给你啊。” 闻清辞再冷静也被阿厌的举动惊讶到了,他先是诧异,再便是感到喜悦和温暖,且她带给他的温暖,远比掌心中的凤血玉更多:“阿厌,这个对你的修行有用。” 阿厌却道:“我修行用不着这个。” 闻清辞:“……” 接着,她又真诚地开口:“原本,我就是为了你才答应跟辛丛囿打架的。” 否则的话,她才不会应战。 对于阿厌来说,跟辛丛囿打架,还不如窝在院落睡懒觉舒服。 闻言,闻清辞失笑,掌心里的凤血玉突然变得沉甸甸的。 竟是为了他…… 第133章 她在用她的方式对他好 第133章 她在用她的方式对他好 对上她的眼睛,闻清辞想到阿厌为了他跟辛丛囿对战的事情,心间一片柔软。 在她的注视下,他没再拒绝,而是将用她头绳穿好的凤血玉戴在了他修长的脖子上。 阿厌瞧着他的动作,翘起嘴角。 他在用他的方式对她好,她自然也会用她的方式来回应他的好。 有了凤血玉之后,常年畏惧寒冷的闻清辞确实比以前好了许多,无论是脸色,还是气色。 积雪遍地。 入眼,尽是一片银装素裹的好景致。 院落旁种植着一排排参天大树,晶莹剔透的雪缀在树枝和叶子上,将原本的绿色覆盖成一片雪色。 院落中间,阿厌穿着白色兔毛披风蹲在雪地里。 她巴掌大的小脸陷在领子里,呵出的气在冰天雪地里冻成了一团白雾,纵然如此,阿厌也不觉得寒冷,而是不厌其烦地捧着一捧又一捧的雪往堆了一半的雪人来回跑。 最近连这几日都是大雪天,天元宗的弟子没了早课,整日无事可做,便三三两两的约好,凑在一起堆雪人。 阿厌瞧见了,也跟着学。 闻清辞站在雪地里,清瘦修长的身形立在这一片好景致之中,反倒夺走了属于景色的美,并将眼前如画般的景色衬托得毫不起眼。 临屿抱剑站在一旁,他已经过了阿厌那般贪玩的年纪,也无法理解堆雪人有什么乐趣可言。 见闻清辞站在雪地里大半个时辰了,他担心道:“少主,你还撑得住吗?” 往年这个时候,闻清辞都是不敢走出院落一步的,更别说待在雪地里站大半个时辰了。 如此说来,还真的要感谢一番天元宗的掌门和几位长老以及少主的师兄们。 如果不是他们花费精力找来灵石和药材,让汪药师耗费心力炼制成养心丹,只怕,少主的身体今年又会衰败不少。 思及此,临屿心底生出了一丝希望。 闻清辞现在浑身都暖洋洋的,因为,他脖子上挂着的凤血玉已经开始滋养他的身体,就连往年每到冬日疼得无法入睡的疼痛,今年也都消失了。 察觉到临屿的心思,他一笑:“你真以为全是养心丹的作用?” 临屿惊讶:“难不成还有别的?” 闻清辞望着阿厌在雪地里忙碌的小身影,瞳孔里尽是温柔,低沉清润的嗓音,带着一丝被隐藏得极好的得意:“阿厌赢了凤血玉,但你可曾见过她佩戴过?” 临屿细细一想,发现确实没有在阿厌身上见到过。 反倒是自从阿厌来了少主身边,本应该身体每况愈下的少主却在一点点的好转。 尤其最近,少主竟然不惧寒冷。 渐渐地,他眼里的不解,化为猝不及防的惊讶,随即震惊地望着闻清辞:“难道……小阿厌把东西给了少主!” 闻清辞望着头顶的天空,再又收回目光,重新盯着阿厌蹲在雪地里忙碌得不亦乐乎的背影。 “我本以为,以我这副残破之躯,再撑两年便已是极限。 可是如今,我却觉得,或许,我还有时间见证阿厌慢慢地长大。” 第134章 有种虚弱是阿厌认为的虚弱 第134章 有种虚弱,是阿厌认为的虚弱 很快,雪人的身子成型。 阿厌望着圆滚滚的雪人身体,再比了比雪人的高度。 她的手指因为捧雪的缘故有点通红,可她依旧不觉得寒冷,反而因着来来回回地跑动,浑身暖洋洋的。 靴子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闻清辞走到阿厌面前,蹲下身,修长白皙的五指落在雪地,随手抓起半把洁白冰凉的雪,递给阿厌:“需不需要我帮你?” 见状,阿厌却将他手里握着的半把雪打散,直至他的手指滴雪未沾,再摸了摸他手掌的温度,确认没有被冻到以后,肃然道:“这种事情,我来做就好。” 他身体不好,得调养。 尽管凤血玉起到了滋养身心的作用,可在阿厌看来,现在的闻清辞就是一个华美易碎的花瓶,只需轻轻地用树枝一戳,这个异常漂亮的花瓶就会被戳倒在地,破碎成片。 闻清辞眼里滑过无奈,道:“我还不至于虚弱到这种地步。” 他真的好了不少。 阿厌只当没听到他的话,她坚持把闻清辞推到一边,继续蹲下身抓起一把雪,正要放在雪人身上的时候,琴襄提着食盒来了:“小师弟,你在堆雪人?” 叶长歌跟在身后,她穿得很暖,看起来像一团毛茸茸的动物。 见到阿厌堆出来的雪人身体时,非常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指着雪人过于圆润的身体,道:“我从未见过如此胖的雪人!” 阿厌:“很胖吗?” 叶长歌:“非常胖!” 阿厌:“那就胖吧。” 叶长歌:“……” 叶长歌望了一眼院子,看到站在旁边的闻清辞有些意外,她走过去一番打量,却见闻清辞以往苍白脆弱的脸颊气色很是不错:“你不是不能吹风的吗?” 老实说,去年她爹爹说起闻清辞的时候,她就在想,说不定第二年就要给闻清辞办丧事了。 倒是没想到闻清辞的生命力这般顽强。 琴襄也发现了。 一切变故,都是从阿厌来到天元宗开始的。 闻清辞笑而不语。 叶长歌知晓他不爱说话,她跟他也没有话题可聊,见阿厌还在执着地堆雪人,便抬步过去,:“看你堆个雪人那么困难,我就大发慈悲地帮帮你吧。” 阿厌没有拒绝她的帮忙,只是望着叶长歌堆出来的半边脸要比她堆出来的小以后,嫌弃地皱起眉头:“你的太小了。” 叶长歌指着阿厌堆出来比她大了几乎一倍的雪人脸,同样一脸嫌弃:“你见过谁的脸这么大的?” 阿厌有点生气,她堆得好好的,都怪叶长歌跑出来捣乱:“你走开。” 叶长歌也气了:“你走开!” 琴襄:“……” 等堆完雪人,阿厌跟叶长歌也差点打起来了。 一直到进屋坐下时,两人还是大眼瞪小眼的状态。 琴襄无语地摇了摇头,她将食盒的盖子揭开,把里面的一大碗热汤端出来,给阿厌盛了一小碗,随即望着闻清辞,问道:“闻师弟,再过几日,我们便要下山置办年货,你有没有想要的东西?” 第135章 能跟我一起去吗 第135章 能跟我一起去吗 下山? 阿厌待在天元宗好几个月了,倒是还没有下过山,比起这个,她的关注点显然在琴襄的话语上,问道:“琴襄师姐,清辞不是也能下山吗? 为什么他要东西还需你带啊?” “……” 琴襄一时不知晓该如何回答。 叶长歌倒了杯茶,连着饮了几口,她堆雪人的时候与阿厌争吵了半天,正渴得厉害,见阿厌什么都不知道,便道:“闻师兄来我天元宗的时候身体抱恙,没办法下山,后来,即便经过我爹爹与几位长老的照顾,也最多就是下地活动。 去年,闻师兄一到冬日便不可再出门,我们都以为……” 阿厌追问:“以为什么?” 琴襄看了一眼叶长歌,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叶长歌闭嘴。 当然是以为闻清辞要死了啊…… 她甚至还暗中听到过叶鹤之跟几位长老的谈话,说闻清辞的身体怕是到了油尽灯枯的状态,即便有闻城子生前留下的几百年功力支撑,也可能撑不过两三年。 但是现在,闻清辞的气色越来越好,反倒没了往年的虚弱苍白,也可能是汪药师那些调理的丹药起到了作用。 琴襄担心叶长歌还要再说,抢先道:“没什么,闻师弟来天元宗多年,都未曾下过山,主要原因还是他的身体状况不太好,因此,掌门和几位长老下令不让他下山。” 还有一个原因。 便是为了保护闻清辞。 听完,阿厌大约猜到了之前闻清辞的身体状况糟糕到了何种地步。 记得在悔过崖相遇时,闻清辞的脸色看起来比她前世见到得还要差,这也难怪天元宗的人担心。 闻清辞将冒着热气的汤往阿厌面前一推:“琴襄师姐煮糖水的手艺一绝,但她煲汤的本事也是极好的,阿厌,趁汤还未冷,你赶紧喝完,不要浪费琴襄师姐的心意。” 阿厌哦了一声,当真乖乖地喝汤。 想到多年未曾下山,闻清辞眼底滑过一抹怅然,他凝视着阿厌瓷白的小脸,问道:“阿厌,你想要下山吗?” 阿厌抬头,想了一瞬,道:“听清辞的。” 他若想要下山,她就跟着。 叶长歌待在天元宗久了,难得有下山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见阿厌兴致不高,她道:“山下的小镇很好玩的,有各种口味的零食,精致名贵的衣服和满目琳琅的首饰,还有很多新奇的杂耍表演。 尤其现在,越是年关将至,小镇就越繁华热闹!” 阿厌眨了眨眼。 被叶长歌这么一番介绍,她倒是产生点兴趣了。 叶长歌勾唇,想到那些挑都挑不过来的华服钗裙,下山的欲望愈发强烈:“闻师兄不能下山,但是你可以啊,等下了山,你就跟着我和琴襄师姐,遇到什么想买的,就跟我们说。” 作为师姐,她还是愿意照顾最小的师弟的。 阿厌觉得,如果是跟大家一起下山定然热闹,她喝完汤,望向身边之人:“清辞,我有点想去,你能跟我一起去吗?” 闻清辞想也不想便应了:“好。” 他也想带她下山走走,再给她置办一些东西。 第136章 辛织辞行 第136章 辛织辞行 晚间,盛装打扮的辛织来了。 阿厌跟闻清辞待在暖意十足的书房内,她握着狼毫,写得乏了便停下来,吃两口糕点,或者是喝两口茶,又或者是用手托着小脸,盯着榻上看书的闻清辞。 一想到能跟闻清辞一起下山,她就高兴。 前世,她也去逛过热闹的集市。 不过那时的她,根本没有时间停下来去玩一玩。 而且,置身在茫茫人海里,看到大家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攀谈的场景,只会让孤身一人的她觉得更加孤寂无聊。 现在不一样了。 她有了师兄师姐们,还有闻清辞陪伴在她身边。 晚间,寒风乍起,飞雪降临。 辛织面颊傅粉,梳着时下少女钟爱的百合髻,鬓边垂下的珍珠流苏在她的走动间摇摇摆摆,晃出亮丽的光泽。 她本就生得明艳美丽,眼下一身艳红华衫行走在雪地里,很是夺目。 她将挡雪的油纸伞放在院落旁,进了屋。 闻清辞放下书籍,起身相迎。 临屿备好茶水。 辛织这次是单独来的,她有些话想要跟闻清辞说,不方便带木南嫣,看到案几边正在执笔书写的阿厌时,她皱起眉头,道:“闻公子,能让你的师弟出去吗?” 闻清辞望着外面的风雪:“夜间太冷,阿厌还是留在书房更好。” 阿厌听到两人的对话,视线从眼前的文章中抽离出来,看到辛织跑来,她很是纳闷。 这人又来干什么? 难道还贼心不死? 辛织在椅子上坐好,她的提议被拒绝,难免不大高兴,但想到明日便要离开天元宗,她又想要来看看闻清辞:“明日,我跟兄长便要走了。” 闻清辞像是没察觉到辛织的心思一般,冷淡地开口:“祝辛姑娘一路顺风。” 辛织:“……” 这么冷淡? 那她接下来还要怎么聊? 她就不信,闻清辞这么聪明会看不出来她那点难以启齿的女儿家心思,且她也没有掩饰过对他的喜欢。 但凡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她的心意。 他是真的不懂,还是装的? 辛织等了一会儿,期盼着能够听到闻清辞开口挽留的话语,可对方只是那样姿态雅正地坐着,迟迟没有说一个字。 这说明对的她离去并不在意。 这个发现,让辛织感到挫败。 她哪里不好吗? 怎么就入不了他的眼? 再者而言,凭着她天玄宗掌门千金的身份,闻清辞应该对她刮目相看才对。 尤其闻清辞还是无法修行的人。 可以说,身为天玄宗掌门千金的她,能够看上除了脸一无是处的闻清辞,是他天大的福气。 满室尴尬的氛围,让辛织找不到机会开口。 她神色僵硬地端过桌上的茶喝了口,润了润喉,装作无意间提起道:“闻公子,我天玄宗有的是灵石跟丹药,你若是愿意跟我回去,我会央求父亲,让他想办法帮你修复筋脉。” 这么说的话,够清楚了吧? 闻清辞一点也没有感到受宠若惊,依旧是那副疏离清雅的做派:“多谢辛姑娘的好意。” 闻言,辛织嘴角微勾。 第137章 扔了吧 第137章 扔了吧 知道多谢? 那应该是对她的提议动心了吧。 想想也是,云洲大陆强者为尊,只有成为一名受人敬仰的修行者,才有绝对的话语权。 对一个筋脉被废,无法修行的人而言,她开出的条件,换做谁都无法抵抗。 辛织还打听到,有关闻清辞身世的传言,猜到天元宗把人留在这里的本意是想护住闻清辞,又道:“我天玄宗在四大宗门的实力不比天元宗差,他们天元宗能护住你,我们天玄宗也可以。” 跟她走,她能帮闻清辞不能修行的身体想办法,还能够保护他,这样的条件,她就不信闻清辞不动心。 辛织等着他的答案。 可过了许久,他也没有回应。 这便让她有点急切了。 阿厌听了会儿,总算听明白了辛织的意思。 原来,辛织想要在离开天元宗的时候顺便把清辞带走,意识到对方动机不纯,她立即放下笔,走了过去。 辛织一见到她,便本能地生出厌恶:“我跟闻公子说话,你来干什么?” 阿厌走到闻清辞面前,皱皱小鼻子,道:“你死心吧,清辞是不会跟你走的。” 在没得到闻清辞的回答前,辛织对自己提出来的条件是很有信心的。 她冷笑一声,压抑住怒意,望着站出来挡了她视线的阿厌,反问:“你怎知道闻公子心中所想?” 天玄宗的女婿,谁不想当? 更别说她长得还不差。 再者,冲着掌门千金这层尊贵的身份,即便她长得差点,照样能得到不少杰出修行者的倾慕。 闻清辞拉过阿厌的手,让她站在身侧,面对辛织的条件,他并未心动:“我很感激辛姑娘对我的关心,不过,我在天元宗很好,师父跟几位长老,以及我的师兄们,也对我极好。” 辛织说的那些,天元宗的人也都在做。 可这几年来,即便大家在他身上花了那么多心血,始终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 即便是他受到辛织的蛊惑,去了天玄宗,恐怕也照样没有办法。 辛织面色一变。 不识相! 若非她对闻清辞有喜欢的心思,她才不会放低身段,想到闻清辞的回答,辛织嘲讽地勾起嘴角:“可我听说,天元宗的人私底下称呼你为废物。” 闻清辞面色未改。 阿厌不喜欢辛织目中无人的态度,道:“你不就是觊觎我家清辞的美色,想要把他带回去藏起来吗? 还有,难道你喜欢清辞,清辞就一定要喜欢你吗?” “……” 辛织被怼得哑口无言。 她瞪了眼多嘴的阿厌,又瞪了眼对她毫无回应的闻清辞。 然而,她又没本事打晕阿厌,更加没本事在天元宗的地盘带走闻清辞,便只能忍着不甘心走了。 辛织离开的时候,气得忘记了拿走来时的油纸伞。 没了不顺眼的人,阿厌心情不错地回到案几前,重新提笔抄书。 闻清辞站在门槛处,盯着没有被带走的那柄油纸伞。 临屿上前,请示道:“少主,要我追上去送还给辛姑娘吗?” 闻清辞凝视着外面的寒风霜雪,伸出一只手,探出屋外,感受着雪花落在指腹缓缓融化成水的凉意。 他的语气,竟比深夜的风雪还要寒冷:“扔了吧。” 第138章 你喜欢她吗 第138章 你喜欢她吗 辛织一路气冲冲地回到院落。 艳红华服的裙摆拖曳在地,落了不少晶莹的雪花在其上,她的发髻上也染着一些还未融化的雪花。 寒风吹拂而过,刮起她的裙摆蹁跹,刮起她发髻垂落的流苏簪叮铃作响。 忆起闻清辞冷淡的态度,辛织憋在胸腔的怒意更甚。 想她长到现在,还从未遇见过闻清辞这样好看又不把她放在眼里的人! 江峪等候在屋檐下。 他来的时候,正好是辛织离开没多久。 看见急急归来的辛织,江峪被她的精心装扮所惊艳,但是很快,这种惊艳就转换为嫉妒。 她打扮的那般好看,是想要在临走时让那废物看一眼吗? 他拿起放在地上的油纸伞,大步朝着辛织走过去,手一抬,油纸伞便撑在比他娇小许多的辛织,替她遮挡满身风雪。 江峪掩住嫉妒的情绪,替她不平:“师妹,那闻清辞就是一个废物,他何德何能,值得你上心?” 好在闻清辞对辛织没兴趣,这才让江峪的心里舒服了一点。 他原本以为,辛织就是觉得闻清辞长得好看,才会对闻清辞感兴趣。 他也以为,只要闻清辞一直保持对辛织冷淡的态度,久而久之,一头热的辛织就会恼羞成怒,再也不会看闻清辞一眼。 可现在,江峪发现他想错了。 辛织对闻清辞不是一时兴趣。 辛织咬紧唇瓣,望着为他撑伞的江峪,脑海里再次浮现闻清辞好看的面庞,而一想到闻清辞,她便会回想起他对她不搭理的态度:“我不好看吗?” 江峪:“在我眼里,师妹是最美的。” 辛织:“……” 既然她是美的,那他为什么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辛织捏紧掌心。 若这里是天玄宗就好了。 那样,她就可以将闻清辞带走,想怎么把他藏起来,就怎么把他藏起来,也不用看天元宗的脸色。 …… 阿厌抄写文章抄得累了,张嘴打了打哈欠。 看到她用手揉捏脖颈的动作,闻清辞的视线从书籍上移开,一笑:“阿厌困了?” “嗯。” 她放下狼毫,将抄写出来的文章整理好。 见闻清辞总是坐在榻上看书,阿厌抬步过去,在旁边空出来的位子坐下,好奇地问道:“清辞,你看了多少书啊?” 老看书不累吗? 闻清辞将书籍放下,对上她的眼眸,回道:“自从我来到天元宗,唯一消磨时光的办法就是看书,所以,我也没有算过。” 至于剩下的时间,基本都是躺着或坐着待在院内调养身体。 因此,看书也是闻清辞唯一能做的事。 阿厌垂眼,黑白分明的眼眸转来转去。 她想到了辛织对闻清辞的一次次拜访,脑海里某根还未醒来的弦,啪的一声,被一道白光给打开了:“清辞,辛织是不是喜欢你啊?” 闻清辞一怔,随即问道:“又是元师兄教你的?” 阿厌追问:“那我说得对吗?” 闻清辞:“嗯。” 果然,她猜得是对的。 阿厌想罢,又睁着一双眼直勾勾地望着他,问道:“那你喜欢她吗?” 第139章 我也喜欢清辞 第139章 我也喜欢清辞 清澈分明的眼眸里,闪烁着执着的波光。 她想要知道他的答案。 尽管目前的阿厌连自己都不清楚,她为什么想要得到答案。 或许,是因为上一刻她怼辛织的话。 既然辛织喜欢清辞的话,那么,她在阻止清辞跟辛织离开时,是否应该提前问清楚清辞想不想跟辛织走,以及他喜不喜欢辛织呢? 阿厌一动不动注视着闻清辞的神情变化。 她跟闻清辞不一样,若说闻清辞做任何时候都是耐得住的性格,那么,她就是直来直去,没有什么耐性的人。 她见闻清辞迟迟没有回答,而是用一种深沉到她眼下还无法理解的眼神望着自己时,阿厌将两手迫切地放在隔在两人中间的那一方小桌上,下意识地摆出小狼崽蹲坐在榻上的姿势,锲而不舍地追问道:“清辞,辛织喜欢你,那你喜欢她吗?” 四目相对,待捕捉到她眼中的那抹执拗和认真时,闻清辞有些意外,忍不住出言反问:“答案很重要吗?” 阿厌郑重其事地点头:“我觉得很重要。” 闻清辞再问:“为何很重要?” 阿厌:“……” 她被问住了。 为何很重要? 为何非要执着于他的答案呢? 渐渐地,她的眼底浮现越来越多的不解,可阿厌想了半天,也仍旧没有找到闻清辞问题的答案,但她还是很执着于自己的问题,没有放弃追问:“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很重要,可我就想知道。” 这个回答,透着一点蛮不讲理的意思。 却无端的取悦了闻清辞。 艳如朱砂的薄唇荡开一抹美得惊心动魄的弧度,温暖的烛光,有一部分照在少年那张清俊到美得过分的容颜上,霎时暖化了浮现在他面颊的清冷之态。 她想知道,他断然没有不答的道理:“不喜欢。” 阿厌勾唇。 得知答案的那一刻,她莫名感到高兴,“我也不喜欢她。” 非常不喜欢。 竟然还打着拐走清辞的注意,也不想想她同不同意,整个天元宗同不同意。 闻清辞眸光放柔,他忽而笑意顿住,望着阿厌洋溢着高兴的小脸,脱口而出:“我喜欢阿厌。” 在他眼里,阿厌偶尔掉落在地的一根头发丝都要比那些无关紧要之人重要。 阿厌笑得更欢了,回道:“我也喜欢清辞!” 闻清辞:“……” 喜欢? 她哪里分得清楚他嘴里的喜欢,是不是她所说的喜欢? 这世上有很多种喜欢,有朋友之间的喜欢,也有与谈得来之人的喜欢,还有亲情之间的喜欢,而他对她所存在的某些不可言说的心思,是属于男女之情的喜欢。 啪嗒—— 有什么东西碎了。 听到动静,阿厌跟闻清辞同时将目光落在门外的临屿脸上。 书房里,添了一股酒香。 临屿:“……” 他想着阿厌喜欢喝展月鸣送来的果酒,便去将剩下的一坛子酒倒了一壶,再温了一遍端来,也好在寒冬时节给阿厌和少主在睡前暖一暖身子,谁能想到刚一踏进门,就听到了两人互表心意的对话。 他家少主跟小阿厌…… 第140章 多余的竟是他 第140章 多余的竟是他 从这一刻开始,临屿再看闻清辞跟阿厌和谐相处的画面时,怎么都带着那么点暧昧难明的色彩了。 甚至,在看到两人有多亲密动作之时,他还会不合时宜地出现,打断两人原本极融洽的氛围。 为了这个,他没少招到闻清辞的不待见。 晚间安置的时候。 临屿出现,咳嗽两声,提醒道:“阿厌,你该回房休息了。” 阿厌望了一眼闻清辞,一点也没有想要走的意思。 其实,她压根没有必要回房,反正她每晚都会跟闻清辞睡在一起,可她还是察觉到了临屿的态度有点怪怪的。 她抬步靠近临屿,盯着他瞧:“你怎么了?” 临屿:“没怎么。” 他就是担心少主沉迷男色。 前几年,临屿是压根没有想到少主以后还要找少夫人那么长远的想法的。 因为,那几年少主的身体状况很差,差到连活动自如都成问题,差到随时有可能一觉睡过去,就会让人忧心次日能不能再醒来。 如今不一样了。 少主的身体出现了好转。 所以,少主找一位贤良淑德,貌美心善的少夫人,再传宗接代也是有可能的。 闻清辞一眼便看穿了临屿的想法,他忍不住失笑。 临屿想多了。 且临屿在思考问题的时候,也没有将阿厌的年纪算进去一起思考,才会闹出这样荒诞滑稽的误会。 眼见天色已晚,风霜渐重,他道:“出去。” 临屿立马瞧着还赖着不走的阿厌,得意一笑:“小阿厌,少主说了,让你出去。” 阿厌走到闻清辞身边,小可怜样儿地扯了扯他的衣袖。 她好不容易才让清辞习惯跟她睡在一起,眼看着她房间里的东西全部搬到闻清辞房间里了,自然不愿之前的努力功亏一篑。 她垂眸,像只即将被丢弃的小狼崽崽一般,软软道:“我只有在清辞身边,才能睡着。” 这一点,闻清辞也发现了。 关于阿厌离开自己无法睡觉的缘由,他也隐约猜到了一些。 同时,也是因着闻清辞察觉到了,才会纵容阿厌经常赖在他的床上。 临屿是那种困极了站着都能睡觉的人,一听阿厌的说法,顿时觉得是阿厌为了留在少主身边扯谎,道:“小阿厌,你不要仗着你年纪小,仗着你长得好看,仗着少主宠你,你就得寸进尺。” 阿厌扯着闻清辞衣袖的小手未曾松开,问道:“我有得寸进尺吗?” 她那水汪汪的小眼神,看得闻清辞心里一软。 他当然是不会让阿厌睡不好觉的,于是,牵过阿厌的手,用一种赶人的目光望着碍眼的临屿:“我指的不是阿厌。” 临屿:“……” 不是阿厌,那就是让他出去了。 闻言,阿厌翘起嘴角,带着那么点得意道:“临屿,你出去吧,我跟清辞要睡觉了。” 临屿:“……” 多余的那个人竟然是他。 在两人同步嫌弃的目光下,临屿有点心塞地走出房间,他将房门关上,看着里面的烛光被熄灭,再瞧了瞧深夜的风雪,感受到阵阵寒风刮在身上时,抖了抖身体。 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冷啊。 第141章 这人是真的很执着啊 第141章 这人是真的很执着啊 晨间的风带着刺骨的寒冷,刮得人脸生疼。 辛丛囿一行人昨晚便跟叶鹤之辞行,卯时初,他便吩咐随行的天玄宗弟子收拾好行囊,也让木南嫣去看着辛织收拾好行李,带着江峪等人等候在广场。 他们路过时,正巧看见不畏寒冷正在练剑的天元宗弟子们。 辛织冷得搓了搓手,将随身背着的包袱丢给了江峪。 她站在广场上,望着下方看不到底的台阶,再又回眸,看了眼天元宗各处,将心里的不舍生生忍住了。 她也不明白为何会牵挂着一个对她无意的人,只是一想到要离开这里,她的第一个想法,仍旧是想要把闻清辞带走。 现在还不是时候。 天元宗的人将闻清辞看得很牢,且闻清辞的身边还有一个总坏她好事的阿厌。 不过,现在无法带走闻清辞,也不代表将来没有将其带回天玄宗的机会。 木南嫣背着一个包袱,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袱。 辛织有些纳闷地看了一眼毫不出彩的木南嫣,想到辛丛囿平时从不允许谁靠近他的院子,或者是碰他东西的习惯,道:“兄长最不喜欢谁动他的东西了,尤其还是包袱。” 难不成她那位谁都看不上,对任何女子示好都不为所动的兄长,其实喜欢木南嫣这样木讷无趣的? 什么品位啊。 木南嫣倒是没把辛织的话放在心上。 她嘛,很喜欢很崇拜辛丛囿,她向往有朝一日能够成为辛丛囿这样强大的人。 可她天赋有限,便只能把辛丛囿当作神一样的对待。 她的神让她做事,她自然是屁颠屁颠的。 好在她这人向来有自知之明,即便辛织张嘴点破辛丛囿待她的那一点不同,木南嫣也不会因为别人的一点稍微显特殊的举动就胡思乱想,更不会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 没能在木南嫣的脸上找到一点其他情绪,让辛织觉得索然无味,她想到辛丛囿还没来,不耐烦地道:“木南嫣,我兄长离开的时候,有没有说去了哪里?” 木南嫣摇头,答道:“师兄的去向从来不会告诉我。” 事实上,即便辛丛囿不说她也知道。 她跟在辛丛囿身边这么久,从未在辛丛囿的脸上看到对别人刮目相看的情绪,然而这次来到天元宗,她在辛丛囿脸上看到了不一样的情绪。 师兄是去找阿厌了吧。 她也挺喜欢阿厌的,直率可爱,不会玩心眼。 院落外。 临屿望着已经在外面等了大半个时辰还不愿意离去的辛丛囿,再瞧了瞧始终没有动静的里面。 这人是真执着啊。 终于,屋内有了动静。 闻清辞每日的作息十分规律,他其实早已醒来,也发现了辛丛囿,只是没想到辛丛囿竟然会耐着性子等到现在,也非要等阿厌醒来同他道别。 阿厌悠悠转醒,她睁开眼,就见闻清辞正衣物整齐地坐在床沿处。 她觉得时辰还早,懒懒地扇了扇卷翘的睫毛,正想翻身继续睡懒觉的时候,闻清辞按住了她的肩膀,道:“去见见吧。” 第142章 道别 第142章 道别 经过他的话,阿厌这才清醒了一点。 去见见? 闻清辞松开按住她肩膀的手掌,透过纸窗,瞧着那抹立在那里的身影,道:“今日是辛公子一行人离开的日子,他为了跟你道别,在那里等候了大半个时辰。” 嗯? 阿厌的困倦一点一点散去。 她没有让人等的习惯,下意识就想要起身去跟辛丛囿见面,闻清辞望着她乌发未束,一身单薄亵衣亵裤的模样,温和的神色添了一丝严肃,道:“先梳洗。” 她要是以这副模样跑出去见辛丛囿,多半会被认出来女儿身。 闻清辞阻止她,一是出于对阿厌的考虑,二则是出于私心。 他不希望世间任何男子看到她衣衫不整的模样。 阿厌揉了揉眼睛,点头:“我知道了。” 她尽快梳洗好,推开门出去,看到立在寒风中的辛丛囿,想到人家为了见自己待在这里等了这么久,便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你可以叫醒我的。” 辛丛囿则道:“我没有扰人清梦的习惯。” 他有时间,也等得起。 更何况从那一战之后,他便认可了阿厌的实力,也有想要与阿厌结交的意思。 只是他素来冷漠惯了,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出想要结交的好意。 见到她终于出来,想到在临走时能够见到她,还能当面道别,辛丛囿冷漠的脸色稍显柔和:“今日,我便要离开了。” 阿厌哦了一声,她想了想,也不知道应该要怎么跟辛丛囿聊天,便道:“那……祝你一路顺风。” 两人干站着不说话,又都不是很会调节氛围的人,便导致他们面对面站在一起的氛围很是尴尬。 闻清辞勾唇,他大概看出来了这两人的尴尬,想到身上佩戴的凤血玉,他对着站在一旁的临屿吩咐了几句,之后就拿着一个包裹上前,递给阿厌。 阿厌:“嗯?” 闻清辞看了一眼辛丛囿,低声道:“辛公子应该是很欣赏你,把你当做朋友来对待,作为朋友,在他离开的时候,是不是应该准备一些干粮让他带着?” 意思是给他。 阿厌这下明白了。 她接过包裹,朝着辛丛囿走近两步,诚实道:“清辞跟我说,你很欣赏我,把我当做朋友来对待,作为你的朋友,我应该给你准备一些干粮作为回报。” 辛丛囿没有拒绝,他是真心想要跟阿厌结交的。 尽管,从年纪上来算,他比阿厌大不少。 他接过包裹,感激地看了一眼闻清辞,对阿厌道:“我听说天元宗弟子三年学习期满方可下山历练,希望下一次,我们再遇见的时候,你的修为比现在更强。” 阿厌眼里闪烁着自信的波光,道:“希望你也是。” 她很看好辛丛囿。 道完别,辛丛囿也没有什么话再说,他略一沉吟,若有所思地看着闻清辞,诚恳地开口:“闻公子,我也希望下次跟阿厌见面的时候,你的身体跟气色比现在更好。” 闻清辞有些惊讶,不过,对方话里所透露出的好意,他感受到了,遂一笑,回道:“多谢。” 第143章 更何况…… 第143章 更何况…… 目送着辛丛囿消失在视线范围内,阿厌扭头,望着身侧气色好了许多的闻清辞,她的眼睛里面闪烁着自信的波光,道:“明年的清辞,一定会比现在更好!” 她深信这一点。 闻清辞勾唇,眼里第一次生出期盼的波光,他望着昏暗的天色被晨曦撕碎,看着晨间越来越明亮,心胸也随之变得敞亮生气,道:“会的。” 随着辛丛囿等人的离去,热闹了一段时间的天元宗再次安静下来。 要说最近唯一能把众位弟子聚集在一起的话题,便是阿厌与辛丛囿那一场堪称近百年来最精彩的对决。 除却此事,剩下的便是年关将至,都在商议下山的事。 这日,闻清辞带着阿厌去见了叶鹤之。 阿厌背着小背包,无聊地用手指把玩着背包的带子。 她远远地站在一边,低垂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用脚尖碰触着另一只脚,没听清两人具体说了一些什么。 但从叶鹤之严肃的脸色来看,氛围还挺沉重。 不就是下一趟山吗? 怎么叶鹤之这副表情? 就好像是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且会危及到清辞的性命似的。 阿厌见两人还没有商量出结果,也不着急,可也不好上前打断两人的谈话,想到小背包里还有一把元斐不知道从哪座山上摘回来的红樱桃,她嘴馋地拿了半把出来,用袖子擦了擦颜色诱人形状圆润饱满的樱桃,将其丢进了嘴里。 冬日的果子,带着一丝冰凉之意,尤其最近总下雪,因而吃起来的口感格外凉。 从闻清辞提出想要下山开始,叶鹤之皱起的眉头就没有松展过。 若他是位不讲道理的长辈,大可直接否决闻清辞的提议,不用顾及他的感受。 偏偏不是。 闻清辞自八岁被奄奄一息地带回天元宗,便再也没有下过山,前几年主要是因为身体没办法远行,尤其去年更为严重。 眼下,好不容易好转了一点,他又提出要带着阿厌下山。 当年,那些想要杀闻清辞的人一直在暗中隐藏着,一旦他下山,那不就是在给那些人伤害他的机会吗? 叶鹤之也是从年少时一步步走过来的,即便自小性情稳重,可叶鹤之年少时同样也有这般年纪的意气风发和顽性。 老是把闻清辞留在天元宗,虽然是为了保护他,可也因此禁锢了闻清辞的自由。 闻清辞没有做出退让,他理解叶鹤之为何不愿同意。 正因为理解,所以他在面对叶鹤之的时候总是分外尊敬,也由衷地把叶鹤之当做敬爱的长辈对待。 “师父,我的身体已然好了许多,下山一趟不成问题。 我也知道,您犹豫不决,是在担忧我的安危。 可我是跟着大家一起下山的,若出了什么危险,一路上也会有师兄们照顾,更何况……” 话到这里,闻清辞停顿了一下。 叶鹤之清楚那几个关门弟子的本事和能力,知道若非一定程度的高手是没有办法伤害到他们的。 他被闻清辞的话说动了几分。 第144章 说服叶鹤之 第144章 说服叶鹤之 见他说到一半又不说了,叶鹤之被勾起了兴趣,问道:“何况什么?” 闻清辞话止,望了一眼待在一边垂着脑袋,吃樱桃吃得腮帮微微鼓起,显得那张小脸更加圆润可爱的阿厌,眸光一柔,回道:“更何况,我的身边还有阿厌。” 阿厌的实力,相信经过跟辛丛囿的那一战,已经让很多人心里有数了。 辛丛囿是从下山开始便一路打过来的,这个过程中毫无败绩,由此便可以说的嚣张一点,目前而言,可能整个云洲大陆都找不出来第二个像阿厌这般天赋的人。 闻言,叶鹤之皱紧的眉头总算舒展了。 好吧。 他被闻清辞给说服了。 且这次下山的范围都在天元宗山脚下的小镇,不会距离太远,若闻清辞一行人遇到不好对付的人,也可以提前放出求救信号,之后,他们天元宗自会派人前去搭救。 叶鹤之叹息一声:“你从来都是有主意的,我也知道,但凡是你决定要做的事情,不管谁来阻拦,你也一定会去做。” 他说完,随手在半空中掐了一个诀,一抹浅青色的光芒,注入闻清辞的身体里。 闻清辞站在那里,也不反抗。 那道青色的光芒是在检测闻清辞当下的身体状况。 待这道光芒游走过闻清辞的全身之后,叶鹤之原本的脸色顿时有了好转。 他在闻清辞的身体里感受到了一股源源不断的暖意,而且,那股暖意,正在滋养着闻清辞即将枯竭的筋脉! 竟然…… 少年本应该生机全无的身体,竟然有了一点堪称奇迹的活气! 可这股暖意,并非养心丹造成的。 虽说养心丹乃是难得的灵药,可以暂时让闻清辞的身体维持现状,但毕竟见效太慢,维持的时间有限。 照他们原先的猜想,纵使每日服用养心丹,最终的结果,无非就是在闻清辞生机消失的关头再勉强支撑一两年光景罢了。 叶鹤之再一想,便猜到了缘由。 是阿厌从辛丛囿手里得来的上古灵玉! 叶鹤之收敛好那一丝喜色,抬手间,一抹真气从闻清辞的眉心中央一点点进入身体里,他又在闻清辞身上施了一个决,方道:“这是我在你身上种下的可以在生死关头保护你的屏障,若是遇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对手,你便要在这道屏障失去作用前赶紧逃离,同时,我也会有所感应。” 闻清辞拱手道:“多谢师父!” 叶鹤之为他做那么多事情,自然不需要他的多谢,只是瞧了一眼阿厌,眉目变得和蔼几分:“你若想要带阿厌下山走走,那便去吧。” 他跟几位长老是没办法帮助闻清辞了,但谁又能说得准将来的事情呢? 或许,把阿厌留在闻清辞的身边,是老天爷最好的安排。 说不定在将来的某一天,这个得天爷眷顾的孩子,会为了让闻清辞活下去做出更多的努力和意想不到的成效呢。 叶鹤之发愁了那么多年,如今,总算看到了一点希望。 从叶鹤之的房间里出来,闻清辞得知琴襄一行人快要下山,便带着阿厌赶回院落整理包裹。 第145章 下山 第145章 下山 一行人等候在下山的长阶。 往年置办年货都是方知行带着大家下山置办的,可是今年,几位关门弟子因着辛丛囿到来的事情受到了刺激。 在对战结束之后,江也,方知行,以及张已便先后闭关修行了。 剩下的几个关门弟子里面,唯独方必清处事稳妥,在他准备闭关前,就被大掌门安排负责今年置办年货的事。 方必清无奈,只能答应。 潘冲换了一身常服,目光跟随着穿鹅黄裙衫,梳发髻,正低头玩弄腕间戴着琉璃珠子手链的叶长歌瞧。 琴襄也换了常服,常年因着打斗方便竖起的长发放了下来,被随手挽了一个低发髻,斜斜插着一根玉质温润的玉簪,气质婉约动人。 叶长歌望了望还没有人来的方向,停止拨弄手链的动作,道:“方师兄,你不需要再等了,照我爹爹那个疼惜闻清辞的性子,多半是不会允许他下山的。” 方必清:“再等等。” 琴襄想到她说起下山时闻清辞的神情,觉得未必,便道:“听方师兄的。” 跟着随行下山的,还有一些被挑选出来的内门弟子。 天元宗的女弟子不多,加起来也就数百人,随行的只有几个,都是被五长老挑出来且平时做人做事低调沉稳的女子,她们也负责帮其他女弟子带首饰裙衫回来。 方必清抱剑立在众人之中,闭目养神。 从在辛丛囿的手里败下阵,每当闲下来,他就忍不住将当日的交手过程在脑海里回忆一遍,再从中找出不足和破绽。 静心听着耳边掠过的寒风声,在感觉到三人或轻或重的脚步声从西南方传来时,方必清闭着的眼眸睁开:“来了。” 他的声音里,还有一丝意外。 显然,他也没想到叶鹤之会同意闻清辞下山。 作为这群弟子里面唯一主持大局的师兄,他有责任保护所有师弟的安危。 既然闻清辞也来了,那么,一旦闻清辞遇到危险,他也会站出来以命相护。 阿厌还穿着天元宗弟子的青衫,但她身边的闻清辞却换了一身墨色常服,水墨般的浓重色彩,衬得那张清俊的脸尤为白皙,瞧着也更脆弱易碎了。 见到两人带着临屿出现,叶长歌道:“总算来了。” 闻清辞走过去,抱歉一笑:“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 阿厌转动着一双漆黑水润的眸子,注意到大家都没有穿戴天元宗弟子的服饰,而是穿着各种颜色和样式的常服时,突然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叶长歌直接笑道:“小师弟,难得下一趟山,你怎么还穿着天元宗弟子的衣服?” 阿厌忘了眼自己的着装,无奈道:“我只有这种衣服。” 闻清辞冲她一笑:“等到了山下小镇,我就带阿厌去挑选几身合身的常服。” 阿厌点点头:“嗯!” 方必清看了他们一眼,将视线落在闻清辞脸上,叮嘱道:“闻师弟,若下山途中出现意外,你记得照顾好自己。” 不等闻清辞说话,阿厌便抢先道:“方师兄不用担心,有我在,我会照顾好他的!” 方必清:“……” 众人:“……” 第146章 小镇 第146章 小镇 抵达小镇的时候已是傍晚。 方必清找到镇上的客栈,算了一下他们此行的人数,让客栈的老板分别安排好房间。 阿厌跟闻清辞关系极好,自然而然被安排住在一间。 一推开门,阿厌就走到桌前坐下,她有些口渴,便倒了两杯茶,端起一杯解渴,另外一杯茶,则被她递给了在后面进来的闻清辞。 闻清辞顺手接过。 他们一行人才到小镇上落脚,再加上从天元宗到小镇步行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方必清考虑到闻清辞的身体,一路上特意放慢了脚程。 此举,引得其他随行的弟子不满。 可面对方必清的安排,就连一向任性的叶长歌都没有抗议,而是老老实实听从安排,顿时让其他的弟子也没了反对的由头。 估计大家都不会想到,看起来从不把闻清辞放在眼里的叶长歌,竟然会在这种事情上听从方必清的安排,还放低身段迁就闻清辞。 闻清辞许久没有出过天元宗,也没有走过这么长的路了,他确实有点累,那双深邃平静的眼睛里,夹杂着一点笑意。 这种走出天元宗,呼吸着山下清新空气,以及双脚踩在地上行走的感觉,让闻清辞总算有了一种还活着的真实感。 这几年,他整日待在天元宗,有时神智还昏昏沉沉的,导致他都有点怀疑自己还是不是活着。 看着阿厌残留着水珠的嘴角,他从袖口里掏出一块手帕,一边替她将嘴角的那滴水珠擦拭干净,一边道:“晚间的时候,是镇上最繁华热闹的时候,阿厌先坐着稍作休息,等会儿得到方师兄的准许,我们再结伴出去逛逛。” 阿厌眼底浮现一丝期待:“嗯。” 临屿在一旁将一张张银票整理好,又拿出几袋碎银子,挑出一些放在阿厌的小包里,道:“小阿厌,这些零零散散的银钱,是给你买零嘴的。” 阿厌笑着拉开小背包,低头数了起来。 一行人休息好,面带笑意地从各自的房间出来。 因着一行人太多,方必清担心过于引人注目,且考虑到大家也都有各自想要买的东西,便分成了几路去逛。 一部分由他安排去置办年货,另外一部分交给琴襄去置办,剩下的,也都有各自的采买任务。 阿厌置身在拥挤的人群里,看着灯火通明的街道。 一到晚间,镇上的家家户户都会点亮屋檐下方挂着的大红灯笼,将原本漆黑的街道照得明亮如昼。 若站在酒楼的高处瞧,便能将夜间的繁华景象尽收眼底。 叶长歌挽着琴襄的手臂,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一些摆放着精美首饰的小摊。 元斐跟展月鸣则悠闲地跟在身后。 忽然,展月鸣闻到了一股勾人的酒香,他眼睛一亮,丢下元斐,大步流星地朝着源头跑去。 元斐在后面喊道:“喂,你等等我!” 负责卖酒的是镇上有名的一户酿酒人家,一名女子注意到展月鸣吞咽口水的动作,微笑着从酒坛子里面盛出一小碗:“公子,可要试一试味道?” 展月鸣正要点头,一抹纤瘦的身影出现,抢了那一小碗酒。 展月鸣:“……” 第147章 小酒鬼阿厌 第147章 小酒鬼阿厌 紧接着,少年清瘦修长的身影也被拉到了面前。 展月鸣:“……” 这时,元斐跟了过来,他喘着气,一手搭在展月鸣的肩膀上,道:“我都说了让你等等我,你怎么还走那么快啊?” 话刚说完,元斐这才发现展月鸣的脸色很难看。 再一看挡在展月鸣身前的阿厌跟闻清辞,以及那盛了一小碗酒的清秀女子热情好客的笑容时,元斐洞悉一切的目光,落在那一小碗散发着浓郁酒香的酒上。 能让展月鸣如此动气的,也就只有酒了。 见状,元斐的嘴角上扬了两分。 琴襄担心人太多,大家会被人群冲散,于是也牵着叶长歌跟上大家。 阿厌端着那一小碗酒,闻了闻酒香,压根没注意到身后那道恨不得拔剑跟她干架的展月鸣。 朱唇翘起满足的弧度,她抢先尝了一小口。 对比果酒的口感,这种酒带着一点辛辣,经过喉咙处,还有一点呛喉。 她不太适应地咳了咳,咳得脸颊通红。 展月鸣一笑:“小师弟,你慢点喝,你真当这世上的所有美酒都跟我酿出来的果酒一样甘甜爽口吗? 这酒,单单是从酒香就可以分辨出来是有些烈的。” 这是一个资深酒桶的经验之谈。 终于,阿厌止住咳嗽,一双眼水汪汪的。 那卖酒的女子见到是几位容貌出众的年轻男女,惊艳的目光在他们脸上扫过,最终,落在闻清辞跟阿厌还未长开的稚嫩脸颊上,惊道:“好生娇美的小公子!” 另外几位的容貌已是世上少有,可眼前的这两位美少年,当真是好看得各有千秋。 小公子生得娇美稚嫩,风华初露,而年纪大一点的公子清俊出尘,举手抬足间,自有一股与生俱来的清雅之态,端的是赏心悦目。 阿厌没在意那女子的话,而是回味了一下酒的味道,随即就感觉到那股辛辣的感觉,在身体渐渐变得温暖起来。 她的眼里滑过惊讶之色,扯了扯闻清辞的衣袖,道:“清辞,你也试试!” 这酒味道虽然烈,喝起来却别有一番味道。 闻清辞配合着她的动作弯腰,倾身靠近,在阿厌期待的目光下,他顺从她的话启开薄唇,尝了尝味道。 阿厌追问道:“喝完以后,有没有感觉暖暖的?” 闻清辞失笑,清冷的五官霎时间温润柔和。 他本想告诉阿厌,这就是烈酒喝进肚子里的感觉,可话到嘴边,他只点了点头,嗓音带着些许沙哑的嗯了一声。 元斐翻了一记白眼:“小阿厌,这才是烈酒的味道,等你再长大一些,你就央求你展师兄酿一些烈的。” 叶长歌好奇地望着那一坛子酒,也想要试试,他们几个人里面琴襄是负责采买的人,她想到三长老跟四长老都喜欢喝酒,便道:“师姐,我们买一些回去吧。” 琴襄算了经费,遗憾地摇头:“方师兄给我的经费有限。” 叶长歌失望地啊了一声。 展月鸣:“……” 他们是不是忘记了,他还没能尝尝酒是何味道? 第148章 咱们这位小师弟爱好特别 第148章 咱们这位小师弟爱好特别 阿厌想到背包里还有很多的碎银子,她也没有询问酒的价格,而是随手从里面抓出一把碎银子,放在那名卖酒女子的摊位上,豪气道:“小姐姐,我要十坛!” 她要买回去慢慢喝。 闻清辞忍俊不禁。 十坛。 运回去都有些麻烦。 展月鸣走到一边,拿过盛酒的竹筒,从坛子里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尝了口,道:“再加十坛!” 卖酒女子面色大喜,她接过阿厌给的一把碎银子数了数,正想说阿厌给的碎银子不够,在听到展月鸣再加十坛的量时,那女子痛快爽利地笑道:“我观几位也是爽快人,这样吧,我给你们二十坛酒去除零头,总共五十两。” 五十两…… 阿厌这才发现银子不够用,她望着身侧的闻清辞。 尾随的临屿穿过人群上前,从怀里掏出一堆银票,再找出五十两,想到这么多酒不方便拿,对卖酒的女子道:“我们一行人还有事情要办,不方便拿这么多酒,这样,我把客栈的名字告诉你,等会儿你们再送过来。” 那卖酒女子见对方给钱给得如此痛快,便答应得也痛快。 临走时,阿厌跟展月鸣以及元斐各自从摊子上拿走了一小坛。 阿厌抱着酒坛喝了一小口,满足地砸了咂嘴,再望着眼前繁华的景象。 她担心人潮拥挤,会将她跟闻清辞冲散,带着温度的小手,自然无比地牵过闻清辞的手掌,小拇指勾住他的尾指,一笑:“抓紧我。” 闻清辞:“好。” 展月鸣跟元斐走在后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前面,叶长歌扯着琴襄停在了一排摆着琳琅满目的首饰摊子前。 叶长歌随手拿起一支玉垂扇步摇,满眼欢喜,她跟小摊的老板询问了一下价钱。 琴襄这边,则是在一堆首饰里,挑出了一支通体雪白的云纹玉簪。 阿厌牵着闻清辞过去,看了看两人挑选出来的首饰,道:“哇,长歌师姐手里的步摇跟琴襄师姐手里的玉簪都很好看!” 见状,闻清辞则想到她也是女子。 迟早有一日,阿厌是要恢复女儿身的,也能够像叶长歌跟琴襄一样穿着女子裙衫和首饰,便问:“阿厌,你喜欢吗?” 阿厌点头:“喜欢。” 漂亮的首饰,谁会不喜欢? 忽然,后方传来刺耳的笑声。 潘冲跟徐岩吩咐手底下的人按照方必清的吩咐买完该买的东西,便派人打听了他们一行人的方向,然后跟了过来。 潘冲一脸讥讽地开口:“但凡男子,喜欢的多半是兵器兵书一类,也就是我们这位小师弟爱好特别,不爱神兵利器,独爱女子的首饰。” 徐岩一笑:“潘师兄,你不是也说了嘛,咱们这位小师弟爱好特别。” 他这话意有所指。 说的时候,目光还不忘往阿厌跟闻清辞牵在一起的手瞧。 想到两人时常腻歪在一起,总会做出一些超乎寻常的亲密举动,眼神也泛起了一丝暧昧。 叶长歌握紧玉垂扇步摇,看向阴阳怪气的潘冲与徐岩,怼道:“谁规定男子就非得喜欢神兵利器,不能喜欢女子的首饰?” 第149章 灵狐玉簪 第149章 灵狐玉簪 潘冲:“……” 他可以不把闻清辞跟阿厌放在眼里,可是,叶长歌不一样,她是天元宗的掌门千金。 徐岩觉得这位掌门千金怪得很。 起初,他认为叶长歌是厌恶闻清辞的,然而,当闻清辞身陷险境的时候,她却又不会抛下闻清辞独自离开。 之后,天元宗来了阿厌这位小师弟,大家又都认为叶长歌是讨厌阿厌的,可是真的接触下来,却发现叶长歌并非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讨厌阿厌。 比如现在。 看似在反驳潘冲的话,实则是在护短。 如果说徐岩对天元宗,对叶长歌还存在着某些想法,但在觉得对方不好讨好之后,便打消了念头。 倒是潘冲对这位掌门千金很在意,可能是盘算着他当年一样的主意。 想要成为天元宗的女婿? 也不知道他这位好友能不能得偿所愿。 当然,即便潘冲最后得偿所愿了,把这么难伺候的一位女子放在身边夜夜同眠,迟早也会被叶长歌的臭脾气吓退。 阿厌觉得叶长歌说话分外好听,她一笑,走到小摊前,拿起一支简单大方的灵狐玉簪,再走到闻清辞的面前,小手扯住他的衣襟,道:“清辞,你太高了。” 闻清辞不知道她在玩什么把戏,可还是迁就她弯了弯腰,好脾气地道歉:“怪我长得太高,让阿厌跟我说话的时候不方便了。” 见状,元斐一口酒呛住了,咳得满脸通红。 实话实说,不是他心思龌龊,而是眼前这一幕,很难让人不多想。 展月鸣舔了舔唇,关注点跟元斐的南辕北辙。 酒真好喝。 这边,阿厌踮起脚尖,她一手拿着玉簪,一手扶住闻清辞的头部,动作略显生疏地将灵狐玉簪穿过闻清辞束起的发髻。 闻清辞身体一僵:“……” 做完这一切,阿厌拍了拍小手站好。 瞥见闻清辞半扎半披着的一头长发,她用手指卷起一缕,在指尖把玩了一会儿,而后,认真凝视着那支通体莹润,色泽剔透的灵狐玉簪。 那玉簪雕出来的灵狐脑袋格外逼真,尤其在灯火通明的夜间,四周温暖的光洒落在灵狐的脑袋上,衬得那双狐狸眼睛充满了灵气。 阿厌再瞧了瞧闻清辞这张俊极了美极了的脸,道:“好看!” 琴襄失笑:“是很好看。” 叶长歌:“……” 对于闻清辞的好看,她从来是不否认的。 小摊的老板一笑,夸赞道:“小公子眼光真好,这支灵狐玉簪跟你的朋友极为相称。” 阿厌从背包里掏出一把碎银子,放在小摊上:“我要了!” 小摊老板接过碎银子数了数,再把多余的退还回去,又对着还在挑选簪子的叶长歌跟琴襄介绍道:“两位姑娘,这些簪子都是时下最流行的,你们再瞧瞧。” 潘冲看了眼叶长歌手里拿着的玉垂扇步摇,遂解下腰间的钱袋子,从里面掏出几块碎银子:“老板,我替这位姑娘买了。” 叶长歌皱眉,并未接受潘冲的好意,直接把银子还了回去,道:“我自己喜欢的东西自己买。” 潘冲:“……” 第150章 牙掉了牙松了 第150章 牙掉了,牙松了 从卖首饰的小摊选完了首饰,闻清辞便带着阿厌去做衣服的店铺挑选了几身平时穿的常服,在吩咐掌柜的将衣服整理好的时候,闻清辞在经过一套嫣红如血的女子裙衫时停下。 他又看了一眼正待在一边打量布匹的阿厌,吩咐掌柜的将裙衫一起装好。 很快,街上开始了杂技表演。 叶长歌拉着琴襄走在前头,她的声音穿过拥挤的人群,对后面跟着的一行人催促道:“你们快点,慢了就错过杂耍表演最精彩的部分了!” 阿厌扯着闻清辞跟在后面,一边加快速度跟上,一边喊道:“师姐,你们等等我跟清辞!” 她也要看杂耍。 还要拉着清辞一起看。 阿厌一行人赶到的时候,周围已经里三层外三层聚集了很多百姓,她牵着闻清辞,站在中间的位置,望着那些杂耍表演,一双眼睛里布满惊奇。 耳边,围观百姓的叫好声跟鼓掌声一阵接着一阵。 随着第一场表演结束,便有穿着杂耍戏服的人拿着一个盘子上前来,围观的人从口袋里掏出几文钱丢了进去。 阔绰大方一些的,便是丢下一串铜钱。 到了阿厌跟闻清辞这里,两人浑身上下没有铜板,只剩下一些碎银子。 展月鸣跟元斐不想凑这个热闹,各自拎着一坛酒,选择了整个小镇最热闹视野最佳的酒楼。 两人足尖一点,在平地一跃而起,闪身落在酒楼的屋顶上,再掀开衣袍,随意地躺下,姿态享受地欣赏着下面熙熙攘攘,欢声笑语的小镇风情。 砰的一声。 装着酒的坛子相碰,两人相视一笑,仰头喝了一大口。 看杂耍看到一半的阿厌,兴趣已经不再那么浓厚,便被身旁一个六岁小童手里的冰糖葫芦吸引了注意力。 只见,那六岁小童长得尤其圆润,手里握着的冰糖葫芦颗颗圆润,面上裹着一层透明的糖浆。 阿厌站在旁边,都能闻到那股糖浆所散发出的香甜之意。 想吃~ 那小童感受到她的目光,赶紧将冰糖葫芦往身前一护,并瞪着阿厌。 闻清辞一笑,注意到旁边就有卖糖葫芦的小贩,便拉着眼馋不已的阿厌去买了一串。 阿厌买到想吃的东西,嘴角翘起的弧度就没有下来过,她舔了舔鲜红的小舌头,张开嘴,一口咬了下去。 咔擦—— 外面裹着的那层糖浆被咬碎了。 冰糖葫芦的味道,果然跟她想象的一样甜! 没等阿厌美滋滋地跟闻清辞说起有多甜,阿厌就觉得哪里怪怪的,她将糖浆咬碎,发现有一样东西怎么都咬不动的时候,她用舌尖将其抵了出来,放在掌心。 是一颗洁白的牙齿。 闻清辞看到这一幕时,也有些错愕,随即又想起来阿厌如今的年纪,忍俊不禁道:“我差点忘了,阿厌还在换牙期。” 阿厌:“……” 她的糖葫芦…… 本着不甘心的想法,阿厌觉得虽然左边的牙掉了,但是右边脸颊的牙肯定还是完好的。 于是,她抱着一丝侥幸,不死心地继续开吃,结果一咬,小脸都疼得皱了起来。 她自以为完好的牙……松了…… 第151章 不可避免地抱在了一起 第151章 不可避免地抱在了一起 不止松了,咬冰糖葫芦的时候还带着疼意。 阿厌盯着色泽诱人的冰糖葫芦,她只咬了一口,嘴里还有未融化的糖浆,以及山楂的酸甜口感。 此刻,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竟然觉得手里拿着的冰糖葫芦是世间最美味的。 而她越是没办法吃,就越是想吃。 忍着松动牙齿的疼痛,阿厌不信邪地张嘴咬了一口,结果更疼了,且连冰糖葫芦也没能吃到。 包裹在外面那层晶莹的糖浆擦过柔软的唇瓣,留下一股子甜入心扉的味道。 闻清辞见她一脸苦哈哈的神情,眼里的笑意渐浓,他从衣袖里掏出一块墨青手帕,将阿厌掌心里那颗掉落的牙齿用手帕包裹起来。 阿厌一手握着还没能吃两口的冰糖葫芦,一手按了按泛着疼意的香腮,不解地盯着他的动作:“扔掉不就好了吗? 怎么还要收起来?” 她前世也换过牙齿,那时才没这么讲究,也不会在意换牙期间的疼痛。 因为前世的阿厌,最重要的是活下去。 所以,不管是不是换牙期,不管抢到或者捡到的食物是不是新鲜的,她也必须要忍着换牙期的疼痛吃下去。 闻清辞不嫌弃地将她掉落的牙齿收藏好,注意到阿厌捂着香腮的动作,他倾身靠近,一手托住阿厌圆润的下巴,将她的小脸抬高,道:“张嘴。” 阿厌:“……” 两人置身在人群中,周遭的百姓都在欣赏精彩的杂耍表演,或者是沉浸在一片欢声笑语的交谈声中。 偶尔有人经过,会忍不住停下脚步,被两人出众的容颜气质所吸引。 元斐擦掉嘴角残留的酒,懒洋洋地躺在屋顶上,瞧着这一幕时,眯起眼眸,纳闷道:“小阿厌怎么了?” 展月鸣抱着酒坛子不松,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视力再好也至多就能看清楚人群中的闻清辞跟阿厌的动作。 至于两人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实在看不清楚。 展月鸣横了一眼提出问题的元斐,道:“老子视力是不错,但老子又不是千里眼,哪里看得清楚那么远所发生的事?” 闻清辞见她不愿张嘴,温润的神色难得严肃,他捏着阿厌下巴的指腹微微用力。 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臂环住阿厌的腰身,再将她的身体用力地往上一提,迫使阿厌只能踮起脚尖。 他好脾气地继续道:“阿厌,张嘴让我看一眼。” 见他似乎有点生气的迹象,阿厌莫名的有点发怂,只好张开了嘴。 借着周遭通明的灯光,闻清辞看到阿厌下方的座牙掉了一颗。 应当就是阿厌方才咬糖葫芦时掉落的。 而她捂住的那一块牙齿,也在下方座牙的位置。 从牙龈的红润程度来看,应该是肿了。 闻清辞扶住她腰间的手掌往下一按,将阿厌按回原地站好,他正要松开捏住她下巴的手,却在这时,人潮中忽然一阵拥挤。 紧接着,有人在匆忙地跑动间撞到了他与阿厌,于是,两人的身体在力的作用下不受控制往前倾,不可避免地抱在了一起…… 第152章 被嘲笑了 第152章 被嘲笑了 在阿厌身后的位置,一道身影灵活地穿梭在人群之中。 不远处,一名壮年男子手里拿着一根擀面杖,布满茧子的手指间还沾染着面粉,大声喊道:“抓小偷!” 之后,就有一些心怀正义的百姓帮着追逐:“在那里!” 又是一阵拥挤过去。 等拿着擀面杖的壮年男子和一群人成功穿梭过周遭的人海以后,周遭的动静终于消失。 阿厌靠在闻清辞的怀里,耳朵正好贴着闻清辞的胸膛。 她转动着水润的眸子,听到他跳得有些乱的心跳频率时,一手放在少年的胸膛前,惊道:“清辞的心跳这么快吗?” 闻清辞:“……” 这时,一阵孩童的欢笑声传来。 阿厌蹙眉,顺着这道笑声看了过去。 她趴在闻清辞的怀里,发现站在那里放声大笑的孩童,正是之前跟她站得比较近且拿着一串冰糖葫芦的男童。 那男童张着嘴,放声大笑的时候,露出掉了两颗门牙的模样,瞧着分外滑稽。 阿厌:“……” 真丑。 幸好她门牙缺失的时候没被清辞看见。 不然就太糗了。 有一妇人站在男孩身侧,望着人群里正拥抱在一起的闻清辞跟阿厌时,神色暧昧难言。 妇人一把拉过放声大笑的男童,厉声教训道:“你这孩子,傻笑啥呢。” 那男童将方才的一幕看得格外清楚,待意识到自己笑得露出了没有门牙的模样,赶紧用胖乎乎的手捂住嘴巴,并用拿着冰糖葫芦的手指着阿厌,同他母亲道:“娘,那个小哥哥的牙齿也掉了!” 听完,妇人照着男孩脑袋拍了一巴掌,抱歉地冲阿厌跟闻清辞一笑,心道:现在的孩子们还真是真情流露啊,这还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呢,就迫不及待地黏在了一起。 看来,这两个年轻人的感情是真好。 妇人想罢,赶紧扯着男童走远。 在阿厌盯着妇人跟男童走远的时候,闻清辞很好地遮掩住了眼底的一丝不自然。 周遭温暖的光线,将他微红的小耳垂给遮挡住了,他推开阿厌,叮嘱道:“最近不能吃太硬的食物。” 阿厌啊了一声。 她还想吃酥脆的坚果呢。 还有方才路过时的小摊。 那里炸出来的麻花色泽金黄,香味诱人,百姓低头吃的时候,咬得咔咔作响。 闻清辞避开她可怜的目光,硬起心肠道:“太甜的也不能吃。” 是他的错,太惯着阿厌了。 平时阿厌想吃什么他都让小厨房准备着,却忽略了阿厌现在的年纪,而且,阿厌平时的口味比较偏甜,总喜欢吃各种各样的糕点,长此以往,容易蛀牙。 阿厌更不高兴了。 闻清辞又补充道:“辛辣的也不能吃。” 阿厌嘟嘴,问道:“那我还能吃什么?” 闻清辞想了一瞬,摸了摸阿厌的小脑袋,声线温柔:“阿厌最近就……忌一下口,多喝点清淡养胃的粥吧。” 阿厌:“……” 伴随着杂耍表演的结束,拥挤的人群一拥而散。 叶长歌正满脸兴奋地拉着琴襄说方才的杂耍有多精彩,一转身,看见如丧考妣的阿厌时,有些错愕:“小师弟,你怎么了?” 第153章 阿厌在换牙期 第153章 阿厌在换牙期 阿厌不想说话,不想搭理人。 她忘了眼一脸好奇的叶长歌,虽说有点生气闻清辞对她的管束,但阿厌还是下意识靠在闻清辞身边。 她低垂着头,满脸满眼都是非常不爽即将要自闭的状态。 闻清辞侧眸,见她这般丧气的模样,嘴角扬起的弧度加深。 叶长歌见阿厌不搭理,当即有些生气:“我在问你话呢?” 阿厌挽住闻清辞的一只胳膊,眼睛围绕着手里的冰糖葫芦不愿移开,她想要伸出小舌头舔舔那层正在融化的糖浆。 然而,她一动念头,就对上闻清辞颇具威严的眼神。 阿厌:“……” 潘冲跟在后面,他的手里拿着两个油纸袋,将刚刚买来的酥饼递给叶长歌,道:“长歌师妹,看了这么久的杂耍,你肯定饿了吧? 这家的酥饼味道一绝,在小镇颇为受人喜爱,你尝尝。” 徐岩抱着一块酥饼在那里吃着。 琴襄是明眼人,从潘冲对叶长歌种种献殷勤的表现,已然看破了潘冲的心思。 或许现在的叶长歌还没有看破。 但她认为,这种事情并不需要提醒。 叶长歌确实饿了,闻着酥饼飘出来的阵阵香味,她忍住咽口水的冲动,但还是对潘冲道:“既然是你买的,那你就自己吃吧,我知道在哪里买。” 她又不是穷鬼,才不需要潘冲替她买。 琴襄:“……” 看来,想要长歌师妹开窍,还得再等等。 闻清辞忽然抬手,将阿厌手里那根诱人的糖葫芦拿走,他无视阿厌可怜巴巴的眼神,察觉到阿厌又对酥饼动了心思时,阻止道:“不可以。” 阿厌:“……” 一行人去了酥饼摊子。 叶长歌正在跟老板说要几个酥饼的时候,她回头望了望展月鸣跟元斐的身影,这才发现两人不知道何时已经不跟他们走在一起了。 她算了算人数,视线略过闻清辞脸上时,问道:“闻师兄,你要吃吗?” 闻清辞:“多谢长歌师妹的好意,我还不饿。” 叶长歌又望着靠在闻清辞身边的阿厌,瞅见她软趴趴地抱着闻清辞的胳膊,恨不得整个人都长在闻清辞的身上时,一脸嫌弃:“小师弟,你要不要吃?” 她想,阿厌肯定是要吃的。 结果,阿厌摇了摇头,闷声回道:“……不吃。” 这次,就连琴襄也惊讶了。 叶长歌则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眼神打量着拒绝美食的阿厌。 乖乖! 眼前的阿厌,还是她认识的那个一谈到吃喝就双眼放光毫无志气可言的小师弟吗? 为了确认没有出现幻听,叶长歌再问了一遍:“你真的不吃?” 阿厌强迫自己从酥饼上移开视线,下一刻,她一手捏住鼻子,阻止酥饼的香味往她鼻子里钻,闷声答道:“……不吃!” 叶长歌:“……” 原来她没听错。 琴襄却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一个人突然做出跟她平时作风完全不一样的行为,多半是出了事情:“阿厌,你怎么了?” 阿厌:“……” 闻清辞见逃不过大家的追问,只好道出事实:“阿厌在换牙期。” 第154章 这岌岌可危的同门情谊啊 第154章 这岌岌可危的同门情谊啊 安静了一会儿,叶长歌爆发出愉悦的笑声:“哈哈哈……” 她就说嘛。 阿厌看到好吃的会不吃? 合着不是不吃,究其缘由,是因为还在换牙期,所以很多食物都需要忌口,才会忍痛拒绝酥饼的诱惑。 很快,叶长歌将目光落在那串被闻清辞拿在手里的糖葫芦,注意到糖葫芦最上面的那一刻只缺少了部分时,笑得更大声了:“你是不是在咬冰糖葫芦的时候,发现牙掉了?” 阿厌满脸惊奇:“你怎么知道?” 叶长歌止住笑意。 她当然知道! 她最开始发现换牙的时候,还是在吃东西的时候。 之后,等她从嘴里吐出来一颗混着点血丝的牙齿,才明白这就是父亲嘴里所说的换牙期。 卖酥饼的老板是一位憨厚老实的中年人,在叶长歌还在思考要多少酥饼的时候,酥饼摊子周围已经开始排队,他笑着道:“这位姑娘,请问你们商量好需要几张酥饼了吗?” 阿厌跟闻清辞不吃,展月鸣跟元斐也不在,叶长歌便只买了她跟琴襄的,想到此次带领他们下山的方必清,顺便也带了一份。 得知阿厌换牙期以后,叶长歌一整晚的心情都非常好,买完了酥饼,她还非常欠揍地嗅了嗅酥饼的油香味道,再瞧了一眼移开视线捏住鼻子不看不闻的阿厌,提高音量:“师姐,我听说还有很多我们没有见过的吃食,今天晚上,你可一定要留着肚子,陪我吃个够!” 馋死那个不能吃的! 琴襄咬了一口酥饼,听到叶长歌这话时,颇为同情地看了一眼靠在闻清辞身边的阿厌,再扯着叶长歌往旁边走了走:“长歌师妹,不要太过分了啊。” 叶长歌笑地捂嘴,问道:“很过分吗?” 怎么办? 她还想做更过分的呢。 琴襄:“……” 接下来,叶长歌当场表演了一番什么叫做更过分。 她不仅拉着琴襄去逛各种小吃摊子,还一路吃着走,一边吃,还一边用各种阐述美味的词汇来描述出味道,馋得一旁跟着的阿厌猛吞口水。 琴襄:“……” 酒楼的屋顶。 元斐跟展月鸣喝完酒,瞧见下面那一幕时,元斐无语地抽了抽嘴角。 他知道长歌师妹性格娇纵任性,可那都是之前的认知。 经过今晚的事情,他才知道,原来他们的长歌师妹除了性格任性娇纵之外,竟然还尤其擅长落井下石。 元斐啧啧出声,一开口,就老同情阿厌的遭遇了:“瞧瞧我那可怜的小阿厌,这都馋成什么样了。 长歌师妹也真是的,如此嚣张,也不怕小阿厌一生气把她揍得鼻青脸肿。” 展月鸣还在回味刚刚喝完的那坛子酒,摸了摸肚子,觉得还能够再喝个两三坛。 听了元斐的话,他道:“瞎操心,小阿厌虽然暴力,但是不会对同门下手。” 听着小镇的热闹喧嚣,元斐眯了眯眼,随即抬手,稍显猥琐地摸了摸下巴:“既然小阿厌不能大吃大喝的话,那我们今晚……一定要大吃大喝!” 展月鸣无奈地翻了一记白眼。 这岌岌可危的同门情谊啊…… 第155章 她牙疼 第155章 她牙疼 当晚,阿厌跟闻清辞的客房内尤为热闹。 方必清看着几波人陆陆续续地回到房间,数了一下人数,确定没有人缺席或者走散,才将买来的东西清点了一遍,再放大家回房休息。 他这边才将事情办完,就被迎面而来的展月鸣跟元斐一左一右给架住了。 方必清瞧了一眼两人手里各自提着的食物和几坛子酒,端正态度道:“展师弟,元师弟,我还有事。” 方必清表示,他只想修行。 最近这段时间,他已经停留在天元决二层五阶许久了,每当他运行天元决时,总有一个地方无法将真气流畅地游走遍的各处经脉。 为此,方必清极为苦恼,自然便没有精力去想起旁的事了。 展月鸣依旧架着他,道:“有热闹瞧。” 元斐嘿嘿一笑,想到小阿厌等会儿惨兮兮的状态,笑得更加嚣张。 他冲着方必清一番挤眉弄眼,骚气十足地道:“成了,方师兄,我还不了解你吗? 你不就是想要回房修行吗?” 方必清:“知道就好。” 展月鸣:“修行不能急于一时。” 他最近也在天元决即将突破的重要阶段,眼瞅着师兄们进展神速,外加一个如此变态的小师弟在身边,难免刺激了身为酒鬼的展月鸣。 然而,他的情况跟方必清的情况相似,就好像是修行到途中的时候,突然到了一个不好渡过的瓶颈期。 他越想要冲破这层阻碍,却越是无法越过去。 元斐一边扯着人往前走,一边道:“展师兄说得对,方师兄,不是我说啊,你就是太认真了。 再说了,一日不修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且一日也对你的修行没什么作用。 与其如此,你还不如多跟我们这些师兄弟在私底下多走动走动,在该吃该喝的时候就只吃喝玩乐,说不定恰好是某个瞬间,困扰你的难题就被轻松化解了。” 方必清:“……” 他们这样架着他,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房内。 晚间的时候,叶长歌特地跟客栈里的小二特地要了菜单,再算了算身上还剩下多少银钱后,便让客栈的厨子把拿手菜全部做好送到了阿厌跟闻清辞的房间里。 这般快乐的时刻,她自然不会落下琴襄,反正不管琴襄怎么拒绝,她都把人给拉来了。 阿厌瞧着一桌子美味佳肴。 ……牙疼。 松动的那颗牙齿用舌尖一抵,便摇摇晃的。 闻清辞瞧了瞧一桌子菜,看破叶长歌落井下石的心思,道:“长歌师妹,你若饿了,大可以把这些饭菜叫到你的房间。” 这是在欺负阿厌吧? 阿厌也看出端倪来了,小脸浮现一层怒意。 握紧落华的五指收紧。 叶长歌得意地勾起嘴角,瞧了眼生气的阿厌,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假仁假义道:“我是关心小师弟啊,况且,我点这么多菜自己也吃不完,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们天元宗的弟子素来和气,我这么善良无私,关爱师弟,尊敬师兄师姐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吃独食的!” 第156章 阿厌炸毛了 第156章 阿厌炸毛了 敲门声响起。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元斐跟展月鸣推着方必清进了屋。 叶长歌等人一见到方必清,纷纷起身行礼,随后大家围坐在一起。 展月鸣将拎着的几坛子酒放在桌面上,一手扯开酒坛上面蒙着的厚布。 霎时,酒香四溢。 阿厌双眼一动不动地落在那几坛子酒上。 这还不算完。 除了展月鸣拎来的几坛子酒,元斐还跑去镇上手艺最好的酒楼做了两份五香酱鸭,他望了眼阿厌,嘴角的笑意愈发欠揍。 他将绳索扯开,拨开层层油纸,便见鲜香嫩滑的五香酱鸭还冒着热气。 元斐率先扯下一只肥美的鸭腿,递给阿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开口:“小阿厌,这是清风居的招牌菜,名字叫做五香酱鸭,先用各种调料将鸭子腌制到一定时辰入味,然后烹饪而成,味道可谓一绝,呐,你尝尝合不合胃口?” 阿厌:“……” 那只鸭腿肉质鲜嫩,一阵勾人的食物香气飘入鼻尖。 还带着一点香辣的味道。 清辞说了,辛辣的不能吃。 叶长歌觉得自己挺坏的,没想到元斐心眼更坏,她一笑,起身抢过元斐手里的那只鸭腿,当着阿厌的面咬了一大口,发出唔得一声,惊道:“元师兄,这个五香酱鸭好好吃啊!” 元师兄在修行的事情不积极努力,但是在吃喝玩乐上特别精通,因而,只要是元师兄推荐的菜,必然美味。 阿厌:“……” 感受到她的怒意,闻清辞看了眼一唱一和的叶长歌跟元斐。 这都是什么感天动地的同门情谊啊。 元斐盯着叶长歌吃得没啥淑女形象的模样,道:“长歌师妹,你这就不对了啊,这只鸭腿是我特地在一整只五香酱鸭里面挑选出来的最好的一块,五香酱鸭也是我特地为小阿厌买的,你身为师姐,怎么可以抢小阿厌的食物?” 琴襄:“……” 这两人…… 叶长歌将嘴里的鸭肉咀嚼完咽下,其实她并不饿,今晚为了气阿厌,她在小镇逛来逛去的时候吃了不少东西。 听了元斐状似指责的话,她道:“元师兄,我这都是为了小师弟好啊,你不知道吧,小师弟还在换牙期,晚间逛集市的时候咬一口冰糖葫芦还把牙齿给咬掉了。 这五香酱鸭味道极佳,可就是口感有些辛辣,不适合小师弟。” 元斐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竟然是这样啊。” 叶长歌嗯嗯两声:“怎么样,我是个负责任的师姐吧?” 元斐嘴角一抽:“……” 负责个屁! 分明是落井下石的好手。 展月鸣坐在一旁,给每人的杯子斟满一杯酒后,就自顾自地喝起来了。 有热闹瞧,怎么可以没有美酒作陪? 方必清:“……” 看到这里,他似乎有点明白元斐跟展月鸣为何要扯着自己来了。 而且,他还注意到了阿厌越来越不好的脸色。 终于,阿厌怒气值积攒到了巅峰状态,她忍无可忍地起身,水润动人的杏眼瞪着一脸好师姐模样的叶长歌,用落华抵住对方纤细的脖颈,道:“我们打一架!” 第157章 一挑四 第157章 一挑四 叶长歌放下没啃完的鸭腿,即便知晓阿厌炸毛了,也一点没有收敛的意思,反倒一笑,分外无辜地开口:“小师弟,你怎么能这般对待我呢? 我还特地吩咐小二哥给你准备了白粥呢!” 她真的非常非常贴心呢。 阿厌:“……” 太气人了! 见状,闻清辞也不阻止。 元斐坐在一边啃着香喷喷的鸭肉,看戏看得津津有味。 阿厌瓷白的小脸浮现通红的怒意,她也不给叶长歌继续睁眼说瞎话的机会,直接挥动手中的落华! 叶长歌知晓阿厌不会对她如何,不过她有点心痒痒。 毕竟,她想跟阿厌打架很久了。 哪怕她明知道打不过。 在落华袭来之时,叶长歌拿起放在一旁的佩剑,她觉得屋内的空间太拥挤,无法尽情地施展拳脚,于是刷的一声拔出佩剑,从向两边开着的雕花窗跳了下去! 阿厌紧跟其上! 她现在是真的很生气,需要做点什么发泄一下。 原本就因为牙疼,导致她很多东西不能吃,偏偏还遇到这么一群缺德的师兄师姐们。 深夜时分,两个时辰前热闹喧嚣的小镇景象散去,街道两旁的小摊也纷纷撤走,空出一条宽阔平坦的道来,正好方便了她们活动手脚。 凉飕飕的寒风吹在两人面颊,使得两人的神智更为清醒。 一时间,寂静的夜里,只听得到落华与佩剑相碰撞发出的声音。 叶长歌眼里浮现难以抑制的兴奋,周身真气涌动,握着佩剑的手迅速挥出一招招凌厉的招式,集中精力地与其对战。 可她才不过支撑了两刻钟,就要败下阵。 闻清辞与琴襄站在二楼的窗口往下瞧。 方必清为了更好的观战,飞身立在一旁的屋顶。 而他对面,是同样站在屋顶上观战的元斐与展月鸣,两人的眼睛里,皆涌动着一丝战意。 渐渐地,叶长歌的出招越来越吃力。 元斐与展月鸣相视一眼,两人从屋顶落下,召唤出各自的佩剑,在叶长歌即将败下阵来的时候及时出手。 面对两位师兄的突然加入,阿厌一点也不在意。 单单是跟叶长歌交手的那点功夫,根本不足以将她心底的不爽发泄出来,她甚至望了一眼还站在屋顶的方必清,发出邀请:“方师兄,可要一起?” 方必清其实已经被眼前的一幕激起了战意,况且,他也早就想要找一个机会跟阿厌切磋,只是阿厌平时太懒,极少出手,这才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此刻阿厌发出的邀请,方必清便索性应下:“好!” 方必清飞身落在地面,顺便将差点跌倒的叶长歌一把扶住。 他勾起唇角,掌心一道真气凝聚而起,唤出佩剑,趁着三人交战时留出的空隙,加入混战。 叶长歌喘着气站在一边,持剑的手有些费力,看到此刻这一场混战,她只觉得浑身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爽感,待休息好,便继续加入混战。 闻清辞欣赏着下面一挑四的打斗,一点也不担心阿厌会输,他从桌上端走未动过的酒,修长的身形倚在窗边,仰头喝了一口。 第158章 你叫我祖宗还差不多 第158章 你叫我祖宗还差不多 辛辣的酒入喉,有点呛,一下肚,便有暖意在闻清辞的身体四处扩散。 感受着寒风吹拂在脸颊的凉意,少年艳如朱砂的薄唇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琴襄站在窗边,看着阿厌一挑四还能够应对自如时,再次被阿厌的强大给震撼到了。 竟然是她瞎操心了。 忽然,一抹身影出现在门外。 吱呀—— 紧闭的门被推开。 闻清辞与琴襄同时看去。 是一位颇有姿色的女子。 那女子年纪不大,瞧着也就二十几岁,她穿着一袭松垮的简易藏蓝裙衫,乌发用同色发带捆绑成利落的马尾,手里提着一个酒葫芦。 她似乎没注意到闻清辞跟琴襄的存在,而是望着桌上的美味佳肴,看到那还没吃多少的五香酱鸭时,舔了舔唇。 她迈步过去,拉开椅子坐下,也不跟房间里的人打招呼,端起一坛子酒将随身携带的已经空空如也的酒葫芦装满,再抱着酒坛仰头咕噜噜地喝了小半坛,不讲究地用衣袖擦掉嘴角的酒渍,对着那盘鲜嫩诱人的五香酱鸭开动。 琴襄:“……” 这位突然闯入的姑娘当真没有一点自觉性。 还有点……粗鲁。 见状,闻清辞面无异色,只将突然闯进的女子从头到脚打量一番。 琴襄下意识地看了眼闻清辞,面对突然闯入的人,身为师姐的她第一次觉得无措,想要征求一下闻清辞的意见,却发现人家正在沉思,只好对正在大快朵颐的女子道:“这位姑娘,你是不是走错了房间?” 她看眼前的女子形容干净,衣衫整洁,不像是蹭吃蹭喝的。 那女子听到琴襄的声音,这才抬头,似乎才发现有人在一般,她将嘴里的鸭肉咽下,拎起一坛子酒喝了一大口,诚实道:“我没有走错房间。” 琴襄有点怀疑:“真的?” 那女子嗯了声:“我是闻着五香酱鸭和酒的香味跑过来的。” 琴襄:“……” 能把蹭吃蹭喝承认得如此坦荡,也非常人所能及了。 喝完酒,吃了肉,待五脏庙过足了瘾后,那女子对上琴襄打量的视线,道:“小丫头,你刚刚叫我什么?” 琴襄:“小丫头?” 她们看起来年纪相差不算大吧,怎么对方一副老气横秋仿佛比她大许多的口吻? “姑娘?” 待那女子回想起琴襄方才称呼她姑娘的事,她先是感到奇妙,然后从袖子里面翻出一面铜镜,瞧了瞧这副年轻的尊容。 看完,她叹息一声,又将铜镜重新丢回袖子:“什么姑娘? 那都是对年轻丫头的称呼,老婆子我四百多岁了,你叫我祖宗还差不多。” “……” 祖宗? 琴襄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 还活了四百多岁? 可任由她怎么看,眼前自称老婆子的人分明就是二十几岁啊。 闻清辞眸光微转,心里已然有数。 自称老婆子的人听到下面打斗的动静,抱着一坛子酒,将琴襄一把拉开,看到一挑四的阿厌时,眼睛一亮:“呀,这小崽崽不错,如此变态的资质,比我当年强了不止百倍!” 第159章 云洲大陆唯一的女宗师 第159章 云洲大陆唯一的女宗师 闻清辞往旁边让了让。 琴襄仍旧不相信眼前的女子活了四百多岁,毕竟,对方的年纪看起来太年轻了,而且对方的皮肤状态细腻光滑,根本不像是活了几百年的老人家。 她有些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脑子出了毛病,便望了一眼闻清辞:“闻师弟?” 闻清辞冲她摇头,示意不要打扰这位老祖宗。 若他没猜错,眼前的人应当是天辰宗的女宗师,也是云洲大陆唯一的女宗师。 传闻,这位女宗师的实力比天辰宗其他三位宗师的实力还要高一层境界。 谁曾想会在这里遇见。 而这位辰瑛宗师,跟传闻中的……完全不一样。 这也难怪辰瑛都说出了自己的年纪,琴襄还是没能把她跟那位传闻中的女宗师联系在一起。 辰瑛在天辰宗闭关几百年,平日里不是没有见识过天辰宗弟子私底下切磋,其中,那些个在外面名声赫赫的某某长老,或者是天辰宗比较杰出的某某新起之秀,在她看来都没什么兴趣可言。 他们的切磋过程也不精彩。 打斗的招式甚至还有点花里胡哨,很多招式都不具备攻击性。 可眼前几个年轻人的打斗就很有意思。 不怪乎天元宗数千年都能稳居四大宗门之首,单说招式,就比一些花里胡哨的招式简便飘逸多了。 尤其是被围攻的那名小崽子,其大开大合的出招方式让她喜欢极了! 可惜啊。 她四百多年才对一个小崽子感兴趣,对方却是天元宗的弟子。 一想到这里,辰瑛就心有郁结,一郁结,她便抱着酒坛子大口大口地喝起来。 因着辰瑛占了琴襄的位置,便让站在后面的琴襄对于下面的打斗看得并不清楚,她想知道具体的交手情况,只好望着闻清辞,问道:“闻师弟,他们打得怎么样了?” 不待闻清辞回答,辰瑛便摇了摇头:“那四个围攻的小崽子压根不是最小的那个小崽子对手啊。” 琴襄:“……” 辰瑛说罢,眼里浮现的欣赏更浓了:“而且这小崽子心眼好得很呐,看起来是在打斗,实际上小崽子却通过跟几人交手的情况发现了他们现阶段所面临的缺陷和眼下无法度过的瓶颈期,啧啧,小崽子是要帮他们突破啊。” 琴襄:“……他们有名字的。” 一口一个小崽子的,有点不尊重人。 正如辰瑛所言,阿厌在交手的时候确实看透了方必清等人的症结,她手持落华,抓到机会,便将落华落在方必清的胸膛左方的一点。 一道柔和的真气注入! 方必清正要认输,却发现阿厌点过的位置,那一道柔和的真气竟然在他的身体里游走…… 困扰他多日没有办法冲破的那层阻碍,竟如此轻易被阿厌给破了! 他突破了天元决二层五阶! 不止方必清如此,就连展月鸣跟元斐以及叶长歌等人都感受到了身体里传来的变化,他们震惊地望着收回落华的阿厌,屏息凝神,试着将天元决在体内运转。 原本的堵塞之处,变得畅通无阻! 第160章 不要 第160章 不要 叶长歌在方才全身心投入的打斗中累得出了一身汗,她握着剑,待她将天元决在体内顺利运转两圈以后,便还发现,原本的筋脉竟然比原先通畅了许多。 不止如此,她还感受到此刻浑身充满了丰沛的力量。 这便是突破了。 展月鸣的声音里压抑着一丝兴奋:“我突破了!” 元斐同样如此:“我也突破了!” 叶长歌:“……我也是。” 方必清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阿厌,他们几人在方才的打斗中已然出了一身汗,身体各处都传来了阵疲惫。 然而,阿厌面色未改,依旧跟刚交手时的状态一般无二。 这个对比,只能说明他们四人的修行加起来都还没办法让阿厌伤到一根手指头。 这位小师弟太可怕了! 说她是年轻一辈修行者们无法跨越的鸿沟和永生无法消除的阴影都不为过。 阿厌打得一点也不过瘾,不过看到大家都得到了突破,她还是为他们感到高兴的:“虽然你们今晚的所作所为让我很生气,但,谁让你们是我的师兄师姐呢。” 她说话时的语气,颇有一种‘只能这样了,大家以后凑合着过’的意思。 叶长歌有点惭愧,可还是如实道:“小师弟,今晚的事情是我不对,但……看到你吃瘪,我必须承认真的很爽!” 元斐:“我也是。” 展月鸣:“……” 方必清:“……” 辰瑛看完好戏,毫无形象地靠在窗户,她抬起一条细长笔直的腿,豪放地搭在窗口,冲着下方的阿厌道:“喂,漂亮的小崽子,我看你前途可观,要不要跟着老婆子我修行啊?” 这一出声,众人的目光都朝着辰瑛望去。 那条纤细漂亮的腿,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阿厌打量着辰瑛,对方的话,让她忍不住回想起当年那瘦王八跟她说得那些。 踩过一次坑的阿厌表示,不会再踩一次坑:“不要。” 辰瑛一挑眉:“哟呵,小崽子年纪不大,还挺有个性。” 闻清辞看这位女宗师的脾气不怎么好琢磨,有些担心阿厌会惹到她,便道:“辰瑛前辈,阿厌年纪小,不懂事,还请您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要同她计较。” 琴襄愣住了。 辰瑛? 竟然是天辰宗的辰瑛宗师! 这可是令多少女修行者崇拜的女宗师啊! 底下的几人听到闻清辞的话,再一看辰瑛这副毫无架子的模样,表示怀疑。 元斐不太敢相信地抓了抓脑袋,嘀咕道:“听闻天辰宗的辰瑛宗师已经四百多岁的高龄了,按理说,应该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啊,怎会如此年轻?” 展月鸣:“你也说了,是听闻。” 迄今为止,除了天辰宗的其他三位宗师,可能就连天辰宗的掌门和长老都未曾见过辰瑛。 方必清纠正道:“四百多岁,未必就白发苍苍。” 常年修行的人,即便活了四百多年,也不代表个别的修行者不能青春永驻。 叶长歌则一脸激动,恨不得冲上去跪拜在辰瑛面前! 辰瑛宗师! 那是她自小便疯狂崇拜的人啊! 第161章 一股杀意逼近 第161章 一股杀意逼近! 无视掉一众后辈崇拜狂热的眼神,辰瑛收敛嘴边的笑意,她侧过头,打量着面前这位瞧着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郎,眼底滑过一抹意外:“小家伙脑子够灵光的啊,老婆子我都没有说明身份,你倒先猜出来了。” 她困在天辰宗那块鸟不拉屎的地方几百年了,前两年的某一日,她实在无法忍受枯燥无聊的生活,索性离开了天辰宗,在云洲大陆到处乱转悠。 至于她离开天辰宗的消息……除了天辰宗的人之外,知晓的人极少。 眼前的少年,竟然单单凭她说的几句话,便猜出了她的身份? 怕是没这么简单吧。 闻清辞大大方方接受着辰瑛的打量。 倒是一旁的琴襄面露愧色,回想起闻清辞方才的种种表现,再看辰瑛时,眼睛里浮现崇拜的目光,她激动的五指捏在一起,跪拜下来:“晚辈天元宗宣珂长老座下弟子琴襄,见过前辈!” 辰瑛不喜欢这套动不动就行礼的做派,在琴襄跪拜的时候,她直接用真气托起琴襄的膝盖,撇嘴道:“虽然老婆子我的年纪确实值得你跪拜,可老婆子着实不喜欢这套规矩,若日后见到我,也无需行礼。” 老是跪拜,那娇嫩嫩的膝盖不疼吗? 想她年轻那会儿就嚣张的很,即便是见到什么了不得的前辈也舍不得自个儿膝盖疼。 倒不是没有跪拜过。 不过,大多时候还是因为她太皮,被抓了受罚。 琴襄笑着起身:“是。” 辰瑛听她提到宣珂,顿时笑了:“啊,你一说宣珂我就想起来了,上回见到她的时候,还是二十几年前,那时候詹宜山找了个漂亮乖巧的小媳妇,举行了继任掌门仪式和婚礼。 老婆子至今依稀还记得,你师父那时才十几岁,跟岳聪那个老不死的一道来的,随行的还有几名年轻的崽子,应该就是你们天元宗现在的掌门跟那几位长老吧。” 琴襄:“……” 敢说天元宗岳聪宗师是老不死的,也就只有辰瑛了。 辰瑛想完,又道:“你师父长得是真漂亮啊,年轻时候引得一大堆小伙子追求,老婆子我瞧着都眼馋,没忍住趁你师父睡着的时候摸了两把。 那一身雪白的皮肤白嫩嫩,滑溜溜的,跟刚做出来的嫩豆腐似的。” 琴襄:“……” 前辈说话,她做晚辈的不好搭腔。 但她想要补充的是,她的师父到现在也驻颜有术,明明三十好几的人了,可那张脸就跟二十出头没区别。 还引得不少刚进门的弟子动了春心。 辰瑛仰头又是一大口酒喝下去,她望了眼下面的阿厌,顿了顿,再看闻清辞这张精致过头的俊脸,忽然找到了一点熟悉感:“我怎么觉得你有些眼熟?” 闻清辞并不惊讶。 二十几年前,他的父亲闻城子还是天元宗最出名的天才,想来在天辰宗掌门举行继任仪式跟婚礼的时候,他的父亲应该是跟着一起去的。 辰瑛歪着头,她伸手过去,正想要勾起闻清辞的脸仔细端详,就感觉到一股迫人的杀气直面而来! 第162章 疯了吗 第162章 疯了吗? 阿厌站在街道上,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她望着窗户前的那一幕。 站在她的角度,怎么看都是辰瑛色心大起,想要对她家清辞动手动脚。 什么受人敬仰的宗师,在她看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毕竟阿厌前世,也是跟四大宗门的四位宗师交手过的人,只是那时,她见到的天辰宗派出的宗师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而并非眼前姿色颇佳的辰瑛。 在辰瑛的手即将伸向闻清辞的那一刻,阿厌眯起眼眸,完全是想也不想就将落华扔了出去! 敢轻薄她家清辞? 找打! 瞧见阿厌出手的那一瞬间,叶长歌等人的表情可谓是震惊到了极致,即便是方必清这样遇到任何事情都能冷静以对的人,也跟着放大瞳孔。 意识到对方在云洲大陆可怕的身份地位和旁人只能仰望跪拜的实力,叶长歌担心得心跳快要停止了,她大惊失色地喊道:“小师弟,你疯了吗?” 元斐咽了咽口水:“一定是我的眼睛出现了幻觉……一定是……” 展月鸣:“……不是。” 方必清:“……不是幻觉。” 那可是辰瑛! 是随随便便挥挥手,跺跺脚,便足以让整个云洲大陆抖一抖的辰瑛! 阿厌就算修行天赋再变态,对上活了四百多年的宗师,也只有被打得跪下叫祖宗的份儿! 叶长歌:“……” 艹! 这个世界一定是玄幻了! 感觉到杀意逼近时,辰瑛面色一变,她望着迅速朝她扔来的一根破竹竿,嘴角勾起不屑的弧度,并挥一挥衣袖,就将这股凌人的杀意轻而易举给化解了。 落华受到这股力量的冲击,在半空中调转方向,朝着阿厌攻击而去! 一股霸道的力量散发而出! 叶长歌等人想要上前帮助阿厌抵挡这一击,却发现连动都动不了。 他们被这股力量牢牢地困在了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落华朝阿厌砸过去! 闻清辞站在窗前,回想起阿厌那边的角度和阿厌直接对着辰瑛出手的反应,顿时明白阿厌这是误会了,误以为辰瑛想要轻薄他。 一时间,他又是想笑,又是忍不住为阿厌担心。 好在看辰瑛的样子并未放将阿厌此举放在心上,加上辰瑛方才对阿厌的赏识,相信即便动了怒,看在天元宗的面子上,也不会过多为难。 琴襄呆住了。 天! 小师弟还真是什么人都敢干架,什么祸都敢闯啊…… 阿厌站在原地不动,已然感受到辰瑛这股看似轻飘飘的力道有多久可怕了。 令人恐怖的力量,密密实实从四面八方袭来,将她困在其中不能动弹。 闻清辞请求道:“辰瑛前辈,还请手下留情。” 辰瑛一笑,玩味儿地瞧着无法动弹的阿厌,幽幽开口:“好一个貌美心黑的小崽子,竟然敢对老婆子动了杀意,像这种不敬老的,总归是要有人管教的。” 她的话语里,漂浮着一丝潜藏的兴奋。 有意思。 四百多年后的世道可太他娘的有意思了! 没想到云洲大陆,竟然出了一位敢跟宗师级别的她叫板的小家伙。 这情况,当真有意思的很呐! 第163章 接……接住了 第163章 接……接住了 落华每近一分,周遭迫人的真气就增加一分。 叶长歌几人离得位置不算远,当落华被辰瑛随手扔回来的时候,不可避免的被这股真气波及到了。 这是大家第一次感受到宗师级别随手挥出的威力有多可怕! 对比他们几人快要招架不住的状态,阿厌则淡定许多,她现在浑身除了不能动弹以外,只觉得双肩沉甸甸的,胸口也像被一块大石紧紧压迫着一般。 眼看落华就要打在她的身上,就在大家担心阿厌无法承受这一击会身受重伤时,阿厌却只是用尽浑身真气冲破开禁锢着她的压力,抬手将落华接下。 她的掌心中,分明感受到落华还有震动的迹象,于是便更加用力地握住。 一缕鲜血,顺着阿厌的嘴角流淌而下。 然而,她却笔直地站在那里,未动半分,也没有被这股可怕的真气震得向后飞远,更没有辰瑛预想中的会把阿厌弹飞出去再以狗爬姿态摔倒在地的狼狈下场。 见状,辰瑛惊讶地张了张嘴,漆黑的瞳孔猛然一震。 她想骂娘! 她这一击,只用了三层功力,方才欣赏阿厌一挑四对战的时候,她就发现这小崽子非同一般的变态。 小小年纪,目前的实力怕是不比她天辰宗的掌门差。 是以,她自认为掌握的力道,应该是能把阿厌震飞出去的。 结果,现实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云洲大陆几千年来,何时出过这般可怕的变态! 辰瑛修行多练,交手的人数不胜数,也见识过修行天赋一个比一个变态的人,她以为,比她这样天赋好的人在世上屈指可数,且一个人再变态,肯定也会有一个无法超越的极限摆在那里。 事实证明,她想错了。 修行中的变态是没有极限的。 阿厌的出现,完全刷新了辰瑛四百多年来对于变态的认知。 闻清辞眼底滑过笑意,不过在看到阿厌嘴角流淌而下的那抹鲜血时,还是怎么看都不舒服。 但值得庆幸的是,现阶段的阿厌对上宗师级别的辰瑛,还只受这种程度的轻伤,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琴襄瞪大瞳孔,吞吞吐吐地道:“小师弟……竟然接住了……” 叶长歌嘴巴张大到可以塞进去一个煮鸡蛋了,哆哆嗦嗦道:“小师弟她……接……接住了……” 他们几人站在几米远都没办法躲开,可阿厌却接住了这一击! 还只受了轻伤! 待手里的落华不再震动以后,阿厌抬眸,冷冷瞧着一条腿搭在窗台处的辰瑛。 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下,她指尖翻转,动作漂亮地将落华在指尖转了两圈收好。 宗师级别的实力她不是没有感受过,故而,她只稍微动一动脑,就明白辰瑛是手下留情了。 辰瑛收回落在窗台的长腿,一手抱着酒坛,一手翻转,一股力量自她掌心升起! 与此同时,客房里四周垂落的轻纱幔帐在这股力道下结成一根坚韧的绳,在她的动作操控下朝阿厌飞去! 幔帐如灵蛇一般缠绕住阿厌的腰身,将她拉向了辰瑛! 方必清担心出事,立即带着其他人跟去。 第164章 她不敬老我干嘛爱幼 第164章 她不敬老,我干嘛爱幼 阿厌眼下不算高,因此,被幔帐捆着的她可以轻松穿过客栈大开的窗户。 待把人弄到身前,辰瑛甩开手中的幔帐,将其扔到一边。 她走回椅子上坐下,一条腿颇为豪放地搭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抱着的一坛酒也被她放回桌上。 辰瑛拿起筷子,夹了一片腌制入味的牛肉放入嘴里,一边津津有味地咀嚼,一边审视着阿厌:“想要揍我?” 闻清辞立即走到阿厌的身边。 阿厌可没忘记辰瑛好似轻薄闻清辞的动作,她握紧落华,娇小的身形上前一步,张开双臂将闻清辞护在身后。 哪怕她知晓现在的自己还不是辰瑛的对手,也不畏惧:“不错。” 意图轻薄她家清辞的人,统统该打! 除了她。 楼道上,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方必清率先推开门,其后跟着的是叶长歌,元斐,展月鸣三人。 他们也是头一次见到传闻中的辰瑛宗师,本着对前辈的尊重,几人拱手行礼:“见过辰瑛前辈。” 辰瑛拿着筷子的手一挥:“免了。” 方必清望了一眼阿厌,想到刚才辰瑛的那一击还心有余悸,可是等这些感觉消失过后,便有一股对辰瑛的敬畏感油然而生。 修行者一生,谁会不想要走到巅峰呢? 身为这群人的师兄,方必清见阿厌跟辰瑛的氛围不太对,立即站出来帮阿厌说话:“辰瑛前辈,小师弟年纪小,不懂事,等我置办完年货回去就将此事禀报给掌门与长老们,请他们责罚。” 叶长歌气阿厌的时候很得劲儿,也崇拜了辰瑛很多年,不过眼下,她也不会眼睁睁看着阿厌被辰瑛欺负了:“辰瑛前辈,晚辈相信,似您这等宗师级别的人物定然大度,相信您不会计较的吧?” 元斐跟着道:“长歌师妹,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像辰瑛前辈这种品行高洁,超然大度的人,怎么会跟一个不懂事的晚辈计较呢?” 展月鸣:“是啊。” 辰瑛看破他们一唱一和想要维护阿厌的小心思,又夹了一片清脆爽口的凉拌莲藕放进嘴里,嘴角一扯,歪头道:“她不敬老,我干嘛爱幼?” 众人:“……” 能有点前辈的样子吗? 再一想到有关辰瑛的种种传言,大家顿时觉得眼前的真人跟传闻中的辰瑛宗师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 除了强悍的实力算是共同点之外,其他的全对不上。 辰瑛吃完,将筷子放在桌上,再看阿厌那护着闻清辞的架势,啊了一声,忽然间明白了:“你不会以为我想要轻薄这只小崽子吧?” 阿厌皱眉:“难道不是吗?” 辰瑛无语了一瞬,张嘴解释道:“你想错了,我就是觉得你身后的小崽子眼熟,想要勾起他的下巴瞧瞧。” 阿厌松动的座牙开始有点疼了,牙齿一疼,再瞧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以及辰瑛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她的心情又糟糕了,哼了一下,小气巴拉道:“你还想要勾起我家清辞的下巴瞧瞧?” 辰瑛:“……” 第165章 哦~ 第165章 哦~ 阿厌瞪着眼前这位人人尊崇爱戴的辰瑛宗师,一双黑白分明的眼里没有丝毫的敬畏。 想勾她家清辞的下巴? 这怎么可以! 辰瑛瞧着阿厌这副恨不得把她大卸八块的样子,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有趣,她那眼神在阿厌跟闻清辞的身上飘来飘去,分外暧昧。 哦~ 她好像懂了一点~ 琴襄走到阿厌身边,尝试着拉了拉阿厌,却发现阿厌像是无法移动的木桩子一样非要守在闻清辞面前,一时间有点哭笑不得:“小师弟,辰瑛前辈不会有恶意的,而且,我听过辰瑛前辈的很多传言,也没有听说过她好男色这一条啊。” 阿厌不太相信,非常执着于她家清辞差点被轻薄的事情:“真的?” 闻清辞:“……” 辰瑛笑出了声:“谁说我不好男色?” 年轻英俊又长得如眼前清俊绝世的少年郎,谁能不爱? 琴襄:“……” 叶长歌发现,这世人对辰瑛似乎存在很多误解,若非今晚在小镇遇到真人,见识过辰瑛出手的厉害,她是断然不会把眼前的人跟那位高高在上的前辈联系在一起的,怔然道:“外界传言,辰瑛前辈心性高洁,不染尘俗……还说辰瑛前辈一生向道,对男女之情从不涉猎。” 难道这都是假的? “假的。” 辰瑛直接答道,望着一群已经被她过于豪放行为吓到的小愣头青们,抓了抓有点痒的头皮,仰头一笑,叹道:“想我天辰宗到底是出了多少届人才啊,才能够四百年如一日宣扬我的品德高尚,不好男色,还把这些屁话传得绘声绘色,让一众小辈们信以为真。” 叶长歌:“……” 好吧。 她感觉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再次被辰瑛狠狠地敲了一棒子。 合着外界有关辰瑛的传言,统统是假的。 阿厌一听辰瑛好男色,当即把保护闻清辞的姿态摆得更足,警告道:“老太婆,你好男色还是好女色都没问题,但是,你不能打清辞的主意!” 被保护得特别牢的闻清辞:“……” 众人:“……” 若辰瑛真的看中了闻清辞的美色,他们一群人加起来都没办法将其护住,可类似这种警告语气的话,他们一干人等是没有胆子在辰瑛面前开口的。 也就阿厌有那个胆子。 说不佩服是假的。 叶长歌轻声咳了咳,示意阿厌不要再说话了,免得到后面越闹越僵。 毕竟是前辈,他们实力不够,得罪不起。 辰瑛嘴角的弧度扩大,好整以暇观察着阿厌认真无比的小脸,问道:“小崽子,你压根不是老婆子的对手,我且问你,若我今日要带走你家清辞,你还能杀了我不成?” 阿厌:“我现在还杀不了你。” 辰瑛:“知道就好。” 阿厌:“但将来一定能杀了你。” “……”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小师弟也太敢说了…… “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响彻客栈,划破静谧的夜空,惊起停在树枝歇息的鸟儿飞起,辰瑛双手捧着肚子笑得前仰后翻,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第166章 那我将来就不杀你了 第166章 那我将来就不杀你了 阿厌听着辰瑛的大笑声,皱起眉头。 这人莫不是脑壳有毛病? 众人也是被辰瑛这一番超乎常人的操作弄得一头雾水。 听见有人扬言要杀自己,辰瑛前辈还能够笑得如此愉悦,这份超乎常人的思维模式,着实让他们难以捉摸。 闻清辞看出辰瑛是逗着阿厌在玩儿的心思,薄唇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他抓住阿厌的手腕,温声道:“不可对辰瑛前辈无礼。” 阿厌小声逼逼:“谁让她想要勾起你的下巴瞧瞧……” 勾下巴的动作,与轻薄的行径无异。 辰瑛止住笑意,整张脸都通红了,一想到阿厌气势逼人说着将来要杀了她的话,便又想笑了。 她费了好大劲才将这股子想笑的冲动压住,喘了口气,对着阿厌竖起大拇指;“好崽子,年纪不大,志向挺高。” 她年轻时就傻乎乎的,没有阿厌的无所畏惧。 如今想想,她当年踏上修行一道,就不应该被同门师兄辰九那个板正的老不死给管着,应该像阿厌一样无所畏惧地横冲直撞。 现在嘛,有了对比,辰瑛只觉得年轻的自己傻乎乎的,还憋屈的在一堆师兄里看脸色讨生活。 当真亏得很。 未免被阿厌用防色狼一样的眼神继续盯着,辰瑛无奈道:“你就放心吧,虽然你家清辞生了张欠调戏的脸,但老婆子还不至于禽兽到吃这种嫩到一咬就断的嫩草。” 阿厌的脸色这才好转了些:“那我将来就不杀你了。” 以她的本事,想要在两年内达到前世的修行完全是可以的。 因而,她说将来能杀了辰瑛不是一时气话,而是实实在在能够兑现的事实。 辰瑛感激地冲她一拱手:“那老婆子先在这里多谢你的不杀之恩了。” 阿厌:“不客气。” 众人:“……” 在场的几人里面都是晚辈,在辰瑛面前不敢说话,辰瑛也看出来了这一点,她看满桌子的饭菜都没有动多少,想到他们几人方才打了这么久,定然饿了,抬手道:“都坐下吃饭。” 方必清等人齐齐拱手行礼:“是。” 等大家入座,辰瑛这才觉得今晚有了那么点意思,她一手撑脸,目光定格在某处,似乎在回忆什么:“老婆子已经几百年没有热热闹闹地吃顿饭了。” 四百多岁的年纪,在修真界属于实属正常,她以前听师兄说,数千年前还有活到几千岁的老祖宗。 可随着年纪越大,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相继离开,甚至比自己小的后辈都传承了一代又一代,说不难受是假的。 当年他们一起去闯荡的那些弟子们,活到现在的,也就只有她跟天辰宗另外那三个老不死的了。 众人静默不语。 等喝过几杯酒,确定辰瑛没什么架子后,大家的本性也渐渐展露。 叶长歌已然有点醉意,尽管面前的辰瑛跟传闻中的人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但她对于强者的崇拜和敬畏之心丝毫没有减少,便大着胆子问道:“前辈,可以跟您请教修行方面的事情吗?” 辰瑛嘴角一扯:“自个琢磨去。” 叶长歌:“……” 第167章 我恨 第167章 我恨 辰瑛这一句话,算是绝掉了众人轮番请教的念头。 行吧。 既然辰瑛前辈没耐心点拨一番他们,那他们就只能自个琢磨去。 老实说,辰瑛当年修行靠得都是自个去瞎捉摸的,她的师兄们也就会丢给她一本功法和剑法让她到一边去修行。 因而,她回答的也是事实。 辰瑛没管叶长歌失落的表情,只是盯着坐在闻清辞身边未曾拿起筷子的阿厌,再看了看其他吃吃喝喝的一些小辈,纳闷道:“小崽子,你怎么不吃菜喝酒啊?” 阿厌:“……” 她又想干架了。 这什么前辈啊,哪壶不开提哪壶,专门往痛处戳。 真真是可恶至极! 辰瑛被她凶巴巴的目光一瞧,更好奇了:“小崽子们,你们几个谁来回答一下我的问题?” 叶长歌:“……” 自个琢磨去。 她小心眼,记仇。 方必清想到他们方才干架的缘由是因为阿厌无法大吃大喝引起的,一贯严肃的眉宇间染上显而易见的笑意,起身回答了辰瑛的问题:“回前辈的话,小师弟还在换牙期,现在正是牙齿松动需要忌口的时候,这些饭菜虽好,但都是阿厌需要忌口的。” 辰瑛哦了一声,一语点破大家的坏心眼儿:“现在的孩子怎么那么多心眼呢,想当初,老婆子的那群师兄师弟们即便不理会我,但也不会这般无情的对我啊。” 这群小崽子啊,分明就是故意欺负阿厌。 正说着话,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是店小二。 “叶姑娘,你吩咐我们做的白粥到了。” 叶长歌放下筷子起身,吱呀一声将门拉开,看到店小二盘子中间摆着的那晚正在冒着热气却清淡到让人毫无胃口的白粥时,眼底滑过奸诈的笑意。 下一刻,叶长歌接过店小二手里端着的盘子,吩咐小二下去,她端着那碗白粥放在阿厌面前,一脸好师姐的模样开口:“阿厌,你别说师姐我不心疼你啊,这是我特地吩咐小二去办的。” 阿厌瞅着眼前的白粥,小脸皱成一团,瞪了眼叶长歌,一手按住松动疼痛的那颗座牙:“我恨!” 叶长歌一笑:“你这小师弟真是不识好人心啊,师姐我对你如此之好,你怎么能够恨我呢? 你这般说法,这般凶神恶煞的眼神,岂不是让师姐寒心吗?” 阿厌扭头不再理会:“……” 牙疼。 闻清辞不忍心看到阿厌再被欺负,想到他们逗阿厌也逗得够久了,出言:“长歌师妹,还请适可而止。” 叶长歌:“行吧。” 阿厌听了这话,顿时舒服了一点,她正想冲闻清辞笑一笑,结果一转头,就发现闻清辞正端着那碗白粥,吹散面上浮着的热气,对她道:“阿厌,喝粥吧。” 阿厌瞬间生无可恋了:“……” 一旁看戏的元斐刚喝进去的酒一口喷了出来,正好有一部分飞溅到了辰瑛脸颊,他赶紧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连连道歉:“辰瑛前辈,对不起,对不起……” “……” 辰瑛忍耐地闭上眼,吐了一口气。 第168章 那里有清辞吗 第168章 那里有清辞吗 她忍! 都是一帮小辈,她这个做长辈的,在某些时候,还是应该大度一下的。 辰瑛抬手摸了把满脸的酒水,压抑着即将爆发的脾气睁开眼,没好气地接过元斐递来的手帕,看着眼前小辈这张好看的脸,她嘴角勾起一抹凉飕飕的弧度。 终究,辰瑛还是没能忍住脾气,端起旁边的一杯酒朝着元斐泼了过去! 被泼了个正着的元斐:“……” 前辈好大的气性啊。 做完这一切,辰瑛不理会大家吃惊的眼神,拿着元斐的手帕擦了擦脸颊,一笑:“老婆子我这口气可算是出了,舒坦。” 方必清从小在世家长大,接触到的长辈都是对晚辈态度极好的,即便后来到了天元宗,遇到了三长老四长老那两位比较奇葩的长辈,却也没见过像辰瑛这样的,忍不住道:“辰瑛前辈。” 辰瑛:“嗯?” 方必清大着胆子道:“您是前辈。” 辰瑛轻飘飘的哦了一声,等把脸上的酒水擦干净,再将用过的手帕还给正用衣袖擦脸的元斐:“所以呢?” 琴襄:“尊老爱幼是一项美德。” “这样啊。” 辰瑛一脸现在才知道的表情,接着,她想到阿厌作为小辈直接对她动手的行为,哼道:“爱不爱幼那都是个人选择,老婆子不乐意,你能把我怎么着?” 众人:“……” 您老人家强,您说得都对。 辰瑛说罢,想到吃也吃得差不多,喝也喝得差不多了,摸了摸装满酒的酒葫芦,望着一群小辈,最终将视线落在正小口小口喝着白粥好不可怜的阿厌脸上,笑了声:“小崽子,老婆子我这辈子还没有徒弟,放眼整个云洲大陆,也没有多少年轻俊杰能够入我的眼。 你可要想清楚了,跟着老婆子,成为我的徒弟,就连四大宗门的掌门长老们看见你都得叫你一声老祖宗。” 平白多了一群孝敬的晚辈,多好啊。 为了诱惑阿厌,辰瑛又道:“到那时,你想让谁跪下就能让谁跪下,就算是你的这些师兄师姐们,都必须要服服帖帖的称你老祖宗。” 跟着她走,绝对不吃亏。 众人:“……” 挖墙脚挖得这么光明正大吗? 阿厌将暖呼呼的白粥吞进肚子里,听到辰瑛这话的时候,她正在对着一片凉拌牛肉猛吞口水,一双水润的眼眸愣了一会儿,才道:“那里有清辞吗?” 闻言,闻清辞心神微动,坚硬冰冷的心脏,瞬间软得一塌糊涂。 元斐难得遇到这么有趣的小师弟,哪里舍得她走,更加不想以后见到阿厌还得称呼老祖宗,立即道:“闻师弟会一直留在天元宗的。” 展月鸣:“是的。” 叶长歌跟琴襄对望一眼,也有点担忧阿厌被挖墙脚了。 辰瑛瞪了他们一眼,对于阿厌提出的问题,只道:“老婆子那里没有你家清辞,但是,你可以带着你家清辞一道去。” 阿厌望了眼闻清辞,再瞧了眼担心她走的师兄师姐们,回想起在天元宗无忧无虑的生活,摇头拒绝:“不去。” 辰瑛:“……” 第169章 好自为之 第169章 好自为之 拒绝得这么干脆? 都不带一丝犹豫的吗? 辰瑛颇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要知道,她看人的眼光向来是很高的,不然,她也不会到现在还没有看中的晚辈。 阿厌的拒绝,让辰瑛有点下不来台。 这小崽子到底知不知道云洲大陆有多少男女修行者挤破脑袋也想拜她为师啊? 叶长歌没忍住抽了抽嘴角,还算小师弟有良心,没有这么轻易就被人拐跑,否则,小师弟若带着闻师兄跑了,她回去还得想办法跟父亲及长老们交代。 辰瑛不太自然地咳嗽两声:“小崽子,老太婆我乃天辰宗的宗师,乃是云洲大陆唯一的女宗师,你难道就不想要一堆人对着你卑躬屈膝的叫老祖宗吗?” 阿厌低头喝了口白粥,想也不想道:“不要。” 当老祖宗有什么好的? 在她看来,成为辰瑛的弟子,被所有人羡慕,靠着辰瑛关门弟子的这一层身份在云洲大陆狐假虎威,还不如寂寂无名地待在天元宗,老老实实地跟在清辞身边。 辰瑛:“……” 她有点生气了啊喂。 琴襄察觉到辰瑛的情绪,当即道:“辰瑛前辈,小师弟习惯了在天元宗的生活,贸然换一个地方肯定会不习惯的。 况且,人各有志,相信辰瑛前辈也不会强人所难吧?” 她就不信辰瑛当真能不要脸到如此地步。 辰瑛无话可说了。 既然没了话题,也就没有了留在这里的由头,她拿好酒葫芦起身,目光别有深意地落在闻清辞的脸上,一眼就瞧出这少年郎是个短命相,笑道:“老婆子就不信再过两年,你还能待在天元宗。” 小崽子不是舍不得她家清辞吗? 可她分明无法在那位少年郎身上找到这个年纪该有的生机与活气。 辰瑛这两年四处乱窜,也听闻过有关天元宗的一些传言,再加上闻清辞那张有些熟悉的脸,思索一番,便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难怪她觉得眼熟。 闻城子的崽子,能不眼熟吗? 当年,岳聪那个老不死带着的那一群后辈里面,资质最受人瞩目的便是闻城子跟尹匩。 两人皆是岳凡的弟子。 可惜的是,闻城子为情所困,为此被逐出天元宗。 后面还听说,闻城子在其妻华容离世后,开始疯疯癫癫,至此堕入魔道,还寻了歪门邪道的法子吸取他人的功力。 由此,也从一代受人仰慕的宗门天才,沦落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再后来,闻城子被不少正道联合围攻,最终死在了一群不知名的势力手里,而闻城子的孩子只在那场大战中堪堪捡回一条命,被叶鹤之带回了天元宗。 想来这孩子身上的毫无生气,多半跟那场事故有关。 “老婆子我不着急,就我这修行本事,再活个几百年都不成问题,小崽子,说不准哪一日你就会跑到老婆子面前求我收下你呢。” 辰瑛说着,立在大开的窗户前,收回落在闻清辞脸上的目光,别有深意道:“好自为之。” 闻清辞冲她微微颔首。 凛冽的寒风刮过,吹起辰瑛的衣袂翩跹,她高挑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第170章 不能 第170章 不能 众人凝视着那抹潇洒离开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方必清想到辰瑛那般可怕的修为,难免激动,且能进入天元宗的人,大多都是痴儿,他道:“真希望有朝一日,我的修行也能够像辰瑛前辈那样深不可测。” 叶长歌双手捧着下巴,语气里透着一丝向往:“方师兄天赋异禀,只要用心修行,将来一定可以成为宗师级别的人物。 至于我,就稍稍差了些,但我不会放弃的。” 修行的道路任重而道远,非心性坚韧者无法坚持下去。 叶长歌的天赋或许比不上几位师兄可怕,更加没办法和阿厌相比,可她认为,她的心性还是很坚韧的。 记得她幼年的时候,就牵着父亲的手说,将来一定要成为云洲大陆的又一位女宗师。 她也会为了这句话倾其一生去努力。 琴襄没说话,只叹道:“辰瑛前辈跟传闻中的完全就是两个人啊。” 元斐:“传闻不可信呐。” 展月鸣:“我倒是佩服天辰宗掌门的本事,他和几位长老确实有着常人无法匹及的能力,能够把这么一位为老不尊的前辈宣扬得那般高洁大义,绝非平庸之人能做到。” 方必清:“确实。” 闻清辞回想起辰瑛临走时的眼神,眼底滑过一抹怅然,再看阿厌正对着还没吃几口的白粥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时,又忍俊不禁地笑了。 他的身子他知道,即便有养心丹跟凤血玉支撑着,也不过就是将本该结束的生命延长些时日罢了。 对他而言,多活一日,能够多陪在阿厌身边一日,就是赚的。 阿厌想把面前的白粥扔了,可是她很饿,便只能拿起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 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表情要多丰富多彩,就有多丰富多彩,直看得叶长歌乐不开支。 众人吃饱喝足,再看只能抱着白粥吃的阿厌,也都笑了。 琴襄安慰地看了一眼阿厌,道:“小师弟,等你的换牙期结束,我就给你熬制我最拿手的冰糖燕窝,让你解解馋。” 阿厌眼巴巴地望着她:“不能现在吗?” 闻清辞:“不能。” 眼见时辰差不多了,叶长歌也玩了一晚上,满足了恶整阿厌的想法,她眉开眼笑地走到阿厌身边,拍了拍阿厌的小肩膀,一副过来人的口吻道:“幸亏我的换牙期结束了。” 阿厌:“……” 方必清的心情也极为不错,他以前只知道醉心修行,跟师兄弟们来往极少,如今在一起相处,才发现原来除了修行之外,跟大家在一起竟这般轻松。 几人同情地看了眼阿厌,面带笑意地走了。 闻清辞注意到她的白粥还剩下不少,将碗往阿厌面前一推:“不吃的话,阿厌会饿的。” 阿厌:“……不好吃。” 她想吃裹着糖浆的冰糖葫芦,想吃洒满芝麻香的油酥饼,还想吃一咬嘎嘣脆的麻花。 闻清辞端过那碗白粥,尝了尝味道,哄道:“阿厌,今晚先喝点白粥将就一下,等明日,我拟定一个适合你的菜谱。” 闻言,阿厌耷着的眉眼总算上扬:“好!” 第171章 元师兄画工一绝 第171章 元师兄画工一绝 有了闻清辞拟定的菜谱以后,阿厌总算告别了顿顿喝白粥的人间疾苦。 翌日,在方必清带着人出去采买东西的时候,阿厌无聊地待在客栈内,她趴在雕花窗口处,一手托着下巴,瞧着下面人来人往的集市。 闻清辞坐在房内看书,他担心阿厌待在房间里闷得无聊,想到客栈内还有说书的地方,便放下手里的一卷书,起身朝阿厌走去,牵过她的手:“我们下楼走走吧。” “哦。” 阿厌任由他拉着。 客栈的一楼,宾客满座。 这里面的人有些是平民百姓,有些是当地富户,还有一些穿着统一服饰手持佩剑的人,则是修真百家中不知哪家的修行者。 闻清辞牵着阿厌找了一处偏僻的角落坐下,吩咐小二准备上好的茶水。 元斐跟展月鸣在房间待得无聊,准备出去找点乐子,刚好瞧见角落处的两人,便过去一道坐下。 紧接着,琴襄跟叶长歌也来了。 还有潘冲跟徐岩。 阿厌坐在闻清辞身边,看到突然出现的潘冲与徐岩,当即瞪了一眼。 潘冲跟徐岩也不想要同闻清辞坐在一起,便在旁边空出的一张桌子坐下。 一楼处,正有一位年过半百的说书先生讲述着历来的英雄事迹,客栈内的人有些听得津津有味,有些则聚在一起各说各的。 元斐听了说书先生讲的那些英雄事迹,切了一声,倒了杯茶一饮而尽:“不说我自夸啊,要说讲故事,台上的说书先生跟我比差远了。” 他可是春山居士啊。 随便胡诌出来的一个故事,在云洲大陆都会迅速蹿红。 还比这些无聊的故事有趣多了。 且说书先生的讲述方式死气沉沉的,该有的抑扬顿挫一点也没发挥好。 阿厌则想起来元斐那些精彩绝伦的画作,夸道:“元师兄画工一绝。” 闻清辞:“……” 他要不要让阿厌平时少跟元斐混在一起? 元斐一笑,像是找到了终于懂得欣赏自己才华的知己般,道:“小师弟有眼光!” 邻桌的潘冲见他们几人坐在一起聊得开心,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首饰盒,起身站在叶长歌身边,再将首饰盒打开:“长歌师妹,这是我特地去镇上最出名的首饰铺子买的,这支云鬓花颜金步摇价值千金,若戴在你的头上,一定会衬得你更美。” 叶长歌盯着那支云鬓花颜金步摇,眼里流露出欢喜的神态,可一听说价值千金,她便止了心思,毫不留恋地移开视线:“谢谢潘师兄,不过,你还是将这支金步摇送给需要的人吧。” 潘冲对她突然这么殷勤,多半图谋不轨。 因而,她不能接受潘冲的好意。 潘冲合上首饰盒,不死心道:“长歌师妹,金步摇是我买给你的,我也再没有想要送的人,你就收下吧。” 叶长歌皱眉:“你烦不烦啊。” 她都说不要了。 潘冲不敢得罪她,只好回到邻桌坐下。 这时,一群修行者们聚在一起,攀谈间突然提到了幽玄谷,恰好吸引了正靠在闻清辞胳膊处打瞌睡的阿厌。 第172章 关于幽玄谷 第172章 关于幽玄谷 幽玄谷? 阿厌困倦的眼眸睁开一条线,仍旧懒洋洋地靠在闻清辞的胳膊上,嗅着闻清辞身上清雅好闻且令人安心的味道,她的心也变得平静。 那几名修行者聚在一起正聊得火热。 “上个月,南山派的大弟子带人前去围攻幽玄谷,想要为曾经死在幽玄谷魔头下的长辈和同门们报仇,结果,他们一行人还没有到幽玄谷,就死得七七八八了。” “这事我也听说了。” 有了第一个修行者起头,其他本来正在听说书先生讲故事的修行者们跟着也加入了话题。 “这南山派大弟子莫不是傻的吧?” “就是!” “兄台,那南山派可是四大宗门下面的八大派之一,虽说实力没办法跟四大宗门相比,但是能够与其他门派齐名的南山派,想来那位大弟子的实力也必然不错,他带人去幽玄谷报仇,怎么就是傻的了?” “兄台有所不知啊,那幽玄谷若是好攻,怎么会这么多年都没有人成功过?” “这倒奇了。” “可不是嘛。” “按理说,幽玄谷的那位魔头已经被四大宗门的宗师联手除掉了,幽玄谷没了当家做主的谷主,群魔无首,其他的虾兵蟹将们经过那一战也逃的逃,散的散。 那么,之后的幽玄谷应该是一盘无法聚拢的散沙才对,怎么还能聚到一起?” “……” 阿厌也好奇。 当年幽玄谷被众人围攻的时候,她下令让姜絮带着幽玄谷的其他弟子逃离,而她,则负责留下与四大宗门的人周旋,拖延时间。 想来经过那一场天愁地惨的大战过后,幽玄谷也会不复存在才对。 可大家却说,幽玄谷还在。 是何人继承了她的位置,又是何人在掌管幽玄谷? 是姜絮吗? 然而,仅凭姜絮一人,即便能够掌管好幽玄谷的其他下属,肯定是没有办法跟八大派对抗的。 所以,姜絮那个小哭包在她死后究竟是怎么重建幽玄谷,又是依靠着怎样的本事护住幽玄谷的呢? 闻清辞见她听得认真,注意到她的唇瓣有些干时,倒了一杯清茶送到阿厌的唇边。 阿厌张嘴,喝下。 元斐等人也来了兴趣。 他们都留在天元宗,平时下山的次数不多,唯独元斐跟展月鸣对云洲大陆近年来所发生的事情较为清楚,但两人也没听说过有关幽玄谷的事,难免好奇。 有知情者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幽玄谷将会从此落寞时,却在半年后重建,若只是那位副谷主姜絮还不难对付,真正难对付的,在于幽玄谷的四位堂主。” “四位堂主?” “兄台快说,且告诉我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 阿厌眉间涌上越来越多的疑惑。 四位堂主? 她从老王八手里接过光景不再的幽玄谷时就只有姜絮和一些跟随多年的老人,所以,他们嘴里的四位堂主,又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作为幽玄谷已经死翘翘了五年的前任谷主阿厌表示,她本人竟然对此一无所知。 第173章 小哭包姜絮 第173章 小哭包姜絮 “我们先从幽玄谷副谷主姜絮说起吧。” “姜絮,当年是兰远山庄少庄主,本也应该锦衣玉食的长大,拜入名门,只是他那爹爹贪花好色不说,还在外面豪赌,因此气死了双亲,后又带着外面的女子回家,活活气死了体弱的结发妻子。 可想而知,山庄有这样一位骄奢淫逸,是非不分的庄主,自然支撑不了多久。 因此,即便是靠着祖上的积蓄风光了几十年,还是落败了,而那位庄主也得了暗病离世。” “至此,兰远山庄不复存在。” “身为少庄主的姜絮年仅五岁便过得同无根乞儿一般,听闻后来,还因着长得俊俏,被人贩子抓住卖到了男风馆,再然后,又不知怎么地到了幽玄谷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 “……” 阿厌听得入神。 若非今日在这里听到有知情者提起,依照姜絮骄傲得不要不要的性格,肯定是打死也不会将幼年的悲惨遭遇告诉她的。 当初,她为了口吃的被捡回幽玄谷的时候才八岁,跟年仅七岁的姜絮被关在幽玄谷谷底的时候,她还曾笑话过姜絮可能连活都活不了了,待在脏兮兮的地方还要瞎讲究,总是维持着干净整洁。 那位修行者形容幽玄谷也形容得非常到位。 幽玄谷的确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她跟姜絮被关的位置是挨着的,每天醒来,动动鼻子,便可以闻到山谷里萦绕着的潮湿味道和尸体正在腐烂的脏臭味道。 阿厌自小就是个命苦的,寒冬腊月为了躲避风雪,还曾把人家的新坟挖了躲在棺材里取暖,她甚至亲眼目睹过一具具尸体腐烂的过程,还躺在一群狼尸里喝过狼血,吃过血淋淋难以下咽的生肉。 因而,山谷里的环境再糟糕难捱她也能适应。 可姜絮不一样。 那个小哭包,胆子特别小,又是在富贵人家被仆人伺候长大的,自然受不了山谷暗无天日的生活。 尤其,每天都会有一具尸体当着他们的面被抬出去。 阿厌睡得迷迷糊糊,半夜还有一阵呜咽的声音,她心生烦躁地醒来,瞪着对面跟她一样像畜生被关在铁笼里戴着冰冷锁链的姜絮,声音嘶哑:“喂,你能不能别哭了?” 她才干掉一个比她大十几岁的壮汉,浑身伤口都在流血,正是需要养精蓄锐的时候。 姜絮哭得抽抽噎噎的,听到阿厌凶巴巴的语气,想到她打架时状若疯批的狠劲儿心底发怂,便委委屈屈地闭紧嘴巴,用一双哭得像兔子一样红肿的眼睛望着她。 阿厌见他还算听话,撑着流血的伤口坐起身,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问道:“喂,小哭包,你身上有吃的吗?” 她好饿啊。 姜絮眨了眨眼,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往下落。 因着害怕阿厌,他怂巴巴地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早已冷掉的馒头,颤颤巍巍递给了她。 阿厌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对方真有吃的,她忍着几乎被打得快要断掉的手臂的蚀骨疼痛,接过馒头,狼吞虎咽起来。 姜絮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身子。 对面的小哥哥好凶…… 第174章 我很聪明 第174章 我很聪明 阿厌吃得太急,导致噎住了,她赶紧用完好的另一只手拍了拍胸脯,结果一用力,就触碰到了傍晚时分打斗过程中被一脚踹到的胸口,疼得她龇牙咧嘴起来。 疼是真的疼。 好在阿厌从小受伤成了习惯,时常会发生点断手断脚的情况,不然,她肯定忍受不了。 姜絮止住了哭,用还算干净的袖子擦掉眼泪,顶着一双红通通的眼睛盯着阿厌。 傍晚时分的打斗有多可怕他也见到了。 听说按照这里的生存规矩,刚进来的孩子被养上半个月观战,之后也会每天进行一场残忍血腥的厮杀。 他也不例外。 他才被关进来七八天,就见到阿厌打了好几场。 而且,阿厌每次所面临的对手都要比她本人强壮的多。 姜絮是没本事打赢的。 而打不赢的下场,就是被奄奄一息的丢到山谷底下沦为豺狼虎豹的盘中餐。 他甚至做好了死的准备。 既然都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姜絮再面对阿厌的时候便大了一些胆子。 回想起阿厌是如何将她的对手杀死的,姜絮害怕之余,又对阿厌的强大很是钦佩:“哥哥,你是在哪里学的功夫啊?” 他在家时也被教导过,可惜年纪小,在修行上的天赋不算高,学起来也就慢了许多。 阿厌歪了歪头,觉得这小孩儿有趣得紧,明明上一刻害还怕她怕得要死,结果这一刻倒是大了胆子。 她忍着疼痛坐回冰冷潮湿的铁笼里,咬咬牙,动作迟缓地活动了一下有些抬不起来的手臂:“你不是怕我吗?” 姜絮:“……” 他是怕她的,可是静下心来一想,姜絮又觉得眼前凶巴巴的小哥哥未必那般恐怖。 他才在这里待几日,就觉得地狱也不过如此。 这些人与其留在这里,还不如早死早解脱。 而且,如果真的被奄奄一息丢下山谷,再活生生被谷底的豺狼虎豹撕成碎片,啃得连骨头都不剩的话,那还不如死在阿厌手里来得痛快。 至少,阿厌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简单粗暴到能取人性命的。 而且,阿厌即便在打斗中获得了胜利,也不会为了得到谷主的赞赏刻意卖弄,更不会让对方在死前受太多苦楚。 些被关在这里的人觉得阿厌心肠歹毒,堪比来自地狱的厉鬼,姜絮却觉得,那些人死在阿厌手里,未尝不是一种福气。 正因为阿厌骨子里还保留着的那一丝仁慈,才会让对方痛快地去死。 且打赢了又如何? 打赢了一场之后,就意味着接下来还有无数场如野兽一般的厮杀在排队等着。 见对方不说话了,阿厌笑了一下,语气里还带着一点臭屁:“我没有跟谁学过功夫,我很聪明,能够活到现在,凭借的是我与生俱来的好记性,我能够一眼记住对方的招式。” 姜絮:“……” …… “关于姜絮跟魔头的具体交集几乎没人知道,不过他们二人的感情应当极好,否则,姜絮也不会在魔头死了以后选择回到幽玄谷,并且联系旧人重建幽玄谷。” 那名知情者说完,喝了一口茶润喉,继续道:“说完了姜絮跟那魔头的缘分,我们再来说说幽玄谷的四位堂主。” 或许是这边的动静太过吸引人,不一会儿,就聚集了一大片的目光。 第175章 白衣红绸穆今宵 第175章 白衣红绸穆今宵 阿厌抱着闻清辞的肩膀,清澈的眼睛眨了眨,正是那位知情者说的话,将她从前世的思绪中拉了出来。 在她听得入神的时候,闻清辞则垂着眼眸,温柔的目光落在她的发顶。 想到阿厌前世诉不完的经历,他心里一软,抬手地在她的后脑勺摸了摸,连四周流动的空气里都带着一丝疼惜。 元斐:“……” 闻师弟跟小阿厌这亲密的举止……怎么看都不太对劲啊。 当然,元斐还没来得及细想,那位知情者已经开始了精彩的讲述:“先说白衣红绸的那位吧。” 被吸引来的人也有一些知道点的:“白衣红绸?” 有一人激动道:“穆今宵!” 那人差点跳起来了:“白衣红绸穆今宵!” 艹! 那是多少男修行者的偶像,又是多少女修行者想要与之双修的男神啊! 当年穆今宵名声传遍云洲大陆的时候,掀起了一阵狂潮。 阿厌端起温热的茶水喝了一口,她听得认真,也就没有注意到眼前的茶水已经被闻清辞换过了。 见她毫无察觉,闻清辞垂眸一笑。 穆今宵是谁? 阿厌没印象。 但她对白衣红绸有印象。 当年,阿厌继承幽玄谷没多久,在周围游玩的时候,在门口捡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 她一时心软,就将那还剩下一口气的家伙捡回了幽玄谷。 之后,她让谷内的大夫替那人医治,因着那男子伤了眼睛,只能在眼睛周围蒙上一层红绸才能够看东西与常人无异。 故而,那人从比便添了一抹红绸。 “正是穆今宵!” 那人也是一名有了些年纪的修行者,几年前的穆今宵是如何的风华无匹,相信只要一说,就会有很多人记起。 “穆今宵曾经是天机宗的弟子,也是最备受瞩目,被掌门和长老最看好的弟子!” “听闻,他年仅十岁便成功筑基,开始修炼皓然决,这样罕见的天赋,在至今天才遍地的世道都站得稳脚跟!” “可惜的是,他竟然残害同门。” “我也听闻过这件事。” “说是穆今宵与同门起了争执,一怒之下,竟然将其杀害了。 这件事情,被东方掌门的儿子东方陵瞧见,也是因此,穆今宵触犯门规,后自废武功,被赶出了天机宗,还被一路追杀身受重伤地逃到了幽玄谷,被那魔头所救。” “既然如此,那穆今宵都自废武功了,又有何可怕的?” “可怕的地方在于穆今宵从此虽然绝了回天机宗的念头,也不再修炼皓然决,却没有自甘堕落,消极度日,而是自强不息,自创万象决,并创立了万象剑法。 到如今,整个云洲大陆,能与之交手的也必须是掌门级别的人物。” 那人说着,面露害怕之色,继续道:“我之所以知道的如此清楚,就是因为我亲眼见过他出手。” “数百名修行者,被他直接一招震飞,这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你们说说,当今世上,有几人能做到?” “……” 这些年,修真百家围攻幽玄谷的次数数不胜数,可哪一次成功过? 第176章 苏倦 第176章 苏倦 原来,当年成为废人的穆今宵已经这般厉害了啊。 阿厌想着,嘴角翘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她忽然记起来一件事情。 当初穆今宵在幽玄谷醒来以后,不悲不喜,冷静异常,只跟她提出要借一些书看看的要求,说是要打发时间。 那时她没多想,便让谷中的弟子带穆今宵去了藏书阁,可能后来穆今宵决定离开幽玄谷,多半是想要去完成什么必须完成的事情。 让阿厌意外的是,在她死后,穆今宵竟然会跑回了幽玄谷,帮着势单力薄的姜絮一起重建幽玄谷。 叶长歌听得佩服不已,穆今宵出事的时候她还很小,也只听父亲跟长老们提起过,并未放在心里,没想到下山置办年货,还能听到关于穆今宵的事迹。 元斐惊道:“怎么云洲大陆的变态如此多?” 他身边那些个师兄就够恐怖了,如今来了一个阿厌不说,又忽然冒出来一个穆今宵。 对比元斐的关注点,展月鸣好奇的是另一桩事:“自废皓然决,成为了一介废人,还能够自创万象决,这样的本事,其心性坚韧程度必然超过这世上的大部分人,一个这样的人,会杀害同门?” 这事怎么听都蹊跷。 琴襄也道:“展师兄说的没错,总感觉这件事情的背后没有那么简单,可能,有关穆今宵的传言未必正确。” 连辰瑛这种为老不尊的前辈都能被天辰宗传得心性高洁,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潘冲冷哼一声,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说不定是那位同门发现了穆今宵见不得光的秘密,被杀了也属正常。” 徐岩:“潘师兄说的对。” 叶长歌送他们二人一记白眼。 闻清辞没理会他们,只是注意到阿厌散落在脸颊的一缕乱发时,替她将其整理到了耳际后压住。 说完了穆今宵,接下来便是剩下的三位堂主了。 “苏倦,出身毒仙门,他的修行天赋没有穆今宵强,与姜絮的资质差不多。” 那人说着,见有人想要张口提问,又道:“但苏倦是毒仙门门主最得意的关门弟子之一,他的修行是没有穆今宵那般可怕,可他浑身是毒,谁得罪了他,连怎么中毒的都不知道。” “这都是些什么怪物……” “有关苏倦的传闻不多,我唯一知晓的是,苏倦当年判出毒仙门好像是因为他毒害了毒仙门门主。 其目的似乎是为了替他惨死在毒仙门门主手下的双亲报仇。 之后,毒仙门对外下达了对苏倦的追杀令,但凡是愿意接下追杀令的修行者,都能够得到一笔极其可观的报酬。 苏倦因此一路逃亡至幽玄谷,之后被魔头给捡了回去。” “听闻幽玄谷出事后,苏倦也回到了幽玄谷,自此在幽玄谷居住。 如今幽玄谷周围的茂盛山林,常年弥漫着无法散去的白雾,也不知道被苏倦弄了多少种毒混在其中。” 想要围攻天玄宗,不知道怎么保护自己的人,一踏进便一命呜呼了,甚至连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第177章 他们哦什么啊 第177章 他们哦什么啊 苏倦这么厉害的吗? 阿厌记得当初救下苏倦的时候,那家伙浑身是血,只剩下一口气。 她都以为他会死,准备拖回去挖个坑埋了,没想到苏倦的生命力如此顽强。 他养好伤离开时,说是有件事情必须要去办。 然而这一去,便去了很久。 “说完了穆今宵与苏倦这两位,之后要说的便是商桓。” “商桓!” “当年天玄宗最出色的弟子!” “目前的天玄宗,以辛丛囿风头最盛,可是这些年过去,大家似乎都渐渐遗忘了商桓的名字。 须知,商桓的天赋不比辛丛囿差,若不是他跟幽玄谷的一名貌美少妇有染,也不会被赶出天玄宗。” “还有这么一桩事?” “是啊。” “说是商桓下山历练的时候救了一位幽玄谷的貌美少妇,两人的事情被一些人看见传了出来,据说,当年为了商桓这事,辛丛囿差点跟辛掌门断绝关系。” “然而,商桓被废除武功丢出天玄宗之后,被魔头捡回去,还修炼了幽玄谷的功法。 你们想啊,以商决的天资,再加上原本就修行过,再修行也难不到哪里去。” “可不是嘛。” “……” 先是姜絮,穆今宵,苏倦,再到商桓,这幽玄谷莫不是有什么魔力? “那还有一位堂主呢?” “另外一位堂主的武力值不高,甚至连姜絮都比不上,是一位女子,可她是颜家的女儿,也是颜家阵法的继承人。” “这位颜家姑娘,生来一目十行,聪慧过人,在研究阵法一道的天赋上,其所在家族之中无人可与之相比。” “她与魔头的交集很少有人知道,只是听说她跟魔头的关系极好,幽玄谷被围攻的时候,那魔头还命人将她保护好送走。 之后,幽玄谷的魔头身亡,颜家姑娘便带着唯一的弟弟回到了幽玄谷。” “说起来,颜家的阵法,其心思精巧的程度,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这还不算完。” “还能有什么事?” “那颜家姑娘的弟弟擅长机关术与各种暗器,听闻前几回有人围攻幽玄谷,就被颜家公子的机关术和暗器困在幽玄谷大半个月没有出去,最后还是幽玄谷把人绑起来,团成团地踹下了山道。” “……” 阿厌听得双眼放光。 她死后的这几年,想来有他们几个在,幽玄谷定然很是精彩啊。 颜家姐姐当初设计接近她的时候,她没多想,也是真的把颜家姐姐当成自家人,只是阿厌没想到,有些看似巧合的事情,其实从一开始就是设计好的。 “颜家姑娘大好年华,明明可以继承颜家,干嘛要带着弟弟跑到幽玄谷啊?” “我听说,那魔头生得尤为俊美。” “哦~” 这么一说,有关颜家姑娘跟幽玄谷魔头的这些事情便成为了大家只可意会的那种关系。 阿厌觉得大家眼神怪怪的,她眨了眨眼,将不解的视线落在闻清辞脸上,清辞那么聪明,肯定知晓他们嘴里的那个‘哦~’是何意思,问道:“清辞,他们哦什么啊?” 第178章 就是那种关系那种意思呗 第178章 就是那种关系,那种意思呗 闻清辞被问住了,一时间不知晓该如何回答。 他始终认为阿厌还小,像这种儿女情长的事情还不是现阶段她需要了解的范围,且闻清辞未曾带过孩子,也不知道要怎么来跟阿厌将其中的意思讲清楚。 迎上阿厌不解好问的眼神,他的面颊透露出一丝不自然。 倒是叶长歌一点也不害臊地道:“就是那种关系,那种意思呗。” 蠢呼呼的小师弟。 琴襄:“……” 这时候她家这位长歌师妹倒是反应不错,也不知道是谁,到现在都还没有看出来潘冲的那点心思? 此时听着叶长歌一副什么都知道的口吻,琴襄没忍住勾起了唇角。 阿厌扭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回答问题的叶长歌:“长歌师姐,你说的那种关系,那种意思,是哪种关系? 哪种意思?” 叶长歌也不好说的太明白,被阿厌这么无辜纯净的一双眼盯着,她磕磕巴巴道:“就……就男子跟女子的那点事呗。” 阿厌:“啊……” 她懂了。 叶长歌瞪她一眼,发现大家看着她的眼神都带着一丝笑意时,白皙的俏脸当即不争气地红了。 她平时不修行练剑的时候也会看一些杂七杂八的话本杂记,自然懂得就多了一点。 想到阿厌还不懂这些,她鄙夷地扁起嘴角,道:“我说你啊,就不能问点有意义的问题吗? 像是谈论一下某位了不得的前辈,或者是有关修行方面的,干嘛非得执着这种事情的答案?” 元斐笑喷了:“哈哈哈!” 他家长歌师妹还是挺可爱的嘛。 元斐笑完,见阿厌似乎还没有完全理解过来,便道:“小阿厌啊,你也该了解一点男女之事了,不然以后跟着我们出去,被人知道你问我们这种低级别的蠢笨问题,会觉得你是个土包子的。 那群人话里的意思,说的简单一点,就是那位颜家姑娘跟那位长相俊美的魔头情窦初开,那魔头对颜家姑娘更是一往情深,而颜家姑娘为了追随魔头背叛了家族,说明这两人感情极为深厚。” 展月鸣轻咳两声,忽然间觉得阿厌没有成为四长老的关门弟子是一桩好事,整日跟元斐没正行的混在一起,对阿厌的成长环境来说确实不怎么好:“你说够了就住嘴。” 阿厌才多大啊,元斐竟然就急急忙忙传授这么多新知识。 经过元斐这一通解释,阿厌明白的差不多了。 原来,她跟颜家姐姐的事情竟然被外界的人误以为是一对痴情男女了,知道其中真相的她颇感汗颜:“不是的。” 她跟颜家姐姐不是外界所想的那种关系。 最多算……姐妹。 事实上,前世阿厌也是女儿身,只是她过得很糙老爷们儿,不懂得欣赏女子漂亮名贵的首饰裙衫,也不会挽发髻拾掇自己,便整日盯着少年郎的装扮。 长此以往久了,连阿厌都忘记了自己是女儿身的事,加上她从来都是男装示人,身高又比普通女子高挑英挺,所以外界都以为幽玄谷的魔头是男子。 知道她是女子的,也就姜絮和他们议论的那四位堂主了。 潘冲在一旁插嘴:“怎么会不是?” “就是!” 徐岩脸上浮现轻蔑的笑意,用筷子夹了一颗炸得酥脆油光的花生米丢进嘴里:“试问一下,这世上有哪种交情会值得一个女子带着其弟背叛家族? 要我说啊,那幽玄谷魔头跟颜家姑娘绝对是那种关系。” 潘冲斥道:“真是不知羞耻!” 不知羞耻? 阿厌原本平静的眼眸,在听完潘冲的这句话后陡然变了。 第179章 你们能别乱吠吗 第179章 你们能别乱吠吗 叶长歌跟琴襄的面色同样一变。 在没有伤天害理,没有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任何人的尸体和痛苦的前提下,只是一心想要跟着喜欢的人,去做想做的事情,这难道不是率性而为,活得清醒理智吗? 怎么就成不知羞耻了? 潘冲丝毫没有注意到阿厌转变的情绪:“幽玄谷是什么地方? 那就是魔窟,待在里面的人无恶不作,都是应该死上千百回被打入地狱的人。 颜家姑娘身为正派后人,自小在名门正派的熏陶下长大,本应找一位门当户对的年轻俊杰相知相守,却为了幽玄谷的魔头背叛家族。 她做出此等令人唾弃的行径,玷污家族名声,不是不知羞耻是什么?” 徐岩也道:“好好的正派少夫人不当,却为了一介魔头自甘堕落,就此给颜家世代祖先蒙羞不说,还为了一个魔头至今不婚嫁,简直丢尽了女子的脸面与尊严!” “……” 阿厌的眼底渗出一丝寒意。 连元斐都听不下去了:“能别乱吠吗?” 展月鸣:“聒噪。” 潘冲被说了一通,不好再开口。 闻清辞距离阿厌最近,能清晰感觉到阿厌的不快,他牵过阿厌的手,手指与她紧扣,端过桌上一盘香软不甜腻的糕点,用筷子夹起一块,送到她的唇边:“这糕点是我吩咐客栈的厨师为你做的,你尝尝味道。” 阿厌嗅了嗅。 香香的。 还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甜。 她收回目光,压住了周身的怒意,也放弃了将潘冲跟徐岩暴揍一顿的冲动,凝视着眼前雪白软糯的糕点,她张开嘴,用着不疼的那一边牙齿咬了一小口。 闻清辞:“怎么样?” 阿厌缓缓咀嚼着,嗯了一声,因着嘴里吃了东西,连回答问题时也带着一丝含糊:“……好吃。” 虽然不够甜,可口感的绵软程度特别适合她。 那群聚集在一起的修行者们说完了幽玄谷的事,聊着聊着,又说到了前不久辛丛囿挑战修真百家的事,之后,自然就说到了天元宗头上。 “奇怪啊,怎么天元宗的消息迟迟还没有传来?” “会不会是输了?” “……” 只有输了,天玄宗才会低调做人。 叶长歌喝着茶,吃了两口糕点,听着大家的猜测,知道真相的她表示特别想要加入。 琴襄担心她开口,便一把拉住她,低声道:“长歌师妹,我们下山的时候,掌门跟长老们就说了,我们此行一定要低调行事,就算遇到了什么事情,或者是知道什么,也要闭嘴不言。” 叶长歌敷衍地哦了一声。 她是真的很想让云洲大陆所有人都知晓天玄宗不仅败了,还败在了年仅十一岁的阿厌手里啊。 无奈宗门规矩森严,她又有人看着,只好把如此令人兴奋的消息埋在心底。 即便这样,琴襄还是担心,她想到距离回天元宗还有两日,便拉过叶长歌,道:“长歌师妹,我昨日经过一间衣衫铺子的时候看中了一套裙衫,今日有空,你陪我一道去看看吧?” 第180章 他有一个好地方要带小阿厌去玩 第180章 他有一个好地方要带小阿厌去玩 阿厌眼睛一亮。 一说到出去,她就想到了昨晚牵着闻清辞一起置身在人群中的热闹。 叶长歌果然被转移心神,一听到裙衫首饰,姑娘家爱美的心思遮都遮不住,她昨晚临睡前还数了一遍身上的银票,发现还剩不少,当即应了:“好啊!” 阿厌心动地扯了扯闻清辞的衣袖。 闻清辞:“……” 琴襄看了一眼阿厌,问道:“小师弟,你要不要一起?” 阿厌的眼睛更亮了,她正想说要拉着闻清辞一道出去,元斐却站起身,一把拉过阿厌的手腕,神秘兮兮地道:“琴襄师妹,长歌师妹,你们就尽情地去看衣衫首饰吧,至于小阿厌跟闻师弟,就交给我跟展月鸣照顾。” 他有一个好地方要带小阿厌去玩。 琴襄见他们另有安排,便跟叶长歌走了。 潘冲跟徐岩跟了过去。 街道上,两人不远不近地跟这前方的两道身影,周遭传来的吆喝声,恰好将两人的谈话声掩盖住。 徐岩眼底闪过一抹恨意,道:“潘师兄,下山时,我就给家中长辈们写了书信,这一次,闻清辞绝对不会再有回到天元宗的机会,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潘冲勾唇:“放心吧,我也写了信告诉我母亲跟二叔闻清辞的行踪,等回天元宗的那日,我们会事先把一切安排好,再想办法将方师兄等人困住无法脱身。” 上次在天元宗没办法奈何闻清辞,这次出了天元宗,又做了充分的准备,就算闻清辞的命再大,也没办法活着从徐家跟潘家手下逃脱。 …… 客栈内。 说书先生讲完了一堆英雄事迹,又说起了一些痴男怨女的故事。 元斐小的时候就经常听这些,到如今,早就对其了若指掌,甚至还能够把说书先生讲述的故事经过一番改动过再更精彩地讲述出来,他望着阿厌,嘴角的笑容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猥琐:“小阿厌,师兄特地把你留下来,就是为了让你跟我去一个好地方。” 阿厌有些好奇:“什么地方?” 元斐嘿嘿一笑,摸了摸下巴。 在展月鸣连着翻了好几个白眼的情况下,示意展月鸣闭嘴喝酒,不要打断他,又对着闻清辞道:“闻师弟,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啊?” 闻清辞也觉得元斐的神情不太对劲儿,可他怎么都不会想到元斐说的好地方是那等场所,只以为是带着阿厌出去逛逛,便没上心:“元师兄,我的书还有半卷没看完,你带着阿厌去吧。” 老把阿厌留在房间里也不好,她会无聊。 让她跟着性情跳脱的元斐和展月鸣,想来也能够热闹一些。 阿厌牵着他的手,问道:“清辞,你不去吗?” 闻清辞一笑:“你难得下山一趟,去跟元师兄他们四处逛逛吧。” 元斐知晓闻清辞的身体状况不好,也不强求,便一把拉过阿厌,对着闻清辞保证道:“闻师弟,你只管把小阿厌交给我,等到了晚间我们就带她回来。” 闻清辞起身,感激道:“有劳两位师兄了。” 元斐:“客气客气。” 第181章 轻云楼 第181章 轻云楼 目送着阿厌离去,闻清辞感受到了一些频频注视过来的目光。 他眼眸中浮现的温和骤然消失,嘴角扬起的那一点惊艳的细微的弧度也在片刻间收敛,紧抿成线。 临屿守在身后,察觉到客栈内暗藏的杀机,他的手落在腰间的佩剑,冷冷扫视了一圈热闹的客栈内:“少主?” 闻清辞起身,只随意地一抬手,再用修长的手指理了理抬起的衣袖,慢悠悠地理了理微乱的衣摆。 接着,他面无表情地无视掉那些飘落在他身上的视线,迈着优雅地步伐上了楼。 …… 傍晚时分,小镇与白日的欢声笑语不同,变成了另一番繁华如画,熙熙攘攘的景象。 阿厌有点担心客栈内的闻清辞,但一想有临屿那样的高手守护在身边,便放心了一些。 她双手背在身后,挨着元斐走着,绕过一排排飘散着食物香气的小摊,她走到一家卖糖炒栗子的小摊停下。 元斐则跑去了一个卖花灯的地方,他挑了一个描绘着两只兔子蹲在一起吃草的灯笼,找到正要买糖炒栗子的阿厌,将花灯塞给她:“小阿厌,这兔子灯漂亮不漂亮?” 小兔子圆圆润润的,瞧着多可爱啊,正适合小阿厌的年纪。 展月鸣站在一边,手里习惯性地提着一壶酒,他一边走,一边喝。 听了元斐的话,他抬了抬眼,瞧了瞧兔子灯。 阿厌提着手里的兔子灯端详了一遍,灯笼里温暖的烛光明亮,照在她娇美的面颊上,恰好将她眼角的那滴泪痣衬得娇艳如血,她唔了一声,道:“没我家清辞漂亮。” 元斐翻了一记白眼:“亏得你跟着寻夫子学了那么久的学问,你可曾听过有说男子漂亮的?” 阿厌反驳:“谁说男子就不能用漂亮形容?” 有规定吗? 又是谁规定的? “倒也没有说不能。” 元斐想了一会儿闻清辞的长相,那般好看的容颜,若说漂亮都差了一点,就算称之为绝美都不为过:“可是大家形容男子好看,也大多夸赞男子翩翩如玉、温润如玉亦或者是玉树临风、俊朗伟岸、飘然若仙、气质超凡……” 阿厌听他说了一大通夸赞男子的词语,视线却一动不动盯着那两只正蹲着吃草的兔子:“我想吃烤兔肉了。” 元斐:“……” 展月鸣:“玉兔糕也好吃。” 阿厌:“那是什么?” 展月鸣:“是一种糕点,把面粉,水还有糖和其他的食材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在一起,之后再捏成一只只雪白圆润的兔子形状,放在蒸笼蒸够时辰便可以吃了。” 阿厌:“想吃~” 展月鸣:“闻师弟院里的小厨房应该能做出来,等回了天元宗,你只要说想吃,他一定会吩咐小厨房去做。” 到时候他也去蹭吃。 阿厌:“嗯嗯!” 被忽视的元斐:“……” 听了他们一路讨论吃的,元斐将两人带到轻云楼门前。 听着透过层层香闺幔帐,以及楼里传出来一阵悠扬悦耳的琴音,元斐闭眼,舒服得身体的每一处都得到了安抚。 美人在侧,美酒入喉,还有天籁般的丝竹琴音相伴,这才是他这等俗人所向往的快活逍遥的日子。 四周,停着一辆又一辆的马车。 阿厌盯着眼前的牌匾,将那三个字念出来:“轻云楼?” 第182章 脸被戳了一下 第182章 脸被戳了一下 名字还挺好听的。 还带着一点诗情画意。 反正是阿厌无法理解的那种风雅境界。 只是阿厌不太明白,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她歪了歪脑袋,一双眼睛漆黑水润地盯着元斐:“元师兄,这就是你带我来玩的地方吗?” 元斐嘿嘿一笑,他拨开额前的那一缕发,故作风流道:“没错!” 作为小阿厌的师兄,他觉得很有必要教导一点小阿厌新的知识。 否则,小阿厌长期跟闻师弟那个沉默寡言又禁欲的闷葫芦待在一起,会连对风月之事该有的了解都不知道。 展月鸣额角落下一排黑线:“……” 早知道元斐是拉着阿厌来此等寻欢作乐的地方,他就不来凑热闹了。 看阿厌那副啥都不知道的模样,元斐顿时觉得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太少了,他决定,他今晚一定要让没见识的小阿厌长长见识:“这里,就是男人梦寐以求,恨不得一辈子都住在里面的温柔乡。” 温柔乡? 阿厌一头雾水。 元斐一手扯着已经不想说话的展月鸣,一手扯着盛满了好奇的阿厌,抬脚进了香风阵阵,幔帐漂浮的轻云楼。 一踏入门槛,阿厌就闻到了楼里的香风,她看到了身着各色漂亮衣衫,美得各不相同的女子,还看到了一些喝的醉醺醺的男子。 只是没等阿厌继续细看,便有一风情万种的女人扭着细软的腰肢儿款款走来。 接着,她说说笑笑地跟着元斐到了二楼。 阿厌还是头一次来如此热闹的地方,在元斐低着头跟那名风情万种的女子交谈时,阿厌则听着外面悦耳的琴音,跑过去推开了二楼的雕花窗。 她趴在窗台,瞅着下方正在舞动着曼妙身姿的女子。 小姐姐的腰肢扭啊扭的,瞧着好软啊~ 而弹琴的那名女子脸上遮着一层薄薄的面纱,她坐在一旁,纤细的手指落在琴弦处,悦耳悠扬的音符,在她指尖灵活地拨弄下合成一支不知名却极好听的曲子。 展月鸣拉开椅子坐下,瞧了眼阿厌趴在窗台看得正津津有味的画面,又瞪了眼元斐:“闻师弟把阿厌交给你,你就是这么带坏阿厌的?” 元斐一手掀开衣袍衣角,在案几旁坐下,伸手从盘子里面拿了一块糕点丢进嘴里,指了指对一切都充满好奇的阿厌:“你看,小阿厌分明很喜欢嘛。” 展月鸣:“……” 不一会儿,便有一群女子入室。 阿厌正瞅着下方精彩的舞蹈,看到一半,就发现有两名娇俏的女子正笑盈盈地盯着自己瞧。 还没等她说话,那两名女子便一左一右拉住她,把她往空着的那一张矮桌拉。 元斐身边围绕着几名妙龄女子,他见展月鸣不解风情地喝酒,随手抓过女子的衣袖把玩,道:“展月鸣,你到底懂不懂得什么叫做及时行乐啊?” 展月鸣眼眸都懒得抬:“酒不错。” 他对美人没兴趣。 阿厌被两名女子缠着,她坐姿端正,看到眼前一桌子吃的喝的也不敢动筷。 毕竟,清辞的叮嘱还言犹在耳。 突然,她的脸颊被旁边一位小姐姐用温热的指腹戳了一下。 第183章 小阿厌被轻薄了 第183章 小阿厌被轻薄了 阿厌不太习惯别人的碰触,她望向那名戳了她脸颊的女子。 那女子呀了一声,对上阿厌的眼神,想到自己方才唐突的举动,捂唇娇笑:“这位小公子生得好生娇美,就是这肌肤,也是嫩得仿若一戳就破呢。” 另一名围绕着阿厌的女子也道:“我也试试。” 她说着,手刚生到一半就被阿厌抓住了。 阿厌皱眉的时候,瞧着有几分威严,只是她年纪小,长得又好看,这样威严的神态出现在那张太过扎眼的脸上,怎么看都缺少了震慑人的威力。 元斐倒满酒,在一旁瞧热闹,尽管他的身边围了几名衣衫轻薄,容貌极佳的女子,但他也就是嘴上说说。 一旦那些女子靠近,便将人不轻不重地推回了原位。 见状,展月鸣乐了。 元斐这家伙,也就是张嘴说说罢了。 那名没能得逞的女子微笑着收回了手,她实在想要摸一摸阿厌的脸颊,忽然灵机一动,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绣工出众的银袋子,拿出一些碎银子给了阿厌:“这位小公子,你让姐姐摸一摸,我给你银子可好?” 阿厌盯着那银子,蹙起的眉瞬间舒展了。 有银子……那是没问题的。 屋内的女子一见那女子得了逞,便也纷纷丢掉了元斐,齐齐起身,提着裙摆跑到阿厌面前,再掏出一把把的银子放在桌上:“小公子,也让姐姐们摸摸脸可好?” 阿厌点了点头:“好。” 反正有银子拿,对方还是一群漂亮的小姐姐,她不吃亏。 忽然,一张银票放在阿厌面前。 那女子有点紧张地望着阿厌,她跟其他女子的想法都不一样,比起摸一摸阿厌的小脸蛋,她就比较有出息了:“小公子,姐姐想要亲一下你的脸颊,可好?” 阿厌正在把那些银子往随身的小背包里扒,听到女子的提议时,也没太听清楚,只埋头继续扒拉银子。 那女子便只当阿厌同意了,就照着那张白皙的脸颊亲了一下。 啵的一声~ 被亲过的地方,软软的,还带着温热的触感。 阿厌呆住了。 就在她在思考这算不算是被漂亮姐姐轻薄了的时候,她的桌上便多了好些张银票,接着,那些女子也不等她做出任何反应,她的另一边脸颊又被亲了。 这样一来,她的脸颊便留下了不少鲜艳的唇印。 由于太过惊讶,阿厌甚至连桌上的银票都忘记了收。 那些得逞的女子捂唇轻笑。 这位小公子长得好,肌肤滑嫩如雪,连脾气也好呢。 元斐为了让阿厌今晚高兴一点儿,不止安排了一批女子,没过一会儿,又有一群女子被送进来。 被轻薄的阿厌:“……” 桌上的银票越来越多。 展月鸣将嘴里的酒吞咽下去,想到来时的目的,望了一眼同样呆住的元斐:“你不是说,你带小阿厌来这里,是想要小阿厌多学一点风月之事吗?” 元斐嘴角抽搐了几下:“是啊……” 展月鸣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为什么我觉得不是我们在嫖,而是小阿厌被嫖了?” 元斐扭头,与他对视:“好像是唉……” 第184章 因为喜欢 第184章 因为喜欢 待屋内最后一位漂亮姐姐亲吻完阿厌的脸颊以后,像个木头人呆了良久的阿厌眨了眨木木的双眼,她扭过头,望着眼前几名年轻漂亮的女子,问道:“姐姐们,你们为何亲我?” 其中一名粉衫女子捂唇轻笑,凝视着阿厌饱满的朱唇,笑道:“自然是因为喜欢,因为小公子你生得好看,我们这些俗人啊,恰好又都是喜欢长得好看的人,便一时放纵了些。” 阿厌认真听着。 因为喜欢…… 另一名紫衫女子同样一笑,从放着糕点的盘子里面拿了一块绿豆糕放在唇边咬了一小口:“其实,我等色胚还想要亲吻小公子别的地方,无奈公子年纪还小,以及……有些地方,不是我等可以轻薄的,那是留给共赴白首之人的。” 别的地方? 阿厌再次懵了。 除了脸颊,她们还想怎么轻薄她? 几名女子见阿厌这副情窦未开,情事不懂的天真模样,又有点手痒,想在对方那滑嫩瓷白的脸颊摸一摸了。 起初开口的那名女子暧昧一笑,忽然竖起一根细细的手指,指了指阿厌的唇瓣,道:“比如说,小公子这张饱满欲滴的唇,我等色胚可真真眼馋得紧,也想要轻薄轻薄。 但我等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等色胚虽然贪图小公子美色,可这种只能留给心爱之人亲吻的地方,便不能让我等给祸祸了。” 阿厌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她这一趟也不算白来。 元斐心道这群女子着实大胆,虽然他带阿厌来这里玩的目的是开开眼界,学一点风月情事,不过看着阿厌被一群女子轻薄,还教导这些东西时,一向没什么羞耻心可言的他忽然倍感羞愧。 完了完了。 他家单纯可爱的小阿厌啊,就被他这么给祸害了。 展月鸣看不下去了,推了一把元斐。 再不阻止,小阿厌今晚在这里学到得东西就有点超纲了喂。 元斐赶紧跑过去,对着一群瞅着阿厌脸瞧的女子们道:“各位姐姐,眼看都亥时了,我们家小阿厌待得有些久了,家里还有人在等着她归家,今日就到这里吧。” 那群女子颇为惋惜地望了眼阿厌,道:“小公子,下次过来时记得通知我等啊,我们一定把钱袋子准备得足足的!” 阿厌点头:“嗯嗯!” 被一堆香风阵阵,身姿曼妙的漂亮姐姐亲,还有银子拿,这种出卖一下色相就能挣钱的事情阿厌觉得丝毫没有问题。 而且大家都是女子嘛,亲一亲没什么大不了的。 元斐送走那群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的女子以后,将门关上,瞧着阿厌桌子上的银子银票,也凑过去,玩笑道:“小阿厌,师兄我也有银子,你让我亲一亲呗?” 展月鸣翻了一记白眼:“禽兽!” 小阿厌才多大啊? 元斐这厮竟然就在打小阿厌的主意。 元斐笑嘻嘻地解下腰间挂着的钱袋子,翻出一叠银票放在阿厌面前,刚嘟起嘴唇要凑过去亲脸颊,就发现他的胸膛前被阿厌拿着的那根破竹竿给抵住了。 元斐嘟起的嘴唇恢复原状,一脸不解:“嗯?” 第185章 只允许漂亮姐姐亲 第185章 只允许漂亮姐姐亲 阿厌一手用落华抵着元斐的胸膛,阻止他的靠近,另一手还不忘把从漂亮姐姐们那里赚到的银子银票往背包里装,歪头一笑,问得很是真诚:“元师兄,要打一架吗?” 她只允许漂亮姐姐亲。 不过…… 她家清辞也可以。 闻言,元斐便回忆起来被阿厌武力值太高所带来的心理阴影,想到她是怎么打赢辛丛囿,又是怎么一挑四,怎么挡住辰瑛那一击的,当即怂了,连连摆手道:“我拒绝!” 傻子才跟小阿厌干架呢。 他本来修行就是关门弟子里最差的那一个,要是跟小阿厌交手,那不就等同于是被小阿厌当菜鸡虐吗? 他不喜欢被虐。 三人一道离开轻云楼的时候,晚间的街道已经不再那般热闹,还有一些卖小吃馄饨的小摊在路边。 阿厌背着鼓鼓的小背包,走在街道上,发现大家却都在看她。 怎么了? 元斐盯着她脸颊还没有清理干净的唇印,想到那些女子的热情奔放,努力压制住嘴角上扬的弧度:“这些人啊,都是贪图美色的,竟然都喜欢盯着小阿厌瞧。” 阿厌:“……” 是这样吗? 她将询问的目光落在展月鸣脸上。 对上这双清澈水润的眼眸,展月鸣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平时也是张嘴就撒谎的主,可一看到如此可爱的小师弟,便有一种欺骗她的罪恶感,于是抬眸望着布满星辰的夜空,答非所问:“今晚的星辰很美。” 阿厌跟着仰头,瞧了眼漫天星辰。 是挺美的。 客栈。 闻清辞手持书卷坐在房内,眉峰微蹙。 阿厌怎么还没回来? 终于,正在他准备吩咐临屿去寻找阿厌之时,外面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闻清辞有些急切地放下手里的书籍,快步朝门口走去,刚一推开门,就见阿厌跟元斐出现在眼前,。 阿厌的两边脸颊,还留着不少属于女子鲜红扎眼的唇印。 元斐本来是准备把送阿厌回来的任务丢给展月鸣的,对上闻清辞清冷威严的目光,他第一次在这位被所有人当做废物的师弟身上感受到了压迫感。 这迫人的气势……竟然比掌门和几位长老还可怕! 闻清辞一把拉过阿厌,冷冷地望着元斐:“元师兄,你到底带阿厌去了什么地方? 又为何到现在才回来?” 元斐:“……” 这快要冻结的空气,以及这凉飕飕的氛围,怎么那么恐怖啊。 面对闻清辞的问题,一向能言善辩的元斐忽然语塞了。 倒是阿厌察觉到闻清辞的不高兴,不解地望了一眼,如实道:“元师兄跟展师兄带我去了轻云楼,元师兄还说,那是男子待在里面就不想要再出来的温柔乡。” 温柔乡…… 闻清辞唇角勾起危险的弧度,眼神尤其冰冷,一跟阿厌说话,语气又在转瞬间温和如初:“阿厌在那里看到了什么?” 元斐在这样逼人的气势下站立,只觉得胆战心惊,他干笑着扯了扯唇,拔腿开溜:“闻师弟,你跟小阿厌慢慢聊,我先回房休息了。” 阿厌:“……” 第186章 被吓出一身冷汗 第186章 被吓出一身冷汗 一直到溜回房间,元斐回想起方才闻清辞那冷冰冰的眼神,至今还小心脏乱跳。 他感觉到额头有些湿润,便抬手摸了摸,这一摸才发现他竟然满头冷汗。 闻师弟的眼神…… 这般迫人的气势,着实可怕。 也幸亏他溜得够快,不然若是继续留在那里,他觉得自己迟早会被闻清辞冷飕飕的眼神直接冻成一座雕塑。 接着,元斐又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起身离开房间。 叩叩叩! 展月鸣立在屏风后,长指解开层层外衣,正要解开里面的白色中衣沐浴时,听到外面急促的敲门声皱了皱眉。 他停止了解衣衫的动作,走过去将门拉开。 元斐还沉浸在刚刚的后怕里面,他迷迷瞪瞪地走到一旁坐下,喝了两杯茶压惊,不等展月鸣先开口,他便又突然冷静,一改平时的嬉皮笑脸,正色道:“展月鸣。” 展月鸣眉梢一挑。 他认识元斐多年,还是头一次在元斐脸上看到如此神色。 元斐摸了摸已经没有了冷汗的额头,缓缓道:“方才我送小阿厌回去的时候,闻师弟看我的眼神,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我也算是见过不少大场面的人,还从未在谁的眼神下被吓出冷汗过。” 展月鸣听他说完,对此毫不意外,只是一笑:“怎么? 你才发觉咱们这位柔弱不能自理的闻师弟气势逼人吗?” 果然是元斐。 整日没心没肺的,连反射弧都聪明人慢上许多。 元斐一脸惊讶,等回味过来展月鸣话里的意思,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展月鸣走到他对面的位置坐下,道:“他的父亲闻城子当年是天元宗最出名的天才,与二长老尹匩都是岳凡宗师的关门弟子,是被给予厚望的人。 后来,闻城子离了天元宗,带着其妻创立了庇佑一方安宁的明羽山庄。 纵使闻城子堕入魔道,最后疯疯癫癫的,可谁都无法否认他曾经的辉煌。 元斐啊元斐,你也不想想,闻清辞有这样一位惊才艳艳的父亲,他又能差到哪里去?” 元斐:“……” 展月鸣就从来不敢轻视这位闻师弟。 即便谁都知晓他无法修炼,即便谁都可以欺负闻清辞。 当年,他才入天元宗,就对这位被称作废物的师弟很感兴趣,便一时兴起,派人在私底下调查了一番。 “我还得到了一点旁人不知晓的消息,说是闻师弟幼时曾经使七星盘全亮,若非他遭遇了毁天灭地般的变故,而今的云洲大陆,必然有闻师弟的一席之地。” 元斐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便被展月鸣的话勾起了好奇心:“你别藏着掖着了,依照我对你的了解,你知道肯定不止这一点。” “确实如此。” 展月鸣与元斐相交多年,早已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便也不隐瞒他:“我还听说,闻师弟当年筋脉被废以后,在明羽山庄被灭的情况下,还以一己之力保护山庄部下平安离开,甚至还让那股不知名的势力除了一人逃走之外,使得其他参与的人尽数身亡。” 元斐瞪大眼睛,震撼不已:“天……” 第187章 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第187章 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房内,安静到周遭流动的空气仿若凝固了般。 阿厌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观察着闻清辞的神色,发现她家清辞确实不怎么高兴。 是因为她跟元师兄去了轻云楼吗? 敲门声响起。 临屿端着一盆热水进来,将其放在旁边的桌上,瞅着阿厌左右脸颊的唇印,道:“小阿厌,你那元师兄也真是荒唐,竟然把你带到那种寻欢作乐,颠鸾倒凤的场所。” 阿厌乖乖坐着,见闻清辞此刻不想要搭理自己,便望了眼的临屿:“寻欢作乐? 颠鸾倒凤?” 闻清辞横了一眼临屿。 这些词不该说。 临屿:“……” 他好像总是一张嘴就说错话。 迎上阿厌等着他解释一番的眼神,临屿呵呵一笑,心想即便阿厌现在还无法理解这些动词的意思,等再过两年多半也就明白了。 然而,当着自家少主的面,他断然是不敢带坏阿厌的:“这个不重要的,小阿厌要记住的是,以后不要随便跟你那位不靠谱的元师兄去那种地方了,你还小,有些事还是应该在合适的年纪知晓。” 这么说总该没问题吧? 谁料,闻清辞将帕子丢进热水里,对努力挽回错误的临屿道:“出去吧。” 临屿:“是。” 阿厌目送着临屿离去,再看着门被关上,她思索了一番临屿的话,觉得临屿说得还是很有道理的。 于是,她很乖巧地承认错误:“我答应清辞,以后不去轻云楼了。” 虽然那里挺好玩儿的。 闻清辞将打湿的帕子折叠成方块,一手捏住阿厌的下巴,一手拿着湿帕柔柔擦拭着残留在阿厌脸颊的唇印,问道:“阿厌在里面都看到了一些什么?” 阿厌:“刚进去的时候看到了一些坐着说话喝酒的男男女女,然后我跟着元师兄和展师兄上了楼,去了房间,站在窗口处看到了弹琴和跳舞的漂亮姐姐。 之后,房间里来了一群又一群的漂亮姐姐,她们贪图我的美色,再然后,我就被漂亮姐姐们轻薄了。” 闻清辞有些诧异:“就这些?” 阿厌点头:“就这些。” 闻言,闻清辞清冷严肃的面色好了一些。 还算元斐有分寸,没有做过。 看着唇印一点一点被擦拭干净,阿厌的脸颊恢复熟悉的瓷白,闻清辞再问:“那你们在房间发生了什么,你的元师兄,是否对那些姐姐动手动脚?” 阿厌当时被一堆漂亮姐姐围着,没怎么去注意其他的。 听了闻清辞的问题,她绞尽脑汁,终于回想起了一些零碎片段,摇头道:“没有。” 闻清辞:“没有?” “嗯。” 阿厌点了点头,她视力还算不错,看得很清楚:“展师兄没有让漂亮姐姐们近身,元师兄也没有,反倒是那些漂亮姐姐一靠近,就被元师兄推开了。” 闻清辞脸色更柔和了。 是他误会了。 经过阿厌这么一说,闻清辞才发现,原来他们那位恣意风流,被所有人以为经常眠花宿柳的元斐师兄,其实是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第188章 亲了一口 第188章 亲了一口 想想他刚刚对元斐师兄的眼神和冷冰冰的态度,阿厌注意到闻清辞的面色已经重新温柔下来以后,小声道:“清辞,你对元师兄的态度有点差。” 她都感觉到元师兄是落荒而逃了。 闻清辞往前倾了倾,擦拭阿厌脸颊的动作愈发温柔:“等明日,我就去跟元师兄道歉。” 阿厌嗯了一声。 她忽然间明白过来,闻清辞没有指责她跟元师兄去轻云楼,而是询问她在里面看到了什么,说明他其实并没有生气她去寻欢作乐的。 阿厌疑惑地眨了眨眼眸,小手扯了扯闻清辞的衣襟,凑近他,盯着他深邃不见底的眼眸,问:“清辞,你既然不是因为我去轻云楼生气,那你气什么?” 她的突然靠近,拉近了与他的距离。 望着她漆黑明亮的瞳仁,闻清辞心跳慢了半拍,替她擦拭脸颊的动作一顿,连原本匀称的呼吸都放慢了。 他往后退开一点,将染了女子口脂的湿帕丢进热水里洗了洗,道:“我是生气阿厌晚归。” 都亥时了。 理智告诉他,阿厌跟元斐和展月鸣在一起不会出事,一般人也没有办法奈何阿厌。 可人啊,一旦心里有了牵挂,便会控制不住地去想。 这便是庸人自扰了。 “原来是这样啊。” 阿厌一笑,经过今晚的事情以后,她暗暗保证绝对不会再发生晚归的情况。 想到背包里的银子银票还有给闻清辞带的糖炒栗子,阿厌眉梢轻扬,立即将其倒在桌上。 她拿出糖炒栗子,牵过闻清辞的手,抓住一把,放在他的掌心:“还是热的。” 闻清辞手里还沾着湿润的水迹,将掌心里的糖炒栗子剥开尝了一颗后,便将剩下的放在桌上。 他重新从盆里拿起湿帕拧了一下,热水从他骨节分明的指尖流出,叮叮咚咚的落入盆中,再对她残留着女子唇印的另一边脸颊开始擦拭,又瞧了一眼那些银子银票:“阿厌,你是从哪里得来这么多银钱的?” 阿厌得意地哼哼了两下:“是轻云楼的姐姐们给我的!” 晓是闻清辞见多了世间不少稀奇古怪的事,也是头一次听说欢场女子把金银财宝往嫖客兜里送这等事情。 阿厌笑得眉眼弯弯,沾沾自喜地摸了摸滑溜溜的脸颊:“那些姐姐们说喜欢我,还说贪图我的美色,为了轻薄我一番,就拿着银子银票给我,我想着被漂亮姐姐轻薄没什么,就随她们了。” 她说完,把所有银子银票都往闻清辞面前推:“都是清辞的。” 闻清辞一愣。 阿厌眼眸滑过一丝狡黠,趁闻清辞没反应过来,她用手指勾住少年的下巴,再往前一凑,动作极快地偏过头,在他脸颊亲了一口。 啵~ 极响亮的一声。 闻清辞:“……” 湿帕脱手,掉落在地。 脸颊,还残留着被阿厌亲过的触感与温度。 阿厌活学活用,把那些女子用在她身上的那套全用在了闻清辞身上:“那些姐姐们就是这样,亲我一口,就给我银子,现在,我用我所有的银子,换亲清辞一口。” 闻清辞:“……” 第189章 色心不改还想轻薄 第189章 色心不改,还想轻薄 干完坏事儿,阿厌沾沾自喜地哼了一声,她盯着方才被她亲过的位置,回味起亲吻她家清辞脸颊的那种成就感以及调戏良家少年的流氓行为,朱唇翘起的弧度更深。 这一刻,她算是体会到了漂亮姐姐们轻薄自己的快乐了。 轻薄清辞的感觉真的是非常非常好啊! 闻清辞仍旧保持着那样的姿势待待坐着,心跳不受控制地跳着。 他凝视着烛光下巧笑娇美的阿厌,有一股夹杂着暧昧好似蜂蜜一样的甜混合着空气,渗入他的呼吸道,再进入他的体内。 阿厌她…… 阿厌丝毫没有觉得此举有何不妥,倾身靠近没有反应的闻清辞,她盯着少年的脸庞在烛光下一点一点染上红润,惊奇地瞪大了眼睛,再用手指按着闻清辞变色的那块肌肤,问道:“清辞,你的脸还会变颜色吗?” 她的话,拉回闻清辞的理智。 他身形往后退开,与阿厌拉开距离。 注意到阿厌的脸颊已经没有了那些风月女子留下的唇印之后,闻清辞弯腰,将掉落在地的湿帕捡起来,丢回盆里。 啪—— 湿帕被丢在水盆里,溅起水花。 那水花在原本平静水面溅起的涟漪,一圈又一圈地散开。 闻清辞立在那里,瞧了眼许久没有归于平静的水面,一直到水面的涟漪消失,他心底的震撼和悸动也没有跟着消失。 阿厌见他半天不说话,想到自己方才轻薄的行为,这才觉得有点不妥。 寻常的良家女子要是遇到了贪图美色的恶霸,心内多半也是恼怒,恨不得杀了对方或者羞愤到无地自容的。 而她方才在没有经过清辞的同意下贸然轻薄,似乎跟那欺男霸女的流氓没什么区别。 如此一想,她便收敛了笑意,老老实实地道歉:“清辞,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不要跟我计较好不好?” 诚恳地道完歉,阿厌乖巧地垂着脑袋,无措地绞着手指。 她不会哄人,暂时也想不到方法来哄闻清辞,便只好再次将那一桌子的银两银票往他面前推:“清辞,你别生气,也别不理我,这些东西,全部是我给你的补偿!” 她拿这些,本来也是想要给他的。 闻清辞偏过头,移开目光。 他的耳根微热,身上的肌肤也仿若被盛夏酷热的太阳晒着一般,原本白皙的耳根,在阿厌看不到角落染上一层媚人的霞色。 “我没有生气。” 只是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一时失措,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阿厌,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来处理眼前的突发情况罢了。 没有生气? 阿厌眼睛一亮,视线忍不住又盯着他的脸瞧,小声开口:“那……清辞如果不是因为我亲了你生气的话,是不是说明,我下次想亲清辞,就可以直接亲了?” 闻清辞已经惊讶得说不出完整的话了:“这……” 为何阿厌的关注点跟正常人的思维完全不相干? 阿厌追问:“是吗?” 她能问出这种问题,摆明是色心不改,还想轻薄的意思。 第190章 我这是遭报应了吗 第190章 我这是遭报应了吗 阿厌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脑回路跟常人脱离。 对于轻薄了清辞的举止,她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也害怕清辞生气,但她丝毫没有一点害羞或者是停下的意思。 她站起身,朝着闻清辞靠近:“你回答我啊。” 闻清辞下意识地往后退。 他是真的不知晓该怎么处理眼前这种状况。 因而,面对阿厌这般直接大胆的问题时,向来能言善辩,足智多谋的闻清辞在这一刻大脑也跟不上思考速度了。 阿厌是异常执着的人,若得不到答案,就会把注意力一直集中一处。 眼见闻清辞眼神闪闪躲躲的,还跟她拉开距离往后退,她便索性一直往前走。 直到闻清辞的身体靠在了墙壁。 避无可避。 见逃不过阿厌的追问,闻清辞反倒冷静下来了,他不再往后退,也不再用闪闪躲躲的态度来应对,只道:“阿厌,你怎会突然这般?” 早知道不让她跟着元斐出去了。 现在虽然得知元斐并没有教坏阿厌,在轻云楼的所作所为也有风度尺度,但阿厌去了轻云楼一趟,倒是跟那里的姑娘相处得融洽,还把从那些姑娘身上学来的那套活学活用在了他身上。 阿厌一笑:“因为喜欢啊。” 闻清辞:“……” 罢了。 暂且不跟她讨论这些了。 下一刻,闻清辞抬起手,在她的小脑袋上按了按。 他不会阻止阿厌的成长,即便学一点轻薄行径也没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日后,不可将你这套行为说词用在他人身上。” “嗯嗯!” 阿厌连连点头,她才不会对别人这样呢:“我只对清辞这样。” “……” 闻清辞再次被撩得不知所措。 阿厌又道:“我也只喜欢清辞,只轻薄清辞。” 谁都没有她家清辞好看。 谁也没有她家清辞宠她护她。 闻清辞今晚的心跳不受控制地跳动了好几次,他是拿这样可爱天然撩的阿厌没有办法的,又很清楚眼下也不适合跟阿厌说什么男女有别的话题,只好转移话题:“明日一早,我们就要动身回天元宗了,阿厌,你早点洗漱安置。” 阿厌正要点头,牙齿忽然一痛。 她皱起眉。 闻清辞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问道:“阿厌,你怎么了?” 阿厌感觉到那颗松动了几日的座牙不再晃动,于是用舌尖在那个位置抵了抵,发现那里已经没有了牙齿,再一寻找,便将掉落在口腔里的那颗牙齿找了出来。 她将其拿在手里一瞧。 明亮的烛光下,那颗洁白的座牙上还带着血丝,阿厌想到方才轻薄闻清辞的行为,嘴角一撇,问道:“我这是遭报应了吗?” 见状,本来还在担忧的闻清辞突然笑了。 少年面容清俊绝美,一举一动都好看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手帕中央还放着阿厌上次掉的那颗座牙,然后将阿厌手里现在拿着的那颗座牙放进水盆里清洗干净,与那一颗放在一起包好,温柔一笑,道:“是遭报应了。” 阿厌:“……” 第191章 这么小就成了断袖 第191章 这么小就成了断袖 翌日。 一大早,方必清便跟客栈老板结清这几日的房钱和饭钱,再召集所有弟子将采买的物品用车辆装好,经过再三轻点确认无误后,在午时动身。 一行人刚出客栈,就听到了敲锣打鼓的声音。 周围街道的百姓自动站在两旁,给中间正在敲锣打鼓的迎亲队伍让出一条道来。 只见,几十人腰间系着喜庆夺目的大红绸布,还有几人抬着一顶红轿子,轿子前,是吹吹打打的家仆。 骑马走在前头的男子五官端正,气质较之文弱男子添了几分武者的粗矿,他年纪约莫二十几岁,身形英伟高大,穿着一袭新郎成亲时常见的红衣。 那男人生得一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眸,明明是大喜之日,但因着他过于严肃的面貌,使他看起来毫无喜色。 突然冒出来的迎亲队伍,也挡了方必清等人的道。 围在街道两旁的百姓议论起来。 “这是谁家迎亲啊?” “劳资在镇上住了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过谁家要嫁女儿或者是谁家要娶媳妇儿啊,还有为首的那个新郎官,以及家仆都是生面孔。”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唉。” “……” 叶长歌望着眼前成亲的场面,备感新奇,她长这么大,也是头一次见到迎亲时弄出来这么大的阵仗,忍不住拉了拉琴襄,问道:“师姐,迎亲的排场都这么大吗?” 琴襄一笑,她还没去天元宗前,幼时曾经在家族中目睹过几场婚礼:“这还是比较常见的,若是一些更有身份权势的人家,他们迎亲的阵仗比这还要气派许多。 而且,将来若是长歌师妹有了心仪的男子,估计掌门给你准备的婚礼比这种迎亲队伍还要气派数十倍。” 闻言,叶长歌皱起了眉:“我比较喜欢修行。” 她想要成为辰瑛前辈那样的宗师。 当然,对于感情叶长歌也是并不排斥的。 若是遇到了喜欢的男子,她想,对方肯定会是一名天赋绝佳的修行者。 到时,他们二人互表心意,结成伉俪,便可以双修。 若是这一辈子无法遇到心仪之人,她便不嫁,留在天元宗一生陪伴在父亲身边,与修行相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阿厌困倦地靠在闻清辞胳膊处,她两只手搂住闻清辞的腰身,本来闭目养神好好的,听到这吹吹打打的声音,顿时被眼前的动静弄得不得不睁开眼。 好吵~ 闻清辞被她如此缠人地抱着,难免接收到了来自百姓们暧昧的眼神。 光天化日,两个长得如此好看的公子抱在一起,画风养眼,再加上云洲大陆也不乏断袖之风,故而,有一些人便会将闻清辞跟阿厌理解成为这种关系。 啧啧~ 这年纪瞧着还小啊。 这么小就成了断袖,家里的长辈都快气死了吧。 方必清等人往人群里退了退,给迎亲队伍让出更宽阔的地来。 忽然,人群中从好几处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惊得站在街道两旁的百姓失声尖叫,并在慌乱之下乱跑乱撞,乱作一团! 第192章 苍皿剑徐涟 第192章 苍皿剑,徐涟 “啊——” 百姓的声音从各处响起。 随着鞭炮声结束,人群好几处又出现了当场死人的状况,鲜血流满一地,吓得周遭的百姓更加乱作一团,大家惊慌失色地乱撞,一些人在其中被挤得浑身是伤。 拥挤中,很多人被挤散了。 有的被挤到了角落;有的被踩到了脚;有的则摔倒在了地上。 很快,孩童的哭声响起。 阿厌一行人也被这股拥挤的力道冲散,她原本抱清辞抱得好好的,突然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力道,将跟她抱在一起的闻清辞冲撞开。 当她意识到跟闻清辞被挤散时,身边已经没有了他的存在。 清辞呢? 阿厌慌张地望着一张张陌生的脸,强迫自己稳定心神,迅速冷静。 清辞今日穿的是墨绿长袍。 墨绿色…… 阿厌眼睛一亮,娇小的她站在人群中央,视线透过一张张惊慌失色的陌生面孔,开始寻找穿墨绿色衣衫的少年。 找了许久,却一无所获。 是阴谋。 这是一场事先就做好的局。 是冲着清辞来的。 方必清等人同样也被人群给冲散了,等大家再次聚在一起的时候,周遭早已经是鸡飞狗跳。 原本的围观看热闹的百姓散去,只留下几具穿着粗衣麻布的百姓尸体。 琴襄护住叶长歌,问道:“师妹,你怎么样?” 叶长歌摇了摇头:“我没事。” 展月鸣跟元斐站在一起,两人环顾四周总算发现了阿厌的身影,两人将阿厌带到大家一处站好,然后才发现阿厌总是带着笑意的小脸此时格外的冷。 连眼神也变了。 方必清没来得及观察周围的情况,待发现大家都在,唯独闻清辞不见身影以后,他心里一慌。 见阿厌抿唇不语,一双漆黑的眼睛布满杀意时,方必清问道:“小师弟,闻师弟呢?” 阿厌:“……” 临屿:“……” 在一具尸体旁边,一个哭得满是鼻涕眼泪的孩童蹲在那具尸体的身边,一边哭,一边哽咽道:“爹爹,您醒醒,您怎么了? 你不是说还要带我去买风筝吗?” 很快,在另外一处的尸体旁也响起了女子的哭泣声。 方必清这才看清全局。 五具尸体,都是穿着普通衣衫,毫无反抗能力的百姓。 随着马蹄声响起,原本的迎亲队伍一把扯掉腰间系着的红布,拔出佩剑,在为首的红衣男子命令下将方必清一行人包围起来。 阿厌瞅着坐于马背正在用帕子擦拭佩剑的男人。 那男人擦拭完佩剑,对上那几具尸体的家人满是仇恨的目光时,毫不在意一笑:“为了制造这场混乱,不死几个人实在没办法成功,不过,能够死在我这把苍皿剑下,为我的苍皿剑增加一丝威力,也是他们的福气。” 男人说完,对一旁的属下道:“给那些尸体的家人每人一户百两银子,就当是安葬费了。” 那属下领命:“是。” 方必清握紧手里佩剑,看着无辜的百姓被杀,骨子里的热血与正义瞬间苏醒,声音里也混合着怒意:“苍皿剑,徐涟。” 第193章 敢动清辞 第193章 敢动清辞? 叶长歌下山极少,对云洲大陆的名人了解更少,而她所知道的那些,也大多从其他弟子们的议论中得知的,其中,就有徐涟的名字:“那个以血养剑的徐涟?” 方必清:“没错。” 徐家? 见鬼的修真百家! 用这种伤天害理的方式来养剑,跟邪魔外道有何区别? 阿厌捏紧落华,冷静的目光在周围扫视一圈。 他们一行人被徐涟所带来的的近百修行者围在其中,想到闻清辞,她的眼底,蒙上一层仿若要灭绝人世的戾意! 敢动她家清辞? 找死! 叶长歌反应过来此事跟徐家有关之后,望着跟他们在一起的徐岩,道:“徐岩,你不是徐家少主吗? 还不快让你家的狗奴才说出闻清辞的下落!” 徐涟神色一沉。 狗奴才? 不愧是天元宗的掌门千金啊,什么得罪人的话都敢说。 徐岩在心里冷笑,面对叶长歌那副命令的口吻,满是不屑。 也就只有在天元宗,他才会把叶长歌当回事儿,可一旦出了天元宗,叶长歌算什么东西? 对上大家质问的目光,徐岩倒是略显惊讶,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把闻清辞的生死放在心里。 元斐拔出腰间佩剑,不管徐家密谋的事情徐岩知不知情,有没有参与,但只要徐岩还在这里,他们就有跟徐涟谈判的资本,他用剑抵着徐岩,道:“徐家少主,快让你的狗奴才告知我闻师弟的下落吧。” 展月鸣只当没看见,手却落在腰间的佩剑,一副随时都能豁出性命干架的架势。 徐岩没料到元斐竟然会这般对他,他一边暗暗恨得牙痒痒,一边又害怕元斐手中的剑不长眼,装傻道:“元师兄,你别这样对我啊,我虽然是徐家的少主,可我真不知道家中的谋划,也不知道他们要把闻师弟抓走做什么。” 潘冲出面为他说话:“元师兄,闻清辞是你的师弟,难道徐岩就不是吗?” “……” 元斐握剑的手未松。 当他蠢吗? 这种撇干关系的说法,谁信谁没脑子。 方必清望着那几具浑身是血躺在地上的尸体,听着孩童妇孺的哭声,再看骑在马背上的徐涟时布满杀意。 他知晓阿厌跟临屿都很担心闻清辞的处境,便道:“阿厌,临屿,你们先去找闻师弟,这里交给我们。” 叶长歌与琴襄也拔出佩剑。 他们一行人皆不是寻常之辈,徐家再嚣张,也不敢拿他们怎样。 阿厌:“好。” 临屿:“多谢。” “走?” 徐涟布满茧子的手指落在苍皿剑上。 苍皿剑适才经过了鲜血滋养,寒光极胜,美中不足的是,那只是几个百姓的鲜血。 若是修行者的便更好了。 “我徐家隐忍多年,挖空心思才设计出这场迎亲的好戏,而今,又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把闻清辞弄走,你们觉得,我会让你们有反抗的机会吗?” 叶长歌:“你什么意思?” 方必清等人意识到不妥,尝试着凝结周身真气,却发现使不上一点力气。 元斐咬牙:“卑鄙!” 展月鸣捏紧拳头:“无耻!” 临屿眸色布满担忧:“想来,他们是在客栈就动了手脚。” 第194章 敢动小师弟劳资做鬼也要杀了你 第194章 敢动小师弟,劳资做鬼也要杀了你! 阿厌想的没错。 这就是一场针对闻清辞布置的局。 徐涟只当做没听见那些不友好的言词,他的视线,透过一张张面孔,最后落在身材最纤细瘦弱,一张脸也最出众的阿厌脸上,惊艳道:“哟,这小娃娃长得漂亮!” 徐家决定出动,自然不会事先不做足功课。 再加上徐岩还是天元宗的内门弟子,有关天元宗的事情,徐岩也都有在事先告诉过徐家人。 因而,徐涟很清楚,眼前这位模样动人的少年,就是那位被天元宗破格收入的弟子,也是将辛丛囿给击败的人。 说起辛丛囿,徐涟眼底滑过恨意。 数月前,他还败在辛丛囿手下呢。 元斐一听这话,心知用徐岩拿捏徐涟没用,只好放弃谈判的想法,赶紧上前,张开手臂将阿厌护在身后,满是警惕:“我听说徐家养了很多的狗奴才,其中,徐涟除了有以血养剑的癖好,还喜欢玩弄貌美的小少年。” 他家小阿厌生得那般好看,可千万不能被这等畜生糟蹋了。 展月鸣也上前一步。 一时间,方必清等人自动围成一个圈,将年纪最小的阿厌护在最中央。 眼下,他们真气尽失,想要护住阿厌不受欺辱,就只能同徐涟拼死一搏。 徐涟一笑,眼神透着一丝阴邪:“你们还挺了解我。” 他确实看上了阿厌。 先不说眼前少年在天元宗那些惊才艳艳的事迹,就说这张娇美到连世间女子都比不上的脸庞……若是能把她囚禁在身边慢慢玩弄,不失为人生一大美事。 阿厌望着眼前护住她的一道道身影,心有触动。 前世,她孤身一人被世间之人追杀厌弃,在她浑身是伤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敢站在她的身边,也没有一个人愿意。 没想到,这一世竟然会有这么多人愿意护着她。 徐涟原本只打算按照家主的吩咐将天元宗的一群弟子困在这里,方便其他的人抓走闻清辞行事,如今见到阿厌,忽然改了主意:“小娃娃,你且到我跟前来,让我好好瞧一瞧。” 元斐拉过阿厌的手腕,冲着徐涟呸了一口:“去你妈的,今日,你要是敢动我小师弟,劳资后做鬼也要杀了你!” 叶长歌:“我天元宗必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琴襄:“霜元门亦是!” 临屿虽然没有说话,却默默靠近了阿厌。 想到少主对阿厌的重视程度,以及在天元宗看着阿厌一点一点长大的交情,他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决心! 阿厌心神重颤。 明明大家都真气消失了,在如此危难之际,他们不但没有逃跑,而是站出来守护在她身边。 阿厌水润的朱唇勾起一抹美得惊人的弧度,眼角的泪痣娇艳殷红。 想想上一刻以为大家能够应付便打算丢下他们的自己,阿厌突然觉得自己很自私,凝视着元斐手里的剑,她伸手过去。 清辞要保护,师兄师姐们她也要保护! 娇嫩的肌肤,被利剑划破。 一滴刺目的血流下。 紧接着,一股柔和的真气自她指尖发出,将流下的那滴血凝在了半空! 第195章 忘了说我百毒不侵 第195章 忘了说,我百毒不侵 元斐握着剑,当阿厌的指腹擦过锋利的剑身时,他最先感受到动静,也最先反应过来,本想问问阿厌干嘛要弄伤自己,可在看到阿厌的动作时却呆住了。 小阿厌想做什么? 阿厌望着那滴被凝在半空中的鲜血,一手置于下方稳稳地将其用真气固定住,另一手抬起,大拇指与中指相接,一股真气自其间发出! 那颗凝固的鲜血忽然破碎成无数个更小的血点,朝着四面散开! 徐涟惊讶不已:“你怎么还能催动体内真气?” 他们昨晚便做足了准备,往阿厌一行人的房间里添了一点药物。 这药物,不会伤人性命,只是会暂时将他们的真气封存,无法催动罢了。 按理说,阿厌应该真气全失才对。 阿厌没理会徐涟和众人的惊讶,在做完这一连串动作后,她想到元斐等人方才拼死相护的反应,就猜到徐涟必然是对她动了什么应该下地狱的心思。 她仰起头,望着头顶的蓝天白云。 她不知道徐家的人想对清辞做什么,也不知道清辞现在在哪里,而她之前召唤过的信蝶显然是没有办法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清辞的,所以,她需要召唤大量的信蝶。 幽玄谷的信蝶,只有谷主才能召唤。 当初,她闲来无事,就把召唤的法子教给了姜絮。 除却需要音符与口诀的召唤方法,最直接省事的方式,就是历任谷主用自己的鲜血为引,召唤信蝶出动。 每当幽玄谷谷主继任时,老谷主都会将方法交给下一任新的谷主。 前世,幽玄谷出事的时候,老谷主来不及给她举行继承谷主的仪式,有关这一环节,也是她某次不小心经过听老谷主跟他的心腹谈起的。 方必清望向她,眼里布满惊讶:“小师弟?” 阿厌只是抬眸望着蓝天。 很快,有了第一只通体雪白周身散发着荧光的信蝶到来之后,便涌来了越来越多的信蝶。 成千上万只信蝶聚集成一线,围绕着阿厌的头顶飞舞,极有秩序地形成了一个华美漂亮,雪白耀眼的圈。 阿厌抬手,便有信蝶停在她的指尖,扇动着莹白如雪的翅膀。 叶长歌满目惊艳,她在天元宗长大,见过各种颜色的蝴蝶,也见识过通灵识的蝴蝶是何模样,却独独没有见过这般漂亮的,像是从仙境飞来的一般。 蝴蝶的翅膀雪白雪白的,每一条细细的纹路交错,真真好看极了! 片刻后,信蝶又消失了。 叶长歌显然忘记了目前面临的危机,被眼前的一幕吸引了。 若说方必清最初的惊讶,是因为得知阿厌没有中招真气尚在,那么,现在方必清眼底的惊讶则是因为阿厌召唤信蝶的本事。 他的脑海里,浮现一张少年俊美英气的脸。 记忆中的少年,曾经也如阿厌一般召唤过这种美轮美奂的蝴蝶。 哒哒—— 徐涟勒紧缰绳,持剑指着阿厌的方向,问道:“你怎会没有中招?” 阿厌握着落华的五指收拢,对上徐涟布满杀意的眼神,目光一暗,下巴微扬,道:“忘了说,我百毒不侵。” 第196章 姜絮哥哥又发疯了 第196章 姜絮哥哥又发疯了 幽玄谷。 守在信蝶谷外的弟子看着一只只信蝶忽然朝着同一个方向飞走,大惊失色地朝着姜絮平日歇息的地方跑去,他将姜絮请来的时候,就见信蝶成群地从头顶飞过。 “副谷主,你看!” 那名弟子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景象,惊讶极了。 在幽玄谷的弟子都知道,能够召唤信蝶的人只有每一任谷主,自几年前他们的新谷主离世以后,谷中唯一能召唤信蝶的人便只有副谷主姜絮。 副谷主都没召唤,那会是谁干的? 姜絮见状,不但没有慌张着急地把信蝶召唤回来,反而呆住了。 周围的一些弟子:“副谷主?” 谷中四位堂主三位都在闭关,唯一没有闭关的便只有颜绾绾跟其弟弟颜霂白了。 两人原本一个在研究阵法,一个正调皮地拿着剪刀修剪多余的花枝,听到谷中的动静时,便跟了过来。 几年过去,当年入谷时五官还未彻底长开的颜绾绾已经出落得姣若秋月,她着素色衣衫,看到呆住的姜絮时,走了过去:“姜絮,这是怎么回事?” 颜霂白望着朝着同一个方向飞去的信蝶,发出哇的一声,然后望着姜絮,问道:“姜絮哥哥,是你做的吗?” 姜絮忽然笑了。 那是发自真心的笑。 在幽玄谷这么多年,姜絮行事难以捉摸,性格也变得越来越冷漠,平时在一众弟子面前也都是冷若冰霜的模样,如今一笑,那张俊朗出众的脸便没了平时的难以接近。 笑着笑着,他的眼里涌现一层泪花。 当初,他按照阿姐的吩咐护好颜绾绾和幽玄谷的弟子们以后,过了两日,姜絮猜到围攻幽玄谷的人应该走了,于是带着人回去。 事到如今,即便他亲手挖坑埋了阿厌的尸体,亲手立了碑,他依旧自欺欺人地觉得她还活着。 颜绾绾:“姜絮?” 姜絮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神情激动地道:“是阿姐……是阿姐!” 颜绾绾:“……” 颜霂白看了一眼自家姐姐:“……” 姜絮哥哥又发疯了。 …… 方必清收敛好惊讶与惊喜交加的心绪,他不知道眼前的阿厌跟记忆中的那位少年有何关联,但他知道,作为大家的师兄,他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阿厌,你不用管我们,徐家再怎么样都不会对我们动手,你方才那般做应当是为了寻找闻师弟吧? 徐家的方向是小镇的东南方,我想,你如果顺着东南方追应该能找到闻师弟。” 阿厌压根分不清具体的方位:“东南方是在哪里?” 元斐:“……” 没文化,真可怕。 展月鸣指了指某个位置,道:“往这边追。” 阿厌:“……”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她? 要是早告诉她,那就不用召唤出信蝶群体出动了。 听着方必清的话,徐涟先是冷笑,随后翻身从马上下来,缓缓道:“方公子,你也太天真了吧? 今日你们天元宗的人都在这里,即便我瞒着家主私底下杀了你们,也不会有人知晓。” 第197章 动清辞者统统该死 第197章 动清辞者,统统该死! 徐涟落地站定,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中浮现一丝狠毒,他握着手里的苍皿剑一翻转,寒光毕露! 这些年,为了增强苍皿剑的威力,他杀了不少人。 这里被困住的年轻后辈,都是新一代中修行天赋极佳,心性极佳的。 而这一类修行者身体里流淌的血液,干净纯澈,真气精纯,要是用他们的鲜血来养剑,比他杀几百个普通修行者管用得多。 苍皿剑今日算是有服气了。 叶长歌冷笑一声,既然决定踏上修行一道,那就早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她将佩剑置于身前,嘲讽道:“徐岩,你家养出来的狗奴才还真是不听话呢。” 想杀了他们? 那得试试才知道! 即便他们没有了真气,拼了性命对付这群普通修行者应该是没问题的。 若打不过徐涟,那就在临死前杀一个算一个! 这样,她纵使魂魄到了阴曹地府也不亏。 徐岩也没料到徐涟竟敢不把他放在眼里,想到叶长歌等人背后的家族和宗门势力,他还是忌惮的,气急败坏道:“徐涟,你疯了吗? 你忘了我们徐家是如何对你的? 没有徐家,你算什么东西!” 自家养得奴才不听话,还被这么多人瞧见,作为少主的徐岩自然丢了脸。 潘冲还想着成天元宗的女婿呢,一听徐涟竟准备把他们杀了,急急道:“徐岩,你快管管你家的疯狗,不要让他发疯,否则,我潘家与徐家势不两立!” 他跟徐岩私底下早已达成协议,潘冲也以为潘家跟徐家私底下已经谈判妥当,没想到徐家的人竟然临时改了主意。 徐岩慌了:“这……” 徐涟不听话,他能怎么管? 而且徐家掌控家奴的手段他还没有学到,他母亲也没有教过他,突然发生变故,徐岩想不出要怎么应对。 元斐握紧剑柄,一笑:“像这种不听话的狗奴才,杀了便是!” 徐岩:“……” 他也想杀,关键在于他修行不够,杀不了啊。 “徐涟修炼的是我徐家独门的三清心法,他目前也是家奴里面修行极高的,且经过跟辛丛囿的对战之后,徐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迅速提升修行。” 徐岩说完,想到他毕竟还是徐家少主,徐涟再不听话也不会伤害他,心底的慌张减少了些许:“别说我了,就说师兄你们……你们真气尽失,徐涟想要杀你们简直易如反掌!” 徐涟瞪了眼叶长歌跟元斐,听着他们一口一个奴才,胸腔满是怒火。 他将手中的苍皿剑扔出,夺目的剑光自剑身周围发出,意在先取元斐的性命:“说话这么难听,活着也是浪费空气。” 元斐:“……” 感受到一股可怕的威压靠近,他下意识生出拔腿就跑的念头,可一想到阿厌,元斐只好站在原地不动。 死就死吧。 就是还没娶媳妇,有点亏。 阿厌一把拉开挡在身前的元斐,她手中落华用力往前一挥,一道浑厚的真气发出,将苍皿剑打了回去! 她站出来,眼神布满凛凛杀意,一字一顿:“动清辞者,动我师兄师姐者,统统该死!” 第198章 她有把握 第198章 她有把握 苍皿剑重新回到徐涟手里,对方挥出的力道,让他握住苍皿剑时还能感觉到这股力量的可怕。 徐涟方才只顾其他,倒是差点忘记了还有百毒不侵,真气犹在的阿厌。 想到连辛丛囿都败在过阿厌手里,他不免心生忌惮,道:“小子,我确实败在过辛丛囿的手下,但那是在数月前。 且自那次失败以后,我便闭关修行,实力远比数月前强悍,现在连辛丛囿都不是我的对手,你确定要跟我作对?” 方必清:“……” 若辛丛囿不是徐涟对手,那阿厌…… 叶长歌也不免担忧,担心阿厌留在这里会被徐涟抓住,当下便决定能走一个是一个:“阿厌,我跟师兄们负责拖住徐涟,你不是还要去找闻清辞吗? 你先走!” 琴襄一笑,对于叶长歌的决定毫不意外。 这才是她的长歌师妹。 虽然说话难听,得罪的人不少,可骨子里的正义感和责任感却比谁都强。 “听你长歌师姐的。” 她就不信徐涟敢杀了他们! 元斐跟展月鸣也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相视而笑后,元斐一脸嫌弃地摇了摇头:“想想都倒霉,临死的时候还得跟你死在一块。” 展月鸣:“你当我乐意?” 临屿:“……” 阿厌站着不动。 不走。 她的师兄师姐们能够为她豁出性命,同理,为了保护他们,她也能豁出性命。 徐涟没兴趣看同门情深的戏码,对着属下挥了挥手,那群人便拔剑朝着方必清等人冲过去。 想到少年瓷白娇美的脸,徐涟色心大动:“小子,我也不是个不怜香惜玉的人,只要你答应跟我走,我就放过你。 如果打斗过程中把你那张漂亮的小脸蛋伤到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阿厌:“……” 恶心! 比她前世吃过馊掉的饭菜还恶心! 对付这种令人作呕的人,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杀了他一了百了。 阿厌重生以来,还没有造过杀孽,既然徐涟主动送上门来,她没道理心慈手软。 等解决完这里的危机,她再去找清辞。 阿厌想完,不等徐涟先动作,便凝聚周身真气,握着落华迅速朝徐涟冲了过去! 街道不远处的哭声还在继续,而街道中央的近百人,已经打得难分难舍,双方刀剑碰撞发出的声音不绝于耳。 阿厌与徐涟缠斗在一起。 最初,徐涟还只是忌惮阿厌,又觉得阿厌年纪小,即便能赢过辛丛囿也不过就是一时侥幸,直到他跟阿厌交手以后,他才明白过来自己掉以轻心了。 是他轻敌了。 而轻敌的结果,就要付出相对的代价。 阿厌前世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在没有修行前,在被丢进幽玄谷山谷里的那些个日日夜夜里,她能够在每场对战中存活下来,所凭借的,都是近身搏杀的本事。 她也最擅长在缠斗中抓住时机,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趁着徐涟缓慢的一瞬间,阿厌勾起嘴角,清澈的眼里滑过狠意,她集中力道,手持落华照着徐涟的左臂打去! 咔擦—— 第199章 玩命的打法 第199章 玩命的打法 远离小镇的一处林间,绿竹郁郁苍苍,重重叠叠。 四人抬着的一顶花轿停下。 闻清辞坐在轿子内,他跟阿厌被人群冲散之后,他就被一股力道控制着上了原本应该装新娘的花轿里。 感觉到花轿落下,他抬起一只手。 墨绿色的长袍宽袖衬得他肌肤如美玉般光滑白皙,那只拨开花轿帘子,露在外面的手骨节分明,修长优美。 闻清辞出了花轿,打量起四周清幽安静的环境。 是个好地方。 他小的时候就在想,等他长大以后,他要带着前世浑身是伤的阿厌找一处环境清幽的地方住下,让她躲开云洲大陆的厮杀暗斗,找个适合养老的居所度日。 闻清辞那时还在想,那个被他救下的女子究竟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过去,才会浑身布满密密麻麻的伤疤,那些伤疤有些是旧了无法消除的,有些是流着血的新伤。 待他的视线从眼前的好景致收回,对上的,就是一双双正盯着他打量的眼睛。 为首的,是一名身穿灰色长袍的中年男子。 在那名中年男子身后,跟着的是近百名修行者。 为了抓他一个筋脉被废,柔弱到不能反抗的人,对方倒是舍得下本钱,竟然愿意出动家族内的高手和数百名修行者。 徐怖打量着多年未见的闻清辞,当年,他带人去围攻明羽山庄的时候,闻清辞还只是一个几岁的孩童,可那一双冷到没有半点情绪波动的眼眸,他却是至今难忘。 如今,他们又见面了。 闻清辞记忆力极佳,只一眼,便认出来了徐怖:“我小的时候,徐先生曾经带人围攻明羽山庄,夺了我山庄不少家仆的性命,我当时记了一下,好像是近百条人命来着。” 徐怖冷笑:“你倒是记忆力好。” 当年,如果不是闻城子突然回来,他就顺利抓走闻清辞了。 徐怖知道闻清辞经脉被废无法修行的事,因而没把他放在眼里,想到闻城子当年四处吸取他人功力,本该死在几年前的闻清辞却还好好地活在眼前,他稍一思索,便想通了其中关节:“你爹吸取来的那几百年的功力,在你的身上吧。” 这是肯定的语气。 闻清辞也不惊慌,只稳稳站在那里,他忽然瞥见茫茫绿竹之中有一只停留在竹叶上通体雪白的蝴蝶时,愣了一瞬,还不忘回答徐怖的问题:“五百年吧。” 那只蝴蝶…… 如果没记错,同样的蝴蝶,他曾经在阿厌前世的时候见到过。 …… 咔擦! 极其响亮清脆的声音! 在方必清临屿等人被一众修行者缠着没办法脱身的时候,阿厌抓准时机,落华重重挥出,精准无误地打在徐涟的左臂! 而这发出的声音,正是徐涟左臂被她废掉的骨裂声! 徐涟发出一声惨叫:“啊——” 他疼得浑身冒汗,整条左臂不能动弹,咬牙感受着骨头被生生裂开的痛楚。 徐涟面露恐惧,后怕不已,他完全没料到阿厌会采用这种邪乎的打法,吃痛过后,他忍着痛反应过来,右手握着苍皿剑朝阿厌砍去! 第200章 疯子 第200章 疯子! 刷的一声! 苍皿剑砍在阿厌的左臂—— 鲜血涌出! 阿厌往后退开,看了眼被鲜血染红的白色常服,层层衣物被苍皿剑划开,凑近了看,便可以看见她深可见骨的伤口。 果然比辛丛囿厉害一些。 也更难对付。 元斐离她最近,见到阿厌受伤,立即一脚踹开身前缠斗的修行者! 他没了真气支撑,单单凭借着招式与对方战斗,不免受了伤,可是比起阿厌这一剑又轻了许多。 他注意到阿厌深可见骨,正在往外不停涌出鲜血的左臂,再看对面的徐涟整条手臂头都无法抬起以后,便猜到阿厌这是废了徐涟的左手! 天…… 这都是什么不要命的打法! 琴襄跟叶长歌也挣脱纠缠赶来,两人身上也或多或少被刺伤了,看到阿厌的左臂时,吓得脸色泛白。 叶长歌掩住内心的惊骇程度,现在想想,阿厌在天元宗对待他们的打法,乃至对待辛丛囿的打法简直斯文到不行,她站过去,护住阿厌:“小师弟,再跟徐涟这么打下去你会没命的,听师姐的,赶紧走!” 琴襄也劝说道:“阿厌,你听你长歌师姐的,这里我们能够撑住,你先离开,然后赶紧回到天元宗送信,这样的话,我们才有活下来的机会!” 想骗她? 阿厌才不上当。 她没说话,只是沉着脸用受过伤的左手拉开身前的叶长歌,下一刻,阿厌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朝徐涟攻去! 她不能走。 一旦她走了,今天谁也别想活。 徐涟的左手已经被她废了,此时,他的功力和招式的威力大打折扣,而师兄师姐们真气尽失,仅凭剑招支撑不了多久。 她必须要抓紧时机,趁早解决掉徐涟! 徐涟疼得满头大汗,握着苍皿剑的手都在发抖。 想他也是经过不少打斗的人,交过手的修行者,没有上万也有好几千,还从没见过像阿厌这等凶狠粗暴的对手。 更可怕的是,阿厌明明也受伤严重,他的苍皿剑若是再深一些,阿厌的左臂便会废掉,可阿厌却像是没有疼痛感的木头人一样继续发了疯地攻来! 疯子! 临屿分神观察了阿厌的情况,也是这一瞬间,腰间被捅了一剑。 展月鸣赶紧过去支援。 等他们费力打斗到一半时,注意力却忍不住被中间的阿厌跟徐涟吸引了。 阿厌连连挥出落华,压根不给徐涟反应的机会,她玩命的打法将徐涟逼得节节败退,连围观的众人都感觉到了徐涟的害怕。 眼见苍皿剑就要刺破阿厌的胸膛,她却好似没看见一样,站在那里躲也不躲! 方必清喊道:“小师弟——” “……” 叶长歌等人已经被震撼到忘记了说话。 因着身高差异,原本应该刺向阿厌胸膛的苍皿剑,穿透了阿厌瘦弱的肩膀! 鲜血涌出,将阿厌肩膀部分的布料染红。 就是现在! 她的眼底滑过一丝疯狂,狞笑着抬起深可见骨的左臂,在徐涟害怕的目光下,徒手握住了苍皿剑! 阿厌不管剑身有多锋利,更不在意掌心传来的疼痛,她抓住最佳机会,右手握紧落华,冷笑着穿透了徐涟的心脏! 第201章 彻头彻尾的疯子 第201章 彻头彻尾的疯子 滚烫的鲜血迸溅而出,飞溅在阿厌瓷白的脸颊,为她添了一抹诡异的艳色! 徐涟瞪大眼睛,他的心脏被刺穿,胸膛被阿厌手里的落华捅了一个血淋淋的窟窿! 望着浑身是血的阿厌,他眼里的害怕越来越多,就像是见到了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恶鬼一般,嘶哑道:“……疯子!” 这世间怎会生出阿厌这般招招搏命的人? 阿厌不在意徐涟的话。 疯子? 若世人知晓她在山谷里那几百个日日夜夜是怎么活下来的,就会觉得,用疯子来形容她还是太浅薄了。 徐涟眼球凸起,握着苍皿剑的手渐渐失去了力道,很快,他的神智也渐渐脱离,瞳孔时去了光点,只在生命的尽头望了一眼头顶的蓝天白云,用尽最后一口气道:“彻头彻尾的疯子……” 话落,他脑袋一垂,当场咽气。 阿厌费力拔出穿透他心脏的落华,她的左肩被苍皿剑穿透,左臂也被砍伤,鲜血顺着衣衫跟肌肤往外流的时候,她甚至能够清晰感觉到鲜血流淌的速度。 剩下的徐家家仆见徐涟被杀,一时没有了主心骨,纷纷停止打斗。 徐岩震惊于阿厌的强大和不要命,他站在原地忘记了反应,也忘记在此时站出来用徐家少主的身份命令其他家仆赶紧滚,只张大了一张嘴,呆呆看着已经死透的徐涟。 徐涟临死前吐槽的没错,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阿厌拔出落华以后,面无表情地一抬手,将插入左肩的苍皿剑打掉! 哐当—— 苍皿剑掉落在地。 徐涟的尸体也倒在了地上。 琴襄想起来身上还带着外伤药,再观阿厌如此严重的伤势,她赶紧收好佩剑,动作利落地将裙摆撕碎成一块,并快步走到阿厌面前,托起她被苍皿剑刺破掌心的左手。 全是鲜血…… 那些鲜血还是热的,落在了她的手里。 琴襄来不及心疼,她咬开药瓶的盖子,将白色的粉末倒在阿厌手掌心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待鲜血流的情况得到了缓解以后,琴襄用撕碎的裙摆粗略包扎了一番。 解决掉了徐涟,看着徐家家仆再没了领头人的情况下四处逃窜,阿厌明白,这是危机解除了,当即便松了一口气。 她瞧了眼满是鲜血的落华,然后再用被简单处理过的左手握住。 她的右手在方才的打斗中暂时脱力了。 如此一来,她左肩的鲜血便顺着受伤的左臂,一路流淌而下,经过手掌心时,那一滴滴带着温度的血染红了落华。 叶长歌走过来,见阿厌浑身是血,再回想起她拼了命的打法时,所有的复杂情绪和担忧只化作一句:“小师弟,你疼不疼?” 元斐等人面色凝重地站在一旁。 被苍皿剑穿透左肩,左臂的伤口又严重到深可见骨,就连手掌心也没能避免,这般情况,能不疼吗? 再看阿厌云淡风轻的面颊时,众人难免又是一阵心疼。 这样的年纪,到底是有着怎样让人不敢去想的凄苦经历,才会练就阿厌再疼也不会吭一声的性格? 第202章 疼不疼 第202章 疼不疼 疼不疼? 阿厌的精神有点恍惚,对上大家关心的目光,她勾起朱唇,心里忽然间升起一股暖意,想到遇到危险时把她牢牢护好的师兄师姐们,摇了摇头:“我没事。” 不过是一点小伤罢了。 休养一会儿便好。 可或许是因为这辈子跟前世不一样了,她也有了师兄师姐们的关怀,所以,这点在她看来的小伤,竟然在叶长歌的问题之后产生了疼意。 这种感觉有些陌生。 但阿厌不排斥。 方必清目光尤其复杂,这倔强不喊一声疼的性格,跟他记忆中的那个少年如出一辙,他想到阿厌的伤势,叮嘱道:“小师弟,以后遇到危险就跑,我们有能力自保。” 照顾好师弟师妹们,是他的责任。 阿厌站了一会儿,右手恢复了一些力气,她想到闻清辞还没有下落,眉宇间浮现担忧。 突然,那些待在原地哭泣还未离开的百姓齐齐走到阿厌面前,众人刚刚大哭过,眼眶红红的,有的眼角还挂着眼泪,他们齐齐朝阿厌跪下。 见状,阿厌不知所措。 元斐也没有出面搀扶起那些百姓,只道:“他们都是未曾修行过的平民百姓,没有办法找徐涟替死去的家人报仇,小师弟方才杀了徐涟,等同于是替他们的家人报了仇,他们跪你,拜你,是在感激你。” 这是小阿厌应得的回应。 那群百姓感激完,也没有多说一个字,只沉默着转身,拖着那几具尸体走了。 阿厌却呆了。 感激? 她难道不是被大家神憎鬼厌的对象吗? 以前她窝在幽玄谷闭关,闲得发慌,便在山谷中到处走走,谁知刚一出去,就听几名弟子在议论,说是云洲大陆的百姓家家户户过年过节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她从云洲大陆消失,还说人人都恨不得她早点死。 突然被这群百姓感激,阿厌挺吃惊的。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多想,便见之前被她召唤出的信蝶有一只飞了回来。 …… 五百年的功力。 这对修行者来说,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徐怖在听到闻清辞回答的那一刻,甚至感觉到沉寂了几十年的心脏加速了跳动的频率,他打量着闻清辞修长清瘦的身体,再又想到闻清辞几年前还不过是一个孩童,纳闷道:“五百年的功力,以你的身躯根本是没有办法承受的,闻城子也真够邪门,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能够把五百年的功力输入你的身体里,让你苟延残喘到了现在。” 如果,他要是得到了闻清辞体内的功力……那不就意味着他之后可以成为宗师级别的人物了吗? 闻清辞嘴角掀起极浅的弧度。 邪门? 也对。 在所有修行者的眼里,他父亲是判出天元宗的叛徒,是唯恐天下不乱的魔头,用邪门二字形容倒也恰当。 徐怖同样是徐家的家奴,他这次奉命跟潘家的人合作,却选择在约定的时间提前行动,就是打着得到闻清辞身上几百年功力的主意。 不止如此,还有关于十大神器之首伏羲琴的下落。 第203章 她满身是血地赶来 第203章 她满身是血地赶来 而想要得到这些,一切的答案,都在闻清辞的身上。 徐怖想到家主的吩咐,拔出随身的佩剑,一步步朝着闻清辞靠近,他用剑尖抵着闻清辞修长的脖颈,道:“闻公子,若你能告诉我怎么把你身上的五百功力转移吸收掉,再告诉我伏羲琴的下落,我可以考虑放了你。” 伏羲琴。 云洲大陆十大神器之首。 可以音律操控人心,也可成为一招毙命的武器。 传言,闻城子当年为了华容判出天元宗,旁人瞧着,以为是跟华容有一段感天动地的感情。 其实闻城子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要从华容的身上套取伏羲琴的下落。 起初没人在意华容,直到有人说,她跟世世代代守护伏羲琴的神秘华家有关,大家才联想到这一关节。 当年,那么多人一批接着一批围攻明羽山庄,表面上打着除魔卫道的旗号,当然,也确实有一些是跟闻城子有深仇大恨的。 比如:徐家,潘家。 几年前,徐家家主跟潘家家主便是死在了闻城子的手里。 因而,才会有这次的合作。 如今支撑着徐家跟潘家的,是两位守寡的家主夫人。 至于其他围攻闻城子的那些人,有的,或许是为了正义,必须要除掉祸乱天下的闻城子。 可有的家族,都是得知了伏羲琴的下落蠢蠢欲动。 自闻城子夫妇相继离世,明羽山庄就只剩下闻清辞一个无法修行的孩童,大家便也不将其当回事儿,想着只要把闻清辞弄到手,逼问出伏羲琴的下落以及得到闻城子留下的功法功力后便将其杀了。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闻清辞竟然能够在那样惨烈的情况下捡回一条命,还被天元宗带了回去。 闻清辞眼底滑过讥讽的笑意,纵使被人拿剑指着,依旧临危不乱:“徐先生,你当眼前的我,还是几年前那个好欺骗的孩童吗?” 他小的时候,不小心救了一个人。 正好是这位徐先生。 事后,他才明白当时的自己一时心软,导致引狼入室,竟捡了一只野心勃勃的虎狼回家,差点害了山庄。 说起来,他跟徐怖还有旧账需要清算。 徐怖眼底滑过狠意,他知道闻清辞聪明,不好对付,可他只要把人抓住,就有的是办法折磨得闻清辞生不如死。 他的目光落在闻清辞的右手,道:“我听闻,闻公子在天元宗的课业不错,想来这只右手,写出来的字也定然遒劲有力,疏朗飘逸。” 闻清辞:“……” 想废了他的右手? 徐怖确实有这个打算,只是还没等他来得及实施,一股迫人的力量便从竹林中猛然袭来! 在这道力道的强烈冲击下,徐怖的剑被‘嗡’的一声弹开! 他握紧嗡声未止的佩剑,目光警惕地扫过周围,徐怖担心对方还会躲在暗处再出杀招,为了安全起见,他谨慎地退开数米,道:“谁?” 只见,重重叠叠的绿竹林中,一抹娇小灵巧的身影出现! 她白色常服被鲜血染红,纤细的五指捏紧落满鲜血的落华,满身是血地赶来…… 第204章 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第204章 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阿厌落定在闻清辞面前站好。 在来之前,她的左臂经过了简单的处理,左肩被穿透得仍旧血淋淋的,若非她执意追来,可能就会被那帮师兄师姐们困在客栈了。 瓷白的脸颊,还残留着他人留下的血迹。 闻清辞见到挡在身前的阿厌时,打量完她满身是血的模样,心神一颤,一双冷冰冰的眸子瞬间涌现心疼。 他被弄到这里来的时候,只以为对方的目的应该只会是想要控制住阿厌一行人,没曾想,阿厌等人竟然会经历过一场血战! 徐家! 阿厌对身上的疼痛毫不在意,只是看到闻清辞没有受伤的时候,满心担忧总算放了下来,一直抿着的朱唇也勾起一抹轻松的笑意,问道:“清辞,你没事吧?” “我没事。” 他回答问题时,清润的嗓音比平时压得低沉了一些。 凝视着阿厌比他矮了一头的身影,闻清辞伸出一只手,眸中温柔,心疼地从后面将她圈在怀里,虚虚将其抱住。 傻阿厌。 感觉到他温柔的怀抱和小心翼翼的动作,阿厌愣了一瞬,随即又想起来闻清辞有洁癖,便扭过头,冲他一笑:“清辞,我身上有血,会弄脏你的衣衫,你先松开站到旁边,等我把这个老东西给解决了!” 敢拿剑指着她家清辞? 她一定让眼前的老东西后悔上一刻的所作所为! 徐怖看了眼跟随着他而来的百名修行者,打量着浑身是血的阿厌,正想说阿厌不知天高地厚时,却面色一沉,问道:“徐涟呢?” 徐涟是他捡回来养在身边的孩子,他们行动前商量好,一个去客栈将方必清一行人拦住,他则负责带走闻清辞。 眼下这个小子出现在这里,那徐涟呢? 是徐涟没拦住? 还是…… 阿厌杀人的时候压根没记对方的名字,此时听到徐怖的问题,才记起来。 饱满的朱唇一扯,她右手握着落华往肩膀上一放,冷冷道:“你说的是那个被我一竹竿捅穿心脏,当场咽气的人?” 徐怖:“……” 一竹竿捅破心脏? 当场咽气? 徐涟的修行天赋是徐家公认的佼佼者,也是徐怖最看重的一个孩子! 得知阿厌杀了徐涟,徐怖先是涌现滔天愤怒,随即就开始忌惮。 云洲大陆的新一辈后生里,有本事杀了徐涟的人屈指可数,眼前的小娃娃,难道就是传言中被天元宗破格收入门下的弟子? 闻清辞心知徐怖的实力远比徐涟可怕,拉过阿厌拿着落华的右手,正色道:“阿厌,徐怖的实力只有掌门能对付,目前的你,还不是对手。” 他知道阿厌的实力在新一代的晚辈里无人可比,但徐怖修炼了几十年,其修为远比徐涟深厚。 再加上现场徐家还有百名修行者,阿厌孤身一人,怎么可能抵挡得住? 闻言,阿厌仿若这才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一般。 她以为徐怖的实力最多比徐涟强上一些,没想到,情况比她想象得还要难应对。 这就有些棘手了。 阿厌偏过头,眨巴眨巴一双水汪汪的眼,后知后觉地问道:“清辞,那我们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第205章 落华认主 第205章 落华认主 迎上她清澈明媚的目光,本该很是凝重的氛围,但不知为何,原本一颗心悬在那里的闻清辞忽然就平静了。 少年艳如朱砂的薄唇勾起一抹夺人心魄的弧度,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奈:“应该是来不及了。” 阿厌遗憾地蹙眉:“啊……” 闻清辞见她脸颊还沾着血迹,忍不住抬手,用大拇指的指腹擦拭了几下,结果不但没有擦拭干净,反而导致那片被沾染的肌肤看起来血污更多:“我不会有事的,阿厌,等会儿一找到机会,你就先离开。” 阿厌一脸不赞同。 怎么都让她走? 在街道被徐涟的人团团围住时,师兄师姐们为了她的安危让她走,还企图用骗小孩儿的把戏让她离开。 现在好不容易找到请辞了,清辞也让她走。 她不走。 阿厌眼底闪烁着孩童般执拗的波光。 闻清辞明白她性格倔强,正想继续劝说,却被徐怖给打断了,徐怖冷笑,想到阿厌杀了徐涟,眼底浮现杀意:“小子,老夫不会给你逃跑的机会!” 徐涟是他的孩子,即便不是亲生的,可始终是他从小到大养着的。 眼下徐涟被阿厌杀了,徐怖自然会为其报仇! 他用剑指着阿厌:“今日,这里将会是你的埋骨之地!” 天元宗千年难出的天才又如何? 再天才的人也需要成长的时间。 阿厌目前还只是孩子,实力虽然在同龄人里面无人能与之相比,但距离像徐怖这种级别的高手还差了一截。 更何况阿厌还身受重伤。 阿厌一听这话,视线在周围扫视一圈,也暗暗觉得这等幽静环境极佳的地方确实适合埋骨。 她上前两步,即便明知道不是徐怖的对手,可也不曾胆怯退让。 闻清辞满目担忧,但他很快就注意到阿厌周身的那一点异样。 落华…… 阿厌的左臂明明还在流淌着鲜血,可是她持着落华出现时,那些鲜血却并没有滴落在地,而是被落华全部吸收了。 这是……认主? 徐怖命令随行的百名修行者让开,凝聚周身真气,全力朝着阿厌一剑砍去! 阿厌站在那里,虽然知晓徐怖实力应该很可怕,可当真正感受到这股真气有多恐怖以后,她还是惊讶了一下。 她之前跟徐涟才经过殊死搏斗,此时功力受损,应对起来更是吃力。 感受到直面而来的压迫力,阿厌没办法躲开,只能看着那道剑气越来越近! 在那把剑即将砍来的瞬间,她心一横,选择以螳臂挡车的方式抬手用落华去挡,准备生生受了这致命的一击。 就在阿厌以为她会身受重伤的时候,落华周身,忽然散发出一层碧莹莹的毫光! 对方的佩剑砍在落华上,不但没有令她当场吐血,反而响起了咔嚓一声。 很轻。 若不是瞧见落华手柄处裂开了一条细小到极难察觉的缝隙,她差点以为是自己所产生的幻觉。 同时,本来以为可以令阿厌大受损伤的徐怖也被这道碧莹莹的毫光弹开,他持剑的手腕被震得发麻! 意识到情况不妙,徐怖额间一滴冷汗落下,不敢置信地纵身退开! 怎么回事? 第206章 杀了她 第206章 杀了她! 阿厌盯着手里散发出光芒的落华,透过那一条裂开的细缝,她总算意识到用了几个月的破竹竿其实是一把剑了! 接着,她就感觉到身上仅剩的真气正被落华一点点吸走! 刷—— 落华剑脱离剑鞘,那道碧莹莹的毫光包裹着锈迹斑斑的剑身横在半空! 在落华吸取完阿厌的真气以后,原本锈迹斑斑的剑身忽然一点一点被那道毫光清理干净,还原原本的面貌。 剑身细长,周身散发着冷冽寒光,清楚倒映出阿厌一双细长漂亮的眼眸,以及眼角那颗如血点般的泪痣。 闻清辞眼底滑过笑意:“阿厌,拿住它。” 落华吸取了阿厌的真气和鲜血,便是完成了认主仪式。 阿厌觉得新奇,听到闻清辞的话,她哦了一声,握住落华。 只见,原本萦绕在剑身周围的那层莹莹光亮便透过她的指尖,源源不断地往她身体里钻。 徐怖望着眼前的变故,惊道:“落华?” 竟然是落华! 数千年都没有落华的下落,修真百家也花费了很多的人力物力去打听,没想到,那些人挖空心思找了那么久的落华,竟然在天元宗最小的徒弟手里! 拥有如此变态的修行天赋就算了,还有落华在手…… 这样可怕的后辈,必须在还没有强大之前将其除掉! 否则,一旦阿厌长成,来日他想要给徐涟报仇雪恨的想法,就只能成为永远无法实现的想法了。 徐怖想到落华挡开他方才一剑所发出的威力,心有余悸,对带来的一众修行者发号施令:“杀!” 姑且不论阿厌杀了徐涟的事情,就说即便没有徐涟的事,这种变态的存在,对云洲大陆的修行者而言,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有这样变态的人在,让其他修行者怎能不嫉妒? 有了徐怖的命令,所有等候待命的修行者拔出佩剑,朝着阿厌涌去! 阿厌握住落华,看着一批又一批冲过来的修行者,还没来得及跟落华互相熟悉,便持剑冲去! 当其他修行者的佩剑与落华碰在一起时,没等阿厌出招,就听到那些人的兵器从中断裂! 她秀眉微挑,运用真气用力往前一挥,面前的修行者们顿时被这股无法抵挡的剑气震飞出去—— “啊——” 一地哀嚎! 第一批冲上去的人摔倒在地,口吐鲜血后,便两眼一翻,丢了性命。 徐怖望着其他犹犹豫豫不敢上前的人,吼道:“愣着干嘛? 都给我上!” 手持落华又如何? 落华的威力强弱与修行者自身强弱息息相关,只要阿厌还没有实力与他抗衡,那么,即便阿厌手持落华,想要在他手里活下来,也是极难。 想罢,徐怖心底的忌惮便也没了。 今日,他既然在这里有幸见到落华,那么,他就要杀了阿厌,再将这样的神兵利器据为己有! 解决完一群又一群围攻的修行者,阿厌持剑的手臂渐渐脱力。 面对徐怖火力全开的连番攻击,阿厌只能咬牙硬接。 在与徐怖的打斗闪躲间,她一个动作迟缓,便被对方的剑刺破右肩,并被这股磅礴的剑气波及到了五脏六腑! 第207章 一招 第207章 一招 阿厌被这股剑气震得退后数米! 待她将落华插入地面落定时,只觉得被波及到的五脏六腑像是有一团熊熊烈火在里面横冲直撞。 她意图凭着自身的意念压制住这股难受,却还是高估了自己。 “噗——” 一口鲜血吐出。 闻清辞走过去,将阿厌搀扶起,望着徐怖的眼里极冷,并布满杀意。 感受到闻清辞眼里的杀气,徐怖没有将其当回事,只是盯着右肩被他砍伤的阿厌,握紧了手里的佩剑,道:“小子,你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是你当着我的面跪下为徐涟的死道歉自裁,还是我亲自动手?” 阿厌:“……” 道歉? 自裁? 这两者统统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徐涟动了清辞,还妄图对师兄师姐们下手,想用师兄师姐们的鲜血养他的苍皿剑,这种人,杀了便杀了,凭什么跪下道歉? 阿厌握紧落华,承受着五脏六腑被焚烧的剧烈疼痛,她抬起因着方才激烈打斗再次裂开渗出鲜血的左臂,用手背将嘴角流下的那一缕鲜血擦拭干净,被徐怖砍伤的右手伸直,将闻清辞护在身后。 闻清辞抓住她的右手,看到她满身鲜血,却还倔强地站在身前为自己遮挡危机的阿厌,温声道:“阿厌,你很累了,不适合再跟徐怖拼命,先停下。” 没有什么比阿厌的性命重要。 阿厌对他一笑:“一招。” 闻清辞:“……” 阿厌笃定道:“我保证他非死即残!” 闻清辞见她执意如此,只好松开了抓住她的手,做出退让:“好,就一招。” 他也只给徐怖一招活着的时间。 若阿厌这一招没能成功,那么,他来。 徐怖将两人的对话听完,眼底流露出一丝轻蔑:“一招? 小东西,你的修行天赋确实是千年难见,可今日就是你们天元宗的掌门站在我面前,也不敢用如此嚣张的语气同我讲话,你又是哪里来的自信能让老夫非死即残?” 笑话! 当他这么多年的修行是白来的吗? 一招? 呵! 阿厌双手握住落华,面对徐怖讥讽的话语,朱唇勾起一抹诡艳的弧度。 她稳定心神,待五脏六腑的疼痛减轻后,闭眼凝神,将浑身最后的那一点真气集中在落华,睁眼时,清澈明媚的眼底尽是令人胆寒的杀意! 回想起徐怖对着他挥出的那一剑,阿厌也不废话,一道透明的真气闪现。 她手持落华,照着徐怖面门劈去! 徐怖不以为然,压根没把阿厌的反抗放在心上,只觉得阿厌是在强撑,之所以弄出这般架势,也不过是虚张声势。 一直到那股剑气逼近,感受到那种无法动弹的压迫力时,他的瞳孔猛然紧缩! 见了鬼了! 明明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为何还有能力反击? 在剑气劈来的瞬间,徐怖立即凝神,集中浑身真气与之对抗! 也正是在这一瞬间,阿厌抓住了时机,瞳孔浮现一丝毫无温度的邪气,玩味儿地落在徐怖脆弱的脖颈处。 而原本照着徐怖面门劈去的落华,忽然在中途改了方向,朝着脖颈刺去! 第208章 记得补一刀 第208章 记得补一刀 锋利的剑身,瞬间划破对方脆弱的皮肤! 徐怖瞪圆眼睛—— 怎么会? 落华割破了徐怖的大动脉,霎时,鲜血喷涌! 徐怖脖颈周围的衣衫被不断向外涌出的鲜血打湿,他用双手按住被割破的大动脉,眼球凸起,不敢置信地望着阿厌。 落华被收回阿厌手里,见徐怖没了反抗能力,她勾了勾嘴角,无力地倒下。 闻清辞长臂一伸,便将虚脱的阿厌抱在怀里,他打量着阿厌被徐怖佩剑割破的伤口,看着她被处理过的手掌心再次涌出鲜血,眼瞳深处,浮现涟漪。 这些伤…… 都是为了他。 阿厌此时精疲力尽,也没办法再捡起落华,只是望着那边跌坐在地上,用双手捂着脖子还没咽气的徐怖,道:“这老东西怎么还没死?” 闻清辞一手拖着她的细腰,一手扶住她的头,将她的脸颊按在怀里,望了眼鲜血洒满一地,却始终不肯断气的徐怖:“阿厌割破了他的大动脉,他会死的。” “那就好。” 阿厌放心了,解决了徐怖跟徐怖带来的近百名修行者,紧绷的神经随之放松。 她望着眼前的闻清辞,注意到她身上的鲜血弄脏了他的衣物时,抱歉一笑:“清辞,对不起啊,把你的衣衫弄脏了。” 他是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啊。 闻清辞失笑,没想到她都这样了,竟还惦记着把他衣衫弄脏的小事:“我不介意。” 阿厌很困,先是经过了在街道的一场血战,现在又干掉了徐怖跟剩下的修行者,她累到连手指动一动的力气都没了。 如今靠在闻清辞的怀里,嗅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清雅香味,她当即放松了自己,闭上眼前。 昏迷前,她还记得徐怖没咽气的事,有气无力道:“要是在我昏迷前……那个企图伤害你的老东西还没死,你记得……补一刀。” 没能亲眼看见徐怖死,阿厌是不放心的。 即便她心里清楚,徐怖受了她那一剑必死无疑。 可前世的经历告诉她,只要在她累瘫前的那一刻,她的对手还没有咽气,那就代表着对方还有反抗的机会。 故而,阿厌才会那么执着。 闻清辞将她脸颊染了血污的乱发拨至一旁,根据阿厌的执着,他便分析出来这样的固执想来跟她前世的经历有关。 他心里一软,轻声道:“好。” 那边,徐怖躺在了地上。 大动脉处涌出的鲜血,将他周身的地面染红,也将四周的茵茵绿草打湿。 他还在喃喃自语:“怎么会……” 怎么可能…… 他想不通。 可是他再怎么想不通,也只能带着这个疑问到阴曹地府了。 濒临死亡的那一刻,徐怖的四肢开始不受控制地痉挛,捂住脖子的双手渐渐没了力气,他带着无法解开的疑惑,最后望了一眼头顶的蓝天白云。 听着耳边拂过的呼呼风声,徐怖不甘心地闭上了双眼。 这里,本是他扬言给阿厌选的埋骨之地,却没想到,最后会成为他的埋骨之地。 第209章 一个废物也想拦我 第209章 一个废物也想拦我 待感受到怀里的人儿已经昏迷过去时,闻清辞目光极冷地扫了一眼徐怖和那些修行者的尸体。 寒风吹来,刮起一地掉落的竹叶,混合着泥土与鲜血的味道充斥在流动的空气里。 带着一丝腥的鲜血味道,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难闻,让他直想反胃。 怀中的人儿,又恰好缓解了闻清辞反胃的冲动。 他的视线一一打量过阿厌鲜血染红的左臂,双肩,以及她染着血污的小脸,闻清辞的眼底倾泻一抹如春水般的温柔。 他于阿厌而言,不过就是在天元宗数月相伴的交情,然而,她却愿意为了他豁出性命。 当真是个傻的。 这时,竹林中传来一阵训练有素的脚步声。 “起初接到家主命令,得知要跟徐怖徐涟合作的时候,我还觉得是徐家的人太过紧张,有关这位天元宗弟子的说法也只是传言,如今一瞧,才发现是真的。” 来人的语气里充满笑意,迈着悠闲的步伐,带领一众家仆从绿竹林间走出。 不等闻清辞问,对方便又道:“潘佪,受潘家家主之命跟徐家的人合作,不过嘛,徐涟跟徐怖打着别的主意,本应该是约定好了一起行动的时辰被他们给提前了。” 徐家的人背信弃义,即便死了,也没值得好可惜的。 但也正是多亏了徐家抢先动作,才会给了潘佪坐收渔翁之利的机会。 眼下好了,徐家的人无一活口,那位变态一样的天元宗弟子伤得没办法再动了,只剩下一个跟废人没区别的闻清辞,做起事情来也就方便多了。 “十大神器之一的落华,还有闻公子身上的几百年功力,以及伏羲琴的下落,都是我的了。” 有了这些,他还留在潘家当什么奴仆? 等抓走了闻清辞,他就回到潘家谎称没有找到闻清辞,再找个地方把闻清辞藏起来,想办法将闻清辞身体里的几百年功力据为己有,再韬光养晦几年,便可自立门派,摆脱潘家的掌控。 闻清辞握紧阿厌的手,只当没听见。 一名潘家的奴仆请示道:“潘先生,既然我们得到了落华跟闻清辞,那他怀里的那位天元宗弟子该怎么处理?” 潘佪冷笑,眸中如淬了毒的蝎子一般阴冷。 同为修行者,阿厌这般变态的天赋,着实打击到了苦修多年的他。 且他的想法跟徐怖出奇的一致,像阿厌这种可怕的存在,还是应该尽早除掉为好,以免将来挡他的道:“杀了。” 杀了? 一直沉默的闻清辞总算有了反应。 若潘佪只是想要抓住他便罢了,可他竟然对阿厌动了如此歹毒的心思。 若论实力,潘佪的实力,不比死去的徐怖差,他慢悠悠地抽出随身的佩剑,缓步靠近闻清辞,对上闻清辞杀机涌现的眼眸,潘佪不以为然,言语中透着毫不遮掩的轻视与嘲讽:“怎么,一个废物也想拦我?” 真不知道闻城子当年是怎么想的,几百年的功力不留着自己用,却浪费在筋脉被废的闻清辞身上。 这样的做法,与暴殄天物有何区别。 可话说回来,也正是闻城子蠢,才给了他今日的机会。 第210章 想来你已经对这个人世没什么留恋了 第210章 想来,你已经对这个人世没什么留恋了 闻清辞抱着阿厌蹲在原地,扫了一眼在场的人数。 哼。 徐家跟潘家倒是舍得下本钱。 为了抓他,徐家出动了徐涟跟徐怖这种级别的高手不说,还带领了那么多的修行者。 再看潘家,想来面前跟他说话的这位潘佪,应当也是潘家家奴里修为极高的。 再看他身后黑压压的一群人,粗略一数,也差不多近百名了。 眼见潘佪就要将地上掉落的落华拿走,闻清辞忽然伸手过去,将其握在手里。 迎上潘佪布满怒意的眼眸,闻清辞一贯清润的嗓音,在这一刻冷到了极致:“这是阿厌的东西。” 谁也没资格碰,谁也没有资格拿。 林间的风,吹拂在少年清俊坚毅的面庞,刮得他的脸颊生疼生疼的。 潘佪持剑立于不远处,看了一眼已经昏迷并无力起身的阿厌,道:“闻清辞,你的小师弟是没办法醒来了,你觉得,你有什么本事在我手里保住她跟落华呢?” 闻清辞不答,只动作轻柔地将阿厌放平躺在地上,理了理她染血的衣衫,再将落华放在一旁,优雅起身。 见状,潘佪满是不屑:“难道,你还想跟我一战?” 闻清辞闭眼,感受了一下周遭的风声,再睁眼时,那双素来没有波澜的眼眸,添了两分肃杀之意。 其可怕程度,竟然让潘佪心底生出了一丝害怕。 害怕? 笑话! 闻清辞一个废物,也能让他害怕? 可那样的废物,身上怎会有如此可怕的气势? 定然是他看错了! 闻清辞垂眸,留意到衣袖上还沾染着阿厌身上的鲜血时,他抬手,用另一只手掸了掸方才在行动间被压出来的褶皱,以极寻常的口吻道:“想来,你已经对这个人世没什么留恋了。” 潘佪一慌:“你什么意思?” 闻清辞薄唇抿成一线:“字面上的意思。” 话音刚落,他微扬了一下修长优美的脖颈,之后,少年的指尖便有一股冰蓝色的真气泄出! 而在他动用真气的那一瞬间,原本乌黑如墨的长发,忽然从发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变白!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真气涌动在他周身。 明明周围的寒风已止,他的墨绿衣袍却猎猎作响。 少年本就清俊到无可挑剔的五官,在这一瞬间,随意的一个抬眼,便风华无匹! 与此同时,他的眉心中央,一道神秘尊贵的银色波纹浮现,那纹路闪烁着如星辰般的莹光,衬得那深邃的瞳孔更冷,更暗。 潘佪瞠目:“……” 不是废物吗? 但闻清辞这一刻周身所萦绕着的真气,竟是他平生所见最让人震撼的! 围观的家仆也被惊到。 潘佪瞧着气势陡然间变得可怕的闻清辞,想起一事,徐家行动前,在闻清辞一行人的房里动了手脚,会让人真气尽失一日。 若阿厌是例外,那么,闻清辞呢? 他为何没有中招? 潘佪修行多年,自问也见过不少稀奇古怪的事,很快便稳定心神,道:“难道这些年,你一直在韬光养晦?” 第211章 想要吗 第211章 想要吗 韬光养晦? 不。 闻清辞是真的筋脉被废,也是真的差点没能撑过来。 他在动用体内真气,催动心法的同时,也势必要承受着常人无法忍受的犹如蚀骨啃肉般的痛苦。 或许是这样的疼痛他承受得太久了,久到他已经麻木了,如今,哪怕体内是恶鬼啃骨饮血般的疼痛,他竟能面不改色。 潘佪满是警惕,待他说完后,这才意识到不妥。 不对…… 天元宗的掌门跟几位长老是何等德高望重的人物,既然天元宗对闻清辞筋脉被废,无法修行一事下了定论,便不会有错。 可……眼前的状况要如何解释? “怪不得很多修行者私底下议论,说你父亲是邪魔外道,想来,你既是他的孩子,必然也继承到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法。” 潘佪说罢,眼底涌现出巨大的贪婪。 这般秘法,如果能被他得到…… 闻清辞看穿潘佪的想法,目光闪现一丝轻蔑的神色,他不在意潘佪一口一个邪魅外道的来形容他与他父亲,只偏过头,眼神添了狠意,问:“想要吗?” 潘佪:“想!” 筋脉被废,还能修行,如此秘法,谁会不想要? 何况,闻清辞身上的几百年功力,还有伏羲琴的下落,这两者其中的随便一样,都足够让人眼热。 闻清辞随意地一抬手,指尖真气泄出,一团夺目的毫光出现。 等这团耀眼的光芒消失后,闻清辞的面前,竟然凭空出现了一架古琴。 那琴周身散发着隐隐华光,少年白发宽袍,一手抱琴,一手落在琴弦处,看众人时的眼神,犹如看着一团再无生气的死物。 潘佪盯着闻清辞抱着的古琴,没有错过古琴边沿古老神秘又精致漂亮的纹路,眼里的贪婪更重。 难道……这便是传说里的伏羲琴? 闻清辞薄唇轻抿,将指腹落在细到好似透明的琴弦上,抚摸着琴弦的质感,他垂眸,遮住眼底复杂难言的情绪。 浓密的睫毛,在他眼睑下方落下一层暗色的阴影。 少年沉默片刻,眸光抬起时,寒意尽显,按着琴弦的指腹稍一用力,便有空灵动人,隐含着锐利杀机的音符奏出。 琴音清透,响彻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上。 世人皆想要得到伏羲琴,却不知,闻清辞骨子里厌恶极了伏羲琴。 回想他所经历的一切,皆跟伏羲琴脱不了干系。 偏偏,他的厌恶没用。 在他幼时,因着一次贪玩,无意间闯入父亲的书房,阴阳差错间,伏羲琴便认他为主。 有一段时光,他曾经一度想要丢了伏羲琴,无奈的是,伏羲琴已经认主,无论他将其丢到哪里,伏羲琴都会自动出现在他面前。 他也想过毁了伏羲琴,只可惜,他想了许多法子,也无法将其毁掉。 闻清辞听着久违的琴音,感受着涌动的丰沛真气,而他方才拨弄过的琴弦,周身散发出一缕微乎其微的华光。 下一刻,他冲着一个方向弹奏出音律! 只见,那根琴弦像是长了眼睛一样飞向潘佪旁边的一位修行者! 在谁都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一眨眼的功夫,那根细细的萦绕着一层莹光的琴弦,便穿透了那修行者的心脏! 第212章 邪魔外道邪魔外道 第212章 邪魔外道!邪魔外道! 对方甚至连呼痛都没来得及! 那人瞪圆双眼,当他感受到心脏被穿透之后,迟钝地垂眼,看了眼穿透他心脏的那一根又细又透明的琴弦。 一股鲜血顺着他的嘴角留下,而后脖子一歪,当场没了呼吸! 天…… 这是什么功法? 闻清辞见人断了气息,捏着琴弦的手一个翻转,那根琴弦便在他的操控下归位。 再看倒在地上的那名修行者,胸口出现了一个血淋淋的窟窿! 潘佪上前察看了一番伤势,如此恐怖可怕的画面,不但没能令他心生畏惧,反而使得他贪婪更甚。 这就是伏羲琴的威力吗? 寒风乍起,少年抱琴而立,感受到周围修行者们眼底的恐惧与害怕,并且如同打量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时,他的情绪无波无澜,如画的眉眼清冷绝世,艳如朱砂的薄唇,勾起一抹残忍却又魅惑极了的弧度。 是伏羲琴的威力。 但也不全是。 能够把伏羲琴的威力发挥到这般状态,也要归功于他体内的五百年功力。 这些年来,这些功力在他身体里养着,早已跟他的五脏六腑和各处经脉产生了一定的联系。 旁人想要夺取,若是不知道方法,也不是容易的事。 潘佪已然被贪婪冲昏了头脑,满心只想要得到闻清辞身上的功力和伏羲琴,以及阿厌手里的落华,根本没有意识到现在的闻清辞实力可怕到了何种地步。 等他下令周围的修行者一拥而上时,这才发现,跟来的修行者们在见识过闻清辞出手之后,竟然都害怕得浑身发抖,并迅速后退! 潘佪气道:“躲什么躲,都给我上!” 修行者们:“……” 太可怕了! 他们还不想跟着潘佪送死,便丢下佩剑,想要逃离。 潘佪:“……” 一群贪生怕死的东西! “最后再看一眼眼前的蓝天白云,以及周遭清幽的好景致吧。” 这便是闻清辞对于这些人最后的一点仁慈了。 随着话音落下,他再次拨动琴弦! 霎时间,周围一股幽蓝色的屏障忽然从四面拔地而起,并以闻清辞为中心,将方圆数百米范围控制在内! 而那些想要丢盔弃甲逃跑的修行者们,则被困在这道屏障里,无法挣脱。 此次徐家潘家合谋,徐家的人都死绝了,那么,潘家的人也就没有必要留活口了。 修行者们被困在里面,惊慌失色地拿起佩剑冲着这道幽蓝色屏障一通乱砍,可是,那屏障若隐若现,利剑砍了半天,也没能将其破坏。 潘佪这才感到害怕,浑身汗毛竖立,失态道:“邪魔外道!邪魔外道!” 闻清辞轻嗤一声。 邪魔外道便邪魔外道吧。 反正今日,不会有一个人活着出去,也不会有谁知晓到底发生了何事。 少年眼底的杀意更浓,弹指间,一阵阵空灵的音符响彻竹林—— 同时,天地之间,风云变幻,寒风狂啸! 潘佪已然呆住,耳边,只余悠扬的琴音。 他眼睁睁看着带来的百名修行者连呼痛哀嚎都没有时间,便在瞬间被闻清辞灭口—— 他害怕地双腿发软,不等他出手,一根琴弦便冰冷的缠住了他脆弱到一扭就断的脖颈! 第213章 十四岁的少年宗师 第213章 十四岁的少年宗师 死亡的气息逼近! 潘佪持剑站在原地,那根缠绕住他脖颈的琴弦让他无法动弹。 他的眼睛里,倒映出少年发白如雪,墨绿衣袍舞动的清瘦身影,随着琴弦收紧,脖颈的皮肤瞬间被勒破! 滚烫的鲜血,涌出。 这……便是宗师级别的实力吗? 少年体内的几百年功力,足以跟当世宗师级别的人物相媲美,更别说他手里还有伏羲琴这样的神兵利器。 这般恐怖的实力,放在整个云洲大陆,怕是连四大宗门的宗师都要忌惮。 十四岁的少年宗师! 潘佪眼底的恐惧越来越大,脖颈间的力道越来越紧,鲜血流淌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他手中的佩剑掉落在地,鲜血打湿衣衫,渐渐地,潘佪的喉咙传来阵阵疼痛,所能呼吸到的空气愈发稀薄。 原本奕奕有神的瞳孔,开始涣散…… 终于,潘佪没了呼吸。 闻清辞一手抱琴,一手控制着琴弦,一直到潘佪满是恐惧地闭了眼,没了气息,他才收力,撤回琴弦。 而在闻清辞收力将琴弦撤回的瞬间,潘佪的头颅与连接着的身体彻底分离! 那颗脑袋掉落,咕噜噜地滚落在地上,脖颈流出的鲜血如注,洒落一地。 同时,剩下的身子也砰地一声与满地尸体躺在一起。 伏羲琴周身华光消散,化作一缕缕透明的光进入他的身体,闻清辞再也无法承受体内啃骨食肉般的疼痛,清俊的面孔苍白如纸,一口鲜血吐出。 当临屿赶到的时候,见到的,便是一地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以及那些尸体对面发白如雪的闻清辞与昏迷过去的阿厌抱在一起的画面。 闻清辞浑身脱力地坐在地上,看到临屿赶到的时候,丝毫不意外,只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先将阿厌脸上的血污擦拭干净。 临屿望着他满头白发,额间银纹的模样,没错过闻清辞嘴角渗出的鲜血,他面色一慌,忙不迭地跑了过去,担忧道:“少主?” 闻清辞清浅一笑,道:“无碍。” 临屿:“……” 疯子! 明明少主即便被抓住也能够想办法自保的,却要采取豁出性命的办法。 今次,若非少主运气好,靠着强大的意志力撑过来,并控制住了体内流窜的功力,一旦他稍微算错,体内被封存的功力爆发,哪里还有命在? 闻清辞不在意临屿责怪的目光,替阿厌将脸上的血污清理完,这才想到嘴角的鲜血。 收了功力,他额间的家主银纹随之消失,一头白发也恢复原状。 阿厌脑袋昏昏沉沉的,她想要睁开眼睛看一看周围的人是不是都被杀了,想要验证一下她跟清辞是否安全,可她的眼睛好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压着一般,任凭她怎么努力,都难以睁开。 终于,在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总算睁开了一条细缝。 咦? 眼前所看到的画面,是她受伤太重所产生的幻觉吗? 为什么眼前的清辞,变成了另外一番模样? 当然,这副模样的清辞也好看到不可思议,就像是从某个不知名的仙境突然掉落入凡尘的神仙。 第214章 我们家阿厌 第214章 我们家阿厌 当阿厌醒来的时候,一睁眼,便是熟悉的房间。 还是在客栈。 她忍着身上的疼痛与不适坐起身,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衫被换过了,就连她的那几处伤口都被处理了一番。 阿厌披散着及腰的长发,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的容颜也越来越秀气精致。 要是让那群师兄师姐们瞧见,必然会认出她的女儿身。 吱呀—— 紧闭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闻清辞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摆着一些瓶瓶罐罐,他清冷着一张俊极的容颜,逆着光走来。 因着徐家跟潘家联合的事,再加上阿厌昏迷的缘故,他们一行人商量好,先让方必清带着一些师弟们回到天元宗跟掌门和长老们禀明这里遇到的情况。 闻清辞等人则留在小镇等阿厌醒来。 见到他,阿厌微笑着坐在床沿,她本想要跟他打招呼,可却没有说话。 因为她看出来清辞似乎不太高兴,便安静地待着,只是摸了摸扁扁的肚子。 饿了…… 闻清辞将盘子放在桌上,从里面找出一个青色瓷瓶,拿了用木棍包裹着的棉布,掀开衣袍,走到床沿坐下。 阿厌受伤的左臂已经包扎好,现在就剩下左肩跟右肩的伤口需要再次清理擦药。 他一手拨开披散在阿厌脸颊的发,扯开她的中衣领子,露出少女瘦弱的肩膀,再将瓷瓶的盖子解开,把透明好闻的药膏倒在伤口处。 阿厌是挺疼的,不过她习惯了疼痛,便也没有呼痛,只道:“清辞,我睡了多久啊?” 闻清辞专心地帮她涂药:“一天一夜。” 阿厌:“……” 还好。 不算长。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不怎么好看的神色,问道:“你是不是生气了?” 闻清辞:“……” 倒是看出来了。 处理好她左肩的伤口,闻清辞又检查了一遍阿厌的伤势,确定她复原的情况不仅比常人快还没有问题之后,他整理好她左肩的衣服,又扯开她右肩的衣领,露出受伤的部分。 “这种以命相搏的打斗方式,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管用的。 我听师兄师姐们说了客栈的事情,也知道你杀了徐涟。 可是阿厌,以后遇到危险,我们首先要保证的,是自身的安危。 人只有活着,才有精力去做别的事情,也才有能力去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阿厌略显敷衍地哦了一声。 实则,她压根没把闻清辞的话放在心里。 同样的情况,如果重来一次,她依旧会决定这么做。 闻清辞知道她肯定不会在意,倒也没有生气,要是阿厌能乖乖听话,便不是她了。 是以,他只得绕开这一话题,道:“我们家阿厌对付徐怖的时候,倒是聪明。” 阿厌一听被夸了,顿时神采飞扬:“我也觉得。” 在赶到竹林的时候,出于对危险的敏锐性,她其实一早就感受到徐怖的实力比徐涟要强。 因此,她前期看起来一直处于下风的打斗,其实没有拼尽全力,这般做,也是为了让徐怖降低对她的防备性。 之后落华认主,又加大了阿厌的胜率。 最后攻击徐怖的那一招,才是杀招。 第215章 正确的处理方式 第215章 正确的处理方式 阿厌毕竟是一次次从殊死搏斗中活下来的。 她很清楚,在面对比自己强大的对手时,应该要采取什么样的方式,才最适合并且能一击干掉对方。 打从她满身是血的出现,徐怖就对她起了轻视之意。 在得知徐涟被她杀了以后,徐怖虽然对她刮目相看,但这也不代表徐怖真的把她当做同等级的对手看待。 说到底,阿厌的实力跟徐怖的实力还是存在差距的。 但是在对战中,有着一定差距的实力,并不能决定最后的胜负。 有的时候,还需要动一点脑子。 所以,阿厌起初决定跟徐怖动手便想好了应对的办法。 她最初的连连后退是真的,也是确实没办法跟徐怖对抗,只是说,她刻意将这种弱势给放大了。 而徐怖之后的不屑,以及徐怖的分神,就是阿厌布局这么久,等待的最佳猎杀时机。 一击必杀! 这是在充分运用她的劣势迷惑对方。 闻清辞愿意给她一招跟徐怖纠缠的时间,也正是看出来了这一点。 他见过阿厌一路走来的每一场比试,从起初阿厌跟徐怖对招时,他自然瞧出了其中端倪。 将她的右肩涂抹好药膏,闻清辞把药瓶放在一边,再整理了一番她的衣领。 凝视着她瓷白的小脸,少年心神一动,情不自禁地抬手,将指腹落在她眼角的泪痣抚摸了下,温柔道:“阿厌所采用的方法的确聪明,这个方法,也确实让你杀了徐怖,但是阿厌有没有想过,万一你的计策失败,没能一击必杀,而只是让徐怖身受重伤呢?” 阿厌:“……” 这个她还真没想过。 事情发生的时候,她脑海里唯一的念头,便是如果想要保护好清辞,就必须杀了徐怖。 因此,阿厌当时的考量就只有怎么除掉徐怖,压根没想到失手该怎么办。 对上闻清辞温柔的眼神,阿厌一笑:“不怕,我会变得更强的!” 她杀了徐涟之后,是有所进益的。 不然,她也不敢跟徐怖以命相搏。 闻清辞收回落在她眼角的手:“这就是你的回答?” 他不满意。 万事没有绝对,阿厌这次侥幸胜出,不代表她每一次都能那么幸运。 闻言,阿厌巴掌大的小脸顿时变得严肃,在闻清辞的目光下一副老成模样的嗯了声,再学着一些年过半百的老人家摸了摸没有胡须的下巴,赞同道:“清辞说的是。” 见状,闻清辞眼底浮现一丝无奈,薄唇勾起的弧度,尽显宠溺:“然后?” 阿厌又做出一副请教学问的谦虚姿态:“还请清辞指点一二。” 原本凝重的氛围,被阿厌这副机灵鬼的模样给冲散了。 闻清辞也板不起脸了,只好摇头,屈指轻轻地弹了一下阿厌的额头:“正确的处理方式,是跟着师兄师姐们先离开。” 阿厌蹙眉,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不!” 闻清辞:“嗯?” 阿厌漆黑明亮的眼瞳里布满认真:“正确的处理方式,是牵着清辞一起跑。” 闻清辞:“……” 第216章 不生气了好不好 第216章 不生气了好不好 阿厌的眼里闪烁着执着的波光。 她不是傻子,自然明白闻清辞的想法。 然而,明白是一回事,要不要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牵过闻清辞的手掌,坚定道:“任何时候,我都不可能放任你一个人在危险的境地,也不会让那些心思脏乱的人来打扰你,更加不会让那些人有机会践踏和侮辱你!” 她的清辞,从来都是她初见时的那般模样。 少年矜贵清雅,虽清瘦娇弱,却比世间大多数人性情坚韧,不染尘埃。 他本应该活在所有人的庇护下。 阿厌不知晓在她跟他分别后,清辞经历了一些什么,又是什么原因导致他家破人亡只能被困在天元宗,也还不知道他筋脉被废的经过。 她唯一知道的是,他永远是那个会对初次见面的她心生仁慈,并愿意站出来替她赶走追杀者,出面保护她的人。 知道这一点,也就够了。 眼下的清辞,或许孤立无援,也不会再有那么多的家仆跟在他身边尽忠伺候。 但只要她在,她就会竭尽全力将他护在身边,给予他最好的保护。 感受到属于她肌肤的温度涌来,闻清辞一怔。 真是傻阿厌。 旁的人,谁会对他以命相护? 阿厌见他发怔,一时间无法猜到他的想法。 她凑近,与他面对面拉近距离,乌溜溜的眼眸水润动人,就那样盯着少年深邃的瞳孔,歪头一笑。 “是清辞引导着我,也是清辞给了我衣食无忧的生活,所以,从我决定留在清辞身边的那一刻开始,我便下了决定。 从今以后,只要我在,谁都别想伤害你,谁也别想欺负你!” 任何人想要伤害清辞,必须要先问过她手里的剑! 闻清辞心里极为复杂。 他能感受到阿厌言语中的感激,可是,她又哪里知道,他同样在感激她的到来? 天元宗很好,师父跟长老们对他极为照顾,但是,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有各自的责任要承担。 长此以往清寂孤单地过着,他也会感到寂寞无聊。 是阿厌的到来,让他灰暗枯燥的生活有了一抹亮丽的色彩。 见他神色好转了一些,阿厌眸中滑过狡黠的光,她忽然又凑近,女子柔软的朱唇,在他脸颊亲了一下。 闻清辞:“……” 亲完之后,她扯了扯闻清辞的衣袖,软软地撒娇:“不生气了好不好?” 闻清辞哪里经得住她这般撩拨,白皙的耳根一红,闪躲着移开视线,并赶紧转移话题,分散阿厌的注意力:“师兄还有师姐都很关心你。” 经过他一说,阿厌果然被转移心神。 是呢。 当时被围攻,情况危急,师兄师姐们跟那群修行者们拼死奋战,也受了伤。 她如今醒来,也应该去看看他们。 闻清辞想到她受伤严重,便将其打横抱起,放到梳妆台的凳子上,再拿过透着一丝幽香的桃木梳,替她将柔顺的发挽起。 阿厌则透过梳妆台的镜子,望向正给她挽发髻的闻清辞,脑海里一些零碎的片段浮现。 她眨了眨眼,忽然将视线落在闻清辞的一头黑发上,唤道:“清辞。” 第217章 清辞的腰真细 第217章 清辞的腰真细 少年修长好看的手指将她的发一缕一缕整理好,拿过一旁放着的发绳将其固定住。 听到阿厌唤他名字,他眉宇间涌现温柔:“怎么了?” 阿厌转过身,坐在凳子上,仰起头望着他:“我做了一个梦。” 闻清辞:“梦?” 阿厌点头,一笑:“我迷迷糊糊间,梦见我家清辞变成了神仙,发白如雪,额间还有一道非常漂亮的银色波纹,恍惚间,还听到了一阵悠扬动听的琴音。” 她觉得应该是梦,可不知道为什么,阿厌却在这种梦境里捕捉到了真实感。 闻清辞神色微变,倒是没想到阿厌就算昏迷过去了还残存着意识。 听完她的讲述,他垂眸轻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嗓音清润中,透着一丝玩闹:“那……阿厌有没有被梦境里的我吓到?” “没有!” 阿厌眼里闪烁着明亮的波光,她张开双臂,抱住少年精瘦的腰身,将脸颊贴在少年的腰间,仿若小狼狗似地蹭了蹭:“我都说了是神仙,怎么会被吓到呢?” 她只是想说,那样的清辞太好看了! 好看到她想轻薄! 闻清辞没料到她会将自己抱住,感受到腰间属于少女手臂的力道,他只觉得分外好笑。 考虑到她受伤的左臂,闻清辞便没有挣脱:“你的左臂受伤很重,快些松开,不然,等会儿包扎好的伤口有可能会再次裂开。” 阿厌还没抱够,但经过他提醒,她这才感觉到左臂传来的疼痛,不太高兴地松开了手。 看出她低落的情绪,他轻抚着她的脸,哄道:“阿厌若实在想抱,等你的手臂好了,我随你抱可好?” 阿厌:“好!” 有一说一,她家清辞的腰好细啊。 两人收拾好,本想去看看叶长歌等人,谁知刚一打开门,就发现叶长歌,琴襄,还有元斐跟展月鸣都等候在外面。 几人看到阿厌醒来,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元斐像是老父亲一样松了口气,欣慰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展月鸣:“嗯。” 他们当时受了伤,被方师兄下令待在客栈,唯独临屿受伤不算严重,于是便撑着受伤的身体先行去寻找阿厌跟闻清辞,他将两人带回来的时候,看到浑身是血的阿厌,他们几人都吓坏了。 那么重的伤…… 他们都不知道阿厌是怎么撑过来的。 琴襄跟叶长歌都是女孩子,两人从未见过如此惨烈的情况,更加没有见识过像阿厌那种不要命的打法,看到阿厌被抱回来时,担心得眼泪直掉。 看到阿厌醒来,琴襄眼中含泪,道:“小阿厌,你快说说,你想吃什么,师姐现在就去给你做!” 叶长歌道:“我不会做,但我可以去帮你买!” 小师弟重伤未愈,要多补补。 迎上大家关心的目光,阿厌心里暖洋洋的。 她前世不明白,为何世间修行者都向往成为四大宗门的弟子,如今进了天元宗,感受到大家的关心,她忽然有些明白了。 这一世的她,很幸运呢。 第218章 我很虚弱我需要被关爱 第218章 我很虚弱,我需要被关爱 一听琴襄要给自己做吃的,一向凶巴巴的长歌师姐还说要给自己买吃的,阿厌想到前几日被忌口的悲惨生活,望了一眼身侧的闻清辞:“我可以吃吗?” 她的两颗牙都掉了,应该能吃点好吃的吧。 想罢,阿厌故作虚弱地往旁边一靠,像是没骨头一样用完好的右手环住闻清辞的腰身,非常矫揉做作地用手按了按额头,一脸‘我很虚弱我需要被关爱’的可怜样,柔柔道:“清辞,我想吃酸甜开胃的冰糖葫芦,想吃香喷喷的酥饼,还想吃炸得金黄酥脆的麻花……对啦,上回元师兄带回的五香酱鸭我也想吃……” 闻清辞:“……” 元斐:“买!” 小阿厌想吃,那必须得买啊! 叶长歌还记得酥饼摊的位置,像这种街边小吃什么的,她可谓了如指掌,当即拍拍胸脯,道:“小阿厌,你还想吃什么,师姐我都给你买!” 展月鸣拿出一个酒壶,道:“要喝酒吗?” 阿厌:“……想。” 对上某人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儿,闻清辞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将站得歪歪扭扭靠在他身上的阿厌扶正:“可。” 阿厌当即笑得眉眼弯弯。 大家一听能吃能喝以后,便一哄而散,买吃的喝的去了。 望着大家离去的身影,阿厌高兴的情绪还没来得及收拾好,发现有几个人不在的时候,问道:“清辞,方师兄呢? 还有徐岩跟潘冲!” 说到后面二人,阿厌加重了语气。 徐岩与潘冲一直交好,此次徐家行事,她不相信跟徐岩和潘冲没有关系,也不相信潘冲毫不知情。 “方师兄先带着一些置办年货的师弟们回去了,顺便跟师父和长老们说明情况。” 闻清辞眼神一暗。 这次徐家跟潘家损失惨重,怕是没这么好解决。 “至于徐师兄和潘师兄也被方师兄带走了,他们一个是徐家少主,一个是潘家少主,即便被蒙在鼓里,可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也必须回去跟师父和长老们解释。” 他相信师父会处理好的。 而这些,也不是阿厌需要操心的事。 闻言,阿厌有点失落。 她还想把徐岩跟潘冲吊起来打一顿出气呢。 想到这两人,阿厌觉得,有些疑惑必须要从闻清辞这里得到答案。 她总觉得,他对待潘冲过于仁慈了。 不等她问,闻清辞便牵着她到一旁坐下,并倒了一杯茶给她。 “在我还没到天元宗前,明羽山庄趁遭遇过几次较为严重的变故,最初的一次,是一夜之间,痛失母亲,而我也筋脉被废。 当时,父亲为了救我,学了一些法子吸取他人功力,其中,徐家家主,潘家家主便是为我父亲所杀。” 这也是为何他那回在天元宗明知潘冲要杀他,他却阻止阿厌下杀手的缘故之一。 除了徐家和潘家,闻清辞也不知道,当年闻城子为了延续他的性命,究竟还杀了多少人吸取功力。 阿厌听他说起往事,捕捉到了他眼底那一抹极细微的痛楚,她不会安慰人,便笨拙地将清茶端到他的唇边,道:“这茶好喝。” 闻清辞尝了一口:“是挺好喝的。” 第219章 等我长大了娶我可好 第219章 等我长大了,娶我可好 等大吃大喝之后,嘴馋了几日的阿厌心满意足地往后一躺,拍了拍鼓鼓的肚皮。 在叶长歌几人说起徐涟一事时,她困意来袭,趴在闻清辞的腿上睡了过去。 闻清辞将她柔软的身子往怀里一拉,安静听着。 翌日。 一行人收拾好动身。 阿厌的伤势经过闻清辞这两日的照顾,已经好了不少,她牵着闻清辞站在客栈门外,就见元斐忽然拉着一批棕黑的马儿出现,并将缰绳递给阿厌,道:“小阿厌,别说师兄我不心疼你啊,这匹马儿,是我特地给你找的。” 琴襄跟叶长歌站在一边。 阿厌眸光一亮,接过元斐递来的缰绳,她上前两步,摸了摸马儿的脑袋。 展月鸣轻咳两声,道:“我们本来想着准备一辆马车,不过马车的速度有点慢,还是决定给你准备一匹马儿,以免路途艰辛,你的伤口裂开。” 左肩被刺穿,左臂的伤口深可见骨,听临屿说,阿厌为了保护闻师弟,竟然凭一己之力杀了修为比徐涟还要高强的徐怖不说,还干掉了跟随徐怖的百名修行者。 想想便能猜到,如徐怖那等实力可怕的高手,连掌门或者是几位长老们解决起来都不容易,哪里是那么容易被阿厌干掉的。 想来,阿厌经此一战,必然身上各处又受了不少伤。 这也就难怪阿厌那日会满身是血被闻师弟给抱回来了。 他们本想要扒开阿厌的衣服检查一番,却被闻清辞制止了。 展月鸣想不通,元斐也想不通。 然而两人也没有多说,毕竟,他们对闻清辞的为人还是清楚的。 既然闻清辞不想让他们扒开阿厌的衣服,能够处理好阿厌的伤势,他们也就不瞎添乱了。 阿厌收回抚摸马儿脑袋的手,并没有翻身坐上去,而是冲元斐感激完,将缰绳交给闻清辞,道:“清辞,路途遥远,你身体虚弱,马儿还是你骑吧。” 元斐:“……” 叶长歌等人:“……” 闻清辞望着她递过来的缰绳,对上大家投来略带责备的视线,他一笑,正想说话,忽然,他的一条腿被抱住了。 抱住他腿的圆形物体还晃了晃。 闻清辞:“?” 阿厌瞅了眼抱着闻清辞一条腿不撒手的女童,那女童穿着一身粉嫩嫩的裙衫,梳着可爱的花苞头,戴着粉色绢花,一张脸胖嘟嘟的。 女童对上阿厌不怎么高兴的目光,哼了一声,抱着闻清辞腿的双手更紧了,她仰起头,脆生生道:“神仙哥哥,神仙哥哥,等我长大了,你娶我好不好啊?” 闻清辞愣住:“……” 琴襄同叶长歌在一旁乐得直笑。 须臾,叶长歌抖动的双肩停住,止住了笑意,道:“小胖妞,你才多大啊,竟然就想着嫁人。” “俺娘说了,关于成亲挑选夫君这事儿,女孩子一定要早早做好打算。 俺娘还同我说了,我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思想,乃是人小志气高!” 小胖妞振振有词,想到叶长歌对她的称呼,撇了撇嘴,音量拔高:“我不是小胖妞!” 第220章 哥哥是这位小哥哥的 第220章 哥哥是这位小哥哥的 叶长歌一脸嫌弃地瞅着小胖妞圆滚滚的体型,道:“你瞅瞅,你都吃成什么样了,整个一圆滚滚的球形物体,想我这般年纪,便没如此圆润。” 琴襄轻咳两声,虽然有点不给叶长歌面子,她还是没忍住,开了口:“长歌师妹,我听师父说过你小时候的事情。” 叶长歌自信地扬起下巴,顺便还臭屁地用尾指拨了拨额前散落下来的一缕发,得意洋洋地望着抱住闻清辞腿不撒手的小胖妞,异常自信道:“师父一定说,我小时候就是人见人爱,掉入凡间的小仙女。” 展月鸣:“……” 元斐嘴角一抽:“……” 小胖妞瞧着琴襄:“是吗?” 见叶长歌这般自信,琴襄笑了,如实道:“师父说,长歌师妹小的时候特别能吃,经常偷跑去几位长老的房间找糕点,后来,还是掌门说长歌师妹太过圆润,才开始教你修行。” 叶长歌:“……” 啪的一声。 她所有的自信被碎得七零八落。 女童哈哈笑了出来,只是很快,女童还没来得及说叶长歌吹牛,就发现脑袋被人拿着一破竹竿敲了敲。 还连着敲了好几下。 女童松开抱住闻清辞腿的一只小胖手,摸了摸被敲的脑袋,瞪向拿着跟破竹竿还准备继续敲她脑袋的阿厌。 待发现是一位长得特别好看的小哥哥以后,女童即将爆发的怒意稍稍减了些。 她按了按脑袋,奶声奶气问道:“小哥哥,你干嘛敲我脑袋?” 有点疼的。 阿厌不爽地哼了一声,停止了敲女童脑袋的动作,指了指她抱着闻清辞腿还没松开的一只小胖手,把闻清辞往身边拉了拉,占有欲爆棚道:“小胖子,你长大了爱嫁誰嫁誰,但你嘴里的神仙哥哥,是我的!” 元斐:“……” 他就说小阿厌跟闻师弟不对劲! 私底下跟展月鸣说起的时候,展月鸣还说他思想龌蹉。 想罢,元斐哼哼两声,推了一把展月鸣的肩膀,贱兮兮道:“你看吧,你看吧。” 展月鸣不解:“看什么?” 小师弟跟闻师弟相亲相爱的,感情多好,多深厚啊。 敏锐如琴襄,也嗅到了一丝不对劲,为了确定自己的感觉没有出错,她对身边的叶长歌问道:“长歌师妹,你有没有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叶长歌闷闷吐槽:“都是同门,小师弟有必要跟闻师兄这般相亲相爱吗?” 琴襄:“……” 好吧。 是她高估了长歌师妹的智商。 闻清辞垂眸失笑,清俊绝美的容颜引得周围少女们芳心暗动,他见阿厌这副宣誓主权的模样,将抱住他腿的女童一把拉开,音质低沉,清润:“小妹妹,哥哥确实是这位小哥哥的。” 闻言,女童先是眨了眨眼,而后哇的一声哭了! 阿厌舒坦了。 人群里,一妇人跑来,看到自家孩子闹出这样的笑话,汗颜不已。 妇人上前,扯过眼泪狂飙的女童,冲阿厌等人抱歉地笑笑:“各位公子,小孩子不懂事,让你们见笑了。” 第221章 快磕 第221章 快磕! 女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她难得抱到一个神仙哥哥,竟然不能嫁,想想心都碎了:“娘,不是你跟我说的,要是看对眼了,得早点下手吗?” 那妇人照着女童脑袋就是一掌:“憨货!” 女童被打得止住了哭:“……” 妇人又捏了捏女童圆润的脸颊,想到那两位年纪不大动作极其亲密的少年郎,一脸磕到了的表情:“你没听到吗? 你的那位神仙哥哥都说了他是另一位小哥哥的!” 女童不懂。 妇人道:“这是爱情!” 女童:“……” 妇人激动道:“这就是伟大的爱情啊!” 说罢,那妇人又照着女童脑袋一拍,霸气十足道:“快磕!” …… 等这段搞笑的小插曲过去,琴襄收敛笑意,正了正色,想到还要动身回天元宗,便道:“小师弟,我们快走吧,若是回去晚了,掌门跟几位长老会怪我的。” 没了方必清在,元斐跟展月鸣又素来是甩手掌柜的性格,在这种情况之下,琴襄是他们几人里面处事最稳妥的。 自然而然的,琴襄就成了一行人的主心骨。 阿厌反应过来,牵过闻清辞的手,坚持将缰绳放入他的掌心。 闻清辞:“……” 元斐:“小阿厌,你的伤没关系吗?” “没关系。” 阿厌以前哪次受伤不是比这次还要严重的,有的时候,她都以为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但还是在睡醒后睁开眼了。 因而,这点伤对她而言没有影响。 元斐:“……” 成吧。 反正马儿牵来是给小阿厌的,小阿厌不想骑马,也有处理权,她既然想要把骑马这一福利让给闻清辞,那就让吧。 阿厌见闻清辞站在那里不动,催促道:“清辞,你快上去啊。” 闻清辞略囧:“……” 叶长歌抱剑站在一旁,着实看不惯闻清辞磨磨唧唧,她担心耽搁赶路,便道:“闻师兄,你别犹豫了,快点吧。” 无奈,闻清辞只得翻身上马,坐于马背,他朝着立在地面的阿厌伸手:“上来。” 她还受着伤呢。 阿厌其实不会骑马,她原想着,等清辞上马,她就牵着缰绳走在前面。 看着少年伸在半空中的手掌,回想起少年方才潇洒利落的上马动作,阿厌忽然意识到,原来,她家清辞是懂得骑马的,便勾唇一笑,将手伸了过去。 感觉到掌心传来的柔软,闻清辞将其握住,手臂用力! 而在感受到他出力的同时,阿厌纵身一跃,纤细轻盈的身子一转,顿时坐于马背之上,并落在了闻清辞怀中。 闻清辞勒紧缰绳的手指过于白皙,看似脆弱,却极有力量,他两手从后面将怀里的人儿环住,薄唇勾起清浅的弧度。 阿厌坐在他怀里,头一次骑马的她,感觉格外新鲜,忍不住好一番东张西望。 见状,叶长歌嫉妒了,怨道:“元师兄,你怎么不多准备几匹马儿?” 元斐摊手:“没钱。” 叶长歌抓狂,狠狠地瞪了他几眼,恨不得把元斐吊起来揍一顿泄愤,道:“你没钱找我啊,我有!” 元斐:“……” 第222章 徐家与潘家发难 第222章 徐家与潘家发难 一行人刚回天元宗,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就见一青衫弟子着急忙慌地跑来。 那弟子跑得脸颊泛红,急急喘着气站在叶长歌面前,待气息稍稳,道:“师姐,师兄,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闻清辞翻身下马,牵着阿厌落地站定。 叶长歌等那弟子喘完气,这才问:“出什么事情了?” 那弟子道:“徐家的家主夫人,还有潘家的家主夫人,带着一众家仆,抬着三百具修行者的尸体齐齐摆在广场,正找掌门和长老们要一个说法。 师姐,师兄,你们快去看看吧!” 叶长歌神色一冷。 徐家,潘家,他们两家在小镇算计他们的事情,她还没有找这两家算账,结果,他们倒是脸皮厚。 在做出那等事情后,竟还敢跑来天元宗找麻烦。 广场。 闻清辞牵着阿厌到的时候,发现今日的天元宗格外热闹,除了内门弟子以外,外面站着翘首以望的都是外门弟子。 只见,足以容纳数十万人的广场,一排排青衫弟子站得密密麻麻,满满当当。 众弟子见到阿厌等人出现,想到徐家跟潘家那三百名修行者的尸体,纷纷按捺住激动,投以敬畏的目光。 不过下山一趟置办年货,师兄一行人竟然能闹出如此大的动静! 三百名修行者,其中还有徐涟,徐怖以及潘佪这样的高手,他们这群师兄师姐们究竟是强大到了何种地步,才能将这些人全部杀光不留活口啊。 方必清跪在地上。 在他身后跪着的,是徐岩与潘冲。 叶鹤之与四位长老站在中央。 徐家跟潘家自几年前家主被杀以后,其家中权力都交给了家主夫人掌管,数十年光景过去,徐家夫人跟潘家夫人容颜依旧,站在一起时格外醒目。 再看两位家主夫人后面,站着的是一排排家族中的修行者,地面上整整齐齐摆放着的,正是那日参与计划的三百名修行者。 摆在最前面的,是徐涟,徐怖,以及潘佪三人的尸体。 这三位的修为,随便一位,都是让人害怕的。 平时天元宗的弟子们也没少聚在一起议论,也有弟子很是崇拜这样的强者,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正是这样被他们感到害怕的人物,初次见面,却成了尸体。 果然。 天元宗不愧是四大宗门之首啊。 他们师兄师姐们一行人下趟山,就能把这三位干掉! 这样令人敬畏的实力,既让他们感到畏惧,又让他们产生了一种同为天元宗弟子的自豪,及对强者的向往。 许夫人与潘夫人年龄相仿,又年纪轻轻丧夫,再加上她们的夫君还都是死在了闻城子的手里,故而,两人自会面开始就惺惺相惜,一口一个姐姐妹妹好不亲热的叫着。 看到人群中走来的叶长歌一行人,两位家主夫人的目光落在后面的闻清辞与阿厌脸上。 不过几年,当初的小少年便已长得这般出众了。 至于他身边那位看上去年纪更小的少年郎,应当就是令她们两家三百修行者丧命的罪魁祸首了。 第223章 要我天元宗管杀还要管火化吗 第223章 要我天元宗管杀,还要管火化吗 徐夫人与潘夫人对视一眼,各自望了一眼满地的尸体,面带怒意。 她们两家这次可谓是损失惨重。 像徐涟,徐怖,以及潘佪这种几十年才能够出来的修行者,两家都是花费了很多人力物力精心培养出来的。 结果,却被天元宗这些年轻弟子给干掉了。 这口气,她们哪里咽得下? 至于徐家的人瞒着潘家先行动的事情,如果成功了,两家或许还会厮打起来。 可关键在于,这件事情没有成功,自然也就没了追究的必要。 徐夫人端详着阿厌,冷笑道:“想来这位,就是把你们天元宗闹得不得安宁的那位吧?” 叶长歌对前来找麻烦的着实没有半点好感,因此,对待这位年少守寡的长辈,她也懒得摆出尊敬姿态,道:“这位是我的小师弟,也是差点被你们徐家和潘家杀了的人!” 发难? 潘徐两家还真是好意思! 他们下山置办年货,途中连一个人也没有得罪,跟潘徐两家更是井水不犯河水。 这些年来,大家也都相安无事。 偏偏,潘徐两家非要搞事情。 潘夫人身边有一青年男子,正是潘夫人的弟弟奚文诃,想到自家姐姐就是因为闻城子的缘故守寡多年,望着闻清辞的眼神恨不得将其杀了。 阿厌手臂一伸,将被针对的闻清辞护在身后。 奚文诃:“……” 徐夫人身边也站着一位青年男子。 那是徐家的家奴徐赦,也是极有修行天赋的人。 其实力虽然没办法跟徐怖相比,却跟徐涟不分伯仲,在徐夫人面前也颇为得脸,听了叶长歌的话,他道:“叶姑娘,你倒说说,究竟是谁杀了谁?” 叶长歌才不怕对方,想她平时也是骄纵嚣张惯了的,这脾气一上来,更是遇强则强,更别说道理还在天元宗这边了。 “说就说,我们一行人下山置办年货,想要热热闹闹的过个年,结果被你徐家在客栈算计,害得我师兄师弟们真气尽失,还身受重伤,差点死在你徐家的家奴手里。 这笔账,天元宗还没找你们徐家清算,你们倒先找上门来了!再说徐涟跟徐怖的死,还有你潘家家奴的死,说到底也是你们先动坏心,现在好了,你们这些家奴死绝了,你们却把尸体抬到我天元宗闹事,怎么,这是想让我天元宗不仅管杀,还要管火化吗?” “……” 琴襄忍俊不禁。 长歌师妹这张嘴,关键时刻还是挺有用的。 这一句一句的,能气死个人。 元斐本来准备了不少说辞,眼下见叶长歌火力全开,倒是省了动嘴皮子的功夫,乐得看戏。 原本脸色严肃的方必清听到这里,也被逗笑了。 他们这位长歌师妹啊,平时怼人就没有什么道理可言,这下占了理,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潘徐两家。 阿厌看得很是佩服,道:“长歌师姐嘴皮子真利索。” 闻清辞颔首:“嗯。” 长歌师妹嘴皮子厉害,这在天元宗不是秘密,也有不少弟子领教过其威力。 第224章 徐赦 第224章 徐赦 五长老听得满是钦佩。 她这两位关门弟子啊,大弟子温婉,小弟子活泼。 本以为叶长歌常年跟琴襄待在一起,能够学得大家闺秀一点,没想到竟然丝毫没被改变。 再说长歌这性子,跟年轻时候的掌门也不太像啊。 四长老笑了,不过当着一众弟子和这么多具尸体的面,他不能够笑得太放肆,只靠近了一下身侧的三长老,低声道:“你说,这孩子随谁啊?” 三长老:“反正不随掌门。” 叶鹤之年轻那会儿虽然也有顽皮的时候,可绝对没有长歌嚣张活泼。 三长老四长老跟着叶鹤之多年,对其为人还是了解的。 大长老插了一句嘴:“说不定随娘。” 五长老:“那咱们的掌门夫人得是多伶牙俐齿啊……” 虽说他们待在天元宗很多年了,天元宗也有一位人人皆知的掌门千金,但是说到底,跟叶鹤之亲近的几位长老其实都没有见过叶长歌的亲生母亲是何模样,便也不知晓其性情如何。 知道叶鹤之有了女儿,也是某一次他游历归来。 大家见他怀里抱着一个女婴分外好奇,缠着叶鹤之问了老半天,也只从叶鹤之嘴里得知女婴是他的孩子,却一点没有问出关于叶长歌母亲的来历。 这么多年过去,他们有的时候也会好奇叶长歌的亲生母亲,可是每一次都没能够得到回答。 久而久之,天元宗背地里就流传着一个说法,说是掌门夫人是掌门心里一辈子的痛。 渐渐地,大家对掌门夫人的好奇心也就没了。 毕竟,大家都没有往人家心口捅刀子的喜好。 叶鹤之将他们的反应看在眼底,没有多言。 徐夫人冷笑一声,道:“姑娘好口才!” 叶长歌同样冷笑,想想他们在客栈真气尽失,想想闻师兄被弄走,还有她小师弟被抱回来时的满身血,她对待潘徐两家便更没好脸色了。 “不是我口才好,是你潘徐两家不占理,如果不是我们命大,不是我闻师兄跟小师弟吉人自有天相,只怕今日被抬着上山的,就不是你们潘徐两家三百修行者的尸体,而是我闻师兄跟小师弟,或者是我和我师兄师姐的尸体了。” 不管怎么说,潘徐两家都不占理。 是他们害人在先,即便叶长歌一行人把人全杀了,传出去照样不会影响到天元宗的数千年声名。 徐赦忽然上前,冲着叶鹤之和几位长老鞠了一躬:“见过掌门,见过几位长老,小人徐赦,是徐家家仆,请几位容我说几句话。” 行完礼,徐赦站起身子,抬头挺胸继续道:“潘家与徐家抓闻清辞是源于私人恩怨,想来你们也清楚,当年,我徐家家主与潘家家主命丧闻城子手里,我们之所以设下陷阱,目的也只是想要抓住闻清辞,为两家死去的家主报仇。 至于徐涟,他不听家主吩咐,意图谋害叶姑娘一行人,那是徐涟该死,但我徐家的徐怖徐先生和剩下两百修行者的命呢?” 第225章 这做法与无赖有何区别 第225章 这做法与无赖有何区别 阿厌没管说了一大通的徐赦,只是望着摆在广场的三百具尸体,视线落在徐涟跟徐怖身上的时候倒不意外。 她意外的是潘佪的尸体。 闹到现在,阿厌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劲。 她清楚记得,她明明只干掉了徐涟和徐怖,所以,多出来的潘佪以及潘家的百名修行者是怎么回事? 阿厌扯了扯闻清辞的衣袖,问道:“清辞,在我昏迷后,还有人为难你吗?” “嗯。” 闻清辞知晓潘佪的事情要给一个说法,眼下被问,也不奇怪。 事情结束后,他只将情况跟方必清等人说了,还没来得及告诉阿厌潘家也参与此次的事。 “阿厌昏迷后,潘家的家奴潘佪带着近百名修行者出现,想要抓我去潘家,杀了我为潘家家主的死报仇。” 阿厌追问:“之后呢?” 她家清辞那般柔弱好欺负,又没办法修行,那么,在她昏迷之后,清辞又是怎么从潘佪手底下脱身的? 还有,潘佪的死究竟怎么回事? 临屿站在后面,将两人的对话听完,知晓真相的他,想要道出实情,但想到闻清辞的吩咐,只好不言。 “之后啊……”关于这件事情,元斐等人也询问过,听阿厌问起,便将闻清辞当时告诉他们的道出:“就在如此危急的关头,突然出现了一位跟潘家有仇的前辈,将潘佪跟潘家的家奴杀了。” 阿厌哦了一声。 原来如此。 展月鸣皱眉,道:“潘徐两家也是够不要脸的,就这行事作风,还称什么修真百家。” 若修真百家都这副鬼德行,还不如早早灭了,也能还云洲大陆一片净土。 元斐满眼嘲讽,想到那几位闭关的师兄们,颇为惋惜:“真是可惜啊,这么大的热闹只有我们看见,如果让那几位闭关的师兄们看看,也能趁此机会长长眼,瞧瞧这潘徐两家是什么嘴脸。” 展月鸣:“可不是,这两家行事不占理,如今损失惨重,倒是知道来我天元宗找不痛快了,简直蛮不讲理!” 台上,徐赦一说完,奚文诃便跟着道:“徐兄说的没错,除了徐家损失的徐涟跟徐怖以及两百修行者之外,还有我们潘家此次的百条人命也需要同天元宗讨个说法!” 三长老:“潘徐两家这做法跟无赖有何区别?” 四长老:“怕是连泼皮无赖见到潘徐两家都要跟其称兄道弟了。” 大长老:“活久见。” 五长老:“……” 叶长歌横了一眼徐赦跟奚文诃,想到潘佪的死以及那近百名修行者的尸体,道:“徐家的两百条人命我们认,但你潘家家奴的死跟我们天元宗毫无关系!闻师兄说了,是潘佪他们遇到了你们潘家的仇敌,才会被杀,你们潘家就算要耍无赖,是不是也应该找准对象?” 潘夫人冷笑出声,咬牙道:“闻城子当年杀我夫君,他生出来的种,张嘴说的话能信吗?” 闻清辞:“……” 这话倒是没错。 关于潘家家奴的死,确实是他随口胡诌,用来蒙混过关的。 第226章 你脑壳有问题 第226章 你脑壳有问题 计划是潘徐两家共同制定的,结果,他们两家派出去的人无一生还,且叶长歌说的话完全说服不了潘夫人。 潘佪等人行事,怎么就偏偏遇上了仇敌? 世上哪有如此巧合的事? 再者,既然她派出去的家奴无一活口,那么,竹林里唯一的幸存者就是闻清辞跟天元宗的小弟子了。 小弟子如果昏迷不知情,那岂不是闻清辞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闻城子就是个阴险狡诈的,老子心性这般,儿子又能纯良到哪里去? 叶长歌顿觉潘夫人的话好笑得很,据理力争,道:“潘夫人,你纯属胡说八道,我闻师兄筋脉被废,无法修行,是修真百家都知晓的事情。 你现在跟我说,我闻师兄在说谎,那你倒是告诉我,以我闻师兄手那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能凭借一具比普通人虚弱糟糕的身躯,干掉你潘家家奴潘佪那样级别的高手,以及百名修行者吗?” 阿厌连连点头,她护在闻清辞身前,出言附和:“长歌师姐说的对,我家清辞虚弱到被风一吹就要飞走,哪里有本事干掉那么多高手?” 闻清辞:“……” 他其实还不至于被风一吹就要飞走。 阿厌说完,望着长得挺漂亮的潘夫人,想到潘家家主是死在了清辞父亲手里,虽说有点理解潘夫人的恨意,但也并没有因此对其客气,当即用落华指着潘夫人的脑袋,清脆道:“漂亮夫人,你脑壳有问题!” 叶长歌噗嗤一笑,待意识到场合严肃时,赶紧止住笑意。 潘夫人被怼得哑口无言:“你……” 这天元宗的掌门千金着实太能说了,她压根不是对手。 气死个人! 奚文诃早听闻过这位掌门千金的厉害,没想到这一次,却是实实在在见识到了:“叶姑娘,你莫要被骗了,竹林当时只有闻清辞跟你那位小师弟在,自然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闭嘴!” 叶长歌一脸不想搭理他的表情,嫌弃道:“要是我没听错,上一刻,你还在跟徐家家奴称兄道弟,跟家奴称兄道弟的人,没资格同本姑娘说话!” 奚文诃:“你——!” 叶长歌完胜! 阿厌佩服得双眼放光。 师姐就是师姐,一张嘴,就能舌战群雄。 元斐憋笑憋得辛苦,双肩一耸一耸的。 展月鸣也扭头偷笑。 一直插不上嘴的徐赦突然被叶长歌给嫌弃了,面色当即难看,他看了眼没有说话的徐夫人,在得到其示意后,决定不再跟叶长歌打嘴炮,道:“听闻天元宗掌门与长老都是德高望重的长辈,此事我潘徐两家纵然有错,但天元宗的弟子杀了我两家这么多条人命,无论如何,也该给一个说法!” 叶长歌:“……” 说法你大爷! 杀便杀了,不占理还在这里义正言辞的耍赖,真真是将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 叶长歌望了一眼叶鹤之,走过去,道:“父亲,是他们有错,我们杀人也是为了自保,你看看阿厌,她都被伤成什么样了!” 第227章 你们想要什么说法 第227章 你们想要什么说法 阿厌闻言,尽管她觉得这点伤势跟前世相比相差甚远,对她造不成伤害,可为了配合叶长歌,她顿时变得虚弱,娇小的身体顺势往闻清辞怀里一倒。 也亏得闻清辞反应够快,及时伸手,搀扶住了她的细腰。 叶长歌赞赏地抬了抬眼。 还算聪明,反应也够快。 总的来说,她们的配合度尚算默契。 叶鹤之听方必清说起过阿厌的伤势严重程度,得知阿厌在跟徐涟对战的情况有多危险不要命以后,他难免感触,眼下见阿厌这副虚弱的模样,神色一凝。 阿厌抬手,小手扶住额头,声音娇软道:“清辞,我有点想晕。” 闻清辞:“……” 阿厌越来越调皮了。 元斐心领神会地上前,指着徐夫人与潘夫人,一脸沉重地道:“你潘徐两家还找我们要说法,你们看看,把我单纯无辜的小阿厌伤成什么样了!” 琴襄:“……” 展月鸣:“……” 在场弟子:“……” 徐赦气极了,一口气憋在胸口怎么也无法畅通,咬牙切齿道:“是,你天元宗弟子确实身受重伤,但我徐家两百名修行者的命呢!” 艹! 你天元宗是重伤,潘徐两家却损失惨重! 三百修行者以及三位高手被杀,到底谁更吃亏啊? 三长老见状,有些担忧:“等事情结束,我去抓两只鸡送给小阿厌补补。” 四长老:“哟,你平时不是把你的那些鸡看得跟宝贝儿一样吗? 怎么,一听到小阿厌身受重伤,倒是大方了?” 三长老:“……” 叶鹤之面带威严地望了一眼叶长歌,便令她安分下来。 叶长歌乖乖站到一边。 等所有人安静下来,不再争吵以后,叶鹤之才道:“徐夫人,潘夫人,我天元宗愿意给你们两家说法,还请两位告诉我,你们想要一个怎样的说法?” 徐夫人看了一眼徐赦。 徐赦道:“当然是交出闻清辞跟阿厌,任由我们徐家与潘家处置!” 奚文诃则望了一眼潘夫人,自潘家家主过世以后,奚文诃就跟着潘夫人做事,很多事情,也都是奚文诃负责出面处理,便道:“没错。” 先在天元宗一道要人,等把闻清辞跟阿厌弄到手以后,该怎么处置,便是他们两家需要商量的事情。 目前最关键的,还是先把人弄到手。 阿厌靠在闻清辞怀里,一改原本的虚弱姿态,重新站直身体,挡在闻清辞面前。 想带走清辞? 先问过她! 徐赦提出要求之后,想到闻清辞父亲当年弄出来的麻烦,以及无法修行的事,道:“叶掌门,您当年救闻清辞回天元宗,无非是看在他父亲与您往日的同门之谊上。 现如今,闻清辞留在您天元宗承蒙照顾也有几年了,而您作为他父亲的同门,该尽到的义务也做足了,是您可以放手不管的时候了。” 他真不知道这位天元宗掌门究竟是怎么想的,把一个无法修行的闻清辞留在天元宗白吃白喝的养着,此举,跟做赔本的买卖有什么区别? 第228章 子衿 第228章 子衿! 见徐赦一个家奴以这般姿态在叶鹤之面前说话,叶长歌又想要张嘴开怼了,但再一想到叶鹤之方才的眼神,她只好撇撇嘴。 她有点好奇,父亲会怎么处理? 不止叶长歌感到好奇,在场的所有人都好奇。 徐赦一脸胸有成竹。 闻清辞这样的废物留在天元宗也不过是浪费粮食,若说叶鹤之将其留在天元宗是为了做做样子,那么,这几年也该做完了。 而今,闻清辞与阿厌闯下大祸,身为掌门的叶鹤之正好可以把这个烂摊子丢出去。 反正这事闻清辞脱不了干系,即便传出去,也不会有人说叶鹤之的不是。 阿厌一脸防备地看着叶鹤之。 直觉告诉她,叶鹤之不会这样做,可事情关系到闻清辞,她便不能只相信直觉,而是要有十足的把握。 方必清起身站在旁边。 徐岩与潘冲还跪在原地。 方必清起身,是掌门跟几位长老默许的,他们不是关门弟子,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更何况,此次潘徐两家闹出来的动静,作为徐家少主和潘家少主的他们脱不了干系。 三长老同四长老对视一眼,摸不准叶鹤之会怎么处理。 这十多年来,叶鹤之的性格越来越内敛难猜,若说十几年前他们还能有些了解,可现在嘛……人是会变的。 即便他们深信叶鹤之还是原来的叶鹤之,但他们也不能忘记了叶鹤之的掌门身份。 身为掌门,坐在这个位置上,叶鹤之所需要考虑的方方面面,以及需要承担的责任也极多。 因而,在今日这件事情上,不管叶鹤之最终会做出何种决定,会不会把闻清辞和阿厌交给潘徐两家处置,站在叶鹤之的立场,他都是有着充分理由的。 大长老掌管戒律堂多年,是几位长老门里面最理解叶鹤之的了。 五长老也明白身为掌门,不得不权衡利弊。 总之,无论叶鹤之最终会做出什么决定,作为长老,他们都会站在叶鹤之这一边的。 但是,如果叶鹤之做出来的决定是丢出闻清辞跟阿厌,那么,他们大不了等事后组团蒙面把人再劫回来。 叶鹤之迎上徐夫人跟潘夫人的打量,深沉的视线,落在靠着徐夫人放纵便在天元宗地盘狐假虎威的徐赦脸上。 他是避世好些年了,却不代表对徐家的事一无所知。 徐家能养出徐涟这种以血养剑的修行者,又纵容徐赦在他天元宗的地盘放肆,想来,徐家这些年的行事作风是越来越脱离正轨了。 是,徐家家主同潘家家主确实死在闻城子手里。 可这二人为了提高修行没少走歪路子,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不是没做过。 这等品行恶劣之人,纵然被杀,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叶鹤之抬手,一道青色的光芒浮现! 他的手里,凭空出现一根周身散发着光泽的金色绳索! 大长老瞳孔一缩:“子衿!” 四长老擦了擦眼睛,回忆道:“上次见到子衿,好像还是十几年前吧。” 三长老不解:“掌门要做什么?” 第229章 掌门该是憋了许久吧 第229章 掌门该是憋了许久吧 徐夫人潘夫人面色一变。 两人多少听过有关叶鹤之的传闻,在叶鹤之还没有成为掌门之前,其乖张狠厉,我行我素的行事作风,在云洲大陆也有不少人听过。 而他一贯使用的武器除了随身的佩剑之外,还有一样,便是子衿。 一旦人或者猛兽被子衿捆住,便再也无法挣脱。 在叶鹤之的意念操控下,子衿可化作长鞭,亦可化作利剑,只要叶鹤之想要何种武器,子衿就能化作何武器。 曾经,就有不少走了歪道的修行者被勒死在子衿之下。 阿厌见到子衿时,也记了起来。 这玩意儿难缠得紧。 当年跟天元宗四位掌门交手的时候,叶鹤之就曾经用过子衿对付她,若非她身形足够灵巧,次次擦身而过,就会被其捆住杀了。 叶鹤之此时唤出子衿,是想要对付她跟清辞吗? 有关子衿,闻清辞只在小的时候听闻城子提到过,说是闻城子曾不小心中招,被叶鹤之的子衿倒吊在树上度过了两天两夜,没想到,师父竟然会唤出子衿。 阿厌握紧落华,一副随时就要拔剑出鞘的气势,道:“清辞别怕,我保护你。” 闻清辞失笑:“我不怕。” 见状,徐赦一笑:“叶掌门,您是准备主动把闻清辞与阿厌捆好交给我们带走吗?” 听到这里,徐夫人跟潘夫人眼里闪现笑意,纷纷觉得叶鹤之作为掌门还算聪明,知道取舍得失。 不过一个闻清辞罢了,交给他们两家处置,天元宗也能得个清静。 叶鹤之垂眸,望着周身光华浮动的子衿,道:“我这就给你们说法。” 话落,子衿脱掌而出,在徐赦正得意的时候,子衿直接缠住了对方的脖颈! 待子衿缠绕过两圈以后,叶鹤之冷笑,手中用力,顿时勒得徐赦喘不过气来! 徐夫人面色大变,喊道:“叶掌门——” 潘夫人跟奚文诃显然也没料到叶鹤之会突然对徐赦出手。 对上叶鹤之深沉的目光,奚文诃心底生出一股害怕,暗暗庆幸方才在叶鹤之面前嚣张的人是徐赦,而非自己。 否则,此刻被勒紧脖子的对象便是他了。 四位长老也是一惊。 四长老张了张嘴,再一想叶鹤之在掌门这个位置上这样不能做那样不能做的待了十几年,回想起叶鹤之当年的风采,立即笑了:“掌门这些年该是憋了许久吧?” 三长老:“可不是。” 原本的叶鹤之,是多杀伐果断的人物啊。 大长老皱眉,道:“我也挺憋屈的。” 当什么戒律堂的大长老,平时管一堆杂七杂八的事也就算了,还要以身作则。 在这个位置上苦哈哈地干了十多年,大长老早想撂挑子跑路,而今,他这般想培养方必清跟张已,就是想找个人把位子丢出去。 五长老叹息一声:“谁不是呢?” 叶长歌满心震惊,瞪圆了双眼。 从小到大,她见过的父亲大多是沉默寡言的,人前时,总得摆出掌门的架子,唯独对待她时和蔼一些。 今日,是她第一次觉得素来板正严苛的父亲如此帅气! 第230章 这就是我天元宗的说法 第230章 这就是我天元宗的说法 徐赦无法呼吸,脸被憋得通红,他被子衿勒紧脖子,瞪圆眼睛望着叶鹤之,想要开口求饶却没有办法,只能将所有希望寄托在家主夫人身上。 徐夫人大惊,求请道:“叶掌门,手下留情!” 徐家的家奴里面,拥有徐赦这般修行天赋的人不多。 平日里,徐赦在她跟前服侍也极善察言观色,久而久之,她倒是把徐赦当成了心腹。 况且,徐夫人守寡多年,身边连一个能放下心防说话的人都没有,这徐赦在外面行事虽过分,可徐夫人念及他这么多年的陪伴之情,便都睁只眼闭只眼了。 叶长歌冷哼一声:“手下留情? 你徐家潘家对我师兄师姐手下留情了吗? 徐涟是你徐家的吧,就算他不听徐夫人你的命令,但也是你徐家的家奴。 你为了你徐家家奴来我天元宗闹事,要我天元宗给你交代,你怎么不想想给我们天元宗交代!” 这些话她方才就想说。 只是叶鹤之不让她开口,叶长歌才只能憋着。 徐夫人:“……” 她说不过叶长歌,索性闭嘴。 眼见徐赦越来越难以呼吸,徐夫人心生不忍,不甘心地望了眼闻清辞同阿厌,妥协道:“叶掌门,今日的事情便算了,令千金说的没错,此事,是我徐家对不起你天元宗。 我也收回要说法的话,还请您高抬贵手,莫要同我计较,放了徐赦!” 让一步总可以吧? 潘夫人被吓得六神无主了,望着身侧同样被吓得不敢言语的奚文诃。 “晚了。” 叶鹤之收紧力道,子衿也跟着收紧。 他转身,拉着徐赦到广场上的一座石狮子雕像,子衿在他的意念驱使下,围绕着惟妙惟肖的石狮子缠了两圈。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他用力一勒,绝了徐赦的生机! 徐夫人:“……” 潘夫人:“……” 解决完徐赦,叶鹤之收回子衿,只见,子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细变短,回到他的掌心,再消散无形。 同时,已经死了的徐赦砰地一声倒地! 叶鹤之负手而立,望着已经被成功震慑住的徐家潘家,一贯严肃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只添了一丝冷意,道:“你徐家与潘家不是想要说法吗? 这就是我天元宗的说法!” 牢牢护着闻清辞的阿厌看到这里,终于放心了。 叶掌门对她家清辞还是极好的。 如此杀鸡儆猴的做法,摆明是袒护到底的意思。 徐夫人望着徐赦没了呼吸的尸体,气得浑身发抖,她一时没了理智,温柔的音色拔高,道:“什么天元宗? 还四大宗门之首? 你们天元宗的弟子杀了人,就这般解决吗?” 叶长歌:“……” 她懒得说了。 跟这种不讲道理的人讲道理,无疑是浪费时间。 还是父亲的处理方式够干净利落。 叶鹤之不把徐夫人的讥讽放在眼里,若非对方是女流之辈,再加上闻城子确实杀了徐家家主跟潘家家主,他对待潘徐两家,断然不会如此客气。 “徐夫人,潘夫人,今次的事情是你们理亏,即便传扬出去,我天元宗也无半点错处。 至于徐赦,他仗着你的纵容在我天元宗的地盘撒野,教训一下本属应该。 而你徐家这些年背地里干的一桩桩一件件无法见光的事,想来你们心里也清楚!” “……” 徐夫人眼里滑过心虚。 第231章 不过是一群不入流的东西罢了 第231章 不过是一群不入流的东西罢了 潘夫人眼里同样滑过一丝心虚。 修真百家之中,各家有各家的修行功法,大家为了提高修行,所采用的方法也各不相同。 前些年,潘家家主还在,在百家之中也颇有名气。 然,自从潘家家主为闻城子所杀之后,潘家的实力与地位在百家之中迅速下跌,甚至因着两家家主夫人当家,还被其他家族在背地里嘲笑。 潘夫人一介女流,丈夫身亡,她又无儿无女,想要掌管潘家,也是花费了很大的功夫。 后来,她才想办法用潘家秘术将旗下家奴控制住,并在其母族的鼎力帮助下,勉强坐在这个位置上多年。 为了重振潘家的名声,潘夫人在掌管潘家的这几年里,难免采用了一些为人不齿的办法。 比如:她四处买来颇有修行天赋的家奴,私底下以极端残忍的方式训练这些孩子。 其目的,为的就是增强潘家的实力。 她也知晓徐涟的修行方法是受人鄙视的,但,那又如何? 所谓的百家,也不过是表面光鲜罢了。 一想到那一张张义正言辞却在私底下瞧不起她一介女流的嘴脸,潘夫人便心有不甘。 叶鹤之暗指她纵容家奴使用极端的方法修行,难道其他家族就没有吗? 很多丑陋的真相,只是被表面上的光鲜所掩盖了。 徐夫人对此深有体会。 同时,她还倍感意外。 四大宗门从来不理会世间俗事,也不插手八大派,更加不把修真百家放在眼里。 叶鹤之在天元宗多年,期间也未曾下山,倒是没想到,他们私底下所做的一切叶鹤之竟心知肚明。 叶鹤之抬步,绕过徐赦的尸体,明明还是那副严肃的表情,但在经过他杀了徐赦一事之后,潘徐两家却是再也不敢多嘴。 他的视线,穿过一具具排列的尸体,望向闻清辞,沉稳有力的声音,响彻广场。 “有些话,有些事,我从来不说,但不代表我就什么都不清楚了。 潘夫人,徐夫人,我不管你们跟闻家的恩怨,我只知道,他闻清辞跟阿厌只要是我天元宗的弟子,那就一辈子是我天元宗的弟子。 而今,我天元宗的弟子受了你潘徐两家的算计欺负,作为掌门,我理应为他们撑腰!” 徐家? 潘家? 不过是一群不入流的东西罢了。 他天元宗连八大派的面子都懒得给,更何况这两家? 徐夫人命人将徐赦的尸体拖走,气得眼眶通红。 叶鹤之视若无睹,该给的说法他给了,潘徐两家如果还想作妖,就别怪他无情:“徐夫人,徐赦的尸体可以抬走,不过,是三日之后。” 徐夫人:“为何是三日后?” 叶鹤之:“因为,我也想借此机会告诫一些意图欺负我天元宗弟子的人,徐赦的尸体就先吊在我天元宗山脚下几日,待三日后,我自会通知你将其抬走。” 徐夫人浑身血气上涌,气得差点晕厥! 叶鹤之这么做,除了警告其他盯着闻清辞的家族外,也让徐家丢了大脸,她牙齿轻颤,道:“堂堂天元宗,便是这般蛮不讲理的吗?” 第232章 无人敢说一个不字 第232章 无人敢说一个不字 蛮不讲理? 这四个字,听得原本正心情极佳看戏的四长老浑身不舒服,他冷嗤一声,道:“徐夫人到底是年轻,我家掌门这般行事已经是非常讲道理了。” 如果换成叶鹤之以前的性子,不等潘徐两家在这里闹,他便会拔剑将人打下山。 也是当了十多年掌门的叶鹤之经过岁月沉淀后,改了脾气,否则,潘徐两家还未必能落得今日这结果。 “讲理?” 三长老看戏有点乏了,一听徐夫人这话,便猜到徐夫人这些年定然是顶着一副‘我最惨我最可怜所以我做什么都是对的’的态度行走在云洲大陆,不屑道:“徐夫人,我等念你一介女流,不同你计较,你若是非觉得天元宗偏私,那我就要在这里说一句了。” 徐夫人:“……” 三长老指了指地上平放着的一具具尸体,说话的语气,平缓轻和,却难掩狂傲:“今日,莫说是我天元宗弟子杀了你潘徐两家三百修行者,冲着你们干的那点事儿,纵使我让你们潘徐两家有来无回,整个云洲大陆,也无人敢说一个不字!” 徐夫人:“你——” 潘夫人与奚文诃对视一眼,想到天元宗如此强硬,以及他们家族跟天元宗的实力差距,即便再不甘心,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阿厌瞧了眼再不敢说话的潘徐两家,望了一眼闻清辞:“解决了?” 闻清辞点头:“嗯。” 元斐可太喜欢天元宗的行事风格了,尽管,他之前还对天元宗的破规矩很有怨言,可在一致对外上,天元宗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还是天元宗好啊。” 琴襄点点头。 这样护短的处理方式,不是任何宗门或者家族都能做到的。 比如说:她所在的霜元门。 站在她父亲的立场,总有很多方面是需要衡量的。 同样的情况,如果发生在霜元门,依照她父亲的处理方式,肯定会选择把人丢出去了事。 堵住了潘徐两家的嘴,叶鹤之扫了一眼跪着的潘冲跟徐岩,道:“此次你们两家的人都来了,若你们不想待在天元宗,便跟着一道走吧。” 潘冲心里一慌,他自然听出来叶鹤之是想要将其赶出天元宗的意思,他下意识望了眼潘夫人。 潘夫人冲他摇头。 待在天元宗,比待在勾心斗角的潘家要好。 徐岩也望了眼徐夫人,想到徐涟不听他吩咐的事,斟酌一番后,他还是选择留在天元宗:“掌门,此次的事是我徐家对不起闻师兄,我愿意留在天元宗赎罪!” 得到了潘夫人的示意,原本想要离开天元宗的潘冲也断了念头。 想到他们潘家同闻家的恩怨,以及还活得好好的闻清辞,他道:“弟子是潘家少主,可也是天元宗弟子!” 只有留下,才能等待下一次机会。 徐夫人也想到了这一点,她捏紧拳头,忍下胸腔里滚动的滔天怒意,冲着叶鹤之一拜,开口求情:“叶掌门,此次的计划与孩子们无关,希望叶掌门不要迁怒他们!” 第233章 幸亏我来了天元宗 第233章 幸亏我来了天元宗 叶鹤之与大长老对视一眼,他们谁都不相信潘冲跟徐岩作为两家少主会毫不知情,即便他们没有参与,可是,算计同门,该有的惩罚还是少不了的。 对上潘夫人与徐夫人求情的眼神,叶鹤之道:“一次。” 他只容忍这一次。 再有下次,他会将潘冲同徐岩逐出师门。 对上潘徐两家松了一口气的目光,叶鹤之又道:“我只给他们这一次机会,若下次你潘徐两家再对我天元宗弟子出手,那么,我不但将潘冲徐岩二人丢出天元宗,我还会让你潘徐两家从此在云洲大陆消失!” 这是警告。 只要听过叶鹤之名头的人,都很清楚,他从来说到做到。 潘夫人同徐夫人听到这里,也是惊讶。 如果叶鹤之这么做是杀鸡儆猴,未免太过了。 为了保护闻清辞跟阿厌,竟然当着他们的面说出要灭了潘徐两家的话! 潘夫人与徐夫人虽然想要杀了闻清辞报仇泄愤,但是一想到潘徐两家未来的前程,以及潘冲徐岩的前程,便只能将对闻城子的恨意暂且放下。 天元宗真是疯了! 闻城子手里沾了那么多条人命,即便他们潘徐两家不再出手,照样有的是人想要杀了闻清辞,绝了闻城子的后泄愤。 更别说,闻清辞的身上还有着那几百年功力以及伏羲琴下落这两样对修行者而言巨大的诱惑了。 难道,为了保护一个闻清辞,他天元宗还要杀了所有想杀闻清辞的人吗? 阿厌一听潘冲跟徐岩还要留在天元宗,顿时不太舒服,道:“幸亏我来了天元宗,否则,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欺负你呢。” 闻清辞听完,清冷淡薄的眉眼,霎时温和,道:“嗯,想要算计我的人太多了,所以,为了我将来不被欺负,阿厌可一定要时时刻刻陪在我的身边。” 阿厌一手落华,一手牵住少年的手,郑重道:“放心吧,我都会在。” “展月鸣,展月鸣,你看你看,闻师弟跟小师弟的关系真的非同一般!” 元斐又扯了扯展月鸣的衣袖,眼里涌现激动。 他的感觉不会错,一定不会错的! 展月鸣赏了一记白眼给他,不耐烦道:“你烦不烦?” 元斐:“……” 叶长歌已经被叶鹤之的处理方式给惊呆了。 原来,她所以为的父亲,并非是那般无趣的人,想到以前受了气还躲在背地里画圈圈埋怨叶鹤之的话,她当即想要抽自己两耳刮子。 五长老瞧着潘徐两家将抬来的尸体又抬走时,走到叶长歌身边,道:“长歌,你是我天元宗的千金,一定要将你父亲今日所教你的处事方法记住。” 叶长歌不解:“我干嘛要记住?” 叶鹤之扭头,见她这副不上心的样子,沉声:“你是我的女儿,到了适合的年纪,我就会把位置交给你。 现在,你也慢慢长大了,有些该学的,也要跟着我和长老们认真学。” 闻言,叶长歌呆住了,她眨了眨眼,疑惑道:“历来担任掌门的人选,不都是男子吗?” 第234章 我有清辞就够了 第234章 我有清辞就够了 叶长歌有此一问,实属正常。 纵观修真百家,再到八大派,所选择的继承人皆是男子。 四大宗门也不例外。 数千年来,四大宗门从未出过女掌门,一个宗门或者是家族里,能有女长老的位置便已是极少见了。 先说天玄宗跟天机宗。 天玄宗掌门一子一女,他那般花费心思培养辛丛囿,可想而知,天玄宗掌门的位置自然是要交给辛丛囿的。 至于天机宗只有两位公子,分别是东方陵与东方子期。 大公子东方陵修行天赋极其出挑,二公子东方子期差了些,那么,毫无疑问,这两位公子里面肯定是东方陵继承掌门之位。 之后便是天辰宗。 天辰宗掌门膝下无子,只有两个女儿。 大女儿詹成霜修行天赋是目前为止年轻女修行者里面的佼佼者,传言,詹宜山很看重詹成霜,却也没听说过要将掌门之位交给詹成霜的意思。 而詹宜山的小女儿詹成雪年纪尚小,目前跟叶长歌差不多,其修行天赋与詹成霜相比差了一些。 剩下的天元宗掌门叶鹤之,只有一个女儿。 这几年,叶长歌看着叶鹤之是如何偏袒闻清辞的,一度认为她父亲会将掌门之位交给闻清辞。 即便不是闻清辞,按能力来算,她随便一位师兄都比她强。 故而,得知叶鹤之有意让她继承掌门之位的时候,叶长歌是惊讶的。 四长老一听叶长歌说历来担任掌门的人选都是男子时,当即笑了,道:“我天元宗行事向来随心,只要有能力,不分男女,所以啊,只要长歌有本事,这未来的掌门自然是你的。 到那时候,长歌先当几年掌门熟悉熟悉,等熟悉完过后,就可以考虑找个顺眼的美貌郎君养在身边了。” “……” 叶长歌脸色一红。 四长老还真是不正经。 三长老也跟着开玩笑,道:“咱们天元宗有钱,地方也大,要是长歌觉得一个美貌郎君不够,那你可以学一学皇帝后宫三千的骄奢淫靡。” 五长老轻咳:“你们别把长歌教坏了。” 叶鹤之:“……” 这群为老不尊的。 说起掌门继任一事,他的思想还是比较开明的。 若叶长歌实在没心思或者没能力继承天元宗,他就在关门弟子里找出一个能忍受当掌门枯燥泛味生活的。 反正所谓的掌门之位,在叶鹤之看来,不过是一个又累又苦的职位罢了。 要是内门弟子没有合适的,他还可以在外门弟子里物色。 另外,修行天赋跟武力值也不重要。 只要合适,哪怕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都可。 阿厌一脸讶异,她靠在闻清辞身边,一听叶长歌将来的生活会如此多姿多彩后,难免觉得新鲜。 见她感兴趣,元斐笑了笑,打趣道:“小师弟要是喜欢左拥右抱,以后也可以养小美人儿。” 展月鸣跟着起哄:“要不要我介绍?” 闻清辞:“……” 阿厌唔了一声,牵着闻清辞的手晃了晃,乌黑的眼眸水汪汪的,满足道:“我有清辞就够了。” 闻清辞没说话,牵着她手的五指却收紧了。 第235章 挨个被训话 第235章 挨个被训话 议事厅外。 此次但凡是下山的人,均站成一排候在外面。 只除了潘冲跟徐岩。 两人送完潘夫人同徐夫人离开以后,便按照大长老的吩咐去了戒律堂领罚,今次,他们虽然能留下来,可他们必须要去受两百鞭。 最先进去议事厅的是方必清,他大约在里面待了两刻钟,出来的时候面色有点凝重。 对上大家好奇的目光,他勾唇一笑,仅跟琴襄说了几句,便走开了。 琴襄想起此次的事情,以及阿厌那不要命的打法,到现在还心有余悸,而她身为师姐,没能保护好师妹师弟们,在她看来也是有责任的。 调整好心态,琴襄推门,进了议事厅。 元斐手里拿着一片绿叶,那是他在来的路上随手摘的,此刻,那片完整的绿叶被他一点一点的扯掉叶子,变得惨不忍睹,他一边扯,一边道:“方师兄也真是的,也不同我们讲掌门都跟他谈了些什么。” 叶长歌无聊地用脚尖点地,胸有成竹地开口:“肯定是训话。” 她到底是懂她父亲的。 看起来一本正经不好相处,平时对天元宗的弟子们也是不言苟笑,其实,叶鹤之是很疼爱他们这些孩子的。 小的时候,她每回受挫,叶鹤之也会安慰她。 尽管,叶鹤之安慰人的话更像是在打击她。 可话说回来,若是没有叶鹤之这种另类的安慰方式,叶长歌也不会练就这般越挫越勇的性格。 展月鸣两手背在身后,想要解下腰间挂着的酒葫芦喝一口解解渴,但考虑到等会儿还得被训话,只好忍住。 掌门不喜欢谁浑身酒气。 阿厌跟闻清辞站在一处,想到背包里还有一些糖,将其翻了出来,给他们一人一颗,想到方必清走开了没能给,她道:“等会儿我再拿些糖果送给方师兄。” 对待师兄师姐,要一视同仁。 闻清辞见她愿意把糖分给大家,薄唇轻勾。 此次潘徐两家联手算计他们,算是有惊无险,相信经过师父在广场的警告以后,潘徐两家这几年是不敢动作了。 阿厌垂眼,小手将外面裹着的那层糖纸剥开,将糖喂给了闻清辞。 冬日的风带着刺痛感,刮起他们的衣袍飞舞,闻清辞含着嘴里的糖果,望着阿厌的侧颜,却是一股暖意自心间流淌而出。 琴襄出来以后,便是元斐用展月鸣,之后是叶长歌。 轮到闻清辞进去的时候,阿厌守在外面。 元斐回去也无聊,便陪着一脸若有所思的阿厌,他以为阿厌担心闻清辞被训,出言安抚:“小阿厌,你放心吧,掌门把闻师弟当成亲儿子对待,即便会训他几句,也会掌握分寸。” 阿厌:“我知道。” 叶鹤之以及四位长老对他们是好是坏,她能感受到。 元斐又问:“那你怎么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阿厌回想起闻清辞提到闻家往事的神情,再一想元斐能言善辩,很会逗人开心,便道:“元师兄,我不会安慰人,你这么聪明,你肯定知道,你能不能教教我?” 第236章 你抱抱他就好了 第236章 你抱抱他就好了 阿厌想跟着元斐学习一下怎么逗人开心。 她也希望,下一次当清辞表现出难过的时候,她安慰人的方式,不是笨拙地让他喝茶,而是让他高兴一点。 元斐得意地抬手,外带臭屁地拨动了一下没有乱发垂下的额头,一手叉腰,一边嘚瑟道:“小阿厌,你问这种问题,还是很聪明的,知道找我。” 他最会安慰人了。 还未走远的展月鸣听清楚两人的谈话,脚步一顿,解腰间酒葫芦的动作也停在那里。 总感觉元斐一张嘴不会说出什么好话。 他且听听看。 阿厌一脸钦佩地望着他。 元斐明显被她的这副神情给取悦到了,想到阿厌有此一问,以及阿厌认识的人也只有他们天元宗的人,稍稍一动脑筋,他就猜到阿厌想要安慰的对象是谁。 无非就是那位冷情寡言,身娇体弱的闻师弟呗。 他脑海里闪过阿厌跟闻清辞时常出双入对,还举止亲密的相处方式,眯了眯眼,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老狐狸要把单纯无害的小阿厌教坏的讯息。 果然。 “你抱抱他就好了。” 阿厌:“抱抱?” 元斐点头:“没错!” 就是抱一抱。 他家小阿厌生得这般好看,跟落入凡尘的小仙童似的人见人爱,这样的人想要安慰谁,或者是想要逗谁开心,只需眨眨眼,卖卖萌就好。 可若对象换成是闻师弟的话,那就得加大力道。 比如:抱一抱啊。 又比如:亲一亲啦。 反正,元斐认为他家闻师弟肯定受用。 阿厌则觉得这个安慰人的方式太简单了,问道:“就只是抱一抱?” 元斐再次点头:“真的!” 阿厌:“好的。” 清辞下次如果难过,她就按照元师兄说的方法去做。 元师兄那么会逗人开心,他说这样的办法能够让清辞的心情不要那么沉重难过,那就一定管用。 还未离去的展月鸣扶额:“……” 他就知道。 元斐这丫的一张嘴准没啥好的。 未免元斐留在这里会把他家最小的小师弟给教坏,为了防止元斐再教给小师弟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展月鸣决定,在他离开的时候,他要将元斐一道带走。 打定主意,就在展月鸣准备行动的时候,元斐忽然一改嘻嘻哈哈的模样,正色地问了一句:“小阿厌啊,你为何那么喜欢闻师弟啊?” 他还挺好奇的。 如果说小阿厌最初来到天元宗的目的,是为了完成跟闻师弟友人跟闻师弟那一份未能兑现的糖炒栗子的承诺,那么,之后的小阿厌为何要留下来? 又为何待闻师弟如此特殊? 尤其这次。 小阿厌已经身受重伤,却还撑着身体,不顾他们的劝说,冒死也要去找闻师弟的下落,最后还拼尽全力解决了徐怖与近百修行者。 这样以命相护的感情,令人羡慕,令人震撼,却也令人分外好奇。 阿厌一笑,答道:“我来天元宗的时候,就同长歌师姐说过,清辞于我,是救命的恩情。” 元斐不太信:“就这样?” 第237章 你有没有见过生活在地狱的人 第237章 你有没有见过生活在地狱的人 迎上元斐好奇的目光,听着他不太相信的话,阿厌想到与闻清辞在天元宗这数月相处陪伴的时光,心里涌出一种前所未有又安宁清静的甜意。 “也不全是。” 现在,跟最初不一样了。 当她从破庙醒来的那一刻,她唯一想的,就是把前世未完成的承诺给完成了。 说起来,她的前世除了跟清辞未完成的承诺外,并没有什么遗憾。 哪怕被一路追杀,哪怕被全天下人唾弃,乃至最后被四大宗门围攻死在幽玄谷外,阿厌也没有复仇的念头。 且她如果想要复仇,那么,整个云洲大陆的人都要被她杀掉几乎一半。 因为,几乎全天下都想她死。 以前阿厌不明白,为何所有人都想她死,还因此伤心过一段时间。 后来,阿厌遇到想要杀她的人以及厌恶她的人多了,一开始的伤心,也就麻木到没有感觉了。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非要解释的缘由呢? 她生来贱命一条,自小过着食不果腹,猪狗不如的生活,一路走来,所做过的偷鸡摸狗与野兽抢食的事,也都是因为她想要活下去。 至于为何那般想要执着地活着,阿厌想,这便是人的本能。 人一生下来,求生的意识,便是深埋在骨子里的。 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 即便到了绝境的那一刻,或者是一心求死的最后一刻,人骨子里求生的念头也不会熄灭。 自她为了口吃的跟着老谷主去到幽玄谷以后,她所被灌输的认知,便是只有强者才能活下去。 她想要活着,就必须去适应幽玄谷的生存法则,不断地打败对手,再将其杀掉。 这种念头,已经被埋在了她的脑海里。 也因此,但凡遇上要跟她交手的人,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想要活下去,就只能想方设法弄死对方。 前世,她手里所沾染的人命,有修行者的,有一些可能还罪不至死的,也有一些或许是无辜的。 阿厌想,要是计算一下数量,可能要用一座小山来形容。 故而,哪怕是到临死前的最后一刻,她都不曾怨恨过。 这一世,读书识字后的阿厌清楚,前世的她作恶无数,即便被杀,也属咎由自取。 且从她拿起屠刀挥向他人的那一瞬,她就明白,迟早有一天,她必会死在他人的屠刀之下。 万事万物,都逃不过天道轮回。 前世,她最舒服惬意的时光是跟清辞度过的,这一世,她来到天元宗,留在闻清辞身边,也是她最快乐的时光。 可以说,是清辞让她知道了要怎么去活。 元斐听她说不全是,追问:“那是?” 是喜欢吗? 他要验证他的想法,证明不是他思想龌蹉! 想到这里,元斐老激动了! 小阿厌终于要认清对闻师弟的感情了吗? 阿厌思索完,迷糊的脑袋逐渐得出答案,娇艳的朱唇,勾起一抹绝艳的弧度。 她忽然扭过头,明亮的目光真挚无比地望着他,反问:“元师兄,你有没有见过常年生活在地狱最底层的人?” 第238章 清辞就是我穷其一生去追逐守护的光 第238章 清辞就是我穷其一生去追逐守护的光 元斐:“……” 他以为小阿厌会恍然大悟,意识到她对闻师弟的感情,却没想到,小阿厌没有给出他意想之中的答案,而是问了他这样一个问题。 常年生活在地狱最底层的人? 那会是怎样的人啊? 且那样的生活,又该充满了怎样的灰暗与绝望啊。 阿厌就是那种人。 前世的阿厌眼里总是黯淡无光的,现在阿厌知道了,起初的她,不是眼里没有光的人,只是,她原本的光被后来的遭遇给一点点磨灭了。 可是现在,阿厌的眼底开始亮了。 因为,这里是天元宗。 也因为,这一世的阿厌过得快乐无忧。 而这些,全部是清辞为她带来的。 如果不是她还记着前世未完成的承诺,还记得记忆里那个柔弱苍白的小小少年,秉持着完成承诺的想法来到天元宗,那么,或许她又会跟前世一般不配在阳光底下活着。 阿厌的眼睛很亮,水汪汪的,比满天星辰都还要灿烂,她缓和的语调轻轻的,柔柔的: “有一天,那个常年生活在地狱最底层的人踩着满地尸体,遍体鳞伤地站起来,她期盼着挣脱暗无天日的地狱,想要去看一看外面是否也会是同样暗无天日的风景?” “她迫切地想要去验证自己的想法,于是,费力地爬到了地狱最深处。 爬到最后,她没了力气,只能颤颤巍巍地站在那里,望着漆黑的地狱呆滞良久……” “就在她以为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无穷无尽的黑暗时,终于,她看到了一丝光明穿透地狱的缝隙洒落下来。” “她惊喜地望着那道明亮耀眼的光,张开沾满鲜血的手指,然后,那道很微弱却异常温暖的光落在了她的指尖。 她喜欢极了这份陌生的惬意和温暖,并心生贪婪,想要永远抓住这道光,还想要将其小心翼翼地护着。” 阿厌眼底的光芒越来越盛,越来越亮。 在意识到闻清辞这个人,以及这个名字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以后,字字清晰道:“于我而言,清辞就是我穷其一生去追逐守护的光。” 若谁敢伤害她小心翼翼护着的这道光,那么,她便化身厉鬼,将那些人全杀了。 元斐呆住了。 他以为,小阿厌对闻师弟的感情是喜欢,却没想到,原来闻师弟对于小阿厌而言,竟有着如此重要的意义。 如此,也就能够解释为何她会那般以命相护了。 想到这里,元斐又忍不住回想起她是怎么杀了徐涟的过程,心里一疼,问道:“阿厌,当时在客栈外面,你本来可以丢下我们去追闻师弟的,那时,你为何没有走开?” 如果说闻清辞是指引温暖她的那一道光,那么,天元宗的师兄师姐们也是她的光。 他们可以豁出性命保护她,她当然也会以命相护。 “你们是我的师姐师兄,遇到危难的时候,你们没有抛弃我,而是选择守护我,于我而言,你们也是光。” 闻言,元斐眼眶涌上一阵热意,笑道:“原来……我也是小阿厌的光啊。” 第239章 他们都很重要 第239章 他们都很重要 阿厌点点头:“是啊。” 清辞是她的光,可师兄师姐们也是啊。 没有他们,她根本不知道原来自己还可以被人保护着。 所以,清辞很重要,可她的师兄师弟们也很重要,还有天元宗的掌门和长老们也重要。 元斐笑着笑着,便有点收不住了。 真没想到,他也有会成为别人光的那一天。 展月鸣眸色复杂,想到元斐从小到大被家族嫌弃的经历,以及元斐一激动就收不住的性子,为了防止元斐等会儿做出惊人之举,他走过去,一把扯着元斐离开:“你克制点,别把小阿厌吓到了。” 就这么一个小师弟,吓到多不好啊。 元斐一边被展月鸣扯着走,一边还不忘挥手跟站在原地的阿厌告别。 一片枯叶被寒风吹到了他的脸颊,元斐抬手,将其拿过放在手里,笑得眼眶中浮现泪意,愉快地拍着展月鸣的肩膀,高兴道:“展月鸣,我刚刚有没有听错? 原来,在这个世上,竟然有人会跟你一样不嫌弃我,还把我当作光?” 他太高兴了。 有点飘飘然,还有点受宠若惊。 展月鸣嗯了一声:“你没听错。” 元斐大笑两声,一把拿过展月鸣腰间的酒葫芦,揭开盖子,仰头喝了一大口。 展月鸣没阻止他,只道:“除了小阿厌,你难道没发现师兄师妹们谁都没有嫌弃过你吗? 就连我们的师父,还有掌门长老们,也从来没有瞧不起你?” 元斐一怔,满足一笑:“是啊。” 正因如此,他才会一直留在天元宗,也绝了回到那个冷漠到没有半点人情味的家族了。 …… 阿厌瞧着两人走远的背影,觉得元斐表现得怪怪的,回想了一边刚才的话,在没有找出来哪里有错以后,这才放心。 想来元师兄是太高兴了吧。 同时,她秀气的眉间涌上着急。 清辞都进去那么久了,怎么还没出来? 议事厅。 氛围沉重。 叶鹤之把闻清辞叫进来之后就没有开口说话。 面对其他的弟子,甚至是叶长歌他都会指出这次事件哪里做的不足,然而,面对自小通透的闻清辞,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事情的前半段他是相信的,也相信方必清等人不会说谎。 可是,当事情的后半段是从闻清辞嘴里跟他们一行人讲述出来的时候,叶鹤之就明白,事情没那么简单。 潘佪跟数百修行者的死,或许不是死在阿厌手里,但也绝对不会是死在什么冒出来的高手手里。 闻清辞端正地坐着。 叶鹤之眼里涌上无奈,终究还是走过去,伸手探了一下闻清辞的脉搏,确定他的身体状况没有变得糟糕后,才放心了些:“什么前辈高手? 你倒是会瞎编乱造。” 在潘徐两家面前,叶鹤之全力表现出闻清辞说的就是真的的态度,目的是为了让所有人都相信闻清辞话里的真实性。 然而,事情的真相如何,叶鹤之却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闻清辞起身,拱手行礼:“多谢师父。” 叶鹤之:“哼~” 第240章 杀人的感觉很爽吧 第240章 杀人的感觉很爽吧 叶鹤之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姿态恭敬,看起来乖巧得不得了的闻清辞,愤怒地甩了甩长袖。 他的本意是想要给闻清辞几鞭子以作惩戒的,但终究还是不忍心。 自从把闻清辞接到天元宗以来,他担心闻清辞的身体,便长期让汪药师想尽各种办法医治着。 命是救回来了,可是,闻清辞能活多久,谁也不知道。 有可能上一刻他们还聚在一起说话,商量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下一刻转身寻找闻清辞,想要同他交代几句,原本还能跟他们说话的闻清辞就没气了。 这些年,为了调理闻清辞的身体,叶鹤之和几位长老没少费心思。 想到潘佪脖颈的伤口,以及那百名修行者胸口血淋淋的窟窿,叶鹤之刚压下去的怒意再次升腾而起,他冷笑一声,道:“杀人的感觉很爽吧?” 那绝对不是阿厌制造出来的伤口。 叶鹤之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能够弄出这样伤口的人,修行绝对在阿厌之上,也甩开潘佪好几条街。 而在他所认识的人里面,仅宗师级别的人物才能做到。 当时那片竹林里,除了身受重伤昏迷过去的阿厌,就只剩下闻清辞了。 叶鹤之不知晓闻清辞筋脉被废究竟使用了什么样的方法做到的,但他想,这一定跟闻城子当年往他身体里输入的几百年功力有关。 当时的情况,也只有这般,才能解决潘家的那群走狗。 闻清辞只当没听到叶鹤之阴阳怪气的话,道:“嗯。” 叶鹤之皱眉:“你还嗯?” 当下,叶鹤之甩袖的力道用得更足了,原本的怒意翻倍,他只觉得胸腔里憋着的火越烧越旺,偏偏还没有办法发泄出来,怒道:“我们有没有告诉过你,这辈子都不要再动用真气?” 闻清辞垂眸:“有。” 叶鹤之一手置于身后:“那我们有没有告诉过你,本来你的身体就没有办法再修炼,连还能活多久都不知道?” 闻清辞眼帘微掀:“有。” 叶鹤之捏紧拳头:“那你杀潘佪那群人的时候,是不是做好了让我们给你收尸的准备?” 闻清辞颔首:“……是。” “……” 当时阿厌满身是血,看见潘佪贪婪的嘴脸,他脑海里涌出的唯一念头,就是哪怕豁出性命,哪怕杀了这些人,他会承受不住钻心蚀骨的疼痛以及那五百年功力冲撞爆体而亡,他也必须要将其杀光! 叶鹤之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待冷静了一刻钟后,才缓和一点:“以你的聪明,以你揣测人心的本事,定然知道怎么让潘佪留下你的性命,再争取时间催动我在你体内留下的那道保护通知师门,等待营救。 可是,你为何要多此一举,为何要杀了潘佪和那些人?” 这就是他想不通的地方。 等叶鹤之将愤怒的情绪消化得差不多了后,闻清辞方道:“他们想要杀了阿厌。” 叶鹤之:“所以你就要杀了他们?” 闻清辞:“是。” 叶鹤之:“你——” 对上叶鹤之的视线,闻清辞面色不改,清晰有力道:“他们怎么对付我都没关系,可是,他们不能杀阿厌。” 第241章 罢了罢了 第241章 罢了,罢了 “……” 叶鹤之深吸口气,差点气得晕过去。 他收拢五指,捏紧拳头,把这股怒意给生生压制住了,再问:“若是有一天,阿厌被整个云洲大陆追杀呢? 又死在了整个云洲大陆的围攻之下呢?” “……” 被整个云洲大陆追杀? 闻清辞微愣。 这不就是阿厌前世所面临的困境以及最终的结局吗? 思及此,他心里一痛。 幽玄谷被围攻的那一战听闻维持了几天几夜,他无法想象阿厌与四大宗门的各位宗师打了多久,也不敢想象阿厌有朝一日被整个云洲大陆围攻时有多孤立无援。 不会。 他不会让阿厌前世的悲剧重演。 叶鹤之额头青筋浮现,脑壳隐隐作痛,见闻清辞沉默不语,他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然而,世间万事,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够在你的掌握之中的,也不是你想要不发生就不会发生的。 阿厌现在是我天元宗的弟子,有你照顾着,有天元宗护着,那么,将来呢? 你能够保证阿厌将来也能如在天元宗这般无忧无虑吗?” “……” 不能。 没有人能够一直被保护着。 即便阿厌这一世是天元宗的弟子,但是她的人生还长,还有很多的人跟事物没有走出天元宗去看一看。 再有一年多,就是他们这一批弟子下山历练的时候。 一旦下山,才算是真正踏上人生漫长又未知的征途。 至于他……也不知道这副残破的身躯还能不能够支撑到那个时候。 他唯一知道的是,不管他还剩下多少时间,他所度过的每一天,都会陪伴在她身边就够了。 叶鹤之还没得到他的答案:“你说。” 闻清辞没在这种问题上多花时间去思考,因为他很清楚,跟阿厌度过的每时每刻都是弥足珍贵的,故而,他不会在一些多余的事情和问题上浪费时间,答:“若整个云洲大陆都要杀她,我也还能活到那个时候,那么,我会豁出性命为她善后。 如果不能帮她杀了那些人,那么,我就陪伴在她身边,一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我都会竭尽全力保护她!” 叶鹤之:“你……” 说完这番话,闻清辞忽然觉得灵台清明,一片豁达。 对于生死,他早已看透,只是他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这般强烈的渴望活着。 “师父,与修行者而言,人生可活几百几千年。 但对普通人而言,人生不过匆匆百年,或许,我存在的时间会更短暂。 但是,我现在想要好好活着,想要今后的每一天都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活。 若人这一生无法随心所欲的活,那么,人一生的价值和意义又在哪里呢?” “……” 叶鹤之被他说得无话了。 只因,他骨子里也是这般想的。 人这一生,若不能自在地活着,跟行尸走肉有何区别? 察觉到闻清辞这几个月来的心态转变,意识到闻清辞的求生意志正在增强,叶鹤之由衷为他感到高兴。 他摆摆手,道:“罢了,罢了。” 闻清辞感激一笑:“谢谢师父!” 第242章 阿厌拥抱住了她的光 第242章 阿厌拥抱住了她的光 等待的时间总是很难熬的。 阿厌抬头瞧了眼漆黑的夜空,感受着周身涌动的寒风,她无聊地站在原地,手里拿着一根树枝,一片一片的绿叶被她扯下。 一片、两片、三片…… 终于,在她把树叶丢了一地,被寒风吹得满地都是以后,紧闭的大门,总算有了动静。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闻清辞从里面出来。 阿厌眼睛一亮,并丢掉手里还剩下几片没有扯完树叶的树枝,抬步朝着闻清辞奔过去。 在闻清辞刚刚走出来一段距离的时候,少女柔软的身体撞入他怀中。 闻清辞被这股力道冲撞地往后退了半步。 这一刻,阿厌用尽浑身力气拥抱住了她的光,而闻清辞也被这道他想要守护照顾的光拥抱住了。 少年站在原地,寒风刮起他的衣袍,他瞧了一眼吹得满地都是的树叶,想到方才推开门时阿厌正低头扯树叶的动作,心里微乱,却也倍感温暖。 她该是等得着急了。 其实,他方才没有同叶鹤之说实话。 他确实能够凭借玩弄人心的本事拖住潘家的人,而他决意要杀潘佪等人,说到底,也是为了保护阿厌。 落华在阿厌手里的事情被潘家的人瞧见了,未免此事传扬出去,为阿厌招来祸端,最好的办法就是灭口。 阿厌将少年的腰身抱得紧紧的,想到元斐的话,以及闻清辞被叶鹤之留在里面训斥了那么久,她扬起靠在他胸膛的脸,问道:“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闻清辞:“嗯?” 阿厌为自己的行为解释道:“我想着清辞被掌门训斥了,心里肯定不舒服,所以就按照元师兄说的抱抱你,希望你的心情可以好一点。” 闻清辞:“……” 竟是这般。 他是不是应该让临屿准备份厚礼,特地感谢一下元师兄? 阿厌观察着他的反应,小鼻子皱了皱,道:“我还以为元师兄说的很管用呢,要是清辞的心情没有好一点,等到了晚上,趁元师兄熟睡时,我就去把他蒙起脑袋揍一顿!” 闻清辞失笑,眉眼温和,他拿开阿厌环在腰间的双手,想到她的左臂还有伤口,便放轻了力道,屈指在她光洁的额头处弹了一下,道:“哪有你这样对待师兄的?” 阿厌真的是学坏了。 这种动不动就用武力解决事情的方式,委实不妥。 看到他笑了,她也勾起嘴角,抬手揉了揉被弹过的额头。 想到元斐整日嘻嘻哈哈的没个正行,还时不时被展月鸣打得鼻青脸肿,阿厌笑道:“没事,元师兄不会生气的。” 闻清辞停止跟她说笑的心思,对她道:“进去吧,师父在等着你。” 阿厌哦了一声,进了议事厅。 看到叶鹤之一脸严肃坐在那里的时候,阿厌尴尬地站在原地。 在天元宗,除了寻夫子外,她还没有被谁训斥过。 看在叶鹤之对她还不错,对清辞更加不错的份上,阿厌想着,要是等会儿叶鹤之对她的训斥太过分,那么,看在她家清辞的面子上,她也会努力忍耐的。 叶鹤之望着她,寻思着该怎么开口。 目前为止,大家谁都没有问过阿厌的来历,不过从阿厌的行为举止,以及方必清跟他说阿厌与徐涟不要命的打法来看,阿厌的曾经,应该是受尽了磨难的。 第243章 天元宗就是你的后盾 第243章 天元宗就是你的后盾 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谁也没有开口。 阿厌扣了扣手指头。 就……怪尴尬的。 她前世也见过叶鹤之,跟其打过架,不过两人几乎是零交流。 如今来了天元宗,机缘巧合被收在二长老门下成了关门弟子,她跟叶鹤之也依旧没有多少交流。 不知道叶鹤之等会儿会怎么训斥她? 骂一顿? 还是吊起来打一顿? 阿厌想了想,几位师兄师姐出去的时候都好好的,清辞的面容也很好,再加上议事厅里面也没有传出任何被打发出的声响,想来,打一顿的情况是不会发生的。 那多半就是骂一顿了。 骂一顿没事。 自从在寻夫子眼皮子底下天天被各种打击惩罚之后,阿厌而今的脸皮是越来越厚了,承受力也日益加强。 阿厌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等到意料中的责备。 瞧叶鹤之还保持着刚进门时的坐姿,她担心清辞在外面久等,担心寒风太大,会把她家清辞吹得犯了风寒,便道:“掌门,此次下山是我的错,您骂我吧。” “谁说你有错了?” 叶鹤之把她叫进来,本意是想要夸阿厌来着,只是暂时还没组织好语言。 阿厌能够凭借一己之力干掉徐涟和徐家的修行者,以及连他对付起来都有些麻烦的徐怖,这般强悍的实力,放眼整个云洲大陆的同龄人里面,谁都无法做到。 他来议事厅训话,一是希望通过此次的事情让弟子们提高警惕意识,指出不足,让他们下次周全一些。 二是……他怕四长老缠着他哭闹不休。 四长老盯着阿厌很久了,一直还没死心,想要把阿厌要过去当关门弟子呢。 阿厌惊讶地眨了眨眼:“不骂我?” 叶鹤之起身,从怀里掏出一个精巧的白釉瓷瓶递给她:“必清说你受了很严重的伤,徐涟的苍皿剑以及徐怖佩剑制造出来的伤口不是寻常伤药能起作用的。 这是我让汪药师特地制作的伤药,你拿回去,每天在伤口处涂抹一次,能够加快痊愈的速度。” 虽说男子留点疤没所谓,可阿厌长的这般好看,身上要是留疤了,将来会影响身材的美观感。 “……” 掌门是在关心她吗? 阿厌将白釉瓷瓶接过,倍感惊奇。 她做梦也想不到,有朝一日,曾经对她拔剑相向,还想要杀了她的叶鹤之,竟然会拿出这等珍贵的伤药给她。 果真是活久见了。 不过阿厌也明白,前世的事情已经画上句号,即便叶鹤之带领其他宗门围攻她,可究其缘由,无非是大家立场不同。 叶鹤之想到她小小年纪就经历了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不由得就想到阿厌还要比叶长歌小两岁的年纪,起了怜悯之心。 “阿厌,我不知道你来自何处,也不清楚你是怎么生存下来的,才会在杀徐涟的时候用以命相搏的杀招,但,你眼下是我天元宗的弟子。” 阿厌:“……” 叶鹤之:“你有师门,有师父。” 阿厌:“嗯?” 叶鹤之:“日后,天元宗就是你的后盾。” 第244章 丢牙齿 第244章 丢牙齿 天元宗是你的后盾…… 一直到临睡前,阿厌回想起叶鹤之说这句话时认真的神态,便是止不住的开心。 就连牵着闻清辞一路回到院子的途中,她扬起的嘴角也没有落下过。 闻清辞见她保持着小狼狗一般姿势睡着以后,抬手替她拢了拢被子。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阿厌的伤势已经痊愈得差不多了。 这一日,她抄完文章,便窝在房间里,将所有的糖果都翻出来。 阿厌还记得那晚没有给方必清分到糖吃的事情,原本打算第二日就送一些过去的,但她再一想,师兄师姐们对她都很好,她应该都送。 于是,她就按照人数准备了一排小罐子,再用糖果将每个罐子装满。 除了师兄师姐们的,还有掌门跟长老的。 闻清辞走到她身后,想到今日的好天气,他牵着杵在一罐罐糖面前的阿厌,将她拉出房间。 两人沐浴着冬日温暖的阳光,一高一低,并肩站在院落中央。 闻清辞垂眸,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块折叠整齐的手帕,将那两颗保存完好的座牙展现在阿厌眼前。 阿厌一见到这两颗牙齿,便认出来是她前段时间掉落的:“这怎么还留着啊?” 闻清辞望着这两颗洁白的座牙,昨日,他还让阿厌张开嘴检查了一番,发现她掉落座牙的那两处已经长出了洁白的新牙。 他拉过阿厌的手,道:“我小的时候,牙齿也经常换,母亲就会把我掉落的牙齿收集起来,拉着我走到院子中央告诉我,说,如果是上面掉落的牙齿,那就丢在床底,若是下面掉落的牙齿,就要丢到屋顶,阿厌掉落的两颗座牙都是下牙。” 阿厌懂了:“那就要丢屋顶。” 闻清辞将那两颗牙齿以及手帕放到她的手里:“丢吧。” 她握着那两颗牙齿,似懂非懂地哦哦了两声,正准备往屋顶丢的时候,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闻清辞一笑:“上牙丢床底,寓意牙齿向下长,下牙丢屋顶,寓意牙齿向上长,母亲让我这么做,是希望我的牙齿能够整齐好看。 同样,我让阿厌这么做,也是希望阿厌的牙齿能整齐好看。” 阿厌笑了。 她果然是过得太糙了。 竟不知这些细节。 疑惑解开,阿厌照着闻清辞的说法,握住两颗座牙,手里集中力道,朝着屋顶丢去—— 她其实对这些讲究都是不相信的,然而,看清辞一本正经说这些的时候,显然是希望她这么做的。 为了让清辞高兴,阿厌便顺从他的心意做了。 丢完座牙以后,阿厌后知后觉地想到闻清辞方才提到了他的母亲。 清辞在提到他母亲的时候,眼里闪烁着怀念的波光,嘴角也会不自觉地勾起弧度。 想来,清辞的母亲应当是一位极其温柔美丽的女子,不然,也不会生出如此好看且性格完美的清辞。 闻清辞见她照做,奖励性地在她发顶摸了摸,只是他刚摸了两下,就忽然被阿厌给抱住了。 闻清辞:“……” 第245章 方师兄还有事吗 第245章 方师兄还有事吗 跟着元斐学了抱一抱安慰人的办法之后,阿厌总会时不时地对闻清辞做出这样的动作。 渐渐地,闻清辞也从一开始的不习惯,慢慢地学会了回抱住她。 起初,临屿还感到奇怪,到后来,见阿厌动不动就抱住他家少主轻薄,顿时察觉出不对味了。 无奈闻清辞乐意宠着,他只能站在一边当都没看见。 阿厌将糖按照人数准备好,送到了各位师兄师姐的院子里。 江也,方知行,以及张已还在闭关期间,阿厌不好去打扰,就把东西留下走了,反正糖放在罐子里,保存个一两年都不会坏掉。 至于她还没有见过的风引师兄,祝尺师兄,以及裴子澜师兄,她也各准备了一份。 听天元宗的弟子们说,这三位师兄游离在外也有两三年了,只偶尔会传一封书信到天元宗给掌门和长老们报平安,或者派人送一些灵石药物回来。 阿厌知道,这些灵石和药物都是三位师兄为闻清辞收集的。 她感激这三位师兄对闻清辞的关心。 因而,即便不知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可她还是在他们各自的院落留下了一罐糖。 未免时间久远罐子里的糖会坏掉,她还很细心地用真气在外面封了一层,如此便能够保证这罐糖放上几年也不会损坏。 等全部送完,她最后送的是比较远的方必清。 阿厌抱着一罐糖到的时候,方必清正在院子里练剑,她没有出声打扰,而是走到一旁大树底下摆放着的石凳坐下。 方必清修行多年,五感比常人更加灵敏,在阿厌还距离他的院子有一段路程时,他就感觉到了有人靠近。 见是阿厌,他有些意外,但也露出笑意。 阿厌起身,朝他走过去,将怀里抱着的一罐糖给他,道:“方师兄,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一罐糖,也是新年礼物。” 清辞说了,两日后便是新年。 既然她准备送点东西感谢大家在天元宗对她的照顾,那么,索性就当作是新年礼物好了。 方必清在天元宗多年,平时不讲究这些,天元宗也不讲究,只是过年期间大家会聚在一起吃饭聊天。 突然收到阿厌送来的新年礼物,还有些惊讶,方必清接过阿厌递来的一罐糖,道:“谢谢阿厌。” “不客气。” 阿厌摆摆手,想到方必清还要继续练剑法,她也要回去抄写文章,便道:“方师兄,你先忙吧,我就回去了。” 方必清抱着那罐糖,见她要走,道:“等等。” 闻言,阿厌停下脚步,转身问道:“方师兄还有事情吗?” 不会是想要找她打架吧? 毕竟,天元宗的人在修行方面都是世间难见的痴儿。 说来也奇怪得很,她去琴襄师姐的院子里送糖,琴襄师姐在练剑,去元斐师兄的院子里送,本来应该躺着睡觉偷懒的元斐师兄竟也在拉着展月鸣练剑。 故而,眼下方必清唤住她,阿厌便误以为是要找她切磋。 而师兄师姐们的变化,都是从下山后开始的。 第246章 是有那么一回事儿 第246章 是有那么一回事儿 方必清勤学苦练,是因着他发现自己能力太弱。 作为师兄,他希望下一次能够挡在阿厌身前,为她解决危机,估计元斐他们也都是那么想的,才会如此努力。 望着阿厌清澈的眼眸,方必清却在透过着双眼,看看能不能够找到一丝熟悉的影子。 在他见过的人里面,能够用那样方式召唤信蝶的人只有记忆中的少年郎。 然而眼前的阿厌,年纪还小,就连长相跟记忆中的都相差极远,唯独眼角那颗殷红如血的泪痣与那少年郎一模一样。 是巧合吗? 阿厌望着反常的方必清,虽然没听到方必清提出切磋的要求,但她担心,当即摆手道:“方师兄,我不打架的。” 她不想。 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下来,马上就到了回院落跟清辞一起用完饭的时辰,她若答应跟方必清切磋,势必要到深更半夜才能结束。 她不想让清辞久等。 “不是。” 方必清一笑,不过这笑意很浅,想到阿厌始终没有提起过的来历,他的面色顿时严肃:“阿厌,你有没有见过一位十二三岁的少年,他跟你一样都能召唤灵蝶?” 只是召唤的方式不一样。 记忆中的那位少年郎,在召唤信蝶的时候跟阿厌所使用的的方法不一样,他是用音律的方式来召唤和驱使信蝶的。 方必清会将对方跟阿厌联系在一起,是因为他们召唤出的蝴蝶形态是一样的。 方必清想,世间固然存在巧合,但绝对不会巧合至此。 他认得出来,阿厌召唤出来的灵蝶,分明同当年那位少年召唤而出的一模一样。 阿厌一愣,没想到会有人认识幽玄谷的信蝶。 幽玄谷的信蝶一直是幽玄谷的人负责养的,能够召唤的人只有谷主,一般也极少有人知晓这一点。 显然,方必清嘴里说的那位少年,若不是前世的她,便是姜絮。 难道方师兄跟姜絮认识? 还是说,她前世的时候曾经跟他见过? 未免在方必清面前露出马脚,阿厌没有表现出破绽,只疑惑地歪了歪头,在迎上方必清打量的目光时,她的思绪却在飞速运转,一边想着跟方必清前世可曾有过交集,一边思索着应该怎么应对。 接着,不等阿厌回答,方必清便道:“实不相瞒,我曾经见过一位年纪十二三的少年。 在好几年前,我还没来天元宗,因着我父母得罪了人,我一路被仇家追杀,是那位路过的少年郎救了我。” “……” 阿厌记忆力极佳,哪怕前世遇到过那么多张生面孔,可哪怕是没有名字,只要对方提起在哪里见过,她便能记起来。 经过方必清一说,她也想起来了。 是有那么一回事儿。 她在赶路的途中,遇到一群人正在追杀一名浑身带伤的少年,一时好心,便将其救了下来,还在一起相处了几天。 也是那段时间,她得知幽玄谷出事,情急之下才召唤出信蝶。 记起来后,阿厌再看方必清这张俊逸的脸,也从中找到了一丝熟悉感。 第247章 这样便好 第247章 这样便好 阿厌算了算年纪,若是她前世跟方必清见过的话,也就是说六年前。 那么,她现在告诉方必清,其实召唤信蝶的办法是前世的她教给现在的自己也能说得过去。 如此一想,她勾起唇角,问道:“方师兄,你说的那位少年是不是眼角也有一颗泪痣?” 这点她照镜子的时候就发现了。 重生后的容貌跟前世的相差较远,当然,她前世长得也不差,只是说重生以后的容貌可能在外人眼里看来达到了惊为天人的地步。 不过那颗泪痣的位置,却是没有任何改变。 方必清:“没错。” 阿厌上前两步,双手背在身后,对上方必清有些激动的情绪,道:“我小的时候跟着一堆乞丐到处流浪,有一次,就遇到过一位哥哥,我看那哥哥会召唤信蝶,便缠着他,这才死皮赖脸从他那里学来的。” 大意了。 以后不可轻易在人前召唤信蝶。 万一有幽玄谷的弟子被抓住,又那么巧合的跟她面对面,那么,她跟幽玄谷有关的事情就会被揭露出来。 思及此,一贯不畏生死的阿厌有一点害怕。 大概是她在天元宗过得太好了吧。 她从前没有过过这样惬意安稳的生活,便觉得没所谓。 如今的她,已经习惯了天元宗的生活,知道了原来她还能够选择另一种活法。 自然而然的,也就害怕得之不易的安稳会被打破。 况且,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一旦她重生的事情被传出去,众人感到惊奇的同时,又会忌惮幽玄谷的存在,连带着忌惮她的存在,再次对她追杀讨伐。 方必清听完她的解释,没有过多追问。 忽然,他的脸色变得更加严肃,道:“这样便好,我小的时候曾经被贩卖到幽玄谷,只是在途中逃出来了。 我听幽玄谷的弟子们聊天说,说是召唤灵蝶的本事,是他们每一任谷主才具备的。” “……” 阿厌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慌了下。 方师兄是在试探她吗? 方必清抬手,在她瘦弱的肩膀上拍了拍,一副如释重负的神情,道:“阿厌跟幽玄谷没有关系便好。” “……” 阿厌一怔。 如果说她前世救过方师兄,那么,正常来说,方师兄肯定是对她抱着感激的。 可一旦方师兄知晓她跟幽玄谷有关……想来,对她的感激也就荡然无存了。 难道入过幽玄谷的人,在外人看来,即便是做过好事也应该被打入地狱吗? 不知为何,阿厌的胸口有点闷闷的,她把心一横,漆黑水润的眼眸望着方必清,问道:“方师兄,若你那位恩人就是幽玄谷的谷主,若我有可能跟幽玄谷有关,那么,你会怎么做?” 她想知道。 在天元宗的生活太美好了,以至于她都没有了居安思危的习惯。 今日,方必清的问题倒是提醒了她。 作为天元宗弟子的她,他们是喜欢并愿意保护的。 可有朝一日,一旦对她以命相护的师兄师姐们得知,她就是幽玄谷魔头时,对待她,又会是怎样的态度呢? 第248章 你是阿厌是我的小师弟 第248章 你是阿厌,是我的小师弟 以及……清辞对她会是什么态度? 前世有关幽玄谷魔头的很多传言,以及很多事情都并非是阿厌做的。 只因为她是幽玄谷的人,她杀人不眨眼的生存方式,所有人便理所当然的认为,她就是一切邪恶的根源。 阿厌也从不辩解。 因为阿厌知晓,不熟悉她的人,解释起来就是在浪费时间。 况且,很多人都只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所听到的,从她杀人开始,从她成为幽玄谷谷主开始,一切罪恶都会集中在她身上。 方必清没料到她会问这样严肃的问题。 阿厌却异常执着。 要是方师兄的回答跟世间所有人一样,要是……对她以命相护的师兄师姐们到后面知道她的身份真的会对她拔剑相向,要是清辞也不再这般对她,那么……她就不要他们了。 大不了回到幽玄谷,继续做魔头。 方必清仅仅想了一瞬,笑道:“如果我的恩人就是幽玄谷谷主,那么,她依旧是我的恩人。 再者,这世上的很多事情,没有亲身体验过,便不知晓真相如何。 我不管他人对我恩人的评价,我只管知道,她是我的恩人就足够了。 我只是遗憾,遗憾我能力太弱,没办法走到她的身边,助她一臂之力。” 他说完,目光落在阿厌脸上,继续道:“如果我的小师弟跟幽玄谷有关,那就有关吧,反正我只要知道,你是阿厌,是在危难之际不会抛下我的人就够了。 哪怕将来的某一日,你我会因为意见不同,立场不同而分道扬镳,但我依旧是你的师兄,我永远都会保护你!” 想要的越多,便要变得更强。 这也是为何方必清那般用心修行的缘故。 阿厌笑了。 原本的担忧从心里消失。 阿厌前世也曾经好心救过人,然而,在那些围攻幽玄谷讨伐她的面孔里,其中,就有她曾经救过的面孔。 那一刻,阿厌说不在意,不心寒,都是假的。 救他们的时候,那些人嘴里一口一个恩公,对她那叫一个感恩戴德。 可是,当那些人持剑围攻幽玄谷的时候,见到她的时候,又是另外一番面孔,甚至绝口不提恩情。 好在,方师兄依旧是方师兄。 刚刚,如果方师兄给出的答案稍显犹豫或者是敷衍,那么,阿厌可能就会小气巴拉地把刚送过的那罐糖果给收回来了。 方必清想到阿厌有此一问,感觉到阿厌心里透露的不安,他勾唇,安抚道:“小阿厌不要多想,我这么问你,也是在提醒你,以后,不要在人前施展召唤灵蝶的本事,以免会给你招来祸端。 若是遇到急事,你只能召唤灵蝶为你引路找人,那么,就找一个隐秘的地方躲起来。 也幸亏当时见到的人都死绝了,否则,我还得想办法替你善后。” 他说这话时,眼里的认真做不得假。 在看到阿厌召唤灵蝶的那一刻,方必清当时的脑海里便闪过灭口的念头。 闻言,厌笑得眉眼弯成两轮月牙:“嗯。” 第249章 有人闯结界 第249章 有人闯结界 送完最后一罐糖,阿厌想起方必清跟她说的话,一路好心情地迈着悠闲散漫的步伐。 她手里拿着落华,一边走,一边正想要练一练,却忽然停下脚步。 她听到了一阵很细微的动静。 阿厌嘴角的笑意收敛,站定在原地,透过传来动静的方向望去,便注意到天元宗设定的两道结界出现异动。 青色的光芒,隐隐闪动—— 有人闯结界! 阿厌纵身一跃,顺着传来波动的方向飞身而去。 第二道结界前。 两名年纪相仿的男子站立。 其中一名男子生得浓眉细眼,气质倜傥,他收回落在结界上的手,看着结界周围隐隐波动的青色光芒,想到自己虽然能顺利通过第一道结界,却在第二道结界面前无法顺利通过时,颇有点挫败。 “两年没回来,还以为天元宗的结界跟以前一样,没想到竟然加强了。” 裴子澜说完,想到自己如今的修为已经比下山前长进不少,又忍不住将好奇的目光落在身侧一名金质玉相的男子身上,道:“我听师父说,天元宗来了一位小师弟,好像叫阿厌来着。 数月前,阿厌来到天元宗,就是在没有惊动任何人且还没有在破坏掉结界的情况下顺利进了天元宗。 祝师兄,我应该是没有办法做到了,不知道你能不能行?” 裴子澜承认,他回来天元宗,就是想要看一看这位传闻中最能打的小师弟是何模样。 再者,在云洲大陆走走停停地游玩了那么些时日,他有些想念天元宗的日子了,便选择在年前的最后两日前赶回来。 他没想到的是,会在山脚下遇到归来的祝尺。 祝尺回来,同样也是想念天元宗,另一个就是在外面历练的两年,见过的人和事有点多,一路走来也难免感到沉重,需要找个安静避世的地方调整一番。 正好,他也从跟叶鹤之来往的书信中得知新来了一位小师弟,便赶回来看看。 “这次回来,我打算闭关几年,暂时不出去历练了。” 祝尺说完,想到如今的裴子澜已经比两年前要成熟一些,也猜到多半跟这两年见到的人和事有关。 裴子澜一笑,想到天元宗的好景致,以及往昔的点点滴滴,感叹道:“还是天元宗好啊,远离俗世喧嚣,也不会在滚滚红尘中生出迷惘之心。” 说完,他指着还没能成功穿过的结界的祝尺,道:“祝师兄,你以前就喜欢用转移话题对付我,现在还想故技重施,你说,你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穿过结界吗?” 祝尺瞧着眼前的结界,眉峰微锁:“我试试。” 他虽然在修行上有所进益,却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 叶长歌缠着琴襄练完几个时辰的剑,回到家中时,就见叶鹤之立在屋檐下,手里正拿着一封书信翻看。 她放轻脚步,偷偷摸摸地走到身后,待瞧见落款处写的裴子澜三个字,叶长歌惊喜道:“裴师兄回来了?” 叶鹤之拿开信纸,露出底下那张:“不止,你祝师兄也回来了。” 第250章 裴子澜祝尺 第250章 裴子澜,祝尺 当第二道结界被穿透之时,裴子澜佩服至极,他正想要赞叹一下祝尺修行深厚,谁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一道纤细的身影朝着他们二人的方向赶来。 祝尺也感觉到了。 且对方人影刚出现,就有一股霸道的压迫力袭来! 裴子澜同祝尺感受到这股真气的可怕程度,纷纷一惊—— 未免被伤到,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往两边分开,险险躲过这一击! 哗的一声,落华凌空旋转几圈后回到阿厌手里。 与此同时,她轻盈落地。 夜色之中,她纤细笔直的身影格外醒目,一袭淡青衣衫被晚风刮得翩飞,脑后的发带被吹到了身前,贴着那张瓷白的脸,惊艳夺目。 阿厌眯起细长的眼眸,眼角的泪痣在周遭的光线里若隐若现,她打量着眼前两张陌生的面孔,握着落华的五指收紧,明亮的眼眸在瞬间气势逼人,饱满的朱唇勾起:“你们是谁?” 裴子澜轻笑一声,反问:“你又是谁?” 祝尺瞧着阿厌一身天元宗弟子的青衫,想到他们离开天元宗历练两年,而天元宗又在一年多前召开了三年一度的选拔,由此,便猜到阿厌应当是这一批弟子里的。 可才进门没多久的弟子,修行就到了恐怖如斯的地步吗? 且对方的年纪……未免太小了些。 他在阿厌这个年纪的时候,还没有来到天元宗,也还没有踏上修行一道,更别奢望,会有阿厌这般可怕强悍的实力了。 阿厌蹙眉,道:“现在夜闯天元宗的人都这么嚣张的吗?” 还问她是谁? 裴子澜一愣:“夜闯?” 他跟祝尺都是天元宗的弟子,也都已经在上山前告知过师父,怎么能算夜闯? 阿厌看了眼天色,想到闻清辞还等着她回去用饭,她没有多少时间在这里耽搁,便催动体内真气,落华在这道真气的催动下,褪去外面的灰败,露出莹润通透的碧色! 裴子澜呵了一声:“还要跟我们动手?” 阿厌自信地扬起嘴角:“是又如何?” 祝尺没说话,见阿厌要动武,他也没打算自报身份。 或许……眼前这位,就是传闻中很能打的小师弟了。 裴子澜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他只觉得阿厌太低估自己的实力了,见阿厌想要动手,他也拔出腰间佩剑,道:“小家伙,既然你想要领教一下我的本事,那我就让你开开眼界!” 阿厌:“……” 谁让谁开眼界还不一定呢。 话不多说,不等阿厌先出手,裴子澜就先朝着阿厌冲去!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他今晚就要让她长长见识。 静谧的夜里,连连响起两者兵器碰撞的尖锐声。 一些听到动静的弟子赶来,看到打得正不可开交的阿厌与裴子澜,以及站在一边没有插手的祝尺。 新入门的弟子不明所以,还在好奇他们的身份,就有一些早些入门的弟子将两人认了出来:“是裴师兄跟祝师兄!” 那人刚说完,一旁的弟子就竖起食指贴在唇边,嘘了一声:“别出声!” 第251章 自己人 第251章 自己人 天元宗的弟子们平时最期待的就是能够在比试台见关门弟子们互相切磋,无奈师兄们极少交战,因而,只要抓住能够观看趁机学习的机会,谁也不愿放过。 尤其还是小师弟的。 经过阿厌跟辛丛囿的那一战之后,阿厌在天元宗的名头可谓是人人知晓。 谁不知道,小师弟是天元宗最能打的? 难得见小师弟跟裴师兄打架,此时不待在一旁看热闹,更待何时? 而且啊,裴师兄跟祝师兄两年没有回过天元宗,一直在云洲大陆游历,想来,在此期间,两人的遭遇必然丰富,修行一定比离开天元宗时进益不少。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过小师弟? 一众弟子兴奋地搓手手。 到底还有两个懂事的,尽管很想要目睹小师弟跟裴师兄干架,但两位师兄两年没有回天元宗,此次难得回来,就跟小师弟打上了,怎么看都应该禀报一声掌门。 因而,便有两道身影商量好后离开广场,往叶鹤之居住的院落跑去。 砰—— 两道耀眼的真气连连相撞,发出声响,并如光柱一般将深夜的一切照得通明! 广场周遭的景色,以及围在外面一张张观战天元宗弟子的脸,他们眼底兴奋崇拜的目光,都照得一清二楚。 半空中,一道娇小的身影与一道挺拔的身影来回纠缠,两人的兵器在碰撞中不断地发出声音。 真气照亮两人的面庞,阿厌清晰捕捉到了对方眼底的欣赏与战意。 且通过交手,阿厌发现,对方所修行的功法与剑法跟天元宗的极其相似。 到了交战后期,阿厌更是确定。 这是天元宗的打法。 祝尺站在一旁,有一些内门弟子认出来是他以后,纷纷对他行礼。 他并未放在眼里,只满心扑在阿厌同裴子澜的打斗上,看出裴子澜隐隐露了下风,心里也跟着升起一股战意。 再打下去的结果,无非是裴子澜输在小师弟手里。 需知,裴子澜的修行在一众关门弟子里都是排在前头的,连他对付起来都有点费劲。 祝尺心里涌动的那股战意逐渐浓烈,望着阿厌的眼神也越来越兴奋。 天赋恐怖到如此地步的修行者,简直千年难出,若能够与这般风华绝世的人物一战,这辈子也不算白活。 在祝尺想要加入的时候,半空中的两道身影忽然往后退开。 两道真气经过碰撞,朝着四面散开—— 晚风吹动阿厌的发带与额前散落的发,刮起衣衫作响,她手持落华,目光沉静,控制着速度往后退开。 同时,围观的弟子害怕被这两道真气波及到,也及时往后退开。 见两人停止交手时,弟子们纷纷表示遗憾。 裴子澜踉跄了两步方才落地,握着佩剑的掌心发麻,想到阿厌的强悍,意犹未尽道:“喂,怎么不打了?” 他还没打够呢。 阿厌落地站定。 她不打了,自然是认出来裴子澜的招式与她同出一门了。 这时,叶长歌提着裙摆跑了过来,少女清亮的声音,穿透全场:“小师弟,别打了,都是自己人!” 第252章 清辞一定等着急了 第252章 清辞一定等着急了 听完两位弟子的禀报,叶长歌担心阿厌对于闯入天元宗的人会采用对付徐涟那套不要命的打法,担心不已。 她害怕裴子澜跟祝尺受伤,便急急忙忙地跑来。 阿厌听到叶长歌的话,打量着眼前的裴子澜与祝尺。 她其实想说,她已经看出来了。 叶长歌担心她还要再打,赶紧上前,张开双臂拦住阿厌,对刚刚归来的裴子澜与祝尺抱歉一笑,颇有点自豪地开始介绍:“裴师兄,祝师兄,跟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阿厌,是我们天元宗最小的师弟,也是二长老的关门弟子。” 像阿厌这样的变态,千年难出,能够落在她天元宗,身为天元宗的掌门千金,叶长歌也觉得非常有面子。 而且,她小时候没少在这两位师兄手里吃亏。 能够看到裴子澜被阿厌打一顿,叶长歌是有些幸灾乐祸的。 裴子澜掌心不再发麻以后,想到阿厌突然停手,应该是认出来了他们的招式功法都是出自天元宗,他收起佩剑,遗憾道:“我还想继续打呢。” 输了也没关系。 反正裴子澜从来不把输赢放在心里。 难得遇到这种级别的对手,但凡修行者,谁都不想要错过与其交手的机会。 祝尺原本澎湃的战意也只好忍住。 这次,他回来是准备长时间留在天元宗修炼的,既然之后这几年都不准备出去历练了,那么,只要阿厌还在天元宗,他们还是天元宗的弟子,就有的是约战的机会。 罢了。 暂且忍忍。 裴师兄? 祝师兄? 阿厌想通了。 她在天元宗数月之久,该见的师兄基本上都见过了,唯独那三位游历未归的师兄,以及还未归来的二长老没有见过。 而那三位师兄的名字分别是:风引,祝尺,裴子澜。 长歌师姐称呼面前的两位男子为祝师兄跟裴师兄,所以,他们应该就是掌门的二弟子跟三弟子了。 叶长歌介绍完,也想到阿厌跟他们还未见过,指了指方才跟阿厌交手的裴子澜,再指了指那生得金质玉相的男子,道:“小师弟,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裴师兄,这位是祝师兄,他们二位都是我天元宗不可多得的天才。” 对上两位师兄的目光,阿厌扯出一个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 幸好收手及时。 万一两位师兄刚回来就被她揍了,那么,日后相处起来怕是有点困难。 且按照阿厌原本的想法,还打算把这两位归来的师兄五花大绑捆到掌门跟几位长老的面前。 现在想想,阿厌只觉得自己非常机智,竟然及时收手了。 裴子澜一笑,同她打招呼:“小师弟好。” 祝尺也道:“小师弟。” 阿厌收好落华,想起平时弟子们对待其他师兄的态度,当即乖巧的同他们打招呼:“见过祝师兄,裴师兄。” 叶长歌想到叶鹤之还在等着两位师兄回去,便三言两语让围观的弟子们回去,然后对阿厌道:“小师弟,你先回去吧,我先带裴师兄祝师兄去见父亲。” 阿厌:“嗯。” 清辞一定等得着急了。 第253章 悲哉哀哉 第253章 悲哉,哀哉 正要走,裴子澜忽然伸出一只手,拦住阿厌的去路,仍旧对没能完成的对战耿耿于怀,道:“小师弟,等我见完师父,再找你继续刚才的对战。” 阿厌拒绝脸:“……” 怎么天元宗的弟子,一个个的就喜欢找她干架呢? 窝在被窝里睡懒觉不好吗? 裴子澜说完,便跟祝尺随着叶长歌一道走了。 想到闻清辞,阿厌便又将裴子澜说的话抛诸脑后了,在一众弟子们敬佩狂热的目光中,阿厌的背影消失在了夜幕中。 有些弟子盯着她的背影瞧,叹道:“我们小师弟的背影都如此伟岸迷人啊。” 伟岸? 一些弟子无语至极。 就小师弟那瘦弱的小身板,跟伟岸哪里搭边? …… 院落灯火通明,挂在屋檐的纸糊灯笼在晚风的吹动下摇摇曳曳,屋内烛光也被吹得忽明忽暗。 临屿走上前,将窗户关好,纳闷道:“小阿厌不是去送糖了吗? 怎么还没回来?” 桌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饭菜。 闻清辞坐在凳子上,深邃的瞳孔里倒映出外面的茫茫夜色。 终于,熟悉的那抹身影一路跑着回来。 霎时,原本还面无表情的闻清辞神色一改,眉眼随之温和。 临屿:“……” 少主这变脸的本事之快,实在令他钦佩不已。 阿厌一路跑着回来,跑得小脸泛着一层红润的颜色,一进屋,她便将落华放在桌上,坐到闻清辞的身边,歇了口气,道:“清辞,裴师兄跟祝师兄回来了。” 闻清辞拿起筷子,递给了她:“阿厌见过他们了?” 阿厌接过筷子,回忆起跟两位师兄不怎么美好的初次见面,扭头望着闻清辞,迟疑了一瞬,道:“我误以为裴师兄跟祝师兄是夜闯天元宗的不轨之徒,所以……就跟他们打起来了,之后,长歌师姐过来,我才知道他们是裴师兄和祝师兄。” 早知道就不打了。 不过看裴师兄跟祝师兄也并非是不好相与的人,想来这次闹出的笑话,他们也不会放在眼里。 “他们不会介意的。” 闻清辞了解天元宗的人,尽管他跟师兄们平时的走动不多,可能够入师父的眼,成为关门弟子的人,其心性都是非常人能及的。 阿厌端起碗,扒了一口饭,吃得两腮鼓鼓的,眯眼笑道:“我也觉得。” 临屿见两人相处融洽,也聪明的不留在屋内碍眼,他站在门外,吹着冬日夜里的肃肃冷风,偶尔往里面瞧了两眼。 待看到两人动作亲密的时候,他长叹着摇头。 这一幕,他已经习惯了。 原本,他还指望着等少主身体好转一点,就可以建议少主找一位漂亮贤惠的少夫人传宗接代,留下骨血。 如今看来,指望少主找少夫人是没有可能了。 看少主对小阿厌这般宠溺,又在竹林中为了护住阿厌动用真气与潘家的人拼死一搏,显然是一颗心都放在小阿厌身上了。 再说少主对叶姑娘也丝毫不感兴趣。 唉…… 他家神仙般的少主从此就要断后了吗? 悲哉……哀哉! 第254章 别动 第254章 别动 晚间安置的时候,阿厌坐在柔软的床榻上。 见到闻清辞穿着亵衣亵裤走来,她顺势往里面挪了挪,又伸手摸了摸躺过的位置,待感受到一片温暖时,翘起嘴角。 冬日严寒,一到晚间冷得厉害,清辞的身体虽然现在有凤血玉滋养着,但是也不会那么快见效。 所以,最近阿厌还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在睡前帮清辞暖被窝。 她先躺一躺外面的地方,这样,等清辞再睡的时候,周遭就是暖的。 阿厌掀开被子,拍了拍暖过的位置。 闻清辞走过去躺下,不用他动手盖好被子,阿厌就会替他盖好。 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圆瓷瓶,想到阿厌左肩跟右肩虽然好得差不多了,却还结疤,便将瓷瓶放在一旁,手指拨开她的中衣,露出她肩颈的肌肤。 阿厌乖乖坐着,柔顺的乌发披散在身后,感觉到药膏涂抹在疤痕处凉幽幽的,她道:“其实不用再上药了,这点疤痕,过段时间就会消散的。” 对于这种程度的伤,她有经验。 前世受过很多次比这更加严重的伤,即便没有经过药物处理,她的身体都会慢慢复原。 有了药物处理,无非也就是将复原的速度加快些。 见她想动,闻清辞一手按住她准备扭过来的脑袋,低语:“别动。” 阿厌:“……” 好吧。 少年冰凉的指尖落在她温热的肌肤上,引得阿厌不适应的轻颤了一下。 闻着药膏传来的淡淡药香,阿厌不禁回想起跟方必清的谈话,原本愉悦的面容添了一分沉重。 方师兄不在意,那么,清辞呢? 闻清辞不让她动来动去,也是因为他不想让阿厌看到他尴尬的模样。 在拨开阿厌中衣的那一瞬间,他整个人好似跟火烧一样,耳根已经红透了,连呼吸都控制不住的随之发烫。 阿厌在一天天的长大。 他也在长大。 之前,闻清辞还可以对跟阿厌睡在一起无动于衷,可通过这段时间的日日上药,少女初初成型的曼妙身体开始逐渐展露出来。 闻清辞再清心寡欲,也是男子。 因而,每一次上药,他都需要极大的克制力才能将这种陌生的反应压住。 等上完药,闻清辞薄唇微张,缓缓吐出一口气,再抬眼时,眼底那团深沉如墨般的情绪迅速收敛好。 他速度极快地拉上阿厌被他拉至肩膀下方的衣领,目光略过阿厌凹陷的锁骨窝时,心跳失衡。 他扭过头,背过身,拿过盖子,将药瓶盖好。 阿厌忽然扭过身子,两手撑在床榻上,她盯着闻清辞的一举一动。 当闻清辞放好药瓶扭过头时,正好与她漆黑水润的眼眸相撞,少年挺直的鼻梁,与她的鼻尖撞到了一起。 肌肤相贴,属于她的温度透过相碰的鼻尖,清晰地传递到闻清辞的感官。 空气中,温度攀升,萦绕着暧昧。 偏偏,阿厌一点也不觉得跟他的靠近有何不妥,还非常不识相地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梁,眉眼慵懒,语调散漫道:“清辞?” 第255章 阿厌只是阿厌 第255章 阿厌,只是阿厌 清辞…… 这一声呼唤,低低的,软软的,好听中带着一丝蛊惑。 闻清辞呼吸屏住,眼神微乱,他感觉到脑海里那根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弦啪的一声断裂了。 意识到思绪正在往不该去的地方跑,闻清辞调整好自己,迫使躁动的心绪冷静下来,想到前两日看的一本佛家道法,不断地开始在心里默念: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如此反反复复默念几遍,闻清辞躁动的心绪方才得以宁静。 再抬眼时,他的眼眸已经恢复平日的冷静沉着,感受到她鼻尖传来的温度,闻清辞往后退了一些,并一手落在阿厌的肩膀处,稍一用力,将其推开些许距离。 如此,他燥乱的心境总算是归于平静。 阿厌被他推开,也没在意,只觉得可能是自己靠得太近,引起他的不适罢了。 闻清辞见她眉宇间涌上一丝苦恼,有些意外。 他跟阿厌在一起这么久,还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即便是面对比她强大的徐怖,她都能想出应对的办法。 想来能让阿厌苦恼的事情,应该不简单:“怎么了?” 阿厌掀开被子躺好,张开双臂,习惯性地环住少年精瘦有力的腰身。 她贪婪地嗅着闻清辞身上清雅入骨的味道,柔顺光泽的乌发,散落在她与闻清辞身上:“问你一个问题。” 她不喜欢把心事藏着。 在跟方必清说话时,她便有了想要得知的念头,眼下逮到机会,索性便同闻清辞要一个答案。 闻清辞坐着不动,少女柔软的发丝有一部分散落在他的手背之上。 任由阿厌依赖性地抱着,他嘴角勾起无奈的弧度,动作轻柔地替她整理散乱的乌发:“嗯。” 阿厌眼神闪躲,抱着少年腰身的力道收紧,却也小心翼翼掌握着力道,生怕会让少年觉得不舒服:“我今天给方师兄送糖过去的时候,说着说着,听他说到了幽玄谷。 世人皆唾弃幽玄谷谷主,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我当时就在想,万一有一天,我跟幽玄谷有关,清辞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对我?” 闻清辞没有先回答,而是反问:“方师兄怎么说?” 阿厌:“方师兄说不介意。” 闻清辞知晓她的前世,知晓她的来历,便没有询问导致阿厌提出这样问题的缘由,只是听了阿厌的回答后,眸光一松,道:“我也不介意。” 阿厌的考虑不无道理。 纸包不住火,没有能一直隐藏的秘密,提早做好准备也好,以免将来发生什么始料未及的变故。 闻言,阿厌眼里滑过惊喜,她仰起头,漆黑的眼珠亮晶晶的,漂亮的瞳仁里,倒影出闻清辞清俊温柔的面庞:“真的?” “嗯。” 闻清辞替她整理好头发,凝视着她惊喜的眼眸,道:“我不知晓阿厌的过去是怎样的,我唯一知道的是,我认识的阿厌从未变过。 阿厌,只是阿厌,也只是我所认识的,属于我的阿厌。” 第256章 除夕 第256章 除夕 阿厌抱着闻清辞腰身的双臂收紧,整个人恨不得黏在他的身上。 回想起前世种种,以及重生以来所经历的一切,她觉得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前世,是让她步步惊心的噩梦。 这一世,却是让她一直想要沉浸其中不愿醒来的美梦。 是她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闻清辞见她抱着不撒手,只能任由她,想到她前世孤身一人与众人对战的下场,他的心里泛起疼意:“任何时候,我都会站在阿厌身边。” 这是他的承诺。 尽管,闻清辞也不清楚他这残破的身躯还能再撑多久。 可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在阿厌需要他的时候,在阿厌孤立无援的时候,他都会用尽最后一口气,爬也要爬到她的身边。 阿厌嗯了一声,脸颊在他怀里蹭了蹭,闭上眼眸,慵懒道:“清辞,我困了。” “睡吧。” 话落,少年熄灭了屋内的蜡烛,就着这样的姿势躺好,拥着呼吸匀称的阿厌睡去。 …… 除夕那日,天元宗热闹非凡。 一大清早,天元宗就响起噼里啪啦的炮竹声,大红色的纸屑落在地面,被风一刮,便刮得到处都是。 叶长歌起得很早,她穿着红色的裙衫,外面裹着毛绒绒的大氅,瞧着鲜活亮眼极了。 她拉着琴襄,一道指挥着天元宗弟子贴好喜庆吉祥的窗花,将平时略显得清冷的天元宗打理得充满了烟火气。 元斐等人也跟着帮忙。 书房。 阿厌也换上了朱红衣衫,外面同样裹着白毛领的大氅,鲜艳如火的颜色,显得那张瓷白的小脸娇艳夺目。 听着外面热闹的动静,她一颗心也跟着飘远,执笔的手下意识顿住,也没了心思抄写文章。 闻清辞手执书卷坐在一旁,见阿厌心不在焉的模样,一笑:“今日除夕,是今年的最后一天,这时候,长老们都在指挥弟子们布置,到了晚间,掌门会让我们全部到广场上围坐吃饭,然后守岁。” 阿厌:“守岁?” 她听得双眼放光,都是她没体验过的。 前世在幽玄谷暗无天日的,每顿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后来出了幽玄谷,她也被追杀到没有时间过年,自然不免新奇。 闻清辞放下手里的书卷,想到距离寻夫子开课还有一段时间,而寻夫子交代给阿厌的任务也能完成,便起身过去,夺过阿厌手里握着的狼毫,将其放好。 “守岁,就是说我们要守到新年的第一天到来,阿厌没有在天元宗过过年,不清楚也很正常。 今晚,掌门和长老们会召集所有的外门弟子和内门弟子到广场一起吃年夜饭,当子夜时分到来,天元宗还会给每位弟子发放红包。 往常的惯例,都会给每位弟子准备银钱和几颗中等灵石,今年估计也不会例外。” “……” 每位弟子都要给? 阿厌惊到了。 天元宗内门弟子跟外门弟子是分开的,平时阿厌就算没数过,却也知道,天元宗内,单单是内门弟子都是数万人。 想来,外门弟子更是不少。 第257章 原来清辞是有钱人啊 第257章 原来清辞是有钱人啊 这么多人,还要给每位弟子准备银钱和灵石,这得多有钱啊? 阿厌想想以往幽玄谷的人数,暗暗做了一番对比,她拿过旁边摆着的糕点往嘴里喂了两口,问道:“清辞,天元宗每年这么阔绰,不会没有钱吗?” 闻清辞低笑:“天元宗数千年来都能稳居四大宗门之首,如此历史悠久,人数庞大的宗门,怎会没钱?” 弟子们进入天元宗都会交束脩,每个月的伙食费也都是弟子们自己负责的。 况且,天元宗也没有什么东西是必须要下山去置办的,就这周围的群山峻林,便有良田无数。 弟子们平时吃的蔬菜瓜果,也都是天元宗自己种的。 银钱方面更是不用操心。 天元宗立派数千年,不可能只靠着弟子们的束脩和伙食存活,除了一些蔬菜瓜果会被运往周边小镇贩卖,天元宗在云洲大陆也分布着大大小小的产业。 至于灵石…… 虽然没办法跟占据最大灵脉的天玄宗相比,可天元宗也有好几处得天独厚的灵脉,每年都有不同等级的灵石大量生产,到了灵石产出的时间,长老就会带着一些弟子上山去将生产的灵石背回来。 其中,上等灵石的数量最少,但中品灵石的数量却是不少的,尤其是下等灵石的数量,几乎占据每年灵石产量的八成。 这也是为何上等灵石那般珍贵的缘故。 平时一些弟子为了提升修行,就会去药堂购买有助修行的丹药。 那些丹药,便是药童们按照汪药师定下的方子和分量,用一些常见的植物草药和下等或者中等灵石炼制而成。 当然,丹药也分等级。 等级不同,相对应的,价钱也各不相同。 另外,天元宗在云洲大陆还设有许多药铺,掌管药铺的人,都是经过汪药师精心培养以后才有资格下山去继承掌管的。 如此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天元宗的腰包也越来越鼓。 因而,大年夜当晚给数十万的弟子们发放银钱和灵石的开销,于天元宗而言,不过是一笔不怎么大的花费罢了。 阿厌听完,突然能够体会到身为掌门的不易了,她又想到自己来了天元宗之后的开销,望着闻清辞,问道:“清辞,你怎么会有那么多钱啊?” 闻清辞一愣,眸光在明暖的烛光中稍显暗淡,答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明羽山庄虽被灭,可旗下的产业一直有人经营。” 阿厌哇了一声,乌溜溜的眼珠一转,道:“原来清辞是有钱人啊。” 闻清辞被她的神态逗乐,本有些郁结的心虚骤然消散,他点了点头,不禁想起阿厌最近都知道省钱爱惜衣衫了,笑道:“所以啊,阿厌不用替我省着。” 上回她从轻云楼带回的银票,他都仔细收着呢。 这次从小镇回来,看到徐涟弄得那场迎亲,倒是提醒了闻清辞。 最近,他闲来无事就在磨琢,要不要把积攒的产业给阿厌做嫁妆? 如此,万一他哪一日撒手人寰,阿厌靠着他留下的产业再挥霍个几百上千年也没问题。 第258章 自然是不委屈 第258章 自然是不委屈 晚间,天元宗灯火通明,大红灯笼顺着屋檐一路挂着,将广场四周照得一清二楚。 暖色的光,照在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上,也照亮了他们嘴角杨溢的笑容。 数十万弟子穿着常服,围绕着广场坐满一桌又一桌。 最中间的那几张桌子,无疑是留给掌门跟长老的。 之后,便是关门弟子的。 因着是大年夜,原本闭关的江也,方知行与张已也穿着常服坐在一桌,而才归来不久的祝尺,裴子澜见到几位师弟,也一一打了招呼。 阿厌跟闻清辞到的时候,还没想明白坐在哪里,守在叶鹤之身边的叶长歌便朝两人挥了挥手,再指了指靠近叶鹤之桌子旁边的那一张:“阿厌,闻师弟,坐这里!” 她偷偷给这桌加了好多的点心糖果呢。 琴襄已经在那里等候。 元斐跟展月鸣也坐在那一桌,两人的面前摆着花子花生各一盘,元斐待得无聊,便坐没坐相地抓起一把瓜子磕着。 展月鸣擅长酿酒,这一点也被四长老充分利用了,从小镇回来,他这段时间忙着修行,原本还想要偷偷懒,结果,却被四长老盯着酿了一屋子酒。 说是既然他有这项功能,就不能浪费。 再说展月鸣酿酒的手艺一绝,三长老四长嘴馋了,就经常会去找展月鸣要酒喝,要的时候,还顺便会给叶鹤之和大长老五长老带上一些,简直把徒弟当下人使。 展月鸣一边在心里腹诽,一边在四长老看不到的角落吐槽四长老压榨徒弟。 但要是不按照四长老的吩咐做,有可能下一刻,他就会被四长老吊在山脚下成为一道独特的风景,以供弟子们玩乐观赏。 他不想。 那就只能屈服在四长老的淫威下了。 阿厌牵着闻清辞一道坐下,望着满桌子的瓜果零食,她哇了一声,眼中带笑,随即拿起一旁的小木锤子,再拿过核桃,调整好方位,手腕用力,啪的一声—— 小木锤砸下,将核桃砸碎—— 元斐盯着她力道过猛砸出来的核桃,一阵无语。 核桃壳碎得不成样子便罢了,关键是里面的肉也被砸得稀巴烂。 这惨不忍睹的场面,有点像是人的脑袋被一坚硬无比的铁锤哐哐砸开,而那砸得稀巴烂的核桃肉,则像是脑浆。 元斐忽然没了嗑瓜子的胃口,嘴角一抽:“小阿厌,你能不能斯文点?” 跟在闻师弟身边都半年了,怎么半点也没学到人家端雅斯文的做派? 元斐瞅了眼旁边坐着的闻清辞,颇有点同情:“我家闻师弟素来最是端雅,天天跟粗鲁的小阿厌待在一起,真真是委屈了。” 琴襄眼带笑意,想到阿厌喜欢喝酒,她将一排瓷白酒杯端来放在面前,再一一倒满,分给他们一人一杯。 阿厌哼了一声,觉得元斐有时候挺欠揍的。 她没好气地横了一眼元斐,将砸失败的核桃丢到一边,扯了扯闻清辞的衣袖,问道:“清辞,你跟我在一起很委屈吗?” 闻清辞摇头,低笑:“自然不委屈。” 第259章 守岁 第259章 守岁 是福气还差不多。 在阿厌没出现之前,闻清辞觉得,自己的人生约莫就这样了,日复一日的撑着这具残破的躯壳,最后在筋脉枯竭中悄然死去。 却没想到,老天爷对他很是偏爱。 得到了答案,阿厌冲元斐得意一笑,再拿了一颗核桃,用小木锤砸下去! 啪的一声—— 核桃四分五裂。 元斐:“……” 总觉得小阿厌是把核桃当成了他。 叶鹤之望着占据了大半个广场的天元宗弟子,难免感触,他又将视线落在闻清辞脸上。 真希望明年大家也能聚在一起过年。 四长老喝了一口酒,砸了咂嘴。 三长老从盘子里抓了一把酥脆的杏仁咬得咔嘣脆,他一边吃,一边喝酒,再看弟子们欢声笑语围坐成一片的场面,也是心情舒畅。 入口的果酒甘甜沁香,引得他一喝就停不下来:“孙要,你这位关门弟子酿酒的手艺真是一绝啊,如此本事,将来若是开一间酿酒铺子,保管客源不断。” 孙要一笑:“我看人还是很有眼力的。” 大长老沉默无言,但也多喝了几口。 五长老也心情极好。 今晚,大抵是天元宗最热闹的一晚了。 叶长歌待在叶鹤之身边无聊,没一会儿就跑过去琴襄旁边的空位坐下,看着阿厌砸出来的一堆核桃,伸手抓了半把,想到等会儿还有饭菜,道:“阿厌,你别吃太多了,等会儿还有很多吃的呢,你得留着点肚子,不然等会饭菜上来,你都吃不下了。” 天元宗的年夜饭是很丰盛的,一点也不比外面富裕人家的差,鸡鸭鱼肉应有尽有。 阿厌一听等会儿还要吃饭,将小木锤放在一边,她把剥好的核桃肉抓了一把,将一些碎掉的核桃壳挑出来,递给闻清辞。 闻清辞接过,吃了两口。 坐在人群中的潘冲跟徐岩不甘心地看了一眼完好无损的闻清辞。 一想到叶鹤之那日对潘徐两家的警告,两人纵使有再多怨言,也只能憋着。 这个大年夜,这二位约莫是过得最不是滋味的了。 正如叶长歌所言,不一会儿就开始上年夜饭,饭菜色香俱全,勾得人饥肠滚滚,样式更是多到一张桌子被摆得满满的。 阿厌饿了,便下箸如飞。 用完饭,大家无聊,于是聚在一起聊天说笑。 阿厌靠在闻清辞身边,抓过闻清辞的一只胳膊挽住,她喝了一口果酒,望着漆黑的夜空,眨了眨眼。 阿厌有点犯困,但掌门和长老们都在,大家也都在守夜,她不好先行离席,只能强撑着。 终于,到了子夜时分。 五长老见时辰到了,让琴襄跟叶长歌带着一众弟子发放一早准备好的红包。 阿厌是年纪最小的,因而,她是最先拿到的,握着手里的红包,阿厌心里一暖,继续靠着闻清辞的胳膊犯困。 等所有弟子都发放完了,琴襄跟叶长歌回到原位。 元斐跟展月鸣则带着一些弟子搬出来一堆烟花放在广场周围,随着他一声放,周围先后响起咻的声音! 第260章 山河是你苍生是你 第260章 山河是你,苍生是你 响声络绎不绝。 接着,漆黑的夜空被照亮,一簇簇五彩缤纷,耀眼夺目的烟花绽放,又在瞬间分散成无数个光点,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阿厌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所有弟子双手合十,齐齐闭眼,虔诚地保持沉默。 阿厌:“?” 这是在做什么? 叶长歌见她没有反应过来,望着漫天烟花,想到这样的美景不会维持多久,便拍了拍阿厌的手,道:“愣着干什么呀,大家都在许新年愿望,你也许啊。” 像流星雨这种现象可能千百年都未必遇得上一回,因而,对着流星许愿显然是不切实际的。 好在每年过年的时候晚间烟花绽放,其耀眼美丽的场面,好似百年难遇的流星雨降临,大家便可以借此机会许愿。 叶长歌提醒完阿厌,便立即闭眼,双手合十,碎碎念道:“希望我新的一年修行突飞猛进。” 琴襄:“平安喜乐。” 元斐:“一世安康。” 展月鸣:“一样。” 裴子澜跟祝尺对望一眼,对此举动其实不怎么信,不过看大家都这么虔诚,便也跟着学。 阿厌学着叶长歌的模样双手合十,闭眼,正要许愿,却发现没有愿望。 耳边,烟花绽放的声音连绵不断,在大家闭眼虔诚地许愿时,她睁开一只左眼,偷偷地望了一眼同样闭眼许愿的闻清辞。 清辞竟然也在许愿? 许的什么愿? 阿厌感到好奇。 趁大家谁都没有注意的时候,她伸出一只手扯了扯闻清辞的衣袖。 夜色中,漫天烟花下,将少年的面庞照得忽明忽暗,显得他艳如朱砂的薄唇更加湿润诱人。 阿厌瞧得呆了一瞬。 她家清辞的唇瓣看起来软软的…… 察觉到她的不安分,闻清辞睁开眼,看向了她。 阿厌回神,收起脑子里一瞬乱七八糟的想法,不再看闻清辞湿润的薄唇,而是靠近他,小声问道:“清辞,你的愿望是什么啊?” 闻清辞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平静道:“我希望阿厌做一个心有山河,心怀苍生的人。” 阿厌思索了一番,暂时还不太彻底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而且,比起闻清辞说的这个愿望,她更希望闻清辞的愿望里面有他自己,而不是什么山河,什么苍生。 她灵机一动,回道:“可是,山河是你,苍生是你……” 闻清辞心跳一顿:“……” 阿厌补充道:“我想往后余生都是你。” 闻清辞心跳又顿了顿:“……” 若没有清辞的人生那多无聊? 再说了,什么四大宗门,修真百家,经常把拯救苍生,匡扶正义的口号挂在嘴边,阿厌听都听腻了,也觉得没意思。 她反而认为,人这一生,活得洒脱舒服最重要。 至于什么正义,什么苍生,统统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听完闻清辞的愿望,阿厌眸光一亮,见许愿还没有结束,又重新双手合十,小声低语:“我希望明年的除夕,往后每一年的除夕,都能跟清辞,跟大家一起过。” 在她闭眼的刹那,闻清辞凝视着她,眼底泛出湿润的光。 第261章 宗师之下再无敌手 第261章 宗师之下,再无敌手 耳边,是烟花连绵起伏的绽放声。 闻清辞没有了许愿的兴致,他抬起眼眸,平静的视线在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扫过,最后望了眼漫天烟花绽放的美景,将视线定格在阿厌虔诚许愿的面庞。 少年的眼眶里,闪烁着一片湿润的光。 他此刻的心情,像是吃了酸酸甜甜的果干一样,有些酸涩,但更多的,是沁入骨髓的甜。 烟花绽放完时,已经是一刻钟后。 当众人再睁眼时,漫天的烟花消失,耳边也瞬间清静,徒留一片漆黑的夜空。 大家心有所感,将合十的双手放下。 却在此时,夜空之中,忽然一道刺眼的光芒出现! 在那道光芒之后,还有一道紧随着的光芒。 叶鹤之眼眸一凝。 那剑…… ——鹤鸣! 那道剑光极盛,极亮,便是在漆黑的夜空中也照亮男子随风舞动的褐色衣袍,他约莫而立之年,明目朗星,有力的双臂张开,身形如松,立于剑上。 广场之上,有资历的弟子曾见识过鹤鸣剑的风采,激动道:“是二长老!” 又有弟子惊道:“二长老回来了!” 在其后紧紧跟随的那名青衫男子也只弱冠出头,他双目如潭,周身气质如寒玉般清冽,望着下面满是人影时,想到今夕何夕,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归家的笑意。 祝尺率先将其认出:“是风师兄!” 裴子澜一笑:“浪了这么些年,可算是知道回来了。” 很快,那两道剑光落地。 尹匩随手一收,那鹤鸣剑便化作一缕华光进入他的身体里,望着熟悉的一切,以及叶鹤之几人熟悉的面孔,难免心生感慨。 风引跟在其后落地,同样将佩剑收起。 阿厌则盯着尹匩的背影发呆。 二长老? 不就是她那位至今没有见过的师父吗? 瞧着挺年轻的。 在阿厌的想象里,尹匩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很严肃,故而,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师父多半是位人到中年,跟寻夫子那样的严师形象。 而今见到真人,才发现跟她想象中的形象相差极大。 周围弟子跪下行礼,齐齐喊道:“参见二长老!” 尹匩扫了一眼在场人数。 算算日子,他也离开天元宗游历了五六年了,上回见到叶长歌的时候,还不过是个胖乎乎的小丫头,没想到几年过去,当初胖乎乎的小丫头竟出落得这般苗条俏丽了。 天元宗的弟子也越来越多了。 想当年他拜入天元宗那会儿,天元宗哪里有现在这么多人啊。 如此一想,尹匩愈发觉得自己没有留在天元宗管事是一桩幸事了。 若不然,让他坐在二长老的位置上,整日处理那么多琐碎破事,他一定会愁得日日掉发,直至秃顶。 而一众关门弟子看到尹匩的风采时,各个双眼放光。 尹匩啊! 众所周知,尹匩数年前跟闻城子并称为天元宗最出色的弟子,两人还都是拜入岳凡宗师门下的。 这么些年来,尹匩的修为想来是愈发厉害了。 同时,尹匩还是天元宗修为仅仅在三位宗师之下的一位人物,可谓称得上是宗师之下,再无敌手。 第262章 我们给你收了一个徒弟 第262章 我们给你收了一个徒弟 瞧了眼跪了一地的天元宗弟子,尹匩随意地抬抬手,道:“都起来吧。” 天元宗素来没那么多讲究。 他也不在意。 四长老率先朝着尹匩奔过来,想到这家伙溜得那么快,把一堆烂摊子交给他收拾,便有些咬牙切齿。 无奈,他打不过人家,便只好忍着不发作,但也趁机照着尹匩的胳膊锤了一下,笑道:“你总算是还记起来有个师门,知道回来了!” 这都好几年了。 连游历至今的风引,祝尺,裴子澜都知晓要回来。 即便去年,他们在途中有事耽搁,没办法回来过年,三人也知道给天元宗回信,简短地说明一下情况。 唯独尹匩最没良心。 每回就算托人将灵石和药材送回来,但问候他们的话却是一句都没有。 三长老露齿一笑,将还没喝完的几坛酒摆在一起,想到他们几人已经许久没能坐在一起尽情畅饮,道:“尹匩,今晚,我们师兄弟几个一定要不醉不归!” 叶鹤之点头。 大长老跟五长老则纷纷一笑。 难得能够抓住这个机会,等会儿,他们一定让尹匩多喝几坛酒赔罪。 尹匩爽快应道:“好!” 风引上前,望了一眼两年未见的叶鹤之,拱手行礼:“弟子风引,见过师父,见过几位长老。” 叶鹤之高兴地扬起嘴角,指了指祝尺那边的空位,道:“坐吧。” “这里!” 裴子澜冲着他招了招手。 他们三人下山游历两年,却并非是一道的,而是分开的。 眼下见面,大家也可以坐在一起喝酒,并讲讲这两年所遇到的事情。 风引抬步过去。 元斐等人也跟着围过去。 风引刚一坐下,却是看了眼阿厌同闻清辞,见到闻清辞的气色不错,便也为他感到高兴。 不过对于站在闻清辞身边的阿厌,他未曾见过,便有些好奇。 裴子澜介绍道:“风师兄,你肯定还没见过咱们的小师弟吧? 呐,站在闻师弟身边那位长得跟小仙童一样的少年,就是咱们天元宗破格收入门下的小师弟。 我跟你说,你是没见识过小师弟的厉害,她跟我交手的时候招招凌厉,若非她及时停手,认出来了我的功法路数,想来,我肯定是要丢个大脸了!” 元斐:“……” 裴师兄这么大声的说出来让所有弟子听见,难道就不觉得丢脸吗? 叶长歌想到尹匩回来了,阿厌也是挂在尹匩门下的关门弟子,便朝着阿厌走过去,提醒道:“小师弟,你还站在这里干嘛? 二长老回来了,你师父回来了!” 快去拜见啊! 阿厌下意识望了一眼身侧的闻清辞。 闻清辞冲她一笑,望着与叶鹤之等人坐在一起的尹匩,道:“去吧。” 那边,叶鹤之等人同尹匩寒暄完,也想到了阿厌的事情。 几人交换了眼神。 最终,还是三长老一笑,给尹匩倒满一大碗酒,道:“尹匩啊,你好几年没有音讯,也未曾回来,我们几个呢就擅自做主,给你收了位修行天赋堪称千年难出的变态小徒弟。” 第263章 师徒相见 第263章 师徒相见 四长老在一旁幸灾乐祸。 大家都挺期待尹匩带徒弟的,想想那场面,定然有趣。 尹匩喝完酒,对上叶鹤之等人的视线,在感受到他们眼里闪烁的幸灾乐祸时,嘴角一抽,道:“我可没有承认过,这徒弟你们想要就拿去,反正,我是懒得花时间带的。” 他一个人惯了,也没有带徒弟的经验,突然多出来一个徒弟,首先他不适应不说,也担心孩子跟着他会被忽视。 与其如此麻烦,还不如不要。 这样也省事。 刚走了几步的阿厌恰好听见这话:“……” 唔~ 她的师父好像不喜欢她啊。 叶鹤之一听尹匩这准备撒手不管的话,顿时皱眉,他板起一张脸来,倒是颇有威严:“尹匩,这孩子我们都已经收在你的门下了,你怎能说不要就不要?” 大长老:“没错。” 三长老跟着道:“就是,你这样直接拒绝,多伤孩子的心啊。” 四长老大抵是心情最好的了,一听到尹匩说不要阿厌,当即乐开了花,道:“好好好,你不要阿厌我要,不瞒你们说,我想要当阿厌师父很久了。” 有个如此牛逼哄哄的徒弟,他面上增光啊。 尹匩无所谓道:“你想要便要吧。” 拉着阿厌过来的叶长歌听到尹匩这语气,顿时不舒服了,早就听闻过二长老最是不管事的了,没想到竟然这般无所谓,便道:“二长老,你都还没见过小师弟,怎么能够说不要就不要呢?” 好歹她是阿厌的师姐,眼见二长老想要把阿厌丢给旁的长老,再一想四长老那不靠谱的德行,当即站出来为阿厌多说几句。 在场的弟子看到这里,不约而同朝阿厌投去同情的目光。 天赋再变态又如何? 二长老要是不喜欢,天赋再变态也没用。 潘冲的视线紧紧盯着尹匩的身影,他早就想要成为关门弟子了。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当内门弟子所学到的功法跟关门弟子的没办法相比。 且尹匩是天元宗除却三位宗师实力最强的长老,如果能够跟着这样一位师父,那么,何愁他的修为不能精进? 此次二长老回来,应该会留在天元宗一段时间,他一定要把握住机会,争取躲在二长老面前露露脸,得到二长老的喜欢。 见尹匩这般想要把她丢给别人教导,阿厌倒也不伤心,只是没再上前,而是调转方向,重新回到闻清辞身边站好,牵过少年干燥滑嫩的手:“清辞,他要是不想当我师父,我也不要当他的徒弟。” 凡事讲究缘分,既然她跟尹匩没有成为师徒的缘分,她也不会强求。 闻清辞握着她的手收紧。 最初他建议将阿厌挂名在二长老下面成为关门弟子,本身也是想着阿厌可以在天元宗不受约束,再加上二长老常年游历在外,很少回来,便觉得这对阿厌是最好的安排。 未曾料到的是,二长老会突然回来。 他侧眸,见阿厌并未因此感到失落,勾了勾唇。 不伤心便好。 第264章 我们互相适应适应 第264章 我们互相适应适应 面对叶长歌带着指责的话语,尹匩眉梢微扬。 这脾气…… 顺着叶长歌的方向,尹匩的目光落在站在一起的闻清辞跟阿厌脸上。 他多年未归,很多关门弟子他都没有见过,但对闻清辞还是有印象的,只因,这少年的眉宇间与当年的闻城子极为相似。 想到闻城子,尹匩不免又会回想起当年他们一行人在天元宗修行的那段时光。 尹匩盯着阿厌瞧。 确实漂亮。 倒也顺眼的很。 叶长歌见他总算看了一眼阿厌,便又把刚刚回到闻清辞身边的阿厌一把拉过,推到尹匩面前,道:“二长老,我们小师弟很厉害的,之前天玄宗的辛丛囿跟辛织四处挑衅时,是小师弟为我们天元宗长脸,赢了辛丛囿。 前段时间,我们一行人下山置办年货,被潘徐两家算计,也是小师弟护住了我们。” 琴襄附和:“是啊。” 四长老哼了一声,道:“徐涟,徐怖知道吧?” 尹匩:“有所耳闻。” 四长老嘿嘿一笑:“都被你这个没见过面的徒弟给干掉了。” 尹匩:“……” 四长老虽然不正经,可也不会随随便便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他打量着阿厌,当即有些刮目相看。 他在阿厌这个年纪的时候,才刚刚踏入修行。 如此天赋,也难怪会被叶鹤之破格收入天元宗。 叶长歌见阿厌闭嘴不言,扯了扯她衣袖,急道:“小师弟,你别愣着呀,快叫师父!” 阿厌:“……” 见状,尹匩并不生气,只是起身走过去,站在阿厌面前一番打量,回想起叶长歌以及他们对阿厌的称呼,好奇地问道:“阿厌? 怎么只有名字,你没有姓氏吗?” 阿厌笔直地站在那里,面对尹匩的打量不卑不亢,回道:“阿厌没有姓氏。” 尹匩再问:“难道你没有父母吗?” 父母? 阿厌一愣,再次答道:“阿厌生于天地,天地便是我的父母。” “……” 尹匩沉默了。 无父无母,无旁人教导,小小年纪还能够有如此造化,也算是阿厌的福气了。 阿厌等了一会儿,望了眼闻清辞,见尹匩没再说话,便想要转身离开。 她刚动作,沉默了一小会儿的尹匩却开了口,语气里,透着一丝僵硬:“我是第一次当别人的师父。” 闻言,叶鹤之一笑。 承认是师父了,那便说明,尹匩这是要收下阿厌了。 阿厌还有些疑惑,没察觉到尹匩这话的意思,只道:“我也是第一次做别人的徒弟。” 尹匩想了一会儿,他在原地走来走去地晃了两圈,纵使如此,也没能将那股不自然也掩饰好。 望着眼前的阿厌,想到她无父无母,铁石心肠的他一时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道:“那……既然我们都是第一次,没有经验,就互相……适应适应?” 他没当过人家师父,也不知道要怎么做,但既然收了阿厌,他便会学习怎么当好一位师父。 这下,阿厌反应过来了,她诧异地对上尹匩不太自然的视线,连连点头:“嗯!” 第265章 小师弟竟是小师妹 第265章 小师弟竟是小师妹! 虽然尹匩开始不太情愿,可阿厌还是看这位师父挺顺眼的。 想到从今以后,她也是有师父的人了,阿厌便忍不住开心,并朝一旁的闻清辞翘起嘴角。 闻清辞冲她一笑。 二长老愿意收下阿厌是好事。 当然,即便二长老不愿意也没关系,反正看掌门和几位长老的反应,无论尹匩最终愿不愿意,他们都会同意把阿厌留在天元宗的。 只是说眼下的结果,是最好的罢了。 尹匩见她笑得明媚动人,心脏募的一软。 多了一位小徒弟的感觉还不错。 只不过,他的这种好心情没有维持多久,便疑惑地盯着阿厌的穿着,再打量起她的五官,问道:“你为何穿男弟子的衣衫?” 阿厌惊讶地张了张嘴:“……” 看穿她的女儿身了? 闻清辞对此并不意外。 算算时间,阿厌在天元宗也有半年了。 这半年里,阿厌的身高跟五官都发生了一些变化,相信再过一段时日,阿厌的女儿身也会被掌门和长老们认出来。 原本,闻清辞就打算找个合适的时机跟叶鹤之坦白,如今二长老当众挑破,倒也挺好。 尹匩的问题,引得大家一头雾水。 小师弟是男子,当然要穿男弟子的衣衫啊? 尹匩观察着大家的反应,这才反应过来叶长歌对阿厌的称呼,她方才一口一个小师弟的,显然,若非他当众戳破,大家还都以为阿厌是少年。 一群眼神不好的。 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哪里像少年了? 因着阿厌上山时的模样分辨不出男女,又一直是男子装扮,在天元宗这些日子,大家便把阿厌当成了男子对待。 现在被二长老点破,大家这才细细一瞧,发现阿厌的五官,确实比男子秀气许多。 尹匩奉送给叶鹤之一记白眼:“你才在这个位置上待了多久,这么快就老眼昏花了?” 琴襄等人也反应过来了。 合着搞了半天,小师弟其实是小师妹啊! 叶长歌脑袋懵了一瞬,她先是瞧了瞧阿厌,而后又瞧了瞧尹匩:“小师弟是男子,当然应该穿男弟子的服饰。” 元斐瞪大眼睛:“……” 艹! 小阿厌原来是女子吗? 同时,尹匩的话也在现场掀起了千层浪,大家纷纷盯着阿厌纤细的身影瞧,再一回忆阿厌那彪悍可怕的实力,着实无法将她跟女子联系到一起。 叶鹤之则面色一沉,看了眼人群中的闻清辞。 他一定知道吧。 这两人整天好得恨不得时刻黏在一起,以闻清辞的聪明,即便最初没有识破阿厌的女儿身,经过这半年的相处,必然察觉到了。 知道却不拆穿,还纵容阿厌继续扮成男子胡闹,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最是端雅规矩的小徒弟吗? 四长老喝了口酒压压惊:“小阿厌真的是女子吗?” 感受到叶鹤之的视线,闻清辞也不慌乱,他走出来,站在阿厌身边,解开绑在她发髻间的发带,再解开绑住一头乌发的发绳。 霎时,少女乌黑柔顺的长发如瀑般披泄而下。 第266章 莫打我家徒弟的主意 第266章 莫打我家徒弟的主意 四周温暖的光线笼罩在阿厌瓷白的脸颊,察觉到闻清辞的动作时,她仅惊讶地眨了眨眼,而后侧眸,望着知晓她是女儿身却一点也没有露出惊讶之色的闻清辞。 他都知道? 是下山那回吗? 阿厌想起来,当时她睁开眼,发现身上的衣服和伤口都是被换过和清洗过的。 那时她没有在意,也没留意到这种小细节。 如今一想,清辞多半是那时候发现的。 闻清辞在她身旁,耐心地替她将披在背后的乌发整理一番。 少年修长的手指,温柔地穿梭在女子散发着淡淡幽香的发间,清冷的眉眼间,透着一丝与平常淡漠态度不符的温和。 叶长歌等人瞧见这一幕时,只觉得两人站在一起的画面极其养眼。 而他们那位平时对谁都保持着一副疏离冷淡的闻师兄,此刻的眉眼间,竟然布满温柔。 元斐嘴巴张得能够塞下一个鸡蛋,缓缓道:“真的是女孩子啊……” 展月鸣也从最初惊讶的情绪很快调整好,道:“看样子,不久之后,我们天元宗也要出一位实力不比辰瑛前辈差的女宗师了。” 这么一想,那晚小阿厌对辰瑛前辈说的话竟然是真的。 众人呆呆地望着,屏住了呼吸。 他们彪悍的小师弟,真的是小师妹! 瞧瞧那漂亮的眉眼,瓷白胜雪的肌肤,挺翘的鼻梁,以及饱满娇艳的朱唇…… 闻清辞走到一边。 阿厌没管在场惊讶的视线,而是望着他。 她本来还有点担心跟清辞坦白会不会被责怪,如今见闻清辞丝毫没有生气被她欺骗,便也笑了。 其实,她也准备过段时间坦白的。 因为阿厌发现,她的身体已经开始出现一些细微的变化了。 估计等再大一些,这些女子的身体变化就会展现出来,到那时,不用她说,相信整个天元宗都知道她是女子了。 她的想法与闻清辞一致。 借着这个机会公布出来,倒也挺好。 四长老哈哈一笑,道:“原来小阿厌长得这般漂亮啊,等再过几年,我家小阿厌出去,铁定能够招蜂引蝶,让一堆儿郎喜欢到不可自拔!” 他可没说瞎话。 小阿厌是真漂亮,年纪小小就出落的这般招人疼爱了,等再大一些,女子娇美的五官逐渐长成,怕是要用倾国倾城来形容。 他已经能想象到前来求娶的人,会从这里排到山脚下了。 三长老也一笑:“这般品貌,比宣珂师妹年轻时还要……” 五长老表示自愧不如:“比我年轻时好多了。” 尹匩倒不在意阿厌是男是女,反正是他徒弟就行了,瞅见一众弟子惊艳的目光,他面色微沉,出言警告:“我家徒弟还小,你们这群不安心的小崽子,莫要打她主意!” 一众弟子:“……” 差点忘记了小师妹还有二长老这位师父。 琴襄的视线在阿厌跟闻清辞身上来回地瞧,跟大家所考虑的不同,她觉得,眼下应该要考虑的问题是,阿厌住在哪里。 既然是女子,那按照天元宗的规矩,小师妹肯定是不能继续跟闻师弟住在一起的。 第267章 铁定是未来的少夫人了 第267章 铁定是未来的少夫人了 闻清辞被叫到了议事厅。 叶鹤之见天色太晚,便让广场的弟子全部回房休息,思及阿厌的女儿身,他再看闻清辞时,又想到有意撮合闻清辞跟叶长歌的事情,笑了笑,道:“我就说你怎么对长歌没意思。” 他家长歌除了脾气差,心性品貌都是拔尖的。 原本叶鹤之瞧两个孩子之间没有进展,还以为是年纪太小了,那方面还没有开窍。 如今看来,他家长歌是真的没开窍,闻清辞却不是。 闻清辞承受着叶鹤之的打量,之前,他便想着要找个合适的机会把一切摊开。 眼下,正是最好的时机。 “师父,我知道您的心思,不过,我跟长歌师妹不合适。” 他对叶长歌无意,叶长歌对他也无意。 两人即便相识多年,在危难之际,叶长歌也不会放下他不管,他亦不会丢下叶长歌,可二人只限于单纯的师兄妹感情。 这一点,叶长歌心里也清楚。 叶鹤之皱眉:“哪里不合适了?” 两个孩子年纪相差不大,过完年,长歌也十四岁了。 等再过个两年,他就想着把他两的事情订下来,如此,闻清辞以后有天元宗女婿的身份摆在那里,便等同于多了一层保护。 再者而言,他家长歌丫头跟闻清辞相貌也挺登对的。 散场后,叶长歌见叶鹤之把闻清辞叫到议事厅,便一路尾随。 此时,她就躲在后面的幔帐内,用一层层的深色幔帐将自己裹起来,缩小了存在感。 听到两人的谈话,叶长歌惊讶了一瞬。 她只猜到父亲把人叫来训话,多半跟阿厌的事情有关,却没想到,人家一点也不在意阿厌隐瞒女儿身的事情,而是讨论起了她跟闻清辞的事。 合着父亲竟然打着她跟闻清辞成婚的主意? 这难免让叶长歌不舒服。 她对闻清辞,可没有半点共度余生的想法。 况且,她一早就跟闻清辞挑明过,她将来的夫君,一定要是能够修行的。 闻清辞这样的,完全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正在叶长歌准备出去说清楚的时候,闻清辞突然开口:“师父,我明白您所做的一切是在为我做打算,对此,我很感激。 但是,您有没有站在长歌师妹的立场,为她考虑过?” 叶鹤之:“……” 闻清辞又道:“我这副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撒手人寰了,长歌师妹还小,难道您要让她年纪轻轻丧夫吗? 再有,长歌师妹虽然是您的孩子,可她也有自己的想法,我希望您能尊重我跟长歌师妹的想法,让我们自己去选择想要的人生。” 说罢,他朝着叶鹤之重重一拜。 “……” 叶鹤之愣住了。 …… 阿厌等候在议事厅外,无聊地玩弄着衣袖,在原地走来走去,目光时不时地往紧闭的门口瞧,见人还没出来,她便又垂眸。 恰好,她的脚边有一颗小石子,便踢来踢去地玩。 藏在暗处的临屿:“……” 成吧。 这位看起来一点也不温婉贤淑,琴棋书画更是狗屁不精,且正在玩石子的小姑娘,铁定是他要效忠的少夫人了。 第268章 闻师兄小师妹还小 第268章 闻师兄,小师妹还小 阿厌踢了一会儿小石子,便有些困倦,她望着泛起一丝鱼肚白的天空,秀眉微蹙。 也不知道掌门找清辞到底在说什么,进去了这般久,到现在还未出来。 至于她的那位师父,则跟她在匆匆见过一面,又识破她的女儿身之后,被另外几位长老说说笑笑地拉走喝酒去了,说是太久没见,要叙叙旧。 阿厌无聊得紧。 带着凉意的风吹起她脸颊边散落的乌发,她蹲下身,将踢了好半天的小石子捡起来,拿在手里。 忽的,空中一群肥美的白鸽飞过。 阿厌来了兴致,将右眼眯成一弯月牙,瞄准方向,正准备打只鸽子下来时,一直紧闭的门,总算有了动静。 这下,她也就没有心思打鸽子了,将小石子随手一扔。 少年清瘦的身影,出现在阿厌的视线中。 闻清辞见到她,想到总算是说服了叶鹤之,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顿时变轻松了。 他凝视着站在那处正冲他微笑招手的阿厌,嘴角扬起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 刚一走到她的面前,少年的腰身就被阿厌给抱住了。 阿厌揽着他的腰,一副困倦极了的模样,靠在他的怀里打了打哈欠,道:“清辞,我们快回去安置吧。” “好。” 闻清辞伸手,在她的后脑勺摸了摸。 他正要牵着人回去时,就见叶长歌突然来了。 叶长歌望着两人牵手站在一起时,觉得分外别扭。 主要是她之前以为阿厌是男子,即便看到两人亲密些也不会多想,然而,现在得知阿厌是女子,情况跟感受自然就不一样了。 她警惕地望着闻清辞,道:“闻师兄,小师妹还小,你不要打她的主意。” 即便要打,那也要过几年再说。 闻清辞愣了一会儿,转瞬,便是一笑。 叶长歌这番凶巴巴的态度,实际上是在保护阿厌,担心他会生出什么禽兽心思,他道:“师兄知道了。” 阿厌牵着闻清辞的手不愿松开,看到叶长歌出现,有些意外:“长歌师姐,你怎么在这里?” 叶长歌瞅见两人交握的手,拉了一把阿厌,见对方完全不觉得这样的举动有多不妥,拿出一副师姐如长姐的架势,以一副老成的口吻道:“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动不动跟男子牵手?” 有点男女大防的意识成不成? 阿厌:“……” 叶长歌以绝对保护的姿态站在阿厌身边,想到闻清辞的身体状况以及为人,她还是相信闻清辞不会对阿厌怎样的,之所以这般,也是不想天元宗传出两人的风言风语。 闻清辞看出她有话要说,道:“长歌师妹?” 叶长歌躲在暗处将他跟叶鹤之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她跑出来,也是想要感谢闻清辞。 只是她这人吧……高高在上惯了。 平时也不怎么会感谢人,所以,还需要调整一番,做做心理建设。 待调整得差不多了,她声音极低道:“……谢谢。” 闻清辞先是疑惑,随即想到她来时的方向,便明白她所指何事:“不用。” 叶长歌道完谢,又硬邦邦道:“还有……对不起啊。” 第269章 你家白菜想拱我家猪 第269章 你家白菜想拱我家猪 她以后再也不会对外说闻清辞废物了。 那次,在得知闻清辞曾让七星盘全亮之后,叶长歌就想着找个时间道歉。 可她这人心大的很,记性也不怎么好,老容易忘记,还是今晚听了她父亲跟闻清辞的对话,这才记起来。 叶长歌说完,也不管阿厌跟闻清辞的反应,转身走了。 阿厌盯着她离去的背影,一脸不解:“清辞,长歌师姐为什么要跟你说对不起啊?” 闻清辞牵着她离开,边走边道:“我也不知道。” 阿厌:“……” 她家清辞那么聪明,会不知道? 无非是不想说罢了。 既然这样,她也不追问。 …… 叶鹤之跟闻清辞谈完以后,便陷入了沉思。 他自问作为父亲,还是对叶长歌是很负责的。 但今晚闻清辞的话,却让叶鹤之意识到,原来,在对待闻清辞这件事情上,他从头到尾都忽略了叶长歌的感受。 依照那孩子的骄傲脾性,该是在背地里气急了吧。 想罢,他微笑着摇头。 虽然他想要撮合闻清辞跟叶长歌,但是说到底,若两人实在没那个意思,他也不会强求。 反正即便没有天元宗女婿的这一层身份,他还是会照顾闻师兄的孩子的。 正要宽衣安置的时候,一道身影出现在窗边。 接着,窗被推开。 尹匩被三长老四长老缠着不让走,一直连着喝了几坛子酒把他们喝趴下,这才有机会跑出来。 他靠在窗边,伸手在窗框旁边敲了敲,语调散漫道:“睡了没?” 叶鹤之抬步过去,一靠近,便闻到了尹匩身上那股浓重的酒味,皱了皱眉,问道:“有事儿?” 尹匩手里还提着一壶酒,在外游历多年,尝过不少美酒,但他还是更怀念天元宗的,同样的酒,也必须在天元宗喝才有味道:“清辞情况怎么样?” 到底是闻城子的孩子,一看到闻清辞那张眉眼跟闻城子相似的脸,尹匩便会回想起当年他们一群人在天元宗修行的时光。 而今,物是人非。 尹匩想着,又仰头喝了一口烈酒。 叶鹤之面色凝重,叹息一声:“我们这些年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尹匩:“……” 这孩子也是可怜。 父母双亡,筋脉被废,还要顶着一副残破的身躯一步步走向油尽灯枯的结局。 得知了大概情况,尹匩感伤片刻,便转移注意力,扭头瞧着叶鹤之,道:“喂,你家白菜想拱我家猪啊。” 趁着喝酒的时间,他跟三长老四长老了解了一下情况,再回想起闻清辞跟阿厌亲密的举止,便从中嗅到了一丝微妙的气息。 叶鹤之也不否认:“所以呢?” 尹匩:“赶紧给他找两颗白菜。” 叶鹤之:“那还是让他拱你家的猪吧。” “……” 尹匩瞪他一眼。 叶鹤之一笑,道:“清辞是我看着长大的,人品端正,作风君子,他对你家的猪不会做出任何越钜行为的。 更何况,你家猪才多大? 我家的白菜才多大?” 尹匩瞥他一眼:“谁跟你说这个了?” 第270章 香香软软的小徒弟多可爱啊 第270章 香香软软的小徒弟,多可爱啊 不是担心这个? 叶鹤之眼里滑过一丝好奇,问道:“那你担心什么?” 寒风刮在身上,让尹匩有点迷糊的脑袋清醒过来,对上叶鹤之感兴趣的目光,他移开视线,将身体靠在窗边,道:“比起你家的白菜,我更担心我家的猪。” 闻清辞命不久矣,这是他们心知肚明的事情。 可看他那小徒弟的样子,显然是不了解其中情况的。 他就担心啊,两人相处的日子一长,小徒弟跟闻清辞的感情日益递增,将来若闻清辞去了,他那才见过一面的小徒弟会哭得稀里哗啦的。 尹匩自认是个不会安慰人的,就怕到时候手足无措。 叶鹤之领悟过来,道:“你不是不喜欢阿厌吗?” 之前还说要丢给别人带呢。 这才见过一面,话都没说上几句,倒是知道担心了。 “谁说我不喜欢了?” 尹匩变脸变得贼快,想到阿厌是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而不是一个调皮捣蛋的混小子,心生柔软,“香香软软的小徒弟,多可爱啊。” 叶鹤之:“……” 一提到阿厌,尹匩的神色便多了两分罕见的柔软。 他今晚没有睡意,既然来了,索性就同叶鹤之唠唠嗑,顺便了解一下阿厌在天元宗的事情:“跟我说说这小徒弟吧。” 叶鹤之转身,不愿搭理:“我困了。” 尹匩忽然甩手,一道光芒自他掌心发出—— 鹤鸣剑感受到尹匩的召唤,‘铮’的一声,插在叶鹤之房内的一根圆木柱上! 他提着一壶酒,漫不经心的微笑中,透着一股赤裸裸的威胁:“说不说?” 叶鹤之:“……” …… 阿厌跟着闻清辞回到院落,原本以为一回去就能够抱着少年睡大觉,结果,闻清辞牵着她进去的房间,不是平时跟她一起睡得那间,而是旁边的客房。 就是她之前的房间。 临屿将热水准备好,还把女儿家用品一一在梳妆台面摆放好。 当时在山下小镇,看着少主置办这些,临屿还一度以为这是少主要送给叶姑娘的。 直到得知阿厌是女子,临屿才反应过来。 闻清辞也有些困倦,不过并未表现出来,他看了一眼在小镇买回来的一套红裙,伸手摸了摸柔软的布料,对临屿道:“明日去跟琴襄师姐说一声,给阿厌准备几套女弟子的裙衫。” 临屿:“是。” 阿厌面露不悦,乖巧地坐在一边。 闻清辞抽回手,将红裙放到阿厌床边,道:“这几日,阿厌就先穿着这套红裙吧。” 正是过年期间,穿大红色也喜庆。 而且,阿厌皮肤白,穿艳丽华贵的裙衫会更鲜明亮眼,他当时决定在铺子挑选这套红裙,就是觉得阿厌穿上定然好看。 阿厌对这个不感兴趣,洗漱过后,她眼巴巴地望着他,问道:“我们以后都不能一起睡吗?” 闻清辞点头:“嗯。” 阿厌是女子的事情被捅破,或许明日,天元宗内就会开始流言蜚语。 值得庆幸的是,他跟阿厌年纪还小,这些议论,现阶段不会对阿厌的名声造成损害。 第271章 我嫁 第271章 我嫁 得知答案的那一刻,阿厌顿时感受到了生无可恋是什么滋味。 她早知道天元宗规矩固然比较宽松,但是,像男女共处一室这种事情依旧是不被允许的。 她之前没有被戳破女儿身,还能厚着脸皮跟闻清辞躺在一张榻上。 可如今,她也感觉到了身体方面的变化。 想来,掌门和长老们能够让她继续跟清辞同住在一个院落,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可她习惯了跟他同睡,现在忽然让她跟闻清辞分开,哪怕是在同一个院落,阿厌照样不适应。 阿厌嘴边微扁,牵着闻清辞的手,尾指勾住他的手指,暗自嘀咕:“早知道还有重生这回事儿,我就应该同神佛许愿,生成男子……” “……” 闻清辞耳力极佳。 关于这点,他倒是跟阿厌保持不同的意见。 他希望阿厌还是女子。 况且,性别生来如此,他跟阿厌即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有办法改变性别。 闻清辞见她一脸的不情愿,心里柔软下来。 之前,他装作不知晓阿厌的女儿身,再加上阿厌身体还没有发育,他确实能够与她同睡一榻。 然而,现在情况不一样。 他不是个讲究繁文缛节的人,行事作风也无拘无束,但一想到天元宗男女分开住的规矩,以及阿厌的女儿身被当众戳穿,大家都在关注着阿厌,为了避免牵连到阿厌的清誉,闻清辞觉得,还是分开睡比较好。 临屿在一旁看得无语,他看出阿厌实在不想跟自家少主分开,多了句嘴:“小阿厌啊,你如果非要跟少主睡在一起,也不是没有办法。” 闻言,阿厌眼睛一亮:“你说。” 临屿道:“你嫁给少主。” 闻清辞:“……” 谁知,阿厌却是不假思索道:“我嫁!” 跟清辞在一起一辈子,没什么不好的。 闻清辞眸光微闪,平静的心湖,仿若落了一片碧绿的嫩叶,虽然重量很轻,却能在最重要的心坎里掀起一圈圈无法抚平的涟漪。 一圈,又一圈,如此反反复复。 临屿也被阿厌的回答给惊到了,想到阿厌现在的年纪,他笑道:“想我云洲大陆的女子,即便真的要成亲,也需得过了及笄之年,阿厌过完年,也才十二。” “……” 阿厌眼里的光亮黯淡下去。 那完了。 距离她到及笄之年,还有三年。 见她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闻清辞被逗乐了,紧抿成线的薄唇勾起一抹弧度。 他强忍住想要顺从阿厌的想法,将阿厌勾住他手指的尾指狠心地掰开,道:“阿厌,你早点休息,明日是大年初一,按照习俗,我们会吃饺子,你记得起早一点。” 阿厌眼巴巴地瞅着他:“真的……” 闻清辞知道她想要问什么,当即道:“不能。” “……” 阿厌双肩一垂。 好吧。 临屿离开的时候,想到一点也不知道矜持的阿厌,做了一个握拳打气的姿势:“小阿厌,想要跟少主光明正大的在一起,那就努力长大吧!” 阿厌:“……” 第272章 噩梦 第272章 噩梦 回到房内,闻清辞梳洗完,换好亵衣亵裤躺在床上。 没了阿厌躺在里面,也没了阿厌给他把暖暖的被窝睡好,对于闻清辞来说,也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他平躺着,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身边空荡荡的位置。 一片冰冷。 屋内的蜡烛,在晚风的吹动下忽明忽暗,也照得闻清辞的面庞添了一层朦胧的脆弱感。 回想起阿厌那个毫不犹豫的‘我嫁’,少年便忍俊不禁地勾起薄唇。 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不矜持却又可爱率直的女子? 及笄之年…… 他也不知道,这具身体还能不能撑到阿厌的及笄之年。 闻清辞闭眼,没有吹灭屋内的蜡烛。 阿厌没来天元宗之前,他便习惯了在晚间安置时点着蜡烛。 漆黑的环境,会让闻清辞本能地感觉到不适,尽管不知晓未来如何,他想,他会努力活到那个时候的。 迷迷糊糊间,闻清辞浅浅入睡。 很快,少年的眉眼便在睡梦中紧紧皱起,额头也浮现冷汗。 汗珠顺着额头,流入发间,湿润了他的发。 年仅八岁的男童立在偌大的院子里,他的面前,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滚烫的鲜血,从他们身下流出。 男童站在中央,干净到不染尘埃的靴子,被流淌的鲜血染红底部。 他看见山庄的护卫在拼死与闯入的敌人浴血厮杀,他看见敌人一身黑衣与黑夜融为一体,他们的剑上,还染着山庄护卫以及仆人的鲜血。 男孩站在那里,精致的面容在黑夜中醒目至极,他用力地捏紧拳头,骨节泛出一抹白。 毫无反击之力的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誓死追随他的护卫与仆人一个个或是被利剑穿透胸膛,或是被砍伤后背,亦或者……被刺破腹部。 男孩深邃沉寂的眼里,满是愤恨。 画面一转。 只见,山庄和风暖阳,草木郁葱,一位容貌端庄,气质温婉的女子正在院内抚琴。 她手指沾了暖阳的光,一拨一按间,空灵悦耳的琴音,响彻院落。 在女子对面,是一位正在练剑的青年男子。 那男子生的俊逸出尘,着一袭松垮白袍,手中的上品灵剑在他的手腕转动间,挥出一招招飘逸凌厉的招式。 而那男童,则坐在女子身旁的石凳上,笑得满足。 募的,艳阳被乌云遮盖,雷声轰鸣,天空下起瓢泼大雨。 山庄里,全是仆人凄厉的惨叫,流淌的鲜血,混着一地雨水,将浓烈又腥气的味道传入鼻尖。 混合着血水的积水里,他被仆人拉着往前跑。 雨水打湿他的衣衫,他回头,望着大雨瓢泼中,那温婉女子拼死奋战的模糊身影,一剑又一剑,割破了女子的皮肤,划破了女子的素色衣裙…… 梦境,戛然而止。 闻清辞满头是汗的从床榻上坐起,他望着屋内熟悉的摆设,饱含恨意与哀伤的眼眸在光线下泛着一层晶莹的水光。 隔壁房间。 阿厌在翻了几百个身后,勉强入睡。 她以为这里是天元宗,不会再有危机,可刚闭眼,原本漆黑安静的一片,忽然变成刺目诡异的血色……、 第273章 起初不懂后来懂了 第273章 起初不懂,后来懂了 画面忽然停在了她刚入幽玄谷的时候。 在幽玄谷谷主的带领下,阿厌到了幽玄谷,她的双腿因为长途奔走发软,可一想到来到这里不用再过着三餐不继,与野狗抢食的日子,乌黑的瞳仁便熠熠生辉。 阿厌抬起破破烂烂的衣袖,擦掉额角的汗。 在幽玄谷弟子的带领下去到了一个整洁的房间,之后,便有弟子准备好一桌饭菜端来。 阿厌饿极了。 她迫不及待地冲到桌前坐下,没来得及清洗一遍并带着伤痕的手直接扯下一只肥美鲜香的鸡腿,毫无形象地大快朵颐。 吃完,她又清洗好,换了新衣裳。 晚上,她被带到了幽玄谷的山洞里。 她以为的生活是伺候主子,做谨小慎微的下人便可,却没想到,会是被带了山洞里。 山洞很大,走不到头,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明亮的烛火将山洞的场景照亮,还有弟子守在周围。 约莫走了两刻钟,她看到了一个个被关在笼子的人。 这些人,都是一些年纪不大的孩童,他们的身上戴着沉重冰冷的锁链,像是被观赏的动物一样被关在里面。 看到她进来,所有孩童投去同情的目光。 阿厌起初不懂,后来便懂了。 没一会儿,她就看到一个孩子被解开手铐脚链,在弟子粗鲁的推搡下,哭哭啼啼地朝着某个地方走。 阿厌初次进来,为了让她彻底了解这里的规则,便被一道带了去。 她被带到了最集中的位置。 周围站满了一排排人,坐在最上面的,就是将她捡回来的那只瘦王八,她正想要打招呼,旁边的弟子却照着她的小腿肚踢了一脚,让她跪在了冰冷坚硬的地上。 不等她消化完膝盖处的疼痛,那弟子就同她道:“那是谷主,以后见到谷主,都要跪下行礼。” 阿厌:“……” 谷主? 跪拜完,她看到被带来哭哭啼啼的那个孩子被推到了擂台上。 而擂台上等待着孩子的,是另一个比孩子大几岁的少年。 阿厌听弟子的谈话,从中得知,那个孩子就是这个月的不败神话,好像叫阿朗。 接下来,她就见识到了山洞里的残酷。 两个孩子,只能活一个。 为了活下来,他们招式凌乱的互相厮打在一起,什么阴狠毒辣的招式都用在对方身上。 阿厌看着他们从最开始的拳打脚踢,到后面,甚至互相啃咬。 那个叫阿朗的孩子,满嘴是血,竟然咬掉了另一个孩子的耳朵…… 而坐在上面的谷主,看到如此血腥可怕的场面,不但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反而异常兴奋地在那里拍掌叫好,甚至还教唆阿朗带给他更大的惊喜。 阿朗得到夸赞,为了取悦谷主,所用的打斗方式,也越来越狠毒。 …… 阿厌睁眼,从床上坐起。 她望了眼微微颤抖的手,脑海里某些尘封的记忆越来越清晰地浮现。 她清楚记得,那个叫阿朗的孩子,差点咬断她的手臂,为了活下去,她只能捡起山洞里的一块石头对着其头部狠狠地砸了数十下。 滚烫的鲜血,飞溅在她的身上,脸上…… 第274章 你可以求我 第274章 你可以求我 阿厌张开干净纤细的五指,回忆起当时是怎么杀了阿朗的具体细节,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被关在笼子里的那些孩子,基本在八岁到十三岁之间,她去到幽玄谷的时候,是那几批被买来孩子里面最小的一个。 所有人都以为她最好欺负。 其实不是。 在此之前,阿厌毕竟猪狗不如地过了八年,她能够跟野兽打架,能在荒山野林里,拼死杀掉比她高大几倍的老虎狮子,如此可怕的求生意志,是很强烈的。 再加上阿厌天赋异禀,记忆力好,又见过不少修行者们私底下斗殴或者是切磋比试,便跟着学到了不少招式。 对付同龄的孩子,或者是对付比她高很多的壮汉,她杀起来也毫不费力。 在山洞里的第一战,是跟她同龄的孩子。 她并没有杀了对方。 为此,老谷主很不高兴,还拉着她跟所有孩子去看了一遍失败者被丢下山洞的谷底,被财狼虎豹生生撕碎身体的下场。 老谷主说:“对待敌人,要采用世上最狠毒,也最残忍的方式,一点一点将对方折磨死,在这一方面,你就比不上阿朗。” 阿厌:“……” 她依旧没有听进去。 然而,在见识过失败者的下场有多可怕以后,阿厌惊骇的同时,她会给对手一个考虑的机会,会问一问对方想要怎么死。 是直接死在她手里,还是被丢下山谷一口一口让野兽撕裂分食? 跟阿朗的对战,是阿厌自己要来的。 那是她在经过一场精疲力尽的战斗之后,满身伤痕地躺在冰冷的笼子里时。 阿厌神智迷糊间,传来姜絮小哭包的哭声,小哭包很胆小,初入山洞的时候,总喜欢怂巴巴地缠着她说话。 一来二去的,阿厌便跟其熟悉了。 得知姜絮哭泣的原因是要跟阿朗是比试时,阿厌惊了一瞬,她听着小哭包在那里碎碎念想要用什么样的方式自我了结的时候,想到姜絮虽然烦人,却总会把他的食物腾出一半留给自己,起了恻隐之心。 她道:“你可以求我。” 姜絮止住了哭声,问道:“我为什么要求你?” 她一扯唇,脸颊便传来疼痛:“大家不都说,吃了东西要报恩吗?” 姜絮又道:“那哥哥没有听过施恩不望报吗?” 阿厌:“……” 听过,却没见过。 姜絮擦掉眼泪,哭得抽抽噎噎,说话也断断续续的,明明胆小的要死,偏生在这件事情很是坚持:“我把食物留给哥哥,是我觉得哥哥很疼很累,也因为我吃不了那么多……一切,是我自愿的。” “……” 阿厌收拢五指。 她有点想念姜絮了。 一想到当年只会哭哭啼啼的家伙,现在竟然能够在她死后重建幽玄谷,阿厌便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姜絮将来,也有想要的生活,以及想做的事。 想来以他的仁慈,幽玄谷会被管理得很好。 想罢,她困倦地眨了眨眼,卷翘的睫毛上因为困意沾染上几颗晶莹细小的泪珠,想到已经夜深人静,阿厌眸光一闪,翘起了嘴角。 第275章 师徒交手 第275章 师徒交手 阿厌决定……她要继续爬床行动! 清辞清醒的时候不让她爬过去一起睡,那么,此时肯定已经睡着了,她现在爬过去躺在清辞身边,估计他也没有感觉。 等这般次数多了,清辞定然会妥协的。 至于男女有别……都去他的吧。 反正她跟清辞躺在床上就只是单纯的盖被子睡觉。 打定主意,阿厌嘴角的弧度扩大,她赤脚下了床,穿上鞋子,之后把挂在屏风上兔毛滚边的绯红斗篷披在身上。 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后,阿厌放轻手脚出了房间。 她的动静很轻,但还是惊动了暗处的临屿。 临屿从院落黑暗的角落走出来,一手警惕地落在腰间的佩剑上,正想要看看是哪个胆肥儿的深更半夜往少主院落跑,对方是否是隐藏在天元宗弟子里面想要刺杀闻清辞的人。 结果,就看到一抹鬼鬼祟祟的绯红身影。 “……” 临屿一阵无语。 得。 是他想多了。 不是意图伤害少主的人,而是熟悉到凭借着一个背影就能认出来的正在实施爬床行为并且正在努力长大,意图嫁给他家少主的未来少夫人。 半年前爬床的一幕,再次上演。 临屿想了想,还是没有出面阻拦。 他跟随在少主身边良久,这半年来,因着有了阿厌的陪伴,少主的睡眠质量是前所未有的好。 虽然明白少主的决定,但是站在他的立场,他也希望少主能够有一个好睡眠。 因此,便当做没看见。 结果,在他正准备转身回到暗处守卫之时,他的肩膀被一只手拍了拍。 临屿:“……” 是何人? 以他的本事和警觉性,这世上能够让他不发觉靠近的人并不多。 正疑惑着,那人熟悉的声音略带责备的响起:“你这个护卫是怎么当的? 看到有人鬼鬼祟祟往你少主房间里钻的时候,你竟然无动于衷。” 临屿:“……” 听完尹匩的话,他嘴角一抽。 怎么管? 那位可是未来的少夫人。 主子们的事儿,轮不到他管。 且根据他对阿厌的了解,若他坏了阿厌的好事,肯定会被记恨。 尹匩话音刚落,就把手里提着的那壶酒啪的一声丢在地上,他瞧着那抹惹眼的身影,也觉得有点眼熟,不过夜色太暗,光线昏沉,他眼力再好也没有立刻认出来。 刷的一声! 鹤鸣被他拔出—— 这一动静,听得阿厌停住了动作。 与此同时,屋内被噩梦惊醒的闻清辞则透过窗户上的那一团黑影,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同时,他也听到了利剑出鞘的声音。 阿厌…… 他担心阿厌出事,立即下了床榻。 屋外。 阿厌意图拉开手的动作停顿住,落华被她丢在屋内,忘了拿出来,然而落华既已经认主,只要阿厌心念一动,落华就会感应到召唤,出现在她身边。 在对方将剑丢来的时候,落华也出现在阿厌手里—— 感觉到这股真气的波动与可怕,阿厌眸光一厉,她随手一挥落华,哐的一声与对方的佩剑一撞! 第276章 当师父的感觉还不错 第276章 当师父的感觉还不错 砰—— 两道华光乍现,经过激烈的碰撞后朝着四面迸射开来—— 阿厌被这道光刺得不适应的眯起眼眸,更加没料到对方的实力如此强悍,焦灼之际,唯一的办法,便是只好硬生生接下这一击。 于是,她拼尽浑身真气将对方的剑击打回去! 而她则在这强悍的真气中被波及到了五脏六腑,被迫往一旁退开。 尹匩暗自惊讶,望着被击打回来的鹤鸣。 有意思。 尽管他这一击只用了五层功力,可对方能够接下这一击,已然是本事极不错了。 绯红的身影在黑暗中尤其扎眼,在原地退开旋转两圈后落定,阿厌握着连连颤动的落华,将五脏六腑传来的波动和不适强行压下,正等她眯起眼眸,认出来人是谁以后,当即愣住了。 ……师父? 借着屋檐挂着的六角水墨画灯笼,看到那张才见过的小脸后,尹匩也愣住了。 是他家香香软软,漂漂亮亮的小徒弟? 刚刚他还赖在叶鹤之的房里不走,追问阿厌来到天元宗所发生的事情,得知阿厌这半年来的精彩事迹之后,尹匩虽然惊讶于阿厌的变态程度,但到底没有亲自领教过。 通过方才的那一击,尹匩算是明白了。 难怪四长老会那般想要把他的小徒弟给弄过去。 这般天赋,放眼整个云洲大陆,无人能敌啊。 吱呀—— 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闻清辞担心阿厌受伤,着急之下,便没来得及找一件暖和的外套披上,仅穿着单薄的中衣中裤便跑了出来。 他一眼看到了阿厌惹眼的绯红身影,大步过去,检查了一遍她的情况:“可有受伤?” 阿厌见到他,唇角一勾:“我没事。” 尹匩望了一眼没说话的临屿,想到临屿束手不管的态度,多半是已经猜到了大半夜不睡觉跑到这里来的人是谁,所以才没有阻止。 由此可见,他这小徒弟经常干这种事儿。 闻清辞望着突然出现在院落里的尹匩,也愣了一瞬,牵着阿厌过去行礼:“二长老。” 阿厌也道:“……师父。” 听到她的称呼,尹匩心情不错地眉梢轻扬。 几年前,他还在那里嘲笑叶鹤之几人闲得无聊,收一堆关门弟子在门下瞎折腾,现如今,被小徒弟这么一口一个师父的叫着,倒也受用。 这一刻,他算是体会到叶鹤之等人的满足感了。 当师父的感觉……确实还不错。 尹匩收好鹤鸣剑,剑身准确无误地插入剑鞘,发出呲的一声。 “还以为是什么藏头露尾的鼠辈,倒是没想到,竟然会是你。” 他一边说,一边又忍不住想到在归来路上与风引交手的事情,再一思索阿厌的本事,语气中不自觉地带着一丝自豪的情绪:“阿厌,你这本事,怕是还要胜你风师兄一筹。” 说罢,他便思索着什么时候让阿厌跟风引打上一架。 阿厌没跟风引交过手,不清楚对方的实力如何,但风引的天赋跟实力既然能在天元宗一众关门弟子里面居首位,想来,其本事必然不差。 第277章 这什么徒弟 第277章 这什么徒弟 尹匩说罢,打量着阿厌这身装扮,一眼便瞧出来她里面穿得还是安置时的中衣中裤,再一看闻清辞的装扮,皱起了眉头。 阿厌也注意到闻清辞的单薄,用手背贴了贴闻清辞冰凉的手背,秀气的眉蹙起,嘀咕道:“清辞的身体最虚弱了,晚间凉飕飕的,你穿这么少跑出来,万一感染了风寒怎么办?” 闻清辞一笑,看了一眼临屿。 临屿也反应极快地进了屋,见到那件被闻清辞随手挂在屏风上面的藏青色斗篷时,立即拿过,而后跑出去,将斗篷递给闻清辞。 闻清辞接过,穿上。 尹匩只从叶鹤之嘴里得知小徒弟跟短命的闻城子儿子感情好,也看出来闻清辞想要拱他家猪的心思。 然而,猜到是一回事,眼下亲眼目睹,便不舒服了。 闻清辞可是短命的。 他家小徒弟还小,又是修真界千年难遇的变态,未来的路说不定能活个几百几千岁。 这两人走到一起…… 反正尹匩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他瞧了瞧自己身上的衣衫,突然也觉得晚间有点凉,道:“阿厌,我突然觉得挺冷的,怎么不见你关心一下我?” 阿厌惊讶地张了张唇,问道:“师父,天元宗的弟子们私底下都在说,您的修为可谓是宗师之下,再无敌手,连我这样的修为大冬天的穿夏日衣衫都不会觉得寒冷,怎么,您比我还虚弱吗?” 这不应该啊。 在阿厌看来,尹匩如此高深的修为,应该是不惧寒冷的。 因而,尹匩说冷这一事在阿厌看来,不符合逻辑性。 尹匩被堵住了:“……” 这什么徒弟啊。 一点都不知道心疼师父。 连点眼力劲儿也没有。 正常的情况下,她就应该一脸关心地对自己嘘寒问暖,趁此机会在自己面前讨巧卖乖,以图谋能够在他身上学到更多有关修行方面的知识,而不是脑回路清奇,在这里纠结这种不应该纠结的细节。 闻清辞心思通透,只一眼,便看穿尹匩的意图。 二长老跟他父亲年轻时虽然是感情极好的师兄弟,但是,站在二长老的立场,所考虑的不无道理。 他确实命不久矣。 察觉到这点,闻清辞不但没有失落,反而替阿厌感到高兴。 二长老目前跟阿厌还没有什么师徒感情的基础,却已经下意识把阿厌当做了徒弟对待,为阿厌的未来思考,说明他很喜欢阿厌。 尹匩觉得这个问题不重要,便问:“阿厌,你深更半夜的不睡觉,往闻清辞院子里跑什么?” 阿厌郑重其事地回道:“我睡不着,只有在清辞身边,我才能安然入睡。” 尹匩:“……” 晓是他此生见过不少作风彪悍的女子,也没想到,原来他的小徒弟竟然比他以往见过的彪悍女子还要彪悍. 年纪小小的,在男女之别方面,最好还是适当的注意一下。 再一想阿厌无父无母,无人教导阿厌这些,便也明白过来。 看来,他得找个机会让琴襄过来跟阿厌说道说道。 第278章 这什么诡异画风 第278章 这什么诡异画风 对上阿厌清澈的眼眸,尹匩忽然意识到,他的小徒弟没有撒谎,大晚上的想要往闻清辞床上爬也不是贪图少年美色,而是……她真的睡不着。 失眠啊…… 这是一件值得重视的事情啊。 尤其阿厌年纪还小,又正是长身体的阶段,如果长期失眠,肯定会影响到阿厌的健康成长。 可闻清辞是男子…… 男女有别。 阿厌盯着尹匩,观察着他的反应,见对方看起来并没有那般冷漠,又道:“师父,我在没有来到天元宗以前,过得日子十分难熬,时常无法填饱肚子也就罢了,还会被一些乞丐或者心思不正的人殴打欺负。 所以,我就落了这个经常做噩梦的毛病,来到天元宗之后,我跟清辞在一起,晚间也一起安置,渐渐地,睡眠也就好了。 现在一离开清辞,我就会噩梦连连。” 她的态度十分认真。 让人无法怀疑。 尹匩一想到阿厌描述过的以前的日子,难免感触。 小小年纪,却过得如此艰辛,这也难怪阿厌会有做噩梦的习惯。 临屿之前还觉得阿厌是贪图他家少主的美色,如今听到阿厌的解释,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阿厌是真的无法离开少主。 尹匩又望了一眼闻清辞。 闻清辞其实同样睡不着,醒来的时候,一身冷汗,脑海里还是那些血腥的场面。 阿厌依赖他,他又何尝不依赖阿厌呢? 尹匩其实已经动摇了,且他还是相信闻清辞的人品的,知道这孩子心性极佳,可他再一想,若天元宗还是找不到医治闻清辞的办法,那么,闻清辞迟早都是要跟阿厌死别的。 在一起相处的越久,感情便会越深。 如此,当悲剧来临的时候,他家小徒弟所要面临的,便是巨大的堪称毁天灭地般的悲痛。 他挺舍不得的。 尹匩还是没有同意阿厌跟闻清辞一起睡的想法,因为,他想到了别的能够让阿厌睡觉的办法。 于是,他便下令当阿厌回到房间等候,之后,身形一闪,轻松跃上屋顶,潇洒地消失在夜色中。 阿厌趴在窗口,望着他消失的身影,面露疑惑。 师父说有办法,会是什么办法呢? 展月鸣的院落。 从广场回来后,元斐缠着他说了许久的话,说什么总算明白当时在小镇客栈的时候,为何闻清辞不让他们给阿厌查看伤势了。 展月鸣也明白了。 答案无非是闻师弟知晓阿厌的女儿身,所以才阻止他们查看。 送走元斐,展月鸣困得厉害,哪知他才在柔软的床榻上没有躺多久,正睡得迷迷糊糊间,就听到了一阵动静。 有人—— 展月鸣睁开眼。 耳边,那阵动静仍旧没有减小的趋势。 他警惕心起,拿过一旁的衣袍穿好,从木架子上拿过随身的佩剑,抬步顺着那阵动静传来的方向靠近。 只见,院落一排大树的其中一棵树下,一名男子背对着他,手里拿着一把耕地的锄头,正在努力地挖土。 展月鸣愣在当场:“……” 艹! 这什么诡异画风? 第279章 能否留一坛 第279章 能否留一坛? 身为堂堂的二长老,不好好待在院子里睡大觉,不注意一下身为长老的高贵形象,竟然深更半夜扛着锄头出现在他一个弟子的院落里挖土? 什么鬼! 难道说二长老喝醉酒以后,其实是有什么不好见人的挖土癖好,故而,为了隐瞒真相,为了挽尊,二长老才会常年在外游历? 展月鸣越想,越不对劲。 主要是尹匩的行为太过反常,这不免让展月鸣感到惊奇。 见树底下那抹高大的身影还在扛着锄头挖土,展月鸣愣在不远处瞧着,他想要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的存在,又担心一出声会打扰到正在努力挖土的尹匩。 思索再三,他还是决定先看看情况。 接着,他就看见二长老在挖了一地泥土之后,把他埋藏在地底下的几坛子才酿好的竹叶青给抱了出来。 展月鸣懂了。 合着二长老不是有扛着锄头挖土的特殊癖好,而是想要他酿的酒。 竹叶青呢…… 他收集原料酿了好久,自己都还没有来得及尝一口呢。 身为一名酒鬼,展月鸣总算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未免尹匩把他的那几坛子竹叶青全给抱走,他忍住了心疼,朝着尹匩走去,道:“二长老,您为何把我埋在院子里的酒全挖出来了?” 尹匩丢开手里的锄头,踩着一地挖出来的泥土,将一坛坛竹叶青整整齐齐的摆放成一排,听到展月鸣的声音,他嗯了一声,就算是打过了招呼。 展月鸣:“……” 之后,他便用带来的绳索将六坛竹叶青紧紧地捆在一起。 展月鸣暗道不妙。 瞧这情况,二长老是准备把他的几坛子酒全部带走啊。 像是察觉到了展月鸣的心疼,尹匩缠绕绳索的动作一顿。 他抬眸,透过浓浓的夜色,望着脸部被隐了部分的展月鸣,这才回想起对方上一刻的问题,答道:“我家徒弟睡不着。” 这就是他想出来的办法。 多喝几坛酒下肚,到时候整个人醉醺醺的,脑子也晕乎乎的,他就不信阿厌还睡不着。 展月鸣哦了一声,小师妹睡不着,确实问题有点严重。 可看着这几坛酒他仍旧是满心不舍,想了想,展月鸣还是大着胆子开口:“二长老,竹叶青我才酿好,原本准备大年初一后开始喝的,您能不能……给我留一坛?” “……” 听到这里,二长老回眸。 对上展月鸣卑微可怜的视线,想到这孩子酿酒不容易,自己也应该拿出点当长辈的样子来,便照展月鸣说的,临走时留了一坛。 未免二长老突然反悔,连最后一坛也拿走,展月鸣赶紧跑过去,将唯一的那一坛酒抱起来,再把蒙在酒坛上的那层布给撕开,抱着酒坛,仰头喝了一大口。 好喝是好喝,可因着心情受到了影响,入口的酒,丧失了一点原本的味道。 …… 阿厌待在房间里等着,她眨了眨眼,不但没有感到困倦,反而越来越清醒,一双乌黑的眼珠转来转去,转来转去。 终于,她听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第280章 还是睡不着 第280章 还是睡不着 接着,尹匩提着几坛子酒的身影便出现在阿厌的视线里。 阿厌:“……” 这一幕,同样也落在站在窗前还没有入睡的闻清辞眼里。 他之前听尹匩说有办法解决,还以为会是什么办法,望着尹匩手里提着的几坛酒,闻清辞勾起薄唇。 想来,他们那好酒如命的展师兄今晚会难过到失眠吧。 临屿站在屋外,看了一眼站在窗边还不进去睡觉的闻清辞,想到他也总是噩梦缠身,自从阿厌来了天元宗才开始好转,走过去,道:“少主,不然你跟掌门商量一下,让少夫人跟你同住一屋吧?” 掌门还是很疼爱少主的。 相信只要少主开口,依照掌门的性子,肯定会在私底下找二长老谈一谈,同意少主跟阿厌住一起的。 闻清辞听了临屿的话,却是一愣:“你叫阿厌什么?” 临屿:“少夫人呐。” 难道他又说错了? 闻清辞目光一怔。 少夫人…… 他不排斥临屿对阿厌的称呼,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身体,深邃的眼底,浮现一股微乎其微的暗光,再又考虑到阿厌的名声,正色道:“以后,不要再这般称呼阿厌,虽然这里是天元宗,师父和长老们能够把我跟阿厌同住在一个院落的事情当看不见,可阿厌是女子。 一旦被人听见你这般称呼阿厌,再被传扬出去,会影响到阿厌的闺誉。” 至于私底下,可以怎么随意怎么来。 临屿:“……” 少主也真是的。 就他跟未来少夫人那亲密的举止,即便不同塌而眠,有关他们的流言蜚语也不可能间断。 这做法,同掩耳盗铃有何区别? “少主,你不是常说,人这一辈子要按照心意去活吗?” 临屿这次倒是不怕闻清辞了,反而壮大了胆子。 因为,他始终还是了解自家少主的。 “你既然喜欢阿厌,阿厌也说将来要嫁给你,你们又何必在乎别人的看法?” “……” 闻清辞眸光微闪。 也是。 竟是他一时钻了牛角尖。 私心里,他想要陪伴在阿厌身边,又担心老天爷不会这般眷顾他,甚至,闻清辞还在像兄长一样为阿厌的将来做打算。 他在意别人对阿厌的看法,也是担心自己跟阿厌走太近,会影响到阿厌以后喜欢之人对她的看法。 有关于阿厌说‘我嫁’的回答,他只当做是阿厌不懂事。 不过听到阿厌这么说的时候,闻清辞还是高兴的。 隔壁房间。 酒香弥漫。 尹匩坐在一边,看着阿厌一碗接着一碗的喝,很快,一坛酒便被她喝完。 阿厌仰头,打了一个酒嗝。 尹匩见她面色红通通的,阻止了阿厌继续去喝第二坛。 他倒了一碗尝味道,虽然尝过展月鸣酿酒的手艺,但是这孩子在酿酒方面的造诣,总能给人惊喜。 阿厌脑子晕乎乎的,眨了眨漆黑水润的眼:“师父?” 尹匩一笑:“看你的样子已经喝醉了,快去睡觉吧。” 阿厌是醉醺醺的,可仍旧没有睡意,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还是清醒的,她摇了摇头:“还是睡不着。” 尹匩:“……” 第281章 我去把他抓来 第281章 我去把他抓来 晕晕乎乎是喝酒后的正常反应,然而,这跟想不想要睡是另一回事儿。 她还很清醒。 尹匩见她确实眼神一片清明,便没有阻止她。 阿厌伸手提起第二坛酒,往空了的碗里倒满,一碗又一碗的酒下肚。 很快,第二坛酒也被她给喝完了。 可看她仍旧清明的眼神,分明是即便靠着酒精麻痹了神经,却始终没有将最后的清醒给同样麻痹。 尹匩:“……” 两大坛酒,正常人应该醉了才对。 眼看第三坛酒也没了。 阿厌还是不困。 尹匩:“……” 再这么喝下去,他都担心阿厌晚间会睡不着,只顾着往茅厕里跑了。 在阿厌伸手准备提起第四坛酒继续喝的时候,他终究是看不下去了,一把抢过了那坛酒,道:“徒弟啊,看样子,喝酒对你的睡眠没有帮助啊。” 阿厌点头。 她都说了,只有在清辞身边才能入睡。 尹匩到底是心软了。 他虽然不希望阿厌跟闻城子那个短命的儿子走得太近,但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个儿徒弟一晚一晚的无法入睡。 这孩子一看就是没有被宠爱长大过的,若他这个做师父的不多疼疼她,那这孩子一生未免也太遭罪了些。 想罢,他又道:“我去药堂给你弄点安神香?” 药物总可以吧? 阿厌摇头:“没用。” 尹匩:“这都没用?” 阿厌点头:“我不但百毒不侵,任何安神或者是迷药类型的药物都对我不起作用。” 她不是没有尝试过这种办法。 为了安稳的睡一觉,她甚至选择用最药性最猛的迷香,每晚都点着,可惜效果极小。 最初的两天还能小睡一会儿,可是渐渐地,她的身体就对这一类药物产生了免疫。 尹匩发愁了,用手抓了抓脑袋,问道:“那你要怎么才能睡着?” 阿厌:“清辞。” 尹匩妥协:“我去把他抓来。” 阿厌:“我去他的房间吧。” 尹匩:“……” 也成。 …… 闻清辞躺在床上,却是没有一点睡意。 忽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阿厌抱着一坛竹叶青醉醺醺地站在外面,她先是敲了几下门,之后,也不等里面的人做出反应,便微笑着将门推开。 少女身上仅穿着单薄的中衣绸裤,披散着一头乌发,醉眼朦胧,跌跌撞撞地往里面走。 守在旁边的临屿:“……” 还以为二长老会有什么办法,合着,还是把未来的少夫人给弄回来了。 屋里点着蜡烛,阿厌眨了眨眼,她抱着酒坛歪歪扭扭地走着,一个不注意,便撞到了椅子上,发出砰的声响,撞得她膝盖淤青一片,疼得她蹙起秀眉。 亏得酒坛的封布没被拆开,否则,定会因着她的动作荡出来飞溅在身上。 她声音很软,在安静的夜里还带着一点鼻音,唤道:“清辞……” 闻清辞翻身下榻,看到阿厌一手抱着坛酒,一手撑着椅子的扶手时,他赶紧拿了一件外套过去,并一把按住阿厌的肩膀,将不安分的她按在椅子上坐好,而后,又替她披好外套。 第282章 还真是…… 第282章 还真是…… 做完这些,闻清辞想到阿厌膝盖磕在了椅子上,便在她面前蹲下身,一手撩起她的雪色绸裤。 阿厌瓷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由于担心,闻清辞也没有来得及注意什么男女大防,只是借着屋内的烛光,检查了一遍阿厌被撞到的地方。 果然,一片淤青。 尤其阿厌皮肤细嫩,有什么痕迹都会呈现在肌肤上,瞧着便分外醒目。 阿厌还抱着怀里的那坛竹叶青,察觉到闻清辞的动作,一点也没有不适应,反而睁着一双水润迷离的眼睛,望着蹲在她面前的闻清辞,一笑,道:“师父说,这酒是从展师兄院子里挖出来的,好像叫什么……竹叶青? 对,就是竹叶青。” 她说着,将酒献宝似的递给闻清辞:“展师兄酿的酒,是我喝过最好喝的!” 闻清辞见她这副模样,想到尹匩想的办法,顿时失笑,他接过阿厌递来的一坛竹叶青,对着外面的临屿使了一个眼色。 临屿赶紧上前,抬手接过酒。 待临屿出去将门关好,闻清辞想到屋里的柜子还放着不少平时闲来无事所做的伤药,便起身绕到屋里,把抽屉拉开,从一堆瓶瓶罐罐里找出适合轻伤的药,再回到阿厌面前蹲下。 闻清辞重新将她的裤脚卷上去,露出笔直纤细的小腿,再将药瓶打开,清凉的药膏,倒在他的指腹,涂抹在她被撞出来的淤青处。 阿厌经常粗心大意的,时常会受一些轻伤,因而,多准备些伤药总是对的。 在他专心替阿厌涂抹淤青的时候,门被一脚踹开—— 闻清辞:“……” 阿厌:“……” 出现在门外的身影在黑夜里显得尤为高大。 尹匩是心软了,准备让这两孩子继续躺一块儿,但作为师父,他还是要多为自家徒弟考虑。 见两人这副模样,他也看出具体是怎么回事,没有误会,也没有指责阿厌的不是,而是出言警告闻清辞:“我家徒弟小,很多方面不懂,但是你不小了,我警告你,你如果敢对我徒弟意图不轨,我不介意让你尝尝生不如死是什么滋味。” 阿厌:“……” 闻清辞一愣,反应过来,道:“二长老只管放心,我清楚我的情况,也不会奢求什么,更不会……” 更不会对阿厌如何。 尹匩嗯了一声,他打量了一番屋内的摆设,想到闻清辞的院子足够大,还有几间客房都还空着,便道:“对了,让你的随从把院里的客房收拾出来,以后,我就跟你们住在一起了。” 他得以防万一啊。 他家小徒弟这么漂亮可爱,万一闻清辞哪天精虫上脑把持不住怎么办? 闻清辞自然遵从他的意思:“临屿,照二长老说的办。” 临屿:“是。” 尹匩满意地点了点头,临走时,又扭过头,对坐在椅子上的阿厌道:“徒弟,为师今晚就在屋顶,若他欺负你,你就大叫一声。” 阿厌歪了歪头,反问:“师父,您觉得清辞能打得过我吗?” 尹匩:“……” 还真是…… 第283章 这什么怪癖 第283章 这什么怪癖 等将阿厌膝盖撞出的淤青处理完,闻清辞替她将卷起的裤脚放下,而后转身,把药瓶盖好,放回原处。 当他再出来时,就见阿厌已经熟练地爬到了床上躺好。 折腾了一晚,阿厌现在只要一到足够舒适放松的环境,沾到枕头,就会当场入睡。 鼻尖,是一股熟悉的清新雅香。 迷糊间,她感觉到有人在床榻坐下,娇软的身子下意识往里面滚了滚,就把躺过的那片已经温暖的地方让出来。 待闻清辞躺下以后,她便又往外面滚了滚,熟门熟路地揽住少年的腰身,小鼻子动了动,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入睡。 闻清辞凝视着她的睡颜,眼底滑过笑意。 房顶。 尹匩抱着剩下的一坛竹叶青坐在那里,晚间的寒风,吹得他的神智清醒些许,感觉到屋里没有传来任何动静,他暗暗对闻清辞的人品竖起大拇指。 不过,还是不忘掀开两片青瓦。 想到自己的小人之心,尹匩也倍感无语。 这要是换做以前,他肯定会说这人有毛病。 既然相信人家的人品,就不应该在背地里做出偷窥的小人行径来,更不应该偷偷摸摸地待在人家房顶不走。 现在不一样了。 他准备当一位疼爱徒弟的好师父。 想罢,尹匩失笑,抱着一坛子竹叶青喝了一大口,本以为收个徒弟会很排斥的自己,却在这一刻感觉到了满足感和新奇感。 独来独往久了,难免也会觉得孤单。 如今多出来一个小徒弟,倒是对今后的日子有了一些期待。 话说回来,他的小徒弟前些年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样的遭遇啊? 尹匩行走在云洲大陆多年,也未曾遇到过阿厌这种情况,纵使在危难关头,他也能以天为被的躺着睡一觉。 可是,阿厌小小年纪,却得了这么一个毛病。 再有就是,他的小徒弟对闻清辞着实太依赖了。 若是只有在闻清辞身边才能睡着,除了说明阿厌对闻清辞全身心的信赖之外,还说明闻清辞对她的重要性。 尹匩突然觉得头疼。 他们都知道闻清辞命不久矣的情况,也做好了迟早要跟闻清辞告别的准备。 显然,他的小徒弟对此完全不知情。 这情况就有些难处理了。 万一哪天,他们还是无法帮闻清辞找到延续生命的办法,那小徒弟要怎么办? 闻清辞一走,她还能睡着吗? 临屿已经按照闻清辞的吩咐将院子里的一间客房整理了出来,站在院落里,他瞧着待在屋顶喝酒并且偷窥屋内情况的二长老,顿时无语:“二长老,房间收拾好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待在屋顶吹冷风很舒服吗? 尹匩拿了一片青瓦盖住一部分,还剩下一片青瓦的空隙,足够他看清楚屋内的情况了。 听到临屿的话,他摇头:“屋顶挺好的。” 临屿:“……” 一阵凛冽的寒风吹来,吹得尹匩衣袍舞动,他不但不觉得冷,反而一笑:“这风真凉爽啊。” 临屿:“……” 这什么怪癖。 第284章 教她穿衣 第284章 教她穿衣 旭日东升。 大年初一的鞭炮声,吵醒了少部分还在偷懒睡觉的天元宗弟子们。 较为勤快的大部分弟子,已经作息规律到几年如一日的穿戴好衣物,在晨练台将剑法练了好几遍。 叶长歌待在院子里,望着挂在树梢上的鞭炮,手里拿着火折子,她点燃鞭炮,一手捂住耳朵,将原本清静的早晨打破。 过年嘛。 没有鞭炮怎么行? 叶鹤之也没阻止她,他在叶长歌这个年纪的时候,也颇为顽皮。 趁现在年纪还小,就应该多做一些喜欢做的事情。 否则,随着人逐渐长大,想要的东西和想要承担的责任越来越多,整个人的鲜活洒脱,也就会随之减少。 人嘛。 就该在贪玩活泼的年纪好好玩。 接连响彻天际的鞭炮声,使得清冷的天元宗多了一丝喜庆热闹的年味,昨夜遍地的烟花纸屑已经被天元宗的杂役弟子打扫过,风一吹,便没有了痕迹。 尹匩被吵得睁了眼。 他在屋顶躺了一夜。 这一夜,屋内什么情况都没有。 临屿很早就吩咐小厨房准备好吃食了。 屋内。 闻清辞梳洗完毕,想到马上就是用早饭的时辰,他将赖床的阿厌从被窝里拉了出来,把昨晚给她的红裙放在旁边。 阿厌伸手揉了揉眼睛,看着眼前一层层一件件瞧着颇有些复杂的红裙,在闻清辞催促的目光下,不情不愿地起了床,并在梳洗以后绕到屏风后面。 等她穿好红裙,也折腾了好一会儿。 女子的衣服就是比男子的麻烦。 又是贴身的小衣,又是层层叠叠的薄纱,还要区分上衣和襦裙。 闻清辞只好过去,替她整理了一遍没穿好的衣裙,他绕到她的身后,拨开阿厌背上的发,这才发现阿厌根本没有穿好,连襦裙的两条带子都被系得乱七八糟,无奈道:“阿厌,不是这么系的。” 阿厌一笑,眉眼弯弯道:“清辞帮我。” 她不会。 前世的她也不会,就连少见的穿女装的机会,都是颜姐姐替她穿戴的,发髻也是。 故而,她都是男子装扮。 毕竟男子的衣袍要比女子的款式少,简单很多,就连发髻也都是随便在脑袋上挽一下,再用簪子固定或者用发绳发带缠绕两圈即可。 闻清辞想到他们初次见面,以及在明羽山庄相处的时光,再对比阿厌眼下的情况,总算是明白为何她总是男子装扮了。 他最初的想法,觉得是因为阿厌觉得男装更方便行走。 事实证明,是他想多了。 阿厌就是不会穿女装,觉得男子装扮舒适简单,才会常年以男装示人。 “看好了,我只教一遍。” 闻清辞说完,把她胡乱系住的襦裙带子解开。 他的手指将带子交叉着绕到胸前缠绕两圈,又走到阿厌身前站好,将两条带子互相缠绕一遍,然后各自朝着一左一右的方向,顺着最初围绕着胸前缠绕的那两圈打转几圈,再用力一勒。 阿厌看得很是佩服,赞叹道:“清辞真厉害,连这些都懂。” 第285章 我会努力长大的 第285章 我会努力长大的 闻清辞屈指,在她额间轻弹一下,道:“不是我懂得多,是阿厌过得太不仔细。” 阿厌摸了摸被弹过的额头,没心没肺一笑:“我本来就过得不仔细,反正这些事情,清辞懂就好了。” 她懂不懂没关系。 只要跟着清辞,她的一切,清辞都会帮她的。 闻言,少年目光一顿,嘴角的笑意也透着一丝隐藏的落寞:“这些其实都很简单,阿厌是女孩子,以后,阿厌要学着自己穿衣梳头,我总不可能陪着你一辈子。” 约莫是感受到了他话语里的情绪,阿厌愣了一下。 下一刻,她拉过闻清辞的手,用双手捧着,察觉少年的手没什么温度以后,不等他拒绝,她便凝聚一股真气在指尖,再透过两人交握的手,传入闻清辞的身体。 霎时,一股暖流在闻清辞身体里扩散开来。 正在闻清辞准备说她浪费真气的时候,阿厌却是抱着他的手搓了搓,道:“我们本来就是要在一起一辈子的。” 闻清辞:“……” 阿厌抬眸,直勾勾望着他深邃漂亮得如同宝石般的眼睛,声音压低:“我说了要嫁给清辞的。” 她不是无心之言。 阿厌垂眸,神色间丝毫没有女孩子的娇羞,那坦荡率真的模样,倒是让闻清辞一时间感到不好意思。 她捧着闻清辞的手掌吹了口气,又搓了搓,待感受到他的手掌有了温度后,道:“我会努力长大,争取快点到及笄之年的。” 门外,尹匩叹了口气。 这小徒弟…… 小小年纪,不应该想着吃吃喝喝,或者是增长修行吗?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道:“到了及笄之年也没用。” 来时,他去到收拾好的房间梳洗了一遍,看到阿厌穿着女装的时候,惊艳了一瞬。 对上阿厌布满疑惑的目光,尹匩径自倒了一杯清茶,润了润口:“寻常女子,及笄之年便可谈婚论嫁,但是你嘛……” 阿厌:“嗯?” 尹匩将空了的茶杯放在桌上,道:“你要等十八岁才能谈婚论嫁。” 及笄之年太早了。 那时候虽说已经是少女了,但是身体尚未完全成型。 阿厌看了一眼尹匩,想到他是师父,她没有父母,既然是师父的话,她还是要听的,便抱歉地望着闻清辞,以许下承诺的口吻道:“清辞,你先委屈委屈,再耐心等个几年,等我十八岁了,我就嫁给你。” 尹匩:“……” 小徒弟对于嫁人很执着啊。 不…… 应该说,小徒弟对嫁给闻清辞非常执着,估计换一个人,她就没这想法了。 这就有些棘手了。 闻言,少年失笑,他倒是不再担忧能活到何时了,只要就这样陪着阿厌便足够了。 想到阿厌的头发还没梳好,他跟尹匩打过招呼,便拉着阿厌走到梳妆台坐下,拿过桃木梳,打理起她乌黑顺亮的长发。 阿厌盯着一桌子精致漂亮的首饰,簪子步摇的她没佩戴过,可还是见过的。 尹匩坐着无聊,眼睛无处安放,索性一手托着下巴,一边瞧着闻清辞为阿厌梳头的一幕。 他心想,闻清辞懂得还真多,竟然还会给女子梳头。 第286章 阿厌的如意算盘 第286章 阿厌的如意算盘 由此可见,闻清辞将来必然是个疼媳妇儿的。 这一点,倒是跟他那痴情种父亲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尹匩瞧着瞧着,思绪便透过眼前的一幕,回想起当年闻城子带着华容回到天元宗的时候。 当时,对于闻城子跟华容的亲事,大家谁都没有反对,之所以后面岳凡不同意,也是因为云洲大陆流传华容出身邪魔之地的流言。 当时的天元宗,还不是叶鹤之管事,乱七八糟的规矩也一大堆。 为了保住天元宗数千年来积攒的声誉,他那个师父岳凡曾几次出面阻拦两人的事。 之后,又有华容杀害天元宗女弟子的事情闹出,这才导致天元宗的人无法容下华容。 岳凡得知此事,大怒之下,便将华容赶出了天元宗,并差点痛下杀手,还是闻城子及时赶到阻止,并将其救下。 后来所发生的一切,便是大家众所周知的。 为了华容,闻城子自请离去,丢下天元宗的一切,从此也被逐出师门,成为了外界口中的叛徒。 这件事情当年知晓的人都不少,尹匩接触过华容,是一位聪明温婉的女子。 那般女子,应当是不会蠢到在天元宗的地盘上对女弟子下手的。 至于那位女弟子临死前的说辞更是好笑,说是女子间的争风吃醋,还说华容心思歹毒,嫉妒女弟子同闻城子说话。 如今想来,这件事情逻辑不通,且疑点重重。 可惜的是,当年的女弟子已经死了,也断了想要追查下去的线索。 尹匩这些年在外游历,仍旧没能释怀当年的这件事,也想要再找到一些线索。 他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先是有人散播出华容出身邪魔,再是华容杀害女弟子,之后,又有人流传华容是守护伏羲琴神秘家族华家的人。 这一步步的,分明是有心设计,故意针对。 在他拧眉深思的时候,里面坐得无聊的阿厌却是拿起一支流苏簪子,并用手指拨动着垂下的珠子。 铜镜里,倒映出阿厌此时的模样。 只见,她及腰的长发被闻清辞梳理好后,分成两股一左一右的盘成了时下常见的双丫髻。 少年修长的手指动作有些慢的在她发间穿梭,见阿厌坐得无聊,抱歉一笑:“第一次给女子梳头,动作比较慢。” 阿厌微笑着摇头:“以后,我的头发都让清辞打理。” 这样慢慢的就会熟练了。 “阿厌的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好。” 闻清辞费了一番功夫,总算将她的发髻梳好,虽说动作生疏,好在出来的成效很不错。 他透过铜镜看了一眼阿厌的模样,视线在摆放着的一堆朱钗步摇扫过,却发现这些跟当下的阿厌不怎么相配。 十二岁的少女,装扮越是简单清爽,越是灵气逼人。 仅仅梳着简单的发髻,将她瓷白的肌肤和漂亮的五官露出来,便已经像是吸收了天地间的灵气一般清丽脱俗。 闻清辞挑了半天,从一堆名贵华丽的首饰选了两根与衣衫同色的发带系在髻上。 第287章 师父其实是喜欢她的吗 第287章 师父其实是喜欢她的吗 待整理好发带,闻清辞将剩下的发梳理一遍,自然垂在身后,瞧着阿厌饱满光洁的额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阿厌则新奇地望着铜镜里的娇美少女。 这时,临屿端着一盘盘饺子和饭菜进来了,闻着食物的香味,她提起裙摆,正欲奔过去,肩膀却被少年的一只手给按住了。 阿厌扭头,问道:“还没梳好吗?” 闻清辞盯着她眼角的那颗泪痣,而后拉开梳妆台的抽屉,拿出一个各种颜色的盘子。 接着,他拿过放在一旁的画笔,将笔尖用朱红色润湿。 少年走到阿厌面前,一手轻捏住她的下巴,一手拿着染红的画笔,对准她的眉心,温声道:“别动。” 万一画歪了或者画丑就不美观了。 阿厌:“我不动。” 尽管不知晓他要做什么,可她绝对听话。 见她这副乖巧的模样,闻清辞眼里泛起一抹柔意,他想到现在依旧极冷,不久前天元宗的山峰还有一片片红梅怒放的盛景,便拿着笔,在阿厌的额间描绘出一朵徐栩栩如生的梅花来。 画完,闻清辞将笔放下。 果然。 有了花钿后,便给这张本就出众的容颜添了一丝俏丽娇媚。 尹匩坐在原位,望着一桌子热气腾腾的饭菜不能吃,见里面弄得差不多了,弯起手指,敲了敲桌子,发出咚咚的声音,道:“快出来用早饭。” 一听能吃早饭,阿厌提着裙摆跑了出去。 看到她出来的那一瞬间,尹匩呆了。 曾经见过的满目美景,跟眼前的这一抹娇媚色相比,顿时黯然。 这小徒弟…… 长成这般雍容娇美的模样,是准备去祸害整个云洲大陆的小伙子吗? 他原本就觉得阿厌男子挺俊俏的,若是恢复女儿装,应该也就跟男子装扮时差不多,便没有报什么期待,眼下见到,才发现恢复女装的阿厌,比之男装时又是另一番怒放逼人的灼灼美态。 难怪连无欲无求的闻清辞都想拱一拱了。 若他年轻个十几岁,身边有个如此美貌的女子整日晃来晃去的,说不准,他就一脑袋扎进情爱了。 阿厌冲尹匩一笑,等闻清辞出来,便牵着他一道坐下。 尹匩盯着两人牵手的动作:“……” 闻清辞很识相地松开了。 尹匩尚算满意的给了一个眼神。 阿厌没在意这些,她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没有先尝一口,而是夹了一个热气腾腾的饺子放入闻清辞的碗里。 三人的碗筷旁边,分别摆放着调味的小碟子。 尹匩:“……” 他的碗还空空如也呢。 而在阿厌把第一个饺子夹给闻清辞以后,她一垂眸,才发现自己的碗里也多出了一个水饺。 她顺着看去,发现是尹匩夹给她的。 人都会下意识把喜欢的东西送给喜欢的人,这是阿厌所理解的。 所以,师父没有先吃,而是顾着给她夹食物,是因为这位看起来不怎么好相处的师父,其实是喜欢她的吗? 这个发现,让阿厌受宠若惊。 见状,闻清辞一笑。 尹匩不太自然地移开视线,咳了两声,道:“用饭吧。” 第288章 你很闲 第288章 你很闲? 阿厌一笑,也夹了一个水饺放入尹匩的空碗里,乖巧道:“师父用饭。” “……” 尹匩依旧板着那张处变不惊的淡漠脸。 然而下一刻,他却是以飞快的速度夹起碗里的水饺,连喜欢蘸酱的习惯也忘了,直接一口吃进了嘴里。 就……挺美味的。 天元宗里,又有好几处接连响起了连绵不断的鞭炮声,噼里啪啦的,为安静的早晨带来几分俗世间的热闹喜庆。 尹匩吃着白菜猪肉馅的水饺,望了一眼埋头苦吃的小徒弟,嘴角悄悄地勾起。 这个年啊,可总算是有了点年味儿。 闻清辞也是这么想的。 对比在天元宗前面几年的冷清孤寂,毫无人气,今年,是他在天元宗过得最满足也最温暖有年味儿的。 少年温和的视线,忍不住落在垂眸专心用早饭的阿厌脸上,注意到她披散在背后的乌发因为吃东西的动作有一部分不安分地散落到桌面时,他伸手过去,替她将那一缕乌发往后拢了拢。 尹匩目光有些复杂。 平心而论,闻清辞的人品和心性都是世间一等一的,跟他家小徒弟站在一起也是天造地设。 只是老天爷的心肠有些硬,对待这个孩子未免太过残忍了些。 明明给了他与阿厌不相上下的修行天赋,明明有着一双恩爱和睦的父母,却偏偏在小小年纪就承受了世间许多人都没有经历过的痛苦与磨难。 但愿闻清辞的身体能逐渐好转吧。 用完早饭,阿厌正想要慵懒地椅背上一躺,就察觉到一股劲风强势袭来—— 只见,两片树叶插入了她身后的柱子上! 阿厌神色一变,拿着落华先一步出了屋子。 在她走后,便留下闻清辞与尹匩还坐着。 两人对视一眼,跟了出去。 院子里,突然多出一抹身影,正是那晚跟阿厌交过手的裴子澜。 方才的那两片树叶,便是他所为。 上次跟阿厌打过一架后,裴子澜回到屋内,望着摆在桌面上的那罐糖果,得知是小师妹送来的以后,感到暖心的同时,就是很遗憾。 遗憾当时没能跟小师妹继续打下去。 见到穿着裙衫的阿厌,晓是看了不少美人的裴子澜也惊艳了一瞬,他抱剑而立,望着阿厌,发出邀请:“小师妹,我们打一架吧。” 他可是心心念念想要完成那场没能打完的架呢。 阿厌:“……” 大过年的,窝在屋里吃喝玩乐不好吗? 尹匩步伐稳健地走出来,一笑:“你很闲?” “……” 裴子澜一愣。 我去! 二长老怎么也在? 裴子澜佯装镇定,忍住拔腿想溜的冲动,跟其打了招呼:“二长老,您在这儿啊。” 二长老不是有自己的院落吗? 尹匩指了指阿厌,道:“我的徒弟住在这里,我做师父的,当然也要住在这里。” 裴子澜:“……” 闻清辞走到阿厌身边,想到尹匩为何执着地留在这里,再加上临屿跟他说过尹匩待在屋顶上吹了一晚上冷风的事,便有些想笑。 他到底看起来有多衣冠禽兽,才会让二长老如此不放心? 第289章 寻夫子说我的字丑得别具一格 第289章 寻夫子说,我的字丑得别具一格 裴子澜暗道不妙。 糟糕—— 他只知道阿厌跟闻师弟住在一个院子,以为跑过来肯定能够痛痛快快地跟打上一架,谁曾想,他来得时机非常不凑巧。 早知道二长老也在这里,他说什么也不会挑这个时候跑过来啊。 而且听二长老话里的意思,是准备以后都住在闻师弟的院落了。 这就更不妙了。 二长老在的话,他要怎么才能跟阿厌打上一架啊? 想到这里,裴子澜激动了一晚上没睡的心情顿时受到了影响。 唉…… 看样子,他的计划只能泡汤了。 尹匩见他方才还斗志昂扬,见到自己以后却双肩垂下,一副霜打茄子蔫儿了吧唧的样儿,勾起唇角:“你不是要找你师妹打架吗?” “……” 裴子澜额角落下冷汗。 他倒是想啊,关键是眼下这情况,还能打吗? 二长老面前,谁敢造次? 尹匩说完,望了一眼阿厌:“小徒弟,你要跟你裴师兄打一架吗?” 阿厌摇头:“我还要抄书呢。” 寻夫子给她布置的任务还没完成。 经过她这么一说,尹匩这才想起来天元宗还有三年学习期的规矩。 寻夫子当年说要留在天元宗教导弟子们的时候,他起初没在意,觉得一般人都忍受不了天元宗的冷清枯燥。 倒是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寻夫子竟然还留在天元宗教导弟子们。 裴子澜听完,道:“抄书哪有打架好玩儿?” 阿厌想起寻夫子严厉的面孔,有点发怂:“抄书确实不好玩,但那是寻夫子布置给我的课业,要是我没有在开课之前完成,依照寻夫子的脾气,肯定会给我加重任务量。” 裴子澜灵机一动,同她商量:“小师妹,要不我帮你抄完剩下的课业量,你空出时间跟我打一架可好?” 阿厌直接拒绝:“不好。” 裴子澜不死心,继续道:“小师妹,我的字很好的,若你交给寻夫子,肯定能得到赞扬。” 阿厌蹙眉:“这就更不好了。” 裴子澜:“为何?” 阿厌眼眸垂低,卷翘的睫毛如羽扇般浓密有致,瓮声道:“寻夫子说,我的字丑得别具一格。” 突然把丑得别具一格的字写得好,这不是等同于告诉寻夫子,她就是找别人代抄的吗? 所以啊,阿厌还是聪明的,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够让别人替代。 再者说来,她的字确实如寻夫子评价的那般,像清辞这样聪明绝顶的人,试图模仿她的字迹都没有办法模仿个皮毛出来。 裴子澜嘴角一抽:“……” 他其实挺想要看看这般美貌的小师妹,究竟能写出多别具一格的字。 阿厌抱歉地看了一眼裴子澜,牵过闻清辞的手,道:“师父,裴师兄,我现在就去书房抄写文章了。” 尹匩暗暗点头,对阿厌的懂事非常满意,只是注意到她抄文章还要拉着闻清辞一道的时候,心情又有点复杂了:“阿厌啦,你抄写文章,似乎跟你闻师兄没有关系吧?” 闻清辞则浅浅一笑,回道:“二长老,阿厌喜欢让我陪着。” 尹匩:“……” 第290章 不带这么欺负后生的 第290章 不带这么欺负后生的! 两人走后,尹匩便跟裴子澜这么大眼瞪小眼地站着。 见打架的计划落空,裴子澜感到遗憾的同时,又不断地安慰自己肯定能够找到下一次机会。 他见尹匩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觉得离开时还是应该跟长辈打个招呼,便道:“二长老,既然小师妹没空跟我切磋,我就先回去了。” 尹匩闭眼调整呼吸,忽然唤道:“子澜啊……” “……” 听到这称呼,裴子澜一阵咯噔。 总感觉有事要发生。 对上尹匩深沉难测的神态,裴子澜更是小心翼翼的了,他扯出一抹笑意:“二长老有事吩咐?” 尹匩两手背在身后,叹息一声,道:“我此刻心情不怎么好,还有点暴躁。” 裴子澜:“……” 您老人家心情不好关我何事? 不过这话,他还是没胆子当着尹匩的面说出来的。 他强忍住拔腿就跑的冲动,又笑了笑:“要不……我哄哄您?” “我听弟子们说,你们这群关门弟子的修行天赋都是堪比天才的。” 尹匩一边说,一边召唤出鹤鸣,布满茧子的手在剑鞘上面的纹路抚摸了一番:“你刚刚,不是想找我徒弟打架吗?” “是啊……”裴子澜的语气都有点颤抖了。 谁不知道尹匩有‘宗师之下,再无敌手’的本事啊,他一个天元决三层还不到的后生,哪里有资格跟这种级别的前辈切磋? 可看二长老的意思……似乎是准备跟他打一架啊。 没等裴子澜将猜测落实,尹匩已经拔出鹤鸣,扭了扭脖子,道:“昨晚在屋顶待了一晚上,身体到现在还有些不爽利,四肢也僵硬,既然你这孩子一心想要找人切磋,作为长辈,我就来指点指点你吧。” 裴子澜:“……” 大可不必。 然而,没等他组织好语言怎么跟尹匩表明不想干架的想法时,尹匩便对着他出手—— 艹艹艹! 不带这么欺负后生的啊喂! 没一会儿,两人打架的消息就传遍了天元宗,跑来看热闹的弟子们一波接着一波,将平时清静的院落围得水泄不通。 阿厌听到动静,放下笔,推开窗看了一眼。 只见,她的师父正跟裴师兄打得热火朝天。 闻清辞手执书卷,见阿厌被寒风吹动裙衫乌发,用双手捧着小脸,趴在窗口瞧着外面打斗的身影,以及耳边一直没有断过的弟子们的议论声传来时,他也没有起身,只继续翻阅书籍。 今年的天元宗,当真格外热闹。 阿厌专注地看着尹匩的招式,遇到感兴趣的对招时,她空出一只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像是剑的模样,在半空中似模似样地比划了一番。 师父就是师父。 这样深厚磅礴的修为,一看就比掌门更加厉害啊。 没过一会儿,裴子澜就被打得连连后退,他喘着气,望着气息一点也没有乱的尹匩,一边佩服对方的强悍实力,一边又感到后怕。 未免被虐得太惨,他立即道:“二长老,我认输!” 尹匩却没有停下的意思:“再来。” 裴子澜:“……” 第291章 真男人不能说不行 第291章 真男人,不能说不行 裴子澜吃惊地瞪大眼睛:“还来?” 他握剑的手都开始颤抖了,小腿肚也在打颤,一听尹匩的话,顿时便生无可恋了。 天…… 他下次出门一定要看黄历! 尹匩给他一个恍若看弱鸡一样的眼神,他是不怎么闲得住的性子,否则,也不会在外面游历数年不归。 眼下在天元宗无事可做,恰好,心情还不怎么爽利,偏偏裴子澜非常巧地凑了上来找虐。 所以啊,面对菜鸡,焉有不虐之理? 想他们数年前,师兄弟几人一天到晚的打,没个消停的时候,再看才打了没一会儿就认栽的裴子澜,道:“我当年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天天找同门干架,你到底行不行啊?” 裴子澜:“……” 他想说不行来着。 趴在周围看热闹的弟子们一听尹匩这话,顿时乐了。 闻风而来的关门弟子挨着坐在院落的屋顶。 元斐得知阿厌是女子的时候,本来想着还需要整理一下,可一听二长老虐裴子澜的事情后,便再也坐不住了,拉着展月鸣一道跑来观战。 听完尹匩这话,元斐正想起哄,突然,一道独属于少女的娇甜嗓音传遍全场:“真男人,不能说不行!” 元斐:“噗——” 他们天元宗何时出了一位跟他心有灵犀的小师妹? 这话他正想说来着。 怎料被小师妹给抢先一步了。 屋内原本还在翻阅书籍的闻清辞,听到这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嗓音时,波澜不惊的面容第一次出现了裂开的迹象。 少年清冷的眉眼里,涌上一丝无奈,再看方才还趴在窗边比划观战的阿厌,哪里还有人影在? 阿厌为了更好的观战,已经从窗口跳了出去。 此刻,她一袭红衣,站在院内的一颗参天大树底下。 寒风吹动她长及脚踝的朱红襦裙,少女及腰的乌发随着宽大飘逸的裙摆肆意舞动,并勾勒出初显曼妙的身姿。 她瓷白精致的容颜,及她额间的那一点傲梅花钿,为这严寒酷冷的天气,添了一抹张扬明媚的颜色。 尹匩眼角一抽:“……” 这是他家小徒弟说出来的话? 谁教她的? 裴子澜也望了眼站在一边让人无法忽视的阿厌,脑壳隐隐作痛:“……” 艹! 小师妹此话一出,他若是不继续被二长老血虐,那不就等同于是在告诉所有人他不行吗? 阿厌见他们不动,蹙起秀眉,疑惑道:“不打了吗?” 她看得正精彩呢。 坐在屋顶的元斐惊艳地瞪大眼睛,一个劲儿地猛拍展月鸣大腿。 瞧着大树底下的那抹身影,他先是揉了揉眼睛,而后满是惊艳,激动道:“我去,展月鸣,你有没有看到,咱们的小阿厌穿女装简直堪称祸水啊!” 展月鸣:“……” 他大腿疼。 同时,所有弟子的视线纷纷落在一身女装的阿厌脸上。 在天元宗,女弟子极少,但个个都是顶漂亮的。 其中最漂亮的,自然要属叶长歌同琴襄了。 尤其琴襄师姐,温柔如水,娴静优雅,简直就是不少弟子梦寐以求的女神! 可今日见到阿厌…… 第292章 小师妹武力值美貌值第一 第292章 小师妹武力值美貌值第一 这么小就如此貌美了,等再过几年,小师妹长大了,岂不是要美得祸国殃民? 躲在暗处的男弟子看得一阵失神,待从惊艳当中回神之后,不知道是谁先压抑着满心激动颤着声音开了口:“我宣布,阿厌小师妹就是我心里的女神,是我天元宗女弟子里面美貌值最牛的!” 又一名弟子道:“也是我天元宗女弟子里面,包括整个天元宗里最能打的。” “那不就等同于是我们天元宗美貌值兼武力值第一?” “就是!” “……” 元斐终于停止了拍展月鸣大腿的动作,一脸夸张地捂住砰砰跳的小心脏:“不行了,不行了,我家阿厌实在太好看了,等她长大了,要是来我天元宗排名提亲的男子若是质量不高,我就拔剑把他们打下山去!” 这张脸,比他绘画出的话本主角还要完美。 话说回来,也要多亏小阿厌跟闻师弟,他发愁多日的新话本终于找到了灵感。 且元斐有预感,要是他把这个故事完整的写出来,一定比他之前的几部得意之作都要让云洲大陆的书虫们着迷。 啧啧…… 他完全可以想象到,日后被一堆书虫们跪下叫春山居士的场景。 展月鸣望着某人得意的嘴脸,再一看周围一众关门弟子危险的视线,意味深长一笑。 谁都知道,阿厌平日里经常跟元斐一起玩,所以,教坏阿厌这事儿,元斐妥妥的占据在主要位置。 就高兴吧。 马上就要遭殃了。 这下,元斐终于察觉到了不太对,对上诸位同门危险的视线,他心里忽然咯噔一声,眼睛里,透露出一丝罕见的迷茫。 很显然,事到如今,元斐一点也没有察觉到他即将被狂虐数日的悲惨下场。 大家的目光怎么都那么奇怪? 风引:”……“ 祝尺:“……” 江也:“……” 剩下的一众关门弟子:“……” 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可是,他们的眼睛里都透露出一种‘你完了。 ’的讯息。 “……” 唯独元斐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最近没得罪谁啊? 尹匩抽了一下的眼角总算恢复正常,他想到阿厌的那句话,便猜到绝对不可能是闻清辞教的。 故而,他的目光在一众关门弟子的脸上扫视一圈,最后望着阿厌,语气尚算温和地询问:“阿厌,这话是谁教你的?” 阿厌没察觉到尹匩话语里面想要揍人的情绪,视线在一堆同门师兄里扫了一眼,看到坐在屋顶的元斐时,还很高兴地打了招呼,没心没肺道:“元师兄啊,我跟着元师兄,学到了很多东西呢。” “……” 尹匩握剑的手用力收紧,手指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一直躲在暗处观战的临屿。 教坏未来少夫人。 该揍! 见状,被虐到想要跪下来叫祖宗的裴子澜终于是高兴了。 太好了! 他原本还觉得今天会被二长老虐到爬都爬不起来,没想到啊,元师弟不愧是他的好师弟啊,竟然在这种时候出现,拯救他于水深火热。 第293章 拔剑吧 第293章 拔剑吧 裴子澜想罢,望着元斐的眼神里充满了对同门的友爱之情,以及感激。 元斐:“……” 呃…… 裴师兄莫不是被二长老虐傻了吧? 这种时候,不想办法赶紧在二长老的眼皮子底下开溜,竟然还有空闲跟他来一个隔着数米远的情深意长又莫名其妙的对视? 元斐呵呵一笑,也不好当众流露出裴师兄是傻了吧的眼神。 尹匩的视线落在没有察觉到丝毫危险的元斐脸上,危险地勾起唇角。 不愧是孙要教出来的啊。 这惊世骇俗的作风,教坏他家小徒弟的本事,竟然比当年的孙要还要青出于蓝,远胜于蓝。 裴子澜收剑,道:“二长老,我忽然想起来,师父找我有事,想要跟我了解历练的心得和进益,我就先告辞了。” 尹匩嗯了声,有了新的目标,便不再虐裴子澜了,大发慈悲道:“去吧。” 阿厌有些遗憾。 没热闹看了吗? 真可惜…… 待裴子澜开溜以后,尹匩想到闻清辞还在书房,喊道:“闻清辞,你给我出来!” 应声而来的闻清辞:“是。” 尹匩看他一眼,有些意外于闻清辞如此迅速的反应,不过,这显然不是重点,眼下更重要的,是另外一件事情:“你把阿厌带回书房。” 闻清辞依言牵过阿厌的手腕,把人带离。 眼睁睁看着唯一的一抹明媚色消失在眼前,众弟子表示惋惜。 怎么就走了? 还想再盯着小师妹多看一会儿呢。 临屿皱起眉头,想到天元宗数不过来的弟子人数,再一看前来观战的弟子已经将院落围得水泄不通,他扫了一眼没有关好的窗子,几步走到窗户面前,将向着两边打开的木窗哗的一声,关了个密不透风。 做完这些,他再直挺挺地往窗户外面一站,用伟岸的身躯一挡。 呵。 他家未来的少夫人是这些家伙能觊觎的吗? 能够配得上他家少主的,只有他家未来的少夫人,能够配得上未来少夫人的,也只有他家清俊绝尘的少主! 一众弟子:“……” 好好的美人儿没得看了,还换成了一个跟雕塑一样的冷面护卫,大家谁还有兴致? 然而,没了小师妹在场,还有其他的热闹可看。 就在大家想要跟尹匩打完招呼离去的时候,原本立在院落中央没有反应的尹匩忽然朝着屋顶一笑,然后,就见他们的二长老突然用鹤鸣剑指着元斐,道:“元斐是吧?” 突然被点名,元斐有点不知所措,傻不愣登地问道:“二长老有事吩咐?” 尹匩:“拔剑吧。” 元斐:“……” 围观的一众关门弟子们则不约而同地翘起嘴角。 展月鸣迅速往旁边走开,跟元斐保持距离,他解下腰间的酒葫芦,对上元斐总算明白过来的眼神,仁慈道:“别说兄弟我不讲义气啊。” 元斐一脸感动,道:“展月鸣,果然还是你……” 剩下的最好二字还未说完,就听展月鸣道:“我会给你准备担架,等结束后,再把奄奄一息的你抬回去。” 元斐:“……” 第294章 爹啊您是我亲爹 第294章 爹啊,您是我亲爹 阿厌被叫回书房,回到原位,拿起狼毫,一笔一划地专心抄写起文章来。 闻清辞见她已然专注,眼底滑过笑意。 至于元师兄…… 应该会被二长老教训得极惨吧。 元斐是目前所有关门男弟子里面修行最差的一个,可再差,也比其他内门弟子强许多。 在尹匩让他拔剑时,元斐便彻底慌了。 早知道二长老这么护短,他当初就不应该仗着跟阿厌关系好教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下好了。 遭报应了吧。 尹匩也是个不讲武德的人,知道元斐没胆子拔剑,索性先行出招—— 元斐:“……” 妈呀! 虽然知道二长老看在他家师父的面子上会留条命给自己,但是看到这凶狠的架势时,元斐还是差点跌坐在地上了。 他将求助的视线落在一众师兄们的脸上,道:“诸位师兄,救救我吧!” 一众关门弟子维持高冷状:“……” 元斐:“……” 他打不过尹匩,便选择拔腿逃跑。 很快,两人一逃一追的,便消失在了院落。 但其他地方却异常热闹。 三长老躺在一张桃木榻上,他今日心情不错,见太阳好,便拖了一张榻摆在院子里,正美滋滋地昏昏欲睡时,就听半空中传来一阵求饶声。 “师父,救命啊——” “……” 嗯? 是元斐的声音。 三长老睡意消散,睁开眼,只见两道身影正一追一赶。 前面正在跑的那个,正是他熟悉的元斐。 只见,元斐这时衣衫凌乱,昔日风流的姿态只余狼狈,一张俊朗的面容也有几处挂彩,再看后面那么追着的那位,可不就是才回天元宗的尹匩吗? 哟~ 这俩是咋闹起来的? 三长老疑惑过后,便是感到有趣。 元斐一见到三长老,想到他平日跟自家师父关系还不错,顿时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 他连滚带爬落地,躲到三长老身后,一张脸凑近了看鼻青脸肿,真真是好不凄惨。 情急之下,他揪住三长老的衣袖,哀求道:“三长老,救救我啊——” 三长老:“……” 尹匩追上,一路追了元斐半天,他也脸不红气不喘,对于元斐逃跑的本事,他倒是有些刮目相看。 对上三长老感兴趣的眼神,尹匩道:“怎么,想护犊子?” 三长老摆手一笑:“要护犊子也轮不到我啊。” 元斐是是四长老的关门弟子,即便护犊子,那也应该是四长老出面。 他就是想知道元斐是怎么得罪了尹匩。 趁着两人说话的空隙,元斐身形一动,抓住空档,调息好了,立即松开抓住三长老衣袖的手,还非常大逆不道地把三长老往尹匩面前一推,继续开溜。 三长老在力的作用下,撞到了尹匩身上,气道:“这孩子……” 欠揍啊。 尹匩一把将面前的三长老扯开,拔腿追了上去,朗声道:“元斐,我今日非得打得你叫爹爹!” 前方传来元斐的声音:“爹,您是我亲爹,您就饶了刚认的便宜儿子吧!” “……” 站在原地的三长老整理完衣衫,嘴角一抽。 第295章 这是父子相认吗 第295章 这是父子相认吗 晚饭是酒酿圆子和几样小菜。 阿厌坐在饭桌前,盯着眼前热气腾腾冒着甜香酒味的圆子,拿起勺子吃了一口。 雪白的小汤圆入口软糯,酒酿又软又甜,且甜度恰到好处,她吃得有点急,舌尖被烫了一下,只能含了一会儿。 桌上,还准备温酒的工具。 那晚还没有喝的竹叶青,此时被放在滚烫的水里温着。 待嘴里的温度不再烫以后,阿厌一咬,便将软糯的汤圆咬开,霎时,一股软滑温热的芝麻馅流出,满口甜香。 因着阿厌还没有结束换牙期,闻清辞特地交代过临屿,让小厨房在做酒酿圆子的时候将甜度减少了一些。 临屿站在门口,望了眼外面昏暗的天色。 听闻今日的天元宗分外热闹。 几乎一整天,元斐的求饶声都没有断过,对待二长老的称呼更是好笑,从最初敬畏无比的二长老,到后面就成了连连求饶的叫爹爹。 不过一日,天元宗就开始流传出元斐是尹匩儿子的故事来。 叶鹤之跟其他长老都没有逃过被元斐求着帮忙。 但他们不是疼爱晚辈的人。 再说了,对方可是尹匩啊。 那是出了名的护短,也是出了名的记仇。 他们几个年轻的时候就没少被尹匩整治报复过,好不容易清静了些年,要是因着元斐,招惹上一个难缠的麻烦,那就亏大发了。 谁让元斐教坏阿厌呢? 这不是罪有应得嘛。 阿厌吃了一口小汤圆,也往外面看了一眼,如羽翼般的睫毛颤了颤,纳闷道:“师父怎么还不回来?” 再不回来,酒酿汤圆该凉了。 竹叶青已经温好,闻清辞将酒壶拿出来。 就在这时,尹匩回来了。 接着,院落里传来一阵动静。 阿厌放下勺子,提起有点长的裙摆,起身出去,就见鼻青脸肿,气喘如牛的元斐被尹匩用一根紧实的绳索从头捆到尾,还倒吊在院内一颗参天大树的粗壮树枝上。 呃…… 元师兄好惨。 晓是早已料到元斐近日不会太平的闻清辞,在看到这一幕时,还是惊讶了一下。 二长老的行事作风……还真是胜过传言。 元斐被倒吊在树枝上,看到尹匩正在用绳索缠绕树根,并给绳索打上死结的时候,想起那一见到尹匩就怂的当场跑了的自家师父,欲哭无泪:“爹啊,您大人有大量,扰了我这个不懂事的便宜儿子吧。” “闭嘴。” 尹匩横他一眼,“谁是你爹?” 元斐:“不是您说要把我打得叫爹爹吗?” 尹匩:“……” 经过这一日的追逐,他算见识到了。 元斐这脸当真不是一般的厚。 对于爹爹这称呼,他也就是随便一说,没曾想,他低估了元斐的无耻程度。 这小崽子,竟然叫了他一整日的爹爹。 到最后,搞得他都差点信以为真,以为啥时候生了娃。 元斐被揍了一天,也没忘记总结出原因来,乖巧认错:“爹啊,我错了,我不该教小师妹那些。” 尹匩:“……” 阿厌走过去,先看了看尹匩,再看了看鼻青脸肿的元斐,目光呆滞了一瞬,道:“这是父子相认的亲情大戏吗?” 第296章 我听师父的 第296章 我听师父的 元斐:“……” 尹匩:“……” 见鬼的父子相认。 他若是有元斐这样能折腾的娃,一定日日抓狂,并恨不得天天将其绑起来狂揍一顿。 不然,有这么一个顽劣的孩子,那日子必然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阿厌盯着一时无话的两人。 尹匩紧了紧绳索,确定足够牢固,可以把元斐倒吊在树上三天三夜都不会出现中途断裂的情况后,满意地拍了拍手掌:“小阿厌,你师娘都还没有呢,我又哪里来的孩子?” 元斐则嬉皮笑脸的,贫嘴道:“二长老,我反正是挺喜欢挺佩服您的,您想啊,您可是整个元洲大陆宗师之下再无敌手的人物啊。 老实说,我若有您这样英武不凡,实力彪悍的爹爹,说出去多面上有光啊。 您要是不嫌弃,我可以日日叫您爹爹,让您体验一把没有师娘没有夫妻生活没有血缘关系也能一夜当爹的美妙感受。” 尹匩:“……” 这人…… 要不是知道四长老孤身一人多年,他还真就怀疑元斐是四长老亲生的。 怎么会有人的脸皮能厚到堪比铜墙铁壁? 未免阿厌留在这里会被元斐教坏,尹匩闻到里间传出的属于食物的香气,想到跟元斐追追打打地闹了一整日,便对跑出来的阿厌道:“快进去吃饭。” 阿厌望了眼被倒吊着的元斐:“那元师兄?” 尹匩:“让他吊着。” 让元斐瞎几把乱教。 该! 待尹匩一走,阿厌站在原地,一只手捏着朱红襦裙,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处境很是可怜的元斐,眸中滑过不忍。 见状,元斐当即苦哈哈地同她道:“小阿厌,我对你好不好?” 阿厌点头:“嗯。” 元斐喘了口气,继续道:“那我这么惨,你是不是应该帮帮我,在二长老面前替我求求情?” 阿厌面露犹豫:“……” 元斐扁扁嘴角,端的是一副哀怨凄惨的姿态:“小阿厌……” 这时,屋里传来二长老催促她的声音,阿厌提着襦裙的手捏了捏,再捏了捏。 再三斟酌后,阿厌决定还是听从尹匩的:“我听师父的。” 她才认的师父,不好违逆。 元斐:“……” 他绝望了。 在屋里三人正在吃酒酿汤圆的时候,一阵阵酒香以及酒酿的甜香夹杂着空气往外飘散。 元斐咽了咽口水,他被倒吊在树枝上,瞧了眼漆黑的夜空,再看了看透过屋内的烛光,倒映在门上那三道其乐融融的身影,叹息一声。 他被追打了一天,肚子正在咕咕叫呢。 唉…… 好想吃。 尤其闻师弟院落里小厨房的手艺还那般出色。 单单是闻着味道,元斐便猛咽口水。 一口一个软糯不腻的小汤圆下肚,阿厌吃得心满意足,就在她正准备去夹一道可口的小菜时,外面,传来元斐的叫声。 “爹啊……” 尹匩差点被噎到:“……” 闻清辞眼底带笑。 元师兄可没那么安分。 果不其然。 院外又想起元斐的嚎叫:“爹啊,孩儿错了,孩儿再也不敢了,您不要如此狠心地对待孩儿啊……” 尹匩:“……” 第297章 世界的参差 第297章 世界的参差 外面的嚎叫声还在接连响起。 “爹啊……” “我英俊无双,强大无比的爹啊……” “……” 听着元斐一声又一声的爹,尹匩脑袋隐隐作痛。 吵死了。 到嘴的酒酿汤圆跟竹叶青都没了原本的味道。 啪的一声—— 尹匩将筷子往桌面重重一放! 顿时,整张桌子都因着他过大的力道震动起来。 阿厌还是第一次见到尹匩发火,一时间,被他弄出来的动静吓得瞪圆了一双乌黑水润的眼眸,粉嫩饱满的朱唇也张了张,露出一条小细缝。 阿厌眨了眨眼:“师父?” 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把自家的小徒弟吓到了,尹匩顿时有点慌,然后放低声音,道:“别怕,师父错了,师父以后拍桌子的时候会动作轻一些的。” 感觉到尹匩话语里在哄她,阿厌一笑:“好。” 闻清辞则留意到阿厌刚刚想要伸筷子去夹菜的动作,将她没有完成的动作给完成了。 尹匩也冲她一笑,旋即起身,在衣袖下捏了捏拳头,大步走了出去。 阿厌盯着他离去的背影,满眼疑惑,扭头看向身边的少年,问道:“师父出去做什么?” 闻清辞不言。 应该是去堵住元师兄的嘴吧。 事情,如他所料。 对于不是自己徒弟的人,尹匩的方式一贯是粗暴简单的。 他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块帕子,见元斐不再开口叫爹爹以后,用手捏开元斐的嘴,正准备用帕子堵住元斐嘴巴的时候,那人开口求饶:“二长老,您行行好,就饶了……” 剩下的话还没说完,成了一阵唔唔声。 尹匩掏了掏耳朵,并对唔唔个不停的元斐道:“你小子,老老实实给我在这里吊着,要是我明日心情好,就把你放了。” 元斐:“唔唔……唔唔……” 他家师父啊…… 看看人家小阿厌的师父,对小阿厌那叫一个呵护啊。 不过就因为他对小阿厌说了不该说的,二长老就因为这句话追着他打了一整日以作惩戒,再看看他那一见到二长老就大气不敢出的师父…… 元斐摇了摇头。 这一刻,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世界的参差。 都是师父,区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外面没了动静,三人总算是清静地把这顿饭吃完了。 晚间。 四周安静得只有风声。 尹匩用完饭,在房间里待了会儿,之后就是眼神示意外带阴阳怪气地叮嘱了闻清辞几句,活动了几下劳累了一整日的四肢。 回想起元斐那极其出挑的逃跑本事,尹匩暗暗琢磨着明儿个继续,再在临走时跟阿厌打了招呼,回了房间。 阿厌还是挺担心元斐的。 闻清辞也特地吩咐小厨房给元斐做了一份同样的晚饭。 在外面披好一件带着雪白毛领的大氅后,阿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酒酿汤圆并两三样小菜出去,她望着被倒吊在树枝上的元斐,想着要不要趁师父不在偷偷把元斐放下来? 况且,就元师兄这个姿势吃东西,真的不会在刚吃完就顺着倒吊的身体流出来吗? 第298章 因为……嫌弃他丢人啊 第298章 因为……嫌弃他丢人啊 咕咕…… 这声音在深夜很是清晰。 元斐也不觉得尴尬,看到阿厌端着吃食站在面前,闻着馋了一晚上的食物香气的那一刻,他感动得就差流眼泪了,并恨不得扑过去将他家香香软软的小阿厌抱在怀里感激一番:“小阿厌,你可总算是来了!” 还是小阿厌知道疼人啊。 阿厌歪着头,瞧了一番元斐怪异的姿势,想了想,把端来的食物连同盘子放在一旁的石桌上,道:“元师兄,你先等一会儿,我去跟师父商量一下把你放下来吃点东西。” 偷偷摸摸瞒着师父还是不好的。 元斐一想到铁石心肠的二长老,顿时觉得阿厌的提议很有可能不会被采取,未免这样的状况发生,他赶紧阻止:“小阿厌啊,你等等——” “……” 阿厌停下。 等她再要说话时,就见之前还倒吊在树枝上的元斐已经解开被绑住的绳索,站在了地面。 阿厌忍不住惊讶。 在不用任何真气或者武力的情况下,如此轻易地挣脱师父打了死结的绳索,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元斐手脚被绑得酸软,再加上今日的消耗量过大,导致他现在即便是沾到冰冷坚硬的石凳都觉得特别舒服。 他端过盘子,拿起筷子,一边吃,一边发出赞叹:“太好吃了!” 阿厌警惕地望了一眼周围。 总觉得师父是知道的。 收回目光,她朝着元斐走过去。 除了食物,盘子里还放着一小酒壶竹叶青,还是温热的。 在这样哈口气都能化成白雾的天气里,吃完热汤热菜,再来一壶热酒下肚,便是世间任何事情都无法与之相比的美事。 阿厌在旁边的石凳坐下。 走廊两边的横梁挂着一盏盏六角灯笼,因着这里靠近大树底下,光线便只照亮了一部分,这便导致阿厌巴掌大的小脸一部分隐在昏暗里。 如此,就衬得剩下的那一部分脸颊肌肤瓷白胜雪,她好奇道:“元师兄,你是怎么解开绳索的?” 阿厌以前也被绑过,但都是凭借武力将其绳索震开的。 突然见到元斐这种解开绳索的方式,一时之间,难免感到新奇。 元斐喝了口酒,眸光一暗,笑道:“当然是我小时候顽皮,被绑的次数多了,自己练就出来的一身本事啊。” 阿厌又问:“他们为什么要绑你?” 元斐一顿:“……” 为什么绑他? 因为……嫌弃他丢人啊。 他那位毫无人情味的家主父亲,除却妻子,还有三房妾室。 显然,后院的女人一多,平日里的是非也多,相对应的,他那位父亲的子嗣也就多了。 他离家时年纪还小,那时候,光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就有五个,后来,听说又多了一些弟弟妹妹。 但这些事情吧,具体如何他也不清楚。 自从入了天元宗,他便再也不过问跟家族有关的事情。 对上阿厌纯澈干净的眼眸,元斐忽然发出疑问:“怎么会有人,在经历过常人无法想象的磨难与痛苦后,还能够拥有一双不染尘埃的眼眸啊。” 第299章 那是他们心思狭隘 第299章 那是他们心思狭隘 阿厌在没来到天元宗之前,过的应该是见惯了人世险恶与冷漠,并生不如死的日子。 可就是这样的阿厌,没有被俗世的险恶肮脏磨灭了眼睛里的光,仍旧拥有一双如此干净的眼眸。 整日对着这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对着这张赏心悦目的脸,也难怪他总是会生出想要与之亲近的念头。 阿厌眼里浮现疑惑,怎么说着说着,就绕到了眼睛的话题上? 她还没得到答案呢。 总觉得元师兄看似不正经的背后,隐藏着一些东西。 阿厌虽然好奇,但也没有追根究底。 在这世上的每一个人,多多少少都有埋藏在心底不愿提起的秘密或者是不想要记起的人和事。 正如她明知道清辞有很多事情没有说,也不会缠着非要得知。 她尊重清辞的想法和选择,也尊重元斐的。 正在阿厌想要起身回房睡觉时,元斐开了口:“小阿厌啊,你到底知不知道《春意暖》是什么样的话本啊?” 阿厌想了想:“有字有画? 有故事?” 既然是话本,那讲述的必然是一个故事。 她没有看过元师兄写出来的话本内容,不过听弟子们在私底下说起过。 故事整体的内容,讲述的约莫就是一对年轻男女互许终身的风月情事,这其中,可能描述词句或者画作的比较详细,过程还比较热火撩人。 元斐:“……” 说得还挺精准。 可不就是有字有画有故事吗? 想到阿厌是女子,有些话题不能说得尺度大,便只好表达的委婉一点:“这么来说吧,我所在的家族,是一个很有背景的文豪大家,在那里啊,所有读书人都以我所在的家族为目标。 在那些人,甚至是在我那个父亲以及我那些同母异父的兄弟姐妹看来,我所做的事情,便是最最最下流的。 他们所读的诗书都是文豪著作,也只承认这一类的书籍存在,因而,他们骨子里十分厌恶话本一类,尤其还是我这种写男女风月,耳鬓厮磨的。” 因为这事儿,他没少被绑被关禁闭,或者是被打得爬都爬不起来。 长此以往,元斐便练就了这身解绳索以及逃跑的本事。 选择离开家族,躲在天元宗,于他而言,又何尝不是逃跑的处理方式呢? 经过这一番话,阿厌明白了。 元师兄的事情,就相当于是在一百个人里面,这九十九个人都只奉承一种文化形式的存在。 而元师兄所做的,就是这一百个人里的唯一一个特例。 因而,他才会不被他的家族所接受,才会被嫌弃。 阿厌想完,总结道:“那是他们心思狭隘,目光短浅。” 晓是元斐脑子再灵光,听了她的话,也不免惊了下:“啊?” 阿厌反问:“人活着,不就应该是在不伤天害理的情况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追求什么就追求什么吗?” 元斐若有所思地点头:“……好像是。” 阿厌再道:“那就是了,又是谁规定只能有一种形式长长久久的存在,而不准其他形式存在?” 元斐若有所思地再点点头:“……好像没有。” 第300章 清辞的唇又薄又软 第300章 清辞的唇又薄又软 阿厌在读书识字上的领悟力可能是寻夫子教导的学生里面最差劲的,可在别的事情上,她还是有着自己的一套道理的。 反正在元斐这件事情上,她无条件站在元斐这边。 这也不是偏私。 晚风吹来,有点凉意,阿厌则浑然不觉,她也忘记了还要把元斐倒吊在树上的事,随手捏起衣领一小撮纯白如雪的毛搓了搓。 “只有心思狭隘的人,才会目光狭隘到只看到自身能看到的,再因为别的形式的出现,去否定其存在。” 元斐先是呆了呆,然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笑了笑。 要是当年他用这番话来反驳他的那位父亲,铁定会被那父亲吩咐下人在院里挖个坑,直接把他这个不孝子活埋了。 阿厌想到这种人,嫌弃道:“一群蠢货。” 元斐猛地拍了拍大腿,而后大笑出声:“哈哈哈——” 天爷啊。 他可太喜欢阿厌了! 当然。 也喜欢天元宗的同门。 他们各有性格,却又各自不失鲜活,各有生机乐趣。 听到元斐的大笑声,阿厌丝毫不觉得哪里搞笑,她想到寻夫子时常板起来的一张脸,学着那神态,屈指敲了敲石桌,有模有样道:“万事万物,重要在于万事万物,在于世间的无数可能和无数以不同形式存在的人和事,这群蠢货,丝毫没有意识到这四个字所代表的真谛。” 当下,元斐笑得更欢快了。 她说罢,忽然又想起了一事,陷入了失神。 元斐好半天才止住笑意,见阿厌沉默了,还一副怀有心事的样子,好奇道:“小阿厌,你怎么了?” 阿厌垂眸,拿起一缕无乌发在指尖玩:“我觉得,我好像有问题。” 元斐凑上前:“哦?” 她放下指尖把玩的一缕长发,凑近元斐,悄声道:“我近来觉得,清辞的唇看起来又薄又软。” 晚间用饭时,她不是光顾着吃。 在师父跟闻清辞说话的时候,阿厌也听来着。 然而,一看见清辞一张一合且含着丰润的光的两片薄唇,她的脑海里,就涌现出一些不合时宜的想法,然后就把两人的对话忘得一干二净了。 元斐用一种看色狼的眼神看着阿厌。 啧啧。 二长老跟师兄们还总觉得是他带偏了小阿厌,听听,听听,人家分明就是面对闻师弟的美色动了轻薄的念头。 只怕再过几年,他家闻师弟的清白就没了。 正想着呢,一道身影走了出来。 正是闻清辞。 见她跟元斐凑在一起聊得正起劲儿,闻清辞又担心元斐会给阿厌教一些奇奇怪怪的知识,为了避免今日‘真男人,不能说不行’的情况再次发生,闻清辞认为,二长老的担心不无道理。 跟元师兄久了,再一本正经的人都会被跑偏的。 阿厌听到声音,抬眸,见是闻清辞出来了,她也忘了倒吊元斐的事,对元斐道:“元师兄,太晚了,我先回房了。” 元斐嗯了一声,本想住嘴的,但还是没能忍住地凑到阿厌耳边说了一句:“听说,看起来又薄又软的唇,吻起来更加柔软哦~” 第301章 需得是喜欢的人 第301章 需得是喜欢的人 看起来又薄又软的唇,吻起来更加柔软…… 是哪种程度的柔软呢? 阿厌愣了一下,回想起今晚吃的酒酿汤圆,其香滑甜软的口感,是她至今为止吃过的食物之中最佳的。 那么,她家清辞的唇,是不是也跟酒酿汤圆一样柔软香甜呢? 上回在轻云楼,那些姐姐们告诉她,唇不是随便吻的。 需得是喜欢的人。 唔~ 她都说了长大以后要嫁给清辞,所以,这种程度的承诺应该是很有分量的吧。 既然如此,在嫁给清辞之前,她先吻一下,也不过就是提前行使一下作为妻子的权力而已。 闻清辞见她不动,只好迈步过去,视线在心虚地垂眼的元斐脸上扫过。 总感觉元师兄刚刚跟阿厌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否则,阿厌的神色跟反应不会看起来如此怪异。 他拉了拉阿厌的衣袖,道:“阿厌,你先进去。” 阿厌嗯了一声,便依言走了。 元斐收敛好眼底的心虚,这种事情做得多了,他也非常善于在短时间内调整好自己的面容,保证不会漏出一点不自然。 迎上闻清辞打量的目光,他一笑:“闻师弟,你院落里的小厨房手艺当真出色啊。” 闻清辞勾唇:“元师兄喜欢便好。” 元斐哈哈两下,努力不让自己在闻清辞面前露出马脚,维持着镇定及一贯玩笑的语气,道:“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呢,就像小阿厌喜欢闻师弟一样。” 闻清辞:“……” 元斐:“……” 他想给自己两巴掌。 这张嘴…… 怎么就管不住呢。 闻清辞沉默了会儿,解释道:“阿厌还小,她什么都不懂。” “……” 元斐讶异地抬眼。 不懂? 十二岁的小姑娘,该懂的总应该懂一些了吧,就算小阿厌还分辨不清楚当下的感情归属于哪一类,可他是明眼人啊。 只一眼,他就能分辨出阿厌对闻清辞存在着什么样的感情。 况且,世间很多闺阁女儿家这个年纪家里都在帮着寻找合适的人家了,只等年岁一到,这些做父母的,便会在这些人家里挑选出最适合的,再择良辰吉日,将及笄之年的女儿风光地嫁出去。 看了一眼还在这里苍白无力解释的闻清辞,元斐意味深长地一笑,想到还剩下半壶酒没能喝完,便仰头喝了一口:“好好好,是我心思不纯,是我在瞎想你跟小阿厌的同门情谊。” 闻清辞:“……” 这语气不是一般的敷衍。 元斐见他还是不走,就猜到闻清辞留下来,定然是有话要说:“闻师弟,你想跟我说什么。” “我想为在客栈对元师兄态度不好的事情道歉。” 若非他当时询问过阿厌,闻清辞差一点就误会元斐行事放浪了,说完,他又道:“另外,我也在这里请求元师兄,阿厌还小,希望元师兄不要教阿厌一些不该学的。” 元斐:“……” 那完了。 他刚刚又一不小心给阿厌教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知识,甚至吧,还有那么一点怂恿阿厌轻薄闻师弟的意思。 第302章 盯着他一张一合的唇 第302章 盯着他一张一合的唇 要是让二长老知晓他跟小阿厌说了些什么,他是不是得回去跟师父说一声帮他准备好棺材? 坚决不能让二长老知晓! 不然,那还得了? 如此一想,元斐这才后知后觉地忘记了叮嘱阿厌。 他有点担心啊,万一阿厌不小心说漏了嘴,被二长老得知的话,那他在天元宗还要不要好好的混吃等死啦? 他只担心被二长老追究,倒不担心被闻清辞追究。 反正他教阿厌的那些奇怪知识,到最后,阿厌都会一一实践在闻师弟身上。 作为受益人,想来是不会找他算账的。 透过元斐微顿的神色,闻清辞不得不警惕,问道:“元师兄,你刚才跟阿厌没有说不该说的吧?” 避开闻清辞方若能洞察人心的眼神,元斐心虚地将一只手藏在背后,外带更加心虚地拽了拽整洁的衣衫,呵呵一笑:“哪能呢,我哪里有胆子在小阿厌面前乱说话啊,我还想活呢。” 闻清辞:“……” 元师兄的反应不太可信啊。 未免再待下去会被闻清辞看出端倪,元斐赶紧找了话题绕开:“闻师弟,阿厌都进去了,你还要继续跟我在这里谈心吗?” 闻清辞一想也对,便跟他告辞。 元斐坐在原地,望着闻清辞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当即松了一口气。 呼~ 差点就露馅了。 闻师弟这洞察人心的本事,竟然让他这个常年张嘴说谎的人都倍感压力。 不过……元斐也觉得有趣。 他家的小阿厌至纯至性,喜欢什么,想要追求什么,都会毫不掩饰,并热烈地表达出来。 再看他们的闻师弟呢,从来是老成持重,对待任何事都能做到无动于衷,且拥有运筹帷幄的本事。 在面对阿厌的热烈明媚时,这样一个冷静自持,清心寡欲的人,只能因为自身缘故不断地克制隐忍,并压制住这份感情。 然而,长此以往,这份感情的重量,也会随着时间逐日递增。 真不知道,一旦这种隐忍克制的感情哪天控制不住地爆发出来,会不会把身边的人灼伤? …… 阿厌解开外衣,盖着被子,规规矩矩地躺在榻上,见闻清辞进来,她顺势往里面一滚。 少年在她躺过的位置坐下,掀开一角软被,盖住欣长的身体,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个莹润漂亮的椭圆瓷瓶。 闻清辞用指腹挖了一点瓷瓶里散发着淡淡香气的香膏,牵过阿厌的手,涂在她的手背上。 阿厌坐起身,将手背上的香膏凑到鼻尖闻了闻:“这是什么?” 她发现,她家清辞总能弄很多未曾见过的东西出来。 “玉肤膏。” 他用指腹将透明的玉肤膏涂抹在阿厌的手背,至她手上的每一处肌肤:“不同的花,研磨成粉之后再加入一些其他材质可有不同用法,有的制成香粉,有的可制成蔻丹,有的可制成擦脸擦手,滋润女子肌肤的香膏。” 在闻清辞低眸说话时,她则盯着少年一张一合的薄唇。 烛光下,那艳如朱砂的两片薄唇,含着丰润的光泽。 第303章 果真很软 第303章 果真很软 阿厌瞧着,竟觉得口干舌燥。 闻清辞只专注地帮她涂抹玉肤膏,阿厌是女子,有关女子所需用到的一切东西她不会,他便只能给她准备好,再把使用步骤演示一遍:“阿厌以后,每日都得擦。” 阿厌失神地张了张嘴:“哦。” 这一声,当真是敷衍到了极点。 闻清辞替她将玉肤膏涂抹完,顺手摸了一下,发现玉肤膏已经跟她手上的肌肤融合在了一起。 做完这些,他正准备抬头,一股独属于少女的馨香靠近。 阿厌的脸颊,也在他的目光中放大。 很暧昧的距离。 阿厌侧身,两手分别放在闻清辞的左右两侧,少女柔软的腰肢,以一种极其高难度的柔韧性形成漂亮的姿势。 一头柔顺亮丽的乌发,随着她倾身的动作披在她与闻清辞的身上,与他的发丝凌乱且亲密地纠缠。 不待闻清辞有所动作,便感觉到了唇间突然而至的柔软。 那是…… 属于阿厌唇瓣的触感。 柔软,且带着一丝令人很舒服的温度。 一瞬间,万籁俱静。 他深邃平静的瞳孔里,掀起一层层无法停止的涟漪。 黑夜里,他的感官被无限清晰地放大。 耳根,迅速涌上一层绯色。 对比呆滞到忘记了反应的闻清辞,阿厌的反应则要淡定许多,并还放肆地眯起眼眸一笑。 离开少年的薄唇时,她像是用牙齿咬开包裹着浓浓芝麻馅儿的汤圆一样,轻轻地在少年柔软冰凉的下唇咬了一下。 闻清辞眼神一颤:“……” 阿厌轻薄完,还不忘评价道:“果真很软。” 元师兄说的没错。 看起来很薄很软的唇,吻起来感觉更好。 见闻清辞愣在当场,阿厌猜测,应当是自己的行为把她家清辞给吓坏了。 毕竟她家清辞看起来就一特别君子特别讲究规矩礼数的人,故而,即便会被她的大胆和不矜持吓到,实属正常。 她抬起撑在闻清辞腰身右侧的手,张开手指,在他眼前挥了挥,唤道:“清辞?” 闻清辞:“……” 阿厌又挥了挥:“清辞?” 闻清辞:“……” 这次,他回神了。 少年原本呆滞的目光,明显地闪烁了一下。 闻清辞耳根传来的热意一点一点褪去,对上眼前这张放大的小脸,以及阿厌干净乌黑的眼睛,原本想要张嘴训斥她的话,顿时梗在了喉间,只他此刻的脸色看起来,比平时多了一分僵硬的情绪。 阿厌扭头一瞧,发现少年的耳根泛着一层漂亮的绯色,忍不住抬手,用指腹在他的耳垂捏了捏,新奇道:“原来,清辞的耳朵还会变颜色啊。” 感觉到她丝毫不知收敛的动作,闻清辞心跳加速,并慌乱地拿开她的手,再按住她的肩膀,让她躺回原位,道:“元师兄……” 是不是元师兄说了什么? 他想说来着,然而心跳太快,思绪太乱,他甚至来不及花时间整理,剩下的话,便被他吞进了肚子里。 阿厌还想要说话,刚准备起身,就发现她的脸颊被他轻捧住了。 阿厌:“?” 闻清辞却不容她再多说,温和的语气,添了一丝严肃:“闭眼,睡觉。” 第304章 我会负责的 第304章 我会负责的 阿厌才做完坏事,心情有些小小的激动,不过一听闻清辞让她睡觉,她只好继续躺着,却是半点睡意也没有。 屋内,烛光熄灭。 闻清辞保持着一惯平躺规矩的姿势,回想起阿厌唇瓣柔软温热的触感,垂放在身侧的手指有点痒。 他压住了抬手抚摸唇瓣的动作,只借着黑暗的遮挡,两片薄唇上下轻抿了一下,一抹极温柔的笑意,在少年的嘴角浮现。 同时,也是借着屋内的漆黑,恰好遮挡住了他眼底的情意。 平时在人前,他总要端着,对待阿厌的感情也需要克制。 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这种被克制的感情,才有可以释放的空间。 身侧的人儿,终于睡意来袭。 这半年来,阿厌原本的小狼狗似的睡姿,终于得到了改变,变成了喜欢抱着他的睡姿。 没一会儿,他就被阿厌给抱住了。 闻清辞身体有些僵硬。 阿厌闭着眼,脸颊蹭了蹭他的胳膊,呼吸绵长,声音低软:“我会对你负责的。” “……” 闻清辞哭笑不得。 这话似乎应该男子开口更对吧。 不过对不对的,闻清辞也懒得纠结了,感受着怀中人儿匀称的呼吸,他在黑暗中抬手,准确地找到阿厌后脑勺的位置,再用手掌温柔地摸了摸。 …… 尹匩出现在院落的时候,往空了的树枝瞧了眼。 地面,还有没被收拾好的绳索。 呵~ 就知道元斐没那么安分。 希望经过昨日的教训,元斐能够聪明一点,不要再给阿厌传授一些这个年纪不应该懂的知识。 早饭已经备好。 尹匩进屋的时候,就见阿厌闭着眼,恨不得整个人都靠在闻清辞身上地坐在凳子上,任由闻清辞替她打理头发的场面。 他觉得这场面不太顺眼,也不想阿厌太过依赖闻清辞,无奈的是,他不会梳头。 闻清辞冲他一笑:“二长老。” 尹匩嗯了声,走至一旁坐下。 三人沉默着用完早饭。 阿厌今日却是有些不同了。 以前的阿厌,吃完东西只顾发呆,或者是跑出去玩,但今日的阿厌,则是在吃完东西后一直盯着闻清辞发呆。 尹匩不高兴了。 闻清辞也被阿厌直勾勾地目光看得不太适应,意识到尹匩的面色不怎么好,他轻咳两声。 阿厌没反应,继续盯,她一只手拖着脸,道:“清辞,你是不是长高了? 好像又长得更好看了。” 两人时常待在一起,对于彼此的变化,是最为清楚的。 闻清辞点头,道:“阿厌也是。” 长高了。 还长漂亮了。 而且阿厌将来的身量,应该会比普通女子高挑一些,因为目前阿厌的身高,就已经超过同龄的女子了。 长歌师妹十二岁的时候,还没阿厌高。 被忽略的尹匩:“……” 他感觉自己像个无人关注的透明人。 为了找回存在感,他弯起手指,敲了敲桌子,制造出咚咚的声响。 见阿厌依旧连个脸色都不给自己,而是依旧盯着闻清辞看时,尹匩的心情更差了,当即不怎么高兴地唤了一声:“阿厌啊……” 第305章 我打你来躲 第305章 我打,你来躲 听到尹匩的呼唤,阿厌总算是把黏在闻清辞身上的视线移开了:“师父,您怎么了?” 昨日,师父便是用这般语气唤裴师兄的。 要是没记错的话,当时的裴师兄被师父虐得很惨。 今日,师父突然又用这样的语气来唤自己,难道说,师父是想要把自己也当做裴师兄那样可劲儿虐吗? 她应该比裴师兄抗虐。 除了她修行比裴师兄更深以外,还因为,她特别能打。 被阿厌这么一问,尹匩倒是不知道要说啥了。 阿厌眨了眨眼,问道:“师父是想要找我打架吗?” 尹匩:“……” 他当然是不会把阿厌当裴子澜来虐的。 不过他现在既然是阿厌的师父,那么,作为师父的他,是不是应该做一点什么来表示一下呢? 想了想,尹匩问道:“你的课业完成得怎么样了?” 阿厌一笑:“都完成了。” 只等开学,她把抄写好的文章整理好交给寻夫子即可。 一想到开学,阿厌才想起来,再过一段时间,就要继续恢复上早课的生活了。 这个发现,让习惯了晚睡的阿厌有一点微微的颓丧。 尹匩一听完成了,又道:“那既然有空的话,我们出去连练剑法吧?” 阿厌起身:“也好。” 没有课业要完成,其实也挺无聊。 既然她的师父愿意趁机指点一下,阿厌没道理拒绝。 很快,两人面对面地站立在院中。 闻清辞则披了件外套,去到书房。 他从一排排书架里面找了一本新的书籍翻开,粗略地扫了一眼,而后抬步,侧身站在窗口的位置,在一旁铺着几层细绒素毯的榻上坐下。 从这个角度,可以将院落里的一切尽收眼底。 阿厌握着落华,等着尹匩出招。 尹匩也握着鹤鸣,想到他一贯粗暴的打斗方式,也没来得及跑去询问一下叶鹤之几人平时都是怎么当师父的。 好在他游历数年,倒是在暗处休息时,见过其他修真家族教导家族弟子的场面,可以照着学学。 然而,他还是觉得用那样粗暴的方式对待自家小徒弟,有点太不温柔了。 阿厌等了半天,也没见尹匩有所动作,问道:“师父,您准备怎么教我?” 是要演示一遍剑法吗? 就在阿厌疑惑的时候,尹匩握着鹤鸣剑柄的手有些无措地缩了缩,憋了半天,只憋出来几句:“我想了想,为师没有当过师父,也没有教导过弟子修行的经验,这样吧,我打,你来躲,怎么样?” 坐在窗口的闻清辞:“……” 阿厌点头:“好。” 她平时懒,很少找人切磋,可这不代表她对变强大没有兴趣。 现阶段的她,能够遇到尹匩这样高级别的对手,对当下的她而言是一件好事,顺便可以更好的锻炼一下。 尹匩犹豫半晌,做足了尽量收住力道的准备。 面对小徒弟,得轻一点,再轻一点。 等不断重复这句之后,他才敛神,只动用了五层真气,掌控好力道朝着阿厌冲去—— 在面对比自己强大很多的尹匩,阿厌也没有萌生退意,而是直接迎上! 第306章 他家阿厌 第306章 他家阿厌 一开始交手的时候,尹匩还时刻谨记自家小徒弟是女孩子,不断在心底告诉自己动作要轻柔,再轻柔。 但是交手到后面,他忽然发现,能够被叶鹤之和其他长老如此欣赏的阿厌,实力比他想象当中的还要强。 这孩子…… 天赋变态到堪称前无古人。 不管什么刁钻狡猾的招式,亦或者大开大合,略显粗暴的打斗方式,在阿厌的面前统统不堪一击! 甚至,她还能迅速记住他的出招方式,在打斗之中,学以致用,用他的招式来破了他之后的出招。 不知何时,院落里聚集了不少弟子,一些关门弟子也闻风而来,立在屋顶或者是树枝上观战。 临屿也站到了闻清辞旁边,惊叹地看着师徒两人交手。 他一边佩服尹匩的实力强悍,一边惊叹于阿厌惊人的应变能力和增长速度。 还记得阿厌刚来天元宗那会儿,实力还在他之下的。 可是现在的阿厌,即便他实力全开,也未必是阿厌的对手。 而今,阿厌还有尹匩这样的修行者在一旁指导,怕是再过一年,这位未来的少夫人,就会以十三的年纪用宗师级别的实力闻名云洲大陆。 然,这样的人,也是招人嫉妒的。 不得不说,他家少主挑选人的眼光,实在过于毒辣了。 闻清辞没有再看书卷上的内容,他的瞳孔里,倒映出阿厌与尹匩交手的画面,薄唇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断言道:“再过一年,阿厌的实力,必定在二长老之上。 届时,整个云洲大陆,唯独宗师级别的人物能与她一战。” 他家阿厌啊。 那可是十三便能打败八大派掌门,并在之后打败四大宗门掌门,且以十四岁的年纪力战四大宗门四位宗师几天几夜的人。 虽然最终败了,但是,谁也不能否认她的实力。 直到现在,云洲大陆的修行者提起幽玄谷依旧会后怕。 按照阿厌前世的修行进度,可能到达宗师级别需要的时间会长一些。 可这一世不一样,阿厌修炼的心法,乃是天元宗至高心法,是修行者们耗费一生都想得到的心法。 幽玄谷功法固然不错,可到底跟天元宗的差了一截。 相信很快,天元宗二长老座下弟子阿厌这个名字,便会让云洲大陆的修行者为之疯狂。 从此之后的百年千年,乃至数万年,阿厌的名字,都会让人提起便肃然起敬! 一想到他还能站在阿厌身边,闻清辞眼底便浮现笑意。 若老天允许,愿意施舍给他这个将死之人一丝怜悯,他只求,可以多一些时光陪伴在阿厌身边,让他见证她一路的成长,再将她所遇到的人,所遇到的事,以及她的笑颜容貌烙印在他寸寸冰凉的骨血里,直至永不褪散。 临屿则望了眼闻清辞,眼里布满遗憾,惋惜道:“少主,你原本也本应该如少夫人这般的。” 闻清辞眸光微顿,而后,释然一笑,道:“人这一生,何必非抱着过去不放?” 临屿:“……” 闻清辞神色放柔,知足道:“当下便很好。” 第307章 他怕 第307章 他怕 少年坐在窗边的软塌,深邃的瞳孔里,尽是院中正在与尹匩交手的娇颜少女。 她挥出的每招每式,以及她眼中快到旁人根本没有在意或者是来不及捕捉的光亮与情绪,都一一被他记在脑海里。 这样便好。 他已经很满足了。 每日醒来,能够看着阿厌酣甜的睡颜,看着她的五官随着时间推移慢慢长开,然后,他便能支撑着如今这副虚弱的身躯躺在她的身边,或者是走到她的身侧,亦或者是站在她的身后,为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比如:为她挽发,为她涂抹玉肤膏,为她提前想好每日应该梳何种样式的发髻,又应该选择何种首饰搭配,再想着等下次有机会下山,再给阿厌置办一些飘逸轻便的裙衫。 此次下山,到底是想得不够周全。 等下次下山,他还想着给阿厌准备一些香粉蔻丹,还有金箔或者是珠片所做的花钿。 天元宗的材料有限,他便只能够根据自己从书籍上看到的制作方法先制作一些比较简单的玉肤膏。 到了春日,天元宗山峰各处应该还会有各色娇妍的花朵怒放,到那时,他再采集好,给阿厌做一些香粉蔻丹。 闻清辞正思索着,忽然,胸口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一股汹涌的气血疯狂地在他的五脏六腑内冲撞,他咬咬牙,尝试着把这股不适与疼痛压制下去,但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本事。 一缕鲜血,顺着嘴角流淌。 再看他面不改色的模样,若非临屿亲眼瞧见,怕是谁都不会想象到闻清辞此刻承受着怎样煎熬的痛苦。 临屿一慌:“少主?” 闻清辞从宽袖中掏出一块手帕,目光仍旧落在阿厌的身上不愿错开。 也只有在隐蔽的角落,在没有人察觉的地方,他才敢用这样饱含情意的眼神关注阿厌的一颦一笑。 他用手帕将嘴角的鲜血擦拭干净,清润的嗓音,仍是一贯的波澜不惊:“没事。” 临屿不信,道:“我去药堂请药童过来为你查看身体,再去找找掌门跟长老们,看看他们有没有办法。” “别去。” 少年握着手帕的五指收紧,扫了一眼意图擅作主张的临屿,气势凌人,道:“天元宗的药童诊治人的本事虽然不错,但到底及不上汪药师,你也不想想,我在天元宗这么多年,汪药师想了多少办法延续我的性命? 汪药师下山至今未归,你去药堂,除了让所有人知晓我的身体状况,只会惊动师父和长老们,让他们白白担心一场。” 他的眼里,有一丝害怕的情绪涌现。 他怕。 怕阿厌知道。 也怕阿厌难过担心。 临屿:“……” “你放心吧,我还没那么容易死。” 闻清辞说罢,将用过的手帕丢到一旁:“今次不适,不过是因为上回在竹林动用真气留下的后遗症罢了,再者,如今有凤血玉在滋养着我体内枯竭的筋脉,总能唤醒我体内藏着的最后一丝活气,让我再苟延残喘一段时日的。” 第308章 我想轻薄你 第308章 我想轻薄你 依靠着体内这一丝活气,总能再撑个两年。 那时,阿厌该更高更漂亮了。 如果他的运气好一点,说不准他还能够看到阿厌及笄,再为她亲自插簪绾发。 疼得狠了,闻清辞便只能收回落在阿厌身上的视线,他一手撑在榻上,执着书卷的另一只手无力地垂放在一边。 原本还能找到一丝红润的脸颊,此刻苍白如纸。 少年披在后背的发,一部分随着他背脊微弯的动作披在肩头与前胸,他闭了闭眼,虚弱地启开薄唇,嘴角里侧,还残留着一抹鲜红。 待那股疼痛有所减轻后,闻清辞松了一口气,微皱的眉峰也松展下来,他微扬起头,露出优美的下颚线条。 少年才发育完好的喉结上下滑动,再说话时,嗓音添了一分极力压制的沉哑:“临屿,给我倒杯水过来。” “是。” 临屿赶紧去倒了温热的茶水。 等这股气息平息下来,闻清辞垂放在一边拿着书卷的手恢复了一点力气。 院落之中,除了阿厌跟尹匩的打斗声外,还有一些弟子们议论的声音。 人在承受着极端的疼痛时,脑海有一瞬间是空白的,才缓过来的闻清辞还有耳鸣的症状,也就没听清楚弟子们说了什么,只是费力地端过热茶,喝了一口。 待茶水下肚,他的情况才得以缓解。 阿厌与尹匩这一战,一直到了晚间。 因着劳累,阿厌用饭之时都比平时多用了一些。 临睡前,阿厌还在缠着闻清辞说起尹匩的修行深浅,她挽着他的胳膊,靠着他略显瘦弱的肩膀,一只手抬起,食指与中指并拢,那认真比划的模样,显然还沉浸在今日这场酣畅淋漓的一战中。 阿厌佩服道:“师父这一招真厉害,弄得我措手不及。” 她说话时,眼睛里还闪烁着明亮的光。 那里,承载着她想要变的更强的目标。 闻清辞听得很认真,只要阿厌想说,想倾诉,他便能够在她需要的时候化身为一名安静的倾听者。 想起她与尹匩的打斗过程,他也还记得这一招,以及阿厌当时的反击,便也学着阿厌的模样食指与中指并拢,把当时阿厌反击的那一招演示出来:“二长老这一招虽然厉害,但阿厌依然化解了。” 还是用了尹匩之前用过的招式。 这是他未曾料到的。 就连尹匩这种高傲到把其他天才踩在脚底下的人物,在看待阿厌的时候,眼睛里都充斥着欣赏。 由此可见,尹匩也被阿厌的天赋和实力震撼到了。 阿厌想起今日这一战,仍旧还处在兴奋状态,一听闻清辞竟然能够记得她同尹匩打斗的过程,还学着她当时的动作化解了她方才的招式,更是激动:“清辞的记忆力好好!” 闻清辞一笑,谦和道:“天元宗的弟子,都记忆力极佳。” 说完,他又替她拢了拢被子,道:“快睡吧。” 阿厌忽然盯着他:“清辞。” 闻清辞:“嗯?” 她坏坏一笑,直白道:“我想轻薄你。” 闻清辞:“……” 第309章 ……要命 第309章 ……要命 阿厌是想什么就会去付诸行动的人,她说想轻薄,就会轻薄。 借着屋内的烛光,衬得躺在身边的少年五官更加清俊绝伦,她的视线,鬼使神差地落在那两片微微抿着的薄唇。 唔~ 想亲~ 在她说出轻薄二字时,闻清辞心跳漏了半拍。 阿厌则半支起身子,小狼狗似的趴在一旁,直勾勾地盯着闻清辞的侧颜瞧,笑得娇艳动人:“可以吗?” 上回轻薄清辞的时候,把他吓到了。 所以这次,阿厌准备提前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闻清辞眸光微闪,下意识往旁边的位置靠了靠,闭眼:“睡觉吧。” 阿厌追问:“不可以吗?” 闻清辞:“……” 哪有人把轻薄二字如此直白地挂在嘴边的? 纵使身为男子,他也不好在面对喜欢的人时如此坦荡的说出这等虎狼之词来。 越想,闻清辞心跳的越快,未免阿厌再生出一些不该有的想法,他偏过头,与她拉开距离,回道:“不可以。” 阿厌遗憾地哦了一声。 就在闻清辞觉得应该会没事可以安置的时候,他的一只耳垂,忽然被阿厌捏住了。 一股陌生的酥麻感,迅速传遍全身—— 阿厌没能如愿以偿,心情不怎么美丽,正想抱着遗憾睡觉时,恰好看见闻清辞的耳垂又涌现那一抹漂亮极了的绯色,便伸手过去,不带一丝暧昧地用指尖捏住他柔软的耳垂,低声道:“清辞的耳垂也很柔软呢。” 闻清辞:“……” 她这般的撩拨……他还能装作视而不见,没有任何感觉的睡觉吗? 不等他做出反应,也不给他拒绝的机会,阿厌又倾身靠近,在他被捏过的耳垂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 被吻得闻清辞大脑一片空白。 阿厌怎能…… 偏偏这人丝毫没有干坏事儿的自觉,顶着那张坦荡无辜的脸,还不忘嘀咕:“不让我轻薄老地方,那我换个地方总可以吧。” 闻清辞:“……” 他忽然笑了。 被阿厌给气笑的。 这样可爱又纯粹,还能把轻薄行径做的坦荡,说得坦荡的阿厌,实在是……要命! 他想板起来脸来教训阿厌,跟她严肃地讨论不可以再随意轻薄的话题,但是一对上这样可爱的人儿,他的想法终究只能成为无法实现的想法了。 闻清辞无奈地翻了个身,与阿厌面对面躺着。 四目相对,他们在彼此的瞳仁里,都看到了属于自己的脸。 阿厌将手放在脸颊枕着,那双清澈的眼睛当真是要多干净,有多干净,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总之,面对这样一张无辜娇美的脸,任谁看到,都不会把她跟轻薄的小登徒子联系在一起。 闻清辞放软语气,同她道:“阿厌,以后不可这般。” 阿厌仅考虑了片刻功夫,便答:“可。” 闻清辞:“不可。” 阿厌坚持:“可。” 闻清辞:“你若再这样,我就跟你分开睡。” 此言一出,倒是把阿厌唬住了。 阿厌扁了扁嘴,道:“你就仗着我宠你。” 闻清辞:“……” 第310章 为了小阿厌呗 第310章 为了小阿厌呗 之后的几日,闻清辞发现,经过那一晚跟阿厌正正经经的交谈过后,他跟阿厌说的那些话,以及跟那句要分开睡的威胁,都被阿厌丢到了狗肚子里。 反正是该轻薄就轻薄。 每回闻清辞想要跟她再谈一谈的时候,阿厌倒是学聪明了,直接翻了身,用背影对着他。 再或者就是搂住他的腰,靠在他的怀里,困倦地打了打哈欠,软软得跟她撒娇:“清辞,我好困啊。” 闻清辞:“……” 次数多了,他倒也习惯了。 不能对她板起脸来,也不可能真的跟她分开睡,闻清辞便只能一步步的无底线地做出退让。 也幸亏阿厌年纪还小,就算跟元斐学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没学到更深入的。 故而,即便是轻薄,阿厌每回也只是毫无技巧如蜻蜓点水般的吻。 纵使这样,还是会在闻清辞平静的心湖里掀起惊涛巨浪。 这几日,二长老忽然不找阿厌切磋剑法了,而是只有在用饭时才会回到院落。 阿厌起初觉得奇怪,之后也就没在意了。 尹匩的院落。 一车又一车的酒被摆放在院落中央。 他的院落很大,即便很多年没人住,叶鹤之也会定期安排人清理,保持的十分整洁。 回来天元宗后,尹匩一直住在闻清辞的院落里,也习惯了每顿饭三人坐在一起吃,懒得再回来这冷冷清清的院子。 突然想起来,也是因为尹匩觉得,有一件事情必须要提前准备。 他记得很清楚,这座庭院里有一个容量很大的地窖,且环境阴凉,特别适合存酒,亦或者是储存咸菜。 展月鸣这段时日忙坏了。 本想着按照二长老的吩咐把一百坛女儿红酿好以后,他终于可以歇一歇,谁知道二长老非常擅长使唤他,还让他找了十几名内门弟子过来帮着把一坛坛女儿红搬进地窖里。 这几名内门弟子里面,就有徐岩与潘冲。 两人得知有机会接近二长老以后,都打着同样想要成为二长老关门弟子的主意,巴巴地跑过来了。 当然,元斐也在其中。 自打那回尹匩跟元斐打过交道以后,虽然这事儿沦为了天元宗弟子嘴里好一阵的谈资笑柄,但是也因为这一次,让尹匩记住了元斐的名字,因而搬运酒这种好事儿,自然就轮到了他。 元斐累得气喘如牛,走到正休息的展月鸣身边,他撩起一片衣角,一边扇风,一边道:“你说说,二长老没事儿让你酿这么多酒干嘛啊? 还不喝,而是把这些酒都埋在地窖里藏着。” 展月鸣翻了一记白眼,道:“当然是为了小阿厌呗。” 莫名其妙找上他,还让他在短时间内酿齐一百坛女儿红,这存的是什么心思,脑子灵光的人,多转一转就能猜到。 待一坛坛酒搬进地窖以后,尹匩便放话让弟子们回去,还很客套的说了句:“辛苦了。” 徐岩跟潘冲互相看了一眼,走到尹匩面前,献殷勤道:“能够为二长老办事,是我们的荣幸,何谈辛苦?” 第311章 阿厌没有父母但她有师父 第311章 阿厌没有父母,但她有师父 尹匩眼底滑过一丝笑意。 倒挺上道。 不过这种上道的人吧,一般心思都是比较杂乱的。 尹匩怎么说也是活了三十多年,外加游历数年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人,因而,徐岩跟潘冲打的什么主意,他一眼便能看穿。 这是想当他的徒弟啊。 约莫这二人常年待在天元宗,也不是没有打过叶鹤之与其他几位长老的主意。 可他那几个同门虽然眼神不好,连他家小徒弟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但还不至于眼神不好到瞎了的地步。 没看上这两个,说明其在修行一道的心性不够坚韧纯净。 潘冲一直想要找机会接近尹匩,无奈之前因着潘徐两家的事情被罚,之后又养了一段日子的身体。 直到前一段时间,亲眼目睹过二长老的本事,他更加坚定了拜在二长老门下的想法。 也是等到现在,才找到机会。 徐岩也分外识趣,他不是猜不到潘冲是何想法,毕竟,他们想的都是一样的。 不过,徐岩有一点又要比死脑筋的潘冲好。 那便是他识相,也更洒脱,不会始终吊死在一棵树上。 就拿潘冲想要当天元宗女婿来说,他也几次三番跟叶长歌示好过,最后实在是受不了那位骄纵千金的脾气和那张太过毒的嘴,便撤销了当天元宗女婿的想法。 但是潘冲可不一样,到现在还在坚持。 潘冲见尹匩对他的表现还算满意,便更加卖力:“二长老,以后如果有什么事情都可以随时唤我,若是二长老有想要置办和购买的东西,我也能够为二长老办到。” 徐岩也不甘示弱:“我也是。” 尹匩嗯了一声。 行啊。 这是连钱财诱惑都用上了。 他看起来很像穷鬼吗? 尹匩素来跟弟子们不亲近,面对两人的讨好,他也没给出回应,只摆了摆手,让他们离去,各自去忙各自的事情。 听了尹匩院落里闹出的动静,叶鹤之也闻风赶来。 叶鹤之到的时候,就见一些弟子结伴离去,而累极了的元斐跟展月鸣则坐在院落的一张凳子上,靠着背后的大树,惬意地晒着太阳。 他见尹匩正准备把地窖给封起来,问道:“无端端的,你让展月鸣酿这么多坛女儿红藏在地窖里作甚?” 尹匩踩了踩地窖封口的厚重木板,发出砰砰的声音:“在我的家乡,流传着一个习俗,说的是一位裁缝师傅,那裁缝师傅成婚后,想要妻子为他生一个儿子继承手艺家业,得知妻子怀孕后,裁缝师傅便高兴地在家里的树下埋了几坛酒,准备等孩子出生的时候宴请宾客。 结果,他的妻子生下来的不是儿子,而是一个女儿。” “于是,那裁缝师傅便把那几坛酒丢在地底下没拿出来。 之后,随着女儿长大,裁缝师傅越来越满意,便在女儿出嫁那日将埋在树下的酒挖出来宴请宾客,至此,那酒便有了名字,称女儿红。” 叶鹤之:“然后?” 尹匩:“阿厌没有父母。” 叶鹤之:“再然后?” 尹匩踩木板的动作停下:“但他有师父。” 第312章 千好万好也没用 第312章 千好万好也没用 叶鹤之:“……” 封好地窖的入口,尹匩又道:“你是不是也该给长歌准备一些?” 眼看叶长歌越长越大了,等再过个几年,可能就要下山找个俊俏的小郎君带回来天元宗。 叶鹤之身为那丫头的父亲,即便没有带孩子的经验,不知晓女儿红的习俗典故,此时听他说完,也该早做准备。 岂料叶鹤之听完,只丢出一句:“你是因为将来要把小徒弟嫁出去,才准备的女儿红,我又不打算把长歌嫁出去。” 尹匩一愣:“难道你想让长歌当老姑娘?” 叶鹤之哼哼两声:“我准备让长歌将来的夫君入赘。” 尹匩:“……” 入赘行。 他怎么就没想到? 果然是当过这么多年掌门的人啊,脑子比他灵光一些。 过了一会儿,尹匩也道:“我要不要也让阿厌将来的夫君入赘啊?” 入赘的话,在家庭地位里面男子就会低很多。 要是将来成亲以后过得糟心,遇到一个前期花言巧语,后期却沾花惹草的渣男,而他的小徒弟又还执着地爱渣男的话,那就用入赘这一条,把对方压得死死的! 叶鹤之呵了一声:“你那算什么入赘?” 尹匩:“何解?” 叶鹤之神色微变,眉目间涌上一抹正色:“清辞双亲都已离世,如今在这世间,除了我天元宗的人外再无亲近的人,他又那么喜欢你的小徒弟,断然是不可能变心的。 等再过几年,两孩子年纪到了,我就在天元宗给他们热热闹闹操办婚礼。 至于两个孩子成婚后要不要留在天元宗,那都是他们的选择,反正院子我会一直留着的。 况且,入赘这种事情,压根不适合用在清辞身上。” 尹匩皱眉:“怎么就不适合?” 叶鹤之平时不过问闻清辞院里的事情,但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就算不知道个完整,总归还是了解的。 “清辞手里拥有的钱财,足够养活你家徒弟了,再者,阿厌在我天元宗的一切开销,哪样不是清辞在负责?” 身为掌门,他管理的方方面面很多,这其中,就连弟子们每年缴纳束脩伙食费,以及服装住宿他都要了解。 对阿厌的情况那么清楚,也无非是因为……阿厌太能败家。 也是闻清辞养她养得太过精细。 想他掌管天元宗事务这么久,就没见过弟子们平日里穿戴的衣物都要是极品蚕丝的。 这等连富贵人家后院的女眷都要省着用的布料,以及阿厌那些价值千金的首饰,闻清辞用在阿厌身上,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便算了,更让他惊讶的是,阿厌败家的速度不是一般快。 衣衫每个月都要换新的。 尹匩得知这一茬,想想自己不怎么鼓的腰包,突然发现闻清辞确实挺壕无人性的。 然而,等仔细琢磨完叶鹤之这句完整的话以后,他甩了甩衣袖,反应过来,道:“谁要嫁给你徒弟啦?” 叶鹤之:“清辞多好啊。” 尹匩:“千好万好也没用。” 叶鹤之:“……” 尹匩:“谁让他短命。” 叶鹤之捏紧拳头,语气里布满危险:“要干架吗?” 第313章 寓意……百年好合 第313章 寓意……百年好合 “……” 意识到叶鹤之动了怒,尹匩难得心虚了一下。 闻清辞短命是事实,他不过就是无意间说了一嘴,但他也明白,这算是叶鹤之的一块心病,明明天底下有的是修行的天才可以收为关门弟子,偏偏,叶鹤之就是念着当年他们与闻城子同门的情分要收下闻清辞。 由此可见,叶鹤之对其的偏爱程度。 况且,闻清辞确实招人喜欢。 叶鹤之近来心情有些烦躁,上回闻清辞瞒着他在竹林杀了潘佪,动用真气,虽然如今瞧着没什么情况发生,但是,叶鹤之哪里是那么容易放心的? 在随时都会爆体而亡的情况下,承受着常人难以承受的痛苦动用真气,能干出这种事情的人,不是傻子,就是疯子。 然而,做这件事情的人不是别人,还是他的徒弟。 他有心想要询问闻清辞近来的身体状况,可再一想那孩子从来受再多苦难都只会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的性格,叶鹤之便知道,纵使他问了,多半就是得到一个敷衍的回答。 另一方面,他烦躁的是,汪药师下山至今,迟迟未归。 当初,汪药师跟他商量好决定下山,主要缘由还是因为汪药师想出了一个可以让闻清辞再多活个两三年的法子。 而这一法子,是汪药师废寝忘食翻阅了几年古书才找到的,说是要去寻找三秋果、噬心藤、以及无骨莲三味药材。 迄今为止,这三味药材没有着落不说,也没有汪药师的任何回信。 这两件事情加起来,可谓是愁得叶鹤之一个头两个大。 尹匩瞧出他有些失态,问道:“你怎么了?” 叶鹤之冷笑,唤出佩剑,尽管知晓他不是尹匩的对手,但浑身愁绪无处发泄的他,实在是很想要找个人发泄一通。 正好,尹匩如今回来了,还该死的说了不该说的话:“废话那么多,到底要不要打?” 尹匩果断应道:“打!” 干嘛不打? 反正也无事可做,索性打打架,还能消磨时光,发泄精力。 元斐晒着温暖的太阳,懒洋洋地道:“如果说二长老准备这么多女儿红是为了将来在阿厌成亲时宴请宾客,那干嘛要让你酿那么多?” 展月鸣:“一百坛。” 元斐:“是有点多吧?” 展月鸣抬眸,望了眼头顶的蓝天白云,享受着太阳照在脸上的温暖,道:“寓意……百年好合。” “……” 元斐一愣。 往他自诩聪明,竟然没想到这茬。 没想到啊,看起来过得粗糙的不得了二长老,竟然会把这种旁人不在意的小细节给注意到了。 不过,由此也能够看出,二长老虽然一开始没打算收徒弟,但骨子里还是很疼爱阿厌的。 展月鸣跟元斐聊完,正要起身离去时,却忽然听到一阵激烈的打斗声—— 两人眸光微闪,不约而同地朝着传来动静的源头望去,发现叶鹤之跟尹匩干架的时候,皆是一惊。 这两位上一刻不是聊得挺融洽的吗? 怎么片刻功夫,就拔剑干起来了? 第314章 要什么修身静心无欲无求 第314章 要什么修身静心,无欲无求? 与尹匩打完一架后,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叶鹤之原本烦躁的心情舒畅许多,他回去时,连脚步都比之前轻便。 阿厌近来课业完成,无事可做,便陪着闻清辞一道窝在书房。 两人都在软塌上坐着。 阿厌如今识的字越来越多,偶尔还能蹦出几句诗词来,她看书看得无聊,见闻清辞看得很是认真,便凑过去,一手捏住少年手里的书籍,一边盯着闻清辞拿着的书籍看,发现是一本道经之类的。 她还扫了一眼,捕捉到了佛法二字。 光看名字就知道,其中的内容肯定不是一般的枯燥。 也就清辞耐心好。 看这种书籍,还能看得津津有味。 再观她自己拿的那本,记录的都是一些主人公去到了什么地方,见识到了什么异地风情和人文习俗一类的故事。 阿厌连这种比较有趣的书籍都看不进去,自然更加看不进去道经佛法。 阿厌捏住少年手里的书籍,用力往下一拉,一双乌黑水润的眸子对上他的,问道:“清辞,你看这一类的书籍,是准备在不久以后出家吗?” 闻清辞一笑,抬手在她的额头轻弹了一下:“阿厌怎么会这么想?” 阿厌见他没这方面的打算,一脸心头大石总算放下的表情:“幸好你没有这一方面的打算。” 闻清辞被她这副模样弄得起了逗乐的心思,道:“其实,出家也是不错的选择。” 阿厌想也不想地摇头,语气里透着一丝霸道:“不许出家!” 闻清辞眉梢轻扬,瞳孔里掩着两分笑意:“为何?” 阿厌把他手里的书籍一把抢走,还很孩子气地藏到了身后,道:“我没有当尼姑的打算。” 闻清辞一愣,一时没跟上她的思维:“怎么就扯到了尼姑上面?” “你要是出家的话,那我也只能跟着出家了,可是,你若出家便是和尚,而我出家则是尼姑,从古到今,和尚跟尼姑是不能住在一起的。” 阿厌觉得男女大防这一条虽说很有道理,但若阻挡了她跟闻清辞,害得他们之间不得不存在一个固定的界限,那么,这玩意儿在她看来就毫无道理。 “……” 闻清辞失笑,凝在眉眼的那团清冷霎时消散,笑完,他对阿厌道:“这本书我还没有看完,你先给我。” “不要。” 阿厌又把藏在身后的书藏了藏,认真地道:“都说佛法道经博大精深,常看常读能修身静心,无欲无求,可你我将来是要成亲的,要什么修身静心,无欲无求?” 说罢,她直接把书呈抛物线丢出了窗外。 守在外面被砸到后脑的临屿:“……” 还以为是谁在偷袭,结果扭头一瞧,发现竟然是未来的少夫人把一本书给扔出来了。 想到自家少主喜好读书,临屿蹲下身,将被丢出来的书籍捡起,并用手拍了拍上面沾染到的灰尘,道:“书啊书,你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把我们琴棋书画狗屁不通,且顽劣成性不学无术的少夫人给得罪了?” 书:“……” 这他娘的能怪我? 第315章 一通虎狼之词 第315章 一通虎狼之词 把碍眼的东西从眼前丢掉以后,阿厌的心情倍儿棒,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在一排排被各种类别的书籍摆满的书架扫过。 清辞喜欢读书,什么类型的书籍都会看得很入神,她觉得,这些书籍里面,肯定还有很多有关佛法道经的。 她要不要把这些书统统找出来给扔了? 想完,阿厌便没了继续看书的心思,她直接从榻上跳下。 正要动作的时候,她纤细的手腕便被闻清辞给一把抓住了,他还没洞悉阿厌的想法,只问:“阿厌,你想做什么?” 阿厌轻哼了一下,道:“我要把佛法道经的书全给扔了。” 闻清辞:“……” 就因为他最近看佛法道经的缘故,她便要这般做吗? 未免等会儿书房会被阿厌弄得乱七八糟,闻清辞眼底滑过一丝无奈,握住她手腕的手掌没有松开,而是从榻上起身,拉了拉阿厌,轻声哄道:“好,阿厌不喜欢的话,我就不看这些书籍了。” 本就是消磨时光的工具罢了。 不看佛法道经一类的,那还有其他类型的书籍,总归都是能打发解闷的就行。 闻言,阿厌知晓闻清辞说一是一的性格,便也不急着把这些书找出来给扔了。 她回眸,望着闻清辞,语不惊人死不休:“清辞,我们将来成亲是要琴瑟和鸣,颠鸾倒凤,巫山云雨的,才不要无欲无求。” “……” 见鬼的无欲无求! 若是她家清辞这般,那她岂不是以后都不能轻薄他了? 不能没事轻薄轻薄清辞,捏捏他的小耳垂,再搂搂他的细腰,那她这日子过得多亏啊。 闻清辞被她的一通虎狼之词给弄得猝不及防,未免她还等会儿说出一些别的更加露骨的词汇,他下意识把人拉到身前,让她坐回榻上,一手按在她腰侧旁的空间,一手捂住她的唇。 阿厌:“唔唔~” 干嘛不让她说话啊? 窗外,传来酒壶掉落在地时发出的碎裂声。 啪—— 临屿听到动静一瞧。 咦? 二长老的脸色怎么不对劲儿啊? 尹匩本来打算提一壶酒过来给他家香香软软的小徒弟尝一尝,结果刚一走进,就把阿厌方才的那一通虎狼之词给听了个一字不落。 琴瑟和鸣? 颠鸾倒凤? 巫山云雨? 呵呵—— 听听这令人遐想,且隐含着春色无边的词汇,尹匩一边对自家小徒弟的出口成章暗暗自豪,一边则在思索,到底是天元宗的哪个王八蛋,竟然敢不知死活给小徒弟教这些东西? 闻清辞吗? 没可能。 这娃一看就是端正到不行的君子做派。 阿厌闻到了洒落在地上的酒香,看到尹匩黑着脸出现在窗外时,她笑得眉眼弯弯,跟他挥手打招呼。 对上她明媚纯澈的笑颜,尹匩也笑了笑。 闻清辞捂住阿厌的手掌未松,意识到自己现在这副状态有些失礼,他正想放开阿厌再跟尹匩道歉,顺便解释一下具体的经过,就听尹匩忽然咬牙切齿地唤出一个名字:“元、斐!” 第316章 少主真的是很喜欢很喜欢少夫人吧 第316章 少主真的是很喜欢很喜欢少夫人吧 天元宗敢干出这等事情的,也就元斐了。 呵呵~ 果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 距离上次教训完元斐才没几天,尹匩觉得应该给足了教训,且元斐近来也很识相地不来打扰他的小徒弟,以至于尹匩低估了元斐能搞事情的本事。 这小崽子…… 他归来天元宗时,阿厌已经在天元宗待了半年光景,也就是说,这半年光景里面,元斐在不知晓阿厌是女孩子的情况下经常缠着阿厌,再乱说一些不该说的知识,导致他单纯的小徒弟跟着学坏了。 阿厌察觉到尹匩的不高兴了,她疑惑地蹙眉,望着眼前的闻清辞。 师父怎么生气了? 还那么咬牙切齿地叫了元师兄的名字? 闻清辞:“……” 他也认为,元师兄是时候该好好的管一管了。 下一瞬,尹匩的身形便消失在院落中。 等人一走,阿厌想到还被捂着嘴不能说话,当即发出抗议的唔唔声,并用手指了指闻清辞的手掌:“唔唔……唔唔……” 少年干燥的掌心,传来少女唇瓣的柔软触感,以及其湿热的温度。 那股陌生的颤栗感,再次以闪电般的速度席卷全身。 闻清辞忽然觉得掌心一阵滚烫。 在阿厌抗议的唔唔声中,闻清辞飞快地掩饰好眼底那抹不自然的情绪,再飞快地抽回手,放开了阿厌,眼神在瞟到阿厌娇艳欲滴的朱唇时,仓皇地移开。 一抹漂亮的绯色,窜上他的耳根。 阿厌显然还没意识到尹匩准备去揍元斐的源头是因为她,还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对元斐的同情:“师父的心情似乎不怎么好啊,明明元师兄都没有得罪他,不过看师父那恶狠狠的架势,元师兄可能会被揍得很惨。” 她决定在心里为即将被凑得很惨的元师兄默哀一会儿。 听完,闻清辞露齿一笑,周身清冷的气质消散,只余一片令人想要靠近的亲和。 阿厌盯着他的笑颜泛起了花痴。 好看。 好看得跟书里写的神仙一样。 “原来,揍元师兄能够让清辞笑得这么好看吗?” 她的脑回路显然分外清奇,连说话时抓的角度都让人捉摸不透。 闻清辞收敛笑意:“瞎说什么呢。” 阿厌微微扬起下巴,她坐在榻上,仰视着比她高出许多的闻清辞,道:“以后要是清辞心情不好的话,我就去把元师兄暴揍一顿,让你高兴高兴。” “……” 闻清辞刚收好的笑意,再次破功。 他突然觉得元斐挺倒霉的。 遇上了这么一对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的师徒。 听到里面传出少年清润愉悦的笑声时,临屿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他回过头,看到笑得开怀的闻清辞时,突然有一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多少年了。 他多少年没有再听过少主这样愉悦开怀的笑声了。 跟少夫人在一起,能够让一贯冷情沉着到连笑容的弧度都控制得恰到好处的少主发出如此开怀的笑声,想来,少主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少夫人吧。 第317章 要不要帮元师兄 第317章 要不要帮元师兄? 元斐的院落挨着展月鸣的院落,他听闻展月鸣最近窝在院子里抱着酿酒的书,刚学了怎么酿制梅花酒,恰逢今晚,就是酿成的日子。 于是,他特地下山买了一只烧鸡,准备等会儿拉着展月鸣一起喝酒啃鸡腿。 他人刚到,就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梅花香。 元斐提着烧鸡,嘴馋地舔了舔舌头,并快步走进去,迫不及待地尝了两杯,正要对着肥美的烧鸡开动,动作一顿。 咦? 二长老怎么会突然出现? 那抹立在窗外,被烛光照得一半身形隐在黑暗里的身影,正是尹匩。 元斐抽回掰鸡腿的动作,察觉到尹匩的神色不怎么好,望了一眼正在品酒的展月鸣,问道:“你得罪二长老了?” 展月鸣尝了酒,尽管味道不错,却总觉得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听了元斐这话,他想了想,答道:“没有啊,我才不辞辛苦地为二长老酿了一百坛女儿红,照理说,二长老应该很赏识我才对,我又怎么会得罪他呢?” 尹匩身形一动,走进屋内。 元斐:“……” 他最近也没得罪二长老啊。 而且经过上回的教训,他也没有去缠着阿厌,按理来说,他肯定是能安安稳稳过一段日子的。 尹匩见元斐还没意识到他的错误,把阿厌说的那几个词汇完整的重复了一遍:“琴瑟和鸣? 颠鸾倒凤? 巫山云雨?” 元斐仍旧不解:“……” 展月鸣:“……” 他院落里还准备着一副担架,约莫……今晚能用得上。 迎上尹匩极其难看的脸色,以及那恨不得活活把人掐死的目光,元斐疑惑地眨了眨眼,而后,用一种暧昧难明的神色望着尹匩,道:“二长老,您莫不是孤单多年,想要找个伴侣双修了?” 尹匩:“……” 他沉默的反应,让元斐觉得自己的猜测更有谱了。 他嘿嘿一笑,用双臂环抱住自己,一脸‘我是良家儿郎’的烈性表现,道:“云洲大陆的双修之法不局限于男女,二长老,你如果想要找一位年轻男子结成伴侣,我身为天元宗弟子,一定举双手双脚赞成。 可是,二长老,我虽然也挺想以后找个伴侣双修的,但是吧……我爱的是神仙姐姐。” 他早几年就心有所属了。 “……” 尹匩的脸色更难看了。 展月鸣已经躲得远远的了。 总觉得二长老下一刻就要把元斐暴揍一顿…… 当晚,元斐凄惨无比叫爹爹的声音就没停过。 阿厌坐在床上,双手摊开,由着闻清辞仔细地帮她涂抹玉肤膏。 听到一声又一声的爹爹响彻黑夜时,再一想晚饭都没回来用的尹匩,就猜到肯定是师父去揍元师兄了。 大概是想到了元斐惨不忍睹的下场,闻清辞眼底涌上一点笑意。 待玉肤膏涂抹完,阿厌抬手凑到鼻尖闻了闻,是很清淡舒服的香味,而后道:“我要不要去帮帮元师兄?” 闻言,闻清辞按住她的肩膀,让她规规矩矩地平躺好,再替她整理了一番散落软枕的乌发,熄灭屋内的蜡烛:“睡觉。” 第318章 打得真狠 第318章 打得真狠 第二日,整个天元宗都在议论元斐被揍的事情,而作为当事人的元斐,已经被包扎得手脚不能动弹,躺在了展月鸣准备的简易担架上。 展月鸣一边喝酒,一边拿个小木锤砸核桃,发出咔擦咔擦的声响。 元斐则泪流满面。 四长老得知元斐被揍以后,躲在院落里没有出来插手,等事情平息以后,他这个做师父的,还是非常有良心地带着药童过来察看了一番。 见到元斐这副惨样,他佯装出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元斐啊,你说说你,怎么年纪轻轻就快要去了呢。” 随行而来的三长老:“……” 五长老:“……” 大长老:“……” 他们就是想来看看元斐被凑成啥样了。 元斐听着四长老的话,脑壳隐隐作疼,流泪流得更凶了。 他还没死呢…… 话说回来,他当初究竟是怎么眼瞎的,竟然同意拜在了为老不尊且不爱幼的四长老门下? 之后,叶鹤之也过来看了看,想到天元宗还有一堆事务等着处理,便说了句不用浪费棺材便无情地走了。 元斐:“……” 四长老哭了一会儿,哭声倒是挺到位的,就是光打雷不下雨,干哭了半晌,连一滴眼泪都没见到,还故作有眼泪的样子用衣袖擦了擦眼角:“尹匩下手也太重了些。” 这么年轻的小崽子,迟早会被虐出心理阴影来。 展月鸣对此无动于衷,除了过来看热闹的几位长辈之外,还有一些幸灾乐祸,美名其曰是要过来增进一下师兄弟感情的关门弟子们来瞧了瞧。 反正他们嘴角的笑意,元斐是看见了。 发生如此大的事情,自然是不能缺少阿厌跟闻清辞的。 两人赶来时,就见叶长歌站在担架旁来来回回地走了几圈,然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蹲在一边,还拿了一根树枝不客气地戳了戳元斐被揍得乌青的嘴角,纳闷道:“元师兄,你究竟是怎么得罪二长老了?” 打的真狠。 恐怕元斐得躺好几天了。 元斐瞪她一眼。 他哪知道? 不过想了一晚上,他约莫猜到跟他的小师妹有关。 要怪就怪他管不住嘴。 琴襄拿了一瓶伤药放在一边,她也约莫是这群同门里最温柔的一个了:“元师兄,二长老下手是重了一些,你这段时间就好好养着吧。” 元斐一脸感动:“……” 还是琴襄好啊。 比这些个同门善良多了。 阿厌牵着闻清辞站在一边,颇为同情地望着元斐的惨状,她的手里抓着一把瓜子,咔擦咔擦地磕着,想了会儿,还是很关爱师兄的说了一句:“元师兄,你要快点好起来啊。” 元斐:“阿厌……” 阿厌剥了一嗑酥脆的盐瓜子,体贴地喂到了元斐嘴边。 元斐张嘴吃了。 说不感动,那绝对是假的。 之后,阿厌蹲在地上跟元斐说了会儿话,就被展月鸣新酿的梅花酒吸引了注意力。 她喝了一小口梅花酒,便瞅着闻清辞戴了很久都没换过的灵狐玉簪,道:“下回下山,我要给清辞买很多很多的簪子。” 闻清辞帮她剥了一粒松子:“好。” 第319章 好想把他们打出去 第319章 好想把他们打出去 看完元斐回来,阿厌跟闻清辞还没走进院落,就发现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正是徐岩与潘冲。 一见到这两人,阿厌的气便不打一处来。 也是她这一世改了脾气。 否则,冲着潘徐两家对清辞所做的事情,依照她护短的性格,即便不提剑灭了潘徐两家,也会把这两人团成球踹下天元宗。 潘冲跟徐岩见到他们,神色也不怎么好看。 但他们既然是来求见二长老的,那么,跟闻清辞和阿厌遇见便是必然会发生的情况。 况且,他们既然选择在天元宗留下,若是有幸拜入二长老的门下,将来,他们跟阿厌还会长期在同一屋檐下相处。 阿厌张开一只手,把闻清辞护在身后,警惕地望着二人:“你们来这里作甚?” 潘冲看了一眼闻清辞,再多的恨意,也只能暂且压下。 掌门已经对外放出话了,以后,潘徐两家都不能够再对闻清辞出手,不然,两家将会在修真百家里面除名不说,还会在云洲大陆消失。 为父报仇的确重要,但为了保全家族,暂时地放下恩怨仇恨,才是身为两家少主应该做的。 这一点,潘冲跟徐岩还是明白的。 徐岩望着阿厌,难免失神,一想到这样好看的小师妹日日陪伴在闻清辞这样的废物身边,他难免有些酸溜溜的,道:“小师妹,我跟潘师兄过来是找二长老的,没有针对闻师弟的意思,你又何必用这样的态度对待我们呢?” 美人就是美人。 连生气也别有一番美态。 真不知道闻清辞这个废物走了什么狗屎运,能有如此佳人相伴不说,还对其死心塌地的相护。 莫不是因为那张脸? 估计是了。 闻清辞这样的人,筋脉被废,无法修行,又没有背景可言,要说浑身上下唯一能够吸引女子动心的,也就只剩下那张过于出众的脸了。 毕竟是他们天元宗男弟子里面美貌值排名第一的脸。 阿厌没问他们找二长老有什么事,得知他们不是来找清辞的麻烦以后,也没有兴趣在这里跟他们浪费时间。 她牵过闻清辞的手,一边走,一边警告地望着两人,道:“要是再让我知道你们打清辞的主意,我就杀了你们。” 徐岩:“……” 美则美矣,但也够狠够毒。 想想徐涟心脏被捅穿的下场,徐岩到现在还后怕连连。 潘冲同样害怕。 他也喜欢欣赏美人,可却没有胆子招惹阿厌。 那日在客栈外的浴血奋战,以及像是疯子一样杀红了眼,满身染血的阿厌,曾经让他连着几日都噩梦连连。 这等美艳悍绝,杀人不眨眼的美人,他着实无福消受。 对比之下,咋咋呼呼的叶长歌就可爱多了。 一直到了晚间,二人还在外面等着。 阿厌无聊地待在书房里,她窝在闻清辞身边,确定他看的不是什么道家佛经以后,便拿着一根树枝,趴在窗台处,将树枝上面的绿叶一片一片的扯下。 她望着院中还未离去的二人,吹了吹脸颊散落的碎发,气呼呼道:“清辞,我看他们不顺眼。” 好想把他们打出去。 第320章 你快哄哄我 第320章 你快哄哄我 阿厌扯掉树枝上的一片绿叶,眯起眼眸,瞧着那两道令她心情不爽的身影。 她的拳头都硬了。 闻清辞注意到她气鼓鼓的香腮,以及蹙起的秀眉,拿开挡在面前的书籍,并放到一边,伸手过去拉住阿厌的一只手,温声安抚:“阿厌,不管如何,他们依旧是天元宗的弟子,也就是你我的同门。 只要我们还在天元宗,便都还是天元宗的弟子,殴打同门,或者杀害同门,不管其中哪一样,在天元宗都是要被严惩的,你没有必要因为他们而被责罚。” 其实站在徐岩跟潘冲的立场,为父报仇,本身也没有错。 无非是立场不同罢了。 阿厌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可就是不爽:“但他们差点害了你。” 若非她及时赶到,等待着清辞的下场,便只有死路一条。 闻清辞一笑,倾身靠近她,一手捏住她稍显圆润的下巴,让她扭过头,不再去看徐岩跟潘冲,道:“其实阿厌心里也很清楚,站在徐岩跟潘冲的立场,身为徐家和潘家的少主,他们确实是有足够理由杀我。 既然此事已经解决,他们也不敢再动我,便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可好?” 阿厌:“……” 她还是相信叶鹤之的处事能力的。 见她还是气鼓鼓的,两腮像是小金鱼吐泡泡一样萌态毕露,闻清辞的眉眼间也跟着染上笑意。 他忍不住刮了刮她挺翘的鼻梁:“哪有你这样偏心的?” 她可不就是偏心他嘛。 阿厌见他心情不错,倒也不想要看到不高兴的画面,便拉过一边的窗户关上,隔绝掉那两道令她不爽的身影。 对上闻清辞布满笑意的视线,她歪了歪头,以一副天经地义的口吻道:“对你,我当然要偏心。” 他又何尝不偏心她呢? 阿厌认为,人这一生,必须要尝一尝被人偏心疼着宠着的滋味才不算白来世上一遭。 清辞愿意这般待她,她当然要以同样的方式对待他。 她拿着手里被扯光了叶子的树枝,道:“清辞,我现在不开心。” 闻清辞点头:“看出来了。” 阿厌哼了一声,撒气般地把手里拔秃了的树枝扔到窗外,脑袋往旁边一扭,而后又用余光扫了一眼好脾气的少年,少女髻上的樱粉色发带贴在她瓷白的脸颊,她娇气地皱皱小鼻子,道:“你快哄哄我。” 少年失笑,连连点头:“阿厌想要我怎么哄?” 阿厌想到快到用晚饭的时辰了,便道:“我想吃玉兔糕。” 展师兄说,玉兔糕蒸出来的形状白胖圆润,口感甜软,尤其好吃。 “好。” 闻清辞倒是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哄,不过是一样糕点,他吩咐小厨房准备就是。 阿厌眸光一闪,继续提出要求:“要多糖。” 他叮嘱小厨房把糖分减少这事儿她不戳破,不代表她尝不出来。 闻清辞想了想,适当地放松一下倒也未尝不可,便同意了。 晚间,阿厌如愿以偿地尝到了玉兔糕,刚吃了一个,就听到院落里传来了动静。 第321章 倒是有自知之明 第321章 倒是有自知之明 应该是师父回来了。 阿厌拿起筷子,夹了一个白胖圆润的玉兔糕放在旁边的空碗里,然后又夹起一个,照着兔子的脑袋一口咬下去。 面团绵软,加了糖分的甜,总算是满足了阿厌嗜甜的胃。 院落外。 徐岩跟潘冲等了好几个时辰,见尹匩终于回来,顿时走了过去。 尹匩:“……” 突然被人用如此殷勤的目光望着,他还有些不适应,想到上回搬运女儿红的事情,尹匩顿时对两人有了印象。 潘冲一笑,与徐岩齐齐行礼,恭敬道:“二长老。” 尹匩想明白两人出现在这里的缘由,想到自己那脾气不怎好的小徒弟,有点意外他们竟然没有被打出去。 一踏进院子,属于食物的香气便钻入鼻尖,他下意识摸了摸肚子,也不拐弯抹角,道:“想要拜我为师?” 潘冲:“……” 徐岩:“……” 显然,他们两人都没料到尹匩会直接开门见山。 本以为接近二长老还要费很多功夫,如今,既然二长老都说得如此明白了,他们二人也绝了献殷勤的心思。 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再往后退了一步,掀开衣袍,对着尹匩跪下:“还希望二长老不要嫌我们资质愚钝,收我们为关门弟子。” 尹匩嘴角翘起:“资质愚钝?” 能成为内门弟子的人,资质都是不差的。 迎上两人期待的目光,尹匩嘴毒道:“你们倒是有自知之明。” 潘冲:“……” 徐岩:“……” 尹匩当作没看见他们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道:“你们的修行资质在外面比确实是出挑的,可是跟天元宗的关门弟子相比还是差了一截,想我年轻那会儿的资质,整个天元宗也就只有风引的资质能与我相提并论。” 潘冲并不觉得自己资质比关门弟子差,他始终觉得,他缺少的只是运气。 可当着尹匩的面,这些话他是断然不会说的,只连连应是:“二长老说的是,我们的资质确实不够,可只要二长老愿意将我们二人收在门下,我们一定努力修行,不会让二长老面上无光。” 徐岩附和:“潘师兄说的是,不是有句话叫做勤能补拙吗? 或许我们的资质不够出挑,可只要我们肯努力,一定能够有所成就的。” 尹匩嗤笑一声,说出的话,可谓是相当的不留情面了:“勤能补拙? 是有这么一句话没有错,姑且不说你们的资质如何,但是我敢断言,就你们二人杂念太多,这样的性格,注定不可能在修行道路上走多远。” 修行一道孤寂乏味,所需要的毅力跟坚韧都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尹匩修行多年,见过很多资质不错的修行者最终都半途而废了,更别说是潘冲跟徐岩这种云洲大陆一抓一大把的资质了。 他说不来客套话,也不担心得罪人,因而,也懒得在意潘冲跟徐岩的自尊心,摆手道:“别跪在这里了,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回去修行,想想怎么才能屏除杂念,在修行一道走得长远。” 第322章 你也配 第322章 你也配? 潘冲与徐岩听到这里,皆面色一慌。 尹匩走出两步,又顿了一下,道:“对了,我的小徒弟不想要见到你们,以后,你们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千万不要往这间院落跑。 不然的话,我可不保证你们下回还能完完整整的来,再完完整整的回去。” 他那小徒弟啊,偏心的厉害。 多半到现在还记着潘冲跟徐岩的仇呢。 能够忍到现在不发作,想来是有闻清辞在一旁安抚。 潘冲不服,道:“二长老,我不觉得我比师兄们差!” 尹匩:“……” 总算撕破伪装,说真心话了。 他就纳了闷了,坦坦荡荡的做人做事不好吗? 小小年纪,心思便这么多的弯弯绕绕,说话相处还那么费劲儿。 “要说修行资质……当初我进入天元宗的时候,也是点亮过七星盘的,其资质测试出来的结果不比元师兄差。” 这就是一直隐藏在潘冲心里的不满了。 借着这个机会,他便把积压在心里多年的话都说了出来:“若说元师兄可以成为关门弟子是运气好,那我运气差一点也就算了,但是,凭什么,凭什么像闻清辞这样不能修行的废物都能留在天元宗,还可以成为掌门的关门弟子?” 徐岩:“……” 这句话,也是很多弟子的心声。 一直以来,掌门以及长老们对闻清辞的偏爱大家是有目共睹的。 平日里,大家不敢在面上表现出来,可背地里,大家谁都不待见闻清辞,谁都对掌门收闻清辞为关门弟子一事不满。 潘冲更是。 阿厌原本吃玉兔糕吃得好好的,听到潘冲这话时,面色一变。 废物…… 谁敢说清辞是废物? 闻清辞见她动怒,赶紧拉住她,勾唇一笑,表示根本不在意:“阿厌,这是二长老的事情,你只管坐下吃饭就好。” 阿厌心疼地望着他:“我这就去把他打成废物!” 在天元宗久了,她差点都忘了自己抬手间便能把人变为废物的这项本事了。 既然潘冲那么喜欢说清辞是废物,还老把这句话和对清辞的鄙夷挂在嘴边……那么,她不介意挑断潘冲的手筋脚筋,废除他的修行内丹,再让他筋脉寸断,也让潘冲体验一把当废物是什么滋味。 闻清辞拉过她,把人拉到身前,起身按住她的肩膀,让她重新坐下,夹了一个雪白圆润的玉兔糕放在她的碗里。 “阿厌,这世上无关紧要之人说的话,都是不需要在意的,因为那些,对我而言压根不会有任何影响。” 阿厌:“……” 尹匩听完潘冲的话语时,神色一凝。 这话单单让闻清辞听见也就罢了,偏偏还让他家小徒弟听见了。 徐岩也感觉到氛围不对了。 二长老好像生气了…… 潘冲一口气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只觉得整个人是前所未有的舒畅,等他注意到尹匩冷下的脸色时,顿时懊恼万分。 尹匩扯了扯唇:“想当我的关门弟子?” 潘冲:“……是。” 尹匩轻嗤:“你也配?” 第323章 你们也配 第323章 你们也配? “……” 这一句话,当真是丝毫余地也不留。 潘冲面色赤红,可碍于说这话的人是尹匩,他也只能忍着。 尹匩再看了看徐岩,又添了一句:“你们也配?” 徐岩同样面红耳赤:“……” 他决定打消拜入二长老门下的念头了。 而且看人家的样子,根本就瞧不上他跟潘冲的资质,既然如此,他又何必继续留在这里白白受辱? “我的小阿厌修行资质整个云洲大陆无人能及,有这样出色的徒弟,你们觉得,我还能瞧得上其他资质普通的人吗?” 尹匩说这话时,眼神里透露出一股骄傲,那是身为阿厌师父的自豪感。 “再有,我不喜欢心思太多的人,修行一道,心性越是纯粹,越是走得长久。” 这便是阿厌为何修行进度那般神速的缘故。 人这一生,总会被很多的人和事情羁绊住,又或者是面临着种种不得不做的选择,会陷入一阵阵迷茫里。 在这个过程中,有的人运气好,脑子好,心性足够豁达,便能够从当下的困境挣脱并得到进一步的提升。 但是有的人如果钻牛角尖,始终无法想通,无法放下,便一辈子都会在原地踏地。 修行便是如此。 据他所知道的,他那位已经是宗师级别的师父,修行便停留在几十年前,至今再也没有过突破。 想罢,尹匩又道:“阿厌不喜欢谁说闻清辞的不好,你们以后最好放聪明点,不要在阿厌面前乱说话。 要知道,我这人很护短的,潘徐两家的事情虽说翻篇了,但我还记着呢。” 伤害他的小徒弟? 这事儿不能忍。 他看在叶鹤之的面子上没有找潘徐两家麻烦,对待潘冲跟徐岩也尚算是在他所认为的客气范围之内,可如果再有下一次,潘徐两家害的阿厌身受重伤,不等天元宗发难,他便孤身一人去灭了潘徐两家。 潘冲捏紧拳头,只觉得一股屈辱感直冲脑门! 徐岩已经听不下去了,找了理由先行离去。 尹匩见潘冲大概是气得忘记了反应,只无所谓一笑,忽然,他想起一件早年听到的事情,再看了看潘冲,问道:“你想要拜入我的门下,跟我学习修行,一是觉得天元宗关门弟子学到的比内门弟子多,二是还惦记着要给你那英年早逝的父亲报仇吧?” “……” 潘冲不言。 然而,尹匩的话却是一针见血。 杀父之仇,怎么能放得下? 小的时候,他就见识过他母亲如何势单力薄的支撑起潘家,见识过那些家族成员的恶心嘴脸,更加清楚的明白,如果不是因为闻城子杀了他的父亲,他跟母亲无人可依仗,他们在家族也不会过得如此艰难。 尹匩虽然不喜欢潘冲,但是在这一事儿上,人家也没错。 不过,他也不喜欢别人一辈子被当枪使。 “我前些年游历时,听闻过潘家的一些传言,说是当年潘家的家主夫人在丈夫死后无所依仗,便谎称有孕。” 潘冲瞪大眼睛:“二长老?” 第324章 不用去了 第324章 不用去了 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谎称有孕? 潘冲觉得自己今晚受到的冲击有些大。 回想起记忆里母亲的严厉教诲,自小灌输给他必须要为父报仇的思想教育,再结合尹匩方才说出的话,他突然生出了一种可怕的猜想。 会不会…… 尹匩在他不敢置信的眼里点了点头,道:“我觉得这件事情新鲜,再加上潘家家主的确是死在我闻师兄的手里,决定出面去帮一下你的母亲,结果,让我不小心听到了一件大事。” 原本尹匩是不想要说的,可看潘冲这副死活都要报仇的样子,他觉得,为了天元宗的安宁,为了他的小徒弟能够跟闻清辞过一段无人打扰的生活,有必要让被蒙在鼓里的潘冲了解真相。 “你的父母,应该是被潘夫人害死的。” 潘家毕竟是一个体面的家族,人口多,族中兄弟姐妹多,自然而然的,大家之后的孩子多少都会有一点相似。 恰好,潘冲的长相就与死去的潘家家主有一点相似。 潘夫人为了在家族站稳脚跟,便心生狠意,把她丈夫那些兄弟姐妹的孩子挑选了个遍,最后找到了一个被潘家赶出家族的人,对外宣称有孕,实则是把别人的孩子抱了回来。 潘冲跪在原地,一脸苍白。 怎么会…… 尹匩也知道让潘冲接受真相需要时间,道:“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去查查跟在你母亲身边的老人,应该还能够找到蛛丝马迹。” 话到这里,他便懒得费口舌了。 把呆住的潘冲扔在原地,尹匩满心想着屋里食物的香气,待走进屋,看到碗里那个还带着热气的玉兔糕时,心内一阵满足。 阿厌这时不生气了。 可另一件事情让她皱起了眉头,到嘴的食物,也没了享用的胃口。 她放下筷子,一手捂住微微泛疼的腹部,感受到一股暖流至身下流出时,神情尴尬地望了眼闻清辞。 她好像…… 尹匩刚咬了一口玉兔糕,注意到阿厌的动作时,以为是潘冲跟徐岩的出现惹她生气了,道:“师父帮你把他们打一顿出出气?” 揍人他很在行。 闻清辞也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阿厌,你怎么了?” 阿厌望了望尹匩,再望了望闻清辞,觉得自己的猜想应该没错,便道:“我可能要找长歌师姐跟琴襄师姐了。” 十二岁了。 唔~ 尹匩起初还没明白过来这话的意思,等他意识到阿厌的年纪,突然就脸红了。 他噔的一下站起身,不知所措地在原地走了一圈,然后扭过脖子:“你等等啊,师父这就去把你琴襄师姐叫过来。” 闻清辞轻咳一声,出言阻止:“二长老。” 尹匩:“嗯?” 闻清辞抬手放在唇边,清俊白皙的面颊涌上一丝红润,对上尹匩的视线,他又咳嗽了两声,不自然地伸出舌头舔了舔略干燥的薄唇:“……不用去了。” 阿厌:“为什么?” 闻清辞垂眸,声音压得更低了:“……我准备的有。” 尹匩瞪大眼睛:“……!” 第325章 吓跑了怎么办 第325章 吓跑了怎么办 自那晚潘冲与徐岩被尹匩一通毫不留情面的话打发走以后,两人再也没有出现在院落过。 没过两日,三长老带着方知行过来了,两人来的时候还带着几名内门弟子,他们的手里着一叠又一叠的账本。 尹匩看到那些堆成小山的账本,脸色臭得格外难看。 他最讨厌跟这些琐事打交道了。 阿厌跟闻清辞站在一旁瞧着。 师父看起来很不高兴啊。 三长老命方知行他们出去,然后对尹匩一笑,道:“二长老啊,好歹你还挂着这一层身份呢,既然回来了,又不准备跑,那就不能够留在天元宗白吃白喝,顺便也帮着我们几个打理打理天元宗的事务。” 哼哼~ 早知道给尹匩找个小徒弟就可以把人困在天元宗,他们早几年的时候就该给尹匩强行塞一个小徒弟在身边带着。 眼下好了。 有了尹匩在,他们手里的担子也能轻松一些。 这些年,光是处理天元宗七七八八的杂事,都操心的他多了几根白头发。 也幸亏他保养得不错,没有生出皱纹,凭借着这张年轻的面庞要是下下山,还能够去逗逗年华正好的小姑娘玩儿。 尹匩:“……” 等人一走,他望着闻清辞,指了指那一堆堆的账本:“交给你了。” 闻清辞:“……” 不等闻清辞做出反应,阿厌便上前一步,抗议道:“师父,您不能仗着年纪大修行深厚就欺负清辞,三长老方才说了,这些事情都是要交给您来做的。” 尹匩:“我年纪大?” 他才而立之年,哪里年纪大了? 这小徒弟…… 而且要说年纪大的话,云洲大陆有的是比他年纪大的人。 就说说那些个活了几百岁的宗师吧,还有一些驻颜有术的,几百岁保养的跟他差不多的,那才是一群老不死的。 “清辞十五,我十二。” 阿厌算了算她跟闻清辞的年纪,再算了算尹匩的年纪,道:“虽然师父您的年纪不算大,这个年纪也还能找个貌美的师娘,但是我跟清辞的年纪加起来都没您大。” 跟她和清辞比,尹匩确实是年纪大嘛。 她又没说错。 尹匩气得胸口疼,给自己捶了两下胸顺顺气,觉得自家小徒弟气人的厉害:“好啊,我还没嫌弃你年纪小,你反过来嫌弃我年纪大是吧?” 逆徒! 一点都不知道讨他欢心。 阿厌摆摆手,解释道:“没,我就是觉得您在欺负清辞。” 尹匩瞪了眼闻清辞。 蓝颜祸水啊! 闻清辞:“……” 阿厌见他对闻清辞态度不友好,下意识又往前一站,张开双臂将人护在身后:“您生气归生气,但是不准凶清辞,他很胆小的,况且,您这么凶巴巴的,万一清辞被您吓跑了怎么办?” 她跟清辞将来可是要成亲的呢。 不能被吓跑。 闻清辞无奈一笑。 傻阿厌啊。 她越护着他,二长老就会越生气啊。 尹匩气得将脖子扭到一边,指着那一堆账本,气势逼人道:“闻清辞,你做不做?” 未免场面闹得太僵,闻清辞道:“我做。” 第326章 我陪你 第326章 我陪你 得到闻清辞的回答,尹匩总算是舒服了一点,再一想处处维护闻清辞的阿厌,他顿时又有点恨铁不成钢。 女子找夫君是用来干什么的? 当然是能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啊。 她才多大啊,就知道把闻清辞当个宝贝儿似的护住,也不见她多护一护自个儿师父。 阿厌一听闻清辞同意了,想到自己当下还打不过尹匩,便道:“那我陪你。” 闻清辞神色有些微妙:“你确定?” 阿厌嗯嗯两声:“我确定!” 尹匩:“……” 他还有存在感吗? 阿厌倒是说到做到,说陪在闻清辞身边就陪在他的身边,眼看着闻清辞端坐书桌前,翻开账本认真的看了起来,阿厌也学着他的模样翻开一本。 然而没看一会儿,她就开始昏昏欲睡。 到后来,她的脑袋差点磕在书桌上。 还是闻清辞料到了这样的状况,在阿厌脑袋即将跟书桌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及时伸手过去,护住了她的额头。 见她睡相酣甜,他想起阿厌上一刻信誓旦旦说要陪他的话,到底还是不忍心将她叫醒,便拖着她的脸,再起身从榻上找了两条毯子,一条折叠好垫在书桌让她趴着,一条盖在她的身上。 尹匩守在屋顶,揭开两片瓦看了一眼书房里的情景。 小徒弟是有点气人,事事只知道偏袒闻清辞,可是吧,有这么一个香软可爱的小徒弟带在身边,他现在的日子也算是过得有滋有味。 而且闻清辞也很聪明,对他家的小徒弟也一直秉守着君子做派。 这么些日子相处下来,尹匩倒是有点心疼这个过于懂事的孩子了。 如此年纪,本应该意气风发的好时候,或者应当像元斐和那一堆痴迷修行的关门弟子一样,趁真年轻,去做想做的事情,也可以没事儿学学元斐到处顽皮,风流倜傥地去逗逗同门的小师妹。 然而,闻清辞什么都没做。 他唯一的消遣,就是看书,然后就是留在院落里陪阿厌。 过于早慧,过于懂事,过早的经历了同龄人没有经历的一切苦难,对闻清辞而言,是一种不幸。 可是遇到阿厌,站在闻清辞的角度来看,应该又是幸运的吧。 …… 夏日,烈阳高挂,停在院落的一颗颗参天大树借着树叶的遮挡放肆鸣叫,颇是扰人清静。 偶有一阵凉爽的微风夹杂着不知名的花香吹来,传入鼻尖,适当的缓解了闷热的气候与烦躁的心绪。 书房里,却是一片舒适的清凉。 阿厌一到夏日就有些心绪烦躁,照她那不珍惜真气的用法,起初还浪费地直接用极难修行的真气来为她跟闻清辞降温,闻清辞看得很是无语,便吩咐临屿准备了一些冰块放在房内保存。 从尹匩把看账本一事交给闻清辞之后,便一直都是闻清辞在打理。 阿厌午睡了一会,刚睁开眼,就见身量长高并且五官比几个月前长开了不少的闻清辞正在专心地翻看账本。 耳边的蝉鸣声,吵闹得少年剑眉微皱。 第327章 抓蝉 第327章 抓蝉 闻清辞见她醒来,因吵闹皱起的眉峰得以舒展,他端了杯水给阿厌:“要不要再睡会儿?” 数月过去,阿厌也长高了,容貌一日比一日出众。 阿厌接过水一饮而尽,一双眼睛里还透着刚睡醒的惺忪与懒散。 见还有很多事物需要他处理,她也没有出声打扰,只是等闻清辞再次聚精会神地开始处理事务时,她提起散落一地的裙摆,出了书房。 一出去,午后的烈阳便照在她瓷白的面颊,她的双眼由于不适应阳光的强烈程度眯起。 临屿见到她,有些意外。 平常这个时辰,少夫人都是待在书房陪着少主的,倒是没想到她会突然有兴致出来。 且少夫人不怎么喜欢夏日,觉得过于热了,每日除了晨起去听早课,完成寻夫子布置的课业后便会一睡睡一天。 临屿就没见过这么能吃能睡的。 有这功夫,打打架,或者看看书多好啊,偏偏全被少夫人给用来睡觉了。 而且,距离少夫人上回打架,到现在都过去数月之久了。 在此期间,谁也没有见到过少夫人再出手。 这么一日日的过去,临屿都要怀疑少夫人如今的修为退步了。 看看那些个关门弟子,不是在闭关的道路上,就是最近闭关完刚得到了突破。 包括老是调皮的元斐,现在也是天元决二层的修为。 更搞笑的是,眼看着人家的关门弟子都在忙着突破修行,自个小徒弟却连剑都懒得拿一下的二长老对此一点也不着急,反而纵容自个儿小徒弟继续混吃等死不说,还一个劲儿的宠着,隔三差五地跑去摘果子回来给小徒弟吃,那架势,恨不得把自个儿徒弟养得珠圆玉润没人要才高兴。 阿厌张开双臂,伸了伸懒腰,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唔。 这些蝉太吵了。 扰了清辞的清静,不该,当真不该。 下一刻,她足尖点地,纤细且高挑了些的身形飞身至半空—— 阿厌从书房出来的时候,顺便还找了一个小布袋拿在手里,她循着蝉鸣的方向,凝神静听,待找准一只蝉的位置后,准确地将其从片片绿叶下抓了出来,再一把丢进袋子里。 临屿:“……” 他家少夫人思想就是不一样,竟然还学会抓蝉了。 有前途。 少主有眼光。 阿厌抓完一只蝉,又顺着声音找出第二只,她在这棵树上停留一会儿,又灵活轻盈地飞身落在另一棵树的枝头,去抓了第三只。 就这样,她袋子里的蝉越来越多,原本蝉鸣不断的院落,渐渐的,越来越安静。 元斐用衣袍捧着满满一兜红润饱满的樱桃过来,看到阿厌在半空中飞来飞去抓蝉时,唤道:“小阿厌,快下来!” 闻言,阿厌勾唇,提着装了不知道多少蝉的袋子飞身落地。 元斐盯着鼓鼓的袋子,问道:“你抓这些蝉干嘛?” 阿厌抓了半天,累得额头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回道:“这些蝉可恶的紧,打扰到了我家清辞处理正事。” 元斐:“……” 第328章 他慕了 第328章 他慕了 他羡慕了。 他嫉妒了。 元斐前几日还听他那师父在吐槽,说是闻师弟养媳妇儿太费钱,给阿厌的吃穿用度全捡金贵的使,还说闻清辞如果是俗世间的帝王,那就一活脱脱沉迷美色的昏君。 现在,他只想怼一句,那是您老人家无法体会到闻师弟的快乐。 每日把小阿厌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研究着给阿厌梳什么发髻,戴什么发簪,或者是穿什么衣衫,可能在其他人看来会觉得闻清辞是闲的没事做,但他们哪一个能体会到闻师弟那种‘吾家有妻初长成’的快乐啊。 这也活该他们注孤生。 阿厌擦掉额头的汗,把装了蝉的袋子往旁边移了下,看到元斐正用衣袍捧着满满一兜的樱桃时,面露欢喜:“元师兄,这是给我的吗?” “当然是给你的。” 元斐想到现在天元宗弟子们的院落里都已经开始提供冰块,便猜到闻清辞的院子肯定不会少,他一边说,一边往书房走:“如今天气热,把樱桃放在冰块里凉一凉,吃起来会酸甜爽口。 还有啊,这些樱桃是我跟你展师兄特地去采摘的,天元宗有好多山峰,有许多果树,一到夏日,一片片红润的樱桃缀满树枝。 你展师兄说,这么多樱桃我们吃也吃不完,丢掉又可惜,就准备把剩下的摘回来酿酒。” 他跟展月鸣摘了满满的十几箩筐。 到时候,等果酒酿好,他就去挖几坛尝尝鲜。 一听到即将有果酒喝,阿厌更开心了。 两人入了书房。 临屿把樱桃拿去清洗干净,然后跟冰块放在一起冰镇了一会儿,再才端出来。 “昨天,你张师兄跟祝师兄在比试台打起来了,他们最近先后出关,便说要切磋一番。 你是不知道啊,那一战打得有多精彩。” 元斐一边说,一边往嘴里丢冰镇过的樱桃。 阿厌嘴里吃着樱桃,入口的冰凉,使得她满足地唔了一声。 她抓了一把樱桃在手里,一边听着元斐讲述昨日的比试台有多热闹,一边朝着闻清辞走去,并在旁边的凳子坐下,再从掌心里的樱桃挑出最大的一颗红樱桃递到了闻清辞的唇边,眼睛却是落在元斐那边。 闻清辞则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张嘴把阿厌递来的樱桃吃了。 元斐:“……” 他忽然觉得嘴里的樱桃没了味道。 待闻清辞吃完第一颗,阿厌又挑了第二颗送到他的唇边,没能听到元斐继续讲话,她纳闷道:“元师兄,你怎么不说了啊?” “……” 元斐塞了一颗樱桃在嘴里。 真酸啊~ 他觉得闻清辞吃的那两颗樱桃一定是最甜的。 听完阿厌的话,他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一遍当时的交战情况。 待讲述完,元斐猛喝了两大杯茶解渴,看到外面已近黄昏,正准备告辞,又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拍了拍脑门:“呀,差点把正事儿忘了。” 阿厌嘴里含着樱桃,香腮鼓起,声音里带了一丝含糊:“正事?” 元斐点头,道:“掌门让我告诉你们,收拾好行李,过两日我们要下山一趟。” 第329章 张家 第329章 张家 又要下山? 不过在听到这两个字时,阿厌倒是有些高兴。 虽说天元宗的日子安逸快乐,但是阿厌一看到闻清辞老是戴着她去年下山时买的那一支灵狐玉簪,就觉得应该再多买些放在屋里。 眼下,就是一个给闻清辞买簪子的机会。 她这次要多挑几支。 然而,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要下山? 肯定有事。 闻清辞在听到此次下山名单里竟然有他跟阿厌的时候愣了一下。 显然,他没想到叶鹤之竟然会同意他离开天元宗,还以为经过上回的事,师父会一直把他关在天元宗呢。 一说到下山,元斐便眉飞色舞:“要去夔州。” 阿厌:“夔州?” 她以前曾经漂泊到过那里。 是个很繁华的地界。 还差点死在那里,最终她能活下来,是因为被一个好心的女子给救了。 闻清辞也有印象:“那是张家的地界。” 张家,也是修真百家里面的其中一个家族,世世代代在夔州安居,从最初一个不起眼的小门小户,因着初代家主机缘巧合地捡到了一本修行功法,从此,便渐渐地,成为了夔州的修真大家,在当地很是受人敬仰。 到如今,也有了几百年的光景。 闻清辞知道这些,是因为他小的时候被闻城子带去夔州玩过。 当时,他双亲还在,也没有经历过变故,再加上当时的张家家主跟他父亲交好,便在途径夔州时,留在张家做客过一段时间。 听闻后面没多久,张家家主便易主,想来他印象中的张家,也已经物是人非了。 “就是张家。” 元斐也去过,还在那里遇到了一位神仙姐姐。 就是……初遇时的场景有点尴尬。 他当时逃离了家族,跟展月鸣一路颠沛流离到了夔州,为了找口吃的,他差点被当地的恶棍活活打死,危难之际,一位路过的蓝衣姐姐救下了他。 不知道这次,还有没有缘能再遇见? “张家大公子成婚,给我们天元宗发了请柬,照理说,像我们天元宗这样级别的宗门根本不屑搭理,可是掌门早些年似乎跟张家有些交情,便同意了。” 关于张家,元斐知道的不多,只听说过一件事情,也是整个云洲大陆都知道的。 “我听说啊,张家的上一任家主很是出色,修行天赋极佳,后来,不知道怎么招了幽玄谷魔头的不待见,被那魔头一怒之下杀了,这才有了张家易主的事。” “……” 阿厌的眼里划过诧异。 可以确定的是,元师兄嘴里说的那位幽玄谷魔头是她没错,但她没有杀害张家家主。 她甚至都不认识对方。 元斐说完,还习惯性地摸了摸下巴。 老实说,他真的很想跟早死的幽玄谷魔头认识一下。 十四岁便能跟四大宗门的四大宗师干架,让整个云洲大陆的人提起便感到害怕,这样的强悍到犹如变态中的战斗机一样的人物,谁会不想要看一眼呢。 闻清辞则不动声色将阿厌诧异的反应尽收眼底。 张家一事,怕是另有隐情。 第330章 不是有你家的猪在吗 第330章 不是有你家的猪在吗 他所认识的阿厌,不是无缘无故会去杀人的人。 且闻清辞曾经见过当年的张家家主,行事作风光明磊落,在当地名声极佳,在修真百家之中的声誉也一直良好,听闻他很喜欢闭关,经常不理俗事,这样一个人,也不像是会跟阿厌产生仇怨的人。 元斐说完话,叮嘱了阿厌多带一些东西,然后便走了。 阿厌吃着樱桃,倒是不怎么在意张家的事情,只是有点可惜:“元师兄说,两日后我们就要动身去张家,那,展师兄的酒还能够酿成功吗?” 这么短的时日,有点悬啊。 “我们阿厌怎么就只想着吃的啊。” 闻清辞的语气里,透着宠溺。 他还以为阿厌是在思索张家家主的事情,结果她倒好,一点也不在意,反倒在这里遗憾喝不到果酒:“酿酒也需要一段时间的,等我们回来,应该就可以喝了。” 阿厌眸光一亮。 这样就好。 她拿起一颗红润的樱桃,递到闻清辞的嘴边,道:“我这次一定不会让清辞有机会离开我的。” 类似上回闻清辞被抓走的情况,这次一定不会发生。 她要把他护得牢牢的。 若是再有一些人想要谋害她家清辞的话,那么,她就把那些人全杀了。 闻清辞启开薄唇,入嘴的樱桃是带着一点酸味的,可因着是她给的,便只剩下回味无穷的甘甜。 阿厌喂完他,又用喂过他的那一只手抓着一颗樱桃往嘴里送。 闻清辞:“……” 下山前,叶鹤之又把此次去张家的人叫到议事厅嘱咐了一番。 这次由张已带领叶长歌、琴襄、元斐、展月鸣、以及阿厌跟闻清辞一道下山,中途的一切,都要听从张已的安排。 之所以安排张已,也是因为张已跟张家的渊源,他毕竟是张家上一任家主的孩子。 张家出事后,张已便来到了天元宗成为弟子。 阿厌也感觉到张已这次有哪里不一样了。 最初见到张师兄的时候,他都是一副对什么都撒手不管的态度,可是这一次,张已的表情明显是很沉重的。 叶鹤之语重心长地叮嘱完,便让他们离去了。 尹匩望着他们一行人离去的背影,不舍的目光在阿厌的身上扫过,而后走进屋,一掀衣袍,毫无形象地在一旁坐下,倒了一杯茶水润喉:“我还以为,你会把你那柔弱的关门弟子留在天元宗哪也不许去呢。” 毕竟,云洲大陆想要杀闻清辞的人太多了。 叶鹤之叹息一声,道:“孩子大了,总是应该多出去走一走的,况且,清辞现在的身体状况比前些年好多了,下山一趟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影响。” 尹匩把玩着茶杯:“你就不担心你那徒弟……” 死在外面。 对此,叶鹤之倒是分外放心:“不是有你家的猪在吗?” 阿厌会护着的。 再者而言,经过这大半年的闭关修行,这些关门弟子里最差的元斐都提升到了天元决二层,这次放他们下山,也正好趁寻夫子不授课的这段期间锻炼锻炼。 第331章 张师兄不对劲 第331章 张师兄不对劲 距离张家的婚期还剩大半个月,从天元宗赶往夔州约莫需要七八日的脚程,便不用着急。 一路上,阿厌一行人说说笑笑,走走停停,累了热了便找一树木繁茂的阴凉处歇息,饿了便去山间抓几只野兔野鸡。 晚间,微风凉爽,清冷的月光洒落在长河之上,随着水的流动泛起粼粼波光。 阿厌一行人在河边找了一处平地生火休息。 元斐拿着一截木棍无聊地敲打着一旁的石头,在琴襄拆开包袱准备拿一些干粮出来填饱肚子的时候,他的目光则落在长河之上,笑道:“有鱼吃,啃什么干粮啊?” 说罢,他丢下手里的木棍起身,将坐在一块石头上休息的展月鸣拉走:“我们抓鱼去。” 展月鸣被他拉着走,也懒得反抗。 赶了四五日的路程,他们之前几日都是打的野鸡野兔烤熟了吃,展月鸣也有点腻味,如今抓几条鱼来烤一烤,也能换换口味。 阿厌待在闻清辞身边,火光照亮她的面颊,她乖巧地蹲坐着。 叶长歌也无聊的紧,见元斐跟展月鸣撩开衣袖下了河,一人还拿着一根棍子,便也拿了一根木棍过去。 她站在河边,随手一道真气泄出,伴随着哗啦一声,便有一条肥美的鱼从河里被抓出,叶长歌再拿着手里的木棍用力一戳,轻而易举地抓了一条。 她望向往水里插了半天都能弄到鱼的元斐,炫耀道:“元师兄,你看看你,怎么忙活了半天都没能抓到一条?” 元斐立在水里,清凉的河水打湿他的小腿,他拿着空空如也的木棍,哼了一声:“长歌师妹,如果照你这个方法,我想要多少鱼就有多少鱼,抓个鱼都要用真气,那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他享受的就是抓鱼的成就感。 用真气算什么本事? 叶长歌:“……” 说的也对。 琴襄察觉到张已一路都不怎么说话,神色也稍显凝重,此时,他正坐在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上闭目凝神,她没有前去打扰,而是从包袱里翻出一些调料,对叶长歌招了招手,道:“我来烤鱼。” 他们一行人除了琴襄,都不善厨艺,因而,像是烤鱼烤鸡这样的事情,都要交给她来。 叶长歌不会烤鱼,便不知晓鱼要开膛破肚,正准备拿着鱼过去的时候,一直用双手捧着脸颊,并望着闻清辞的阿厌扭头,道:“长歌师姐,鱼是要开膛破肚的。” 叶长歌:“这样吗?” 闻清辞看了一眼临屿。 临屿抬步过去,接过叶长歌手里的鱼,道:“叶姑娘,交给我吧。” 叶长歌哦了一声。 将鱼交给临屿处理以后,叶长歌乐得自在,提着裙摆回到原位坐好,她扯了扯琴襄的衣袖,指着张已,道:“琴襄师姐,闻师兄,小阿厌,你们有没有发现,好像从我们下山开始,张师兄的反应就很不对劲?” 阿厌点点头。 琴襄竖起食指,贴在唇边,对着一脸好奇的叶长歌嘘了声:“小声一点儿。” 叶长歌:“……” 第332章 这种东西可信吗 第332章 这种东西可信吗 阿厌嗅到了一丝有猫腻的气味。 张家……张师兄…… 都是张。 临屿将鱼开膛破肚清洗完,拿了过来。 此时,元斐跟展月鸣已经在河里插了好几条肥美的鱼,正拔出随身的匕首,待在河边清洗。 两人一边忙着手里的动作,一边在那里比较谁抓的鱼更为肥美。 琴襄接过鱼,放在火光中烤着,想到下山时五长老的叮嘱,她觉得有关张师兄的事情,也不能够瞒着大家,低声道:“张家的上一任家主张郢,乃是张师兄的父亲,听闻张师兄的父亲过世后,张师兄因为年纪太小,无法继承张家,最终,在经过张家家族中三位长老的商量后,便决定把张家的主事权交给现在的张家家主张末。 师父还说,张末是张师兄祖父收的义子,此次成亲的对象,便是现任家主张末的大公子张承旭与夔州当地的富户焦家女郎。” 叶长歌哦了一声:“难怪此次是张师兄带领我们下山。” 确实。 于情于理,张已都应该去一趟。 元斐跟展月鸣不知何时拿着两条鱼走了过来,在闻清辞旁边坐下。 阿厌目光闪了一下。 如此说来,按照传言,就等于说是她杀了张师兄的父亲? 她要不要去找张师兄解释一下? 但要以什么立场呢? 外界都说,张家上一任家主张郢是死在了她的手里,且事情过去多年,大家对幽玄谷魔头杀了张郢一事深信不疑,她要是这时候站出来跟张师兄解释,必然会引起张师兄的怀疑。 毕竟,正常人都把幽玄谷的人当做十恶不赦的人,像她这种站出来为前世的自己说话的人,肯定会被他人觉得是包庇幽玄谷,会被所有人唾弃指责。 很快,鱼有了香味。 琴襄拿出一堆调料,洒在鱼身上。 叶长歌则好奇道:“师姐,那你知不知道,张师兄的父亲是怎么过世的啊?” 琴襄将调料撒完放在一边,烤了一会儿,再把鱼翻了一个面:“传言,是幽玄谷魔头。” 阿厌:“……” 真不是她。 叶长歌:“传言?” 这种东西可信吗? 琴襄嗯了一声:“传言。” 只是这种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的传言,在经过千千万万的人传出去以后,便被说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甚至还有一些说书先生详细的讲述出张师兄父亲被杀害的详细过程,听得一些百姓攥紧了拳头,对幽玄谷更是气愤难容。 待鱼烤好,阿厌起身,一手提着浅粉色裙摆,一手拿着刚刚烤好且香气四溢的鱼朝着坐在不远处闭目凝神的张已走去。 她担心对方正在修行,便放软了语调,唤道:“张师兄?” 张已睁开眼,见到是阿厌,眸中滑过温和。 阿厌把烤鱼往他面前一递:“吃鱼。” 张已浅笑着接过,他其实知晓方才大家说了什么:“我的事情有不少人知道,你们是我的同门,在我面前说话不用小心翼翼。” 阿厌惊讶的呀了一声,水润的眼眸眨了眨:“还以为张师兄没听呢。” 第333章 不知道 第333章 不知道? 既然听到了,那么,他们也就不需要小心翼翼了。 而且看张师兄的样子,也没有因为他们议论张家的事情生气,阿厌想了一瞬,还是下了决心,问道:“师兄,你真觉得是幽玄谷的魔头杀了你父亲吗?” 自己说自己是魔头,还挺顺口的。 闻着烤鱼的香味,张已也有点饿了,他咬了一口嫩滑的鱼肉,望着倒影在河面的一轮弯月:“不知道。” 阿厌:“不知道?” “嗯,不知道。” 将嘴里的鱼肉吃下肚,张已落在河面的视线没有收回。 这一刻的他,身上透露出一股惆怅与茫然。 “我生下来就没有母亲,听下人说,我母亲生我的时候难产,而我的父亲在母亲的央求下,违心地选择了保小。 大概是因为这样,我的父亲对我总是隔着一层,我们父子之间也总是无法做到真正的亲近,但他对我也不算差,该享受的身份地位一样不缺。 后来,父亲出事的时候,我还很小,我被二叔拉着赶到我父亲身故的后院竹林时,只见到了他的尸体。” 他在讲述这件事情的时候很平静,如果不是他眼里的那一抹凝重那般明显,阿厌差点以为张已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而非是他自己的。 “所以,我从来没有亲眼见到过幽玄谷魔头杀了我父亲,之所以知道,也是从一群下人嘴里得知的。” 张已觉得琴襄师妹的手艺是真不错,便又吃了一口。 “那些下人说,是一位年纪跟幽玄谷魔头差不多的少年,于是大家自然而然的,便想到了对方。 可没有亲眼见过的事情,单单凭借着那些下人的一面之词,并不能够确认。 我甚至觉得,外界传言,那位幽玄谷魔头不是昨日杀了谁谁谁,就是今日又杀了谁谁谁,可能都替别人背了不少锅。” 这倒是实话。 一个人杀的人太多了,便会被大家当做是邪恶的化身,是祸乱的根源。 一旦哪里出了事情,又或者是哪里死了人,人们便都会把怀疑的对象堆积在那个人的身上,然后一个传一个,一个版本又一个版本经过无数张嘴讲出来,便将原本的怀疑变成了所谓的事实。 闻言,阿厌高兴了。 看样子,张师兄并没有相信传言。 如此一来,她便不用想着怎么解释了。 她前段时间跟着寻夫子学到了不少,其中就有公道自在人心这一句话。 可能暂时大家还不知晓其中真相,但是她相信,终有一日,那些被隐藏着的肮脏和秘密都会被曝光在阳光之下,并无所遁形。 阿厌回想起张已讲述他跟他父亲的那些话,敏锐地捕捉到了他情绪的那一丝伤感,便从小背包里翻出来一粒糖,递给了张已。 “我觉得,张师兄的母亲愿意舍弃性命生下你,她一定很爱很爱你。 相信你的父亲也一定是爱你的,只是他心里住着一个无法解开的疙瘩,但这不代表他不期待你的降临,不代表他不爱你。” “……” 张已瞳孔一缩。 第334章 我就是来讨口吃的过路人 第334章 我就是来讨口吃的过路人 人都是渴望被疼爱的。 阿厌也喜欢。 估计张师兄骨子里也是喜欢的。 张已望着她掌心里放着的那颗糖,伸手接过,拿在了手里。 那颗糖像是有着一股温暖似的,在掌心里发热。 他望着月光下勾唇浅笑的阿厌,低笑一声,道:“我们的阿厌小师妹是从天上坠落在凡间的仙子吗?” 阿厌摇头,答道:“不是。” 她可不是从天上落下来的。 阿厌是肉骨凡胎,而且据她猜测,她还应该是从某个妇人肚子里面生出来的。 毕竟这才符合逻辑性。 张已笑完,见大家围坐在火堆旁,便从那块大石头上起身,抬步走了过去。 阿厌提着裙摆跟上,回到闻清辞的身边。 刚一坐下,身边的少年便将才烤好的鱼递给了她,阿厌坐好,笑着接过,小口小口地啃了起来。 待吃饱喝足,吹着凉爽的晚风,阿厌则眯着眼儿,昏沉着脑袋,脑袋一点一点的,开始犯困。 寂静的深夜里,只能听见虫鸣蛙声。 她张开朱红的唇瓣打了打哈欠,习惯性地一歪头,靠在闻清辞的肩膀。 叶长歌则拿着啃了一半的鱼,盯着她日渐长开,且越来越美的面庞发呆。 唔~ 小阿厌越长越好看了。 就这么没事看一看,着实赏心悦目的紧。 而且她还发现一个无法忽视的问题,这让叶长歌有点受打击,嘀咕道:“奇了怪了,我像阿厌这么大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这般高?” 元斐吃得快,已经填饱了肚子,并找了一棵树躺在上面,听到叶长歌的话,嘴角一抽:“长歌师妹,你不用伤感,人长多高是无法掌控的。” 阿厌的身量,以后在女子里面应该算是较为高挑的。 叶长歌不信:“一定是父亲养我养得不够金贵!” 她要是被叶鹤之像闻师兄这样败家地养着,说不定还能再长高一点儿。 “……” 琴襄一阵无语。 她的吃相是很斯文的,由于刚才就顾着烤鱼,便是所有人里最后一个开吃的,然而,她的这条鱼还没吃几口,忽然就被一股力道夺走—— 到嘴的烤鱼……飞了? 令琴襄咬了两口烤鱼飞走的对象,则是一名体态修美的年轻男子。 那男子弱冠出头,着一身由浅到深的珍珠红长袍,腰间挂着仙鹤衔花圆形玉佩,一双桃花眼潋滟多情。 他嘴角噙着一抹闲适的笑意,一手拿着烤鱼,错过琴襄咬过的位置,在旁边咬了一口。 味道真不错。 难怪隔着几十米远都能闻到香味。 琴襄面颊一红:“……” 面前男子这般行径,显得有几分轻薄之意。 叶长歌一见到陌生人出现,本能地生出警惕,再一看那男子的动作,气道:“登徒子!” 男子听了,不赞同地竖起一根手指左右晃动,又咬了一口烤鱼,出言辩解:“姑娘别误会,我可不是登徒子,我就是赶路太急,闻到香味便凑过来了,想要跟诸位讨一口吃的过路人而已。” 见到来人,阿厌目光微闪,面带惊讶。 苏倦? 第335章 竟然还有比我不要脸的人 第335章 竟然还有比我不要脸的人 他不在幽玄谷待着,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再一想苏倦那性子,估计在幽玄谷也不怎么待得住,瞧这模样,可能是无聊了出来找一找乐子。 阿厌想罢,又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有苏倦在的地方,能太平吗? 这家伙招人恨招人追杀的体质,跟前世的她有一拼啊。 叶长歌瞪了一眼苏倦,想到对方既然能够在他们谁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出现,还能轻而易举地夺走琴襄手里的烤鱼,其修行怕是要比他们高出一筹,便拿过一旁还未吃过的烤鱼,递给琴襄:“师姐。” 琴襄接过。 元斐翻身从树上一跃而下,望着来人:“你是何人?” 苏倦不理会他们警惕的目光,自顾自地靠近,在旁边的空位坐下,慢条斯理地吃着烤鱼:“我刚刚不是说了吗? 我啊,就是来讨口吃的过路人。” 他吃完就走。 阿厌盯着这张熟悉的脸。 距离上回见到苏倦,现在的苏倦成熟了许多。 初次见面的时候,他的面颊还有一点婴儿肥,五官远没有现在出色。 察觉到她一直在望着对方,闻清辞眸光微闪。 苏倦也察觉到了阿厌的目光,微笑着抬眸,视线在她跟闻清辞的脸上一扫,调侃道:“小姑娘,我观你小小年纪,没想到却低估了你的志气啊。 你靠着你家的小郎君,还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我,是想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吗?” 阿厌一记白眼奉送给他。 这性子…… 还跟当初一样,让人很是无语。 但是能够在这里遇到许久未见的故人,又让阿厌产生了喜悦感,看到曾经认识的人还好好活着,就挺高兴的。 姜絮肯定也长大长高了。 颜姐姐多半更美了。 一想到故人,阿厌眼底下意识地涌现笑意。 “我是不介意小姑娘你左拥右抱的。” 苏倦说完,将吃完的烤鱼扔到一边,又眼巴巴地盯着琴襄手里没吃完的那条烤鱼,“这位姑娘,我看你是吃不完了,不如,你把剩下的给我可好?” 琴襄面露犹豫:“……” 苏倦歪了歪脑袋,扁了扁湿润的唇瓣,张口就卖惨:“……我挺饿的。” 被人追了两天两夜,路上仅喝了几口水,可不正饿的慌嘛? 琴襄有点心软了。 见对方目光真挚,她终究还是不忍心,不过这一次,却是把她吃过的那一部分用匕首切掉,再将没有碰过的递给了苏倦。 苏倦接过,感激道:“姑娘真是人美心善。” 琴襄垂眸。 叶长歌瞪着苏倦,道:“你别调戏我师姐!” “这位姑娘好眼力。” 苏倦一点也没有辩解,反倒大大方方地承认,视线在琴襄温婉的脸颊扫过,眼尾轻挑:“我就是观你师姐生的好看,想要跟其多说说话,不知姑娘可有意中人? 可有婚配?” “……” 晓是见过不少不要脸的,叶长歌还是被苏倦的厚颜无耻惊到了。 元斐摸了摸脸,一脸惊奇地感叹道:“这世上竟然还有比我更不要脸的人。” 第336章 苏小六 第336章 苏小六 展月鸣一笑,拍了拍元斐的肩膀:“你终于意识到你不要脸了?” 元斐:“……” 闻清辞不动声色观察着来人,没有错过阿厌在见到苏倦出现那一瞬间的惊讶,也没有错过阿厌在惊讶过后的欢喜。 幽玄谷的? 他没有出言点破,只是那看破一切的目光,引得苏倦多看了两眼。 元斐打量完苏倦,大概是两人都挺不要脸的,他看这位陌生人的时候反而有一点想要结交的念头,拱手道:“我自认我是不要脸中的翘楚,如今见到仁兄,才感到自愧不如,佩服,佩服。” 张已:“……” 这算不算是臭味相投? 苏倦也学着元斐的模样礼节性地拱了拱手,承了元斐的夸奖,甚至还带着一丝骄傲道:“兄台客气了,你若多跟我相处相处,我差点都要以为我两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了。 不过嘛,不要脸这种事情还是有进步的空间的,我争取在不久的将来更进一步,让兄台你五体投地。” “……” 元斐噗嗤一笑。 这人对他胃口。 他喜欢。 叶长歌:“……” 她算长见识了。 果然没有最不要脸,只有更不要脸。 有了眼前这位的对比,她忽然觉得元师兄也没有那么欠揍了。 与元斐贫嘴完,苏倦也没忘记正事儿,闲适的目光,放肆地将琴襄从头看到脚:“姑娘,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可有意中人,可有婚配?” 他是真觉得对方挺顺眼的。 一见到便心生欢喜。 琴襄闭嘴不言,没有搭理。 叶长歌哼了声,拿着佩剑,在一旁的石头上敲得铛铛作响,一副‘要是敢再调戏师姐,我就把你脑袋剁下来当球踢’的架势:“你谁啊? 再说了,我师姐有没有意中人,可否婚配,关你屁事儿!” 阿厌靠在闻清辞身边,默默看戏。 她还是见苏倦第一次对谁家姑娘感兴趣。 蛮新鲜的。 犹记得苏倦在幽玄谷养伤那会儿,就有一些小姑娘芳心暗许,争着抢着去伺候苏倦。 不过那时候苏倦也没搭理那些姑娘,而是面带微笑,三言两语将人给打发走了。 这家伙莫不是真的对琴襄师姐有意思吧? 苏倦没得到答案,遗憾地摇了摇头,再看凶神恶煞的叶长歌,道:“这位姑娘,我观你生得俏丽活泼,怎么一说话就张牙舞爪的,不是我多嘴啊,你这性格得改一改,不然将来很难找到意中人。” 元斐:“……” 这话不错。 叶长歌拿着剑继续敲打石头,发出铛铛声响,态度恶劣至极:“关你屁事!” 展月鸣也瞧对方挺顺眼的,解下腰间的酒葫芦,递给苏倦,简短道:“展月鸣。” 苏倦接过,只一眼,他便猜到阿厌一行人皆是修行者,仰头喝了一大口辛辣呛喉的烈酒,喉结滚动,道:“苏小六。” 喝完,他正准备把酒葫芦还回去,便察觉到一股杀意—— 苏倦笑脸一收,他坐的位置,恰好在琴襄旁边,从声音和力度来分辨,应该是属于短刀一类的武器! 第337章 我以前也认识一个百毒不侵的人 第337章 我以前也认识一个百毒不侵的人 阿厌感觉到这股杀意,原本的困倦消失—— 苏倦则在分辨出对方扔来兵器的方向以后,快速地扫了一眼来不及躲开的琴襄。 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他伸手,一把拉过琴襄,而那传来杀意的方向,一柄短刀冲着闻清辞而去! 阿厌眼神一冷。 在短刀扔向闻清辞的那一刻,她想也不想抬手,将一尺半的短刀握住—— 找死! 琴襄没料到苏倦会忽然拉住她,正欲生气,在看到阿厌握住短刀的那一瞬间,这才明白苏倦的好意。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出言感激,便撞进了一个陌生而宽厚的怀抱里。 传入鼻尖的,是一股很淡的药草香。 那是白芍的味道。 而且……她感觉到额头好像被对方湿润的唇瓣在无意间轻碰了一下。 意识到唇瓣传来的陌生触感后,苏倦也有些意外,闲适的目光在女子曼妙的身形略过,而后看向握住了短刀的阿厌,想到追杀他一帮子人善用的手段,他先一步放开了呆住的琴襄,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瓷瓶,将避毒丹倒了几颗在掌心,递到阿厌面前:“一人一颗。” 一群人训练有素的脚步声靠近。 阿厌望了一眼还没有人影出现的周围,将握住的短刀随手朝着某一个方向扔去—— “啊……” 丛林中,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 元斐拿了一颗避毒丹在手里:“这是什么?” “这群人最擅长的把戏就是用毒,以防万一,你们还是服用一颗避毒丹。” 苏倦说完,将疑惑的目光落在拿了一颗避毒丹却没有吃,而是将其给了自家小夫君的阿厌,疑惑道:“姑娘不怕毒?” 见闻清辞把药吃了,阿厌嗯了一声。 她百毒不侵。 琴襄望了一眼苏倦,从他的掌心里拿了两颗,将其中一颗递给了叶长歌。 叶长歌吃完,望着苏倦,问道:“你这是得罪了什么人啊?” 张已跟展月鸣也吃了。 苏倦不知想到了什么,对阿厌一笑:“我以前也认识一个百毒不侵的人。” 阿厌:“……” 是她没跑了。 苏倦刚进幽玄谷那会儿,防备心极重,随身总会藏着一些千奇百怪的毒药或者是他亲手研制的解药,他起初还以为她是想要杀了他,便在她身上下了毒,却发现任不起作用。 一群黑衣人手持短刀,齐刷刷地从天而降。 为首的那人年纪不大,左边脸颊有一道从眼角至嘴角的丑陋疤痕,一张原本还算端正的脸,因着这道疤痕显得有几分狰狞。 深夜里,他提着一具断了气的尸体出现。 方才在阿厌仍回短刀的那一刻,男人情急之下,根本来不及闪躲,只好随手拉了一个属下挡在面前。 否则,这一短刀下去,他若中招,怕是命不久矣。 他拿回插在属下胸膛的短刀,再将手里的尸体扔开,清冷的月色,为他的面颊添了一丝阴森的白。 砰—— 尸体倒地。 刷的一声—— 叶长歌直接拔出佩剑,警惕地望着包围了他们的黑衣人。 第338章 舒十八 第338章 舒十八 元斐也正了正色。 这群人浑身涌动着一层浓浓的肃杀之气,一看就是被长期训练出来的杀手,跟修行者完全不同。 阿厌则望了眼引来这群人的罪魁祸首。 她就知道。 但凡有苏倦出没的地方,绝对伴随着杀戮。 早知道她就应该拉着他们一行人赶紧走了。 闻清辞的目光从他们手里统一的短刀兵器收回,再一结合上一刻对苏倦的猜测,顿时便了解了对方的身份。 之前,他只猜到苏倦是幽玄谷的人,却没想到对方的具体身份。 而今,他却是知晓了。 张已上前,将师弟师妹们护在身后。 他们一行人里面,除了阿厌,修为最深厚的便是他了。 更何况此次负责带领的也是他,所以遇到危险,他必然会选择第一个站出来:“你们是什么人?” 不待对方回答,闻清辞便做出判断:“毒仙门。” 早年的时候,他见过毒仙门的人,说是活人,那都是客气的,事实上,不过是一具具被毒蛊控制的行尸走肉。 他还听闻,他们每个月都会按时服用一次解药,若是没有解药,长期在体内住着的毒蛊便会倾巢而出,将其血肉啃食干净,最后,连白骨也不留。 琴襄一惊。 她知道毒仙门。 为首的男人赞赏的看了一眼闻清辞,再观他们一行人的打扮穿着,便猜到他们是修真门派的弟子。 修真门派啊…… 那一个个自诩正义,满口假仁假义的伪君子,讨厌极了。 苏倦被他们追了一路,从最初的三百人,被他杀的到现在就剩下一百多人。 他倒是挺佩服毒仙门这甩都甩不掉的本事。 将避毒丹藏好,他拔出发间插着的一支宽长银簪。 只见,一道真气浮动—— 紧跟着,绚丽的银光一闪,银簪便成了一柄泛着寒光的利剑! 苏倦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笑意尽失,收敛起那副吊儿郎当的放荡模样:“我活了这么久,还真没见过这么喜欢给我送人头的,舒十八,你就这么不想活吗?” 舒十八冷笑:“杀了你,我才能活。” 凡入毒仙门的人都知道,谁能杀了苏倦,谁就可以当上毒仙门的门主,还能够继承毒仙门的一切财富和功法。 除此之外,他还可以得到体内毒蛊的解药,翻身成为掌控他人生死的人。 所以,杀了苏倦,于舒十八而言,是一桩虽然危险重重却很划算的买卖。 “啧。” 苏倦轻狂一笑,持剑于胸前,他的食指与中指并拢,在锋利无比的剑身上轻弹了下。 这群蠢人…… 他若是那般好杀,又怎么会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叶长歌听出来了,显然,苏小六跟这什么人纯属私人恩怨。 临下山时,父亲同她交代,如果遇到打不过的人,她就要带着师兄师姐们赶紧跑。 一看对方那满身肃杀的架势,就不是她打得过的。 于是,她往后一退,还拉了一把阿厌,同苏倦撇开关系:“不要误会,我们跟苏小六可没有关系,所以,你们打你们的,我们走我们的。” 第339章 别骚了成吗 第339章 别骚了成吗 阿厌则拉了一把闻清辞,将其护在身后。 她相信苏倦有本事把这些人全杀了。 闻清辞望着眼前的身影,眼底滑过淡淡的笑意。 元斐虽然瞧着苏倦挺顺眼的,可他们一行人此次的目的就只想要低调的参加完张家的婚礼便回。 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不要随便掺和进别人的恩怨里,当即赞同叶长歌的话,出言附和:“长歌师妹说的对。” 张已也不打算插手。 一行人默契满分地后退,跟苏倦拉开距离。 苏倦瞧了眼急于跟自己撇清干系的这群人,有点受伤:“喂,我方才还跟你们坐在一起吃鱼喝酒呢?” 张已冷漠脸:“只是一面之缘。” 阿厌猛点头:“嗯嗯!” “是你自己闻着香味跑来的,我们可没邀请你。” 元斐撇清关系以后,对那位叫舒十八的刀疤青年男子笑了笑,“兄台,我等跟这位苏小六才见面,没有任何交情,你要杀尽管杀。” 苏倦望向琴襄,买了卖惨:“这位姑娘,我刚刚还救了你。” 琴襄:“……” 叶长歌赶紧护住自家师姐:“别瞎说,要不是你出现,我们一行人本可以清清静静的,所以论起来,还是你给我们制造了麻烦,我琴襄师姐因为你差点没命,你不该救吗?” “琴襄?” 苏倦一笑,舌尖在齿间抵了抵,“原来,你叫琴襄啊。” 琴襄:“……” 元斐都不忍直视了,他用佩剑敲了敲苏倦的肩膀:“我说苏小六啊,生死关头,你能严肃一点,给你对手最起码的尊重吗? 还有,咱先担忧一下自己的安危,别骚了成吗?” 苏倦耸耸肩:“不能。” “……” 舒十八捏紧拳头—— 这群人当他死的吗? 他没时间继续耽搁下去,好不容易追上了要杀的人,自然不能放过。 回想起方才被他拉在身前挡攻击并一命呜呼的属下,舒十八望着阿厌的眼里布满杀意,并指了指,道:“你们可以走,但是,她不能。” 阿厌:“……” 她还想拉着清辞跑得远远的呢。 舒十八又道:“她杀了我的人。” 苏倦哈哈一笑,危难之际,还不忘对阿厌眨了眨眼:“小姑娘,看来,你得跟我一起被杀了。” 阿厌:“……” 事情涉及到阿厌,原本准备开溜的叶长歌等人顿时不准备开溜了,纷纷召唤出佩剑,齐齐发出刷的声响。 天元宗的人,下山是多少人,回去时就必须是多少人。 一个都不能少。 既然对方想要动阿厌,那么,这一战便避免不了了。 苏倦看着他们手里的佩剑,连之前被他一直调戏却选择沉默的琴襄也拔出了佩剑,顿时意外地看了眼被保护在中间的阿厌,再看这一群比他小了几岁的修行者,眼里闪现笑意,并羡慕地望了一眼被护着的阿厌:“小姑娘好福气。” 阿厌:“嗯。” 苏倦说完,又羡慕地望着闻清辞:“能得如此佳人相伴相护,这位公子委实是好福气。” 闻清辞勾唇:“我也觉得。” 第340章 手被牵住了 第340章 手被牵住了 舒十八:“……” 他是个没什么耐心的人,脾气也差,听完这群人总算聊得差不多了以后,未免等会儿又继续聊上了,抬手在半空中挥了挥。 那一瞬间,身后的黑衣人手持短刀一拥而上—— 张已等人也加入混战。 舒十八的目标是苏倦,因而,他没去管其他的人,而是握紧手里的双刀,照着苏倦攻击而去! 毒仙门的功法与招式跟其他修行者的路数不一样,别家修行者都有各自的功法招式,各有讲究和路数,但是毒仙门的一招一式,都是招招夺命的打法。 一时间,元斐等人被这样的打法弄得措手不及。 且这些人是拼了命的在打。 苏倦立在人群中央,在舒十八攻击上来的时候,一柄长剑与对方的兵器连连碰撞,并发出锵锵的声响。 能够在毒仙门排的上名号还被赐予舒姓的人,本事都是极佳的。 因而,苏倦应付起舒十八并不轻松。 叶长歌等人事先服下的避毒丹,可以让他们三个时辰内不会受到任何毒物的攻击。 也幸亏苏倦早有准备,不然,凭着毒仙门那些夺命的手段招式,他们或许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毒仙门的人,身上处处都藏有致命的毒药。 这不仅仅是在涂在他们的武器上。 除了武器,还有衣服,甚至是皮肤,只要碰到,都可能中招。 玩毒的人在云洲大陆是最不招待见的,也被视作歪魔邪道。 在这世间的修行者,骨子里都是极为厌恶毒仙门的,但他们又不得不忌惮,并提防着不会中招。 混战一起,鲜血四溅—— 叶长歌与琴襄背靠着背站在一起,面对着数十人的围攻,丝毫不敢懈怠。 这些人的招式歹毒诡异,且变化多端,配合无间,很难找到破绽。 他们并列在一起,几人可以配合的毫无缝隙,十几个人也照样可以配合的毫无缝隙,就像是一睹密不透风的墙将人牢牢围困在中间。 打斗中,叶长歌一个不留意,手臂就被划了一刀! 衣物被划破,发出嘶的一声—— 好在她反应够快,及时往旁边闪身躲过:“这是什么打法?” 琴襄眸光一厉:“……” 这些人单拎出来的本事已经比普通的修行者强上许多,一旦配合在一起,想要对付便更加困难。 元斐跟展月鸣那边都气得爆粗口了。 阿厌看着飞溅的鲜血,此时此刻,也没有忘记闻清辞不喜欢鲜血这一点,她一脚踹开挡在身前的人,目光飞快地在周围扫过,见舒十八正跟苏倦打得不可开交,她牵着闻清辞纵身跃起。 转眼间,两人便立在一棵树叶茂密的树上。 阿厌望着下面分布在各处厮杀的人,注意到他们的人死了一个,便会有一个立即补上。 这群人,可要比潘徐两家的修行者难对付多了。 她松开闻清辞的手,凝聚真气,一道透明的光芒在指尖闪现,阿厌施了一道透明的结界,将闻清辞护在里面。 安顿好闻清辞,阿厌便没了后顾之忧,正要飞身离开时,手被牵住了—— 第341章 不许受伤 第341章 不许受伤 阿厌回眸:“嗯?” 闻清辞牵着她的手没有放开,他看得出来,这群人极难对付,且他们将自身裹得严严实实。 他还注意到,当叶长歌等人的佩剑砍到他们身上时,哪怕鲜血飞溅,他们也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样。 站在高处看,这场混战其实是非常有秩序的,那些黑衣人就像一个圈,里外三层将他们包围其中。 闻清辞看着主要攻击是里面的人,而替补上的是外围一圈的黑衣人时,冷静道:“从外围攻击,最好是一击必杀,选择脖颈跟心脏的位置。” 外面的人死了,里面的人就别想再有办法替补。 这些人对疼痛没有感觉,可能是因为他们体内被注入了毒药蛊虫,类似在打斗间伤了手臂或者腿的情况,对他们的行动根本造不成影响。 人最脆弱的地方,便是心脏与脖颈,这也是最省事的决杀方式。 阿厌点头,闻清辞所发现的,她也发现了,随后望着他的手:“那你能放开我吗?” 闻清辞仍旧没有放开,而是目光复杂,带着一丝严厉道:“不许受伤。” 上回替她处理那些伤口,闻清辞是很难受煎熬的。 为她包扎的时候,他的手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这些,他并未跟任何人提起过。 其中滋味,也只有他能体会。 阿厌嗯了一声,待闻清辞放开以后,她飞身落下,并按照闻清辞所说的,从最外面开始厮杀。 果然没一会儿,里面的人一个个被杀之后,缺失的方位没有办法补全,再对付起来这群人便轻松许多。 张已等人也看出端倪,原本紧绷的神经总算得以放松片刻。 舒十八双刀用得出神入化,与苏倦连着打了大半个时辰都没有分出胜负。 苏倦动了动持剑的手腕,扫了一眼舒十八流出鲜血的左臂,眼见原本被处处牵制的局势出现扭转,他也不用再担心这群无辜之人的安危。 如此,便放开手脚了。 哀嚎接连响起—— 空气中,混合着鲜血的铁锈味。 原本的虫鸣蛙声,也被这血腥的杀戮所吓到,安静下来。 阿厌手持落华,很快便将外面那一层的黑衣人解决。 而她击杀的部位,无一例外,全是心脏! 鲜血飞溅在她脸颊,滚烫的触感,以及鼻尖传来的腥味,唤醒了她脑海里不愿意被记起的回忆。 纵使如此,她也面不改色。 这些人在她眼里,不再是活人,而是一具具没有呼吸的尸体。 晓是临屿见惯了生死的人,看到阿厌这种毫无余地的杀招时,也是惊讶不已。 未来的少夫人,好像太强了一些。 在琴襄差点被砍伤的时候,原本挡在她身前的那人,被人从后面穿透心脏! 琴襄:“……” 阿厌抽回并未出鞘的落华。 最后一人,瞪大眼睛,绝了呼吸。 砰—— 随着最后一人的倒地,阿厌染了血污的小脸暴露在月光下。 她浓密有致的睫毛上染着细碎的血珠,眼角的泪痣,在月光下泛着一层冷光,衬得那张娇美瓷白的脸添了一分阴鸷。 第342章 汪~ 第342章 汪~ 持续了一个多时辰的厮杀总算结束。 大家都受了轻伤,身上或多或少沾染着鲜血。 而此时的苏倦与舒十八也已经分出胜负。 苏倦的佩剑,刺穿了舒十八的胸膛—— 对上舒十八惊恐的目光,看着对方的面色逐渐惨白,呼吸一点点变弱,他云淡风轻一笑:“你们这些人啊,放下贪欲,轻松一点活着不好吗?” 非要找死。 但这些人手里所沾染的鲜血不计其数,纵然死在他的手里,也不冤枉。 随着佩剑拔出,舒十八当场咽气—— 苏倦嫌弃地望着持剑的右手,在方才他穿透舒十八胸膛的时候,鲜血顺着剑身,有一些流淌在了他的手上。 他回眸扫了一眼完好的众人,一笑:“多谢各位。” 没有他们,他解决起舒十八也没有这么省事。 叶长歌收好佩剑,冷笑:“苏小六,一个来讨口吃的过路人?” 见鬼的过路人! 哪个过路人像苏小六这般能搞事情? 苏倦把右手放到一边,冲叶长歌耸肩一笑,那双潋滟多情的桃花眼里,此刻涌现一丝无辜:“小姑娘啊,我没有骗你们,我真的就是一个过路人。” 叶长歌指了指自己的脑门:“你看我脑门上有傻这个字吗?” 苏倦:“……” 今晚这事儿,张已等人也不算是帮苏倦,他们加入混战的原因,主要还是因为舒十八想要杀阿厌。 清洗一番后,张已等人跟苏倦保持着一段距离。 阿厌想到被她藏起来的闻清辞,也没有责怪苏倦给他们添麻烦,而是飞身落在树枝上,收了之前设的那道结界,一手扶住闻清辞的腰身,将他带了下来。 元斐一笑:“真羡慕闻师弟。” 闻清辞:“请继续羡慕。” 元斐:“……” 这是在嘚瑟吧? 苏倦蹲在河边,将佩剑洗干净,一道光芒闪现,那柄长剑便又化作银簪放于掌心。 他用衣袖将湿润的水迹擦了擦,重新戴在头上,见阿厌一行人坐在一边,想到躺在地上还没有解决的尸体,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 白色的粉末洒了一点,那些尸体便化作一团浓稠的血水。 叶长歌是生气的,也不想再靠近苏倦,但是经历过方才的混战,到底还是熟悉了一些,看到苏倦这么做的时候,忍不住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苏倦让开。 就见那些血水竟化作了密密麻麻的黑色蛊虫! 叶长歌看得一阵反胃:“……” 一直沉默的张已道:“他在清理,我以前听父亲说起过,毒仙门的人从一进去身体里就会被放入一种毒蛊,想活下去,就必须要定期服用解药,且毒蛊的成长速度是很可怕的。 这些人,骨血里早已经都是蛊虫,如果不把尸体处理掉……那么,毒蛊就会自行去寻找新的人寄生。” “……” 叶长歌恶寒不已。 苏倦瞧着这些恶心的蛊虫,沾染过他的药粉之后,一团团白雾出现,晚风一过,便再无半点痕迹。 当天边被清晨的光照亮时,他们动身离开。 见状,苏倦厚着脸皮跟了上去。 叶长歌用剑抵住他的胸膛,满眼警惕:“谁跟上来谁是狗。” 苏倦:“汪~” 第343章 需不需要我再叫一声 第343章 需不需要我再叫一声 听到这一声,阿厌没忍住瞧了一眼。 嗯…… 苏倦这厮当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叶长歌惊讶地忘了反应:“……” 苏倦则无视他们或惊讶或无语或佩服的目光,低眸,扫了一眼抵在胸膛的剑,而后抬起一只手,捏住剑身,将其一点一点地从胸膛前拿开,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叶长歌骚包一笑:“这位姑娘,我都承认我是狗了,总可以让我跟着了吧?” “……” 叶长歌收回佩剑。 苏倦:“需不需要我再叫一声?” 叶长歌:“……” 这人…… 元斐一脸佩服,连连朝着苏倦拱手:“佩服佩服。” 苏倦谦虚地摆手:“客气客气。” 张已:“……” 叶长歌彻底无话了,面对如此厚颜无耻的人,用什么难听的话都没用,她握紧佩剑,一边走,一边回头望着嘴里叼了一根草的苏倦,没好气道:“你要去哪?” 苏倦咬了咬嘴里的一根草,腰间挂着的玉佩随着他的步伐左右晃动:“夔州。” 叶长歌:“你也去夔州?” “这个也就很有灵性了。” 苏倦捕捉到她话里的重点,目光在他们一行人身上扫过,“我这个人吧,最喜欢凑热闹,听闻夔州张家的大公子大婚,我恰好经过,准备去瞧上一瞧。” 阿厌牵着闻清辞走在一边,听着苏倦的话,毫不意外。 叶长歌原本觉得大家应该就是同一段路的缘分,没想到对方的目的地竟然跟他们是一样的。 想到才经历过一场血战,她拔出佩剑,抵着意图继续跟着的苏倦:“我警告你,不要再跟着我们,以免我们被你牵连。” 谁知道还会不会有人继续追杀他? 保险起见,还是分开最好。 “姑娘放心吧。” 面对她的佩剑,苏倦侧身躲过,此次舒十八一行人无一活口,伤亡惨重,毒仙门就算还要派人追杀他,那么,从得知舒十八的死讯到达夔州,期间少说也要花费一两个月,“那些人短时间内是没办法找到我的,所以啊,我跟着你们,你们路上也不会再出危险。” 叶长歌一想,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便又收回了佩剑。 反正他们参加完张家的婚礼就要离开,到时候,便就跟对方再无干系了。 此事刚解决,苏倦又快步走到琴襄身边:“琴襄,你看看我呗,我长得也不算差,若是你还没有意中人也没有婚配,可否考虑一下?” 琴襄:“……” 叶长歌走过来:“你走开,别想打我师姐的主意。” 苏倦压根不把叶长歌的态度放在心上,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师姐生得好看,又是年华正好的年纪,我们在此遇见,我想要与之结交,有何不可?” 叶长歌冷笑:“你信不信我打你?” 苏倦:“你打得过吗?” 叶长歌:“……” 扎心了。 她见识过舒十八是怎么死的,意识到双方实力悬殊,便将希望寄托在阿厌身上,道:“阿厌,揍他!” 闻言,苏倦眼里的散漫消散:“阿厌?” 第344章 被认出来了 第344章 被认出来了 阿厌:“……” 她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苏倦再看阿厌时,眼底的散漫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他将阿厌的长相和身形从头到尾打量一番。 虽说跟他认识的人容貌年纪相差很大,但是两个人摆在一起的时候,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熟悉感却极为相似。 叶长歌见他又盯着阿厌瞧,以为是瞧上了阿厌,回想起苏倦对琴襄的刻意撩拨和死缠烂打,顿时心生警惕:“我警告你啊,不仅我的师姐不会喜欢你,阿厌师妹也绝对不会喜欢你的。” 苏倦则又将她话语里的名字捕捉到了。 他没听错。 是阿厌。 世上叫阿厌的人不少,他之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可是给他那种熟悉感的,只有眼前的阿厌。 大概在半年前,他听谷中的弟子提起过信蝶一事…… 幽玄谷中,除了姜絮,谁都没有办法召唤出信蝶。 那日,姜絮笑笑哭哭过了之后,颜霂白在他出关之后特地来找过他,说是要拉他去帮忙看一看姜絮的脑子,还说姜絮又发疯了,以为他的阿姐回来了。 当时苏倦听完,并未放在心上,也没有被颜霂白拉着过去看姜絮的脑子有没有问题,只觉得信蝶出动只是暂时没有办法解释清楚的巧合,认为姜絮太痴,才会一直不肯放弃阿厌还活着的幻想。 现在想来…… 姜絮可能是对的。 阿厌保持住面上的镇定,避开苏倦打量的目光,挽着闻清辞的胳膊,脑袋下意识往他胳膊上靠了靠。 而这一动作,便刚好挡住了她闪躲的神色。 闻清辞:“……” 见苏倦难得沉默了,叶长歌在心里对他便又添了一个朝三暮四的恶劣印象。 这次连元斐都有点警惕了,毕竟他家小师妹确实很美,正想着要不要出言警告一下,苏倦却是笑了笑,没能再看到阿厌的表情以后收回目光,恢复起先嬉皮笑脸的模样,道:“那你家的阿厌小师妹是不是还会召唤蝴蝶啊?” “……” 叶长歌更为惊讶。 这是怎么知道的? 苏倦眼底的笑意加深:“那蝴蝶是不是雪白雪白的,周身散发着漂亮的莹光,而且还能够按照你阿厌小师妹的吩咐去找人?” 叶长歌惊得瞳孔再一次放大:“……!” 从她吃惊的反应中,苏倦便有了底。 是他所认识的阿厌没错。 姜絮的猜测也是正确的。 半年前在山下小镇,琴襄便意识到阿厌召唤信蝶一事并不简单,她担心这件事情说出去会对阿厌不好,因而一直埋在心底。 就连师父她也没说。 而当时下山的那行人里面,大抵也意识到这件事情不用放在心上,便谁也没有再提起过。 可……苏小六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当时他也在? 始终没有理会过苏倦的琴襄,这次终于望了一眼苏倦。 苏倦受宠若惊,其变脸的本事堪称一绝,他拿掉之前叼在嘴边的那根青草,夸张道:“你这一回眸,当真是万物都要失色了。” “……” 琴襄面颊微红,立即收回视线,不再看他。 第345章 我聪明呗 第345章 我聪明呗 阿厌贴着闻清辞的胳膊,黑白分明的眼眸滑过一丝认命的神色。 苏倦肯定知道了。 不然,他不会调转话题。 既然被认出来了,阿厌索性大大方方地站直身体,并朝着苏倦的方向望了一眼。 这一下,顿时引得苏倦勾唇回望。 阿厌:“……” 元斐盯着苏倦,听他绕开话题,追问:“苏兄,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苏倦也知道这一行人不乏聪明人,他方才那么明目张胆地试探叶长歌,想来,他的身份已经引起了大家的好奇。 好在他出来游历也有一段时间了,途中听过一些人提到过有关潘徐两家的事,否则,面对元斐的追问,苏倦还真不好糊弄。 他又重新把草叼在嘴边,问道:“你们是天元宗的弟子?” 叶长歌:“这你也知道?” 他们明明穿着常服,平时也鲜少下山,这人究竟是怎么认出来的? 会不会是有备而来? 苏倦嘴角翘起的弧度更深了,臭屁道:“我聪明呗。” 琴襄淡淡地瞟了他一眼。 苏倦立即收敛:“……” 浪归浪,骚包归骚包,在美人面前还是要掌握分寸的。 而且有关这个问题,也应该解释一下。 若不然,他们要是把他当做什么别有用心的人,那他不是在琴襄面前连个好印象都没有了? 张已追问:“苏兄,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 未免他们等会儿拔剑相向,苏倦连着说了几个好,道:“好好好,我说,就是我去年经过一个小镇的时候,遇到了一些四处游历的修行者,听他们聊天提起的。 我刚才问的那些,只是想验证自己的猜测。” 他的解释,让张已等人放下了戒备。 潘徐两家的事闹得有些大,被散布出去并不意外,因而,苏倦给予的解释也算有理有据。 阿厌虽然没理会这边的动静,但是苏倦说了些什么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见苏倦反应能力够快,她饱满的朱唇勾起,冲着苏倦递了一个赞赏的眼神,然后从随身的背包里翻出一把脆青李,丢了几个给苏倦。 苏倦接过:“多谢。” 阿厌拿了一个脆青李用衣袖擦了擦,先咬了一口,确定没有酸涩之感后,又拿出一颗擦干净递给闻清辞:“甜的。” 闻清辞没有接过,而是包裹住她的小手,温柔道:“我不饿,阿厌吃便好。” 苏倦将两人亲密的动作看在眼底。 有关阿厌的传言,是从去年开始的,也是从那时,一部分人才知道天元宗新收了一位关门弟子。 苏倦咔擦咔擦地啃着脆青李,算了算前后的时间,得出结论,阿厌应该在天元宗待了一年多时光了。 她活了,没有回幽玄谷,也没有通知姜絮以及他们任何人,说明她是想要跟过往告别。 而且看阿厌现在的日子,过得应该极好。 再说幽玄谷那个地方,没什么值得留恋的,带给阿厌的回忆很多都是绝望的。 想想也是。 如果有机会成为名门正宗的弟子,光明正大地活着,谁会不想要留下? 第346章 得……骚包一点 第346章 得……骚包一点 叶长歌看见阿厌丢了几颗脆青李给苏倦时,心中警铃大作。 虽然苏倦的那一番话算是把她的担心给放下了,但是她对其依旧没有好感,便走到阿厌身边,低声道:“阿厌,你莫要被他骗了。” 阿厌:“嗯?” 苏倦没骗她啊。 叶长歌见她单纯,又道:“他不是好东西,一会儿撩拨琴襄师姐,一会儿又对你献殷勤,明显就是三心二意。” 闻清辞听着她们的低语,薄唇微勾。 阿厌听完叶长歌对苏倦的评价,想到自己对苏倦的了解,客观道:“长歌师姐,你误会了,苏公子长得好,人也挺好的,只是他的性格这样,我相信他跟着我们,是没有恶意的。” 叶长歌:“你要移情别恋了?” 阿厌:“……” 叶长歌又望了一眼闻清辞,那一刻,她对其生出了同情之心:“是闻师兄的脸失去了吸引力吗?” 明明还是很好看啊…… 难道是阿厌整天跟闻师兄待在一起,天天对着这张堪比神仙容颜的脸看得久了,便生出了厌烦之心,所以见到苏倦时,才会产生了一种来自视觉的冲击性和新鲜感。 况且,闻师兄挺沉默寡言的,长期在一起,难免会让阿厌感到无趣。 阿厌抬眸,望着闻清辞的眼睛里,皆是不加掩饰的喜欢,当着众人的面,也丝毫不觉得羞涩,直言道:“没有啊,我喜欢清辞,他身上的一根头发,对我而言都散发着无穷无尽的吸引力。” 她还想轻薄他来着。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算她不害臊,她也担心闻清辞会不好意思。 唔~ 总是要顾忌一下清辞的感受。 昂~ 她可真善解人意。 叶长歌一脸鄙夷:“阿厌,你话说的越动听,证明你越心虚。” 阿厌:“……” 才没有。 走了半日,再加上烈日暴晒,一行人很快就感到口干舌燥,便找了一处阴凉的地方坐下休息。 元斐带着展月鸣去打水。 阿厌背包里还有解渴的野果,她丢给琴襄和叶长歌一些,再拿了一些放在闻清辞的掌心里,然后望着被大家孤立只能可怜兮兮站在一边的苏倦,等元斐将水打来以后,她拿着水壶往苏倦走去。 叶长歌解完渴,盯着阿厌的背影,意识到阿厌竟然是要好心地去给苏倦送水时,拉了拉身侧琴襄的袖子,忧心忡忡道:“师姐,阿厌不会是真的喜新厌旧,准备抛弃闻师兄去找苏小六吧?” 琴襄正拿着手绢擦额角的细汗,听完叶长歌的话,她一笑:“阿厌不是三心二意的人。” 事实上,她觉得苏倦人挺好的。 看着或许不靠谱,但是在危难关头,会顾忌旁人的安危。 叶长歌也觉得自己多心了:“以防万一嘛。” 她还是信任阿厌的。 但看着阿厌靠近苏倦,再一想苏倦被追杀的事情,叶长歌思索一番,还是起身走到闻清辞身旁,好心道:“闻师兄,你要学学苏小六。” 闻清辞不解:“?” 叶长歌压低声音,给了他提示:“得……骚包一点。” 第347章 遇到了一群很好的人 第347章 遇到了一群很好的人 元斐一口水刚喝进去,听到叶长歌这话时,当即喷了出来:“噗——” 叶长歌:“……” 用得着这么大反应? 元斐喷完,又是猛地咳嗽了好一阵子,待注意到闻清辞一闪而过的不自然,以及叶长歌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提示有任何问题时,刚咳嗽完的他又拍着大腿笑起来。 “……” 叶长歌一脸嫌弃。 就连琴襄也忍俊不禁,她着实无法想象闻师弟骚包起来会是什么模样。 …… 阿厌走到苏倦面前,将水壶递给他:“喝吧。” 苏倦伸手接过,将如今的阿厌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 别说,就阿厌如今这副模样,怕是姜絮来了都没办法将其认出。 他仰头喝了一口水下肚,缓解了喉间的干燥:“谷主,我是不是应该行个礼啊?” 他现在是幽玄谷的堂主之一,从身份上来讲,阿厌是他效忠的人。 阿厌摆摆手:“不用。” 她与苏倦站的位置较远,未免被张已等人听见,阿厌说话时还特地的压低了声音,她走到一旁的树根靠着,眯眼瞧了瞧头顶的烈日:“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活吗?” 当她在破庙醒来的那一刻,阿厌自己都是懵的。 若非亲身经历,她定然不会相信世间竟然还有重生这样的事。 “为什么要好奇?” 苏倦的接受能力很快。 在猜到阿厌身份的那一刻,他便迅速消化掉最初的诧异,且他以前在毒仙门的时候,听那人说起过一件事情。 故而,见到阿厌以全新面貌出现在他眼前时,苏倦也并不意外,只道:“这世间,有的是千奇百怪的事情是你我未曾见过的,更何况,这是云洲大陆啊,在这片神秘又古老的土地上,有一些老不死的都能活几百上千年,不过就是重生罢了。” “……” 阿厌有点闷热,掀起一片衣袖扇了扇风。 苏倦望着她清澈有神的眼睛,忽然想到曾经的她满目死寂,顿时笑了:“在天元宗过得很开心?” 阿厌点头,眸中尽是满足:“遇到了一群很好的人。” 他们会关心她,在危难之际保护她。 “真好。” 苏倦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沉默片刻,又道:“若是姜絮知道你现在的生活,一定会替你高兴。” 提起姜絮,阿厌忍不住问了一句:“阿絮怎么样了?” “在你死后,姜絮接管了幽玄谷,如今的幽玄谷也焕然一新,把以前的很多规矩废除了,还让谷中弟子没事的时候就种地修行,甚至开始在云洲大陆渐渐地有了一些瓜果铺子和银庄。” 曾经声名狼藉,被人称作如同地狱的幽玄谷,在经过姜絮这几年的努力以后,俨然可以用世外桃源形容了。 苏倦回去幽玄谷的时候,只看到了姜絮为阿厌立的墓碑,所看到的,也是全新的幽玄谷,未免阿厌担心,他补充道:“他们都过得很好。” “……” 闻言,阿厌嘴角扬起的弧度扩散开来,而后嫌弃地看了一眼苏倦:“你还准备跟多久?” 第348章 嗯啦~ 第348章 嗯啦~ 苏倦一脸受伤地捂住胸口,仿若遭受到了毁天灭地的打击:“就不能让我跟着吗?” 阿厌想到叶长歌的反应,完全不吃苏倦这一套:“我们这次不会在夔州久待,还有啊,师兄师姐们一点也不欢迎你,更别说,你还那么招人追杀了。” 为了安全起见,得赶紧跟苏倦拉开距离。 这下,苏倦更受伤了:“阿厌,好歹咱们交情也挺不错的,你为了你的师兄师姐们,竟然就要抛弃我吗?” 阿厌:“嗯啦~” 苏倦:“真绝情。” 阿厌继续:“嗯啦~” 苏倦:“……” 见他还没正面回答问题,阿厌回想起苏倦一路上对琴襄的各种孔雀开屏,眸光一转,饱满的朱唇微张,而后扭头,望着他:“你不会真的喜欢琴襄师姐吧?” 苏倦莞尔:“不可以吗?” 小姑娘温婉又脸皮薄,逗一逗就脸红,多可爱啊。 且小姑娘看似对他冷淡,实则心软得厉害。 就拿卖惨一事来说,其他的几位对他几乎都是爱搭不理。 可琴襄不一样,她的内心不是一般的柔软,竟然连这种卖惨的低劣把戏都能上当。 “我也喜欢琴襄师姐。” 阿厌觉得,她的琴襄师姐那么好,性格温柔,招人喜欢是理所当然的。 “而且,琴襄师姐的厨艺特别棒,尤其是制作糕点和糖水一类。 对了,你还没有尝过她煮的糖水,她的红豆糖水煮得软烂香甜,入口绵软,甜丝丝的,美极了!” 一说到吃的,阿厌鲜红湿润的小舌头舔了舔。 炎炎夏日里,若是来一碗冰镇过的红豆糖水……滋味必然美极。 “是吗?” 苏倦也挺喜欢吃的,尤其甜食。 听阿厌这么一说,便对琴襄的喜欢更浓了。 趁阿厌这时候好套话,他问:“我貌美无双的小谷主啊,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琴襄师姐究竟有没有意中人,有没有婚配?” 这个很重要。 若是有了意中人或者婚约,苏倦再厚颜无耻,也不会没有道德底线的继续纠缠。 可若没有……他就缠定了! 阿厌想了想,遂摇头:“应该没有。” 苏倦高兴了,他正想要跟阿厌多了解一些有关琴襄的事情,却见叶长歌凶巴巴的出现了,还把阿厌拉走,冲着苏倦捏了捏拳头:“你这色胚,勾搭我师姐不成,又来打小阿厌的主意!” 她家师妹才多大啊。 禽兽! 苏倦:“……” 小姑娘很护短啊。 如此便棘手了。 他还想多接近接近琴襄呢。 叶长歌把阿厌拉回去,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在闻清辞身边坐下,张嘴谎话就来:“刚刚闻师兄身体不舒服,咳嗽了。” 闻清辞:“……” 闻言,阿厌当即懒得管苏倦了,一脸关切地望着她家清辞:“现在还想不想要咳嗽?” 叶长歌走到一边。 闻清辞被阿厌如此紧张地望着,也不好戳破叶长歌的谎言,只无奈一笑,道:“我没事。” 阿厌先是质疑,而后认真道:“路途艰辛,我来背你吧。” 听完,闻清辞哭笑不得。 第349章 他家的小谷主真会玩儿 第349章 他家的小谷主真会玩儿 抵达夔州时暮光黯淡,残阳如血。 待最后一丝残阳余晖被黑暗彻底吞噬之后,街道两旁的灯笼点亮,暖橘色的光,照射在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上。 晚间的到来,伴随着一阵阵清凉的微风,缓解了阿厌一行人赶路时的燥热烦闷。 置身在人群中,不绝于耳的吆喝声响起,阿厌望着拥挤的人群,清澈的眼眸水汪汪的。 窜入鼻尖的,是来自各处小摊前的食物香气,有甜的,咸的,辣的。 晚风吹拂而来,凉幽幽的,分外舒爽。 而今的夔州,比她前世幼时流浪那会儿繁华了许多,随着时间的推移,女儿家们所穿的衣衫款式,包括男子的着装都出了很多以前未曾见过的。 一群孩童嬉笑着追打而过,不知是谁身上戴着铃铛,跑起来的时候,叮叮当当,悦耳至极。 一行人找了一间客栈住下,准备梳洗完再出来游玩。 难得下山,当然要见识一番当地的风情民俗。 安排房间的时候,展月鸣与元斐住在一处,琴襄与叶长歌住在一间,因着苏倦有钱,便丢了锭银子单独挑了间上房。 张已本打算跟闻清辞住一间,再单独开一间上房给阿厌的,谁知阿厌却靠在闻清辞身旁,对张已道:“张师兄,你住一间吧。” 张已:“你不住吗?” 阿厌摇头,挽着闻清辞的胳膊,道:“我跟清辞一间。” 苏倦玩味一笑:“……” 他家的小谷主真会玩儿。 其余人:“……” 就连掌柜的也暗暗吃惊,问道:“姑娘,你确定吗?” 阿厌点点头:“嗯嗯!” 掌柜的:“……” 他忍不住将闻清辞一番打量。 根据他多年经营客栈的眼力劲儿,眼前的少年,瞧着倒是位神仙公子,神仙气质,应当不会是龌龊之辈,禽兽之流。 临屿被掌柜的目光看得窝火:“掌柜的,你那是什么眼神?” 掌柜的见他们都有佩剑,被临屿气势凌人的一说,立即收敛好神色,微笑着按照他们的要求,把房间的钥匙拿出来,并唤来店小二,将他们一行人领了上去。 待小二下来,掌柜的想了想,还是冲他招了招手,问道:“可有吩咐你送热水上去沐浴?” 小二:“有。” 掌柜的沉吟片刻,转身走到柜台里面,一把拉开抽屉,拿了把匕首出来,再避过一楼正在用饭的客人们,藏在袖子里交给小二:“等会儿你送热水进去,把匕首交给那位年纪最小也最漂亮的姑娘,让她防身。” 他观阿厌身上的布料都是极其名贵的,虽没佩戴什么价值千金的首饰,但那一身好料子就不是普通人家能穿的。 掌柜的心想,这多半是哪家没防备心的姑娘不知道人心险恶,才敢与男子同住。 掌柜的年纪半百,有儿有女,再加上经营客栈多年,见过人面兽心的人不计其数,是以,便对阿厌上了两分心。 小二接过匕首之后,掌柜的又给他赏了几个铜板,那小二笑着拒了,将匕首藏好,便准备热水去了。 第350章 阿厌终于知道矜持了 第350章 阿厌终于知道矜持了 一进房间,阿厌便像是没骨头一样趴在桌子上,闻清辞注意到她额头还残留着赶路渗出的细汗,从怀里掏出手帕,轻柔地擦了擦。 叩叩—— 小二带人提着几桶水进来。 屋内,响起哗哗的水声。 阿厌出了汗,衣裙穿在身上有些黏黏的,引得她很不舒服。 等里间把热水准备好后,阿厌起身过去,刚绕到屏风后面,发现那小二还等候在那里。 见到她,小二一笑,随即过去,按照掌柜的吩咐将匕首递给了阿厌:“姑娘收好。” 阿厌:“……” 小二也是个良善的,担心外间的闻清辞听见,悄声道:“姑娘,人心险恶,你一介柔弱女子行走在外,还是多些防备为好。” 说罢,待阿厌接过匕首后,便低眉顺眼地走了。 阿厌握着匕首,走到洒满花瓣的浴桶前,随手拨弄了下温热的水,而后朱唇一勾,绕过屏风,将小二送的匕首递给闻清辞:“给你。” 闻清辞一愣:“阿厌怎么会给我这个?” 她也不隐瞒,道:“是小二给我的,让我防身。” 闻清辞勾起唇角。 这客栈的人心性倒是不错。 阿厌见他没接,将匕首放在桌上,而后靠近闻清辞,对着他勾了勾手指,略带埋怨道:“清辞太高了。” 察觉她有话要说,闻清辞配合地弯了弯腰。 见他如此,阿厌靠近,在少年的脸颊落下一个亲吻。 闻清辞:“……” “我早就想轻薄清辞了。” 阿厌一直都在忍着呢,她觉得她家清辞抬眼好看,坐下休息好看,就连说话吃饭都很吸引她,“不过人多,我不能当着师兄师姐的面轻薄。” 闻言,少年笑了,移开身子在一旁坐下,倒了一杯凉茶润喉,欣慰道:“阿厌终于知道矜持了。” “矜持?” 她重复了一遍这两字,随即道:“我不介意光明正大的轻薄清辞,就怕你脸皮薄。” 闻清辞:“……” 是他想错了。 但一想到阿厌说的那个画面,他当即心跳失衡。 那么多人呢…… 阿厌干完坏事,想到小二送匕首的好心,笑了笑:“我觉得小二多想了,即便要防身,匕首也应该交给清辞。” 她跟清辞在一起,都是她在轻薄对方。 闻清辞失笑,想到等会儿还要出去夜游,对她道:“快去沐浴吧。” 他不想让师兄师姐们久等。 阿厌依言走了。 闻清辞望着她的背影,本想要做点什么来分散心神,结果,当他的目光触及到屏风上面被烛光折射出来的身影时,像是整个人被定住了一般。 中途,闻清辞尝试了好几次移开视线,却始终以失败告终。 少女曼妙的身姿倒映在屏风上,他看见她褪去身上的一件件衣物,随着她进入浴桶发出的哗啦声,闻清辞总算回神。 他目光闪躲,浑身发烫,迅速别开了视线,慌乱之下,闻清辞想要端口冷茶缓解喉间的不适,却打翻了茶杯。 哐当—— 茶杯滚落在桌面,没有喝完的茶水泼出,流淌过桌面,滴溅在他的腿上,湿润了大腿处的那一块布料…… 第351章 夜游 第351章 夜游 突然而至的冰凉,使得闻清辞的理智愈发清醒。 耳边,水声还在继续。 纵然不看,他也能猜到阿厌正摆动两条白皙的手臂,掬起一捧捧夹着花瓣的水,洒落在少女如雪的肌肤上。 那晶莹剔透的热水湿润了她的肌肤,并顺着滑落,而后化作一滴滴水珠,融入浴桶的水里。 少年闭眼,唇边勾出一抹无奈又克制的弧度,喉间的燥热不减反增。 他垂眸,看了眼腿上的那片湿润,凸起的喉结上下滑动,发出极小的吞咽声,随即强装镇定地抬眼,将倒在桌面的茶杯扶正。 一刻钟后,水声停止。 屏风后面,传来阿厌穿衣时发出的悉索声。 未免湿漉漉的长发将换好的衣物打湿,阿厌随手一道真气闪现,简单的捏了个诀,便将湿漉漉的黑发弄干。 她满意地摸了一把柔顺的乌发,一袭烟绿色广袖流仙裙,随着她的走动,层层叠叠,似波浪一般荡开。 待阿厌沐浴完,闻清辞便让她在里屋待着,吩咐小二将用过的水提出去,再又重新提了几桶热水。 赶了几日路,再加上之前被茶水打湿了腿间的布料,闻清辞也需要沐浴。 待两人都沐浴更衣完,闻清辞拉过阿厌坐下,为她绾发插簪。 屋外,敲门声响起。 此时,闻清辞正好为阿厌在发髻间系好发带,意识到是师兄们都准备好了,两人并肩出了房间。 叶长歌等人收拾好候在一楼。 阿厌看了一眼,发现没有苏倦时,还感到意外,不过他们一行人才出客栈,还没决定好要往哪个方向走,惹人注目的苏倦便立在人群中。 他长得人比花娇,又穿得骚包,随便一站,都能瞬间吸引他人的目光。 苏倦立在一个摆放着冰镇西瓜的小摊前,拿了一块绿皮红心,香甜多汁的西瓜,张嘴咬了一口,并热情地对着他们挥了挥手。 叶长歌:“……” 她不想跟苏倦同游夔州,可他手里的西瓜似乎很好吃。 还没等她决定好,阿厌就牵着闻清辞走过去。 叶长歌:“……” 得。 只能去了。 元斐瞧着一身浅红明丽的苏倦,摇了摇头,对身旁的展月鸣道:“想我活了这么久,还没见过谁能把骚包明艳的颜色穿得如此招摇好看的男子,这苏小六也是气质独特,长相足够,才能压得住。” 展月鸣戳穿他:“想说他骚就直说。” 元斐:“……” 阿厌凑过去,跟老板要了一块冰镇过的西瓜,看到那西瓜里面的黑籽时,秀眉微蹙,而后在指尖凝聚起一道透明的真气,片刻功夫,籽就被剥离出来。 元斐也拿了一块,瞧见她的动作,嘴角一抽:“小阿厌啊,你可真会享受。” 阿厌一笑,没有张口吃,而是把去了籽的西瓜递给闻清辞。 闻清辞微笑着接过。 “……” 元斐满眼嫉妒地望着闻清辞,发泄似的啃了一口西瓜。 好想养一只小阿厌啊~ 苏倦翘起唇角,学着阿厌的模样弄了一块给琴襄。 琴襄:“……” 第352章 骚还是你骚 第352章 骚还是你骚 犹豫了一下,琴襄不想当着大家的面搏了苏倦的面子,与人难堪,还是将那块西瓜接过了,并道:“多谢。” 元斐跟展月鸣移开眼,只当没瞧见。 叶长歌就顾着埋头吃了。 西瓜真甜。 尤其冰镇过之后,冰冰凉凉的,既缓解了她赶路的饥渴不说,连带着她的五脏庙都跟着得到了安抚。 闻清辞吃了一小口,视线忍不住落在埋头啃西瓜的阿厌脸上。 她给他的这一块西瓜去除了籽,但她自己啃得那一块却一点也不讲究。 含着嘴里的果肉,阿厌歪头一笑,问道:“甜吗?” 闻清辞心里一动,眸光放柔:“嗯。” 元斐:“……” 能不甜吗? 他站在旁边瞧都觉得甜死了,可想而知,闻师弟现在的心里一定就跟吃了刚出的蜂蜜一样,每一处都甜丝丝的。 还是甜到粘牙的那种。 吃完西瓜,结了账,一行人便去找吃的了。 夔州当地的美食多以辛辣为主,做出来的美食也花样极多,食物的颜色和香味更是引人食指大动。 阿厌买得两手都是鲜香辛辣的串串,她一路边吃边走,一会儿到这个小摊买点,一会儿又到那个小摊买,到最后,辣得本就饱满的唇瓣颜色更深,瞧着娇艳欲滴。 闻清辞只看了一眼,便飞快地移开视线,薄唇不自然地抿了抿。 临屿跟在后面,一路掏钱付账。 待吃饱喝足,一行人便又去看衣裳首饰,阿厌则趁机拿了很多簪子,但凡符合闻清辞气质的,或者是闻清辞戴着好看的,她统统让店家包好。 苏倦则一路跟在琴襄身边,见到她有爱吃的,或者是在哪件首饰上多瞧了一眼,暗暗记下。 元斐用胳膊撞了一下苏倦,指了指他头上戴着的银簪:“你这簪子有意思,叫什么名?” 苏倦:“没名字。” 展月鸣:“这么好的剑,竟然没名字?” 他们都会给自己的佩剑取名。 在琴襄低眸挑选首饰的时候,苏倦眸光一转,靠在一边,道:“以前是没有名字,不过……现在有了。” 元斐:“是什么?” 苏倦:“琴襄。” 琴襄目光一顿:“……” 苏倦将她闪躲的反应尽收眼底,笑意渐浓:“就叫琴襄。” 元斐忍不住竖起一根大拇指:“骚还是你骚。” 苏倦笑出了声:“过奖。” 叶长歌正拿着一支桃花流苏簪,听了苏倦这话,脸色沉了下来:“不许调戏师姐!” 阿厌盯着他们,再看了一眼自己的破竹竿,对着闻清辞问道:“那我要不要给破竹竿取个名叫清辞?” 苏倦拍了拍掌:“可以!” 闻清辞倍感无奈:“……” 阿厌也跟着胡闹。 正说着话,拥挤的人群忽然被一辆横冲直撞的马车撞开—— 两旁的行人一见这嚣张的架势,为免受伤,纷纷往两边退开,给那辆马车让出一条宽阔的道来。 人群中,有人惊呼道:“那是张家的马车!” “张家的?” “快走快走!” “……” 接着,马车的帘子掀开,一个衣衫凌乱的妙龄女子被扔了出来—— 第353章 想杀人了 第353章 想杀人了 与此同时,那辆镶嵌着宝石的马车里传来一声怒吼:“贱人——” 被丢出来的女子摔倒在地。 躺在冰冷的地上,女子顾不得衣衫褴褛,也顾不得裸露在外的肌肤,她发髻散开,含泪的眼里浮现血丝,浑身都因为害怕与愤怒颤抖。 她的手里,紧紧握着一支银凤镂花长簪。 簪子锋利的那一端,尽是鲜血…… 一件珍珠红的外衫忽然披在她的身上,挡住了女子裸露在外的肌肤。 琴襄扭头,看了眼脱掉外衫的苏倦。 叶长歌也倍感意外,没料到苏倦会有这般君子风度。 “小姐……”一个丫鬟跌跌撞撞地跑来,见到被丢在地上的女子时,含泪过去,把那件外衫裹紧,将女子的肌肤遮得严严实实。 那丫鬟感激地看了一眼周遭的人群,想要感谢,却不知晓应该感谢谁。 那名女子并未哭泣,她眼中虽然含泪,却强忍着不愿落下,并忽视掉身上的疼痛,在丫鬟的搀扶下站起身。 围观的人群见状,认出女子是谁之后,便是一阵议论。 “是姚家姑娘。” “哪个姚家?” “夔州还能有几个姚家,当然是开了好几间成衣铺子的姚家。” “那马车里的人又是谁?” “下人都穿着张家统一的服饰,这夔州,敢如此当街欺辱人的,除了张家那位还能是谁?” “张三长老的公子?” “作孽啊……” 张已听着人群中传来的议论,也是惊讶,不过,他更加没有料到的是,张家竟然会出了一个这样的败类。 这些年,张家不是有张末在管理吗? 即便张末可能被蒙在鼓里,那还有家族中的三位长老,他们都不管的吗? 阿厌立在闻清辞身边,她原本想要站出来搀扶起那位姚家姑娘,见人家的丫鬟及时赶到,便没有动作。 叶长歌则气道:“畜生!” 当街欺辱女子,还把女子衣衫不整地从马车里扔下来,这混账玩意儿,根本就是不把女子的清白与名节放在心上,自此之后,这件事情被传来,那位受辱的姚家姑娘还要怎么在夔州做人? 琴襄也很气愤。 同为女子,她能够感觉到姚家姑娘眼里的恨意与不愿屈服的倔强。 那姚家姑娘是个硬气的,听着周遭人群里将她给认了出来,她索性也懒得用衣物遮脸了,只是望着那辆马车。 待理智回炉,姚家姑娘不再害怕,身体也不再颤抖,紧握在手掌的簪子掉落在地。 “姚家姑娘是怎么得罪了那张公子的?” “上个月,张公子出来游玩,恰好遇见了泛舟游湖的姚家姑娘,从此见色起意,便回去同三长老说要娶了姚家姑娘。 可那张公子是什么人啊,在夔州仗势欺人,为非作歹,姚家二老再糊涂也不会把女儿往火堆里坑,便硬气地拒了亲事。” “张公子这是在报复姚家啊。” “……” 这时,马车的帘子被一只手挑开,那张家公子疼得苍白着一张脸,捂着被刺的腹部,恨恨地望着姚家姑娘。 见到这张脸,阿厌眸光一沉。 她想杀人了…… 第354章 杂碎 第354章 杂碎 闻清辞对周遭的感觉极为灵敏,更何况他就被阿厌牵着手站在旁边,因而,当阿厌动杀念的那一刻,他便清晰准确地感觉到了。 阿厌认识这位张家公子? 阿厌捏着落华的五指收拢,暗骂了声杂碎。 没想到,过去了这么多年,这杂碎竟然还没死。 啧~ 是老天爷特意留着,让她来解决的吗? 人群被推开,一对中年夫妇闻风而来,看到遭受欺辱的姚家姑娘时,眼泪直掉。 两夫妇快步过去,将自家女儿护住。 姚夫人抹了一把眼泪,指着马车上的男子,气道:“张堰,你这混账,到底还有没有人性!” 姚老爷额头青筋暴起:“畜生!” 张堰捂着止住了血的腹部,他也是一名修行者,且天赋不差。 方才在马车里,若非他色迷心窍,一时大意,低估了姚家姑娘的本事,根本没机会让她得手。 对于二老指责的话,他只一笑:“不是舍不得把女儿嫁给我吗? 那我就抢!” 阿厌:“……” 她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 这时,她的手被握紧了。 少年冰凉的肌肤温度,熄灭了她心里涌动的杀意。 罢了。 她且忍忍。 他们来夔州是参加张家大公子的婚礼的,等事情结束,他们就要离开,在此期间,她不能够在夔州闯祸。 至于这杂碎的命,即便她不收,也总有人会来收的。 张已望着这一幕,五味杂陈。 张家……怎么会变成这样? 夔州是张家的地界,张家祖先靠着五雷决创立张家的初衷,是留在此地护佑一方安宁的。 几百年前,甚至是他父亲还在的时候,张家在夔州一直深受百姓尊敬,如今怎会如此? 这些年,家族中到底出了什么样的变故? 大长老呢? 人群中,一些人凑在一起低语。 “早些年张家上任家主还在的时候,像这种事情,哪里会发生?” “现任家主……唉……” “张家三位长老,原本地位最高的大长老被现任家主猜忌多年,手底下的权利也被家主分散给了其他两位长老,现如今,就连二长老都不敢在三长老面前说一个不字。” “如果老家主还在,现在的夔州,哪里会如此乌烟瘴气?” “说来说去,都怪幽玄谷的魔头,若非那魔头嗜杀成性,杀了原先的家主,夔州也不会变成这样。 今晚回去,我就让家里的婆娘把香拿出来,给菩萨烧几株香,祈求菩萨让那魔头永世不得超生!” 阿厌:“……” 张家上一任家主的死,真的跟她没关系。 提到幽玄谷,苏倦的神色有点不自然。 叶长歌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双眼喷火,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么,张堰已经被她凌迟千遍:“师姐,我想杀人!” 琴襄:“……” 她又何尝不想? 面对姚家的愤怒,张堰一笑,理了理微乱的衣衫:“之前给你姚家脸,名门正娶你们不要,眼下好了,姚家姑娘声名尽毁,除了到我府中当个暖床的小妾通房,谁还敢要?” 第355章 姚家姑娘 第355章 姚家姑娘 此言一出,引得围观的百姓纷纷唏嘘姚家姑娘的命运。 但凡是好人家的姑娘,谁会不想找一位殷实的人家与其和和美美? 再说姚家在夔州也是富贵人家,那姚家姑娘若是清白未失,纵然拒了跟张堰的婚事还能够转头找户好人家嫁了。 但张堰今晚当街毁了姚家姑娘清白,即便有男子不介意这段经历,可谁敢有胆子罪张堰? 张堰父亲是张家家族中的三长老,也是权力最大的一位长老,听闻,平时有关张家的很多事情家主都必须要看三长老的脸色做决定。 而张堰,便是三长老的孩子。 这些年,也被宠得无法无天,在夔州更是堪比恶霸的存在。 姚家姑娘气得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 姚家夫妇也道:“张堰,你们张家欺人太甚!” 张堰嗤笑,猖狂道:“这里是我张家的地盘,就连家主说话做事都必须要看我父亲的脸色,你们姚家又算什么东西?” 他说罢,迈步从马车上跳下,瞧了一眼气到无话可说的姚家姑娘:“是你姚家给脸不要脸,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姚家妹妹,你也休要怪我绝情,若你还想嫁人,那便先到我府里当个通房丫鬟,只要你伺候我伺候的好,我也可以给你一个姨娘的身份当当,让你在我府里的日子过得舒坦一些。” 姚家姑娘:“……” 姚夫人哭道:“我苦命的女儿啊……” 姚老爷气得语无伦次:“什么修真百家,什么凛然正道……张家家主继位数年,除了纵容三长老,养出来了一个欺行霸市,丧尽天良的败类,又为我夔州百姓做过哪一点好事?” “……” 姚老爷一席话,引得百姓产生了共鸣。 是啊。 现任家主就是个只享受不办事儿的。 以往张郢还在的时候,虽然沉迷修行,不怎么打理张家家族里的事,但只要夔州地界哪里出了不平事,或者是有外来者在夔州地界撒野闹事,张郢都会派身边的大长老前来处理。 现如今…… 只能说目前的张家,跟数年前根本没得比,偏偏还赚着他们百姓的钱,压榨着他们。 可他们纵然不甘,说到底也不过就是普通百姓,没有修行天赋。 在云洲大陆,没有修行天赋,便意味着没有反抗的能力。 因而,除了忍受,别无二法。 叶长歌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她想爆粗! 想干架! 想一剑结果了张堰! 阿厌何尝不想? 那姚家姑娘调整了一会儿,总算从屈辱和愤怒中回过神来,她望着眼神猥琐的张堰,眼里尽是厌恶,极有血性地呸了一声:“我姚如芷这辈子就是终身不嫁,削发为尼,也不可能让你玷污!” 张堰就喜欢姚家姑娘这倔强劲儿,越倔强,越不屈服,玩弄起来才有意思:“好啊,若是你乖乖就范,那倒没意思了。” 姚如芷冷笑:“我只恨方才那一簪子没能刺中你的要害!” 张已眼底滑过杀意,正想拔剑清理败类,人群中,一名着鹅黄裙衫的女子出现—— 第356章 很喜欢扒人衣服是吧 第356章 很喜欢扒人衣服是吧 那女子手里还拿着没有吃完的糖人,她走到姚家姑娘身旁,望着张堰,眼底尽是鄙夷。 而后将没吃完的糖人往地上一扔,望着倔强到不肯落一滴泪的姚家姑娘,为姚家姑娘不屈的血性鼓了鼓掌:“姚家妹妹说得好!” 张堰认出她来,想到她的身份,以及跟张家的联系,道:“焦佩佩,这是我跟姚如芷的事情,你凑什么热闹?” 跟着而来的,是焦佩佩的丫鬟。 还有一位年纪看上去比焦佩佩小两岁且还未挽髻的稚嫩少女。 那是李家姑娘李茜蓉。 在夔州,势力最大的是张家。 张家之下,便是夔州的三大富户,分别是段家、焦家、李家。 段家几年前遭遇变故,如今在夔州已经没有了任何音讯,不过这段家姑娘,几年前也曾嫁给过张家大公子张承旭。 李茜蓉的手里也拿着一串吃了两口的糖人,看到焦佩佩竟然敢跟张堰当众对立,暗自担忧,随即走过去,扯了扯焦佩佩的衣袖,低声道:“焦家姐姐,你才回来夔州不久,不了解夔州的情况,也不知道张堰的本事。 他的父亲张须权力极大,除此之外,张堰的修行天赋也极出挑。 可以说,在夔州地界,几乎没有人能够与他交手。” 对于姚家姑娘,李茜蓉虽然同情,但也不敢出面得罪张堰。 焦佩佩听了,并未退缩。 她离家好几年,在这几年里,见识过很多很多的天才,关于张堰的修行深浅,她确实不清楚,可见到姚家姑娘被欺负,焦佩佩也看不顺眼,非得跟张堰算算账才能顺顺这口气。 见有人出头,阿厌一行人便并未插手。 “是焦家姑娘。” “再过几日,不就是她跟张家大公子成婚的时候了,怎么她不待在家里待嫁,反倒跑出来了?” “碍着焦家姑娘跟张家的这层关系,张堰再过分,应该也知道收敛吧。” “……” 阿厌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焦佩佩。 眼神清亮,面容清丽,瞧着挺顺眼的。 听完周遭的议论声,阿厌一行人也明白过来,原来,这位姑娘就是他们此次来夔州参加婚事的主要人之一。 姚家夫妇不想留在这里被指指点点,也舍不得女儿当众受辱,想了想,二老交换了眼神。 姚老爷道:“明日我便关了铺子,算算账,等处理好,就离开夔州吧。” 姚夫人:“也好。” 姚家姑娘没有说话,只是被爹娘扶着离开。 张堰见状,想要追上去找麻烦。 焦佩佩身形一闪,拦住了他的去路。 张堰瞪她,若非碍着焦家跟张家的这层关系,他压根懒得给焦佩佩面子。 听了姚家夫妇的谈话,他哪里还待得住,当即道:“好狗不挡道,焦佩佩,你有时间坏我好事,怎么不聪明点,乖乖待在闺房等着嫁给少主?” 焦佩佩拦住他的手臂并未收回,纤细的手腕上,那只白玉水波纹镯子格外莹润透亮,她掀起嘴角:“很喜欢扒人衣服是吧?” 张堰轻蔑一笑:“你想如何?” 第357章 焦佩佩也是修行者 第357章 焦佩佩也是修行者 见姚家的人走远,张堰这时候也没办法追上去找茬之后,焦佩佩这才收回拦住他的手。 一道光芒闪现,眨眼之间,她腕间的白玉水波纹镯子变幻成了一柄长剑—— 从天辰宗回来,焦佩佩在夔州还没有找谁打过架。 今晚,无论她能不能打得过张堰,反正姚家的人都已安全离去。 若败了,她便回去,让家中父母去找张家家主说明今晚所发生的事情,再适当地表明一下要退婚的心思,以此威胁三长老,让三长老警告一番张堰不要再打姚家的主意。 想来张家如此重视此次的婚礼,断然不会因为张堰就不让婚礼成功举办。 张三长老在夔州权势大又如何? 说到底,依旧是被张末管着的。 她原本就对这桩婚事不甚在意,按照焦佩佩最初的想法,就是留在天辰宗继续修行,只是因着年纪到了,家中爹娘催促,再加上张承旭长得不错,人品不错,对她也体贴,这才动了点少女怀春的心思。 可若张家继续这般纵容张堰,那她就踹了张承旭,拒了这桩婚事,再回去天辰宗修行。 若是胜了…… 呵呵~ 张堰在夔州也是跟族中不少弟子交过手的,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 见焦佩佩坏了他的好事,还在这里对他拔剑相向,张堰也不客气,从随行仆人的手里接过长剑。 刷的一声—— 剑光刺眼! 张已凝眸。 这是……星龙剑! 中品灵器! 怪不得张堰有嚣张的资本。 叶长歌认不出来这把剑的来历,只是从张已凝重的神色分析出来,张堰可能没那么好对付,一时有些担心焦佩佩:“焦家姑娘不会受伤吧?” 琴襄则望了一眼闻清辞,她觉得,闻师弟可能知道。 苏倦拨动了一下腰间的玉佩:“是星龙剑。” 元斐啧啧出声:“这般人品,配这种级别的武器实在糟蹋。” 展月鸣:“可不是嘛。” 阿厌还没见到两人动手,暂时还没办法看出谁的修行更高,只是盯着焦佩佩手里的长剑,道:“一般能够自由变换形态的灵器,应该品阶不低。” “也是中品灵器。” 闻清辞博览群书,知道很多大家不知道的知识点,“修行者的兵器虽然说大多都是用剑,但很多中品灵器也可以是簪子、镯子、耳坠,甚至是一截不起眼的铁棍,只要你想,都能随意地变幻形态。” 这时,有一些听过关于焦佩佩传言的人低语。 “焦家姑娘也是修行者?” “听说焦家姑娘小的时候就闹着要去修行,一直被焦家夫妇不同意锁在府中。 前几年,焦家姑娘打晕了伺候她的丫鬟,穿着家奴的衣服跑出了夔州,后来听说,她好像去了天辰宗。” “四大宗门之一的天辰宗?” “应该是吧。” “……” 除了四大宗门的天辰宗,云洲大陆也没有其他的天辰宗了。 张堰握着剑,嚣张道:“死在我这把星龙剑下的修行者不知道有多少,焦佩佩,要是我不小心把你伤了,可不要怪我!” 第358章 高调骚包低调做人 第358章 高调骚包,低调做人 焦佩佩一点也不害怕。 反正她很清楚,冲着张家跟焦家婚事的这层关系,张堰就算恨不得把她大卸八块,看在张承旭跟张末的面子上,他说什么都要留自己一命,并不能把自己伤得太重。 如此一想,跟张家这桩婚事倒是有点作用。 李茜蓉担心她:“焦家姐姐……” 焦佩佩推了她一把:“站到一边去。” 她倒要看看,张家这个杂碎,到底有什么本事。 想她焦佩佩在天才遍地的天元宗虽然本事不怎么样,但她在女弟子里面的修行天赋也算佼佼者,再加上四大宗门的心法比之八大派同修真百家又要精纯深厚许多,对付稍微有点实力的修行者,于她而言,也是小菜一碟。 李茜蓉见劝说不动,只好带着丫鬟站到一边。 张堰也不废话,他腹部的那点伤对他造不成影响,既然焦佩佩非要自不量力,那么,他就成全她。 在两人打斗的时候,周遭的百姓又退开了一些,他们看得激动,盯着交手的两人,纷纷在心里祈求焦佩佩能够打败张堰。 最好是杀了张堰,除掉这个败类。 然而,他们的想法不敢在面上表现出来。 阿厌站在闻清辞身边,小手往背着的包里摸了摸,方才逛街的时候,她还给闻清辞买了糖炒栗子,没吃完的被她放在了背包里。 她望着暂时还分辨不出胜负的两道身影,手里拿着一颗。 等会儿要是焦佩佩落了下风,她就做点手脚。 闻清辞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也不阻止。 张家世世代代修行的五雷决霸道强劲,张堰人品堪比禽兽是真的,有实力也是真的。 只见,他挥出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而天辰宗的至高心法天辰诀看似威力不大,软绵绵的没有力道,实则精纯深厚。 两人交手数招,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落下风。 焦佩佩握着剑的掌心被张堰的力道震得发麻,好几次,若非她咬牙挺住了,就会在张堰的猛烈攻击下败下阵来。 围观的百姓看不出其中名堂,阿厌等人却看得出。 叶长歌的修行不算低,可如果跟张堰交手,她也未必是对手:“焦家姑娘……” 也只有到交手的时候,她才会意识到自己有多菜。 本以为提升到天元决二层就可以放松一下了,如今看来,以她的实力,竟然连张堰都没办法打过。 等这次从夔州回去,她一定要把更多的时间花在修行和练剑上,争取进一步加深修行。 琴襄也开始担忧焦佩佩的情况。 再打下去,怕是要输了。 苏倦眼眸微挑,没有出面,毕竟还在被追杀呢,谁知道夔州有没有跟他有仇的人,万一出手被认出来,那他就别想要再跟着他的琴襄小姑娘了。 在夔州这段时间,他还是高调骚包,低调做人为好。 阿厌将一颗糖炒栗子捏在指尖,趁张堰正洋洋得意的时候,她的目光落在对方的膝盖处。 饱满的朱唇,勾起一抹略显邪气的弧度—— 第359章 废了张堰一条腿 第359章 废了张堰一条腿 作为前来参加婚礼的人,阿厌考虑到他们一行人的清静,暂且歇了杀张堰的念头,但……总可以做点别的吧? 比如:废了张堰的一条腿。 犹记得她当年流落到夔州的时候,就曾经被张堰逼迫着跪下,还被其打得只剩下一口气,丢到了大雨滂沱的街道上。 不过,当时张堰没能从她身上讨到多少便宜,被她弄得差点成为残废。 可阿厌是什么人啊…… 她是从吃人不吐骨头的幽玄谷活下来的人啊。 于她而言,弹指间废掉他人的手或者腿,无疑是易如反掌的事。 更何况……张堰该死! 冲着张堰这些年干得那些丧尽天良的事,即便她将其杀了,想来除了张堰的家人,整个夔州的百姓都会拍手称快。 瞄准张堰膝盖的位置,阿厌嘴角的弧度加深。 与此同时,在大家谁都没有注意到她时,阿厌凝聚真气,将捏在指尖的糖炒栗子弹飞出去—— 就在焦佩佩以为自己会被张堰砍伤一剑时,原本正得意的张堰,忽然一声惨叫:“啊——” 焦佩佩停下动作:“……” 怎么回事? 哐当—— 星龙剑掉落在地—— “啊——”张堰的腿部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给贯穿了,鲜血不止。 他痛得龇牙咧嘴,一颗颗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流淌,打湿了他的眼睫,使得他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人脸,望着一片模糊且密密麻麻的人群,短时间内,张堰根本找不出来是谁伤了他。 且夔州每日都有外地人来游历或者是经商办事,就算要查,也难以查到。 叶长歌等人没察觉,苏倦同临屿却看得一清二楚。 苏倦轻笑。 张堰这条腿算是废了。 早些年的时候,他在毒仙门跟各种毒药打交道,对医理也知晓不少,尤其,他非常清晰人身上有多少块骨头,也清楚人身上的筋脉穴位。 真遗憾啊~ 这种禽兽败类,缺了一条腿照样能够行那龌蹉之事。 要不是他忍住了,此刻张堰废的,就不是那条腿,而是绝了子孙缘。 张堰的惨叫声接连不断,还不忘想要看看左腿膝盖的伤,意图找到凶器。 然而,他低头一瞧,只看到膝盖处有一处血淋淋的洞,除了血肉之外,什么都没有,也找不到凶器嵌在腿里的痕迹。 叶长歌恨不得鼓掌叫好。 围观的百姓亦是。 张堰仗着家里权势在夔州作威作福多年,平时更加不把夔州的百姓当人看,甚至一些家里有点姿色的妙龄少女,都被张堰强行带回府中糟蹋了。 几乎每年,夔州都会有女子的尸体从张堰府里被抬出来。 怎么只是腿受伤? 这种败类,死了才好! 焦佩佩见张堰疼得抱着左腿在地上打滚,见他的伤处流血不止,也没有半点同情。 想想那些死在张堰手里的鲜活生命,以及被张堰糟蹋的女子,她恨不得提剑上去,落井下石地补一刀。 李茜蓉过来,胆小地牵着焦佩佩的衣袖,以为是她伤了张堰,不免担心:“焦家姐姐……” 第360章 是偶然还是刻意 第360章 是偶然,还是刻意 焦佩佩收了兵器,随着一道光芒闪现,那剑又变回镯子的形态,重新戴在她的手腕上。 对上李茜蓉担忧的目光,她摇了摇头:“我没有废他的腿。” 她没那个本事。 而且,方才如果不是隐匿在人群里的人及时出手,她就会被张堰砍伤。 说起来,她还要感谢人家。 张堰痛得面色惨白,哀嚎不断:“啊——” 随行的仆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状况,慌张不已。 平时,都是他们家公子到处欺负人,把人活活打死或者是打得奄奄一息,如今看到张堰落到这般惨烈的下场,大家便都乱了。 还是焦佩佩听不得张堰的惨叫声,道:“一群蠢货,还不把人抬回去医治?” 那群仆人闻言,立即冲过去,把张堰抬走。 马车来时气焰嚣张,走时却狼狈不堪。 等那辆马车消失在视线里,周遭的百姓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好啊!” “终于有人教训这个禽兽了!” “也不知道是哪位神仙降临?” “管他哪位神仙,只要让张堰吃瘪,我就日日为她烧香祈福,祈祷她平安喜乐,万寿无疆!” “怎么没有杀了张堰呢……” “……” 在场百姓,被张堰欺负过的人实在太多了。 故而,当张堰被家仆七手八脚抬走的时候,大家才会如此高兴。 李茜蓉望了一眼密密麻麻的人群,疑惑道:“焦家姐姐,如果不是你伤了张堰,又会是谁呢?” 焦佩佩一笑:“管她是谁,反正是好人。” “……” 还未走远的阿厌听到这句话,脚步一顿。 好人? 她算好人吗? 因着遇到了不顺眼的人,让阿厌想起了前世不好的记忆,原本的好心情也被破坏掉了。 牵着闻清辞回去的路上,听着叶长歌叽叽喳喳说起有多痛快的话,阿厌却是感到一阵疲累。 闻清辞注意到她略显低落的情绪,问道:“阿厌怎么了?” 阿厌将脑袋往他胳膊上一靠:“困了。” 苏倦走在后面,他望着阿厌跟闻清辞的身影,一边感叹他家的小谷主小小年纪就脱单成功的撩汉本事,一边则忍不住担忧。 阿厌重生一事,是因为得了上天眷顾的偶然,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迄今为止,苏倦未曾见过偶然的发生,他只是想到许多年前从毒仙门门主嘴里听到的一桩事情。 云洲大陆,能有本事与毒仙谷数千年来所对立的,便是避世不出,被世间学习医理之人奉为仙境的医仙谷。 传闻,医仙谷的血脉不用修行也能活三百年之久。 另外,医仙谷的人还有一样不为人知的秘密,那就是舍掉他们自身三百年的寿命,启用秘术,便可以使死去的人重获新生。 他家的小谷主,是前者的偶然,还是后者的刻意? 再者,医仙谷早已被灭。 元斐走了一段路,发现苏倦慢吞吞的,停下脚步,在原地等他:“苏小六,你想什么呢,走得那么慢?” 苏倦敛好神色,轻挑一笑:“当然是想琴襄啊。” 琴襄:“……” 第361章 你怎会…… 第361章 你怎会…… 待人潮散去,焦佩佩也与李茜蓉往回走。 一路上,对比焦佩佩的洒脱轻松,李茜蓉想到今晚的事,却是如同心里面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焦家姐姐,张须长老在夔州的势力之广你可能不是很了解,此次张堰与你当街争执,怕是会找你的麻烦。” 焦佩佩无所谓:“怕什么?” 怎么着还有婚事在呢。 张家把喝喜酒的请柬都发放到了各家,过几日便是成亲的吉日,今晚的事情,即便张须对她有意见,可是就张末那个死要面子的作风,绝对会解决好的。 更何况,人又不是她伤的? 李茜蓉自小乖巧胆怯,常年喜欢待在深闺之中绣花练琴,也是前段时日与焦佩佩交好的。 她羡慕焦佩佩的活泼大方,性格直爽,两人更是一见如故。 回想起焦佩佩跟姚家姑娘并未见过,两家也没有往来,李茜蓉不禁好奇:“焦家姐姐,你同姚家姑娘非亲非故的,为何要替她出头?” 帮了姚家姑娘,便惹上了张堰。 眼下张堰受了伤,估计得修养好一段时间,可按照张堰的歹毒心思,此事怕是没玩。 李茜蓉担心的是,即便以后焦佩佩成了张家主母,还是会被张堰报复。 焦佩佩一笑,回道:“因为……姚家姑娘是女子啊。” 李茜蓉一愣:“就因为这个?” “嗯。” 焦佩佩放慢脚速,望着李茜蓉。 她能理解周遭百姓手无缚鸡之力无法站出来帮忙,也知道李茜蓉能力有限,没勇气站出来对姚家姑娘施以援手,故而并未责怪。 “女子在这世间本就难行,且你算算男女的人数比例,拿修行来说,我在天辰宗见过的女修不过几百人,但男修却有数万人。 我师姐说过,世间女子本来就少,活得更是艰难,所以啊,我们女子更应该团结一心,互帮互助。” 在有能力站出来的时候,焦佩佩当然不会退缩。 李茜蓉还是头一次听了这种新鲜的说法,忍不住对她嘴里的那位师姐感到好奇:“焦家姐姐,你说的师姐是谁啊?” 说到这个,焦佩佩眼里顿时浮现崇拜的神色:“我师姐叫詹成霜,她是天辰宗的掌门千金,也是目前整个云洲大陆能力最强天赋最高的女修!” …… 马车里,张堰捂着的左腿血流不止,惨叫不断:“啊……” “快快快——” 一群仆人催促着赶马车的车夫,匆忙地往张堰的府邸赶。 结果,他们的去路被一群衣着缟素的人给拦住了。 为首的,是一名身材纤细的女子。 她二十出头,乌发高绾,戴白色绢花,眉宇间自有一股宁静的气质。 在她身后,跟着几十名腰间系着白布的家仆。 随着女子一个手势落下,跟随而来的家仆拔出佩剑,在夜里响起毛骨悚然的刺啦声—— 之后,惨叫不断。 浓稠的鲜血,流了一地。 解决完张家这些狗仗人势的家仆,女子命人将马车里的张堰拖出来。 看到这张熟悉的脸时,张堰瞪圆双眼:“你怎会……” 怎会还活着? 第362章 云娘 第362章 云娘 回到客栈后,阿厌的兴致不高,也没有跟平时一样缠着闻清辞,只是沉默着坐在床榻上,任由闻清辞拿出玉肤膏,拉过她的手替她擦匀。 闻清辞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只道:“阿厌很困?” 阿厌闭了闭眼,嗯了一声。 他也没再追问,帮阿厌将玉肤膏擦匀之后,便揽过阿厌的肩膀,护住她的脑袋,把人搀扶着躺好,熄灭了屋内的烛火。 晚间,阿厌又做梦了。 是她流落在夔州那会儿。 那时的阿厌因着长期流浪,以及食不果腹的缘故,饿得面黄肌瘦,便跟随着夔州的一些大乞丐讨吃的。 夔州的深夜,总是繁华热闹的。 听那几个大乞丐说,夔州新来了一户人家,还开了一间新的酒楼,趁着刚开张,他们这些乞丐去讨口吃的,相信老板也不会多做为难。 阿厌饿得厉害,脑袋也昏昏沉沉的发着烧,便跟着去了。 他们齐齐等候在酒楼外面,等着小二送些客人没动过的剩饭剩菜。 不巧的是,他们遇到了张堰。 那小公子一身名贵衣衫,身边常年跟着一群狐假虎威的家仆,且张堰性情残暴,喝酒以后更是。 喝醉了之后,张堰觉得浑身发热,便推开门吹风,看到下面站着的几个乞丐时,心生恶意,命随行的家仆将等候小二端来剩饭剩菜的那几个乞丐给叫到了二楼包间。 大乞丐们还以为是遇到了好心的贵人,结果进去之后,饭没讨到,赏银没讨到,连命都丢了。 酒楼的老板看着,甚至不敢打圆场。 张堰着实太过残暴了。 尤其酒楼老板也是刚来夔州,方方面面都还需要打点不说,更加不敢得罪玩得兴起的张堰。 眼看着那几个大乞丐被活活打死,老板只能装作视而不见。 阿厌也被揍得浑身是伤,但她不是任人欺负的性子,在家仆动手的时候,她一边闪躲,一边还不忘回击,注意到桌面摆放着的筷子时,便借着身体的灵巧度一把拿了,用筷子刺穿了那些恶仆的喉咙,或者是掌心。 可她那时到底没有修行,学得招式杂七杂八的,哪里会是张堰和那些修行过的恶仆的对手? 好在最后,她还是把张堰伤的很重。 之后,她被打晕了过去。 那些恶仆以为她死了,就将她丢到了大街上。 雷声轰鸣,大雨滂沱。 躺在泥水里的阿厌浑身是血,身体的冰冷和疼痛,以及脸颊拍打的雨水,把她从鬼门关唤了回来。 有一女子撑伞而过,遇到了奄奄一息的阿厌,在阿厌身边停下。 雨水打湿阿厌的双眼,使得她视线模糊,看不清对方长相,只看到了对方被雨水打湿的一片湖水蓝衣角。 一位妇人的声音催促道:“云娘,你停下做什么?” “母亲,这人好像还活着。” “多半是路边的乞丐,你莫要管,且这些乞丐很多从外地来,浑身脏兮兮的,谁知道有没有疾病? 快回马车来。” 那唤作云娘的女子仍未离去,而是对随行的家仆道:“把人送到最近的医馆。” 云娘…… 第363章 你不觉得我太坏了吗 第363章 你不觉得我太坏了吗 阿厌猛地从噩梦中惊醒—— 闻清辞还没睡着,感觉到身旁之人的动静,他伸手过去,将阿厌的手抓住,却发现她掌心一片濡湿,连手指都有些发抖。 冷白的月光透过半开的窗户照射进来,夹杂着晚间的凉风,待安抚好惊醒的阿厌,待她的手指不再发抖之后,闻清辞翻身下床,借着微弱的月光找到屋内蜡烛的位置,并用火折子点亮。 霎时,屋内一片明亮。 晚风吹进房间,吹得那一簇烛火摇摇晃晃。 阿厌的脸色还有点白,望着闻清辞的脸,她的心也感觉到了一股安宁。 闻清辞去倒了杯茶过来,递给她。 阿厌接过,仰头一饮而尽。 茶水的冰凉与湿润,缓解了她干燥的喉间。 闻清辞拿起手帕,替她擦拭掉额角浮现的汗珠,发现她的额头有一点烫时,剑眉微蹙:“阿厌发烧了?” 发烧了吗? 阿厌抬手摸了摸额头,确认跟平时的温度不一样后,对上闻清辞担忧的眼神,咧嘴一笑:“可能才到夔州,有些水土不服吧。” 替她擦完汗,闻清辞将手帕放到一边,不容置喙道:“明日一早,我们去药店。” 阿厌本想说不用,可是看他坚持,便没有多言。 此时她被惊醒了,一时半会儿也没那么容易睡着,等闻清辞给她倒了两杯茶,重新在身边坐好以后,她想了想,还是说了:“清辞,我晚间的时候做了一件事。” 他没说话,显然是在等着她继续说。 阿厌垂下眼眸,掩住了瞳仁中的那一丝不自信和小心翼翼。 虽然有些害怕清辞不喜欢这样出手狠毒的自己,但她还是不想要隐瞒他:“……张堰的腿,是我做的。” 她以为闻清辞会生气,可能还会责怪她在夔州惹事,结果,他一脸的云淡风轻。 他这般态度,倒是让阿厌意外:“你不生气吗?” 闻清辞反问:“我为什么要生气?” 她在看到张堰时的反常情绪,他看得分明。 阿厌用牙齿咬了咬饱满水润的下唇,有点重的力道,使得柔软的唇瓣凹陷了一点:“……你不觉得我太坏了吗?” 她的双手沾满了鲜血。 有的时候,阿厌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将她的一系列神情尽收眼底,闻清辞温柔地勾起唇角,抬起手,在她的头顶摸了两下。 “阿厌不是坏人,不会无缘无故地去伤害谁,我想,如果阿厌忽然对一个人出手,必然是有阿厌的理由。 再说那张堰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种人,死不足惜,阿厌不过是废了他一条腿,已经算是仁慈。” 跟阿厌在一起这么久了,对于阿厌的为人,他比谁都清楚。 阿厌眼底浮现惊讶。 知道她家清辞好,不过她没想到的是,他会对她这么好,也这么的包容。 待惊讶过后,阿厌又不知想到了什么,黑白分明的眼珠转来转去,再问:“那……如果我告诉你,我的这双手沾满了鲜血,你会嫌弃我吗? 会觉得我毫无人性吗?” 第364章 她杀人他递刀 第364章 她杀人,他递刀 阿厌自己都数不清杀了多少人。 因而,她被人称作魔头也不是没有道理。 前世,阿厌杀人都杀得麻木了,对待任何人任何事都是麻木的感觉居多,再加上她在幽玄谷受到的训练和思想根深蒂固,导致她本身的负罪感极少。 哪怕是鲜血飞溅在脸上,哪怕是温热的,她都没有感觉。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阿厌读书识字了,还在天元宗认识了一群很好的人,他们对她很好,而她如今,也比任何人都知道生命的脆弱与珍贵。 故而,她逐渐地开始嫌弃前世的自己了。 甚至在面对闻清辞的时候,她还很自卑,觉得配不上他。 阿厌望着自己的这双手,很漂亮,很白皙。 然而,再世为人,哪怕她想要跟过去告别,有些记忆已经根深蒂固的存在于脑海里,是无论如何也磨灭不掉的。 就在她失神的时候,她的手被少年干燥冰凉的手掌包裹住了:“不嫌弃。” 他又何尝不是满手鲜血? 阿厌抬眼,有些蒙地眨了眨眼,而后,她的嘴角一点一点地翘起,将当时看到张堰的感受说了出来:“其实……我跟张堰有一些陈年旧怨,在我看到他还好端端活着的时候,我是……动了杀念的。” 只是她生生忍住了而已。 不过后来,看到焦佩佩差点受伤,她还是没能忍住骨子里想要报复张堰的念头。 曾经,张堰把她打得奄奄一息丢在大街上,现在,她废了张堰的一条左腿,也算恩怨两消了。 闻清辞包裹住她的小手,她并未说明当年与张堰的恩怨,可以他的聪明程度,再观张堰今晚的行事作风,便猜到阿厌当初能够活着从夔州离开是多么的艰难不易。 思及此,他又是一阵心疼。 他的阿厌啊…… 上辈子也不知道究竟经历了多少次生生死死,被多少人毫无尊严地践踏欺辱过。 他虽幼时经历种种变故,也过过被追杀的日子,但总归是享受过被双亲疼着护着的无忧的,也不曾尝过饥饿困苦的滋味。 至于他的父亲母亲,可能在外人看来是十恶不赦的,对他,却给了他们能给与的一切保护与关爱。 可是阿厌呢? 无父无母被抛弃的孩子,就如同是被丢弃在没有水源也没有阳光降临的荒山一般。 这样的人,孑然一身,无依无靠,更是命贱如蝼蚁,只要是个人,都能肆意践踏侮辱她。 正因如此,他才会想要把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以最好的方式给她。 因为,他想给阿厌最好的。 无论是吃穿用度,还是其他的什么,只要他在,只要他有,他一定会倾其所有去养她。 刚才,她只说跟张堰有旧怨,却不会细说具体的情况。 如此,他便更心疼了。 对上阿厌闪躲的眼眸,少年轻捏住她的下巴,与她四目相对,随后清浅一笑,在她惊艳且清亮的目光中,以玩笑而宠溺的语调道:“那……下次阿厌要是想杀人,不妨提前考虑一下,看看我有没有资格帮你递刀?” 第365章 真想快点长大 第365章 真想快点长大 阿厌:“……” 她很高兴闻清辞的回答,意识到他是支持自己的时候,阿厌笑得眉眼弯弯。 顺着他的话,阿厌想了一下闻清辞帮她递刀的画面,摇了摇头:“破竹竿很轻,我拿起来一点也不费力。” 她家清辞那般柔弱,不能提刀。 见她眼里蒙着的那层阴沉消失,闻清辞松开她的下巴:“快睡吧。” 阿厌重新躺好,伸手抱住少年的腰身,满足地蹭了蹭他的肩膀:“真想快点长大。” 屋内的烛光被熄灭。 临睡前,阿厌又补充道:“长大以后,就能嫁给清辞了。” 闻清辞心神一颤:“……” 她总是可以轻易波动他的心弦,随随便便的一句话,或者是无意间的小动作,都能够引得他移不开视线。 而这种被拨动着心弦的震撼感,带给他的,是一丝属于蜜糖的甜,让他食髓知味。 …… 这边客房,琴襄同叶长歌住在一间。 躺在床上,两人说了会儿话。 叶长歌想到一路死缠烂打的苏倦,担心自家师姐会被拐走,便道:“师姐,你不要理苏小六,不管他做什么,你都不要理会,我就不信你一直这样冷淡,他还能死乞白赖地跟着。” 琴襄刚在另一张榻上坐下,听了这话,一笑:“苏公子不是坏人。” 还救了她呢。 叶长歌翻身,双手合在一起,将脸颊贴于手背。 “我也没说他是坏人啊,晚间的时候,他能够脱下外衣包裹住姚家姑娘裸露在外的肌肤,说明这家伙还是懂得怜惜并尊重女子的。” 也是因为这事儿,她对苏倦减少了最初的排斥。 平心而论,苏倦本事高,长的也好,叶长歌还真有点担心琴襄会被骗走。 眼下房间里就她们二人,说点悄悄话也不会被人听见,叶长歌忽然问道:“师姐,在你眼里,苏小六是一个怎样的人?” 琴襄平躺在榻上,思考了会儿,回道:“是一位……极有风度的君子。” 河边那个吻,是意外。 不在她的预料之中,也不在苏倦的意料之中。 叶长歌:“那叫君子?” “嗯。” 琴襄顿了下,见叶长歌一脸嫌弃,忍俊不禁,又道:“苏公子及时包裹住了姚家姑娘裸露的肌肤,却又没有现身,说明他不图什么。 若他如你所说的那般风流,大可站出去吸引姚家姑娘的目光。” 叶长歌:“……” 屋里很安静。 琴襄有一点认床,哪怕疲累,也仍旧没有睡意。 她在床上翻了翻身,而后坐起来,借着微弱的月光轻手轻脚地走到窗户前,吱呀一声,紧闭的窗户被推开,一阵凉爽的晚风吹在脸颊。 深夜的静谧,让琴襄原本的那点不适也得到了安抚。 募的,一束五颜六色的野花出现在她眼前。 琴襄:“……” 苏倦立在窗边,担心会吵醒睡着的叶长歌,当即压低声音,问道:“喜欢吗?” 接着,不等琴襄作何反应,那人将野花放在窗边,消失在了夜色里。 琴襄望着那一束生机盎然的野花,回想起苏倦刚刚闪躲的反应,轻笑出声。 第366章 张家大公子的第一任妻子 第366章 张家大公子的第一任妻子 翌日,阿厌的风寒有了加重的迹象,一觉醒来,她就鼻塞得厉害,连说话时都带了一丝浓重的鼻音。 他们一行人坐在一楼角落的位置用早饭。 阿厌担心自己的风寒会传染给闻清辞,便找了一面薄薄的白纱遮住脸。 如此一来,倒是杜绝掉了昨日那些老往她身上看的目光。 由于风寒,阿厌有些口淡,用早饭的时候,都比往日少了一些份量。 闻清辞放下筷子,对张已道:“张师兄,等会儿我跟阿厌要出去一趟,她得了风寒,要带她去药店拿药。” 张已点头同意。 阿厌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鲜肉包子,抽了抽堵住的鼻子,发出一点声响,就连鼻头也红红的。 一楼用早饭的人极多,一些百姓聚在一起,说起昨晚张堰废了条腿的事。 阿厌没在意。 然后那些人说着说着,又说到了张家的事情上。 张已听得认真。 他毕竟是张郢的孩子,即便再怎么不想要理会俗世的事,醉心修行,也无法摆脱掉这个身份。 说的再准确一点,当年若非他年纪小,瘦弱的双肩不足以背负家主的重担,没办法继承,如今掌管张家的,便是他。 眼下夔州变成这样,张已难免心有感触。 大家也理解张已的心情,就连平日总是叽叽喳喳的元斐也没有站出来讲故事活跃气氛,而是沉默地听着周遭的议论。 他们初到夔州,对这里的情况一点也不了解,倒是能够从这些常年生活在夔州的百姓嘴里得知不少事情。 “再过五日,就是张家少主张承旭与焦家姑娘成亲的日子了。” “听说焦家准备了很多嫁妆,张家也很是重视这次的婚礼,只要是夔州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接到了张家的请柬。 为了给两位即将成亲的新人攒福气,那张家竟然还设立粥棚,给夔州的乞丐施粥。” “近几年天灾人祸多,夔州城内的乞丐跟外来的流民也越来越多,张末作为张家的家主,早干嘛去了? 现在才想起来施粥?” “记得上一任家主还在的时候,张家都会设有两处粥棚,张末接管张家之后,为了节省开支,便废了这一规矩。” “最他娘扯淡的是,前几年张末还搞了什么保护费,说是只要在夔州的地界,交了保护费,张家的人就会护我们周全。 结果,钱他们是拿了,但我们哪一次出事的时候,见到过张家的人影?” “可不是……” “说起大公子的婚事,你们还记不记得他的第一任妻子?” “是段家姑娘吗?” “好像唤作云娘。” “……” 阿厌本来听得兴致缺缺,一听到云娘这两个字的时候,当即坐直身体,来了精神。 她前世离开夔州的时候,听说夔州即将有一场盛大的婚礼举行。 阿厌那次在医馆醒来,跟大夫询问过云娘,也由此得知,原来百姓嘴里议论的那场婚礼就是属于云娘的。 若云娘是张家大公子的第一任妻子,那么,为何张家大公子又再娶妻呢? 第367章 要当祸害 第367章 要当祸害 是两人感情破裂一拍两散了,还是出了别的事情? 阿厌有些口渴,便掀开面纱一角,低头吃了两口糯米粥,而后又重新躺在闻清辞身边。 叶长歌知道这次来张家的目的是参加婚礼,但是对张家的具体情况一无所知,听闻张家大公子还有一任妻子时,不免疑惑:“这是怎么回事儿?” 琴襄也不知。 元斐则道:“再听听。” 果然,那群人的话题一旦提起就没有那么容易停下。 “段家姑娘,段云竹,跟她熟悉的人都称呼她为云娘。 说起来,我们家当年还曾经受到过段家的接济和照顾,那位段姑娘更是人美心善,端庄大方,那时的夔州,张须手里的权力也还没有如此霸道猖狂。” “我也曾受过段家的恩惠。” “可惜了……” 展月鸣跟掌柜的要了一壶酒,提着放到那一桌,追问道:“怎么就可惜了?” 那群人见他面孔陌生,但为人大方,初次见面就愿意请他们喝酒,便心生好感,邀请着展月鸣一道坐下说话。 展月鸣也不客气。 元斐:“……” 展月鸣把他想做的事情给抢了。 两杯酒下肚,展月鸣又吩咐小二的准备了几样下酒菜,有鱼有肉,跟之前那桌人点的天差地别。 如此阔绰豪气的做派,当即引得那一桌人对他更生好感,并觉得此人极为上道,便一骨碌的将知晓的全说了。 “数年前的夔州,还有段家的一席之地,而段家与上一任家主张郢的交情极为不错,平时来往频繁。 后来,随着张家上一任家主被杀,由张末担任家主后,与段家的来往也未生疏。” “随着年纪长大,那张家大公子与段家姑娘又正是谈情说爱的年岁,两家见他们感情不错,便为他们做主订了婚事。” “可惜,好景不长啊。” “没过多久,段家一夜被灭,段家姑娘从此失去双亲,也失去了两位兄长,她孤身一人再无依靠,段家庞大的家产也交到了她的手里。 待丧事一完,段家姑娘便凤冠霞帔,风风光光地入了张家。” 展月鸣一边听,一边给他们倒酒:“后来呢?” “最初,张家大公子与段家姑娘极其恩爱,听说后来还怀了孕,结果有一晚,张家府邸不知怎么的走了水,段家姑娘跟她肚子里的孩子统统葬身火海了。” “之后,段家庞大的产业便落到了张家手里,段家也从此在夔州落寞了。” “这段家姑娘也是命苦……” “……” 云娘死了? 阿厌眸光滑过一丝黯然。 那么善良的人,就这样死了吗? 而像她这样满手是血的人,却能够有重活一次的机会,可见,祸害遗千年这话乃是真理。 为了长长久久的跟闻清辞在一起,阿厌决定,她要当一个祸害。 听了段家姑娘的事情,同为女子的叶长歌与琴襄一阵沉默。 突然,外面传来尖叫声—— “啊——” “死人啦——” “……” 这下子,顿时吸引得客栈里的人全部往外跑。 阿厌一行人也起身跟去。 第368章 张堰死了 第368章 张堰死了 一具具尸体被挂在客栈对面的酒楼,共有十几具。 最中间的那具尸体,被扒光了衣服。 围观的百姓看到这一幕时,未出阁的女子吓得纷纷捂住眼睛。 闻清辞先行注意到周遭女子的反常,察觉到可能是看到了什么不好的场景,便同阿厌一行人立在人群中,并抬手,挡住阿厌的视线。 阿厌:“……” 无端端的,清辞干嘛挡住她的视线? 元斐跟展月鸣先走出来,看到随后跟上来的叶长歌与琴襄时,也伸手挡住叶长歌的视线。 琴襄面前多出来的手,却是属于苏倦的。 叶长歌看不到,有些着急:“元师兄,你们做什么要挡住?” 琴襄:“……” 她也想问。 苏倦在她耳边道:“是被扒光了衣服挂在对面酒楼上的张堰。” 琴襄:“……” 叶长歌:“……” 这画面……确实不是她们能看的。 看到张堰被扒光衣服的尸体时,周遭受过欺凌的百姓当即鼓掌叫好。 “这杂碎终于死了!” “被吊在张堰尸体旁边的,就是那群整日跟在张堰身边作威作福的家仆,这些助纣为虐的狗东西,便是死了,也是活该!” “痛快!” “……”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有人跑去通知了张家。 阿厌感到疑惑。 她昨晚只是废掉了张堰的一条腿,那么,会是谁杀了张堰呢? 很快,张家的家主以及三位长老得知张堰的事情赶来。 张家的家仆将围观的百姓驱逐到一边,而后手忙脚乱地将吊在就楼上的十几具尸体放下来。 那些尸体里面,其中就有酒楼的老板和伙计。 而这间酒楼,正是张家的产业。 张须得到消息,最先跑到没了气息的张堰面前,他从家仆的手里拿过衣物将张堰盖好,抱着张堰的尸体,毫无形象地蹲坐在原地,哭得泣不成声,哑着嗓子道:“堰儿……我的堰儿……” 他这辈子就张堰一个孩子,把张堰看得跟命根子一样重要,如今张堰死了,张须的难过可想而知。 大长老张辅带着两名弟子,与二长老刘谯站在一旁。 发生了如此重要的事,张末作为家主自然是不能缺席,他的目光飞快地周遭的一张张面孔上扫过,而后望了一眼身侧跟来的张承旭,道:“承旭,你等会儿把这些尸体安葬好,之后再带着大长老的弟子张透与张邀去查查最近出入夔州的外地人,但凡有嫌疑的,全部控制起来。 另外,你去焦家一趟,请焦家姑娘到张家坐坐,有一些话,我要当面问一问焦家姑娘。” 来的路上,张末便同张家的家仆了解过大概情况。 在夔州,能伤张堰的人不多,而夔州百姓也没有那个胆子。 因而,张末才会把目标索性在外地人身上,想着可能是哪位游历到夔州的修行者杀了张堰。 张承旭想到焦佩佩的行事作风,担心张末怀疑她,解释道:“父亲,佩佩天真烂漫,昨晚发生的事情跟她无关,而且,张堰的修为并不差,佩佩不是他的对手。” 第369章 毕竟她曾经也是魔头呢 第369章 毕竟,她曾经也是魔头呢 等不会再有不雅观的画面入眼之后,闻清辞拿开挡在阿厌面前的手。 那边,叶长歌跟琴襄也终于能够看清现状。 张末自然清楚张堰的死跟焦佩佩无关,对张承旭道:“别担心,我就是想跟佩佩了解情况。” 不管怎么说,张家跟焦家的婚事不能出现意外。 死一个张堰便死了。 张须在夔州的势力再大再广,总不可能为了这件事情跟他翻脸。 他做这些,主要是给张须看的。 以此让张须知道,作为家主,他还是很看重张须的,等张家跟焦家的婚事一成,他再想办法扳倒张须就是。 张须抱着张堰的尸体,痛哭不已:“堰儿……” 张末走过去,拍了拍张须哭得一颤一颤的肩膀:“三长老,节哀。” 大长老眼底滑过一抹快意。 死得好! 若非他势单力薄,没有办法同刘谯与张须抗衡,若家主张郢还在,他依旧是家族里无人敢动弹的大长老,那么,不用谁出手教训张堰,他就派人把张堰活活打死。 想他们张家在夔州费尽苦心经营数百年才积攒的好名声,从张末接管张家开始,便彻底毁了。 如今的夔州,乌烟瘴气,百姓们对张家怨声载道。 也是从张末接管张家开始,大长老原本的势力被分给了张须与刘谯。 这些年,看着这两人是如何一步步壮大势力,一直到张末做任何决定都要看他们二人的脸色,再到张末的寝食难安,张辅高兴的很。 他也很少再管家族中的事情了,只一心修行,没事就叫来两个关门弟子,在家里切磋,并指点一下,日子倒也散漫悠闲。 纵使如此,大长老还是知晓夔州的百姓背地里是怎么唾弃张家的。 张辅有心也想要站出来清理这股子乌烟瘴气,无奈能力有限。 尤其张须这几年招入门下的修行者实力强悍,连张末跟刘谯合起来都没办法与之抗衡,这也是为何张堰能够在夔州横着走的缘故。 眼下看到张堰这腌臜玩意儿死了,大长老想到那些死在张堰虐待下的一条条人命,其高兴程度跟周遭围观的百姓一样。 只是当着张末以及张须的面,张辅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 等会儿结束,他要把张透跟张邀叫上,再叫他的女儿张妙珠准备一桌子好酒菜,关起门畅饮庆祝。 张须一把甩开张末的手,抱紧了张堰的尸体,红着眼眶瞪向张末:“节哀? 要是你的儿子死了,我倒是要看看,你能不能够节哀?” 张末:“……” 张承旭:“……” 等张须将人抬走之后,安静的人群便又热闹起来。 “今晚去买只烧鸡下酒。” “张堰这祸害,总算是在夔州消失了。” “我家的闺女也可以上街买点喜欢的衣衫首饰了。” “……” 阿厌听着这些人七嘴八舌的交谈,脑子里却是想到了自己死的时候。 估计她当年死的时候,这些百姓和云洲大陆的修行者们肯定也拍手叫好,并兴奋到几天几夜睡不着吧。 毕竟,她曾经是祸乱苍生的大魔头呢。 第370章 清辞也是最让我心动的 第370章 清辞也是最让我心动的 琴襄望了一眼面色凝重的张已,问道:“张师兄,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他是张家上一任家主的孩子,即便回去看看,也属于情理之中。 张已却是摇头。 他此次下山,是以天元宗弟子的身份前来参加婚礼的,如果在这个时候回到张家,可能还会给他们一行人招来麻烦:“如今的张家,已经没有了吸引我回去的东西。” 他现在唯一想弄清楚的,就是张郢的死亡原因。 且张已还是有一些了解那位叔叔的。 当初,家族出现变故,他那位叔叔张末要是有心把张家交给他来继承,到最后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也绝对不是张末。 但如果不是张末早就狼子野心,盯着家主的位置,他就不可能千里奔波去到天元宗修行了。 家主吗? 他不稀罕那个位置。 张末喜欢的话,就让给他好了。 比起留在张家管理家族,张已更喜欢天元宗的生活,每日只要想着提升修行,偶尔跟师兄们在一起打打架就好。 而且在张已的规划里面,也没有继承家主这一项。 再者说来,他要是在张堰出了事情之后回去张家,很有可能又会在张家掀起一阵风波。 张已倒是不怕麻烦,也不担心会被张末等人算计,他就是担心因为他的缘故,会连累他们一行人陷入张家内斗的旋涡。 琴襄同叶长歌关心地望了一眼张已,见他似乎没有受到影响,便也放心了。 一行人回到原桌坐好。 元斐的视线透过大开的窗户,看着对面紧闭的酒楼,想到张堰以及那些家仆的尸体,若有所思:“我们这次来参加婚礼,怕是不会省心。” 展月鸣倒了一碗酒,尝了尝味道,觉得还是自己酿出来的酒味道更好。 不过,眼下人在夔州,周围也没有让他酿酒的地方,便只好将就。 听了元斐的话,他一笑:“你管那么多干嘛? 我们来夔州的目的就是参加婚礼的,若是张家取消婚礼,我们便回去。 若是张家婚礼照常举行,那我们就按照掌门跟长老们交代的去走个过场,吃顿饭,露个脸就好。” 阿厌点头:“展师兄说得对。” 元斐笑笑:“说的也是。” 苏倦也在一旁坐下,显然对张家的事情一点也不在意,而是盯着琴襄漂亮的侧颜来回瞧。 “……” 琴襄被他看得极不自在,面颊泛粉。 叶长歌伸出手,在苏倦眼前挥了挥,警告意味极浓:“苏小六,我师姐好看吗?” 苏倦痴汉脸,那直勾勾的眼神,放肆又流氓:“好看。” 叶长歌:“登徒子!” 苏倦不把她的话当回事儿,只一门心思地想要调戏琴襄,觉得小姑娘不远搭理他好看,脸颊泛粉照样好看:“我也算是见过不少美色的人,琴襄姑娘的姿容,算不得是最惊艳的。” 叶长歌:“那你还看?” 苏倦:“却是最让我心动的。” 琴襄:“……” 阿厌觉得这话中听,便学着苏倦那副调戏的语气,对身旁之人道:“清辞也是最让我心动的。” 第371章 我不是瞎起哄 第371章 我不是瞎起哄 清辞也是我最动心的…… 她的话,一遍又一遍在闻清辞的耳边响起,也惊呆了一桌子人。 苏倦最先反应过来,哈哈笑出了声。 他见过前世的阿厌,怎么说呢,相比前世连笑容都极少有的阿厌,这一世的阿厌活泼可爱,相处起来有趣极了。 想来,这也跟她所处的环境以及遇到的人有关。 他止住笑意,对着阿厌竖起大拇指:“小阿厌啊,我若是在你这般年纪就如此能撩拨人,也不至于孤寡至今。” 阿厌鼻塞得厉害,这会便又抽抽小鼻子,发出声响。 叶长歌则道:“你才多大啊,知道心动是什么感觉吗?” 在她看来,阿厌纯属瞎起哄。 “我知道啊。” 阿厌哼唧了下。 叶长歌:“那你说说。” 阿厌:“……” 这个要怎么说? 叶长歌一笑:“看吧,你就是瞎起哄。” 阿厌辩解:“不是。” 琴襄担心她们又要吵起来,出声岔开话题:“闻师弟,你不是说要带小师妹去医馆吗?” 她的话,也让闻清辞反应过来,对上元斐等人似笑非笑的眼神,他神色微窘,心跳漏了半拍。 见阿厌还在认真思考该怎么跟叶长歌争辩,闻清辞垂眸轻笑,牵过还要跟叶长歌辩解的阿厌,把人带走。 临屿跟在后面。 他是少主的护卫,当然是闻清辞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阿厌抽了抽堵塞的小鼻子,呼吸不畅的感觉有些难受,再加上她还有点发烧,脑子又开始昏昏沉沉的了。 回想起刚刚叶长歌说的,她担心闻清辞误会,便道:“清辞,我不是瞎起哄……” 她明明很认真! 闻清辞见她还在纠结,眉宇间的疏离与清冷尽消。 “真的不是瞎起哄!” 阿厌坚持道,她用双手挽住闻清辞的胳膊,想到叶长歌的反应,再想想自己的年纪,觉得大家没把她的话当真也很正常。 于是,阿厌停下脚步,扯住闻清辞的衣袖,清澈的双眼里,全是真诚的波光。 “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我想要嫁给清辞,不是玩笑。 可能我暂时无法解释什么是心动的感觉,但我唯一知道的是,我喜欢清辞,我要跟清辞永远在一起!” 闻清辞:“……” 他知道。 从阿厌那双水润灵动的眼睛里,他读懂了她的真挚。 她没说谎。 阿厌清楚,闻清辞也清楚。 她是一个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人,既然她能够为了完成糖炒栗子的约定只身一人来到天元宗兑现承诺,便足以说明,阿厌是一个重诺守诺的人。 阿厌眨了眨眼,一脸委屈,嘟囔道:“师兄师姐们老觉得我只是说说而已。” 见她还不高兴了,闻清辞展唇轻笑,摸了摸阿厌的小脑袋,温声道:“我相信阿厌说的。” 阿厌抬眸:“真的?” 闻清辞:“嗯。” 得到答案,阿厌薄纱下的嘴角微微翘起,又道:“我觉得,清辞的身上有很多的秘密,可你不愿意说,我就不问了。” 闻清辞心里一软,捧起她的脸颊:“我家阿厌真乖。” 第372章 阿厌发怂 第372章 阿厌发怂 大概人生病的时候,心脏都会比平时更加柔软,也很容易出现情绪上的波动,听完闻清辞的话,阿厌像只刚出生的小狼崽一样撒娇地在闻清辞干燥的掌心蹭了蹭。 “在这世间的每个人心里都有着大大小小的秘密,我有,清辞也有,但我尊重清辞的想法。 若是哪一日,清辞心情好,想要跟我说说话,打开你心底的秘密,我也愿意倾听。” 她的发丝落在闻清辞的手背,蹭得他痒痒的。 在她垂眸的瞬间,却没注意到闻清辞布满柔情的眼神。 等阿厌说完话,再抬眼时,闻清辞将满目柔情很好地掩饰住了,他扶正阿厌的脸颊,道:“阿厌今日额头的温度比昨晚重了些,若是再不吃点药,怕是会加重风寒。” 阿厌也察觉到了。 面对他的关心,她一笑:“风寒而已,很快就会好的。” 不吃药也没关系。 阿厌常年修行,体质要比普通人强上许多,一些小病小灾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 闻清辞却很重视,坚持拉着她去了医馆。 他不管前世的阿厌是怎么不爱惜身体的,但是这一世,只要他在她身边,他就不会眼睁睁看着她难受。 医馆。 正是午间,闻清辞牵着阿厌赶到的时候,医馆里站满了人。 医馆总共有两位大夫,皆年过半百,胡须泛白,他们面前站着一排排等候问诊的人,还有一些人则是在排队等拿药。 阿厌不喜欢医馆,自进来开始,就嗅到了一股沉闷的中药味。 她见还有这么多百姓等候问诊,扯了扯闻清辞的衣袖,小声道:“清辞,只是风寒而已,我睡两天就好了,你看这里这么多人,我们还是先回客栈吧。” 闻清辞沉了面色:“阿厌。” 意识到他动气了,阿厌靠在他身上,牵起他的手,讨好地用手指在他掌心挠了挠,怂道:“听清辞的。” 两人容貌气质出众,一进来,就吸引了大片目光。 这些前来排队拿药的人里,也有一些是年华正好的女子,瞧见清俊出尘的闻清辞时,纷纷面露惊艳,再一看与他牵着的蒙着面纱的阿厌时,又在好奇两人的关系。 张妙珠近日头疼,原本是打算请大夫到府里诊治的,但一听说张堰死了,便又忍不住高兴,带着贴身丫鬟出来逛了一圈。 她容貌姣好,曾经也被张堰调戏过,不过碍于张辅的地位,再加上还有张透跟张邀两位师兄护着,张堰即便有色心也不敢对她如何。 纵然如此,为了安全起见,张辅还是让她尽量待在府里不要四处走动。 昨晚,父亲还同她说起婚事,问她可有看中哪家的公子,若是情投意合,父亲便会替她去府上瞧瞧。 其实……如果真要嫁人的话,张妙珠觉得,父亲的两位关门弟子都不错,长得也一表人才。 张透师兄为人幽默,张邀师兄有点沉闷,可对她极好。 丫鬟翘儿扯了扯低眸沉思的张妙珠,低声道:“小姐,你瞧瞧,这医馆竟来了一位神仙公子。” 第373章 医馆闹剧 第373章 医馆闹剧 神仙公子? 张妙珠听了翘儿这夸张的说法,只觉好笑。 这世间,哪里来的神仙公子? 她抬起眉眼,正想说翘儿大惊小怪,然而,一看清对方的长相,也愣在当场。 夔州人杰地灵,相貌英俊的男子与俏丽貌美的女子很是常见,张妙珠自小在这样的地方长大,见过不少好看的面孔,故而,并不认为翘儿嘴里的神仙公子能好看到哪里去。 可在看到立在那处的少年时,她的心跳顿时失衡—— 还真是神仙公子,神仙气质! 翘儿一笑:“小姐,我没说谎吧?” 张妙珠:“……” 闻清辞没在意周遭的目光,只是找医馆的人要了笔墨。 他常年缠绵病榻,以前没事就会去天元宗的药堂走动,时常会同汪药师探讨药理,虽算不得医术高明,但对付一些常见的杂症不成问题。 阿厌跟在他身边,望着他写出来的一手好字,讶异道:“你还会这个啊?” 闻清辞嗯了声:“算不得精通,可医治风寒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事实上,他谦虚了。 他的医术,并不比医馆里这两位年过半百的大夫差。 阿厌为他鼓了鼓掌,拍马屁道:“清辞真厉害!” 不仅博览群书,知识渊博,还能写得一手大气疏狂的好字,除此之外,还会给她梳头打扮,就连玉肤膏也能做。 闻清辞执笔的手一顿,浅笑着写完方子,将其交给医馆的药童,与阿厌站在一边等候。 诊脉的大夫那里传来了动静。 是一位身材臃肿的老妪正拉着一位朱唇粉面的女子。 那老妪面相凶悍,拉着一张枯黄的脸,从大夫手里接过方子,恶狠狠地瞪了眼低眉顺眼的女子,对大夫道:“大夫,我这儿媳妇没事吧,怎么每次来您开的都是调理身子的药?” 大夫在夔州多年,医术医品非常有名,一听老妪这话,皱了皱眉:“这位老夫人,您的儿媳妇身体很好,没有问题,只需依照方子调理即可。” 那女子没说话。 老妪拿着方子,一想到医药钱,心疼得厉害,然而她不好为难大夫,便将火气撒在女子身上,并把方子扔给那女子:“春三娘,你嫁到我家五年了,至今无所出,你说说,是不是你以前在红楼接客太多,弄坏了身子?” 等候问诊的百姓看到这一幕,乃至医馆的人看到时,齐齐摇头。 春三娘拿着方子,听了老妪这话,当真满腹委屈:“婆婆,您怎能如此说话?” 老妪:“我怎么就不能这样说啦?” 春三娘握着方子的手收紧,红了眼眶。 而这边闹出的动静,也吸引了正在等候抓药的阿厌,她本来正抓着闻清辞的胳膊,靠着假寐的,听到‘春三娘’这个名字时,本来蔫蔫儿的她,睁开了眼。 阿厌瞧了一眼那女子的长相。 是三娘没错。 前世,她刚流落在夔州那会儿,除了遇到张堰那个杂碎之外,在之前,还遇到了被强行卖入红楼的三娘。 那时的三娘,才十一二岁。 第374章 一饭之恩 第374章 一饭之恩 遇到三娘的时候,是在一个深夜。 阿厌那会儿刚漂泊到夔州,又渴又饿,且又是大半夜,街道上没有什么行人,只偶尔有几辆马车从道上走过。 阿厌用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唇瓣,一路往前走,最后在灯火明亮的红楼停下。 里面,时不时传来男女说笑的声音。 他们嘴里那些污秽的话,阿厌也听不懂。 红楼周围,站着一排身材曼妙的女子,她们头戴簪子或者是簪花,连穿的衣服也跟寻常百姓家的女子不一样。 一些男人进进出出,那些女子一看到有人来,便揽着对方胳膊,热情地将人迎进去。 三娘那时候刚被卖入红楼不久,由于年纪太小,就被安排给一些有名气的姑娘当丫鬟。 因着伺候的姑娘遇到了难对付的恩客,为了保护三娘不被为难,那女子佯装发怒,将三娘赶了出去。 三娘被丢出来,站在红楼门前,遇到了靠在一边休息的阿厌,便一时好心,回到红楼,去到后面的厨房找红楼的人要了吃的喝的. 趁着这时候没人管她,也没人唤她做事,便端着热气腾腾的一大碗饭菜给了差点饿死的阿厌。 那是阿厌初来夔州吃得最好的一餐饭,米饭是香的,热的,青菜也是新鲜的,吃起来清脆油亮,还有一些鱼肉鸡肉堆得满满的。 在医馆看到三娘时,阿厌是高兴的。 只是,还没等阿厌决定要不要去跟三娘打招呼,那老妪便粗鲁地将三娘推到一边,甚至啐了一口三娘,道:“我儿子究竟是倒了什么霉,自从娶了你,家里的情况一落千丈,做生意也没有一次成功过,眼下连个孩子都没办法指望从你肚里出来!春三娘,我告诉你,你这次要是还怀不上,我就让我儿休了你,免得留着你玷污我家门楣。 这抓药的钱我也懒得给了,你自己给吧。” 春三娘拿着薄薄的一张纸,听了老妪的话,再好的脾气也动了怒:“婆婆,您说话要凭良心!” “当年夫君做生意的钱,是我卖身攒的,也是夫君说要娶我,跟我过日子。” “前几年,夫君做生意屡屡失败,家里的开销也都是花得我的钱。 每次来医馆拿药,也是我贴的银子。 还有,您似乎弄错了一件事,一直以来,是我在用卖身的钱养活你们一家子,休我? 您凭什么让夫君休我?” 老妪:“……” “这几年,您明里暗里讥讽我出身欢场,是,我是出身欢场,但我自问从未对不起你家过!” 春三娘说罢,也不介意家丑说出来丢人,嘲讽一笑,“我没钱拿药了,要么,您给,要么,回家。” 老妪一听要她拿钱,脸色更难看了,她一把拉过春三娘,不由分说就又打又拧:“你不是出身欢场吗? 没钱就去卖啊!” 春三娘敌不过对方的蛮力,只能咬牙忍受。 阿厌注意到药柜上抓的红枣,一把抓过,用大拇指与中指夹住,照着老妪弹去—— 第375章 我就是野男人啊~ 第375章 我就是野男人啊~ 阿厌有心教训那老妪一顿,却并没有伤其性命的意思,故而,只在指尖用了一点力道。 闻清辞见她如此,也没阻止。 医馆里的人见到老妪殴打春三娘,也只摇了摇头。 纵使他们同情春三娘的悲苦遭遇,有心出面帮忙,可这说到底都是人家的家事。 而且,即便这次帮了春三娘,也帮不了对方一辈子。 依照那老妪蛮不讲理的作风,他们谁要是帮了三娘,反而还会被说成跟三娘不清不楚。 到那时,春三娘回到家里,面对的,也只会是更多的毒打。 第一颗红枣,击中了老妪的右手手肘。 顿时,痛得老妪嚎嚎大叫:“啊——” 阿厌留意到,在老妪扭打春三娘的时候,不小心卷起了春三娘的衣袖,这一动作,恰好让阿厌看到了春三娘手臂上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迹。 由此可见,这老妪对春三娘平日里也是动辄打骂的做派。 啧~ 花着三娘的钱,还对三娘打骂,这老妪当真该教训! 老妪吃痛地捂着被击中的右手,望了一眼医馆:“谁?” 春三娘也感到惊讶。 阿厌把玩着第二颗红枣,正犹豫着应该照着老妪哪里击打过去,那老妪就恶狠狠地瞪着春三娘:“是你在外面的相好的是不是? 我就知道,你嫁给我儿子以后也不安分,还是跟外面的野男人藕断丝连!” 春三娘:“……” 周遭的众人:“……” 张妙珠原本也想上前帮忙替春三娘说两句的,但她到底闺阁女儿家,对付这种粗蛮不讲理的老妪,着实不是对手。 见到有人出手帮助春三娘,她忍不住将视线落在闻清辞的脸上。 阿厌讨厌极了老妪令人作呕的嘴脸,见她那么能说,朱唇勾起,一颗红枣照着老妪的脸飞过去—— 这次,打中了老妪的两颗门牙。 霎时,两颗门牙掉地。 老妪疼得用手捂住嘴巴,还没来得及呼痛,膝盖也被阿厌用同样的方式打了。 下一刻,只听医馆响起砰地一声,只见,刚刚还站在那里的老妪此时双膝跪地,还跪在了春三娘的面前—— 人群中,不知是谁没能忍住,率先笑出声。 接着,便有更多的笑声。 对付这种老妪,讲道理是不起作用的。 老妪捂着流血的嘴角,痛得嗷嗷直叫,然后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两颗门牙,再说话时,已经因为没了两颗门牙漏风,含糊不清:“是谁?” 阿厌手里还剩下三颗晒得干巴巴的红枣,见那老妪又生气又害怕的模样,勾起唇角,脆生生道:“还能是谁? 当然是三娘在外面的野男人。” 老妪:“……” 这声音分明就是个小姑娘,哪里是个男人? 将一颗红枣丢到老妪跪着的膝盖前,阿厌站直原本依靠着闻清辞的身子,缓步走到老妪面前,用落华在坚硬的地面点了点。 在老妪愤怒又震惊的视线中,薄纱下的朱唇一勾,俏皮地眨了眨水润的杏眼,道:“我就是三娘的野男人。” 老妪瞪圆浑浊的眼珠:“……” 众人:“……” 第376章 清辞的小课堂开课了 第376章 清辞的小课堂开课了 啥? 医馆里的人齐齐将目光落在薄纱掩面的阿厌脸上。 美人之所以是美人,是因为她的一颦一笑都带着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阿厌也是。 即便薄纱掩面,那露出外面的一截挺翘小鼻梁,瓷白无瑕的肌肤,以及蕴藏着天地灵气的眼睛,都足以让人惊艳。 她就大大方方地站在那里,接受着打量。 老妪浑身都在疼,她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来自称野男人的阿厌分明就是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 可是她再转念一想,寻常的姑娘家,是没本事用一颗红枣就把她打得嗷嗷直叫的,因着忌惮阿厌的本事,老妪便不敢张嘴乱骂。 春三娘望着眼前的阿厌,面露感激。 阿厌侧眸,瞧着身侧的闻清辞,想到春三娘被当众打骂是源于迟迟没有生育的缘故,忍不住问:“清辞,女子成亲,便必须要生子吗?” 她就想着嫁给闻清辞,还没考虑得那么长远。 万一,以后清辞也想要孩子…… 再万一,她也跟春三娘一样无所出怎么办? 难道那时,清辞也要休了她? 阿厌不喜欢那样,也不喜欢那样的清辞。 老妪眼睛浑浊,心里敞亮得很,一听阿厌这问题,当即哼了哼,即便门牙掉了两颗,说话漏风也要张嘴:“这是当然,女人就是要成亲的,成亲了就要相夫教子,孝顺公婆,入门数载无所出,便是罪!” “……” 阿厌蹙眉。 好想找块抹布把对方的臭嘴堵起来。 春三娘面色微白。 婆婆这话,就是针对她的。 进门五年无所出,这样的事传出去确实不好听,可迟迟没有身孕,她也没有办法。 想想嫁人以后,这五年过的是连大户人家下人都不如的日子,春三娘好几次觉得,被休了也没什么不好。 闻清辞望了眼跪在地上的老妪,未免她再乱说出一些话来影响阿厌,让阿厌学到不好的,当即道: “不是,阿厌日后若是成亲生子,我希望那是阿厌再三思索过后的决定。 不是因为所谓的年纪到了就该成亲生子,也不是因为身边的流言蜚语,更不是因为女子生来就要成亲生子的这套谬论。 将来,我希望纵使阿厌不确定,纵使迷茫,也不要随波逐流,对旁人的话听之任之,以免做出后悔终生的决定。” 阿厌听得认真。 果然,还是清辞说的更有道理。 这老东西只会瞎说。 老妪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这般说法:“……” 世间男女,之所以结合,不皆是因为食色性也,传宗接代吗? 再说女子,成亲生子难道不是本分吗? “……” 张妙珠的心跳更清晰了。 她以前觉得,世间男子能如张透师兄与张邀师兄那般有责任心便值得嫁了。 可是,眼前的少年,让她知晓了动心是何感觉。 医馆内里的女子也是头一次听到如此新奇的言论,闻清辞的说法,跟她们自小所接触的环境以及思想完全背道而驰。 不可否认的是,这一说法,让在场女子陷入了沉思。 第377章 重要的是阿厌喜不喜欢 第377章 重要的是阿厌喜不喜欢 闻清辞看了一眼沉默的春三娘,尽管阿厌什么都没说,他也能猜到,眼前的女子应当与阿厌有什么联系。 否则,阿厌不会出手教训那老妪。 “有些事情做便做了,毕竟,谁也没有预知未来的本事,好在,任何时候及时抽身都不晚。” 这一句话,是对春三娘说的。 闻清辞不知道春三娘之后会怎么选择,但他言尽于此。 之后,他便望着阿厌,深邃的眼底,布满柔情:“世间女子的出路并非只有成亲生子一条,她们也可心存大义,也可有独立自主的思想,她们应该为自己而活。 成亲生子,只是她们一生之中做出的选择,却不该是一生的宿命。” 这些话,现阶段的阿厌还不太懂。 不过只要是清辞说的,她就听。 “我希望阿厌将来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因为你想,你喜欢。” 闻清辞语气微顿,沉吟片刻,又道:“我家阿厌不想成亲,便不成亲,不想生子,便不生。” 重要的是阿厌喜不喜欢,其他的,无关紧要。 阿厌连连点头。 她就喜欢听清辞说话,每一个字,经过他说出来都会格外动听。 跟在后方的临屿一脸绝望:“……” 是他的错。 是他低估了少主宠少夫人的本事。 为了让少夫人高兴,他家少主还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不传宗接代? 那少主如此好看的皮囊和明羽山庄残余的势力金钱要交给谁来继承? 阿厌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老妪:“听到我家清辞说的了吗?” 老妪:“……” 根深蒂固的那套理论,让她想要反驳,可她打不过阿厌,只能闭嘴。 忍着身上各处传来的疼痛,老妪想到这位小姑娘的厉害,哪里还敢跟阿厌作对,当即连连点头,违心地拍着马屁:“公子跟姑娘都是饱腹诗书的人,老婆子大字不识一个,粗鲁无知,哪里会懂这些道理啊? 今日多亏公子跟姑娘的话,老婆子突然茅塞顿开!” 春三娘:“……” 难得见到恶婆婆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心里有点爽是真的。 闻清辞哪里会看不出来老妪的假意逢迎,只道:“另外,女子不孕或许跟女子并没有关系,既然医馆的大夫说春三娘的身体没有问题,那便不会诊断错误。 老人家,您有时间在这里打骂春三娘,不如把您儿子带来医馆瞧一瞧。” 阿厌尾音拖长地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啊~” 众人一听,目光立即变得微妙。 搞半天,不是儿媳妇的错,是老妪的儿子没本事…… 给春三娘开了方子的大夫倒是没想到这一茬,经过闻清辞的提醒,对那老妪道:“老夫人,这位公子说得对,我诊断多次,春三娘的身体状况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您不如改日把您儿子带来瞧瞧?” “……” 老妪脸色尤其难看,她忍着痛楚从地上爬起来,对上周遭好笑的眼神,指着春三娘,跳脚道:“才不是我儿子的问题,都是春三娘这个扫把星的问题!” 第378章 给你都是你的 第378章 给你,都是你的 老妪坚持自己的观点,在她眼里,儿子做什么都是没错的。 一切的问题,都是春三娘。 是春三娘不该嫁入家门。 也是春三娘天生衰气,拖累了自家儿子的生意跟财运。 当着医馆这么多人的面,老妪没了脸面,也不敢在阿厌面前嚣张,便在众人的目光下,狼狈地忍着膝盖处传来的疼痛,一瘸一拐地走出医馆。 便是走时,她还不忘朝着春三娘啐了一口唾沫:“呸——!” 有那个小姑娘和少年在,老妪没办法拿春三娘如何,可等春三娘回到家里,她有的是办法折腾春三娘。 春三娘拿着方子站在那里,满眼嘲讽。 当初与君心悦时海誓山盟,说什么恩爱两不疑,结果,从她脱离红楼,嫁入夫家开始,理想中温润知礼的夫君因着生意连连受挫,这些年,对她的态度一日比一日差。 前几年,她的夫君嗜酒成性,一回到家就对她颐指气使,乱撒酒疯。 她那婆母也是个粗蛮不讲理的,对她处处苛待。 起初,她还会将委屈跟她夫君说一说,然而,对方却总是在中间和稀泥。 随着日子越过越艰难,那夫君的真面目也露了出来,竟把她那些首饰偷去变卖。 嫁人五年,分文不剩。 婆母总说她出身欢场上不得台面,说她不孕便是罪。 然而,他们一家子的开销,都是靠着春三娘当初在欢场里的那点银钱所支撑的。 方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那恶毒泼辣的婆母竟然叫她去再去找相好的? 欢场女子,一旦从良,谁还会想要回到红楼逢场作戏? 春三娘啊春三娘,你又何苦如此蹉跎自己? 阿厌也没想到再见到三娘会是这样的场景,她不善于跟人打交道,只无措地看了一眼闻清辞。 那双清澈的眼神里,透露出来的都是想要帮助春三娘的讯息。 她想安慰春三娘,想要帮助眼前这个姿色尚在,对她有过一饭之恩的女子,却不知如何开口。 闻清辞牵过阿厌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拍两下。 春三娘忍住眼底的泪花,想到阿厌的出手相助,对着她福了福身子:“多谢姑娘解围。” 不然,就照那恶婆母的做派,春三娘今日怕是会被打得满身伤痕。 这样的日子,春三娘过了好几年。 阿厌嘴笨,想要说点什么还是没能张口。 她想了想,觉得春三娘目前最缺的应该是银子,于是摸了摸背包,结果发现只有几锭银子,便望了一眼闻清辞。 闻清辞则瞧了一眼临屿。 临屿上前,从怀里掏出几张一百两的银票。 掏钱这事儿,他熟。 阿厌也没管具体多少,将几张银票拿过,连同手里的那几锭碎银子,牵过春三娘的手,全给了对方。 注意到春三娘手背上被老妪拧得红肿好几处时,阿厌心想,刚刚的教训竟是太轻了。 早知道应该再多打几竹竿。 春三娘想要推迟,阿厌却及时抽回手,站到闻清辞身边,道:“给你,都是你的。” 春三娘:“……” 第379章 你若是想哭……那就哭吧 第379章 你若是想哭……那就哭吧 阿厌猜到春三娘不是白白接受恩惠的人,在递完银票后,干脆躲到了闻清辞身后。 “……” 少年哑然失笑。 这时候她倒是知道躲在他的身后了。 也不知道是谁,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总是第一个站在他的面前,以她瘦小娇弱的身躯,为他除去危机,遮挡风雨。 阿厌难得的依赖,让闻清辞倍感欢喜。 春三娘握着手里的银两,她没有当着面数,但她知道,这里应该有好几百两,足够一户寻常人家一辈子的开销了。 她望着两人,喉间一阵哽咽,眼眶泛红。 被恶婆母那般对待,被夫君一日一日的嫌弃冷淡,也没见春三娘落一滴泪。 然而,在面对阿厌的好意时,那一霎那,这些年积压在心头的委屈都发泄了出来。 阿厌不喜欢看到谁哭,一见春三娘落泪便慌了,无措道:“你别哭啊……” 春三娘的眼泪越掉越多。 人在极度悲伤的情况下,若没有人出言安慰,春三娘的眼泪还能强忍着。 而阿厌的安慰,彻底让强忍多年的春三娘破功。 她嫁人的时候,被红楼的姐妹们送着离开红楼,也是带着对婚后生活的美好憧憬的。 哪知…… 在她落魄时,她见识过那恶婆婆跟自家夫君的态度,也见识到了夫家那一群亲戚丑陋的脸。 有几次,春三娘在当铺遇到曾经在红楼的姐妹时,还是那些沦落风尘的女子慷慨地掏出腰包,不时地接济她。 阿厌着急了,慌乱地扯着闻清辞的衣袖:“清辞,你快安慰安慰她啊……” 闻清辞无奈:“我也不会。” 阿厌:“……” 那完了。 如果连她家清辞都不会安慰人,最会逗大家开心的元师兄也不在这里,那么,她也没有办法让春三娘不再落泪,只小声地道:“三娘,我不会安慰人,你若是想哭……那就哭吧。” 阿厌没辙了。 闻清辞嘴角勾起。 临屿也忍俊不禁。 少夫人这笨嘴拙舌的模样,当真可爱。 春三娘原本来沉浸在悲痛当中,也被这句话弄得哭笑不得。 她确实生活窘迫,可也用不着这么多的银票,便只拿了那一些碎银子,把银票还回去:“这位姑娘,我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用不着这么多。” 阿厌仍旧躲在闻清辞身后,她之所以这么做,就是猜到三娘会推迟。 想到闻清辞平时是怎么用败家方式养着自己的,再看春三娘一身粗衣麻布,阿厌张嘴道:“不是同情,不是怜悯,只是单纯地想对你好。 这些钱,你拿着去买座宅子,剩下的再买衣裳首饰,还有女孩子家喜欢的胭脂水粉。” 她喜欢漂漂亮亮的。 春三娘喉间又是一阵哽咽。 阿厌继续道:“我家清辞说了,女子嘛,一定要对自己好一点,要是有条件的话,就不要苛待自己,也不要委屈自己,哪怕在有限的条件下,我们依旧要对自己好一点。” 闻言,少年的眼底染上一抹笑意。 他说过的话,她倒记得一字不差。 第380章 神他妈的野男人 第380章 神他妈的野男人 临屿也很同情春三娘的遭遇,再说就几百两而已,对少主跟少夫人而言就是买一件名贵首饰的事儿,见春三娘似乎还要张嘴拒绝,他道:“姑娘,你就收着吧,反正我们也不差这点钱。” 此言一出,医馆里的众人脸色齐抽抽。 啧啧~ 果然是有钱人啊。 像他们这些收入可怜的穷逼,也就只有羡慕的份儿。 春三娘止住了哭泣,目光复杂地望着蒙了面纱的阿厌,问道:“姑娘,你我素昧平生,为何要如此帮我?” 阿厌:“……” 不算素昧平生。 当初,如果不是三娘的一饭之恩,她可能刚流落到夔州,就死在某个脏兮兮的旮旯角落了。 见春三娘想要一个答案,阿厌绞尽脑汁地想了想,从闻清辞的身后探出一颗小脑袋,眨了眨如泛秋波的双眼,回道:“其实,三娘以前帮助过我,这些银两,是你施舍善心得到的酬劳,不用还。 而且,女子照顾女子,不是应该的吗?” 闻言,春三娘歇了写下欠条的念头:“……” 说罢,阿厌又略带俏皮地添了一句:“更何况,我不是都跟你婆母说了吗? 我是你的野男人,野男人照顾相好的,不是理所应当吗?” “……” 此话一出,惹得医馆里的人啼笑皆非。 神他妈的野男人! 药童按照方子抓好药,听到这话的时候,噗嗤一笑,连带提着药的手都笑得颤抖。 待笑完,药童才将一包药交给临屿。 人群中,张妙珠从排队的队伍里走出来,或许受到了阿厌那句话的影响,也或许是想要靠近那位公子,她走到春三娘面前,道:“这位姑娘,我父亲乃是张辅,若日后有困难,可到府中找我。” 春三娘冲她福了福身子,虽是欢场女子,但在红楼伺候姑娘时也跟着受过诗书熏陶,便也气质极佳,礼数周全:“多谢张姑娘。” “……” 阿厌这会儿脑子又有点昏昏沉沉了。 闻清辞摸了摸她有些烫的额头,不再逗留,临走前,与春三娘同张妙珠打过招呼,牵着人便走了。 张妙珠盯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面露遗憾。 她本想借这个机会跟他们认识一番,另外,张妙珠观闻清辞与阿厌举止亲密,又有些好奇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翘儿看出她的情绪,凑到张妙珠耳边,道:“小姐,我看那位蒙着面纱的姑娘年纪尚小,又对那位公子甚是依赖,两人气质皆非一般人,像是关系极好的兄妹。” 翘儿想的也有道理。 世风日下,便是再感情好的小情侣,也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黏糊。 再加上闻清辞刚刚说的那些话,颇有兄长教育自家妹妹的画风,这一幕落在旁人眼里,将他们二人的关系往兄妹的方向想实属正常。 张妙珠目光一亮。 兄妹? 医馆的屋顶,一蓝衣女子毫无形象地斜躺着。 看够了热闹,她摇晃了一下空了的酒葫芦,便张开双臂,纵身跃下,朝着人群中那两道醒目的身影追去。 第381章 气不气 第381章 气不气 阿厌挽住闻清辞的胳膊,眼皮有些沉重,脑袋也很沉重,她吸吸堵塞的鼻子,将滚烫的脸颊贴在少年的肩膀处,原本还不错的精神,此刻蔫蔫儿的,双眼热乎乎的。 整个人哪哪儿都不舒服。 察觉到她的变化,闻清辞抬手,又在阿厌滚烫的额头碰了碰,霎时,少年清俊的面容浮现一丝严肃:“这两日,阿厌就留在客栈休养。” 阿厌嗯嗯两声,嗓音带了点沙哑:“……听清辞的。” 她现在脚软手软,浑身热热的,唯独靠着一身清凉的闻清辞能够舒服一点。 一缕发顺着她的动作披泄在肩头,阿厌懒得理会,她此刻就想回去睡一觉。 可是刚迈出脚步,阿厌原本闭着的双眼睁开,她望着街道两旁摆满的小摊,以及来来往往的人群,眸色一厉。 闻清辞察觉到她的不对劲,问道:“怎么了?” 临屿也没有察觉。 辰瑛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两条笔直纤细的长腿在蓝色裙摆时而露出一截白皙的脚踝。 她瞧着前方停下的阿厌与闻清辞,摇晃着空空如也的酒葫芦,正纳闷自家小徒弟去哪儿了,以及闻清辞那小崽子身边漂亮的小姑娘是谁时。 忽然,一道碧色润泽的光,穿过拥挤喧嚣的人群,朝着她劈来—— 辰瑛挑眉。 哟呵~ 这玩意儿她熟。 去年在小镇遇到闻清辞一行人的时候,阿厌那小崽子就是用这破竹竿来攻击她的。 所以……这破竹竿怎么在小姑娘的手里? 那道碧色的光芒,虽穿过了拥挤的人群,但并没有伤害到街道两旁的行人。 一直到那道光芒逐渐逼近辰瑛,才爆发出如风卷残云般的威力! 辰瑛眼底浮现懒懒的兴味,一手将酒葫芦拿稳,另一手甩袖一挥,落华便在半空中调转方向,回到阿厌手中—— 辰瑛立在那里,暗暗把方才的那一击跟去年阿厌的那一击做了对比,顿时爆了粗口:“艹!” 这小姑娘比阿厌还可怕! 哪怕方才的那一击没有用尽全力,可挥出来的威力,比她半年前遇到阿厌时的那一击恐怖许多。 而且看对方的气息,也是出自天元宗。 可恶! 天元宗那帮老不死的,有阿厌那个变态当弟子不够,竟然还藏着一个没有在云洲大陆露过面的小姑娘! 整个云洲大陆,辰瑛总共就遇到了两个小变态,结果,全在天元宗。 你说气不气? 闻清辞顺着方向看去,见到是大半年未见的辰瑛时,也是一愣。 没想到他们跟辰瑛如此有缘分。 上回,在年前下山置办年货能遇到蹭吃蹭喝的辰瑛,这回来夔州,竟还能遇到。 阿厌握着落华,一改方才依靠在闻清辞身边的柔软姿态,布满警惕的眼眸,在看到跟着他们的人是辰瑛后,立时松懈。 还以为是想要对清辞下手的人。 临屿:“……” 他修行已经算是深厚了,却压根没有发现跟在后面的辰瑛,少夫人是怎么发现的? 真想看少夫人干架啊。 这样,就能知晓少夫人的修行深厚到了何种地步。 第382章 那我便翻了这天 第382章 那我便翻了这天 辰瑛隐藏气息,就是想要安安静静地尾随,然后跟着闻清辞到他们在夔州的住处,再要点酒喝。 突然被一个小姑娘给发现了,她也有点意外。 当然啦,还有一点尴尬。 但她到底是活了四百多岁的老婆子,脸皮贼厚,故而,这点尴尬便很快抛诸脑后了。 瞧见阿厌手里的破竹竿以后,辰瑛抬步过去,盯着薄纱遮面的阿厌瞧。 对上这双清澈的眼眸,就有一种熟悉感扑面而来,直到她看见阿厌眼尾那颗嫣红的泪痣时,这才恍然:“你是去年的小崽子?” 阿厌:“……” 这神态……是阿厌没错了。 辰瑛方才站得远,再加上她没见过阿厌穿女装的模样,一时没有认出来。 她还以为天元宗又有一个变态呢。 幸好。 幸好都是同一个人。 不然,辰瑛要被打击到自闭了。 想她修行四百多年才成为宗师,阿厌小小年纪却实力恐怖到如此地步,辰瑛便分外心塞。 似阿厌这样举世难出的变态,云洲大陆千百年来能出一个就足够让人嫉妒了,要是再出一个,辰瑛会怀疑人生的,并日日爆粗骂贼老天的。 阿厌戒备心一放下,便又恢复那副随时都能睡着的懒态。 辰瑛:“小崽子,我是你前辈。” 尊重点好不好呀? 阿厌:“哦。” 这态度…… 真真是敷衍极了。 也就辰瑛脾气好,才会不生气,这要是换成其他要面子的修行者,肯定要对阿厌产生意见了。 闻清辞拱手行礼:“见过辰瑛前辈。” 见他如此懂礼貌,辰瑛总算是找到了一点身为前辈的尊严,笑了笑:“你还没死呢?” 看起来面色还不错。 阿厌睁眼,捏紧手里的落华,咬牙切齿道:“你信不信我揍你?” 辰瑛:“……” 别说,以阿厌现在的本事,应该能跟她过个两三百招了。 这进步速度,委实气人。 世间大部分的修行者,想要得到突破和提升,快的需要几个月或者几年,慢的就是几十年甚至上百年。 似阿厌这般,仅半年就能把同龄的修行者远远甩开的,着实太气人了! 闻清辞却不在意,他自然能看出来,辰瑛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单纯的感到好奇:“我还不想死。” 他找到了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动力。 舍不得死。 辰瑛一笑,一边佩服闻清辞这经得住折磨的身体和生命力,一边道:“虽然老婆子我活了这么多年,几乎没有见过人定胜天的例子,但是,你小子长得不是一般的好看,我还挺想要看到那一天的。” 阿厌哼了哼,凶巴巴地望着辰瑛,一副随时要跟她干架的架势,道:“我家清辞一定能健健康康的,我活多少年,清辞就能活多少年!” 闻清辞:“……” 辰瑛抱胸一笑,想想阿厌这变态的修行进度,道:“老婆子我看你的造化,怕是能活数百年乃至上千年啊。” 阿厌:“我家清辞也可以。” 辰瑛:“万一贼老天不允许呢?” 阿厌不假思索道:“那我便翻了这天!” 第383章 有酒吗 第383章 有酒吗 那我便翻了这天! …… 这句话,一遍又一遍响彻在辰瑛的脑海。 她愣住了。 啧~ 这种狂到不可一世的话,若换成旁人,辰瑛会觉得这人多半脑子有毛病。 但是她瞅阿厌认真的神情,坚毅明亮的眼神,分明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一时气话。 关键是,这话放在阿厌的身上,竟然毫无违和感! 辰瑛屏住呼吸—— 闻清辞也没料到阿厌会说出这种话来,想到她还在风寒期间,抱歉地对辰瑛一笑:“辰瑛前辈,您不要介意,阿厌才来夔州,水土不服,犯了风寒,说话难免言无伦次。” 阿厌:“……” 她才没有言无伦次。 虽说她犯了风寒,可脑子还是清楚的。 “不不不……”辰瑛连连摆手,她不但不觉得阿厌这话不对,反而觉得这话太有意思了! 她笑出了声,几步上前,欢喜极了地双手捧住阿厌的小脸,照着阿厌光洁的额头啵的亲了一口,道:“这小崽崽咋那么可爱呢!” 她喜欢! 她太喜欢了! 原本只觉阿厌有趣,竟有胆子跟她动手,可是再见阿厌,辰瑛发现,这孩子她每见上一面,心里的喜欢就增一分。 她总是能说出令人吃惊的话,却又可以让人瞬间热血沸腾。 辰瑛当年名震云洲大陆,接受着修行者们崇拜狂热的目光,被捧到常人难以碰触到的高位时,其欢喜激动的心情都没有阿厌的一句话让她澎湃! “……” 阿厌被亲懵了,漆黑的眸子呆滞了一瞬。 在辰瑛还想要凑上来一把抱住阿厌的时候,她伸手,毫不客气地将人推开:“老太婆,你走开。” 辰瑛:“……” 艾玛~ 被嫌弃了。 闻清辞见阿厌还嫌弃地抬手擦了擦额头,又把脑袋往他怀里蹭时,继续抱歉地冲辰瑛勾起薄唇:“辰瑛前辈,请您不要见怪。” 辰瑛摸了摸唇,再一想那些个恨不得把她头发丝都珍藏起来每日一拜的修行者们,对上阿厌如此嫌弃的脸时,道:“小崽子,你知不知道我在云洲大陆有多少追崇者? 你又知不知道,就是我掉落的一小块头皮屑都会被人抱着亲?” 那意思就是‘我亲你,抱你,是你的造化跟福气。 ’ 阿厌扭过头:“不知道。” 辰瑛:“……” 好气! 但她还是好想把阿厌拐回天辰宗。 闻清辞看出来,辰瑛不会无缘无故地跟着他们,便问:“辰瑛前辈,您有事吗?” “当然有啊。” 经过闻清辞这么一说,辰瑛这才想起来她尾随的目的。 她将酒葫芦拿在手中,在闻清辞的目光下左右摇摆了几下,痞痞地抖了抖腿:“我的酒葫芦空了,你那里有酒喝吗?” 素来冷静清雅的少年难得地又愣了一下,才答:“……有。” 一听有酒喝,辰瑛笑了,甚至还得寸进尺:“有吃的吗?” 闻清辞:“……也有。” 辰瑛:“既然这样,在夔州这段日子,老婆子就跟着你们了。” 阿厌给她一个‘速速离去’的眼神。 辰瑛抬眼望天,表示她看不见。 第384章 我是他们所有人的……师姐 第384章 我是他们所有人的……师姐 当三人回到客栈的时候,发现客栈外面站满了一排排护卫。 客栈里的顾客,也被清理出去。 张辅在调查夔州外地游历之人的时候,便注意到了张已的名字。 张承旭与焦佩佩成亲的喜帖送到了天元宗,他也猜到张已会回来,只是他没想到,张已回是回来了,却没有入张家。 张透与张邀一左一右站在客栈门两边。 叶长歌等人坐在旁边的桌子。 此时,正是用午饭的时辰,他们一行人本来准备下楼点菜,结果刚唤来小二,门外就来了这么一群人。 张辅一手掀开衣袍,跪在张已面前,道:“张辅见过少主!” 张已:“……” 元斐见阿厌他们回来了,看到跟在后面的辰瑛愣了下。 闻师弟跟小阿厌出去一趟,怎么还把这位老祖宗给带回来了? 元斐小气,记仇得很,去年在小镇时被这位祖宗泼的那杯酒,他到现在还记得。 叶长歌等人见到辰瑛,吃惊过后,便齐齐起身。 闻清辞牵着阿厌进来。 辰瑛见到他们这几张熟悉的面孔,莫名的有些亲切,再看了看没有印象的张已同穿得张扬粉嫩的苏倦,见叶长歌琴襄同他们坐在一处,便猜到他们都是一起的,便走到一边坐下。 叶长歌:“见过前辈。” 琴襄:“见过前辈。” 来了这位祖宗,元斐跟展月鸣也不敢再坐下,恭敬地站到一边。 苏倦打量着辰瑛的打扮,并未猜出对方的身份。 毕竟,他也只在一些修行者的谈论中听闻过四大宗门的宗师们,但事实上,他一个也没有见过。 留意到元斐毕恭毕敬的神态时,苏倦走过去,贴在元斐耳边问道:“这位姑娘是谁?” 元斐低声道:“辰瑛。” 苏倦:“哦。” 元斐见他一脸波澜不惊,又补充道:“天辰宗的辰瑛宗师,云洲大陆唯一的女宗师。” 苏倦:“哦。” 元斐诧异:“你能激动点吗?” 苏倦:“要怎么激动?” 元斐:“……” 张辅的视线在叶长歌等人身上一一扫过,也没错过大家在见到那位蓝衣女子时恭敬的姿态,自然对其产生了好奇:“敢问姑娘是……” 辰瑛行走在外,不愿在旁人面前暴露身份,更何况,上回之所以在叶长歌等人面前暴露,都是因为闻清辞太聪明了,不用她说就什么都猜出来了。 对上张辅的视线,她勾唇道:“我是他们所有人的……师姐。” 众人:“……” 张已:“?” 叶长歌想起上回下山是方必清带领他们一行人,而张已没有见过辰瑛,便走到张已身边,一手贴在脸颊,遮住嘴角,低语:“张师兄,这位是天辰宗的辰瑛宗师。” 听完,张已再看那位颇有姿色,举止狂放的蓝衣女子时,眼里的疑惑,在转瞬间变成狂热的崇拜! 辰瑛拿着酒葫芦晃来晃去,姿态不雅地翘着二郎腿,脚尖一抖一抖的,一手托腮,一边对众人抛了个媚眼:“师妹师弟们啊,师姐的酒葫芦空了。” “……” 琴襄上前,接过酒葫芦。 第385章 小清辞 第385章 小清辞 等酒葫芦装满,辰瑛拿过,然后嗅了嗅高粱酒的香味,仰头喝了一大口。 对上大家拘谨的目光,她咽下喉间的酒,擦掉嘴角的酒水:“你们随意,当我不存在就好。” 她只要有酒有肉,其他的都不管。 叶长歌:“……” 您老这么大一尊佛坐那儿,他们这些小辈谁敢随意? 辰瑛喝了酒,又望了眼扶着阿厌在对面坐下的闻清辞,指了指扁扁的腹部,道:“小清辞,我饿了。” 闻清辞被她的称呼弄得错愕半晌,待反应过来,一手扶住阿厌的脑袋,让她可以舒服地靠着他的肩膀,一边对站在旁边的客栈老板招手,一连串说出了七八道菜肴的名字。 老板点点头,转身吩咐厨房去做。 张辅还跪着没有起身。 张透跟张邀都是张辅的关门弟子,见张辅跪了半天也没有得到张已一句话,难免对这位多年没有见过的少主心生不满。 少主? 那都是师父看在跟上一任家主的交情才这般称呼。 张已倾身,将跪在地上的张辅搀扶起来:“大长老,您先起来。” 当初跟随张郢的三位长老,也就张辅对他还算不错。 得了张已的话,张辅起身,在张已的示意下走到一边的空位坐下,喝了口冷茶,道:“少主,你不在夔州这些年,不知晓如今夔州的情况。 自从你的二叔接管张家以后,那些跟着你父亲出生入死的属下,早已经被张末赶走了。 之后,张末又想办法将我手里的势力分散给了刘谯跟张须。” “这些年,张须扩大了势力,纵容他那儿子在夔州横行霸道,弄得夔州乌烟瘴气。” “近几年,因着张堰,那些清白人家的姑娘甚至都不敢上街游玩,生怕被张堰抓住,丢了清白不说,还会丢了性命。 我有心整治一番,重塑夔州风气,无奈没有实权。” 听完张家的情况,见张辅眼里布满愧疚,张已安慰道:“大长老,夔州变成今日这般,并非是你的错。” “这当然跟我有关!” 张辅连叹几声,深沉的眼里,晦涩难明。 “当年,我没有站出来扶持你,是我的错,是我觉得你年纪太小,又没有接触过张家的事物。 张末一直都是在打理张家的,再加上我识人不明,才会酿成这样的结果。” 不等张已出声安慰,站在后面的张透便道:“师父,您不用太过自责了。” 张邀也道:“谁没有看走眼的时候? 更何况,张末擅长伪装,他能够在张家经营这么多年,也有一定的手腕。 纵使时光倒回,您极力将少主扶持到家主的位置,也未必能成功。” 张已:“……” 他不是稚童,张邀说的这些,他是明白的。 而且,从始至终,张已都没有责怪张辅的意思。 闻清辞安静地听着,想到阿厌应该渴了,便倒了一杯清茶,替她扯下戴在面上的薄纱,将清茶送到她有些干燥的唇边:“喝点茶。” 阿厌闭着眼懒得睁,只张开柔软的唇瓣,含住了杯沿。 第386章 张辅 第386章 张辅 在薄纱被扯下的瞬间,客栈内凝重的氛围,霎时被那一抹明媚绝色驱散。 所有人只感觉到呼吸也跟着慢了。 辰瑛盯着阿厌的脸瞧,惊讶得嘴唇半张。 哇~ 更美了呢。 小姑娘比她上回见到长高了些。 这张脸,也越来越彰显出将来会成为祸水的潜质。 若说小清辞是那种只有书中才有的神仙公子长相,那么,阿厌的五官娇美明媚,甚至带着一种攻击性的张扬。 比起闻清辞的清俊胜仙,阿厌则像是吸收了天地灵气的美艳精灵,那慵懒略带亦正亦邪的眼神,又让阿厌看起来像是擅长蛊惑人心的……妖姬。 没错! 就是妖姬。 还是那种祸国殃民,恨不得迷惑得世间男子将自己的一颗心脏生生挖出来捧着给她的绝世妖姬。 辰瑛几乎可以想象到阿厌几年后长成的模样,她的脑海里,自动描绘出阿厌一袭红衣,傲视群雄的场景。 啧啧~ 那场面,既美艳悍绝,又不失灵动婀娜,当真带劲儿! 张透与张邀都是还未弱冠的男子,两人在夔州多年,早已见过不少颜色,可在看到阿厌垂眸喝茶的一幕时,也呆了一瞬。 阿厌闭着眼,将清茶喝了,润了润干燥的喉咙。 她有些干燥的唇瓣在经过清茶的湿润后,泛起一层饱满欲滴的光泽,然而,这样的场景,很快就被她抬手重新戴好薄纱给遮挡住了。 还在风寒呢。 闻清辞喂她喝完茶,本想掏出手绢替她将嘴角的茶水擦拭掉,结果,阿厌一戴上面纱,他也只得放弃。 待注意到她嘴角的那点茶水,被薄纱吸收了,呈现出一片透明的湿润痕迹时,少年平静的眼眸,猛地一缩。 随着阿厌喝完清茶,客栈里的众人总算反应过来。 叶长歌见站在门口的张透张邀以及守在客栈外面的一堆护卫盯着阿厌瞧,不爽地皱起眉,她干脆换了个位置,把阿厌挡在身后,瞪着那些呆住的目光,吼道:“看什么看?” 众人:“……” 张辅收回惊艳的视线,想到此次来客栈的目的,对张已道:“少主,回张家吧,我来的时候吩咐府里的下人把院中的厢房收拾好了,也给你的同门们都准备了厢房。” 张已则望了一眼叶长歌等人。 叶长歌不喜欢打扰别人,道:“张师兄,你如果想要回去就回去吧,我在客栈住得挺好的。” 张师兄回去没什么,但他们都是外人,去张家也是浑身不自在,还不如留在客栈轻松。 元斐也表态:“我也比较适应客栈。” 展月鸣随口胡诌了一个借口:“客栈的酒好。” 苏倦则盯着琴襄,方才他也被自家小谷主的美貌给惊艳到了。 但惊艳归惊艳。 说到底,人都是视觉动物,谁都喜欢欣赏美好的事物,他也不例外。 可他分得清楚欣赏跟喜欢的区别,便也是最先回神,盯着琴襄瞧:“我都可以,琴襄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琴襄:“……我也比较习惯客栈。” 客栈可能不比张家舒适,但绝对比张家平静。 第387章 张堰的死只是开端 第387章 张堰的死,只是开端 闻清辞没说话,但不打算去张家。 正如张已说过的,他们此次来夔州的目的只是参加张家的婚礼,等婚礼的事情过去便要回到天元宗。 若是住进了张家,难免不会被卷进张家这团漩涡里,到时候,想要抽身都难。 张家上一任家主张郢的死,以及张堰的死,还有张家的内斗,以及眼下张末坐在家主位置上所玩弄的那些心思,无论是哪一件,一旦沾染,都是麻烦。 也是他们来得时机不凑巧。 本是想要参加婚礼,谁能想到,会撞到张家出事。 张堰的死……绝不简单,也绝不会是结束。 一切,不过只是开端罢了。 张辅见他们拒绝,情绪有些失落,他被刘谯跟张须压在底下这么多年,如今张已和这群人的到来,让他看到了一丝翻身的希望。 不过,即便张已的这些同门不愿参与,他只要抓紧了张已,还是有希望的。 毕竟,张已是张郢的孩子。 只要张已愿意回来主持大局,他便会联合一些效忠张郢的旧部,想方设法将张已推上家主之位。 更何况,此时的夔州,还有另一股势力出现了。 张辅在大长老这个位置多年,对于危机还是很敏锐的,他预感到,张堰被杀的背后,绝不简单。 他猜测,隐藏在背后的那股势力应当是冲着张须来的。 若是背后的那股势力在夔州连连搞事情,能够除掉张须的话,那么,就把张家目前势力最大的被绊倒了。 而张辅手里残存的实力,足够与张末和刘谯争一争。 张已的这些同门,就算眼下不想要掺和到张家的内斗,可张辅看人多年,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他相信,他们是一群有热血重情义的少年,只要张已陷入张家的漩涡里,他们便不会置张已的安危不顾。 张家落在张末的手里这么多年了,现如今,是应该交出来的时候了。 张已是张郢唯一的血脉,到时候,坐在家主的位子上也是名正言顺,无人敢在背地里说一句不是。 张辅望着张已,眼里带着祈求:“少主,你跟我回去吧?” 张已眸光微闪,道:“大长老,我在客栈住得很好,不需要换地方。” 张辅的眼里已经带了泪意:“你是张家的少主,如今夔州出了这种事情,若你父亲还在,一定会将导致夔州乌烟瘴气的祸首给除掉的。 张末在位多年,对夔州的百姓不但没有施以恩惠,反而处处苛待,导致张家在夔州辛苦经营几百年的声誉毁于一旦。 张已,你是你父亲的孩子,是我们张家的少主,就算要从张末的手里夺回主事权,也是理所应当的。 更何况,你的背后还有我跟你父亲的旧部支持!” “……” 张已不为所动。 见状,张辅也明白单单是劝说不起作用,便又在张已面前跪下:“少主,眼下的张家,乃至夔州,都需要你回来肃清家风,也需要你主持大局。 为了张家,为了你祖祖辈辈几百年的声望和苦心,你也该回来!” 第388章 谁都不能强迫我师兄 第388章 谁都不能强迫我师兄 为了父亲,为了张家祖祖辈辈几百年的声望苦心,为了夔州…… 这一句句话压下来的重量,让从来只想要诸事不理,一心修行的张已感觉到了沉甸甸的重量。 他本就无法承担多少重量的双肩,突然被冠上了这么多,压得他双腿都陷入了地里。 张已起身,想要搀扶起跪着的张辅,动作却迟疑了。 张家的责任…… 张辅不肯起来:“少主,请你回去主持大局!” 张透跟张邀对视一眼,而后也带领着一排排张家守卫跪下,对张已道:“张家需要少主肃清家风,请少主回去!” 张已:“……” 叶长歌皱眉,眼前这场面让她有些膈应,她暂时说不出来哪里不舒服,但就是觉得,张师兄像是被这群人推着往前走一样。 若张师兄站在原地不肯走,这群人就会想方设法地去道德绑架张师兄…… 没错。 就是道德绑架。 琴襄自小在霜元门那样复杂的环境察言观色地长大,眼下也看出端倪,落在大长老身上的目光沉了沉。 真的是为了张家,为了张师兄吗? 辰瑛看破不说破,觉得这群人无趣得很,自顾自地喝着酒。 “呵——”苏倦轻笑一声,目光玩味儿地在这群人脸上扫过,端起一杯茶在手里,盯着浮在水面的那两片茶叶,略带一丝嘲讽道:“当初,是你们张家的人抛弃了张已,现如今遭了报应,一得知张已回了夔州,就一窝蜂地跑来游说。 琴襄啊琴襄,我就但愿你将来不要遇到这种见风使舵的家族,若遇见了,记得找人告诉我一声。” 琴襄目光复杂。 她的家族…… 叶长歌听了苏倦的话,觉得他越来越顺眼了,接了话:“告诉你有什么用? 你都自顾不暇,难道还能把我师姐从泥坑里带走?” “当然!” 苏倦这一声回答充满了自信,一字一顿:“只要你师姐愿意告诉我,那么,我定会倾尽所有把她带出泥坑。” 琴襄心念一动。 苏倦说这话时,分明就是玩世不恭的语气,可落在琴襄的耳朵里,却像是在承诺一般。 叶长歌一笑:“那你就想多了,我师姐是霜元门的大小姐,霜元门是云洲大陆的八大派之一。 即便将来我师姐遇到麻烦,就算不通知你,只需告知我天元宗一声,我们也会出面帮她扫清障碍。” 他们天元宗很护短的。 张辅面色一变,看了眼一直没有说话的琴襄,没想到对方的来头如此大。 天元宗毕竟是天元宗啊。 随便一个弟子,身份都不容轻视。 张辅也听出来苏倦话语里的嘲讽之意,立即道:“少主,我承认当年是我识人不清,才错失了把你推上家主之位的最佳时机。 可老天对我还是极好的,如今,你回来了,也是老天爷给了我补偿你,并且纠正错误的机会!” “……” 张已眸色中滑过一丝动容。 听到这里,阿厌睁开眼,略带疲惫的面容涌现愠怒,清晰的嗓音,传遍全场:“谁都不能强迫我张师兄做不愿意做的事!” 第389章 张承旭 第389章 张承旭 张已侧眸,看着靠在闻清辞肩膀上的阿厌。 也是她清脆有力的声音,将他眼里浮现的一丝犹豫打散。 差一点。 差一点就答应张辅了。 张透见张已眼底的犹豫与迷茫随着阿厌的一句话消散,想到张辅在家族中的不易,以及这些年在张家所遭遇到的冷眼和打压,对突然出声的阿厌多了两分敌意:“这位姑娘,少主回来张家继承家主之位是少主本就应该做的,我敬你是少主的同门,但你不能够阻止少主去承担他该承担的责任!” 阿厌本来就不舒服,一听张透这话,也懒得给好脸色:“什么叫做该承担的责任?” 张透:“自然是张家。” 阿厌直接翻了一个白眼,一语道破:“愿不愿意回到张家,都理应是我张师兄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选择,眼下,我张师兄还没想好,你们如此相逼,分明是在强加责任。” 每个人都有自由选择的权利,而张辅这一群人,压根没有尊重过张师兄的想法。 打从进来开始,都是他们在一个劲儿地把所谓的责任往张师兄身上推。 没有谁问过张师兄是怎么想的。 张透:“……” 张辅苦口婆心地说了半天,眼见差一点就要成功,却被阿厌一句话给搅和了,自是有所怨愤的。 他眼眸一动,忽然用力地抓住张已的手,祈求道:“少主,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夔州继续乌烟瘴气吗?” 张已:“……” 闻清辞见阿厌动气,抬手在她后脑抚摸了两下,示意她不要说话,轻描淡写道:“世间之事,有了开始,便迟早会有结束的一日,没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家族可以长长久久的存在。” 万事万物,都是有寿命和规律的。 又哪里来的永远? 张辅坚持道:“只要我在一日,就会尽心竭力地扶持少主!” 张已觉得很疲惫,他将跪着的张辅一把搀扶起来,知晓再这样下去也不会有一个结果,道:“大长老,我们此次来只是参加张家少主张承旭与焦家女郎的婚礼,至于其他的,你容我想想。” 张辅:“少主……” 好吧。 想想也就是还有转圜的余地。 好不容易送走了张辅一群人,黄昏时分,张承旭又带人来了。 小小的客栈,因着张家频繁来人,一时变得逼仄。 “张兄,我父亲忙着处理张堰的事情脱不开身,得知你回了夔州,便派我过来请张兄回府住。” 张承旭生得五官分明,气质温和,浑身透着一股诗书气。 他的双目之间,透着疲倦。 因着张堰的事情,张末为了尽早给张须查出一个结果,下令让整个张家都在调查夔州的外来修行者。 张承旭作为少主,当然要做个表率。 同时,忙得无暇分身的张末也不忘派人时刻留意张辅的一举一动。 张辅被他打压多年,一直在等待反击的机会。 故而,张末不能掉以轻心。 只是他没想到,张已得到喜帖后会回来的这么快,顺着张辅的动作,张末便由此得知了张已一行人的落脚点。 第390章 简直没眼看 第390章 简直没眼看 喝了一碗苦涩的中药,加上睡了大半天,阿厌此刻精神得很。 看见张家的人一波接着一波来客栈,她不关心他们的目的,她比较在意的是,饭菜怎么还没好? 辰瑛无聊地坐在凳子上,一条修长白皙的腿随意搭在板凳上。 在没上菜之前,她就让小二端了两盘炸得酥脆油光的花生米一颗一颗往嘴里扔,一边吃着花生米,一边还不忘用嘴咬开酒葫芦的盖子。 元斐算了算她今日喝了多少酒,忍不住道:“您今日喝了很多了。” 辰瑛吐掉嘴里咬着的酒葫芦盖子,在桌面滚动出一声轻响,抬眼,道:“你有意见?” 元斐:“……没意见。” 他哪里敢有意见啊。 张承旭打量着这一群修行者,看到辰瑛毫无形象的样子时,也不敢多说。 毕竟除了跟张已认识,他跟张已的这些同门都是第一次见面,纵使不太习惯蓝衣女子狂放的做派,也不好多言。 苏倦指着她那条大长腿:“我说,您老这腿能遮一遮吗?” 白花花,明晃晃的,任谁看见都会不好意思。 偏偏辰瑛本人完全无感。 辰瑛闻言,不但没有收敛,反而看了一眼张家脸红的护卫,笑了笑,忽而撩起遮盖了大半条长腿的蓝色衣裙,露出引人遐想的大腿根,手指弹了弹白皙精致的皮肤:“我浑身上下,就这腿最好看了,你还不让我露一露?” 苏倦吃瘪,无语半晌,回道:“……您随意。” 据说,宗师这等重量的人物,基本都是德高望重的,眼前这位……传说中心如止水,眼中无男色,一心只求修行的女宗师……嗯,还挺另类的。 叶长歌:“……” 琴襄:“……” 展月鸣:“……” 辰瑛前辈这做派……简直没眼看。 张承旭也红了脸,赶紧移开视线,继续跟张已说话:“张兄,论交情,你我从小认识,论年纪,你比我小几岁,算是我的弟弟,此次你来参加我的婚礼,我一定会尽好地主之谊。” 元斐轻笑了声。 地主之谊? 好家伙。 这张家大公子也是个会说话的。 一句地主之谊,就直接把张已从张家踢了出去,还把原本应该坐上家主之位的张已给定义成了外人。 果真,都不是省油的灯。 张家这团水,深得很啦。 张已岂会听不出来张承旭的意思? 说是来邀请他回张家住下的,字字句句也尽显风度,实际上,人家来客栈,不是看在小时候的情分来叙旧的,而是特地来试探他有没有夺回张家主事权的心思。 小二端着饭菜上来。 以往阿厌是他们里面最先动筷子的人,现在辰瑛来了,不等阿厌拿起筷子,辰瑛就对着那盘烤鸡动起筷子。 活了四百多年,这些人打的什么主意辰瑛可谓是看透了,便对这位心机深沉的张家少主没好脸色,只笑了一声。 “小子,我说,你们张家出了死人这种不吉利的事情,你张家大公子跟焦家女郎的婚礼,还打算举行吗?” 第391章 她不想喝药 第391章 她不想喝药 小子? 张承旭一愣。 他在夔州都是被人前呼后拥的,这群人对他不算亲近,可也不似蓝衣女子这般不客气。 再有,这称呼更像是长者对晚辈的称呼,他观辰瑛年纪也就二十出头。 张承旭知晓他们一行人是天元宗的弟子,也不敢表现出丝毫不满,答道:“张家的喜帖已经发到了各家,婚期也早在数月前便由张家与焦家商议好,这时若突然取消,对焦家那边不好交代。” 辰瑛:“……” 怕不是对焦家那边不好交代,而是张家别有心思吧。 辰瑛来夔州没几天,但没少听到一些说书人或者平民百姓在私底下提到张家的语气神态。 数百年前,辰瑛还小那会儿也满腔热血,身怀侠义之心,仗着一身修行四处游历,也来过夔州。 当初的张家家主是多负责且清正的一人,而那时的百姓对待张家都十分尊敬。 而今……物是人非。 日子是一天天变好了,吃的喝的穿的花样越来越多,可张家在夔州的声誉却越来越差。 从原本深爱百姓爱戴并在修真百家排名靠前的地位一点点跌落,可想而知,张家的这位家主有多心术不正。 把好端端的修真世家,经营成了当地的地头蛇。 这样的本事,非常人能及。 张承旭挺害怕辰瑛的,除去辰瑛,他最忌惮的是那位长相气质不容忽视的少年。 他甚至生出来一种什么心思都已经被看透,张家隐藏着的秘密全被少年洞悉的错觉,忍不住多看了那少年两眼。 闻清辞没在意对方频频停留的视线,只是端起一碗清淡的蔬菜粥,一手拿住瓷勺,吹散面上的热气,一边温和道:“用完饭菜,阿厌再喝点药。” 阿厌:“……” 她不想喝药。 苦得厉害。 元斐哄道:“乖啊,喝完药师兄去给你买酥肉吃。” 叶长歌平时是有些凶巴巴的,可一得知阿厌生病还是很担忧的:“元师兄,我陪你一起去。” 展月鸣:“我也去。” 待在客栈也无事可做,索性跟着元斐,还能到处逛逛。 琴襄想了想,道:“小师妹如果明天情况好转,我晚上就给你煮你爱的红豆糖水。” 苏倦跟着起哄:“我也要喝。” 辰瑛拿着筷子敲了敲瓷碗,发出清脆声响:“我要双倍的份量!” 张已:“……” 琴襄:“……” 看样子,她明日要煮一大锅才行。 阿厌一听喝完药有吃的明日还有喜欢的糖水,萎靡不振的眼眸一亮,嘴里没什么味道的蔬菜粥顿时也变得好吃了不少。 然而,刚吃了两口,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目光一顿:“酥肉?” “嗯!” 元斐点头,他当年跟展月鸣离家后流落到夔州,就吃过酥肉,现在一想,还嘴馋得厉害:“把肉按照比例切成均匀的条状,裹上一层面粉跟蛋液,放在油锅里面炸出锅,再撒上辣椒粉,一咬下去,满口酥脆!” “……” 阿厌用舌头舔了舔嘴角。 单单是听着元斐的描述,她就想吃。 第392章 损啦 第392章 损啦 阿厌还记起了一件事。 姜絮在幽玄谷山洞里跟她说起过一些往事,是关于他母亲的,说是他的母亲有一位闺中密友便是出自夔州。 有一回,那位闺中密友去姜絮家中做客,就提到过夔州小吃,听得姜絮直流口水。 其中就有酥肉。 等办完张家的事,她就去多买一些。 幽玄谷在各地设有眼线,夔州也有,她买一些夔州当地的特产,再用真气保存好酥肉的热度和鲜美,等送到之时,姜絮便能吃到新鲜的。 苏倦听着他们的谈话,翘起嘴角。 他大概明白阿厌为何这一世会养成这样的性子了。 因为…… 他家小谷主很幸运地遇到了一群鲜活可爱的人。 这群人出身名门,个个一身正气,但他们的想法和行事作风又跟那些修真百家中的迂腐糟老头子一派不搭边。 他们不是遇到被修真百家所不容的门派便不由分说斩尽杀绝,也不是只会随着蛮横的思想随波直流的人。 能够养成这般天真无邪,却又拥有独立思想和见解的人,想来,天元宗数千年稳居在四大宗门之首不是没有道理的。 被冷落的张承旭:“……” 他很憋屈。 想发火,想生气。 这群人只顾着吃吃喝喝,连说话都是围绕着吃的,一点也没有提到张家的事情,更没有说起过张家的婚事,还把他这位在夔州人人前呼后拥的张家少主当成透明一样晾在一边。 这待遇,让习惯了高调显示存在感的张承旭产生了极大的落差,也使得张承旭的面色越来越难看。 这种不爽的情绪,连守在外面的张家护卫都感受到了。 天元宗这群人很另类啊。 竟敢不把他们家少主放在眼里。 嚣张! 太嚣张了!! 但……憋屈也没用啊。 天元宗是四大宗门之首,是所有修行者向往且去当个杂役都愿意的地方,这里面出来的弟子,肯定是个个实力不差的。 张家在夔州只手遮天又如何? 遇到天元宗,也只有忍着的份儿。 一群人说说笑笑了好一会儿,元斐这才留意到被晾在一边脸色不好看的张承旭,他咦了一声,惊讶道:“张家少主,你还没走呢?” 张承旭:“……” 苏倦一笑:“要留下来吃饭吗?” 张承旭:“……” 叶长歌不喜欢张家的人,对张承旭也没好感,听了苏倦的话,不悦地皱起眉头:“我们一行人穷得很,没多少银钱,张家少主,你若是要留下来吃,我们就得加菜,那我明日的零食钱就没了。” 阿厌笑得眉眼一弯。 损啦。 一个个的,太损啦。 张承旭气得捏紧拳头。 他才不信叶长歌说的话! 他们一行人衣着布料均不差,这样的人,会没钱? 但留在这里被当透明也没意思,只会让张承旭越来越憋屈,只好客栈的老板道:“掌柜的,这几位是我们张家邀请参加婚礼的宾客,是重要的人,他们这段时间的花费,全部记在张家的账上。” 老板恭敬道:“好的,张大公子。” 第393章 又是她杀的 第393章 又是她杀的? 被忽视了许久的张承旭,听到客栈老板这一声恭恭敬敬的话时,憋屈感总算减少。 一听不用自己花钱,叶长歌眼睛一亮,立即对着小二招了招手,又点了几道客栈的招牌菜,随即扭过头,对张承旭道:“张大公子,多谢了。” 对待女子,张承旭的态度一贯是极好的,回道:“姑娘客气,你们来我夔州,参加我的婚礼,冲着这份不远千里来的情谊,你们一行人在夔州的吃穿用度,都应该算在我张家的头上。” 天元宗的人不能得罪,因而,张承旭要态度好一些。 他没有说的是,其实好几年前,他也想要拜入天元宗。 在天元宗举行三年一度选拔弟子的时候,张承旭收拾包袱,带了两个仆人离开张家,不远万里去了天元宗。 可惜的是,张承旭资质有限,没办法通过天元宗用来测试修行天赋的七星盘。 可以说,他甚至连张堰的修行资质都比不上。 临走时,张承旭跟张已打了招呼,带着人走了。 张已望着消失在黑暗中的人影,眼里的笑意消散。 在场众人,除了辰瑛吃得最高兴之外,其他人都看出来张已矛盾的情绪,但一想到张已的身份,他们又表示理解。 即便张已真的要介入张家,站在张已的立场,也是理所应当。 叶长歌吃饱后,放下筷子,端起一杯茶水冲散嘴里的味道,见张已早早地放下筷子没了胃口,回想起张承旭说的话和那副要尽地主之谊的做派,哼了一声:“张家的人都不是好东西。” 包括那位大长老。 看起来倒是对张家忠心耿耿,从头到尾说的做的,也都好像要努力经营好张家的样子,还对张师兄一口一个少主恭敬的不得了。 可叶长歌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阿厌嗯了一声:“长歌师姐说得对。” 张家的人,给她的感觉很不好。 苏倦倒了一杯酒,小口小口地喝着:“不过是各有所图罢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元斐吃饱喝足往后一仰,给了苏倦一个惺惺相惜的眼神,而后,又为张已的处境感到庆幸。 “好在张师兄没在这样危机四伏的环境下长大,否则,迟早会被这些心思各异的人吞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张已默然。 张郢死的时候,他还很小,在家族里面孤立无援,眼看着一个个往日支持父亲的人调转风向,他除了惊讶,也再无其他感觉。 之所以去到天元宗,也是身边还有一位信得过的老人把他带离了夔州。 “说起来,我打听到一件事情。” 元斐坐正,神色一正,道:“张末娶了二长老的女儿刘婀为妻,不管是否出于情爱,绝对少不了想利用二长老的势力稳固家主之位的心思。 我好奇的是,二长老刘谯的儿子究竟是怎么死的?” 叶长歌:“什么叫究竟?” 元斐:“张家放出消息,说是幽玄谷魔头杀的。” “……” 阿厌蹙眉。 怎么又是她杀的? 第394章 多新鲜啦 第394章 多新鲜啦 阿厌纳闷了。 怎么张郢是她杀的,那什么二长老的儿子又是她杀的? 苏倦下意识往阿厌的方向看了一眼,就猜到断然跟她没有关系。 很简单,他家小谷主做事光明磊落,杀了人也不会不承认,从她拧眉的表情就可得知,张家上一任家主的死以及刘谯儿子的死,跟她没关系。 显然,这是背锅了。 也是小谷主当年实力太过强悍,遭到各大世家的忌惮与一些修行者的嫉妒,再加上幽玄谷在上一任谷主的手里确实被弄得跟个魔窟地狱没有区别,才会给幽玄谷招来那么多的罪孽和杀身之祸。 锋芒太盛,以及小谷主在幽玄谷那样的地方长大的缘故,多少被上一任谷主教给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便成就了小谷主一切祸端的引子。 这期间,哪里死了人,谁都会把罪魁祸首往他家小谷主的身上猜,再经过背后之人有心的推波助澜,花点钱或者是搞点施压的小手段,找一个所谓的目击证人或者让一个人从嘴里传扬出来,就把这口锅扣在了小谷主的身上。 同样的事情,也没少在苏倦身上发生。 但凡是修真百家哪一家的人死在毒物手里,就全是他干的。 如此说来,他当年逃到幽玄谷的门口,再被小谷主捡回去,以及剩下的穆今宵、商桓也都是背锅被追杀的体质,他们之间,倒是跟小谷主冥冥之中自有缘分。 至于颜绾绾姐弟没什么敌人,人家选择留在幽玄谷,纯属自愿。 “这张家怕是有什么大病。” 苏倦嗤笑,一双潋滟多情的桃花眼里盛满讥讽。 叶长歌:“什么意思?” 苏倦将手指弯曲,在桌面上敲了敲:“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怎么张家的什么事情都能赖到幽玄谷魔头身上? 若非幽玄谷魔头已经死了,那么,这次张堰的死,怕是又要丢在幽玄谷魔头的脑袋上。” “……” 阿厌默默点头。 要不是重活一世,她都不知道自己杀了那么多人。 多新鲜啦。 张已抬眸,觉得苏倦这话另有深意:“苏小六?” 苏倦不好乱说,便只提供了一个解开疑惑的思路:“修真百家,家族之中修行者众多,掌权者众多,其中,底层的修行者用尽手段想要往上攀爬,而很多掌权者都是表面上看着和气,自诩正义,实则背地里斗得不可开交。” 只有那些不明真相的人,才会好奇答案。 那么,这时候有心人适当地丢出来一个答案,便掩盖了其中的隐情。 张已:“……” 琴襄对于周遭人的反应很敏锐,她感觉到,苏倦在提到幽玄谷的时候有一点维护的感觉,但她赞同苏倦的话。 见张已再次陷入沉默,她道:“张师兄,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阿厌也从闻清辞的胳膊处抬头,道:“想要当家主也可以。” 她有信心能提着破竹竿宰了张家的一窝魑魅魍魉。 闻言,张已原本的愁绪化作一抹笑容,道:“很晚了,该回房安置了。” 第395章 我很生气 第395章 我很生气 回到房间,阿厌坐在床上,还在思索张家的事情。 闲来无事,动动脑子也是不错的。 晚间的风带着凉爽之意,夹杂着一些野花的芳香,吹散了夏日的闷热烦躁。 屋内的烛光忽明忽暗,因着阿厌不喜热,闻清辞便吩咐临屿去想办法弄了一些冰块分别放在几处,以此来降低房内的温度。 闻清辞推开门,从小二手里端着已经温度适合的中药进来,在阿厌身边坐下。 他端起黑乎乎的中药,以指腹贴在瓷碗底部,试了试温度,确定不会烫嘴后,拿着瓷勺舀起一勺,送到阿厌的唇边。 霎时,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充斥在鼻腔。 阿厌:“……” 这玩意儿好难闻。 黑乎乎的。 那股苦涩的味道还没入喉,就引起了阿厌的不适,她满眼嫌弃,外带悄悄地往床榻里面挪了挪。 闻清辞空出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温和的嗓音里,带着罕见的严厉:“阿厌。” 还以为她天不怕地不怕呢。 阿厌停住了往里面挪的动作,扭过头,对上少年深邃严厉的眼眸,秀气的眉因为不想喝药皱起。 她此刻精神还不错,眼里也一片清明,便扯着闻清辞的宽袖,沙哑着嗓音撒娇:“不喝行不行?” 闻清辞直接拒绝:“不行。” 虽然他很宠阿厌,但在一些小的细节上,他却相当严厉。 阿厌望了一眼那碗黑乎乎的中药,拧起的眉心皱成川字,她一只手捏住鼻子。 那股苦涩沉闷的中药味道一直往她鼻子里钻,让她很不舒服,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写满了对中药的排斥:“我保证,我明天就能活蹦乱跳。” 闻清辞坚持:“要我一口一口地喂,还是自己一口喝完?” 阿厌:“……清辞。” 闻清辞忽略掉心脏涌现的那一丝柔软,别过视线:“没得商量。” 阿厌:“……” 成吧。 尽管很拒绝,可还是得听清辞的。 万一清辞生气把她赶出房间那就得不偿失了。 想罢,阿厌认命地端过那碗中药,一手继续捏住鼻子,隔绝了难闻的味道,闭着眼,心一横,脖子一仰,张嘴将中药强迫性地灌进嘴里。 真苦…… 喝完,阿厌就把空了的碗丢到一旁,看都不想要再多看一眼,以免自己会把碗当做出气筒给砸了。 见状,闻清辞眼底窜上笑意,方才的严厉顿时消散。 见她一副委屈到想要窝在床榻的那一端埋起脑袋自闭的模样,少年艳如朱砂的薄唇翘起一抹令人舒心的弧度,哄道:“阿厌想要什么奖励?” 阿厌扭过头,不愿看他,闷闷道:“我很生气。” 闻清辞:“那要怎么办?” 阿厌往里面缩了缩,哼哼两声,说话时带着浓重的鼻音,俨然一副委屈到不行的可怜样:“你别跟我说话。” “……” 闻清辞更觉好笑。 还真生气了。 不过,她这副喝了药就使性子的模样,又可爱又好笑,跟寻常人家被宠着惯着的小姑娘一样,哪里有身为魔头的半点可怕? 第396章 很轻柔的一个吻 第396章 很轻柔的一个吻 见她不愿搭理自己,闻清辞嘴角扬起的弧度也未有半分收敛。 他拿过放在一边的糖,修长的手指剥开外面裹着的糖纸,待剥完后,便轻捏住阿厌的下巴,将糖果喂入她的嘴里。 知道她不愿意喝药,他还特地准备了她平时喜欢吃的糖,并吩咐客栈的小二做了她喜欢的糕点。 手艺是没办法跟天元宗的小厨房相比,但也尚可。 一丝丝的甜意,蔓延在口腔,使得阿厌的心情总算好了一点。 她觉得喝了一天的中药,单单是糖跟糕点并不能让她消气,正琢磨着再要求点什么的时候,闻清辞忽然倾身。 冰凉柔软的唇瓣,落在了她的额头。 很轻柔的一个吻。 阿厌瞳孔放大,眼底的不爽被笑意所取代,嘴里的糖更甜了。 闻清辞移开薄唇,遮掩好耳垂蔓延上的一抹绯色,见阿厌嘴角已经勾起,便知道她的气都消了,问道:“不生气了?” 阿厌嘴角的弧度扩大,得寸进尺道:“你再亲我一下,让我明天喝一整日的中药都没问题。” 闻清辞一怔:“……” 反应过来,他抬指在额头脑门上轻敲了一下。 阿厌摸着被敲过的地方,心里甜丝丝的。 她老是找尽各种理由来轻薄清辞,但迄今为止,也没见她家清辞有过回应,这态度,都让阿厌开始怀疑清辞是不是不喜欢自己了。 直到这个亲吻,让阿厌的疑虑彻底打消。 清辞是喜欢她的。 这一点不会错。 消了气,阿厌想到张已跟张家的联系,有些担心:“清辞,你说,张师兄会留在张家,继承家主的位子吗?” 闻清辞拿了放在梳妆台的玉肤膏,牵过阿厌的手,替她抹着,听出她话里透露出来的一丝不舍后,道:“世上无不散的宴席,将来,我们一行人可能会因为追求不同的道分道扬镳,所以,即便张师兄选择留在夔州,我们作为他的同门,也应该尊重他的选择。” 阿厌:“……我知道。” 沉默了会儿,她又添了一句:“……我就是舍不得张师兄。” 闻清辞:“……” …… 张家大长老的府邸。 张妙珠自从医馆回家后便一直待在闺房,晚间,她突发奇想,吩咐翘儿准备好笔墨纸砚。 她在夔州当地的女子中颇有名气,修行资质较差,但是诗书才华倒颇有造诣。 其中,一手笔精墨妙的丹青最是出名。 翘儿在一旁瞧着,只见白日在医馆里见到的那位神仙公子的模样跃然于宣纸上,惊道:“小姐好记性,才见过那位公子一次,就能将他的样貌记在脑海!” 这话,夹杂着调侃之意。 张妙珠放下笔,脸颊泛出一抹动人的粉。 翘儿自小伺候张妙珠,最懂她的心思,笑道:“小姐,我观那位公子应当是外地人,可要我去打听打听?” 张妙珠心有所动:“这……” 一阵晚风吹来,吹起桌上的画,使画从窗口飞了出去。 张妙珠一急,提了裙摆出门,刚迈过门槛,就见张透弯腰捡起了那副画。 第397章 一年四季皆是如此 第397章 一年四季,皆是如此 次日,阿厌的风寒好了许多。 闻清辞吩咐小二按照他给的菜单准备早饭,将赖床的阿厌从床榻上拉了起来,他一手绕过少女柔顺的乌发,扶住阿厌的后脑勺,与她拉近距离。 正在阿厌疑惑他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她的额头,与他的相贴。 她的肌肤是温热的,而他的肌肤却是凉的。 一年四季,皆是如此。 哪怕是在烈阳高照,气候燥热的盛夏,闻清辞的肌肤都不会有多少温度。 阿厌睁开眼,回想起来一个细节。 此次来夔州路途遥远,他们一行人走走停停出了一身汗,唯独闻清辞不见半点汗意。 即便走得累了,她也只听到过闻清辞微微急促的呼吸,最大的反应,也不过就是冷白的面容多了一点红润。 这是怎么回事? 尽管,夏日跟闻清辞躺在一起冰冰凉凉的很舒服,可是一到秋冬时节,若是没有她输送真气为闻清辞驱寒保暖,即便有滋养筋脉的上古灵玉长期佩戴在身上,有炭火温暖室内,他身上的温度也不是很明显。 对上阿厌疑惑的眼神,闻清辞贴着她的额头一会儿,很快分开,道:“阿厌的风寒好许多了。” 昨日额头和身上都有滚烫之意,今早温度便恢复如常了。 换作常人,风寒愈合的速度绝不可能如此之快,怎么着都需三五日。 主要还是得益于阿厌的好体质。 阿厌一笑:“都是清辞的药好。” 闻清辞牵过她的皓腕,又道:“早饭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我们梳洗一番下楼。” 阿厌跟着起身:“好。” 客栈的一楼。 叶长歌正在跟元斐不知道聊些什么,因主位还坐着位闭目养神,一条修长且不失力量感的美腿踩在板凳上的辰瑛老祖宗,两人说话时还特意压低了音量。 辰瑛表示,这群小辈很懂事啊。 小二端着早饭上桌,满脸热情。 闻到食物的香气,辰瑛闭着的眼睛顿时睁开。 琴襄注意到,阿厌今日的气色跟精神状态都比昨日好了许多,便道:“待黄昏时分,我就给你们煮红豆糖水喝。” 阿厌凑过去坐下:“好!” 叶长歌本来有点不高兴的,一听琴襄的话,也勾起唇角。 苏倦坐在一旁,用筷子夹了一个蒸饺咬了一口。 客栈的厨子手艺不错,做出的食物很合他的胃口。 苏倦望了一眼脸色不怎么好的琴襄,状似无意地问道:“叶姑娘,你跟琴襄昨晚不是说今日要去东边的街道看看成衣铺子吗? 反正我闲来无事,不如你们考虑一下带上我?” 有机会缠着琴襄,他绝不放过。 叶长歌咬了一口素菜包子:“师姐今天不太舒服,不去了。” 苏倦:“……” 阿厌疑惑地嗯了一声,清澈的眸光微闪,而后关切地望着琴襄:“师姐,你不舒服吗?” 大家也都关切地望着:“……” 琴襄略显尴尬地垂眼,端起面前的养胃粟米粥,避过大家的视线:“没有,就是一点小问题,休息半日即可。” 话音刚落,一群人闯入了客栈。 第398章 想跟闻公子讨教一番 第398章 想跟闻公子讨教一番 阿厌抬眸。 为首的两人她记得。 是那位大长老的两位关门弟子。 昨日张辅来客栈时,让他们二人跟张已师兄见过面,也当着他们的面介绍过两人的身份。 张已以为他们来客栈是为了催促自己回张家,面露不愉。 张透与张邀上前,对着张已行礼:“见过少主!” 张已:“……” 昨日他便提醒过张辅,不要再如此称呼他。 经过一晚的冷静,张已混乱的思绪也渐渐明朗,让他对夔州目前的势力分布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 同时,也更加坚定了他心里的想法。 叶长歌看到二人,又夹了春卷咬了一口。 她很喜欢这间客栈的早点,清淡味美。 这春卷也不知是怎么做的,一层层薄薄的面皮炸得酥脆,包裹着葱花嫩肉为馅,一口下去,不但不油腻,反而满口鲜香,还带着一点麻辣的口感。 见到大清早就跑来客栈的张透与张邀,她觉得那位大长老未免太过心急了。 这才一晚,就让两位关门弟子跑来催促张师兄。 “我说,你们能不能多给我张师兄几天时间,让他好好地考虑一下啊?” 张家这团水又浑又乱,换做叶长歌站在张已的位置,肯定也需要时间整理思绪,再决定要不要答应张辅的请求回到张家。 张透与张邀对视一眼。 张邀道:“我们师兄弟二人前来,不是来催促少主的。” 昨晚从客栈出来,张辅就把他们二人叫到了府中用饭,分析了一遍张家目前的局势,以及他们能不能够抓住这次机会翻身,并告诫他们对待少主不能操之过急,也告诫他们这两日不要来烦少主。 叶长歌纳闷了:“那你们是……” 张透望着始终沉默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过他们的闻清辞,想到昨晚在张妙珠院外捡到的那张画,再看少年这张清俊极美的面庞时,生出嫉妒之心,说明前来的目的:“我跟师兄今日过来,是想要跟闻公子切磋一番。” 不是天元宗弟子吗? 想必这位闻公子定然也是一位修行者。 天元宗既然能够在修真界屹立数千年,估计对方的修行也不差。 张透跟张邀都是张辅收在门下养大的孩子,两人的修行天赋极佳,可以说,他们的本事足以跟死了的张堰不分伯仲。 张堰对张妙珠有色心却不敢动的原因,也有一部分是知晓打不过张透与张邀。 而他们师兄弟二人,对于自己的本事显然很有信心。 等他们将闻清辞打败的消息传出去,再说到师妹面前,到时候,师妹就知道闻清辞不过是除了一张脸毫无本事的男子了。 此言一出,客栈里的一行人纷纷看了眼一直专注给阿厌夹菜的闻清辞。 闻清辞也是一愣。 显然,他想不出来究竟是怎么惹到了张家的人的。 难道……他跟张透张邀也有上一辈的仇怨? 他的父亲杀了张透张邀的父母? 阿厌吃到嘴里的食物顿时没了胃口,将筷子往桌面上一放,发出响亮的啪的一声—— 第399章 护夫狂魔 第399章 护夫狂魔 听到这动静,元斐跟展月鸣下意识看向脸色冷下来的阿厌,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嘴角不约而同地勾起一抹笑意,再看不知死活跑来客栈找闻清辞麻烦的张透与张邀二人,眼神里透露出‘你们完蛋了’的讯息。 动闻师弟啊…… 不知死活。 先不说他们会不会出面阻止,就说那堪称护夫狂魔的阿厌小师妹,可能还不等他们表态,就能提剑上去把人砍了。 啧啧。 一有戏看,元斐的表情都变得鲜活起来。 苏倦见阿厌如此护短,羡慕地望着被护着的闻清辞,而后眼巴巴地瞧着琴襄,托着腮,一张人比花娇的面颊涌现一丝楚楚可怜来:“好羡慕闻公子啊,不知道以后,琴襄会不会这般护我?” 琴襄:“……” 叶长歌就呵呵了:“你做梦!” 辰瑛瞧了一眼凑上来找虐的两人,想到阿厌那魔鬼一般增长的修行,以及在夔州街道重遇时的那一击,当即笑了。 要是没猜错,阿厌当时根本没有竭尽全力。 约莫着以阿厌如今的修为,就是四大宗门的掌门联合起来都没办法拿她如何吧。 真可怕。 她年轻那会儿怎么就没如此变态的修行进度? 贼老天。 对她这个大美人儿一点也不友善,还愣是让她活到了三百多岁才踏入宗师的行列。 到如今,辰瑛的名气跟修行在整个云洲大陆应该都是排在前面的,再一想明年,按照阿厌这样的修行速度,纵使是她可能都未必打得过阿厌了。 好嫉妒! 但同时又好羡慕! 张已望了一眼张透跟张邀,不明所以。 张透一动不动地盯着闻清辞,道:“闻公子,可敢与我一战?” 闻言,闻清辞垂眸,嘴角勾起的弧度添了几分无奈与苦涩,他放下筷子,起身,抱歉道:“张公子,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幼时遭逢变故,筋脉被废,虽然侥幸入了天元宗,却是天元宗里没有一点修行的人。 便是一个会点拳脚的普通人,我都打不过。” “……” 张透惊讶。 筋脉被废,那自然是没了修行的可能。 张邀也由此对闻清辞的遭遇多了一点同情,可同时又很羡慕和嫉妒闻清辞的好运气。 天元宗是所有修行者挤破脑袋都想要进去的地方,然而,闻清辞一个筋脉被废的人,凭什么进入天元宗? “现在的天元宗,选拔弟子都不讲究了吗?” 张透笑道。 还以为让师妹花心思画下来的男子是何等人物,没曾想,竟然是个除了一张脸一无是处,还会走狗屎运的。 他的话,成功让叶长歌动了怒:“你瞎说什么呢!” 她天元宗是第一大宗,数千年来始终位居第一,张透这话,简直就是不把天元宗放在眼里。 “难道不是吗?” 得知闻清辞筋脉被废,张透的笑容更是布满嘲讽,“一个人筋脉被废,无法修行,那跟平民百姓有何区别? 放在修真界来说,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废物!” 叶长歌:“……” 她有一种拔剑的冲动! 第400章 现在的年轻人脾气这么好的吗 第400章 现在的年轻人脾气这么好的吗 辰瑛意外地看了一眼明明很生气却迟迟没有干架的天元宗弟子们。 艹! 现在的年轻人脾气这么好的吗? 张透刚刚的话,不单单是在侮辱闻清辞那个小崽崽,那字字句句的,还是在鄙视天元宗的规矩。 换做她年轻那会儿,谁要是敢在她面前瞧不起天辰宗,她铁定把对方揍得爹娘都不认识! 叶长歌一行人能忍耐的反应,让辰瑛不禁反思,自己这些年的行事作风,是不是太不温柔且太简单粗暴了。 张邀看出来叶长歌等人动怒,也觉得张透这说法等同于没有把天元宗放在眼里,当即上前一步,拉了拉张透,道:“行了,师弟,既然闻公子筋脉被废,与废人无益,我们也不要在这里缠着闻公子讨教了。” 客栈里用早饭的百姓看到这一幕,意识到有大事发生,纷纷先后找客栈的老板结了账离开,以免等会儿打起来殃及池鱼。 一时间,客栈里变得空旷不少。 客栈的老板是个本本分分的人,在当地经营客栈多年,平时也惯会察言观色,他没想到阿厌一行人的来头这么大,更没想到张家的人会天天造访。 见即将争端起,他也不敢上前打断。 张家的人,谁敢得罪啊? 筋脉被废,废人…… 这几个字,阿厌已经听到很多次了,可每次听到,都非常不爽。 尤其,张透的态度还那么欠。 张透轻视地瞧着闻清辞,想着回去就把闻清辞是个废物的事告知张妙珠,让她对其死心。 “行吧,既然闻公子如此柔弱,我也不好强人所难。 只是,若非走了这一遭,我都不知晓原来天元宗的门槛如此低了,竟然连闻公子这样的人也收。 早知道,我当年就应该也去天元宗试试,说不定我还可以成为天元宗掌门的关门弟子呢。” 闻清辞:“……” 真巧。 他就是。 如果让对方知晓他就是叶鹤之的关门弟子之一,怕是会招来更多的不待见吧。 叶长歌拳头紧了紧。 张已面色也沉了沉。 张透嘴角的弧度扩大,临走时,从一旁的桌子上拿了一根筷子,想要戏弄一番闻清辞,便在指尖凝聚起一道真气,意图把闻清辞束好的发髻弄乱,让对方丢个大脸。 张邀见状,没有阻止。 他们虽然是师兄弟,但感情亲厚,两人也同时喜欢上了张妙珠,可私底下,这并不影响两人的关系。 两人也约定好,公平竞争,不管张妙珠最后选择谁,他们的关系都不会改变。 可原本平静的一切,因为闻清辞的出现被打破了。 自然而然的,意识到危机的两人,在这个时候就会一致对外。 张透想要戏弄闻清辞? 那就戏弄吧。 刷—— 那根筷子从张透的掌心里脱手,朝着闻清辞束起的发髻而去! 阿厌本来想着忍了,谁知张透都要走了,还在临走时来这么一招,于是抬手,将丢来的筷子接住—— 张透:“……” 咔擦—— 那根筷子生生被阿厌折断! 叶长歌一脸激动:“小阿厌,打他!” 第401章 打起来 第401章 打起来! 辰瑛最喜欢看打架了。 四百多年了,她很少能够遇到亲自动手的机会,不是她自视甚高,而是那些修行者的实力太弱了。 随着辰瑛的修行越来越深,放眼整个云洲大陆,能打得对手也就没了多少。 渐渐地,她就养成了喜欢看别人打架的爱好。 这两年,唯一的两次交手都是跟阿厌,且每次交手,阿厌都能带给她沉重的打击和意外的惊喜。 能看阿厌打架,她高兴极了,便收起那条搭在一旁板凳上的美腿,换了个方便观看且比较舒服的坐姿,两手分别拿着一双筷子,在桌面敲打起来:“小阿厌,打起来,打起来!” 元斐:“……” 众人:“……” 虽然已经习惯了辰瑛的为老不尊,但是每每见到,他们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吐槽一句:这他妈是天辰宗那位德高望重,不染凡尘的女宗师? 天辰宗也真是缺了大德了。 把这么一位为老不尊的祖宗,四百年如一日宣传得那般高洁。 有机会的话,他们还真的想要去天辰宗拜访一下,顺便跟天辰宗的长老和掌门们请教是怎么给辰瑛宣传形象的。 苏倦噗嗤一笑,见辰瑛激动到不行的模样,再看一脸要干架的小谷主,伸手在半空中拍了拍,道:“前辈,淡定,淡定。” 不就是打架吗? 有什么可看的? 还是他家琴襄最好看。 辰瑛横他一眼:“谁是你前辈?” 苏倦:“……” 辰瑛:“叫师姐。” 她都跟张辅那个半老头子说过了,她是阿厌他们所有人的师姐,苏倦一口一个前辈,被别人听了去,那不是在拆穿她吗? 苏倦摸了摸鼻子,想到辰瑛的谎言,再看了一眼琴襄,心里的小算盘玩得溜溜的,叫得那叫一个奉承:“师姐!” 如此称呼辰瑛的话,那就代表着,他也成了天元宗的一员。 这波不亏。 还很赚。 琴襄:“……” 叶长歌:“……” 啪嗒—— 筷子被折断丢在地上。 阿厌盯着吃惊的张透,饱满的朱唇勾起,语气转冷:“不是要打架吗?” 张透觉得阿厌年纪小,便没有把她放在眼里,想到自己的本事,顿时觉得阿厌不自量力:“小姑娘,我看你如此年轻,估计也不是我的对手。” 小姑娘生得那叫一个好看,他还是很怜香惜玉的。 闻清辞眸光微沉。 临屿也眯起眼眸。 敢打少夫人的主意? 张邀也不想要跟阿厌起争执,道:“这位姑娘,我师弟说的没错,你不是他的对手,也不是我的对手。 方才的事情,是我师弟不对,我在这里代他跟你和闻公子道歉,希望你也不要太在意。” 叶长歌对自己的斤两心知肚明,猜到不会是张透跟张邀的对手,便没有出面。 想起他们二人之前找闻清辞切磋那么干脆,此时对阿厌却半天不动,催促道:“跟他们费什么话啊,直接打!” 敢不把天元宗放在眼里,必须要狠狠地给他们一个教训。 阿厌同样不喜欢磨磨唧唧,既然张透不出手,她就先出手! 第402章 藏拙 第402章 藏拙 不等张透先做出反应,阿厌便握紧落华,朝着对方打了过去—— 张邀还想阻拦:“姑娘——” 张透被攻击,自然也会还击,在阿厌持着落华冲过来的时候,他也刷的一声拔出随身的佩剑,将落华挡住! 接着,不给张透喘息的时间,阿厌便迅速地开始新一轮的攻击。 客栈的一楼面积足够大,加上原本用早饭的顾客都已结账离开,便给阿厌空出来了方便打斗的场地,不会限制到她的发挥。 叶长歌瞧着那抹灵活的纤细身影,颇有一丝怀念,道:“距离小阿厌上次动手,还是去年的事。” 琴襄则一脸惊叹:“阿厌的进步速度……” 元斐哭丧着一张脸,表示再次受到了毁天灭地般的冲击:“太可怕了……” 察觉到某人即将倒在自己身上,展月鸣嫌弃地皱眉,一把将靠过来的元斐给推开。 张已:“……” 阿厌的修行增进速度快得是真可怕。 半年啊。 这才半年。 以阿厌如今的实力,怕是掌门跟几位长老都…… 张透敢在他们面前如此嚣张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人家的修行天赋确实优秀。 辰瑛咬了咬后槽牙,道:“明年要是再遇到,我一定要跟小徒弟打一架!” 叶长歌看不出来阿厌明年的修行会进益到何种地步,听了辰瑛的话,当即为阿厌感到担忧:“师姐,你这就有点欺负人了,整个云洲大陆,有本事跟你对打的人少得可怜。” 辰瑛对自己的判断很有信心:“你别太小瞧小徒弟,下回我跟她交手,还不知道谁能胜呢。” 一堆眼神不好的。 不过以这群小辈目前的能力,也看不出来阿厌并未用尽全力。 叶长歌没在意辰瑛的话,只道:“谁是你小徒弟?” 辰瑛:“小阿厌啊。” 在场众人,能够看出阿厌藏拙的人除了辰瑛,便只有闻清辞与苏倦。 对此,闻清辞是感到欣慰的。 懂得藏拙是好事。 有关阿厌修行方面的进步速度之快,迄今为止,是云洲大陆谁都不曾有过的。 这样的她,如果不懂得收敛锋芒,平时能不动手就不动手的话,将来,怕是会遭到许多人的算计与针对。 客栈里,只剩下阿厌与张透打斗兵器相撞发出的声响。 阿厌攻击张透的动作快到肉眼根本无法看清,若实力全开的她,几十招就能打败张透。 她选择藏拙,掩藏实力,努力让自己的实力看起来只比张透高上一筹,也是因为她考虑到了张堰的死。 张堰腿上的那一击,她用了七层功力。 张家那些人也不是蠢的,从张堰的受伤程度就能大致猜到一些。 所以,若她在跟张透的打斗中暴露出同样的实力,这件事情被传扬到张末等人的耳朵里,就会把伤害张堰的怀疑对象落到自己身上。 阿厌既然选择对张堰动手,就有信心不会被查出来,此时,一旦她暴露出相等的实力,怕是会被张末将杀了张堰的锅丢给她。 保险起见,她跟张透打斗的时候,只用了一半的实力。 第403章 吊打张透 第403章 吊打张透 五成…… 足够吊打张透了。 阿厌一边抱着玩闹的心思,将原本的速度变慢了些许。 这也是为了配合张透的出招速度。 一直等过了一百多招以后,她依旧保持着这样的攻击速度,然而,张透却逐渐地招架不住了。 对方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啧~ 还以为这货能再多坚持一会儿呢。 是她高看了张透。 阿厌手持落华,拨开刺向胸前的佩剑,手腕一个灵活利落地翻转,缠绕着张透握紧佩剑的手环绕两圈—— 碍于她跟对方的身高力量相差太远,她这一动作,并未让张透的佩剑脱手,便抬腿照着张透的腹部踢去! 原本这一脚,该踢在张透胸膛的。 无奈她太矮。 张透毕竟已经是一名成年的壮健男子,且身高六尺,而她目前充其量就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站在张透面前,就跟一个还没有发育完全的小萝卜头没有区别,身高也只到对方胸膛以下。 张透的腹部被踹,这般力道,还不足以将他踹飞,因而他的身躯朝后弯曲,持剑往后退去。 再抬眼时,他一手捂着阵痛不断的腹部,望着阿厌的眼里,充满不可置信。 怎么会…… 怎么可能…… 张邀也没料到张透会输在阿厌的手里,看到张透被踹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 阿厌稳稳立在那里,朱红唇瓣勾起,想到张透对她家清辞的种种讽刺和鄙夷,只觉得这一脚踹下去着实太轻了。 看出张透还想要凑上来找死,她微仰着头,挑衅道:“我还以为修真百家的张家是什么了不得的家族,没想到,门下弟子竟然就这么……不堪一击。” 张透听到这里,面颊涌现怒意:“你——” 叶长歌笑出了声,说说骚话什么的虽然浪费口舌,但看到张透面如猪肝色的模样,她的心情便格外爽利。 “你什么你? 输了就是输了,你算什么东西,竟然还敢阴阳怪气地对我天元宗指指点点? 我小师妹不过才十二岁,你想想,我天元宗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都能吊打你,你要反省一下跟我们天元宗的天壤之别!” 辰瑛在一旁添油加醋:“就是,我家小徒弟可是天元宗最小的女弟子。” 如此热闹的场面,怎么能少得了元斐的起哄:“你上一刻还在讽刺我天元宗的收徒规矩,瞧不起闻师弟,这一刻,我就来告诉你吧,似你这样的人,纵使有那么点修行资质,我天元宗也绝对不乐意收你。” 张透:“……” 展月鸣:“我闻师弟是遭逢变故无法修行,可人家有一张能把世间大部分男子吊打的脸,我就问你,你有吗?” 张透:“……” 张邀握紧佩剑的手指关节泛出一抹白:“诸位,不要太过分了!” 张透瞪着阿厌,站直身体,拍了拍被踢过却没有半点灰尘的腹部,不肯服输:“方才是我掉以轻心,是我怜惜你一个小姑娘才手下留情,这次,我不会再心软了。” 阿厌翻了一记白眼:“……” 第404章 侮辱性极强 第404章 侮辱性极强 打不过就是打不过,还找那么理由作甚? 阿厌最不喜欢这种人了。 这次,不等阿厌出手,也不给阿厌多歇息一刻的机会,张透便持剑先出招! 因着心底的不服气和刚刚感受到的屈辱,这一回,张透出手明显比前面多了几分狠厉。 阿厌向来是遇强则强,在跟张透对打的时候,原本就刻意放慢了速度隐藏实力,这下子,张透拼尽全力,她应付起来照样轻松。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他的手肘就被阿厌一竹竿拍打过去。 张透吃痛,面色一变,强忍着没有表露出来。 他的好胜心被激起来,也不相信自己会连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都打不过,便一门心思陷入了必须要将对方打败的念头。 可是他越是急切地想要取得胜利,招式就会变得越来越凌乱,也有更多的破绽可循。 恰好,阿厌是一个善于捕捉破绽的人。 她没有杀了张透的想法,只是看不惯对方针对闻清辞的态度和言行,故而,每抓住张透的一次破绽,阿厌就会紧紧抓住,再给与张透一击。 很快,张透的双手双脚,以及腹部甚至是脸颊,都被阿厌打出了淤青的痕迹。 辰瑛都不忍直视了,望着张透的眼里也越来越嫌弃:“输不可怕,可怕的是这种死不认输的人,明明都意识到了跟对方实力的天壤之别,还要不知死活地强撑,这般行为,可不就是找虐吗?” 苏倦悠闲地倒满一杯茶品着,道:“这就是赤裸裸的吊打啊。” 他家小谷主真坏。 分明能够停下来不再跟张透纠缠,但就是刻意引导张透跟她动手。 想来她这般做的目的,究其原因,还是想要替自家小夫君把刚才的场子给找回来吧。 临屿:“活该!” 长着一张嘴,瞎逼逼少主,这不是找揍吗? 张透的双手被打中了好几次,此刻握剑的手都在颤抖,但还是不肯认输。 他单膝跪地,强忍住膝盖处传来的钝痛,用一张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脸愤恨地盯着阿厌,继续死鸭子嘴硬:“我没输!” 阿厌出完了气,也没了戏弄张透的心思,她收好落华,坐回原位,自然地偏过头,将闻清辞端来的一杯清茶给喝了一口。 见张透气得眼眶都浮现了血丝,她甜甜一笑:“没错,你赢了。” 张透:“……” 这句话满满都透着敷衍跟讥讽的意味。 话语轻飘飘的,侮辱性却极强。 张透气得脑袋嗡嗡作响,胸腔里也气血翻滚,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气人! 太气人了! 阿厌:“……” 被气吐血了啊。 辰瑛眨了眨眼,颇为无语道:“现在的年轻人,气性这么大的吗?” 张透:“……” 辰瑛说罢,又摆出一副和蔼长辈的模样来,出言开导眼前这位最贱还死不服软的晚辈:“孩子,打不过就认输,这种事情不丢人,最多,我们只会嘲笑你而已。” 琴襄:“……” 总觉得这话更气人了。 果然,张透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第405章 还嫌不够丢脸吗 第405章 还嫌不够丢脸吗 阿厌则望着张邀,想到他们之前说的是师兄弟二人,问道:“你要跟我打架吗?” 张邀:“……” 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虽然是张透的师兄,但张邀跟张透的其实是同龄人,只是张透比较风趣,而张邀少言,因而,外人瞧着会以为他比张透大上两三岁。 实则,他跟张透同年同月,只是差了几天罢了。 看到张透被吊打的下场,张邀心里很清楚,自己对上阿厌根本没有赢的机会。 而且,作为旁观者,张邀看到的远比张透多。 以他的修行,还看不出来阿厌在交手里面的收敛锋芒,只知道从始至终,阿厌就连一点面色都未改变过。 哪怕面对张透的全力攻击,阿厌都没有半点惊慌。 这也说明,她没有把张透放在眼里。 张透输,是必然。 早在张透腹部被踹了一脚的时候,就应该主动认输,再主动道歉。 偏偏,张透又是骄傲自负的性格。 让他认输? 不如杀了他。 而眼前这位十二岁的小姑娘明明可以及时收手,不让张透的结局这般狼狈,可她非但没有适可而止,反而还故意出言挑衅张透,激怒张透。 此举,分明在为张透侮辱闻清辞和天元宗一事出气。 同时,张邀也对天元宗更多了敬畏之心。 天元宗…… 这便是天元宗的实力吗? 他受教了。 张邀自知再待下去也不过是自取其辱,且对方还是少主的同门,他们不能做得太过,万一因此激怒少主,坏了师父的谋划,那么,他跟张透怕是免不了一通皮开肉绽的责罚。 于是,张邀上前,搀扶起张透:“师弟,我们走吧。” 张透被打得连站起来都有点费力了,他满眼不甘地望着阿厌,纵然佩服阿厌的本事,但嘴上也绝对不承认:“师兄,你不要阻止我,我还能打!” 张邀:“还嫌不够丢脸吗?” 张透:“……” 今日他们在客栈闹出这么大的笑话,传扬出去,丢的不单单是他们的脸,还有张辅的脸。 二长老跟三长老素来最热衷于看师父热闹的,出了此事,三长老或许会因为丧子之痛待在府里不出来,可二长老肯定会带着人到师父那里一通阴阳怪气。 …… 正午时分,烈阳忽然被一层层阴云笼罩。 很快,雷声轰鸣。 入夏之后的第一场暴雨来临。 客栈紧闭门窗。 待得暴雨的情况有所缓解,阿厌推开被雨水弄得湿润一片的镂空木窗,无聊地趴在窗边,望着街道两旁撑着油纸伞的行人。 那些百姓半旧的布鞋踩在积起泥水的坑洼里,哗的一声,泥水溅起,湿了一大片裤脚。 雨后的街道,透着几分宁静。 而雨后的景色,却别有一番美态,阿厌所看到的一切,就像是被洗涤过一般,使原本的颜色更加清新清晰地呈现。 闻清辞吩咐小二在客房里准备了一方可供书写的案几,闲来无事,便找来几本书抄写。 见阿厌趴在窗边,飞溅而来的雨水打湿了她的烟绿色窄袖,他起身过去,将人一把拉了回来。 第406章 出殡 第406章 出殡 阿厌还想再看,正要说话,闻清辞却抢先道:“阿厌风寒才痊愈,还是再休养两日为好。” 可别再得了风寒。 一提到风寒,阿厌回想起来那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中药味,霎时拧起眉头。 被闻清辞一说,她准备不再继续趴在窗口。 忽然,下面的街道传来了动静。 嗯? 貌似有事发生。 于是,阿厌这回拉着闻清辞一起站在客栈二楼客房的窗口,将街道下方的一幕尽收眼底。 是出殡。 一群人衣着缟素,抬着一副被雨水淋过的油光的棺材在街道上缓慢前行。 为首的,便是那日见过的张须,他身穿麻布服,头戴一抹白布,面容悲痛,那双眼睛红通通的布满血丝,且眼睑下方布满青郁之色,一看就知道是熬了几天几夜没怎么睡。 站在张须身边的,还有头戴白布的张辅,以及刘谯等人。 作为家主的张末也在其中。 显然,张家的人是在为张堰出殡。 看着这一幕,阿厌的心情有些复杂。 人在死了以后,是看不见之后的事情的。 因而,阿厌也并不知道,在她死了以后,姜絮抱着她的尸体嚎啕痛哭的场景。 她能够想到的是,如果姜絮找到了她的尸体,应该会按照她所喜欢的环境,把她安葬在一处僻静清幽的所在。 她不喜欢夏日的燥热,不喜欢烈阳的刺眼,也不喜欢汗水顺着脸颊滑落的黏湿感,但她爱极了秋冬时节温暖的阳光洒满全身的感觉,也喜欢欣赏野花野草开得极好极茂盛的景致。 闻清辞望着下面的那一幕,脑海里回忆的,却是他跟父亲一起安葬母亲的画面。 父亲过世的时候,他甚至都来不及操办丧事。 因为当晚,明羽山庄就被包围住了。 闻清辞作为年幼的少主,只能安排一部分先行抵挡住外面的围攻,然后匆匆将闻城子的尸身火化,把骨灰藏在密室里。 后来,还是师父赶到,将被丢在死人堆里还剩下一口气的他找了出来。 第二日,待得他醒来,虚脱的身体恢复了一点力气,他才披麻戴孝,跌跌撞撞跑去密室,将闻城子的骨灰拿出来安葬。 母亲出殡的那一天,是阴雨天。 亲手埋藏父亲骨灰的那一日,也是阴雨天。 阿厌想到跟张堰的恩怨,以及张堰生前所造的孽,道:“不管张堰生前做过什么,一切,都要随着他的入土为安画上句号了。” 就是不知道张堰那样十恶不赦的人,有没有再活一次的机会? 闻清辞的目光从棺材和一张张沉默的脸上移开,望着小了许多的雨势,伸出一只手臂探出窗外,任雨水打湿他的手掌心。 “张堰的事情可以告一段落了,但张家的事情还没完。” 阿厌没管这些,一把将闻清辞伸到外面的手掌拉回来,擦干他湿润的手掌心,道:“清辞刚刚还说我呢,我身强体壮的,吹点风淋点雨对身体都不会有影响,你可比我柔弱多了。” 闻清辞见她捧着宝贝一样地捧着自己的手,心里一软。 第407章 又死人了 第407章 又死人了 就在阿厌低眸将闻清辞的手掌心擦干的那一瞬,下面的出殡队伍忽然停下。 紧跟着而来的,便是惊慌不已的声音:“死人啦——” 阿厌:“嗯?” 她与闻清辞对视一眼,并肩立在窗边。 阿厌的一只手搭在被雨水打湿的窗边,视线透过雨丝,顺着声音看去。 却见,张末等人出殡的队伍不远处,约莫三十多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雨水跟那些尸体的鲜血混为一体,将其染成红色。 街道两边,撑着油纸伞的百姓看到这一幕,纷纷发出惊呼,吓得捂住了嘴。 张末率先走过去,蹲下身检查了一遍尸体,发现竟然没有一具是尚存一息的。 他还发现,这些人分别都是跟随在他身边多年的护卫,其中还有一些,是掌管张家分铺的几位心腹。 除了张末的人,还有一些则是刘谯的人。 其中,就有刘谯的一名弟子。 刘谯远远认出来对方的长相,震惊过后,便气得捏紧拳头发抖,他快步过去,发现躺着的尸体里面竟然不止他的一名弟子,还有几名,也是跟在他身边好几年且做事得力的弟子。 雨水打湿两人的粗布麻衣,张末与刘谯对视一眼。 张承旭躲开撑着雨伞的仆人,看到一张张面孔都是熟悉的,还有很多都是昨夜才跟他打过招呼的人,面露悲痛:“是谁? 到底是谁在背后找我张家的麻烦?” 张末目光一沉,道:“本以为张堰的死只是出于私人恩怨,如今看来,对方是冲着张家来的。” 刘谯将其中一名死不瞑目的弟子合上眼睛,面色沉痛地闭眼,想到损失的都是他,张末以及张须的人,独独没有一个是跟张辅有关的,忍不住将怀疑的目光落在立在棺材旁的张辅脸上。 “上回在街道死的是张堰,被吊在酒楼的尸体也都是跟随张堰多年的家仆,以及张须的心腹。 这一回,死的是我跟家主身边的弟子和心腹,两回下来,张辅,你什么损失也没有。” 张末:“……” 他也忍不住往张辅身上想。 张辅一脸无辜:“家主,你跟刘谯都不要看我,我在张家的势力早被你们给瓜分得七七八八了,如今的我,就是明面上还留着一个大长老的位置,你们二位觉得,我又有什么本事来算计你们?” 闹吧。 最好闹得越来越凶,把张末跟刘谯身边的人杀光才好。 通过这两日张末跟刘谯的态度,张须却是看透了,他唯一的儿子死了,他们看起来忙得脚不沾地,事情的真相却到现在都没有进展,这难免让张须动气:“张辅的势力早没了,不可能是他。” 张辅一脸感激地望着张须,道:“多谢三长老为我说话。” 张末与刘谯交换了一个眼神。 虽然出了死人这种事情,但出殡没有耽搁。 阿厌看完这出戏,转而扭头,望着身边的闻清辞:“总觉得张家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人。” 闻清辞收回视线,瞳孔深邃,一抹幽光浮动:“或许吧。” 第408章 乖乖 第408章 乖乖 虽说张家近来连连出事,连平头百姓和客栈说书的都在谈起此事,猜测张家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可张家跟焦家的婚事却并未因此延迟。 这两日,张家的人跟焦家的人来往密切,都在商量婚礼的细节。 雨势停歇。 叶长歌瞧着额头渗出冷汗的琴襄,关心道:“师姐,真的不需要请大夫吗?” 看着好严重。 琴襄捂着疼痛不止的腹部,摇了摇头。 她来月事时,总会疼上一两日,忍忍就过去了。 见叶长歌一脸担心,她强撑起一抹笑容:“长歌师妹,我没事,就是有点渴,想喝热水。” “好的。” 叶长歌伸手去拿房内准备好的茶具,发现是凉的,于是对琴襄道:“师姐,你且先忍一忍,茶水凉了,我先把茶壶拿下去,让小二重新弄一壶烫些的。” 琴襄点头。 叶长歌提着茶壶出去了。 门刚关上,外面就响起敲门声。 这么快? 琴襄疑惑,叶长歌跟她同住在一间房,平时也没有敲门的习惯。 来人不是叶长歌。 她忍着不适,上前拉开了门。 是苏倦。 他端着一个盘子。 那张人比花娇的脸上,带着几处滑稽的黑点,像是烧火的时候不小心抬手蹭到了脸颊。 苏倦善毒,也精通医理,之前就注意到了琴襄的不对劲,再加上琴襄没有说出来,更没有请大夫,他稍微动动脑筋,便猜到其中缘由。 琴襄没料到会是他,有些意外:“苏公子?” “是我。” 苏倦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猜到琴襄不方便邀请他进去,只好将手中端着的盘子递给她。 那盘子上面摆着的,分别是一碗冒着热气的糖水,还有一粒褐色丹药。 “药是止痛的,糖水喝下去可以让你的五脏六腑舒服一些。” 琴襄:“……” 貌似被看穿了。 这让她有点窘迫。 苏倦却是毫不尴尬地一笑,将东西留下走了。 叶长歌提着热水回来时,看到琴襄正坐在凳子上端着一碗糖水,惊讶道:“是谁对师姐这么好,还给师姐煮了糖水?” 琴襄拿过那粒药丸,想到苏倦脸上沾染到的几处黑点,眸光微颤。 那家伙…… 这碗糖水……不会是他亲手煮的吧? 叶长歌把茶壶放在桌上,盯着她手中的药丸瞧:“这是什么?” “止痛的。” 琴襄张嘴吃下,小口地喝起糖水。 叶长歌思索着谁能干出这样体贴的事,觉得元斐跟展月鸣是不可能的,而闻师兄满心只有阿厌,肯定也不会,便呀了一声,猜道:“是张师兄!” 琴襄喝糖水的动作一顿:“是苏公子。” 叶长歌:“苏小六? ?” 乖乖…… 吃完药,喝完糖水,琴襄的疼痛在半个时辰后奇迹般的消失了。 她惨白的面色恢复如常,浑身笨重疲软的感觉也跟着消失,于是,她一身轻快地去客栈的厨房熬了一大锅红豆糖水,再冰镇起来。 晚饭时,辰瑛一个人抱着两大碗糖水,刚喝完放下,正准备赞扬琴襄的手艺,却见客栈外,有两名蓝衣女子前来。 辰瑛:“……” 第409章 唯熟练尔 第409章 唯熟练尔 走在前方的蓝衣女子约莫双十年华,梳凌虚髻,戴宝蓝色冰晶簪花,额间一点蓝色花钿。 只见,她身姿窈窕,眉如翠羽,本是温柔的五官却因着她周身冰冷的气质少了本该有的婉约可人。 她似乎在等人,停在客栈前迟迟没有进来。 辰瑛迅速扭过头,以手挡住面容。 霜丫头怎么跑夔州来了? 若是让她看到自己,多半又会跟念经一样地请她回去,要么,就是守在她的门口让她乖乖回去天辰宗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待着。 辰瑛就搞不懂了,詹成霜年纪轻轻一姑娘,不仗着一张漂亮的小脸蛋出去浪浪,多聊聊骚,整日一本正经,不是跟一堆枯燥乏味的书籍待在一起,就是闭关修行。 想她父母年轻时的性格也不这样啊。 怎么到了詹成霜这里,就变得跟个冰美人似的。 见碗里还剩下一点红豆糖水,辰瑛一手挡住脸,埋头将剩下的吃了。 阿厌跟闻清辞坐在辰瑛对面,都留意到了她怪异的行为,再又看了看待在客栈门口的蓝衣女子。 阿厌望着不敢往外面看的辰瑛,问道:“你怎么了?” 辰瑛喝完舔了舔嘴角,猜到詹成霜停留在客栈外面多半是要在这里留宿,也大概知道她站在那里是在等候调皮捣蛋的雪丫头,趁詹成雪还没到,她匆匆跟阿厌一行人道别:“琴襄,你的红豆糖水好喝,下次见面,记得再多给我煮一碗。” 下次见面? 琴襄一愣,虽然辰瑛跟传言中的形象找不出来一点相似的地方,但是跟这样为老不尊且没有一点架子的前辈在一起相处还是很舒服的。 一听辰瑛这话,她道:“前辈,您要走吗?” 辰瑛嗯了一声。 她也挺舍不得这群小辈的。 风趣幽默,跟他们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倒是让辰瑛对他们产生了好感。 未免等会儿被詹成霜发现,她也不再多言,只跟阿厌一行人点了点头,便注意到角落开着的窗户,飞身遁走了。 苏倦喝到了阿厌说过的糖水,正高兴着呢,见到辰瑛这利索的动作,忍不住道:“我怎么觉得,辰瑛前辈这背影更像是落荒而逃呢……” 叶长歌:“可能……她癖好独特?” 反正自从接触了辰瑛,叶长歌对这位云洲大陆唯一的女宗师便是半点偶像滤镜也没了。 因为,随着跟辰瑛接触的次数越多,见识过对方的彪悍狂放和不要脸之后,叶长歌埋藏在心里多年的崇拜滤镜都碎得稀巴烂了。 故而,无论辰瑛再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她都不意外。 元斐摸了摸下巴:“我赞同苏小六的话。” 展月鸣:“……” 张已好奇:“你们是怎么看出来辰瑛前辈是落荒而逃的?” “无他。” 苏倦好歹是被追杀惯了的人,对于翻窗这种事早已习以为常,“唯熟练尔。” 阿厌则比较好奇客栈外那位蓝衣女子的身份,能够让辰瑛见之拔腿就跑的女子,来头绝对不一般:“那位姐姐是谁啊?” 第410章 詹成霜 第410章 詹成霜 闻清辞将蓝衣女子的衣着打量一番:“据说,天辰宗的弟子皆穿蓝衣,且天辰宗的女弟子额间都会用蓝色花钿作为妆容点缀。” 这个规矩,就如同天元宗的人穿青衫一般。 天玄宗是玄衣,天机宗则是白衣。 阿厌:“天辰宗的?” 难怪辰瑛一见到就跑了。 看辰瑛身为宗师却到处乱跑的做派,多半是偷跑出来的。 万一被天辰宗的弟子瞧见,暴露了行踪,那么,在夔州的这段时间内,辰瑛就没有办法再隐藏身份去找别的人蹭吃蹭喝了。 苏倦想起一事,道:“焦佩佩是天辰宗的弟子。” 众人懂了。 想来这位蓝衣女子前来夔州的目的跟他们一样,都是来参加婚礼的。 “那位姐姐挺厉害的,竟然能够让辰瑛这个厚脸皮的老太婆一见就逃。” 阿厌还没有看见这位女子的正面,只看到了晚风吹动女子层层飘逸蓝纱的曼妙身姿,以及街道灯笼照耀下露出的一截莹白脆弱的脖颈。 应该是一位美人。 元斐却觉得那抹身影眼熟,一时,也就没有参与大家的谈话,瞧得分外认真。 他的心跳都放慢了。 不会吧? 老天爷不会真的那么厚待他吧? 闻清辞虽然在天元宗的几年里未曾下过山,可有明羽山庄安插在各处的眼线替他盯着云洲大陆的动静,便对不少事情了如指掌,当下便猜到对方的身份:“若我所料不差,她是天辰宗的掌门千金,詹成霜。” 这一点,是从詹成霜的年龄和气质判断出来的。 叶长歌最初是质疑闻清辞的,可是一想闻清辞每次说的都未曾出过差错,忍不住道:“闻师兄,你又未曾下过山,未曾跟天辰宗的人有任何交集,怎么知道的那么多?” 闻清辞:“猜的。” 叶长歌纳闷了,用手挠了挠脑袋:“我怎么就猜不到?” 琴襄轻咳一声,憋住了笑意,问:“长歌师妹,你确定要跟闻师弟比较谁更聪明?” 叶长歌:“……” 扎心了。 她确实没办法跟闻清辞相比。 在诗词歌赋方面,以及在分析局势这一块,都不是她擅长的领域。 展月鸣最先注意到元斐的反常。 这个反应…… 詹成霜站在那里,等了一会儿,总算看到拥挤的人群中有一抹娇小的身影出现。 那姑娘梳着元宝髻,模样与詹成霜有六分相似,但又只有十三四岁,稚嫩圆润的脸颊,带着可爱的婴儿肥。 詹成雪。 天辰宗二小姐。 与詹成霜的气质截然不同,詹成雪机灵娇憨,也更调皮。 入了夔州,好吃的詹成雪就吵着闹着要去买吃的,此时,她的两只手里都拿着鲜香麻辣的串串,两腮吃得鼓鼓的。 詹成霜一脸的不忍直视:“……” 不错。 眼前这位,就是她同父同母的妹妹。 詹成雪快步跑到跟前,斜背在身上的蓝色小布包吊着的一排细碎流苏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摇摆,她嘴里包裹着食物,说话含糊:“姐姐,这个肉丸子好吃!” 詹成霜:“……” 第411章 詹成雪 第411章 詹成雪 两姐妹转身,面朝客栈走来。 待看清詹成霜的正脸,元斐瞪圆双眼,大脑当即一片空白—— 真的是! 竟然真的是救他一命的神仙姐姐! 当年,元斐遇到詹成霜的时候不过十岁,而那时候的詹成霜五官并未有现在这般出色好看。 但再见,元斐还是一眼将其认了出来。 因为一个人的五官就算会因为年纪的成长而改变,与生俱来的骨相与气质绝对不会改变。 詹成霜生得好看,詹成雪也不差,两姐妹自进入客栈内,便吸引了不少目光。 她们只当做没看见,找客栈的掌柜要了一间上房。 詹成雪满手都是吃的,她吃完嘴里的肉丸子,又啊呜一口,咬住了木签上剩下的最后一颗肉丸。 那肉丸外面裹着一层辛辣好看的红油,撒了白芝麻,吃得她嘴唇鲜红,詹成雪一边吃,一边道:“老板,记得送热水上去。” 赶了几天几夜的路,她出了汗,需要舒服过瘾地沐浴一番。 詹成霜扭头,见她鼻尖冒出了汗珠,额角也是,脸颊红扑扑的,还不忘吃如此辛辣的食物,无奈地摇头。 天气本就燥热,她还吃那么多辛辣的食物,明日怕是要上火。 詹成雪才不管那些,她第一次跟着姐姐下山,因而一路上天气燥热,她的精神也依旧亢奋,遇到好吃的,好玩的,统统都要尝试。 尤其她在天辰宗的时候,就听焦佩佩说了夔州当地的很多美食。 如今来了夔州,必须要吃上一番过足瘾。 三两下解决完手里的串串,詹成雪掏出蓝色小包里的手绢擦了擦手。 见詹成霜正在掏银子付账,她的视线在阿厌一行人脸上扫过,看到长得令满屋失色的阿厌时,眨了眨圆溜溜的双眼,发出哇的一声。 好好看的小姑娘啊…… 阿厌迎上她满是喜欢的目光,浑身不自在,无措地往身边的闻清辞靠了靠。 闻清辞莞尔。 詹成雪没管跟客栈老板交代的自家姐姐,几步走到阿厌一行人的那桌。 看到吃的还剩下不少的美食时,她的目光,越过一道道美食,落在中间那一大碗的红豆糖水,咽了咽口水:“我能喝吗?” 红豆熬得绵软,一靠近,便闻到了一股甜味。 詹成雪吃了太多辣的,舌尖发麻,嘴里还疯狂地开始分泌唾液,需要吃点冷的甜的缓解辣意。 琴襄见她双眸清澈,模样娇憨,一点也不像是难相处的人,便拿过一个空碗,将剩下的还没有喝完的红豆糖水倒了一些在碗里,递给詹成雪:“还有不少,不够吃的话可以再添。” 瞧见旁边有一个空位,恰好就是之前辰瑛坐过的地方,詹成雪冲大家灿然一笑,自来熟地坐下,并接过琴襄递来的那碗糖水,拿起勺子吃了起来。 嘴里的冰凉甜味,驱散了原本的辛辣口感,她双眼放光,道:“好吃!” 冰镇过后的红豆糖水,口感绝佳。 这边,詹成霜跟客栈老板付了两日的房钱,正想带詹成雪上楼,扭过头一瞧,身边哪里还有詹成雪的身影? 第412章 跟朵花似的 第412章 跟朵花似的 詹成霜眉间微蹙,正想扫视一圈,寻找詹成雪的所在,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詹成雪几口将一碗糖水喝完,发出赞叹:“好好吃啊!” 詹成霜:“……” 这声音,她听了十几年,再熟悉不过。 是吃货妹妹没错。 顺着声音,詹成霜看到了阿厌一行人,也发现了坐着的詹成雪。 在看到那货没出息地站起身,抱着一大碗糖水往小碗里倒的背影时,她努力克制住一把将人后领拎起来拖走的冲动。 她这妹妹…… 正如辰瑛吐槽的,天辰宗的掌门是一个稳重却不失有趣的人,天辰宗的掌门夫人则是大家闺秀一样的女子。 但他们生出来的女儿,一个冷若冰霜,一整日憋不出几句话,一个娇憨贪吃,叽叽喳喳的堪称话唠。 两姐妹的性格,像是两个极端。 叶长歌望着为了口吃的毫无形象可言的詹成雪,抽了抽嘴角。 父亲常说,她一点都不淑女,真应该让父亲过来看看,这天辰宗的二千金是何模样:“你刚刚吃了很多东西。” “是啊。” 詹成雪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特别能吃,她见大家长得美长得俊,对她也没有嫌弃,还愿意给吃的,顿生好感。 “我听佩佩师姐说夔州有很多好吃的,就没忍住,刚才吃了各种串串,还有炸得,还吃了两个酥脆不油腻的鸡蛋葱油饼!” 叶长歌下意识看了一眼她的肚子:“你不撑吗?” 吃了那么多东西,又连着喝了两碗红豆糖水,换做叶长歌,一定会撑得喘不过气来。 又是一碗红豆糖水被喝完,詹成雪对着他们竖起三根手指,道:“这算什么啊,我还能再喝三碗!” 叶长歌:“……” 詹成霜走过来,对大家道:“家妹比较能吃。” 连她父亲母亲都曾调侃过詹成雪的饭量,说是得亏他们天辰宗人多钱多粮食多,否则,若詹成雪不走运地出生在一个一辈子都只能花百两不到的寻常百姓家,就这每顿饭的分量,迟早要把一家子吃穷。 叶长歌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詹成霜,想到这两姐妹的差距,都有点怀疑她们两是不是亲生姐妹。 不过从两人相似的五官中,她还是确定了。 没错。 是亲姐妹才会有的长相。 詹成雪一把扯住詹成霜的衣袖,想拉着她一道坐下,并道:“姐姐,你快尝尝,这个糖水超级好喝,比我们在家里喝到的好喝多了!” 苏倦听到詹成雪那么喜欢琴襄的手艺,只觉脸上有光,臭屁道:“那当然啦,我家琴襄人美心善,还有一手好厨艺,除了糖水,我家琴襄做的烤鱼味道也是一级棒!” 琴襄:“……” 叶长歌瞪他:“师姐怎么就成了你家的?” 苏倦:“……迟早会是。” 叶长歌呵呵:“苏小六,你在痴人说梦吗?” “你叫苏小六啊。” 詹成雪笑了笑,看着苏倦的脸,道:“你长得真好看!” 苏倦笑了:“谢——” 没等他道完谢,詹成雪又补充道:“跟朵花似的。” 苏倦:“……” 第413章 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第413章 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苏倦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原本听到詹成雪上一句话的他是很高兴的,可是,在听完詹成雪后面补充的那句非常诚恳的话时,晓是一贯不知脸面为何物的苏倦都有片刻没能缓过来。 这小姑娘…… 叶长歌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 琴襄也忍俊不禁。 唯独阿厌没觉得好笑,反而很赞同詹成雪的见解。 她一直觉得苏倦长得好看,但苏倦的好看又跟世间的很多男子不一样,直到方才詹成雪的话,这才提醒了阿厌,这便是她所认为的好看。 不过苏倦人比花娇是没错,却不带一丝女气。 詹成霜:“……” 叶长歌笑完,主动地开始介绍:“你好,我叫叶长歌,这位是我师姐琴襄,师兄张已、元斐、展月鸣、闻清辞以及师妹阿厌。” “我知道,你们是天元宗的人!” 詹成雪知道他们,其他的名字没听过,但叶长歌跟闻清辞她是听过的。 见人家都自我介绍了,她也大大方方道:“我叫詹成雪,出自天辰宗,这位是我的姐姐詹成霜。” 詹成霜性子比较冷漠,跟大家点了点头,就算见过。 “我姐姐就是这样。” 詹成雪跟他们解释,随即盯着阿厌的脸瞧了好一会儿,又盯着闻清辞的脸移不开视线。 他们这群人都好看,可最好看的还得数这二位。 这位闻师兄,是她见过的男子里面最好看的了。 阿厌见她盯着闻清辞,警惕道:“你盯着清辞做什么?” “我就是觉得闻公子好看。” 詹成雪好吃,也好欣赏美色,而且她认为,世间的男女都是喜欢好看的人的。 她忽然拉了一把詹成霜,对闻清辞道:“闻公子,你生得这般好看,不如当我姐夫吧?” 叶长歌:“……” 众人:“……” 唯独元斐还处在震惊当中没回过神,一双眼睛,像是没有了魂一样地落在詹成霜身上。 闻清辞也被詹成雪的提议弄得不太自在。 阿厌蹙眉。 詹成雪说罢,觉得这两人站在一起越看越好看,便一个劲儿推销起自家姐姐来。 “闻公子,我跟你说,你别看我姐姐冷若冰霜,实际上,我姐姐很好很护短的,天辰宗的师兄师弟们也有很多为了追求我姐姐私底下用好吃的和漂亮的首饰来贿赂我。 不过嘛,我虽然好吃,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吃货,但我还是有志气的,不会因为一口吃的或者是一件首饰就把我姐姐给卖了。” 闻清辞:“……不用。” 詹成雪恍若没听见,继续道:“但是你不一样啊,你长得跟个神仙公子似的,你要是喜欢我姐姐,想要成为我姐夫,我一定会支持你们!” 詹成霜:“……” 阿厌握着落华的手紧了紧,见詹成雪叽哩哇啦地说了一大通,还都是撮合她家清辞跟詹成霜的,顿时不乐意了,一张瓷白娇美的小脸皱了起来,道:“你再撮合我家清辞跟你姐姐,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詹成雪怂巴巴地往后一退:“……” 第414章 清辞的主可不就是她嘛 第414章 清辞的主,可不就是她嘛 见状,苏倦忍住不笑,但嘴角还是没办法不上扬。 他家的小谷主发飙了。 叶长歌想到天元宗跟天辰宗的关系还算融洽,生怕阿厌真的动手,把詹成雪给扔了,伤了两大宗门的和气,提醒詹成雪道:“我家小师妹很能打的,虽然,她才十二岁。” 詹成雪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她才十二吗?” 叶长歌:“嗯。” 詹成雪委屈地望了一眼詹成霜,比了比自己的身高,再看了眼阿厌的,受到了暴击:“姐姐,她看起来吃得还没我多,为什么长得却比我十二岁的时候高?” 詹成霜:“每个人的身高都是无法掌控的。” “才不是。” 面对阿厌的强势,詹成雪虽然发怂,但还是想着吃的,她从桌上拿了几块糕点,张嘴啃了一口,“一定是父亲母亲把我养得不够好,我的营养不够,才会导致我发育不良。” “……” 闻言,琴襄下意识看了一眼叶长歌。 这话……貌似长歌师妹也说过。 叶长歌:“……” 别看她。 她一个字都没说过。 詹成雪委屈巴巴地又啃了一大口糕点,看了看阿厌的脸,再对比了一下自己的,更委屈了:“还没人家好看……” 詹成霜:“……” 吃人家喝人家的,还在这里委屈上了? 而且詹成雪从小到大,饭量就很大的好吧? 苏倦见这小姑娘还没看清楚情况,道:“成雪姑娘,你嘴里的闻公子呢,已经有主了。” 那是小谷主的夫君。 是幽玄谷未来的男主人。 作为幽玄谷的一员,苏倦怎么可以眼睁睁看着其他人对小谷主的夫君乱点鸳鸯谱呢? 正沉浸在委屈情绪里的詹成雪听到这话,一愣:“有主了?” 闻清辞点头:“嗯。” 阿厌勾唇。 她高兴了。 她家清辞的主,可不就是她嘛。 “有主的话……那就不能当我姐夫了。” 这点浅薄的道理,詹成雪还是懂的。 詹成霜见她吃了那么多,一时间也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若是她支付银钱,估计这群人也不会接。 于是,她只好一把拉过詹成雪,抱歉地冲众人浅笑:“家妹不懂事,打扰了。” 叶长歌很喜欢詹成雪的性子,道:“不打扰不打扰。” 跟众人道歉完,詹成霜便扯着自家擅长丢脸的妹妹走了。 回到房间,詹成雪手里还拿着糕点在啃,回想起阿厌一行人的样貌,道:“姐姐啊,虽然闻公子有主了,我不能再撮合你们,但是我看剩下的那几位男子都不错。 你有没有注意到,有一位长得挺俊的呆子一直盯着你?” 她嘴里说的呆子,正是元斐。 詹成霜对于周遭的一切反应极为敏锐,自然也注意到了呆住的元斐,她并未多想,也不再理会詹成雪。 一楼。 呆了许久的元斐总算回过神,他一把捏住展月鸣的手腕,收紧力道,一张口,嗓音里便因为太过激动添了一丝颤音:“展月鸣,是她!” 是他的神仙姐姐没错。 展月鸣:“……” 丫的…… 他手腕疼。 第415章 婚宴(一) 第415章 婚宴(一) 一大早,夔州就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接到请柬的宾客也纷纷赶往张家。 阿厌一行人去的时候,一袭新郎官红衣的张承旭正带着迎亲队伍一路吹吹打打地将凤冠霞帔的焦佩佩从花轿里牵出来。 晚间,炙烤大地的烈阳落下,带走了白日的酷热。 为了让前来参加婚礼的宾客们不用出一身汗,张家的人特地在各处准备了冰块降温,便驱散了晚间残存的闷热,只余一片清凉。 张家宾客满座,欢笑连连。 前来参加婚礼的宾客也都是夔州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有一些,则是跟阿厌一行人一般,接到张家送去的请柬不远万里赶来祝贺的。 其中,也有一些张末都不认识的生面孔,那是焦家的亲朋好友。 张末与焦佩佩的双亲坐在高位,正在攀谈。 焦夫人体弱,见识过焦夫人冒着生命危险生产的焦老爷心疼自家妻子的不易,在有了焦佩佩之后,出于对焦夫人的身体状况考虑,焦老爷便没理会家族中的逼迫,强顶着压力没有再让焦夫人生产。 故而,焦家只有焦佩佩一个女儿。 可想而知,两夫妻这些年来有多疼爱焦佩佩。 甚至可以说,他们把所有能给子女的疼爱全给了焦佩佩。 焦老爷一边跟张末说话,一边望着被张承旭牵进来还蒙着盖头的焦佩佩,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旁边一脸欣慰却包含泪光的焦夫人。 知晓她舍不得佩佩,焦老爷自然也舍不得,便拍了拍焦夫人的肩膀,以作安慰。 焦夫人强忍着不舍的情绪笑了笑。 女儿家嘛,总归是要嫁人的。 早在焦佩佩还小的时候,焦夫人就做好了把人送出去的准备。 但真正看到自己从小疼着的女儿出嫁时的场面,即将要成为张家新妇时,焦夫人还是想要落泪。 张末端起一杯酒,对焦夫人道:“夫人不用担心,佩佩嫁过来之后,就是我张家未来唯一的女主人。 再过几年,我也会把手上的事情一点一点交给承旭,并且,我在此承诺,我儿承旭这一生都只会有佩佩一个妻子。” 焦老爷端起面前的酒,替焦夫人喝了:“我妻子体弱,不能饮酒,这杯酒我替她喝了。” 张末一笑:“是我考虑不周,一时没有留意。” 今晚张末很高兴,可是身边的三位长老,就只有张辅一人还能笑得出来。 刘谯跟张须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李茜蓉挨着张妙珠坐在一起。 张妙珠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到闻清辞的身上。 李茜蓉看到一身红嫁衣的焦佩佩时,面带祝福,她跟焦佩佩关系好,因此焦佩佩上妆的时候,她就见到过有多好看。 此时,她忍不住往张末旁边的空位瞧了瞧,道:“如此重要的场合,怎么没见张夫人?” 不知道缘故的,还以为张夫人不喜欢焦家姐姐呢。 张妙珠抽回眼神:“张夫人前几年身体就越来越差,到后来,更是缠绵床榻无法起身了。” 李茜蓉哦了一声,暗道可怜。 阿厌一行人围坐在靠前的位置,正低头剥着瓜子。 第416章 婚宴(二) 第416章 婚宴(二) 他们一行人是被特意安排在这个位置的,再加上他们一行人的穿着打扮和气质,引得前来参加婚礼的宾客们频频投来好奇的视线,并在研究他们的身份。 张已望着与焦家夫妻攀谈的张末。 多年不见,他这位二叔还是跟当年一样长袖善舞,甚至因着在家主这个位置上待了十多年,气度也远胜从前。 而且,心思也更加让人无法捉摸。 不可否认的是,比起他一心只想要修行的父亲,张末其实更擅长打理张家上上下下的事物。 叶长歌见阿厌面前剥着的瓜子已经堆了许多,疑惑道:“阿厌,你放着新郎官跟新娘子不看,剥这么多瓜子做什么?” 阿厌继续认真地剥瓜子:“给清辞吃啊。” 她觉得这瓜子味道不错。 叶长歌:“……” 成吧。 她其实还想要抓一把吃呢。 此次参加婚礼的人里面,自然也有詹成霜与詹成雪两姐妹。 她们是焦佩佩的同门,也是陪同焦佩佩一道过来张家的,两人见过了焦老爷和焦夫人,被安排在焦家亲戚那一桌。 同样是靠前的位置。 距离阿厌一行人,中间只隔了一张圆桌。 元斐看得脖子酸了也没有察觉。 詹成雪第一次下山,也是第一次参加婚礼,对什么都分外好奇,且她性格外向,纵使跟这些宾客不认识,但只要是朝这边投来目光的,她都会回以微笑。 见昨晚那呆子又盯着自家姐姐瞧了老半天,她扯了扯詹成霜的衣袖,笑道:“姐姐,那呆子瞧着你好久了。” 在婚礼上见到阿厌等人,她也热情地打了招呼。 詹成霜看了一眼元斐。 对方却像做贼似的扭过头:“……” 咔擦—— 是脖子僵硬太久,因为突然扭开时发出的颈骨声。 展月鸣拿起筷子,吃着花生米,见他总算有了反应,道:“再看下去,你的神仙姐姐会以为你脑子有病的。” 哪有人这么盯着的? 元斐:“……” 阿厌抬起眼眸,见元斐正在揉脖子,一针见血道:“元师兄,你喜欢詹姐姐啊?” 元斐一张脸憋得通红:“……这么明显吗?” 阿厌:“非常明显。” 苏倦也道:“实在是不能再明显了。” 叶长歌:“元师兄,你再这样,詹姑娘肯定以为你是智障。” 元斐:“……” 阿厌觉得瓜子剥的差不多了,便把剥好的瓜子往闻清辞面前推了推,自己也吃了几颗,然后瞧着场上那对已经走到双方高堂面前,正要在司仪的吟唱下拜天地的新人:“我以后跟清辞成亲的时候,也要跟焦家姑娘一样穿得喜庆漂亮。” 闻清辞眸光一深,薄唇轻扬。 琴襄一笑:“到时候,我帮你准备首饰。” 叶长歌:“我给你们送一份大礼。” 焦佩佩脑袋上蒙着红盖头,有点急躁地皱眉,且脑袋上的凤冠又沉又重,压得脑壳疼。 听着司仪说了一大通,她只希望快点结束。 就在司仪准备让新人拜天地时,婚宴上,一群身着缟素的人抬着棺材进来—— 第417章 婚宴(三) 第417章 婚宴(三) 张家婚宴选择的场地面积很大,且周围有好几条走廊都能通往这里。 宾客们见状,意识到即将有大事发生,顿时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围坐在一起。 那群人抬着沉重的棺材,摆放在地。 一眼扫去,有好几十口棺材。 这段时日,张末为了保证跟焦家的婚礼日期不耽搁,就没有将其他在夔州各地所发现尸体的事情告诉过任何人,并暗中吩咐张家的护卫将此事隐瞒住。 他为的,就是保证张承旭跟焦佩佩的婚礼能够顺利举行。 坐在上方的焦老爷跟焦夫人对视一眼,纷纷望着张末。 张末看似稳如泰山地坐在那里,搁在椅子扶手两旁的双手却紧捏成拳。 被杀的都是他,刘谯以及张须手底下的心腹,还有一些,是接管段家好些铺子的忠心走狗。 不过数日光景,他张家就折损了几百修士。 对方这般大的动作,也让张末察觉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张堰的死,不是意外,也不是所谓的被什么路见不平的修行者所杀。 打从一开始,对方就是冲着张家来的。 张末在位多年,尽管把夔州管理得不好,但跟各家的走动频繁,与各家的交情极为不错,平时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要说他在继承家主后做的最大的一件事情,便是让张承旭娶了段家姑娘。 再者,就是那件事情…… 可是,知晓那件事情的人都被他暗中解决了,就连刘氏也被他囚禁在院中,按理说来,不会有人知晓的。 刘谯对眼前的变故并不感到意外,只看了一眼坐在上方仍旧纹丝不动的张末一眼。 真沉得住气。 出了张堰的事情之后,一直对张末效忠的张须就对其生出了叛离之心。 他始终觉得,张堰的死迟迟找不出真相,张末身为家主,却只知道举行跟焦家的婚礼,根本没有念及他这些年的劳苦功高。 张辅望着这群衣着缟素的人,道:“你们是什么人?” 宾客:“……” 意识到局面危险,阿厌做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拉着闻清辞,将他护在身后。 闻清辞:“……” 元斐:“就知道张家的事情没这么容易解决。” 展月鸣:“看戏就好。” 琴襄:“我们的目的是参加婚礼。” 叶长歌也道:“就是,反正我们要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事情,与我们无关。” 张已:“……” 闻清辞打量着这些人,瞧见阿厌散落在脸颊的一缕乱发,用手指拨开,撩至她的耳后压住。 焦佩佩虽然蒙着红布看不见,但也察觉到了不寻常。 焦老爷跟焦夫人没有先急着找张末要一个解释,而是起身走下台阶,一左一右将焦佩佩拉开站到一边。 焦佩佩:“父亲? 母亲?” 张承旭:“伯父? 伯母?” 焦老爷早对张家的事有所耳闻,只是张末隐瞒的好,再加上张承旭对焦佩佩还算真心,才会答应如期举行婚礼。 眼下见到这场变故,焦老爷也心知被骗,讽道:“好一个张家家主!” 第418章 婚宴(四) 第418章 婚宴(四) 张末听出焦老爷话里的嘲讽,也明白发生这样的变故,焦家的人生气也在情理之中,便道:“焦老爷,你先别生气。 我承认,我张家近来确实有事发生,但我儿对佩佩一片真心,我也跟你保证,今晚的事我能解决。” 他需要跟焦家的这门亲事来维持张家。 所以,不允许出现意外。 焦老爷见张承旭一点也不惊讶,这才意识到,张承旭也是知晓张末谋划的:“张承旭,看来你也知道你父亲的计划,真是枉费佩佩喜欢你,结果,你们张家竟然拿我佩佩的终生大事来作为你们设局的诱饵!” 前来参加婚宴的宾客听到这里,有些还没有明白,可有一部分人却听明白了。 张家在用婚礼做局。 夔州这段时间就没有太平过,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也都是冲着张家来的。 一些知晓张家摊上了大麻烦的宾客来参加婚宴时还在纳闷,为何张家在如此危险的浪口上还要坚持举行婚礼? 合着,张家是把大家当猴耍呢。 张承旭没有否认。 作为张家的少主,张末所谋划的每一件事情,张承旭自然是知情的。 甚至,每一件事情也都有他的参与。 面对焦老爷的愤怒,他道:“伯父,您相信我,我对佩佩是真心的,我们虽然想要利用这场婚礼引出躲藏在幕后的人,但是我跟您们二老的保证不会作假。 佩佩是我的妻子,将来,我也只会对佩佩好。” 焦佩佩:“……” 骗她? 她最讨厌被人骗了。 那会让焦佩佩有一种从头到尾像是被牵着绳子往前走的傻狗一样的感觉。 尽管,她确实不算聪明。 当下,焦佩佩也懒得忍了,直接将蒙住脑袋的红盖头一把扯下,露出那张漂亮的脸蛋来。 穿着嫁衣的焦佩佩,确实很美,今晚,也是焦佩佩活了十几年来被打扮得最隆重的时候,引得在场众人看得痴了一会儿。 难怪张家少主想要娶了焦家姑娘。 长相确实瞩目。 张承旭见她扯下红盖头,便猜到焦佩佩动怒了,道:“佩佩,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请相信我的诚意,今晚的事情过后,我再跟你解释最近所发生的事。” 焦佩佩把绣着龙凤呈祥图样的红盖头扔到了地上:“原本我邀请师姐师妹来,是来见证我的婚礼和幸福的,不过现在,一切都成了一场笑话。 张承旭,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让我,也让我焦家很没面子?” 张承旭:“佩佩……” 张末没时间去管后辈们的儿女情长,阴冷的视线在周遭扫过。 对方在张家的婚礼当日送上这么多的棺材,摆明是刻意挑衅:“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敢跟张家作对!” 张家能在夔州立足数百年,自然是有一定实力的。 近来折损的几百修士,对势力庞大的张家而言算不得什么,无非是少了一根小拇指的程度。 至于那些死去的心腹和弟子,张末更不在意。 心腹没了,可以再培养。 关门弟子没了,也可以再收。 第419章 婚宴(五) 第419章 婚宴(五) 张末一个手势落下,便有一群群护卫鱼贯涌出,将婚宴周围围了个密密麻麻,也将前来参加婚宴的宾客尽数护住。 此举,引得宾客们哗然。 李茜蓉跟张妙珠被一群护卫护着,而张妙珠的视线,则下意识落在闻清辞那边。 遇到危险,那明明只到闻清辞胸前身高的阿厌却张开双臂把人牢牢护着。 见状,张妙珠心生疑虑,开始对翘儿说的兄妹关系起了怀疑。 衣着缟素的那群人也不少,加起来少说也有三四百,他们被张家的人团团围住,却一点也不惊慌。 既然敢来,便是冒着拼死一搏的决心。 张末敢用婚宴来设计让对方现身,是因为他有足够的信心。 在场的所有护卫都是能力不错的修行者,且这些,只是他手底下的一些人。 在婚礼前几日,他就已经跟刘谯和张须谈过话,再才制定计划。 若是这些人加起来都没办法跟对方抗衡,那还有刘谯跟张须的人出面支援。 终于,一抹纤细的身影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那女子也只有二十出头,一身麻布衣衫,发间无任何步摇玉簪点缀,只像寻常女子带孝般在发间别了一朵纯白的绢花。 随着她的五官暴露在黑夜中,一些识得她的宾客立时瞪大双眼。 阿厌瞳仁一缩。 云娘…… 周遭,响起宾客的议论声。 “是段家姑娘!” “她不是在几年前死了吗?” “如此说来,张堰的死,还有张家近来那些人的死,全是段家姑娘所为?” “段家姑娘怎么一身孝啊?” “她为什么要针对张家?” “因爱生恨吗?” “……” 段云竹。 张承旭的第一任妻子。 看到这张曾经日日躺在身侧的容颜,张承旭大为震撼。 显然,他也没料到段云竹竟然还活着。 见到她的第一眼,张承旭忽略掉了一身新娘装的焦佩佩,几步跑过去,抓住了段云竹的手腕,面露惊喜,深情款款地唤道:“云娘——” 张末愣了一瞬。 他只猜测到背后之人应当跟段家有关,却没想到会是葬身火海里的段云竹。 焦佩佩一脸茫然。 我去…… 怎么回事? 段云竹瞧着满脸惊喜的张承旭,嘴角勾起的弧度,没有一点温度,眼里也闪烁着冷冽的波光。 她望了一眼惊讶的张末,以及张辅、刘谯、张须等人,最后才将目光落回张承旭脸上。 激动之下,张承旭一把紧紧地抱住了段云竹,也没顾着问她为何还活着,庆幸道:“太好了……” “……” 段云竹任他抱着。 张末则看了一眼被扔在一旁的焦佩佩,见张承旭这副被勾了魂魄的模样,一脸的恨铁不成钢,道:“承旭,今晚是你跟佩佩的婚礼!” 张承旭身体一僵:“……” 佩佩…… 他慌乱地松开了段云竹,转过身,看向焦老爷跟焦夫人,以及红衣动人的焦佩佩。 面对曾经深爱的妻子段云竹,以及正要迎娶进门的焦佩佩,张承旭一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张末再次提醒他:“佩佩才是你的妻子!” 第420章 婚宴(六) 第420章 婚宴(六) 对上张承旭愧疚又夹杂着喜欢的眼神,再看了一眼本已经死去却突然出现在婚礼上的段云竹,焦佩佩回想起跟张承旭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再联想到张承旭方才抱住段云竹的动作,眼底浮现一层莹莹泪光。 嗤—— 她算什么呢? 人家才是原配夫妻。 看看张承旭方才的拥抱,分明就是对段云竹余情未了。 不过说起来,她当初选择张承旭,被他所吸引,也是因为他对原配妻子的喜欢打动了她。 她觉得一个把原配妻子始终放在心里的男子,一个对她无微不至的男子,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一辈子也挺好的。 毕竟,张承旭重情。 除却有一个心机深沉的父亲之外,单看张承旭还是不错的。 詹成雪一看这画面,嘴里啃着的西瓜顿时不甜了,她皱眉:“姐姐,佩佩师姐是不是被欺负了?” 詹成霜:“还被骗了。” 詹成雪丢掉手里的西瓜,唤住佩剑:“该死的张家!” 詹成霜阻止她:“别冲动。” 事情不止这么简单。 被詹成霜这么一说,詹成雪按捺住了飞身过去把张承旭和张家一家子摁在地上暴揍的冲动。 叶长歌原本对张承旭就没什么好印象,对张家的人同样如此,看到张承旭拥抱段云竹,又满脸歉意想要去跟焦佩佩解释的举动,顿时觉得这男人优柔寡断,不堪大用。 忽然,她望了一眼闻清辞,道:“闻师兄,你将来要是敢这么对阿厌,看我不提剑灭了你!” 闻清辞:“……不会。” 阿厌一脸感动:“长歌师姐你真好!” 叶长歌扬了扬下巴:“你是我的小师妹,我当然要保护你。” 元斐:“看戏?” 展月鸣:“……” 苏倦嗯了一声:“看戏。” 琴襄瞧了瞧他们的反应,有些无语,恰好,也注意到了张已无语的视线。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翘了翘嘴角。 张末见张承旭还站在段云竹旁边不愿过来,知晓比起跟焦佩佩的感情,张承旭其实更爱段云竹,且段云竹跟张承旭说起来也是青梅竹马的交情。 真要比较感情深厚的话,对张承旭来说,那还得是段云竹。 除此之外,对于段云竹,张承旭还有愧疚。 张末更加明白,段云竹今晚出现,绝非是为了什么儿女情长:“段姑娘,今日是我儿承旭跟佩佩的婚礼,你也曾经是我的儿媳妇,可是,那都过去了。 不如借着大家都在,你跟我说说,我张家的几百条人命是怎么回事?” 围观的宾客此时没有了危机,便也被事态的发展抓紧了心弦。 张承旭其实意识到了某种可能性,可他记忆中的段云竹善良温柔,对他从来极好的。 听了张末的话,他第一次有了违逆张末的勇气,并张开双臂,挡在段云竹的身前:“父亲,不会是云娘的!” 张末:“……” 这孩子是不错,可惜不够狠。 对段云竹,总缺少了赶尽杀绝的狠心。 段云竹对维护自己的张承旭一个眼神都懒得给,直接承认:“不错,人是我杀的。” 第421章 婚宴(七) 第421章 婚宴(七) “竟然真的是段家姑娘杀的!” “段家姑娘为人好,帮助过我们之中的不少人,她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对谁痛下杀手。” “而且,她杀的人都是张家的爪牙,很多都欺负过夔州百姓,那些人死在段家姑娘的手里,也不冤枉。” “看来,这件事情不是简单的因爱生恨这么简单。” “谁说女子就只会因爱生恨?” “……” 张末本以为段云竹会否认,听到她如此直接的答案时,略感意外。 这样也好。 省了他与之争辩的功夫。 见张承旭没再理会焦佩佩,而是张开双臂挡在段云竹身前时,张末气道:“承旭,你清醒一点,不要被段云竹迷了心窍!你睁眼看看,你身后的这个女人杀了张家上下几百条人命,堪称蛇蝎心肠,早已不再是你所认识的单纯善良的云娘了!” 张承旭:“……” 段云竹再次重复道:“都是我杀的。” 她隐忍多年,像过街老鼠一样躲在暗处,眼睁睁看着张末得意的嘴脸,看着张承旭用追求她的手段来追求天真烂漫的焦佩佩,看着这些本该下地狱的人活得肆意畅快,其煎熬程度,可谓焚心蚀骨! 她也曾无数次地想要站出来跟张家的人拼死一搏! 但她不能。 仅凭段家残存的势力,想要跟在夔州数百年的张家作对,无疑是蜉蝣撼树。 按照段云竹原本的计划,是准备一边隐忍不发,一边扩大段家的势力范围,再等几年,缓缓将张家的人一个接着一个送进阴曹地府的。 到了最后,若实在不行,她再跟张家的人鱼死网破。 纵然无法鱼死网破,但她定然也能让张家人人自危,让他们一辈子不好过。 好在苍天有眼。 让她终于有了跟张家正面较量的机会! 张承旭脑袋嗡嗡作响,他的双臂逐渐放下,不敢置信地望着段云竹:“云娘?” 段云竹不为所动。 从她冷漠的眼神中,张承旭忽然意识到,过去的都过去了,当初那个依偎在他怀里,对他温柔小意的云娘已经消失了。 想到那场大火前段云竹已经身怀有孕,张承旭问道:“孩子呢?” 段云竹:“……” 张承旭追问:“我们的孩子呢?” 段云竹:“……” 张末则冷静道:“当年的那场大火,也是你一手策划,对吗?” 段云竹冷笑:“对。” “我记得那些尸体的身形跟伺候你的下人差不多,除此之外,就连那具怀着孕的焦尸也跟你一模一样。” 张末反应过来,意识到被年纪轻轻的段云竹耍了时,道:“段姑娘好手段,好心思!” 那场意外,张末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可从现场的痕迹和留下的几具焦尸,再加上下人张皇失措的说词,最终让他相信段云竹是真的死了。 段云竹:“多谢夸奖。” 每天死去的人很多,只要找到身形相似的尸体替代即可,就是为了找跟自己身形一样还怀孕的女尸费了一番功夫。 不然,她也不会等到怀孕三月才执行死遁的计划。 第422章 婚宴(八) 第422章 婚宴(八) 听着张末与段云竹的对话,众人也明白了。 张承旭却不管这些,他还记得得知段云竹怀孕时的喜悦,也还记得他曾经抱住段云竹的腰身感受孩子存在的感觉。 见段云竹迟迟没有回答,他捏住女子瘦弱的双肩,咆哮道:“我问你,孩子呢? 我们的孩子呢?” 段云竹:“……” 焦佩佩望着这一幕,难受的情绪不再。 她忽然觉得张承旭很可怜。 有关孩子的答案,其实很明显。 段云竹既然费尽心思设计了当年的大火,决心隐忍这么久,依照常理推断,她是不可能会把孩子留下的。 同样的处境,换做焦佩佩站在段云竹今时今日的处境,在没有确定能够带给孩子衣食无忧的生活之后,她肯定也会狠一狠心,做出跟段云竹同样的选择。 或许段云竹心狠。 但她觉得,每个人所行,便皆有所思,段云竹也一定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缘由。 张承旭喊得嗓子都哑了,他其实大概猜到孩子没了,可就是不愿意相信。 到最后,他满眼泪光,祈求地望着段云竹:“孩子呢?” 那是他跟云娘的第一个孩子。 他甚至在闲暇之余,会翻出诗集,思索着将来要给孩子取什么样的名字。 他期待孩子的降临。 张末也看得有些心疼:“承旭……” 段云竹见他这样,并未动容,回道:“没了。” 轰—— 悲痛之下,张承旭双腿失去了力量支撑,跌坐在地。 今日迎娶焦佩佩时的春风得意不见,只剩懊恼与悲痛。 段云竹看着他难过悲痛的样子,笑了笑,眼眶里带了泪光。 她蹲下身,一手勾起张承旭的下巴,见他得知孩子没了那一刻哭得狼狈无措,豆大的眼泪,顺着眼角无声地流淌。 她的嗓音里,由于压抑带着一丝颤抖:“张承旭啊,你得知孩子没了便这般难过,那在你带着张堰和那些走狗杀了我的父亲、母亲以及两位疼爱我的兄长时,你有没有想过,我会有多难过?” 段家出事那晚,她心绪不宁,便在丫鬟的建议下用了助眠的安神香。 岂料这一睡,却沉得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段云竹睁眼时,没了跟在她身边伺候的丫鬟,只看到满地尸体。 疼爱她的父母兄长,再无声息地倒在一片血泊里。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但是转眼,你就带人灭了我全家……”段云竹起初被蒙在鼓里,不知晓段家一夜被灭的真相,也不知晓为何对方杀了她的父母兄长,却独独留下了她。 可这世上,又哪有永久的秘密? 段家一夜被灭的真相,她迟早会查明的。 在她最孤立无援,在她差点被段家底下的那些人给生吞活剥的时候,是张家及时出现,也是凭借着她跟张家的一场婚礼,让势单力薄的她坐稳了段家当家的位置。 即便如此,段云竹也没有忘记父母兄长的仇。 在张家的那些日子,她珍惜张承旭的好,并对张家心怀感激。 同时,也没有一刻忘记过身上所背负的血海深仇,便一直在派人暗中不动声色地追查段家被灭的真相。 第423章 婚宴(九) 第423章 婚宴(九) 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段云竹是崩溃的。 那一日,张承旭在外面应酬很晚才回到府里,这也让段云竹有了一整日的时间来说服自己接受这个最不可能的真相。 毕竟,任由她想破了脑袋,都没有怀疑过张家。 在段云竹眼中的张末虽然心机深沉,做事更多的是从利益角度出发,可能缺少了一些人情味,但张末对她还算慈爱。 至于张承旭…… 无论是跟她成婚前还是成婚后,张承旭在夔州当地的名声都还不错,且是很洁身自好的男子,对她更是体贴入微。 她花了好几日才彻底冷静下来,并将所有可能性统统整理了一遍。 排除掉这些可能性之后,段云竹才恍然大悟。 她以为最不可能的那一种可能,就是段家被灭的真相。 也是那时,段云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段家的很多财产和铺子都被张家的人掌握,连段家曾经的那些心腹和原本被安排在铺子的人,都被张家以各种理由弄走。 而那些弄不走的老人,张家无法收买,也无法威胁,便会制造出一场所谓的意外事亡。 他们为的,就是侵占段家在夔州经营多年的财产。 这才是段家被灭的真相。 这也是为何张家独独留下她的原因。 段家的掌权者一一被杀,剩下的段云竹常年在父母兄长的呵护下长大,如温室花朵般毫无威胁力,也没有接触过段家的产业,没有学到过一星半点的经营手段,在段家的老人心腹中更是毫无威望。 张家选择留下她,为的,就是仗着她还是段家姑娘的身份一步步掌握段家。 张家在张末的手里经营状况不算好,再加上上一任家主顾着修行把一切事物交给了张末来打理,也就是从那个时候,狼子野心的张末找到了机会。 并且,张家的势力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被瓦解。 这些年,张家都是维持着表面风光。 “你张家算计我段家,利用我段家的财产来填补你们张家经营亏损的空缺,而我的枕边人,亲手杀了我的至亲……”段云竹每说一个字,都用尽了极大的力气。 捏住张承旭下巴的手指,微微颤抖。 望着这张曾经朝夕相对的脸,那些甜蜜恩爱的过往,如今再看,也不过是一个笑话。 对上张承旭深情款款的眼神,段云竹更觉讽刺,便照着张承旭的脸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张承旭的脸颊立时浮现鲜红的指印。 段云竹掌心发麻,并移开视线:“张承旭,你觉得,在得知所有真相以后,我还会生下跟你的孩子吗?” 张承旭哑口无言:“……” 他是了解她的。 看似柔弱,实则刚烈。 她决定要做的事情,也一定会坚持到底。 孩子…… 焦老爷同焦夫人听到这里,总算明白过来张末的谋算了。 张末是想把焦家变成另一个段家! 宾客们得知段家被灭的真相以后,望着张末的眼神,纷纷变了。 张末的真面目被当众撕破,连忙辩解:“众位,不要听她瞎说,那都是诬陷!” 第424章 婚宴(十) 第424章 婚宴(十) 宾客们讽刺地扯了扯嘴角。 诬陷? 诬陷个鬼啊。 人家段姑娘既然敢来跟张家对峙,当然是有底气的。 张承旭难过不已,作为人子,作为张家的少主,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有着自己的立场的。 他也不想要伤害段家的人,可是,为了弥补张家经营的空缺,他只能按照张末的吩咐做事。 见段云竹得知了所有真相,他也没有辩解,只道:“我以为,只要我对你好,只要我让你永远幸福,你就会忘记段家的一切……我还以为……以为瞒得住……” 段云竹抬手,擦掉眼角落下的泪珠:“若在你的心里,我段云竹只是一个沉迷小情小爱,忘却家族血海深仇的人,那么,我只能说,你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我。” 张承旭哭道:“孩子是无辜的……” 段云竹:“……” 她不可能生下孩子的。 若她真的选择生下孩子,那么,难道她要让孩子看着她跟张承旭,跟张家争斗厮杀吗? 那对孩子是残忍的。 对她也同样残忍。 她跟张家之间的仇恨,必须要做一个了结! 张末眼见周围的宾客们神态各异,一双精明老练的眼睛眯起,指着段云竹道:“云娘,想我张家对你也算是不错的了,你为何要冤枉我? 你段家被灭的事情,跟我们张家没有关系!” 刘谯:“……” 张须:“……” 怎么可能没关系? 这些事情,都有刘谯跟张须的参与。 事到如今,两人也总算明白为何独独张辅的人没有任何折损了。 因为,有关段家的事情,从头到尾张辅都没有参与过,甚至都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个。 张末见张承旭只顾着难过,道:“承旭,你还在幻想什么? 这个女人,根本就是恩将仇报!你身为张家的少主,现在要做的,就是杀了在这里胡编乱造的段云竹!” 张承旭:“……” 闻言,人群中的阿厌警惕地望着张家的人。 谁敢对云娘出手,她必然不会坐视不管。 “这些棺材,是我特地给你们准备的。” 段云竹不在意张末的辩解,也不再施舍一个眼神给痛哭流涕的张承旭,神态冷漠,“不过这次来得匆忙,只抬了这一些,剩下的,还在棺材铺摆着。” 张末拔高音量:“承旭,让你杀了段云竹!” 张须在听到段云竹承认是她杀了张家的那些人之后,便知晓张堰死的真相了。 不等张承旭有所动作,他拔出随身佩剑,照着段云竹砍去,道:“段云竹,你杀了堰儿,今晚,别想从我眼皮子底下活着离开!” 一道蓝光闪过,强大的威压,将段云竹身旁的人定住—— 张末眼底滑过笑意。 张须能够成为张家的长老,实力自然不差。 阿厌五指张开,一道透明的光芒闪现—— 场上,焦佩佩听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也明白自己被当做了一颗棋子。 见张须有心要置段云竹于死地,她没有犹豫便出手,腕间的水波纹镯子,在她的意念下化作了一柄长剑—— 第425章 婚宴(十一) 第425章 婚宴(十一) 就在阿厌准备出手挡下这一击的时候,她的手腕被握住了。 她转过头。 阻止她出手的人,不是旁人,正是闻清辞。 今晚张家的婚宴,注定会有一场腥风血雨。 见她清澈的眼里布满坚持,闻清辞勾唇,在他们一行人谁也没有注意的时候,少年倾身,将薄唇覆在阿厌的耳边,低语:“段姑娘不会有事的。” 阿厌:“……” 听完,少女指尖凝聚起的真气消散。 场上,在感受到张须那股布满杀意的强大气压朝着段云竹砍去的那一刻,旁边一名身姿挺拔面容冷逸的青年忽然闪身,他站在段云竹面前,手里的长剑,在夜里泛出一层寒光。 段云竹临危不乱。 今晚,张末,张须,以及参与过段家被灭的张家走狗,乃至张承旭,全部得死! 至于刘谯…… 不过是被张末利用的一颗棋子罢了。 且段家被灭时,主要还是张须跟张承旭带的人前去,而刘谯手底下那些被调动过去的人,也是张末暗中授意的。 所以,刘谯最多算是知情者,真要论起来,并未加害过段家。 在焦佩佩跟那名青年正要出手的时候,一道身影更快地挡在段云竹身前—— 噗——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是张承旭。 他自知不是张须的对手,没有办法阻止张须,唯一能够为段云竹做的,便是用身体挡住这一击。 段云竹眸光微动。 张末:“承旭——” 张须一招没有得逞,想要继续出招的时候,焦佩佩及时出手,化解了这一危机。 张承旭后背被砍伤,鲜血染红他喜庆的大红衣袍。 他望着段云竹,猜到她此次是抱着杀了他的决心而来,也没有生气。 在他即将倒地的那一刻,张末将他扶住,抱着他躺在地上。 张承旭的鲜血流淌不止,染红了张末的手,顺着张末的指缝滴落在地面:“承旭……” 张承旭嘴里的鲜血不止,仍旧望着段云竹:“对不起……” 段云竹:“……” 张承旭的呼吸越来越弱,后背的伤灼痛着他。 他费力地张开手伸到半空中,希望段云竹能够离他近一点,也希望能够离她近一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断断续续道:“下辈子,我不做张家少主……你也别不要我,就让我留在你的身边,哪怕是做一个为你鞍前马后的下人也好……云娘……请你允许我为这一世犯下的过错赎罪,好不好?” “……” 段云竹扭过了头。 没有下一世。 若真有,她也只想简单平凡的跟家人生活在一起,更不愿意再遇到张承旭,见到张家的任何人。 张承旭:“云娘……” 张末痛呼:“承旭——” 伸在半空中的手,无力地垂下。 张承旭没了气息。 张末抱着他正在一点点变凉的身体,红着眼眶,瞪着张须:“张须——” 张须毫不在意张末的怒意,只道:“是他自己要撞上来的。” 望着张承旭的尸体,焦佩佩说不难过是假的,好歹有相处多日的情分,她摘下沉重的凤冠,丢在了地上。 第426章 婚宴(十二) 第426章 婚宴(十二) 叶长歌望着再无声息的张承旭,想到他跟段云竹的事情,喃喃道:“好奇怪……明明张承旭该死,可是,看着他为了救段姑娘而死,我竟然觉得……他有那么一点可怜。” 琴襄则道:“在张承旭决定对段家动手的那一刻,就应该清楚,他跟段姑娘再无可能。” 元斐:“还是琴襄师妹一针见血。” 苏倦:“那当然,这可是我家的琴襄。” 琴襄:“……” 张已:“……” 展月鸣:“……” 阿厌则望了一眼阻止她出手的闻清辞。 他一定是料到了云娘不会受伤吧。 与此同时,随着张承旭的死,前来参加婚宴的宾客也摇了摇头。 “张家作孽啊。” “可不是嘛。” “都是因为张末作孽,害了段家,也害了无辜的下一代,不然,段姑娘跟张大公子也能和和美美的过一生。” “……” 张末本想借着婚宴引出幕后之人,将对方杀了,却没想到,会把唯一的儿子折进去。 他暂且将张须的这笔账记下,从悲痛中抽身,将死了的张承旭平放在地:“段云竹,承旭是杀了你父母兄长,可他是真的喜欢你,既然他咽气的那一刻都还念着你,那么,你便跟他一起合葬吧。” 他相信,张承旭会希望跟段云竹躺在一副棺材里的。 焦老爷跟焦夫人不想趟这趟浑水,两夫妻见焦佩佩作为受害者竟然还跑去救段云竹时,赶紧过去,把焦佩佩拉到一边。 焦夫人:“人家的事情,你瞎掺和什么?” 焦老爷:“你那点本事,连张承旭都打不过,又哪里是张须的对手?” 焦佩佩:“……” 她刚刚哪里来得及想这么多? 救段云竹,是她下意识涌现在脑海的想法。 段云竹看到他们一家人,感激地看了一眼焦佩佩。 焦家这一幕,让她想到了曾经被父母兄长呵护的自己。 小的时候,父亲母亲总说,人都是要长大的,只是,老天爷让她长大的代价,太过沉重了一些。 望着一袭红衣的焦佩佩,段云竹忍不住回想起她一袭红衣嫁给张承旭的时候,也想起了事事迁就她的兄长。 如果不是段家突然出事,他的两位兄长可能在不久后就会有心仪的女子,她就会有知书达理的嫂嫂了。 参与段家被灭一事的人……必须死! 张须想要对段云竹动手,可站在段云竹身前的青年死死护着,让他找不到机会。 段云竹不在意张末眼里的恨意,视线在刘谯的脸上扫过,而后抬手,在半空中拍了拍,发出声响。 紧跟着,女子清晰的声音,传遍全场:“二长老,我记得你儿子死的时候,张末告诉你是幽玄谷魔头所为?” 刘谯神色一变,怀疑地望着张末。 张末则道:“段云竹,你迷惑得我儿子为你丧命,现在,你还要挑拨我跟二长老吗?” 段云竹:“挑拨?” 她早知道张末做事会斩草除根的,因而,还准备了一手。 也幸亏一切还来得及。 当年的知情人,并没有全部被灭口。 第427章 婚宴(十三) 第427章 婚宴(十三) 随着段云竹的话落,一名瘦得可怜且满脸病容的妇人被搀扶上来。 张末神色一变。 明明应该死了的…… 段云竹转身,亲手将走路都不太稳的妇人一把扶住,对差点没有将其认出的刘谯道:“二长老,估计你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过你妹妹了吧?” 经过段云竹的提醒,宾客们才反应过来。 刘氏,刘谯的妹妹,也是张末的结发妻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似乎在张承旭还很小的时候,这位张夫人就被诊断出病弱,被张末一直养在后院里没再出来过。 后来,夔州百姓很多年也没有再见到过张夫人,以至于大家忘了她的模样。 如今张夫人被请出来,若非段云竹道出眼前妇人的身份,怕是谁都认不出来。 刘谯看了一眼张末,而后上前,走到张夫人面前,看着这张熟悉却比他还要苍老的容颜,唤道:“妹妹?” 段云竹往旁边一站,把场地让给他们兄妹。 张末眼神一狠,想要暗中出手杀了刘氏,却无奈段云竹派人将其保护得太好,导致他没有下手的机会。 这些年,张末一直将刘氏囚禁在后院里,也一直在给刘氏服用慢性毒药。 前几日,在猜到张家的人连连被杀可能跟段家的事情有关后,他担心刘家的事情也会被曝光,便暗中吩咐人解决掉刘氏。 之后,又因为手里头积压的事情太多,他也没有亲眼去看一看,还以为刘氏已经死在了后院。 刘氏服用毒药多年,早就命不久矣,她能活到现在,也是段云竹暗中相助。 可她这具身体早已毒入骨髓,纵使被救,也不过是吊着一口气强撑罢了。 见到刘谯,刘氏来不及跟其叙旧,也来不及为张承旭的死痛哭,而是忍着悲痛,道出真相:“哥,不是……” 刘谯:“什么不是?” 刘谯儿子死的时候只有几岁,当初孩子出生,刘氏还亲手抱过,也给其做过衣裳和虎头帽。 想到那个孩子,刘氏望着张末的眼里布满恨意,道:“哥,你的孩子不是幽玄谷魔头杀的,而是张末下的手!” 张末还在狡辩:“刘谯,你别听她的,她缠绵病榻多年,早已神志不清,说话也颠三倒四!” 刘谯:“……” 段云竹勾唇:“怎么? 怕了?” 张末:“……” 刘氏借着刘谯的搀扶站稳身子,她瘦得只有一层皮,瞧着有些可怕。 “哥,你听我说,当年张末娶我,是因为他担心在张家的地位不够稳固,想借着我跟你在张家站稳脚跟。 后来,他得知你的孩子出生,又怕你为了自己的孩子生出二心,不会再尽心扶持他,于是,便差遣人暗中杀了你的孩子。” 她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太久,突然出来,看到婚宴上的宾客,还不太适应。 但刘氏神志清晰,还能支撑着将所知道的一切道出。 张末大吼:“刘氏,你在瞎说什么!” 刘氏一点也不害怕张末,突然扭头,望着阿厌一行人。 第428章 婚宴(十四) 第428章 婚宴(十四) 刘氏眯起眼眸,她被困多年,视力远不如以前,因而,便盯着阿厌一行人看了许久。 待还是没有认出来谁是张已后,她只能望着刘谯,道:“哥,我听说此次的婚宴张已回来了,你让他来见我。” 张末听到这,心里一慌。 糟了…… 张郢的死…… 段云竹担心张末动手,于是,便命令随行的修士一排排挡在前面,将刘氏护在其中。 她的原意是想要跟张末你死我活的,并没有想过掺和刘谯以及张郢的事情。 可是,刘谯因着跟刘氏的关系对张末效忠多年,跟张须堪称张末的左膀右臂,想要加大除掉张末的胜算,就要想办法斩断张末的一只胳膊。 刘谯就是那只可以斩断的胳膊。 至于张须…… 张须对张末早已心生不满,两人这些年来也是面和心不和。 即便张末能忍,暂且放下张承旭的死不谈,选择跟张须联合起来除掉她,可段云竹有信心,纵使她胜算不大,但也保证能灭了张末跟张须。 张已感受到了刘氏的目光。 阿厌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他们一行人跟刘氏毫无关系,所以,刚刚刘氏看着他们半天,只可能是在找张已:“张师兄,我觉得她应该是想告诉你一些什么。” 元斐:“刘氏是张末的枕边人,即便对张末所做的事情不是完全知晓,肯定也猜到了什么。” 苏倦倒是听说过上任家主的事情,觉得刘氏可能是要为他家小谷主洗白冤屈,道:“张公子,说不定刘氏找你,是想告诉你上任家主死的真相。” 展月鸣:“我也觉得。” 叶长歌跟琴襄也忘了一眼张已。 刘谯是见过张已的,他冲着那边挥了挥手,道:“张已,你过来。” 张已沉默着走到刘氏跟前。 他小的时候,见过风华正茂的刘氏,眼下走近了,才发现刘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 刘氏一把握住张已的手,眼泛泪光。 想她刘家世世代代效忠张家,若非张郢突然出事,她绝对不会支持刘谯扶持张末。 见到长大后的张已,她满是愧疚:“孩子,虽然我没有证据告诉你当年的真相,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你父亲并非是幽玄谷魔头所杀,而是张末。” 张已:“……” 张末现在失去了刘谯这条臂膀,想要增加胜算,只能拉拢张已和天元宗的一行人:“张已,你别听她瞎说,我承认,我确实有私心,想要掌管张家,但我对你父亲一直都是敬重的。 你小的时候,你父亲不喜欢你,经常把你丢在后院不理,也是我来陪你说话照顾你!不管对你,还是对你父亲,我都尽到了责任,我怎么可能会害你们呢?” “……” 张已眸光微闪。 他的脑海里,忽然响起阿厌的话。 阿厌说过,他的母亲很爱他,他的父亲虽然跟他不算亲近,却一定是期待他的降临的。 如今想想,有关小时候的那些回忆里,有好几次父亲是想关心他的,只是张末一直在旁边误导他而已。 第429章 婚宴(十五) 第429章 婚宴(十五) 待张已思索完,用一种陌生的眼神望着张末。 原来,在很早的时候,他的这位好叔叔就在谋划夺取家主之位了。 张末愤恨地瞪了一眼刘氏,继续辩解:“刘氏,从你嫁给我以后,我自问不曾亏待过你,你就是这样恩将仇报的吗? 再有,你说我谋害张郢,有证据吗?” “证据?” 刘氏毕竟是张末的枕边人,她很清楚张末做事的周全程度,关于张郢的死,她确实没有证据,只好望了一眼张已,笑道:“你对我好? 你对我好就是在我的饮食里下慢性毒药,让我的身体每况愈下,让我跟承旭自小分开!” “如果不是我察觉到事情不对,暗中逼迫给我看诊的大夫问出实情,只怕我到死的那一天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张郢的死,我是没有证据,但我哥孩子的事,却是我亲耳听见的!” 若非如此,张末也不会对她下手。 刘谯当然相信刘氏所言,他双眼猩红地瞪着张末:“这些年,我给你明里暗里的办了多少事,结果,你就是这样对待我的?” 张末:“……” 刘谯孩子的死,他辨无可辨。 刘家兄妹自幼感情好,也正是因为这样,当年的张末才会想办法搭上刘氏,再通过刘氏这一条线来跟刘谯产生密不可分的联系。 如今刘氏留着一口气站出来抖露真相,刘谯定然是相信的。 不过,没到最后一步,就还有转机。 没了刘谯,他还有张须,也还可以试着争取张已以及天元宗一行人的支持。 想要让天元宗的人出面,首先要做的,就是说服张已。 张辅乐得看热闹。 他等这一日很久了。 张家…… 是时候换一位家主了。 解决掉张末跟张须,他再将张已扶持上家主的位置。 张已虽然是张郢的骨血,可在夔州没有一点根基。 等事情结束,天元宗的人也会离开,到那时,张已就算留在夔州坐上家主的位置也不过他手里的傀儡。 张末上前,想要抓过张已的手腕,却被张已躲开,他道:“张已,你听到了吗? 刘氏没有证据。 我再说一次,你父亲的死跟我没有关系。 刘氏这般说,只不过是想诬陷我。 你小时候,我也是抱过你的,你病得糊里糊涂的时候,也是我找来大夫,是我没日没夜地照顾你。 如今,承旭死了,张家也不能没有家主,以后,你就留在夔州,继承家主之位吧。” 张已:“……” 不再回天元宗,留在张家? 老实说,他对家主之位没兴趣。 段云竹心知张末巧舌如簧的本事,见他到了如此田地还意图拉拢张已,便道:“张末,我还安排了一个人,那人说,他当年是残存下来的知道张郢死亡真相的人,你说,我要不要把他带上来跟你对峙?” 张末:“……” 段云竹这一招,可谓是把张末的路彻底堵住了。 事到如今,还未离去的宾客们听到这里也有了底。 原来上一任家主,也是被张末杀的。 第430章 婚宴(十六) 第430章 婚宴(十六) 刘氏看到张末哑口无言,顿时笑了。 她再熟悉不过张末的一举一动了,当下,对张已道:“张已,你看到了吗? 一向能言善辩的张末突然词穷,这只能说明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无论是我哥孩子的死,还是你父亲的死,根本不是所谓的幽玄谷魔头所为,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做的!” 张末:“……” 看样子,张已这边他是没办法争取到了。 随着往事的真相一个个被揭开,张末丑陋的嘴脸也终于被展现在众人面前。 他这么多年伪装出来的完美假象,也在今晚统统被段云竹给撕裂了。 段云竹敢来,便知道今晚注定不会平静,她对身边的青年道:“段匜,将无关的人都清理出去。” 这是段家跟张末的恩怨,没必要连累无辜之人。 段匜:“是。” 有了段云竹的命令,在场宾客都被清理了出去。 焦佩佩也被焦老爷跟焦夫人强行带走了,跟着一起的,还有詹成霜跟詹成雪。 元斐巴巴地看了眼离去的詹成霜。 他想要跟詹成霜打招呼的,但又不知道该怎么上前,也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跟詹成霜搭话,便木木地站在那里没有反应。 一直到眼睁睁看着詹成霜走远了,他还是没有跟过去找詹成霜。 展月鸣一脸惊奇。 这还是他所认识的元斐? 前来参加婚宴的人都被清理出去了,阿厌一行人却还未离去。 他们是张已的同门,自然不会抛下张已不管。 阿厌很纳闷。 她总觉得,段云竹的身后还有人,那个人虽然在帮段云竹,但也在帮她。 所有人都说,张家家主死在了她的手里,就连刘谯那个只有几岁的孩子都是她所杀的。 然而,段云竹刚刚的所作所为,除了是段云竹想要借此来斩断张末的臂膀,另外一层含义,就是帮她洗刷冤屈。 会是谁呢? 阿厌觉得,如果世上真的有人会这般维护她,不想让她受到任何委屈,那么,他一定是闻清辞。 但,清辞应该不知道她前世的身份吧? 张须用剑指着段云竹:“老夫一定要杀了你,给我的堰儿报仇!” “几百年前的夔州,还没有张家存在,说起来,也是我段家先祖不争气,不如张家先祖,才会被修真百家除名,让张家在夔州立足数百年。” 面对恨不得杀了她的张须,段云竹丝毫不畏惧,只缓缓说出段家的曾经。 而后,段云竹眸光一狠,围在腰间的白纱落入她的掌心,化作一柄泛着寒光的长剑。 “另外,这话不用你说,冲着你对我段家所做的,我也不会放过你!” 她本也是修行者,自小修行段家祖传的心法,只是段家不想再起争端,再加上段家跟张家关系不错,所以才没有在人前暴露过实力。 段家被灭的当晚,事出突然,段家的人更没有想到对方会是张家的人,故而,便来不及召唤出这股隐藏在夔州的势力跟其对抗。 不过,也正是如此,才给段云竹留下了复仇的资本。 第431章 婚宴(十七) 第431章 婚宴(十七) 这场婚宴,本是张末为了引出幕后之人所设。 如今,隐居在幕后的段云竹是引出来了,但张末同时也明白,眼下的局面,他已经从主动变成了被动,从优势成为了劣势。 他隐隐察觉到,以段云竹的本事,是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谋划出这么一场把他所有后路堵死的计划的。 真想活着,把帮助段云竹的人抓出来看一看啊。 张末也清楚,他已经走到了尽头,也没有了退路。 而今,摆在张末面前唯一的一条路,就是跟段云竹以及刘谯、张已、张辅等人殊死一搏! 随着张郢的死亡真相被揭开,张辅便示意事先埋伏在婚宴四周的旧部出现,他带领张透跟张邀在张已身边跪下,道:“少主,请你带领我们杀了张末,为你死去的父亲报仇,也为张家清理门户!” 张已不再犹豫,佩剑出鞘。 不用张辅多说,身为人子,他也必须杀了张末,为父报仇,这是他比接管张家更需要承担的责任。 见状,张辅神色一喜。 跟随张末多年的刘谯倒戈,再加上刘家原本就是效忠张家的,刘谯得知孩子惨死的真相以后,一定会站在他们这边一起对付张末的。 如此,再结合段云竹手里的人马。 今晚,便是张末的死期! 刘氏望着张末被众人包围,憋在胸口的一口气总算舒畅了。 想到跟张末的夫妻一场,她对刘谯道:“哥,我这辈子看走了眼,嫁给了张末,也害得你背叛少主,这是我的过错。” 刘氏体弱,强撑着说了这么多,已然体力不济:“如今,我无药可救,也算是我背叛少主所得到的惩罚。 我只希望,在我死后,你可以把我葬入刘家的坟墓,更不要在我的墓碑前写张刘氏!” 她不愿在死后挂张末的姓。 刘谯:“妹妹……” 张末望着将他包围的人,想到手里残存的势力,再结合张须手里的,便也对埋伏在周围的护卫下了令。 兵器相交,刺耳的声音,划破深夜的静谧。 张须再蠢也看出来今晚胜算不大,不过,他只想要在临死前杀了段云竹,为他惨死的孩子报仇。 因此,他压根没有管张末那边的情况,与段云竹打了起来。 能当上长老的,实力自然不容小觑,单单凭段云竹,根本不是张须的对手。 在几方人马交战的时候,阿厌等人闪避到了安全的地方。 她一手揽过闻清辞的腰身,脚尖轻点,便带着闻清辞在屋顶落下站稳。 阿厌凝视打斗的段云竹跟张须,一看便看出段云竹根本不是张须的对手,幸亏一旁的段匜修行极高,总能在危急关头护住段云竹。 闻清辞拉住她,知道她担心段云竹,也没有过问她跟段云竹之间的交集,道:“放心吧,有那位护卫在,段姑娘不会有事的。” 临屿也道:“那个护卫的实力很强。” 阿厌又望了一眼下方的张已,担忧他应付不过来:“清辞,我要不要下去帮张师兄?” 第432章 婚宴(十八) 第432章 婚宴(十八) 凭借着阿厌在面对强者和危机时的直觉,她便猜到,张末不好对付。 张已对付起来肯定会很吃力。 可她又不敢出面帮忙。 这是张师兄的仇。 她觉得,张师兄是想要自己出手的。 闻清辞也把握不准张已的胜算,可人多力量大,除了张已有帐要跟张末清算,剩下的刘谯、张辅以及段云竹,他们都跟张末之间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这些人的实力加起来,对付张须跟张末应该不成问题。 阿厌问完后,也没动作。 叶长歌虽然担心张已,可他们一行人谁也不好贸然插手。 苏倦挨着琴襄坐在屋檐,视线在周围扫过,略过下面奋力厮杀的道道身影,他注意到不远处有一颗大树上开着白色的小花,对琴襄道:“琴襄,你喜不喜欢花? 我去给你摘一些过来?” 琴襄:“……不用。” …… 台上,张末的一切伪装被撕开,也不再嘴硬地辩解,只是将张承旭冷透了的尸体扶起来放在一边的椅子上,背过张已等人,道:“不明真相的人,都会说我是老家主在外面带回来收养的义子。” “事实上,我也是张家的血脉……” “多年前,咱们这位在夔州德高望重的老家主曾经有过一段段风流情史,张郢是老家主的正妻所生。 而我,这位人尽皆知的义子,实则是老家主藏在外面的外室所生。” “因着我母亲出身勾栏,老家主不想这桩丑事被捅出来,便不允许我们母子进入张家,甚至,连张家的族谱都没有我跟母亲的名字。” 张末上位成为家主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他跟他母亲的名字纳入了族谱。 他就是要让老家主死也不得安宁。 他甚至常常会假设,若老家主还活着,知道他将张郢杀了,甚至连老家主的正妻都是他暗中谋害,再把他跟他母亲的名字纳入了张家的族谱的话,一定会气得从阴间爬出来,再亲手掐死他。 每每想到这里,张末就会去到祠堂,当着老家主的牌位痛快畅饮。 张末整理好张承旭脸颊沾着血迹的乱发,又将张承旭凌乱的衣衫整理一番。 做完这些,他转过身,对张已道:“孩子,你恨我杀了你父亲是吗?” 张已漠然。 杀父之仇,怎能不恨? “我再跟你说一件事吧,其实,你母亲本来可以活,是我花钱买通了稳婆跟大夫,让他们告诉你母亲,说孩子跟大人只能保其一。” 反正都没被戳穿了,张末索性全数坦白。 得知这一事的真相后,张已更是气愤,却依旧保持着理智,问道:“为何?” “为何?” 张末仰天长笑,抽出随身武器。 他挽了一个剑花,将手指落在剑身上:“那你告诉我,明明我跟你父亲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明明都是张家血脉,为何老家主待我却跟看待路边的野狗杂草? 你再告诉我,为何你父亲生来就高高在上,能够继承家主之位,而我,却连下人都不如?” “……” 第433章 婚宴(十九) 第433章 婚宴(十九) 张已依稀记得,他还小的时候,看到过一些家仆面上对张末笑脸相迎,背地里却聚在一起嘲讽张末是老家主在外面带回来的义子。 当时,张已听到这些话还感到极度不适,反观张末却笑得云淡风轻。 他以为张末是不在意的。 也一直没有留意到有一些下人消失了,在张家伺候的下人又换上了新面孔。 可张已并没有因此心软,道:“我父亲待你是极好的。” “对比张家那些下人的嘴脸,以及老家主的冷淡,你父亲对我确实很好,也会把掌管事务的大权交给我。” 这一点,张末没有否认。 他杀张郢,主要的原因除了嫉妒之外,还因为张郢的存在对他而言是威胁。 只要张郢在,张家的人就只会承认张郢是家主,他将张家的一切打理得再好,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给张郢做事的得力助手。 他想要翻身成为家主,首先要做的,就是除掉张郢。 “从我踏入张家的那一刻,就是冲着家主之位来的。” 张末道出野心。 他喜欢追名逐利,享受成为家主被奉承的感觉,也喜欢那些在他身边因为他一个眼神动作而胆战心惊的下人的反应。 “人这一生,总有想要的东西和想做的事情,你父亲是没有对不起过我,甚至……我有现在,都要多亏你父亲的提拔。” “可是,家主之位只有一个,注定不是他死,就是我活。” 张末多年没有跟人交手,他知道张已在天元宗学到了不少,也不畏惧:“你不是想知道我杀你母亲的原因吗?” 张已:“是。” 张末长叹一声,抚摸剑身的动作停下。 黑夜里,昏黄的光线照在他的脸上,衬得张末隐藏在黑暗里的另一半脸格外诡异。 “在你母亲跟你父亲相遇之前,她原本是要跟我谈婚论嫁的。” 是张郢的出现,破坏了原本的一切。 张末这人,除了贪名逐利,还极度厌恶被身边之人背叛。 待张末说完,又看了一眼面前一张张恨不得杀了他的脸,道:“其实我有些好奇,当年张郢死的时候,我将他全身修为转移到了我的身上,所以,我们交手,谁胜谁负,还不一定。” 张已此次来夔州的目的,就是想要知道当年的真相。 既然张末说清楚了所有事情,解答了他埋藏在他心里多年的疑惑,那么,他剩下要做的,就是为死去的双亲报仇。 剑光一闪,张已再不犹豫,朝着张末冲去—— 随着张已出手,张辅与刘谯紧随其后。 另一边,段云竹与段匜联手对付张须,胜负难分。 空气里,属于鲜血的铁锈味渐浓。 刘氏被刘谯安排的人护在一边,在大家忙于拼杀的时候,她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看见张承旭躺在椅子上的尸体,她拖着瘦骨嶙峋的身体走过去。 到了跟前,她一手托住张承旭的脸,又望了望为段家复仇的段云竹,隐忍的丧子之痛终于爆发,哭得泣不成声:“报应……全都是报应……” 第434章 婚宴(二十) 第434章 婚宴(二十) 夜里,惨叫不断。 一具又一具的尸体躺下。 这些人里面,有的是张家的护卫,有的是张须的人,有的是张辅的人,剩下的,便是段云竹带来的人。 段云竹的手臂被张须砍伤,腹部被刺了一剑。 鲜血染红衣裙,她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一样,明明喘息急促,可只要想到段家的一条条人命,疲惫酸软的四肢,瞬间被注入了一股股无穷无尽的力量。 最终,她与段匜合力杀了张须。 躲躲藏藏的这几年,为双亲兄长报仇,是支撑着段云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当她的剑穿透张须的心脏,看着张须瞪大眼睛咽气时,段云竹没有丝毫手软,眼中划过大仇得报的快意。 解决完张须,她拔出刺入张须心脏的剑,一脚将张须的身体踢倒在地。 那边,张末跟张已的打斗还在继续。 段云竹杀人之后,大脑有一刻是空白的,连握剑的手臂也失去了力量。 可等这些感受消散以后,恨意又再次席卷全身,她拖着疲累的身体,就要去加入混战,却被段匜拉住:“段匜?” 段匜:“你先休息一下。” 段云竹坚持:“不。” 她一刻也不想停下,更没有资格停下。 段匜阻止不了段云竹的决定,只好跟随。 张末修行多年,自身实力不比张辅差,再加上他早年间吸取了张郢的修为,更是如虎添翼,对付张辅等人游刃有余。 唯一的两次失手,都是在张已身上。 张辅跟刘谯被踢开,看到张已年纪轻轻竟然能够跟张末纠缠到现在不落下风,忍不住吃惊。 在天元宗多年,张已专注修行,其修行天赋在一堆天才的同门里或许不是最突出的,可实力绝对不差。 对付张末,张已虽然吃力,但不代表他完全没有胜算。 阿厌等人坐在屋檐,她的手里拿着一根树枝。 她没插手。 就是在段云竹有几次差点被张须伤到性命的时候,暗中帮段云竹化解了危机。 至于张师兄…… 她不担心了。 张师兄闭关修行还是很管用的。 反正比之初次见面的时候,张师兄的实力到如今已经提升到跟方必清师兄不相上下了。 且对付张须的人,除了张师兄还有其他人。 整体来说,可能会受伤,可胜算比较大。 况且,阿厌知道,张师兄不希望他们之中的任何人插手,而是想要凭借他自己的实力为父母报仇。 苏倦看着下面的厮杀,几方人马杀成一团,地上到处都是尸体,再加上鼻尖嗅到的味道实在不好闻,在看出张已不会出事后,对琴襄道:“放心吧,你的张师兄不会有事,我们要不要先回去?” 琴襄:“……” 叶长歌:“再等等。” 元斐跟展月鸣也没有动。 没有看到张已安然无恙,他们不会离开。 阿厌看到张末的剑刺向段云竹的脖颈时,将一片树叶夹在手中,再一次替段云竹化解了危机。 段云竹朝着她的方向一看,待看到阿厌身边的闻清辞时,目光不确定地一顿。 第435章 突破 第435章 突破 整整一夜,张家所传出的惨叫不绝。 打更的更夫还未睡好,他一边懒散地走着,一边打哈欠,听到兵器相交的动静时,睡意立时消散。 接着,便有一具满身是血的尸体从张家被扔出来—— 砰地一声,鲜血飞溅—— 对上鲜血模糊却死不瞑目的尸体,更夫啊了一声,吓得跌坐在地,接着,他哆哆嗦嗦地捡起吃饭的家伙,慌张喊道:“杀人了……杀人了!” 阿厌见下方的交战迟迟没有结束,困倦地靠在闻清辞的肩膀上,时不时地抬眼望着下面的场景。 见张已能够应对张末,而段云竹也没有伤及性命时,手里握着的树枝被她丢到了一边。 这场血战,一直持续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张已形容散乱,身上的衣衫多处被张末的佩剑划破。 再看张末,在打了这么久之后已经出现了疲惫的状况。 毕竟他所面对的人,除了张已,还有难缠的张辅、刘谯以及段云竹、段匜。 这几人修为极高,张末纵使吸收了张郢的修为,再打下去也只会输。 可即便败局已定,张末也不愿意沉默等死。 张末的身上多处受伤,而张辅等人精疲力尽,连握剑的整条手臂都在颤抖。 如今唯一还站在他面前,能跟他继续打下去的人,便只有还稳稳站着的张已。 一丝金黄色的阳光,挣脱最后的那一点暗。 天色,越来越明。 历经一晚的浴血奋战,几方人马都死了不少。 张已的体力也已然达到极限的状态。 通过跟张末的交手,张已知晓,张末现在的情况估计跟他没两样。 于是,张已便将浑身真气注入佩剑,双手紧握,挺直背脊站立在台上,一道势不可挡的光芒发出,照着张末砍去! 那一瞬间的剑芒,胜过了耀眼的朝阳。 元斐靠着展月鸣,浅浅地睡了一觉,刚一睁眼,瞧见这一束无法忽略的光亮时,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叶长歌:“张师兄又突破了一阶!” 琴襄:“……” 元斐揉了揉眼睛,睡意全无,大叫:“卧槽!!” 阿厌朱唇微勾。 她一直都是擅长在绝境中寻求生路并得以突破的修行者。 前世,几乎每一次与对方生死决战时,关键时候的领悟,对于她而言都会是新的突破。 故而,阿厌才总能够在最后关头留下命来。 看到张已有了突破,作为同门,她也为张已感到高兴。 以前阿厌没有入天元宗,并不知晓原来每个人修炼功法突破是很难的。 毕竟,阿厌在修行一道的进益速度着实太快,这也导致阿厌以己度人,生出了一种大家跟她一样的错觉。 事实上,不是所有修行者都能像阿厌这般变态的。 很多天才级别的修行者,纵使想要修为有所提升,也需要耗费很长一段时间。 “修行途中,最忌讳杂念太多,张师兄能够在如此关头突破,想来,应该是针对眼前的状态有所堪破。” 闻清辞将阿厌散落在脸颊的发带拨开,望着朝阳一点一点升起。 第436章 终于……都结束了 第436章 终于……都结束了 当灵台感受到一阵豁然的清明时,张已也愣了片刻。 张郢的死,是隐藏在心里多年的执着,也是他始终无法放下的执念。 如今,随着这一趟夔州之行,他曾经的执念也因着真相的揭开放下。 而放下,也意味着他的心境比下山之前多了一分开阔。 这,便是心境上的提升。 张末其实也没了力气,在感受到张已犹如劈山倒海的一击时,他还想要垂死挣扎地凝聚起周身力气与之一搏。 然而,天不从人愿,他仅剩的修为,统统被张已这一剑砍来的威压镇住。 他,再无反抗之力。 当那道光芒劈在他身上的那一刻,张末再也承受不住,一口鲜血喷出—— 砰—— 他睁着双眼倒在了地上。 同一时刻,他手中的佩剑也掉落在地,发出哐当的声响。 张末最后望了一眼清晨的朝阳,张开的四肢开始痉挛,整个人一抽一抽的,鲜血,顺着嘴角不断滑落。 最终,他也没合上眼。 刘氏抱着张承旭的尸体坐了一整夜,看到张末断了气,她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将张承旭抱在她的怀里,眯起眼眸,看了一眼刺目的朝阳。 她很多年没能欣赏日出时的壮丽生机了。 段云竹望着张末的尸体,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淌下。 终于……都结束了。 从此以后,夔州不会再有张末,而她也为死去的家人报了仇。 临走时,段云竹看了眼张承旭的尸体。 说不痛是假的。 毕竟,她与张承旭多年的青梅竹马,如此深厚的情始终摆在那里。 若张末不谋害段家,那么,段家被灭的悲剧就不会上演,她跟张承旭定然也能如普通夫妻那样恩爱和睦地在一起过一辈子。 随着仇恨消散,有些被刻意压制在记忆里的温情片段尽数涌出。 一缕光围绕着段云竹的手腕发出,被她握着的那柄剑,化作轻柔飘逸的白纱,自动缠绕在她腕间。 杀了一整晚,段云竹早已精疲力尽,那具纤弱的身体正要倒下,却被一旁的段匜搀扶入怀:“小姐。” 段云竹闭眼,道:“走吧。” 段匜猜到她再也支撑不住,便将人抱起,带着剩下的人离开。 刘谯心疼地看到刘氏。 一夜之间,刘氏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孩子,她如今唯一能够依靠的,便只有他这位兄长。 刘氏这些年所遭遇的一切,已经让她身心俱疲。 而张末跟张承旭的死,也在她的意料中。 她抱着张承旭,将脸靠在他的头顶,望了一眼日出的盛景。 “我记得承旭出生的时候,便是在日出之时,故而,我在他的名字里用了一个旭字,也是希望他能够永远如旭日东升时那般生机勃勃。” 刘氏说完,抱住张承旭的手无力垂落,安详地闭了眼。 刘谯在她身边蹲下,像小时候那样拉住刘婀的手,哑了嗓子,道:“妹妹,哥带你回家。” 张辅带领众人在张已面前跪下,齐齐道:“见过家主!” 张已则望了眼再无一人的屋檐:“……” 第437章 她悟了 第437章 她悟了 这两日,夔州的百姓议论纷纷,都在说起张末被杀,以及张已继任新家主的事。 阿厌等人的夔州一行也即将画上句号。 解决了张家的事情,原本,阿厌等人是应该为张已感到高兴的。 可是不知为何,这两日大家除了苏倦还如往常一般高兴骚包之外,其他几人,多少都因着张已继任家主的事高兴不起来。 用完午饭,大家聚在一起听客栈里的说书先生讲故事。 叶长歌兴致恹恹地趴在桌上,愁道:“下山的时候,我还非常自信地跟父亲说我们一行人回去的时候一个不会少呢。” 看张家现在的状况,张师兄必然是要留在张家的。 琴襄理解张已的决定,道:“我们应该支持张师兄的选择。” 作为少主,张已接管张家理所当然。 尤其眼下的张家还乱作一团。 张末一死,张家群龙无首,需要一个人及时站出来继承张家。 无疑,张已是最适合的人选。 也只有张已坐在那个位子上,才会让张家跟随多年的人心服口服。 阿厌无聊,拿了一颗果子放在桌面,用手指将其弹来弹去。 想到张已什么都不想要管的性格,再一想跟烂摊子没有区别的张家,她颇为同情,道:“我觉得,张师兄现在面对着一堆堆账本或者是需要处理的事情,一定郁闷得快要抓狂了。” 当过谷主的阿厌表示,那滋味可难受了。 好在她那会儿大字不识一个,故而,幽玄谷的那些跟账本有关的东西她接触的不太多,而是将一部分交给了幽玄谷里一些护法处理。 至于剩下的一部分,则是姜絮在她耳边一个字一个字读出来的。 她不擅长打理这些,经常被一些资历老的护法训斥。 阿厌脾气不好,索性把那些个整日啰啰嗦嗦如唐僧念经的护法揍了个遍,打得老家伙们服服帖帖之后,又把手里那一部分全都丢给了姜絮处理。 台上,说书先生正在讲述张家的事情。 “张家的新家主,名为张已,又是张郢的血脉,继承张家顺理成章。 听闻,这位年纪轻轻的家主,一上来就把张末生前欺压百姓的税收撤了,不仅如此,还恢复了他父亲达则接济天下的善举,将关了许多年的粥铺重新开了,专门接济外地的流民和无家可归的乞丐。” 说书先生说罢,喝了口茶润喉。 台下,一片鼓掌叫好声。 显然,百姓们都在称赞张已。 阿厌望着一个空空如也的座位,咦了一声:“元师兄呢?” 展月鸣:“他去处理点事情。” 叶长歌:“元师兄整日不务正业,能有什么事情?” 展月鸣:“……” 闻清辞想到用早饭时背着包袱离开客栈的詹成霜姐妹,道:“天辰宗的两位詹姑娘走了。” 阿厌弹果子的动作一顿。 她悟了。 叶长歌大约是粗线条到没救了的那一类人,道:“詹姑娘走了,跟元师兄不在有什么关系?” 苏倦笑道:“注孤生啊……” 展月鸣:“英雄所见略同。” 第438章 你不记得我了吗 第438章 你不记得我了吗 随着张家的事情落幕之后,刘家举办了一场丧事。 詹成霜跟詹成雪前来是参加婚宴的,如今,焦佩佩的婚事告吹,两姐妹也没有了留在夔州的必要。 两人刚要离开夔州,就见背着包袱的焦佩佩在城门等候。 詹成雪手里还拿着几串油光辛辣的肉丸子,吃得两腮鼓鼓的,看到焦佩佩时,愣了一下:“佩佩师姐?” 焦佩佩对詹成霜一笑:“师姐,让我跟你们回天辰宗吧?” 詹成霜:“你父母同意吗?” “嗯嗯!” 以前偷跑到天辰宗,是瞒着焦老爷焦夫人的。 可是这一次,他们没有阻拦。 约莫是经过了张家的事情,老两口有些事情也想明白了,不再阻拦焦佩佩的修行之路。 想到这里,焦佩佩便是止不住的高兴:“他们不逼迫我嫁人了,还特地给我准备了好多银票,足够我在天辰宗大吃大喝好些年。” 詹成雪想到张承旭的事,又咬了一口肉丸子,再非常大方地给了焦佩佩一串,道:“佩佩师姐,张承旭的事情,你不要太伤心了。” 好歹认识一场呢。 而且,若非张家出事,可能两人这时候都结为夫妻了。 焦佩佩接过她递来的肉丸子,听到张承旭这个名字的时候,眼里皆是释然。 “其实,比起嫁人生子,我还是想要留在天辰宗修行。 选择嫁给张承旭,也是因为觉得他是一位不错的男子。 不过嘛……现在都过去了,接下来,我要跟着师姐好好修行,争取将来成为闻名云洲大陆的女修!” 詹成雪:“师姐好志气!” 男人而已,有没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詹成雪见焦佩佩决定好,便没有阻拦。 只是,她们才离开夔州一段路,就发现有人尾随。 詹成霜停下脚步,往四下一扫,冷冷道:“出来。” 躲在一棵大树后面的元斐见被发现,只好背着满满的一个包袱出来。 他原本是想要送詹成霜一程的,之所以躲在暗处,就是想要再多看看詹成霜。 元斐笨拙地用手挠了挠头,腼腆地笑了笑。 詹成雪呀了一声:“是你啊,呆子。” 元斐:“呆子?” 詹成雪:“你老是盯着我姐姐发呆,可不就是呆子吗?” 元斐:“……” 原来,他看起来这么傻的吗? 难怪展月鸣老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自己了。 “我不是呆子。” 未免被误会,元斐出言解释。 他看了一眼詹成霜,将背着的包袱取下来,递了过去:“我猜到张家跟焦家的事情结束后你们就要离开,所以,我昨日特地去买了一些土特产,让你们可以在路上吃。” 詹成霜拒绝:“谢谢,不用。” 詹成雪闻到了食物的香气,直接接过元斐递来的包袱,一把抱在怀里,道:“别听我姐姐的。” 詹成霜:“……” 焦佩佩:“……” 她这位师妹哪里都好,就是一看到吃的就没了脑子。 焦佩佩看元斐一路尾随,只为送吃的,便知道对方并无恶意,问道:“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送一送你们。” 元斐说完,望着高冷的詹成霜,歪着脑袋一笑,“神仙姐姐,你一点也不记得我了吗?” 第439章 蜜饯鲜桃 第439章 蜜饯鲜桃 一行人商量好,决定两日后回启程天元宗。 而这两日,阿厌一行人准备在夔州吃个够本。 期间,他们还听客栈用饭的百姓说起,明晚是一年一度的七夕佳节,有很多好玩的杂耍表演,还有许多未出阁的女子会在夔州运河边放花灯,以祈求觅得如意郎君。 要走了,阿厌还有一件事情没做。 日落时分。 阿厌见闻清辞在案几前练字,便跟其说了要独自出去一趟。 闻清辞没有阻拦,也没有过问阿厌要做什么,只吩咐临屿给了阿厌几张银票,放她离去。 临屿不太放心,道:“少主,我要不要跟着?” 闻清辞写完最后一笔,停下动作:“不用。” 他也有事要出去一趟。 阿厌迈步出了客栈,在街道两旁的小吃摊逛了起来。 除了不能够运走的面食和当地的各种辛辣美食之外,但凡是能够运送走的土特产,她都一股劲儿的买了许多。 渐渐地,她所买的东西,得用一辆宽敞的马车堆放。 幽玄谷安插在夔州的眼线是一位中年男子,名叫胡一两。 胡一两在夔州多年,平日除了传递消息到幽玄谷中,几乎没有见过幽玄谷有身份的主子,忽然见到阿厌,还有些怀疑。 不过,看阿厌懂得幽玄谷的接头暗号,总算打消了疑虑。 他跟在后面。 原本阿厌买的东西他是能够拿得住的,可是阿厌花钱如流水,买的又多。 等两人将东西买完,胡一两再看堆了满满一马车的量,抬起袖子擦了擦额角涌出的汗。 阿厌觉得差不多了,又买了很多份酥肉,用真气封存好。 胡一两:“阿厌姑娘,你买这么多是要……” 阿厌一脸认真:“运回幽玄谷。” 胡一两:“……” 还以为这位姑娘来到夔州,召唤他的原因是有要事吩咐,或者是幽玄谷近期内要搞大事。 结果,就是陪着阿厌在夔州买了一车吃的。 “这是姜絮想要吃的。” 阿厌封存好一份份酥肉,交给胡一两,道:“还有一些是给穆今宵、商桓、还有颜姐姐,以及颜姐姐的弟弟的。” 胡一两:“……” 跟幽玄谷这几位认识,口吻还如此熟悉,说明眼前这位姑娘的来历不一般呐。 那得好生伺候着。 阿厌说完,想到颜绾绾,目光微顿。 经过一间摆放着糕点跟果干蜜饯的铺子时,阿厌的脚步停下,视线落在最前面的蜜饯鲜桃上。 那是颜绾绾喜欢吃的。 阿厌忽然一痛。 她低眸,瞧着心口的位置。 上回买蜜饯鲜桃回幽玄谷时,她一路十分欢喜。 一想到颜绾绾那段时日总是把自己困在房门不出,且心不在焉,看起来很难过的样子,阿厌便觉得,人在不开心的时候,若是买她一些喜欢吃的,肯定能够让愁眉不展的颜绾绾开怀。 当她满怀期待地靠近颜绾绾时,一向对她温柔的颜姐姐,却面色一变,望着她的眼里充满了恨意,提剑刺中了她的心口。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捧在手里的蜜饯鲜桃,散落一地…… 第440章 垮起个批脸 第440章 垮起个批脸 阿厌瞧着那蜜饯鲜桃,失了神。 她对疼痛的感觉是再熟悉不过的,也可以说是麻木的。 多年来,阿厌每一次的伤都要比颜绾绾给她的那一剑严重。 可那一次,阿厌第一次觉得疼。 真的……很疼很疼。 胡一两见她盯着蜜饯鲜桃失神,以为她喜欢:“阿厌姑娘,要买吗?” 反正都买了整整一车,再买些果干蜜饯也放得下。 “不买。” 阿厌还是很记仇的。 若是无关的人伤了她,她还能毫不犹豫地杀了对方,或者是一剑刺回去。 但如果是信任她的人……她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故而,她只能暂时记下。 阿厌当时反应过来后,原本是想要问一问颜绾绾为何要杀她的。 可是,老天爷没有给她机会。 因为当时,四大宗门各派了一位宗师前来,幽玄谷外,也被闯入的一批批修行者包围。 阿厌作为谷主,只能命令姜絮带领其他人撤退。 她也让姜絮带走了颜绾绾。 这也是阿厌为何在战前受伤的原因。 颜绾绾的那一剑,虽然刺中了心口,可大概因为那是颜绾绾第一次杀人,也或许是颜绾绾还惦记着在幽玄谷相处多日的情分,没有对阿厌狠下杀手。 但阿厌每回想起,还是觉得心口很疼。 胡一两在夔州经营着一间首饰铺子,平时最会看人脸色,一见阿厌垮起个批脸,就猜到定然是蜜饯鲜桃惹得小姑娘变了脸色,哄道:“不买,就算它再好吃也不买!” 阿厌:“不买!” 胡一两觉得小姑娘可爱极了,起了逗弄的心思:“嗯,阿厌姑娘的钱包跟阿厌姑娘一样,都是有骨气的!” 阿厌:“……” 在狠狠心要走过店铺的时候,她的脚步还是停住了。 胡一两:“阿厌姑娘?” 阿厌双肩一垂,认命道:“……买吧。” 胡一两:“买?” 阿厌的双肩又往下垂了垂,依旧垮起个批脸,一副很有骨气但是在面对绝对的恶势力前不得不妥协的模样:“谁让那玩意儿甜呢。” 胡一两:“……” 所以,她还是买了。 哼~ 她才不是买给颜绾绾的。 她就是觉得买了那么多给姜絮他们,要是不给颜绾绾顺便捎一点儿,那对没有收到东西的颜绾绾不公平。 正所谓,一碗水要端平嘛。 虽然,那几袋子糕点蜜饯上写的是颜绾绾的颜字。 胡一两看破不说破。 他家小侄女儿跟平时玩得好的小姐妹闹脾气时,就跟此刻的阿厌一模一样。 幼稚娇憨中透着可爱,萌萌的,格外招人喜爱。 …… 段家这几日很热闹。 空了好几年,如荒废宅院的段家焕然一新。 段云竹回来后,又找回原来的一些在段家伺候的下人,那些被张末暗中吞掉的铺子经过跟张已的商量,重新回到了她的手里。 这日,段云竹换了身素白裙衫,戴着帷帽,与段匜一道赶往夔州城内一座古寺。 在小沙弥的带领下,两人到了一处幽静的后山林。 黄昏下,那清俊少年正坐在亭子里等候。 第441章 凉亭会面 第441章 凉亭会面 夕阳的余晖洒落,衬得万物添了一抹红霞之色,也衬得凉亭之中端坐的少年背影清瘦如竹。 临屿守在一旁。 跪在少年面前的,是一位年过半百的长者。 闻清辞将茶杯放在石桌上,道:“余先生请起。” 临屿走过去,一把搀扶起余先生,见到故人,他一贯肃冷的脸上添了罕见的笑意:“多年不见,余先生身体可还好?” “好着呢!” 余先生一笑,拍了拍临屿的胳膊。 见到闻清辞还活着,他高兴得差点落泪。 也幸好闻清辞命大,又被叶鹤之捡回去天元宗精细的照顾着。 否则,要是让年幼的少主跟着他们那几个邋遢汉子,肯定没本事让少主活到现在。 也是叶掌门念着跟家主的同门之谊,才会愿意照顾少主。 余先生抬起宽袖,擦了擦眼泪,压制住激动的心情:“少主,寻议那老头子时常给我来信,说你在天元宗好好的,我还不相信,想着是不是寻议在诓骗我,如今见到少主,我才算信了。” 他嘴里的寻议,指的便是寻夫子。 寻夫子留在天元宗教导弟子们多年,年轻时跟闻城子认识,也曾是余先生的旧相识,又本是从闻家出来的。 留在天元宗,除了能完成寻夫子教书育人的抱负,也能照顾一下闻清辞。 在天元宗,寻夫子看着很严厉,时常会找闻清辞的麻烦,将他关起来抄书。 实则,却是在帮闻清辞躲避被天元宗弟子刁难。 余先生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段云竹,心生好奇:“少主,你为何吩咐我帮段家姑娘?” 闻清辞冲他一笑:“先生,您先坐。” “好。” 余先生猜他必然是有所谋算,在对面的凳子坐下。 段云竹想要除掉张末那群人,依靠着段家留下的势力自然是不够的。 她敢如此大张旗鼓地在夔州杀张家的人,在张承旭跟焦佩佩举行婚宴那晚宣战,凭借的,便是余先生所给的人。 她摘下帷帽,露出真容,并将帷帽交给身旁的段匜:“你在这里等着。” 段匜:“是。” 段云竹到了凉亭,对着闻清辞跪下:“多谢少主相助。” 婚宴当晚,正值交手危难之际,她察觉到被人帮助,下意识往周遭瞧了瞧,谁知这一瞥,就瞥到了闻清辞。 她觉得少年眼熟,却由于要专心对付张末,来不及多想。 等事情结束后,她才回想起来。 几年前,她见过闻清辞。 而且,那时候的闻清辞,是跟着闻城子与华容一道来夔州游玩的。 余先生愣了一下:“段家?” 闻清辞薄唇微勾:“先生忘了,许多年前,段家本就是为我闻家效忠的一股势力。” 余先生:“原来如此。” 所以少主命令他帮助段云竹,也相当于保全自己的实力。 段云竹之所以知道这一点,是因为父亲曾经给她讲过一个故事。 闻清辞见她还跪着,便先行让她起来,并道:“明羽山庄早已被灭,段家也在很多年前脱离了闻家,段姑娘也无需再称我少主。” 第442章 八大家以闻家为首 第442章 八大家,以闻家为首 段云竹起身,整理了微乱的裙衫,听闻闻清辞如此说,她道:“不,段家几百年前能够在夔州立足,凭借的,便是闻家先祖给予的心法。 我段家先祖也曾说过,将永远效忠闻家,更何况,公子助我杀仇敌,我也愿倾其一生为公子效力。” “……” 闻清辞没有再拒绝。 他愿意出手帮段云竹,除了她跟前世的阿厌有一些渊源之外,还因为,他本就存了收服段云竹的心思。 夔州…… 他想要这里……能够为他所用。 段云竹也心知世上没有白捡的便宜,她得到书信时,就猜到对方势必会让她做点什么,便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我想,公子召我前来,应当是有事情吩咐。” 余先生满眼欣赏。 这位段家姑娘眼神清明,心性坚定,且聪慧机敏,若能收为己用,将来可堪大用。 “我要……”闻清辞话语微顿,想到要做的事,清冷无波的眼底含了一点笑意,“我要你掌管夔州。” 段云竹一惊:“掌管夔州?” 闻清辞:“不错。” 余先生同样一惊,他没料到闻清辞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想到闻清辞跟天元宗的关系,以及闻清辞跟张已之间的同门情谊,他道:“少主,如今的张家,已经是张已在掌管,你这般做……” 跟抢夺有何区别? 而且还是抢夺的自家师兄的…… 闻清辞知晓余先生在想什么,当下并未多言:“段姑娘,我会让余先生留在此地协助你,至于其中缘由,两日之后,你们会明白的。” 段云竹闻言,也没再多说,只跟余先生看了一眼,而后便跟闻清辞告辞,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了古寺。 回程的途中,段匜不解,问道:“小姐,你为何对一名十五岁的少年如此尊敬?” 帷幕遮住了段云竹的脸,她神色未明地勾起唇角。 “很小的时候,父亲给我讲过一个故事,父亲告诉我,这是每一任段家继承人都该知晓的。” “照父亲原本的想法,是要把这件事情交给大哥的,但父亲宠爱我们,便给我们兄妹三人一一说了。” “数万年前,乃至是数万万年前,云洲大陆没有分布那么多的国家,也没有修真百家,更没有八大派,四大宗门。 包括已经不见踪迹数千年的十大神器,也是从八大家里流传下来的。” “最初,统治云洲大陆只有八大家,而我们云洲大陆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心法,也全部是从八大家里流出的。” “当时的八大家,以闻家为首。” “后来,八大家各大家主野心勃勃,互相争斗,而八大家也因此逐一凋零。” “至于我们段家的先祖,当年在闻家,不过是一个连端杯茶都没有资格的小人物,也是从八大家绝迹后,所有心法才会相继流失。” “故而,不管再经过多少岁月,我段家先祖有过命令,只要闻家还有后人,我段家必誓死追随。” 段云竹选择效力,最主要的原因,是闻清辞帮她除了张家。 第443章 他要为阿厌铺一条名为平安喜乐的道 第443章 他要为阿厌铺一条名为平安喜乐的道 天色将暗,天边的一缕红霞缓缓落下。 转眼间,凉亭内只有闻清辞跟临屿两人。 待周围没有任何人在以后,临屿回想起闻清辞对余先生和段云竹的安排,不解道:“公子,你为何要段姑娘夺取张家?” 闻清辞垂眸,视线落在茶盏之上,道:“为了将来。” 临屿:“将来?” 闻清辞没再答话。 云洲大陆平静许多年了,可闻清辞清楚,隐藏在平静外表下藏着多少风云涌动。 他身上所背负的仇恨,至今还未得报,他甚至不知道,还要再等多少年,对方才会有所行动,并曝光在阳光下。 闻清辞甚至害怕撑不到那一天。 身为人子,他有肩负的责任,也需要扛起明羽山庄少庄主的身份。 身为天元宗的弟子,他应该守护师门。 故而,他虽然有意让张家从此被段云竹所取代,但是,他并没有采取强制性的方式,而是选择再等一些时日。 然而,作为闻清辞,他也还有想要做的事情。 在阿厌面前的人,从来只是闻清辞,也是最放松最真实的自己,更是……只属于阿厌一人的少年郎。 记得上回跟师父谈话,师父问他,若有一日,阿厌被整个云洲大陆针对呢? 当时,他的回答是会一直留在阿厌身边,不论生死。 可现在,闻清辞有了新的答案。 云洲大陆很大,在这片神秘的土地上,人只要活着,一生之中总能遇到千奇百怪的人,也会遇到千奇百怪的事。 唯一不变的是,不管历经千年万年,云洲大陆依旧是云洲大陆,这片土地依旧存在。 闻清辞想要做的事情难度很大,但只要他还有一口气,他就不会放弃自己的计划。 若叶鹤之此时再问他会怎么做,那么,他一定会给叶鹤之一个更加疯狂的答案。 他要,要这世间再没有能够阻止阿厌前进的人。 想要实现这个目标的方法,那就是努力将这片土地上分布的所有势力逐渐收为己用。 夔州,只是他计划中一个很小很小的组成部分,接下来,他还会不动声色地吞噬掉云洲大陆更多的势力。 修真百家? 八大派? 亦或者是尘世间的诸多国家? 这些,他都会耐心的等待时机,再想办法一点一点的得到。 他要用这些东西,以及这些人,为阿厌铺就一条名为平安喜乐的宽敞大道。 如此,在叶鹤之所说的那一局面来临前,闻清辞也可以凭借着手里所拥有的实力,与那些站在阿厌对面,跟阿厌作对的势力去搏一搏。 闻清辞没有跟临屿吐露自己的计划。 因为这个计划,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是荒谬可笑到难以达到的。 他抬眸,望了一眼昏暗的四周,视线落在不远处挂着的一盏描绘着佛家授道图的六角灯笼上。 “等我们离开夔州时,你记得告知余先生再来一趟古寺,取走我留下的信件。” 临屿:“是。” 少主的命令,他只管执行。 闻清辞起身,很快,少年清瘦的身影消失在了凉亭。 第444章 阿厌又懂了 第444章 阿厌又懂了 待阿厌准备好所有东西,跟胡一两分别时,夜色已经降临。 夔州的晚上,依旧繁华。 随着张家易主的事情结束,夔州的百姓们不但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异常高兴。 而且,晚间在街道两旁的行人比之前还要热闹。 还有很多之前不曾出现过的妙龄少女,她们聚在一起,面带笑颜地讨论哪件首饰或是哪套衣裙漂亮。 阿厌回去的时候,闻清辞还未归,她找叶长歌他们询问了一番,却发现大家都不知道。 回到房间,阿厌抓了一把瓜子,站在窗边,将底下繁华的场景尽收眼底。 客栈在人群集中的位置,站在窗边,却并不足以将整个夔州的繁华尽收眼底。 因而,阿厌所看到的夜间街景,只是夔州城内的一小片地方,纵然如此,下方的欢笑声也足够感染到她。 阿厌有些担心。 害怕上回的事情会发生。 这时,底下发生了有趣的一幕。 那是一对看起来很恩爱的年轻夫妻,两人在街道旁的摆放着几张桌子的混沌铺子坐下,跟铺子的老板要了两碗热气腾腾馄饨,而那女子的一头长发被靛蓝色头巾包裹着,髻间插了两支没有花纹样式的银簪。 旁边有一俊俏的男子走过,引得女子多看了两眼。 见状,一旁的丈夫生气了。 阿厌嗑瓜子的动作一顿。 她耳力好,听到了两人的谈话,似乎是那位丈夫在为女子多看了其他男子几眼感到生气。 那女子也没哄她生气的丈夫,只是吃了一口鲜肉馄饨,笑得一脸甜蜜,并出言指责丈夫小气,瞎吃醋。 吃醋? 阿厌又懂了。 看了一会儿,门外传来了极轻的脚步声。 接着,门被推开。 阿厌看到闻清辞安然无恙的瞬间,原本的担忧放下,并朝着少年走过去:“你去哪里了?” 闻清辞在一旁坐下,自然不会告诉阿厌他的谋划,道:“我只是觉得老待在屋里有些无聊,就带着临屿出去逛了逛。” 阿厌望着临屿:“是吗?” 临屿:“是的。” 他能说不吗? 显然。 他不能。 未免被阿厌再问,闻清辞反过来问她:“阿厌不是去买东西了吗?” 阿厌:“买了。” 临屿扫了一眼屋里,发现没有一样东西是多出来的,便问:“东西呢?” 阿厌:“……” 她当然也不能告诉闻清辞她买了整整一马车运回幽玄谷了。 于是,她灵机一动,笑道:“我本来是准备买东西的,我想着难得下山一趟,还在夔州吃到了如此多的美食,应该买一些回去给师父以及掌门长老和其他的师兄们。 可是,我走到半路的时候,遇到了一群恶霸正在欺负一名长得很俊俏的男子,我见他可怜,便将其救了,还把银票给了他。” 临屿:“……” 很俊俏的……男子? 不知为何,临屿忽然觉得,自家少主脑袋上有一点绿。 少夫人当着少主的面夸赞别的男子俊俏,真的不需要考虑少主的感受吗? 阿厌一边说,一边留意着闻清辞的表情变化。 她家清辞会吃醋吗? 第445章 你竟然不吃醋 第445章 你竟然不吃醋!!! 阿厌跟在闻清辞身边这么久,见过的他,永远都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样。 面对她时,也总是温柔好脾气。 即便是面临生死关头,闻清辞也不会表现出丝毫害怕。 他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仿佛任何事情在他面前都是再平常不过的。 她也没见过他吃醋的模样。 阿厌还挺想看的。 这么一想,阿厌的眼里浮现期待的波光。 她期待可以在闻清辞的脸颊上找出不一样的情绪,希望他能够像在楼下吃馄饨的那对夫妻之中的丈夫一样小气巴拉的同她诉控。 然而…… 没有。 什么都没有。 她所期待的表情变化一点也没有。 这让阿厌有点失落。 反倒是一旁的临屿在听到阿厌夸赞别的男子俊俏时,不服气道:“外面那些男子,哪里有少主生得俊俏?” 明明他家少主的脸碾压绝大多数的男子。 外面那些……全是凡夫俗子。 “这世上,确实有很多长相极佳的男子,包括我们天元宗就有不少。” 闻清辞看破阿厌俏皮的小心思,虽不知晓阿厌具体做了些什么,但他也不愿打听,更不愿意背着阿厌调查。 因为他尊重阿厌。 阿厌听他毫无波澜且一点也不介意的语气,两手趴在桌子上,凑近闻清辞,问道:“你真的不吃醋吗?” 临屿:“……” 还好。 他家少主没有被绿。 少夫人突然一反常态的说这些,合着是想要看少主吃醋啊。 小夫妻两之间的情趣……还挺别致。 “吃醋?” 听到这里,闻清辞的眼里添了笑意。 他就说阿厌怎么会变得有些奇怪。 想来,在阿厌独自离去的这段空闲里,她应该是看到了有趣的事情:“阿厌见义勇为,搭救弱小,是好事。” 阿厌歪着脑袋,整个人毫无形象可言地趴在桌子上。 如果可以,她下一刻就会蹲在桌子上去观察闻清辞的情绪变化,不死心地继续问道:“清辞,你就一点都不吃醋吗?” 闻清辞眼底的笑意渐浓,反问她:“为何要吃醋?” “……” 阿厌无语半晌。 她的表情,也从最初的疑惑,到了后面,则开始琢磨起是不是自己表演的不够到位,或者是那个步骤走错了,才会引不起闻清辞的在意。 到最后,她皱起秀眉:“你竟然不吃醋!!” “……” 这一次,闻清辞实在是憋不住了,所有的端正清雅直接破功。 少年舒朗开怀的笑声,响彻屋内。 临屿也没忍住,扭头笑了起来。 就少夫人那点捉襟见肘的小机灵,哪里能跟少主这只扮猪吃老虎的狐狸相比啊。 阿厌则失落地坐在椅子上,无语望天。 在欣赏了一番少年笑起来的惊艳面容后,她又重新望着屋顶的一根横梁,连连叹气,一脸痛心疾首地道:“清辞啊……” 闻清辞止住笑意:“嗯?” 阿厌眼神郁闷,瓮声道:“你无动于衷的反应,让我不禁质疑我们之间情比金坚的感情了。” 闻清辞:“……” 忽然,门外传来几声放肆的大笑:“哈哈哈——” 第446章 七夕 第446章 七夕 这几声大笑,要多嚣张,有多嚣张。 阿厌原本郁闷糟糕的心情,在听到这破坏氛围的大笑时更生气了。 她拿过放在一边的落华,心情不爽地将门拉开—— 看到捧腹大笑的元斐、苏倦以及展月鸣,还有正在偷笑的叶长歌跟琴襄时,最终,阿厌将视线落在笑得异常刺耳的苏倦跟元斐身上,磨了磨牙,道:“要打架吗?” 苏倦上来,本意是要跟阿厌告别的,谁知会偷听到她跟闻清辞如此搞笑的对话。 知晓自家的小谷主恼了,他一手扶住了笑弯的腰,连连摆手,道:“不不不……” 跟小谷主干架? 想死吗? 尽管现在的小谷主还小,修为没有前世可怕,苏倦的实力也比以前精进不少,可苏倦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不是小谷主的对手。 是以,他就不凑到小谷主跟前找虐了。 元斐当然也没这么傻,他努力控制住疯狂上扬的嘴角,也学着苏倦的模样摆手,怂道:“不不不……” 叶长歌跟琴襄是逛完回来的,两人手里分别拿着一个油纸袋。 叶长歌花费了好大劲儿才止住笑意,将手里的油纸袋递给阿厌:“小师妹,这是我出去时给你带的零食,要吃吗?” 琴襄也将手里的油纸袋递过去:“我也带了。” 有吃的,阿厌的心情就舒服不少,她瞪了眼元斐跟苏倦,接过两位师姐两个油纸袋:“还是长歌师姐跟琴襄师姐好。” 展月鸣笑得固然猖狂,但是在元斐跟苏倦的衬托下,他的笑声就被覆盖得没那么引人注意了。 他的手里拎着一壶酒,递给阿厌:“夔州果酒少,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小阿厌,要不要喝?” “要!” 阿厌一把拿过,并迫不及待地揭开盖子,闻了闻清甜的果酒。 元斐什么也没带,他就是跟着展月鸣来凑热闹的。 苏倦望了一眼他们,掩住眼底的不舍。 他原本还想着应该在离开时有个告别的,但是现在这样,他还舍不得走了。 因着这一茬,苏倦也断了告别的心思。 七夕当晚的热闹,是阿厌一行人目前来到夔州最热闹的一晚。 他们一路说着笑着,沿着街道两旁买了不少新奇的玩意儿,再加上他们一行人长相瞩目,便吸引了不少男女关注的目光。 见少女们买了样式漂亮的河灯,阿厌一行人也跟着去了,并学着少女们站在运河旁边,将点燃的河灯放于水面,让河灯顺着水流飘远。 张妙珠也在其中。 她将自己的那一盏河灯放入运河中,看到阿厌一行人,她想要去打招呼。 可他们离开的太快,张妙珠没来得及。 翘儿看出她心中所想,道:“小姐,这闻公子生得如神仙般的模样,而新家主呢,也是万里挑一的儿郎,这两人摆在面前,小姐一时半会儿还不好选呢。” 张妙珠神色微变:“不可胡说。” 翘儿哎了一声,又道:“看来,还是闻公子更招小姐喜欢。” 张妙珠面颊一红。 那般气质出尘的男子,有谁能不心生爱慕呢? 第447章 家花不如野屎香 第447章 家花不如野屎香 翘儿见她眼含春波,又叹了一声,发愁道:“老爷一心扶持新家主,想要撮合小姐跟新家主,却并不知道,小姐心心念念的是闻公子。” 张妙珠:“……” 是啊。 其实,即便没有出现闻公子,她也没想过要跟新家主会有什么关系。 …… 放完河灯,阿厌便牵着闻清辞在街道逛着。 苏倦与元斐及展月鸣凑在一起说笑,叶长歌则一脸兴奋地拉着琴襄说着哪一个灯笼好看,顺便买了一个画着兔子吃草的灯笼提在手里。 一群孩童在大人的陪同下走来,他们手里,拿着形状各异的糖人。 这也吸引了阿厌的目光。 看起来很甜的样子。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发现有一个小摊,那里一群人等候着,其中有孩童,也有年轻男女。 再看站在铺子前制作糖人的女子,正是那日在医馆见过的春三娘。 此时的春三娘,着素色衣裙,脂粉微施,与医馆的时狼狈相比,她此刻容光焕发,肌肤洁白,跟换了个人似的。 阿厌勾起唇角,对身旁的闻清辞道:“是春三娘。” 叶长歌:“你认识?” 阿厌:“嗯。” 虽然认识,他们也没有插队,而是跟着队伍排。 有一个孩童牵着自家父亲的手,询问七夕佳节的出处跟典故,那父亲压低身子,耐心地跟孩童讲述起来。 阿厌等在后面,一字不落地听着。 医馆那日,是春三娘至今为止最狼狈的一天,她所有的尊严都随着那一日没了。 可也正是因为那一日,准备浑浑噩噩一直跟夫君婆母这样过下去的春三娘,忽然之间幡然醒悟。 她与夫家和离后,靠着阿厌给的银两置办了一处小院。 想起幼时跟父亲学到的做糖人的手艺,便决定以此谋生,在买了材料练习几日后,春三娘便在这里租了一个摊位。 春三娘制作完一个糖人,便到了下一位衣着光鲜,大腹便便的老爷。 她姿色出众,吸引了不少视线,这位大腹便便老爷也不例外,调戏道:“小娘子,我见你生得一副好容貌,如此模样,在这里摆摊实在太糟蹋了。 不如,你跟我回去,做我的妾室?” 春三娘本想问他想要什么样的糖人,一听对方的话,笑道:“妾室?” 那便是有家室的人了。 那老爷一听她这把柔柔的嗓音,色心大动:“小娘子可愿意?” 阿厌:“……” 叶长歌提着灯笼的手一紧:“败类!” 元斐:“禽兽!” 正在他们犹豫要不要出面帮着化解危机时,春三娘不卑不亢地回了话:“不愿。” 老爷一愣,随即又生气地道:“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不用在这里风吹日晒多好,你还矫情个什么劲儿?” 春三娘出身红楼,见过比眼前老爷更恶心的嘴脸,听完对方不尊重的言行,依旧面色不改色:“老爷一看便是懂得诗书之人,不知您可听说过一句粗鄙之言?” 那老爷问道:“什么话?” 春三娘皮笑肉不笑道:“家花不如野屎香。” 第448章 李珣 第448章 李珣 噗嗤—— 正在排队等着买糖人的百姓听到春三娘这一句时,纷纷捂嘴,笑出了声。 春三娘蹉跎了几年岁月,原先任人拿捏的脾气也得到了改善。 说起来,这一点还是受到了那恶婆母的言传身教,无视老爷难看如猪肝一般的面色,她道:“老爷爱好独特,钟意吃屎,但我不乐意去当那坨屎,还希望老爷高抬贵脚,移驾别处,去找愿意当那坨屎的人。” 随着话落,春三娘笑意盈盈地将制作好的一个粪便型的糖人递给对方:“谢谢老爷,三文钱。” 那老爷哼了声,被大家笑得没脸见人,狼狈地逃了。 围观的百姓:“哈哈哈——” 阿厌看得想要为春三娘竖起大拇指。 对付这种好色之徒,就该强硬一些。 送完了不想要见到的人,春三娘心情不错,她抬眸,正要问眼前的男子需要何种样式的糖人,待看清对方的样貌,神色微愣。 李珣。 李大公子。 也是夔州的富豪之一。 这位李大公子前几年继承家业,生得不错,在夔州有不少人家都想要跟其攀上亲。 有一些唯利是图的人家,还将样貌较好的闺女送到李府当丫鬟,为的,就是希望能通过这一途径搭上李珣。 春三娘很快面色如常,再看眼前故人,她已然心境平缓,问道:“公子想要什么样的糖人?” 李珣知道她这些年所发生的事,有好几次,他想要暗中施以援手。 可想想他跟春三娘之间的身份,他也没有立场插手,便只能在暗处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帮助春三娘。 见她和离后并没有哀伤度日,而是如同重生一般自强不息,道:“家妹喜欢牡丹,劳烦姑娘将糖人做成牡丹样式的吧。” 春三娘道:“要多少?” 李珣解下腰间的钱袋子,拿出一锭碎银子:“二十个。” 春三娘:“……” 阿厌的目光在这两人身上来回瞅,靠着闻清辞的胳膊,笃定道:“这两人不对劲儿。” 闻清辞:“……” 他该夸一句阿厌好眼力吗? 苏倦跟元斐点头。 展月鸣对糖人没兴趣,候在一旁。 叶长歌则不在状态:“买那么多糖人,难道这位公子家中有二十个妹妹?” 琴襄:“……” 周围的百姓有一些听说过李珣的传言,再一想李珣至今未曾娶妻,便忍不住八卦:“你们说,李大公子至今没有娶妻,是不是因为春三娘?” “这跟春三娘有什么关系?” “我有亲戚在红楼做事,听他说,红楼的当红姑娘一般都有固定的恩客,不用像其他姑娘一样伺候那么多男人。 这位李大公子,几年前谈生意被拉去了红楼,恰好当晚,是三娘挂牌的日子。” “有这事?” “孤陋寡闻。” “兄台快同我说说。” “两人年少生情,之后,李大公子便时常会去红楼小坐。” “说起来,春三娘的恶婆母总说三娘一双玉臂千人枕,其实对比其他姑娘,春三娘算比较幸运的,一直被李大公子花钱养着。” “……” 第449章 相好的 第449章 相好的? ? ? 听着周边百姓的议论,一群吃瓜的人这才得知春三娘与李珣的往事。 作为当事人的两人,却表现得十分坦然。 之后,便有一些百姓在听完两人的故事后发出疑惑:“既然当初李大公子跟春三娘处得极好,那后来春三娘又怎么会嫁了人?” 关于这个,知晓其中内情的便只有当事人自己。 春三娘听到这些话,手里的动作并未停下,倒是李珣似乎想起了什么,眸色微变。 想到春三娘离开红楼之后过得是什么日子,李珣难免气愤春三娘当初的拒绝,也恼恨春三娘夫家那般人品。 可事情已经过去,他也不再如当年那般生气,而是能够学着平静接受了。 这些年,李珣其实都还未放下被拒绝一事,忍不住问:“当年,为何不愿入府?” 他们二人分开,不是因为所谓的男方腻了,而是因为,春三娘的拒绝。 因着春三娘的出身,李珣很清楚,家里是不会同意他娶这样的女子为妻的。 哪怕经过了跟家中长辈的多次争取,可李珣争取到的最好结果,便是让春三娘当一名妾室,从偏门入府。 李家在夔州家大业大,李珣能够继承李家的产业,所要面临的争斗,远比外界所了解得要多的多。 以李珣当时在李家的处境,让三娘入府为妾,是他所能做到的极限。 春三娘动作微顿。 那时年纪小,听到李珣的要求时,她便想也没想地拒绝了,甚至面对李珣的追问,她也只顾着伤心,连拒绝的理由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而今过了这些年,她远比当年理性。 再次面对李珣的追问,她已经能够波澜不惊。 “三娘自幼命苦,被亲戚卖入红楼并非所愿,也无力改变被卖的结局。 在红楼多年,三娘跟着伺候的姑娘们学到了许多,我理解公子的难处,明白公子当年所争取到的是最好的结果。 但,是公子教会了我拒绝的缘由。” 李珣:“我?” 春三娘满眼感激,坦言:“是的,我有幸遇见公子,是我的福气。 当年对你,有敬,有畏,有喜,也有感激。 若我不曾伺候过那么多姑娘,不曾识字,不曾跟着公子读书,我也不会懂得好女不为妾的道理。” 李珣很好。 春三娘却不愿入府。 她虽身在红楼,乃欢场女子,任人打骂侮辱,由他人轻视践踏,可春三娘不会自轻自贱。 随着两人谈完,李珣要的糖人也做好。 李珣让身边跟着的下人去接。 解开了疑惑,他勾起唇角。 三娘不再是当初的三娘,他也不再如当初那般青涩。 时隔多年,他们都变得更冷静了。 如今再见,当年的心动与欢喜更为深切,可李珣已经懂得收敛,他冲着春三娘颔首:“受教。” 春三娘垂眸一笑,眼角皆是风情。 等阿厌排到的时候,春三娘待她很是热切,调笑道:“相好的,你想要什么样式的糖人?” 叶长歌瞪大眼睛,看看春三娘,再看看阿厌:“相好的? ?” 第450章 她想吃你 第450章 她想吃你 不仅叶长歌瞠目结合,就连排队的百姓也如此。 春三娘的相好的是一位小姑娘? 闻清辞站在阿厌身边,听了春三娘略带调笑的话语,也只翘起嘴角。 阿厌:“……” 元斐张大的嘴巴一点一点被他用手掌合上,他的视线在春三娘跟阿厌之间徘徊,一脸同情地拍了拍闻清辞的肩膀:“我可怜的闻师弟啊,看来,你的情敌不光是男子,将来还得跟女子争风吃醋。” 没办法,他家的小阿厌太招人喜欢。 闻清辞但笑不语。 苏倦暧昧一笑:“小姑娘真会玩儿。” 阿厌:“……” 叶长歌在惊讶过后,盯着阿厌的小脸一动不动,道:“阿厌,你将来要一夫一妻制吗?” 闻师兄是夫君,春三娘是妻子? 我去…… 男女通吃啊! 元斐跟阿厌认识这么久了,两人的关系既是师兄妹,有的时候,又有一点像是手帕交。 他自然不相信阿厌是男女通吃的人,之所以插嘴,就是纯属凑热闹,调侃调侃:“长歌师妹还是见识少了,一夫一妻制不算什么,就我们小阿厌祸水一样的长相,再过两年,有的是喜欢她的人扑上来,所以啊……也可能是多夫多妻制。” 春三娘笑意更浓,看他们一行人的穿着打扮和谈吐举止,就猜到应该是来夔州历练或者是游玩的修行者。 听了元斐略带着一点放浪的言行,她道:“是呢,我家相好的貌美心善,将来必能多夫多妻。” 元斐哈哈一笑。 难怪春三娘跟阿厌认识了。 冲着这脾气,他也很难不心生好感。 这般身处泥泞,却自强不息,身怀傲骨的女子,别说什么李大公子了,就是再找一个更好的更有眼光的男子相配,那都是绰绰有余! 阿厌倒是不好意思了。 调戏完阿厌,春三娘再问了一遍:“可想好要什么样式的糖人了?” 阿厌还在思考:“我再想想啊。” 要说有什么喜欢的花朵,她也没有,可要说特别喜欢的话,那就只能是她家请辞了。 于是,阿厌将目光落在闻清辞脸上,对春三娘道:“三娘,你能给我做一个清辞出来吗?” 春三娘望了望闻清辞,面露难色,答道:“我只能用糖人做一个人的身形出来,做不出来对方的五官神态。” 阿厌也知道太为难人家,便道:“那就随意吧。” 知道闻清辞不喜欢跟人亲近,元斐便扯了扯他的衣袖。 闻清辞:“元师兄?” 元斐嘿嘿一笑:“闻师弟,你要小心呐。” 闻清辞:“为何?” 元斐指了指正在认真看着春三娘制作糖人的阿厌,道:“小阿厌连糖人的样式都想着你,可想而知……她想吃你。” 闻清辞:“……” 苏倦同样嘿嘿一笑:“元……小兄弟啊,我觉得你将来一定非常有前途。” 元斐:“什么小兄弟?” 苏倦:“我比你们大好几岁,当然要叫你小兄弟啊。” 元斐正色道:“我不小!” 展月鸣瞪了他两一眼,暴躁道:“闭嘴!” 第451章 劳资不小 第451章 劳资不小!!! 苏倦:“……” 元斐:“……” 他一点也不想闭嘴,甚至还想要继续跟苏倦据理力争。 展月鸣则露出一个轻松的神情。 私底下,苏倦跟元斐怎么开黄腔都没问题,只要没有女子在场,他两可以说得尺度再大一些。 可是这还在大街上,且糖人铺子前还这么多等着买糖人看好戏的群众。 展月鸣也不希望他们把三位师妹带坏了。 琴襄没明白这有什么好闭嘴的,她满眼疑惑,显然没想到更深的一层。 叶长歌直接没听懂,单纯地以为元斐跟苏倦方才说的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想了想两人的年纪,她顿时看了一眼安静下来的苏倦,道:“元师兄,苏小六说的没错。” 元斐:“……没错个屁!” 叶长歌:“论年纪的话,你确实比苏小六小。” 苏倦意味深长一笑:“就是。” 元斐:“……” 将几人对话听了个遍的阿厌也扭过头来,看着一脸委屈的元斐,鉴于他们之间非常和谐的师兄妹关系,阿厌觉得,她应该安慰元斐:“元师兄,你别生气,虽然你现在小,但是再过几年,你也会长大的。” 苏倦噗的一声:“哈哈哈——” 元斐瞪着在那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苏倦,不能把气撒在阿厌跟叶长歌身上,便照着苏倦的小腿踢去—— 可苏倦反应迅速,在察觉到元斐一脚踹来的时候,灵活地侧身,厚颜无耻地躲到了琴襄身后。 苏倦两手搭在琴襄的肩膀上,学着良家女子被恶霸欺辱的可怜样儿,道:“琴襄,他踹我。” 元斐气笑了,吹了一口气,将额角散乱的一缕碎发吹起了向上弯曲的弧度:“我还想杀了你呢。” 苏倦有琴襄当挡箭牌,完全不惧怕元斐的气急败坏:“琴襄,你看,他还想要杀了我。” 元斐:“苏小六——!!” 苏倦继续躲在琴襄身后,道:“嘤嘤嘤,他好凶,人家好怕怕……” 琴襄:“……” 她要假模假样的安慰一句吗? 可她怎么觉得……躲在身后这厮贱嗖嗖的呢? 叶长歌都听不下去了,被苏倦的语气弄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粗鲁地将佩剑扛在肩上,提醒他道:“苏小六,你是男子!” 苏倦点头:“我是啊。” 叶长歌:“那你能别这么矫揉做作吗?” “岂止矫揉做作,简直又骚又浪又贱嗖嗖的!” 元斐拿苏倦没有办法,又不好干架,只能暂时忍住。 想到叶长歌跟阿厌说他小的话,他炸毛道:“再说一遍,劳资不小,劳资真的不小!!” 围观的吃瓜群众齐齐敷衍道:“嗯,你不小,你真的不小。” 元斐:“……” 苏倦快笑疯了:“哈哈哈哈——” 在他们玩闹的时候,春三娘一边笑,一边羡慕少年少女们活得畅快肆意,又看了看一旁没有说话眉眼间却染了笑意的闻清辞,道:“好了。” 阿厌眼睛一亮:“我看看。” 春三娘拿起手里制作好的糖人,赫然是一个囍字,问道:“姑娘看看,可还喜欢?” 第452章 你也咬一口 第452章 你也咬一口 囍,那是男女成婚时才能用的字。 阿厌虽然见识少,可还是知道这个字的用法的。 她接过春三娘递来的糖人,朱唇勾起,并将糖人送到嘴边尝了一口:“喜欢。” 春三娘看出来阿厌跟闻清辞之间的关系,一边感慨少年少女的年华正好,一边送上她的祝福。 见一旁的闻清辞准备掏钱,春三娘立即拒绝:“不用银钱,这是三娘对二位的祝福和感激,是两位在医馆给予的银两,才让我有了重新来过的底气。 春三娘在这里祝愿两位少年情深,青年相知,中年相守,老来相伴,也愿二位白首不离,百子千孙。” 春三娘历经世事,深知两人相守到老的不易。 少年时,她以为只要相爱便可,可等跟李珣分别后,她才知道,他们相爱不相知。 一段感情里,若连相知都达不到,那么,往后余生,又如何相守相伴? 每一个字,都有所代表的深远含义。 世间恩爱的男女,大多如她跟年少的李珣一般,相爱不相知,把一切想的太过浅薄。 悲哀的是,世间的大部分夫妻,纵然在醒悟后知晓了其中缘由,却没有了割舍的勇气,便只能在心里说服自己得过且过。 然而,这样的对待方式,无非是最后被磨得连最初的相爱都没了。 春三娘没能捱过去,她衷心希望眼前的闻清辞同阿厌能长长久久地走下去。 闻清辞感激她的祝福,想到春三娘的拒绝,便没有付账:“多谢。” 春三娘:“公子客气。” 阿厌尝到了糖人,便牵着闻清辞走到一边,把位置让给了身后的人。 叶长歌:“我要长剑样式的糖人。” 琴襄:“要猫吧。” 在他们等待糖人的时候,阿厌想到春三娘的祝福,弯着眉眼咬了一口囍字的右边,将那里咬了一个缺口,然后再将完好的左边递给闻清辞,道:“清辞,你也咬一口。” 瞧了眼阿厌咬的位置,闻清辞启开薄唇,如她所愿在糖人的左边咬了口。 甜。 还有点齁。 阿厌见他咬了,笑得更高兴了,她将糖人又咬了一口,吃得咔蹦作响:“这是三娘给我们的祝福,我们都要吃。” 闻清辞嘴里的糖还未融化。 这时,张妙珠带着翘儿出现,她之前还在遗憾没能够加快脚步追上去跟闻清辞打招呼,谁知被翘儿拉着要来买糖人的时候,遇到了买完糖人的两人。 见到闻清辞,她心跳微乱。 阿厌一眼认出了张妙珠:“是你。” 闻言,张妙珠这才看了眼阿厌。 同为女子,她都忍不住羡慕对方的好样貌。 想到这双清澈又熟悉的眼睛,张妙珠在脑海里闪现阿厌蒙着薄纱的模样,立时将其认了出来:“你是跟闻公子一起去医馆的姑娘。” 阿厌对张妙珠的印象还算不错,便冲她勾了勾唇角,道:“我记得你,你是大长老的女儿,是张姑娘。” 张妙珠礼貌性地露出微笑:“姑娘好记性。” 看透一切的临屿:“……” 第453章 已有家室 第453章 已有家室 张妙珠忍不住打量起阿厌跟闻清辞的长相。 长得不像。 若两人是兄妹的关系,那么,两人的眉眼之间应该有一些相像才对。 察觉张妙珠的目光一直落在闻清辞身上,阿厌总算嗅到了一丝别的气息,不等张妙珠先开口,她便道:“张姑娘,你找清辞有事吗?” 张妙珠被问得更加不好意思,局促道:“……有。” 翘儿猜到以张妙珠的性格断然是不敢表明心意的,今晚七夕佳节,一些胆子大的年轻男女都已经暗暗找了安静的角落互相表明心意,眼看张妙珠吞吞吐吐的,她道:“公子可有意中人?” 阿厌:“……” 成吧。 她家清辞又被看上了。 上回在天元宗,清辞被辛织看上的时候,她应对的方法比较简单粗暴。 可是,眼前的张姑娘看起来比难相处的辛织要性子温柔许多,她纵使想要将人赶走,也不好像对待辛织那样。 她嘴里含着糖人,左腮微微鼓起,阿厌望了一眼闻清辞。 张妙珠埋头,羞得恨不得挖一个洞钻进去。 她本来想着婉转一点表达的,谁曾想自己会那般没骨气,一见到闻清辞便不知该说些什么,而翘儿说话做事都比较直接,更学不来婉转那一套。 闻清辞微怔,对上阿厌闷闷的眼神,他一笑,简短答道:“已有家室。” 张妙珠脸色煞白:“……” 翘儿:“可是公子看起来弱冠未至……” 闻清辞又道:“可能我看起来……显小。” 翘儿:“……” 阿厌抿着嘴里的糖,扭头偷笑。 那边,叶长歌等人拿了糖人,因着他们是阿厌的朋友,春三娘没有收钱。 一行人凑过来,看到阿厌跟闻清辞面前的张妙珠时,叶长歌不明情况地道:“闻师兄,阿厌,又是你们认识的人吗?” 阿厌点头:“认识。” 闻清辞补充道:“一面之缘。” 张妙珠脑子轰隆一声—— 一面之缘…… 是啊。 算起来,她跟闻公子确实只在医馆见过一面。 一直到阿厌一行人走远,张妙珠才反应过来。 翘儿在她身边伺候多年,见她脸色煞白,安慰她道:“小姐,有家室又怎么样? 我家小姐生的好,这夔州想要求娶小姐的年少俊杰数不胜数,你若想争,谁还会是你的对手?” 张妙珠的声音里添了两分严肃:“翘儿。” 翘儿意识到张妙珠不悦,但还是道:“小姐,我有说错吗?” 张妙珠看了她一眼,因着翘儿聪明,又伺候她多年,张妙珠便对其多了分亲近,也多了几分纵容。 这是唯一一次,她在翘儿面前摆起身为小姐的架子:“这种破坏他人的话,男子说不得,女子更说不得。 你跟在我身边多年,多少也读了些书,怎能说出这般话!” 翘儿:“但……小姐喜欢闻公子不是吗?” 既然喜欢,那就应该争取。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张妙珠苍白的面色逐渐好转,道:“在这世上,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去争取的,你记住,有些能,但有些绝对不能!” 第454章 别动也别过来 第454章 别动,也别过来 回去的路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阿厌一行人走在人群中,百姓们淋了雨,便收摊的收摊,撑伞的撑伞,没有伞的,便拉着家人孩子快步奔跑。 拥挤中,阿厌与闻清辞同大家跑散了。 他们居住的客栈要营业到很晚,距离打烊还剩两个时辰,阿厌不想闻清辞浑身湿透地回到客栈,担心他身体太弱会引起风寒,于是,便牵着闻清辞找了一处屋檐避雨。 一位妇人牵着孩童的手小跑而过。 孩童问道:“母亲,怎么会突然下雨啊?” 妇人应道:“今晚七夕,是牛郎织女一年一度鹊桥相会的日子,之所以下雨,可能是两夫妻一年没见面,一见面相思之情爆发,正抱作一团喜极而泣吧。” 阿厌:“……” 是这样吗? 那孩童又道:“母亲骗我。” 妇人:“没骗你。” 孩童:“上回下雨,你跟我说是天上的某位仙君被抛弃了,正抱着酒坛嚎啕大哭。” 妇人:“是啊。” 孩童哼了一声,忽然惊讶地望着闻清辞的方向,道:“仙君!” 妇人:“……” 待两人走远,阿厌想到孩童对闻清辞的称呼,秀气的眉眼一转,笑道:“仙君?” 闻清辞淋了雨,发间跟衣衫湿了一部分,他望了眼没有转小的雨势,听着雨水打落在屋檐发出的滴答声。 意识到被阿厌戏弄了,他失笑地把人拉到身前,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擦拭她脸上的雨珠,宠溺道:“小孩子不懂事瞎叫,阿厌怎么也跟着学。” 阿厌露齿一笑,想要再咬一口吃了一半的糖人,却发现糖人淋了雨,已经开始融化。 未免糖浆落到她的手上,造成黏黏糊糊的不适之感,闻清辞道:“丢掉吧。” “不要。” 阿厌拒绝,想到春三娘的祝福,她卡蹦卡蹦几口把剩下的糖人全部吃进了嘴里,“这是三娘对我们的祝福,要是丢了,浪费三娘的心意不说,还寓意不好。” 闻清辞替她擦拭的动作一顿:“阿厌还信这些?” 阿厌:“以前不信。” 等把她脸上的雨珠擦拭完,阿厌也拉了拉他的衣襟,踮起脚尖帮他擦拭。 注意到有一颗完整的雨珠,恍若调戏一般地从少年的额头,一点点流淌过少年的下巴,最后,在那颗雨珠抵达少年的喉结时,阿厌忍无可忍地凑过去。 少女温软的唇瓣,吻上了少年发育完好的喉结。 闻清辞:“……” 少年清俊白皙的脸,蔓延上一抹绯色。 在阿厌吻过来的那一刻,闻清辞的身体跟着一颤,喉结因着他吞咽的动作滑动。 阿厌把那滴放肆的雨珠给弄掉了,等她撤离,却发现对方背过了她,小心问道:“清辞,你生气了吗?” 闻清辞怕她转身,也不想让阿厌发现他身体方面的变化,便以宽袖遮挡,以防暴露他的不堪,略慌张道:“别动,也别过来。” 阿厌乖乖听话,随即解释:“我不是故意轻薄你的,是雨珠的错。” 闻清辞:“雨珠?” 阿厌:“那颗雨珠在调戏你。” 闻清辞:“然后?” 阿厌义正言辞:“我把它消灭了。” 闻清辞:“……” 第455章 不辞而别 第455章 不辞而别 天微微亮,路上没什么人,偶尔会有醉汉或者乞丐在黑暗的角落里呼呼大睡。 苏倦拉开房间的门,离开客栈时,他回眸扫了一眼,无声地说了句再会。 等阿厌一行人收拾好细软从客栈出来时,才发现苏倦早已离开。 叶长歌来的时候欢欢喜喜,走的时候因着少了一人,心里面总觉得缺了一些什么。 一听苏倦不辞而别,她有些低落地道:“这人薄情的很,走了也不跟我们正正经经的告别。” 元斐一笑:“长歌师妹不是不喜欢苏小六吗?” 叶长歌:“……本姑娘大度,能包容苏小六的不懂事。” 阿厌并不意外。 这也符合苏倦一贯的作风。 展月鸣则道:“他应该是舍不得吧。” 琴襄:“……” 阿厌看了看外面还没有大亮的天色。 从张已接管张家后,就忙得再也没有时间来客栈跟他们聚一聚。 昨夜,他派了人过来客栈,得知他们即将动身回天元宗,便让属下说一定会来亲自送他们离开。 他们刻意提前两个时辰走,也是不忍跟张已告别。 这跟苏倦不告而别的做法毫无区别。 在他们走后,一直坐在角落靠窗正低眸喝茶的少年郎抬起眉眼。 少年望着阿厌一行人消失的方向,视线绕过闻清辞,再又看了眼靠着闻清辞犯困的阿厌,忍不住对阿厌的身份感到好奇。 在他旁边,坐着一位与他年纪相仿的紫衣女子:“公子,要跟上去吗?” 他们在夔州留了好几日了。 少年往后一靠,嘴角勾起放松的弧度。 “他应该是不希望我出现的,按照我跟他幼时的约定,等他死后,他就会将手中的一切势力交给我。” 他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答应人家的事,就要做到。 况且,少年一贯来往自由惯了,若是突然接手那么多事情,掌管那么多人,他会很累的。 他倒是巴不得闻清辞再多活几年。 紫衣女子想到他停留在阿厌身上反复打量的目光,道:“公子喜欢那位姑娘?” “喜欢。” 少年回想起阿厌的长相,笑道:“谁会不喜欢美人呢?” “那姑娘的样貌世间少有,比我们家云乐这副呆头鹅的样子灵动好看多了,若是日日相处,想来你我的日子也有趣许多。” 他说罢,指了指摆在桌上的一盘桂花糕:“云乐,我想吃那个。” 云乐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放入少年面前的空碗里,也不在意少年说她如呆头鹅的话。 少年见她沉默寡言,认命地叹息一声,换了一个姿势坐正,一手捏起糕点,一手捏住云乐的下巴,将桂花糕喂到她的嘴边,道:“记住了,公子我喜欢这样的喂食方法,或者,我们家云乐以口度之。” 云乐面色有些不自然,在少年恍若命令的眼神下,只好启开唇,咬了一小口桂花糕。 “乖啦。” 少年满意地笑了,吃着她咬过的糕点。 云乐又问:“若公子喜欢那位姑娘,我去将人带回来?” 少年瞥她一眼:“别说话。” 云乐:“……” 第456章 我也想找个童养媳 第456章 我也想找个童养媳 日头高升,阿厌一行人便在经过一户农家的池塘时摘了荷叶,将其放在头顶,以此来遮挡烈日的暴晒。 他们在阴凉的大树底下歇息。 将高举在头顶的荷叶放下,阿厌留意到闻清辞微微干燥的薄唇,便从琴襄那里要了水囊,然后从硕大的荷叶中取了一角,围绕成一个底端严实的小圈,再将水倒入其中,捧到闻清辞面前,眨巴着漆黑水润的眼睛,道:“清辞,喝水。” 闻清辞确实有点渴,见状,低头就着阿厌的手,喝了两口。 见他喝了,阿厌一笑,再将剩下的喝了。 元斐一脸羡慕嫉妒恨地望着闻清辞,他找来水囊,仰头喝了一大口,用衣袖擦掉嘴角的水,道:“闻师弟,你说吧,你当初把小阿厌带在身边,是不是因为你想要把她当成童养媳养?” 闻清辞:“……” 这个……他还没真没想过。 最初见到阿厌的时候,他也没想到阿厌会要求留在天元宗。 阿厌也好奇:“是吗?” 叶长歌擦掉额头的汗,瞪了一眼元斐:“阿厌,别听元师兄瞎说,你刚到天元宗那会儿,我们都以为你是小乞丐。 再说了,你刚来的时候还是男子装扮,闻师兄也是后来才知道你是女子。” 闻清辞点头:“师妹说的是。” 元斐坚持自己的观点:“我也想找个童养媳。” 闻清辞:“……” 元斐:“得像小阿厌这样的,又能打,又贼好看。” 展月鸣扭头看他,想到前两日元斐还在客栈里盯着詹成霜瞅个不停,还巴巴地准备吃的喝的跑去送行,道:“你的神仙姐姐呢?” 元斐:“……那我不要童养媳了。” 展月鸣:“啧。” 元斐:“……” 叶长歌听完,目光在周围扫了一遍,道:“你们有没有觉得,没有苏小六跟在身边叽叽喳喳的,有点过于安静了?” 闻言,元斐将目光落在一路上都没怎么开口的琴襄脸上,打趣道:“琴襄师妹,其实苏小六这人除了嘴贱骚包之外,人品还是不错的,你反正也还没找到意中人,不妨考虑考虑?” 琴襄面颊一红。 阿厌待在闻清辞身边,看到一缕烈日的光落在闻清辞这一块地时,盯着元斐一番打量,而后起身,一把拉过元斐,将他拉到了闻清辞面前的位置。 元斐任由她这么做,疑惑道:“小阿厌,你把我拉到这里来做什么?” 阿厌没答,只对他道:“元师兄,你站着别动啊。” 元斐:“为什么?” 阿厌一脸崇拜地望着他的背影:“哇哦,我家元师兄长得好高!” 高到往那里一站就能把阳光挡住。 元斐被夸的飘飘然:“那是!” 展月鸣看了看元斐,再看了看闻清辞,忽然就懂了,并幸灾乐祸地抽了抽嘴角。 闻清辞见阿厌竟然如此算计元斐,也惊讶了一瞬,等阿厌在身边蹲下时,他浅笑着屈起食指,在她额头弹了两下:“调皮。” 阿厌心虚一笑。 这时,元斐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第457章 天元宗才是我的家 第457章 天元宗才是我的家 直到头顶的阳光越来越猛烈,元斐站了会儿汗如雨下,这才发现他被阿厌给算计了。 元斐转过头,望着躲在他身后乘凉休息的阿厌,哭丧着一张脸:“小阿厌,你这么对我真的好吗?” 阿厌从背包里抓出一把果子:“有奖励。” 元斐:“……” 若是他记得不错,这果子也是他拉着展月鸣去山上找的吧。 琴襄低笑。 叶长歌则有些傻眼,等察觉阿厌的小心思之后,她丝毫没有一点同情心,而是拍了拍脑门,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一定是赶路赶得晕了脑子,才会意思不到元师兄还有这种用法。” 长那么高,不拉到前面来挡太阳多可惜。 元斐:“……” 这都什么师妹啊。 一点也不知道关爱师兄。 被戏弄完,元斐也不生气,他抬起一只手,挡住头顶的烈日,眯着眼眸瞧了瞧,却发现不远处有一抹熟悉的身影走来。 他先是觉得自己看错了,等那抹身影靠近时,他才惊道:“张师兄?” 阿厌等人显然也没想到张已会跟过来:“……” 难道张师兄是要来送送他们吗? 但他们走这么远呢。 而且…… 张已还背着包袱。 等等? 包袱!! 叶长歌惊讶:“张师兄,你这是……” 张已追他们追了一路,原本以为他们会晚一点才从客栈出发,谁知晓这群同门竟然打着不辞而别的主意,选择提前离开,这也导致张已只能在后面追。 他走过去坐下,喝了一口水:“夔州的事情办完,我当然也要回天元宗啊。” 琴襄:“那张家?” 张已:“跟我无关。” 他说完,望着熟悉的一张张面孔,这才找到了放松的感觉。 在张家当少主这两日,张已做什么事情都无法放开手脚,每日还觉得肩膀上像是被压着两块大石头一样沉甸甸的。 而且,张家这团浑水,并没有随着张末的死结束。 因为没了张末兴风作浪,还有很多野心勃勃的人想要把他当枪使。 这群野心勃勃的人里面,其中就包括张辅。 元斐翘起嘴角:“张师兄,你不要当你的少主了?” “本来就没想当。” 可能中途张辅的种种言词说服过,再加上张已也觉得不能对张家置身事外,毕竟,他的父亲曾经是家主,故而,张已才会选择在张家做几日少主试一试。 结果,事实证明,他的性子,根本就不适合坐在那个位置上。 张已望着他们,一笑:“天元宗才是我的家。” 只有天元宗,才有他想要的宁静欢乐。 也只有在天元宗,他才不会被束缚住手脚,可以尽情地去做想做的事。 闻言,叶长歌目光微闪。 看着张师兄提到天元宗时的放松与喜欢,再看这一群个个都喜欢待在天元宗的同门,她忽然间有些明白父亲明明不稀罕掌门之位,为何却甘愿在这个位置上一待就是十几年了。 或许,父亲真正想要的,就是他们这些后辈可以无所顾忌的去做想做的事情。 第458章 坐一坐又何妨 第458章 坐一坐又何妨? 而且,父亲那么用心地打理天元宗,或许还因为,他希望将来当他们这些年轻人对未来感到迷茫,发现整个云洲大陆无处可去的时候,天元宗,既是他们的师门,也是他们清静的一处居所。 叶长歌难得地发了呆。 元斐一听张已说天元宗是家,高兴地走过去,在张已的肩膀上一拍:“师兄就是师兄,拿得起放得下!” 什么张家少主? 去他的吧。 他虽然没进入过张家,不知道其中复杂的情况,可元斐毕竟也是出身大家族,了解过一点里面的弯弯道道。 反正要是当他跟张已面临同样的抉择时,他想,他也会选择天元宗的。 谁不喜欢舒适的地方呢? 元斐说完,又想到下山时看到的一件事,笑道:“我那日在树上睡觉,看到师父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西瓜种子,明年的时候,天元宗肯定会有一大片的西瓜成熟,到时候,我们就去摘西瓜。” 见到张已跟过来,闻清辞却不意外。 这便是他为何让段云竹等两日的缘故。 张师兄习惯了自由,且酷爱修行,若留在夔州当了张家少主,他便要学着承担坐在这个位置上的责任和尔虞我诈。 依照张师兄的性子,让他学着阴谋阳谋,还不如让他什么都不管。 记得他当年同父母到夔州游玩时,张郢还在,还想着把他跟张已互相介绍着认识一下,不过当时,张已没空,两人便没有见过一面。 不得不说,两父子脾气秉性都一模一样。 阿厌见他沉思不语,便坐在他身边,一手托着下巴,道:“感觉张师兄回来,是清辞早就预料到的事情。” 闻清辞低低地嗯了一声。 随着张已的离开,张家乱作一团,整个夔州也都在议论这件事情。 段云竹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待接到下人禀报,说外面有一位余先生前来时,段云竹便明白闻清辞的用意了。 她转身,望了一眼熟悉的段府,想到张家对段家的谋算,以及张末那么在意的家主之位,勾了勾嘴角。 若张末还活着,知晓她会接管张家,那场面……一定会很有趣吧。 若父母还在,亲眼看到段家重新崛起,也会很欣慰的吧。 段匜守在一边,问道:“小姐,如果你不愿意,我们也可以不接受闻公子的安排。” “谁说我不愿?” 段云竹收回眼神,“父亲在世时曾对我说,他请先生入府,教我读书识字,为的是让我知事懂理。 他费心栽培我,不是希望我将来只能嫁做人妇,守在后院那一方天地的。” 她那时不懂,可随着段家被灭之后所经历的一切,让段云竹懂了。 父亲是想要告诉她,女子也要有抱负,希望她将来追求属于自己的道,不要拘泥情爱,更不要画地为牢。 段云竹挺直腰板,双手贴于腹前,对上段匜的目光,自信一笑。 “我本就不是甘心居于后院,为夫君打理琐碎事宜的女子,这家主之位,张末当得,如今换我来坐一坐又何妨?” 第459章 阿姐的字……真丑 第459章 阿姐的字……真丑 自信蝶群体出动之后,姜絮就整日把自己关在幽玄谷的藏书阁,他仿佛在里面住下了一样,还命人在旁边收拾出来一间房居住。 姜絮在寻找记载重生的办法。 他很确定自己的判断。 颜绾绾带着被捆的颜霂白进来时,就见一地散乱的书籍。 姜絮显然已经好几日没有休息过,眼角下方出现了厚厚的黑眼圈,不过纵然如此,一向好讲究的姜絮也穿着得体,没把自己那张俊脸搞成邋遢汉子。 颜霂白双手被捆,看到一地书籍乱作一团的模样,道:“姜絮哥哥,你还没有死心呢?” 明明幽玄谷谷主的尸体都是姜絮亲手埋的,偏偏他还不信。 反正颜霂白长这么大,就没有听说过死而复生这种事。 姜絮看了一夜书,眼睛干涩,他闭了闭眼,再睁开,就见颜霂白被颜绾绾用一根绳索捆绑住并牵着站在屋内:“又想跑出去?” 颜霂白年纪小,整日就想着出去幽玄谷看看,故而,他时常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往外跑。 一瞧这架势,姜絮便知道肯定是偷溜不成,还被颜绾绾抓住了。 颜绾绾就这么一个弟弟,平时宠着纵着,她把人留在幽玄谷,也是担心颜霂白出去外面会遇到危险。 此刻,她面色严肃地坐在一旁,显然是生气了,道:“姜絮,他平时最听你的话,你替我管管。” 姜絮:“……” 幽玄谷中四位堂主,苏倦跑出去了,商桓跟穆今宵常年闭关修行,颜霂白没事儿的时候就跑去找他们,可每次都被踹了出去,也就只有身为副谷主被事务缠身的姜絮有空陪颜霂白说话玩闹。 久而久之,两人便亲近起来。 颜霂白不服气:“姐姐,我都十四了,而且我会功夫,我还带着苏倦哥哥制作的迷药跟毒药,还有一些小玩意傍身,再加上我长得好看又机灵,就算出了幽玄谷也能自保。” 他自小听其他几位的事迹长大,得知他们十几岁都已闻名云洲大陆,难免向往。 再说,在幽玄谷多年,闲得发慌,他也想历练历练,再长一番本事。 颜绾绾在这件事上很坚持:“不许出谷。” 幽玄谷的名头太招人恨,万一颜霂白露了马脚,遇到一些修行高的,结果可想而知。 姜絮没理会正在争执的两姐弟,因为,他看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是刚刚出关的商桓与穆今宵。 两人身后,还在跟着几名幽玄谷弟子,运了一整车的东西。 姜絮起身出了藏书阁,听到是有人送来的以后,他走过去,却发现车上的东西全都是吃的。 其中,阿厌给他准备的东西都放在最前一排,还歪歪扭扭地写了他的名字。 颜绾绾跟颜霂白跟出来。 姜絮接管幽玄谷多年,很清楚幽玄谷在各地的眼线,更清楚不会有人送东西来幽玄谷。 那一瞬间,他忽然很紧张。 然后,他拿了一个油纸袋,看清楚里面是什么时,笑出了泪。 颜绾绾拿到东西时,同样落了泪:“她真的……” 还活着…… 姜絮嘶哑着嗓子道:“阿姐的字……真丑。” 第460章 这就是爱情的滋润吗 第460章 这就是爱情的滋润吗?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 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 课堂上的琅琅读书声,永远是阿厌最好的催眠剂。 阿厌发誓,她真的是非常非常非常想要学习的! 可是…… 睡意来得太过猛烈,她完全招架不住。 寻夫子一手置于身后,一手执书卷,听着弟子们的读书声,扫了一眼随着诵读而摇头晃脑的诸位弟子,嘴角正要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时,他的视线落在闻清辞跟阿厌的身上,那一瞬间,他的所有笑意都没了。 “……” 跟着他学一年多了,还以为这丫头能上进一点。 结果,一手如狗刨的字虽然能写得认识了,每次认错的态度也诚恳,可她这爱在课堂上睡觉的毛病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是他太仁慈了? 还是他的威严形象有所降低? 叶长歌察觉到情况不妙,一扭头,看到正抱着闻清辞一只手睡得香甜的阿厌时,出于对同门的关爱,她决定站起来:“寻夫子,阿厌又在睡觉。” 琴襄:“……” 寻夫子:“我看见了。” 他已经学会平静地接受事实了。 话说回来,他的课真的没有一点激情吗? 阿厌每次睡得跟猪一样的反应,让寻夫子对自己的教育方式缺失了信心。 毫无疑问的,阿厌被罚了。 反正她天天被罚,都习惯了,还养成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性子。 晚间的风,开始冷了。 等阿厌抄写完寻夫子布置好的任务,正准备拉着闻清辞安置时,院内,一道身影闪现。 是一位白发白须,慈眉善目的老者。 阿厌的第一反应,就是站到闻清辞面前。 尽管阿厌没有拿出武器,但她下意识做出的保护性的动作,还是让对方感受到了。 闻清辞见到他,恭敬地打了招呼:“汪药师。” 汪药师为了找寻噬心藤、无骨莲以及三秋果下山,这期间,走过了不少地方,可是直到现在,他花费那么多功夫也只找到了噬心藤。 至于其他的两味药材,至今没有着落。 阿厌听到他就是汪药师,想到他对闻清辞多年的照顾,便收敛起保护闻清辞的姿态,乖巧道:“汪药师好。” 汪药师打量了一眼阿厌。 他虽然不在天元宗,可是跟叶鹤之等人的通讯从未断过,再加上因着他的离开,药童有的时候把握不准份量或者是有什么难解决的杂症,都会同他以书信来往,便也听药童说起过阿厌。 见闻清辞的脸色竟然比他离开时还要好,汪药师有些惊讶,道:“难道……这就是爱情的滋润?” 瞧瞧闻清辞现在,眼神都没了原先的死寂沉沉。 闻清辞:“……” 汪药师说罢,两手背在身后,直接往里走。 阿厌:“……” 闻清辞一把拉住她,道:“阿厌,我跟汪药师有话要说,你去找元师兄玩会儿。” 阿厌点头:“好。” 她早猜到闻清辞有事瞒着,哪怕被他支开,阿厌也没有生气,而是听完闻清辞的话往外走了一段距离。 第461章 偷听失败 第461章 偷听失败 但阿厌是那么轻易听话的人吗? 在看到门被关上的时候,阿厌停下离开的脚步,转过身,一丝狡黠浮现在她的眼里。 不能当面听,那她趴在屋顶偷听总可以吧? 就在阿厌准备实施这一想法的时候,临屿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挡住了阿厌的去路,无奈道:“阿厌,少主说了,他跟汪药师有话要谈,你就不能乖乖听话,不要让我夹在中间为难吗?” 一个是少主,一个少夫人,他挺难做的。 阿厌:“……” 呀! 把临屿给忘了。 阿厌不放心,她没有去找元斐,而是走到院内的一处凉亭坐下。 透过她的角度,只能看见两道黑影被烛光拉得长长的,倒影在纸糊的窗上。 元斐提着两只烧鸡过来,看到阿厌在凉亭时,他走过去,递了一只给她,道:“你家琴襄师姐今晚做的烧鸡,味道不比外面那些有名的酒楼大厨做得差,我特地给你带了一只过来。” 他一副求夸赞的模样。 阿厌哦了一声,明显没怎么提起兴趣。 “怎么了?” 见她情绪低落,原本打算留下烧鸡就走的元斐来了兴趣,瞅见被烛光映射在窗口的身影时,他压低声音道:“是不是二长老在给闻师弟训话?” 他可怕二长老了。 比怕他师父还怕。 一想到老是被尹匩追着打的狼狈场面,元斐就怂得很。 在天元宗多年,元斐以前觉得他那师父最缺德,脾气最好的就是五长老。 再加上五长老长得还美,元斐想,当年要是能够挑选师父的话,他肯定不会选择跟着四长老,而是跟着五长老。 可惜啊…… 他注定跟五长老没有师徒缘分。 阿厌摇头:“风师兄出关了,据说修为又精进了不少,师父听完,就说要跑去找风师兄打架。” 一听尹匩不在,元斐顿时不害怕了,随即,他又意识到一个问题,里面跟闻清辞说话的人不是尹匩,那会是谁? 不等元斐追问,阿厌便道:“是汪药师。” 元斐:“……” 汪药师来,多半是来看闻师弟身体情况的。 这也难怪阿厌情绪低落了。 阿厌没有过问闻清辞的事情,是因为一直尊重他,希望有一日他主动跟她提起。 可是在见到汪药师之后,阿厌忽然就有点急躁了,她望着元斐,问道:“元师兄,有关清辞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她想了解一下。 元斐来天元宗的时候年纪跟闻清辞差不多,再加上叶鹤之跟长老们都没说,谁也不敢多问。 听了阿厌的话,他道:“我只知道闻师弟筋脉被废,再就是闻师弟父亲是堕入魔道的闻城子,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关于这事,掌门保密的很。 想来知晓其中情况的,也就只有掌门跟几位长老了。 他还想补充一句命不久矣来着呢。 但他又怕阿厌伤心。 阿厌叹了一口气,还以为可以从元师兄嘴里知道一些什么呢。 “元师兄,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曾经问过我,问我以为的强者是什么。” 第462章 阿厌认为的强者 第462章 阿厌认为的强者 元斐没料到她的记忆力如此之好,竟然还记得当初的问题。 世人都把强者定义为修行高深,可他知道,这并非是他心里所认为的,也并非是阿厌所认可的强者。 他暂时还没有给自己心中的强者找到一个清晰的定位,可阿厌这么说,应该是有数了。 他很好奇,好奇阿厌会带来怎样的定义。 当下,元斐急切地追问:“是什么?” 阿厌之前没有回答元斐的问题,不代表她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那时,她并未读书识字,不知晓应该用什么样精准的词汇来描述内心想表达的。 可她如今会了。 “世人所认为的强者都是修为登顶,觉得这就是衡量的标准,可我觉得,真正的强者应该是清辞那样的,是在经历过种种磨难和绝望之后,还有勇气去期待晨曦撕破黑暗并且向往阳光的人。” 清辞就是这样的人。 正因如此,他才会走到现在。 换作旁人,可能早撑不住了,但清辞从未表现出来过,就如同一切苦难,对他而言都是不需要在意的小事。 元斐呆住了。 他想,这也是他的答案。 待回过神来后,元斐一笑,将烧鸡打开:“小阿厌,烧鸡还热乎着呢,快吃。” 闻着香味,阿厌正要开动,忽然一顿,望着他:“这鸡?” 元斐:“我买的。” 阿厌:“真的?” 元斐:“……” 这是他去三长老的院里偷的。 还偷了好几只。 为了不让琴襄察觉,他还特意找了一处安静的地儿杀鸡拔毛,再才去找琴襄烹饪。 对上阿厌的眼神,元斐扭头避开,哈哈一笑,留下烧鸡拔腿遛了。 不怪他偷鸡,谁让三长老看热闹不嫌事大呢。 上次被二长老追着满天元宗跑,身为长辈的三长老不但没有制止,反而幸灾乐祸,甚至还火上浇油,导致他被揍得特别惨。 元斐记仇,找到机会就要报复回来。 一打听到三长老不在院里,而是跟他师父说话时,元斐立即就去偷鸡以作报复了。 屋内。 汪药师替闻清辞诊完脉,又用真气在他的每一处筋脉游走一遍。 闻清辞也不开口询问情况。 “看来,你心里有数了。” 凤血玉固然能滋养闻清辞的筋脉,激发出他身体里的那一点活气,可闻清辞的情况已经多年,又哪里是一块上古灵玉便能够救他的? 最多…… 就是让闻清辞不用那么痛苦,活得长一些罢了。 值得欣慰的是,即便知晓情况糟糕到如此地步,闻清辞始终没有放弃求生的念头。 也正是他的这份毅力,才让他挺到现在。 汪药师回天元宗,没有在第一时间回药堂,也没有去跟叶鹤之说话,而是来了这里,就是担心闻清辞的情况出现变化。 他摊开手掌,一道光芒自他掌心发出,噬心藤便出现在他手里。 “这是噬心藤,我知道你这段时日时常疼痛,暂且可以用它的叶子入药,减轻你的痛苦。 接下来,若是再找不到无骨莲和三秋果,我就只能让你师父准备棺材了。” 第463章 能耐啊 第463章 能耐啊 阿厌等候在凉亭,看到里面的汪药师迟迟没有出来,她望了一眼还冒着热气的烧鸡,也没心思动,便把烧鸡重新用厚厚的油纸包裹起来。 两刻钟后。 里面传出动静。 吱呀—— 那位白发白须看起来像个世外高人的汪药师总算结束谈话,走了出来。 阿厌提着烧鸡跑过去,将其递给汪药师。 汪药师愣住:“给我的?” 阿厌:“嗯。” 她没见过汪药师,可她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对方是位很好相处的老者。 另外,在天元宗这么久,阿厌时常会听到汪药师的名字,知晓汪药师多年照顾闻清辞之后,哪怕那是还没见面,她便心生感激。 汪药师也是跟阿厌第一次见面,没料到来一趟闻清辞这里还有吃的。 由于他担心闻清辞的情况,一路又是御剑飞行又是骑马飞奔,中途连休息都没有过,更别说找个空档填肚子了。 此刻,闻到烧鸡的香味,汪药师也没有客气,直接接过,并道:“多谢。” 阿厌明媚一笑:“您对清辞好,我也对您好。” 闻言,汪药师神色微妙地到了眼一旁站着的闻清辞,似笑非笑道:“小清辞能耐啊,你爹爹这年纪的时候,就知道跟你师父到处瞎跑,没事儿还会去恶整几位长老,还老跑去我的药堂搞事情,你却小小年纪就给自己找了一个人美还能打的童养媳。” “……” 闻清辞神色微微不自然。 指望天元宗的几位长辈有点长辈样子,实在是难为他们了。 说起来,他们一群人里,稍微有点长辈样子的也就只有大长老、叶鹤之、以及五长老了。 至于其他的几位……说一句为老不尊完全能受得起。 汪药师提着烧鸡正要离开,忽然,一道身影寻着气味找了过来。 在他身后,还跟着两道正在抱着鸡腿啃的身影。 是三长老。 三长老用一根绳索绑住了元斐跟展月鸣。 两人反正是被逮到了,一点也没有心虚的模样,元斐提着烧鸡刚去找展月鸣喝酒没一会儿,三长老就怒气冲冲地闯进院子,把他们给捆起来了。 见到汪药师,元斐嘴里叼着一只还没啃完的鸡腿,热情地打了招呼:“欢迎汪药师回天元宗!” 展月鸣已经啃完:“欢迎汪药师!” 汪药师“……” 见此情形,汪药师约莫猜到这两熊孩子为啥会得罪三长老了。 想到刚刚接到的烧鸡,在被三长老发现之前,他老人家非常机智地将烧鸡往身后一藏,再用真气封存住其香味。 三长老简短地跟汪药师打了招呼,然后抽抽鼻子,在空气里嗅了嗅,呢喃道:“奇怪……” 汪药师:“……” 元斐则望着阿厌,一脸佩服。 小阿厌真迅速啊。 这么快就把烧鸡给毁尸灭迹了。 有前途。 三长老不信邪地又嗅了嗅,还是没闻到烧鸡的香味:“明明我闻到了味道的,怎么一走近,却没有了呢?” 汪药师:“……” 呵呵。 要是让三长老闻到了,真气不就白用了吗? 第464章 被罚扫比试台 第464章 被罚扫比试台 未免再待下去会被三长老发现,汪药师一笑,道:“三长老,我一路回来都没能休息,现在更是一身臭汗,还脏兮兮的,暂时就不留在这里跟你叙旧了。” 三长老一心想要找出他家消失的那只鸡的踪影,应付了两声:“汪药师有事先忙吧。” 就这样,汪药师垂手,用宽大的衣袖将那份烧鸡盖住,成功在三长老的面前撤离。 也是汪药师跟这只烧鸡有缘,才能被他吃进肚子里。 阿厌跟闻清辞站着的角度,可以将汪药师方才的一系列动作尽收眼底。 当然,即便是明知道烧鸡在汪药师那里,他们二人也绝对不会出卖汪药师的。 阿厌内心:她还要靠汪药师照顾清辞呢,不能出卖汪药师,一定要对汪药师好,还要在汪药师需要她的时候及时站出来。 三长老在院中来来回回地走了好几圈,连一根鸡骨头都没找出来,最后,他停下来,打量着阿厌跟闻清辞,哼了一声,道:“小阿厌啊,你现在也跟着元斐和展月鸣学坏了,竟然还知道先一步毁尸灭迹。” 他的嗅觉不会有错。 剩下的一只烧鸡,一定在阿厌这里。 阿厌:“……” 三长老说完,又痛心疾首地看了一眼闻清辞:“清辞啊,你素来是我天元宗最懂事的孩子,从不做抛弃原则的事情。 没想到啊,有朝一日,你会被美色所迷。” 闻清辞:“……” 因着偷鸡一事,当晚所有参与此次事件的人全部被三长老给抓了出来,就连琴襄跟叶长歌也没能避免。 至于包庇阿厌的闻清辞,这一次也被三长老跟着一道罚了。 正午时分。 比试台。 满地枯黄的落叶,尾尖黄的杂草,还有一些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烂花跟厨房的烂菜叶子。 四周围满了看热闹的天元宗弟子。 里三层外三层的,老热闹了。 三长老找了一块干净的地儿,见比试台按照他的要求布置成这般狼藉的模样后,连他自己都惨不忍睹。 瞧着站成一排的闻清辞、阿厌、琴襄、叶长歌、以及元斐、展月鸣六人,三长老又让弟子给他们没人递了一把扫帚。 “开始吧。” 偷了他的鸡,当然要惩罚一番长个教训。 元斐望着眼前的一根烂菜叶子:“三长老,咱能不能换个其他方式?” 三长老:“不能。” 元斐一脸嫌弃:“那您老能手下留情,别这么对我们吗?” 三长老阴阳怪气地道:“那你偷鸡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当我发现辛辛苦苦养的鸡被你偷了吃以后是什么感觉?” 元斐:“……” 三长老瞪他一眼:“老子没把你打断腿都是仁慈的了!” 元斐腿疼地缩了缩:“……” 看着周围好笑的目光,叶长歌脸红得厉害,她拿着扫帚,恨不得当场给元斐来几下。 而后,待几番调整冷静以后,叶长歌又无语望天,长叹一声:“天啦,我究竟是上辈子掀了谁的坟头啊,这辈子才会摊上一个成天闯祸的师兄!!” 第465章 人家就哭给你看 第465章 人家就哭给你看!!! 听着叶长歌的话,元斐嘴角一抽:“长歌师妹,原来你这么嫌弃我吗?” 叶长歌诚实地点头:“一直很嫌弃。” 元斐伸手捂胸口:“……好难受,好想哭,好想找个肩膀靠一靠。” 展月鸣往旁边一站,躲开元斐:“滚!” 三长老见他们一个个的面露难色,憋了一晚上的气总算舒坦了。 他翘起嘴角,又见他们拿着扫帚一个个都不动作,催促道:“都站着干嘛? 吃了我的鸡,该是做点事情的时候了。” 六人:“……” 唉…… 谁让三长老是长辈呢。 长辈的话,得听。 于是,六人生无可恋地拿起扫帚开始清扫比试台。 阿厌本想用真气将地上的落叶和烂菜叶子弄开,让闻清辞不用清扫,结果,她还没实施,就被三长老给掐灭了:“别想耍滑头,我会盯着的。” 六人:“……” 得。 这下连偷懒都没指望了。 因着元斐是偷鸡一事的主谋,故而,三长老盯得最牢的就是元斐:“这里,还有这里没扫干净,慢吞吞的干嘛,快点!” 元斐:“……” 围观的天元宗弟子见他们被三长老整治得如此之惨,大笑出声。 徐岩原本一门心思想要成为关门弟子,可是,在看到六人被罚扫比试台的时候,他忽然觉得,做关门弟子也是挺不容易的,还要被当众逼迫做下人做的事,顿时对旁边的潘冲道:“潘师兄,我觉得不当关门弟子也挺好的。” 潘冲没说话。 数月来,他仿佛变了一个人,越来越沉默寡言,导致很多时候都是徐岩在自言自语。 这冷淡的反应,往往让主动搭话的徐岩闹了个没脸。 徐岩望着他,终究还是问出了心里放着数月的疑惑:“潘师兄,你究竟怎么了? 自从上回从闻清辞那个废物的院子里出来以后,你就忽然之间性情大变,到底二长老当时跟你说了什么,才会让你变成现在这样?” 潘冲勉强地扯了扯唇:“没什么。” 他只是感到迷茫,暂时迷失了方向。 在潘冲前面的十几年人生里,他对自己潘家的少主身份深信不疑,即便潘夫人在打理潘家的时候很多方方面面的事情没有传授给他,他也从来不会往别的地方想,认为管理潘家的手段和本事,潘夫人迟早会教自己的。 可是…… 他开始怀疑了。 潘夫人真的会把潘家交到他的手里吗? 还有……他亲生父母的事。 徐岩才不信他,道:“但你的样子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没事。” 潘冲望了一眼正在扫地的叶长歌,而后转身,不再看阿厌等人请扫比试台的场景,只道:“我去练剑了。” 在迷茫的时候,唯一能够让潘冲冷静下来且暂时不去想的,便只有不眠不休的修行了。 徐岩:“……” 他还以为潘冲会纠缠叶长歌呢。 比试台面积很大,六人合力打扫了大半个时辰都没能清理完,三长老老神在在地在一边监督他们的进展。 尹匩走来,一脸心疼地望着认真扫地的自家徒弟,横了一眼三长老:“够了啊。” 扫帚那么粗糙,老握着伤到了小徒弟的手怎么办? “你要是敢心疼徒弟,敢阻止……”三长老一想到那几只鸡,心头仿若滴血,跺了跺脚,尖着嗓子道:“人家就哭给你看!!” 第466章 琮山派乌轻轻 第466章 琮山派乌轻轻 你能想象到一个三十好几的汉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场景吗? 尹匩反正是接受无能。 见三长老这矫揉做作的模样,尹匩恶寒不已。 他本来还想要继续说话为小徒弟求求情的,结果,一想到三长老哭的画面,他本能地感到了一股生理不适。 “不过就是几只鸡而已,你院里养那么多,让孩子们补补身体咋了?” 他虽没下山,但是有关夔州的事,尹匩还是知道了。 除掉张末跟张须…… 这群孩子也是真够本事的。 尹匩还听叶鹤之说了,说是张家已经消失在修真百家的排名里,换成了新崛起的段家,家主则是灭了张家的段家姑娘。 这群孩子才回来天元宗没多久,就被三长老指使着清扫比试台,还被这么多弟子围观。 如此场面,他自然舍不得自己漂亮可爱的小徒弟没了脸。 “不过是几只鸡而已……”三长老气愤地重复了一遍尹匩无所谓的语气,刚消散的火气,再次聚拢,“什么叫做不过是几只鸡? 这不单单关系到几只鸡的问题,还关系到我身为长老的尊严!” 尹匩:“……” 欲盖弥彰。 说得再义正言辞,都掩盖不了三长老的抠门属性。 他家小徒弟正在长身体,就是要多吃点补身体的食物,这样才能又漂亮又水灵。 三长老被尹匩那嫌弃的眼神看得很不爽:“怎么? 觉得我小气?” 尹匩:“……” 他还是闭嘴吧。 免得三长老越来越起劲。 望着阿厌逐渐窈窕的身形,尹匩顿时生出一种吾家有徒初长成的成就感。 他算了算,总觉得近日好像有一个什么重要的日子。 然而,还没等尹匩想起来,便有一群人拿着拜帖上了天元宗。 围观的弟子也齐齐看去。 是一位生得面若傅粉的少女,年纪约十六七岁,一双铜铃眼黑漆漆,亮莹莹的。 那女子身后跟着数人。 乌轻轻没有来过天元宗,只听一些弟子们提起过上来的不容易,当初还不以为然,觉得都是弟子们在夸大其词,直到她如今亲自走了一遭,才发现所言非虚。 就说天元宗这一条到山脚下的长长台阶,便不是普通人能够爬得上来的。 感受到来者的注视,正在扫地的琴襄抬眸,看到乌轻轻时,她花费了好一会儿才将人认出来。 毕竟两人当年见面那会儿,也不过十岁左右。 叶长歌跟着看去:“那是谁?” 琴襄:“琮山派大小姐,乌轻轻。” “琮山派?” 正在扫地的元斐听到这里,停下清扫的动作,他打量了一眼乌轻轻,道:“琮山派的人不待在他们山清水秀的嘉陵,怎么会突然跑我们天元宗来?” 展月鸣:“估计是……有事吧。” 闻清辞眸光微闪,显然是想到了什么,道:“小寒会。” 阿厌凑过来,疑惑地嗯了一声:“那是什么?” 瞥见她额头的细汗,闻清辞抬袖,替她擦了擦:“小寒会,十年一次,一般会按照顺序轮流选定在八大派其中一派举行。” 第467章 关于小寒会 第467章 关于小寒会 元斐若有所思地望着突然出现的乌轻轻,道:“所以,琮山派来我天元宗,其实是因为小寒会今年会在琮山派举行,来给我们下帖的?” 叶长歌眼里闪现一抹兴奋:“一定是了!” 小寒会啊。 上一次的小寒会似乎没有一个女修能力超群。 这一次,不知道她能不能像二十年前的五长老一样闯出名气,为天元宗争光? 乌轻轻看到琴襄,觉得眼熟,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认出来拿着扫帚清理比试台的女子是她幼时见过的琴襄。 想到琴襄的身份,乌轻轻忍不住嘀咕:“放着掌门千金不当,非得跑来天元宗扫地。” 琴襄没有说话,更不在意。 叶长歌皱眉:“这叫什么话啊?” 说得好像天元宗对师姐不好一样。 而且她也是掌门千金,不也一样在清扫吗? 三长老跟尹匩互相看了看,将人带去了天元宗大堂。 正在元斐等人松一口气,准备偷懒时,离开没多久的三长老又走了回来,督促他们道:“动作快一点,都清扫了一半,不能半途而废。” 六人:“……” 叶长歌瞧着乌轻轻消失的方向,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她想快点做完去听一听。 元斐一边清扫,一边找三长老说话,顺便打听有关小寒会的事情:“三长老,反正您监督我们也没事儿,不如趁这个机会跟我们说说小寒会吧? 你看,周围的师弟们也想要听。” 围观的弟子们齐齐点头:“还请三长老详细说说。” 三长老:“……” 被这么多双眼睛齐刷刷地瞧着,他总算找到了身为长老的威严。 顿时,三长老站没站相的姿态也改了改,挺直了腰杆背脊,一手置于身前,一手贴于身后,摆了摆谱。 目睹全程的众人:“……” 啧~ 这时候倒是摆起长老的谱来了。 平常也没见三长老注意过形象啊。 三长老却没注意到弟子们无语的神态,精神抖擞道:“小寒会,十年一次,每次都会在小寒节举行,这一回,选定的地点在嘉陵,也就是琮山派。 按照规矩,修真百家跟八大派,包括四大宗门都要派出一名男修与一名女修参战。 参战期间,男修与男修比试,女修与女修比试,最终,再让胜出的两名修士比试,胜出的那人,便会得到小寒会的奖品。” 元斐提问:“是什么奖品?” 三长老:“一般是中品灵器,或者上品灵石,修行丹药之类的。 今年嘛……我刚顾着跑出来监督你们清扫比试台,没来得及看乌轻轻手里的拜帖,所以,暂时还不知道此次小寒会的奖品是什么。” 元斐又问:“只能出一名男修与一名女修?” 三长老点头:“是啊,所以一般小寒会前一个月,负责举办小寒会的门派就会把帖子下到各处,这中间特意空出来的时间,就是让门派中的弟子自行比试,看看谁能得到名额。” 众弟子哦了一声。 这种事,肯定没他们的份儿。 不过,肯定跟关门弟子有关。 第468章 不仅要去还要赢 第468章 不仅要去,还要赢 最近几个月,天元宗的比试台也没消停过,基本天天都有人比试。 可大家最想要看的,那铁定是关门弟子们的较量,或者是长老之间的较量。 小寒会嘛,以他们这些人的浅薄修行肯定是没有本事去参加的,可是一想到随着小寒会的召开,关门弟子们会在比试台每日打上一架,众位弟子便兴奋不已。 其中比较激动的弟子,更是当场搓起了小手手。 元斐听完,扭过头继续清扫,道:“那肯定跟我没关系。” 一则,他对小寒会没兴趣。 二则,他也对出风头这种事情没兴趣。 而且…… 他那些师兄们的本事一个比一个变态,他要是跟他们任何一人比试,都是被吊打的命。 想了想,元斐还是不主动找虐了。 展月鸣:“跟我也没关系。” 闻清辞:“……” 跟他就更加没关系了。 琴襄眸色未变,平静道:“跟我没关系,加一。” 阿厌:“加二。” 她就想保护清辞,其他的事情跟她无关。 若只是跑去嘉陵看热闹,那她肯定要放半包瓜子在背包里边磕边看。 对比五人的消极状态,叶长歌则非常积极,并把握着的扫帚往地面一放,双眼绽放出期待的波光:“我要去!” “好志气!” 天元宗虽然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但要是叶长歌有心参加,作为长辈,他当然为她鼓掌。 对比叶长歌的积极,再看了一眼剩下的几人,三长老恨铁不成钢:“一个个的,一点志气也没有,都跟长歌学学。” 其他五人:“……” 在场弟子:“……” 天元宗的女弟子不多,也就几百个,要说修行资质的话,虽然天赋都不错,可其中最出挑的便是琴襄跟叶长歌,再一个就是最小的阿厌。 这三个人里面,琴襄不参加,阿厌不参加,那就只剩叶长歌了。 因而,天元宗的女修根本不用比,直接填上叶长歌的名字就是。 至于男修嘛…… 迄今为止,修为最高的还得是风引。 大长老也是这么想的,在送走乌轻轻一行人之后,他们几位长老也难得聚在一起商议小寒会的事,他几乎是不带犹豫地道:“这还比什么比,不就是明摆着的事情吗? 男修写风引,女修写长歌。” 五长老也赞同:“琴襄没有好胜心,不爱出风头,在修行上比长歌差了一点。 阿厌整日就知道吃吃喝喝,再就是围着清辞转,所以,我支持大长老的意见。” 二长老:“加一。” 三长老:“加二。” 四长老:“加三。” 小寒会而已,他们压根没将其放在眼里。 叶长歌清扫完比试台,悄悄地绕到了议事厅后面的角落藏起来。 听到五位长老的议论,叶长歌窃喜地勾起唇角,并觉得自己参加小寒会的事情十拿九稳了。 就在叶鹤之准备就这么定下的时候,汪药师来了。 汪药师:“我听说小寒会要开始了?” 叶鹤之请他入座:“是啊。” 汪药师神色一敛:“天元宗要去。” 叶鹤之嗯了声,毕竟是维持了几百年的规矩,不能作废:“让孩子们长长见识也好。” “不是长长见识那么简单。” 汪药师喝了口茶,迎上几人询问的眼神,“这一次,天元宗的弟子不仅要去,还必须要赢!” 第469章 凭什么让我家小徒弟去 第469章 凭什么让我家小徒弟去 必须要赢? 叶鹤之微愣。 汪药师在天元宗多年,醉心医理,常年喜欢把自己锁在药堂的房间里看尽医书,最爱做的事情,就是把每日的时间花在研究新的药物之上,偶尔天元宗的药堂方向传来爆炸声大家也都习以为常。 这样一个从来不在意天元宗任何事宜的人,为何突然对小寒会的事上心? 反常。 四长老率先问出声:“为何?” 总要有个原因。 天元宗从来不把小寒会这一类的比试放在眼里,更不在意外界对天元宗的说法。 故而,依照叶鹤之等人的意思就是派几位弟子走走过场,应付一下其他宗门和八大派。 好歹都在云洲大陆活着呢,怎么着也得给琮山派面子。 “我不是一直在寻找噬心藤、三秋果以及无骨莲这三味药材吗?” 汪药师也不赞同小寒会一群年轻小辈争强好胜的心性,可这是数千年来旧有的规矩,不能更改,“到如今,我也只找到了噬心藤,此次小寒会最后胜出者得到的奖品,就是无骨莲。” 先不管三秋果有没有下落,总之,找到一样算一样。 反正闻清辞的身体还能撑一撑。 先找到两样药材,也算是看到了一丝希望。 至于剩下的三秋果,指不定哪天老天爷开眼,舍不得他耗费心血照顾了这么久的闻清辞嗝屁,突然派个人主动送上天元宗来呢? 汪药师说完,就转身离去。 叶鹤之面色凝重,指尖落在椅子的扶手上敲了几下,而后望了一眼同样已经思索好的几位长老,猜到他们的想法是一致的,最终,他便定下了人选:“小寒会男修选定风引,女修就……阿厌吧。” 躲在后面的叶长歌,心里一沉。 一听叶鹤之下的决定,尹匩不乐意了:“凭什么让我家小徒弟去? 云洲大陆本身就没多少女修,照我看,可以派长歌那丫头啊。” 三长老:“天玄宗有个辛织。” 二长老:“那咋了?” 大长老:“去年天玄宗辛丛囿辛织上天元宗切磋,之后,辛丛囿打败了当时在天元宗的天元宗弟子,败在你家的小徒弟阿厌手里,还把辛丛囿的上古灵玉拿走了。 而长歌与琴襄,加起来都不是辛织的对手,你跟我说,要派长歌去?” 四长老:“别说辛织了,你们忘记了吗? 天辰宗还有位詹成霜。” 五长老:“据说,詹成霜还屡次得到过天辰宗辰瑛老祖宗的指点。” 二长老捋了捋,所以,综合下来,安排阿厌去干架是最好也最有胜算的决定。 不过,他有点好奇一件事:“上古灵玉?” 回来时,尹匩只听说了阿厌的种种事迹,并未过多注意其他。 四长老嘿嘿一笑:“你家小徒弟当做定情信物送给清辞了。” 二长老郁闷了。 又是闻清辞。 他家小徒弟是色胚投胎吗? 那闻清辞除了人品极佳,长相绝佳,有啥好的? “目前的关门弟子里,风引跟江也修行最高,论实力,风引更胜一筹。” 叶鹤之冷静地分析。 第470章 今年的小寒会将极其精彩 第470章 今年的小寒会,将极其精彩 一说到去年那一战,四长老便有些激动:“尹匩,你是不知道阿厌跟辛丛囿那一战打得有多精彩,我敢说,那绝对是整个云洲大陆后辈里面最精彩决绝的一战!而且,你也没有亲眼见识过辛丛囿的变态程度!” 说到辛丛囿,四长老一脸羡慕。 咋就是天玄宗的娃呢? 要是辛丛囿不是辛有湶的孩子,而是来了他天元宗,他一定把元斐跟展月鸣这两个没出息的关门弟子一脚踢了,把辛丛囿当宝贝儿似的带在身边精心栽培,然后再到处炫耀。 二长老哦了一声,并不怎么感兴趣地问道:“有多变态?” 四长老:“辛丛囿的修行资质,跟年轻时候的你和闻城子有的一拼!” 当年,要说天元宗后辈里面最精彩的一战,必然是闻城子跟尹匩的,且他们还都是岳凡的关门弟子。 要不是闻城子英年早逝,如今在云洲大陆能被称之为宗师之下,再无敌手的人就不单单是尹匩了。 尹匩一笑:“那也没有我家小徒弟厉害。” 三长老理所当然地开口:“所以才要小阿厌去啊。” 五长老担心还不够保险:“小寒会最终会胜出一名男修跟一名女修,若最终阿厌胜出,那么,跟阿厌最终一战的男修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人了。 辛丛囿的实力不用小觑,而且,这些年八大派跟修真百家都出了不少资质绝佳的男修,就说天玑宗的东方陵,也是极难对付。” 最终能不能胜,还未可知。 三长老点点头:“宣珂说的没错。” 大长老:“今年的小寒会,将会极其精彩。” 叶鹤之也知晓五长老说的这一点,道:“风引的实力已经世间少有,话说回来,尹匩,阿厌的修行究竟到什么地步了?” “我又舍不得跟我的小徒弟打架,生怕伤到她的一根头发丝,哪里知道她的修行深浅?” 尹匩说得理所当然,一点也没有身为师父的自觉。 对上众人恨不得将他掐死的眼神后,他只好补充道:“去年回天元宗时,我觉得,阿厌对付风引应该是没问题的。” 听到这里,叶鹤之心里的胜算又多了一分。 议论完小寒会的事情,叶鹤之让他们离开。 他关上门,早察觉到了房内还有其他人的气息,便几步走到后面,再一把拉开挡住叶长歌的幔帐,将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尽收眼底。 叶长歌:“……” 她真的很想去。 这一年里,她奋发图强,练剑修行的时辰比之前的每一年都更加用功,就是因为当初与辛织的那一战,让叶长歌至今耿耿于怀。 她总想着,下次见面,她一定要打败辛织,把去年丢掉的脸面找回来。 可计划总赶不上变化。 谁知道小寒会的奖品竟然会是无骨莲,是延续闻清辞性命的一味药材。 叶鹤之看透她的想法,但他不会更改决定。 沉默半晌后,他开了口:“长歌,我知道你很想去小寒会,不可否认,小寒会也确实是一个闻名云洲大陆的好机会,但是……” 第471章 ……还是好嫌弃 第471章 ……还是好嫌弃 但是…… 人命更重要。 答应让叶长歌去的话,可能会让叶长歌一展抱负,为天元宗增光。 可这些东西在叶鹤之看来都是虚的。 叶长歌不能参加小寒会的比试,虽然感到失落,但如果最终决定是安排阿厌去,她并没有意见。 而且她有自知之明,也对阿厌的实力心服口服。 “我知道父亲在想什么,您想要为闻师兄争取活下去的机会。” 叶长歌抬起眼眸,对上叶鹤之的视线,一番思想挣扎后,她决定放弃参与比试的想法,坦然道:“父亲,我没您想的那么不明事理,他……毕竟是我的师兄。” 她分得清轻重缓急。 她的私欲,跟人命相比,不值一提。 不管是了解过闻清辞的叶长歌,还是之前嫉妒叶鹤之偏爱闻清辞,处处瞧不上闻清辞的叶长歌,在得知小寒会一事的重要性之后,都会做出一样的决定。 既然她跟闻师兄是同门,既然她能为同门身死,就能放下私欲。 闻言,叶鹤之赞赏地看了眼叶长歌。 原本他还在担心她会有情绪,会找闻清辞麻烦,听到叶长歌这么说,他满意地笑了,拍了拍少女瘦弱的肩膀:“我的长歌总算成长了。” 这两回下山,没有白费他的心血。 叶长歌释然一笑。 纵然无法代表天元宗参加小寒会,但她也会站在台下为天元宗的同门加油打气。 …… 随着小寒会的日子越来越近,各门各派的比试人选也有了决定。 阿厌捧着一本书,实在不想要看,便丢在一旁,见临屿拿了什么东西递给闻清辞以后,她走过去。 闻清辞将黑色的小袋子打开,将一颗颗椭圆的黑色种子倒在掌心。 阿厌凑到他身边,伸出手,用指尖拨动了两下种子,拿了一颗在鼻尖轻嗅:“这是什么东西?” “是凤仙花种子。” 他拿过阿厌捏在手里的那几颗种子,重新将种子放回袋子里装好,眸光落在院外一小块长满荒草的田地,“眼下天气逐渐转寒,已经过了种植凤仙花的最佳时节,等明年到了合适的时节,我就让临屿把长满杂草的那块地方收拾出来,再将凤仙花种子播种下去。” “凤仙花?” 听起来还挺好听的。 从名字上看,应该是一种花朵。 阿厌走到一边,拿过一块蜜饯放进嘴里咀嚼,乌黑的眼珠转动,问道:“能吃吗?” 刚从展月鸣院里的树下挖了两坛酒的尹匩听到阿厌的话时,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吃吃吃,小徒弟啊,你怎么就知道吃?” 阿厌又丢了一块蜜饯在嘴里。 人生在世,吃饭要排在首位。 尹匩将两坛酒放在桌上,转而,也问了跟阿厌相同的问题:“那什么凤仙花,是要做糕点吗?” 闻清辞:“……” 不得不说,阿厌跟二长老能够成为师徒,还是很有缘分的。 阿厌嫌弃道:“师父,你还说我……” 尹匩:“你再嫌弃,我还是你师父。” 阿厌:“……还是好嫌弃。” 尹匩:“……” 第472章 他长得比我好看我嫉妒 第472章 他长得比我好看,我嫉妒 闻清辞听着两人你来我往的话,眼底晕染开一团笑意。 这样很好。 阿厌有喜欢的师兄师姐们,还有整日陪她说笑的师父,如果实在无聊,即便没有他在,她也可以去找元斐一起玩闹。 尹匩被阿厌的话弄得一时找不到话,看着正揭开酒坛上面那层布,凑近了闻酒香,且越来越好看的阿厌,他的眉梢眼角都带了自豪的笑意:“我家小阿厌真有出息,都会嫌弃自家师父了。” 他当年就不敢。 岳凡整日板着一张脸,没事就来试探他的功法深浅,两师徒共处在一个屋檐下,很少有氛围融洽的时候。 尹匩偶尔也会想要调皮,可只要一看到岳凡那张万年不变的严肃脸,便啥胆子也没了。 对比之下,他家小徒弟可不就是有出息的多嘛。 阿厌嗅着醇厚的酒香,馋了。 闻清辞握着手里的种子,见两师徒都被展月鸣新酿的酒吸引了注意力,问道:“二长老,阿厌,你们还对凤仙花感兴趣吗?” 阿厌喜新厌旧:“我比较对酒感兴趣。” 尹匩噗嗤一笑,被她这副馋猫样儿逗乐了,还不忘应了闻清辞的话:“你说说。” 闻清辞:“凤仙花是用来给阿厌做蔻丹用的。” 尹匩:“没出息。” 闻清辞:“……二长老教训的是。” 尹匩皱眉。 他就不太喜欢闻清辞少年老成的模样,再就是无论他跟闻清辞说什么,人家都是那副冷淡的态度,也不出言反驳。 一想到叶鹤之那几个货还要把他漂亮可爱的小徒弟弄去小寒会打打杀杀,尹匩看闻清辞就更不爽了。 难怪他的师父岳凡不近女色,还总说美色误人,每回一想到闻清辞的生母华容就流露出便秘的表情。 尹匩之前总觉得岳凡就是个厌女症,对女性存在偏见,现在看,岳凡确实如此。 可美色误人这话是对的。 闻清辞也不知道是哪里惹到了尹匩,便很识相的没有吱声。 即便如此,尹匩还是指了指门,道:“方知行那小崽子又给我抱了一堆天元宗的折子,你,给我去书房处理了。” 闻清辞:“是。” 阿厌一看尹匩不待见闻清辞这模样,皱起了眉。 尹匩有点怂地移开视线。 真奇怪。 想他一辈子天不怕地不怕的,竟然会害怕自家小徒弟。 做师父做到这个份上,也是很卑微了。 阿厌见他怂巴巴的样子,原本的生气,变成了无奈。 在天元宗相处这么久,她的眼睛没有任何问题,有关尹匩不待见闻清辞这一点,阿厌感受得一清二楚。 她问:“师父,你为什么不喜欢清辞?” 尹匩:“他长得比我好看。” 阿厌:“嗯?” 尹匩:“我嫉妒。” 阿厌不太信:“真的?” 尹匩:“真的。” ……并不是。 他对闻清辞并没有多大意见,甚至还很欣赏对方,方才之所以生气,针对闻清辞,也是因为小寒会一事迁怒。 随着阿厌一日一日长大,尹匩则像个养了闺女儿老父亲一样,担心的事也越来越多。 第473章 是我未来的夫君 第473章 是我未来的夫君 比如:阿厌还小,实力固然可怕,但万一遇到歹人该如何? 又比如:谁都无法预料将来所发生的事情,就像当初的闻城子一样。 那时,他们所有人都以为像闻城子那样的人,未来一定能够成为宗师级别的人物。 可最后,谁能想到闻城子会有那样一个令人惋惜的结局? 这些年,尹匩在外游历,不说看过世间万物,走遍云洲大陆,但遇到的那些事告诉他,注定不平凡的人,一生都无法平凡。 而越是天赋异禀的人想要活得简单,就越不可能达成夙愿。 阿厌不会平凡。 作为阿厌的师父,尹匩的担忧一日比一日重。 比起这些,如今让尹匩最害怕的是,有朝一日,若闻清辞没有生气地躺在阿厌身边,到了那时,他的小徒弟将来该何去何从,是否会因为用情过深堕入魔道?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阿厌以后哭了他该咋办? 唉…… 每回一想到这些,尹匩就陷入了自闭状态。 阿厌没在意尹匩的走神,想到他方才对待闻清辞的不友善,她冲着尹匩哼了一声:“师父,你知不知道,你刚刚那样对清辞,就像是一名正在挑剔貌美心慈完美儿媳妇的刻薄公公?” 尹匩怔了怔,惊道:“刻薄公公?” 阿厌:“嗯。” 尹匩:“……” 他要真的那般刻薄,早拆散阿厌跟闻清辞了。 就像当年的岳凡对待华容一样,直接暗中除掉祸害他家徒弟的闻清辞,才不会把闻清辞留到现在。 见她心疼闻清辞,尹匩醋了:“……白眼狼。” 没良心的很。 阿厌不介意他的话,抬步往外走。 尹匩追上:“小阿厌,你这是要去哪儿?” 阿厌也不隐瞒:“采花。” 尹匩:“你采花干嘛?” 阿厌回道:“元师兄说,哄女孩子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鲜花外加甜言蜜语。” 尹匩嘴角一抽:“闻清辞是女孩子吗?” 阿厌:“……” 不是唉。 她想了想,丢出一个差点让尹匩吐血的回答:“是我未来的夫君。” 尹匩:“……” 见她又要往外走,尹匩没脸没皮地道:“徒弟啊,我现在很伤心,你得安慰安慰我。” 他得争争宠,彰显一下他的地位。 前几日三长老跟四长老还凑在一起,在背地里说他这个当师父的没有一点威严,在自家徒弟面前连点师父样子都没有。 为了证明这一点,尹匩觉得,他还是要适当彰显一下威严。 阿厌扭头,看了一眼如丧考妣的尹匩,犹豫了下,道:“师父,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伤心,但是元师兄可会哄人了,你实在不开心的话,就去找元师兄吧。” 她可真聪明。 尹匩:“……” 这傻徒弟…… 她难道就没看出来他是吃闻清辞的醋了吗? 真的是贼没眼力劲儿。 可是话说回来,元斐有点欠揍啊。 竟然瞒着他给阿厌教一些哄别人的办法,还让阿厌有机会把这些办法一一实践在闻清辞身上。 总结起来:元斐欠打! 第474章 哄你啊 第474章 哄你啊 阿厌说到做到,离了屋子以后,便去采摘了怒放的梅花。 书房。 闻清辞坐在案几前,看着一堆堆小折子,对于帮着尹匩处理事务这一项技能他早已娴熟。 而被尹匩找机会赶走,分开他跟阿厌,他也没有生气。 谁让尹匩是阿厌的师父呢。 临屿端着热茶进来,放到一旁:“少主,我怎么觉得二长老是在故意找你的茬啊?” 闻清辞轻笑。 咚咚—— 门窗外,一抹身影站在那里。 闻清辞跟临屿的目光同时落去。 下一刻,就见门窗被人从外面一点一点推开,之后,一朵朵开得正好的红梅映入眼帘,且那红梅很是鲜艳,明显就是才从梅花树上摘下来的。 握着红梅枝的,是一只白嫩纤细的小手。 闻清辞眼底放柔。 临屿:“是少夫人。” 说罢,便识趣地走了。 闻清辞放下手里的折子,起身走到窗边,直接将窗户拉开。 看到趴在外面的那张小脸时,少年艳如朱砂的薄唇勾起温柔的弧度,并接了阿厌递来的红梅,问道:“阿厌这是在做什么?” 阿厌歪了歪头:“哄你啊。” 听她如此说,他便懂了。 她竟以为他在为尹匩的态度生气。 当下,闻清辞为了表示不介意,无奈地摇头,清俊出尘的容颜,在怒放鲜艳的红梅中更显出众:“阿厌未免把我想得太小肚鸡肠了。” 意识到他没有在意后,阿厌事先想好的那一通夸赞闻清辞的话顿时梗在了喉间。 最终,她叹息一声,踮起脚尖,用手抚摸着少年的发顶:“我那师父不懂事,实在是苦了清辞。” 闻清辞一噎:“……” 她这语气,这神态,就好像是谁家夫君在安慰自家柔弱且受了长辈欺负的小娘子。 更滑稽的是,此时在阿厌心里,她是夫君,他则成了委屈的小娘子。 叶长歌走来,看到两人这一幕时,站在不远处咳了咳。 阿厌扭头看她:“长歌师姐?” 见阿厌还是将手放在闻清辞发顶,还是闻清辞先反应过来,将阿厌的手给按了回去时,叶长歌有片刻的无语。 亏她之前还在担忧小师妹被占便宜。 事实证明,都是她想多了。 不是阿厌在被占便宜,而是闻师兄一直在被阿厌占便宜。 对上阿厌疑惑的眼眸,叶长歌道:“父亲找你。” 阿厌:“找我?” 她跟叶鹤之说话的机会不多,而且最近,她好像也没有闯祸吧? 无端端的,干嘛找她? 叶长歌嗯了声:“跟我走吧。” 阿厌跟闻清辞挥手告别,跟了过去。 闻清辞则盯着手里的红梅,目光一动。 到了房间,叶长歌将门关上。 阿厌望着看起来有点严肃且坐在上面的叶鹤之,再次相见,她仍旧跟上回一样尴尬,当即似模似样地行礼:“见过掌门。” 不单只是阿厌尴尬,叶鹤之同样如此。 跟男孩子还能端起架子凶巴巴一点,但是对待阿厌嘛,他已经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怎么端着了:“阿厌,我叫长歌带你来,是想问问你对小寒会的想法。” 第475章 我会竭尽全力的 第475章 我会竭尽全力的 阿厌抬眸,眼眶里盛着惊讶。 那神态,显然是没准备参加小寒会的意思。 叶鹤之不喜欢强人所难,知晓阿厌没有参与的意思后,想了想,道:“原本我天元宗也没将小寒会的事情放在心上,可是,这一次,我跟几位长老商量过后,决定派你出面参加。” 阿厌更惊讶了:“为什么是我? 长歌师姐不去吗?” 她觉得轮不到自己。 且为天元宗面上增光这种事情,怎么想都会是叶长歌想要做的事。 叶鹤之不太确定闻清辞究竟有没有跟阿厌说起过他的身体状况,不过看阿厌这样子,应该是不知道的,便将其中内情如实相告: “阿厌,我跟几位长老也不想勉强你参加小寒会,如果可以,我会安排你长歌师姐替天元宗出面。 只是,这次的情况不一样。 我想,清辞肯定从来不会跟你说关于他身体的状况。 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会按照安排行事,可我找你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我想要你竭尽全力。” 他也不想让阿厌出尽风头。 最乐观的结果,是风引打败所有人胜出,这样就不用让阿厌的实力暴露人前。 可这显然是成功率很低的。 若阿厌参加,会增加胜算。 这也是叶鹤之左思右想之后跟几位长老做出的决定。 竭尽全力? 阿厌忽略叶鹤之一大段话的内容,将主要的关注点落在闻清辞身体状况上。 在天元宗这么久,她当然知道叶鹤之跟几位长老是不会勉强谁的人。 方才,叶鹤之字里行间提到闻清辞,还说让她参加小寒会,想来,这次小寒会的输赢跟清辞的身体有关。 既然如此,阿厌不等叶鹤之再出言劝说,果断答道:“我参加。” 叶鹤之:“……” 阿厌再道:“我会竭尽全力的。” 闻言,叶鹤之勾唇:“你不再多问一些吗?” 阿厌摇头,对剩下的话并不感兴趣:“我听师兄弟们私底下议论,说小寒会胜出者会有奖品,我想,掌门要我去参加,想要我胜利,应该是此次小寒会的奖品能够帮到清辞。” 她没清辞聪明,可以将一切事情掌握在鼓掌间,但也不算傻。 “好孩子。” 叶鹤之欣慰地笑了,说出他的安排:“此次下山,我会安排风引带领你们一起去,若最后风引能够胜出,那么,你跟风引就当众表演一番走走过场就好。 若风引无法胜出,剩下的,就要靠你了。” 阿厌点点头:“我知道了。” 她从屋内出来的时候,就见风引等候在外面。 见到她时,风引出于礼节性颔首:“阿厌师妹。” 阿厌也简短地同他打了招呼:“风师兄。” 回到院落时,阿厌刚一走进门,就见闻清辞用一个花瓶将她白日采来的那支红梅插入其中。 听到脚步声,少年回眸,一双清冷的眸子布满温柔:“这红梅开得正好,丢在一边不理就要枯萎了。” 这是阿厌送他的,他舍不得就这么丢了,便让临屿找了一个瓶子装起来。 第476章 哟哟哟~~~ 第476章 哟哟哟~~~ 注意到她脸色不好,闻清辞走过去,将人一把拉到身前,问道:“阿厌,师父同你说什么了?” 阿厌摇头一笑,忽然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他,将脑袋靠在他的胸膛前,撒娇似的蹭了蹭,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令人无法撼动的力量:“清辞,你相信我,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闻清辞一愣:“我信。” 他多通透啊,从阿厌的反应来看,便猜到了一些。 刚想说点什么,就见院子里一抹熟悉的身影走近。 那道身影甩了甩长袖,一副刚揍了人神清气爽的样子,只是随着靠近,尹匩不爽地瞪着被抱住的闻清辞,道:“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啊!” 阿厌抱着正舒服呢,听到尹匩的话,松开抱住闻清辞的双手,规规矩矩地站到一边。 听到从他嘴里不停念叨出来的这句话,她一笑:“师父,你也觉得清辞非常美对不对?” 尹匩:“……” 闻清辞:“……” 阿厌:“我也觉得。” 尹匩继续瞪被抱的闻清辞,气道:“美个屁!” …… 此次下山的名单里跟当初去夔州的名单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带领阿厌他们的人从张已变成了风引。 叶长歌虽然因为无法参加小寒会心情受损,但是一听说带领他们的人是风引之后,她便什么不爽都没有了,甚至还在三长老的鸡刚叫两声之后,就风风火火地跑去找琴襄收拾打扮。 还在犯困的琴襄:“……” 天元宗不少女弟子都想要接近风引师兄,原本琴襄还觉得叶长歌对风引仅仅是出于崇拜的心思,但是一看这少女怀春的模样,顿时懂了。 看来,长歌师妹对风引师兄不单单只是崇拜这么简单。 广场。 晨间的风带着凉意吹来,拂过她瓷白的脸颊,阿厌不受影响地闭着眼,靠在闻清辞胳膊处犯困:“长歌师姐怎么还没来?” 元斐打了打哈欠:“可能是赖床吧。” 展月鸣也没睡好。 他们几人之中,唯独闻清辞跟风引没有半点睡意,笔直地站立。 一刻钟之后,磨磨蹭蹭的叶长歌终于来了,她拉着琴襄,看到风引时,难得露出了一点少女怀春时的娇羞:“风师兄,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琴襄笑着跟在一旁。 元斐敏锐地察觉到了叶长歌的转变:“哟哟哟~” 他看出来了。 长歌师妹这是对风引师兄有意思啊。 阿厌有样学样,尽管没看出来叶长歌的心思,可是听完元斐的哟哟哟之后,也跟着学,甚至还拖长了尾音:“哟哟哟~~~” 闻清辞:“……” 叶长歌:“……” 哟个鬼啊! 要不是风师兄在场,她得表现的淑女一点,早拿起佩剑干架了。 作为师兄,没半点师兄样。 对比之下,风师兄可谓太优秀了。 没错过叶长歌微微抽了下的眼角,展月鸣扭过头,道:“长歌师妹,你今天真好看。” 叶长歌翘起嘴角,望着没有开口的风引,大着胆子问道:“风师兄,展师兄说的是真的吗?” 第477章 风引的强迫症 第477章 风引的强迫症 叶长歌面露期待。 她是挺崇拜风师兄的,而且,风引的每一样外在条件都很符合叶长歌想象中应该结为道侣的男子。 再说她花费一早上收拾就是想要让风引多看两眼,自然很想要听一听风引的意见。 谁料,风引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冷着一张脸,道:“长歌师妹,你迟到了两刻钟。” 叶长歌啊了一声:“这么久嘛……” 顾着收拾打扮,却忘记了注意时间。 元斐一脸幸灾乐祸。 风引不喜欢不守时的人,但因为叶长歌是自己师妹,他只好选择容忍。 绕过叶长歌迟到这一事,风引又觉得她发髻上的一支流苏簪子分外别扭。 叶长歌被看得一头雾水:“怎么了,风师兄?” 风引是不想说的,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做不到沉默,终究,风引还是忍无可忍地开了口:“长歌师妹,为什么你发髻左边戴了簪子,发髻的右边却没有?” 叶长歌:“啊?” 阿厌也傻眼了:“……” 琴襄忽然想起来弟子们议论过的一件事,说是风师兄什么都好,修行资质也令人羡慕,最让人无法忍受的一点,就是有一个凡是都要讲究对称的强迫症。 对称? 糟糕…… 忘记提醒长歌师妹这一点了。 风引一脸惨不忍睹地别开脸:“既然你发髻的左边戴了簪子,按理说,发髻的右边也应该佩戴同样的簪子。” 这下轮到元斐好奇了:“为什么?” 风引:“对称。” 元斐:“……” 叶长歌:“……” 她原本的那点少女心彻底被一盆凉水从头淋到尾,凉透了。 叶长歌依据风引的描述,假设性地在脑海想象了一下发髻左边也插着簪子的画面,忍不住问:“风师兄,如果我左边插六支簪子呢?” 风引回答得很快:“那右边也应该插同样的簪子,这才对称,美观。” 叶长歌:“……” 她已经脑补出满头簪子的画面了。 那场景……可怕。 于是,叶长歌机智地把发髻上插着的流苏簪子拿下,对风引扯出一个乖巧且毫无感情的笑容:“风师兄,现在可以动身了吗?” 风引:“可以。” 阿厌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发髻,想想风引讲究对称的强迫症,暗自庆幸今日闻清辞给她梳理头发的时候没有插簪子。 她抱住闻清辞的胳膊,小声嘀咕:“幸亏我家清辞没有这样的强迫症。” 闻清辞低眸浅笑。 叶长歌走在后面,对上元斐与展月鸣同情的眼神时,她选择抛弃这不靠谱的哥俩儿,转而望着琴襄:“师姐……” 琴襄安慰地冲她笑笑:“不难过。” 叶长歌一脸痛苦地瞅着风引走在前面的身影。 她如今的感受,就像当初看到辰瑛形象大跌一样。 她想象中的风师兄,跟现实中的风师兄……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 元斐走过来,憋着笑意摸摸她的头,哄道:“乖哈,师兄的肩膀给你靠。” 叶长歌瞪他:“走开。” 元斐嘴角向下一扁,两手握拳放在嘴前咬住:“嘤嘤嘤……” 第478章 真的是被眷顾的吗 第478章 真的是被眷顾的吗 展月鸣被元斐的这一声嘤嘤嘤弄得脑壳疼,抬脚照着元斐的小腿肚踢去—— 见被元斐灵活地躲开以后,捏了捏拳,骨节发出咯咯咯的声响,忍无可忍无需再忍道:“你闭嘴!” 一个大男人,嘤嘤嘤个什么劲儿啊。 元斐无视展月鸣的不爽,继续双拳捂嘴,凑到阿厌身边躲着:“嘤嘤嘤……” 展月鸣:“……” 阿厌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继续靠着闻清辞的胳膊。 叶长歌跟在后面,长叹两声。 她刚刚稍微有点苗头的感情啊…… 琴襄觉得,此时此刻,她应该出言安慰正伤感的叶长歌。 可约莫是跟大家互相损来损去的相处习惯了,看到叶长歌这样,她不但没有同情心,甚至还想笑。 叶长歌望向她:“师姐……” 琴襄:“……” 她憋住想笑的冲动。 叶长歌又将头扭到一边,长叹两声:“我那刚有一点萌芽的少女心啊,没了……” 琴襄扑哧一声,迎上叶长歌哀怨的眼神,努力压制住上扬的嘴角:“抱歉,我没憋住。” 叶长歌:“……” …… 待阿厌一行人越走越远后,两道身影出现在台阶之上。 其实他们每次下山的时候,作为掌门的叶鹤之当晚都没能睡觉,还会站在远处目送他们离开。 只是他将气息隐藏得极好,没有被发现而已。 让叶鹤之感到诧异的是,最近两次目送一群晚辈下山时,他都看到了尹匩。 尹匩见到叶鹤之,也有瞬间尴尬。 为了挽回点面子,尹匩咳嗽两声,逞强道:“别多想啊,我才不是来送小徒弟的,我就是睡不着,出来散散步。” 一想到这么多日看不到自家小徒弟,他这个做师父的实在是万分想念啊。 顺带再想一下闻清辞那个小崽子。 是顺带啊…… 叶鹤之摇头失笑:“担心就直说。” 尹匩摸了摸鼻子:“你不也担心他们吗?” 叶鹤之答得坦然:“嗯,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尹匩在原地走了两步,道:“我就不明白了,你明明舍不得他们下山,也不想让闻清辞遇到危险,怎么最近这几次,还每回都要让闻清辞跟着去走走呢? 你就不怕他有个好歹,在途中……” 嗝屁…… 叶鹤之望着逐渐明亮的天色,脑海里,则浮现闻清辞那双越来越亮的眼睛,一笑:“因为我觉得,孩子们迟早是要长大的。” “作为长辈,我的责任就是照顾他们长大,然而,他们长大之后要做什么,想走怎样的道,那都是孩子们的选择。 若我因为自己不想要担心,就自私的把孩子们留在天元宗,那我不是在阻碍孩子们的成长吗?” 他们的道路还很长,而他,注定只会陪伴他们走一段路。 说完,叶鹤之看了一眼沉默的尹匩:“真这么担心阿厌?” 尹匩这次不装了,语重心长道:“你们都觉得阿厌修行资质千年难见,认为阿厌迟早能得道,还觉得她有此造化,是得老天眷顾,但,她真的是被眷顾的吗?” 叶鹤之沉默了。 第479章 嘉陵 第479章 嘉陵 嘉陵。 因着小寒会即将召开,这几日嘉陵陆陆续续出现了许多未曾见过的生面孔,且大家的穿着打扮也跟寻常百姓截然不同。 以往繁华热闹的嘉陵,在多出了这些生面孔以后,变得更加热闹。 琮山派将嘉陵城中最集中地段的三间客栈包了下来,以便前来参加小寒会的修行者们住下。 为了不怠慢各家的人,琮山派掌门乌越还安排了乌秋风跟乌轻轻兄妹带领琮山派弟子侯在城门口。 阿厌等人到的时候,乌轻轻刚好带着一些其他各家的修行者转身去往住处,便只留下了乌轻风等候在城门口。 一进城,阿厌就忍不住东张西望起来,对眼前陌生新奇的一切充满了好奇。 风引走到城门处,见对方的衣着统一,一旁还写着琮山派三个大字时,便猜到对方是等候在这里负责接应的人。 他伸手从怀里掏出帖子,递给乌轻风,并道:“天元宗风引,带领师弟师妹们前来参加小寒会。” 在他们之后,还有其他门派或者是修真百家的弟子们按照顺序排列在一起,一听天元宗的名号,众人纷纷流露出向往的神态。 天元宗啊…… 那可是四大宗门之首的天元宗,是所有修行者梦寐以求想要去的地方! 再看他们一行人的长相,更是令人惊艳。 “我只听说天元宗招收弟子的条件十分严苛,却没听说过天元宗的弟子都是看脸招收的。” “怎么就看脸招收了?” “你瞅瞅这一行人,不仅气度不凡,小脸蛋还是一个赛一个的好看,这还不是看脸招收的吗?” “这咋长的,咋就长得这么好看?” “那姑娘看着小,但是好美。” “……” 他们嘴里议论的那姑娘,正是阿厌。 她今日一袭湘妃色齐腰裙,层层叠叠的裙摆清薄飘逸,随着她的走动向周围荡开,其形态,像是一朵绽放的蔷薇。 眉心中央,是闻清辞清晨时提笔为她画的桃花妆。 这一身粉嫩亮眼的装扮,衬得阿厌瓷白的小脸异常出众,打从进入嘉陵开始,来往路人惊艳的目光就没有停过。 在她身边跟着的,是长相出挑的叶长歌与琴襄。 由于他们一行人里面有一位讲究对称的风引,叶长歌跟琴襄都很聪明地没有佩戴流苏簪子一类的饰物,而是学着阿厌那般简单的装束,用几根发带将一头乌发绑住。 乌轻风收好帖子,对风引颔首轻笑,因着他走不开,便想着唤来身边的弟子带领风引等人前去客栈,结果,在看到那一抹湘妃色身影时,当即一愣。 临屿跟在后面,瞧见乌轻风痴迷的眼神,倍感无语。 都怪少主。 明知少夫人长得扎眼,还每天想方设法地给少夫人装扮。 这下好了吧,刚一入嘉陵,就招来了桃花。 风引见乌轻风迟迟没有反应,再看也没有弟子出面带领他们,只好开口询问:“这位……” 一旁的弟子道:“这位是琮山派掌门之子乌轻风。” 风引哦了一声,唤道:“乌公子?” /> 明知少夫人长得扎眼,还每天想方设法地给少夫人装扮。 这下好了吧,刚一入嘉陵,就招来了桃花。 风引见乌轻风迟迟没有反应,再看也没有弟子出面带领他们,只好开口询问:“这位……” 一旁的弟子道:“这位是琮山派掌门之子乌轻风。” 风引哦了一声,唤道:“乌公子?” 第480章 乌轻风 第480章 乌轻风 听到有人唤他,乌轻风回过神来,想到方才的失态,有些惭愧:“风公子,我先带你们去客栈。” 说完,乌轻风转而跟一旁的琮山派弟子叮嘱几句,便带着风引一行人往客栈的方向走去。 阿厌牵着闻清辞的手,跟在后面。 叶长歌激动道:“小寒会好热闹啊!” 元斐则嘀咕:“不知道霜姐姐有没有到……” 此次小寒会召开,詹成霜身为天辰宗的掌门千金,又是云洲大陆极其出色的女修,应当不会错过这次的机会。 越想,元斐越激动。 对比之下,展月鸣,以及闻清辞跟阿厌的反应算是最平静的。 就连一贯最沉稳的琴襄却在入了嘉陵后没有一句话,她仿若是在思考着什么,没有搭腔。 阿厌察觉到琴襄的微妙变化,看向她:“琴襄师姐,你怎么了?” 琴襄摇头一笑:“没事。” 阿厌:“……” 她看琴襄师姐一点也不像没事的样子。 叶长歌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霜元门的事情她关注的不多,只知道琴襄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此次小寒会,八大派的人几乎都会来参加,想必霜元门的那位二小姐也会到场。 “听闻霜元门的两位千金,一位留在了霜元门,另外一位被天元宗的五长老收入门下成为关门弟子。” 乌轻风说着,望了一眼温婉动人的琴襄,“想来这位琴襄姑娘,就是霜元门的大小姐了。” 琴襄被识破身份,也不好不认,只笑了笑,以作回应。 乌轻风想到昨日才到的霜元门的人,又道:“霜元门此次参与小寒会的男修乃是左丘声,也是霜元门掌门的大弟子,女修便是琴襄姑娘的妹妹,琴襄姑娘沉默,是担心会在比试的时候跟琴钏姑娘遇到吗?” 叶长歌:“不会遇到的。” 乌轻风一愣:“难道此次天元宗前来参加小寒会的女修不是琴襄姑娘?” 阿厌抬眸:“是我。” 闻清辞微愣。 所以,这就是那日阿厌被师父被叫去的缘故? 乌轻风:“……” 小姑娘很美,美得让人过目不忘,可是她分明很小啊。 瞥见乌轻风不确定的眼神,叶长歌道:“没错,我们天元宗此次参加小寒会的女修就是小师妹阿厌。” “……” 乌轻风笑了笑。 这就是一个小姑娘嘛。 瞧那小胳膊小细腿的,一点也不像常年修炼的女修。 天元宗也真是的,派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来参加,这是没有把八大派和修真百家放在眼里呢,还是没有把小寒会当回事儿? “你别笑啊。” 叶长歌一见乌轻风这笑容,怎么看都不对味儿,再一想阿厌的年纪,又道:“乌公子,你别觉得我们阿厌年纪小就本事弱,我跟你说,她比我跟琴襄师姐都厉害,是我们天元宗最能打的!” 乌轻风:“是吗? 阿厌姑娘?” 被他问到的那人,却牵着闻清辞的手,指着一处小摊前散发着香味的葱油饼,馋猫似的舔了舔唇:“清辞,我想吃葱油饼。” 叶长歌:“……” 第481章 她不认识这两真的 第481章 她不认识这两,真的 乌轻风面带笑意地扫了眼叶长歌:“……” 叶长歌面露尴尬:“……” 她好想装作不认识阿厌。 小寒会即将召开,如此重要的时刻,再加上她方才还在那里一个劲儿地跟乌轻风证明,结果咧,身为当事人的阿厌不但没有注意到两人说话的内容,还像饿死鬼投胎一样盯着不远处的葱油饼小摊流口水。 没出息的小阿厌。 随着阿厌话音刚落,元斐也盯着那一处猛咽口水。 叶长歌扶额:“……” 她不认识这两。 真的不认识。 为了准时赶到小寒会,他们一路都没法休息,还只能够加快速度,中途路过好些小镇或者小村庄都没有停下来游玩的机会。 眼下到了嘉陵,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情,自然是填饱肚子。 在元斐看来,阿厌的关注点完全没毛病:“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阿厌补充道:“还很香。”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都能够闻到葱油饼的香味。 最终,阿厌还是如愿以偿地吃到了葱油饼,一口咬下去,满口酥脆,炸得金黄的油饼上点缀着嫩绿的葱花,看着好不诱人。 他们本欲掏出银袋子结账,那老板却摆手拒绝,对站在一旁的乌轻风道:“各位客气了,琮山派在嘉陵维护一方百姓,还曾经帮我救过被山匪绑走的孩子,你们既然是乌公子的朋友,我又怎么能收你们的钱呢?” 乌轻风一笑,见他们买了葱油饼,继续把人往客栈带:“几位先吃点葱油饼垫垫肚子,等到了客栈再吩咐小二准备饭菜。” 阿厌吃着葱油饼,眉眼弯成一抹月牙,满足地发出唔得一声。 客栈共有两层,三间客栈所住的人各不相同,其他两间客栈主要住的是修真百家的修行者,至于剩下的那一间,便是给四大宗门以及其他的七派所准备的。 一楼是吃饭的地方,二楼是客房。 此次来小寒会的,除了参加的修行者,还有一些是陪同师兄弟们一起过来的,再有便是单纯想要来看热闹的。 这些人的住处,不归琮山派负责。 阿厌一行人刚抬步迈过门槛,客栈里就传来低头接耳的动静。 一楼大厅,坐满了人。 看到乌轻风带着阿厌一行人来的时候,众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在猜测他们的身份。 眼下,修真百家之中,除却刚刚跻身百家之中的段家没有前来,剩下的其他家族,以及其他所有门派的人皆已到齐。 就连天玄宗跟天辰宗的人也都到了,唯独天元宗跟天玑宗的人姗姗来迟。 四大宗门嘛…… 总喜欢摆点架子。 詹成雪正在等饭菜上桌,她无聊地趴在桌子上,将下巴垫在手背,看到阿厌一行人进了客栈,当即高兴地冲他们挥手。 詹成霜坐在一旁。 焦佩佩也在。 除去她们三位女修,跟他们坐在一桌的,还有天辰宗的几位男修。 看到詹成雪,阿厌正想挥手回应,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迈开脚步,一个杯子就啪的一声碎在了她的面前—— 第482章 姑娘好胆气 第482章 姑娘好胆气! 阿厌盯着地面上的杯子碎片,想的却是,幸好没砸到清辞。 她下意识张开手臂,把闻清辞护在身后。 叶长歌皱起眉头,方才如果不是他们走得慢了一点,这个被横空丢来的杯子,就会砸中他们其中一人。 她顺着杯子扔来的方向找去,就看到了一张熟悉到想要提剑砍人的容颜。 艹! 辛织。 就知道小寒会会遇到她。 天玄宗的人是两个时辰前到的,此时经过了一番洗漱,天玄宗的男女修行者围坐在一起。 令人意外的是,此次天玄宗到来的人里面,没有辛丛囿跟木南嫣的身影,而是另外几张陌生的面孔。 一眼扫去,只有辛织跟江峪是见过的。 而辛织闹出来的动静,自然吸引了在场众人的注意。 詹成雪之前在天辰宗见过辛织一次,还败在了辛织的手里,听到这边的动静,她哼了一声,想到被辛织当众羞辱的难堪,望着一言不发的詹成霜,道:“姐姐,小寒会的时候,你一定要好好教训辛织!” 上次辛织跟辛丛囿去天辰宗,女修行者之中,只有她和焦佩佩还有其他的几位师姐在,而当时的詹成霜则闭关修行,才给了辛织在天辰宗地盘上耀武扬威的机会。 这次,詹成雪一定要睁大眼睛看着辛织是怎么被打败的。 焦佩佩也不待见辛织:“都说天元宗的叶大小姐脾气骄纵,我看这位天玄宗的掌门千金不但骄纵刁蛮,还心黑手辣。” 辛织背对着客栈门口坐着,并不在意大家的目光,只皱起一张明艳四射的脸,嫌弃道:“我还当琮山派会安排什么好去处,结果,就是把我跟这些人安排在一间客栈内,茶也难喝到了极点!” 众人:“……” 艹! 他们还没嫌弃辛织呢。 不就是天玄宗的掌门千金吗? 有什么了不起的。 乌轻风面色微沉。 琮山派所挑选出来的三间客栈,都是城内数一数二的,无论是客栈的饭菜手艺,还是客栈准备的客房,都无微不至,仔细周全。 辛织这一通话,惹得琮山派的人脸上同样不好看。 一旁的江峪见辛织动怒,耐着性子哄道:“辛织师妹,你别生气,琮山派说到底也不过就是八大派其中的一派而已,嘉陵也只是个小地方,自然跟我们天玄宗没法相比。” 其他门派:“……” 娘的! 这两人一张嘴说话,一个比一个难听。 江峪的一番话,果然让辛织难看的脸色好了一些。 叶长歌见在场众人谁都不敢开口反驳辛织,顿时觉得这群人太没骨气了些,她双手抱胸,冷哼一声,讽道:“你天玄宗是四大宗门之一又怎么样? 说到底,还不是窝在山沟沟里不出来。” 闻言,众人倒吸一口气,齐齐朝着叶长歌投去崇拜又解气的眼神。 姑娘好胆气! 元斐跟着附和:“就是,你天玄宗再牛逼,不还是在我天元宗之下吗?” 众人恍然:“……” 难怪这姑娘敢如此同辛织叫板了。 合着是天元宗的啊。 第483章 信不信我把你的佩剑毁了 第483章 信不信我把你的佩剑毁了? 天元宗…… 辛织眸光微动,继续保持着背对客栈门口的坐姿,从背影上来看,她似乎在听到天元宗之时没什么多余的反应。 可江峪跟在辛织身边多年,对她的一举一动最是了解不过,他分明看见了辛织的手指微微收紧的动作。 江峪神色一变。 事情过去了一年,他本来觉得辛织应该忘记了闻清辞那个废物,没想到只要听到天元宗的名字,她都会有这样的反应。 这个发现,让江峪很是憋屈,却也非常嫉妒。 他闭了闭眼,只希望那个废物不会前来。 想也知道,小寒会参加的都是修行者,闻清辞不过就是个废人罢了。 这样的人,是没有资格踏入这里的。 当江峪捕捉到少年熟悉的身影时,原本笃定的神色出现了一丝裂痕。 来了? 竟然来了…… 天元宗是不是疯了? ? 汇聚云洲大陆英才的小寒会,怎么可以把闻清辞这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弄来! 辛织心绪微乱,她本来是不抱希望的,但还是转过头看了一眼。 惊讶,布满眼瞳。 这一刻,辛织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一年不见,当初那个清瘦孱弱的少年如今长高了,五官也更加深邃出众,且只要有他出现的地方,万事万物都会在瞬间黯然失色,所有的一切,都将会变得不再起眼。 等等…… 辛织拧眉。 为什么少年身边多出了一道娇小的粉嫩的还一只手拿着葱油饼啃了一口的身影? 这人谁啊? 阿厌站在闻清辞面前,对上辛织充满敌意的目光,也不在意。 辛织端详片刻,眸光一震。 是去年打败了她,还打败了兄长的小少年! 难怪啊…… 她就说自己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女摆在闻清辞的面前,主动示好,却始终没有办法吸引闻清辞多看一眼。 到头来,是因为跟随在闻清辞身边的小少年实际上一名美貌少女。 还比她美…… 这便让辛织嫉妒了。 周遭的其他修行者都在等着看热闹,想着既然天元宗的人如此说天玄宗,以辛织的性格,多半会跟天元宗硬刚。 然而,他们翘首以盼地等了好一会儿,双方竟然就这么沉默了,辛织……竟然不搞事情了! 叶长歌也没料到辛织会闭嘴。 还没等辛织说话,江峪便拿过放在桌上的佩剑起身,他呲的一声拔出佩剑,将剑尖对准闻清辞:“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参加小寒会?” 闻清辞:“……” “见了鬼了。” 元斐笑得分外欠揍。 平时吧,在天元宗听到那些弟子私底下议论闻清辞废物啥啥啥的他只当没听见。 可大家在一起这么久,又几度下山,经历生死,难免处出了感情。 元斐:“你这样的人都能出现在这里,我们怎么就不能?” 江峪:“……” 阿厌将最后一口葱油饼解决掉,瞧了眼江峪的佩剑,清澈的眼瞳里,迸射出刺骨的寒意:“你如果再用剑指着清辞,信不信我把你的佩剑毁了?” 第484章 是你 第484章 是你? ! 这话…… 江峪微怔,刚刚他只顾着找闻清辞的麻烦,压根没注意到站在闻清辞身边的阿厌很是眼熟。 现在结合阿厌的话,他不禁回忆起在天元宗被毁掉的佩剑,再看阿厌这张娇美异常的脸时,惊讶地张了张嘴。 震惊过后,江峪的视线落定在阿厌眼角的那一颗殷红如血的泪痣上,这才确定:“是你?” 去年在天元宗打败他们的小少年,原来是女子…… 江峪望了望阿厌,又看了看闻清辞,不知想到了什么,原本的嫉妒和怒火统统消散,且眼神带着一点暧昧地瞧着两人。 未免去年的情况再次上演,江峪识相地收回佩剑。 拿过葱油饼的小手,沾了一些油渍。 闻清辞掏出随身的手帕,拉过阿厌的手,仔细温柔地擦拭着。 乌轻风见他们起了争执,正想应该怎么出面打圆场,看到江峪收回佩剑,重新回到原位之后,当即松了一口气。 只是,当他想要把阿厌他们交给客栈掌柜的安排住处时,阿厌忽然动了,还是朝着天玄宗的那张桌子走去。 江峪:“……” 辛织在认出阿厌是去年的少年,又亲眼见识了闻清辞对待阿厌的温柔之后,嫉妒得几欲抓狂。 看到走过来的粉嫩少女,辛织言辞不善:“你来做什么?” 若是可以,她只想拔剑将阿厌赶出客栈。 可惜…… 她不是阿厌的对手。 尽管她今年的修为较之去年有了很大的长进,可依旧没办法跟去年的辛丛囿相比。 阿厌连去年那样水平的辛丛囿都能击败,更别说是虐她了。 客栈里这么多人在场,辛织又一向好面子,是绝对不可能主动提起去年在天元宗丢了个大脸的事,也不会傻到当众找阿厌的麻烦,以免落得自讨苦吃的下场。 阿厌盯着他们一行人,在没看到熟悉的两张面孔后,问道:“辛丛囿跟木南嫣呢?” 她还记着辛丛囿的好呢。 也还记得辛丛囿不远万里去到天元宗白送给她一块上古灵玉的人情。 对于木南嫣的印象也极不错。 辛织气得不想说话,便不作答。 在辛织左边的位置,坐着一位蕙心纨质的女子,她见辛织气到闭嘴,一边为看到辛织吃瘪而感到高兴,一边又忍不住对眼前又美又粉嫩的阿厌投去敬佩的目光,起身回道:“辛师兄跟南嫣师妹有事,无法参加此次的小寒会。” 阿厌哦了一声,听着有些失落。 那女子又问:“姑娘找辛师兄跟南嫣师妹有事?” 阿厌:“是有的。” 她的目光,落在身上的小包。 她还给辛丛囿和木南嫣准备了糖呢。 注意到阿厌的神态,女子也跟着望了一眼阿厌的小背包,道:“我是天玄宗的弟子,姑娘有什么话,或者是有什么东西都可以交给我。 等小寒会结束,回到天玄宗,我可以帮你转达给辛师兄和南嫣师妹。” 阿厌歪着头,一手捏住背包的带子,盯着眼前的女子打量,觉得对方顺眼,便问:“你是谁?” 第485章 我跟你不熟 第485章 我跟你不熟 清辞说,与人初次见面时,若觉得对方不顺眼,没有攀谈的欲望,可只要跟对方视线交汇,就应该出于礼貌地点点头。 若觉得对方顺眼,还有过交谈,那就应该报上姓名。 于是,不等那女子说出姓名,阿厌主动道:“阿厌,家师乃是天元宗二长老尹匩。”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我去…… 天元宗二长老! 那个号称‘宗师之下,再无敌手’的尹匩! 女子显然没料到阿厌来头如此之大,当即惊了一瞬,意识到失态之后,赶紧回道:“长孙文怡,家师乃是天玄宗三长老吕涎。” 在她身侧的两名男子相继起身。 左边第一位男眉宇间与公孙文怡有些相似,两人站在一起时气质也极为相像:“在下公孙沂,家师乃是天玄宗大长老尚始,另外,我也是文怡的兄长。” 左边第二位男子道:“韩宴,家师乃是天玄宗四长老林息。” 阿厌对他们一一颔首,想到公孙文怡的话,又想到她身在天元宗,很难跟辛丛囿和木南嫣遇到,便将背包里准备的两罐糖拿出来,交给公孙文怡:“公孙姐姐,麻烦你了。” 公孙文怡微笑着接过:“放心吧,我一定将阿厌姑娘的东西转交给辛师兄与南嫣师妹。” 阿厌冲她感激一笑:“下回我把公孙姐姐的那份也算上。” 闻言,公孙文怡受宠若惊,立即推迟:“阿厌姑娘,不用那么客气。” 公孙沂看到这里,觉得眼前的小姑娘不光生得好看,性格也率直可爱,招人喜欢的紧,想到阿厌还会给辛丛囿准备礼物,不禁问道:“阿厌姑娘,敢问你跟辛师兄是什么关系?” “……” 这个问题,倒是把阿厌给问住了。 她跟辛丛囿是什么关系? 阿厌朱唇微抿,想了想,道:“去年辛丛囿来我们天元宗比试完,在走的时候跟我说,他把我当朋友,所以,我也把他当朋友。” 给朋友准备东西,是她乐意的。 公孙沂感到好笑。 他们天玄宗的那位辛师兄自小就是天之骄子,除了对待这几个师弟们稍微和颜悦色点,对其他弟子从来都是看都不看一眼的。 毫不夸张的说,辛丛囿对待其他弟子的眼神,可以用视若无物来形容。 连公孙沂有时候都会跟韩宴凑在一起聊,说如果不是辛丛囿本事够厉害,就那目中无人的作风,换做谁都会想要将其暴揍一顿。 难以想象,他们那位骄傲又眼高于顶的辛师兄,竟然也会有朋友? 比起公孙沂好奇的问题,韩宴的关注点显然不一样,他对阿厌一笑,厚脸皮道:“阿厌姑娘,既然你跟我们辛师兄是朋友,那你下次准备礼物的时候,要不要顺便给我也准备一份?” 公孙文怡:“……” 阿厌摇头:“不行。” 韩宴追问:“为何?” 阿厌:“我跟你不熟。” 才第一次见面呢。 韩宴指了指身边的公孙文怡,再指了指自己:“公孙师姐跟你也是第一次见面,为什么你就愿意给她准备礼物?” 第486章 同样是小师妹怎么差别这么大 第486章 同样是小师妹,怎么差别这么大 “那不一样。” 阿厌望了一眼公孙文怡,再看了一眼韩宴,漆黑的眼珠溜溜转了两圈,道出缘由:“你是男子,公孙姐姐是女子,比起男子,我更喜欢漂亮温柔的女子。” 韩宴一把捂住脸:“……恨不能生成女儿身啊。” 阿厌将东西交给公孙文怡后,便重新回到闻清辞身边。 辛织瞪着韩宴:“……” 在场只要是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她不喜欢天元宗的人,尤其是讨厌极了阿厌。 但是她的同门师兄师姐不但没有同仇敌忾地站在她这一边,还跟阿厌有说有笑,还要帮阿厌给辛丛囿带东西? 江峪倒了杯茶,安抚她:“辛织师妹,别生气。” 辛织:“……” 感觉到辛织恨不得吃人的目光,韩宴立即收敛好嬉皮笑脸的神态。 人家的小师妹又香软又粉嫩,怎么他们天玄宗的小师妹就嚣张跋扈得没了边儿? 同样都是小师妹,怎么差别这么大。 不可避免的,主动起身跟阿厌搭话的公孙文怡也被辛织瞪了两眼。 说起来,公孙文怡在天玄宗也没享受到过被辛丛囿当师姐对待的态度,不止公孙沂,所有比辛织大的师兄师姐都没被辛织放在眼里过。 因而,公孙文怡也就不理会辛织的怒目而视。 纵使在天玄宗被辛织找麻烦,公孙文怡的处理方式也是能避开就避开。 要是真的倒霉跟辛织正面杠上了,因着两人的身份地位差异,公孙文怡也是老老实实地夹紧尾巴做人,该装孙子就装孙子。 公孙沂也没在意。 去年年关时,掌门跟他私底下说过话,询问过他对辛织有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公孙沂心疼自家妹妹,即便娶了辛织能够让他在天玄宗拥有一定的地位,他也婉言拒绝了辛有湶的撮合。 叶长歌看不惯辛织的做派,想到阿厌竟然还会给辛丛囿和木南嫣准备东西,不免有点生气:“阿厌,你给辛丛囿准备什么东西啊。” 阿厌眨了眨眼:“因为是朋友。” 叶长歌:“……” 好吧。 乌轻风见这场小小的风波平了,想要开口唤来掌柜,就听四周的修行者开始议论。 “天玄宗的大长老、三长老以及四长老的关门弟子都来了,唯独没听说过二长老濮阳修收徒。” “哥们,不知道吧?” “兄台请讲。” “天玄宗那位二长老迟迟不收徒,那是在跟天元宗那位二长老较劲儿呢。” “这事儿我听说过一点。” “听闻这二位年轻时历练遇到,之后,又同时对一名女修起了心思,为此大打出手了好几回,只不过,这两位好像最后谁都没夺得美人芳心。 自此以后啊,天玄宗的二长老便跟天元宗的二长老杠上了,一听天元宗那位没收徒,天玄宗那位便也不收了。” “……” 阿厌眸光微亮。 他们嘴里议论的人,是她那位老爱欺负清辞的师父没错。 叶长歌没料到还能听到尹匩的八卦,呢喃了一句:“原来,不解风情的二长老年轻时也有喜欢的女修啊。” 第487章 琴钏 第487章 琴钏 展月鸣:“不知道那位女修是谁呢?” 琴襄:“我也好奇。” 风引:“……” 元斐一想到老被尹匩暴揍的悲惨经历,便乐得笑出了声:“哈哈哈,活该,让二长老老揍我,注孤生了吧!” 阿厌则满眼好奇地望着闻清辞:“清辞,你知道吗?” 闻清辞苦笑着摇头:“不知。” 他不是什么都知道的。 但在阿厌的心里,似乎把他想象成了无所不知的人。 辛织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最让她无法忍受的是,闻清辞在看待阿厌时温柔的眼神,若非辛织亲眼见到,她甚至以为像闻清辞这样的人一辈子都不会对谁如此温柔。 对比辛织的愤怒,江峪却很是高兴。 这时,乌轻风总算找到了机会跟掌柜的说话,带领阿厌一行人上楼。 一楼的角落,霜元门的人坐在那里。 打从琴襄进来开始,琴钏便认出来这是她几年未见的姐姐。 之前因着天元宗的人跟天玄宗起了争执,琴钏不好上前搭话,此时见他们上楼,她起身跟了过去,并冲着琴襄唤道:“姐姐。” 琴襄背影一僵:“……” 她也发现了琴钏的存在,跟随琴钏坐在一起的几名男修女修琴襄没有印象,唯独只认识其中一名男子。 那是霜元门此次要参加小寒会的左丘声,他也是霜元门的大师兄,是被寄予厚望的弟子。 左丘声跟来,高兴地同她打招呼,神色难掩激动与欢喜:“琴襄妹妹。” 琴襄回眸,冲左丘声勾了勾唇角,客气道:“左丘师兄。” 阿厌看了一眼,忍不住将左丘声一番打量。 对方的年纪跟风引师兄差不多,长得也颇为出众,而且从称呼上来看,这位男子跟琴襄师姐的感情还非同一般。 呀~ 上回她还跟苏倦说琴襄师姐没有意中人呢。 看两人这关系,就算抛开男女之情,眼前男子的出现,与苏倦而言,也是莫大的威胁。 左丘声听到琴襄的称呼,眼里涌现失落,在他的印象里,琴襄依旧是几年前跟在他身边温婉听话的妹妹。 几年未见,琴襄也出落得令人惊叹了。 左丘声道:“你以前都是叫我左丘哥哥的。” 琴襄:“……” 元斐:“……” 他最会观察人了。 看琴襄师姐的那位妹妹,明摆着不是好相与的。 “左丘哥哥,你也不想一想,姐姐在天元宗好几年,跟我们之间的感情早就生疏了,况且,姐姐唤你师兄也没问题啊。” 琴钏走过来,故作亲热地一把拉住琴襄的手。 琴襄想要躲开,却没能如愿。 被琴钏这么握着,她浑身都不自在。 哪怕是小时候她们姐妹在一起相处,也大多是没话可说的。 而且因为琴钏很受宠,琴襄这位本该受尽尊敬的大小姐,在府中下人和霜元门的弟子们看来,就像是被捡来的外人。 阿厌看出琴襄闪躲的动作,目光在看起来很好相处的琴钏脸上扫了一圈,然后一手牵着闻清辞,一手打开琴钏的手,道:“师姐,我想吃你熬得糖水。” 叶长歌:“别忘了我的份哦。” 琴襄望了一眼天元宗的同门,心里生暖,眼底温和:“我都会准备的。” 琴钏被阿厌打开,当即不爽,正欲张嘴说话,客栈门外,又是一行气度不凡的人走进。 第488章 你竟然看了她一眼 第488章 你竟然看了她一眼 那行人很扎眼。 无他。 只因他们全是着如雪色一般的白衣。 为首的男子约莫二十三四,五官朗秀深刻,斜飞入鬓的剑眉深锁,乌黑的眼瞳里夹着隐忍克制的光,似乎是在努力压制着情绪一般,再看他绣着精致波形雷纹的宽袖之下,露出了一截绳索。 嗯? 众人见状,不免心生疑惑,顺着绳索朝后望去。 绳索的另一端,是双手被捆住的一位白玉秀隽的少年。 两人的眉目间有些相似,气质却截然不同,前者肃然不好接近,后者眼神灵动,瞧着便跳脱活泼。 乌轻轻站在一旁,迎上大家探索的目光,看了看后面别开脑袋正在生气的少年,再又望着控制着绳索的男子,道:“东方公子,敢问令弟可是犯了什么错? 才会让你一直用绳索捆着?” 这个问题,她好奇了一路。 东方…… 结合他们一行人的白衣,众人心底有了数。 天玑宗的人。 那么,前面这位应该就是东方掌门的大儿子东方陵,后面被绑着牵进来的那位,多半是东方子期。 东方子期心情很不爽,脑袋往旁边再扭了扭,谁也不乐意搭理。 东方陵则一贯高冷,也没有搭理乌轻轻。 一旁随行的,还有几名容貌出众的女修。 站在前面的女子有着一张标志的瓜子脸,淡淡的柳叶眉,给人的感觉安静柔弱,是那种楚楚可怜的长相。 女子站出来,道:“乌姑娘,子期师弟总爱乱跑,师兄绑住他,也是怕他生事。” 乌轻轻:“原来如此。” 闻清辞瞧见那女子时,顿了一眼。 那女子则在看到闻清辞之后呆住了,她的眼里,有高兴,也有激动、克制,多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变换交织。 元斐:“闻师弟?” 叶长歌:“闻师兄,你竟然看了她一眼。” 这是要把阿厌置于何地? 闻清辞很快抽回目光,转而便对上阿厌清澈乌黑的眼眸,道:“别误会,我只是以前见过她。” 阿厌:“知道了。” 仅仅是认识的人而已。 不值得上心。 掌柜的带他们一行人到了客房。 乌轻风想到还有一些人需要接待,也不好在客栈多留,跟乌轻轻说了两句话后,又跟刚进来的东方陵等人打了招呼,迈步离开。 客房。 阿厌同闻清辞正梳洗完换好新衣裳,门外,出现了一抹身影。 咚咚—— 临屿守在外面:“孟姑娘。” 孟家。 本也是效忠明羽山庄的一股势力。 眼前这位女子,便是孟家的女儿,名唤孟余欢,自小在山庄长大。 那位等候在外面的女子,正是之前在客栈一楼望着闻清辞呆住的那位,她看了一眼临屿:“这些年,你跟少主在天元宗过得好吗?” 临屿想到山庄出事的时候,唯独孟家的人缺席,因此,在对待孟余欢时也少了原先的尊敬,连眼神里也带了一丝鄙薄:“很好。” 孟余欢岂会感受不到临屿的情绪,尴尬一笑,道:“当年……是孟家的错,也是我父亲对不起少主。” 第489章 本应是…… 第489章 本应是…… 阿厌听到了外面的交谈声,她乖巧地坐着,看了一眼正在为她描绘额间花钿的闻清辞,问:“不见见吗?” 毕竟是旧相识。 闻清辞正好为她描绘出两片形状完美,颜色动人的花瓣。 为了防止阿厌乱动,他一手捏住她尖细的下巴固定位置,一手拿着梳妆用的画笔,余光扫了眼映在门上的两道身影,眼底一暗,对门外的临屿道:“请孟姑娘进来。” 临屿听完,只好放孟余欢进屋。 孟余欢迈步进了屋内,看到闻清辞正在为阿厌描绘额间花钿时,愣了愣:“少主,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闻清辞没看她:“坐吧。” 孟余欢:“……” 等将阿厌眉心中央的桃花画好,闻清辞轻启薄唇,并吹了吹。 孟余欢不敢多看,保持着进门的姿势坐在那里,看到两人一同走来,她忍不住眼眶一涩,心里泛酸。 他那样矜傲的人,怎会如此温柔地对待身旁女子? 记得小时候,闻清辞总不喜欢她跟着,对她也从来没有过好脸色,但孟余欢却很想靠近他。 他是明羽山庄的少主,自小金尊玉贵,家仆成群,也有很多的女孩子围着他转。 当年的孟余欢,十分瘦小,长相远不如同龄的女孩子出众,只能站在那些女孩后面偷偷瞧他。 如果不是山庄被灭,他遭遇了那场翻天覆地的变故,以他的修行天赋,如今的云洲大陆,怎会没有他的名字? 闻清辞牵着阿厌一道坐下,看到孟余欢,冷淡道:“你不该来的。” 孟余欢哽咽:“……我知道。” 此次小寒会,来的人之中,不乏跟闻城子有过仇怨的,她若想图清静,就该默不作声地跟在东方陵身边。 忽然,孟余欢起身,噗通一声跪下,匍匐在地,恳切道:“少主,是我父亲对不起你,当初山庄被围攻,是我父亲贪生怕死,没有跟你站在一起,反而带领孟家族人临阵脱离,这件事情,是孟家的错!” 阿厌坐在一边。 孟家这么做,跟叛主没区别。 见她如此,闻清辞也没有将人搀扶起来。 听孟余欢提起当初明羽山庄被围攻一事,少年瞳孔微黯,道:“你父亲没错,只是出于对孟家族人的考虑而已。” 各有立场罢了。 危难关头,有的人选择留下共赴生死,有的人选择转身撤离,都不过是各有想法,各有顾虑罢了。 孟余欢抬起头,泪眼婆娑,那张楚楚可怜的小脸一哭起来,更招人心疼:“不,是孟家的错,我当时想要回来找你的,只是被父亲打晕了抬走,这才没有法子。 这件事情,我一直记在心里,而且……若非当年出了变故,依照家主对孟家的照拂,依照我们自小的交情,我跟少主本应是……” 听到这里,阿厌再看孟余欢时,就有些不对味了,漂亮的瞳仁里,添了一丝瑟瑟寒意。 本应什么…… 若阿厌所料不错,孟余欢没有张嘴说完的话,其实是想说她跟清辞有可能会成为一对吧? 第490章 我想了一路呢 第490章 我想了一路呢 哼~ 阿厌不高兴了。 心里还有些酸酸的,涩涩的。 这样的感受……对,就像在张家看到的那对在馄饨铺子闹脾气的小夫妻之中的丈夫一样,醋了。 闻清辞眸光一凛,直接出言断了孟余欢的念头:“没有什么本应该是。” 孟余欢浑身一震:“……” 她的眼眶里,还泛着晶莹的泪花,压根没想到闻清辞会说出如此绝情的话。 原本红润的面色也在刹那间变得苍白如纸,纤弱的身子跪在那里,双肩一颤一颤的,好似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阿厌原本醋溜溜的心情,在听到闻清辞这句对孟余欢而言很绝情的话时,忍不住翘起嘴角,甚至无视掉孟余欢苍白到好像要晕过去一样的面色,重复道:“我家清辞说了,没有什么本应该是。” 孟余欢:“……” “从孟家决定脱离明羽山庄的那一刻开始,我跟孟家就不再有任何联系。” 闻清辞言语中透着显而易见的冷淡,见话到这里,孟余欢仍旧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对守在门外的临屿道:“将孟姑娘请出去。” 临屿拉开门:“是。” 背叛少主的人,出现在这里只会碍眼。 况且,孟余欢一看就不是来单纯叙旧的。 她若有心跟少主认错,想要为孟家犯下的错误忏悔,就不会瞒着天玑宗的人,偷偷摸摸来找少主。 说白了,孟余欢现在是天玑宗的弟子,她瞒着天玑宗的人背地里来找少主,如此做的原因,除了不想增添麻烦,另一个主要原因,就是想要两头不得罪。 孟余欢本还想要再说,然而临屿的到来,已经说明了她不受欢迎这一事实。 她从地上起身,理了理裙摆,又眼带泪意地看了眼阿厌。 就在孟余欢转身的那一刻,闻清辞道:“孟姑娘,我奉劝你一声,以后还是跟我保持距离为好,没什么事情,也不要来打扰我的清静。” 孟余欢面色再变:“……” 这是要跟她再无瓜葛的意思了。 临屿看着人出去,又将门关上,刚刚孟余欢那番话,他听了个一清二楚。 未免孟余欢再说出引起误会的话,临屿道:“孟姑娘,里面那位,是未来的少夫人。 还有,你孟家一日是山庄的叛徒,一辈子都是。 另外,希望你清楚一件事,当年,即便你们孟家没有背叛山庄,你跟少主也绝无可能。” 这一番话,当即让孟余欢彻底没了脸面。 等人走了,阿厌放在桌面的手被闻清辞抓住。 只见,方才还对孟余欢没好脸色的闻清辞,对她却格外温柔,甚至还有一点讨好的意思:“别生气。” 阿厌:“嗯?” 闻清辞同她解释:“孟余欢说的那些,不用在意。” 阿厌点头,朱唇荡开笑意:“我不生气。” 闻清辞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见他如此,阿厌嘴角的弧度加深,下一刻,她站起身,双手捧住闻清辞的脸颊,在少年冰凉柔软的薄唇亲了下。 亲完,还不忘用指腹按了按少年的薄唇:“清辞的唇瓣好软,我想了一路呢。” 闻清辞耳根泛红:“……” 第491章 小流氓 第491章 小流氓 阿厌歪着脑袋,捕捉到少年泛红的耳尖时一点也不意外。 轻薄她家清辞的次数多了,她发现,少年感到不好意思的时候耳尖就会控制不出的泛红。 这种现象,几乎每一回都如此。 她完全忘了孟余欢闹出的那点不愉快,伸手在闻清辞的耳尖摸了摸,轻笑道:“清辞。” 少年的嗓音里,添了一丝低沉的哑:“嗯?” 阿厌眉眼弯弯,道:“我还想轻薄你!” 闻清辞:“……” 小流氓。 一定是她跟元师兄在一起待久了,导致阿厌也学得风流不羁。 两人又在屋内磨蹭了一会儿,等闻到一股饭香弥漫在整间客栈内,阿厌这才感到饥饿,牵着闻清辞下楼用饭。 一楼坐满了人。 从左到右分别是南山派、灵山派、阴山派、沙海门、天衍门、霜元门、太旋门。 剩下的除了天元宗的男修女修,便是天玄宗、天玑宗、以及天辰宗的了。 琴襄熬了满满两大碗糖水。 詹成雪跟在场的人都不熟悉,要说唯一有点交情的,便是同阿厌他们了。 她咬着筷子,发现每一桌的饭菜都是一样的,唯独阿厌那一桌除了丰盛的鸡鸭鱼肉外,还多了两大碗糖水。 她馋了。 琴襄姐姐煲糖水的手艺着实绝,这也导致詹成雪回到天辰宗以后还念念不忘,想着要不要找个由头去天元宗拜访,再赖在天元宗混吃混喝。 反正天元宗的弟子数十万都能养活,再养一个她也没有压力。 焦佩佩见她冲着阿厌那一桌东张西望的,将人拉着坐下:“师妹,吃饭。” 詹成雪望着詹成霜,撒娇道:“……姐姐。” 她想去。 詹成霜:“……” 那一边,元斐梳洗完下楼,视线就跟黏在了詹成霜身上一样挪不开。 注意到詹成雪屡屡望过来的动作,他找小二要了干净的碗,装了一碗糖水,冲詹成雪招手:“詹二姑娘,快过来。” 见状,詹成雪哪里还来得及征求詹成霜的同意啊,立即朝着阿厌那一桌跑过去,并且在元斐身边的空位坐下,迫不及待地接过糖水喝了起来。 詹成霜:“……” 焦佩佩:“师姐,需不需要我去把人抓回来?” 詹成霜:“……算了。” 就这么一个妹妹,自然是能宠就宠着。 在各派弟子都在互相打量客栈里的人时,元斐则拿出一个小本子,好奇地望着跟詹成霜坐在一起的几位男修。 趁詹成雪正在吃东西,他便贼兮兮地开始套取重要信息:“詹二姑娘,你姐姐身边那几位年轻俊杰都是谁啊?” 詹成雪只要有吃的,便极好说话。 一听元斐这问题,当即吸溜吸溜将剩下的一点糖水喝完,毫不保留地道:“那位长得一表人才看着很沉稳的呢,是我们的大师兄江伯远,也是我父亲最得意的弟子。 他旁边的那位是我父亲的二弟子蒙方尽蒙师兄,年纪比他们小一点的,是三长老的弟子李恨师兄。” 江伯远等人也冲阿厌这一桌的人轻点头颅,算是打了招呼。 第492章 道侣双修 第492章 道侣? 双修? 元斐将这三位男子的名字记下。 这都有可能是情敌。 不能掉以轻心。 琴襄见詹成雪一碗糖水见了底,想到桌上还有这么多饭菜,好心劝道:“詹二姑娘,不要光顾着喝糖水,饭菜也要用一些,不然等会儿喝完糖水,就没办法吃饭了。” 詹成雪舔了舔嘴角,将那一点汁水儿舔得干干净,又眼巴巴地添了一碗糖水。 她对上琴襄温柔的眼神,呵呵一笑:“琴襄姐姐,你别小瞧我,我可以喝五碗糖水,再吃三大碗米饭。” 她特意强调了大碗。 也就是说,一般吃饭的小碗,完全不在她的大碗标准内。 琴襄:“……” 叶长歌:“……” 上回见面她就觉得詹成雪特别能吃,一听这饭量,叶长歌呆住了。 阿厌则盯着詹成雪平坦的腹部,由衷道:“你好厉害!” 比她吃的还要多。 她前世因着饥一顿饱一顿的处境,便跟着一些动物一样学会了积攒粮食存在肚子里,那就是每次在能够填饱肚子的时候就使劲吃,把自己吃到撑。 这样,哪怕之后饿个三五天都不用担心去阴曹地府见阎罗王。 想想她吃的那些分量,再跟詹成雪的饭量一对比,瞬间高低立判。 詹成雪愣了愣,随即就有点不好意思:“我父母都说我能吃,还是头一次听人说吃饭多也是一项厉害的本事。” 阿厌冲她一笑:“吃得多不好吗?” 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詹成雪反应过来,冲着阿厌直点头:“挺好的。” 饭量大的话,在面对美食的时候,就可以多尝一些其他的。 展月鸣则看了眼元斐手里的小本子,问道:“那是什么?” “这不重要。” 元斐觉得,眼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解决。 打量完天辰宗的那三位长相不错的男修,他继续从詹成雪嘴里套话:“詹二姑娘,方不方便说一下,你的那几位师兄有没有意中人啊?” 展月鸣:“……” 风引:“……” “没有。” 詹成雪毫不犹豫地答道。 元斐却更上心了。 一个个的,长得不错,又是年轻一辈男子里面修行资质绝佳的。 关键是来的这三名男修,还只是天辰宗的其中三个。 天辰宗怎么说也是四大宗门之一,其门下弟子的人数庞大,绝对不比天元宗差。 元斐稍微动动脑子,就知道以詹成雪的美貌气质,定然会引得一众年轻弟子蠢蠢欲动。 压力更大了呢。 “我的那些师兄都不解风情,平时在天辰宗也有不少女弟子跟他们表达情意,但他们只想修行,对男女私情毫无兴趣。” 一说到这个,詹成雪再看元斐时,顿时就明白了,“你是担心我姐姐会喜欢他们?” 元斐:“……” 詹成雪又道:“你放心吧,虽然我父亲最满意的是江伯远师兄,也动过这方面的念头,但已经被姐姐拒绝了。 而且,我姐姐都二十了,她要是有喜欢的同门,早就跟人结成道侣双修了,哪里还会等到现在?” 阿厌忽然道:“道侣? 双修?” 第493章 阿厌对这个感兴趣 第493章 阿厌对这个感兴趣 詹成雪丝毫没觉得这个话题需要避讳,既然云洲大陆有双修之法,那么,为何不能说呢? 阿厌对这个感兴趣。 元斐正想开口,给阿厌细细说一说,在察觉到一道凉幽幽的目光时,机械似得顺着这道目光的方向看去—— 待发现是闻清辞正用一副清淡如常的态度望着自己,不知为何,他只觉得浑身汗毛竖立。 呃…… 出现了! 那回在小镇时他将阿厌从轻云楼带回,对上的就是闻师弟这种瞧着不温不火,实则暗藏凛冽寒意,威严指数爆棚的眼神。 可怕…… 琴襄也听到过这一说法,不过具体的过程,她并不知晓,注意到闻清辞跟元斐这一个对视之后,便有了点数。 叶长歌也沉默了。 就连风引跟展月鸣都感到不自然。 氛围,僵住。 阿厌放下筷子,两手捧着下巴,直勾勾地望着詹成雪:“继续啊。” 詹成雪没注意到这一桌子朝她投来‘闭嘴’的眼神,思索了一番之后,也没办法解释,只好道:“道侣的意思很简单,就是只要情投意合的修行者便可结成眷侣一起游历,至于双修嘛……具体怎么做的我不清楚。” 阿厌:“没有书吗?” 一般的心法和剑法都是有书的,那么,双修也总该有吧。 詹成雪唔了一声,摇头:“好像没有,要不我回去缠着父亲母亲问问?” 元斐嘴角一抽。 忽然间,他有点担心詹成雪的双腿。 要是詹成雪真的追着她的双亲问双修之法,可能两位长辈在一怒之下,会把詹成雪腿打断。 为了避免詹成雪被揍,他好心道:“詹二姑娘,关于这事儿就不要询问令尊了,双修嘛,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反正到时候就算你不会,你的道侣也懂。” 男子在这方面总会开窍的早一些。 为了堵住詹成雪的嘴,元斐一个劲儿地给她投喂:“这个好吃,这个也好吃,你多吃点。” 詹成雪:“……” 就这样,詹成雪满嘴都是吃的,压根没空再说话。 阿厌扭过头,望着闻清辞,若有所思。 闻清辞几乎是落荒而逃地移开了视线,并不自然地轻咳几声。 这时,展月鸣赶紧岔开话题,继续对元斐拿着的小本子感兴趣:“你这个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这个?” 元斐将小本子拿出来,翻开了一页,“这个是很重要的,此次参加小寒会的人,几乎每个人都买花了碎银子买了一本,上面记载的,是参加小寒会的男修女修。” 元斐善于跟人打交道,因此,每到一个地方,他那自来熟的性格都能吃得开,并且还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跟陌生人打成一片。 所以,打探消息或者是了解当地情况这种事,元斐是最佳人选。 之后,元斐将小寒会参与者的男修女修名字念出来,并且按照自己的判断,先把八大派跟四大宗门的修行者指认出来。 “天玄宗女修是辛织,男修公孙沂,天辰宗女修是霜姐姐,男修江伯远,天玑宗女修是孟余欢,男修东方陵。” 第494章 我姐姐真的超厉害 第494章 我姐姐真的超厉害! 阿厌将这些人默默记住。 她负责女修。 男修的话,她只需知道最后胜出的是谁就可以了。 说完了其他宗门的男修女修,詹成雪塞得满满的嘴终于有开口的机会,她望着阿厌一行人,问道:“对了,你们天元宗此次参加小寒会的男修是谁,女修又是谁?” 元斐用手指着风引,介绍道:“这位,风引风师兄,是我们天元宗的大师兄,他会代表天元宗参加小寒会。” 詹成雪:“女修呢?” 叶长歌挺了挺腰杆子,学着元斐的动作,咳了咳,指着阿厌,道:“这位,阿厌小师妹,是我们天元宗年纪最小的女修,也是我们天元宗最能打的女修,此次的小寒会,由她参加。” “……” 詹成雪盯着阿厌,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 这话,也引得周围的人看了过来。 天元宗是要上天吗? 派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参加小寒会? 唯独辛织面色一沉。 糟糕。 动身离开天玄宗的时候,辛织还信誓旦旦地跟辛有湶保证,说这次女修的第一名一定会是她的。 她有这样足的底气,则是因为辛织曾经下山挑战过修真百家和其他宗门的女修,排除名单上的女修,只有几个是辛织当时没有交手过的。 故此,辛织自负地认为,最终女修肯定只会剩下她跟詹成霜两人。 若天元宗的女修是阿厌…… 她还有可能赢吗? 江峪也担忧地看了一眼辛织。 他知道她性格好强,这些人里面,除去天元宗的人,以及去过天元宗的那些弟子们,也就只有他见识过阿厌是如何轻轻松松打败辛织,又是怎么赢了辛丛囿的。 对上詹成雪不敢置信的眼神,阿厌道:“你不相信我吗?” 她能赢。 真的。 感受到小姑娘眼里的真挚,詹成雪不忍心出言打击阿厌的自信心。 先不说修真百家跟其他门派的女修了,就说另外三大宗门的女修也都不是省油的灯。 再有,此次小寒会还有她姐姐的参与。 她姐姐是谁啊? 那是在天辰宗内弟子里打败无敌手的人! 想她天辰宗人才济济,不但近千名女修都不是她姐姐的对手,纵观男修里面,唯一能够跟她姐姐勉强打成平手的只有江伯远师兄。 皓然决四层的修为,那可是实打实的啊! 叶长歌对阿厌的本事非常有信心,对着詹成雪拍拍胸脯,道:“詹二姑娘,我跟你保证,我家小阿厌特别能打。” 展月鸣:“加一。” 琴襄:“加二。” 风引:“加三。” 叶长歌说完,又瞧了眼闻清辞,示意他赶紧表态。 无奈,闻清辞只好道:“我家阿厌……很厉害。” 听他这么一说,阿厌满足地仰头一笑。 詹成雪将嘴里的食物嚼碎了吞进肚子,又望了一眼自家姐姐,同情地望着阿厌:“不是我不相信你们,实在是我姐姐的变态资质连辰瑛前辈都赞不绝口。” 阿厌:“这样啊……” “嗯嗯!” 詹成雪点头如蒜:“我姐姐真的超厉害!” 第495章 能不羡慕吗 第495章 能不羡慕吗 叶长歌原本觉得阿厌是她目前为止见过的年轻修行者里最最变态的。 可看詹成雪一提到詹成霜那佩服又敬畏的眼神,以及詹成雪字字真挚的话语时,又有一点担心阿厌的处境了。 万一打不过……闻师兄要怎么办? 琴襄被勾起了兴趣:“真的很厉害?” “当然!” 詹成雪对自家姐姐的本事是再清楚不过的,为了给大家举一个例子来说明詹成霜的实力,她难得动了动不怎么用的脑子,形容了一下:“辛织那次能够打败我们天辰宗的女修,那是因为我姐姐当时不在。 这么来说吧,在我所见过的女修里面,我姐姐是最有希望步上辰瑛前辈的后尘的。 就连辰瑛前辈也说过,我姐姐的修行资质,跟辰瑛前辈年轻时有的一拼。” 为了不吸引大家的注意力,詹成雪还特意降低了音量。 叶长歌:“……” 那也就是说,詹成霜将来可能又会是云洲大陆成为宗师的女修。 阿厌的实力她是佩服的,但要是把詹成霜跟阿厌放在一起的话,詹成霜也不是没有胜算。 毕竟……阿厌还小。 詹成霜自小修行,如今二十了,比阿厌踏入修行的时间要早不说,也比阿厌修行的时间多了好几年。 詹成雪一脸同情地看了眼阿厌:“小妹妹,你放心吧,我等会儿就跟我姐姐说,要是你们遇上了,就让我姐姐对你下手轻点。 这么漂亮的小脸蛋,要是在比试过程中被不小心伤到了,那得多可惜啊。” 她很怜香惜玉的。 也相信詹成霜的为人。 然而,刀剑无眼,比试过程中谁都不能保证会不会出现意外。 元斐则望了一眼詹成霜。 唉…… 詹成霜的优秀,让他望尘莫及。 詹成雪这时候倒是反应过来了,因为,她经常会看到那些爱慕詹成霜的男子会露出这般惭愧的神情。 想到元斐顺眼,性格也好,她安慰道:“我姐姐吧,对我们宗门的男子没兴趣,一门心思只放在修行上,再加上她实力太强,很多男子都自愧不如。 不过嘛,我姐姐也没想过给我找一位实力强悍的姐夫,元公子,你不用太早泄气,一切,还是有转圜的余地的。” 元斐不带希望地问:“真的?” 詹成雪:“指不定我姐姐喜欢你的脸呢。” 闻言,元斐异常羡慕地盯着闻清辞的脸,恨不得将对方的长相据为己有。 “闻师弟,我以前从来没怎么羡慕过你,但是最近两年,我越来越羡慕你了。” 闻清辞谦虚道:“不用羡慕。” 元斐:“……” 能不羡慕吗? 长了一张碾压世间大部分男子的脸不说,还好运气地找到了阿厌这么一个有趣漂亮的童养媳。 这样的福气,整个云洲大陆又能找到几个? 展月鸣将手指放在桌面上敲了敲:“别皮了,先说正事,四大宗门参加小寒会的男修女修我们都知道了,你接着讲讲,八大派的人,让我们提前了解一下。” 元斐收敛神态,重新拿好小本子。 第496章 贼几把帅 第496章 贼几把帅!!! 被詹成雪这么一说,原本不怎么上心的阿厌也有了一丝紧张,一双平静懒散的眸子,微微上扬,透着一点兴味。 元斐收拾好惭愧挫败等等情绪,把话题拉回:“琮山派的人选很明显,男修是乌轻风乌公子,也就是带领我们到客栈的那位,女修乌轻轻。 南山派的男修是江峣,乃是南山派掌门之子,女修康璎珞。 灵山派男修苏牧亭,女修苏阑意。 阴山派男修掌门之子钟都,女修掌门收养的女儿钟采薇。 沙海门男修宣天丰,女修姜又灵。 天衍门男修卫倾,女修白弄舒。 霜元门男修左丘声,女修琴钏。 太旋门男修霍远桑,女修戚……” 还没说完,客栈外一浑身酒气的女子跌跌撞撞走近。 听到动静,众人看去。 元斐的小本子放在桌上,盯着那名斜斜倚在门边的女子。 阿厌眼睛一亮。 哇~ 好一个英姿飒爽的美人儿! 只见,那女子一袭紧身黑裳,因着喝了酒,醉醺醺的,使得她比寻常女子稍暗一点的肤色泛起红霞,干净利落的高马尾,将她深邃的五官露了出来。 她的右边脸颊,还有暧昧嫣红的唇印。 且那女子给人的感觉也大不一样,寻常女子的身姿大多是柔软的,纤细的,可她给人的感觉有一种力量的美感。 詹成雪握指成拳,双手抵在唇边:“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我竟然会对着一个女子犯花痴!” 叶长歌:“……” 琴襄:“……” 展月鸣一愣:“好英气。” 元斐嫉妒:“贼几把帅!!” 风引仅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追着元斐问:“太旋门女修戚……” 元斐:“……” 咋就风师兄关注点不一致? 不等元斐接话,那倚在门边的女子便抬起黝黑的瞳孔,细长的眉斜飞入鬓,邪笑着替元斐答了话:“太旋门女修戚烛音,嗯……因着其作风杂乱,劣迹般般,算是万千修行者里面的……嗯……一朵奇葩。” “……” 太旋门的人看到那女子,纷纷扭头挡脸。 他们门派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位大师姐呢。 人家是男子喝花酒,抱美人在怀,到了他们大师姐这里,世间男人会的吃喝嫖赌,这位大师姐样样精通。 瞧瞧那脸颊边的唇印,一看就是跑哪个勾栏院去了。 戚烛音打了个酒隔,仰头一笑,迎上众人打量的目光,道:“我就是戚烛音。” 众人:“……” 辛织皱眉,对太旋门装聋作哑的几人道:“喂,你们太旋门是还想让她继续发酒疯吗?” 太旋门众人:“……” 装死。 当没听到。 阿厌嘴角一勾。 唔~ 这位一看就不招师门待见啊。 戚烛音也不搭理同门对她的视而不见,继续往前走,也是她的这一动作,让阿厌注意到了戚烛音背后背着的一把长刀。 难怪…… 云洲大陆大多喜剑,选择练刀的修行者极少。 阿厌注意到,戚烛音背后的那把长刀极重,如此,便能够解释戚烛音的力量感是从哪里来的了。 第497章 她有点期待了 第497章 她有点期待了 若想挥动那般重量的刀,必须要一定的力量。 戚烛音常年练刀,自然而然的,她的四肢便要比寻常女子强健有力。 再加上戚烛音身高比许多普通男子还要高挑,若不是她张口承认自己是女修,在场众人,怕是会将其认为男子。 叶长歌心跳漏了一拍,扯了扯一旁的琴襄:“是不是好帅?” 琴襄:“嗯。” 詹成雪更夸张了:“这简直就是我的梦中情人!” 好可惜啊。 是女子。 若是男子,她一定要凑上前去搭讪。 戚烛音眼里泛着水意,行走间,又是两个酒嗝打了出来。 她没有往太旋门那桌子人走,而是晃晃悠悠地坐到了一位蛾眉曼睩,白衣黛衫的女子身旁,并把那女子身边坐着的女修直接扯到了一边。 被扯走的女修,一脸怒意:“戚烛音,你撒酒疯也要找准地方,这里是天衍门,不是太旋门!” 气死了! 她好好地坐在白师姐身边,忽然被扯走,换谁都得生气。 戚烛音浑然不在意女修的怒意,靠在那白衣黛衫的女子肩膀处,再瞧了眼这桌人嫌弃的眼神,她啧啧两声,对身旁女子道:“弄舒啊,也亏得你耐得住,才能跟一群无趣的人待这么多年。” 弄舒? 阿厌脑中灵光闪现。 方才元师兄说过,天衍门派的女修就是白弄舒。 被扯走的女修跺了跺脚:“弄舒师姐!” 白弄舒并未在意同门的气急败坏,闻到戚烛音满身酒味时,不喜地皱起了眉,对身旁的戚烛音道:“闹够了?” 众人:“……” 哦~ 合着是认识的。 在白弄舒旁边还坐着一位不足十岁的孩童,正是白弄舒的弟弟白成轩。 两姐弟长相相似,正是天衍门掌门的一双儿女。 白成轩盯着戚烛音一番打量,觉得眼熟,随即将其认了出来:“姐姐,我记得她,她前些年在我们府里住过一段时间!” 戚烛音抬眸瞧着他,夸赞道:“小公子好记性。” 卫倾瞧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太旋门的人,早就听闻这位大师姐在外面的名声有多差了,今日亲眼所见,才知传言非虚。 白成轩望着太旋门的霍远桑,道:“霍公子,这是你们的大师姐,她喝醉了,你们都不过来搀扶一下吗?” 好歹要弄回房休息啊。 霍远桑望了一眼旁边的一名女弟子,指使道:“把大师姐送回房间。” 女弟子:“……” 戚烛音也不勉强别人,在场的人都不待见她这位大师姐,她的同门更是嫌弃她丢了师门的脸面。 可没办法啊,太旋门的女修里面,只有她天赋最高,也最能打。 戚烛音懒懒地抬眸,将下巴靠在白弄舒肩膀,道:“弄舒啊,他们都不喜欢我,还是你最好,你送我回房吧。” 白弄舒无奈,只能起身扶住她。 戚烛音一笑:“就知道弄舒对我最好了。” 白成轩见状,当即放下筷子,还不忘冲太旋门的人哼了一声,而后跟上:“姐姐,我帮你。” 见状,阿厌忽然觉得,小寒会也挺好玩儿。 她有点期待了。 第498章 非同一般呐 第498章 非同一般呐 戚烛音一走,现场便热闹起来。 “也不知道天衍门掌门究竟怎么想的,就戚烛音这几年在外面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奢靡作风,竟然还能够容忍她待到现在?” “谁说不是呢。” “听闻天衍门的这位大师姐啊,虽然修行天赋极佳,但是这些年经常在外面闯祸,不是把这家的谁谁谁打了,就是把那家的谁谁谁揍了,又或者是跟谁谁谁去哪个勾栏院里享受温香软玉了。” “她不是女子吗?” “……” 霍远桑:“……” 辛织听得脸都黑了。 在场女修的面色也很难看。 纵观全场,对戚烛音出现没什么情绪波动的,就只有阿厌一行人以及天辰宗的詹成霜了。 至于其他在场的女修,除了还愿意搀扶戚烛音的白弄舒之外,一听到戚烛音的名字便面露厌恶。 阿厌:“……” 呀! 这位帅气的小姐姐很有本事啊,竟然能引起全场嫌弃。 如此本事,非同一般呐。 一些原本沉默的女修也开了口:“身为女子,不说要熟读四书五经,琴棋书画皆通,但在外行走也应该讲究礼数,戚烛音的做派,简直是在丢我们女修的脸!” “就是!” “天衍门的掌门也是有容人之量,竟然能把这种祸害留到现在!” “……” 詹成雪听着在场女修的议论,以及男子的嫌恶时,却扁了扁嘴:“人家又没有伤天害理,只不过就是学着男子吃喝嫖赌而已,怎么就不招待见了?” 反正冲着戚烛音那张帅气的脸,她是待见的。 元斐:“这话我赞同。” 詹成雪感到诧异,没想到他竟然跟一些男子见解完全相反:“嗯?” 元斐:“这世道,难道只能允许男子吃喝嫖赌,女子就不能吗?” 詹成雪一笑,赞赏地看了一眼元斐:“冲着你这句话,我也一定会在姐姐面前多说你的好。” 元斐喜不自禁:“那就要拜托詹二姑娘了。” 詹成雪:“客气。” 那边,詹成霜见詹成雪竟然能够跟天元宗的人打成一片,也有些意外。 她以为詹成雪跟天元宗的人打交道,只是因为吃,现在看来,她妹妹愿意跟人家交朋友,也不单单只是吃。 焦佩佩:“戚姑娘挺有个性。” 江伯远忽然望了一眼詹成雪,暗自庆幸,道:“戚姑娘是挺有个性,但是,她这样的性格如果留在门派之中,只会招来源源不断的麻烦,幸好,幸好我们宗门没有这样另类独特的女子。” 詹成霜觉得这话听着不太舒服:“师兄,你为何如此说?” 江伯远道:“我还是比较喜欢沉静一些的女子。” 詹成霜:“……” 这便是为何她拒绝父亲安排的原因了。 她不愿意跟同门结成道侣的原因,一是因为大家常年在一起相处,彼此太过熟悉,无法产生别的情愫。 二是因为她所想的,跟江伯远所想的不一样。 倒也不是江师兄有问题。 是两人所喜欢和想要的不一样。 江伯远所想要的,并非她喜欢的,也并非是她能够做到的。 第499章 谁都不能欺负你 第499章 谁都不能欺负你 在大家七嘴八舌议论戚烛音的时候,阿厌却察觉到了一道布满杀意的目光。 她顺着看去,就对上一张陌生的年轻面孔,而对方紧盯不放的对象,并非是她,而是坐在她身边的闻清辞。 闻清辞也察觉到了。 沙海门的人。 而且对方盯着他很久了。 元斐见阿厌的目光与对方对视,便在一边提醒:“那是沙海门掌门的二儿子宣天皓,虽然这次出面比试的宣天丰,但这位二公子的实力也不容小视。” 接着,宣天丰也警惕地看了一眼宣天皓:“二弟。” 宣天皓:“……” 说起来,沙海门跟闻城子是有旧怨的。 当初闻城子吸取了不少人的功力,其中,沙海门的一位长老就是受害者。 而这位长老,恰好又是曾经教导过宣天丰跟宣天皓,因此一见到闻清辞,宣天皓便想要冲上去报仇。 宣天丰毕竟比宣天皓大两三岁,再加上长期陪着沙海门掌门处理事务,更懂隐忍。 宣天皓愤愤道:“哥,我咽不下这口气!” “咽不下也要咽!” 宣天丰的语气中带了严厉。 他瞪了眼冲动的宣天皓,知道自家弟弟的性子必须要有他在才能压制住,“你别忘了闻清辞的身份? 还有,你忘了潘徐两家的教训吗?” 去年潘徐两家闹出的动静,没几日就在云洲大陆传开。 天元宗的人,为了保护闻清辞,杀了潘徐两家的几位家仆和三百修行者不说,竟然丝毫不给潘徐两家面子。 更过分的是,天元宗不仅不给出潘徐两家交代,还把其中一名家仆的尸体挂在山脚下。 此举,除了震慑潘徐两家,也意在震慑修真百家。 沙海门固然是八大派之一,可实力远不能同天元宗相比。 孟余欢坐在一旁,看到闻清辞跟阿厌在一起相处的画面时,难受不已。 那个位置,本该是她的。 东方子期的双手依然被绑住,连拿筷子都不方便,在跟东方陵商量无果后,便直接用手抓饭菜,一点也不讲究道:“哥,你别以为把我绑起来我就没有办法了。” 东方陵:“我劝你断了念头,老实地跟着我,本本分分地待在天玑宗修行。” “才不!” 东方子期啃了一大口鸡腿。 他一路被绑着,东西都没吃多少,又没有选择辟谷修行,咀嚼着嘴里鲜香滑嫩的鸡肉,东方子期的眼中布满执拗:“你跟父亲都别想阻止我,我一定要去找穆师兄!” 他嘴里的穆师兄,正是穆今宵。 孟余欢忍不住道:“穆今宵是幽玄谷的人,是邪魔外道,效忠的也是曾经的魔头,子期师弟,你就听师兄的吧。” 东方子期瞪她一眼:“穆师兄才不是邪魔外道。” 孟余欢:“……” 阿厌见宣天皓的视线转移,牵过闻清辞的手,保护欲爆棚道:“有我在,谁都不能欺负你!” 感受到少女凝脂一般的肌肤,少年失笑:“嗯。” 元斐:“我好酸……” 詹成雪给他夹了一块糕点:“呐,给你一点甜。” 第500章 小寒会前夕 第500章 小寒会前夕 元斐望着碗里的糕点,一脸感动地望着詹成雪:“妹妹,你真好!” 詹成雪:“……” 眼看着各路修行者到的差不多了,距离小寒会召开的日子越来越近,在场所有人都是小寒会的竞争者,所以,即便有些人互相看着顺眼,也没有起身交谈,而是各自待在自己的那一块地方。 接着,有人提到了小寒会。 “不知道今年小寒会的奖品是什么?” “反正是有助修行的东西。” “最好是上品灵器!” “我怎么听说本次小寒会的奖品是一味极难找到的药材?” “药材?” “具体是什么我不清楚,我只知道,这样药材特别稀有,好像修行者服下可得五十年修为,能助我们在心法上得到几乎近两阶的突破,还能强身健体,将根骨筋脉滋养得更好。” “……” 知晓一切真相的叶长歌选择沉默。 等这些修行者议论完,叶长歌等人注意到,一听到能够提升修为,滋养筋骨,大家的眼睛都亮晶晶的。 除了詹成霜跟东方陵表现得没什么兴趣外,其他修行者纷纷面露势在必得之色。 叶长歌给了阿厌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小阿厌,愿你取得胜利。” 她不说一定,也没有对阿厌说明此次小寒会对闻清辞意味着什么,是不想要在小寒会前给阿厌施加压力。 阿厌翘起嘴角:“一定可以。” 鼓励完阿厌,叶长歌又对风引道:“风师兄,尽力就好。” 风引点头。 他一定会拼尽全力。 因为在下山的时候,他已经知晓这一趟意味着什么。 他是所有人的师兄,照顾师弟师妹,是他的责任。 晚间,用完饭,大家各自回到房间。 闻清辞拿出玉肤膏帮阿厌涂抹手指,想到她自信满满的语气,他道:“阿厌很想要得到小寒会的奖品?” 阿厌点头:“当然。” 叶鹤之没有详细跟她说明情况,但只要是对闻清辞有用的,不管再怎么千难万险,她都会拼尽全力去得到。 见她如此,闻清辞也隐约察觉到此事跟他有关。 想到前来小寒会的各家修士,即便相信阿厌一定可以做到,可他也不希望阿厌暴露太多,招来麻烦,“此次来的人实力不菲,阿厌,别太拼命。” 他看透了她。 阿厌看起来对一切漠不关心,可只要她确定了一件事情,就会不计后果去做。 他最怕的,就是她豁出一切。 等闻清辞将她手背上的玉肤膏涂抹完,阿厌反握住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掌,抬眸,迎上他深邃莫测的视线,看到他的瞳孔里倒映出自己的小脸时,勾唇:“清辞,你不用担心,你要相信我。” 闻清辞浅笑:“好。” 他自然是信她的。 她可是阿厌。 是那个年仅十四便能将八大派掌门踩在脚底下跟虐菜一样虐的阿厌啊。 晚间,分外静谧。 明明是安置的好时辰,很多人却没睡。 一想到可以在小寒会上大放异彩,为门派增光,大家便浑身充斥着难以抑制的兴奋,满怀期待地等待明日到来。 第501章 故意找茬 第501章 故意找茬? 为了举行小寒会,琮山派只能把平日弟子们的演练场腾出来。 演练场中间那一个四四方方的空地,便是方便修行者们比试的地方,而演练场四周安排好了座位,上方则是琮山派掌门以及几位裁判的位子。 所有人由乌轻轻与乌轻风带领入场。 阿厌贪睡,醒得有些迟,等他们一行人赶到演练场的时候,恰巧遇到了昨晚喝得烂醉如泥也迟到了的戚烛音。 比起昨晚那副模样,此刻的戚烛音已经收拾妥当,可那浑身的帅气挡也挡不住。 出于跟戚烛音相识的交情,白弄舒只能留下照顾戚烛音,便拜托卫倾带领天衍门的弟子先行入场,她则等戚烛音转醒。 白成轩也跟着她们,看到阿厌等人时,他忍不住盯着阿厌一番打量:“卫倾师兄说,你就是代表天元宗参加小寒会的女修?” 阿厌:“是我。” 白成轩:“看着也没比我大多少啊。” 戚烛音哈欠连连的。 当他们进去的时候,各门各派已经战列成排。 乌轻风对阿厌很有好感,只不过碍于阿厌年纪小,他也只能暂时把小姑娘当妹妹照顾。 瞧见他们一行人走来,乌轻风旁边正好还剩下一块空地,便立即对着他们挥手:“阿厌姑娘,这里。” 阿厌牵着闻清辞过去。 小寒会还没开始,按照流程,等会儿负责举办此次小寒会的琮山派掌门乌越也要带领门下的几位长老出面,并且给众人讲解小寒会的规则。 阿厌刚牵着闻清辞站定,就感觉到一股劲风朝着闻清辞而来—— 她一抬手,将对方丢来的石子稳稳接住。 清澈明亮的眼底,涌现愠怒。 石子瞄准的位置,是清辞的额头。 宣天皓从人群中走出来,见没能砸到闻清辞,当即生气地望着坏他好事的阿厌。 对上阿厌愠怒的目光,宣天皓笑得分外刺眼,一上一下丢着掌心里还剩下的两颗石子,道:“哎呀,一不小心把石子丢出去了,还好没砸到人,要是把人砸到了,我还得赔偿医药费呢。” 阿厌眼眸危险地眯起:“……” 周围的修行者都在看热闹。 意识到情况不妙,乌轻风赶紧出面打圆场:“宣二公子,那你可得注意点,最好是别玩石子了。” 没看到天元宗的人脸色很难看吗? 小寒会才召集,宣天皓就当众找天元宗的麻烦,在琮山派的地盘惹事,此举,无疑是没有把琮山派放在眼里。 且此次小寒会的一切都是乌轻风在打理,也是乌越对他的一次考验,如果他没能将事情处理好,那就意味着他的能力太弱,也丢了他的脸。 叶长歌冷笑:“宣天皓,你存心搞事是吧?” 元斐跟展月鸣站在后面,有长歌师妹在,完全不需要他们开口。 宣天皓还记着宣天丰的话,被宣天丰给了一记警告的眼神后,也不好做得太过,只好收敛了一点:“叶姑娘,你怎么曲解我的意思呢,我都说了,我是不小心。” 叶长歌冷嗤:“你当我眼瞎?” 第502章 谁在上谁在下 第502章 谁在上? 谁在下? 宣天皓:“……” 叶长歌望了一眼沙海门的人,又道:“别在本姑娘面前玩这种低劣的把戏,再有下一次,本姑娘才不管什么琮山派的面子,也不管你沙海门的面子,必定让你付出代价!” 闻清辞是天元宗的人,欺负他,就是欺负天元宗。 一旁看热闹的修行者里也有看不惯闻清辞的人,想他们挤破脑袋都想要进去天元宗,但闻清辞却不费吹灰之力。 这一对比,自然会勾起他们的妒忌与不满。 因此,便有在一旁煽风点火的人。 “真不知道天元宗的人是怎么想的?” “一个无法修行的废物,有什么好护着的?” “就是!” “听说天元宗掌门还把他收入门下成了关门弟子,这不就是夺了其他人的机遇吗?” “……” 阿厌捏着手里有些尖锐的石子,水润的眼眸,冷光闪现。 宣天皓听着大家的议论,笑了笑,目光暧昧地在闻清辞跟阿厌身上扫过,提高音量:“诸位还不知道吧? 我昨晚跟掌柜的打听到一件事,咱们这位闻公子呢,跟天元宗这位最小的女修行者是睡在一个房间的呢。” 哗—— 此言一出,众人看待闻清辞跟阿厌的眼神顿时不对劲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罔顾礼法! 不成体统! 不知羞耻! 乌轻风惊讶地望着两人。 他昨日把人交给掌柜的安排就走了,故而,并不知晓闻清辞跟阿厌同住一处这事。 若他在场,为了阿厌身为女子的名声考虑,一定会努力阻止。 闻清辞眸光一暗。 宣天皓说完,不但没有适可而止,反而继续扩大音量:“不止如此,我派人去天元宗打听了才知道,原来,闻清辞一直都跟这位姑娘共处一室!” 闻清辞:“……” 阿厌:“……” 接受着众人的打量,阿厌不慌不忙,更不在意。 戚烛音原本还在犯困,突然闹了这么一出,倒是让她来了精神。 一听宣天皓这话,再看阿厌时,戚烛音的目光多了几分笑意,用一副浪荡纨绔的口吻道:“弄舒,这些人都说我没规矩,我看啊,小姑娘比我厉害。” 白弄舒:“……” 孟余欢面色惨白。 她只当闻清辞跟阿厌关系极好,却没料到,两人竟同床共枕! 辛织更是嫉妒。 竟然睡在一起了……! 一时间,周遭都是对阿厌和闻清辞的唾弃言词。 叶长歌气得想拔剑,琴襄一把拉住她:“长歌师妹,人活一世,无需在意别人说什么。” 宣天皓见众人的唾弃之声越来越多,嘴角扬起的弧度愈发刺眼,道:“这位姑娘,我有一个问题请教你。” 阿厌拧眉。 感觉没好话。 果然。 下一刻,宣天皓又道:“听闻,闻清辞筋脉被废,常年病弱,我就想知道,你们睡在一起的时候,究竟谁在上,谁在下? 正好,今日这么多修行者在场,不如你说出来,给我们解答一下心中疑惑可好?” “……” 闻清辞面色一沉,宽袖下的五指收拢,紧握成拳! 第503章 反正都在里面 第503章 反正都在里面 “哈哈哈哈……” 笑声越来越多。 那些人的眼神也越来越暧昧。 在场的修行者大多都是已经通晓男女情事的人,一听宣天皓如此露骨的问题,便也忍不住思绪跟着被带动。 女修则低眉垂眼,两颊泛起红霞,望着阿厌的眼神与昨晚提到戚烛音时一般无二。 同为女子,阿厌与男子同处的所作所为,令她们感到羞耻气愤。 一些男修跟着宣天皓起哄。 “宣二公子,这还用得着问吗?” “肯定是闻清辞在下啊。” “我在天元宗有认识的人,听闻,闻清辞情况严重的时候病弱到连榻都无法下,更别说……在这等事上占据主动权了。” “……” 面对众人的嘲笑,阿厌没什么表情,只看了一眼极少变脸的闻清辞。 在捕捉到少年眼底无法掩住的怒意时,她瞪了一眼众人,又对少年道:“清辞,我不生气,你也别生气。” 虽然暂时还不太懂其中意思,可阿厌能猜到,肯定是难以入耳的荤话。 见她这时还反过来安慰自己,闻清辞面色微缓。 他从筋脉被废之后,听到过各种难听刻薄的话语,早已练出了不把别人当回事的本领。 他生气,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这些人看待阿厌的眼神。 临屿无法忍受,请示道:“少主,我去把宣天皓教训一顿!” 他保管让宣天皓没办法继续在这里张嘴。 当众嘲笑少主跟少夫人? 找死! 元斐捏紧了拳头,瞧着宣天皓小人得志的恶心嘴脸,粗鲁地撸起袖子,一副随时冲上去将人暴揍的架势。 见阿厌反应如此淡定时,他愣了愣:“小阿厌,这些人在嘲笑你,在侮辱你跟闻师弟。” 叶长歌跟琴襄脸色同样很差。 风引握住佩剑的手一紧。 展月鸣也随时准备干架。 阿厌安慰完闻清辞,迎上宣天皓的目光,扯了扯元斐的袖子:“元师兄。” 元斐:“怎么了?” 阿厌低声道:“教我怼回去。” 他们这群人里,平时最能说的就是叶长歌跟元斐了,叶长歌此时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阿厌指望不上,只能将怼回宣天皓的希望寄托在元斐身上。 元斐有点遗憾:“不打架吗?” 他袖子都撸起来了。 阿厌摇头。 她不想打架。 元斐想了想,看了眼闻清辞,最后凑到阿厌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得亏二长老不在。 否则,如果让二长老得知他教阿厌的话,他多半会被揍得半身不遂。 阿厌听完,两手叉住小蛮腰,清亮道:“不管清辞在上面还是在下面,反正都在里面!” 闻清辞瞳孔放大:“……” ……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展月鸣想到阿厌跟元斐方才的小动作,顿时瞪了眼元斐:“你到底都给小阿厌教了一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元斐呃了一声,并心虚地扭过头:“……” 对付这些无耻的人,元斐所能想到的最简单的方式,就是用比他们还要污出天际的话来堵住所有人的臭嘴。 结果证明,他的方法是正确的。 第504章 需要本公子表演一个无力晕倒吗 第504章 需要本公子表演一个无力晕倒吗 宣天皓本以为阿厌跟闻清辞会气急败坏,谁知,人家不但没气急败坏,反而比他说的更污。 当所有人都被阿厌的大胆堵得无话可说时,一道张扬响亮的笑声响起:“哈哈哈——” 戚烛音拍着大腿,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小姑娘牛批! 白成轩不懂话里的意思,当下扯了扯自家姐姐的衣袖,仰起脑袋,问道:“姐姐,你知不知道那个小姐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看着好像很厉害的样子,竟然让所有人都呆住了。” 在白成轩眼里,自己姐姐修行资质绝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父亲眼里完美的女儿,是外人眼里完美的女子,也是他眼里博学到什么都懂的姐姐。 所以,一旦白成轩有听不明白或者想不明白的,都会下意识询问身边的白弄舒。 白弄舒也懵了一瞬。 显然。 她也不是很懂。 面对自家弟弟的询问,白弄舒想了想,答道:“约莫是……嗯,比较有威力的一句话吧。” 站在旁边的戚烛音笑得更欢快了:“哈哈哈——” 白成轩:“烛音姐姐,有那么好笑吗?” “哈哈哈……”戚烛音爽朗的笑声传遍全场,听到白成轩的话时,她又看了眼明明一点都不懂却摆出一副好似精通万事的白弄舒一眼,摸了摸白成轩的脑袋:“那个……你姐姐不懂的,还得我私底下跟她说说。” 白弄舒看向她:“我说的不对吗?” 戚烛音:“……对。” 对个屁。 乌轻风反应过来,脸色一变,还呈现出一丝可疑的红润。 他见阿厌眼神清澈,分明是年岁尚轻,不懂此话的深意,只好道:“阿厌姑娘,你是女子,你,你怎么能够当着大家的面说出这样的话?” 他其实想说不知廉耻的,但又觉得这话太重,对阿厌不尊重,便省略了。 阿厌:“……” 闻清辞白皙的耳尖此时红润异常,见所有人沉默下来,再想到阿厌跟元斐的动作,忍不住回眸,凉凉地扫了一眼元斐。 元斐:“……” 嗯…… 好冷的眼神。 这时,外面一道鲜亮的身影闯了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琮山派的弟子。 乌轻风:“什么人?” 那男子一身骚包漂亮的衣衫,脸上戴着一张薄薄的面纱,纵然如此,阿厌还是认出了对方。 元斐不确定道:“苏小六?” 苏倦被琮山派弟子追着,见到阿厌一行人,他目标明确地站到了琴襄身边,将双手搭在琴襄的肩膀上,指着那一群追进来的琮山派弟子,道:“琴襄,快保护一下手无缚鸡之力的我。” 琴襄:“……” 叶长歌回忆起苏倦是如何干掉舒十八那一群人的场面,一记白眼奉送过去:“呵,手无缚鸡之力?” 苏倦从琴襄身后钻出来一个脑袋,脸上的薄纱恰好扫落在琴襄修长的脖颈处,弄得琴襄有点痒,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这一缩,使得她离苏倦更近。 没有被推开,苏倦便得寸进尺地贴着琴襄,对叶长歌道:“需要本公子表演一个无力晕倒吗?” 第505章 我家小师妹不慎手滑见笑了 第505章 我家小师妹不慎手滑,见笑了 叶长歌:“……” 不得不承认,看到苏倦出现的那一刻,她是有一种见到故人的欢喜的。 乌轻风见苏倦与阿厌等人认识,便对着跑进来追苏倦的琮山派弟子抬手,示意他们站在原地,而后看了一眼被苏倦缠着的琴襄,问道:“琴襄姑娘,请问这位蒙面的公子跟你们是什么关系?” 琴襄被苏倦的动作弄得不太自然,便将他搭在双肩上的手拿开,回道:“是……朋友。” 闻言,苏倦夸张地捂住胸口,伤心道:“只是朋友吗?” 琴襄:“……” 叶长歌:“那你还想怎样?” 苏倦委屈极了:“我明明是想把你娶回家当媳妇供着的。” 他才不要当朋友。 琴襄:“……” 元斐抽了抽嘴角,指着苏倦脸上的薄纱:“苏小六,你戴面纱做什么?” 当然是怕被认出来啊。 阿厌心里这么想着。 在场这么多人,其中必然有见过苏倦真面目的。 若是苏倦以真面目出现,肯定会在小寒会掀起风波,还会被这群人喊打喊杀。 为了省事,苏倦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将脸遮起来。 苏倦一笑,一手捏住面纱的一角,冲着元斐抛了个媚眼:“你不觉得我戴面纱更好看吗?” 元斐摆手拒绝,无比嫌弃:“并不。” 因着苏倦的突然闯入,瞬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苏倦身上,从而忘了上一刻所发生的事。 阿厌握着掌心的石子把玩。 她记性好,为人还小气,还记着跟宣天皓的过节呢。 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苏倦身上,阿厌眸中闪过狡黠的光,以一道透明的真气注入石子,朝着宣天皓的左腿丢去—— “啊——” 宣天皓的惨叫,传遍全场。 只见,原本还站那里的宣天皓不知怎么回事,忽然跪在了地上,还是朝着闻清辞的方向。 宣天丰离得近,甚至听到了宣天皓膝盖骨磕在地面所发出的声音。 他低眸看了眼,就见一团鲜血染红了地面。 宣天皓疼得嗷嗷叫,压根没有意识到他正跪在闻清辞面前的动作。 闻清辞眼含宠溺。 阿厌轻笑出声,指着哀嚎不止的宣天皓,张了张唇,牵着闻清辞的手晃了晃:“清辞,你看,这人也知道自己方才做得不对,正跪着跟你道歉呢。” 她有分寸。 往宣天皓丢的这一石子,并不会伤到宣天皓的根骨,最多只是疼一疼,多流点血,再休养十来天。 叶长歌噗嗤一笑,暗暗给阿厌一个赞:“做得好。” 乌轻风:“……” 他懒得出面打圆场了。 看这架势,天元宗跟沙海门是要死磕了。 关键吧,死磕也没事,反正沙海门再记恨,也不敢跟天元宗作对。 宣天皓被一旁的姜又灵搀扶起来,想到刚刚的狼狈,顾不得膝盖的疼痛,指着闻清辞跟阿厌:“你故意的是不是?” 宣天丰微怒:“叶姑娘,还希望你的师兄师妹适可而止。” 叶长歌站出来,笑道:“我家小师妹不慎手滑,见笑了。” 宣天丰:“……” 第506章 哇哦~~~ 第506章 哇哦~~~ 手滑? 叶长歌这毫无诚意的抱歉方式,可谓是让在场众人好好地见识了一把。 乌轻轻担心再闹下去会惹出无法收拾的麻烦,她看了一眼天元宗的人,又走过去宣天丰身边,蹲下身观察了一番宣天皓的伤势。 “宣二公子的伤看起来虽然严重,但不会影响到他以后的日常行走,只需休养一段时日即可。 宣大哥,依我看,你还是安排两名沙海门的弟子先把宣二公子搀扶回去,另外,我也会安排郎中去客栈为宣二公子诊治,保证不会留下疤痕。” 幸亏天元宗的人下手有分寸。 否则,要是真的把宣天皓的腿给废了,估计要惹出不小的麻烦。 宣天丰深深地看了一眼乌轻轻:“好。” 宣天皓瞪着闻清辞同阿厌,疼得冷汗直冒也不忘在走之前放狠话:“闻清辞,还有你,还有你们都给我等着!要是我这条腿出点好歹,我沙海门一定杀上天元宗,找你们掌门要说法!” 叶长歌叉腰:“当我天元宗怕你?” 宣天皓:“……” 乌轻风则忧心忡忡地望了一眼出面处理的乌轻轻,他妹妹对宣天丰存的什么心思,他这个做哥哥的最是清楚。 一时间,众人的关注点又从突然出现的苏小六,转移回天元宗。 苏倦站在琴襄身边,比琴襄高出一个头的身子忽然往左边一倒,学着他家小谷主平时靠着闻清辞那般靠着琴襄。 只是他毕竟身高体重摆在那里,这一靠,便让琴襄稍显吃力。 在看到琴襄还是没有将自己推开,而是选择承受了靠过来的重量时,苏倦眼底滑过一丝意外。 小姑娘不讨厌他? 可能……还有点喜欢他。 这个发现,让苏倦愉悦极了,他瞧着人群中央的乌轻轻跟宣天丰,一张嘴,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两人身上:“男才女貌,年纪相当,一个是沙海门的大公子,一个是琮山派的掌门千金,两位这四目相对的眼神,当得起一句火花四射,情意绵绵啊。” 乌轻轻脸红地退开两步:“……” 是她失了方寸。 方才这局面,她应该撺掇着兄长出面解决才是。 宣天丰抿唇不语。 元斐当然知道苏倦在刻意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但还是选择配合:“不止呢,这二位还都是修行者,既然情投意合,大可结成道侣。” 叶长歌哦了一声:“原来乌姑娘喜欢宣大公子啊。” 琴襄想笑:“……” 阿厌跟着起哄,小嘴一张,水润的杏眸机灵一转,发出一声:“哇哦~~~” 听着甜甜嫩嫩的一声,闻清辞眼底的柔意渐浓,他侧过眼眸,瞧见阿厌瓷白的小脸,以及明目生辉的眼眸时,忍不住抬起手指,轻勾她挺翘的鼻梁,道:“顽皮。” 阿厌笑得更欢了。 于是,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先是落在闻清辞跟阿厌,再又转移到突然出现的蒙面男子苏倦脸上,到现在,又转移到了暴露出感情端倪的乌轻轻跟宣天丰身上。 第507章 她的手下败将 第507章 她的手下败将 “别说,乌姑娘跟宣大公子站在一起还挺登对的,家世也相当。” “我昨晚还瞧见他们私底下见面来着。” “兄弟,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来,乌姑娘接待我们到客栈的时候,路上遇到了宣大公子,对其的态度也怪怪的。 现在看来,那时两人应该在眉目传情。” “好像沙海门也是最早到的。” “……” 此言一出,懂得都懂。 合着沙海门来得这么早,看起来像是急着参加小寒会,实际上,却是带领沙海门前来的宣大公子有私心,想要早一点来嘉陵见到心上人。 …… 乌轻轻听着耳边的说话声,又羞又恼,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又不好拔腿跑开。 毕竟,她还是琮山派掌门之女呢。 正事面前,儿女私情得放一边。 宣天丰蹙眉。 跟随而来的沙海门弟子也没想到自家大师兄会跟琮山派的掌门之女有联系,一时分不清是真是假。 姜又灵眼底滑过怒意,她站出来,盯着说话的苏倦,道:“我师兄跟乌姑娘可没有关系,你瞎说什么!” 苏倦眉梢微扬,俯身至琴襄耳边:“她是谁?” 离得太近,男子微热的气息喷洒在琴襄的肌肤上,她不太自然地往旁边站了站,答:“姜又灵,沙海门的女修。” 叶长歌:“说话就说话,你为什么要离我师姐那么近?” 苏倦一笑:“我喜欢。” 叶长歌:“……” 两人的举动,旁人没怎么在意,反倒是琴钏跟左丘声的目光多停顿了一会儿在苏倦身上。 姜又灵突然插话,将场面弄得更热闹了。 乌轻轻神色微变。 正在场面焦灼的时候,乌秋风努力思索着打破僵局的办法,一道洪亮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说的是啊,我琮山派跟沙海门虽然交情极好,但是说到底,轻轻跟宣大公子也不过是点头之交。” 来人便是琮山派掌门乌越。 在乌越身后,跟着的是琮山派的三位长老。 若说之前乌轻轻面色还好,那么,在听到乌越这句话的时候,乌轻轻一张小脸便再无血色了。 点头之交…… 为了不让在场众人看出她的狼狈,她迅速低眉垂眼,与乌秋风一道拱手行礼,恭敬道:“见过父亲。” 在场众人齐齐道:“见过乌掌门!” 阿厌一行人站在中间的位置,打量了一眼前来的几位极有分量的长者。 唔~ 说起来,乌越还是她的手下败将呢。 五年过去,乌越保养得不错,年近五十也没有什么皱纹。 隐在人群中,阿厌等人也不再那么瞩目,然而,她站的位置,恰好将乌轻轻失魂落魄的一幕尽收眼底。 乌越一到,便坐在主位,并让跟来的三位长老坐在一旁,开始讲话。 阿厌没注意听乌越说了些什么,而是心思飘远,纳闷道:“乌姑娘看起来不高兴啊。” “能高兴吗?” 趁着乌越在台上讲场面话的时候,元斐小声道:“依我看啊,乌姑娘跟宣大公子这一对没什么可能。” 叶长歌八卦地转过头:“为什么啊?” 第508章 他都会义无反顾地奔向她 第508章 他都会义无反顾地奔向她 两个都是名门正派之后,家世匹配不说,样貌也登对。 若是能成,还可以成为嘉陵当地的一段佳话。 元斐觉得,他们这群人里面,不明白其中缘由的,应该就只有叶长歌跟阿厌了:“长歌师妹啊,你方才没听到乌掌门的话吗? 在场只要是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乌轻轻跟宣天丰彼此有意,但乌掌门却说是点头之交。” 这便是让乌轻轻大受影响的缘由。 阿厌眼眸一转。 所以是乌掌门不同意? 闻清辞见他们几个聚集在一起说话,丝毫没有把台上讲话的乌越放在眼里时,伸手把阿厌的脸颊掰过来,嗓音清润:“四大宗门,八大派,修真百家,之所以在云洲大陆维持到现在,就是因为有一股谁都不会去触碰的平衡。 四大宗门的掌门之子或者掌门之女不可能结成道侣,同理,八大派跟修真百家亦然,一旦有谁主动碰触到那条平衡线,便会遭到其他家族的猜忌和排挤。” 阿厌再问:“如果两者非要在一起呢?” 闻清辞沉吟半晌,答:“那就要做好离开门派,离开家族的准备。” 阿厌:“……” 真麻烦。 她一把揽过闻清辞的胳膊,用脸颊蹭了蹭,仰起脖子,仰视着闻清辞,发现从这个角度看她家清辞,依旧无损少年清俊极美的容貌,笑道:“听着都复杂,还好我跟清辞不用去想这些。” 闻清辞垂眸,对上阿厌布满笑意的眼眸,心神一动,视线在她娇艳欲滴的唇瓣停留。 少女肌肤细腻无暇,以至于无法在她的脸颊找到一点毛孔,她露齿轻笑时,可以瞧见她齐整洁白的牙齿。 朱色饱满的唇瓣,与牙齿的洁白形成鲜明的对比。 也好似朝着他发出一股邀请的媚人姿态。 闻清辞瞧着,便失了神:“不管我与阿厌的身份如何,都不会有任何影响。” 纵使身负枷锁,他也一定会努力挣脱,义无反顾地奔向阿厌。 苏倦则望了一眼琴襄。 他行走世间,本就孑然一身,无牵无挂,能够抛弃所有奔向喜欢的人,但他却不能自私无理地要求喜欢的小姑娘抛弃所有来奔向自己。 唉…… 头疼啊…… 叶长歌解答了心中疑惑,便同在场修行者一样,聚精会神地听乌越讲述小寒会的规则。 因着人数缘故,从小寒会开始到结束,中途需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在此期间,每日会有十场比试,男修女修各五场。 自云洲大陆创建小寒会以来,女修之中,除了几百年前的辰瑛曾经在小寒会夺得第一之外,之后的几百年里,包括之前的数千年里都没有出现过女修打败男修的例子。 因此,在场几乎百分之九十的男修都认为今年也一定会是男修夺得第一。 至于女修的本事,在他们眼里,便跟花拳绣腿没区别。 待乌越讲解完小寒会的流程,也说出了此次的奖品:“今年小寒会最终夺得第一的修行者,可得到增加五十年修为的无骨莲!” 第509章 认输成不成 第509章 认输成不成 五十年修为…… 这对修行者而言,是一个极难抵抗的诱惑。 乌越说完,注意到在场修行者的目光都涌动着志在必得的波光。 若奖品是上品灵器,中品灵器或者是灵石等等,他还能拿出来让众人看一看是何模样。 可无骨莲这种罕见的药物,必须要在一定的阳光充足,土壤丰沃的环境下种植。 待小寒会结束,他便会命人采摘下来当众递给最终的胜者。 而且,这种罕见的药物若是提前拿出来,只会让所有人蠢蠢欲动,更会吸引心术不正的人前来争夺。 琮山派固然守卫森严,可也没有精力在举办小寒会的同时,再安排人守护乌家花费数年才培养出来的一株无骨莲。 乌越吩咐弟子准备好木签,接着道: “这些木签,分别写着一部分修行者的名字,还有每场比试的顺序,我会让犬子与小女把上面写了名字的修行者领着站到另一边,而没有写下名字的修行者,则按照顺序上台翻开木签,以此来确定比试的对手。 另,往年的小寒会人数都是双数,今年却是单数。” “今年,刚崛起的段家还未安定,便没有派弟子前来参加小寒会,所以,我跟三位长老商量后决定,无论男修还是女修,第一轮的抽签将会有一位修行者轮空。 待第一轮胜出,我们又将重新按照名字和人数进行下一轮抽签比试。” 乌轻轻与乌轻风从琮山派弟子手里接到还未写过名字的修行者,两人一个负责男修,一个负责女修,很快将人区分好。 第一位上台抽木签的,是天元宗。 这一举动,引得底下其他修行者不满。 “凭什么天元宗是第一个啊?” “就凭人家是天元宗。” “就凭天元宗是云洲大陆实力最强的宗门。” “……” 由此可见,乌越话里的按照顺序排列,其实是按照实力强弱排列。 先是四大宗门,再是八大派,剩下才是百家。 男修跟女修抽签的地方一左一右。 风引上台,抽了第一位。 有一位弟子在旁边瞧着,态度恭敬地接过木签,看了眼名字,将写着名字的那一面展现在众人面前,并将木签上的名字当众念出:“天元宗风引,对战赵家赵悖。” 被念到的是一位百家里的男修,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再看了看不言苟笑的风引,想到天元宗的势力,那人有些腿软,对随行的几位同门道:“我不打了,认输成不成?” 一众同门:“没出息!” 赵悖:“……” 他是赵家的大公子,代表赵家来的小寒会,但他怂啊。 若非被父亲强行用一千两黄金威逼利诱,就赵悖那招猫逗狗的做派,才不会答应。 该死的…… 霉运总是第一个降临在他头上。 他是霉运的亲儿子吗? 阿厌站在台上,娇小的身姿惹人瞩目,凉风吹动她脑后的樱粉色发带,在空中飘出优美的弧度。 盯着一排排摆放整齐的木签看了会儿,她思索片刻,随手挑了一支,刚一抬眸,就对上乌越质疑的眼神:“嗯?” 第510章 轮空 第510章 轮空 乌越:“……” 不怪他多看阿厌两眼,主要是她年纪太小了。 放在一群修行者里面,阿厌是最矮最漂亮的一名女修,那白嫩嫩的细胳膊,都未必能扛起一把重剑。 看人家手里拿着一根碧莹莹像竹竿一样的东西,多半是小姑娘的武器。 也对。 这么纤细柔弱,只能拿一些轻便的当武器。 阿厌被他这么瞧着,有一瞬间,差点以为乌越认出了自己。 不过在接收到乌越眼神里所夹杂的情绪后,她总算明白为何乌越会这样看自己了:“乌掌门,你是在质疑我的实力吗?” 乌越:“这么明显吗?” 阿厌:“……” 这一幕,忍不住让她回想起十三岁跟八大派掌门干架的时候。 当时,八位掌门看她的目光都充满不可置信,似乎在说:就这么一个英气的小小少年,竟然是祸乱苍生,杀人不眨眼的幽玄谷魔头? 此时乌越的表情,就跟当时差不多。 乌越拧眉。 天元宗在搞什么? 男修的势力他不质疑,怎么说风引还曾经下山历练过,在云洲大陆的新一辈修行者里面是佼佼者。 可阿厌才多大啊。 且阿厌比较出名的那几架虽然有一些人知晓,但叶鹤之怕给阿厌招来麻烦,想办法控制了流言的扩散程度。 故此,阿厌如今在云洲大陆还没什么名头。 最清楚她实力的,除了跟她打过交道的潘徐两家,以及辰瑛外,目前为止,就只有天元宗的人亲眼见识过。 未免打击到小姑娘的自信心,乌越收敛好神情,用不抱一点希望的神情望着阿厌,道:“想来天元宗不安排叶姑娘参加小寒会,也是因为掌门及长老们希望你出来长长见识。 这位姑娘,小寒会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这里面将会出现很多将来闻名云洲大陆甚至有可能在数百年后成为宗师的人。 我奉劝你一句,若是打不过就尽早认输,不要硬撑。” 天元宗是要上天吧? 一定是。 否则,他们派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来参加算怎么回事? 瞧瞧其他门派跟修真百家,各个挑选出来的都是门下优秀的修行者,甚至大多都是家族未来的继承人或者是门派的继承人。 再一瞅参加小寒会的名单,几乎绝大部分都是某某家主之子,又或者是某某掌门的千金公子,就连天玄宗,天辰宗以及天玑宗也不例外。 这天元宗…… 一旁的琮山派弟子接过阿厌手里的木签,将本应该写了名字却空白的一面展现在所有人面前,并道:“姑娘好运气,此次男修女修都有一名是轮空晋级到第二轮,你,恰好就是第一轮轮空的那位女修。” 阿厌一笑,转身下台。 似乎这一世的运气没前世糟糕。 前世每次,几乎都要面临绝境,每次她以为躲过了一劫,结果还没走几步,就又会开始新的一劫。 元斐凑到一旁,道:“小阿厌好运气!” 阿厌走回闻清辞身边站好,牵过少年干燥修长的手:“不是运气好,是清辞旺妻。” 元斐:“……” 第511章 哥们你赢了 第511章 哥们,你赢了 待阿厌与风引抽完,便是天玄宗的辛织与公孙沂。 公孙沂的木签:邓愚。 辛织的木签:徐月盈。 江伯远的木签:徐宽。 詹成霜的木签:林碧云。 …… 台上,一个又一个阿厌没有听过的名字被念出来,而被念到的人,也纷纷与抽到木签的人眼神相对。 没一会儿,阿厌觉得无聊,便靠在闻清辞的身边打瞌睡。 元斐伸手戳了戳阿厌的后背,道:“小阿厌,等会儿我们看完风引师兄的比试,就回客栈收拾东西去嘉陵城内吃喝玩乐吧?” 阿厌唔了一声,枕着闻清辞的胳膊摇了摇脑袋,张嘴拒绝:“不,” 叶长歌:“嗯?” 琴襄:“咦?” 元斐:“哈?” 不理会其他同门惊讶的反应,阿厌困倦地眨了眨眼,将脑袋往闻清辞胳膊里偏了偏,嗅着少年身上熟悉又好闻的清雅之香,回道:“我要留在这里看比试。” 这下,连展月鸣跟风引的神色都变了。 苏倦站在琴襄旁边,好歹也跟自家小谷主相处过一段时日,对她说一不二的作风还是了如指掌的。 只是,听完阿厌的话,他有些不解:“这可一点不像是你的作风,难道你想赢?” 阿厌:“嗯。” 要赢的。 她最近要日日留在此处,观看参与比试修行者们的实力,如此,才能对有可能成为她对手的女修了若指掌,再根据对方所表现出来的实力,琢磨自己用几层实力来应对。 阿厌蹭少年胳膊的时候,柔顺的发丝缠绕在他的手上。 闻清辞垂眸,将她初看慵懒实则认真的目光尽收眼底。 一丝暖意,从她柔顺的发丝穿透他外面的白皙皮肤,触电般流入他的身体各处。 叶长歌也没有去吃喝玩乐的心思,难得等到小寒会,即便不能上场,坐在下面观战也是好的:“元师兄,你想要去玩就去吧,我要留在这里。” 元斐:“……” 还是留着吧。 抽完木签,第一轮比试拉开序幕。 第一场比试由男修先开始。 风引站在台上,手持佩剑。 对面,双腿一直在发抖的赵悖连握着佩剑的手也跟着在颤抖。 赵家来到嘉陵比较早,因此,赵悖特地打听了一下其他家族门派以及的四大宗门的情况,便知晓自己没有半点胜算。 风引在等他出招,然而,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地站着约莫一刻钟,还保持着同样的姿势。 台上的乌越:“……” 充当裁判的三位长老:“……” 这么耗下去,不等风引出言催促,底下看比试的修行者便不耐烦地开口: “站着干什么?” “打啊!” “快出招啊!” 赵家的人:“……” 赵悖冲风引呵呵一笑,望了一眼颤抖的手跟一度想要软下去的双腿,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出并顺着脸颊滑落。 风引:“打?” 赵悖怂:“再等等……” 又是一刻钟过去。 风引:“打?” 哐当一声—— 随着赵悖的佩剑落地,他强撑着站立到现在的双腿也绵软下去,并跌坐在地,道:“哥们,你赢了……” 风引:“……” 第512章 因为你们在这里啊 第512章 因为你们在这里啊 “哈哈哈——” “……” 赵悖如此干脆利落的认输方式,引得底下哄然大笑。 一些认识赵家的修行者憋着笑出来的眼泪,望着底下一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的赵家人,然后不约而同朝着跌坐在地的赵悖投去鄙夷的视线。 “那是赵家家主的儿子?” “那是将来要继承赵家家业的少主?” “真给我们百家丢脸。” “……” 赵家随行来的人将头颅低得更低。 有这么一位没骨气好拿捏的少主,赵家的未来堪忧不说,他们这些跟随而来的人也没脸见人。 显然,台上的风引在看到赵悖狼狈的姿态以及听到对方认输的话语时,同样也愣住了。 他平时在天元宗也会跟同门干架,但就没见过像赵悖这样有自知之明且认输干脆的对手。 毕竟,天元宗的弟子都是比较疯的,哪怕明知道打不过,也会拼尽全力。 赵悖认输完,只觉得浑身轻松,绵软的双腿也恢复了力量,他抬起衣袖将额角的汗珠擦了,捡起掉落在一旁的佩剑,对着风引摆手笑道:“打不过打不过……” 风引:“……” 乌越:“……” 第一轮的第一场比试,以赵悖的主动认输画上句号。 接着便开始第二场。 公孙沂对战邓愚。 一到公孙沂,底下观战的天玄宗弟子便跟着加油打气。 那边,邓家的喊声紧跟其上,不甘示弱。 一时间,两边的弟子像是在比较谁的声音齐整洪亮谁的气势更足,纷纷努力扯着嗓子,试图从声音和气势上压倒对方。 台上,公孙沂与邓愚拔剑出招。 兵器相撞的声音传遍全场。 戚烛音只看了一会儿,便已然有数,没了看下去的念头。 她本想跟太旋门的人坐在一起,无奈啊,她的名声太差,被所有人厌烦,就只能厚着脸皮窝在白弄舒旁边。 白成轩扯着白弄舒的袖子,问道:“姐姐,他们谁会赢啊?” 白弄舒:“专心。” 白成轩:“……好吧。” 戚烛音想要提前告诉白成轩结果,刚准备开口,就被白弄舒一记警告的眼神给制止了。 戚烛音识相的闭嘴,并比划了一个把嘴巴缝起来的动作:“……” 白弄舒让白成轩认真观战,却忍不住思索戚烛音突然反常的原因。 如今浪荡不正经的戚烛音,跟几年前她所遇到的戚烛音可以说是两个人,她忍不住往旁边瞧了一眼:“你……” 戚烛音:“我?” 白弄舒:“你怎么了?” 戚烛音:“没怎么。” 她勾起一抹明丽的弧度,眼睛里却没有笑意。 白弄舒不再多言。 一个人突然变成这样,应该是经历了什么打击吧,既然戚烛音不想多说,白弄舒索性不再过问。 阿厌看的时候,主要集中在公孙沂。 对方的实力很强。 叶长歌也看出谁胜胜负了,于是就没了继续看下去的欲望,她望了眼趴在琴襄身边的苏倦,不禁问道:“苏小六,你怎么会来这里?” 苏倦抬眼,扯过琴襄的广袖一角:“因为你们在这里,琴襄在这里啊。” 叶长歌:“……” 第513章 比起你我更喜欢酒 第513章 比起你,我更喜欢酒 苏倦把玩着琴襄的一小片袖子,用指尖绕着圈儿,他歪着头,将琴襄闪烁的眼眸捕捉在眼底,翘起唇角。 分别数日,他可很是想眼前的小姑娘呢。 就是不知道小姑娘有没有想自己? 他又不能当面找琴襄索求答案,依照琴襄安静沉稳的性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肯定会不好意思。 所以啊,追求小姑娘这种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得循序渐进。 否则,一不小心把人吓跑就不划算了。 元斐快被这股子弥漫的酸臭味弄得呕吐了。 先是小阿厌给他塞了一嘴狗粮,现在就连苏倦都在这里骚包的撩自家师妹。 他也有喜欢的人,但霜姐姐为人高冷,像是用苏倦这样死缠烂打,明骚暗骚的撩拨方式显然是不可取的。 一想到詹成霜的优秀,元斐又忍不住自卑,望了一眼身侧的展月鸣,叹道:“展月鸣啊,日后霜姐姐要是不理我了,不如你就跟我一道留在天元宗打光棍吧?” 展月鸣:“比起你,我更喜欢酒。” 元斐:“……” 没管后面的动静,阿厌翻出小背包,把里面装着的一袋翻炒过的香瓜子拿出来,一边望着台上还没结束的比试,一边抓着一把瓜子咔擦咔擦地磕了起来。 叶长歌拍拍她:“小师妹,给我一点。” 阿厌递给她。 元斐跟展月鸣也各抓了一把。 风引没要。 苏倦是想跟着一起嗑的,可顾及到脸上的薄纱,只能忍住。 不能让人认出他来。 毕竟,他在这里看到了一张很熟的面孔。 那就是南山派大弟子康游。 不久前,这位南山派大弟子才带着人去过幽玄谷,之后被颜绾绾布置的迷宫阵在里面兜兜转转地待了大半个月。 颜霂白调皮,非要拉着苏倦去恶整康游,于是,他便跟其打了照面。 台上,公孙沂胜了邓愚。 他的实力,远在邓愚之上,因此,这场比试所持续的时间不长。 叶长歌嗑着瓜子,道:“公孙沂很厉害啊。” 说完,还看了一眼风引,“风师兄,你能打得过他吗?” 公孙沂跟邓愚这场结束,连实力都没展露出来多少,导致风引无法从两人的交手中分析公孙沂的实力:“要打过才知道。” 叶长歌:“……” 等五场男修的比试结束,接下来,便是女修。 辛织站在台上,手里捏着一根长鞭,她的对手是徐家的女修徐月盈,这也并非是两人的第一次交手,她冷笑着扬了扬下巴,道:“我当是谁? 原来是我的手下败将啊,怎么,你忘了当初是怎么败在我手里的吗?” “……” 哗的一声,徐月盈抽出佩剑。 她当然记得。 辛织下山挑战过不少女修,那回在徐家,与辛织对战的女修也是她。 辛织劝道:“你还是跟赵悖一般,直接认输吧。” 徐月盈这次代表的是徐家,既上了台,就不可能退却。 因此,纵然知晓两人的实力差距,徐月盈依旧没有认输:“请辛姑娘赐教!” 辛织眼眸一缩,满目讥讽:“自不量力!” 第514章 看着都讨厌 第514章 看着都讨厌 一看到辛织上场,叶长歌嘴里香喷喷的瓜子也没了味道。 看得出来,辛织又进步了。 招式更加狠辣。 出招时,竟是半点余地不留。 观辛织跟徐月盈的好几次交手,如果不是徐月盈足够灵活,应变能力不错,就辛织那心狠手黑的一鞭子下去,徐月盈一定会内伤到吐血。 叶长歌撒气一般将瓜子壳丢到地上:“哼!” 不能在小寒会上一雪前耻,但她相信,只要自己活着,辛织也还活着,她们迟早都会有再次交手的机会。 琴襄心惊,如果说去年的辛织招招狠辣,那么,今年进益过的辛织便是招招夺命。 她在下面看着,都忍不住为徐月盈的处境担忧:“一年不见,辛织的功法见长不说,狠毒的心思也更胜一筹。” 元斐:“看着都讨厌。” 他又想去把辛织蒙起脑袋暴揍一顿了。 但这次辛织还算懂事,没有来他们天元宗耀武扬威,也没乱说话。 因此,元斐就算觉得辛织那张嘴脸很欠揍,也没有必须出手的理由。 更何况,这是小寒会。 总得给琮山派面子。 叶长歌别开视线,见阿厌竟然盯着台上的身影看得入神,忍不住开口:“阿厌,要是你跟辛织对上,一定要小心她的手段。 而且,师姐相信你的本事,你可一定要把辛织按在地上狠狠摩擦啊!” 阿厌点头:“好。” 她的掌心里剥了一把瓜子,随即拉过闻清辞的手,五指分开他的五指,把剥好的瓜子放在少年微凉的掌心。 闻清辞:“……” 台上的对战十分精彩,台下有一些看得入神,而有一些人的注意力却在别的地方。 “天玄宗这位辛姑娘的实力不容小觑啊。” “有点狠了吧。” “只是切磋,不用这般穷追猛打吧。” “我原本觉得女修是些花拳绣腿,现在一看,才发现能够上去比试的女修实力不差,甚至比很多男修要强。” “……” 看到徐月盈被连连打得后退,琴钏心惊的同时,又忍不住庆幸。 希望她不要遇到辛织。 否则,面对这种狠辣又实力强悍的对手,她肯定不是对手。 左丘声的视线忍不住落在琴襄跟苏倦身上,对突然出现且蒙着面纱的男子,感到十分好奇。 同时,还有一些嫉妒琴襄对他没有半点疏离的态度。 琴钏扭头看去:“那是谁啊?” 左丘声的拳头捏了捏:“……” 琴钏又道:“看起来姐姐好像有点喜欢他,竟然没有将人撵走。” 左丘声的拳头又再捏了捏:“……” 砰—— 台上的对战已经结束。 徐月盈被灵蛇一般的鞭子缠绕住腰身,并在那股无法挣脱的力道控制下,被长鞭先是抛到半空,而后再被丢到坚硬的地面上。 哐当—— 徐月盈的佩剑脱手,倒在地面的同时,一口鲜血喷出。 辛织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将长鞭抽回:“早就跟你说了认输为好,是你非要找虐。” 徐月盈忍着疼痛站起来,捡起佩剑,咬牙道:“是我输了。” 第515章 十招…… 第515章 十招…… 辛织趾高气昂地下了台,刚坐下,江峪就殷勤地为其端来茶水:“辛织师妹,打了这么久,渴了吧? 快喝点茶。” 辛织接过。 公孙沂同公孙文怡坐在后面,两兄妹对视一眼,并未觉得辛织赢了比试有什么好得意的,想想徐月盈不轻的伤势,以及辛织那根长鞭的厉害,倒是有点担心徐月盈的情况。 徐月盈胸腔内不停地翻滚,到了台下,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徐家的人见状,顿时没了留下来继续观战的心思,慌忙地将身受重伤的徐月盈搀扶着离开。 韩宴瞧了一眼脸色难看的徐月盈,小声嘀咕:“下手也太重了。” 江峪望向他:“韩师弟,你在说什么?” 韩宴:“……” 众所周知,江峪就是辛织的忠实舔狗,韩宴可不想惹出什么麻烦,毕竟还要在天玄宗过活呢。 下一场比试开始。 詹成霜对林家的林碧云。 见到台上那抹纤细的身影,元斐的心跳慢了一拍。 犹记得当初他跟詹成霜夔州初见之时,她也是那般清冷不好接近的姿态,可只要跟她示一示弱,那张冰雪般的容颜就会绽放出温和之色。 看着不好接近,实则心里比谁都要柔软。 林碧云拔出佩剑。 詹成霜却身形未动。 见状,林碧云有些不舒服:“詹姑娘,你不拔剑吗?” 詹成霜:“不用。” 林碧云:“……” 如此态度,难免会让人觉得是瞧不起自己。 再看詹成霜那副不冷不淡的态度,莫名的,一股火气自林碧云心底窜起。 她认为詹成霜不拔剑,是自负,也是对她实力的轻视,所以,林碧云在出招的时候没有留丝毫余地。 底下,议论声响起。 “林姑娘的攻势有点凶狠啊。” “是被气的吧。” “真相了。” “在比试当中,拔剑也是对对手的尊重,可詹姑娘却不愿拔剑,此举,放在林姑娘的眼里,就跟在鄙视她的实力没有区别。” “或许……” “或许什么?” “卧槽!” “发生了什么? ?” “……” 只见,方才还招招凶猛的林碧云被詹成霜周身涌动的海蓝色真气震得连连后退! 林碧云当机立断将佩剑插在地面,发出刺耳的滋啦声,她想要以此来降低后退的速度,并避免掉下比试台。 詹成霜点到即止,在击败对方以后,便不再出招。 林碧云则瞪大眼睛,呆站在原地。 阿厌眸光微闪。 詹成雪没撒谎。 詹成霜……是真的很厉害。 在大家还在议论的时候,詹成霜便在十招之内打败了林碧云。 “艹!” “十招……” “詹姑娘只用了十招!!” “……” 詹成霜这速战速决的一战,可谓是把在场女修全给镇住了。 就连大部分男修在见识到詹成霜的实力有多可怕以后,也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并伸长脖子仰视台上的女子。 此时此刻,天地之间,只余那一抹站得笔直的蓝色身影。 戚烛音眯起眼眸,一改没个正行的坐姿,松散的目光陡然一变。 白弄舒正了正色。 第516章 你就嫉妒吧 第516章 你就嫉妒吧 这下子,连乌越跟三位长老脸色都变了。 十招…… 天辰宗的这位詹姑娘,数年之后,怕是会跟辰瑛一样,成为云洲大陆的另一位女宗师! 辛织傻眼了。 她觉得能出阿厌那种变态已经是举世难见了,没曾想,詹成霜的实力竟恐怖如斯。 公孙文怡言辞间有些激动:“詹姑娘太厉害了吧!” 公孙沂则作出判断:“看来,女修之中,詹姑娘的实力应该是无人可与之比肩的。” 韩宴一秒变痴汉:“长得美就算了,还这么能打。” 难怪那么多男子在说到天辰宗詹姑娘的时候都心生倾慕。 坦白说,韩宴之前觉得听到的一些有关詹成霜的传言都是在夸大其词,觉得是天辰宗的人想要给自家掌门千金造势。 如今真见到了,才发现传闻中的那位詹姑娘,远不如亲眼见到的詹姑娘震撼。 不仅韩宴这么想,在场一些没有见过詹成霜出手的修行者都这么想。 闻清辞深邃的瞳孔里泛起波澜。 这场小寒会,他约莫能预料到阿厌最终的对手都有谁了。 毫无疑问。 女修之中,是天辰宗的詹成霜。 叶长歌惊得下巴快掉下来了,她抬起一只手,将僵硬的下巴向上按回去:“詹姑娘的实力太可怕了吧……” 此时此刻,她万分庆幸天元宗最终选定的女修是阿厌。 若是换成她跟詹成霜对打,就她那点连辛织都未必能打得赢的修为,跟詹成霜的修行深浅一比,就好似一杯茶里面还剩下的一点没喝完的水一样浅薄。 幸亏啊。 幸亏她没坚持参加小寒会。 不然,那就不是为天元宗的脸面增光,而是丢脸了。 琴襄眉目间涌现一抹凝重:“长歌师妹,你还记不记得,上回师父出手是什么时候。” 叶长歌:“当然记得。” 她们的师父宣珂,是云洲大陆难得的实力深厚的女修,在宣珂只有詹成霜这个年纪的时候,其实力远不如现在的詹成霜可怕。 而且,若将两者放在一起对比,竟无法分辨出胜负。 展月鸣用手肘撞了撞呆住的元斐:“你的神仙姐姐前途无量啊。” 元斐:“……” 苏倦跟着凑热闹:“元小兄弟,动春心了啊?” 元斐瞪他一眼,恨不得将苏倦咬上一口泄愤:“都跟你说了,我不小!” 苏倦伸手,在气急了的元斐肩膀上拍了拍,一副过来人的口吻:“不用掩饰,哥哥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没多大,最多……也就比你大一点,你不用着急,反正还能发育发育。” 元斐:“……” 琴襄:“你们怎么了?” 苏倦机智地把琴襄推到面前,躲在一个女子身后的行为,不但没有让他不好意思,反而还一副非常骄傲的表情。 元斐拳头都捏紧了,正想要照着苏倦的脸揍过去,看到苏倦无耻的举动时,当即气笑了:“苏小六,你能不能有点男人样,是男人咱们就站出来对打啊,老躲在琴襄身后算怎么回事?” 苏倦嘴角翘起,嘚瑟不已:“你就嫉妒吧。” 第517章 就是这么自信 第517章 就是这么自信 元斐:“……” 琴襄见一贯好脾气的元斐被气成这样,也不由得对苏倦刮目相看。 苏倦仗着有琴襄可以躲藏,便一点也不在意元斐的愤怒,继续道:“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说的就是元小兄弟你这样的人。” 他有琴襄当挡箭牌,可元斐有他的神仙姐姐吗? 啧啧…… 对比惨烈。 元斐磨了磨牙:“你够了啊!” 一直忍受着两人叽叽喳喳的叶长歌不爽了,她才从被詹成霜实力的震撼中回过神来,还没得来说点什么,就听苏倦跟元斐在她耳边吵来吵去的,自然心烦:“我说,你们够了啊,该闭嘴了。” 那么精彩的比试不看,却在这里吵架? 闲的? 元斐:“……” 苏倦:“……” 嗯。 既然是叶长歌发话了,他还是要收敛一下的。 见两人总算闭嘴,叶长歌将视线落在阿厌脸上,忍不住道:“阿厌啊,虽然我对你的实力有信心,但是吧,詹姑娘也很变态……” 阿厌一语点破她话里的意思:“长歌师姐,你不用担心。” 她确定詹成霜会成为她的对手。 不过仅限女修。 最终她要打败的,是最后一名男修。 叶长歌干笑两声:“这么有自信啊。” 阿厌轻笑:“嗯。” 就是这么自信! 叶长歌:“……” 成吧。 可能詹姑娘的修为很变态,但自家小师妹会更变态啊。 待十场比试结束,所有人散去,并回到客栈。 一进去,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一整日,大家都在观看比试,中途连饭都没吃,饿了也只用了一些瓜果点心垫肚子。 乌轻轻考虑到这一点,便在最后一场比试开始的时候,亲自去客栈,吩咐客栈的掌柜将饭菜备好。 乌轻轻找来嘉陵城当地最出名的大夫,检查了一遍宣天皓的伤势,等她出来时,正好撞上看完比试回来的众人,也对上了宣天丰感激的视线。 两人四目相对,神色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柔情暧昧。 阿厌没注意这些,她肚子饿得厉害,一回到客栈,就拉着闻清辞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其余修行者也只当做没看到乌轻轻跟宣天丰的眼神交汇,各自去座位坐好。 宣天丰还站在原地。 乌轻轻看了一眼坐满客栈一楼的修行者,见大家谁都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时,松了一口气。 她上前两步,知晓宣天丰担心宣天皓的伤势,道:“宣大哥,你放心吧,宣二公子的伤都处理好了,痊愈好连疤痕也不会留下。 这几日,我会安排负责照顾宣二公子的大夫住在客栈内,一旦宣二公子的伤势有任何变化,只需要跟掌柜的问一问大夫所住的客房,就可以随时召大夫过去查看。” 宣天皓是宣天丰的弟弟,她难免会多留意一些。 宣天丰心里一热:“多谢。” 站在一旁的姜又灵见两人含情脉脉的一幕感到不适,插嘴道:“大师兄,看了一整日比试,你肯定饿了,需不需要我去做点你喜欢吃的?” 乌轻轻脸色微沉:“……” 第518章 吃你的饭吧 第518章 吃你的饭吧 那一块的氛围,当真硝烟弥漫。 阿厌吃着一根肥美鲜香的鸡腿。 嘉陵城的食物口味跟夔州的有些类似,为了让前来小寒会的修行者的衣食住行舒心,乌家的人担心他们吃不惯,便特意叮嘱客栈的厨子尽量做的清淡。 闻清辞见她吃得急,盛了一碗汤放在旁边:“慢些吃。” 元斐扒了两口饭,目光忍不住落在硝烟弥漫的那一处:“有好戏看了。” 在琮山派演练台的时候,元斐就凭借着他的敏锐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当时,如果不是乌越出现,可能姜又灵跟乌轻轻会闹一场好戏出来。 琴襄没说话,只是对姜又灵不太喜欢。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宣天丰跟乌轻轻两情相悦,但是姜又灵就只当做没看见,还要一个劲儿地凑上去掺和。 找到能够插进去破坏气氛的机会,这位姜姑娘就不会放过,才会把气氛弄得如此僵硬。 展月鸣夹了一筷子青菜丢到元斐碗里:“吃你的饭吧。” 元斐:“……” 苏倦戴着面纱没有摘下来,因而,他没有办法吃饭。 唉…… 早知道就易容了。 只是他得知了小寒会召开的事情以后,一心想着要快点赶来嘉陵见见小谷主和喜欢的小姑娘,路上根本就没有时间准备需要易容的工具,所以见到阿厌等人的时候,不得不随手找了一块面纱戴上。 叶长歌咬着筷子,好奇道:“苏小六,你不饿吗?” 苏倦强撑着:“不饿。” 等会儿回去,他再让小二吩咐厨子弄些吃的。 琴襄多看了两眼。 元斐乐了,一眼看破苏倦的口是心非,压低声音:“苏小六,你真的不饿?” 苏倦:“……” 之前在演练场被气得够呛,元斐还记着苏倦的仇呢,没想到报应来得如此之快,他往嘴里扒了一口饭,笑道:“我猜啊,肯定是你太骚嘴太贱得罪了八大门派或者是百家的人,为了防止被人找麻烦,才戴着面纱的。” 苏倦也不否认:“还挺聪明。” 元斐呵呵:“你有本事就一个月不摘下来。” 小寒会才刚开始,距离结束还早着呢。 其他众人用饭都是十分安静的,即便如此,还是忍不住朝乌轻轻跟宣天丰投去目光。 刚刚看完精彩的比试,回到客栈,还能一边吃饭一边看戏。 多好的待遇啊。 乌轻轻也意识到了。 这里显然不是说话的地方。 姜又灵没能得到宣天丰的回答,脸色有一些尴尬,她忽然一把拉住宣天丰的手臂,得意地望了一眼乌轻轻:“大师兄,我们不要在这里站着啊,还是先去用饭吧。” 宣天丰往旁边一站,躲开了姜又灵。 如此,乌轻轻原本不怎么高兴的神色反而愉悦了。 宣天丰望了眼姜又灵和随行的弟子,道:“你们先去吧,关于天皓的伤势,有一些细节我还想要跟乌姑娘谈。” 那几名弟子一听这话,便将姜又灵也拉走了。 宣天丰做出请的姿势:“乌姑娘,我们去外面谈吧。” 乌轻轻眉眼含情,柔声道:“好。” 第519章 吵架不能输气势 第519章 吵架不能输气势 待乌轻轻跟宣天丰一走,周围这才开始议论。 “宣大公子真的是在担心自家弟弟的伤势,想要跟乌姑娘了解的吗?” “你信?” “反正我是不信的。” “……” 姜又灵面色微白,跟一众同门围坐在一桌,想到宣天丰对她的冷淡,以及对待乌轻轻的明显不同,再一听周围人又是怎么议论两人的,当即便起了火,站起来道:“都给我闭嘴,我师兄跟乌姑娘没有关系!” 众人:“……” 多漂亮的小姑娘啊,一发火,一嫉妒,五官一扭曲,什么观赏性都没了。 见姜又灵动了气,众人笑笑不语。 装吧。 就自欺欺人吧。 宣大公子摆明属意乌姑娘,可这位姜姑娘却还在那里强撑,不愿接受两人相恋的事实。 就连坐在姜又灵身边的同门都看不下去了,不想姜又灵继续在众人面前丢脸,有一位女修将姜又灵拉着重新坐下,低声道:“姜师姐,你先坐下,你再这样闹下去,只会招来更多异样的目光。” 还会给沙海门丢脸。 姜又灵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神色间露出一点狼狈。 一旁的辛织赢了比试也没能多高兴,因为,只要看到闻清辞满眼都是阿厌的样子,她就嫉妒。 听了姜又灵的话,辛织皱起眉头,将筷子重重往桌面上一放:“姜又灵,你在这里发火算什么本事? 你要是有本事,就去把宣大公子从乌轻轻身边抢回来啊!” 她此言一出,其他女修顿时露出不赞同的目光。 詹成雪听着不舒服,便道:“为什么要去抢回来? 人家两情相悦,这位姜姑娘非要横插一杠,说得不好听一点,本就是姜姑娘在痴心妄想!” 其他女修漠然。 难得有一个明白人。 姜又灵恼极了,无奈詹成雪背后是天辰宗,一想到詹成霜是怎么在十招之内干掉林碧云的,也暗生畏惧。 辛织从来就是自己想要什么就非要得到的性格,才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听完詹成雪的话,冷哼一声:“乌轻轻跟宣大公子都未成婚,姜又灵喜欢宣大公子怎么了? 再说了,成王败寇,姜又灵跟宣大公子常年在沙海门为伴,两人的感情远比跟乌轻轻来得深厚,就算姜又灵想抢也没错!” 闻言,姜又灵忍不住看了一眼辛织。 阿厌察觉到不对劲儿了。 辛织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总是往闻清辞身上瞟。 看起来是在帮姜又灵,实际上,不过是借着姜又灵的事在这里借题发挥,并且暗指还没有断掉对她家清辞的念头,想要争抢的意思。 这让阿厌不高兴了,便凶巴巴地看了一眼辛织。 元斐也捏捏拳头。 叶长歌哼道:“不知羞耻!” 闻言,辛织猛地一下站起来,拔高音量:“叶长歌,你说什么?” 叶长歌丝毫不害怕,哪怕曾经败在辛织手下,吵架的时候依旧在气势上没有输半分。 为了让辛织跟众人听清楚,还一手叉腰,并特地扩大音量道:“我说不知羞耻!” 辛织:“……” 姜又灵:“……” 第520章 阿厌姑娘可以谈谈吗 第520章 阿厌姑娘,可以谈谈吗 两方吹眉瞪眼,谁都不肯示弱。 众人毫不怀疑,叶长歌跟辛织下一刻就要拔剑干架。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对方的眼里感受到了浓浓的八卦气息。 天元宗千金对天玄宗千金,谁能赢? 众人表示好奇。 姜又灵感受到大家落在身上的目光,想到叶长歌的身份,也知道她跟天元宗的差距有多远。 不管是辛织,还是叶长歌,都是她得罪不起的对象,于是便放下筷子,在这样一触即发的情况下狼狈转身。 戚烛音拿着筷子敲起瓷碗,发出清脆的声响,在一旁呐喊:“打起来啊!” 白弄舒抢过她的筷子:“闭嘴。” 戚烛音:“……” 见戚烛音竟然会被白弄舒管制得死死的,白成轩笑出了声。 他不足十岁,还在换牙期,这一笑,就暴露出参差不齐的一口牙,待笑完,白成轩又很要面子地用手掌捂住嘴:“戚姐姐,原来你也怕我姐姐啊。” 戚烛音冲着他翻了翻白眼:“说得你不怕似的。” 白成轩:“……” 他怕啊。 老怕了。 不管是冲着交情,还是冲着正义,詹成雪都是站在叶长歌这边的。 她走到叶长歌身边,对辛织道:“长歌姐姐说得没错,辛织,你那套理论狗屁不通!” 江伯远无意参与女子吵架这种小事,见詹成雪竟然跑过去支持叶长歌,他担心情况越闹越坏,于是望着詹成霜,道:“霜师妹,要不要我去把雪师妹拉过来?” 焦佩佩夹起一颗花生米,咬得喀吱作响。 詹成霜:“不用。” 辛织吵架或许吵不过叶长歌,打架却能,想到当初叶长歌败下阵来的狼狈,她讥笑出声:“叶长歌,你得意什么? 去年的时候,你还不是败在了我手里吗?” 叶长歌:“……” 这一句话,戳中了她的痛楚。 元斐则学着辛织的神态开口:“辛织,你又得意什么? 去年的时候,你还不是败在了我天元宗的手里?” 辛织:“……” 见辛织被堵住了,叶长歌注意到大厅里看热闹的人,呵呵两声。 既然辛织不给她面子,非要当众提起当初的事,她也没有必要顾及辛织的面子。 “我是败给了你,不过比试嘛,总是有输有赢的。 多亏了元师兄,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去年辛姑娘上天元宗挑战的时候,好像输给了我们天元宗的女修,连你的破云鞭也毁了。” 辛织:“……” 这架没办法吵下去了。 阿厌吃得差不多了,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放下筷子,好整以暇地看着辛织变来变去的脸色。 真精彩。 江峪上前,赶紧将盛怒中的辛织拉走。 当乌轻风赶来客栈的时候,就发现大家的表情怪怪的,他跟掌柜的询问了乌轻轻的去处,得知去处以后,又无奈至极。 他走到阿厌面前,道:“阿厌姑娘,可以谈谈吗?” 阿厌正端着一杯清茶冲散嘴里的味道,听到乌轻风的话时,漆黑的眼眸眨了眨:“我?” 乌轻风:“不错。” 第521章 人为什么要活在别人的言论中呢 第521章 人为什么要活在别人的言论中呢 一直到两人站在了客栈外面,阿厌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见乌轻风站着不说话,似乎是在思考应该怎么开口时,她两手自然地背在身后,拿着的落华在地面一点一点的,发出细微的声响。 乌轻风:“……” 这样面对面地站着,阿厌瓷白娇美的面颊就这样尽收眼底,尤其,对方还用水盈盈的眼睛天真无辜的望着自己,这不禁让乌轻风自惭形秽,觉得自己心思狭隘。 又是一阵沉默。 客栈里面用饭的动静跟大家七嘴八舌的说话声都散了。 想来大家都各自回房洗漱安置了。 阿厌略显不耐地蹙起秀眉,上前两步,跟乌轻风拉近距离,同时将背后一点一点的落华也固定住,睁着那双有些困倦的眼睛,道:“乌公子,你要是没话跟我说,我就先进去了。” 请辞还等着她呢。 这时,乌轻风终于想好了要怎么开口:“阿厌姑娘,我特地让掌柜的给你重新安排了一间上房,就在你原先跟闻公子住得那间房左边的第三间。” 阿厌感到一阵疑惑:“为什么要给我重新安排客房?” 对上她无邪的目光,乌轻风脸色不自然地红了,回想起她在演练场说的那句足以让人惊掉下巴的话,他到现在都感到震撼。 “自古以来,男女只有成婚后才可共处一室,阿厌姑娘年纪还小,我自然不会觉得闻公子心思不正,也相信两位的清白。 但这件事情传扬开来,关系到阿厌姑娘的名声,日后,怕是会有更多难听的闲言碎语传出来。” 阿厌哦了一声。 是好意啊。 还以为乌轻风特意把她叫出来是谈什么事情,结果,就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不想跟闻清辞分开睡,便道:“我在天元宗的时候,也是跟清辞睡在一起的,还有,乌公子想多了,我并不在意那些人怎么说。” 乌轻风:“但阿厌姑娘跟闻公子住在一起……不好。” 阿厌:“我觉得很好。” 乌轻风:“……” “乌公子,谢谢你的好意,不过那间客房我是用不到了,你可以安排给其他的女修。” 毕竟是好意,对待乌轻风,阿厌的神色中带着一丝真诚,“很晚了,清辞在等着我呢。” 见她转身,乌轻风脸上涌现焦急:“阿厌姑娘,你不畏惧那些对你充满恶意的流言蜚语吗?” 阿厌脚步一顿。 这位乌公子挺好的,对她说这些也是出于好意。 正因如此,即便对方有些啰嗦,她还是会好脸相对。 清冷的月光下,那一抹纤细的身影被笼罩出一股清冷疏离的气质,好似极难接近一般。 可当她回眸时,那双干净的眼里又带着让人想要接近的温暖与明亮。 阿厌朱唇微勾,柔顺的乌发披在背后,漂亮的瞳仁里,闪烁着灵动逼人的光泽。 客栈两旁挂着的大红灯笼,照在她瓷白如雪的脸颊,将她的一半脸颊隐在夜色中,也使得少女眼角的泪痣添了一丝初初长成的妖冶:“人为什么要活在别人的言论中呢?” 第522章 我不喜欢虐待自己 第522章 我不喜欢虐待自己 乌轻风被问住了。 同时也被阿厌回眸时的风华所吸引。 这一瞬间,他感受到了热血在身体里流淌究竟是什么感觉,也体验了一把心脏热烈跳动的滋味。 望着夜色中回眸的少女,他久久没有办法从这样的惊艳中回神。 人为什么要活在别人的言论中呢? 真佩服她的勇气。 阿厌反问完,在脑海里想象了一遍按照人言可畏去活着的日子,顿时觉得有无数的枷锁加注在身体里的每一寸。 “我喜欢跟清辞在一起,想要时刻跟喜欢的人相处,这样,才能活得舒心。 我若是就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和恶意的议论妥协,从而没办法做喜欢的事情,那不就是在虐待自己吗?” 说着,阿厌感到非常排斥,并摇了摇头,连她秀美的眉都不爽地紧皱成一团,一张小脸皱巴巴的:“我不喜欢虐待自己,况且,既然来这世上一遭,就应该活得畅快肆意。” 跟清辞分开睡? 没可能的。 有关乌轻风说的话,她也并非没有完全放在心上:“虽然我年纪小,现在还没办法跟清辞成亲,可是,等到将来成亲那一日,我一定会给乌公子发喜帖的。” 阿厌落下这话,一双眼眸灿若星辰,里面充斥着对未来的期待。 乌轻风:“……” 临走时,阿厌冲着他挥了挥手。 乌轻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跟宣天丰谈完,刚从安静的角落走到客栈前,就听到了阿厌这一番洒脱大胆的言论,不禁心生羡慕:“哥,你有没有觉得,按照阿厌姑娘那样说的过其实更好呢?” 夜里,寂静无声。 阿厌的话语,不断在乌轻风的脑海里重复响起。 最终,那一句句话深深烙印在了他的心上。 想到乌轻轻跟宣天丰的事情,乌轻风转身,叹息一声,望了眼自家妹妹,平和地开口:“轻轻,你应该明白,父亲所做的决定都是出于琮山派的考虑。 你跟宣大公子,看起来门当户对,极为匹配,实则是不可能的。” 八大派的平衡不能被打破。 这是底线。 偏偏,乌轻轻却触碰到了这条底线。 乌轻轻眼眶泛红,不服气道:“是啊,父亲都在为琮山派考虑,他甚至一辈子都是在为琮山派考虑!那我呢? 他究竟有没有设身处地地站在我的立场,为我的终生幸福想一想?” “……” 乌轻风无言以对。 不管乌轻轻怎么不服,怎么委屈,他这个做哥哥的,都帮不上忙。 他理解乌越的考虑,也理解乌轻轻的想法。 一个是父亲,一个是妹妹,他们都是他在这世上的至亲,不管乌轻风选择哪一方,都会有一方对他失望。 若他不是乌轻风就好了。 身在琮山派,他便要承担相对的责任。 乌轻轻走上前,拉住乌轻风的手,软着语调:“哥,父亲对你素来器重,你说的话,他一定听。” 乌轻风见她如此,甩开了她的手,问道:“那你又知不知道,一旦八大派维持多年的平衡打破,琮山派上上下下数万人又当如何?” 第523章 真可惜啊凉了呢 第523章 真可惜啊,凉了呢 重新踏入客栈时,之前还满座的一楼哪里还有人影? 只剩下店小二在收拾残羹碗筷。 阿厌走上楼梯,正要上二楼时,发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走来。 瞧那婀娜的身姿,出色的面容,可不就是那日在清辞房间里楚楚可怜的孟余欢嘛。 唔~ 没了辛织来纠缠清辞,又跑出来一个孟余欢,她家清辞是蓝颜祸水吗? 孟余欢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中央放着一碗已经凉却的参汤,看到阿厌上楼时,她的神色有一瞬间阴沉。 然而孟余欢反应极快,及时将这一抹神色掩饰住了,并换上了一张完美到无可挑剔的笑颜。 阿厌:“……” 在两人即将擦身而过的时候,孟余欢端着盘子边沿的手用力一紧,忽然吱声:“阿厌姑娘跟乌公子谈完了?” 阿厌停下脚步。 孟余欢抬起头,与她目光相对:“乌公子一表人才,又是琮山派掌门的儿子,这样的人,确实乃良配。 只是阿厌姑娘还小,即便乌公子有那心思,怕是也要再等上三五年。” 阿厌:“……” 这好像是把她跟乌轻风凑在一起啊。 没等到阿厌搭话,孟余欢也不觉得尴尬,继续道:“说起来,我还要感谢阿厌姑娘对少主的照顾,当年,我因为父亲背叛明羽山庄的缘故只能离开少主,如今再遇少主,我一定会好好弥补我父亲对少主所犯下的错误。” 这是要铁了心思纠缠了。 不过想想清辞冷淡的个性,阿厌完全没有把孟余欢的话放在心上。 阿厌如此淡定,反倒让孟余欢沉不住气了。 即便如此,她也不好表露出来,想到阿厌不过是一个年纪还小没多少复杂心思的少女,孟余欢便又觉得自己过于紧张:“阿厌姑娘,你一定没有见过少主幼时的模样吧?” 阿厌继续沉默。 “少主幼时,便生得极其好看,是我们那群孩子里最招人喜欢的,那时,总有一些同龄的女孩子围在少主身边玩闹。 我也有幸时常陪伴在少主身边,我还记得,少主的母亲对我极好。” 孟余欢说完,见阿厌没受到一点影响,不禁慌了。 不应该啊。 正常人都听得出来她话里的意思吧。 就算阿厌年纪小,心思单纯,也应该能感受到一点才对。 可这反应算怎么回事儿? 阿厌才不管孟余欢说的那些,当然,也不擅长跟心思复杂的人,亦或者是说话弯弯道道的人打交道,只是盯着盘子中间的那碗参汤瞧。 孟余欢:“阿厌姑娘在看什么?” “参汤。” 阿厌收回目光,眼里流露出遗憾的神色。 她往前走了走,本不打算理会阴阳怪气的孟余欢,但想了想,还是顿了一下,问道:“孟姑娘,你是不是连清辞的门都没能进?” 孟余欢:“……” 这句话,听着挺寻常的,却杀伤力十足。 其厉害程度,相当于在孟余欢鲜血淋漓的心口上稳准狠地插了一刀。 留意到孟余欢瞬间僵住的动作,阿厌歪头一笑,指着那碗凉却的参汤,遗憾道:“真可惜啊,凉了呢。” 第524章 不可再说那等话 第524章 不可再说那等话 回到房间,少年果然正在等她。 怼完孟余欢,阿厌心情不错地进了屋。 与她轻松的模样不同,闻清辞的面色瞧着有一点凝重。 阿厌好奇地走过去,搬来凳子在他面前坐下,勾起他的下巴,问:“清辞,你怎么闷闷不乐啊?” 对待她,少年仿佛永远有用不完的好脾气一样,眉眼柔和。 想到阿厌白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来的那句话,闻清辞将她勾住下巴的手反握在掌心,并揭开装着玉肤膏的瓷瓶,用指尖挖了一勺,点在阿厌的手背几处,再力道均匀地替她涂抹。 “阿厌。” “嗯?” “日后,不可再说那等话。” “……” 那等话? 阿厌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她今日说的话不少,所以,要是闻清辞不把那句话说出来,她压根就没有意识到究竟是哪句话:“什么话啊?” 少年替她涂抹玉肤膏的手指一顿,雪白的耳根处,泛起羞怯的绯色,连一贯沉稳清润的嗓音都低了:“……就那句。” 阿厌追问:“哪句?” 她如此单纯的神态,倒是让闻清辞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 想了想,他无奈地一叹,用涂抹完玉肤膏的手指勾了勾阿厌的鼻梁:“以后离元师兄远一点。” 阿厌更加不解了:“……” 元师兄多好啊。 今天还帮她把话怼了回去呢。 闻清辞自然是不好意思说出那等话来,除了让她别跟元斐学一些乱七八糟的,他也不能明说。 见阿厌还要追问,闻清辞不欲再说,只好把人往准备好热水的屏风后面拉:“明日还要观战,先梳洗完安置吧。” 阿厌困了,只好把疑惑丢到一边:“嗯。” …… 苏倦回到客房,便将蒙在脸上的面纱摘下来丢到一边,之后又拉着小二给了一些银两,让小二按照他的吩咐去弄一些易容所需的工具,并在上楼时吩咐掌柜的准备饭菜。 门外,响起敲门声。 苏倦刚洗完澡,满身水汽,匆匆拿了挂在屏风上的亵衣亵裤穿上。 他以为外面的人是店小二将所需要的东西都买来了,一边穿衣服,一边赞叹小二的办事速度。 他系着亵衣的两条带子,抬腿往外走,并空出一只手拉开了门,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是日思夜想的小姑娘时,系带子的动作僵硬在了那里。 呃…… 琴襄也没料到一抬眼看到的就是这副男色生香的场面,直接呆住了。 苏倦在愣过之后,便笑着将带子系好:“我还以为是小二,没想到会是你。” 听出他言辞间的戏弄之意,琴襄飞快地回过神来,白皙的脸颊涌上一抹红霞。 接着,她将手里端着的盘子往前一递,只见盘子中间,放着两三样香味诱人的炒菜跟一碗颗粒饱满的米饭:“给你。” 苏倦受宠若惊:“给我做的?” 琴襄点头:“还你上次的人情。” 上回的药丸和糖水,她记着呢。 苏倦乐开了花,当即伸手去接,只是,在他接过盘子的刹那,琴襄便以极快的速度转身走了。 苏倦:“……” 第525章 师姐你管管他 第525章 师姐,你管管他 走那么快干嘛? 他还想要跟喜欢的小姑娘站着说会话呢。 比如跟小姑娘询问一下他的身材如何,满不满意所看的? 似乎是想到了琴襄双眸含水,脸颊泛红的模样,苏倦眉眼涌上笑意,一阵心猿意马。 他将盘子上摆着的饭菜端到面前闻了闻,然后翘起嘴角关上门,走到桌子前坐下,先端了一碗热汤喝下,再才拿起筷子开动。 熟悉的味道。 就跟琴襄所熬得糖水一样。 琴襄心跳如雷地回到房间,砰的一声将门关上,一转身,就发现叶长歌正一脸发现了什么似的盯着自己。 琴襄:“……” 因为不习惯睡一张床,琴襄便让小二在房间里又弄了一张软床。 此时,叶长歌躺在床上,一手拉过被子,眼神犀利地望着突然回来还脸色泛起红霞的琴襄,认真道:“师姐,你完了。” 琴襄靠在门边,愣了愣:“什么完了?” 叶长歌:“师姐,你是不是对苏小六有那么一点欣赏和喜欢?” 琴襄:“……” 没有出言反驳,便是默认。 虽然苏倦吊儿郎当没个正型,但琴襄察觉到并非如此,同时,正如叶长歌所说的,她确实有一点心动。 之前在夔州的时候没察觉,现在却很明显了。 叶长歌拉过被子一把蒙住脑袋,之后又猛地拉下被子,一脸的生无可恋:“我就你这么一个师姐,从小把你当亲姐姐看待,本以为你将来会给我找个靠谱的姐夫,结果,你给我找了又骚又浪的苏小六!” 琴襄:“……” 叶长歌翻了翻身,略显烦躁,一想到苏倦那贱兮兮的骚包模样,便坐起了身,并盘起两条细腿,气道:“师姐啊,那混蛋除了一张脸好看,哪里就吸引人了?” 琴襄:“……” …… 演练场。 台上的比试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叶长歌却没有半点要看的想法,而是盯着易容过后依旧容貌不俗的苏倦来回看。 阿厌感受到了叶长歌的不对劲,见她的眼神老围绕着苏倦打转儿,不禁张了张唇,不可思议道:“长歌师姐,你从早饭就一直在看苏小六,你不会是……” 叶长歌瞪她一眼:“有种就继续说下去!” 阿厌抬手捂嘴:“……” 她目前还没种。 元斐难以置信地转过头,哈了一声:“小阿厌,你逗我玩呢?” 展月鸣发出灵魂一般的疑问:“可能吗?” 风引最淡定了:“这里是云洲大陆,数万万年来,任何不可能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叶长歌:“……” 苏倦顿时保护好自己,臭不要脸地往琴襄身边一靠,望着叶长歌的眼神,仿佛瞧着欺行霸市的地痞流氓:“叶姑娘,纵使你对我有意思,我也不喜欢你。” 叶长歌顿觉头疼:“……” 想打人! 苏倦一副烈女模样,梗了梗脖子:“嘤嘤嘤……我是不可能从了你的!” 元斐嘴角直抽抽。 叶长歌快气炸了,磨了磨牙,冲一旁安静看戏并憋笑的琴襄道:“师姐,你管管他!” 琴襄迅速止住笑意,并移开视线:“……” 第526章 他觉得假 第526章 他觉得假 台上,又是一场精彩的比试落幕。 是百家之中的两位男修。 目前来说,阿厌对前期男修的比试兴趣不大。 她之所以观看比试,主要是想要看看女修的实力,昨日十场比试中,如果要说最精彩的一场对战,那绝对是詹成霜。 随着四场男修的比试结束,便还剩下一场。 乌越依旧高高坐在台上,他的眼神落到一旁心不在焉记录比试结果的乌轻轻,注意到她的目光总是往宣天丰的方向看,面露威严:“轻轻,你是我的孩子,我希望你能够多想想为父,想想琮山派的未来。” 他绝对不容许两派联姻的情况出现。 八大派也不会允许。 琮山派在乌越的手上数年之久,这些年,乌越一直都在兢兢业业地在做一位合格的掌门,并且努力培养后辈。 他为的,便是将琮山派的本事发扬光大,而非怎么自取灭亡。 成全乌轻轻跟宣天丰? 不可能的。 即便他无奈同意,沙海门的人也心里门清,不可能同意。 乌轻轻记录下胜者的名字,听到乌越含着警告的话语时,握笔的手指一颤。 一滴浓黑的墨汁,啪嗒一声落在泛黄的宣纸上,并迅速扩散开。 那滴墨,也将她刚刚写好的名字弄得模糊不清。 乌轻风看到这一幕,心思难免沉重,而后又将注意力放在修行者们的比试上。 随着旁边一位琮山派弟子念出接下来一场比试的名字之后,一直坐在下方观战的东方陵站起了身。 百家之中,潘家的人也有一名青年站起来。 说起来,潘徐两家跟天元宗还有旧怨,只是碍于天元宗实力强大,潘徐两家纵然对当初一事心怀憎恨,也不敢在小寒会上贸然对天元宗的人出手,更不敢再打掳走闻清辞的主意。 东方陵上去前,将手里握着的捆绑东方子期的绳索交给一旁的孟余欢。 孟余欢温和地冲东方子期一笑:“子期师弟,你就好好待着吧。” 东方子期望了一眼其他随行而来的修行者,知晓这些都是对东方陵言听计从的师兄师姐,尤其是掌控着他绳索的孟余欢。 想到孟家对天玑宗的刻意逢迎,以及孟余欢对东方陵的有意接近,东方子期笑了笑:“孟师姐,你在这里劝我待着,怎么不想想你自己的处境?” 孟余欢心里一慌,干笑道:“子期师弟在说什么?” “当然是在说你接近天元宗的人啊。” 东方子期并不知晓孟家跟闻请辞的关系,可是昨天夜里,他睡不着,就待在门外的一处隐秘的角落,谁知,恰好看到孟余欢端着参汤。 再一想孟余欢老盯着天元宗的人发呆,又道:“孟师姐,你对天元宗的人这么上心,我哥知道吗?” 孟余欢面不改色,张嘴否认:“我不知道子期师弟在说什么。” 东方子期哼哼两声。 他这孟师姐吧,哪哪儿都好,但老是顶着一张完美到挑不出错处的脸,这就让东方子期觉得不想要亲近了。 太过完美的人,他觉得假。 第527章 上品灵器 第527章 上品灵器!!! “听闻东方公子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这次有眼福了。” “……” 东方陵立于台上,站在他对面的青年,是潘家的潘仄。 因着潘家的少主潘冲在天元宗修行,还没到下山游历的时候,因此,此次代表潘家前来参加小寒会的,便是潘夫人在夫家旁系一众后生中挑选出来资质尚算不错的潘仄。 两人话不多说,简单的打过招呼后,便同时拔剑交手。 两团耀眼的光芒,使得围观的修行者眯起眼眸,且两人交手时动作极快,一些离得远的,根本就没办法看清楚两人的一招一式。 阿厌靠在闻清辞身边,看得专心。 目前为止,在她所见识的年轻男修里面,东方陵的修为算是最高的,就连风引师兄也未必能从东方陵的手里讨到好处。 叶长歌看呆了,完全没有了继续跟苏倦逗嘴的想法,盯着东方陵的身姿一动不动。 风引神色一变。 这场比试,谁胜胜负,可以说是毫无悬念。 天玑宗随行的弟子看到这一幕时,面露狂热之色,他们也想跟其他门派的弟子一样为台上的东方陵叫喊助威,可他们更加知道,即便不用叫喊助威,东方陵也能胜利。 一刻钟后,胜负已分。 潘仄还想再战,可是,抵在他脖子处的剑已经证明他输了的事实。 日光下,东方陵挺拔的身姿格外引人瞩目,当阳光洒落在锋利的剑身时,认得此剑的人神情一怔。 乌越将其认出:“皓月,上品灵器。” “上品灵器!!” “没想到我活了这么久,还能够见到上品灵器!” “迄今为止,除了四大宗门的掌门,以及其他没有见过面的宗师之外,云洲大陆还没有出现过上品灵器吧。” “……” 能驾驭上品灵器的修行者,对驾驭者本身的实力也有一定要求。 不是谁都能用上品灵器的。 如果修行达不到水准,勉强自己去用上品灵器,不但不会提升修行,甚至还会被灵器反噬。 严重的,可能数年的修为全废。 且云洲大陆至今,都是中品灵器跟下品灵器居多,一般有天资的修行者,专用佩剑也就中品灵器的水准。 东方陵年纪轻轻便能驾驭上品灵器,确实是罕见的天才。 “东方公子不愧是天玑宗最出色的修行者啊。” “最出色的?” “你们是忘了当年被穆今宵狂虐所支配的恐惧吗?” “对吼!” “说起来,天玑宗最早闻名云洲大陆,让众多年轻修行者敬畏的人还得是穆今宵。” “可惜,入了幽玄谷。” “……” 东方陵结束比试,回到座位时,恰好听到了周遭的议论。 穆今宵…… 当年在天玑宗,无论他怎么努力,无论他的修行天资有多难见,可是整个宗门的注意力都在穆今宵的身上。 而他,则一直被笼罩在穆今宵的光环下。 没想到穆今宵都离开天玑宗这么多年了,大家竟然还记得。 孟余欢知晓这是东方陵的心病,宽慰道:“大师兄,不用在意。” 东方陵:“嗯。” 第528章 我说错了吗我的好哥哥 第528章 我说错了吗? 我的好哥哥 一说起穆今宵,天玑宗的弟子面色皆变。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感觉到周围弥漫的低气压是从哪里散发出来的以后,顿时缩了缩脖子,不敢多言。 谁都知道,穆今宵这个名字,在天玑宗就是不能提的禁忌。 提到的时候,不仅大师兄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就连掌门也同样难看。 纵观整个天玑宗不怕死还敢天天把穆今宵挂在嘴边的人,也就只有无所畏惧的东方子期了。 大概是感觉到了天玑宗围绕的诡异氛围,也意识到穆今宵跟幽玄谷的关系后,大家又很默契地从最初的欣赏狂热,变成了厌恶嫌弃。 “好端端的,干嘛提起幽玄谷?” “就是,穆今宵是很厉害,但你们是不是忘了他曾经的所作所为?” “自是忘不了。” “当着东方公子的面杀害同门,还拒不承认,这种同门,提起来都恶心,更别说后来还跟恶名昭彰的幽玄谷混在一起了。” “……” 听罢,东方子期秀隽的脸涌现怒意,并站起来冲着那群议论的人吼道:“一帮不明真相的蠢货!” 那帮蠢货:“……” 东方子期气得噼里啪啦说了一通:“我穆师兄那样袖然举首,品行无尘的人,绝不可能做杀害同门的事!再说幽玄谷,幽玄谷怎么了? 既然我穆师兄入了幽玄谷,那就说明并没你们所想的糟糕。 还有,幽玄谷的人是灭了你们的祖宗十八代,还是把你们家祖坟挖了,让你们这群蠢货不能人道了?” “……” 苏倦笑了。 真没想到,竟然还有站出来帮幽玄谷和穆今宵说话的人。 更令人没想到的是,这个在大庭广众下说这话的人,还是天玑宗的二公子。 其实,幽玄谷真没外界传言的那般糟糕,在蔫儿坏的老谷主被杀之后,就出了一个不会经营就会打打杀杀的小谷主,到现在,用一句世俗之外来形容幽玄谷也不为过。 阿厌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东方子期。 这人挺有意思。 果然,东方子期这番话一说完,大家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在所有的名门正派看来,幽玄谷就是邪魔外道,里面的人即便是伺候的下人丫鬟都是十恶不赦的,且都应该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能超生的。 因此,要是谁站出来为幽玄谷说话,就会被所有人理所当然的扣上跟幽玄谷有关的帽子。 东方陵面色一沉,见大家都用异样的目光看向这边时,他几乎是想也没想地照着东方子期的脸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东方子期脸被打偏了。 白玉一般的脸颊,立时浮现鲜红惹眼的手指印。 孟余欢在一旁劝说:“大师兄,子期师弟就是不懂事,他没有亲眼见过当初的场景,自然不相信穆今宵的所作所为,还以为穆今宵是他记忆当中的穆师兄,你不要太生气了。” 东方子期用舌头舔了舔牙齿,呸的一声把血沫吐出,直直望着东方陵:“我说错了吗? 我的好哥哥!” 东方陵瞳孔一缩,面露怒意:“……错了!” 第529章 是在场所有人都这么想 第529章 是在场所有人都这么想 东方子期的眼睛很亮,亮得将东方陵此时的愤怒照在了他的眼瞳里。 东方陵移开视线,打过东方子期的右手掌心泛起一阵微微的疼。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他方才在打东方子期的时候掌心发力,自然而然的,他也会受到力量的一部分反弹。 两兄弟的场面闹得有点僵硬。 周围的修行者不敢多言,更不好提起穆今宵的名字,生怕再说下去,可能就会得罪天玑宗这位看起来挺可爱实则脾气乖张的二公子,也担心两兄弟会当场打起来。 何必呢? 一个穆今宵,一个外人罢了。 说到底,东方陵跟东方子期才是同父同母的兄弟,何苦因为一个天玑宗的叛徒针锋相对呢。 乌轻风赶过去平息两人的怒意:“大公子,二公子,先冷静冷静。” 众目睽睽之下,有的是等着看四大宗门笑话的人。 东方陵跟东方子期当众争执,甚至还出手,除了在这里会让人质疑两兄弟的感情之外,便只会给传言增加一些内容。 东方陵深知这一点,只是东方子期刚刚说的那些话,让他没能忍住脾气:“子期,从穆今宵杀害同门的那一日开始,天玑宗便跟这人再无瓜葛,你也该懂事了。” 当着众人的面,他必须要撇开天玑宗跟穆今宵的联系,也要撇开天玑宗跟幽玄谷的联系。 否则,要是再让东方子期说下去,指不定等小寒会结束,云洲大陆就会流传出天玑宗跟幽玄谷有交集的流言。 东方子期才不管这些。 孟余欢站起来,拉了拉东方子期,劝道:“子期师弟,我知道你小的时候跟穆今宵关系好,但是,大师兄动手阻止你乱说话,也是不希望别人误会你跟幽玄谷有联系。” 东方子期:“……” 他才不怕呢。 最多就是被带回去打一顿,再关紧闭。 两人闹出来的动静结束后,乌越作为此次小寒会的举办人,只好站出来说了几句话,并三言两语将这件事情给圆过去,把东方子期站出来为穆今宵和幽玄谷说话一事说成了是两兄弟不和,并归纳为是东方子期年轻气盛在闹脾气。 有了乌越打圆场,转移大家的注意力,这才开始新的一轮比试。 五场男修比试结束,便是女修比试。 这一场,是沙海门的姜又灵对战卓家的卓婧。 阿厌望着突然闭嘴的东方子期,有些好奇。 叶长歌也道:“天玑宗是怎么回事? 明明东方陵跟东方子期才是亲兄弟,怎么感觉东方子期更加在意穆今宵呢?” 不怪她这么想。 现在是在场所有人都这么想。 有的人认为,东方子期闹这么一出,是因为东方掌门把重心放在东方陵身上,也有意培养东方陵成为天玑宗未来的掌门,从而忽略了资质稍差一些的东方子期。 总的来说,就是东方掌门偏爱大儿子,忽略了小儿子。 长此以往,导致小儿子郁闷到积累出了心病,再出于自小到大对兄长的嫉妒心,才会闹这么一出气东方陵。 第530章 火光四溅 第530章 火光四溅 还有的心理阴暗的,便认为这是天玑宗内部的争权夺利。 认为东方子期是想要争取天玑宗的掌门之位,因为争不过,从而把所有的不满和怒意发泄在了东方陵身上。 因此,才会在众人面前不给东方陵的面子,还处处针对。 阿厌却不这么认为。 一个人的眼睛骗不了人。 她观东方子期的眼睛乌黑明亮,还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到底的干净,连心情不好都不会有半点掩饰。 这样的人,其实简单率真,想说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 元斐嘚瑟了,他在这群同门里可能不是最能打的,长得也不是最好看的,智商也不算高,但是他的性格很容易结交人,再根据那些人的嘴里套取到一些八卦秘闻。 展月鸣下意识摸了摸腰间没剩多少酒的酒葫芦,望着正嘚瑟的元斐:“说说?” 苏倦:“说说?” 叶长歌跟琴襄同时望着他。 感觉到大家探索欲爆棚的目光,这一瞬间,元斐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太好了! 他不是众人里面最差的! 他还是有作用的! 这个发现,让元斐更高兴了。 人呐,一高兴的时候便容易得意忘形。 比如元斐吧,这时候不管你问什么,他肯定能一股脑的全倒出来。 “我听说啊,东方陵跟东方子期虽然同父同母,可是两兄弟的性格南辕北辙,一个稳重冷漠,一个呢,自小活泼闹腾。 还有,在东方子期小的时候,是穆今宵照顾东方子期更多。 所以,在东方子期的眼里,穆今宵除了是他最敬重仰慕的师兄之外,还相当于是他的另外一位哥哥。” “再一个就是,穆今宵杀害同门的时候东方子期并没有亲眼见到,即便亲眼见到了,依照两人多年的深厚交情,也不可能会相信。” “……” 所以咯,东方子期才会听不惯那些人议论穆今宵。 因此,东方子期跟东方陵当众起争执这件事情,跟所谓的什么嫉妒兄长,或者是争抢未来的掌门之位根本没半毛钱关系。 瞅瞅东方子期那样儿,一看就是没大志气的。 可能人人都想要坐上去天玑宗的掌门之位,可是那个位子在东方子期的眼里,还不如饿极了摆在面前的烤红薯来得诱人。 听完,阿厌的视线又回到台上,她习惯性地挽着闻清辞的胳膊,习惯性地靠着。 台上已经分出胜负。 沙海门的姜又灵赢了。 大概是赢了一场,姜又灵心情不错,嘴角始终上扬着,她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到宣天丰身边:“师兄,我刚刚在台上打得怎么样?” 宣天丰微勾唇角:“很好。” 得到答案,姜又灵更开心了,甚至朝着台上记录胜者名字的乌轻轻投去挑衅的目光。 乌轻轻:“……” 女子之间的眼神较量,很多男子是无法察觉的。 在姜又灵投来挑衅的目光时,乌轻轻正写好胜利者的名字抬眸,恰好,便将姜又灵的这一道视线尽收眼底。 霎时间,两人的对视火光四溅。 第531章 惧内是一项值得发扬光大的优良传统 第531章 惧内是一项值得发扬光大的优良传统 连着四场女修的比试下来,阿厌都没能从今日的比试当中挑出一个能打的。 而且,虽然女修们打起来的时候很用心卖力,但因着实力实在不算多好,阿厌看着看着,都开始犯困了。 闻清辞见她如此,在她脑袋一点一点往下沉的时候,及时伸手过去,用掌心托起她的下巴:“要不要回客栈休息?” 阿厌抬手揉了揉眼睛,再甩甩脑袋,借着凉意的风驱散沉沉的睡意,想到都已经看到这个时候了,便准备再撑一会儿:“再看看吧。” 闻清辞嗯了一声:“听阿厌的。” 见他如此宠着自己,阿厌欢喜又甜蜜地翘起嘴角。 她要不要勾起清辞的下巴调戏一番? 唔~ 有点想呢。 但周围还有很多人在,她不要脸,也应该顾忌到闻清辞的脸面。 谁让她的小夫君脸皮薄,又容易害羞呢? 叶长歌同样无聊:“感觉今日这些女修的实力还比不上我跟琴襄师姐。” 琴襄:“还剩一场。” 元斐有点犯困,抬眸扫了一眼夕阳落下的美景,眼见马上就要傍晚了,他们从来到嘉陵开始都只顾着看比试,都没能抽空去嘉陵城内的夜市玩耍一番,提议道:“今晚我们出去玩吧?” 展月鸣:“我的酒没了。” 他要去找一找嘉陵当地的美酒。 既然来了,就不要亏待自己。 苏倦是闲不住的性子,一听元斐跟展月鸣准备等比试结束就去嘉陵城四处逛逛,便道:“听说嘉陵城有许多美人儿,当地还有很多美食,不如一起去瞧瞧?” 叶长歌危险地眯起眼眸:“你还想看美人儿?” 把她的琴襄师姐搁哪儿了? 苏倦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面色沉静,明显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的琴襄,对上叶长歌警告的眼神时,呵呵一笑,识相地认怂:“怎么会? 我就随口说说。” 元斐笑了:“苏小六,你能不能有点骨气?” 苏倦摸了摸鼻子,望了眼琴襄,再一想自家暴躁的小谷主对闻清辞处处纵着娇着,且闻清辞一个眼神就能让小谷主怂巴巴的做派,自豪一笑:“众所周知,惧内是一项值得发扬光大的优良传统。” 他要跟着小谷主学啊。 看看,惧内多好,他家小谷主小小年纪就依靠着这一项无敌的本事找了一位赏心悦目的小郎君在她身边。 再看看他呢? 二十多年了,还是孤家寡人。 苏倦说罢,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看了眼元斐,又瞅了瞅人群中坐得笔直且气质出众的冰山美人詹成霜:“你用不着笑我,我打赌,你要是被你神仙姐姐眼神一扫,铁定也惧内。” 话音刚落,詹成霜冷冰冰的视线就扫了过来。 元斐立即收起坐没坐相的颓废姿态,参考了一下旁边闻清辞端正清雅的坐姿气度,临时抱佛脚地学了一点皮毛,并冲着詹成霜扯出谄媚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他家的霜姐姐真美啊。 詹成霜:“……” 詹成雪歪着脑袋,高兴地同元斐打了招呼:“我英俊潇洒的小姐夫好呀~” 第532章 将人往怀里一揽 第532章 将人往怀里一揽 英俊潇洒的小姐夫? 詹成雪的这一声不算大,可只要是她周边的人全部能听见。 且四大宗门的位子都是安排在靠前并比较接近的,所以,天元宗跟天辰宗的距离相当于中间只隔了天玄宗跟天玑宗。 四大宗门的人是绝对听到了。 后面的人也听到了一些。 众多男修之中,在见识过詹成霜可怕的实力与其万里挑一的容貌气质后,不少男修都暗戳戳的想要接近詹成霜。 故而,詹成雪的这一声小姐夫,当即把元斐拉入了被仇视的境地。 元斐:“……” 好高兴啊。 要是平时突然面对这么多仇视的目光,元斐肯定会不自在。 可是现在,在感受到不自在的同时,更多的是欢喜。 詹成霜的面色微微一变,略带严肃地看了一眼冲元斐在那里瞎叫的詹成雪:“不许乱喊。” 詹成雪:“……” 她真觉得元斐挺顺眼的。 坐在后面的江伯远察觉到詹成雪对待元斐的亲近时,愣了一下。 尤其是詹成雪对元斐的称呼,让江伯远忍不住朝着元斐多看了两眼。 尽管詹成霜并未表现出对元斐的一点不同,可冲着詹成雪的这一声称呼,江伯远也无法忽视掉元斐的存在。 焦佩佩拉了一把詹成雪,低声道:“小师妹,不可乱说,你没注意到在你喊出小姐夫以后,在场那么多男修看待元公子的眼神都恨不得吃了他吗?” 詹成雪毫不在意:“他也没怕啊。” 如果畏惧众人的仇视,便对姐姐保持距离,那她就看错了人。 詹成雪托着下巴,弓起身子凑到詹成霜面前,觉得天元宗的人是真的不错,便道:“姐姐,其实元斐很不错的,我觉得,他可能方方面面不符合你的要求,但是,他肯定是最适合你的人。” 詹成霜不为所动:“我更爱修行。” 詹成雪被噎住了:“……” 阿厌本来还没什么精神,感受到周围敌对的目光时,捏着落华的手一紧。 闻清辞不禁浅笑。 她总是这样。 但凡放在心里的人,便会条件反射性地护着。 元斐注意到这一细节,心里一暖,要不是担心闻清辞坐在旁边吃醋,他肯定感动地抱住阿厌蹭脸:“小阿厌啊,我没事,那些人也就是看我几眼而已,不会真找我的麻烦。” 他这么一说,阿厌便收敛了那副即将揍人的凶悍架势。 元斐感动完,又带着颤音道:“你们有没有听到詹二姑娘叫我什么?” 苏倦:“……” 展月鸣:“……” 琴襄:“……” 叶长歌嘴角一抽:“……” 风引则倍感惊奇:“……” 不是他瞧不起自家师弟,主要是詹成霜一看就不好追,而且一心问道修行,全然不将儿女私情放在心上。 这样一位冷冰冰的姑娘,怎么看,都不可能会瞧上元斐。 元斐激动极了:“快说!!!” 在大家无语望天的神色中,唯独阿厌接了话:“听到了,詹二姑娘唤你小姐夫。” 元斐眉开眼笑,眼见就要去抱阿厌的时候,一旁的闻清辞把身侧之人往怀里一揽。 第533章 要我帮你把衣领整理一下吗 第533章 要我帮你把衣领整理一下吗 元斐张开的双臂僵在了半空中:“……” 小气! 闻清辞还记着元斐是怎么教坏阿厌的呢,他将娇小的人儿揽在怀里,见元斐收回了拥抱的动作,正想着放开怀中的阿厌,谁料,阿厌竟然顺势将他的腰身环抱住。 少年身体一僵,视线不自然地往四周一看。 幸好。 没有多少人注意这边。 阿厌靠在他的怀里,嗅着少年身上清雅的香味,察觉到对方的僵硬以后,得逞地笑了笑,随即松开环抱住少年腰身的手,只是在撤离对方的怀抱时,她调皮地用脸颊蹭了蹭。 闻清辞的衣领被蹭得有点凌乱。 瞧见这一幕时,阿厌轻笑出声,张了张饱满娇艳的唇瓣,露出一点贝齿,道:“呀,把清辞的衣领蹭乱了呢。” 闻清辞满是无奈:“……” 阿厌将双手放在身前,纤细葱白的玉指灵活地动,笑得明媚灵动,问:“需要我帮你把衣领整理一下吗?” 闻清辞垂眸,婉言拒绝:“不用。” 阿厌满目可惜。 她家清辞什么都好,就是太过矜持,这就导致在对比之下,显得她好像是急色的小流氓。 元斐:“……” 上一刻,他还在为詹成雪的称呼欣喜若狂,这一刻,却因为阿厌跟闻清辞的甜蜜生出了酸不拉几的滋味。 等着吧。 迟早他也能秀恩爱的! “啧啧。” 苏倦连连摇头。 要不是亲眼见到自家小谷主撩拨起小郎君来有多不要脸,他着实无法将眼前这个仗着宠爱肆意玩闹的小姑娘,跟前世所认识的小谷主联系在一起。 冲着这撩拨人的本事,活该小谷主能美男在怀啊。 正好一阵风吹来,将琴襄的发丝吹得有点乱,也吹得苏倦心痒痒:“琴襄啊,你的头发有点乱,让我帮你整理一下吧?” 琴襄将秀发拨到身前:“不用。” 苏倦:“……” 台上,一抹纤瘦的身影持剑立在上面,看着迟迟没有出现的对手,面露疑惑。 奇怪,跟她比试的人呢? 凉风吹过,响起呼呼声,有几片枯黄的叶子在半空中随着风向打转儿。 一旁的琮山派弟子亮着嗓子念道:“太旋门戚烛音对战谭家谭双燕!” 没等到回应,那弟子只好亮着嗓子重复:“太旋门戚烛音对战谭家谭双燕!” 回答众人的,依旧是一片寂静。 众人的视线也落在太旋门的人身上。 霍远桑望了望他们一行人空空如也的座位,又看了眼老是喜欢跟天衍门窝着的那一片。 谭双燕站在台上,只觉尴尬的紧,可她又不好冲着底下大喊戚烛音的名字。 戚烛音啊…… 简直就是她的心理阴影。 面对太旋门等人的视线,天衍门心中恼火,但也望了眼白弄舒。 果然。 白弄舒旁边睡着一呼吸匀称,束发微乱的人。 戚烛音昨晚又喝得酩酊大醉,到最后,还是白弄舒去嘉陵城内的花楼将人带了回来,能把人拖着来观看今日的比试,已经是极不容易了。 白成轩推了推戚烛音的胳膊:“戚姐姐,戚姐姐?” 戚烛音:“……” 第534章 谁他娘的拧老子耳朵 第534章 谁他娘的拧老子耳朵!!! 白成轩见她没有反应,察觉到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天衍门这边时,不禁汗颜。 再看站在台上等候的谭双燕,只好硬着头皮拍了拍戚烛音的脸,继续喊:“戚姐姐?” 戚烛音:“……” 真吵。 她昨晚干掉了约莫六七坛桑落酒,被白弄舒捉回去客栈已经是天明时分。 之后,一大早刚睡没一会儿就头晕脑胀的被白弄舒从床榻拉下来,参加见鬼的小寒会。 待在这里一天,戚烛音都睡得迷迷糊糊的。 中间因着众人的议论声,或者是台上兵器相交的声音,导致戚烛音根本没办法好好休息。 因而,即便是躺着躺了大半日,此时的戚烛音依旧提不起半点精神。 人在没睡饱的情况下,脾气是很暴躁的。 白成轩胆子小,一见戚烛音即将发脾气,当即也不敢唤了,只把求救的目光落在白弄舒脸上:“姐姐,戚姐姐听你的,还是你来把人叫醒吧。” 总不好让谭姑娘站在上面吹冷风吧。 谭双燕在知道跟她对阵的人是戚烛音以后,做了一晚上的心理准备还是崩盘了。 她虽然站在台上有些急躁,可是呢,谭双燕很清楚,如果对手是戚烛音的话,她这一战是没有任何胜算的。 要不……认输? 但谭家那么多同门都在下面看着呢。 她要是认输太早,岂不是很没面子? 阿厌的目光顺着众人的视线落在依旧不愿动一下的戚烛音脸上,隔着老远,她就猜到戚烛音昨晚一定是喝了很多的酒,否则,也不会到现在还没有精神。 元斐摇头:“这姐姐是喝了多少啊?” 展月鸣:“好想知道她在哪里喝的酒。” 苏倦:“一会儿结束了找她问问?” 元斐:“这个提议不错。” 他们都住在客栈没怎么往外跑,可戚烛音不同啊,打从一来到嘉陵,几乎是一晚上都没有回客栈,整夜整夜的在外面浪。 由此可见,对方在吃喝玩乐一块儿颇有建树。 白弄舒眉峰微蹙,将在位子上睡得歪七扭八的戚烛音用力推了推。 戚烛音一把将白弄舒的手抓住,不满地咕哝道:“……别闹。” 白弄舒无奈,只好将手伸到戚烛音的耳朵,再用力一拧。 嗯…… 嗯!!! 戚烛音登时站起来了! 原本沉重的脑袋在被白弄舒拧了一耳朵后彻底清醒过来,并反射性地拔出背在身后的重刀! 哐当一声,刀锋重重地放在地上! 其发出的厚重声响,听得周边的人一惊。 这刀听着很重啊。 一个姑娘家家的,不选择练剑,而选择刀法,这样的人物,放在云洲大陆的女修里面也是一朵盛开的奇葩。 戚烛音眯起眼眸往周围一扫,气势十足道:“谁他娘的拧老子耳朵!!” 众人默契地指了指她身边的白弄舒:“……” 白成轩一笑:“是我姐姐。” 戚烛音:“……” 成吧。 一对上白弄舒冰渣子似的的眼神,戚烛音方才的彪悍立时消失不见,软着语调开口:“弄舒啊,你就不能轻点拧?” 第535章 她像是那么好摆弄的人吗 第535章 她像是那么好摆弄的人吗 戚烛音被拧了一把的耳朵红彤彤,还有点发热发痛。 可想而知,白弄舒刚才的那一动作用了多大的力道。 不过嘛,戚烛音虽然对外人凶巴巴的,对白弄舒还是非常乖巧的。 白弄舒:“到你了。” 戚烛音还没反应过来:“?” 主要是她当初抽到木签的时候看都没看便丢给了一旁的琮山派弟子,也没有注意到上面标注的顺序。 因而,她的脑子还是懵的:“什么?” 白成轩指了指等候在台上的谭双燕:“戚姐姐,这一场是你跟谭姑娘比试。” 戚烛音:“比试?” 啊…… 她想起来了。 她被安排参加了这见鬼的小寒会。 还是被强迫的。 霍远桑的目光看了过来,知晓父亲想办法将戚烛音弄过来参加小寒会费了多少唇舌,也希望太旋门能够借着戚烛音的本事在小寒会出出风头,便道:“大师姐,我太旋门女修的荣光,就寄托在你身上了。” “……” 戚烛音嘴角地一撇。 太旋门女修的荣光? 见了鬼了。 她像那么顾全大局的人? 不过在来的时候,太旋门的掌门劝确实说了她许久,希望她能够出席小寒会为太旋门长长脸面。 因此,该走的过场还是要走的。 正好,刀都拔出来了,戚烛音也懒得再收回刀鞘,索性扛着她一看就很沉重的大刀,摩擦地面往台上走去。 哐当一声。 长刀重重地放在台上。 戚烛音站没站相地望着谭双燕,咧开嘴,将从额角散落下来的一缕发吹到旁边,那副痞气十足的神态,又比一般的市井混混多出两分说不出的浪荡好看来。 谭双燕:“……” 她的佩剑,在戚烛音那有几十斤重的大刀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而她的实力也跟戚烛音相差甚远。 叶长歌盯着这一幕:“我有预感,戚烛音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干掉谭双燕。” 琴襄:“我也觉得。” 主要是戚烛音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高手。 那股子掩盖不住的气势,莫名的让人信服。 对于对手的强弱,以及对强者的判断,阿厌在看到戚烛音竟然像拔剑一样轻轻松松将那柄重刀拔出来时,几乎就能确定,她接下来需要交手的人里面,一定有戚烛音。 有意思。 先是詹成霜,现在又是戚烛音,此次的小寒会,怕是能出几名本事过人的女修。 元斐则佩服不已:“我看那柄长刀的重量,就是我拎起来也费劲,更别说挥去自如了,可是你们刚才注意到没有,戚烛音拔出来的动作好像拔草一样。” 风引做出判断:“我觉得……戚姑娘的实力,可能在公孙沂之上。” 詹成雪一脸崇拜:“好帅的小姐姐啊!” 台上。 戚烛音见谭双燕迟迟不出手,也不着急,眼见夕阳西下,一丝夜色正在逐渐吞噬掉那一点映红霞光,她依旧悠闲地抖着脚。 想到临行时太旋门掌门霍悄对她的叮嘱,她的眼里闪现一抹叛逆。 为太旋门争光? 我呸! 她看上去是那么好摆弄的吗? 第536章 又一个十招 第536章 又一个十招 就在戚烛音琢磨着等会儿应该找个什么样优美的姿势败在谭双燕的剑法下时,对面的谭双燕却比她还要干脆,竟然直接将佩剑收好,在戚烛音布满疑惑的眼里,以一种看起来很潇洒的姿态认了输:“你赢了。” 戚烛音:“……” 哈? 这又是什么情况? 她还没想好怎么让太旋门在小寒会面前丢个大脸,结果,对手竟然如此干脆的认输。 谭双燕这一番操作,也成功让在场众人惊呆了。 上回认输认得如此干脆的修行者,还是跟风引对战的赵悖呢。 不过,谭姑娘明显更硬气。 至少人家态度极其端正,也没有双腿发软,没骨气的把佩剑丢到一边,再狼狈地跌坐在地上。 对比之下,谭姑娘的认输姿态还是很优雅的。 一旁的乌轻轻愣了,问道:“谭姑娘,你确定不要跟戚姑娘交手就认输吗?” 谭双燕望了一眼乌轻轻,郑重地点头。 认输之后,原本的沉重和紧张消散,再看昔日这位强大的对手时,她也能做到心态平静:“戚姑娘,我跟你交过手。” “……” 戚烛音打架的次数可能比她一天吃的饭还要多,在太旋门那会儿,也跟不少人打过架,不可能每一次都记得。 “十招……”谭双燕顿了一下。 在她的修行生涯里,戚烛音是她遇到的最变态的一名女修。 不过,经过这次小寒会,她发现詹成霜也挺变态的。 当时詹成霜十招取胜,瞬间勾起了谭双燕的回忆,“去年我经过太旋门的地界,跟你切磋时,十招败给了你。” 周围一片哗然。 我去…… 又一个十招。 詹成霜也忍不住朝戚烛音投去目光。 她想跟其一战。 戚烛音见谭双燕说完话就要走,立即拖着刀过去,一把拉住谭双燕的手臂,笑道:“谭姑娘,你先别急着认输,我最近一年毫无建树,都在花天酒地,指不定修为早就退的没边了呢。” 谭双燕拿开她的手:“戚姑娘。” 戚烛音:“嗯?” 谭双燕:“你看我长得是不是很傻?” 戚烛音:“……挺漂亮的,眼睛也好看,一瞧就是个极聪慧的姑娘。” 谭双燕点点头,再不犹豫地转身下台。 戚烛音一脸无语地留在原地。 今日的最后一场比试,便以谭双燕的主动认输画上句号。 回到客栈,用过晚饭后,阿厌一行人便结伴而行去了嘉陵城最繁华热闹的夜市。 在他们走后,也有一些其他门派或者家族的男修女修结伴游玩。 在客栈待了几日,眼看着小寒会的第一轮比试再过几日便要结束了,一些连第一轮都没能熬过的修行者便彻底对小寒会不上心了,转而开始对游玩嘉陵城感兴趣。 故而,便有三五成群的男修女修攀谈行走在街道上。 叶长歌爱美,最喜欢的便是新奇漂亮的首饰衣裳,于是就拉着琴襄在这个摊子看看,再又跑去那个摊子瞧瞧。 阿厌嘴里叼着一串糖葫芦,牵着闻清辞走在后面。 苏倦不知道何时买了一把折扇,走动时,还很像个风流雅士地扇了扇。 第537章 让你骚 第537章 让你骚 小寒时节,河流之上都结了冰。 晚风吹拂在脸颊凉飕飕的,阿厌出门时,还被闻清辞拉着在外面穿上了一件绯红雪白领的大氅,为了防止耳朵被冷风吹到,闻清辞还将她大氅后面的围着一圈雪白绒毛的帽子给戴上。 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阿厌嘴里叼着一串糖葫芦,啊呜一口,吃得香腮鼓鼓的。 感觉到冷风阵阵吹来,阿厌下意识把穿着雪青色大氅的闻清辞往旁边拉了拉,并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将闻清辞护在里面,盯着大冷天还拿一把扇子扇风的苏倦。 苏倦扇扇子的动作一顿:“怎么了?” 阿厌望着一点没受到影响的苏倦:“你不冷吗?” 苏倦:“……” 还真有点。 元斐笑了笑:“让你骚。” 苏倦将扇子刷的一声收好,腼腆地望了眼同样看过来的琴襄,将扇子藏到身后:“这不是好看吗?” 显得他跟风流雅士一样。 现在的很多女孩子,不都喜欢这款吗? 他以为琴襄会喜欢。 展月鸣:“……” 风引很少跟大家一起行动,以前在天元宗也都是时常把自己关起来闭关修行,跟师弟们的关系虽然还算融洽,但说不上有多热络。 这还是他第一次跟师弟师妹们出来逛街。 感觉挺有趣的。 就是路上一直紧皱着眉头。 叶长歌正立在一个小摊前,手里拿着一个冰晶玉透的镯子反复瞧着,回眸一看,注意到风引紧锁的眉头时,还以为是他不习惯:“风师兄,你怎么看起来不高兴啊?” 是不习惯跟他们一起游玩吗? 风引一路走来,看到了很多模样端庄清秀的女子,可谓是各有各的美,然而,这也导致他的强迫症犯了。 见到叶长歌手里拿着的镯子时,风引道:“长歌师妹,你拿一对儿吧。” 一只镯子戴着不单调吗? 叶长歌:“……” 她错了。 她就不该多嘴。 人家风师兄皱着眉头不是因为不适应跟他们一起出来玩,而是因为风师兄的强迫症犯了。 她就纳了闷了。 怎么会有人这么奇怪,凡事非要讲究对称。 而且,风引的强迫症还是有区别的,他对穿着或者是用的东西都不会犯强迫症,就是对一些平常人压根不在意的小细节死磕。 阿厌无奈摇头,咔嚓一口,糖葫芦外面裹着的那层透明糖浆被咬碎。 如今天气冷,糖葫芦外面那层糖浆或者是糖人都没有夏日融化得快。 她用没沾染到糖浆的另一只手将闻清辞牵着,在感觉到闻清辞的掌心传来冰冷的温度时,便借着宽袖的遮挡,将一缕透明温和的真气透过指尖传入闻清辞的身体。 感受到掌心的温软,闻清辞眼里凝聚着一团温柔。 对面,霜元门的人来了。 琴钏打扮得格外精心,她本就生得不差,经过妆容的点缀后更是引人注目。 她走过来,见琴襄手里拿着一个碧玉剔透的玉镯,惊喜道:“姐姐,你也喜欢这个镯子吗?” “……” 琴襄舒心的神色因着琴钏的出现微微一变。 第538章 这样的人最讨厌了 第538章 这样的人,最讨厌了 琴钏一把抢过琴襄手里的玉镯,放在眼前反复打量,一脸爱不释手的模样,笑容却永远是那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并对琴襄道:“姐姐,我很喜欢这个镯子,你把它让给我好不好?” 琴襄:“……” 又来了。 她这位妹妹,跟她父亲的另一位没有名分的妻子一样,总是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理所当然对着周边的人提出各种要求。 小的时候,不管是琴襄看中的什么东西,哪怕是一株漂亮的绿植,琴钏都会一脸欢喜地同她讨要。 一旦她不答应,或者是流露出半点不高兴的神态,琴钏就会一脸委屈可怜地望着她,转过身,琴钏便会跑到父亲面前说一些话。 之后,她就会被父亲叫过去当众批评,让她什么都必须让着琴钏。 似乎从小到大,她所喜欢的,都轻易的被琴钏弄到手了。 因为,琴钏有父亲无条件的宠爱。 而她,什么都没有。 就连许多当地的人都在取笑她跟母亲,表面上,她的母亲是霜元门的掌门夫人,她才是霜元门的大小姐,可是,背地里谁都在笑话她跟母亲的无能,笑话她们母女被琴钏母女踩在脚底下欺负。 琴襄的母亲性格懦弱,对待琴钏的母亲也是一味忍让。 当然。 也争不过。 琴钏的母亲或许没有名分,可是霜元门的人都知晓,那位娘子才是霜元门掌门心里疼着的。 至于她的母亲,早就失去了父亲的宠爱,并因为种种误会将夫妻间的冷淡变成了厌恶。 琴钏见她不说话,拿着玉镯的手不愿松开,一脸天真地道:“姐姐,你不会不想给我吧?” 琴襄:“……” 阿厌看出来了。 师姐这位妹妹,摆明就是顶着一张天真烂漫的脸,做着欺负师姐的事。 这样的人,最讨厌了。 叶长歌脾气是出了名的不好,一听琴钏这话,当即笑了,并且把琴襄往身后一拉,直接抢过琴钏手里拿着地玉镯子:“怎么,这镯子本姑娘也看上了,你还要跟我抢吗?” 镯子明明是师姐先看中的,凭什么要让给琴钏? 琴钏嘴唇一扁,转身走到左丘声的旁边,眼含泪花:“左丘师兄,我们走吧。” 左丘声见不得琴钏受委屈,再加上又是看着琴钏长大的,也一直把她当做亲妹妹看待,自然不忍心琴钏受委屈,当即站出来,对叶长歌道:“叶姑娘,以你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镯子没有,我师妹很喜欢这个镯子,不如,你就将它让给我们吧?” 琴襄沉默不语。 苏倦则心疼地看了一眼喜欢的小姑娘。 难怪脾气那么好,做的饭也好吃。 这都是长期被欺压所积累出来的谋生手段。 元斐跟展月鸣也分外无奈。 叶长歌哼了一声,一看琴钏这委屈的模样,好像被谁欺负了似的,便不爽了:“左丘声是吧? 你说的对,以我的身份,我想要什么样的镯子都能弄到手。 但是,我就喜欢这个镯子,怎么,我不给你师妹,你还要硬抢吗?” 左丘声:“……” 第539章 我可喜欢打架了 第539章 我可喜欢打架了 左丘声自然不敢跟叶长歌作对。 目前的霜元门,跟天元宗的实力相差太远。 要是因为这一桩小事得罪了叶长歌,引起天元宗对霜元门的不满,到那时,他便相当于给师门招惹了一个大麻烦。 琴钏虽然想要抢走属于琴襄的所有东西,但也知道凡事是有底线的。 她的父亲是什么都宠着她,可也有一个底线在那里。 那就是霜元门。 琴钏有自知之明,会拿捏好分寸,不会做得太过。 难怪琴襄当初跑去天元宗了。 合着是找了个靠山。 有天元宗掌门千金的袒护,莫说是她,就算父亲在场,照样不敢跟天元宗对着干。 叶长歌握着镯子,瞧着琴钏那副委屈含泪的模样,顿时就心里有气。 她原本觉得师姐在霜元门应该过得不错,可眼下一看这位总搞事情的琴钏,便隐约猜到了一点。 因此,本着天元宗护犊子的优良传统,叶长歌对这位琴钏姑娘愣是半点好脸色也没有,态度恶劣道:“你哭什么哭? 我打你了吗? 还是我骂了你?” 琴钏:“……” 左丘声对叶长歌半点好感都没了。 叶长歌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无视掉左丘声的眼神,以及周遭百姓投来的视线,把镯子交给老板包起来,并付了银子,对琴钏道:“你要是再敢在我面前做这副委屈姿态,本姑娘不介意让你当众哭个够!” 闻言,琴钏当即把眼眶里的泪花忍住了。 阿厌笑了。 对付琴钏这种人,还是直来直去的长歌师姐最能克她。 从老板手里接过镯子,叶长歌站在身后,一手绕到后面,将东西递给了琴襄。 见琴钏还算识相,叶长歌又是讥讽一笑:“还有,我这人脾气不好,动不动就打人,琴钏姑娘,你要是敢欺负我师姐,或者是让我知道你们对师姐的母亲不好,我想,我可能就带着天元宗的弟子打上门了。 到时候,我可能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琴钏勉强地挤出笑容:“叶姑娘说什么呢,我跟姐姐是亲姐妹,怎么会对姐姐不好?” 琴襄接过叶长歌递来的玉镯,笑了笑。 阿厌吃完了糖葫芦,把竹签拿在手里,柔软纤细的身体往闻清辞身边靠了靠,而后,好像要活动地晃了晃脖子:“师姐,要是你哪一日这么做了,记得一定要叫上我,我可喜欢打架了。” 知晓叶长歌的话是在警告琴钏以后,元斐道:“话说回来,明年我们就要下山历练了,到时候,我们就去霜元门的地界走走。” 展月鸣:“好啊。” 苏倦:“记得叫上我。” 谁敢欺负他的小姑娘,保管他能让对方跪下认错。 折磨人么……他最在行了。 风引起初就算没明白状况,此刻便清楚了。 一听他们要去霜元门,琴钏也装不下去了,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下。 不过很快,琴钏就调整好情绪,将眼神黏在了一旁的苏倦脸上,笑道:“既然如此,我一定会在显州等着诸位,尤其……尤其是苏公子。” 第540章 我家清辞的肩膀是你能靠的吗 第540章 我家清辞的肩膀,是你能靠的吗 琴钏用一种含情脉脉的眼神望着苏倦。 她对自己的长相很有信心。 以往,只要琴钏这么做,显州的那些男子包括同门师兄们都会答应她的所有要求。 她早看出来琴襄跟苏倦之间的不同寻常,也早就注意到了苏倦。 一个玉镯罢了。 没了就没了。 琴襄要实在想要,让给她就是。 可她要是有本事将这个整日围绕在琴襄身边打转的男子弄走,那么,琴襄到时候一定会很伤心的。 况且,苏倦长相不差,为人幽默风趣,比她之前遇到的男子有趣多了。 也比左丘师兄更招人喜欢。 阿厌歪着脑袋,望向苏倦。 与此同时,她们一行人的视线也都集中在易容过的苏倦脸上。 元斐眼睛里含着威胁。 叶长歌的眼睛里含着警告。 苏倦:“……” 被大家这么看着,瘆得慌。 未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苏倦赶紧摆手,对琴钏的示好无动于衷,并道:“琴钏姑娘,你可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跟你之间可是清清白白的呢,而且至今为止,我们私底下连一句话都没说过。 我知道,我相貌出众,气质出众,我这样的人走到哪里都能够引得一众女子痴狂,但是,你完全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琴钏嘴角的笑容垮了:“……” 元斐赞赏地拍了拍苏倦的肩膀。 左丘声的视线也在琴襄跟苏倦的脸上来回移动,他已经盯着苏倦许久了,一直想找机会问问琴襄,既然此刻遇到了,便不会错过:“琴襄师妹,你跟苏公子是什么关系?” 琴襄:“朋友。” 苏倦一脸伤心,身体往旁边一靠,恰好就靠在了始终沉默的闻清辞肩上,黯然道:“我很难过。” 闻清辞:“……” 要不是猜到了苏倦跟阿厌的关系,他早让跟在后面的临屿把苏倦提起来扔得老远了。 阿厌伸出两根手指,捏住苏倦的衣料,毫不温柔地扯了扯,清澈的眼眸,满是危险而冰凌凌的警告:“我家清辞的肩膀,是你能靠的吗?” 苏倦一阵激灵:“……” 糟糕。 靠错了。 对上自家小谷主充满敌意的眼神,苏倦呵呵一笑,那姿态要多怂就有多怂,并且在刚刚靠过的位置狗腿地拍了拍:“闻公子的肩膀,自然是我不能靠的。” 阿厌满意地嗯了一声,并且占有欲十足地挽着闻清辞的胳膊远离苏倦。 苏倦:“……” 元斐幸灾乐祸:“活该。” 左丘声望着他们一行人,最终,将目光锁定在琴襄脸上,态度温柔道:“琴襄师妹,我们能谈一谈吗?” 琴襄刚想婉言拒绝,左丘声又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掌门夫人的近况吗?” 琴襄:“……” 她在天元宗时常会收到母亲寄来的信件。 然而,她也清楚母亲一贯报喜不报忧的性格。 此刻左丘声如此说,琴襄难免动心,也确实想要跟他打听母亲的境况,便点头同意了。 苏倦拉住琴襄的一片衣角,可怜巴巴地眨了眨眼:“能带上我吗?” 琴襄:“……” 左丘声:“……” 第541章 玉指勾住少年的腰带 第541章 玉指勾住少年的腰带 流动的空气里,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阿厌敏锐地抽抽小鼻子,目光在琴襄、苏倦以及左丘声三人的身上来回扫动。 未免这股硝烟弥漫到她跟闻清辞身上,便将身边的少年牵着往旁边一站,远离这场不见血腥的战争。 她一边往旁边挪,一边开口:“清辞,我们走远点。” 闻清辞:“……” 他似乎没得选。 更要命的是,阿厌的另一只手非常大胆,竟勾住了他的腰带。 街道两旁的屋檐,包括小摊旁边都挂着红彤彤的灯笼,闻清辞垂眸,便借着明亮的光看到了勾住他腰带的那根属于女子纤细白嫩的食指。 少年深邃潋滟的瞳孔里,闪现无奈的笑意。 哪有这样的。 阿厌完全没觉得这动作有多撩人,一张娇美的面颊,在盖住脑袋上的雪白滚边帽子大氅的衬托下更加白嫩,乌黑水润的眼珠,一眨一眨的,泛着挑动人心的波光。 元斐往旁边一瞧,注意到阿厌的手指,惊讶地张大了嘴:“小阿厌? ?” 阿厌一脸坦荡:“嗯?” 元斐指着她那根让人无法忽视的手指,又看了一眼少年雪青大氅下露出的一点腰带:“你的手……” 阿厌眼神清澈:“嗯?” 元斐:“……” 他都不好意思说了。 真该让二长老跟着他们下山,让二长老亲眼看看自家小徒弟究竟是怎么轻薄闻师弟的。 最重要的是,他希望二长老能够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小阿厌好色不正经,跟他没有那么大关系啊!! 这一点特别重要!! 一直以来,二长老都把教坏小阿厌的过错怪在他身上,没事儿就把他追得满天元宗上蹿下跳,让数万的天元宗弟子笑话看热闹。 说实话,他很冤啊! 展月鸣直接忽视,解下腰间空了的酒葫芦,视线在街道两旁的酒楼扫过,提议道:“我们找个地方喝酒吧?” 他酒瘾犯了。 今日比试结束后,他没能去找戚烛音问一问哪家酒楼的酒最好喝,不过,展月鸣找人打听了一下戚烛音最近的去向,发现戚烛音有两个常去的地方。 一个是花楼。 就是寻欢作乐的地方。 另一个,是悠然居。 据说,是嘉陵城内最好的酒楼。 展月鸣对这个感兴趣。 阿厌赞成:“好。” 元斐:“嗯。” 叶长歌望了一眼没说话的风引,有些把握不准他的喜好,且在天元宗多年,还没听说过风引平常喝酒,便问:“风师兄,你要去吗?” 风引见他们想去,便没有拒绝。 后面并肩而行的三人,怎么看怎么诡异。 琴钏丢了脸,不好再跟上去,便在一边等着左丘声。 “琴襄师妹,你不用担心,掌门夫人很好,平时我也会去拜访她。” 左丘声说完琴襄母亲的情况,又看了眼抓着琴襄一截袖子不放的苏倦,“苏公子,你能放开琴襄师妹吗?” “不能。” 苏倦老害怕心仪的小姑娘被眼前突然冒出来的还是青梅竹马的野男人勾走了,索性没脸没皮地抓着袖子不撒手。 琴襄:“……” 第542章 小污见大污 第542章 小污见大污 悠然居。 刚一走进,一股扑鼻的酒香就飘了出来。 夜色已深,阿厌一行人在嘉陵城内走走停停逛了接近两个时辰,此时,很多行人都相谈甚欢地往四处散了。 唯独街边的一些小吃摊还没有收摊。 他们到悠然居的时候,里面用饭的人不多,客栈的布置安静清幽,也没有醉了以后便大放厥词或者撒酒疯的客人。 故而,阿厌对这里的第一印象是不错的。 阿厌松开了勾住闻清辞腰带的手指,改为牵着少年的手,刚踏入,就有热情的小二领着他们找位子坐。 然而,她才走没两步,一个酒坛就掉落在地,并咕噜噜滚在了阿厌的脚边。 小二冲阿厌笑了笑,赶紧将地上的酒坛捡起来,望了眼喝得醉醺醺趴在桌上浅眠的一位女子。 因着对方连着好几次来,小二熟悉了,便也见怪不怪,小二一边笑着,一边请阿厌一行人等等,再将酒坛放回原位。 阿厌盯着对方的背影,目光集中在那把背着的重刀上。 这刀她记得。 想来这位趴在桌上的醉酒女子,就是那位比试一结束就消失不见的戚烛音了。 叶长歌对戚烛音的印象不算好,但是也不差,要说目前唯一的印象,那就是对方特别帅! 是那种放在女子里面找都找不出来的帅气! 闻到浓郁的酒味,叶长歌拧起眉头:“戚姑娘这是喝了多少啊。” 此时,琴襄也跟左丘声说完话,与苏倦跟了上来。 趴在桌上的身影有了反应。 戚烛音竖起耳朵,她分明听到了对方是认识自己的人,于是支起身子,一手撑着脸颊,一边往阿厌等人看了看,醉眼迷蒙:“是你们啊。” 她对天元宗的人印象还是很深刻的。 不仅仅是因为天元宗的名气。 主要缘由,还是当日天元宗一行人跟宣天皓起争执一事,再加上阿厌当时那句惊掉众人下巴,却把她笑得差点腰都直不起来的话。 思及此,戚烛音又笑了,一只手在桌面上拍了拍,望着阿厌:“哈哈哈,小姑娘,那句话你究竟是怎么想出来的?” 太绝了! 阿厌说过的话很多,突然被戚烛音提到,一时没有想起来:“哪句?” 闻清辞同样印象深刻。 他自然明白戚烛音指的是哪一句。 “就那句啊。” 戚烛音打了一个酒嗝,口腔里全是酒的味道,而她的桌面上,歪歪倒倒放着好几个空了的酒瓶子,“不管在上面还是在下面,反正都在里面。” 绝啊。 这话真绝。 戚烛音作风算是女修里面够大胆的了,可言辞方面跟阿厌一比较,简直小污见大污。 “哦~”经过她提醒,阿厌笑了笑。 戚烛音面前还空着,见他们一行人还没找好位子,便道:“要不要跟我一桌?” 所有修行者都对她避之不及,不知道天元宗会不会也是。 老实说,一个人喝酒,多少有些无聊。 “好啊。” 阿厌拉开一张板凳,牵着闻清辞坐下,然后拿起倒在桌上的一个酒坛放在鼻尖闻了闻,“这个味道很好闻,是什么酒?” 第543章 桑落酒 第543章 桑落酒 叶长歌等人也跟着坐下。 原本神志不清的戚烛音见状,忽然就有些清醒了。 她睁着醉意弥漫的双眼,望着这群年纪跟她差不多的男女,嗤了一声:“我说,你们到底知不知道正经的修行者都应该避我如蛇蝎啊?” 真傻。 跟她同坐一桌,这要是被客栈的那群人知晓,天元宗的人怕是也会被扣上作风不检点的帽子。 展月鸣闻到了这股勾得他酒瘾犯了的酒香。 闻言,叶长歌顿时竖起眉毛,抓狂道:“你怎么能把我们和那群凡俗夫子比较!!” 戚烛音打了个酒隔:“……” 叶长歌对其他门派和百家的人没什么好感,在她心里,天元宗才是她心里最最牛逼最最正统实力也最最强悍的宗门:“你简直是在侮辱我们!” 苏倦走来坐下:“就是。” 戚烛音:“……” 阿厌还在纠结上一个没有得到回答的问题:“戚姐姐,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这究竟是什么酒啊,闻起来很好闻,一点都不刺鼻,还有股萦绕不散的清香。” 就连戚烛音打出的酒嗝味道都不难闻。 戚烛音被阿厌的称呼弄得怔了一下,对上对方清澈见底的眼睛,感到意外。 她之前以为阿厌能够当众说出那等话来,会是个不要脸的臭流氓,小小年纪多半很懂风月之事。 结果,一对上这双眼睛,在见识到对方纯粹无邪的心性后,顿时又望了一眼那日跟阿厌交头接耳的元斐。 小姑娘是真没懂那话的意思。 所以,事情的真相是这位看着就很不靠谱的师兄在小姑娘跟前瞎几把乱教。 啧~ 多纯粹的小姑娘啊,照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她师兄教坏的。 不过,戚烛音心里却有一股说不出的高兴。 在此之前,她还以为天元宗的人都很无趣呢。 没想到如此鲜活有趣。 “是桑落酒。” 戚烛音此时清醒了一点,说话也条理清晰,她空出一只手,按了按微疼的太阳穴,“是悠然居的招牌,也是嘉陵城里最受欢迎的酒之一。” 展月鸣对一旁守着的小二豪气道:“先来十坛!” 小二一听,当即乐了。 张嘴就是十坛,这样的客人一年到头也遇不到几个,尤其,这一行人样貌气质着还出众。 没一会儿,十坛桑落酒被摆成两排放在桌上。 叶长歌原本是不喝酒的,但跟大家在一起久了,也能喝一些。 只是桑落酒入口虽然跟喝果酒的口感区别不大,可连着几杯下肚,叶长歌便甩了甩脑袋,脑袋有点迷糊。 戚烛音还能喝,清醒了一会儿,又倒满一碗桑落酒,仰头一饮而尽,见叶长歌这么轻易就醉了,失笑:“叶姑娘酒量不行啊。” 琴襄只浅酌两杯。 她是师姐,等会儿万一阿厌跟叶长歌喝醉了,她还要出力把人搀扶回去。 展月鸣是个酒鬼,再加上酒瘾犯了,懒得一杯一杯的倒酒,直接抱着一个坛子,扯开酒坛上面的封布,仰头大口大口的开始喝。 戚烛音傻眼了:“……” 第544章 信仰 第544章 信仰? 元斐跟苏倦也都是用大碗盛酒。 见戚烛音傻眼了,并盯着一个劲猛灌的展月鸣,元斐笑了笑:“戚姑娘不用惊讶,他就是这样,一遇到喜欢喝的酒,就会抱着酒坛子不撒手,半点也不在意我天元宗端正清雅的形象。” 戚烛音:“端正? 清雅?” 为何她一点都没看出来? 掌门千金吧,性子有些娇纵跋扈,但不会让人讨厌。 旁边那位琴襄姑娘倒是安静稳重。 至于其他几个,方才的小姑娘坐没坐相,元斐跟展月鸣乃至苏倦都跟端正清雅没一个铜板的关系。 大概是元斐察觉到了这点,端起面前的碗一口喝完,擦了擦嘴,指着一旁坐姿优雅,仪态满分的闻清辞,自豪道:“看,我们天元宗的人就是如此端正清雅!” 他们家闻师弟有钱,有颜,还有堪比文豪大家的清贵礼仪。 简直是天元宗在外行走的活招牌。 戚烛音望了一眼闻清辞。 少年确实跟元斐形容得一般。 就是有点冷。 估计他唯一的耐心与温柔,全用在身边顾着喝酒的小姑娘身上了。 没一会儿,十坛酒没了。 阿厌干掉了三坛,此时酒意上来,使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便脑袋一歪,靠着闻清辞的胳膊闭眼休息。 展月鸣还没过瘾,便又找小二要了十坛。 戚烛音再也喝不下了,冲着他们摆手:“你们喝吧,我不行了。” 这时,一直趴在桌面的叶长歌忽然抬起眼眸,好奇地盯着戚烛音,人的脑子在不清醒的状态下,便什么话也兜不住,张口就问:“戚姑娘,他们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究竟是怎么了,才会自暴自弃?” 戚烛音神色微黯。 元斐阻止叶长歌再问:“长歌师妹,人家的事情,你别打听。” 叶长歌:“那我好奇嘛……” 元斐冲着戚烛音嘿嘿一笑:“我也挺好奇的。” 戚烛音:“你们觉得,我会告诉你们吗?” 闻言,几颗圆圆的脑袋默契地摇摇头,就连动作都那么整齐划一,就好像是被训练出来的一样。 也是他们的关系足够好,才能做出一致的反应。 有些事情,憋在心里几年了,一直找不到宣泄口。 太旋门中,也没有一个可以交心的人,这也导致戚烛音只能自己来消化情绪。 之前被白弄舒问的时候,她不愿说,是因为戚烛音骨子里的别扭和骄傲。 越是喜欢亲近的人,她会越想保持一点骄傲,掩饰狼狈。 可是,酒过三巡之后,面对眼前这群陪她畅饮的人,戚烛音忽然觉得,就算她说出来,这些人也不会乱说。 “以前吧,我觉得进入太旋门是我最得意的事情,我甚至还有了清晰并且努力向前进的目标。 我把那个人当做信仰,我总想着,将来要活成那般模样。 但是有一天,我发现,一切并非是我所看到的那样,所以,我坚持的信仰崩塌了。” 她也从因此大受打击,从起初的震惊,到无法接受,转变为失望,以及现在的自暴自弃。 阿厌闭着的眼眸睁开,启开唇瓣,一双眸子水汪汪的:“信仰?” 第545章 还能这样 第545章 还能这样? 戚烛音捧着脸颊的手指在脸颊轻轻敲打着,一双眼睛放空。 那一瞬间,她整个人就好像陷入了一个无法挣脱的困境一般,双目都是无神到没有焦距的。 信仰…… 她曾经把将她带入太旋门的那位长者当成是信仰。 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朝那位长者一点一点走近。 从那位长者的身上,戚烛音学到了怎么为人,也弄清楚了所追求的道。 然而,随着曾经的信仰崩塌,戚烛音一直所苦心追寻的也就成了一场莫大的笑话。 桑落酒的后劲儿有点大,阿厌的脑袋很是沉重,她不舒服地蹙起秀眉,原本戴在头上的帽子也被摘下,一张小脸泛着酒意过后的红润,眼神却一动不动地定在戚烛音脸上。 闻清辞注意到她的不适,想了想,干脆将靠在胳膊的阿厌扶着躺在他修长有力的腿上,两手分别落在她的额头处,找到两边的穴位,轻柔地按压。 他指尖的冰凉,恰似为阿厌带来一丝舒适和清醒的一阵清风,使得她舒服不少。 戚烛音:“你没有信仰吗?” 天元宗那么多德高望重的长者,还有三位宗师,阿厌既然在那样的地方待着,即便没有接触到避世修行的三位宗师,肯定也见识过天元宗掌门和另外几位长老的风采。 当然。 不明就里,没有跟几位长老接触过的年轻后辈,一直觉得那样的人物必定是超凡脱俗,引人仰慕的。 戚烛音也不例外。 阿厌靠在闻清辞的腿上动了动,一头柔软地发丝垂落在地,闻清辞便将其拢起放在腿上。 她想了想,也想明白了让戚烛音性情大变的缘由:“为什么一定把自己怎么活的目标放在别人身上呢?” 她不懂。 元斐跟着道:“就是。” 说到这个,叶长歌呵呵一笑,突然在桌上重重一拍,制造出来的动静,震得整张桌子都在颤抖:“我以前吧,把辰瑛前辈当做是我的信仰,但是,我现在觉得,就辰瑛前辈那为老不尊的模样,委实是我想多了。” 那哪里有半点前辈样儿啊? 跟臭无赖似的。 展月鸣见桌面上还摆着几大碗的酒,一脸紧张地盯着因叶长歌制造出来的动静,生怕叶长歌还要再来一出,心疼不已:“长歌师妹,你别拍了。” 叶长歌:“怎么了?” 展月鸣:“如此难得的好酒,浪费一滴都是罪过。” 叶长歌:“……” 琴襄嘴角一抽。 苏倦也喝得有点醉意,听到展月鸣这话时,用看怪物的眼神一样看着展月鸣。 风引见他们喝得醉醺醺的,忍不住盯着眼前良久没有动过的酒杯发呆。 闻着挺好闻的。 他有点想要试试。 就在风引准备伸手端过面前的酒杯喝一口尝尝味道的时候,靠在闻清辞腿上的阿厌坐了起来,将下巴靠在少年的肩膀上,望着呆住戚烛音道:“我觉得,人不一定要根据某个人的身影去活,也没有必要把谁当成前进的动力和目标。” 戚烛音发愣:“还能这样?” 第546章 我只跟着心走 第546章 我只跟着心走 阿厌反问:“为什么不能这样?” 她说话时,带着酒香且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闻清辞的脖颈。 那撩人的气息,顺着少年裸露在外的一截优美脖颈调皮地钻入了一部分衣物里,并使得那一片皮肤泛起红意。 闻清辞坐得更加端正了:“……” 为了防止阿厌乱动,他一只手克制地放在膝盖上,再用另外一只手揽住怀中少女的腰身,忍着身体里那股熟悉到称之为情欲的燥热在体内横冲直撞。 正是少年发育的好年岁,闻清辞即便再清心寡欲,也难以抵抗阿厌无意识的撩拨。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克制,再克制。 阿厌喜欢靠着闻清辞,更喜欢闻少年身上清雅的味道。 她爱极了。 也只有靠在闻清辞的身边,她紧绷着的神经才能放松下来。 她忽然伸出一根手指,将闻清辞的一缕墨发缠绕在葱葱玉指间,在戚烛音呆住的目光下,垂眸一笑:“我觉得,如果戚姐姐把一位前辈放在心里当做信仰,那么,戚姐姐以后肯定会走不长远。” 戚烛音这样的资质,浪费了多可惜啊。 可不能被一直困在一方牢笼无法挣脱。 修行嘛,最忌讳的就是胡思乱想,也最忌讳画地为牢。 眼下戚烛音的情况,就是因为在感受到极大冲击的信仰颠覆后所造成的迷茫和自我放弃,相当于给自己画地为牢了。 有一些人,或许在经过一段时间后能够从目前的困境挣脱。 但是有一些人,一旦跨不过去这一关,那么,这一辈子的心境怕是都只能止步于此。 日后啊,即便修为再有提升的空间,却无法达到巅峰时刻。 阿厌觉得,如此太可惜了。 阿厌更觉得,人没有必要因为别人而影响自己。 戚烛音睁着眸子,接着问:“为何?” 阿厌嘴唇一撇,缠绕着闻清辞墨发的手指一顿,漆黑圆润的眼珠转了转,道:“因为,信仰这种东西,如果是正确的,确实能够指引你,可如果你当下的信仰是错误的,便只会阻碍你的道心。” “人如果以某某人或者是某某宗派某某固定的思想为信仰,就好似画地为牢,自此之后,估计你在做任何一件事情之前,就会习惯地去思索你的信仰会怎么做,又该怎么选择? 长此以往,你都在按照一个标准刻板的模子去活,那样,不就等同于你从来没有真正的为自己活过吗?” “……” 戚烛音眼眸放大,心跳都停止了。 见鬼了…… 她竟然觉得眼前这小丫头的通透无人能及! 阿厌说了一大通话,有点口渴。 不等她有所动作,闻清辞便让小二端了几碗醒酒汤上来。 那是他之前吩咐的。 见阿厌伸出湿润鲜红的小舌头舔了舔下唇,他呼吸一热,强行移开视线,稍作冷静后端过醒酒汤,喂了她一口。 喝完,阿厌仰头轻笑:“况且,戚姐姐何必因为别人为难自己呢? 比如我吧,我就没有信仰,也没有给自己限定。 所以,任何时候,我都只会跟着心走。” 第547章 你全家都脑子都不清楚 第547章 你全家都脑子都不清楚!!! 风引听完,觉得阿厌说的非常有道理,于是端起面前的一杯酒,一饮而尽:“敬小师妹。” 阿厌摆手:“我不喝了。” 闻清辞抱歉地冲风引一笑,端着醒酒汤,一口一口地喂着阿厌,并对一旁清醒的琴襄道:“琴襄师姐,这些醒酒汤都是我在师兄们喝酒时吩咐小二准备的,还得麻烦你照顾一下其他人。” 他怀里这一个,就够他操心了。 琴襄点头:“好的。” 她都想不到闻清辞这般仔细。 等他们喝完醒酒汤,估计等会儿回去的时候就不用那般麻烦了。 砰的一声,叶长歌一脑袋磕在了桌上,当即撞得额头一片乌青,她痛苦地嗷呜一声,捂住头,还不忘对着阿厌竖起大拇指:“我家小师妹说的对!” 琴襄:“……” 纵观一桌子的人,也就只有闻清辞、琴襄以及风引还保持着清醒了。 纵是酒量极好的展月鸣也有了醉意。 风引喝了一杯酒之后,觉得味道不错,就是眼前有点晕。 一旁的元斐拍了拍大腿,道:“不就是信仰塌了吗? 戚姑娘啊,咱不要老在一个地方死磕,不然一旦对方的做法跟你所想的不符,你就会大受打击,并道心不稳。” 戚烛音点点头,她觉得阿厌说得非常对,让她始终无法挣脱的困境给消灭了,而元斐的反应也挺有趣:“我要怎么做?” “简单!” 元斐哈哈一笑,那副得意的神情,看得旁边的展月鸣都想冲过去将人揍几拳。 “你可以多处撒网啊,就比如你觉得这个人不错,然后再多看看其他的人,把他们的优点集中在一起。 这样的话,其中一方坍塌让你的认知受到冲击了,你就抱着另外几方。 要是都塌了,那你就转移继续目标。” 说完,元斐觉得自己太有才了,笑得更加猖狂。 戚烛音先是愣了愣,而后拍着桌子笑了:“哈哈哈——” 这时,楼上雅间的一行人下来了。 是南山派的。 为首的,是掌门之子江峣,也是此次代表南山派参与小寒会的男修。 江峣身边跟着的一男一女,正是次次攻打幽玄谷却屡屡以失败结尾的南山派大弟子康游,以及在第一轮女修比试中取得胜利的康璎珞。 在见识过小寒会上可怕的对手之后,三人压力很大,便来到悠然居喝点酒放松一下。 聊着聊着,便忘却时辰,到了现在。 见到一楼醉得东倒西歪的阿厌一行人跟名声狼藉的戚烛音混在一起时,三人面色一变。 在不待见戚烛音的女修里,其中也有康璎珞,她道:“天元宗的人莫不是脑子不清楚,竟然跟戚烛音混在一起?” 一听到有人提起天元宗,身为天元宗掌门之女的叶长歌顿时站了起来—— 她此时眼睛模糊,根本认不出来说话的人是谁,却本能反驳道:“你脑子才不清楚!你全家都脑子不清楚!!” 康璎珞:“你——” 叶长歌说完,不忘再补充一句:“你祖宗上上下下几十代都脑子不清楚,全都有病!!” 康璎珞:“你别太过分了!” 第548章 嘘~不要跟脑子坏掉的人说话 第548章 嘘~不要跟脑子坏掉的人说话 论嘴炮功夫,叶长歌的水平可是不差的。 就在康璎珞气得想要拔剑跟叶长歌正面开战的时候,一旁喝了小半碗的阿厌清醒了一点,将纤细的手指贴到饱满欲滴的唇瓣前:“嘘~” 叶长歌:“?” 另一句让康璎珞气到快爆炸的话从阿厌的嘴里出世了:“师姐,不要跟脑子坏掉的人说话,不然,你聪明绝顶的脑袋也会受到影响的。” 她露出一脸‘那多不划算’的表情。 戚烛音:“噗——” 她今晚特别高兴。 是她来嘉陵城以后第二次这么高兴。 第一次,当然是因为见到了弄舒。 康璎珞怼不过天元宗的人,只好将求救的目光落在身旁的江峣跟康游脸上:“师兄——” 江峣:“……” 康游避过她的视线:“别看我,我也怼不过。” 让他打架还行。 吵架这种事情,完全不在他的能力范围内。 江峣心里有气,但他自小受到的家教让他无法说出半句粗鄙之言,只看了一眼面色通红的康璎珞,道:“师妹,何必跟一群醉鬼计较。” 叶长歌:“切~” 说不过就说不过,还给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作甚。 江峣:“……” 他是不擅长理论的,便结了账离开悠然居。 康游却在即将迈过门槛的时候停下了,他回眸,探索的目光落在挨着琴襄的苏倦身上。 虽然苏倦易了容,但一个人的眼睛和气质总能找到相似之处。 从苏倦出现在小寒会开始,康游就觉得哪里怪怪的,而且,还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 江峣跟康璎珞走出悠然居,发现康游没有跟上来,康璎珞扭头催促他道:“师兄?” 她与康游虽然同一个姓氏,却并非兄妹关系。 康家,是一个家族,而她跟康游都是被捡回来的孩子。 康游想了想,走到苏倦面前,问道:“这位公子,我们是不是见过?” 苏倦喝得头昏脑涨,听到康游的话时,咦了一声,抬起眼来。 他自小生存的环境尤其残酷,因此,即便喝到烂醉如泥,照样理智尚存。 他就知道。 肯定会引起康游的怀疑。 苏倦呵呵一笑,随手拿过桌上的空酒坛抱在怀里,借着醉意,无耻地望琴襄身边一靠:“琴襄啊,这人莫不是取向有问题? 喜欢我这种好看的男子?” 康游泛起一阵恶心:“……” 琴襄担心苏倦滚落在地,只好扶住他。 她当然不会把苏倦的醉言当真。 但喝醉了的叶长歌跟元斐却当真了。 元斐:“兄台爱好独特啊。” 叶长歌则惊道:“你竟然喜欢苏小六!!” 康游:“……” 面对一众看过来的目光,康游浑身都不是滋味,张嘴解释:“……我没有!我不是!” 落下这话,康游面色尴尬,并甩甩衣袖,抬脚迈过门槛,狼狈地逃了。 一群醉鬼! 又是一阵笑声过去,就连风引的嘴角也没忍住翘起了嘴角,笑完,他又盯着戚烛音看。 戚烛音摸了摸自己的脸,自恋道:“莫不是被老子的盛世美颜勾了魂?” 第549章 上来 第549章 上来 风引:“……” 戚烛音见他一动不动,笑道:“不会真的被老子勾魂了吧?” 风引摇头:“不是。” 戚烛音:“……” 呃…… 有点尴尬。 竟然不是为她的美色着迷。 见对方如此镇定的反应,这多少让戚烛音的自信心受到了一点打击。 她从来都是美而自知并以此为傲的人,不过一看天元宗这几个样貌各有千秋的人,倒也明白了。 难怪啊。 换成她常年跟这群容貌好看到如此程度的人相处,照样会对世间的大多美色没了惊艳感。 叶长歌心里咯噔了下。 总觉得风师兄不会说出什么好话。 果然,风引收回眼神,一脸不忍心再看的表情:“……你为什么是单马尾?” 众人:“……” 完了完了。 又来了。 戚烛音啊了一声,想她也算是见过不少人的人了,其中还有一些奇葩另类的。 但是,关于风引的问题,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我觉得单马尾利落帅气,打理容易,有问题吗?” “有问题。” 风引别开视线,“双的不更对称美观吗?” 戚烛音张大了嘴:“哈? ?” 叶长歌笑了笑:“不要介意,风师兄就是这样。” 她的话音刚落,上一刻还脸色如常的风引忽然一脑袋磕在了桌上,给大家表演了一个当场醉倒。 妥妥的一杯倒。 元斐嘴角抽了抽,他看风引喝完酒面不改色,以为是个很能喝的,谁想到人家喝醉了就是看起来跟正常人没区别,脸色都不会变。 将剩下的那点酒解决完,临屿去结账。 众人喝了酒,神志混乱,但走回去还是没问题的。 元斐靠着展月鸣,忽然感慨道:“世道艰险,未来等着我们的,还不知道有多少难以应对的危机和难关呢,真希望我们都能好好的。” 这时,白弄舒牵着白成轩出现在悠然居外,见到戚烛音跟天元宗的人喝了一晚上的酒时,略感意外。 她是真没想到除了她之外,还会有人愿意接近戚烛音。 琴襄原本还想着等会儿要一手搀扶着叶长歌一手搀扶着戚烛音回去呢,看到白弄舒出现的时候,便明白了对方出现的缘由。 白成轩松开被白弄舒拉住的手,走到正趴在桌面打着酒嗝的戚烛音面前,伸手摇晃了几下:“戚姐姐,我们回客栈吧。” 戚烛音睁开眼,看了眼不远处的白弄舒,唇角一勾。 还好。 她混得不算太差。 至少喝醉了还是有人来带她回去的。 白弄舒上前,对琴襄道:“各位先走吧,她就交给我了。” 琴襄一把扶起叶长歌,跟白弄舒打了招呼。 元斐跟展月鸣靠在一起,苏倦则跟风引互相靠着,四人你撞撞我,我撞撞你,眼看就要有人倒下时,那人又下盘稳健地站好。 琴襄:“……” 阿厌也喝醉了。 闻清辞看她的样子应该是不能走了,只好在阿厌面前蹲下身,将后背留给她:“上来。” 阿厌表示怀疑:“你背得动我吗?” 闻清辞先是闭了闭眼,而后道:“我没有阿厌想得弱不禁风。” 第550章 别怕阿厌在呢 第550章 别怕,阿厌在呢 阿厌望着眼前属于少年挺直的后背,想了想,还是张开双臂搂住少年的脖子,动作利索地爬上了少年的后背。 清辞的后背跟她想象得一样。 舒服又踏实。 且他虽然清瘦,但实则很有力量,背起阿厌的时候很稳。 少年散在后面的发在两人的动作间弄到了前面,这就导致闻清辞不太方便,阿厌注意到这一点,用左手搂住少年的脖子,再用右手将散落在少年胸膛前的墨发拿开。 目送天元宗一行人走远,白弄舒让白成轩留在戚烛音身边。 她从进门就注意到了桌上的醒酒汤,于是让白成轩端着醒酒汤,一口一口喂给戚烛音,自己则去结账。 见状,掌柜的道:“姑娘,戚姑娘的酒菜钱已经买过了。” 白弄舒收回钱袋子:“是她买的?” 掌柜的如实道:“是跟戚姑娘一起喝酒的那群人买的。” 白弄舒回到戚烛音身边,见白成轩已经成功把大半碗醒酒汤都灌进了戚烛音的肚子里,她挥手让白成轩站在一边,倾身过去,将戚烛音搀扶起来。 …… 属于嘉陵城的繁华喧嚣散去,街边的小摊也消失不见,沿途经过了几间馄饨铺子,也都在清扫收摊。 寒风呼呼地刮着,清冷的月光洒落在地,披泄在这群充满朝气的年轻人身上。 元斐一行人走在前面。 琴襄在后面搀扶着叶长歌跟上。 他们喝了酒,一路上就没消停过,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其中最能逼逼的,那就是元斐了,他正在讲述天元宗那几位不靠谱的长老,把平时不敢说的话,一股脑吐出来了。 “二长老就是一混蛋!” “为老不尊!" “他仗着修为高深欺负我这个弱鸡!” “我能在天元宗活着实在太不容易了……” “……” 元斐的叽叽喳喳,导致闻清辞后背上睡觉的阿厌没办法闭眼。 她想要拿着落华冲前面那几个闹腾的人挥舞,一垂眼帘,才发现闻清辞一手揽住她,另一手正拿着落华。 她用温热的脸颊贴着闻清辞的,察觉到少年皮肤的冰冷时也没移开,甚至空出一只手,将绯色大氅连着的帽子重新戴好。 帽子足够大,这样一来,就将她跟闻清辞都盖到了。 清辞怕冷,一道冬日,阿厌就会想办法让他处在温暖之中。 闻清辞背着她走了一路,呼吸都没有乱,察觉到阿厌的小动作时,清冷的面容顿时柔和。 她甜软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元师兄说,世道艰险,未来还有很多未知的危险和困难……” 闻清辞嗯了一声:“元师兄说得没错。” 阿厌将他的脖颈抱得紧紧的,而她身上的热度,也在一点点传递给闻清辞。 她用滑嫩的脸颊贴着少年的侧脸,并蹭了蹭:“别怕。” 闻清辞:“嗯?” 阿厌又蹭了蹭少年的脸颊,还空出一只手安抚地拍了拍少年瘦弱的肩膀,道:“阿厌在呢。” “……” 霎时间,闻清辞仿佛被一道霸道强悍的真气定在了原地般,不能动弹。 接着,便是源源不断的温暖密集的向他涌来。 少年未曾言语,只薄唇轻勾,一双如深潭的眼眸在寒肃的夜里极亮。 第551章 太招摇了 第551章 太招摇了! 夜色中,闻清辞跟阿厌的身影逐渐消失。 临屿跟在身后。 咔嚓—— 极轻的一声。 像是类似枯木枝一类的东西被踩碎了。 临屿脚步一顿,警惕地望向周围,手掌落在随身的佩剑上。 “喵~” 临屿的耳朵动了动,觉得对方也是有点脑袋不灵光。 若不学者猫儿叫一声,或许他暂时还无法分辨出来对方所藏匿的具体方位。 这一声听着很像是猫儿的叫声,却暴露了对方的行踪。 躲在暗处的三人。 后面两人朝着前面的那人的后脑勺一巴掌拍下去。 蠢货! 这不等于自爆吗? 果然,还没等三人准备转身悄咪咪地离开,就有一把佩剑拦住了三人的去路。 三个年纪相仿的中年男人一愣,而后不大好意思地抬起头来,冲着临屿一笑。 临屿:“余先生? 霍先生? 黎先生?” 这三位,都是明羽山庄的旧人。 当年山庄出事,少主知道撑不过去,于是当机立断,为了保存明羽山庄的实力,强行命令三位先生带着大部分护卫撤走。 余先生捂着被打的后脑勺,瞪了一眼霍先生跟黎先生。 对上临屿要个交代的眼神时,余先生笑了笑:“少主让我留在夔州扶持段姑娘坐稳家主之位,我都完成了,还除掉了张辅等一群心怀叵测的人。 之后,霍老不死的跟黎老不死的得知少主还活着,并找了一位少夫人时,就非要抓着我跑来嘉陵凑热闹,说是要看一眼未来的少夫人。” 临屿:“……” 一群老不正经的。 霍先生盯着早已消失在夜色中的方向,发愁道:“未来的少夫人有点小啊。” 黎先生:“听说才十二岁呢。” 余先生:“是有点小。” 霍先生:“按照一般姑娘婚嫁的年纪算,少主至少还要再等三年。” 黎先生:“这得等到啥时候才能有个小庄主啊?” 余先生:“话说回来,你们不觉得少夫人长得特招摇吗?” 霍先生:“太招摇了!” 临屿:“……” 得嘞。 他们三位说起话来,你一句我一句的,简直无缝对接,压根没有他插嘴的机会。 …… 第一轮比试下来,约莫花费了十多天的时间,而来时的两百多名修行者,在经过一场场比试之后,男修女修各剩下一半的人。 接下来,便是第二轮的比试开始。 因为此次的人数是双数,阿厌这次没能够幸运的轮空。 她倒是想要一直被轮空到小寒会结束,躺着拿到魁首呢。 不过,既然是英才汇聚,又是罕见的无骨莲作为胜利者的奖品,她想躺赢是完全不切实际的。 通过同样的方式抽签,阿厌的对手则是灵山派的苏阑意,并且,她还非常好运气地抽到了第二轮的第一场比试。 站在比试台上,苏阑意打量着比自己矮了一截的对手。 她觉得,这场比试她稳了。 况且,对方就是个还没长大的小姑娘嘛。 阿厌也打量了两眼苏阑意,见对方长得柳眉星眼,看起来脾气很好的样子,便对苏阑意勾唇一笑。 第552章 对战苏阑意 第552章 对战苏阑意 比试台下,众人表示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灵山派的人个个昂首挺胸,直接没有把年仅十二的阿厌放在眼里。 苏牧亭是灵山派负责出面比试的男修,他已经通过第一轮比试,顺利的进入了第二轮。 原本他还有点担心自己姐姐的对手,此时,比起自家姐姐,他反倒担心起跟姐姐对战的那位小姑娘了。 这么漂亮娇嫩的小姑娘,万一受伤就不好了。 在大家觉得好笑的时候,辛织却一个笑容扯不出来。 一群蠢货! 虽然她很讨厌阿厌,一见到阿厌跟闻清辞黏在一起就嫉妒到快抓狂,但是,对于阿厌的实力她是畏惧的。 公孙文怡有些担心:“哥,这小姑娘真的能打吗?” 公孙沂不确定:“……应该能吧。” 对比两人那副沉重的表情,韩宴则比较乐观:“别都这副表情啊,万一小姑娘赢了呢?” 江峪:“……” 有一些修行者当场笑了,还主动找叶长歌说话:“我说,叶姑娘,你们天元宗未免太不把小寒会当回事儿了吧? 你们就不担心,苏姑娘不小心伤到了你家小师妹吗?” 叶长歌懒得搭理,并回给对方一个仿若智障的眼神。 天辰宗那边,詹成雪也忍不住担忧。 天玑宗的反应最是平淡。 东方陵则是那副对什么都不上心的神情,他这幅面孔,说白了就是有点目中无人,可是人家牛逼啊,人家能打啊,就算目中无人也有资本。 东方子期的绳索依旧被绑着,只能坐在东方陵旁边。 与大家的关注点不一样,他是最早注意到孟余欢异样的人:“孟师姐,我发现你对天元宗的人很在意啊。” 孟余欢勉强一笑:“师弟想多了。” …… 阿厌手握落华,对方迟迟不出招,她也不好出。 见苏阑意欲言又止,阿厌问道:“苏姑娘,你不跟我打吗?” 苏阑意犹豫半晌,有点害怕等会比试中途会出现无法收手伤到小姑娘的情况发生:“阿厌姑娘,我观你年纪小,可能才步入修行,而我比你年长几岁,也比你更早修行,依我看,不如我先让你三招吧?” 她出于好意才这么说。 阿厌闻言,清澈的眼里闪烁着自信明亮的波光:“不用。” 苏阑意握住佩剑:“确定?” 在打架这件事情上,阿厌不喜欢磨磨唧唧,见苏阑意不动作,阿厌在指尖凝聚起一道真气,率先手持落华朝苏阑意攻击过去—— 随着那道纤细的身影靠近,周遭流动的空气里都混杂着一阵阵强势的劲风! 见状,苏阑意心中一惊,在落华向她劈来的时候,立即持剑上前,抵挡住阿厌正面的攻击。 两道真气透过两人所持的武器相撞—— 砰—— 苏阑意眼底划过惊讶。 真正交手的时候,她才发现阿厌的实力远比她想象中的强大。 仅仅一招,她就被阿厌强大精纯的真气震退数米! 阿厌见对方有意收敛实力,也没有用尽全力。 然而,苏阑意被这股真气震到之后,连握着佩剑的手都在颤抖,她费力地立于台上,不敢置信地抬眸,满心惊骇! 怎么可能? 第553章 太不符合常理了 第553章 太不符合常理了! 苏阑意难以相信眼前所见到的事实,瞪大了眼睛! 望着阿厌娇美夺目的脸颊,以及对方轻松怡然的神态,她仍旧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便垂眸,扫了一眼正握着佩剑颤抖的手。 这些反应,说明她刚刚看到的都是真实的。 更让苏阑意惊奇的是,阿厌对于真气流动自如的掌控能力堪称无人能及! 换做是她,都无法控制住体内流窜的真气,更加无法把握在真气发出的瞬间不会伤到他人。 可是…… 阿厌做到了! 眼前这个年仅十二的小姑娘做到了!! 她虽然持剑的手在颤抖,身体也被这股深厚的真气弹开数米,但是苏阑意能够感觉到,她此刻的五脏六腑都没有被阿厌方才那一股磅礴强大的真气损伤到。 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一般的修行者,甚至是长老级别包括八大派的掌门都未必能够把真气的强弱程度控制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 所以,这个年仅十二的小姑娘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阿厌注意到苏阑意颤抖的手,也没有急着出招。 她在等苏阑意调息。 两人交手的这一瞬间,底下的人则倒吸一口凉气—— 我去…… 看错了吧? 一定是他们的眼睛出了问题!! 一个年仅十二的娇滴滴软绵绵的小姑娘,怎么可能会是修行多年的苏阑意的对手? 众人震惊过后,纷纷默契地抬起手,用手背揉了揉眼睛。 有一些比较激动的直接照着脸颊拍了好几下,之后又闭了闭眼,等再睁眼时,看到小姑娘还稳稳立在台上时表情裂开了。 艹…… 不是他们的眼睛出了问题。 方才苏阑意的那一挡,谁都看得出来是保存了实力的。 至于阿厌的那一招,看起来轻飘飘的,毫无攻击力,就跟小姑娘正在漫不经心练剑一样,真气更是透明极弱。 可就是这一击,竟然让苏阑意握剑的手都在颤抖! 叶长歌非常满意众人的反应,骄傲地抬了抬下巴,一想到阿厌上台前这些人是怎么不把阿厌放在眼里的,她就乐了:“我说了,小师妹是我天元宗最能打的!” 天元宗的人也挺了挺腰杆。 有一个能打又长得美的小师妹是真爽啊。 他们要嘚瑟起来! 闻清辞忍俊不禁。 宣天皓的腿伤在经过治疗后好了不少,只不过这几日走路还是一跛一跛的,必须要用拐杖才能方便行走。 想到这条腿是被阿厌伤的,他便怒火中烧。 见叶长歌一脸骄傲到不行的模样,宣天皓道:“神气什么? 苏姑娘实力不弱,她刚才都是在让着你们的小师妹,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 叶长歌给他一个智障的眼神:“我家小师妹说了,不要跟脑子不好的人说话。” 宣天皓气得撑着拐杖站起来:“你——” 叶长歌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了。 宣天丰一把拉过宣天皓:“坐下。” 宣天皓:“……” 台上。 待苏阑意握着佩剑的手不再颤抖,再看阿厌时,便没有了最初的轻慢之意,眼神也比之前多了几分认真:“阿厌姑娘,这一次,我不会保存实力了。” 第554章 真香了 第554章 真香了 之前,苏阑意觉得她稳赢。 可是现在,通过刚才的交手,苏阑意忽然觉得,她未必能赢。 阿厌翘起嘴角,眼眸明亮如星,望着不再掉以轻心的苏阑意,这才觉得比试有了点意思。 这才对嘛。 打架这种事情,就是要双方都竭尽全力才有意思。 而这,也是对对手的尊重。 可惜的是,阿厌不想被整个云洲大陆的人当作怪物,也担心锋芒太露会给天元宗招来麻烦。 所以,在面对苏阑意的全力攻击时,她其实只用了五层功力应对。 苏阑意持剑劈来的时候,阿厌同样持起落华去挡—— 在对方猛烈的力道撞击下,她松开掌心,将握住的落华往半空中一抛,而后转身,躲过苏阑意的另一轮攻击。 唔~ 小姐姐有点坏啊。 竟然想要将她手里的落华打落,让她再也没有趁手的武器抵挡攻击。 只见,少女眉眼涌现狡黠的波光,接着,她轻盈灵活地身子从苏阑意身边迅速转过。 湘妃色的层层裙摆在转动间荡开,待阿厌躲过苏阑意的这一轮攻击之后,落华也从半空中掉回到她的手里。 苏阑意落了空,惊讶不已地望着稳稳站定的阿厌。 她这一串动作十分连贯,也分外迅速,即便修为比她高深一些的修行者,按理说都没有办法躲过。 上一轮,苏阑意便是用这样的方式轻轻松松击败了对手。 哪知这一套竟然对阿厌失了作用? 离开灵山派时,教导她的师父同她说,剑法唯快不破,所以,苏阑意这些年除了修炼心法,主要练习出招的速度。 师父还说过,你以为你够快了,只是因为你还没有见识到更快的身法。 阿厌就是。 这一轮攻击落空,苏阑意也没有放弃,冲着阿厌又是一番不间断的攻击! 阿厌面色不慌地应对着,见招拆招,不得不说,苏阑意是非常聪明的,她很会利用自身的灵活度。 若是阿厌躲避的动作稍一迟疑,就会被苏阑意的剑打中。 两人的交锋,也让第二轮的第一场女修比试越来越有看点。 乌越与台上的三位长老互相交换了眼神,同时点头。 他们活了这么多年,也见过了不少次小寒会,每一次对女修比试的兴趣其实都不怎么大,且修行者除了资质天赋方面,对体力也有一定要求。 大多女子,都是无法撑下来的。 可是今年的小寒会,女修比试的看点不少。 一旁的长老跟乌越道:“掌门,我看这一次的小寒会女修都十分优秀,再过两年,又到琮山派招收弟子的时候,到那时,我们把招收女修的人数增加一些名额吧?” 乌越:“我也正有此意。” 台上,阿厌与苏阑意的交锋尤其精彩。 台下,众人流露的表情也分外有趣。 一人道:“我真香了。” 又有一人给了自己两耳刮子:“我收回之前的话,这场比试,不是毫无看点。” “这他妈处处都是看点啊!” “谁能想到,天元宗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有如此可怕的实力?” “……” 第555章 咱们云洲大陆的女修是要崛起了吗 第555章 咱们云洲大陆的女修是要崛起了吗 之前还满目无神,期待女修比试快点结束大家快点散场的一众修行者,此时纷纷睁大眼睛,一动不动望着台上那两道一高一低的身影。 如果说之前他们是看都不想要看一眼,那么现在,他们就是一幕也不愿意错过! 万万没想到,今年的女修比试竟然如此精彩! 如果说第一轮最精彩的对战是詹成霜跟最后一日的白弄舒,那么,从第二轮开始,留下来的女修也都是实力不差的。 经过这一场,导致众人对接下来的女修比试越来越期待了。 感受到大家仿佛定住了一样的目光,宣天皓忽然觉得脸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他刚才是第一个站出来说阿厌输的人。 但是现在,台上的阿厌跟苏阑意已经来回过了将近二十招,直到现在,比苏阑意矮了一截的阿厌也没有丝毫要败下阵来的迹象。 这一情况,让宣天皓急得如坐针毡,并暗暗在心里道: 苏阑意怎么这么没用,连个小姑娘都对付不了? 叶长歌老得意了,注意到宣天皓一副吃了苍蝇屎想吐又不好吐的表情,笑出了声,然后站起身,冲着台上正在交战的阿厌喊道:“小师妹必胜!!” 琴襄:“……” 大庭广众之下,她做不出来叶长歌这样大胆的行为,只好在心里打气。 闻清辞自然也是做不出的。 风引:“……” 虽然长歌师妹很吵,但是年纪小,要纵着。 他们不会站起来呐喊,但其他几个脸皮是一个比一个厚,苏倦一把将正在嗑瓜子的元斐拉起来,举起双手,在原地呐喊:“小师妹必胜!” 展月鸣紧跟其后:“必胜!” 众人:“……” 天元宗的人是都不要面子的吗? 戚烛音挨着白弄舒坐在一起,之前男修比试的时候,她只抽空看了几眼,便抓了一把石子,陪着白成轩玩抓石子的游戏,一到阿厌比试这里,她顿时来精神了。 小姑娘挺厉害啊。 白弄舒:“我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都没这么强。” 戚烛音:“弄舒啊,咱们云洲大陆的女修是要崛起了吗?” 在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比试台上,却没有注意到一抹借着院落四周的树木遮挡正在观战的身影。 辰瑛还是那身蓝色衣裙,腰间挂着的酒葫芦要比寻常人的大上两倍。 小寒会这么热闹,她怎么可能不来? 同时,她也是真想看看今年的小寒会能出多少有前途的女修。 “小姑娘心眼真多。” 辰瑛既然已是宗师级别,那么,但凡是宗师之下的修行者她基本上能够一眼看穿对方的实力,自然也看出阿厌在掩藏实力。 奇怪就奇怪在,迄今为止,她竟然看不出阿厌的实力。 不过辰瑛猜测,小姑娘距离宗师之境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不会逆天到让她当场自闭的。 当然,等小姑娘踏入宗师之境的那一日,辰瑛肯定会抓狂。 想罢,被簇簇茂盛的树叶遮挡的辰瑛靠在粗壮的树枝上,脚下同样踩着粗树枝承受她的重量。 辰瑛解下腰间挂着的酒葫芦,将其放在耳边摇晃了几下,听了听响动,在意识到酒葫芦里只剩下一半酒,她又身无分文的时候,便又生了去找阿厌一行人蹭吃蹭喝的念头。 然而……不行啊。 詹成霜那丫头也住在同一间客栈呢。 愁啊…… 第556章 赢……赢了 第556章 赢……赢了? ? ? 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 与苏阑意每对打一招,阿厌就一边游刃有余地应付着苏阑意的猛烈攻击,一边则在心里记录这是第几招。 一阵强烈的剑风袭来,阿厌轻松躲过,并持落华化解了这股剑风的攻势。 终于…… 三十招了。 按照阿厌最初的计算,她应该在三十招之内打败苏阑意。 也就是在这一时刻,阿厌发现苏阑意挥剑的速度慢了下来。 虽然苏阑意在极力掩饰这一点,可她还是感受到了。 趁此机会,阿厌回想起苏阑意攻击自己的第二招,便翘起嘴角,并出招引导着苏阑意重新施展出来。 当苏阑意挥出已经用过的招式时,惊了一瞬。 她此刻忽然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感觉,就好像她竭尽全力地攻击对方不过是入了对方事先设定好的陷阱一样。 是错觉吗? 同样的招式,再一次交锋,阿厌也选择用同样的方式闪躲。 落华被抛掷半空—— 这次阿厌在转身站定之后,原本应该距离苏阑意五丈远的位置接到落华,然而,她的动作竟比之前还要快。 当苏阑意想要转身继续攻击时,一截玉质般的冰凉抵住了后背—— 苏阑意身体一僵! 她因为想赢,所以在打斗过程中都使用最快的速度去挥动佩剑,意图利用自己最擅长的优势,以迅猛的速度击败阿厌。 可她高估了自己,低估了阿厌。 一直保持快而猛烈的攻势,会导致她持剑的右手会逐渐疲惫。 从二十多招之后,苏阑意的动作就开始慢了。 这一点,可能台下围观的修行者们看不清楚,可不管是跟她交手的阿厌,还是苏阑意自己,都清晰感觉到了状态有所下滑。 哐当—— 苏阑意握剑的五指一松,佩剑掉落在地。 输了……? 底下众人呆住了—— 艹! 那个不被看好的小姑娘竟然赢了!! 还在三十招赢了苏阑意…… 那可是苏阑意啊!! 云洲大陆的女修里面,要说到名气,苏阑意也是被排了名次的,而苏阑意的实力,也超过在场一些男修。 辛织五指收拢,面露阴郁。 她想走。 她一点也不想看到阿厌风光。 可要是在比试中途离开,就是不重视小寒会。 辛织可以不把其他门派的修行者放在眼里,但是她再怎么任性,也不能不把八大派之一的琮山派放在眼里。 人家琮山派掌门都还在上面坐着,你一个晚辈却想走? 东方陵眸光微动。 他总觉得怪怪的。 这一场比试,很怪,可又具体说不上来是怎么一个怪法。 东方子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阿厌:“小姑娘长得赏心悦目,打架也干净利落,真招人喜欢。” 詹成雪在比试前都在往嘴里塞糕点,可从比试开始,她手里的糕点愣是没有再吃一口。 直到阿厌取得胜利,詹成雪才有了反应,眨了眨眼睛,磕磕巴巴道:“小阿厌赢……赢了? ?” 好不真实啊…… 偏偏,这么不真实的事情,愣是在她眼前发生了…… 第557章 被察觉到了呢 第557章 被察觉到了呢 阿厌能赢,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更让人倍感惊讶的是,她竟然能够第三十招便击败苏阑意。 从第一轮阿厌抽到轮空开始,所有人都只觉得小姑娘幸运,可以勉强撑过第一轮,如此回到天元宗也算是有一个交代,他们根本不会想到阿厌会在第二轮胜出。 是运气? 不。 是实力! 如今的阿厌,还未长成,不过才十二岁,若是等她长大,将来怕是能够将云洲大陆的一众女修踩在脚底下。 起初,众人都在嘲笑天元宗没有把小寒会当回事儿,甚至在私底下议论天元宗的掌门脑子有毛病,摆着实力不错的叶长歌与琴襄不用,非要派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出战。 现在,众人明白了。 小姑娘哪里是修行小白,根本是深藏不露啊。 就这样恐怖如斯的实力,怕是有可能撑到最后两轮。 詹成雪手里的糕点掉落在衣裙上,张开的嘴花了好大功夫才合上,她扯了扯旁边詹成霜的衣袖,主动求虐:“姐姐,你快掐我一下,让我确定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她此刻大脑空白,还是很难相信。 詹成霜:“阿厌姑娘赢了。” 焦佩佩嫉妒羡慕恨了,也被深深给打击到了:“人家十二岁已经参加小寒会,可是我的十二岁还只是个什么都不会的菜鸡,师姐啊,你说人跟人之间,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 这姑娘将来得成为多少女修的噩梦啊。 莫说是女修了,男修同样如此。 在场之中的修行者,很多都是弱冠之年才逐渐在云洲大陆开始有名气,纵观他们整日爬树逗鸟,或者抱书死记硬背的十二岁,再跟阿厌如此变态的十二岁一对比…… 唉…… 真的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 阿厌不在意周遭的目光,才露出一半实力就对她这般刮目相看,若她实力全开,怕是会被他们追着喊怪胎吧。 见苏阑意还处在震惊当中,阿厌收回抵在她后背的落华,将苏阑意掉落在地的佩剑捡起来,并递过去:“苏姐姐的剑法很棒。” 她很少看到谁能把剑法练到如此快而准的。 假以时日,苏阑意的修行之路必定还会继续进益,将来云洲大陆的女修排名榜上,苏阑意绝对会在其中。 听了阿厌的夸赞,苏阑意接过佩剑,并插入剑鞘。 下一刻,她忽然靠近阿厌,为了防止阿厌躲避,苏阑意先一步抓住了对方的手腕,再凑到阿厌的耳边,轻声道:“阿厌姑娘,我觉得,你刚才在故意诱导我。 仿佛你从一开始就计算好了要在什么时候打败我,我所走的每一步,都在你完美的控制当中。” 这种感觉,就好像……对,老叟戏顽童。 阿厌是前者。 苏阑意则是后者。 阿厌一愣。 呀~ 被察觉到了呢。 当然,跟着元斐混了这么久,阿厌的脸皮自然没那么薄。 于是,她冲苏阑意一笑,清澈的眼眸尽是纯真,并用一种什么都不知道的面孔回应苏阑意,装傻道:“苏姐姐在说什么呢?” 第558章 她一定是魔怔了 第558章 她一定是魔怔了 面对阿厌的回应,苏阑意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她一定是魔怔了。 否则,怎么会突然想那么多呢? 只是,这个猜测一旦放进心底,就再也没有办法忽视掉了。 阿厌选择藏拙,避其锋芒,是因为她不希望前世的事情重演,她也不希望有人把她当做怪物。 而且,她最担心的是会给身边的人带来麻烦。 因此,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暴露实力。 感受到苏阑意松开了自己手腕时,阿厌又扯住了苏阑意的衣袖,想到对方竭尽全力应战,自己却有所保留,不禁感到愧疚,低声道:“苏姐姐,抱歉了。” 苏阑意一脸问号:“?” 为何要抱歉? 是因为赢了自己吗? 阿厌说完,便松开苏阑意的袖子,转身走下比试台。 当乌轻轻写下阿厌两个字的时候,心灵同样受到了震撼。 想到阿厌的年纪,再一想自己在这个年岁在做什么,以及自己这个阶段的修行如何,她握着笔的手一紧。 乌越望着少女转身时,湘妃色裙摆在半空中划出的弧度,眼神一深。 这位阿厌姑娘,将来在修行一道前途无量啊。 回到位子坐下,阿厌还没来得及跟闻清辞说话,坐在后面一排的元斐就凑上来,还很狗腿地替阿厌揉着肩:“我们家小阿厌真厉害,看看那些吃惊的眼神,师兄我心里倍儿爽啊!” 阿厌赢了,天元宗面子上有光啊。 琴襄也道:“阿厌真棒!” 叶长歌刚才的喊声最大,此刻,却是最先安静的,见大家满脸高兴,她则忧心忡忡地望了眼天辰宗的詹成霜:“我们不要高兴太早,别忘了,之后还有好几场比试呢。” 阿厌打了一会儿,掌心发热,她将闻清辞冰凉的手掌握住,并熟练地用双手搓了搓。 闻清辞眉眼放柔,瞳孔里倒映出阿厌垂眸认真的模样。 听到叶长歌的话时,阿厌仍然毫无压力,道:“会赢的。” 叶长歌:“……” 那边,苏阑意回到位子上时还在发呆,她想到自己那荒谬的想法,又觉得太不切实际了。 一定是错觉。 苏牧亭则以为苏阑意的反应是受到了强烈的打击,暂时还没缓过来,出言安慰:“姐姐,不要灰心,胜败乃兵家常事,只要我们努力修行,将来肯定能更强的。” 苏阑意哭笑不得:“……” 她没有灰心。 距离不远的宣天皓见苏阑意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嗤了一声:“苏姑娘真是好气度啊,输给了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还能笑得出来,在下佩服!” 灵山派的一众弟子面色变了变:“……” 苏阑意示意他们不要与之争吵,笑道:“叶姑娘才说过,不要跟脑子不好的人说话。” 宣天皓:“……” 好啊! 天元宗的人不把他放在眼里就算了,可灵山派跟沙海门实力相当,苏阑意有什么资格讽刺自己? 宣天皓不服,就要站起身理论,又被苏牧亭丢来的一句话暴击:“我记得,某人的那条腿……好像也是阿厌姑娘做的。” 宣天皓气得差点一口气背过去:“……!” 第559章 吃醋的女子真可怕 第559章 吃醋的女子真可怕 第二场比试开始。 这一场,乌轻轻对姜又灵。 姜又灵也没想到会跟乌轻轻在比试台上交锋,不过对此,她倒是挺期待的。 见宣天皓被苏阑意姐弟气得不轻,姜又灵走过去,道:“天皓师兄,你不要太生气了,等我赢了乌轻轻,若是能够在后面几轮遇到天元宗的阿厌,我一定会帮你的腿伤讨回公道!” 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罢了。 再强还能强到干掉在场所有女修吗? 姜又灵对自己的能力很自信。 她认为,苏阑意会输给阿厌,完全是苏阑意实力不够,再加上苏阑意从一开始就对对手抱有仁慈之心,所以在没有用尽全力的情况下,以及走神等种种原因,才会导致苏阑意败下阵来。 换做她,她才不会手下留情。 乌轻轻抽到姜又灵的木签时也愣了一下,可她心里很清楚,总有一日,她跟姜又灵是要一决高下的。 无他。 只因,她们喜欢的是同一人。 两人立在台上,话不多言,直接拔剑冲向对方—— 空气里所散发出来的火药味,已经让在场众人清楚地感觉到了。 在意识到乌轻轻跟姜又灵之间的恩怨因何而起时,众人的视线又不约而同落在坐在下方观战的宣天丰脸上。 两个女子为其大打出手,争风吃醋,宣大公子也够有本事。 面对姜又灵一番猛烈且招式狠辣的攻击,乌轻轻心里一惊! 她虽然有心警告姜又灵不要再没有分寸的接近宣天丰,但是姜又灵的心狠手辣,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 且姜又灵有好几次,利剑都对准了乌轻轻的脸颊。 若非乌轻轻反应快,次次化解掉危机,这张脸,怕是早已被姜又灵弄得毁容。 女修之间的比试,当真是一场比一场精彩。 宣天皓望着姜又灵,想到这位小师妹的心思,以及姜又灵方才的话,忍不住便对姜又灵生了好感,冲宣天丰道:“哥,我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自小跟姜师妹青梅竹马,按理说,以你们之间的情分应该是顺理成章走到一起的。 偏偏,你非要将心思放在乌轻轻身上,换做我是你,肯定会选择姜师妹。” 宣天丰神色一凝:“闭嘴。” 他不喜欢姜又灵。 正因为他跟姜又灵青梅竹马,自幼长大,宣天丰才会把姜又灵当做是妹妹,对她生不出半点男女之情。 阿厌被台上弥漫的火药味惊到了。 元斐更是惊掉了下巴,大概是在天元宗见到的师姐师妹们太和谐美好了,所以在看到姜又灵跟乌轻轻交手的时候才会如此震惊:“这两位姑娘,是隔着几辈子的仇吧?” 瞧这凶猛的架势,一点不比男修争抢心法或者灵器等来得弱。 看着姜又灵那张漂亮却猝了毒的眼睛,展月鸣立时产生了一阵强烈的不适:“这位姜姑娘的心思太过歹毒,竟然一次次想要置乌姑娘于死地,还想毁了乌姑娘的容貌。” 苏倦连连摇头:“吃醋的女子真可怕。” 风引无比赞同地应了:“嗯。” 第560章 你好像不一样了 第560章 你好像不一样了 同为女子的叶长歌跟琴襄也不禁皱起眉峰。 台上那架势,任谁都看得出来,乌轻轻还是对姜又灵留有余地的,并没有像姜又灵那般疯狂阴狠。 就连乌越也看得有些紧张,五指因着心境收拢。 乌轻风站在一旁,看了一眼下方同样担忧的宣天丰,再看了一眼处处保留余地的乌轻轻,对姜又灵便更不待见。 底下,一片惊呼。 “姜又灵是疯了吗?” “沙海门是傻了吗?” “谁都知道此次小寒会是琮山派所举办,且琮山派的乌掌门还坐在上面,姜又灵竟然敢如此对待乌姑娘!” “此举,当真是没有把乌掌门跟琮山派放在眼里!” “……” 宣天丰的面色同样难看。 本来他跟乌轻轻的感情都没有得到乌越的同意,他还计划着多制造一些机会跟乌掌门接触。 眼下倒好,他沙海门的女修对待乌轻轻如此歹毒,这让琮山派怎么想? 如此一来,宣天丰想要得到乌越的认可便是难上加难。 此种情况,就连台下的一些女修都看不惯了。 “比试而已,点到即止即可,沙海门太过分了!” “那姜姑娘心思着实毒辣!” “谁说不是呢,要知道女子的脸面可是关系到终生幸福的,如果不是乌姑娘一次次躲过姜姑娘的攻击,那张脸怕是要毁了。” “……” 戚烛音看到上面对打的那一幕时,倍感无语。 乌轻轻太仁慈了。 面对姜又灵这样的对手,换做是她,谁要敢这般对待自己,戚烛音一定扛起重刀废掉对方持剑的一只手。 这种品性恶毒的女修,留在世上,也不过是祸害更多的人。 白成轩吓得抱住白弄舒的胳膊,身体发抖:“姐姐,幸亏你只是对我冷冰冰的,没有像姜又灵这样可怕。” 对比之下,他姐姐实在太人美心善了。 白弄舒见他害怕,懒得再看台上的比试,空出一只手,拍了拍白成轩的后背。 结果,恰好撞到戚烛音同样伸过来要安抚白成轩的一只布满茧子的手。 戚烛音把手收回去,她常年练刀,每一次拎刀所需要耗费的力气超过大部分男修,故而,掌心跟指腹便有了粗糙的茧子。 待触碰到白弄舒温软的肌肤时,戚烛音没皮没脸一笑:“你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嘛。” 白弄舒拍了几下白成轩的后背,目光落在戚烛音的脸上一番端详:“你好像不一样了。” 是从那日从悠然居回来之后开始的。 最近几日,戚烛音都老老实实地待在客栈,没有再去之前常光顾的酒楼跟花楼。 戚烛音翘起嘴角,就是有些想不通的事情,忽然想通了,也不想再因为别人的过错而为难自己罢了。 对上白弄舒好奇的眼神,她一笑:“嗯,我应该是更喜欢你了。” 白弄舒一记白眼过去。 不过戚烛音如此,就好像是迷失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人又重新找到了坚持下去的目标,并更加清晰时。 白弄舒别过脑袋,嘴角在戚烛音看不到的角落微微一勾。 第561章 也给我们点呗 第561章 也给我们点呗 姜又灵抓到攻击的机会,迅速地朝着乌轻轻挥出一剑,一股剑风照着乌轻轻砍去—— 乌轻轻心里一惊! 在感受到这股剑风的强势威力之后,她先是持剑去化解这股剑风,待此举没用之后,乌轻轻果断将佩剑插入地面—— 当剑风扫来的那一刻,柔软的身子向后弯曲! 虽然她这次躲过了姜又灵的袭击,可乌轻轻还是被波及到了。 好在当她身体向后仰去时,一头青丝披散在后面,有一些散落在脸颊,这便护住了容貌。 一缕青丝,飘落在地。 乌轻风坐不住了,担忧地望了眼乌越:“父亲,姜又灵太过分了!” 乌越也气,可还在比试。 谁都知道,只要比试没有结束,其他人没有办法插手。 更何况琮山派是小寒会的创办者,如果乌越因为担心乌轻轻出言制止比试,又让其他人怎么想? 坐在掌门的位子上,他所考虑的,不单单是个人,还背负着琮山派的威望与声誉。 乌轻轻稳定身形,看了一眼掉落在地的头发,心跳微乱,再看姜又灵狠厉的眼神时,也比之前添了一分凌厉! 方才那一剑,她差点就中招了。 在比试开始的时候,乌轻轻本想着姜又灵毕竟是沙海门的人,是宣天丰的师妹,于是下手处处留有余地。 这一剑让乌轻轻意识到,有的时候,仁慈不是好事。 对付姜又灵这样心思歹毒又不知道留有分寸的人,她就不应该仁慈! 姜又灵不屑一笑,从始至终,她根本就没有把乌轻轻的退让放在眼里,甚至觉得她把乌轻轻弄得如此狼狈,都是她的修行深厚:“乌姑娘,你早点认输的话,我或许还不会让你输得太狼狈。” 乌轻轻冷哼,握着剑的五指用力收拢,眸光一厉:“做梦!” 下一刻,两人再次扭打在一起。 不过这一回,众人都看得出来,乌轻轻不再对姜又灵手下留情了。 叶长歌气得捏紧拳头,她对沙海门的人印象简直糟糕透了:“乌姑娘未免太过仁慈了,竟然对姜又灵这样的人留有余地,如果是我,我一定让姜又灵好看!” 阿厌从小背包里抓出一把花生,指腹按在花生壳上,一按,一扭,壳便裂开一条细缝,她将里面的花生剥出来。 听完叶长歌的话,阿厌赞同地点头:“嗯嗯,长歌师姐说得对。” 对待不识好歹的情敌,绝对不能手软。 要是辛织跟孟余欢对她处处下杀手的话,那么,她一定会让她们趴在地上认输。 元斐见她的小背包里装着那么多小零食,愣了一下:“小阿厌,你真聪明,竟然知道在小背包里装这么多吃的。” “不是我聪明。” 阿厌抬眸,将两颗花生剥完,把壳丢到一边,花生米放在闻清辞手里,“是清辞聪明,清辞知道我贪吃,特地给我做了好几个背包。” 元斐:“……” 苏倦凑上去,摊开手掌,不要脸道:“小阿厌,给点吃的呗?” 元斐跟展月鸣照着学:“也给我们点呗。” 第562章 用指尖挠了挠他的掌心 第562章 用指尖挠了挠他的掌心 阿厌倒也大方,毕竟都是自己的师兄嘛,她将背包里的花生抓出来,平均分给他们,给自己留了一小把。 叶长歌:“有别的吗?” 她不想吃花生。 瓜子也可以。 阿厌又在小背包里摸了摸,抓出一袋蜜饯来。 叶长歌笑着接过,一把撕开袋子,从里面抓了一把蜜饯,再把剩下的递给琴襄:“明日我也学学小阿厌,弄一个背包背着,然后在里面放各种瓜子坚果。” 光是琮山派准备的那点瓜果点心哪里够吃啊。 闻清辞见她把大部分分出去了,正想着要不要让临屿明日多带一些过来,掌心突然有点发痒。 是阿厌用指尖挠了挠他的掌心。 闻清辞:“嗯?” 阿厌靠近他,背过后面正在吃东西的一众同门,将另一只手从袖子里伸出来,并将一把用真气保存着还温热的糖炒栗子放到闻清辞的掌心中。 她微嘟起朱唇,将食指竖在唇瓣前,无声地嘘了一下。 那悄咪咪的模样,跟小孩子守护食物一样。 她那双清澈水润的眼眸眨了眨,仿佛在说:不要让师姐师兄们发现了。 闻清辞垂眸,瞧着掌心之中散发着温度的糖炒栗子,想到阿厌又是用糟蹋真气的方法来保存糖炒栗子温度时,心里一软,接着,便裂开颜如朱砂的薄唇笑了。 少年笑起来总是让人惊艳的。 一贯清冷的眉眼,会在笑容的装点下变得温润柔和。 这一幕,不仅在场女修失了神,连不少男修也看呆了。 艹! 天元宗一定是看脸招弟子! 不然就闻清辞那经脉被废的人,是怎么能在天元宗待这么久的? 原来是脸好看啊。 辛织嫉妒地捏紧掌心,指甲陷入掌心里,差点将娇嫩的皮肉刺破,还是一旁时刻注意着她的江峪最先发现她的情绪,劝道:“师妹,你何苦呢?” 一个闻清辞罢了。 孟余欢同样面色微变。 记忆中,不管是幼时清贵难以靠近的少庄主,还是现在的闻清辞,在对待任何人的时候都是冷冰冰的。 孟余欢幼时,也只见到过闻清辞在跟闻城子和华容相处才会收起周身清冷。 然而,此时此刻,只需少女一个俏皮的神态,就足以令他开怀。 一只手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东方子期整日被捆着没办法找乐子,跟东方陵没有话题,便会在无聊的时候观察身边人的反应,他发现孟余欢的反应非常有趣。 孟余欢赶紧收敛神色,对上东方子期看透一切的眼神时,有些心慌。 东方子期之前只是觉得孟余欢怪,对待天元宗的人太反常了,直到现在,他才算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当着这么多人,东方子期不好太大声,以免这层窗户纸被捅破以后孟余欢无法做人,便凑过去,低声道:“孟师姐,你喜欢闻清辞啊?” 孟余欢眼神一闪,明显是被说中了之后下意识做出的反应,可她嘴上仍旧在强撑:“子期师弟就是喜欢开玩笑。” 东方子期呵呵一声,嘴毒道:“你死心吧。” 孟余欢:“……” 第563章 那是认定了的眼神 第563章 那是认定了的眼神 原本还能维持的面色,在听到东方子期这一句话之后,晓是一项精于伪装的孟余欢也挂不住了。 死心? 不过,孟余欢的脸色只难看了那么一瞬。 按理说,她是不应该搭理东方子期的,然而,东方子期的这句话却牢牢印在了她的心里,让孟余欢本就不甘的心入如针扎一般难受。 她是最早认识闻清辞的,按照时间来算,她也是最适合站在少主身边的人。 东方子期就是随口一说,本来他还没那么确定孟余欢喜欢闻清辞,可在注意到孟余欢一系列的反应之后,他的猜测被验证了:“师姐,你是不是想要知道原因?” 孟余欢望向他。 东方子期勾唇。 果然,一个人喜欢谁的时候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 孟余欢也不意外。 “孟师姐,你们女人啊,很多时候都会把男子想的太过简单,觉得任何事情只要还有争取的机会,就不代表输。 可是呢,你到现在都没发现,人家的眼里从始至终没有你,你也低估了一个男子的专情程度。” 就闻清辞那眼神,懂得都懂。 摆明是认定了的意思。 世间女子,有不少遇人不淑,便只会以一句男子薄情寡性来为不堪回首的过往画上句号。 殊不知,有薄情寡义者,必然就有深情厚谊者。 孟余欢快速地扭过头,生怕被东方子期看出她的狼狈。 哐当—— 随着利剑掉落在地,紧跟着,一道身影被一股强大的真气震退! 众人一看,乌轻轻还稳稳地立在比试台。 那么,掉下比试台的,便是姜又灵了。 砰—— 姜又灵滚落在地面,五脏六腑在这股真气的波动下不停翻滚。 她捂着胸口,想要强撑着不露出更多的狼狈,然而,她还是没有办法压住这股难受,噗的一声,吐了一口鲜血。 乌轻轻站在台上,随手一挥,一道真气自掌间发出,下一刻,姜又灵在打斗过程中掉落的佩剑被她刷的一声插入地面! 恰好就在姜又灵身侧。 姜又灵满眼不甘,盯着台上的身影。 沙海门的人见状,有两名弟子过去,将地上的姜又灵搀扶起来。 叶长歌小口小口地吃着蜜饯:“姜又灵真是自找的。” 但凡姜又灵别把事情做得太绝,懂得点到即止,也不会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阿厌没在意台上的动静。 早在姜又灵跟乌轻轻打斗的时候,她就预料到了比试的结果,同时,凭着良好的记忆里,阿厌已经将两人的招式铭记于心。 沙海门与琮山派的剑法各有优势,都有可取之处。 如果能把这两者融入自己的剑法,可能又会有新的进益。 姜又灵被搀扶回位子坐好,望了一眼宣天丰,想到自己给沙海门丢了脸,道:“大师兄,是我没用,没能为沙海门增光。” 宣天丰并未期待沙海门的女修能脱颖而出,而且,姜又灵输是迟早的事情。 想到她对乌轻轻的阴险狠辣,他面色一沉:“你是挺给沙海门丢脸的。” 姜又灵:“……” 第564章 ……怕被拒绝 第564章 ……怕被拒绝 为了庆祝阿厌取得第二轮的胜利,元斐拉着展月鸣从比试散场后,就跑出去买了几坛那晚喝过的桑落酒回来,还带了一些其他酒楼做出来的招牌菜,最后摆得一桌子连个多余的碗都放不下。 经过阿厌与苏阑意的这一战,原本那些没把阿厌放在眼里当成对手的女修,也不得不上心了。 詹成雪想到刚来客栈那会儿还在那里担忧阿厌的自己,再一想阿厌的本事,便提起裙摆走过去,在元斐身边坐下,顺便扯了一只肥美嫩滑的鸭腿在手里。 她一边吃,一边对着阿厌竖起大拇指:“阿厌妹妹,你好厉害!” 阿厌的碗里也放了一只鸭腿,闻言,冲她一笑。 元斐总共买了两只酱香焖鸭,本来还在思索着把最后那一只鸭腿让给谁,结果,詹成雪来得刚刚好。 总共四只鸭腿,分给了这一桌的四位女子。 他们这一桌子其乐融融的氛围,引得客栈的其他人羡慕不已。 天元宗的同门感情是真好啊。 一般的同门之间,即便平时相处得再好也会心有隔阂,偶尔还会当众拌嘴。 天元宗就没有。 从来到嘉陵开始,人家一行人始终说说笑笑,玩玩闹闹。 詹成雪又张嘴啃了一口鸭腿,见元斐正在低头弄一些小利器处理螃蟹肉,含糊问道:“小姐夫,这是给我的吗?” 一旁,闻清辞处理好螃蟹肉,并用一个干净的碗碟将蟹肉装好,放在阿厌旁边。 元斐吝啬地把一碗蟹肉往怀里藏了藏,对上詹成雪来自一个吃货的真诚眼神时,抱歉地笑了笑:“詹二姑娘,能帮我把这一小碗送给霜姐姐吗?” 詹成雪:“为何你自己不去?” 元斐眼神微黯:“……怕被拒绝。” 见他用近乎祈求的姿态望着自己,詹成雪虽然嘴馋,但还是几下飞快的把鸭腿解决了,再拿过一块手帕擦了擦油腻腻的手,起身过去,将元斐剥好的蟹肉端给了正在用饭的詹成霜。 詹成霜:“?” 詹成雪凑近她的耳边一笑:“姐姐,这是小姐夫给你剥的。” 说完,直接丢下走了。 客栈的饭菜是很好,可明显天元宗的更香,詹成雪是个吃货嘛,自然很难抵抗美食的诱惑。 苏倦跟着元斐和闻清辞学,为了早日追到喜欢的小姑娘,他可是什么都能做的,只是他刚剥好,就被叶长歌给一把端走了。 叶长歌抬眸:“师姐对蟹肉过敏。” 苏倦默默记下,狗腿道:“长歌师妹吃。” 叶长歌:“……” 还算识相。 沙海门那一桌的气氛可谓是要多僵硬就有多僵硬,姜又灵一想到会输给乌轻轻,气得饭也吃不下。 乌轻轻! 刚在心内念完这个名字,客栈外,乌轻轻拿着一瓶药走进。 看在宣天丰的面子上,她可以不跟姜又灵计较白日的事。 迎上姜又灵恨不得杀了自己的目光,乌轻轻将药放在桌上:“每日早晚两粒,可以帮姜姑娘尽快恢复伤势。” “谁稀罕你的药?” 姜又灵不领情,挥袖一甩,便将药瓶丢开—— 第565章 我擦擦擦擦擦—— 第565章 我擦擦擦擦擦——!!! 那瓶药丢向的位置,好巧不巧的,就是阿厌这一桌。 更好巧不巧的,如果不是阿厌感受到空气中突然而至的一道劲风,及时抬手,精准地抓住了药瓶,可能下一刻,她家清辞的额头就会被砸出一个红肿瞩目的包。 掌心,是药瓶冰凉的触感。 这一幕,引得众人来了兴趣。 姜又灵可真会扔。 闻清辞抬眸,将阿厌放在半空中挡住一张小脸的手拿下来。 只见,那张娇美的容颜上,呈现出一股怒意,少女眼角殷红如血的泪痣,也在情绪的波动下显得妖冶艳丽。 叶长歌啪的一声放下筷子,冲姜又灵道:“你打不过乌姑娘,不想想失败的原因,也不想着怎么提高修行,却在这里发火,还差点伤到了我天元宗的人,姜又灵,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闻清辞再怎么废那也是天元宗的人,是她师兄。 姜又灵愤恨地瞪了一眼乌轻轻,刚才盛怒之下,她只想着把乌轻轻送来的伤药扔到一边,谁曾想会差点砸到天元宗的人。 可一听叶长歌指责的话,姜又灵一通火气没处撒,便瞧了一眼闻清辞跟阿厌,讥讽地扯了扯嘴角,与其吵了起来:“到底是谁脑子有病啊? 堂堂天元宗,堂堂的云洲大陆第一宗门,收容一个本就该死的废物闻清辞不说,竟然还派一个小姑娘来参加小寒会!” 叶长歌捏紧拳头,骨头咯咯作响:“你说什么?” 废物? 虽然她以前也老这么说闻清辞,可叶长歌护短的紧。 这话她说没事,但如果换做是别人这么说闻清辞,她就不干了。 “说什么?” 姜又灵现在满腔怒火,毫无理智可言,说话更是口不择言:“我说闻清辞是废物,是应该去死的孽障!还说你们天元宗的人脑子都有问题!是,阿厌姑娘今天的比试是赢了,不过,那都是苏阑意没用,才会让她侥幸胜出!” 此言一出,连灵山派的人也得罪了。 苏阑意面色一沉。 苏牧亭没有自己姐姐忍耐得住,一听姜又灵夹枪带棒的话,便看向一旁紧皱眉头的宣天丰,道:“宣大公子,你们沙海门的疯狗没有拴好跑了出来,你是不是应该用跟绳子把人牵回去?” 本来正无聊的东方子期听到这里,插了句嘴:“苏公子,狗多可爱的啊,你别侮辱狗成不成?” 姜又灵:“……”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被怼的姜又灵身上,也就没有注意到阿厌难看的面色。 宣天丰见姜又灵犯了众怒,想到姜又灵今日的所作所为差点一次次的伤害到无辜的乌轻轻,又在刚才几句话直接把天元宗跟灵山派的人都得罪了,正想命人将姜又灵带回房间关起来。 然而,还没等宣天丰来得及的说话,客栈内便响起阵阵惊呼。 “天——” “我擦擦擦擦擦——!!” “……” 接着,姜又灵便感觉到一股强烈霸道的劲风将她笼罩在原地—— 等她意识到对方的可怕萌生退意后,想要拔腿逃跑,却发现已经来不及! 第566章 阿厌真的很生气 第566章 阿厌真的很生气 客栈闹出的响动,不仅将整间客栈的人给惊动了,就连旁边住着百家修行者的两家客栈也有一些跑出来凑热闹。 “我看到了什么?” “阿厌姑娘掐住了姜又灵的脖子……” “不——” “这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阿厌姑娘鬼魅般的速度!!” “……” 若非眼前的一幕是确确实实地发生了,任谁都不敢相信有人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制住姜又灵这样实力的修行者! 闻清辞再看身边空荡荡的坐位,眼里闪现笑意。 他没有阻止阿厌,是因为还没反应过来。 看来,阿厌是真的很生气。 砰—— 重重的一声,响彻在安静到落针可闻的客栈内,也响彻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只见,上一刻还被阿厌一只手掐住脖子站在原地的姜又灵,下一刻就瞬间被阿厌一把推到了客栈的门框上! 那只纤细到一拧就断的皓腕,正牢牢地掐着姜又灵! 姜又灵后背狠狠地撞在坚硬的门框上,疼得她脸色一白,之后,浑身都传来难以承受的疼痛。 然而,比身体疼痛更难受的,是她被掐住的脖子。 姜又灵缺氧地扬起脑袋,嘴唇张开,试图抬手拍打掉阿厌的手,却再次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她竟然在阿厌周身真气的震慑下动弹不得! 她被掐得脸色胀红,额角青筋暴起,喉间溢出难受的声音:“呃……” 夜间,阴冷的寒风呼呼乍起,透过大开的门窜进客栈,众人顿时觉得冷飕飕的。 可比寒风更冷的,是阿厌周身所散发的威严气场。 是杀意! 她想杀了姜又灵……! 少女娇美的面颊此时全然不见平时的巧笑灵动,眉目间渗出冰凌刺骨的寒意。 那双清澈灵动的双眼,在这一刻死寂得宛若地狱,微微上挑的眼角,泛起一抹湿润勾人的桃粉之色。 她掐住姜又灵脖子的五指纤细白皙,极其漂亮。 可大家谁都没有心情去欣赏这只手,而是觉得,那只手仿若来自地狱的魔爪,只需她稍稍一用力,姜又灵便命丧当场。 见状,苏牧亭愣住了。 苏阑意却是一笑:“我都说,我就是输了。” 她没有掉以轻心,阿厌也不是凭借的运气。 那是绝对的实力。 直到这一刻,苏阑意心底的猜测也像是落实了一般。 输给这样的对手,不亏。 就是不知道以后还没有继续输的机会? 苏倦总是盛着笑意的双眸此刻罕见的添了一抹正色,也有一丝久违的欢喜。 他家小谷主总是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纯真率直的脸,整日笑容明媚,都让他感觉到陌生了。 甚至还有点怀疑。 他之前还在想,难道一个人重生后,真的会彻头彻尾变成另一个人吗? 眼下,看到阿厌抬手间主宰他人生死,看到那双熟悉的眼眸和神态时,苏倦才发现,小谷主还是原来的小谷主。 而且,她从来没有变过。 平日里跟师兄师姐谈笑风生,玩闹嬉戏的是小谷主,此刻,因为姜又灵出言不逊而动怒的还是小谷主。 第567章 从来都是她啊 第567章 从来都是她啊 苏倦的眼底渐渐涌上笑意。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是她,率真鲜活,纯粹俏皮也是她。 从来都是她啊。 只是说,前世的阿厌所处的环境以及所遇到的人远远没有这一世来得友善单纯,再加上她自小是被幽玄谷老谷主捡回去以那般残忍的方式养大的,难免磨灭掉了原本的灵气生机。 姜又灵所能呼吸到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她被掐得面颊脖子全都通红。 望着眼前眼神充满杀意且一言不发的阿厌时,之前的所有嚣张转瞬间化作了恐惧。 姜又灵艰难地发出一声:“师兄……” 元斐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看着姜又灵惨兮兮的模样,他觉得脖子疼。 琴襄跟叶长歌对视一眼。 当风引要站出来制止时,一旁还有心情品味桑落酒的展月鸣却一把拉住风引,并对其摇头,那怡然自得的神态,根本就不担心阿厌闯下大祸:“风师兄,相信我,阿厌有分寸。” 若阿厌存了让姜又灵当场咽气的心思,又是他们能制止的吗? 展月鸣看了一眼闻清辞。 得闻师弟出马啊。 宣天皓吓得心脏乱跳,下意识抓过旁边的拐杖抓紧,他害怕地咽了咽口水,对一旁无动于衷的天元宗众人道:“我说,天元宗的,你们小师妹如此行事,你们不出面管管吗?” 就不担心闹出人命吗? 叶长歌早看不惯姜又灵了,一听宣天皓这话,不但没有出言制止,反而一笑:“一个姜又灵而已,有什么资格在我天元宗面前叫嚣? 再说了,即便我天元宗杀了她,你沙海门又能如何?” 是他们太低调了。 才会让这些人觉得谁都能够站出来说天元宗的不是。 阿厌此举,看得围观的众人默契地护住了脖子。 乌轻风得知客栈出事以后,立即带人赶来,看到阿厌掐着姜又灵脖子将人推在门框上时,也着实被阿厌的实力震惊到了,再一想姜又灵白日对乌轻轻处处下歹手,便也沉默不语。 沙海门是该整顿一下了。 一滴滴泪,像断线的珍珠一样顺着姜又灵的眼角滑落,她满眼恐惧地望着阿厌,想要开口求饶,但她根本没有办法开口。 这是姜又灵平生第一次距离死亡如此之近。 宣天丰到底跟姜又灵自小一起长大,两人师兄妹多年,说到底,始终有着一定的感情。 且姜又灵是他沙海门的人,若是他不出面制止,只怕对方真的可能杀了她。 于是,宣天丰上前几步,然而,还没等他接近,阿厌便抬起拿着落华的另一只手,用落华的一端抵住了想要靠近的宣天丰。 宣天丰:“……” 见她如此,宣天丰只好站在原地:“阿厌姑娘,今晚的事,是我姜师妹不对,你先放开她,我让她跟你道歉可好?” 说起来,此事也有他的责任。 身为沙海门的大师兄,他没有管束好姜又灵的言行举止,才会导致事情发展成现在这般。 姜又灵呼吸急促,脑中一片空白,漆黑的眼珠缓缓往上移动,逐渐失焦:“咳……” 第568章 这就对了 第568章 这就对了 宣天丰见姜又灵的脸色越来越差,眼睛里聚拢的光点开始涣散,惊慌道:“阿厌姑娘——” 终于,阿厌有了反应。 掐住姜又灵的手,松了一点。 正是松开的这一点,让差点被掐死的姜又灵重新活了过来。 她仰着脖子咳嗽出声,突然窜入鼻腔的空气,让姜又灵丧失的理智渐渐回炉,然她望着阿厌的眼神,却如见到阴间使者一般。 好可怕…… 宣天丰见情况出现扭转,心里一松,明白阿厌并未想杀姜又灵后,感激道:“谢谢阿厌姑娘。” 姜又灵之前有许多求助的话想要跟宣天丰说,可是现在,当能够呼吸到空气,能够张口说话时,她在看到眼前这张娇美精致到找不到一点瑕疵的小脸时,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眼前这位,就是活脱脱的厉鬼啊! 且她明明做着最狠最毒的事情,透露出的眼神却平静如常,清澈如昔,仿若是在做一件非常寻常的事情。 这样的反应,才是最让姜又灵害怕的。 宣天丰原本还担心姜又灵会不知死活的说一些话再来刺激到阿厌,注意到姜又灵的恐惧时,这才放心,放软声音商量道:“阿厌姑娘,你先松开她吧?” 没有亲眼看见阿厌放手,不止宣天丰认为下一刻阿厌就会将人直接给扭脖子了,就连周围众人也这么想。 啧啧…… 看不出来啊。 如此娇嫩可爱,看起来毫无杀伤力的小姑娘,动起怒来如此可怕。 阿厌可没这么容易放开姜又灵,她抽回用落华抵住宣天丰的一只手,翘起朱唇,迎上姜又灵害怕的眼神,脆生生道:“我吧,最不喜欢谁说我家清辞的坏话了。” 这些人怎么看待她怎么诽谤辱骂她都没有关系,但就是不能说闻清辞半点不是。 姜又灵此刻手脚可以活动了,但她还是保持着靠在门上的姿势。 经过阿厌的提醒,她扯出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我现在就去给闻公子道歉?” 阿厌笑了,恢复无害的模样,并大发慈悲地松开了姜又灵,拍了拍手:“这就对了。” 姜又灵身体一软,差点靠着门框滑落在地,她伸手捂住被掐住手指印的脖子,深吸一口气。 接着,姜又灵来不及去管喉间的疼痛,几乎是连滚带爬走到闻清辞面前。 要不是还顾及到沙海门的面子,她可能腿软到当场跪下。 姜又灵脸颊还挂着湿淋淋的泪痕,眼眶通红:“闻公子,是我的错,我不该说天元宗有问题,我也不该说你是……” 废物…… 在场众人将姜又灵上一刻说闻清辞的话在心里重复了一遍。 事实上,他们都是这么想的。 不能修行的人,就是废物嘛。 可当着天元宗的面,当着阿厌的面,谁都不敢再提这两个字。 因为只要一提,姜又灵的下场,就会成为他们的下场。 姜又灵顿了顿,自然不敢再说废物两个字,并看了一眼走过来的阿厌,害怕地往旁边挪了挪,继续道:“总之……闻公子,我为说过的话道歉,希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同我计较。” 第569章 希望姜姑娘不要再乱扔了 第569章 希望姜姑娘不要再乱扔了 叶长歌坐在一边,看到姜又灵认错的模样,满意一笑。 詹成雪呆住了:“……” 在阿厌掐住姜又灵脖子的那一刻,她就被阿厌所爆发出来的实力给震惊到了。 十二岁啊…… 阿厌走回原位坐下,掐着姜又灵脖子一会儿,她的手有一点酸,似乎是察觉到这点,闻清辞牵过她的手,温润的指腹在她的手背轻按起来。 两人谁也没有去管道歉的姜又灵。 没得到回答,姜又灵不敢有所动作。 闻清辞一边替阿厌按着手上的穴位,一边扫了眼认错的姜又灵。 阿厌也望了一眼姜又灵,问道:“你要原谅她吗?” 姜又灵祈求地望着闻清辞。 面对对方诚恳的目光,再一看阿厌刚刚闹出来的动静,想到这里是嘉陵,且乌轻轻跟乌轻风兄妹都在,怎么着也要给琮山派几分面子,便道:“那就原谅吧。” 闻言,姜又灵满怀感激地看了一眼闻清辞:“谢谢。” 话音刚落,姜又灵便迫不及待转身,只是她才迈出两步,阿厌的声音就从背后传来:“等等。” 姜又灵僵住:“……” 纵使再不情愿,她还是只能勾起奉承的笑容转身。 阿厌将放在一边的药瓶拿在手里,朝着姜又灵扔去,姜又灵动作还算快,抬手将其接住;“这是乌姑娘给你的伤药,下次,希望姜姑娘不要再乱扔了。” 姜又灵连连摇头:“不会了。” 她再也不敢了。 阿厌今晚的所作所为,已经在姜又灵的心里留下了严重的阴影。 从此以后,就算姜又灵再气急败坏,也绝对不敢随便朝着周围扔东西了,更加不敢张嘴找天元宗的麻烦。 脱离了阿厌的视线范围,姜又灵脚步都轻快了不少,她望了一眼乌轻轻,走到一脸严肃的宣天丰面前,道:“大师兄,你不要生气,也不要将我赶出师门,我发誓,我再也不敢了。” 她毕竟是跟宣天丰一起长大的,两人多年的情分摆在那里,以前犯了错,也都是及时认错便能将事情揭过去。 而且,才从死亡边缘走过一趟,姜又灵想通了许多事。 有的时候,想要得到一个人,或者是想要完成某件事,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以前,一定要学会忍耐。 宣天皓出言求情:“哥,算了吧。” 宣天丰望了一眼那边仿若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并继续说说笑笑的一行人,有点佩服阿厌的变脸之快。 他见姜又灵经此一事,确实安分守己许多,道:“待小寒会结束后,你回去禁足三个月。” 姜又灵眼眶还挂着泪花,哽咽出声:“谢谢大师兄。” 一场闹剧,便轻松被解决了。 然而闹剧过后,在场所有人看待阿厌的目光添了几分敬畏。 阿厌端起一杯冒着热气的普洱茶,刚喝一口,还没来得及咽下,就发现客栈内有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动作一顿,抬眸,扫视一圈。 却见,方才还盯着她的那些人飞快地别开脑袋,有的甚至拿起筷子,端起面前的空碗做出扒饭的姿势。 阿厌:“……” 第570章 戚姐姐你还是闭嘴吧 第570章 戚姐姐,你还是闭嘴吧 一位修行者感觉到阿厌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以后,身体一阵僵硬! 想想姜又灵的下场,那人放在地上的双腿都有了发抖的迹象,筷子跟空碗碰撞,发出一阵轻响。 旁边的修士扯了扯他的衣袖,想要提醒他碗是空的,却被对方一把甩开,继续专心地做扒饭动作。 一直到阿厌收回眼神,那人额头的冷汗也不停落下,扒饭的动作一顿。 空碗里,不见一粒米,倒是滴了不少冷汗。 阿厌则一手撑着下巴,看了看面色如常的同门,清澈的眼眸眨了眨,问道:“清辞,我看起来可怕吗?” 闻清辞勾唇:“大概是阿厌太强了吧。” 阿厌撇了撇嘴:“是姜又灵太弱。” 当她靠近姜又灵的时候,就发现姜又灵的实力根本没有办法和苏阑意相比。 这样的实力还能顺利地走到第二轮,只能说明姜又灵运气不错,遇到的对手实力不强。 詹成雪咽了咽口水:“……” 姜又灵不算弱吧? 反正,她没觉得姜又灵弱。 元斐还是很照顾詹成雪的情绪的,他知道詹成雪应该是被阿厌吓到了,赶紧将剥好的一小碗蟹肉递到詹成雪的面前,道:“詹二姑娘,吃点东西,压压惊。” 闻言,阿厌这才注意到詹成雪:“你也被吓到了吗?” 詹成雪先是点头,想到这样的举动可能会伤害到一个十二岁小姑娘的心脏,又立即摇头,并挤出一抹虚假的笑容来:“……没有。” 阿厌:“……” 另一桌,乌轻轻跟乌轻风对望一眼。 临走时,乌轻轻又跟宣天丰说了几句话。 至于姜又灵则吓得晕了过去。 还是宣天皓反应够快,将人一把扶住了,之后吩咐两名随行的沙海门女弟子将晕过去的姜又灵搀扶回房间。 无意间,他又注意到了自己受伤的这条腿,害怕地一抖。 如今想来,当日阿厌那一击,竟然是手下留情了。 “弄舒啊。” 戚烛音看完这出好戏,对天元宗的人的好感更多了几分,她探索的目光落在阿厌的背影上,想到阿厌方才是怎么制服姜又灵的,道:“你能看得出来阿厌姑娘的实力深浅吗?” 白弄舒摇头。 戚烛音一笑:“巧了,我也看不出来。” 真有意思啊。 白成轩则一脸崇拜:“天元宗的那位姐姐好厉害!” 若是他能这般厉害就好了。 戚烛音一看看穿白成轩天真过头的想法,尽管她很不想打击人,但也不希望小孩子做不切实际的梦:“小弟弟啊,你的想法呢很美好,但是,你的修行资质比不上阿厌。” 白成轩小脸一垮:“……” 见他垂头丧气的,戚烛音又有一点内疚,便伸手过去,摸了摸白成轩圆圆的脑袋:“这世上的有些事情呢,是一开始就注定的。 不过嘛,虽然你的资质没阿厌姑娘可怕,但也不错。 以后,你只要勤加练习,一心修道,迟早也能将灵山派的功夫发扬光大。” 白成轩更丧了:“戚姐姐,你还是闭嘴吧。” 戚烛音:“……” 她果然是一点也不会安慰人吗? 第571章 自然是好看的 第571章 自然是好看的 之后,客栈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阿厌被这些人的眼神弄得不自在,好在她的适应能力强,因而,这种不适感只维持了一小会儿,她便调节自如。 打破这种诡异气氛的,是詹成霜。 将一小碗蟹肉吃完,詹成霜的反应跟平时没两样。 对于阿厌爆发出来的实力,她在最初的惊讶过后,便再无其他情绪。 她走到詹成雪身边站立,姿态略显僵硬地把空了的小碗放在桌上。 她想跟元斐说感谢来着。 元斐见她全部吃完了,心里一喜:“霜姐姐,好吃吗?” 对上少年明亮的眼神,詹成霜愣了一瞬。 哪怕上回离开夔州时元斐已经讲明了他们当年认识的过程,詹成霜还是很难将眼前的元斐跟当年那个比她矮了一截并脏兮兮的孩童联系到一起。 见元斐直勾勾地望着自己,那双眼里盛满了期待的波光,詹成霜冰冷的心房微软:“嗯。” 听到答案,元斐意外。 他都做好了不会被詹成霜理会的准备,没想到对方愿意回应自己,见还剩下几只螃蟹,他问:“霜姐姐,你还要吗?” 詹成霜有点动心:“……好。” 就……挺美味的。 放下小碗,詹成霜不好留在这一桌,便回了原位。 元斐激动地一把抱过盘子里剩下的螃蟹,美滋滋地开始剥起来。 詹成雪可是自小在詹成霜身边长大的,对詹成霜的一举一动最是了解,见状,只了然于心地笑了笑。 风引:“元师弟?” 元斐:“嗯?” 风引:“不给我留两只吗?” 他也觉得蟹肉鲜美,口感绝佳。 元斐望着盘子剩下的几只,下意识伸出手护住盘子,对着风引抱歉一笑:“风师兄,明日我再去多买几份?” 风引:“……” 展月鸣:“重色轻友。” 那边,詹成霜刚一回到座位,江伯远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他认识詹成霜这么久,还从未看过她主动去接近谁,而詹成雪对元斐的那一声小姐夫,也实实在在烙印在了他的心里。 难道师妹真的对元斐有感觉? 焦佩佩早看穿了江伯远的心思:“江师兄?” 江伯远:“焦师妹有事?” 焦佩佩一笑:“师姐好看吗?” 江伯远面色微红:“……” 自然是好看的。 在天辰宗,不知道有多少同门师弟将詹成霜放在心里供着。 他也不例外。 詹成雪并未在意,即便看透了焦佩佩有意撮合,也当做看不见,并调转话题:“江师兄,你第二轮的对手是林玡?” 一说到比试,江伯远的注意力就从儿女情长上移开:“是啊,我还听说,林公子是林家最出色的男修,想来实力不菲。” 詹成霜同一种寻常平淡的语气道:“不可掉以轻心。” 江伯远:“嗯。” 此次江伯远身上所肩负的是天辰宗的名声荣光,说什么都不会轻敌。 除了天辰宗的气氛凝重,南山派的脸色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康璎珞拿着筷子,迟迟没有动作,并偷偷看了一眼冷若冰霜的詹成霜,心生惧意。 第572章 我姐姐把你当对手了哦 第572章 我姐姐把你当对手了哦 随着输掉的修行者越来越多,留下来的修行者便越来越少,如此,在比试中胜出的人压力便越来越大。 同样的,接下来大家所遇到的对手也会越来越强。 纵观整个客栈里的人,眼角下方都有一层明显的青色。 当然,四大宗门的人除外。 毕竟人家的实力摆在那里。 要说其中休息最好的,最没有受到这种紧张氛围影响的,绝对得是天元宗的人。 其他宗门或许还有一两个睡不好的,可天元宗愣是连一个气色差的都找不出来,并且吃嘛嘛香。 八大门派中,白弄舒跟戚烛音也除外。 江峣注意到康璎珞紧张的情绪,并不时地将目光落在詹成霜的脸上,就知道她的压力从何而来:“师妹,不用紧张,尽力即可。” 康璎珞放下筷子,连喝一口汤的胃口都没有:“明日,我的对手是詹成霜。” 第一轮,詹成霜对战林碧云,以十招取胜。 那一场詹成霜所展现出来的实力,简直成为了大部分女修的噩梦。 这种沉闷的氛围,阿厌也察觉了。 她望了眼客栈里只闷头吃饭,或者是闷头发呆的人。 叶长歌怪不自在的,刚来嘉陵那会儿,客栈里的氛围还没有如此凝固,大家还能有说有笑的。 可是,随着小寒会的比试如火如荼地进行,说话的人也越来越少。 之后,客栈里的人又不约而同地放下筷子起身,三五成群地上了楼。 等人一走,一直憋着想说话的叶长歌总算找到了说机会,纵观全场还留在客栈里的人,除了他们就剩下天辰宗以及白弄舒跟戚烛音那桌了。 “好冷啊。” 叶长歌发出感叹,又道:“师兄,师姐,你们有没有觉得大家怪怪的?” 琴襄的睡眠差一点,因此,在叶长歌酣睡的时候,她时常会听到二楼传出的声响:“小寒会十年才举行一次,对于很多修行者而言,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要是能够在小寒会胜出,不但能够为师门争光,还能够从此在云洲大陆扬名。 长歌师妹,你睡得比较早,自然没有听到夜里的练剑声。” 在叶长歌酣然入睡的时候,其他人都在房间里练剑修行呢。 “一个小寒会罢了,干嘛那么上心?” 像元斐这种没什么扬名立万,意图将来可以纵横修真界,或者是拯救苍生等等这种大志向的人,之所以选择修行,不过是因为想要变强,如此才能在保护自己的同时还能保护身边的人。 故而,他对名利二字无甚兴趣。 元斐动作利索地撬开螃蟹上面那层黄橙橙的壳,想到詹成霜,忍不住问:“詹二姑娘,霜姐姐为何来参加啊?” 詹成雪吃得差不多了,将手里啃得干净的一块骨头丢在桌上:“因为我们天辰宗最能打的女修就是我姐姐啊,还有,我姐姐想要在这里遇到可以与她交锋的对手。” 说罢,詹成雪望着靠在闻清辞身边假寐的阿厌,好心提醒道:“阿厌妹妹,我姐姐把你当对手了哦。” 第573章 这还需要打吗 第573章 这还需要打吗 阿厌闭着的眼眸睁开:“对手?” 詹成雪点头,面若银盘的脸上尽是认真,也只有这个时候,她那张跟詹成霜相似的脸颊才会看起来比较明显:“你难道没有注意到我姐姐看了你几眼吗?” 阿厌诚实地摇头:“还真没有。” 在比试的其他时间里,她除了假寐,就只顾着看闻清辞了。 詹成雪:“……” 闻清辞淡淡地扫了一眼詹成霜。 与阿厌一日不缺的将第一轮比试看下来,闻清辞对各家女修的实力已经有数。 即便詹成霜没有把阿厌当成对手,最终,她们之间,都必将会有一战。 元斐撬开蟹壳的动作一顿:“……” 一个是他求之不得,寤寐思服的霜姐姐,一个是他可爱到爆,武力值爆表的小师妹。 ……都是他重要的人。 一想到很快这两人就要交锋,元斐便不是滋味。 然而,该来的还是会来。 小阿厌想要夺得小寒会的胜利,就必须击败所有对手,霜姐姐也是其中之一。 叶长歌看得很明白:“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我姐姐跟我说了,纵观此次的女修里面,她当做对手的人最初只有天衍门的白姑娘以及太旋门大师姐戚姑娘,不过,现在还多了一个你。” 詹成雪也有点发愁。 一个是自己的姐姐,一个是好朋友,这两人打起来,她到时候应该站起来为谁呐喊呢? 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得知这一点,阿厌照样不受影响,只是抬手揉了揉有点酸涩的脖子,重新靠回闻清辞的胳膊,并朝着詹成霜看去。 与此同时,詹成霜也感受到阿厌的视线,与之对望。 四目相对,两人同时翘起嘴角。 …… 翌日。 男修第一场是太旋门掌门之子霍远桑对战梁家的梁逢。 两人的打斗很是彩,且都有可圈可点的地方,虽然霍远桑最终取胜,但是梁逢最后只输了一招。 阿厌与闻清辞坐在台下,从一进来,所有人看待两人的目光都变了。 半个月前,这群人看待阿厌跟闻清辞的目光充满了玩味轻视。 可在经过昨晚一事后,在众人见识过阿厌的实力有多可怕,以及天元宗对闻清辞有多护短以后,他们再看阿厌跟闻清辞的眼神里,就只剩下敬畏。 正午时分,阳光正好,舒适的暖意,驱散了小寒时节的冷寒。 在连着观看了几场对战之后,阿厌实在提不起兴趣,便在大家都观看比试的时候,靠在闻清辞的肩上睡了一觉。 等她睡醒时,台上又换了两个人。 是詹成霜跟康璎珞。 这一场,还没开始,众人便预测到了结果。 康璎珞甚至在上台以后,想过认输,但骨子里的骄傲,又让她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台下,议论四起: “这还需要打吗?” “不用说,一定是詹姑娘赢啊。” “康姑娘也够倒霉的,抽到谁不好,偏偏抽到了詹姑娘。 要是抽到别的人,或许还有晋升到下一轮的机会,可如果她的对手是詹姑娘,压根不用打。” “……” 第574章 她不需要这样的对手 第574章 她不需要这样的对手 “康姑娘,你还是干脆一点,直接认输吧。” “你不是詹姑娘的对手。” “……” 听着下面一声盖过一声的言辞,无一不是让她认输的,这便导致康璎珞原本乱糟糟的心情更加乱了。 她持剑立于台上,望着台下的众人,无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她是害怕詹成霜的。 再加上这些让她认输的声音,让康璎珞更没勇气与之对战了。 她甚至在想,要不然,顺从大家的心意认输算了? 而这一幕,让辛织目光一深。 小寒会的比试是残酷的,但在选择对手方面又绝对是公平的。 就在昨日,辛织顺利地通过了第二轮比试。 侥幸的是,她没有遇到阿厌。 可是,这一轮没有遇到,那么下一轮呢? 辛织这段时日的沉默,连公孙沂跟公孙文怡都看出来了。 韩宴若有所思地望着辛织,这要是换做平常,以辛织的敏锐,一定能够发现他的注视,很可能还会凶巴巴地对他一通指责。 奇怪的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太反常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韩宴的错觉,他总觉得,辛织对待天元宗的阿厌跟闻清辞很不一般。 前者,是辛织所忌惮的。 后者,是辛织想要得到的。 江峪从来都是最懂辛织心里在想什么的人,他找来辛织爱吃的小零食:“师妹,你别想太多了,这段时日,我看你一直闷闷不乐的,都消瘦了。” 辛织没理会他:“……” 叶长歌悠哉地嗑着瓜子,瞧着康璎珞站在台上不敢动弹,迟迟不与詹成霜开打,再一想那日在客栈遇到的气急败坏的康璎珞,分外无语:“不就是输吗? 有什么可怕的?” 换做是她站在台上,一定要用尽全力跟詹成霜打一架。 遇到这样的对手,纵然输了,那也畅快啊。 苏倦:“叶姑娘,不是谁都有认输的勇气的。” 叶长歌:“这么说来,我还是勇者?” 她可是曾经被阿厌血虐的啊。 现在想想,那都是她一生中磨灭不去的阴影。 但是叶长歌这人吧,脾气不好是脾气不好,可只要你实力强悍,她输了就是输了。 元斐突然一刀子捅过去:“你那是输惯了。” 叶长歌:“……” 手里的瓜子突然就不香了。 阿厌听着周遭的议论声,再看了眼台上面色越来越难看的康璎珞,顿时摇了摇头。 这场比试,还未开始,就注定不会再有之后。 果然。 康璎珞根本就没有挥剑朝詹成霜攻击而去的勇气,她额角不断落下冷汗,回想起之前她还在底下嘲笑对风引认输的赵悖,再一想现在,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詹成霜蹙眉,这样的动作,使得她看起来更加冰冷不好接近。 在康璎珞没能做出决定之前,詹成霜拔出佩剑,落在康璎珞的肩膀上,替她做出了决定:“康姑娘,如果一个人连对对手拔剑的勇气都没有,那么,依我看来,这场比试也就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 她不需要胆怯懦弱的对手。 康璎珞:“……” 第575章 她的糖炒栗子呢 第575章 她的糖炒栗子呢 垂眸望了一眼落在脖颈边泛着寒光的利剑,康璎珞额角的冷汗一颗颗滴落在剑身,她看着那一滴滴汗顺着剑身一直蜿蜒而下,最终化作雨滴一般悬挂在剑身上。 她尝试着握剑,想要转身避开詹成霜这一动作,然而在反复尝试多次之后,还是失败了。 詹成霜说的没错。 她平生第一次,在对待对手的时候连拔剑的勇气都没了。 这场比试,毫无悬念的是詹成霜胜出。 康璎珞站在台上半晌,她盯着詹成霜窈窕冰冷的背影,再一看众人满是讥讽的眼神,以及耳边传来的一些极其难听的议论,眼神闪躲,灰溜溜地转身下台。 “还南山派呢。” “连拔剑的勇气都没有。” “南山派干嘛要派这么一个丢尽颜面的女修站在台上浪费时间?” “真是丢我们女修的脸。” “……” 这些言论,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捅入康璎珞的心脏。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原位坐下,刚一抬眸,就发现连同门看待她的眼神都充满了鄙夷和羞耻等情绪。 他们觉得康璎珞丢了南山派的脸。 就连一贯疼爱康璎珞的康游也皱紧眉头:“璎珞,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个詹成霜而已,有什么好害怕的? 你以前在南山派那股无所畏惧的劲儿呢?” 康璎珞:“……” 江峣的面色同样难看。 康璎珞更无地自容了:“……” 待比试结束回去的时候,南山派的弟子们更是都不曾等一下康璎珞,且他们看康璎珞的眼神,好像是只要一靠近她就遇到了无法根治的传染病一样可怕。 察觉到这点,康璎珞走起路来更慢了。 阿厌等人一贯是最后出来的。 尽管比试结束乌轻风会安排众人按照顺序离去,但他们还是觉得太过拥挤,因而,每次都等大家离开了才起身。 叶长歌还剩下半把瓜子还没吃完,正想要跟一众同门说说今日最精彩的比试是哪一场,就发现前面康璎珞像是丢了魂。 叶长歌嗑瓜子的动作一顿:“那是康璎珞吧?” 琴襄:“看样子应该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叶长歌:“……” 元斐道:“不就是输了一场比试吗? 那些人的话未免也太难听了一些。” 小姑娘家家的,脸皮薄,耳根子又太软,人家说一些乱七八糟毫无营养的话也会放在心上。 本来他的霜姐姐就成了康璎珞的心理阴影,结果,那些人的言辞还如此过分。 苏倦摇头一笑:“谁让你家的霜姐姐能打呢?” 人家年纪轻轻就能在云洲大陆的修行榜单上排名,果真是有实力的。 元斐瞪他一眼:“这能怪霜姐姐吗?” 阿厌牵着闻清辞走在身后,她原本想要抓一把糖炒栗子出来的,但刚伸手往小背包里一摸,就发现她偷偷藏着的糖炒栗子消失不见了。 阿厌:“?” 她的糖炒栗子呢? 这时,苏倦得意地抬手,正是阿厌背包里消失的糖炒栗子,他笑嘻嘻地献到琴襄面前:“小姑娘,吃糖炒栗子吗?” 第576章 临屿揍他 第576章 临屿,揍他! 在苏倦拿出糖炒栗子的瞬间,阿厌的脸沉了下来。 那是她给清辞留的! 然而,一心想要得到琴襄喜欢的苏倦愣是半点没察觉到,他用另一只手将掌心里的糖炒栗子拨了拨,放在鼻尖闻了闻:“我刚才吃了几颗,口感绵软,微微泛甜,而且还保持着温度。” 阿厌握紧落华的小手收紧:“……” 闻清辞:“阿厌?” 阿厌咬了咬下唇:“……” 她周身笼罩出来的阴影,将旁边的几人全都波及到了。 风引下意识往阿厌身边看了看。 嗯,寒风依旧,空气依旧。 就是阿厌的脸色不好,漆黑漂亮的瞳仁里,闪烁着愤怒的火光,就连她的周身似乎都有一股无形的强大的阴影。 展月鸣:“……” 叶长歌想到阿厌的小气程度,幸灾乐祸一笑,见琴襄察觉到了这一点,偏偏苏倦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时,当即乐了:“苏小六,你要不要看看我家小师妹的表情啊?” 她可是友情提示呢。 琴襄忍俊不禁。 苏倦疑惑:“?” 他前几日就发现阿厌总是会悄悄摸摸地给闻清辞一把糖炒栗子,于是不动声色的将其记下,等到今日,待阿厌警惕心没那么重以后,就将手伸进小背包里抓了一把。 对上阿厌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的眼神,苏倦浑身一冷,万分恭谨地扯出谄媚的笑容来:“阿厌姑娘,我看你今日没吃,就以为你不吃了,便顺手抓了一把,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阿厌饱满的朱唇扯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一手拿着落华,在另一只手掌心啪啪啪地敲打着:“你看我像是大度的人吗?” 苏倦:“……” 元斐早看苏倦不爽了,找到机会就叫他小兄弟,但每次他想要挥舞拳头将人暴揍一顿出气,这货就猴精猴精地跑到琴襄身后躲起来,让元斐连下手的机会都没有。 见苏倦这次踢到了阿厌这块铁板,元斐不但没有出言劝说,反而落井下石:“偷东西是不对的,尤其苏小六偷的还是闻师弟最爱吃的糖炒栗子,小阿厌,揍他!” 使劲揍! 千万甭客气! 最好让苏倦体验一把他每回被二长老揍得几乎快要缺胳膊断腿的滋味! 听完元斐的话,闻清辞失笑。 他其实并没有那么爱吃。 小的时候之所以会跟阿厌提起,也是由于闻清辞看着别人家的孩子吃起来香甜酥脆,但他因为身体缘故很多东西都不能吃,更别说这种街边小食了,因此才会生出好奇。 现在常吃,是因为习惯了糖炒栗子的口感,再一个便是阿厌送给他的。 只要是阿厌给的,他自然不会拒绝。 苏倦呵呵一笑,那姿态要多卑微有多卑微:“我说啊,阿厌姑娘,做人不能这么小气,你不能只顾着你家小夫君,而不想着给我们分一点不是?” 阿厌眯起眼眸,对一旁的临屿道:“临屿,揍他!” 临屿拔出腰间佩剑,他早看出苏倦绝非一般人,想要试探对方的实力了,当即应道:“得令!” 苏倦:“……” 第577章 一脸肉疼 第577章 一脸肉疼 一看这架势,苏倦就感觉到临屿是来真的了,他原本还抱着一丝侥幸,觉得阿厌没那么小气。 见临屿拔剑冲来,苏倦立即闪身躲过临屿的攻击,并漂亮利落地转了个身,在原地站稳,对阿厌道:“喂喂喂,咱们好歹也是有交情的人,就不能对我手下留情吗?” 他差点就习惯性叫小谷主了。 好在他没忘记阿厌如今的身份。 不能叫小谷主。 万一被人听到,就会给他家小谷主和他招来麻烦了。 而且苏倦的感觉不会有错,自从那晚在悠然居偶然遇到康游之后,那家伙就一直在暗中盯着他的举动。 这种人,必须要用心提防,否则一个不注意,就会被逮住狠咬一口。 康游是个异常执着的人啊。 一个每年都要想尽办法带着南山派弟子去幽玄谷搞事情的人,会是轻言放弃的人吗? 元斐乐了,在一旁拍手为临屿叫好:“对,就是这样,临屿做的真棒,对付苏小六这种厚颜无耻的人,就应该打得他落花流水,毫无招架能力,你多刺刺他的脸啊……” 诸如此类的言语,不时地从元斐嘴里传出来。 叶长歌:“苏小六好像被临屿弄得有点狼狈唉。” 琴襄眼带笑意。 风引跟展月鸣的眼里皆带了笑意。 唯独阿厌盯着掉落在地的糖炒栗子一脸肉疼。 闻清辞倒是不介意,见她较真,只薄唇轻勾。 前方。 康璎珞还是跟丢了魂儿一样,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走着走着,越走越偏,双眼也不看前方,就盯着地面,导致她走的时候没有什么方向感。 下一刻,她就撞在了街道左边的一根圆木柱上。 康璎珞痛呼出声:“啊……” 恰好,临屿跟苏倦你追我赶的到了那一块附近。 苏倦见实在摆脱不开临屿的纠缠,只好张开双臂,左脚点地,纵身一跃,轻盈又利落的落在左边的屋顶。 临屿惊讶于苏倦的流畅飘逸的好身法,随即跟上。 元斐看戏看到了那一块,见康璎珞一脑袋撞在柱子上,将额头磕了一个包捂着脑袋痛呼的时候,他站在一旁,笑道:“我说,康姑娘啊,你何必如此较真呢?” 康璎珞捂着被撞的地方,眼含泪意:“……” 那表情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她是被康家收养在南山派养大的孩子,此次代表南山派来参加小寒会,是有使命担负在肩上的。 按照她师父的说法,意思是不指望她拿到小寒会奖品,但至少也应该冲到女修第五轮,给南山派的女修长长脸。 可是,她竟然在第二轮就悲催的遇到了詹成霜,还当众不战而败,被其他门派嘲笑。 想想大家对她那些不友善的言辞,以及同门的疏离,康璎珞可谓是满肚子委屈。 元斐觉得一个挺漂亮朝气的女儿家垂头丧气成这样,不免觉得可怜,于是安慰道:“不就是输了吗? 这有什么好在意的,人生在世,谁还没有害怕的人或事?” 康璎珞忽然望着他,眼睛亮莹莹的。 在元斐伸长脖子看苏倦被追着打的时候,她提起裙摆跑了过去—— 第578章 别激动千万别激动 第578章 别激动,千万别激动! 接着,一阵属于女子的柔软馨香入怀! 元斐一脸懵逼:“……” 发生了什么? 他在哪里? 好端端的看苏倦被追打,怎么就有一个姑娘沉迷在他的魅力之下投怀送抱了? 天元宗的其他人:“……” 风引跟展月鸣一惊,两人脸上透露出来的情绪,跟叶长歌的一脸不敢置信颇为相似。 诚然,在他们眼里,元斐整日在天元宗就会打打闹闹没个正型,还会教坏一些单纯的师弟师妹们,这样的人,在他们眼里完全是没有可取之处的。 就这么一个没出息没半点气质且厚颜无耻的人,竟然会有小姑娘喜欢? 风引:“现在的女子口味可真不一般。” 展月鸣:“英雄所见略同。” 叶长歌:“或许……康璎珞的口味奇特?” 琴襄则摇了摇头,她可注意到了啊,不远处的天辰宗众人停下了脚步,还有一些离得比较远的。 元斐跟康璎珞这边闹出的动静,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阿厌惊讶地张了张嘴,完全没预料到情况会如此发展。 闻清辞则是一笑。 那笑容里难免添了一点幸灾乐祸。 元师兄这次摊上麻烦了。 苏倦一边在屋顶上躲着临屿的攻击,一边分神地往下面看去。 见元斐被抱住时,他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立在那里,猛地一拍大腿:“卧了个大槽!姑娘你什么眼神啊,这种也看得上?” 元斐瞪他:“……” 说得他很差一样。 等等……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样的举动会不会引起误会啊? ? 啊啊啊啊啊啊—— 他的霜姐姐!! 待元斐反应过来,意识到应该一把将康璎珞推开的时候,他立即看向天辰宗那边的方向,随即就注意到周围的人看待他跟康璎珞的眼神都不正常了。 而詹成雪的眼里盛满怒火。 她双手叉腰,嫌弃袖子有点长,便往上撸了撸,露出一截莹白的细胳膊,气势十足地一喊:“小姐夫!!” 元斐身体一抖:“……” 詹成霜只淡淡地扫了一眼。 焦佩佩勾唇:“元公子这是被康姑娘看上了吗?” 啧啧…… 单纯无知的少年郎啊。 人家康璎珞正伤心难过的时候,他看不清楚形式跑过去安慰。 这下好了吧。 刚好撞到了康姑娘心里最低落最需要人安慰的时候,元斐此举,虽然无心,却也导致人家芳心大动,平白招惹了桃花运。 江伯远原本还在介意詹成雪对元斐的亲近和称呼,一见这情况,当即笑了:“霜师妹,我看康姑娘秀美可爱,元公子风流俊朗,这两人年纪相当,站在一起也登对,若结成道侣,必能为小寒会增加一段佳话,你说呢?” 詹成霜:“……” 她习惯了冷漠寡言。 没什么感觉。 也没什么想说的。 元斐紧张地看了一眼詹成霜,意识到对方压根不在意之后,难免失落。 再一看詹成雪恨不得杀了他的眼神,又见康璎珞泪盈盈地盯着自己,他迅速往后一退,跟她保持距离:“康姑娘,别激动,千万别激动!” 康璎珞:“……” 第579章 捏住他的一片衣角 第579章 捏住他的一片衣角 元斐的那句话,可谓是雪中送炭,将置身在冰窟里的康璎珞给一把拉了出来。 偏偏元斐没察觉到这一点。 等康璎珞的情绪稍微好点以后,元斐见她没有再扑上来抱住自己,立时松了口气。 只是,他这一口气刚刚下去,耳朵就被人用力地拧了起来,疼得他嗷嗷出声! 元斐:“嗷~” 这一声,让还未走远的一些修行者笑出了声。 戚烛音望着,单单从元斐的反应,她就能够感觉到詹成雪这一动作用了多少力道。 一想不久前她才被白弄舒这样拧过耳朵,下意识抬手,机警地一把将耳朵护住。 瞧着都疼。 白成轩咦了一声,也用双手捂住耳朵。 幸好姐姐对自己还算温柔。 约莫是戚烛音表现得太过明显,导致白弄舒都被影响到了,她忍不住往戚烛音的耳朵瞧了一眼,见对方把耳朵护得牢牢的,并一脸防备地望着自己时,白弄舒承认,她的心情有点愉悦。 詹成雪拧着元斐的耳朵站到一边:“你知不知道错?” 敢招蜂引蝶? 还当着她姐姐跟这么多人的面? 哼! 找死呢! 鉴于对方是自家心上人的妹妹,元斐当然是不敢对詹成雪如何的,即便,以他的能力是能够将詹成雪吊打的。 但是,他又哪里敢呢? 这可是詹成雪啊…… 是霜姐姐的妹妹。 他要是把人得罪了,那不就是断送了一切接近霜姐姐的机会吗? 元斐没那么傻。 所以,詹成雪如果拧着他耳朵的话……那就拧着吧。 元斐笑嘻嘻地对上詹成雪充满怒意的眼神,想到康璎珞方才的拥抱至今还心有余悸,立即同其解释:“詹二姑娘,别生气啊,误会,刚刚所发生的一切都是误会!” 詹成雪拧着他的耳朵往左边一拧,疼得元斐连着嗷呜几声:“你觉得我的眼睛是做什么的呢?” 元斐赔笑:“眼见不一定为实。” 康璎珞见元斐被欺负得这么惨,瞪了一眼詹成雪,随即也意识到元斐喜欢的是谁以后,略带敌意地望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詹成霜,道:“詹姑娘,你是不是应该管教一下你的妹妹?” 詹成霜:“……” 这时候倒是有勇气了。 也不知道是谁,方才在比试台上那会儿连剑都不敢拔。 见状,元斐不但没有感激康璎珞站在自己这边为自己说话,反而在后悔上一刻嘴贱安慰康璎珞的所作所为,并且露出一副灰心丧气的表情。 完了完了。 霜姐姐对他的印象一定更差了。 阿厌望着元斐被欺负的这一幕,下意识往闻清辞身边靠了靠,然后一看元斐那被拧成麻花状且通红不已的耳朵,再见老是跟她嘻嘻哈哈的詹成雪时,顿时怂巴巴地望闻清辞身后一躲。 借着少年逐渐拔高的身躯,遮挡住只到少年胸膛的娇小身影。 察觉到阿厌的动作,闻清辞回眸,就见小姑娘用指尖捏着他的一片衣角,一动不动地盯着拧住元斐耳朵的詹成雪。 她的这一动作,总算让闻清辞找到了一点身为男子的用武之地。 第580章 惯招人喜欢的 第580章 惯招人喜欢的 她总是站在自己身前,为自己遮挡风雨,化解危机,这都让闻清辞多少有点觉得自己没用了。 不过,他也确实挺没用的。 人家的夫君都能修行,与心爱的人结成道侣,关键时候还能为心爱的人挡在身前,但是他却因为种种原因只能跟个普通人一样陪伴在她身边。 想他唯一能为她做的,就是给她梳妆打扮。 见阿厌好像很怕詹成雪会跑过来拧她的耳朵一样躲在自己身后,闻清辞想到阿厌维护他的模样,于是,便用一只手绕到后面,将她牢牢护住。 叶长歌也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詹成雪此举,让她想到了小时候调皮的一段经历:“我记得有一次,我因为调皮跑父亲的书房里搞事,最后被揪着耳朵丢出来的凄惨经历。” 琴襄:“……” 她父亲倒是没有这般对她。 甚至连一个笑脸都懒得给她和母亲。 说起来,他们之间明明是亲密的父女关系,可很多时候,两人的见面往往都格外拘谨。 那种感觉,有点像是认识了很久的陌生人一样,处处透着膈应。 风引:“我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 他是被带回天元宗养大的。 展月鸣:“……” 阿厌从闻清辞的后面钻出脑袋,对风引一笑:“我也没有父亲,没有母亲。” 风引心里一暖。 小师妹惯招人疼的。 有这么一个漂亮香软的小师妹在身边,也难怪连老往外面跑的二长老都收了心老老实实待在天元宗跟掌门一道处理事务了。 阿厌说完,望着元斐被教训的画面,笑了笑:“清辞,今晚我想吃炸麻花,还想吃凉拌猪耳。” 闻清辞:“好。” 叶长歌:“阿厌,你确定不是在往元师兄的心上撒盐吗?” 阿厌漆黑明亮的眼眸转了转:“有吗?” “有。” 答完,叶长歌感受到一阵寒风刮来,冻得身体抖了抖,“大冷天的,要是吃凉拌猪耳,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呢。” 展月鸣:“再加点酒吧。” 风引:“上回喝得那种不错。” 他酒量太差了,到最后回到客栈都是被师弟们搀扶回来的。 风引觉得身为师兄的他十分丢人。 想了想,他也应该多学学师妹师弟们,没事喝点酒,练练酒量,免得喝醉了给人家添麻烦。 琴襄勾唇。 好像连风师兄也改变了。 那边,元斐还在跟詹成雪解释道歉。 有趣的是,总是在元斐才解释清楚的时候,康璎珞就会出声帮元斐说话,导致詹成雪对待元斐那可怜的耳朵愈发暴力。 最后,还是詹成霜看不下去了发话,把人叫了回去。 元斐的耳朵得到了解脱,一看康璎珞眼睛一直围绕着自己打转儿,赶紧退回到阿厌一行人身边,躲到了展月鸣身后,求助地望着一众同门,急道:“我的好师兄,好师妹好师弟们,你们赶紧替我想想办法啊!” 康璎珞见他有意避开自己,不好上前纠缠,便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走在前面,时不时地回头看向元斐。 元斐:“……” 第581章 詹成雪的姐夫理论 第581章 詹成雪的姐夫理论 詹成雪不甘不愿地回到詹成霜身边,她往后看了一眼躲在展月鸣身边跟康璎珞始终保持一段距离的元斐,紧皱的眉心这才得以松展,还不忘朝元斐捏着小拳头晃了晃。 元斐双手合十,一脸求饶,卑微到就差当场给詹成雪跪下了。 詹成雪:“……” 还算元斐识相。 不过看康璎珞那眼神,分明是对元斐有意思啊。 詹成霜为了等詹成雪,特意放慢脚步,跟之前的同门保持着一段距离。 注意到詹成雪的小动作,她愣了一瞬。 詹成雪虽然生气,可不代表没有脑子,当即替元斐向詹成霜解释:“姐姐,你放心吧,是康璎珞对小姐夫有意思,他对你还是一心一意的,没有背叛你的想法。” 要是元斐敢生出这样的想法,她一定将他生剥活拆了! 詹成霜脚步微顿,她为人冷淡,喜静,也不善于跟别人打交道,因此,跟天元宗的人接触不算深,但总体的感觉还算不差。 见詹成雪如此亲近元斐,不禁问道:“阿雪,你为何觉得元公子就一定适合我呢?” 詹成雪:“那当然啦。” 她在修行方面比不上詹成霜,也比不过其他一众出彩的师兄们,甚至比焦佩佩的修行资质都差了一点。 可是,如果要论看人的本事,詹成雪还是不差的。 詹成雪望了一眼前方的江伯远,想到那回在房间外面听到的父亲跟母亲商量的事情,她扯了扯詹成霜的衣袖,低声道:“姐姐,我跟你说,有一回我贪玩回家晚了,恰好听到父亲跟母亲的谈话。 他们两人都对江师兄很满意,万一你跟江师兄结合,将来他们就会把天辰宗交到江师兄的手里。 但是,你真的喜欢江师兄吗?” 詹成霜:“……” 江师兄为人不错。 但谈不上喜欢。 至于父亲跟母亲的安排,她自会拒绝。 “你看,我就知道你肯定不喜欢江师兄。” 詹成雪还是很了解自家姐姐的,有的时候,詹成霜一个细微的动作就能反映出情绪方面的喜怒,“江师兄很好,但不适合你。” 詹成霜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倒是没想到,整日只知道吃吃喝喝的詹成雪竟然如此聪慧。 “一看江师兄的性格,就知道他更适合小鸟依人的女子,如果将来你碍于父亲母亲的劝说压力跟其成亲,那么,江师兄很有可能会限制你。 我不是说江师兄差,我只是想说你们的性格不合适,所追求的也不一样,你想要的,以及坚持要做的,恰恰不是江师兄对理想妻子的人选设想。” 詹成雪分析得头头是道。 类似这种关系,想要处理得好,那就势必要有一方放低身段主动迎合。 可万一处理不好,便是连师兄妹都没得做了。 詹成雪不希望这一天到来。 之后,她又说起了元斐:“小姐夫就不一样了,你一看天元宗那群人至情至性的做派,就知道小姐夫肯定也是。 别看他一天到晚嬉皮笑脸没个正行,但他一定知道你想要什么,也会尊重你的想法。” 第582章 我谢谢您二位嘞 第582章 我谢谢您二位嘞 这其实也是詹成雪为何喜欢缠着天元宗的人的主要原因。 跟一群心性豁达的人在一起,那么,你整个人都会变得豁达。 詹成雪就是喜欢这种感觉,并且极其享受这种不用去管那么多俗尘规矩,放任自我的舒适感。 换言之,若你整日跟浑身长满刺,或者是换做跟满脑子追名逐利的人在一起,同样的,即便你的性格不是如此,但长此以往,你也会浑身长满刺,即便不随波逐流,也会被夹在中间痛苦不堪。 詹成雪想得很开。 人嘛。 最重要的是怎么去活才能开心。 但凡能够选择一种更轻松的生存方式,她就绝对不要去选布满荆棘的。 当然啦,纵使人的一生注定波折不断,荆棘丛生,那么,詹成雪也要选择自己最想要的方式往前走,而不是失去了选择的主动权,被茫然地推着往前走。 宁可头脑清醒地赤脚踩着荆棘前行,也不要稀里糊涂地穿着靴子往前跑。 她与詹成霜一母同胞,清楚詹成霜的想法跟她一样。 正因如此,詹成雪才会觉得元斐更适合自己姐姐。 况且啊,小姐夫不是没有希望的。 应该说,比起江师兄,小姐夫其实是更有希望的。 因为詹成雪看得出来,自家姐姐对小姐夫还是有些顺眼的。 詹成霜神色微变,先不管未来如何,但冲着詹成雪小小年纪能够如此清醒地说出这些话来,她便忍不住投去赞赏的眼神:“阿雪的想法很对。” 詹成雪得意一笑:“像姐姐这样有主见有思想的女子,注定不可能困在一方之地成为男子的后盾。 你的将来,一定在更远的远方,绝非是成为某某的贤内助。” 能帮助她姐姐做到这一点的,才能成为小姐夫。 而阻止她姐姐的,便没有资格靠近詹成霜。 詹成霜眼里的笑意渐浓。 有些思想,是即便有着血缘关系的至亲都无法理解的。 幸运的是,她的妹妹都懂。 如此,詹成霜所选择的这一条道,或许长途漫漫,或许充满危机,可只要这条道路有一个懂她的人始终陪伴着,那么,她也是高兴的。 …… 晚饭时。 阿厌如愿以偿地吃到了炸麻花跟凉拌猪耳。 苏倦一看到这两道菜就乐了,他被临屿追了整整两个时辰,刚一回到客栈,便赶紧洗了澡,换了身儿衣裳,“元小兄弟,你看这麻花,像不像你被詹二姑娘拧得变形的耳朵?” 展月鸣跟着夹起一筷子爽口开胃的猪耳朵,咬得咯吱咯吱响,再倒了一大碗酒:“大冷天的,冷菜配冷酒,格外开胃啊。” 叶长歌欣赏着元斐丧气的神情:“元师兄,你看这个猪耳朵,跟你的像不像?” 元斐:“……” 这都什么同门啊。 阿厌拿元斐打趣也是越来越熟练了,无辜地笑笑,嗓音清脆:“元师兄,不用太感激我跟清辞,尽情吃吧。” 元斐丝毫没有动筷子的欲望,一记白眼奉送给坐姿清雅的闻清辞:“我谢谢您二位嘞。” 闻清辞礼貌颔首,薄唇轻勾,语调温和:“不客气。” 第583章 托付终生 第583章 托付终生? 元斐一噎:“……” 气煞他也! 对上闻清辞平静深邃的眼眸,元斐在心里直骂娘。 腹黑! 他敢打赌,他这瞧着最最君子不过最最清心寡欲跟个神仙公子一样的闻师弟,绝对是腹黑级别之中的最高者,若一刀将这人的心挖出来切开,不用想,绝对全黑的。 亏得他跟闻清辞是师兄弟,不是敌人,否则,哪一日被算计都不知道怎么被算计的。 见一群人打趣自己为乐,个个眼带笑意吃嘛嘛香的画面,元斐的郁闷可想而知,他忍不住望了一眼正在用饭的詹成雪,看着看着,就直接呆住了。 他家霜姐姐真好看。 吃饭都赏心悦目。 忽然,一道俏丽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康璎珞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的,比平日里瞧着更加貌美动人,她手里端着一碗羹,眉目含情地望着元斐,道:“元公子,这是我特地熬制的百味羹,你尝尝味道?” 元斐往后缩了缩:“……” 他觉得耳朵疼。 詹成雪拧耳朵的力道着实有些重,让元斐现在都记忆犹新。 阿厌扫了一眼康璎珞端着的百味羹,一股没有闻过的香味直往她鼻尖钻。 闻清辞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子青菜:“明日给你做。” 阿厌:“好。” 客栈里正在用饭的不少修行者,眼带笑意。 南山派众人的面色不怎么好看。 江峣也没料到康璎珞会突然喜欢上元斐,还有些意外。 康璎珞将百味羹往前一送,人也跟着上前两步,直勾勾地望着元斐,那张小脸上有少女怀春时的美态,也有在努力压制的矜持,声音一软:“你不喜欢吗?” “不不不……”元斐连连摆手,也不敢接康璎珞递来的百味羹,虽然美食在前,美女在前,但他也不为所动,“康姑娘啊,你做的百味羹看着很好吃,不过,这不适合我。” 康璎珞不放弃:“那我明日给你换着做别的?” 元斐:“……” 康璎珞一笑:“糕点喜不喜欢? 我做糕点跟煲汤的手艺也不错。” 她是被康家收养的孩子,在没有被挑选进入康家成为南山派弟子前,她也是家中贤惠懂事的女儿家,家中的吃食大多都是她做的,便对厨艺一道甚是精通。 元斐:“……”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是把话说开,怕是会让康璎珞无地自容吧。 但他也不能接受康璎珞的好意啊。 展月鸣笑着吃了一口菜。 苏倦默默看戏。 叶长歌纳闷地望着一脸对元斐芳心暗许的康璎珞,想到自己认识多年只会到处搞事情的元斐,着实找不出来一点吸引人的地方,问道:“康姑娘,你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 元斐脸色一黑:“……” 这话说的…… 康璎珞起初没听明白叶长歌话中的另一层意思,还疑惑了会儿,等反应过来,立即道:“叶姑娘,我的眼睛没有问题,我很确定,元公子是好人,是值得托福终生的人。” 叶长歌嘴角一抽:“托付终生?” 康璎珞的脸更低了,声音微不可闻:“嗯。” 第584章 终于有人注意到他的魅力了吗 第584章 终于有人注意到他的魅力了吗 叶长歌怀疑人生了。 真没想到,元斐也会有被女子喜欢的一天。 她更没想到的是,康璎珞才跟元斐认识没多久,唯一比较有交集的也就今日这一次。 但就是这一次,就让康璎珞对其芳心暗许,还说出要托付终生这种话? 康璎珞脸颊泛起一丝霞色,本来她还记着那晚在悠然居的过节,可是现在,她全都不在意了,只羞涩地望了一眼呆住的元斐:“叶姑娘不觉得元公子好,是因为你的师兄们太优秀了,在他们的衬托下,就会显得资质极佳心性极佳的元公子平庸,以致于叶姑娘没有注意过元公子的优秀。” 再有一个,就是太熟悉了。 一般相处多年的同门,产生情愫的几率不高。 因为大家整日相处在一起,对彼此太过熟悉,故而,一般同门师兄妹情投意合的很少。 不过,康璎珞挺感激叶长歌没有看上元斐的。 如此,才有了她的机会。 叶长歌:“有吗?” 康璎珞眼睛又黑又亮:“嗯!” 叶长歌:“……” 琴襄却很赞成康璎珞的话。 她也觉得元斐不差。 而且,元斐的修行资质跟人品放在云洲大陆的男修里面,都是靠前的佼佼者。 之所以在天元宗显得平庸,确实是因为师兄们太变态了,还有就是元斐太能惹事。 他搞事情的本事,盖过了他的修行资质和人品。 阿厌也赞同:“我也觉得元师兄很好。” 闻言,元斐飘了。 终于有人注意到他的魅力了吗? 天啦——! 实在太不容易了!! 待飘飘然了一会儿,元斐还是被康璎珞的情意打动。 面对如此可爱的女子,他着实说不出伤害人家的话,只好委婉拒绝,“康姑娘,你很好,不过,我们不适合。” 说清楚比较好。 他可不是那种心里有人,还跟其他女子牵扯不清的男子。 得到答案,康璎珞只失落了一会儿,往后退开两步,望了眼不远处一直盯着这里的詹成雪,而后又将目光落在詹成霜脸上,并走了过去。 詹成霜:“……” 詹成雪一脸警惕地望着靠近的康璎珞:“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姐姐?” 康璎珞的眼里很干净,跟姜又灵看待乌轻轻的眼神完全不一样。 元斐对詹成霜的心意,只要稍微聪明点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恰好,康璎珞算不上极聪明,却也不笨。 詹成霜放下筷子,平静地与之对视:“康姑娘有话要说?” 康璎珞仍旧捧着手里的百味羹,今日的比试,是她没用,但在感情的事情上,康璎珞的勇气显然更多一些:“詹姑娘,我知道你的实力很强,今日在比试台,是我心里负担太重,没资格成为你的对手。 我也知道,元公子拒绝我是因为喜欢你,但我还是想说,我不会放弃的,在此期间,我也不会使用任何卑劣的手段来算计你跟元公子,我们公平竞争吧!” 姜又灵那种手段她是看不上的。 因而,她选择更光明磊落的竞争方式。 苏倦低笑:“康姑娘人品还挺不错的,元小兄弟,你确定不考虑一下?” 第585章 逐渐发育的小胸脯 第585章 逐渐发育的小胸脯 元斐给他一个‘赶紧去死’的眼神:“滚!” 苏倦毫不在意元斐态度的不友善,笑道:“别嘛,怎么说哥哥我比你们大好几岁,有些事情我比你们看得更开,感情这种事情不能强求,你总不能得不到喜欢的人就一辈子打光棍吧?” 元斐:“我乐意。” 管得着吗? 要是找不到最喜欢的女子,他就选择修行,继续写他的香艳话本。 反正赖在天元宗蹭吃蹭喝不走,他挺在行的。 大不了就被师父和掌门嫌弃而已。 苏倦嘴角的笑意更浓。 嗯。 他喜欢这一群人。 都不想走了呢。 然而再这么下去,他迟早会暴露的。 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啊。 苏倦笑完,眼神转而落回琴襄的脸上,以他洞察人心的本事,岂会没注意到霜元门那位左丘声对琴襄的心思,只是想到自己的那一层不被世人所接受的身份,他又有些心情复杂。 后悔入幽玄谷吗? 不。 他一点也不后悔。 因为,幽玄谷的那几个人对他而言同样重要。 叶长歌吃得差不多了,见苏倦老盯着自家师姐瞧,不禁纳闷:“我知道我师姐很美,也知道我师姐招人喜欢,但是,苏小六,你老这么看着眼睛不累吗?” 苏倦一手撑着下巴,笑得春心荡漾:“不累啊。” 琴襄:“……” 那边,康璎珞同詹成霜说完,转身回了坐位。 …… 窗外寒风乍起,在夜间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深夜里有人在哭一样,断断续续的,又带着几分诡异。 阿厌沐浴完,瓷白胜雪的脸上浮现一丝热水浸泡过的红润,原本湿润的乌发被她随手捏了一个诀弄干。 她穿着单薄的亵衣亵裤,少女逐渐发育的小胸脯有了初长成的一点曲线。 她赤脚踩在寒冷的地板上,刚绕过屏风,就被一道清瘦挺拔的身影打横抱起。 屋内,一缕缕白色烟雾自三足炉鼎内飘出,淡雅的熏香扑鼻。 将人打横抱起放在腿上,闻清辞在凳子上坐下,注意到放在一边的鞋子时,清冷的眉眼涌现无奈:“说了多少次,沐浴之前要把干净的鞋袜顺手带进去,阿厌,你就不能长长记性吗?” 天气那么冷,她赤着脚踩在地上容易受寒。 女子的体质不比强健的男子,即便阿厌常年修行,不畏寒冷,不把这点小事放在心里,但若时常赤脚踩在冰冷的地面,那股来自地下的寒意便会透过她的脚底进入体内。 总归是会对身体有所伤害的。 尤其月事期间,但凡寒凉的的东西闻清辞都不会让她碰,就是怕她惹了寒凉难受。 但阿厌本就是没那么娇贵的人啊。 听着闻清辞的数落,阿厌皱了皱小鼻子,她靠在闻清辞的怀里,一只手老练地绕过闻清辞的后背将人抱住,另一只手则拿开桌面上的书籍:“清辞,你看这些做什么?” 都是姓氏。 其中,便有闻清辞的闻字。 本着爱屋及乌的心思,阿厌忍不住将手指落在那个‘闻’字上,用指腹一按。 第586章 这是找了个小郎君还是找个爹啊 第586章 这是找了个小郎君还是找个爹啊 阿厌喜欢这个字。 闻清辞一手抱着她,一只手落在书籍处,对上她沐浴过后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时,神色微闪:“阿厌到现在还没有一个正式的名字。” 随着小寒会每日惨败的修行者越来越多,阿厌也渐渐有了名气。 所以,闻清辞就想着,应该提醒阿厌选择一个顺耳的名字了。 “我觉得阿厌挺好听的。” 她当初选择这个名字的时候也很随便,就是觉得外界对她形容神憎鬼厌挺有趣的,一时兴之所至。 如今听闻清辞这么说,阿厌没过多上心。 闻清辞见她的胸前躺着几缕乱发,用手指帮她理了理。 “一般的姓名,都是要有姓氏跟名字的,比较讲究的,还有字,或者外号。 估计小寒会过后,阿厌的名字就会传扬出去,难道,你还想要被那些人说你连姓氏都没有吗?” 这些她不在意,他却上心。 别看此次来小寒会的人面上对天元宗恭恭敬敬的,但是背地里,有些话的难听程度是难以想象的。 若阿厌此次小寒会名声大噪,总应该要有一个叫得顺口的名字。 她没有父母,不知姓名,那便自己取。 阿厌岂会不懂他的意思? 让她想名字? 这根本不在她的擅长范围。 闻清辞见她眉头轻蹙,只笑了笑,提示道:“阿厌可以从这些姓氏里面选择一个顺眼的,至于名字,我明日让临屿收集一些诗词歌赋来。” 还要看书? 一听到这里,阿厌立时蔫儿了。 不就是一个名字吗? 怎么如此麻烦? 见闻清辞的表情不像在开玩笑,阿厌就知道这事儿肯定是没跑了。 她叹息一声,双手绕道闻清辞修长的后颈交缠好,闷闷道:“我这是找了个貌美体贴的小郎君,还是找了个絮絮叨叨的爹啊。” 闻清辞一怔:“……” 随即,他用指尖在少女的额头上轻敲两下,宠溺道:“别淘气。” 果真是跟着元师兄太久学坏了吗? 竟然已经开始嫌弃他絮絮叨叨,还用爹来形容他了。 阿厌捂嘴笑了笑,困意来袭,她靠在闻清辞的怀里闭眼,并空出一只手,将翻开的书籍合上。 想到明日还有十场对战要看,阿厌打了打哈欠:“清辞,我们安置吧。” 闻清辞见她很累,将她抱着放在床榻上。 …… 第二轮比试结束,又是一半的人以失败告终。 很快,第三轮的比试开始。 目前为止,男修还剩下二十八名,女修也还剩下二十八名。 当辛织看到她的对手时,紧绷多日的神经顿时松懈。 还好。 这一轮她需要打败的人是阴山派的钟采薇。 她不是害怕阿厌,只是不想认输,也不想让闻清辞看到她失败。 而孟余欢抽到的木签,却是阿厌,两人比试的顺序则是排在最后一场。 拿到木签的那一刻,孟余欢是意外的。 但一想到对手是阿厌,她便高兴。 因为,她想通过此次的比试,让闻清辞看到她的实力,让他知道,如今的她是有本事站在他身边,并且是可以保护他的。 第587章 阿厌姑娘可能就是你的意外 第587章 阿厌姑娘可能就是你的意外 为了等待与阿厌的一战,孟余欢只要在闲暇之余都会在房内连剑,有时深夜扰了人家清梦,她便离开客栈寻找一处安静的地方练剑。 事情关系到天玑宗的颜面,东方陵见孟余欢如此,铆足了劲儿的想要赢过阿厌,遂在孟余欢独自离开客栈时,东方陵则把东方子期交给了随行的天玑宗弟子照顾,亲自指点孟余欢的不足之处。 有了东方陵的帮助,孟余欢迟迟不能突破的一阶皓然决也得到了提升。 既能代表天玑宗的女修出战,那么,孟余欢的实力必然不用小觑。 对战前夕。 一套完整的剑法挥舞完,孟余欢的额头随之渗出细密的汗珠,她收剑站定,期待地看着坐在一旁的东方陵:“师兄,我的剑法怎么样? 你看我有没有把握在第三轮胜出?” 阿厌那次教训姜又灵所爆发出来的实力,一直让孟余欢无法忘怀。 然而,以孟余欢现在的修行和眼力,根本无法判断出阿厌的修行深浅。 东方陵正在品茶,客栈的茶叶是去年的,喝起来的味道尚算不错。 他放下茶盏,对上孟余欢期待的眼神:“你很在意闻清辞?” 对于孟余欢私底下的小动作,他并非全然不知情。 之前没说,是因为他的心思都在小寒会,不想去理会这些琐碎事宜。 孟余欢神情一滞:“……” 在意。 怎么可能会不在意? 如果不是明羽山庄突然而至的那场变故,她根本不可能背叛山庄,也不会被父亲强行拉走。 她本该陪伴少主一起长大的。 现如今,她却只能够眼睁睁看着自己从小到大喜欢的男子满心满眼装着另一个女子。 看着阿厌的笑颜,以及闻清辞眼底的温柔,孟余欢每次都跟烈火焚心般难受。 可想到父亲的嘱咐,想到孟家背叛明羽山庄后只有天玑宗愿意收留,孟余欢对东方陵便有一股感激之情。 东方陵眸光微转,神情冷漠,显然是对孟余欢的私事没有兴趣:“孟师妹,我不管你跟闻清辞以前如何,但我希望你别忘了,你们孟家效忠的只有天玑宗。” 孟余欢的父亲背叛家主,按道理讲,这样毫无衷心的狗他天玑宗是不想要的。 若非孟家对东方陵的母亲柳氏家族有些恩情,天玑宗是不可能收留孟家的。 孟余欢瞳孔一震,道:“是!” 东方陵起身,临走时,回头看了眼低眉顺眼的孟余欢:“有詹成霜在,孟师妹是无法在女修里面取胜的,不过以你如今的实力,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有资格跟白弄舒戚烛音较量一番的,但,阿厌姑娘可能就是你的意外。” 他看不透阿厌的修行深浅。 因此,他无法给出孟余欢准确的答案。 可是东方陵再一想,对方不过是个小姑娘罢了,纵然实力再强,也不可能是詹成霜的对手。 孟余欢知道东方陵在这种事情上不会说假话,心里一沉,道:“无论如何,我都会竭尽全力打败阿厌,为天玑宗争光!” 东方陵脚步一顿,随即便走了。 第588章 对战孟余欢 第588章 对战孟余欢 这一晚,孟余欢无眠。 阿厌却躺在闻清辞的怀里睡得格外香甜。 于是第二日,当阿厌跟孟余欢同时站在比试台上,众人就注意到两人的精神状态大不一样。 孟余欢眼角下方覆着一层浅浅的青色,尽管施了脂粉遮掩,依然暴露出她没能睡好的事实。 也是。 随着留下来的人越来越少,剩下的修行者想来也会紧张到无法安寝。 “看样子,孟姑娘的压力很大啊。” “瞧瞧那黑眼圈,抹了一层粉都遮不住,应该是这三日都不曾好好休息吧。” “不知道谁会赢呢?” “应该是孟姑娘吧。” “应该?” “孟姑娘名气虽然比不上詹姑娘,但在天玑宗的女修实力之中可是第一的,而且,云洲大陆的女修排名榜上,孟姑娘都是名列前茅,结果你跟我说应该?” “忘了姜又灵的下场了?” “……” 全场寂静。 姜又灵那晚被掐脖子的经历,让众人回想起来都觉得脖子疼。 再看天元宗的人,表情那叫一个淡定。 即便知道孟余欢的实力不弱,可天元宗的众人该吃吃,该喝喝,完全不受影响。 这态度…… 完全没把孟余欢放在眼里啊。 嚣张! 真真嚣张! 白成轩抓了一把松子,又胖又短的手指剥开一粒松子,他将松子丢进嘴里,望着台上还未开始的二人,问:“姐姐,台上的两位姐姐谁会赢啊?” 戚烛音姿态随意地坐着,用手指挠了挠细长入鬓的眉尾,英气飒爽的五官张扬四射:“这还用想?” 白弄舒:“阿厌。” 不是孟余欢弱,主要是阿厌太强。 连输过的苏阑意也这么觉得。 一些没有跟阿厌交手的人就会站着说话不腰疼。 这段时日,苏阑意没少被嘲讽,尽管阿厌整治姜又灵一事被众人亲眼看见,可还是有一些人自负的认为阿厌实力不足为惧。 一群愚蠢又莫名自信的人。 苏阑意觉得像自己这种心胸宽广的仙女,懒得跟他们计较。 台上,孟余欢拔出佩剑,在一旁琮山派弟子说出开始后,她五指收拢,以极快的速度朝阿厌冲去—— 见对方来势汹汹,阿厌饱满欲滴的朱唇勾起轻松的弧度! 下一刻,在孟余欢提剑砍来的瞬间,阿厌抬起落华,看似毫无威力的一挡,却将孟余欢的猛烈攻击给化解了。 面对面交锋的状态,使得她们隔得很近。 孟余欢分神地望了一眼台下的少年。 他总这样好看。 便是置身于千千万万的人之中,她只要一眼扫去,第一个注意到的就是闻清辞。 他太好看了。 少年矜贵出尘的气质,堪称全场独一份。 阿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太喜欢孟余欢充满占有欲的眼神:“孟姑娘,我知道清辞好看,但是,我不喜欢你看我家清辞的眼神。” 孟余欢双手紧握住佩剑,周身气势一变,较之方才更强更霸道的真气一圈圈封闭式笼罩住阿厌! 接着,孟余欢向前倾身,素来伪装得完美无瑕的一张脸添了两分狠辣,并用只有她们两人听到的音量道:“我会赢的,我要让清辞知道,只有我才配站在他的身边!” 阿厌:“……” ?br/> 他太好看了。 少年矜贵出尘的气质,堪称全场独一份。 阿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太喜欢孟余欢充满占有欲的眼神:“孟姑娘,我知道清辞好看,但是,我不喜欢你看我家清辞的眼神。” 孟余欢双手紧握住佩剑,周身气势一变,较之方才更强更霸道的真气一圈圈封闭式笼罩住阿厌! 接着,孟余欢向前倾身,素来伪装得完美无瑕的一张脸添了两分狠辣,并用只有她们两人听到的音量道:“我会赢的,我要让清辞知道,只有我才配站在他的身边!” 阿厌:“……” 第589章 她看孟余欢很不顺眼 第589章 她看孟余欢很不顺眼 阿厌眉梢微扬。 听孟余欢话里的意思,是在讽刺她没有资格站在清辞的身边吗? 不舒服。 强烈的不舒服,流遍全身。 阿厌日日在比试台观战,因此,对于剩下女修的实力可谓了若指掌,自然也对孟余欢的实力很清楚。 总的来说,孟余欢的实力比苏阑意强上一些。 对付起来很容易。 照阿厌原本的计划,是想要在三十招内解决掉孟余欢的。 现在嘛…… 她看孟余欢很不顺眼,简直是非常不顺眼。 面对面的交锋片刻后,阿厌与孟余欢同时在对方真气强烈的波动下向后退去。 对比孟余欢稍显急速的动作,阿厌则悠闲自若。 很快,孟余欢调整好,持剑朝阿厌砍去—— 她突然对阿厌出手,本就是想要试探阿厌的深浅,可是显然,孟余欢失败了,并没有达到目的,也没有凭借着初次交手来试探出阿厌的实力在何种地步。 这便棘手了。 恍惚间,孟余欢忍不住回想起东方陵的话。 意外吗? 她的人生里,最不喜欢的就是意外。 想到阿厌与闻清辞相处的一幕幕,一股嫉妒的情绪迅速充斥全身,这也导致孟余欢的剑招越来越快,越来越狠! 她要阿厌当众败下阵! 她要向少主证明自己的实力! 只见,演练场上,两道耀眼夺目的剑光频频闪烁,一高一矮的两道纤细身影纠缠片刻后分开,再又撞击在一起。 剑芒过盛,刺得周遭离得近的修行者纷纷用手挡住。 台上,只听的到兵器连连相撞的声音! 台下,东方陵留意到孟余欢过于狠辣凶猛的招式时,吃了一惊。 噗的一声,东方子期将新鲜脆枣的果核吐出,他的两只手被捆绑在一起,导致东方子期吃东西时非常不方便,也非常滑稽。 看到孟余欢一个又冷又狠的侧颜时,东方子期浑身一阵激灵:“孟师姐真可怕……” 不仅东方子期如此想,就连天玑宗的其他同门也被吓得噤声。 有一些人站出来帮阿厌说话。 “孟姑娘太过分了,阿厌姑娘说到底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她却选择用如此狠辣的打法,这要是一个不注意把阿厌姑娘的小脸蛋或者是小胳膊砍伤了怎么办?” “就是啊。” “阿厌姑娘长得好看,如此罕见的长相,长大后必然风华绝代。” “我有理由怀疑孟姑娘是在嫉妒阿厌姑娘的美貌。” “……” 当然,除却这些怜香惜玉的言论外,也有一部分是站在孟余欢这边的。 “比试就是比试,一定要竭尽全力,孟姑娘攻势凶猛又如何?” “对待对手,不能心慈手软!” “我支持孟姑娘!” “……” 辛织看得很紧张。 如果说全场最希望阿厌败下阵来的人除了孟余欢之外,那么,剩下的那个人一定是她。 而且,辛织发现一个问题。 通过阿厌跟苏阑意,以及阿厌跟孟余欢的两场对战,辛织发现,去年能够将她那变态兄长打败的阿厌,似乎在今年不但没有在修行一道得到突破,反而还退步了。 第590章 我日你姥姥的天玑宗 第590章 我日你姥姥的天玑宗!!! 退步了? 这个发现,让辛织兴奋。 然而,辛织短暂的高兴并没有持续很久。 因为在她期盼阿厌会被打败的时候,台上原本分不出胜负的形势已经渐渐清晰,而一直攻势凶狠的孟余欢明显弱了。 想让清辞刮目相看? 想证明实力? 唔~ 阿厌不会给她机会的。 忽然,一道真气朝阿厌面门劈来—— 一股难以抵挡的劲风逼近! 阿厌站在原地,娇小瘦弱的身子不闪不躲,只冷眼看着这道真气越来越近。 最终,在真气距离她一尺不到的时候,阿厌翘起唇角,明亮的眼眸里划过笑意,她抬脚在地面画了一个圈,轻轻一跺,接着,一道绚烂夺目的银色光芒拔地而起! 一瞬间,毫光万丈,直通天际! 阿厌立在那道光柱之中,柔软的发丝被劲风吹动,湘妃色的裙摆层层叠叠向后飞舞。 那道光芒将她护在其中,不仅阻挡了孟余欢这注入了浑身真气的一击,甚至还将其威力反弹回去! 那道原本是孟余欢发起攻击阿厌的真气,忽然调转势头,转而向着孟余欢攻去—— 孟余欢惊骇地瞪大双眼,迅速后退! 怎么会? 对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阿厌并没有给她过多思考的时间,孟余欢一直往后退,用仅剩的真气来抵挡这一击。 未免掉下比试台,她只能狼狈地侧翻,这才险险保证不会掉下比试台。 她往后看了眼.心有余悸,并冷汗连连。 差一点。 只差一点她就要掉下比试台了。 阿厌上回击败苏阑意用了三十招,可是由于她实在不想跟苏阑意过多纠缠,便只给了孟余欢留在台上的一半时间。 见孟余欢满头冷汗,立在边沿,她勾唇一笑,成竹在胸道:“十四招了。” 孟余欢:“……” 东方陵不用再看,就知晓了结果:“输了。” 东方子期乐得笑出了声。 估计他那位孟师姐难受死了吧。 孟余欢赶紧上前几步,她望着眼前的少女,并清晰地感受到了阿厌话语里的那一丝遗憾。 遗憾? 她是在遗憾没能够用十四招就将自己打败吗? 呵。 自负! 而人在自负的情况下,是最容易低估对手,掉以轻心的。 孟余欢方才那一击,看似用尽全力,其实并没有。 瞥见阿厌嘴角的笑意,她只觉刺眼,不过正是阿厌的反应,让孟余欢认为计谋得逞了。 她之前所有的招式,全是试探。 最后一招,才是杀招! 孟余欢立在那里,右手持剑挽了一个剑花,并将浑身真气注入到这一剑中! 之后,众人就见孟余欢竟然以比之前还要快上一倍的速度接近阿厌! 这次,连一直都没有担心过的对战情况的叶长歌也不禁一慌。 意识到孟余欢竟然玩这种扮猪吃老虎的阴损招式,且剑尖对准的还是阿厌看起来一掐就断的脖颈时,叶长歌骂了句粗话! 艹! 孟余欢是想要趁着阿厌放松警惕的时候,给与阿厌致命一击! 元斐气得一蹦三尺高,当场骂道:“我日你姥姥的天玑宗!!!” 第591章 满脑子就剩艹艹艹了 第591章 满脑子就剩艹艹艹了 天玑宗众人:“……” 东方陵面色微变。 比试中途,双方可以采取一些方法取得胜利,叶长歌跟元斐发飙的缘由不是在于孟余欢的算计,而是孟余欢的心狠手辣。 任谁都看得出来,孟余欢的目的在于夺取阿厌的性命! 这是年轻修行者切磋的小寒会,不是生死绝杀的时刻。 就连乌越面色都变了。 天玑宗,天元宗,这两个宗门都是跺跺脚都能让他跪地求饶的宗门。 要是孟余欢今日真的在比试台上杀了阿厌,那么,接下来等待着乌越的,就是被天元宗追究的下场。 小寒会上,伤人或许是意外,杀人却不是。 乌轻风也急了,他难得看到阿厌这般鲜活有趣的人,当下,他唤出佩剑,正意图冲进去阻止这场比试的时候,却发现孟余欢这一击把所有人都隔绝在外! 底下一片惊呼。 “孟姑娘是疯了吗?” “敢惹天元宗?” “比试可以,但谋夺他人性命就是孟姑娘的不对,此次小寒会结束,孟姑娘应该要被带回去管束一番了。” “……” 闻清辞面色一沉,眼眸里划过刺骨寒意。 虽然知晓阿厌定能安然无恙,但是冲着孟余欢这般的歹毒心思,也足以让他动怒。 孟余欢…… 孟家。 元斐骂完,指着天玑宗的方向,道:“天玑宗的,老子告诉你们,今日你们宗门的孟余欢若是害了我小师妹的性命,那么,孟余欢也别想活着离开!” 他说到做到! 风引面色同样难看。 对比天元宗众人的担忧,苏倦只看了一眼神色淡定如常的闻清辞,再一看台上并未流露出半分紧张神色的小谷主,一把将暴跳如雷的元斐按下:“淡定。” 元斐:“淡定个屁!合着不是你家的无敌美貌无敌可爱的小师妹,你一点也不担心是不是?” 苏倦:“……” 算了。 他原谅元斐的无知。 这群人啊,除了小谷主未来的小郎君,怕是没一个人知道他家小谷主的实力有多变态,也没有人知道他家小谷主的生命力有多顽强。 一个孟余欢罢了。 算什么东西? 接着,一个个修行者就被局势扭转的一幕惊得张大了嘴巴。 “接……接接……” “接什么?” “接住了!!” 随着一声惊呼响起,原本不忍心看如此漂亮的小姑娘就要香消玉损场面的众人被吸引了注意力。 尤其最初几人如同见了鬼的语气,引起了其他闭眼不看的修行者好奇。 嗯? 难道局面还有反转? 可能吗? 现实吗? 就在一部分修行者还在决定要不要睁眼看得时候,一些先睁开眼睛的,直接一拍大腿,爆了粗口! “我擦!” “我擦擦擦擦!” “艹!!” “……” 满堂的卧槽声,听得乌越也跟着低低说了声。 想他活了这么多年,见过不少次小寒会,这是他第一次亲自举办小寒会,也是他第一次见识到这一届的年轻修行者的天资本事,同样,也是他第一次见识过爆粗口最多的小寒会。 听得他满脑子就剩艹艹艹了。 第592章 然而突破也没有用 第592章 然而,突破也没有用 听着众人倒吸凉气的声音,乌越一笑,垂下的眼底也涌现一丝怀念的波光。 还是要多跟年轻人在一起啊。 这样才能保持年轻的心态。 置身在这群年轻人之间,看着他们眉目间的朝气以及他们的年少轻狂,不禁让乌越想到了二十多年前他也曾经如同这些年轻修行者一样充满了生机勃勃的朝气。 果真是老了吗? 才会越来越怀念年轻那会儿。 想罢,迟迟没有等到有利剑划破血肉的声音或者阿厌倒下的动静传来,再加上方才众人的惊呼,让不忍去看阿厌被孟余欢一剑封喉的乌越终于抬眼。 这一抬眼,乌越又低声爆了句粗口。 只见,本应该被一剑封喉的阿厌笔挺挺地站在那里,少女纤细娇小的身体像是拥有无穷无尽的爆发力一样,随时随地都能够在最危险的境地给所有人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孟余欢的剑,被接住了—— 就连孟余欢同样惊讶地瞪圆眼睛! 她的剑尖距离阿厌的喉间只剩下半尺不到,而握住她剑身的两根手指,纤细,白皙,看着弱不禁风,却蕴藏着令她畏惧的力量。 怎么会接得住? 这怎么可能呢? 孟余欢嘴唇微张,眼见快要达到目的,只需她的剑再靠近几分,对准阿厌的脖子一划,便能够除掉阿厌,遂将仅剩的真气注入另一只手,再把这道真气注入剑身。 阿厌看着剑身越来越近,愣是半点惊慌没有。 她当孟余欢为何跟自己玩这种扮猪吃老虎,还搞一击必杀的把戏,合着是孟余欢的修行在近日得到了新的突破啊。 然而,突破也没有用。 因为阿厌的全部实力跟孟余欢的相比,如同天壤之别。 看着孟余欢眼底癫狂的得意,觉得再逼近一点就能将自己杀了时,阿厌眼角微扬,清澈的眼里闪现一丝不屑。 接着,她捏住剑的两指往里一弯。 啪—— 很轻的一声,却重重地落在每个人的心上。 纵然那些离得远的没能听到声音,也能看到眼前所发生的一幕。 一位修行者激动地拍了拍旁边修行者的肩膀:“哥们,快告诉我,我究竟看到了什么!” 旁边被拍肩膀的修行者,又拍了拍另一边的修行者,重复上一位修行者的话:“嘿,哥们,你快告诉我,我看到了什么!!” 于是,大家一个接一个的开始重复,一个又一个开始地传。 詹成雪一脸呆滞地望着台上,再一脸呆滞地瞧了瞧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众人,见他们一个拍着一个的肩膀重复同样的动作和问题,扯了扯詹成霜的衣袖:“姐姐。” 詹成霜冷静道:“是真的。” 詹成雪:“什么是真的?” 詹成霜的眼眸里闪现笑意,以及对阿厌实力的钦佩和赞叹,沉寂良久的她,再一次清晰感受到遇到对手的喜悦之情:“阿厌姑娘折断了孟余欢的剑。” 这一声,也将其他人的神智唤回。 是呢。 比试台上发生的情况,正如詹姑娘说的那般。 第593章 阿厌姑娘你跟幽玄谷什么关系 第593章 阿厌姑娘,你跟幽玄谷什么关系 而那啪的一声,便是利剑断裂发出的声响。 孟余欢的佩剑被折断了。 这一幕,引得众人移不开视线。 呵呵。 他们再也不说阿厌是靠着运气爬上来的,再也不说苏阑意的半句不是了。 能够在十五招内干掉孟余欢这样的对手,还能够用运气来形容吗? 这娘的就是妥妥的实力好吧! 而且,谁他娘的说天元宗收弟子都是看脸的? 事实证明,人家不单单看脸,还看修行资质啊! 叶长歌惊讶于场上所发生的那一幕,不过,或许是阿厌带给她的各种不可能太多了,导致叶长歌如今的适应能力越来越强。 感受到众人投来的钦佩的目光,叶长歌挺直腰杆。 呵呵。 这群愚蠢的家伙总算知晓她天元宗的实力了吗? 苏倦望着呆住的元斐一笑:“年轻人啊,就是沉不住气,你们得多跟闻公子和我学学,看看我们多淡定啊。” 闻清辞:“……” 苏倦冷静,还不是因为他清楚阿厌的实力? 孟余欢的佩剑跟随她多年,还是前几年父亲花了不少精力才为她搜罗来的一柄中品灵器。 看着掉落在地上的那一截剑,再看嘴角噙笑的阿厌,她难以接受地摇了摇头:“不可能的……不可能……” 阿厌浅笑,眉目间波光流转,道出让孟余欢无法接受的事实:“你输了。” 她原本也不想故意戳孟余欢的伤口,可是,谁让孟余欢对她动杀念呢? 还觊觎她家清辞。 她没把人给抹脖子就算仁慈了。 “不可能……”孟余欢往后退了两步,面色苍白,目光涣散。 她手中的佩剑脱手,哐当一声掉落在地,语无伦次道:“不对,不可能的,一定是你用了见不得光的手段!” 怎么可能呢…… 阿厌才十二岁啊。 孟余欢算见过不少堪称变态的修行者,却没有一个能够在十二岁便有阿厌这般实力的。 底下的众人默然。 乌越亦然。 无怪乎孟余欢这般说,迄今为止,云洲大陆还从未出过像阿厌这样变态的修行者。 不过,也不尽然。 几年前,幽玄谷那位年仅十四的魔头便曾经一己之力对抗四大宗门的四位宗师。 虽然最后幽玄谷魔头败了,但是在那样的年纪,却于修行一道拥有那般的造化,传出去简直是闻所未闻。 乌越回想起当年与其他门派掌门联手与幽玄谷魔头较量一事,至今还掌心冒汗。 孟余欢继续往后退。 这场比试,是第三轮女修之中的最后一场比试,眼看天色尚明,即便孟余欢站在上面耽误一点时间也没什么所谓。 她往后退的时候,脚底恰好踩到了裙摆,狼狈地在原地踉跄了几步。 下一刻,她忽然指着阿厌,问道:“想我云洲大陆从未出过如此修行变态的女修,就连整个云洲大陆的修行者中也只有一个幽玄谷魔头有此逆天的本事,阿厌姑娘,你跟幽玄谷什么关系?” 阿厌面色未变。 但孟余欢此言一出,也成功让所有人把阿厌跟幽玄谷联系在一起。 第594章 放你娘的大屁 第594章 放你娘的大屁! 幽玄谷…… 这三个字,在云洲大陆可谓是臭名昭著的存在,而幽玄谷的人,全是变态! 尤其是那位年仅十四的幽玄谷谷主。 传闻,幽玄谷老谷主是一位清瘦的男子,可是这位老谷主的手段和残忍程度任谁听到都闻风丧胆。 后来,幽玄谷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换了新的谷主。 而这位谷主,杀人如麻,满手是血,修真百家、八大派甚至是四大宗门都有不少弟子折在他的手里。 而这位谷主的天赋实力也是前无古人。 当孟余欢说出阿厌可能跟幽玄谷有关系的猜测后,所有人看阿厌的眼神都变了。 在场所有人都是不愿意跟幽玄谷那等地方沾染上半点关系的。 而且,名门正派,只要是跟幽玄谷有半点联系的人,都会被废除武功,逐出家族或者门派。 下场就如当初被天玄宗逐出师门的商桓一般。 商桓救下与幽玄谷有关的美貌少妇错了吗? 错了。 大错特错。 只要是幽玄谷的人,无论男女老幼,通通该死! 商桓当年一心秉持正义,在云洲大陆见义勇为的名声传遍各大家族和各大门派,连平头百姓提到商桓的名字都面带敬畏。 那时,客栈的说书人还会讲解商桓的事迹。 可自从那事一出,如今任谁提起商桓都是唾弃之态。 孟余欢觉得阿厌的天赋可怕到诡异,而一说到诡异,她就会想到幽玄谷:“阿厌姑娘,在此之前,我等从未听说过你的名号,你突然参加小寒会,又有如此可怕的实力,是不是幽玄谷安插在四大宗门的奸细? 你的实力,是不是也是因为修行了歪门邪道之法?” 阿厌:“……” 她得想想要怎么辩驳。 没等阿厌想好,坐在底下的叶长歌就坐不住了,直接一脚踩在座位上,冲孟余欢道:“放屁!” 元斐跟着:“放你娘的大屁!!” 天元宗的人是真怒了。 闻清辞没说什么,当众大呼小叫并非他一贯的作风,只是看着孟余欢的眼神愈发冷。 琴襄面怒愠色。 孟余欢太过分了! 且用心不是一般的歹毒! 竟然把阿厌跟幽玄谷扯到了一起,这不是想要毁了阿厌吗,让阿厌在云洲大陆再无立足之地吗? 叶长歌气得满脸通红,顺带还瞪了眼天玑宗的人:“孟余欢,你方才比试想要我家小师妹的命,现在输了,又不服气,想要把阿厌跟幽玄谷扯到一起。 好,你说我师妹学了歪门邪道之法,那你拿出证据来啊?” 孟余欢词穷:“……” 元斐:“就是,你拿出证据来啊!” 展月鸣唇角扯出讥讽的弧度:“当我们天元宗的人眼瞎,当天元宗的掌门跟长老眼瞎吗?” 风引:“谁敢再乱造谣,我杀了他。” 苏倦:“……” 好羡慕啊。 他家小谷主不用开口,就有一堆师兄师姐把人护得牢牢的。 他就没有这待遇。 然而小谷主这待遇,却是用死过一次的代价换来的。 这么一想,苏倦又没那么羡慕了。 毕竟,前世的小谷主,是被所有人厌恶唾弃,甚至是被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世道恶意对待的。 第595章 就是就是 第595章 就是就是 望着突然发飙的天元宗众人,孟余欢心神大乱。 阿厌弯起眉眼一笑。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落日的余晖洒落在她清瘦娇小的身形上,照亮少女瓷白的面颊,也显得她眼角那滴如鲜血般的泪痣愈发夺目。 有师兄师姐们在,压根不用阿厌花费心神来应对孟余欢。 孟余欢则望着被霞光笼罩的阿厌,眼底浮现既羡慕又嫉妒的神色。 站在孟余欢的立场,假设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假设闻清辞还是当年那个惊才艳艳没有被化去丹元,经脉被废的少年郎,那么,她确实是有极大可能跟随闻清辞入了天元宗的。 就连闻城子那时也跟华容商量过,等再过几年,到了年纪,就把闻清辞送到天元宗学习修行,他们夫妻二人则可以丢下孩子到处去逍遥快活。 可惜,没有所谓的假设。 人算不如天算,谁都无法预料到将来会发生何事。 迎上叶长歌恨不得吃了自己的目光,孟余欢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她话已说出口,此时想要收回显然是不可能的,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若临时改口,那不是很没面子? 于是,孟余欢又道:“叶姑娘,你心思单纯,不知道人世险恶。 阿厌姑娘来历不明,连个完整的姓名都没有,这样的人长期留在你们身边,你们难道就没有怀疑过吗?” 阿厌朱唇微扁:“……” 此话有漏洞。 不等阿厌指出孟余欢话语里的漏洞,叶长歌再次开口:“哈,孟余欢,我天元宗的事情就不劳烦你操心了。 还有,没名没姓的人多了去了,要是照你这么说,那岂不是连街边流浪的乞丐都是幽玄谷的人?” 阿厌嗯嗯两声,连连点头:“就是就是。” 她也想这么反驳来着。 原本孟余欢将她跟幽玄谷联系在一起的时候,阿厌是意外的。 可一听孟余欢这些不足以站稳脚跟且毫无证据的说辞,就知道孟余欢是在这里瞎说罢了。 叶长歌说完,指着天玑宗的人,出言警告:“天玑宗的,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谁再敢说我小师妹的坏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天玑宗众人:“……” 周围的吃瓜群众表情有些激动。 天元宗对天玑宗? 谁会赢? 见双方都有点剑拔弩张的意思,他们则看得津津有味。 打起来打起来。 元斐学着叶长歌说话的神态哈了一声,道:“孟姑娘的脑回路真是清奇,照她所言,就因为我家小师妹实力逆天,能够与当年幽玄谷少年魔头相比,就跟幽玄谷有关。 搞笑啊,难道只允许幽玄谷魔头本事过人,就不能允许我天元宗出一位能力与之相当的弟子?” 众人:“……” 此话没毛病。 戚烛音对什么幽玄谷什么天玑宗毫无兴趣,她现在最感兴趣的,是阿厌:“好想跟阿厌打一架啊。” 她是不准备为太旋门争光,但打架这种事情,纯属个人爱好。 白弄舒的手掌心也有点痒,一双眸子定定地落在阿厌脸上,克制道:“我也是。” 第596章 才不是小题大做 第596章 才不是小题大做 夜幕降临,晚间的寒风刮在脸颊生疼生疼的,客栈外,不时响起寒风刮过街道巷尾的呜呜声。 客栈里的氛围,很怪异。 因着阿厌与孟余欢对战一事,天元宗跟天玑宗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尤其是天元宗的人,一看到天玑宗的眼神便透露出不爽,手还落在剑柄的位置反复摩挲。 被天元宗的人如此瞧着,天玑宗自知理亏,不好发作,只能沉默地围坐一桌。 叶长歌恨恨地瞪着孟余欢。 哼~ 她回去就缠着父亲修书一封给天玑宗的掌门,让其管教一番爱在外面瞎几把乱讲的孟余欢。 元斐上回那么想揍一个女子,还是辛织。 此次小寒会总爱搞事情的辛织倒是安分,然而,又突然跑出来一个天玑宗的孟余欢,还是茶里茶气的那种。 这两人,一个坏的嚣张明显,一个则面上温婉,内里蔫坏儿。 反正都挺讨厌的。 詹成雪捧着一大碗米饭,大概是感受到了天元宗气势逼人的氛围,没有跟之前一样跑去天元宗那桌混吃混喝,赶紧往嘴里趴了两口米饭压惊,对身旁的詹成霜笑声道:“姐姐,我还是头一次见小姐夫脸色如此难看。” 别说。 这样的小姐夫还挺好看的。 比平时的玩世不恭多了一丝严肃正经,有一种不同的魅力。 詹成霜:“能不能改改称呼?” 詹成雪不愿:“我觉得顺口。” 而且,她老喜欢小姐夫护短的样子了。 詹成雪几乎可以想象到,将来要是谁敢在她面前叫嚣,或者是谁敢对她出言不逊,她家的小姐夫一定会站出来帮她撑场子。 这么一想,詹成雪对这个姐夫人选更加满意了。 江伯远不太理解天元宗众人的反应,道:“天元宗的人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估计孟姑娘当时那般说,也是气急败坏,丧失理智,才会把阿厌姑娘跟幽玄谷联系在一起。” 焦佩佩则道:“才不是小题大做。” 难怪江师兄无法令师姐喜欢。 “就是!” 詹成雪又往嘴里扒了一大口饭,望了一眼江伯远,“江师兄,你别把事情想的那么简单。 孟余欢把阿厌跟幽玄谷联系在一起,误导众人,此次是没成功,阿厌才没有受到所有人的追讨谴责,要是没有天元宗的人站出来维护,怕是会让全场人都在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 剩下的话,则是由詹成霜继续说完:“传言最是害人,一旦日后有谁站出来张嘴诬陷阿厌姑娘,再结合孟姑娘今日这话,再来几个人恶意捏造传播,那么,阿厌姑娘就会蒙受不白之冤,所有前途都会就此断送。” 张家的事,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张家上一任家主的死,以及张家二长老孩子的死,其实当时根本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是幽玄谷魔头所为。 结果,却只因为张末随便安排的几个人,随便制造出来的几句话,就将杀人的罪名丢在幽玄谷魔头的身上。 由此可见,这世间很多所谓的真相未必是真的。 故而,天元宗的人生气,着实情有可原。 第597章 天玑宗的你们是不是该给一个交代 第597章 天玑宗的,你们是不是该给一个交代 东方陵被看得浑身不自在。 孟余欢:“……” 东方子期笑了笑,整张桌子,就他还有心情用饭,他咬着筷子,笑盈盈地望着孟余欢:“孟师姐可真有本事,竟然对一个才十二岁的小姑娘下此毒手。” “……” 孟余欢低眸,掩住眼底的不甘。 是她的错。 是她没能沉住气。 此刻的孟余欢已然清醒,她甚至不敢去看闻清辞。 回想起当时对待阿厌的狠毒,就连孟余欢都觉得这样的自己很陌生,可那却又是她万分想做的事。 与阿厌对战的那一刻,她满心嫉妒,脑海里只有杀了阿厌的念头,并急切地想要证明自己的实力。 然而,阿厌的实力,远比她想象的强大。 阿厌望着没有说话的师兄师姐们,心里暖洋洋的。 她拿着筷子,并用另一只手撑着侧颜,瞧着一桌子色香俱全的佳肴:“师兄,师姐,你们不吃吗?” 苏倦一笑,盛了碗热汤:“都还在气头上呢。” 闻清辞望了一眼阿厌,眼底闪现笑意。 啪的一声,叶长歌的动作,将桌面摆放着的碗碟震得嗡嗡响,连碗里的热汤都差点荡出来! 她是想要忍的,可只要一看到孟余欢那张脸,叶长歌就浑身不舒服:“天玑宗的,你们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元斐握紧拳头,捏得指骨咯咯作响。 展月鸣与风引沉默。 对比他们的怒意,琴襄只是一笑。 而叶长歌制造出来的动静,也震得全场正在用饭的人精神为之一抖。 天元宗的人还真不好惹啊。 公孙沂与公孙文怡对视一眼。 韩宴则摇了摇头,羡慕极了:“看来,惹谁都不能招惹天元宗的人啊。” 辛织:“……” 江峪见她眉心紧皱,且一口饭菜没动,劝道:“师妹,吃点东西吧。” 辛织不理,只是眼里流露出一丝遗憾。 真可惜。 还以为孟余欢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没曾想照样不是阿厌的对手。 东方陵迎上天元宗几人毫不友善的眼眸,想到一切事由皆因孟余欢而起,便没了胃口,并放下筷子:“孟师妹,你欠阿厌姑娘一个道歉。” 孟余欢不情愿:“师兄?” 东方子期觉得自家兄长老爱端着架子,有的时候,他瞧着不太顺眼,可是在处理这件事情的态度上,完全没毛病。 东方陵决定了的事情,是不可能更改的:“你错了。” 孟余欢:“……” 想了想,她还是起身,朝着阿厌那一桌走去。 视线触及闻清辞时,孟余欢本以为对方肯定是不愿看自己一眼的,结果,恰好对上闻清辞深邃的眸子。 她心里一喜。 可是很快,孟余欢眼中浮现的喜色就被害怕所取代。 因为,少年虽然看上去面容未改,神态与平时没两样,可他漆黑如墨的眼瞳里,迸射出冰渣子一般刺骨的幽光。 孟余欢浑身一冷,像是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湿了个透顶。 被这道视线扫过后,她的双脚仿若陷进了结冰的河流之中,一寸寸刺骨的寒意,伴随着好似利器割开皮肉的疼痛般充斥全身! 第598章 怕了怕了 第598章 怕了怕了 阿厌也感受到了闻清辞周身涌动的冷意,再看孟余欢像是被定在了原地,脸色苍白如纸的模样,眉眼愉悦地一弯。 说实话。 她不生气。 闻清辞的目光仅落在孟余欢身上片刻,便闪电般地移开了。 孟余欢心中泛冷:“……” 少主生气了。 因为她不该对阿厌动手? 知晓这一点的孟余欢,不但没有丝毫悔意,反而更加不会承认自己有错。 而且,如果非要她承认错了,那她也只会觉得是自己能力不够。 当时在比试台上,如果她的能力再强一些,把握的时机更准一些,那么,她就可以当着所有人的面除掉阿厌了。 叶长歌见孟余欢慢吞吞地走进,也猜到了东方陵的打算,既然人家有意给出交代,她自然不好继续盯着天玑宗的人。 孟余欢上前,两手交握于身前,目光一垂,对着阿厌一拜,言辞诚恳:“阿厌姑娘,白日是我的错,还请阿厌姑娘原谅。” 她从来是能屈能伸的性格,在天玑宗多年,孟余欢能够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位置,凭借的也是察言观色的好本事。 对于阿厌,纵使她恨不得对方下一刻就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云洲大陆上,也照样能够平心静气,且不露丝毫破绽。 元斐嘴角勾起皮笑肉不笑的弧度。 是个有心思的。 若非孟余欢今日不小心在比试台上暴露出了狠毒的一面,可能他们谁也无法察觉到孟余欢对阿厌竟存着那般歹毒的心肠。 “原谅?” 叶长歌见东方陵还知道吩咐孟余欢来道歉,怒意收敛了几分,再一听孟余欢诚意十足的话,笑了声,“孟姑娘,不如我把你杀了,然后再到你的墓碑前跟你说对不起,让你原谅我可好?” 孟余欢低眸。 那副谦卑认错的样子,倒是引得不少男修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思。 甚至有的已经开始为孟余欢说话: “这样就行了吧,比试途中有输有赢,也可能有一方受伤,孟姑娘是不应该狠下杀手,也不该乱说话,但人家既然道歉了,那就说明知道错了。” “是啊……” “俗话说知错就改,谁还没有个想法极端的时候呢?” “阿厌姑娘,你就大度一点吧。” “……” 阿厌皱起眉头。 听着那几名男子的话,她真是哪哪儿都不舒服。 好像她要是不原谅孟余欢的所作所为,就是她小肚鸡肠似的。 叶长歌是个暴脾气的,柳眉一竖,拔出佩剑,指着说话的那几名男修,道:“你们再说一句试试?” 几名男修:“……” 怕了怕了。 这位叶姑娘脾气太大,他等招惹不起。 孟余欢道完歉,没能得到阿厌的回答,便又弯了弯腰,以一种更加虔诚姿态道:“阿厌姑娘,对不起!” 阿厌无动于衷。 孟余欢根本没有诚意,却还做出诚意满满的样子。 没意思的很。 元斐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小阿厌,我们要大度的原谅这个心存歹意的人吗?” “不要。” 阿厌摇头,哪怕知晓周围有些人看待自己的目光添了不赞同的情绪,她也不愿说出违心的话。 第599章 冷嗤一声 第599章 冷嗤一声 没有当众原谅孟余欢的后果,就是让孟余欢找到了纠缠的机会。 屋内的烛光,照亮客房内的摆设。 阿厌坐在凳子上,一手撑着下巴,余光扫了一眼正在练字的闻清辞,她的面前也摆着一堆显得非常有诗情画意且文化底蕴的书籍。 她还当清辞那晚在开玩笑。 没想到如此之快。 取名? 她无聊地翻动着书籍,实在想不出一个顺耳的名字,便抬眸,将视线落在倒映在窗纸的黑影上。 是守在外面的孟余欢。 临屿拦着不让进,孟余欢便选择候在外面。 原本孟余欢是不想来道歉的,但是随后,她就发现只要阿厌不原谅她,她就能够借此机会接近闻清辞。 于她而言,是一个极其难得的机会。 闻清辞放下手里的狼毫,想到孟余欢的纠缠,起身走到阿厌身边。 他深知孟余欢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于是俯身至阿厌耳畔,温柔道:“阿厌,你先去找琴襄师姐跟长歌师妹说会儿话。” 阿厌最是听他的话,正好,她也不想对着一堆沉闷枯燥的书籍发呆,便依言起身走了。 吱呀一声。 紧闭的门被阿厌从里面推开。 孟余欢见她出来,将敌意尽数遮掩,道:“阿厌姑娘……” 阿厌绕过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见状,孟余欢长袖下的五指攥紧! 这时,屋内传出少年清润低沉的嗓音:“临屿,让她进来。” 闻言,孟余欢眼底惊喜交加。 临屿虽然疑惑,但也没有多问,只遵从闻清辞的吩咐,将人放了进去。 一进屋,孟余欢便欢喜地看向坐在案几前的少年。 他喜爱清静,对于屋内的摆设一贯有自己的喜好,因而,就连闻清辞所住的客房都跟其他房间的摆设大不相同。 且房内好几处还摆放着炭火。 炭火…… 孟余欢心里一疼。 闻清辞冷冷地看向她。 咯噔一声,孟余欢知晓他还在生气,扑通一声在闻清辞面前跪下:“少主,白日是我的错,是我一时想岔了,我以为,只要打败了阿厌姑娘,向你证明我的实力,我就有资格站在你的身边。” 少年眼神更冷。 孟余欢头也不敢抬,跪伏在地:“还请少主原谅。” 终于,闻清辞有了反应,他绕过案几,踱步至孟余欢身前:“资格?” 孟余欢心里一横,抬起眼眸,坚定道:“少主,只要你愿意原谅我,只要你准许,我一定会留在你的身边!” 什么天玑宗的女弟子? 她不稀罕! 她的父亲满脑子想的都是他自己的前程和孟家,对此,孟余欢早就看透了。 以前,明羽山庄还在时,她的父亲就让她刻意接近闻清辞,为的就是争取在山庄有一席之地。 如今转投柳家门下,她的父亲还是打着一样的算盘,让她想方设法接近东方陵,讨得东方陵的喜欢。 明面上,她的父亲口口声声是为了她好,实际上,却是把她当作有价值的货物来谋取利益。 对上孟余欢祈求的双眼,闻清辞冷情的眼瞳幽光浮现,而后,少年唇角微勾,冷嗤了声。 第600章 没有一丝温度 第600章 没有一丝温度 很轻的一声。 在安静到落针可闻的房内,尤其清晰。 不知为何,孟余欢头皮一紧,心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她望着眼前清俊极美的少年,依稀是熟悉的眉眼,熟悉的气质,然而,他的双眼却沉寂得让人无法捉摸。 只一个轻飘飘的眼神,都令她胆战心惊。 总觉得眼前的少主,跟多年前她认识的那个清冷优雅却眼神中温度尚存的少主不同。 面对这样心思深沉,喜怒难测的闻清辞,孟余欢感到害怕:“少主……” 闻清辞居高临下望着跪在地上的孟余欢,眼神犀利清透:“怎么,你不是说想为孟家做下的错事忏悔,想要效忠于我吗?” 孟余欢:“……是。” 闻清辞:“怕了?” 孟余欢:“……” 眼前的少年,五官依稀还存在幼时的影子,气质却截然不同。 在孟余欢垂眸时,少年清瘦修长的身形微弓。 紧接着,他冰冷的一只手掐住了她脆弱的脖子! 少年的手指修长如玉,十分好看,然而此时掐着孟余欢的力度,却让她呼吸一窒! 孟余欢抬眸,想要祈求闻清辞手下留情,可是一张嘴,呼吸到的空气都带着火辣辣的痛意,咽喉难受不已:“少……少主……” 少年的手掌,没有一丝温度。 更让人害怕的,是少年望着她如同望着一团死物的眼神。 这也让孟余欢意识到,原来,在闻清辞的眼里,她就跟一具尸体没任何区别。 闻清辞冷眼瞧着孟余欢的面色因为缺氧越来越通红,额角青筋随之浮现。 纵然如此,少年下手也丝毫不手软,颜如朱砂的薄唇,勾起的那一点弧度残忍绝情,却又蛊惑心神。 孟余欢:“啊……” 她甚至都没办法呼吸。 闻清辞嘴角的弧度扩大,屋内温暖明亮的烛光照在他的面颊之上,衬得那双眼瞳亮得惊人。 与此同时,他捏着孟余欢脖子的五指不但没有松开的迹象,反而加大力度,继续收拢! 孟余欢疼得无法呼痛,难受地张着嘴,而她眼中的喜欢和祈求,也变成了对少年的恐惧与害怕。 他想杀了她吗? 在孟余欢意识越来越模糊的时候,闻清辞掐着她脖子的手掌又松开了一点,将她从即将昏死过去的边缘拉了回来:“资格?” 孟余欢害怕极了,身体都在发抖:“……咳……咳咳……” 滚烫的热泪,顺着她的眼角落下,没入发间。 就在孟余欢觉得自己就要被活活掐死的时候,闻清辞的眼底划过一抹厌恶。 凛冽的杀意瞬间消散。 他慢悠悠地抽回手,松开了即将晕死的孟余欢,并掏出一块手帕擦拭手指,语调轻慢:“像你这样的人,是没有资格站在我身边的。” 孟余欢浑身脱力,她狼狈地跪倒在地,用手捂着干痛的脖子,不断咳嗽:“咳咳……咳咳……” 被泪水浸染过的视线逐渐清晰时,她看见了少年完美的侧颜,以及他将用完的手帕丢到炭火盆里烧毁的一幕。 耳边,是他冷情的话语:“再有一次,你,便连同孟家一起消失吧。” 第601章 但闻清辞终究是闻清辞啊 第601章 但,闻清辞终究是闻清辞啊 孟余欢定在原地,忘记了该作何反应。 她红着眼眶望着立在不远处的清冷少年,眼瞳里倒映出手帕一点一点被炭火燃烧殆尽的场景。 而她跟少年看着只隔着一段不远的距离,但孟余欢却生出一种隔着千山万水的感觉。 又是那种熟悉的距离感。 当年的闻清辞是明羽山庄的少庄主,是被所有人讨好奉承的对象,孟余欢想要走到他的面前,却没有资格。 现在的他,筋脉被毁,没有了山庄少庄主的尊贵加身。 明明他已经从高处跌落,沦落到被谁都能够欺辱的地步,她也以为肯定可以回到他的身边,跟他拉近距离。 可是为何,他们之间相隔的距离比原来还要远了? 孟余欢凝视着闻清辞的眼睛里布满不解。 少年的背脊挺得直直的,像是他宁折不弯的傲骨一般难以摧毁。 炭火盆里,那块被燃烧的手帕还剩下可怜的一个小三角,恰好,在那处绣着一根碧绿的翠竹及几片生机盎然的竹叶。 一直到手帕彻底被烧成灰烬,闻清辞才收回眼神。 孟余欢肯定觉得,眼下的他无依无靠,又无修为傍身,任由谁都能够轻视践踏。 所以,只要孟余欢愿意主动释放出好意,这个时候的他就会感动的接受。 她太小瞧他了。 纵使明羽山庄不在,纵使双亲因变故离世,他从千年难出的天才跌落成一个抱着残躯苟延残喘的废人。 但,闻清辞终究是闻清辞啊。 不管在任何时候,身处何种困境,他骨子里的骄傲永不会更改! …… 阿厌走出房间,对于闻清辞跟孟余欢说什么一点也不好奇,刚走到琴襄的门外,就见几个容貌不错的女修走来。 “天元宗的阿厌究竟是什么来头啊?” “谁知道呢。” “连个完整的名字都没有,肯定出身不光彩。” “说不定是哪家家主或者哪家长老流落在外的私生女呢?” “照我看,那位阿厌姑娘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人家出身的女子,你们想啊,正经人家的女子谁会没有男女大防的意识? 还枉顾礼数的同男子共处一室?” “天元宗都不管的吗?” “……” 正好,叶长歌还没安置,一听外面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尽管琴襄一直让她忍耐,但叶长歌还是没能忍住。 她怒气冲冲地将门拉开,冲那几名女修道:“我家小师妹跟闻师兄确实住在一起,但他们清清白白,只有你们这些心里有屎的人,才会看到的全部是屎!” 几名女修:“……” 她们是阴山派的弟子。 被围绕在中间的,正是阴山派的钟采薇。 琴襄坐在屋内,见叶长歌直接正面刚时,无奈一笑。 叶长歌皱紧眉头,一张年轻好看的小脸看起来很难接近,她瞪了眼阴山派的人,随意地靠在门框。 “我天元宗行事,何时轮得到你们阴山派的人置喙? 况且,你们有时间在这里乱说,怎么不去安慰一下被我风师兄打败的钟都呢?” 钟采薇面如猪肝色:“……” 第602章 反正你阴山派就是输了 第602章 反正你阴山派就是输了 第三轮比试中,风引的对手正好是阴山派的钟都。 也是钟采薇的兄长。 这二人对外虽然是兄妹关系,实际上钟采薇跟钟都没有一点血缘关系。 据说,钟采薇是阴山派掌门在外面抱回来的孩子。 还有传言,说钟采薇是阴山派掌门钟逵给钟都找的童养媳。 叶长歌一说起钟都被风引血虐一事,钟采薇便气得一句话说不出了。 连带着方才还在议论阿厌来历的几名女修也齐齐变了脸色。 钟采薇捏了捏拳,瞪着得意的叶长歌,愤懑道:“得意什么? 风公子或许是难得一遇的天才,但是谁能保证风公子会取得最后的胜利呢? 叶姑娘,你也别高兴太早!” 还有天玄宗天玑宗跟天辰宗的几位男修呢。 叶长歌笑了笑:“反正你阴山派就是输了。” 钟采薇:“……” 叶长歌补刀:“还输得很惨。” 钟采薇:“……” 没法聊了。 阿厌站在一旁,看到钟采薇一行人被气得面色皆变,当即笑了笑。 钟采薇一看到她,眼底闪现惊讶与心虚的情绪,毕竟,背着人说别人坏话还被发现这种事情是很不光彩的。 待她们灰溜溜地走后,叶长歌看到阿厌也是一愣,并伸长脖子,往她身后看了好几遍:“奇怪了,你平时不都跟闻师兄形影不离的吗?” 阿厌走进屋内:“清辞在跟孟余欢说话。” 叶长歌开始还嗯了一声,等意识到阿厌这句话的内容以后,面色大变。 她瞪大眼睛走进屋内,见阿厌此时此刻还有心情坐在凳子上啃板栗酥时,道:“你是说,闻师兄跟孟余欢在单独说话? ?” 阿厌眨眨眼,再点点头,将嘴里的板栗酥咽下:“嗯嗯~” 叶长歌:“……” 琴襄一眼看透叶长歌的想法,道:“行了,长歌师妹,闻师弟做事自有分寸,绝不会发生你想象中那些不切实际的事情。” 叶长歌尴尬地咳嗽两声。 她这不是以防万一嘛。 反正孟余欢瞧闻清辞的眼神就不对劲儿。 见阿厌如此心大,叶长歌顿觉无语,而后又道:“你就不能有点危机意识?” 阿厌吃完一块板栗酥,觉得味道不错,便又从碟子里拿了一块,不在意道:“她不值得我上心。” 叶长歌:“……” 这时,门外一道身影出现。 阿厌咬着板栗酥的动作一顿。 有人。 且她感受到了一股强者的气息。 来到嘉陵城这么久,阿厌还没有遇到过这种感觉。 叶长歌握紧放在桌上的佩剑,警惕地望着门外那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她与琴襄对视一眼。 就在三人严阵以待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张熟悉无比的脸出现在她们眼前。 阿厌:“……” 叶长歌:“辰瑛前辈?” 琴襄:“?” 辰瑛的衣衫稍显凌乱,瞧着有点狼狈,发间还插着几根柔顺惹眼的鸡毛。 这一幕,使她看上去很有喜感。 辰瑛看了眼她们,先是偷偷摸摸地进来,随即又轻手轻脚地将门关上,跟她们打了招呼后,直奔主题:“那个……有吃的吗?” 第603章 你的小脑袋瓜子能别这么聪明吗 第603章 你的小脑袋瓜子能别这么聪明吗 阿厌则盯着辰瑛头上那几根漂亮柔顺的鸡毛瞧。 随着辰瑛的走动,以及空气里流动的风向,那几根鸡毛也随着风向一抖一抖的。 其强烈的存在感,让人想要忽视掉不行。 还是琴襄率先反应过来:“有。” 叶长歌:“……” 就他妈无语。 这位辰瑛前辈每一次出现,都能够刷新她对其的认知。 并且,随着每一次接触辰瑛,叶长歌都有一种她原来以辰瑛为修行目标多年都是找错了方向的赶脚。 这位辰瑛前辈,除了实力过硬,全身上下简直毫无优点可言。 辰瑛一听说有吃的,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细缝。 机灵的琴襄秒懂。 不一会儿,桌面上就摆了一推啃得干干净净的鸡骨头。 整间房里,安静到只听得到辰瑛努力干饭时碗筷相撞所制造出的声响。 叶长歌不忍直视:“……” 吃相不是一般的难看。 阿厌没饿,吃了两块板栗糕后,端过屋内备好的花茶冲散嘴里的糕点屑和甜香味。 之后,她便用一只手撑着脸颊,盯着大快朵颐的辰瑛:“这得饿了三五日吧?” 辰瑛恨不得埋进碗里的脸露出来半张,一听阿厌这话,当即连连点头,同时嘴里还不忘扒饭:“嗯嗯!” 琴襄体贴地倒了杯花茶过去,轻声问道:“前辈,还需要饭菜吗?” 辰瑛吃得有点撑,不顾形象地打了两个饱嗝,她一边喝了一大口花茶漱口,一边从旁边的小木罐里倒出一根牙签,一手捂唇,一手拿着牙签操作。 “年纪大了,牙口没以前好,吃个肉都能卡牙缝。” 叶长歌盯着一桌子空盘子,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我看您胃口不错啊。” 辰瑛剔完牙,把牙签丢到桌上,又解下腰间的酒葫芦,厚着脸皮道:“我听说嘉陵城内的桑落酒远近未名,来这里这么久,还没钱喝呢。 小丫头们,你们是不是该孝敬一下我这位德高望重的老祖宗?” 叶长歌呃了一下:“能要点脸吗?” 辰瑛摸了摸自己肌肤光滑的脸:“这不是在吗?” 叶长歌:“……” 辰瑛:“就是厚了点。” 叶长歌:“……” 能把要吃要喝这种事情做的如此坦荡,一看就是惯犯。 琴襄接过空了的酒葫芦,找来小二,并使了银子,让小二去悠然居弄些桑落酒。 在等候酒的时候,辰瑛也闲不住,便掀开裙摆,露出一条白皙紧致的长腿来,搭在一旁空着的凳子上一抖一抖的。 令阿厌感到有趣的是,她一抖腿,脑袋上插着的鸡毛也没闲着。 阿厌走过去,从辰瑛头上取了一根鸡毛拿在手中,用指腹拨弄着柔顺的鸡毛,再一想辰瑛刚进门时的形容,一针见血道:“你这是冲进谁家的鸡圈了吗?” 辰瑛抖腿的动作一顿,嘴角一撇。 当然,她的表情只裂开了一小会儿,便从容自若:“你的小脑袋瓜子能别这么聪明吗?” 阿厌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类似这种事情,阿厌前世也干过不少,所以,她才能一眼看出辰瑛在来客栈前干了什么好事。 第604章 修行的初衷 第604章 修行的初衷 辰瑛一脸骚包地用手顺了顺毛躁的头顶,从脑袋顺下一根鸡毛时,波澜不惊一笑:“我也是讲究面子的人啊。” 叶长歌:“……” 屁嘞! 辰瑛那点被天辰宗宣传出来的长辈模样,全都被辰瑛本人一点点碎成了渣渣。 要是让天辰宗的掌门和几位长老得知辰瑛在外面干得那些事,肯定会气到抓狂。 好在他们天元宗的三位宗师还是很高冷稳重的。 叶长歌想到天辰宗的人也在客栈,不禁好奇:“辰瑛前辈,你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你们天辰宗的人,也在这间客栈,你如果渴了饿了,完全可以去找詹姑娘。” 一听这话,辰瑛面露艰难,垂眼长叹:“詹成霜那丫头如果有你们这么好玩,那我在天辰宗也不会倍感寂寞了。” 叶长歌:“……” 懂了。 一定是被詹成霜给说教了。 身为长辈,沦落到被一个小辈说教,这份本事,也非常人所能及啊。 阿厌无聊地用手指在桌面画圈圈。 再等一会儿。 她就回去。 四人坐在房内,不说话就会显得尴尬。 于是,叶长歌主动找了话题,将目光锁定在闭目养神的辰瑛脸上,问了一个埋藏在她心里很久的问题:“辰瑛前辈,你修行的初衷是什么啊?” 辰瑛闭着的眼眸睁开,吃饱喝足,正是跟一群年轻人说话解闷的时机。 听了叶长歌的话,她无耻一笑:“为了抓鸡。” 叶长歌:“……” 当她没问。 辰瑛:“为了光明正大地蹭吃蹭喝。” 叶长歌:“……” 琴襄浅笑着摇头。 “为了……”辰瑛本想要继续开玩笑,不过,来到小寒会这段时日,躲在暗处看着如今的女修远比她那时候出彩优秀,欣慰地翘起嘴角,“也是为了告诉世间还未清醒的女子,这一生,不是只有盲婚哑嫁依附他人这一条路可以走。” 她真心希望云洲大陆出现越来越多有主见有思想并且能独自撑起一片天地的女子。 遥想辰瑛当年那会儿修行时的环境,远比现在艰难。 但也正因为有了一些女修的努力,才会让云洲大陆的人开始引导女子修行。 如今的场面,距离辰瑛想要见到的那一日还有很长远的道路,但辰瑛相信,她所希望的,终有一日会实现。 因为,此次的小寒会,让她看到了几颗即将冉冉升起的新星。 此时此刻,原本已经对辰瑛偶像滤镜碎成渣渣的叶长歌忽然怔住,她凝望着辰瑛的侧颜,终于在对方的身上找到了身为宗师该有的风范! 久违的崇拜,再次沸腾! 辰瑛耷拉着眼皮,随即又抬起,望着她们,问:“那你们呢? 你们踏上修行的初衷是什么?” 叶长歌想了想,原本清晰的目标渐渐有些模糊了:“因为我父亲是天元宗的掌门,所以我从小就想着,身为父亲的女儿,身为天元宗的千金,我不能不修行。” 琴襄眸光中添了正色:“我想在处处受限的时候,不用被动地接受别人的安排与施舍,我想要有反抗的机会!” 第605章 为了更好的活着 第605章 为了更好的活着 三人的目光落在沉默的阿厌脸上。 阿厌:“……” 好像大家的说法都透露出一种很有故事的赶脚。 那么,她的初衷是什么呢? 辰瑛显然对阿厌的答案感兴趣,追问道:“你的答案呢?” 阿厌眸光微转,她认真思索的时候,眉心会下意识地轻皱,两只手也自然而然地撑着脸颊。 对上三双充满好奇的眼神,阿厌诚实地答道:“我没有想那么多,我修行的初衷,就是为了更好的活着。” 她的前世很短暂,但又比绝大多数人精彩,所承受的困难也绝非常人所能想象的。 一个无父无母,生下来就被丢弃在荒山野林的婴儿,靠着狼妈妈跟小狼崽子喝着狼奶长大的她,能在这充满恶意浑浊的世道活着,对她而言是一件异常困难的事。 阿厌是有天赋的。 老天爷给了她凄苦多舛的遭遇,但也给了她无人能及的学习天赋。 为了跟畜生或者乞丐争抢吃食,最初的阿厌,只能凭借着一股倔强和怎么打也打不死的劲儿强撑。 为了争抢吃的,她所挥出的动作都是出于本能的反抗。 后来,亲眼目睹了一些人有招式的打架方式,阿厌才知道,原来她还能够用更轻巧灵活的办法赢过对手。 所以,阿厌走上修行一途,纯属阴差阳错。 有的时候,什么都不想,只凭着内心深处一股想要活下去的强烈欲望,就足以支撑着奄奄一息的她从血泊之中爬起来。 于是乎,她就这样打着,走着,再打着,再走着,之后又被引领着往前走。 叶长歌跟琴襄神色一沉。 她们跟阿厌的处境不同。 叶长歌生来就是天元宗的掌门千金,自小金尊玉贵的被养大,纵使叶鹤之严厉,但是有一点不可否认,那就是叶鹤之对叶长歌是疼爱的,是一位非常好的父亲。 琴襄的处境相对来说就比较复杂,家里的情况乱糟糟的,理也理不清楚。 但对比阿厌的遭遇,至少琴襄吃穿不愁,也不用担心明日应该怎么填饱肚子,不用担心天冷的时候没衣裳穿。 好在老天爷对阿厌不算差到离谱,至少给了她无人能及的修行天赋。 而这一点,也是千千万万修行者为之痴狂的。 辰瑛早看出来阿厌并非是那种温室里花朵环境能养出来的性子,这小丫头的眼睛里闪烁着更黑更亮的光,她的目标也比所有人更加清晰:“像你这样挺好的。” 阿厌嗯了一声,眼底带了笑意,“我也觉得。” 人的出生是自己无法选择的。 事情既然发生了,那么,阿厌就绝对不会沉浸在悲伤里自暴自弃。 如果说叶长歌跟琴襄是温室里养大的娇花,那么,她则像是在一滩淤泥里长出的杂草,任他风吹雨打,雪虐雷劈,依旧可以绽放出属于杂草的坚韧以及旺盛到令人惊叹的生命力。 辰瑛喜欢的就是阿厌的坚韧豁达,纯粹通透,当即又开始想要将人拐跑:“小阿厌啊,跟我回天辰宗吧。” 叶长歌:“……” 琴襄:“……” 第606章 这个才是这一世的初衷 第606章 这个,才是这一世的初衷 辰瑛见阿厌不为所动,继续出言诱惑:“跟你说啊,我们天辰宗挺好玩的,到时候,你就拜入我的门下,我就带着你吃香的喝辣的,没事再跟天辰宗的三个糟老头子打打架,消磨消磨时光。” 辰瑛活了四百多年,要问她最怕的是什么,那绝对不是担心有朝一日被人打败。 相反,她特希望有人能站出来虐她。 站在高处久了,再回头看,却发现整个云洲大陆竟没一个可以站出来跟她打斗的。 这份高处不胜寒的寂寥,不是这些年纪尚小的姑娘和小伙子们所能体会的。 老实说,这么多年了,她常年窝在天辰宗的高峰上,老是对着那三个看了几百年的糟老头子,关键他们还打不过她,这就导致辰瑛挺孤独的。 难得遇到一个顺眼又对胃口的小娃娃,也难怪她会老想着把人拐跑。 若是让天元宗那三个老头子知晓他们天元宗将来的女宗师被她拐跑了,估计她会被那三位追着打吧? 哦豁~ 想想就有趣。 阿厌还是拒绝了:“我喜欢天元宗。” 很喜欢。 在天元宗,有她喜欢的清辞,还有照顾她的师兄师姐们,就连掌门跟长老都对她特别好。 这样一处安静到不用再担心被谁杀的舒坦日子,阿厌可是盼望了很久呢。 叶长歌笑了:“我们天元宗也不差的!” 琴襄:“是啊。” 辰瑛抖腿的动作停下,一张脸难过得皱成一团:“年纪大了,越来越害怕孤单,小阿厌啊,我看你是个心善的孩子,不如发发慈悲,陪我这个老人家几年?” 阿厌不为所动:“我不心善。” 心善的人怎么会杀人如麻。 叶长歌哼哼两声,在猜测到能够让辰瑛束手就擒的人是谁以后,笑了笑,“辰瑛前辈啊,你要是再意图带走小师妹,我现在就出去,敲响詹姑娘的房门。” 辰瑛:“……算你狠!” 在她们说话的时候,阿厌则起身离开了。 该回去了。 这个时候,估计清辞跟孟余欢都聊完了。 果然,当阿厌回去的时候,没有看到孟余欢的身影。 她困倦得厉害,梳洗完就躺倒床榻里面,把暖好的位置让给闻清辞,等他一躺下,她便熟练地滚一圈,张开双臂,抱住少年的腰身。 她没有问有关孟余欢的事。 因为,这在阿厌看来并不需要在意。 阿厌动了动柔软馨香的身子,将下巴靠在闻清辞的胸膛前,并抓过他的一把墨发在指尖把玩,将辰瑛躲在琴襄跟叶长歌房间里的事情同他说了。 房内门窗关得严实,偶有一点风透过缝隙进来,吹得屋内温暖的一簇簇烛光左右摇摆。 少女的身躯逐渐有了曲线,贴合着少年的身体,引得闻清辞心跳漏了半拍。 他浅笑着将体内熟悉的燥热平息,把被阿厌抓在指尖的墨发抽了出来:“阿厌不是困吗?” “嗯……”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卷翘浓密的睫毛在下眼睑落下阴影,“辰瑛前辈问我,修行的初衷是什么。” 闻清辞见她闭着眼即将睡着,用掌心摸了摸她圆圆的后脑勺。 阿厌唔了一声:“我想保护你,还想保护身边的人。” 活着,是前世的初衷。 这个,才是这一世的初衷。 闻清辞心里一软,眉眼生暖,并抬手灭了屋内的蜡烛,俯身在她耳畔:“我相信阿厌一定可以的。” 第607章 第四轮 第607章 第四轮 第四轮比试开始。 当辛织抽到那支写着阿厌名字的木签时,脸色顿时一变。 她捏紧掌心里的木签! 最后,还是在一旁琮山派弟子的再三催促下才将手里的木签递过去。 待接受这个不想面对的事实后,辛织又闭了闭眼,暗自庆幸,按照顺序,她跟阿厌的比试将会定在第二日。 老天爷还真会作弄人,越害怕什么,就越没有办法躲避。 若她的对手换作旁人,辛织还有晋升的机会,但如果是阿厌…… 她没机会走到下一轮了。 阿厌得知对手是辛织时,眼底划过笑意。 叶长歌高兴坏了,一想到趾高气昂的辛织即将像被虐菜一样对待,浑身血液都随之沸腾起来:“阿厌,你有没有看到辛织的脸色? 哈哈哈,实在是太精彩了!” 辛织:“……” 叶长歌的声音很大,再加上过于高兴的神情,让辛织想忽视都难。 衣袖之下,染着艳红豆蔻的指甲嵌入掌心! 很快,抽签结束,便开始比试。 这一场,是风引对战天辰宗的江伯远。 两人都是近几年年轻男修之中的佼佼者,可以说,两人的对战过程极其精彩。 辛织却无心观看场上的比试。 公孙沂跟公孙文怡望着台上的比试,纷纷惊叹于风引与江伯远二人对战所表现出来的实力,趴在后面的韩宴全身心都在比试台上,也就都没有留意到辛织难看的面色。 江峪担心地看了一眼辛织:“师妹?” 辛织不想说话。 她现在只想把自己关起来,谁也不理会。 江峪:“……” 小寒会失败的人越来越多,留下来的人也越来越少,且实力一个比一个强。 到了后期的比试,才算得上是真正的精彩绝伦,以至于在场修行者屏住呼吸,瞪大眼睛,谁都不想要错过一眼。 就连乌越以及三位充当裁判的长老也被这种氛围所感染。 这些年轻人的未来,可期啊。 一直到散场,大家还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说起某某某跟某某某的对战有多震撼人心。 阿厌等人依旧是在后面才出来的。 在外面等着他们的,是打扮精心的康璎珞。 元斐:“……” 苏倦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某人完了。 元斐瞪他:“苏小六,你找抽是不是?” 阿厌靠在闻清辞身边,满眼笑意地看着这一幕,清澈的眼底,所散发出来的波光比往日还要清亮动人。 虽说辰瑛这位老前辈着实没有半点长辈的样子,但是经过那晚的谈话,原本没有去想那么多的阿厌突然就更加明朗了。 同时,她对于前方要选择的道路也越来越清晰坚定。 云洲大陆的女子大多含蓄矜持,有一些更是连上前与心仪的男子说上几句话都没勇气。 但也有一些思想比较开阔的,面对情爱的时候,她们会鼓起勇气,大着胆子主动出击。 康璎珞在这方面比较主动。 她的每个机会都得来不易,因而,以往积累的经验告诉她,真遇到了心动的人,就不要碍于礼数犹豫不前,畏手畏脚。 第608章 他确实擅长拒绝别人 第608章 他确实擅长拒绝别人 无奈之下,元斐只能将求助的目光落在闻清辞脸上。 闻师弟鬼点子最多了。 所以,闻师弟一定知晓应该怎么果断的拒绝一个女子。 就拿前几日对闻师弟有意思的孟余欢举例。 据闻,两人在私底下谈过一回后,孟余欢走出房间的时候都是心灰意冷,失魂落魄的,之后,更是再也不敢多看闻师弟一眼。 对此,元斐老佩服了。 闻清辞:“……” 他确实擅长拒绝别人。 只是他拒绝别人的方式,不是谁都能做得出来的。 面对康璎珞真挚的目光,元斐手足无措。 最近几日,康璎珞总是找机会跟他说话,一点也不避讳其他女修背地里的议论。 坦白讲,一个女子能放下身段做到这样,已是不易。 康璎珞上前。 其实,她也紧张。 可如果她不主动,元斐是不可能主动接近她的。 想罢,康璎珞扯出一抹微笑,发出邀请:“元公子,听闻嘉陵城晚间的街景别有情致,不如我们用完晚饭,就一道出去走走吧?” 元斐僵硬地笑了笑:“……” 不等他答复,就感受到了一道警告的视线。 詹成雪一直关注着元斐跟康璎珞的动静。 对于前几日元斐的表现无疑是很满意的,尽管知晓小姐夫是个正人君子,对待感情专一,但她还是冲着元斐捏起拳头比划了一番! 元斐赶紧扯出一抹讨好的笑意:“……” 詹成雪给他一个还算识相的眼神。 阿厌轻笑,与身侧之人小声道:“感觉元师兄的家庭地位堪忧呢。” 闻清辞:“嗯。” 苏倦啧啧出声,一看元斐这怂到不行的模样,再一想那位不好接近犹如高岭之花的詹成霜,劝道:“元小兄弟啊,有些话,虽然知道你不爱听,但是我还得说,你跟詹姑娘不太适合啊。” 詹姑娘性格冷漠,毫无风情可言。 如果要整日面对面的相处,其中滋味,怕是难以承受。 “我乐意。” 元斐就喜欢他家霜姐姐冰清玉洁的样,再说了,霜姐姐才没有其他人所想的那般死板无趣。 对上康璎珞受伤的眼神,元斐一阵内疚。 唉…… 伤害他人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 康璎珞失落地垂下眼眸:“元公子,你如果没空就算了。” 元斐:“……” 詹成霜自然察觉到了詹成雪的一系列小动作,她回眸看了眼元斐,将意图再次警告元斐的詹成雪一个眼神定住。 詹成雪眨眨眼,谄媚一笑,认错贼快:“姐姐,我错了。” 焦佩佩则望了眼一路无言的江伯远,安慰道:“江师兄,你别太灰心了,你的实力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 今日的比试,江伯远输了。 不过,输得并不难看。 江伯远想到风引实力的可怕程度,丧气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重新振作:“焦师妹。 你不用担心,我没事,我只是忽然间意识到,原来,我这些年的努力还不够。” 接下来,他会更加专注于修行。 争取下一次跟风引对战的时候,不会再输。 第609章 不能笑得太猖狂了 第609章 不能笑得太猖狂了 晚间用饭时,不少人都心情低落。 除了江伯远输给了风引,琴钏也输给了白弄舒,而代表霜元门男修参加小寒会的左丘声则败给了东方陵。 左丘声望着直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危机感且依旧其乐融融的那一桌,忍不住佩服天元宗等人的淡定。 真不知道天元宗的人是对自己的实力太自信,还是太过自负。 小寒会举行到现在,眼见一轮比一轮遇到的对手要强,大家也都沉浸在紧张的氛围中,然而,天元宗的人却异常轻松。 琴钏眼眶里含着泪花,旁边霜元门几名女弟子和男弟子都聚在一起安慰她。 她看了一眼左丘声,带着哭腔道:“左丘师兄,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左丘声心情同样低落,可是身为大家的师兄,在琴钏面前,他已经习惯了扮演兄长的角色。 一见琴钏即将哭出来的模样,左丘声便安抚道:“师妹,不是你没用,是白姑娘实力太强。” 白弄舒所表现出来的实力,全场女修能够与之匹敌的少之又少。 且连他也未必能胜。 当然,左丘声不敢说得太直白。 其实琴钏能够走到现在,还是因为她的运气好,没有在一开始就遇到白弄舒或者詹成霜这样可怕的对手。 而琴钏本身拥有的实力,都没有资格与辛织对战。 她甚至都不是苏阑意的对手。 琴钏眨了眨眼,眼珠落了下来。 输了。 霜元门都输了。 还都是在第四轮。 这样的成绩,要是传回去,她肯定免不了被父亲责罚。 辛织本就心烦意乱,见琴钏还哭哭啼啼的,当即砰的一声拍了拍桌子,道:“琴钏,输了就是输了,你哭什么哭!” 琴钏咬唇噤声,也不敢再哭泣:“……” 天玄宗的这位不好惹。 得罪不起。 叶长歌乐得看热闹,大概是心情好,她今晚的胃口也格外不错,连着吃了两碗饭下肚,才放下筷子。 一见辛织这暴躁如雷的模样,叶长歌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琴襄略带严厉唤道:“长歌师妹。” 叶长歌捂住嘴,在感受到辛织投来的目光时,嘴角扬起的弧度扩大:“我的错,我不应该幸灾乐祸。” 她不能笑得太猖狂了。 等明日,她还要养足精神瞪大眼睛看看辛织是怎么败的呢。 想那辛织总是一副高高在上天玄宗最牛逼的样子,这下,可要被狠狠地嘲笑一番了。 阿厌注意到叶长歌收都收不住的嘴角,眼底染上笑意。 而辛织突然发火,便引得不少人侧目。 辛织:“……” 她没心思用饭,心里乱糟糟的。 一想到明日要应对的人是阿厌,辛织心里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此时此刻,她真恨不得有什么修炼秘法或者禁术能够在一夜之间迅速提升修行,让她明日打败阿厌。 辛织匆匆看了眼正在用饭的闻清辞,目光微顿后,起身离开饭桌。 江峪放下筷子,抬步追了过去:“师妹,你别走那么快,等一等我。” 公孙沂:“……” 公孙文怡:“……” 韩宴:“……” 第610章 丹药 第610章 丹药 辛织回到房间,正准备将门关上,就见江峪快步追了上来,并伸出一只手握住门框,阻止了她关门的动作。 辛织此时心情极差,偏偏江峪还没有眼力劲地撞上来,自然就被当成了出气筒:“滚出去!” 她得冷静一下,想想看明日该如何应对。 江峪被她颐指气使多次,早练就了一副任打任骂的好脾气,只缓声道:“师妹,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来找你,是因为想到了帮你的办法。” 辛织先是惊讶,旋即眸光一亮,半信半疑道:“你有办法?” 不是她看低江峪,而是对方实在没什么本事。 江峪点头:“能否让我进去?” 辛织:“……” 她思索一番,警惕地往外面看了看,确定所有人都还在客栈用饭时,同意了江峪留下。 江峪见她转身,脸上划过喜色。 砰—— 进屋后,江峪将门反锁。 辛织坐在一旁,倒了杯茶啜饮。 回想起叶长歌那副得意的嘴脸,她握着茶杯的五指收紧,恨不得把杯子当成是叶长歌或者阿厌捏碎! 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辛织不耐烦地看向江峪,问道:“你说的办法是什么?” 江峪一笑,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暗色袋子,并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是一颗褐红色丹药。 辛织面色微变,她也算见过不少丹药,虽然不清楚江峪这颗丹药的作用,但看到江峪拿出来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欢喜的神色:“这就是你说的办法?” 修行者除了努力修行这一办法能够提升修行,其他的,也可以用灵石或者丹药加以辅助。 辛织能够在修行精进如此之快,其中就少不了丹药灵石的辅助。 “这可不是一般提升修行的丹药。” 江峪将丹药放在掌心。 原本这颗丹药是他母亲给他准备的,可是,为了讨辛织欢心,他什么都愿意拿出来。 “一般的丹药,左不过是提升半年或者几年的修行,可是这颗丹药,是我母亲命家中药师秘密研制的。 这是用十名修行者的真气和上等灵石所提炼出来的,服用一颗,可在瞬间提升三十年的修行。” 闻言,辛织眼睛一亮。 三十年修行…… 若她服下,就算最后未必取得胜利,但是突然增加了三十年修行,对她的实力会有极大的帮助,也能够让她在人前出尽风头。 辛织心动了。 她一想到可以增加胜算,也不管其他的。 在她想要夺过时,却被江峪侧身躲过。 霎时,辛织的手顿在了半空中,脸上刚刚浮现的喜悦沉了下来:“你不是喜欢我吗? 不是为了我什么都愿意做吗? 怎么,不过是拿你一颗丹药,你便舍不得了?” 江峪摇头:“当然舍得。” 他不喜欢辛织总是落在闻清辞身上的目光,也很嫉妒,可江峪清楚,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对辛织百依百顺了。 适当的时侯,他也要学着争取机会。 辛织:“你想要什么?” 江峪一笑,说出目的:“我听闻嘉陵城在夜间泛舟别有一番风趣,师妹,你可愿与我同游?” 第611章 对战辛织 第611章 对战辛织 同游? 听了江峪的话,辛织的脑海里却下意识浮现跟闻清辞同游的画面。 回过神来,再一看眼前迫切地想要自己答应邀约的江峪,她抢过江峪手里的丹药,一口吞下,答应了他:“好。” 不就是同游吗? 只要能够增强修行,争取跟阿厌一较高下的机会,辛织当然愿意。 吃完,辛织面色骤变! 随即,她就感觉到一股磅礴的真气在体内上蹿下跳,横冲直撞! 她倒吸一口凉气,猜到这应该是丹药服用后所产生的效果,虽然承受痛苦很吃力,但只要咬咬牙,便可以强撑过去! 渐渐地,辛织感觉到体内有两股真气在不断较量。 没过多久,她原先的真气与另一股竟然完美融合在了一起! 那一瞬间,身体的所有疼痛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通体舒畅。 辛织望着自己的手掌,感受着真气在体内流窜的舒适感,眼里闪现一抹惊喜,而后,她静心凝神,一股真气从她的指尖发出—— 接着,她将指尖对准紧闭的门! 砰—— 门被这股真气撞开了! 辛织站起身,望着指尖,又看了一眼轰然倒地的门。 想到刚才只不过是轻轻一点便有如此大的威力,眼里的贪婪更胜,望着处在惊讶当中的江峪,问道:“还有吗?” 只服一颗,便有如此威力,那若再服一颗,岂不是连打败阿厌都十拿九稳了? 对上辛织狂喜的目光,江峪摇头:“我的家族里耗费心力也只提炼出一颗,而且,你现在的修为能够承受一颗丹药的威力都将其艰难,更别说再要第二颗。” 一旦承受不住,就会爆体而亡的。 辛织神色明显低落,不过,很快便调节好。 …… 因为兴奋,因为紧张,辛织一晚上没能合眼。 纵然如此,服用过丹药的她也没有受到一点影响,反倒双目有神,精神奕奕。 阿厌睡得极好,与辛织面对面站在台上时,她留意到,对方的武器还是长鞭。 一年过去,辛织的狠辣程度更胜,其挥舞鞭子时的灵活度也更胜从前。 从阿厌的角度,可以看见冬日阳光洒落在长鞭上,鞭身密密麻麻的细针反射而出的冷光。 细针不长,可如果被一鞭子打在身上,细针割破皮肤,扎进肉里,必然疼痛难忍。 叶长歌本以为辛织会怯场,没想到人家表现得还不错,且辛织的状态看起来非常好,这不禁让她起了疑惑:“辛织不会是在一夜之间找到了什么迅速提升修行的办法吧?” 琴襄:“怎么说?” 叶长歌摸了一把圆润的下巴,分析道:“昨日辛织得知比试的对象是阿厌时,明显是极不情愿的,可是,这才一晚上,辛织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琴襄:“……” 说的是呢。 想她一贯细心,在这件事情上却没注意到。 闻清辞神色自若地端坐下方,少年漆黑平静的瞳孔里,倒映出阿厌鲜亮夺目的身姿,柔软艳丽的薄唇,噙着一抹微乎其微的弧度。 对于阿厌,他从来都是相信的。 第612章 让人想要毁掉 第612章 让人想要毁掉 经过叶长歌的提醒,众人这才留意到辛织今日的反常。 元斐心里咯噔一下,猜测道:“辛织不会是用了什么旁人不知的法子吧?” 展月鸣:“不是没有可能。” 风引没有错过阿厌的每一场比试,对自家小师妹的实力,他是绝对相信的。 且风引看到的比其他人更多。 他总觉得阿厌未尽全力,有所保留。 见他们都为阿厌担心,风引道:“不管辛织用了什么办法,还是在虚张声势,我们都应该相信小师妹。” 苏倦:“说的是呢。” 目前为止,他都还没有看到过真正的较量。 于苏倦而言,打过的架越多,修为越高,对于比试的水准要求也就越来越高。 因此,前面几轮的比试在所有人看来精彩绝伦,在他看来却连精彩二字都算不上。 这些人,连他都未必能打得过,又怎么可能是小谷主的对手? 叶长歌望了一眼闻清辞,问道:“闻师兄,你就一点都不担心阿厌吗?” 闻清辞眸光潋滟:“嗯。” 叶长歌:“……” 闻清辞又补充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其他的一切花招,都不过只是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 阿厌如今的修为,该是能跟二长老一较高低了吧。 他这般想着。 在台下开始七嘴八舌议论的时候,有一些输了的修行者,则在下面打赌,甚至还下了不小的赌注。 距离小寒会结束还有一段时日呢,他们这些已经输了的人留在这里也就是长长见识,欣赏一些别人的实力。 其他时候,他们总得找点事情消磨时间。 比如:下注赌谁输谁赢。 “我赌天玄宗的辛姑娘。” “阿厌姑娘也不弱呢。” “我也选辛姑娘。” “一样。” 东方子期把玩着手里的绳索,听到后面传来的动静,便走了过去。 见所有人下注买的都是辛织以后,他望了一眼台上纤细坚韧的那抹小身影,从身上掏出来仅剩的一袋碎银子:“我赌阿厌。” 他的话音刚落,戚烛音也跟着走过来下注:“我也选阿厌。” 估计这几日的酒钱是不用发愁了。 詹成雪见他们围坐在一起下注时,扯了扯詹成霜的衣袖:“姐姐,我也想下注,挣点糕点钱。” 詹成霜:“坐好。” 天辰宗财大气粗,会缺糕点钱? 她根本就是坐不住,想去凑热闹。 詹成雪见小心思被识破,吐舌一笑。 乌越不是不知道下面的动静,这几日,小寒会现场兴起一股赌博的风气。 要是他再年轻个二十岁,肯定也围过去跟大家一起玩儿。 可惜,人得服老,得注意身份,得端端架子。 不能参与年轻人的赌局,乌越就只能拉着台上的三位长老讨论。 辛织握紧手里的长鞭,目光落在阿厌越来越好看的脸上,眼睛里迸射出的寒光,像是蛰伏在丛林深处的毒蛇。 这张脸太扎眼了。 让人想要毁掉。 为了防止辛织使用阴招,阿厌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却将辛织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这时,一旁的琮山派弟子朗声道:“比试开始!” 第613章 狠毒更胜从前 第613章 狠毒更胜从前 随着‘比试开始’这话落下,一直准备多时想要对阿厌出手的辛织便再不犹豫! 她凝聚周身真气,将大部分真气注入挥舞长鞭的右手之中,朝着阿厌的面颊甩去—— 这张脸毁掉才好! 辛织眯起眼眸,狠毒的心思毫不遮掩。 她就是要拼尽全力把阿厌这张脸给毁掉! 十二的年纪便风华夺目,再等几年,阿厌这张脸便会出落的愈发好看。 到那时,闻清辞还不得更对阿厌死心塌地? 一想到这里,辛织便满心嫉妒! 当长鞭袭来的瞬间,阿厌侧身躲过—— 啪—— 长鞭打在坚硬的地面! 鞭身萦绕着一层淡淡的光泽,当长鞭落下的时候,地面飞溅起一粒粒灰尘。 其威力化作一股刚劲的风,将周围震得一抖! 辛织见阿厌躲过这一鞭子,也不生气,只冷冷一笑,接着转身,凝聚浑身真气与力道,对着阿厌挥出第二鞭! 突然之间增长了三十年的修行,这让辛织增加了胜算不说,也让辛织彻底体会到那颗丹药为自己带来的益处。 她现在整个人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一样,格外兴奋。 在连着挥出数鞭之后,辛织依旧没有疲惫的迹象,反而越来越兴奋。 而她鞭身挥出去的方向未改。 依旧是阿厌的面颊。 在辛织挥出第一鞭的时候,阿厌就察觉到对方的怪异,她手持落华,挡住正面挥来的长鞭。 而那长鞭如灵蛇一般,死死缠绕住落华! 阿厌抬眸。 辛织这是想要让她没有称手的兵器阻挡。 跟苏阑意当初的打算一样。 不同的是,苏阑意下手很有分寸,只是跟对手之间光明正大的切磋,没有歹意。 但辛织的出发点跟苏阑意完全不同。 辛织是想要先弄掉阿厌手里的兵器,再毁了阿厌。 后者太过狠毒。 看得底下一众人都紧张得捏紧拳头,为阿厌担忧不已。 “完了完了。” “幸亏我刚刚下注投的是辛姑娘。” “阿厌姑娘手里的兵器都被长鞭给缠住了,这时候,辛姑娘只要一扯长鞭,阿厌姑娘为了不受伤,就只能舍弃掉的武器。 如此一来,辛姑娘再想对付没有武器傍身的阿厌姑娘就更容易了。” “……” 戚烛音坐在下方,原本是对阿厌信心满满的她,在看到突然修行大涨的辛织时也不禁为阿厌捏了一把冷汗。 怪异…… 虽然戚烛音不至于每一场比试都看得目不转睛,可是辛织前面几场比试所表现出来的实力她是看在眼里的。 再有一个就是辛织太过狠辣了,让她想不注意都不行。 白弄舒也注意到了辛织的不对劲。 白成轩哇了一声,害怕得缩了缩身体:“辛姑娘的鞭子看起来好恐怖啊,要是阿厌姐姐不小心被打到,怕是要重伤啊。” 岂止重伤? 说的再准确一点,辛织的长鞭跟之前一直用的破云鞭类似。 都是一鞭子下去令对方非死即残,还能消耗掉对方不少真气,也更毒辣阴险。 而辛织如今握着的这一长鞭,名曰蛇影,比之前用的破云鞭威力更甚! 第614章 要输了 第614章 要输了? 当鞭身缠绕住落华的那一刻,阿厌握着落华的柄手都能够感受到鞭身周围丰沛的真气。 她一抬眼,就对上辛织狠辣的眼神。 不对。 之前的辛织实力远远没有现在强。 一夜之间,辛织能够有如此大的提升,绝对不可能是因为前期都是在韬光养晦。 因为像辛织这样恨不得昭告天下自己有多强的人,是不可能收敛锋芒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辛织采用了什么歪门邪道的法子,才能够在一夜之间修为暴涨。 而且,有些东西只有交手时才能感受得清楚。 阿厌此时就察觉到,辛织原本还算稳固的修为不知为何添了一些别的东西。 这绝不是长期修行名门正宗心法所能拥有的。 辛织眼里充血,也充斥着一股股极具侵略性的兴奋,甚至还有一些疯狂。 她现在周身真气丰沛,在连连挥出数鞭之后,不但没有感到疲惫,相反,她整个人的状态,更是前所未有的亢奋。 精神是亢奋的,身体也是亢奋的,就连血液都在沸腾。 起初,辛织还有些不适应这种亢奋,可是到后面,她已经爱上了这种感觉! 看到阿厌的武器被长鞭缠绕住的时候,辛织嘴角浮现得意的弧度。 昨晚在服用丹药之前,她原本觉得想要胜过阿厌并没有多少希望,但是通过这场比试,辛织发现不是没有可能。 那颗丹药,不但会让她增加三十年修行,还能让她在对战中的状态将威力发挥到极致,且持续的时间很长。 如果一直保持这样的攻势,不让对方找到一点破绽,那么,辛织的胜算便越来越大。 想罢,辛织握着长鞭的五指收紧—— 又是一道真气顺着鞭子注入! 看着鞭身闪动的一层带着诡异红色的光,她嘴角翘起的弧度加深,随即用力往前一甩! 落华被长鞭控制着脱离了阿厌的手—— 而辛织在得逞以后,得意地笑出了声,她眼里的杀意愈发浓郁,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异于常人。 阿厌凝眸。 好歹她曾经是幽玄谷的谷主,阿厌就算接任谷主后废除了一些老谷主弄出来的变态规则,对幽玄谷的了解也不够彻底,但她也听说过老谷主常年服用一些乱七八糟丹药的事情。 听闻,最初的老谷主还没有这般嗜杀成性,也没有那般变态。 后来,是老谷主弄来了一些绝技云洲大陆已久的邪法,花了大部分的精力在研究丹药上,才能坐稳幽玄谷谷主的位置。 但在之后,老谷主性情越来越难以琢磨,也越来越残忍。 辛织眼中所浮现出来的癫狂,让阿厌感到熟悉,并让她忍不住联想到了老谷主。 而落华被抛掷半空中的这一幕,也看得底下众人一片哗然。 “阿厌姑娘要输了?” “武器都没有了,能不输吗?” “话说回来,你们难道就没有发现辛姑娘很不对劲吗?” “哪里不对劲?” “之前辛姑娘的实力也很强,可是并没有现在可怕,难道说,辛姑娘之前一直在保存实力?” “约莫是吧……” “……” 第615章 然而怎么可能呢 第615章 然而,怎么可能呢 叶长歌沉默了:“……” 琴襄:“……” 就连之前还对阿厌实力信心满满的风引也难得的蹙起了眉。 他望着台上的那一幕,望着状态亢奋到可以说是不怎么正常的辛织,也为阿厌的处境捏了一把汗。 元斐张大了嘴:“小阿厌不会输吧?” 展月鸣:“不会吧……” 元斐:“……” 如果展月鸣说话时的语气没有充满不肯定,那么,他是相信的。 唯独闻清辞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神态。 他过于镇定的反应,引得一众同门多看了几眼。 叶长歌同样在为阿厌的处境担忧,一看闻清辞这样,不知为何,原本焦躁的心忽然沉静:“闻师兄,你不担心吗?” 阿厌能否胜出,对天元宗不是最重要的,对闻清辞却非常重要。 因为,这关系到他能否继续活下去。 闻清辞一笑,眉目间温和如春:“阿厌会赢的。” 叶长歌:“……” 好吧。 不得不说,闻清辞这般,莫名的安抚人心。 叶长歌转而又看了看伸长脖子都在等着看下一幕会怎么发展的众人,发现苏倦也表现得漫不经心,不禁道:“苏小六,你怎么也不在意啊?” 好歹这人未来也可能会成为天元宗的一份子呢。 怎么能对天元宗的事不上心? 苏倦确实不担心阿厌的处境,眼下的小谷主,还有成长的空间,但是应对眼前的变故绰绰有余。 他比较好奇的是辛织。 怎么着他也是被称作邪魔外道的人,不可能对辛织突然修行暴涨一点不了解。 凝气丹。 辛织能在一夜之间增长如此之快,甚至在还能在比试的时候发挥超出身体原本一倍的实力,一定是瞒着所有人弄到了失传已久的凝气丹。 炼制的法子,最早是从毒仙门流传出来。 真没想到,辛织身为天玄宗的掌门千金,为了赢,竟然会在背地里会干出这种卑鄙的勾当。 说他苏倦邪魔外道,不如说辛织比他还要邪。 当所有人都觉得阿厌可以认输的时候,那被抛掷在半空中即将飞走的落华忽然折返回来! 一道碧莹莹的光泽涌现—— 接着,落华在半空中旋转几圈,回到阿厌手中。 这下子,不仅辛织面色大变,底下的人纷纷炸开了锅,就连一直关注比试过程的乌越及琮山派的三位长老皆吃了一惊。 乌轻风原本也在为阿厌担忧,看到这一幕时,心里一松。 “阿厌姑娘的武器是怎么回事?” “不就是一把破竹竿吗?” “嗤——” “你们有谁见过能主动回到主人手里的破竹竿吗?” “……” 东方陵眸光一沉。 他所用的皓月乃是罕见的上品灵器,在整个云洲大陆的兵器榜上名列前茅。 但纵然是上品灵器,终究也只是一把兵器,并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情况。 怎么回事? 那把被所有人不放在眼里,且被所有人都觉得就是阿厌拿着玩玩的破竹竿能主动回来? 这样的本事,只有拥有神识的神器能做到吧? 然而,怎么可能呢? 第616章 偏爱也要有个度啊 第616章 偏爱也要有个度啊 忽然,人群之中,有人低声道:“阿厌姑娘的兵器,不会是传说当中能够自行认主并且拥有神识的神器吧?” 接着,那人便被所有人用一种‘你是傻子吗’的眼神注视。 说话的那人:“……” 借着一簇簇茂盛的树叶遮挡住身体的辰瑛看到这里,却沉默着摸了摸背在身上的一把看起来跟利剑没有区别的刀。 她喝酒的动作一顿,盯着阿厌手里的落华。 是神器没错。 刚刚说话的那小子眼光非常毒辣。 只是其他人太蠢。 不过其他人不相信,也是情有可原的。 云洲大陆一共有十把神器,原本这十把神器分别是由避世隐居的十大家族守护。 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无论是那十把神器,还是负责守护神器的十大家族都已经消失了数万万年。 迄今为止,有关十大神器的下落谁都不知道,就连四大宗门都无法找寻出半点踪迹。 要说唯一有点眉目的,便是伏羲琴。 数年前,听闻华容乃是守护伏羲琴的传人,只是不知道华家其中到底出了什么变故。 大家唯一知晓的是,华容身负伏羲琴。 之后,华容与闻城子相恋,生下闻清辞。 随着闻城子跟华容先后离世,唯一跟伏羲琴有关联的人便只剩下闻清辞了。 几年前,若非叶鹤之顾念着跟闻城子的同门情谊,执意去明羽山庄将闻清辞从尸山血海里捞出来,怕是当时年纪尚小的闻清辞就会被所谓的名门正派直接给生吞活剥,最后连一具完整的尸身都无法保存。 迄今为止,辰瑛只见过一样神器。 那便是她的武器。 无恨。 看起来跟长剑没区别,实则,那是辰瑛为了避免被世人盯上,将原本有四十米长的大刀无恨化作了长剑的模样。 也因此,她才得以安稳度日。 否则,要是被其他人知晓她的武器乃是神器之一的无恨,即便世人都知晓神器认主是自愿的,没认主的神器就跟废铁没有任何区别,但这些愚昧的人还是会不计后果的争夺。 寒风刮来,辰瑛的目光落在手持落华的阿厌脸上,眼神复杂。 如果她没猜错,那应该是落华。 这老天爷…… 偏爱也要有个度啊。 给了阿厌一具为修行而生的身体,又给了阿厌世人无法匹敌的通透纯粹,还给了阿厌随手捡到神器的本事。 这其中无论是哪一样,都是世人无法企及的。 辰瑛忽然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堵在胸口,闷闷的。 坦白说,她确实羡慕阿厌的天赋,羡慕阿厌拥有的一切,但她却无法对这样优秀的人生出一点嫉妒。 因为老天爷给与阿厌的这三样,任何一样,都会被世人觊觎并且想要将其摧毁。 有的人,会嫉妒阿厌小小年纪天赋无人能及; 有的人,会因为缺少了这份通透纯粹,轻易钻进牛角尖无法挣脱; 还有的人,会为了争夺神器不计后果。 哪怕这些人心里很清楚,神器认主,全凭自愿,但这些人照样置之不理,始终抱着常人不及的贪欲和迷之自信去谋夺。 第617章 它连下品灵器都不是 第617章 它连下品灵器都不是 望着阿厌的背影,辰瑛脸上多了一丝凝重。 若是生来注定不会平凡的人,是怎么想要平凡都没用的。 既然老天给了阿厌那么多旁人求之不得的东西,那么,相对应的,老天也会安排一定的磨难在前面等着她。 未来的阿厌会怎么走呢? 而她能护住想要护住的人,又能否被天元宗护住呢? …… 辛织见一长鞭没有得逞,又看落华再次回到阿厌手中,满眼惊讶。 怎么会…… 这一长鞭下去按理说是万无一失的。 就在方才,她也明明看见阿厌手里的兵器被打落了。 第一次,辛织对于阿厌所持用的兵器生了好奇:“你这是什么兵器?” 下品,中品,还是上品? 阿厌握着手里的落华,眸光亮晶晶的,对上辛织疑惑的视线,她将落华挽了两个圈,道:“就是一根普通的类似竹竿一样的兵器,用着趁手,严格来说,它连下品灵器都不是。” 神器嘛。 自然不可能是下品灵器咯。 众人听到这里,一阵无语。 闻清辞却翘起了嘴角。 辛织:“……” 确实瞧着不起眼。 当下,辛织再没有多想,照着阿厌又是一鞭过去—— 鞭子在挥舞的时候带动周边空气,与真气结成一道强势逼人的劲风,每每挥出一鞭,就会发出呜呜的声响。 阿厌没有掉以轻心,在鞭子袭来的时候身形移动,双脚点地,整个人在原地跃起。 看着长鞭上密密麻麻的细针从身旁险险扫过,她一点也没有露出惊慌之色。 辛织的确强了很多。 然而这在阿厌看来,依旧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与辛织连着过了几十招,阿厌也对辛织现在的实力了如指掌。 见打了这么久辛织都还没有露出半点破绽,阿厌也有些意外,不过,她不想继续跟辛织这样过招下去了。 只是浪费时间罢了。 可她也无法握住长鞭。 因为鞭身都是密密麻麻的细针,一旦她将其握住,那么,相当于阿厌的右手可能要暂时废掉。 想来辛织选择用这样的武器,也是想到这了一点。 在打斗之中,辛织可以借着长鞭无人敢接近握住的优势,防止对手夺走她的兵器。 并且,谁若是想要打着毁掉兵器的主意也极难。 毕竟,旁人连接近长鞭都是问题。 不能碰触,还不能将其斩断,这样的兵器,确实难缠。 阿厌思索一番,还是决定选择老办法。 当初,破云鞭是怎么被毁掉的,现在,她就采取同样的办法。 且这是目前最省事的办法。 刷—— 空气里,弥漫着凌冽杀意,辛织明显是想要毁了阿厌面颊的,所以,她每次挥出长鞭的角度都很固定。 同时,也正是这样的打法,暴露了辛织的弊端,给了阿厌反击的机会。 在又一长鞭挥来的时候,阿厌没有闪身躲过,而是将部分真气注入落华之中! 于是,一道透明的莹润光芒,缓缓被落华吸收掉! 众人只见,阿厌所持的武器,刹那间周身散发出更为强烈的碧色光芒! 第618章 天杀的 第618章 天杀的! 随着台上的形势越来越紧张,底下围观的修行者们也攥紧拳头! 目前为止,那个年纪最小身高最矮长得也最好看的小姑娘除却轮空的第一场,到现在已经连赢两场。 从不被任何人看好的她一路走到现在,还能再创造奇迹吗? 会吗? 有可能吗? ? 攥紧拳头的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阿厌不躲不闪的那一幕,齐齐屏住呼吸! 看到辛织的长鞭朝着小姑娘娇嫩的脸颊时,几乎所有人的心里都产生了同一个遗憾。 好可惜呢。 辛织摆明是冲着毁了阿厌的脸比试的。 这一招招的,不留丝毫余地不说,还尽显其狠毒的心思,且辛织周身涌动的真气强大可怕,有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 若是这一长鞭下去,阿厌那张还未长开的小脸蛋便毁了。 如果毁了,那简直就是云洲大陆一众男修的憾事! 他们还想要等着看阿厌长大后的绝代风华呢。 看到这里,本来想要揉揉眼睛的辰瑛也忘记了动作。 她岂会看不出来辛织的怪异? 天玄宗这位,再过不久怕是要闯出大祸。 可,这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即便辛织将来真的闯下大祸,也会有辛有湶将人锁在天玄宗管教,轮不到她这个糟老太婆操心。 想着,辰瑛的所有注意力再次集中在阿厌脸上。 与所有人担忧阿厌被毁容的想法不同,辰瑛想的却是,辛织的那条长鞭挥舞起来得心应手,如游龙走凤一般。 可惜啊,经此一战之后,这样的兵器也就不复存在了。 叶长歌不淡定了,她气得站起身,指着天玄宗的江峪,朗声道:“天玄宗的,之前辛织的实力根本没有这般深厚,一定是你们采用了什么极端的法子!” 她的小师妹啊,就算最终取胜,怕是也会受点损伤。 叶长歌此话一出,也引得众人起疑。 公孙沂也觉得很奇怪。 公孙文怡沉默。 韩宴:“……” 昨晚把凝气丹交给辛织的时候周围没有旁人,就连随行的师兄弟们都无人知晓,因此,江峪相信不会有人传出去。 听到叶长歌的话,江峪自然是不可能承认的。 再者,一旦他私底下给辛织凝气丹的事情被查出来,他跟辛织回到天玄宗都会吃不了兜着走:“叶姑娘,这就是我师妹原本的实力,你不要污蔑我师妹!” 叶长歌:“……” 污蔑个屁! 辛织一夜之间实力暴涨,绝对有鬼! 琴襄也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办法能如此迅速的提升修行,见叶长歌生气,她一把拉过叶长歌,将人按回座位:“长歌师妹,即便事情如你所说,我们也没有任何证据。” 叶长歌脸颊通红:“……” 气死她了! 等她找到辛织作弊的证据,一定要将真相公布天下,让所有人知道辛织的丑陋嘴脸。 苏倦笑道:“叶姑娘,莫气,莫气。” 凝气丹这种事情,是很难查证的。 闻言,叶长歌更气了。 待看穿阿厌的企图之后,风引神色一紧:“小师妹的脸……怕是要受点伤。” 元斐咬牙切齿:“天杀的!” 展月鸣:“……” 第619章 威武 第619章 威武!!! 砰的一声,两道真气相撞! 霎时,周围数十米纷纷被波及到! 其中感受最清楚的,便要属坐在台上的乌越以及三位长老。 离得近的琮山派弟子被这两股真气震得后退数米,就连乌轻轻跟乌轻风也没能避免。 阿厌手持落华,运足力道,甩了出去—— 辛织的长鞭,再一次在半空中缠绕住了落华! 可是这一次,因着落华被注入了阿厌的真气,周身涌动着一层浅淡的莹光,导致辛织长鞭缠绕时不如第一次来得容易。 辛织面色一变。 她感觉到阿厌的兵器正在抵抗她所释放出来的真气。 就在辛织想要撤手收回长鞭的时候,却发现为时已晚,无论是她,还是长鞭,都被阿厌的真气包围其中! 到了此时,辛织也明白过来阿厌是想要将她一招击败。 一招击败? 有那么容易吗? 辛织冷笑。 注入长鞭的真气只是一部分罢了。 下一刻,辛织一手垂于身侧,五指成爪,一股股源源不断的真气涌动! 待时机一到,辛织再不犹豫,抬起手掌,将凝聚在左臂的真气全部注入长鞭之中! 众人只见,落华正在被长鞭一点一点逼近,并缩小了范围。 又是一阵哗然。 察觉到辛织拼力一搏的心思后,阿厌眼底划过极浅的笑意。 接着,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阿厌只能束手就擒,任由辛织处置的时候,阿厌双臂张开,一道透明的真气自掌心发出! “我去!” “天元宗的阿厌姑娘究竟是什么变态!” “明明已经被辛织逼到了无路可走,竟然还能做出反击!” “牛逼!” “……” 温暖的阳光下,阿厌瓷白的肌肤被笼罩上一层透明,漆黑的眼眸像是琉璃宝石般灵动溢彩。 将辛织成竹在胸的神态捕捉眼底,她朱唇微勾。 这场比试,该结束了。 随着阿厌心底的想法落定,她张开向上的手掌半握成拳! 砰砰砰—— 连着数声爆破! 是辛织的长鞭被裂成了几段! 而阿厌的武器,毫发无损! 少女笔直地立在那里,眉眼冷冽,眼角的朱红泪痣格外惹眼,随着长鞭被毁,有一截断裂的鞭身朝她飞来—— 避无可避! 同一时刻,辛织被阿厌周身涌动的真气波及到。 眼看着长鞭被毁,她愤恨地瞪大眼睛,可是眼下的辛织,真气丧失,已然没有了再战的体力,只能被真气弹开! 她的身子被抛至半空—— 砰—— 一地灰尘溅起! 辛织从台上滚落在坚硬的地面! 叶长歌激动得跳了起来,喊道:“小师妹威武!!” 元斐也激动的喊道:“威武!!” 苏倦跟着起哄,双手举起,用盖过元斐与叶长歌的声音传遍全场:“威武!!” 他家小谷主就是最棒的! 最棒的!! 展月鸣:“……” 琴襄露齿一笑,眼睛里面闪烁着激动的波光,素来平静的内心,也因为阿厌击败辛织这一幕沸腾起来。 风引勾起唇角。 虽然脸颊受了伤,但小师妹这一战赢得漂亮! 第620章 又又又赢了…… 第620章 又又又赢了……!!! 由于天元宗的人太没有身为第一宗门弟子的偶像包袱,如此兴高采烈,高声呐喊助威的场面,也令在场不少修行者一阵激动,并学着他们的模样站起来挥舞双臂。 “威武!!” “阿厌姑娘牛批!!” “超级牛批!!” 其余人:“……” 此时,宣天皓的脸色当真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原本他看得津津有味,觉得以辛织前面几轮所表现出来的实力,再加上今日这场对战为大家所带来的惊喜,赢阿厌是十拿九稳的。 谁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他的腿伤经过这段时日的精心调养,已经不再需要拐杖,可行动自如。 望着其他跟天元宗毫不相干的一群修行者站起来为阿厌呐喊,以及那些人眼里涌动着对阿厌的崇拜与狂热时,宣天皓想到自己的腿伤是怎么造成的,当即不敢大声说出针对的话,嘀咕道:“威武个屁!” 宣天丰目光复杂,他的眼神里也含着一丝钦佩:“天皓,承认阿厌姑娘优秀很难吗?” 宣天皓:“……” 难。 非常难。 总之,即便阿厌再优秀,他都不可能亲口承认阿厌的实力。 白成轩呆住了,嘴巴张得足以塞下一个鸡蛋:“又又又赢了……!” 天爷啊…… 这位阿厌小姐姐究竟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变态啊。 戚烛音同样被周遭的氛围带动,激动的一拍大腿,仰头大笑:“哈哈哈哈——” 连乌越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三位长老:“……” 乌越想到自己的掌门形象,对上三位长老虽然激动但还能维持长老尊严的眼神,赶紧咳嗽两声,收敛了惊讶与高兴,板起一张脸:“这位阿厌姑娘,当真是前途无量啊。” 他收回之前觉得天元宗不把小寒会放在眼里,不把琮山派放在眼里的想法。 事实证明,人家不但没有轻视,反而还非常重视嘛。 想来经过小寒会之后,天元宗的名头怕是又会传遍云洲大陆。 上一回,让天下修行者议论最多的就是天元宗的二长老尹匩以及闻城子二人了。 这一回,铁定要换成阿厌了。 十二岁啊…… 人家小姑娘才十二岁就有如此逆天的资质! 姑且不管此次小寒会最终谁能够夺得榜首,得到无骨莲,就说阿厌这一场场表现出来的无与伦比的爆发力,哪怕没能走到最后,照样可以名扬四海。 乌越想罢,又面露感慨之色,随即望了眼上了年纪的三位长老,好奇道:“长老们,你们十二岁的时候都在做什么呢?” “被父母关在房间里读书。” “大约是在跟同龄的伙伴练剑吧。” “我就不一样了,我出身贫寒,没有请教书先生的条件,想要认识两个字,都得等家里的肉包子摊空闲时跑去翻墙,越过书院的墙壁躲在墙角偷听。” 三位长老说完自己的十二岁,又看了一眼乌越,齐齐问道:“掌门,你的十二岁呢?” 乌越乃是琮山派长大的,定然在读书练字吧。 乌越不大好意思道:“……掏鸟蛋。” 三位长老:“……” 第621章 脸伤了 第621章 脸伤了 阿厌轻轻地嘶了一声。 别说。 脸颊还真有点疼。 当辛织长鞭被毁成四分五裂的时候,其中一截飞溅过来,虽然没能打到阿厌,但是上面的细针密密麻麻的,有两根细针掉落之时,在她脸颊留下了两条伤痕。 这两道伤痕的位置,正好从她泪痣下方斜着往下,一直到嘴角上方。 有点长呢。 所有人都沉浸在激动中,久久没能从这样振奋的场面中回过神来。 唯独江峪看到被震飞到台下的那抹身影,面露着急之色,慌张地起身,朝躺在地上的辛织飞奔过去。 辛织浑身疼到不能动弹,她躺在地面上,脸上染了灰尘,还有一些灰尘顺着呼吸道进入了体内。 她的双手紧握成拳,试图从地上站起来,反复尝试过后,依旧四肢疲软,使不上劲。 还是江峪将她搀扶起来,并整理了她微乱的衣裙。 辛织费力地站起身,昏沉的脑袋传来阵阵晕眩,眼眶里布满血丝。 她咬咬牙,两条腿强行站着。 终于,在周围的议论声中,她听到了阿厌的名字,神智逐渐清晰。 脸…… 阿厌的脸…… 回想起长鞭被震碎的一幕,辛织清晰记得,阿厌的脸颊受了伤。 为了证明这不是错觉,她抓住江峪的一只手臂强撑着站定,待视线不再模糊,辛织将目光落在阿厌脸上。 在看到阿厌脸颊的两道伤痕时,辛织得意地笑了。 这场比试,她的确是输了,但输得一点也不丢脸,而且在最后一击,她成功在阿厌的脸颊留下了伤痕。 纵使无法胜过阿厌,但只要一想到那张脸被毁了,辛织就高兴。 闻清辞不是喜欢阿厌吗? 现在好了,阿厌的脸毁了,想来日后闻清辞整日对着阿厌这张没什么美感的脸,曾经的温柔宠溺也统统会随之消散吧。 这般想着,辛织嘴角的弧度扩大。 蛇影的鞭身威力很足,那细针不但看着可怕,触及到人身上的时候更为可怕。 只要被伤到,对方的身上就会从此留下无法治愈的伤痕。 她倒是要看看,一旦阿厌毁容,闻清辞还会不会把阿厌当做命根子似的对待! 江峪见她露出达到目的的笑意,则在担心她的伤势:“师妹,你怎么样?” 辛织受伤太重,没办法再支撑下去,在江峪问完话之后,也没来得及回答,双眼一闭,靠在江峪的怀里晕了过去。 江峪:“……” 感受到怀中人身体的柔软和传入鼻尖的香味,江峪心内一阵满足。 他已经安排了船只,过几日,等师妹的伤势好转,他就可以拉着她去游湖,欣赏嘉陵城晚间的景致。 思及此,江峪的眼里划过喜色。 凝气丹而已。 她若喜欢,他想办法再弄就是。 重要的是,她能够从此注意到他的存在,看到他一直守候在她身边。 望着阿厌脸颊呈现出来的伤痕,孟余欢的眼底也划过一丝难掩的笑意。 真没想到啊,辛织竟然有如此本事,能够在最后关头将阿厌的脸毁了。 之前,是她低估了辛织的本事。 第622章 清辞我没事 第622章 清辞,我没事 待比试结束后,阿厌一回到客栈,还没来得及用晚饭,就被闻清辞拉着回了房间。 阿厌的脸颊只疼了一会儿便不再疼痛,就是不知道长鞭的细针究竟是染了哪些毒物,竟然导致阿厌脸颊受伤的地方开始有了扩散的迹象。 闻清辞盯着她的脸颊仔细检查了一遍,深邃的眼眸泛着冷意。 是故意的。 蛇影的威力固然不容小觑,能够让受伤者真气流散,却没有让伤势加重到如此严重的本事。 唯一的解释,就是辛织在鞭身涂抹了一些恶化伤口的药物,才会致使阿厌脸颊的伤加重。 在发现这一点后,闻清辞赶紧找来一些瓶瓶罐罐,并且,在叶长歌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沉着一张脸命令临屿准备热水,然后用湿润的手帕擦拭阿厌流血的伤口。 阿厌全程坐着,任由少年动作。 温热的水擦拭在伤口处时,很是舒服。 闻清辞眉心皱紧,周身的气压很低。 叶长歌走上前来,站到一边,虽然之前也见识过闻师兄冷起脸来有多威严冷冽,但每见到一次,她都破天荒的有一种想要跪拜下来的赶脚。 忽视掉这种难以解释的感觉,叶长歌盯着阿厌受伤的位置,就发现阿厌原本还算齐整的伤口,不但有所加重,就连破裂的周边肌肤都有了一点溃烂的迹象。 见状,叶长歌胸腔里怒意翻滚。 她转念一想,便猜到定然是辛织搞鬼:“辛织一定是故意的,她肯定在得知跟阿厌比试后,就在事前做好了万足的准备,为的,就是让阿厌毁容!” 面对这种狡诈奸险的对手,当真防不胜防。 琴襄也围过来,面露凝重,道:“阿厌的伤势很重。” 怕是很难痊愈。 元斐则危险地眯起眼眸:“要是我家小阿厌的脸毁了,辛织也别想好过!” 展月鸣知道元斐护短,有可能一个不注意就会转身去找辛织的麻烦,想到天玄宗此次来的都是修行深厚的弟子,他道:“先冷静一下。” 元斐:“……” 风引:“……” 苏倦擅长制毒,同时,他的医术不算差,至少比世间大部分医者要强上许多。 他没有发怒,而是走到闻清辞摆放着的一些瓶瓶罐罐前,惊讶道:“闻公子懂得真多。” 这些药物准备的十分周全。 临屿站在一旁:“少主说,阿厌姑娘总是粗心大意,有时候受伤了都不知道,为了不让阿厌姑娘的身体留下疤痕,少主经常会准备很多疗伤圣药带在身边。” 要不他怎么时常偷偷感叹自家少主不是找了个媳妇儿,而是像找了个调皮捣蛋的小闺女儿呢。 就少夫人那时不时干架受伤的做派,要是没有一个仔细周全的人在身边跟着,只怕依照少夫人能打能忍受疼痛的性子,肯定会在身上留下大大小小的疤痕。 阿厌察觉到闻清辞的情绪不好,知晓他在生气,望着少年皱紧的眉心,她勾唇一笑:“清辞,我没事。” 闻言,闻清辞替她清理伤口的动作一顿:“……” 第623章 这么好看的小脸蛋竟然毁了 第623章 这么好看的小脸蛋,竟然毁了 “没事?” 叶长歌拧起眉毛,神情更是难看,她盯着阿厌脸颊那两条长长的伤痕仔细一瞧,心里翻滚的怒意压也压不住:“你都毁容了,这还叫没事!!” 这么好看的小脸蛋,竟然被毁了! 让人怎能不气!! 叶长歌连杀了辛织的心都有。 容貌对一个女孩子有多重要谁都知道,辛织这般做,摆明是早有预谋。 可恶! 阿厌见她如此生气,不在意一笑,这副不计较的乖巧模样,使得她脸颊的伤痕看起来狰狞中带了一丝引人怜惜:“虽然我脸受伤了,但是,辛织也没讨到便宜。” 不能光盯着她这点伤啊。 辛织才惨呢。 她只是脸颊受了点伤,依照阿厌复原极快的身体,就算辛织制造出来的伤痕再棘手,也会慢慢消失。 左不过就是脸颊多两条疤痕而已。 没什么大不了的。 经过阿厌这么一说,房内几人这才回想起来辛织狼狈的从台上跌落的惨状。 倒也没错。 要真论起来,辛织所受的伤远比阿厌的严重。 估计要养好几个月了吧。 叶长歌心里的怒意消散了点,再一看阿厌瓷白胜雪的脸颊,上面的伤痕怎么看怎么别扭:“小师妹,你的心也真够大的,要知道,容貌对一个女子来说关系到终生大事!” 阿厌恍然大悟地眨了眨眼。 哦~ 原来长歌师姐担心的是这一点啦。 闻清辞清理完阿厌的伤痕,又从一堆瓷瓶里挑了一种能够迅速止住伤口流血并且有助于帮阿厌恢复的药膏。 他将清凉的透明药膏倒在指尖,轻柔均匀地涂抹在伤口。 苏倦拿起闻清辞用过的那一瓶放在鼻尖轻闻。 叶长歌望着他:“苏小六,你不会懂这个吧?” 元斐跟着看过去:“真懂?” 风引跟展月鸣也有些好奇。 跟苏倦认识以来,他们只知道苏倦骚浪贱的本事无人能及,大家平时在一起的时候也都是嬉笑玩闹居多。 要说其他的优点,他们还真没能从苏倦身上找出一星半点来。 迎上众人打量的眼神,苏倦神色微愣,待发现自己心仪的小姑娘也用好奇地目光望着自己时,他笑了笑:“略懂一点,闻公子准备的伤药都是一等一的好。” 叶长歌追问:“那阿厌脸上的伤有可能治愈吗?” 苏倦把闻过的瓷瓶放回原处:“阿厌姑娘的伤原本没那么重,如果及时制住伤势或许养一脸个月就能恢复容貌,但是,难办就难办在辛织在细针上涂抹了一些恶化伤势的药物,现在都已经导致阿厌姑娘伤口周围的皮肤开始溃烂了。 闻公子的药,的确很好,估计方圆百里都找不出来这样稀罕的药,但这种药,只能暂时控制住伤势不恶化。” 叶长歌面露失落。 能暂时控制住伤势不恶化,说的直白一点,就是没有办法复原。 元斐双肩一垂,越想,越是生气:“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小阿厌毁容什么都不做,我得去把辛织蒙起脑袋来暴揍一顿!” 第624章 不简单啊 第624章 不简单啊 展月鸣见元斐转身要走,一把将人拦住:“别去。” 元斐:“难道就这么忍了?” 展月鸣:“……” 风引:“辛织的伤势很严重,正如小师妹所言,若是比较起来,我们没有吃亏。” 琴襄也迅速冷静下来,她虽然很气愤辛织的歹毒用心,但眼下还在嘉陵城,辛织又是借着小寒会的名头行事,即便他们上门找辛织的麻烦,人家也还重伤躺着呢。 到那时,辛织只要咬死了说阿厌毁容不过是比试场上的意外,他们照样没办法追究。 而且,万一闹得太僵,事情就关系到了天元宗跟天玄宗的纷争。 元斐一贯聪明,分析局势也很快,自然知道这件事情没办法追究,但他还是生气。 叶长歌沉默了。 苏倦见他们一个比一个脸色沉重,把屋内原本就沉闷的氛围拉的更低气压之后,缓和气氛地笑了笑:“我说,你们也不要把事情想的那么糟糕嘛,你们看,你们在这里为阿厌姑娘打抱不平,人家一句话都没说。” 这点伤势,对小谷主来说不算什么。 况且,在苏倦的印象里,阿厌干起架来都是能豁出性命的。 听闻,她前世与人对战的时候时常细胳膊细腿被砍得伤到了骨头,每一次都是九死一生。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她还能够一次次顽强地存活下来,想来身体一定早已是遍体鳞伤,疤痕遍布。 试问,一个连生死都不惧怕的人,会在意毁容? 苏倦想对了。 阿厌是一点也不在意。 见大家气得脸红脖子粗,一副要跑去跟辛织干架的模样,她咧开嘴一笑:“我真的没事,也不疼了。” 叶长歌望着阿厌明媚豁达的笑容:“可是你的脸……” 琴襄忽然出声:“不知道王药师有没有办法?” 风引考虑了一会儿,答道:“应该可以。” 展月鸣:“王药师堪称妙手神医,我也觉得可以。” 元斐:“但小寒会还没有结束……” 闻清辞为阿厌的伤口涂抹好药膏,把药瓶盖上,冷静道:“我这里的药暂时可以控制住阿厌的伤势,相信维持到小寒会结束没有问题。” 这也是他为何没有还能如此镇定的缘故。 阿厌脸上的伤,还是有办法挽救的。 闻清辞常年服药,对于药理懂不少,因而,对阿厌脸上的伤也心里有数。 苏倦最是心宽,他走到一旁,从果盘里拿了一个果子咔嚓啃了一口:“还是闻公子淡定。” 小谷主找的这位小郎君啊,怕是不简单。 在所有人都气急败坏担忧小谷主的时候,唯独闻清辞表现得最为镇定。 而且,他不是不担心小谷主的伤势。 相反,他恰恰是这群人里最担忧的那一个。 可即便如此,闻清辞依旧知道,此时此刻,既然事情发生了,那么,不管是气急败坏跟还是担忧慌张都是无用之举。 苏倦自问遇到过不少人,但眼前这位看起来要比他小好几岁的少年,目光深沉,千般巧思,遇事从容,还能在转瞬间纵观全局。 如此可怕的本事,就是活了几百岁的老妖怪也未必能做到。 第625章 这是脸呐脸呐 第625章 这是脸呐!脸呐! 可怕…… 反正换成他,看见琴襄被伤到如此地步还能够保持理智的话,苏倦自问是很难做到的。 这得要有多强大坚韧的内心,才能将情绪控制到收放自如啊。 苏倦别有深意地看了眼闻清辞,随即又抽回目光,咔嚓咬了一口手里拿着的水果。 事情似乎布满了很多的疑团呢。 小谷主的重生,真的只是得天眷顾吗? 难说啊。 难说的很啦。 不过,就天元宗这一群人至情至性的行事风格,将来行走于云洲大陆,也多半是不太平的。 小谷主跟这群人在一起,还眼睛雪亮的找了一位高深莫测,聪明绝顶的小夫君,怕是想要平庸都难。 叶长歌盯着阿厌的脸颊,担忧地望了一眼面色如常的闻清辞,想到他还能温柔地帮阿厌处理伤势,她道:“小师妹,我跟你说,你别不拿容貌当回事,脸真的很重要的!” 阿厌安静地听着:“哦。” 叶长歌:“……” 哪有这么淡定的? 乖乖! 这是脸呐! 是脸呐! 琴襄一见叶长歌这样,就猜到了她的想法。 琴襄看了一眼闻清辞跟阿厌,笑道:“长歌师妹,你不用担心,闻师弟不是看重皮相的人。” 大家在一起这么久了,琴襄还是了解闻清辞的为人的。 辛织毁坏阿厌的脸,也是想错了。 真是枉费辛织在天元宗的时候还表现出喜欢闻师弟的心思,结果,辛织根本一点就不了解闻师弟的为人,还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对付阿厌。 叶长歌的心思被戳破,当即闭嘴。 阿厌哦了一声,漆黑的眼珠转来转去,落定在闻清辞脸上,无比信任一笑:“琴襄师姐说的是,我家清辞,才不是那种人。” 对上她清澈有神的视线,闻清辞忍不住翘起嘴角:“谁说我不看脸的?” 阿厌啊了一下:“原来,你竟然是这样的清辞。” 闻清辞见她还有心情开玩笑,便也不想再提辛织的事情。 众人只顾着说话,并未关门。 乌轻轻跟乌轻风带着大夫急急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阿厌还能露出笑脸的一幕。 乌轻轻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听到声音,一行人往门口看去。 乌轻轻冲他们笑了笑,随即就让大夫进来查看阿厌的伤势:“阿厌姑娘,这是我跟兄长特地为你找来的大夫,你且先让大夫看看你脸上的伤势吧?” 希望阿厌姑娘的脸还有救。 谁都喜欢欣赏美好的人跟事,乌轻轻同样也是。 而且同为女子,乌轻轻爱惜自己的容貌,也深知一副好皮相对女子的一生幸福有多重要。 便是寻常人家挑选婚嫁的对象,也是要先看一番双方的样貌再做定论。 由此可见,容貌一事,不管男女,都很重视。 阿厌本想说不用,不过既然人家好心的将大夫找来了,她总不好让别人白跑一趟,便点头同意了。 乌轻风略显沉重地站在一旁,想要出言安慰阿厌吧,却发现人家眉眼含笑,神态轻松,压根没把毁容一事放在心上。 第626章 反正我终生有托 第626章 反正我终生有托 大夫上前,将阿厌脸颊的伤势仔仔细细查看了一番。 乌轻风追问:“大夫,阿厌姑娘的伤怎么样了?” 大夫无力地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随即站起身,冲着乌轻风一拜:“乌公子,不是小老儿不帮忙,实在是小老儿本事有限,没有办法医治阿厌姑娘脸上的伤口。 而且,小老儿断言,阿厌姑娘这伤,方圆百里都找不出来一位医者能够医治。” 乌轻风面色一凝。 乌轻轻的神情同样不好看。 他们找来的大夫是嘉陵城里医术最高明的,在当地颇具美名,平时经过他手的患者几乎都能痊愈。 而但凡是这位大夫说过不能治的,几乎都没有办法。 阿厌听着大夫的定论,毫不意外。 乌轻轻同情地看了眼她,安慰道:“阿厌姑娘,你别太难过。” 阿厌勾唇,语调松快:“我不难过啊。” 乌轻轻:“那你的脸……” 阿厌牵过闻清辞的手。 她跟闻清辞共住一室的事情在小寒会早已传开,两人也并不在意外人的议论。 当着乌轻风跟乌轻轻的面,阿厌知晓他们二人是出于好意才请来大夫为她医治,也没有在两人面前掩饰她与闻清辞的亲昵,道:“不过是区区容貌罢了,反正我终生有托,干嘛要为这种小事忧心?” 感受着掌心的温软,闻清辞眼底划过笑意。 见此,乌轻轻脸上涌现羡慕的神色。 叶长歌笑了声,打趣道:“小师妹,你别太得意了,万一将来闻师兄不想对着你这张脸,收拾包袱连夜跑路了,到那时,你准备怎么办?” 临屿:“……” 他家少主才不是这种没品的人呢。 还是未来的少夫人眼睛雪亮,才能一眼看穿他家少主的绝佳心性。 苏倦啃完果子,丢掉果核,又拿过一块酥脆可口的糕点往嘴里送去。 他一边吃,一边道:“就是,换做我是闻公子,让我整日对着一张毁容的脸,我说不定也会收拾东西连夜逃走。” 元斐沉了脸色:“苏小六,所以你的意思是,万一将来琴襄师妹毁容了,你就要逃之夭夭?” 苏倦心里咯噔了几下,赶紧回眸望着琴襄:“怎么会呢。” 琴襄:“……” 展月鸣:“这话怎么一点可信度都没有呢。” 元斐:“就是。” 风引:“……” 阿厌听着他们吵吵闹闹的,不觉得烦,反而心情甚佳。 她握着闻清辞的小手收紧,目光灼灼:“简单啊,要是清辞真的这么做了,我就把他抓回去,用锁链锁在身边!” 闻清辞神色放柔,清冷的眉眼涌现笑意,轻不可闻地笑了一声。 见他们神态放松的聊着天,乌轻轻跟乌轻风对视一眼,然后便让人带着大夫离开。 就在两人准备开口告辞的时候,叶长歌想起一事,问道:“乌姑娘,乌公子,你们知不知道辛织的伤势如何了?” 他们既然安排了大夫来看阿厌,肯定也安排了大夫去看辛织那边的情况。 乌轻轻把握不准叶长歌问这话的心思,只好不语。 还是乌轻风先答:“辛姑娘伤得很重,大夫说,如果想要痊愈,需得精心养上三月。” 第627章 我信你个鬼 第627章 我信你个鬼 辛织醒来的时候只觉浑身疼痛的厉害,她睁开眼,喉咙干痒,难受的咳嗽了几声。 江峪一直守在一旁。 公孙沂等人则站在屋内的不远处。 一听昏迷的辛织终于有了动静,江峪悬着的心跟着放下。 他面露惊喜之色,快步走到辛织床边,将人搀扶起来,见她面色惨白,又吩咐人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过来,服侍辛织饮下。 公孙沂上前:“师妹,你感觉怎么样?” 公孙文怡与韩宴对视一眼。 辛织喝了一杯热茶下肚,干痒的喉咙得到了缓解。 她方才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有人说话,辛织猜测,应该是大夫来过:“公孙师兄,关于我的情况,大夫是怎么说的?” 她感觉五脏六腑特别疼。 江峪:“……” 辛织见他不说话,继续看着公孙沂,执着地追问:“公孙师兄?” 公孙沂如实回答:“大夫说,你的情况如果想要养好,那么,之后的三个月就不能再动武。” 公孙文怡:“……” 韩宴:“……” 果然,辛织原本还没那么难看的脸色,在听到这句话以后立时阴沉了下来。 三个月不能动武…… 这对辛织来说,简直就是折磨。 韩宴比较好奇的是另外一件事:“对了,师姐,你怎么会突然之间实力暴涨啊?” 公孙文怡给他一个‘闭嘴’的眼神。 韩宴:“……” 晚了。 他都问出口了。 如今,整个小寒会的人都在私底下议论辛织的事情。 有一些人觉得辛织之前是在隐藏实力。 有一部分人保持沉默不参与话题。 再有一小部分人,则认为是辛织采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 韩宴偏向最后一种说法。 对他这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师姐,韩宴还是有一点了解的。 为了赢,他这位师姐什么缺德的事都干得出来。 因此,最后的那一种说法可能议论的人数是最少的,但在韩宴看来,却是最最有可能发生的。 江峪瞪了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韩宴,真觉得对方不会看准时机说话。 想到辛织实力暴涨一事引起的讨论,他道:“那就是辛织师妹原本的实力,只是之前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韩宴敷衍地应道:“……哦。” 这态度…… 公孙沂:“……” 公孙文怡:“……” 我信你个鬼。 实力? 就辛织这种恨不得仗着本事欺负所有人的性子,会保存实力? 可能吗? 几人见留在这里无事可做,还只会招惹辛织厌烦,便聪明地站在外面。 辛织没再看他们,而是想到阿厌受伤的脸颊,激动得一把抓住江峪的手:“你快跟我说,阿厌的脸怎么样了? 有没有毁容? 是不是没有办法医治了?” 可一定要毁容啊。 否则,她精心策划的一切不就白费了吗? 江峪被她抓得手疼,看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公孙沂几人,他倾身上前,凑到辛织面前,低声道:“我刚刚得到消息,说是阿厌的脸已经无药可救了。” 辛织大喜:“真的?” 江峪:“真的。” 辛织:“太好了!” 第628章 气得捏断了一双筷子 第628章 气得捏断了一双筷子 因着太过高兴,辛织顿时觉得身上的疼痛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她太想要看到毁容以后的阿厌,也太想要知道闻清辞是何反应了,便急急忙忙地喝完苦涩的中药,撑着虚弱的身体下楼用饭。 正好。 天元宗的人也在。 阿厌的脸颊,蒙了一层薄纱。 辛织见到的时候,高兴地笑了。 那面纱很薄,有些透明,这便导致阿厌脸颊的伤口能够让所有人瞧见一些。 看到辛织跟江峪下楼的那一刻,整间客栈里正在用晚饭的人都忍不住往天元宗的方向望去,并且有点担心。 就天元宗那个护短的性子,说不定能当场跟天玄宗的打起来。 万一真的打起来,他们得赶紧跑。 可众人再一想辛织的伤势,又觉得阿厌能够击败辛织,还只是毁了容,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这两者的性质不同。 从伤势来看,绝对是辛织更惨。 然而,要是站的长远一点看,阿厌才是吃亏的。 辛织受伤之后三个月内不能再动武,连喜欢的鞭子也被毁了,但这只要经过调养都是能够重新恢复的,趁手的武器也可以再找。 可阿厌伤的是脸。 这关系到小姑娘的终生幸福啊。 叶长歌一看到辛织,气得捏断了手里的一双筷子。 咔嚓—— 筷子断裂的声音尤其明显。 其余众人见状,则默契地抱着碗开始扒饭。 这位叶姑娘的脾气有点暴躁啊。 跟个炮仗似的。 一点就炸。 琴襄将断裂的筷子从叶长歌手里拿了出来,交给一旁的小二,并让小二重新找来新的筷子。 詹成雪也不怎么好受。 她老喜欢阿厌的小脸蛋了,一想到阿厌以后只能够戴着面纱心情也闷闷的,连喂到嘴里的食物都没有平时美味。 忽然,她的面前摆放着一个瓷白的小瓶。 是詹成霜给的。 詹成雪:“姐姐?” 詹成霜拿起筷子,用了一口饭菜:“这是玉颜膏,前些年我在外游历时,救下了一名擅长美颜护肤的女子,作为报答,那女子便将研制的玉颜膏赠与了我。 我想,这个应该会对阿厌姑娘的脸伤有点效用。” 玉颜膏。 是许多女子花费重金想要得到的美颜圣品。 可润肤美颜,还可治疗一些积累数年留下的疤痕,对于修复容貌有着意想不到的效果。 即便脸上或者身上没有疤痕,平时也可用来擦脸,改善肤质。 詹成霜当年救下人之后,对方为了报答,就一股脑的给了詹成霜十来瓶。 这些东西,之前一直被詹成霜丢在角落里没有理会,只是阿厌受伤一事,让她记起来还有这一茬。 詹成雪一把拿过:“谢谢姐姐!” 同时,潘璎珞也从南山派那一桌起身,将搜罗来的一些对医治伤疤有效果的药膏整理出来,再装进小盒子里。 她走到元斐面前,将木盒递过去:“元公子,这些药应该能帮上阿厌姑娘。” 都是女子,纵使不久前闹了点不愉快,康璎珞还是不忍心看到阿厌的脸无药可医。 正走过来的詹成雪:“……” 第629章 是啊是啊 第629章 是啊是啊 元斐一看到詹成雪拿着东西走来,下意识往詹成霜的方向看了看,见人家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自己时,他再次受伤了。 詹成雪警告地捏了捏拳。 元斐:“……” 康璎珞望了一眼詹成雪。 她屡屡接近元斐,一是不愿意放过这么风趣幽默又有原则与正义感的好夫君人选,二是因为元斐喜欢詹成霜的事情不少人都看得出来,可詹成霜并没有做出半点回应。 故而,康璎珞才会坚持到现在。 要是詹成霜有一日回应了元斐,而元斐依旧没有接受她的想法,那么,康璎珞纵使伤心失落,也会心甘情愿地退出。 詹成雪看了眼康璎珞:“康姑娘,你还是把你的药收回去吧。” 康璎珞:“我也是出于好意。” 詹成雪:“……” 两人目光相对,火花四溅,谁都不肯退让。 未免她们在这里争吵起来,叶长歌赶紧将她们送来的东西接了。 反正都是给阿厌治疗脸伤的,她站出来收下也没什么不合适:“康姑娘,詹姑娘,谢谢你们的好意,我先代替阿厌收下了。” 康璎珞见东西被收,冲元斐笑了笑,并不再跟詹成雪对视,转身走了。 詹成雪则拉开椅子坐下。 她经常跑到天元宗这一桌蹭吃蹭喝,对此,不管是天辰宗的人,还是天元宗的人,亦或者是整间客栈的人都习以为常了。 而元斐等人也会习惯性的帮詹成雪留位置。 阿厌盯着一桌子美味佳肴,咽了咽口水。 叶长歌则指了指不能吃会影响伤口的几样食物,再把清淡可口的几盘菜端到阿厌面前,难得有了合格师姐的模样:“小师妹,为了避免你的伤恶化,有些东西是要忌口的。” 阿厌眨眨眼,一张小脸顿时愁云惨淡,可怜极了:“长歌师姐……” 她想吃那些不能吃的食物。 眼前这几道菜好吃是好吃,但就是太清淡了,肉没都见到几片。 阿厌喜欢吃肉喝酒,突然之间让她忌口,她哪里忍受得住? 叶长歌心软了一下,小师妹撒娇装可怜还是很招人疼的,只需一个眼神,就让你恨不得把自己能给的全给了。 不过事情关系到阿厌的伤,她很快便严肃道:“没得商量。” 琴襄:“在这件事情上,我赞成长歌师妹。” 她也是女孩子,也爱美呀。 万一因为吃这些东西导致阿厌脸上才控制住的伤恶化了,到时候回到天元宗,连王药师都没有办法医治,那么以后,阿厌脸上的疤痕就没办法消除了。 风引破天荒地给阿厌夹了一筷子青菜,沉吟片刻,开了口:“小师妹以后都喝粥吃青菜吧?” 元斐:“有道理。” 展月鸣倒了杯酒一饮而尽:“是个不错的提议。” 苏倦:“我听琴襄的。” 琴襄被他挑逗直白的目光看得脸颊一热:“……” 听着他们商量的话,詹成雪一脸同情地望了眼被管制的阿厌,作为吃货,不能大吃大喝简直堪比酷刑:“那……阿厌姑娘岂不是很可怜?” 阿厌感动不已:“是啊是啊。” 第630章 我娶 第630章 我娶 阿厌觉得,吃东西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之一。 让她不吃喜欢吃的东西? 那多没意思啊。 比起毁容,阿厌更害怕没有美食。 叶长歌不为所动,就算阿厌表现得再可怜,再娇软可爱,她都没有改变主意。 她转而望着一言不发的闻清辞,知晓阿厌最听他的话,便道:“闻师兄,你怎么说?” 阿厌在薄纱下的朱唇一扁,秀气的眉微皱,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浮现一层水光。 郁闷脸:“……” 叶长歌这一开口,一桌子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闻清辞脸上。 闻清辞:“……” 最后,在众人的目光下,闻清辞想了下,还是拿起筷子,往阿厌的碗里夹了一只炸得金黄酥脆,香味诱人的鸡腿:“不用顾忌那么多。” 阿厌感动极了! 詹成雪惊讶地哇了一声:“你不担心阿厌姑娘脸上的伤势加重吗?” 闻清辞薄唇微勾,对上阿厌充满笑意的眼神,他抬手将蒙在阿厌脸上的轻透薄纱扯下,露出那张被毁的脸来:“没关系。” 他带来的药,足够控制住阿厌的伤势。 而且,除了阿厌了解她自身恢复力极强的体质外,闻清辞也是知晓的。 随着面纱被摘下来的一瞬间,佯装吃饭的众人也停下了动作。 天…… 真的毁容了呢。 瞧瞧那肌肤胜雪的右边脸颊,以及显现出来的两道伤痕破坏性极强,再加上之前又有溃烂的迹象,导致阿厌的伤势此时看上去极其严重。 多完整无暇的一张脸啊。 可惜。 太可惜了。 辛织目不转睛地盯着阿厌的脸,心里可谓是要多得意有多得意。 要不是还有这么多人在场,她一定会大笑出声。 叶长歌讨厌这些盯着阿厌脸颊瞧的视线,可她有没有办法阻止别人的眼睛,更加不可能因为生气就把那些人的眼珠子挖出来,便只能坐在原位生闷气。 阿厌丝毫不在意周遭人的目光。 不管这些目光里是同情的,还是厌恶或者是觉得她丑得不堪入目的,她通通视而不见。 她只知道,没了薄纱遮面,会让她吃东西方便。 她夹起碗里的鸡腿,一口咬下去,满口酥脆。 在被阿厌的容颜冲击过视觉以后,詹成雪回过神来,盯着阿厌手里的炸鸡腿嘴馋不已,随即也夹起一只鸡腿往嘴里塞,吭哧吭哧吃了两口后,发出唔的一声。 詹成雪含糊道:“太好吃了!” 阿厌:“嗯嗯!” 跟辛织打了那么久的架,她还饿着呢。 詹成雪吃得毫无形象可言。 她现在完全能够明白阿厌为何冒着伤势恶化的危险还是要吃了,因为换做是她,在吃跟毁容之间二选一的话,詹成雪同样会选择吃。 叶长歌:“……” 不得不说,他们家小师妹的心是真大。 想罢,她责备地看了一眼不但没有制反而还纵容阿厌的闻清辞,察觉到辛织频频投来的视线,眸光一动:“闻师兄,你怎么能不管管呢? 万一小师妹嫁不出去怎么办?” 闻清辞想也不想就答:“我娶。” 第631章 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第631章 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我娶。” 少年轻飘飘的一句话,在客栈里一石激起千层浪。 闻清辞说完之后,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变了。 这些人的目光里,有欣赏的,有钦佩的,还有一些是夹杂着嘲讽和讥笑的,有的人甚至在心里面嘲笑闻清辞傻,竟然对着一个毁容的小姑娘许下这般重的承诺。 唯独辛织原本高兴的面色在听完之后,阴沉了下来。 孟余欢:“……” 好不容易才有的那点高兴,什么都没了。 阿厌都毁容了,为什么还要娶? 且那伤疤瞧着就难看狰狞,日日对着这张触目惊心的脸,难道闻清辞就不会感到身心不适吗? “闻清辞是疯了吗?” “应该是吧。” “换做正常人,谁会娶一个毁容的女子?” “……” 诸如此类的言论,不断响起。 闻清辞筋脉被废这些年,什么冷言冷语没有听过,哪里会把这些人略带嘲笑的话放在心上。 在说出答案之后,他原本沉重的心情豁然开朗,压在心脏的那块石头突然就没了。 一直以来,他总觉得自己迟早有一日会离开阿厌,所以,他不断的克制住这份情感。 但是克制得太久,心里所积累的重量便越来越多,压得他难以喘息。 直到说出这两个字以后,闻清辞才感觉到压抑的情感得到了宣泄和释放。 他娶。 不管阿厌变成什么样,只要阿厌不嫌弃他,只要阿厌还想喜欢他,他都愿意娶。 叶长歌得意地望了眼情绪低落的辛织。 呵呵。 让你毁我师妹的容。 即便她现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对辛织发难,也不想让辛织好过。 喜欢闻师兄是吧? 好的。 那就让辛织一直喜欢着吧。 琴襄自然看穿了叶长歌故意气辛织的心思,但她并没有制止,更没有觉得叶长歌的做法有错。 辛织自以为毁了容阿厌的容貌就能达到目的,实际上,她从未了解过闻师弟的为人。 辛织原本还有心情用了点饭菜的,此时心里憋着一团火上不去下不来,愣是半点胃口也没了。 江峪眸色微沉。 还是因为闻清辞吗? 他见辛织来到小寒会这段时日并没有主动去接近闻清辞,也没有跟去年在天元宗那么频繁的关心闻清辞,还生出一种辛织对闻清辞的情感淡了的感觉。 事实证明,江峪又想错了。 这个发现,让江峪也没有了用饭的胃口。 公孙沂:“……” 公孙文怡:“……” 想她在天玄宗能安然无恙的活到现在当真是不容易。 唯独韩宴是他们之中年纪最小的,平时对于周遭的气氛变化感受的比较迟钝。 天玄宗这一桌子的人,也就只有韩宴吃得最是舒心,顺便还非常没有眼色地在往辛织胸口捅刀子:“闻公子真的好喜欢阿厌姑娘啊。” 公孙沂暂时还没分辨出辛织对闻清辞存在的情愫,只以为辛织生气,就是单纯的在嫉妒阿厌,便看了眼韩宴,企图夹菜堵住他的嘴:“师弟,多吃点菜。” 韩宴:“好的。” 公孙文怡:“……” 她觉得,韩师弟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第632章 我嫁现在就嫁 第632章 我嫁,现在就嫁 察觉到公孙文怡注视的目光,韩宴扒了一大口饭,并喝了一口热汤,抬起眼眸:“公孙师姐,你为何这么看我? 是我最近又帅了吗?” 他这无时无刻不在向外散发的魅力啊。 公孙文怡:“……” 这师弟…… 当真傻的可爱。 他总是能够在最不应该开口的时候张嘴,还能够精准地踩到了辛织即将暴跳如雷的点。 该说这位韩师弟是完全分不清楚状况,还说该说他没有危机意识呢? 没看到辛织的脸色黑如锅底了吗? 韩宴还真没注意到,毕竟在他的印象里,辛织老是动不动发火,好似谁都欠她钱一样:“公孙师姐啊,你这么漂亮温顺,将来嫁人的时候,一定要比着闻公子的好人品来选定。” 辛织阴沉的脸色更难看了:“……” 江峪警告意味十足地唤了一声:“韩宴。” 韩宴:“嗯?” 江峪:“……” 公孙文怡赶紧往韩宴碗里夹菜,为了避免韩宴被辛织的怒火波及到,又岔开话题:“韩师弟你就放心吧,我将来一定会擦亮眼睛的。 话说回来,辛师兄跟木师妹到底去做什么了,怎么离开宗门三个月都没有消息了?” 她还把阿厌准备的两罐糖果放在屋内保存着呢。 别到时候小寒会结束,他们都回到天玄宗了,辛师兄跟木师妹还没回。 一说到辛从囿,韩宴的眼睛都亮了起来,那可是他最崇拜的男修之一啊:“我也不清楚,不过我跑去找木师妹打听了一下,好像辛师兄是要去寻找什么重要的东西。” 公孙沂:“你们有没有发现,辛师弟跟木师妹走的比较近?” 公孙文怡:“是呢。” 韩宴:“辛师兄不会是看上木师妹了吧?” 听着他们三人的议论,江峪插不进嘴。 辛织只觉心烦,一拍桌子:“你们能安静吗?” 公孙沂:“……” 公孙文怡:“……” 韩宴:“……” …… 那边。 随着闻清辞的话落下以后,元斐等人都朝他投去满意的眼神。 风引作为天元宗的大师兄,平时对一众同门的要求很高,当然,对于他自身的要求更高。 一听闻清辞如此有担当的话,风引便赞赏的点了点头,并道:“我会给你们准备红包钱的。” 元斐竖起大拇指:“闻师弟,好样的!” 展月鸣:“我只会酿酒,也没什么挣钱的本事,估计到时候红包钱是给不了多少的,不如我给你们酿一屋子酒可好?” 说起来,二长老给小阿厌准备的那百坛女儿红也是出自他手。 琴襄只笑了笑。 苏倦:“记得给我发请柬啊。” 詹成雪:“我也要。” 相识一场,她说什么都会凑热闹的。 阿厌则把最后一口鸡腿解决掉,面对大家打趣的眼神,她倒是一点没有羞涩怯场,大方道:“我嫁。” 叶长歌不忍直视:“……” 又来了。 能不能矜持点啊。 闻清辞薄唇翘起,眼里温柔聚拢:“好。” 阿厌又道:“我现在就嫁。” 闻清辞:“二长老说,要等你十八岁以后再商量成亲的事。” 阿厌郁闷了,当即垮起个脸:“……” 第633章 无关的人何必在意 第633章 无关的人,何必在意 晚间回房的时候,前来给阿厌送药膏的人不少。 有天玄宗的公孙文怡跟韩宴,也有天玑宗的东方陵吩咐的弟子前来,其余八大派也都收罗了一些伤药送来。 再有一些则是来自修真百家的。 没一会儿功夫,空无一物的桌面就被各色瓷瓶摆得满满当当。 阿厌沐浴完出来时,就见一桌子的瓶瓶罐罐,而闻清辞则坐在凳子上,正揭开一瓶放在鼻尖轻嗅,似乎在判断这么多种伤药里哪一种是对阿厌的伤势有所帮助的。 她走过去,在闻清辞身侧的空位坐下。 闻清辞确定手里的这一瓶没有什么用之后,便重新盖好,放回原位,接着,又打开另一瓶。 屋内炭火发出燃烧时的噼啪声。 阿厌没打扰忙着分辨药瓶的闻清辞,她只是从梳妆台上找了一面铜镜。 从毁容到现在,她都没来得及看一眼脸颊的伤势如何,此时夜色已深,她还未有睡意,便随手拿了铜镜。 只见,铜镜里,倒映出房内不远处燃烧的蜡烛,也让她看清楚了受伤的脸颊。 两道伤痕很明显。 是很难看。 阿厌仅看了一会儿,就将铜镜扣在桌面,一手拖着下巴,专心的想事情。 等闻清辞分辨得差不多了,见她还在发呆,当即有些好奇:“在想什么?” 阿厌睫毛轻颤:“辛织。” 闻清辞的瞳孔深处划过一丝寒意:“无关的人,何必在意?” 阿厌对辛织确实没好感可言,但她对辛从囿的印象却极不错,而且,去年辛从囿输给她的上古灵玉还佩戴在闻清辞的脖子上呢:“我觉得辛织有问题。” 闻清辞:“……” 是有问题。 结合辛织在比试台上所表现出来的实力,他就大致猜到了其中缘由。 明羽山庄是不在了,但明羽山庄的势力并没有消失。 经过他多年的经营,明羽山庄的势力只是隐藏在了各处,尤其从张家一事过后,闻清辞对于明羽山庄又有了新的谋划。 当时,闻清辞留了一封信件在古寺中,写着他接下来对各方势力的安排。 为了掌握云洲大陆各家的情况,闻清辞让余先生霍先生以及黎先生将手里的势力分散到各处。 一方面,他让余先生将一些无父无母的孤儿全部收养起来培养。 一方面,他让霍先生与黎先生把各家能被策反的人全部策反。 如此,他即便不出天元宗,不跟三位先生联系,也能对云洲大陆和各家的情况了若指掌。 凝气丹不是谁都能够提炼的。 可想而知,辛织想要拿到有多不容易。 于是,闻清辞只稍微动动脑筋就能猜到凝气丹的来源。 天玄宗为名门正宗,且天玄宗的掌门辛有湶最是注重脸面,当年,仅仅因为商桓救下与幽玄谷有关的人就被辛从囿废除修为,赶出天玄宗。 由此可见,天玄宗的门规有多森严。 而辛有湶又是多注重天玄宗的数千年声誉。 这样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是不可能允许宗门有提炼凝气丹的人存在的。 所以,辛织的凝气丹,多半是从江峪那里得到的。 第634章 温柔贤淑精通诗书 第634章 温柔贤淑? 精通诗书? 江家。 根据闻清辞所掌握的情况,一直不显山不露水也不在修真百家之列里面的江家,最近几年看似低调没有存在感,实则一直都在暗中想办法让药师提炼凝气丹这种阴损之物。 而他之所以称凝气丹为阴损之物,是因为制作凝气丹,除了灵石药材等等之外,最重要的一样,是抽取他人耗费多年才拥有的一部分修为。 修行者的修为极其不易。 江家手里也不可能有那么多的修行者自愿贡献出一部分修行作为提炼凝气丹的成分。 同时,闻清辞还掌握到另外一则消息。 便是有一些家族的低阶级别的修行者会无缘无故失踪。 结合江家暗中提炼凝气丹的事,闻清辞隐约猜到,那些修行者失踪的原因,应该跟江家脱不了干系。 见阿厌在想这件事,闻清辞问:“不困吗?” 阿厌摇头:“不困。” 她之所以愿意在这件事情上费神,自然不可能是因为突然慈悲心发作,想要将即将陷入泥沼中的辛织给拉回来。 她也不会去提醒辛织。 因为,个人有个人选择的道路。 辛织选择走什么样的道路,不是她能够插手的。 再者说来,就辛织恨不得杀了她的性子,即便阿厌看在辛从囿的面子上去辛织的面前多句嘴,提醒辛织不可再碰那等东西,辛织肯定也不会听进去。 还会觉得她是在嫉妒。 如此一来,阿厌的好心不但没有起到作用,还可能导致辛织觉得自己忌惮她的实力,继续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闻清辞知晓她在想什么,见她没有困意,便吩咐临屿进来,将桌上摆着的瓶瓶罐罐收拾好。 他则起身,从一旁的案几上抱了几本书过来,砰的一声放在阿厌面前。 阿厌:“嗯?” 闻清辞站在她身边,拿了一本书,用指尖翻开:“阿厌睡不着的话,我们就看书吧。” 阿厌皱眉:“……” 才不要。 她最初选择留在天元宗的目的是想要跟着闻清辞读书识字,现在目的达到,虽不能说已经将书本上所有的字都认识了,但至少有一半的字是怎么写的怎么读的都印在了脑海里。 除了不能出口成章,吟诗作对之外。 写信交流是无障碍的。 闻清辞只当没看见阿厌抗拒的眼神,提醒道:“时至今日,阿厌的名字还没着落呢。” 阿厌:“……” 一旁的临屿将一堆药瓶用几个盒子整齐的装好,想到自家少夫人没有半点文化底蕴的模样,道:“多读点书总是好的,记得夫人在时,就是一位知书达理,琴棋书画皆通的女子。” 他是不指望少夫人能达到夫人那样高水准的。 不过,若是能让少夫人再增加一点文化底蕴也好。 阿厌一听他说起闻清辞的母亲,立即扭头看了一眼闻清辞,发现他的脸上不但没有伤感,甚至有放柔的迹象时,忍不住问:“还有呢?” 临屿:“少主小的时候经常对庄主说,将来要娶一位像夫人那般温柔贤淑,精通诗书的女子为妻。” 阿厌面露难色:“……” 第635章 好我等阿厌长到十八岁 第635章 好,我等阿厌长到十八岁 温柔贤淑? 精通诗书? 阿厌朱唇微抿,暗自琢磨了一下这两个词的意思,再尝试着把这两个词套用在自己身上。 她发现,无论是哪一个词,亦或者是其中的哪一个字,放在她身上都充满了违和感。 嗯…… 她的的确确好像是一个字的边都沾不上。 临屿就是随口一说,压根没想过说完这句话的后果是什么。 直到他感受到了自家少主威严冷冽的眼神,这才意识到刚才当着少夫人的面说错了话。 他说的,其实是闻清辞当年同闻城子说的话。 在闻清辞的印象中,他母亲是世间最温柔完美的人。 她好像什么都会一样,无论任何书籍,她都能够一眼记住,而只要听过一遍的曲调,也能完整地弹奏出来。 说起来,这一点还被闻清辞继承到了。 阿厌想了一会儿,忽然望着临屿,问:“能打能吃能睡算优点吗?” 她每说一项,就竖起一根手指。 临屿:“……” 这算什么优点啊? 阿厌说完,也觉得自己的问题是在阐述她每日所做的事。 对上临屿一脸无语的表情,她轻咬着粉嫩的唇瓣,望了一眼闻清辞,轻哼了声:“我不管,反正你都说娶我了,就算我距离你理想中的妻子标准差了一点点,你照样要娶我!” 临屿:“……” 那叫差一点点吗? 分明是牛马不相及好吗? 少夫人也真是能睁眼说瞎话的。 闻言,闻清辞则发出了愉悦的低笑声。 临屿:“……” 行。 能让少主喜欢并且开怀的少夫人才是最好的。 再说少主小时候的话,那能当真吗? 一句孩童的戏言罢了。 不能作数。 “我性格不温柔贤淑,也不会琴棋书画,原本还长着一张不错的脸,现在也毁了。” 阿厌说罢,盯着少年清俊的容颜犯花痴。 他笑起来的时候,所有的清冷消散,这种感觉,就像是万年积雪融化时的和煦温润,又如同她黑暗的人生被点亮了一般:“虽然我都这样不成器了,但是,你还是得娶我。” 反正她就赖定了。 闻清辞垂眼,清冷的五官瞬间柔和:“好。” 听他应了,阿厌眉眼弯起,咧嘴一笑,露出一排齐整洁白的牙齿:“说好了,等我满十八岁,你就要娶我。 到时候,我就拉着你一起去师父面前坦白,再请掌门给我们操办婚事。” 她忽然想起一个很幼稚的举动,便也学着孩童拉钩时的模样勾起尾指。 闻清辞愣了一下。 显然。 他没想到阿厌会做如此幼稚的举动。 温暖的烛光照亮她瓷白的面颊,即便她受伤的那里在夜里看着分外狰狞,可少女清澈漆黑的眼睛,因为笑容勾起的嘴角,都足以让人忽视掉她脸颊的伤痕。 当光线落在阿厌勾起的小指头时,闻清辞心跳放慢,并乱了原本的节奏。 阿厌摇晃了一下尾指。 闻清辞领会她是在催促的意思,想了想,也弯起尾指,与她弯起的尾指勾住。 少年眼中饱含笑意,并对眼前毁容的少女道:“好,我等阿厌长到十八岁。” 第636章 都不要 第636章 都不要 当两人尾指勾住的那一刻,阿厌还用自己的大拇指在闻清辞的大拇指上盖了章。 如此,才算完成约定的仪式。 已经收拾好药瓶自动站在了外面守门的临屿:“……” 幼稚。 刚在心里吐槽完,临屿忽然又意识到,原来,少主也不过是才年仅十五的少年,而少夫人也不过才十二岁的年纪。 只是少主一直表现得沉稳镇定超乎许多同龄人不说,甚至还能超过很多年过半百的人,再加上临屿习惯按照他的命令行事,便导致临屿把年仅十五的少年当成了主心骨,当成了效忠的主子,却忽略了对方的年纪。 原来,他那病弱睿智的少主,也不过才十五啊。 许多人在十五岁的时候父母健在,还在家人或者家族的庇护下过得无忧无虑。 但是也有一部分人,年少就经历了许多人没有经历过的困苦磨难,练就了超乎同龄人的早慧。 当约定仪式完成的那一刻,阿厌也没有松开勾住少年的尾指,而是拉着他的手到身前,余光扫到站在外面的临屿时,顿了一下。 临屿:“?” 难道少夫人有吩咐? 下一刻,阿厌抬手一挥,宽袖一甩,一股精纯的真气发出,将门啪的一声合上! 临屿:“……” 当门关上的那一刻,阿厌像个调戏良家少年郎的流氓拉过闻清辞的手,在他的手背上摸了一把:“清辞的手怎么跟娇养在闺阁中的千金小姐一样,滑溜溜的。” 闻清辞:“……” 少年的耳根,浮现一抹绯色。 倒是长进了。 现在连轻薄他的时候也知道关门。 阿厌正想要继续调戏,咬住闻清辞的薄唇亲一口的时候,一本书凭空出现,挡在了她跟闻清辞之间。 感受到鼻尖碰触到的一点硬度时,阿厌双肩垂下,小脸往左边一移,软言跟他商量:“就亲一口?” 闻清辞:“看书?” 阿厌蔫儿了:“不要。” 闻清辞拿开挡在面前的书:“后日就是第五轮比试了,趁着现在还没睡意,我们来分析一下你接下来会面临的对手,以及剩下几名女修的实力?” 阿厌一脑袋磕在桌上,连着打哈欠:“好困啊。” 闻清辞:“……” 刚才还说不困? 现在就困? 他能信? 约莫阿厌也知道自己的戏有点假,又装模作样地连着打了两个哈欠,并站起身,错开与闻清辞相对的视线,径自往柔软的床榻走去:“清辞,我很累,累到眼睛都睁不开了。” 看书? 分析对手的实力? 都不要。 有这个时间,还不如抱着她家清辞躺在暖呼呼的床上睡觉。 闻清辞垂眸,薄唇扬起的弧度扩大。 …… 到了后半夜,整间客栈的人都已安置。 客栈的掌柜吩咐伙计在外面挂上打烊的木牌,将一楼的板凳桌椅收拾一番,再各自回到房间安置。 在众人入睡时,辛织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她浑身犯痒。 起初,辛织觉得可能是被蚊虫叮了一下,可是渐渐的,她发现越来越痒。 到最后,她甚至用染着豆蔻的尖利指甲将娇嫩的肌肤挠出了血。 第637章 应该跟丹药有关 第637章 应该跟丹药有关 痒…… 好痒啊…… 这是辛织现在唯一的感受。 她浑身都极其难受,这一处的痒意被她挠下去,刚舒服一会儿,那一处又开始了。 如此反反复复,折腾得辛织够呛。 她挽起衣袖,露出一截手臂,尖利的指甲陷入皮肉,鲜血流出也不觉得疼,反而觉得舒服。 仿佛只有这般做,才能缓解她的难受。 很快,辛织的身上无一处是完好的,被她挠过的地方全是鲜血,将衣衫染红。 纵然如此,她的痒意还是没能减退。 到了后面,单单是用手挠痒根本不能够再缓解。 于是,辛织为了减轻这种症状,整个人躺在冰冷坚硬的地上。 小寒时节的晚间凉得刺骨,恰恰是这样的寒意,暂时的缓解了辛织的难受。 她躺在地上滚来滚去。 江峪的客房就在辛织对面,他有些不放心。 凝气丹的功效虽然很明显,可若是一旦服用,也会带来一定的副作用。 听到对面客房传来的动静时,他猜到肯定是辛织出事了,便迅速起身,拿过搭在屏风上面的外衣披上,大步离开房间,敲醒了辛织房间的门:“师妹? 师妹?” 辛织听到江峪熟悉的声音,在地上又滚了两圈,低吼道:“滚进来!” 吱呀—— 门被推开。 江峪冲进来时,就见辛织头发散乱,衣衫到处染着鲜血,而她裸露在外的皮肤已经尽数被她挠破,鲜血直流。 他慌乱地走过去,将浑身冰冷的辛织一把搀扶起来:“怎么会这样?” 是凝气丹引起的吗? 辛织眯起眼眸,根本没往这方面想,她只是想起去年在天元宗被蒙住脑袋暴揍一顿的经历,觉得此次的事情一定是天元宗的人在为阿厌毁容一事报仇,恨恨道:“快去帮我准备冷水!” 江峪:“冷水?” 这大冷天的,人要是泡在冷水里,对身体的损伤有多大可想而知。 辛织难受得一直用手挠,她的指甲里,渗进了鲜血与皮肉。 见江峪慢吞吞的,她红着眼眶瞪他,命令道:“我说让你给我准备冷水来,你是聋了吗!” “师妹,你不要生气,我现在就去。” 江峪说罢,跑出了房间。 屋顶。 寒风吹在脸颊,生疼生疼的。 三道身影蹲在那里。 元斐揭开了两片青瓦,手被冻得有点疼,看到辛织的惨状时愣了一瞬,随即惊讶地看向苏倦,压低声音道:“你不说就是普通的让人难受的痒痒粉吗?” 辛织的状况太可怕了。 展月鸣也望着苏倦。 苏倦一脸无辜地耸耸肩,他确实是想要帮小谷主出口恶气,整治一下辛织。 因此,当元斐找上他说要算计辛织的时候,他并没有犹豫。 然而,造成辛织这般的罪魁祸首不是他。 面对两人询问的目光,苏倦压低声音,回道:“别看着我,跟我没有关系,我所提供的就是普通的痒痒粉。” 元斐:“那怎么会这样?” 苏倦冷得缩了缩脖子,并拉了拉外衣保暖,道:“我想,应该跟辛织服用的丹药有关。” 第638章 秀了一波恩爱 第638章 秀了一波恩爱 江峪叫醒了正要睡下的小二,准备了一桶桶冷水。 待小二走后,一直躲在床上的辛织霍然起身,她甚至来不及脱掉脚上的鞋子,就快步进了木桶之中! 噗通—— 由于她的动作太快太急,溅起了一地水花。 泡在冰冷刺骨的凉水里,辛织浑身的痒意终于得到了缓解。 被她挠得渗出鲜血的皮肤在被清水浸泡过后,还没有干涸的鲜血一点点融入水中,将水染红。 冷水的疼意和寒意,让辛织舒服不少。 她何尝不知道这个季节泡冷水澡对女子的身体损伤有多大? 可这是眼下唯一的办法。 隔着一层层薄纱幔帐,江峪听到里面传出的水声时,手脚冰凉。 怎么会这样? 还没等江峪自责完,就传出辛织充满恨意的声音:“是天元宗的人!” 屋顶的三人:“……” 下一刻,辛织的声音里饱含杀意:“一定是天元宗的人!他们嫉恨我对阿厌出手,嫉恨我毁了阿厌的容貌,所以伺机报复!” 屋顶:“……” 看够了辛织的狼狈,三人偷偷摸摸地将揭开的两片瓦恢复原样,然后身姿飘逸的从屋顶跃下。 白日比试的时候,元斐便察觉到了辛织的异样,方才听苏倦说辛织事先服用了丹药强行提升修行,他一把拉住苏倦的衣袖,问道:“苏小六,你说,究竟是什么样的丹药,能够让辛织在一晚上提升了几十年的修为?” 苏倦:“……” 他想开溜。 展月鸣却站在他的另一边,一手搭在苏倦的肩膀:“说说呗。” 苏倦:“……” 元斐跟展月鸣默契的交换了一个彼此都懂的眼神。 这个苏小六,比他们想象当中的要复杂啊。 …… 翌日。 早饭时间。 众人照例围坐在一起用饭。 当阿厌扯下遮挡住面颊的薄纱,露出真容时,一些人还是本能地感觉到了不舒服。 叶长歌则盯着阿厌脸颊的伤口瞧了好一会儿,在发现阿厌脸颊的伤痕没有出现恶化情况的时候,悬着的心顿时放下:“还是闻师兄有办法,控制住了阿厌的伤势。” 阿厌手里拿着一个热腾腾的肉包子,用手扯开包子外面那层软软的面皮,将包着的肉馅露了出来,结果发现里面竟然还有热乎乎的汤汁儿。 听完叶长歌的话,阿厌三两口将肉包解决掉,赞同地点头,秀了一波恩爱:“听清辞的,准没错。” 叶长歌:“……” 实话实说啊,起初她对这位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闻师兄是毫无信任感可言的。 但是吧,随着这几次下山,叶长歌也对其产生了一种自己都无法解释清楚的信任感。 无法修行,不代表什么都不能做。 至少在脑子方面,闻清辞总是最清醒理智的那一个。 元斐喝了一大口热粥暖胃。 客栈里,大家先是齐齐望了眼阿厌毁容的脸颊,再无法直视之后逃离似地移开视线。 之后,大家就发现天玄宗那一桌少了一人。 韩宴倍感意外,盯着那个空位看了好几遍:“江师兄,辛织师妹呢?” 第639章 白弄舒么…… 第639章 白弄舒么…… 江峪见几位同门都看着自己,答道:“师妹这几日不舒服,就不起来用早饭了。” 公孙沂:“不舒服?” 公孙文怡:“?” 按照最初琮山派对于各家各派的安排,公孙文怡本应该是同辛织住一起的。 只是,公孙文怡跟当孙子一样在天玄宗艰难求生惯了,自然没所谓,可辛织那等难伺候的人不答应啊。 这就导致公孙文怡这段时日过得尤其舒坦。 她大概是此次小寒会里最希望能够延长日期的人了。 江峪想到辛织浑身肌肤已经面目模糊,身上的衣物也鲜血布满的样子,心里便涌上浓浓的内疚,硬邦邦道:“不舒服就是不舒服。” 韩宴:“……” 公孙沂:“……” 公孙文怡:“……” 三位默默的对视几眼,谁也不再多问。 行吧。 他们无权过问。 既然江峪不想要说,他们如果一直追问,只会引起江峪的反感。 整间客栈里的人也都忍不住将视线落在辛织的空位上。 别说。 没了这位天玄宗难伺候的掌门千金在这里一道用早饭,他们总觉得缺少了一点什么。 不过,不知道为何,今日他们的胃口相当好。 大概是没有了不顺眼的存在。 这位辛姑娘人美本事强,可那脾气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 最初也有一些男修倾慕辛织的实力与美貌,还有一些打着借着辛织掌门千金的身份想要进入天玄宗的念头。 然而,在小寒会大半个月来的接触后,不少人都先后断了心思。 谁会乐意一直用热脸贴冷屁股啊? 除非欠虐。 比如:江峪。 江峪懒得留在这里应对大家,匆匆用完早饭,便起身去找了掌柜的,然后按照辛织的喜好点了早饭,再让掌柜的准备好送上楼。 阿厌看了一眼江峪离开的背影,眼眶里浮动着了然的水光 叶长歌乐了,昨日那辛织还得意洋洋的,一心想看阿厌的热闹,没想到今日就遭了报应:“你们说,辛织究竟是哪里不舒服?” 是不是因为没能达到目的气到不想下来了? 知晓内情的三人眼观鼻,鼻观心,谁也没有说话。 闻清辞则但笑不语,往阿厌碗里夹了一个水晶虾饺。 …… 随着第四轮比试结束,男修女修剩下的人便越来越少了。 这也意味着距离小寒会结束越来越近。 到第五轮,男修女修只各剩下几名。 而不被看好的阿厌,一直到现在都还在比试的行列内。 这一次,与阿厌对战的人是白弄舒。 白弄舒么…… 阿厌表示对这位白姑娘的观感十分好呢。 是一位可敬的对手。 而有关于白弄舒到现在的每一轮比试,阿厌都是看在眼里的。 她能够猜到白弄舒的实力深浅在什么地步,比试之前,闻清辞还拉着她跟说了白弄舒的事迹。 听完后,阿厌对白弄舒的印象就更好了。 在得知自己的对手是阿厌时,白弄舒无疑是高兴的。 坦白讲,这样的比试结果,实属意外之喜。 她没什么情绪的脸颊,难得的有了一丝笑意,眼眶中,泛起一层期待的水光。 第640章 喝酒去 第640章 喝酒去? 连着几轮比试结束,还能够站在比试台上的人都有些疲惫。 乌越考虑到这一点,跟三位长老商量好后,决定在第五轮比试开始前让大家先休息三日,调整心态,顺便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从小寒会开始到现在,二十几天过去了。 在此期间,所有人都不敢松懈,把自己崩成了一根弦。 已经失败的倒还好,至少之后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但留下来的修行者们,眼角下方皆有一层青郁。 摆明是没睡好过。 毕竟,后面还有对手在等着他们,压力大啊。 就连风引也被影响到了。 风引自问一向是很能沉得住气的,但是来了小寒会,在见识过那么多旗鼓相当的对手之后,他也逐渐露出了疲惫的神态。 之后的几轮,就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他知道这一次小寒会意味着什么,也正因为知道,所以他的心理压力更大了。 他想要夺得榜首。 想要为自己的师弟争取延长生命的机会。 如果是寻常的切磋,没有任何重量压在身上,风引或许还不会那么累。 因为他本身虽然是一个追逐提升修行的人,却并没有那么在意输赢。 可这次不一样。 叶长歌察觉到风引的心思,在场的人里面,知晓内情的就她,风引以及阿厌。 就连闻清辞自己都不知道。 每赢一场,风引都会松一口气,可是紧接着,又会因为下一轮所面临的对手再次绷紧神经。 有一些连着闯过两三轮的修行者,心态都开始崩了。 元斐发现风引身上这种沉重的氛围,以为风引这么在意是因为想赢,便道:“风师兄,不用那么大压力,不就是一场比试吗?” 叶长歌:“……” 那是因为元斐什么都不知道,才能够一脸轻松地说出这句话。 展月鸣隐约察觉到这次的小寒会还有别的目的,他跟风引接触不多,可此次小寒会加深了他们同门之间的了解,想了想,提议道:“我们去悠然居吧?” 不是还剩下两日可以调整吗? 索性去大醉一场。 等大醉过后,什么都不想,好好的睡一觉,也是一种排解压力的方式。 对比风引的状态,阿厌的状态则好到不行,甚至还特别期待两日过后跟白弄舒的对战:“我觉得,跟白姐姐干架一定很爽。” 白弄舒的每一场比试,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招式,对待每一位对手都竭尽全力。 如此坦荡又认真的对手,能够遇到,简直就是她的幸运。 这种公平光明的打架方式,让阿厌心生喜欢。 不像前世。 前世的每一场打斗,都是殊死较量。 琴襄:“白姑娘是一位品行高洁,行事坦荡的女子。” 元斐:“长得也好看。” 苏倦:“若非我已经有了心仪的小姑娘,说不定也会被白姑娘这样的女子所吸引。” 琴襄:“……” 叶长歌:“……” 闻清辞没说话,只是望着阿厌眼里闪动的波光,从她上扬的眉眼,嘴角翘起的弧度,他就看得出来,她是开心的。 展月鸣再次提议道:“喝酒去?” 风引果断起身:“好。” 第641章 无关脸面无关输赢 第641章 无关脸面,无关输赢 悠然居。 空了的酒坛摆得一桌子都是,有几个空坛子没放稳,咕噜噜的从桌上掉落在地面滚出一条蜿蜒的线。 再看阿厌一行人,有的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有的毫无形象地仰躺在凳子上,怀里还抱着一个酒坛子。 琴襄也被这种氛围带动,喝了几杯下肚,脸颊有点红。 不过她到底是保持着清醒,没有喝太多。 叶长歌已经喝得不行了。 琴襄坐在她身边,见叶长歌脸颊通红,浑身酒气弥漫,有点担心她会不会吐。 好在他们这群人酒品不错,就算喝得酩酊大醉,神智全无,也没有抱着柱子呕吐不断的习惯。 这倒省了琴襄跟闻清辞不少事。 阿厌抱着闻清辞的胳膊,喝得同样醉醺醺的。 风引的酒量涨了不少。 至少这次,他晕倒的时候是抱着一坛子喝完才晕的。 苏倦捧着脸望着琴襄瞧,吃吃地笑着。 琴襄:“……” 好傻。 叶长歌睁开眼,看到这一幕时,浑身都泛起了恶心,她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将还没喝完的一坛酒抱在怀里,道:“苏小六,你能别像个智障一样盯着我师姐看吗?” 苏倦费力地睁了睁眼睛,打了个酒嗝。 舒服。 跟一群顺眼的人在一起尽情畅饮就是舒坦。 元斐本来仰躺在板凳上正睡着呢,一听这话,便有了转醒的迹象,他抱着酒坛坐起身,指着苏倦:“没错,长歌师妹说得对,苏小六就是智障!” 苏倦:“……” 一行人从悠然居出来时已经凌晨时分,待吩咐临屿配合琴襄将其他同门安排好后,闻清辞将阿厌带回了房间。 其他的虽然醉了,可还没有丧失自理的能力,便在临屿跟琴襄的指引下晕晕乎乎地回了房。 …… 两日后。 比试台。 阿厌跟白弄舒面对面站立着,两人精神奕奕,目光有神,嘴角眉梢皆带笑意。 随着一旁琮山派弟子说出开始之后,两人便话不多言,直接挥动各自的武器,并同时出手,以闪电般的速度朝对方冲去! 阿厌很期待这一战。 白弄舒同样也是。 为了应对这场比试,白弄舒甚至在休息的三日里都在找地方练剑。 可即便如此认真的准备着,白弄舒也并没有多少压力。 因为,她这一战的出发点不是为了夺得小寒会榜首,也不是为了天衍门争光,而是她自己想要跟阿厌进行一场公平公开且酣畅淋漓的切磋。 这场比试,无关门派之间的脸面,无关输赢。 在交手十几招后,两人同时往后退开! 刚站定一会儿,她们二人也只是活动了一下有些酸涩的手腕。 在众人惊魂未定的时候,阿厌与白弄舒相视一笑,再次冲向对方—— 比之刚才更凌厉利落的招式,连连挥出! 白弄舒曾有过四处游历的经验,交手的人没有上千也有几百,可是,真正让她打得通体舒泰的对战少之又少。 但在跟阿厌的交手中,白弄舒体会到了浑身跟打了鸡血一样的兴奋。 她的眼神是炽热的,身体内流动的血液是沸腾的! 她期待阿厌的每一次应对,也期待阿厌的每一次出招,且对方总是在她还沉浸在上一刻交手所带来的惊喜时,又迅速的在下一刻给与她更多的惊喜。 阿厌握紧落华,与白弄舒连连交手数招,不但没有疲惫,反而愈战愈勇! 第642章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第642章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砰砰砰—— 武器相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比试台上,两道纤细笔直的身影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纠缠在一起。 寒风刮起两人轻薄飘逸的衣裙,女子柔软的发丝,随着她们挥舞而出的招式,在半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 同时,两人的一招一式,甚至是一个眼神的交锋,都令人热血沸腾! 这才是真正精彩的比试! 前面四轮虽然各有各的精彩,但是,那些又哪里能跟眼下的交战相比? 见证过此次小寒会的修行者们,只觉得每一场比试都能够带来不同的震撼。 就在他们觉得上次的某一场是最精彩的时,随着下一轮比试开始,原本的认知便能被彻底推翻。 因为,更精彩的永远在后面。 底下众人,齐齐屏住呼吸,谁也不愿意错过一眼。 他们的眼里,除了倒映出台上阿厌与白弄舒打得难分难舍的靓丽身影,还充斥着对强者的向往与狂热! “天……” “太精彩了吧!” “阿厌姑娘跟白姑娘看上去都是纤弱的女子,可当她们干起架来的时候,我觉得……我浑身血液都凝固了,皮肤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也是!” “……” 叶长歌最初还在想谁输谁赢,可是现在,她已经不在意了。 因为,在场所有人的心神都被台上的两道身影深深牵动着。 此时此刻,大家只想聚精会神,一眼不错地欣赏这场比试! 风引看得目不转睛。 阿厌师妹…… 这位小师妹究竟是什么变的? 她的身上,就像是有用不完的惊喜在等着被发掘一样。 每一次,在你觉得她所带来的惊喜已经足够多的时候,她就能够用下一次的惊喜推翻你之前的所有感受,让你再次刷新认知,并且见识到实力更强的她。 这一次的小寒会,就连风引都有些心态不稳了,但阿厌始终不受影响。 这样的阿厌,莫名的让人敬佩,也让人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 仿佛只要她在,一切不可能都能在转瞬间变成皆有可能! 元斐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目光紧紧跟随着台上的两抹身影移动,并空出一只手扯了扯同样看得目不转睛的展月鸣,吞了吞口水:“展月鸣……” 展月鸣嫌弃道:“别吵。” 他正看得入神呢。 元斐又吞了吞口水,视线落定在阿厌的身影上,眼神里有惊讶、震撼,也有崇拜、狂喜:“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展月鸣不想理会:“……闭嘴。” 苏倦对此表现得最是淡定了。 当然,还有一个最淡定的就是小谷主的小夫君了。 见元斐这般失态,苏倦笑着接了话:“元小兄弟,你同我说说,是什么猜测?” 到了这个时候,元斐都不介意苏倦对他的称呼了,自动忽略掉那个‘小’字:“我觉得啊……就……就小阿厌啊……她不仅会成为整个云洲大陆修行者的噩梦……她还有可能会成为数万万年来最强最年轻的宗师!” 啊啊啊啊!! 好激动!! 他真的无比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第643章 宗师之上吗 第643章 宗师之上吗? 元斐说完,激动的情绪依旧没有压制住。 他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有可能实现的。 想当年啊,那些在如今纵横云洲大陆的宗师们都是以几百岁的高龄才能初登宗师之境,而宗师之境之上的境界,谁都没有达到过。 因而,也就极少人知晓宗师之上又是何种境界。 自然,元斐也不知晓。 且如今闻名的十几位宗师到现在依旧还停留在初登宗师之境的境界上。 要知道,宗师之境跟他们修炼心法一样需要经历十层,每一层同样包含了十个阶段。 这一层一层的爬上去,都不知道还需要花费多少年。 同样的,也是越往上,修为越难再有突破。 元斐甚至在想,他可能会活到见证宗师之境之上境界的那一天。 因为…… 他看到了云洲大陆再次诞生一位宗师的希望! 还是一位女宗师! 苏倦的眼里也浮现一丝向往。 他懂元斐的想法。 宗师之上吗? 他也好奇呢。 如果要用一个准确的境界来描述小谷主上辈子的修行,苏倦想,能够跟四大宗门的四位宗师打了几天的小谷主,当时的修为水准,应该在即将勘破宗师初阶之境的关头。 也就还算不上是宗师。 只是,外界的流言总是夸大其词的。 到现在为止,还有一些对修行一无所知的说书人以各种夸张境界的形式在云洲大陆各地散播他家小谷主无恶不作的事迹,还有一些只对修行有点皮毛的修行者,则认为前世的小谷主已经到了宗师之境。 呵—— 宗师之境,若是能这般容易勘破,那之前花费了几百年才登上去的老前辈们岂不是要被气死? 全场寂静。 场上只有阿厌与白弄舒所持兵器频频相撞的声音。 大家都被两人的对战氛围吸引到了。 谁都没有分神地去想此次比试最终能够胜出的人是谁。 东方陵的目光很亮。 之前,他在观战时一直表现的不怎么上心,尤其是对待女修之间的比试。 直到由这一轮开始,看着仅剩的几名女修的对战,他才打起点精神。 是他低估了女修的实力。 是他看轻了阿厌,看轻了白弄舒。 前面几轮她们一路走来所面临的对手根本不足以激发出她们的所有实力。 直到此刻,亲眼见识到实力全开的白弄舒有多强悍之后,东方陵这才对天衍门刮目相看。 原本,他以为自己最后的对手会是詹成霜。 然而现在…… 东方陵的视线落定在面对白弄舒全力攻击依旧能应对自如的阿厌脸上。 小姑娘无疑是在场修行者里年纪最小的,但她清瘦的身躯里,却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十二岁…… 纵观云洲大陆到现在被人崇拜的前辈们,有谁是在十二岁达到阿厌这般成就的。 东方子期看傻了眼:“在此之前,我一直觉得在我所见识过的人里面,穆师兄的修行天资简直就是老天爷赏饭吃,可是,我突然发现,眼前这个小姑娘一定是老天爷的亲女儿。” 太可怕了。 天元宗这是打哪里捡回来这么一个逆天的小宝贝儿啊。 第644章 直击灵魂深处的震撼 第644章 直击灵魂深处的震撼! 阿厌的一招一式,乃至一个眼神,都烙印在了在场不少修行者的心里。 震撼! 直击灵魂深处的震撼! 所有人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如雷,感觉到身体里流淌的血液在一点一点升温! 他们的眼睛里,所积累的狂热情绪越来越多,越来越浓,渐渐的,这种狂热转化为对强者的敬畏与崇拜。 东方陵心跳同样加快。 尤其在听完东方子期说的话以后。 在听到穆今宵的名字时,回想起当年在天玑宗人人只知道穆今宵,而谁都没有把他的名字放在眼里的场景,他眼带笑意。 是啊。 在此之前,东方陵也一直觉得在自己所见识过的人里面,穆今宵的修行天资最是可怕。 但…… 如今不是了。 因为眼前的阿厌,已经超过了当时在十二岁阶段的穆今宵。 东方陵可以预想到的是,将来的云洲大陆,一定会有阿厌的一席之地。 孟余欢注意到所有人呆住的反应,尽管她不喜欢阿厌,但也不得不承认阿厌在修行一道的天赋有多可怕。 但一想到阿厌毁容的脸,她便阴阳怪气道:“可惜啊,阿厌姑娘的脸毁了,女子这一生,就是修为再高,能力再出众,终究也是需要嫁人的。” 东方子期:“……” 这话听着不舒服。 他一边紧盯着比试台上的较量,一边用余光扫了眼孟余欢,觉得这位师姐完美的假面具正在一点一点被揭露出来,遂笑了笑:“孟师姐,不是所有的男子都只看脸的。” 人家天元宗的就不是。 且此次的小寒会里面,人品极佳的修行者也不是没有。 孟余欢被噎住了:“……” 她记起了闻清辞的种种反应。 从阿厌毁容的那一刻开始,他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厌恶的神色,看待阿厌的眼神,还是跟当初一样的宠溺。 要说有变化的话,便是闻清辞的眼神比以前更温柔了。 东方子期觉得孟余欢的话让他还有一个不舒服的点,又道:“还有,谁说女子一定就要嫁人的? 看看天辰宗的老前辈辰瑛,再看看此次小寒会出众的几名女修,都是有着各自的思想和行事风格的。 所以啊,孟师姐,你见识短浅没问题,以小人之心度君之腹也没问题,但你张嘴就用你以为的那套毫无逻辑毫无道理的理论揣测他人,就是你心胸狭隘,心思阴暗了。” 孟余欢:“……” 被怼得毫不留情。 东方子期说完,心里可算舒服了,又集中精力观看比试台上的对战。 都好几十招了,阿厌跟白弄舒谁都没有落下风。 甚至,阿厌感受到白弄舒的实力比最初交手时更强了。 感受到这点,阿厌眼眸一亮,饱满欲滴的朱唇翘起一抹娇媚灵动的弧度,周身所散发出来的气场,足以让在场所有人忽略掉她脸颊那两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阿厌瞧着白弄舒周身萦绕的光晕,捕捉到白弄舒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讶与一点喜色时,道:“恭喜白姐姐。” 就在刚刚,白弄舒突破了。 第645章 白弄舒突破了 第645章 白弄舒突破了 白弄舒眼底划过笑意。 随着突破之后,一股比之前还要精纯深厚的真气在体内逐渐攀升。 她握着佩剑的五指又重新恢复了力量,再看一脸笑意,眼神坦荡的阿厌时,白弄舒难得地勾起唇角:“谢谢。” 阿厌:“嗯?” 干嘛谢谢? 白弄舒能够在这一刻突破完全是自己的造化,跟她没有关系。 白弄舒知道阿厌眼里的疑惑为何,但她并不是多话的性子,也没有把时间浪费在为阿厌解答疑惑上,而是握着佩剑的手一紧! 瞧那架势,分明是要继续。 阿厌这一场打得特别尽兴,比前面几轮要痛快得多。 对上白弄舒充斥着战意的眼眸,她没有张嘴废话,直接握紧落华,率先快步朝白弄舒攻击过去! 正好。 她也想看看白弄舒突破以后的实力。 直到现在,众人才觉得眼睛有点累,分了点心神揉眼睛。 白成轩突然很沮丧。 他如今还不到修炼天衍门心法的年纪,平时在天衍门,也只能够跟师兄师姐们学习一些浅薄的剑法自保。 看到白弄舒如此出色,难免让他生出一股自卑的情绪。 戚烛音见他皱着一张圆润的小脸,伸手拍了拍白成轩的脑袋:“小子,你想什么呢?” 白成轩:“……姐姐突破了。” 戚烛音满眼自豪,嘚瑟地抖抖腿:“是啊,弄舒真出息。” 白成轩:“……” 戚烛音抖完腿,看到白弄舒已经在开始慢慢谋划时,嘴角翘起,随后再一看低着脑袋闷闷不乐的白成轩,又照着他的小脑袋瓜子拍了一巴掌:“喂喂喂,你不会是嫉妒你姐姐吧?” 白成轩:“……嗯。” 嫉妒。 也羡慕。 白弄舒的天赋和实力在天衍门一众年轻人里是最强的。 也因着姐姐光环太耀眼,导致白成轩时常觉得自己没用,一点也配不上天衍门未来掌门的位置。 “有什么好嫉妒的?” 戚烛音不懂。 想到白弄舒这般出色,天衍门掌门也没有想要培养白弄舒成掌门,而是想要让白弄舒嫁人的意思,她误以为白成轩小小年纪就开始忌惮白弄舒在天衍门中的影响力和实力,道:“放心吧,你姐姐对继承天衍门没有兴趣,才不会像你父亲想得那样从他的手里分权。 将来,等你长大之后,你姐姐也不会跟你争抢,而是会去游历四方的。” 关于此事,白弄舒跟她私底下说过。 戚烛音还打算等过几年跟白弄舒一起去游历呢。 白成轩有些生气,瞪了一眼戚烛音:“戚姐姐,你竟当我是这样的人吗?” 他才没想的那么长远呢。 戚烛音:“那你嫉妒你姐姐干嘛?” “我就是单纯的嫉妒姐姐的天赋。” 白成轩道出心里的想法。 想到父亲对他继承天衍门所花的心思,他又看了眼坐在后面全心观战的卫倾:“要说掌门之位,不管是姐姐,还是卫师兄都能做。” 戚烛音:“……” 行吧。 小家伙年纪不大,想的挺多。 这一点,约莫也随了总是把方方面面思虑周全的白弄舒。 第646章 绝技——摘月 第646章 绝技——摘月! 白成轩望着台上展露风华的白弄舒与阿厌,注意到白弄舒嘴角的笑意时,愣了一瞬:“戚姐姐,怎么在如此紧张的时刻,面对阿厌姐姐这样厉害的对手,姐姐还能高兴啊?” 他很少见到这样的白弄舒。 意气风发。 眉眼之间,锋利尽显。 耀眼而夺目! 戚烛音眯起眼眸,盯着台上阿厌的身影,算了一下她跟阿厌之后能遇到的几率。 这一轮,她的对手不是阿厌,也不是詹成霜,而是郑婵。 但她特别想跟这两个人干架。 要是她能够在这一轮胜出,那么,下一轮阿厌跟詹成霜一定都还在。 而她所需要面临的对手,有很大一部分几率会是这两个人。 为了跟这两人其中一个交手,她说什么也要在这一轮干掉郑婵! 这么想着,戚烛音便有一股战意升起,并抬手摸了摸背上背着的刀柄。 “你姐姐高兴,是因为她遇到了让她把实力发挥到极致的对手,只有这样的对手,才能在交战时让你姐姐得到突破。” 也只有这样的对手,才能达到互相成就的目的。 比试的目的是什么? 是赢吗? 不是。 白弄舒在意的是对手的强弱。 戚烛音也是。 比起带着目的去切磋,背负着门派之间的尊严去跟对手交锋,只有放下输赢,并专心的投入到这场对战,享受交战时的快乐,才是她跟白弄舒每一场比试的目的。 说起来,戚烛音还得感激阿厌,感激那晚与天元宗众人的相遇。 信仰崩塌不算事儿。 重要的是,你要知道你修行的目的是什么,你的道心又是什么。 只要这两样始终坚定不移,历经时间万事不改,那么,这才是让你通往强者的一条最正确的道路。 心无旁骛,不忘初心,方能突破障碍,步步攀升。 台上纠缠的两人,再次分开。 不过,这一次跟之前大不相同。 阿厌在退开的时候,察觉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威压,且白弄舒的招式变化多端,甚至还带着一点诡异。 她此刻就好像被无数把剑包围着! 从底下众人的角度,看不到阿厌所见到的无数把利剑正在毫无缝隙的贴合。 他们所看到的是,一道道绚烂的剑光密密麻麻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闻清辞在看到这一幕时,毫不意外,深邃冷静的眼眸里,泛起一丝欣赏的波光。 摘月。 这是白弄舒的绝技。 也是白弄舒最得意最擅长的招式。 前面几轮,因着白弄舒遇到的对手都没有阿厌这种级别的,因此,便没有摘月这一招的施展空间。 而想要挥出这一招,靠的也不短暂的交锋。 早在前面十几招的时候,白弄舒已经在布局。 而她在此前所挥出的一切招式,包括她在应对阿厌时的方向走位,都是在白弄舒精准无比的算计当中的。 待一切算准,白弄舒在经过连着几番的打斗后额角也渗出了汗珠。 等摘月的所需的步骤完成,她目光一凌,右手握剑从下而上,化作一道夺目的剑光,飞速地朝着阿厌而去! 第647章 是剑招也是剑意 第647章 是剑招,也是剑意! 阿厌立在原地,看着无数把剑化作一股狂烈的飓风朝自己逼近—— 飓风的速度很快。 甚至连一个眨眼的时间都没有给阿厌。 阿厌被这股白色的飓风卷入其中,她的身形被这股飓风弄得晃来晃去,清澈的眼眸里,依旧倒映出一把把密不透风的剑重叠在一起,且每一把都与她擦身而过! 即便如此,她的眼里也没有流露出丝毫慌张,甚至涌现一抹兴味。 这便是清辞说的白弄舒擅长的招式——摘月? 有意思。 真有意思。 明明白弄舒的手里只有一把佩剑,且此时还握在白弄舒的手里,但这股飓风之中所夹杂的阵阵剑气,好似有数千数万的剑将她困在其间! 阿厌眼眸一凝,并带了欣赏之意。 是剑招,也是剑意! 这位白姐姐,当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能把剑招领悟到如此境界,绝非任何人都能做到的。 同时,如果想要研究出这样的招式,所耗费的时间,怕不是几日或者几个月能够达到的。 至少,在阿厌前世今生所交手的人里面,还没有人能够把剑招玩到这般出神入化的地步! 从外面的角度,根本看不到阿厌的身影。 他们只看到一团白色的飓风不断旋转,而阿厌之前还站在那里笔直的身影已经完全被这股飓风吞噬其中! 连根头发丝都见不到。 白弄舒持剑而立,眼底浮现期待的神色。 她期待阿厌能化解这一招。 “输了吧?” “阿厌姑娘的一片衣角都没见到,肯定输了?” “应该吧……” “……” 宣天皓望着这一幕,大笑出声。 输了! 可算输了! 天知道看着阿厌一场场走到现在的他有多难受。 他一想到自己的腿,想到阿厌当众差点掐死姜又灵,给沙海门难堪就浑身不是滋味。 此刻看到白弄舒已占据上风,宣天皓高兴之下,差点笑得一口气背过去。 宣天丰:“……” 这场比试还没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阿厌还会不会再次为大家带来惊喜。 姜又灵眼底浮现快意,下意识摸了摸脖颈,道:“还以为阿厌能有多厉害,还不是败在了白弄舒的手上。” 风引则望着台上剩下的那抹高挑身影,眼里带了敬佩。 元斐双目一愣,之前没看到白弄舒实力全开的可怕,此时见到,也忍不住对其生出敬佩:“白姑娘未免太厉害了吧?” 叶长歌眼里布满狂热,但还没忘记正事,道:“阿厌能赢吗?” 琴襄:“难说。” 展月鸣:“是很难说。” 苏倦瞥了紧张兮兮的他们一眼,眼底也盛着对白弄舒的欣赏之意,慢悠悠道:“我说,你们能够对阿厌姑娘有点信心吗? 白姑娘这一招虽然威力巨大,且找不到破绽,但你们要深信阿厌姑娘的能力啊,她可是最擅长在绝境中找寻生机的人啊。” 苏倦也是这一类人。 可在见识过他家小谷主绝地求生的本事后,他才发现,原来自己远远无法与之相比。 当初这个发现,还让苏倦郁闷了好一段时间。 闻清辞眸色未变:“会赢的。” 第648章 哦豁~ 第648章 哦豁~ 周围的人默然:“……” 天元宗这位闻公子对自家的童养媳总有一种解释不清的迷之自信啊。 在如此紧迫的形势下,没想到这位闻公子还能如此淡定,并且还能轻描淡写的说出阿厌会赢的这句话。 这样的心态,他们周遭听到的人都不知道是该佩服还是该嘲笑? 瞧瞧台上的形势,很明显啊,白姑娘占据上风。 再看闻公子的童养媳,连个身影都没见到。 估计还被困在飓风里脱不开身呢。 察觉到这些无语的视线,叶长歌虽然也担心阿厌的状况,但是听到闻清辞充满信心的话语时,也忽然间有了底气:“我家小师妹是最厉害的,她一定是在研究破除白姑娘这一招的办法!” 琴襄:“没错。” 她相信闻清辞的判断。 元斐对上众人狐疑的眼神:“一定会的!” 其他人:“……” 呵呵。 他们的脸上统统写满了‘不可能’三个大字。 这场对战,精彩无比,相信就算小寒会过后,大家在提起这一战的时候也会唾沫横飞。 可是,输了就是输了。 天元宗的阿厌姑娘输给了天衍门的白姑娘,这是不争的事实。 詹成雪紧张地瞪大眼睛,她倒是还抱着一丝侥幸。 毕竟,阿厌总能够次次刷新大家的认识,为所有人带来意料之外的惊喜。 因此,没有亲眼看到阿厌认输,她还不能下决定。 见阿厌的身影还被隐没在那团飓风之中,詹成雪咽了咽口水,目视前方,端着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姐姐,你能看出究竟吗?” 詹成霜:“白姑娘很强。” 詹成雪:“我当然知道白姑娘很强,我是想问你阿厌的情况。” 詹成霜:“阿厌姑娘也很强。” 詹成雪:“?” 这个回答,算回答吗? 而天衍门的众人看到这一幕时,高兴得差点站起来为白弄舒呐喊。 但他们是那样没有偶像包袱的人吗? 显然不是。 就在乌越与三位长老交换完视线觉得这场比试即将结束的时候,忽然,比试台上,响起轰的一声—— 只见,白色飓风被一道透明温润的真气从中间穿透,且这道真气竟然通向天际! 接着,飓风被震开,震碎,随后消散无形! 飓风消失后,众人也看清楚了阿厌的身形,她手持落华,寒风刮得她的衣衫猎猎作响。 一张小脸,没有丝毫被这股飓风震伤的苍白不说,还相当红润。 哦豁~ 所有人的表情僵住了,大脑陷入空白。 待阿厌收敛真气,再看对面的白弄舒时,不难发现对方的脸色浮现了一层明显的喜色。 且由于方才阿厌破了她的摘月,也导致白弄舒的五脏六腑被阿厌的真气波及到。 白弄舒往后退了几步。 乌越:“白姑娘怎么了?” 三位长老:“好像白姑娘输了……” 乌轻风一笑:“阿厌姑娘占据了上风。” 原本记录比试结果的乌轻轻正准备提笔在宣纸上写下白弄舒的名字,看到这一幕时,当即忘记了反应。 一滴墨汁滴落在宣纸上,啪嗒一声,打湿了那一片的宣纸。 第649章 这简直是惊天大逆转啊 第649章 这简直是惊天大逆转啊! 所有人的表情僵住了:“……” 他们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 上一刻,他们还在那里下了定论,觉得阿厌这一场比试一定会输在白弄舒的手里。 直到现在,亲眼目睹阿厌再次亲手创造奇迹的这一刻,他们的嘴角都非常默契地抽了抽。 妈耶。 脸好疼。 这打脸速度简直啪啪啪的,快到只有两三句话的功夫。 而且,台上的局势出现了大扭转。 只见,之前还稳居上风的白弄舒,此刻竟然被阿厌周身所发出的真气给震得往后退去。 从白弄舒微妙的神色来看,还占据了下风。 这简直就是惊天大逆转啊! 仅片刻功夫,仅片刻功夫啊!! 试问一下,这样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谁能做到? ? 谁能做到!! 风引的表情先是惊讶,再到坦然,最后,他眼里的所有情绪统统转换成欣赏:“胜负已分。” 叶长歌捏紧拳头,说话时,还带着激动的颤音:“赢了!” 元斐失了神:“赢了……” 展月鸣:“小阿厌……她好厉害,也特别擅长绝处逢生。” 苏倦挑眉一笑。 闻清辞的眼里划过笑意。 他就知道。 他的阿厌一定会赢。 淡淡地扫了一眼在场呆滞住的视线,以及大家僵硬的反应,在捕捉到一部分修行者眼里涌现的崇拜与狂热时,少年如朱砂般艳丽的薄唇翘起颠倒众生的弧度。 这不过只是一个开始。 之后的阿厌,会越走越远,还会走到让在场众人只能够伸长脖子仰望的高度。 他期待那一日的到来。 也静心等待着。 目睹完台上的一幕,众人再想起闻清辞那句迷之自信的话,皆又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 这一次,就连看待闻清辞时眼里轻蔑讥讽的视线,也都化作了疑惑。 闻清辞是怎么判断的? 他一个筋脉被废,毫无半点修行,柔弱到连剑都拿不起来的人,究竟是怎么看出来阿厌能破除僵局的? 反正就刚刚的形势,在场众人,没一个有把握可以破了白弄舒的摘月。 借着一颗颗大树遮挡的辰瑛立在苍劲有力的枝桠上,一手剥开挡在眼前的簇簇树叶。 上回从琴襄的房里出来以后,她还厚颜无耻的找几个小姑娘要了些银两,故而这几日,辰瑛过得格外舒坦。 当然。 要是小寒会没有詹成霜那丫头在的话,她会更舒坦的,并且还可以故技重施,以天元宗大师姐的身份光明正大的找天元宗一众小辈们蹭吃蹭喝。 只可惜啊。 詹成霜那个小丫头比较讲规矩。 她这人吧,又最讨厌天辰宗制定出来的臭规矩了。 没了树叶遮挡,辰瑛便将方才的对战尽收眼底。 好玩儿。 今年的小寒会太好玩了。 原本,她觉得阿厌会是这场小寒会上最大的惊喜,事实证明,她的想法是正确的。 但除此之外,白弄舒也带给了辰瑛不小的惊喜。 虽说以她的修为能够看穿白弄舒的修为在何种地步,但是吧,当白弄舒施展摘月时,辰瑛承认,她被吸引住了。 第650章 打 第650章 打! 白成轩呼吸一慢,紧盯着白弄舒方才向后退的动作,又白又软的小手扯了扯旁边戚烛音的衣袖:“戚姐姐?” 戚烛音:“嗯?” 白成轩猛咽口水。 在他的印象里,姐姐几乎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迄今为止,他还没有见到过自家姐姐会有失败的那一日:“戚姐姐,我姐姐……是输了吗?” 戚烛音翘着嘴角应了:“嗯。” 输了啊。 但是输得特别精彩。 而且这一战对白弄舒而言,更是赚到了。 白弄舒调整好体内微乱的真气,再看阿厌时,方才的那一点慌张与惊讶消散无形。 但她嘴角翘起的弧度却加深了。 阿厌见她持剑站立,没有出言认输,且眼眶里浮动着一层不仅没有消退反而还要再战的波光时,不太确定地问了一下:“白姐姐,你还想打?” 白弄舒:“打!” 距离上一回激发战意时间太长,她甚至都忘了这种全力应战时的兴奋感和痛快。 好不容易历经几年再次找到了这种急切想要打得精疲力尽的机会,她哪里舍得放过? 阿厌眉梢微扬,眼角的泪痣熠熠生辉:“你确定?” 白弄舒果断道:“我确定。” 阿厌:“……” 行。 那就打吧。 反正她也打得挺痛快的。 再打一阵,就当是活动活动筋骨。 于是,两人相视一笑,再次扭打起来! 底下围观的众人看不懂了。 乌越一脸懵。 白姑娘在想什么呢? 眼下的局面再无更改的可能,白弄舒明显落了下风,再继续下去,不过是让所有人看清楚她是怎么输得更加狼狈的。 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白弄舒还是要战? 搞不懂啊…… 真不知道白弄舒脑子里装的什么。 既然已经输了,按照常理来说,一般人都会认输,确保不用输得太狼狈。 这样做的话,至少还能够当着所有人的面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可断然没有白弄舒这样明知道输还要继续打的。 卫倾也被白弄舒的举动弄得不明所以。 苏牧亭则望着苏阑意:“姐,你说,白姑娘为什么还要坚持?” 苏阑意懂这种感觉:“有机会的话,你可以找阿厌姑娘打一架,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苏牧亭:“……” 难道这就是强者的思维模式吗? 是他太弱,无法理解? 白成轩同样认为没有再继续的必要。 戚烛音却懂。 到了此刻,詹成霜愈发确定自己最后的对手是谁了,她之前也把阿厌当做对手,不过在她的预想里面,是还有白弄舒与戚烛音的。 詹成雪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见旁边摆放着一盘糕点,正好看得有点饿,就连着盘子一把抱起:“姐姐啊……” 詹成霜:“嗯。” 詹成雪咬了一大口糕点,吃得腮帮子鼓鼓的,使那张圆润的脸更加圆了:“我觉得,你最后的对手应该就是阿厌了。” 詹成霜:“嗯。” 焦佩佩则望了一眼詹成雪日渐圆润的脸,以及她叠起的下巴:“师妹。” 詹成雪抬眼:“嗯?” 焦佩佩:“你的双下巴好像更明显了。” 詹成雪:“……” 第651章 输了都输了 第651章 输了,都输了 砰—— 盛满中药的瓷碗被摔落在地。 滚烫的液体飞溅的一地都是。 瓷碗也随之破碎。 辛织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铜镜里面倒影出来的那张布满抓痕的脸。 经过几日的调理,她的伤势得到了照料。 可是她当晚痒得难受的时候,用指甲将脸挠得留下了深浅不一,长短不一的抓痕。 此刻,她的脸看上去就跟毁容差不多。 也因为辛织不希望这个样子被其他人看到,于是就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没有去观看比试。 得知结果的那一刻,辛织别提有多气了:“赢了?” 竟然又赢了! 江峪看了洒落一地的中药,因着被辛织打翻的缘故,现在整间屋子里都是难闻的中药味。 辛织捏紧拳头,在梳妆台桌面重重锤了一下。 她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目前为止,八大派跟修真百家输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大部分人,大多是四大宗门的人。 她输给了阿厌。 本以为以公孙沂的本事,能到达比试的最后一轮,没想到竟然也输了。 天玄宗竟然是四大宗门之中最先败下来的! 江峪找来客栈的人将地上的狼藉收拾干净。 等人处理好以后,他转身绕到屏风后面,见辛织脸颊的道道抓痕,也不觉得害怕。 “师妹,你别太气愤了,目前需要关注的不是小寒会,而是你的身体。 我吩咐客栈的人按照方子给你重新熬了一碗药,大约半个时辰后就好了,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一定要喝。” 辛织:“……” 输了…… 全输了…… 一想到现在有多人会在背后嘲笑天玄宗,辛织就气得连一口水都喝不下。 “兄长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小寒会十年才举办一次,这是他能够扬名立万的好机会,也是我们天玄宗造大声势的机会!要是此次代表天玄宗男修参加的是兄长,一定能够闯到最后!” 辛织的语气里满是不甘。 她对辛从囿的实力十分了解。 如果辛从囿到场,天玄宗也不会这么快输。 不想再望着镜子里丑陋的自己,辛织拿过放在旁边的帷帽,遮挡住这副受损的容颜道:“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会比参加小寒会重要。” 半个时辰后,辛织喝了药。 她已经闷在房间里好几日没能出去,想了想,戴着帷帽下了楼。 她还是不死心。 闻清辞当时没有嫌弃阿厌,不代表真的能够一直不嫌弃。 当辛织跟江峪下楼用饭时,所有人正回到客栈用饭。 一晚上,大家都聚集在一起讲述今日比试台的精彩。 听到楼梯间传来的动静,众人看去,待看到辛织戴着一顶帷帽看不清面容和表情时,众人一愣。 好端端的,辛姑娘怎么还戴起了帷帽? 难道也毁容了? 阿厌今日打得很过瘾,一直到结束时,她才觉得有点疲惫。 因而一回到客栈,她就像没有骨头一样靠在闻清辞的胳膊上,看到辛织从楼上下来时,只随意地扫了眼。 辛织看到她跟闻清辞亲密的一幕,嫉妒得捏紧了掌心! 第652章 扯淡 第652章 扯淡! 辛织只当做没看见这些人好奇的眼神,兀自去到天玄宗的那一桌坐下。 江峪跟着过去。 客栈里的氛围凝固片刻,很快又恢复如常,继续说起今日比试的事,之后说着说着,又将话题引导在了天玄宗男修女修都输了的事情上。 “真没想到,天玄宗会输得这么早。” “是啊。” “看辛姑娘那架势,我还以为她能走到最后。” “她上一轮就输了。” “嘘……” 啪的一声! 尤其响亮! 辛织面色极其难看,她听着这些议论,想到他们话语里的幸灾乐祸,咬了咬牙,忽然瞪着公孙沂,道:“公孙师兄,你听听这些人是怎么议论天玄宗的? 都怪你没用,竟然这么早就输了,才会让我们天玄宗被这些阿猫阿狗看笑话!” 阿猫阿狗们:“……” 被责怪的公孙沂:“……” 他尽力了。 公孙文怡脸色变了一瞬,望了一眼被骂的公孙沂。 公孙沂冲她摇头,示意她不要跟辛织计较。 公孙文怡:“……” 韩宴则对辛织的说法不满,嘀咕道:“师妹,话不是这么说的,比试这种事情本来有输就有赢,公孙师兄已经很厉害了。” 辛织瞪他一眼。 韩宴:“……” 詹成雪正坐在阿厌这一桌,刚吃了两口菜,一听辛织在那里吵吵闹闹的,连嘴里的食物都缺失了味道。 果然,跟不喜欢的人待在同一个空间,连美食的味道都会被影响。 叶长歌乐了,见辛织气急败坏的样子,她好心情地放下筷子:“我说辛织啊,你们家公孙公子确实很厉害了,不过话说回来,我记得某人上一轮就被我家小师妹给干掉了吧?” 琴襄失笑。 元斐还非常欠揍的提醒:“辛姑娘是第四轮败的吧?” 展月鸣:“好像是。” 风引:“……” 苏倦跟着插嘴:“我生平第一次见识辛姑娘这样的人,明明输得比公孙公子还早,却在那里对实力比她强的公孙公子指责。” 叶长歌:“人活久了吧,就是什么败类都能见得着。” 琴襄轻咳两声。 够了啊。 叶长歌这才收敛。 辛织本来是想要下来看看闻清辞对阿厌有没有表现出一点冷淡的,谁知想看的没看到的,还在这里被天元宗的人夹枪带棒的奚落:“你们天元宗有什么了不起的?” 江峪担心她惹事,想到辛织不能动武,将她一把拉住:“师妹,不要跟他们计较。” 辛织一把甩开江峪的手,上前两步:“你们别得意,说不定下一轮你们就输了,还有啊,我天玄宗这次输不代表我们实力弱,而是因为我兄长不在!如果我兄长在这里,一定能夺得榜首!” 叶长歌:“……” 扯淡! 去年辛从囿还败在了阿厌手里呢。 说到辛从囿,阿厌是有些好奇的。 依照辛从囿的性子,肯定不会放过小寒会找人切磋的机会。 阿厌想不通的是,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能够重要到让辛从囿放弃小寒会。 闻清辞看也没看闹事的辛织一眼,只抬手,将阿厌披散到前胸的乌发撩拨至背后。 见状,辛织双眼似乎要冒出火来:“……” 第653章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第653章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众人见闻清辞如此温柔亲密的帮阿厌整理头发时,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因为要吃东西而没戴面纱的阿厌,待看了她那狰狞难看的两道伤痕时,又纷纷朝闻清辞投去各种意味的眼神。 有敬佩的。 有自叹不如的。 还有嘲笑的。 也有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闻清辞。 他们仿佛在说:看呐,天元宗出了一个傻子,竟然对一个毁容的小姑娘温柔细致。 闻清辞不予计较。 辛织瞪着天元宗那一桌子的人,瞪得眼珠子都恨不得出来。 但她还存着理智,知道这时候跟天元宗正面刚时讨不到便宜,在气愤过后,便重新回到座位。 江峪为她夹了喜欢吃的饭菜:“师妹,这是你爱吃的,你最近都憔悴了,要多吃点,补一补身子。” 辛织:“……” 见辛织作罢,叶长歌等人也不再多言。 元斐偷偷地看了一眼那边没说话的詹成霜两眼,想到她没有阻止詹成雪接近他们,便有些窃喜。 同时,他已经用一些小工具将鲜美的蟹肉挑出来,并放在一个干净的瓷白碟子中。 想了想,他请求地望了眼正大快朵颐的詹成雪一眼,将剥好的蟹肉放到她面前:“詹二姑娘,拜托了。” 詹成雪啃椒盐排骨的动作一顿,嘴角还沾着油光。 自从上回詹成霜吃了元斐剥的蟹肉之后,元斐总会时不时在用晚饭时去外面的酒楼特地买一些蟹回来,然后将蟹肉整理出来,再请求詹成雪将他辛苦的成果端给詹成霜。 对此,詹成霜没有拒绝。 毕竟,詹成霜还是喜欢吃蟹肉的。 同样的,也只有在这个时候,詹成雪才会感叹,原来,她跟姐姐在吃的方面还是能够找到相同点的。 虽然詹成霜吃得远远没她多,但在面对喜欢吃的食物前,也会贪嘴。 阿厌最近爱吃炸的,尤其是炸得金黄酥脆的鸡翅跟鸡腿。 由于在夔州待过,加上嘉陵城这边的口味也是偏辛辣的,便让她学会了吃辣。 通常在吃炸鸡腿或者炸鸡翅的时候,阿厌还会习惯性地往事物上面撒一层芝麻跟辣椒粉,增加吃起来的美味。 因此,最近一段时日的桌子上,都会摆她爱吃的。 想也知道,一切都是闻清辞安排的。 他看起来对什么都不上心,可实际上,关于阿厌的口味以及她每顿饭吃了一些什么饭菜都记得格外清楚。 到如今,不用阿厌主动说想要吃什么,闻清辞便知道要吩咐客栈的厨子做什么菜。 在啃了一大口鸡肉后,阿厌咬得酥脆作响,面上淋着的那层辣椒面,有一些落在她的嘴角。 见元斐次次都是让詹成雪把蟹肉端过去,阿厌不禁道:“元师兄。” 元斐没料到她在面对一堆喜欢吃的食物时还顾得上自己,有些意外:“怎么了?” 阿厌望了一眼那位如高岭之花的詹姑娘,觉得对方的气质冷冰冰的,但眼神里却透着暖意,忍不住生出几分好感来:“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第654章 他又何尝不希望呢 第654章 他又何尝不希望呢 元斐:“……” 他就是担心会被拒绝。 再有,康璎珞总是眼巴巴的盯着他。 他知道詹成霜肯定不想有谁去打扰她的清静,为了避免被大家在背后议论,所以,元斐每次都会拜托詹成雪帮自己送过去。 詹成霜在他的心里很重要,也是如神仙般不可诋毁的存在,他不希望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语传到她的耳边。 阿厌见他沉默,不太懂地蹙起秀眉。 闻清辞没说话,却能一眼看透元斐心里所想。 人在极其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站在对方的角度为对方做出考虑。 尤其小寒会人多嘴杂,谁也不知道那些人背地里会说些什么,元斐保持距离,也是不想詹成霜成为被大家非议的对象。 正如他无法接受谁说阿厌不好一样。 也正如阿厌讨厌谁说他废物一样。 叶长歌也道:“就是。” 琴襄则鼓励地看了元斐一眼:“我觉得你应该自己把东西送给詹姑娘。” 苏倦一脸鄙夷:“没出息。” 元斐:“……” 展月鸣没说什么,只是想到小寒会的进展,以及他们还能够留在嘉陵城的时间,提醒道:“照目前这个进度,待第五轮结束,剩下的男修女修加起来还不到十人。 也就是说,我们逗留在这里最多也不过三五日。” 剩下的人越来越少,依照最初一日十场的进度,可能考虑到对留下来的人有点太疲惫,所以琮山派掌门就改成了一日一轮。 明日,便是第六轮比试。 很快,就是大家要分别的时候了。 元斐默默把詹成霜放在心里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有这次在嘉陵遇到的机会,结果从头至尾,他跟詹成霜加起来不但没有说过几句话,甚至都没有单独相处过。 作为元斐的多年好友,展月鸣是希望他能达成所愿的。 苏倦也道:“还不快点找机会跟你的霜姐姐坦白心意?” 作为老是在生死边沿徘徊的苏倦觉得,人生一定要及时行乐。 喜欢就去缠着,不喜欢就远离。 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也不要慢慢吞吞的,而是要去行动。 毕竟,谁都无法确保下一刻会发生何事。 说不准哪一日他就死了呢。 苏倦在决定纠缠天元宗一行人的时候就想过,万一身份被识破了怎么办,万一他将来被围攻命丧当场怎么办? 最后的最后,他还是选择厚着脸皮来了。 既然无法保证之后会发生的事,那么,至少在还活着的时候,尽情地去做想做的事。 如此,才不会留下遗憾。 元斐被说动了。 事实上,他们说的,他不是没有想到。 风引慢条斯理的用着晚饭,看了一眼坐得笔直的詹成霜:“元师弟的眼光不错,詹姑娘将来在修行一途必然前途无量,而且,我观詹姑娘品性也极佳。” 听了此言,元斐颇为骄傲:“自然!” 是他的霜姐姐嘛。 詹成雪这次没有端过装着蟹肉的碟子,一听就要到分别的时候了,面露不舍:“真希望小寒会能延长一点。” 元斐:“……” 他又何尝不希望呢? 第655章 认命呗 第655章 认命呗 想到天底下无不散的筵席,詹成雪收敛起那一点感伤和不舍的情绪,她看了一眼天元宗众人,而后又望着元斐,道:“小姐夫,这一次我不会帮你了。” 意思是他自己去。 元斐:“……” 阿厌朱唇一勾,清澈的眼底泛起笑意:“去吧。” 叶长歌的态度可谓是极其敷衍了:“加油。” 琴襄:“詹姑娘值得你的主动。” 苏倦:“能拿出你那副没皮没脸又贱嗖嗖的德行吗?” 展月鸣:“……” 风引:“……” 这位苏小六说话真欠揍啊。 意思是好的,也是想要帮助元斐打气,但是嘴里说出来的话吧,怎么听都不顺耳。 元斐的面色在听到苏倦的话时直接黑了一个度。 苏倦嘿嘿一笑,大概是感受到了元斐想要揍人的冲动,非常无耻地往琴襄身边靠了靠:“我警告你啊,你别想对我动手动脚,我可是有琴襄当挡箭牌的人。” 琴襄:“……” 叶长歌磨磨牙:“苏小六,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特别欠揍?” 苏倦摸了摸鼻子:“我知道啊。” 叶长歌:“……” 这都什么人啊。 要不是看在师姐的面子上,她一定拔剑把苏小六给打出去! 于是,在一众同门的鼓励下,元斐想到即将跟詹成霜分别,便端起他处理好的一碟蟹肉,走到了詹成霜的身边。 焦佩佩:“……” 嗯。 早看出来这位元公子的心思啦。 忍了这么久,总算开始行动了吗? 江伯远:“……” 詹成霜的目光先是落到那盘蟹肉上,而后抬眸,望着元斐。 元斐则有些紧张。 这个时候,康璎珞则安静地坐在南山派那一桌。 见到元斐主动接近詹成霜的时候,康璎珞的心里虽然有点吃味,但是也没有阻止。 她能看穿元斐想的是什么。 小寒会要结束了,那就代表着元斐必须要跟詹成霜告别了。 同样的,她也要跟元斐告别了。 康游见她望着那里迟迟没有动作,想到康璎珞平时主动找元斐搭话相约的种种行为,不禁道:“师妹,你不是喜欢元斐吗? 他现在去找詹姑娘了,难道你就这样坐以待毙?” 康璎珞:“不坐着要做什么?” 她喜欢元斐,但不喜欢耍弄卑鄙的手段。 且她还是那种即便要说谁的坏话,也会光明正大的当面说,而不是在背后跟一群乌合之众乱嚼舌根的人。 康游愣住了。 江峣倒是对康璎珞的行为很是满意。 詹成雪端过一盘子菜,一手拿着筷子往嘴里投喂,一边还不忘时刻关注着两人的进展。 她觉得姐姐是不讨厌元斐的。 阿厌也看了过去。 好歹是自己的师兄,她作为小师妹,自然是要为其加油的。 此时,就连一项嫌弃并且时常感叹为什么会摊上元斐这样一位师兄的叶长歌也不嫌弃元斐了。 毕竟是自己的师兄嘛,还是四长老的关门弟子。 入都入了天元宗,她还能咋滴? 认命呗。 坦然的接受自己师兄就这个破德行呗。 就在元斐准备开口时,客栈里,响起一道刺耳的笑声。 第656章 春山居士 第656章 春山居士? “哈哈——” 这道声音,刺耳极了。 最重要的是,话语里所包含的讽刺让人浑身不适。 是一名毫无存在感的男弟子。 还是南山派的。 康璎珞面露不虞,没想到会有人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的开口。 接着,她的目光一扫,就发现那名长相还算端正的少年,正是自己三个月前在南山派拒绝的一位同门。 那弟子的笑声,瞬间吸引了客栈里的所有人。 元斐也看过去。 之后,那弟子止住笑意,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时,不但没有丝毫不自在,反而露出达到目的的笑意。 那名弟子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本书,丢在地上,望着康璎珞,道:“康师妹,我还以为你当初拒绝我是看不上我,会选择一个多出色的男子结成道侣,结果,你竟然选择的是名动云洲大陆的春山居士啊。” 康璎珞:“你闭嘴!” 元斐身子一僵,想要将一碟蟹肉递给詹成霜的动作停在了半空中。 他的眼里划过一抹颓然。 早知道会有这一日的。 只是没想到会以如此狼狈的面貌出现在霜姐姐面前。 焦佩佩惊讶地望着元斐:“元公子便是那位擅长写风月话本的春山居士?” 江伯远原本就对元斐不是很顺眼,主要是他跟元斐的立场也是对立的,且有关春山居士的名头,整个云洲大陆的人大部分都是听过的。 而有一些,就算没看过他的书,也听人提起过春山居士写得都是一些什么内容。 詹成霜望着元斐:“春山居士?” 詹成雪当即石化了:“……” 那弟子一直隐忍不发,就是想要查清楚元斐的底细,可惜他查了很久都没办法查出来。 最后,只查出来春山居士的身份。 但,这也足够了。 众人:“……” 宣天皓这时总算找到了机会开口,望着元斐的眼神里充满了鄙夷:“还以为能够成为天元宗关门弟子的人都是清雅端正的人物呢。” 嘲讽。 妥妥的嘲讽! 叶长歌的拳头硬了。 有人开了头,便会有人接下去。 而且,春山居士在云洲大陆实在太出名了。 再有一些也是嫉妒元斐的人。 有嘲笑元斐自不量力喜欢詹成霜的,也有嫉妒元斐成为天元宗的关门弟子的。 剩下一些,多少都是抱着看热闹的态度。 “说是风月话本,不如说是香艳不入流的东西。” “似这等淫秽书籍,就应该在云洲大陆消失!” “没想到元公子竟然是这种人。” “真是看不出来。” “……” 那名弟子见达到目的,不再多言,唇角勾起快意的弧度。 康璎珞怒瞪着他,刷的一声,直接拔剑,将剑尖对准那名弟子的喉咙! 锋利的剑尖,刺破了那名弟子的肌肤,渗出血来,吓得那名弟子双腿抖得不像话。 康游赶紧上前,制止住她,道:“师妹,元斐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外人,他既能写出那等香艳淫秽的书籍,可见人品不端。 这样满脑子不正经的人,不值得你为他对同门拔剑相向。” 第657章 有问题吗 第657章 有问题吗 康璎珞持剑的手并未收回。 对方的脖子肌肤被刺破,鲜血留下,染红他的衣襟。 康游见劝说无果,又将视线转移到开口戳破元斐春山居士身份的那名弟子。 他想了想,总算记起来,三个月前,南山派里流传的关于康璎珞跟一名弟子的事。 眼前这位,应当就是跟康璎珞表白未果的男弟子。 江峣打量着那名弟子,注意到对方颤抖的双腿,几乎要当众跪下来的人时,终于有了印象:“王鹄?” 那名弟子确是王鹄。 乃是南山派四长老门下的其中一位弟子。 王鹄腿软得厉害,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要是因为害怕就表演一个当场跪下便是丢了身为男子的尊严。 对上康璎珞愤怒的视线,他道:“康师妹,你不会不知道春山居士是做什么的吧?” 康璎珞自然听说过,可她压根不在意,威胁道:“你再说一个字试试!” 王鹄:“……” 康璎珞此举,引得在场不少人议论。 “康姑娘够痴情的啊。” “为了一个研究淫秽书籍的下作之人,竟对同门拔剑相向?” “不值当啊……” “……” 康游将这些话听进了耳朵里,他也觉得康璎珞做得过火:“康师妹,你听我说,王鹄纵然有错,但是他也不过是把一件事实说了出来而已。 你若是再不放过王鹄,等小寒会结束回到南山派,会被惩罚的。” 对同门拔剑相向? 此举,不管是在百家还是八大派,亦或者四大宗门都是不被允许的。 一旦追究下来,康璎珞的惩罚还会加重。 康璎珞才不惧怕,不过看王鹄这副丢人的模样,再加上江峣还在场,她身为南山派的弟子,必须要遵守南山派所制定下来的规矩,便收回了剑。 王鹄松了一口气:“康师妹,你何必呢?” 所有人都觉得康璎珞不值当,可是康璎珞没有这般认为,只看了一眼一众同门责备的目光,再一想比试当日她输了这些人的嘴脸,讥讽一笑:“我维护我喜欢的人,有问题吗?” 康璎珞这话,倒是令沉默的阿厌等人刮目相看。 还以为康璎珞就是冲着元斐的那张脸动了心,再加上元斐当时出现的时机,恰好是康璎珞心情最低落的时候,才会对元斐萌生情愫,倒是没想到,人家竟真心实意到这个地步。 看看在场众人,一听到元斐是春山居士之后流露出来的种种神色,阿厌面色微沉。 叶长歌直接瞪回去! 天元宗护短这一项,叶长歌完美的继承了。 是。 叶长歌是老嫌弃元斐的不着调,但那是天元宗内部的事情,跟这群外人有什么关系? 所以啊,她能嫌弃自家师兄,可这些人没资格。 辛织本来想走,却没想到王鹄竟然当众爆料出这样大的事情,当即一笑:“都说天元宗乃是第一宗门,底下的规矩严谨,弟子们有多规矩,原来,竟然是这样的啊。” 王鹄恨恨地瞪着元斐,附和道:“可不是嘛。” 阿厌手中的筷子脱手,化作一道刚猛的风,朝着王鹄而去—— 第658章 这就是个惹不起的小祖宗 第658章 这就是个惹不起的小祖宗!!! 砰—— 响亮的一声,令众人浑身一震。 只见,刚刚还立在那里附和辛织的王鹄不知道何时摔到了客栈外面的地上,且王鹄还狼狈地趴着,脑袋上插着一根木筷,只需再往下挪一寸,就是眉心被穿透! 众人看向阿厌。 少女的手白皙纤细,一根根手指漂亮极了,就连指甲都被修剪得圆润好看,并在客栈明亮的光线下泛着一层莹润的光泽。 叶长歌看到王鹄趴在地上跟王八一样的画面,再一看地面的坚硬程度,猜到王鹄这一下肯定吃了不少灰尘。 结果,当王鹄颤抖着坐起身时,众人才发现王鹄的两颗门牙没了。 除此之外,旁边的几颗牙也没了。 王鹄一脸痛苦地捂着流着鲜血的嘴,见着阿厌的眼神里,充满了害怕:“唔……唔……” 魔鬼…… 天元宗的这位小师妹就是魔鬼!! 那鬼气森森的气质,那冰冷死寂的额眼神,就跟从地狱里爬出来似的!! 由于前面没了牙齿,王鹄说话的时候严重漏风,且外面还刮起了刺骨的寒风,因而,当王鹄一开口说话时,他的声音就被淹没在了呜呜的风声里。 叶长歌翘起嘴角。 一客栈的人,全沉默了。 阿厌凉幽幽的视线在一张张畏惧的脸上扫过,饱满的朱唇一勾,丝毫不在意王鹄的惨状,只望着空荡荡的掌心,将剩下的另一根筷子咬在嘴里:“呀,我的另一根筷子怎么不见了?” 众人默契地看了看插在王鹄发髻间的那根木筷:“……” 王鹄摸了摸插入发髻中的筷子,才在几个同门搀扶下站起来的他,在意识到发中的是什么以后,再看阿厌明媚动人的笑容,当即脸色一变,跌坐在地。 小祖宗!! 这就是个惹不起的小祖宗!! 他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王鹄也顾不得什么尊严了,对着阿厌直接跪了下去。 闻清辞吩咐小二重新拿了一双筷子,然后将阿厌用牙齿咬着的那根木筷拿走。 注意到木筷被她咬得留下了一点压印时,他便知晓,方才的阿厌动了怒。 元斐目光中浮现激动,原本颓然的情绪,瞬间消失不见。 他是春山居士,是被谁都瞧不起写香艳话本的人,可他还是天元宗的元斐,是四长老的关门弟子! 他还有一群护短的师兄师妹们。 在他被嘲笑的时候,也是这群师兄师妹们站出来维护。 叶长歌站起身,冷笑一声,道:“什么时候,我天元宗的事情轮到你们这些外人来议论了? 还有,我元师兄入天元宗是堂堂正正的,是凭借着他的修行天赋被收入门下的!” 风引:“大概都觉得我们天元宗的人常年吃素吧。” 展月鸣:“该立立威吗?” 苏倦:“要不要杀两个人,开开杀戒?” 琴襄:“……” 跪在地上的王鹄听到这里,更加害怕了。 辛织不服气道:“怎么? 你们天元宗就是仗着实力欺负弱者的吗? 难道你们天元宗的人敢做,还怕别人说了?” 阿厌一记阴恻恻眼神过去! 辛织噤声:“……” 第659章 不是给我的吗 第659章 不是给我的吗 辛织还想要继续说的,可一瞧见阿厌阴恻恻的目光,她就忍不住后怕。 这可是个疯子啊。 万一真的把阿厌惹毛了,可能她的下场,就不只是三个月不能动武了。 江峪本来还担心辛织会继续跟天元宗的人争吵,一看她竟被阿厌的一记眼神吓住了,颇感意外。 在天玄宗,辛织惧怕的人只有掌门辛有湶以及她的兄长辛从囿,对待其他同门向来是把人当做下人来使唤的。 这还是第一次,江峪亲眼见到有人能够仅凭一个眼神让辛织安分。 不过,小姑娘的眼神确实令人害怕。 公孙沂:“……” 公孙文怡惊了,似乎是完全没想到在小寒会还能遇到让辛织发怂的人。 韩宴则满眼崇拜。 太帅了! 实力强悍,修行天赋强到令人发指,堪称前无古人不说,还能够维护一众同门! 最重要的是,眼前的小姑娘竟然可以把一向鼻孔朝天,目中无人的辛织管制住! 这一刻,韩宴心底的佩服之情愈发浓厚。 看看人家的小师妹,再看看自家的小师妹,不免让韩宴的心里产生了巨大的落差感。 怎么就不是他的小师妹呢? 又能打,又护短,还脾气好,这样的小师妹,如果是他的该多好啊。 见辛织不再说话,阿厌这才慢悠悠地收回视线。 闻清辞对周遭发生的一切漠不关心,只注意到阿厌没吃多少食物的时候,扫了一眼饭桌中间那一大碗热气腾腾的浓汤,为阿厌盛了一碗,道:“先吃东西。” 解决完了聒噪的人,阿厌这才觉得耳根子清静,添堵的心里也舒服了一点。 元斐感激地看了眼自己的同门,又看了一眼刚刚站出来维护自己的康璎珞,想到方才有人言语嘲讽他自不量力,笑他望向得到詹成霜的另眼相看,心里一阵沉闷。 其实,那些人说的也没错。 以他的身份,以他的实力,都是没办法跟詹成霜相比的。 甚至,他连站在詹成霜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想到这里,元斐的眸子里划过黯然的情绪,端着一碟蟹肉的手正要转身回去。 谁知刚一动作,碟子的另一端,就被一只玉手捏住—— 这只手,修长,白皙。 元斐双眸一震! 他抬起眼来,对上的,就是詹成霜平静淡漠的眼眸。 她似乎没有被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影响到。 詹成霜望着那盘已经凉了的蟹肉,眼神里划过一抹可惜。 迎上比她小了几岁的少年那一双好看又漆黑的眼眸时,她道:“这不是给我的吗?” 元斐:“……” 坐在后面看着这一幕的江伯远。 他升起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这可能也能解释清楚他为何看元斐不顺眼了。 在天辰宗的时候,不是没有一些刚进门甚至比詹成霜还要小几岁的男弟子对着她献殷勤。 但詹成霜统统没有理会。 然而,此次来到嘉陵城,在这里,他见识到了另一面的詹成霜。 这不是他为詹成霜所带来的改变。 而是元斐为詹成霜带来的。 第660章 主动邀约 第660章 主动邀约 詹成霜握着碟子的手又往她的方向拉了拉,见元斐还是没有松手,只好再问:“你真的不是给我的?” “啊……”元斐刚才没反应过来,主要还是太过惊讶了。 本以为这辈子不会再搭理自己的人,却愿意主动跟自己说话,这是他始料未及的情况。 听完詹成霜的话,他赶紧松开了手:“是给你的。” 詹成霜拿了这一碟蟹肉,回到位子坐下,见元斐还没有转身回到座位,而是站在那里傻乎乎的发呆时,她的心情随之变好。 嗯。 他呆呆傻傻的模样,还挺可爱的。 两人这一幕,落在其他人的眼里,就有些惊奇了。 想到方才那些言论中大多都是包含贬义的,詹成霜又注意到了元斐眼底黯然的情绪,想了一下,她对转身的元斐道:“一个时辰后,我在客栈外面等你。” 元斐机械地回过头:“……” 咦? 是他听错了吗? 还是他出现了幻觉? 詹成霜却不再多言。 周遭的视线又起了变化。 原本以为,挑破元斐春山居士这一层身份,会让詹成霜对元斐的印象直线下降。 却没想到,此举不但没有让詹成霜远离元斐,反而还让她主动接近元斐了。 这位詹姑娘的性情还真是难以捉摸。 焦佩佩都看不下去元斐呆傻的样子了。 上回在张家的婚宴上,她是注意到了阿厌一行人的。 毕竟,这群人容貌出众,多看几眼饱饱眼福才符合她的作风。 这次在嘉陵,焦佩佩也见识到了元斐的机灵会说话。 她没料到的是,这人一遇到自家师姐,就成了呆子。 爱情的力量果然可怕。 竟能让人做出如此大的改变。 一看元斐的样子就是还处在惊讶当中,焦佩佩只好提醒道:“元公子,我师姐说,让你一个时辰后在客栈门口等她。” 元斐忙不迭地点头:“哦哦哦……” 待这场热闹结束过后,客栈里又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 大家都互相在用眼神交流。 搞没搞错? 詹姑娘主动邀约元斐? 就那个春山居士? 就那个被文坛大佬们瞧不上,就那个写得东西不堪入目的春山居士? 是假的吧? 最后,虽然大家都很惊讶詹成霜的决定,但还是接受了现实。 不是假的。 是真的。 他们刚刚也没听错,詹姑娘真的在当众邀约元斐。 江伯远的情绪有些低落,再看詹成霜竟在开始一点一点解决碟子里的蟹肉时,他还是没忍住,劝道:“霜师妹,春山居士的名号很差,你是正经的女孩子,还是离他远一些为好。” 詹成霜不为所动。 焦佩佩则暧昧地笑了笑:“江师兄,其实,你可以看看春山居士的话本的。” 江伯远面色赤红:“我怎么能看那等东西?” 焦佩佩见他如此抵触,又道:“那是偏见罢了,单单从辞藻来看,再刨除掉露骨的画面和描写,我觉得,春山居士的话本故事情节很不错,且里面的人物性格鲜明,十分立体。” 当然,有关风月之事的片段也描写得分外出色。 江伯远:“焦师妹!” “……” 焦佩佩默默在心里说了一句老古板。 第661章 元师兄最近桃花运爆棚吗 第661章 元师兄最近桃花运爆棚吗 蟹肉凉了,但吃起来味道还是不错的,詹成雪听着焦佩佩的话,忽然问道:“焦师妹看过?” 江伯远瞪大眼睛:“……” 他的表情明显是难以置信。 焦佩佩目光一垂,神色微窘。 江师兄的反应,让她觉得自己像一个异类。 还是师姐的眼神让她舒服。 焦佩佩轻咳两声,低了低脑袋,压低声音道:“虽然春山居士的名号被人说得很差,但是吧,他写得故事真的很好看,情节一流,设定出彩,反正我看的时候,情绪也会随着剧情展开投入进去。” “说实话,得知元公子就是春山居士的那一刻我还挺高兴的,他写得话本不多,可是每一本都广为流传,且一现市就会被哄抢完。 不过最近一年,自《春意暖》结束后,还没有新的话本出来。” 焦佩佩说完,目光中透出一丝期待。 她还等着呢。 这么多人在,她不好当着元斐的面表露出自己是他的话本爱好者这一点。 但真的说出来了,焦佩佩也不觉得有什么可尴尬的。 况且,说句不知羞的,有关男女风月,床笫之欢这种事,有的女子可能到了及笄之年还稀里糊涂的。 一些有条件的人家可能还会有婆子教导。 但一些没条件的人家就会对此一无所知。 元斐的书籍,正好将大家不敢说的不敢写的传达出来,也让女子早一些懂得这些事情。 老实说,焦佩佩真觉得没什么。 想来春山居士的书那般广为流传,但是谁都不敢在明面上表达出来自己的喜欢,就是因为里面所表达出来和传递的东西,超乎了其他话本的尺度。 也是因此,春山居士的名号才会被许多文人墨客笔诛口伐。 江伯远听焦佩佩每说一个字,面色就红一分,他担心詹成霜会被影响到,道:“霜师妹,你别听焦师妹的。” 詹成霜没在意他的话:“焦师妹有这些书吗?” “有啊。” 焦佩佩双眼放光,一听詹成霜这话,就知道对方来了兴趣,便无视掉江伯远严厉警告的眼神,继续道:“春山居士的话本超级难买,价值百两,我能买到他所写的每一本,也是因为我家有开书斋!但是吧,我身边现在没有,那些都被我放在天辰宗的房间了。” 詹成霜:“回去之后借给我看看。” 焦佩佩:“好!” 江伯远:“……” 感觉霜师妹要被带坏了。 元斐回到座位时,表情还是呆愣的。 苏倦见他这样,噗嗤一声笑了,并拿着筷子敲了敲瓷碗,发出清脆的声响:“喂喂喂,元小兄弟,我说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啊,不就是詹姑娘邀请你吗?” 展月鸣像个老父亲似的叮嘱道:“等会儿穿好看点。” 头一次跟詹姑娘出去,得给人家留个好印象。 叶长歌一脸纳闷道:“元师兄最近是桃花运爆棚吗?” 先是康璎珞,再是詹成霜,两个还都是长相出众,气质拔尖的美人。 阿厌:“桃花运?” 被人喜欢就是桃花运吗? 那她家清辞也挺多桃花运的。 第662章 该掐的还得掐 第662章 该掐的还得掐! 阿厌想着,面色一沉。 之前那个辛织都还没解决呢,这次小寒会又跑出来一个孟余欢。 话说回来,除此之外,记得去年下山时还遇到了一个圆润润的小胖墩,还抱着她家清辞的腿不撒手。 唔~ 闻清辞见她发呆,问道:“我家阿厌怎么了?” 阿厌望着近在咫尺的这张容颜,萌生出一股占有欲,并迅速地扫了一眼坐在客栈里没有用饭而是心事重重的辛织跟孟余欢,捏紧小拳头:“有些桃花,该掐的还得掐!” 闻清辞:“……” 他想…… 他明白阿厌的意思了。 她指的是辛织跟孟余欢。 可那算得上是桃花吗? 这两人在闻清辞看来,不过就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 可是看到阿厌这般计较,他心脏一软,瞳孔中也染了笑意。 琴襄:“……” 她已经充分感觉到了阿厌想要掐灭烂桃花的决心。 叶长歌呢喃完,懒得去管还呆傻的元斐,她现在一看元斐这样,就又开始各种嫌弃了。 随即,她就注意到风引沉默地在用饭:“真奇怪,明明风师兄长得不差,能力还好,怎么就没姑娘凑上来呢?” 展师兄也没有。 风引一愣。 他只想安静的用饭。 可能是感觉到了叶长歌的眼神,展月鸣觉得,叶长歌可能在说完风引后正在心里把自己也给加上了,便道:“长歌师妹,你说风师兄没人追求,说的好像有谁追求你似的。” 叶长歌:“……” 琴襄嘴角一翘。 抱歉。 她真的忍不住。 风引的嘴角随之勾起。 苏倦大笑出声,一听展月鸣这波吐槽,再看叶长歌一脸语塞时,更加乐了:“哈哈哈,你们是在互相伤害吗?” 叶长歌:“……” 元斐总算回过神来了,他是想要一蹦三尺高大叫几声的,但到底是场合不对,他只能生生忍住这种欣喜若狂。 而后,元斐就注意到有一道视线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呃…… 是詹成雪。 从得知元斐是春山居士的那一刻开始,詹成雪就愣到了现在。 元斐收起上扬的嘴角,见詹成雪这样,当即误以为詹成雪是因为无法接受自己春山居士的身份想要划清界限,落寞一笑:“詹二姑娘,你要是介意……” “不!” 詹成雪激动得一把抓住元斐的手,想到对方极有可能会成为自己的小姐夫时,她赶紧改为抓住了元斐的手腕,激动道:“我帅气无比,文采滔滔的小姐夫,你究竟啥时候写新的话本啊!!” 元斐:“……” 詹成雪捏住他手腕的双手收紧,面露狂热:“我可等太久了啊啊啊啊啊!!” 元斐:“……” 好吧。 合着不是想跟自己划清界限啊。 还未用完晚饭的其他人:“……” 詹二姑娘……真是不矜持啊…… 大家都是清清白白的正经女修,谁会像詹二姑娘一样喜好那种下作的话本呢。 男修眼里的清清白白的正经女修:不,她们表示想看,非常想! 白成轩:“姐姐?” 白弄舒:“你也想看?” 白成轩:“……嗯。” 戚烛音插了句嘴:“我收藏的有!” 第663章 我确实挺无趣的 第663章 我确实挺无趣的 房内的烛光被吹得左右晃动。 仿若只需晚间的寒风刮得再猛烈一些,就能吹灭屋内的蜡烛,将明亮如昼的房间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吱呀—— 纸糊的镂空窗被一双小手推开。 阿厌用完晚饭,闲得无聊,又不想看书,也没有闲来时练字的喜好,便在闻清辞练字的时候,无聊地走到一旁,趴在窗口处,并从一旁的四方红木桌上端了一盘炒好的瓜子。 咔嚓—— 湿润鲜红的舌尖一抵,壳里的瓜子便掉进了阿厌的嘴里。 寒风刮在面颊,让她的神智更加清醒。 磕了小半把瓜子,阿厌就见客栈外面出现了两道身影。 正是詹成霜跟元斐。 阿厌眼睛微亮,来了兴趣。 之前在客栈,阿厌听到詹成霜出面邀约元斐的时候,还以为詹成霜就是想要站出来帮元斐说话,解救元斐于尴尬的环境中,没曾想詹成霜竟然会兑现此话。 闻清辞走到了她的身边,看到底下的两人时,只道:“詹姑娘挺好。” 是一位面冷心热的女君子。 其能力跟见识,以及她所拥有的思想,绝非是世间寻常女子能够相比的。 底下。 元斐是先到的,他站在寒风中等了好一会儿。 因为太过激动,他来得比较早。 本来他是没抱希望的,并且跟阿厌的想法一样,觉得詹成霜只是在帮他解围。 但当亲眼看到詹成霜出现时,元斐还是愣了一下:“霜姐姐,其实……你可以不用来的,我知道,你之前就是想要帮我。” 纵使她不来,他也不会生气。 本来就是他单方面的喜欢她而已。 既是单恋,元斐自然没有奢求其他的想法。 再者而言,之前那些人说话虽然难听,可有些话还是有道理。 至少现在的他,是不配跟她站在一起的,且他的名声太差,詹成霜跟他走在一起,还会对她的名誉有损。 詹成霜是算准了时辰来的,见元斐早在这里时,问了句:“你等多久了?” 元斐:“就半个时辰吧。” 詹成霜:“不用来这么早。” 她身上的衣服没换,妆发也没有变化。 对比詹成霜的反应,倒是元斐过于紧张了。 两人面对面站着,要是不说话的话就会显得尴尬。 晚间的寒风猛烈,刮起两人的衣衫飞舞。 就在元斐犹豫要不要提议各自回房安置时,詹成霜先开了口:“阿雪说,嘉陵城的晚间很是热闹。” 元斐见她主动找话,便接了下去:“是很热闹,而且还有很多吃的玩的,还有悠然居的桑落酒,堪称一绝!” 詹成霜一边听着,一边往前走:“去逛逛吧。” 元斐愣在当场:“……” 詹成霜走了一段距离,见他还没有跟上来,不禁停下脚步,回眸瞧着元斐。 女子容色出众,神色依旧是一贯的冷淡,客栈旁边挂着的大红灯笼,照得她冷白的皮肤微暖:“你是嫌弃我太闷,不想跟我去逛?” 元斐摇头:“不是。” “我确实挺无趣的。” 詹成霜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她想了想,又道:“这样吧,你负责说,我负责听。” 元斐点了点头,忙跟上去:“好!” 第664章 食指在少年的唇瓣一点 第664章 食指在少年的唇瓣一点 元斐的脚步欢快,寒风刮得他脸颊生疼,但他的眼中却盛满了愉悦的光:“霜姐姐,你想要听什么?” 詹成霜没有回头,只脚步放慢了些。 显然。 她在等元斐。 元斐很高,腿修长有力,没一会儿便跟了上去:“我会讲故事,讲的都是外面说书先生没讲过的,我还可以给你说美食美酒。” 詹成霜沉吟了会儿,道:“那……说说你的话本吧。” 元斐有些难为情:“呃……” 詹成霜:“不想说?” 元斐:“不太适合讲出来。” 詹成霜也不勉强:“那你跟我说说天元宗吧,说说你当年是怎么从夔州去到天元宗,又是怎么被收入四长老门下的,你还可以跟我说你同门的事。” 元斐:“好!” 这些他都擅长,而且不需要避讳。 …… 阿厌看着两人的背影越走越远,嗑瓜子也没耽搁。 闻清辞则抬手,用指腹摸着阿厌脸颊那两道凸起的疤痕。 想到快要到上药的时间了,他将大开的窗户关好,隔绝掉外面的寒冷,并把阿厌端着的一盘瓜子放回原处,拉着她在床沿坐下。 阿厌:“……” 没一会儿,少年拿着一个瓷瓶出现。 随着药瓶揭开,阿厌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微苦的草药香味。 不难闻。 如果闻习惯了,甚至还会觉得好闻。 跟闻清辞身上的味道有一丁点的相似。 闻清辞在她旁边坐下,将清凉的药膏倒在指尖,然后又将药瓶放在一边,一手轻捏住阿厌的下巴,将她的脑袋固定住,把药膏涂抹在她的伤口处:“过几日,我们就该回天元宗了。” 时间总是流逝的飞快。 转眼间,他们就在嘉陵待了一个月。 阿厌乖巧地坐着,任他施为。 他将药膏一点点抹均,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闻清辞低笑出声。 阿厌好奇:“有好笑的事?” “也不算多好笑。” 将药膏擦完,他抽回手,见阿厌盯着自己,便道:“就是想到了二长老。” 阿厌:“师父很好笑吗?” “二长老自然是不好笑的。” 除了行事作风比较我行我素之外,尹匩的身上还真没什么笑点可找。 闻清辞收敛笑意,盯着她脸上的伤:“我只是在想,如果二长老看到你脸上的伤,一定会很生气。” 应该还会责怪他没能照顾好阿厌。 阿厌嗯了一声。 师父对她还是不错的。 她盯着眼前的闻清辞,目光在他好看的眉眼扫过,而后,是高挺的鼻梁。 当视线集中在少年薄薄的,形状漂亮的唇瓣时,忽然抬手,用食指在少年的唇瓣轻轻一点。 触及到她指间的肌肤,闻清辞眼睫轻颤。 从阿厌的眼神和反应,他就知道,小流氓又动了色心。 果然。 阿厌倾身靠近,用挺俏的鼻梁亲昵地蹭了蹭少年的下巴,清甜的嗓音里,带了一丝特有的低沉:“清辞啊。” 闻清辞喉结滚动,道:“该安置了。” 阿厌秀眉微蹙:“我有点担心明日的比试。” 闻清辞:“那你要怎么才能不担心呢?” 阿厌:“你让我亲一口。” 闻清辞:“……” 第665章 无所不用其极啊 第665章 无所不用其极啊 少年耳根泛起一抹绯色。 在暖黄的烛光下,这一抹绯色被加重,添了几分朦胧。 屋内,升腾起微妙的氛围。 阿厌歪了歪头,黑白分明的眼眸眨了眨,卷翘浓密的睫毛随之一扇一扇的,像极了幽玄谷饲养的雪白的信蝶闪动翅膀时一般。 她移开落在少年唇瓣上的手指,点了点少年的耳垂。 随着她的动作,闻清辞心神震颤,身体一僵! 调戏他很有意思吧? 从阿厌带着笑意的眼眸,闻清辞便失笑地摇了摇头。 忽略掉周遭暧昧的氛围,他将轻点耳垂的小手握在掌心,低沉的嗓音里,由于温柔添了一丝磁性的沙哑:“不是说担心明日的比试?” 阿厌嗯了一声:“是啊。” 闻清辞:“……” 阿厌又理所当然道:“正因为我非常担忧明日的比试,所以才要轻薄清辞,纾解紧张的情绪。” 闻清辞:“……” 她分明就是在一本正经的瞎说。 她根本一点都不担心明日的比试。 阿厌此举,无非就是想要逗他取乐罢了。 想了想,闻清辞本打算将某人的眼睛一把遮住,然后强行按在床榻上安置,谁料方才还眼带笑意的某人,忽然神色一变,变成了哀怨楚楚的小可怜面孔。 少年心神一滞。 紧跟着,就听阿厌叹息一声,颓然地垂着眉眼,原本鲜活的小脸顿时蔫儿了,甚至还抬起一只手,摸了摸脸颊的伤疤,道:“我知道,一定是我现在的样子太丑,清辞开始嫌弃我了。” 闻清辞扶额。 淘气。 她又不是不知晓他是哪样的人。 为了轻薄他,她倒是机灵,愣是想出了一堆新奇的鬼点子。 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阿厌偷偷地用余光扫了一眼闻清辞。 又是一声绵长的叹息。 随即,就在她准备继续说话时,柔软的朱唇,顿时被轻轻地啄了一下。 嗯。 少女饱满欲滴的唇瓣勾起。 耷拉的眉眼再抬起时,眼底便成了计谋得逞的笑意。 闻清辞拿她实在没有办法,明知道她在故作姿态,但还是心甘情愿的上当。 见阿厌的嘴角翘起,恢复神采,少年低笑一声,将她散落在脸颊的乱发理了理,问道:“现在可以安置了?” 阿厌自觉地脱掉鞋子往里面一滚。 等闻清辞准备躺在她身边时,她又双手撑在床榻之上,两手一左一右放着,倾身靠近他:“人都是应该礼尚往来的,是吧?” 闻清辞:“……” 趁少年呆住的一瞬,阿厌低头,在他柔软的薄唇上重重地吻了下。 四目相对,屋内陡然升温。 闻清辞的瞳孔中,倒映出阿厌瓷白的小脸来,他修长的脖子伸着,视线从阿厌的朱唇往下,顺着她的下巴一路流连。 少女白皙的脖子,纤细脆弱,线条柔而优美。 意识到不能再看下去,闻清辞赶紧定住视线。 由于隔得近,她身上的馨香正一点点往他鼻腔里钻。 最让闻清辞感到棘手的是,她柔软的发丝散落在他的手背上,还由于隔得太近,导致他们两人之间毫无缝隙…… 第666章 他的眼眶泛起动情时的水雾 第666章 他的眼眶泛起动情时的水雾 随着少女一呼一吸间,使得他清晰感觉到她胸膛前的起伏。 她的气息很稳。 可他的气息却变得很乱。 阿厌正在长大。 闻清辞虽然每一次都会及时压制住生理方面的反应,可随着阿厌开始发育,少女的身姿渐渐拔高,她的曲线也不再如刚上天元宗那般。 而是越来越曼妙多姿。 再过不久,她就十三了。 阿厌觉得他的脸色红得有点不正常。 待感觉到闻清辞越跳越快的心脏时,她俯身,将侧脸贴在他不断起伏的胸膛前,眼珠转动:“清辞,你怎么了? 你的心跳好快。” “我没事。” 见她还要逼近,为了维持身体不倒下去,闻清辞只好伸出一只手撑住床榻。 清冷的眉眼间,因为隐忍,导致他的眼眶泛起一层动情时的水雾。 阿厌一抬眼,就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清辞的眸子……好漂亮。 尤其是现在这样弥漫着一层水雾的时候,有些朦胧,还有一些她无法解释的情愫和暂时没有办法理解的情绪。 不可否认的是,她喜欢这样的他。 看起来……有点失态,少了平时的清冷持重,还添了两分即将快要失控的迹象。 失控? 那……如果她再靠近一点,再多轻薄清辞一下…… 阿厌有点好奇,少年这双漂亮深邃的眼瞳会不会浮现更多难言的情绪,而他眼眶里浮动的水雾会不会随之加深? 仿佛猜到了阿厌接下来可能还会做出让自己无法再压制的事情,闻清辞的脖子往后一仰,凸起的喉结上下滑动。 他的举动,带着少年时特有的青涩。 要命…… 为了避免难以收拾的状况发生,他一手揽住阿厌的腰身,同时,撑住床榻的手掌跟着用力。 形势反转。 刚刚在趴在他胸膛前的阿厌被他压在身下。 一股风扫过。 熄灭了屋内的蜡烛。 屋内,陷入一片漆黑。 也正是这种深夜的漆黑静谧,解救了燥热难耐的闻清辞,并掩饰住了他眼底快要溢出来的水雾情欲。 差一点…… 差一点就把不堪又羞耻的一面展示在阿厌面前了。 他庆幸地将头压下,亲昵地抵在阿厌散着温度的颈窝。 少年瘦削的下巴,在动作间蹭过她的锁骨。 很亲密的动作。 阿厌察觉到他的反应不太对劲。 喷洒在她脖颈的呼吸……很热,很烫。 闻清辞为了不让她发现来自身体方面的变化,机智地用手肘撑在床榻,与她之间隔着一段很安全的距离。 等浑身的燥热减退,他终于开口,低沉磁性的嗓音里,竟添了一丝祈求的情绪:“阿厌,早些安置吧。” 阿厌:“……” …… 与嘉陵城相隔很远的一处高耸的山峰上。 有一簇明亮的篝火在夜里格外醒目。 篝火之上,有两根颜色金黄,颗粒饱满的玉米正被一根木棍贯穿,并被架在上面烤着。 没一会儿,即将成熟的玉米散发出诱人的甜香。 一男一女两道身影相隔不远。 女子的简易衣裙散落在地。 一阵阵寒风刮来,冷嗖嗖的,吹得周遭的树木杂草向着同一个方向倒去,也冻得女子缩了缩脖子。 男子身姿挺拔,盘坐于一块处理干净的椭圆石头上,他的两手放在膝盖处,凝神调息。 同时,男子身上还有几处衣衫被划破,沾染了血迹。 第667章 烤红薯 第667章 烤红薯 他们正是没有参加小寒会的辛从囿跟木南嫣。 一个时辰前,两人才经历过一场惨烈的厮杀。 辛从囿身上的血迹,有些是野兽身上的,还有一些,则是他在跟一群野兽斗争时被野兽抓伤和咬伤的。 木南嫣一手拿着叉着玉米的棍子放在篝火上烤着,一手的手肘撑在膝盖,再用手撑着尖细的下巴。 她的眼里,带着疑惑。 那是对辛从囿的。 这位辛师兄吧,无疑是她所崇拜的对象,也是很多修行者只能仰望的存在。 不过他又跟很多人不一样。 明明可以安心地在天玄宗做他的掌门之子,却非要四处游历,还专挑危险的地方跑。 这次的情况比较严重。 若非辛从囿反应快,身手够好,他们根本没有办法摆脱兽群的纠缠。 也多亏了辛从囿在,她才能毫发无损。 当时情况危急,木南嫣被几只体型硕大,面露凶相的野兽围困其中。 当比她要大上两倍体型的野兽朝着自己扑过来时,已经打得四肢疲软的木南嫣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并只能站在原地任由野兽将她吞吃入腹。 木南嫣害怕地闭上眼,不敢再看自己的惨状! 结果,千钧一发之际,原本被一群野兽纠缠的辛从囿成功脱身,抱着她从山上一路滚落到了山脚下。 她被护得很好,也被辛从囿抱得很紧,最后一点伤也没受。 因为在滚落过程中所遭受的撞击,都被辛从囿承担了。 鼻尖的玉米甜香味,逐渐变浓。 木南嫣回过神来,视线从辛从囿的脸上移开。 她赶紧将烤好的玉米放在一边,又拿了几根木棍,把篝火周边的土抛开,将埋在里面已经熟透的红薯挖了出来。 幸好她前几日路过一个村庄时,找村子里的农户要了一些红薯跟玉米。 不然,就辛从囿那个除了几身衣服便懒得再带其他的个性,她一路上就要饿肚子了。 这时,一直闭目调息的辛从囿睁眼。 他的俊脸也有几处被石头树枝刮伤留下的伤痕。 木南嫣见他睁眼,笑道:“辛师兄,红薯跟玉米都熟了。” 辛从囿起身过去。 木南嫣将食物放在一片硕大的树叶上,她也不清楚这是什么树,毕竟山里的植物什么千奇百怪的都有。 她有限的知识,实在没有办法将其一一认出。 留意到辛从囿干裂的嘴角,木南嫣啊了一声,拿过一旁准备好的水壶,递了过去:“辛师兄。” 辛从囿的确渴了,便接过喝了两口。 木南嫣又拿起一个还有些烫的红薯,她在手里来来回回扔了好几次,又连着吹了几口气。 等不再烫手以后,她将烤好的红薯从中间掰开。 红薯被一分为二。 烤熟过后的红薯黄灿灿的,散发着一股难以抵抗的甜香。 且木南嫣烤红薯的火候跟时间都掌握得起到好处,当红薯被分开的时候,可以清晰看到外面那层皮被烤得焦黄。 她没有先吃,而是将红薯递给辛从囿。 辛从囿将水囊放在一边,接过烤红薯,张嘴吃了一口。 木南嫣一脸期待地望着他:“怎么样?” 第668章 这是鸭子戏水吗 第668章 这是鸭子戏水吗 辛从囿:“……” 入口的烤红薯绵软香甜,暖呼呼的,一进肚子里,就让一日没吃过东西的五脏庙得到了安抚。 木南嫣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抱着一根烤熟的玉米,吃相不怎么好看地啃了一口。 见辛从囿吃完一口,又吃了第二口之后,她笑了笑:“辛师兄,我弄得烤红薯是不是很好吃?” 篝火中,女子面容温软,眸光漆黑,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起,灵气逼人。 辛从囿将食物咽下:“很好吃。” 他这位小师妹似乎很擅长在外面求生。 比如在吃的方面。 就是修行不够。 木南嫣又抱着玉米啃了一口,听完辛从囿的评价,笑得更是好看。 “我在没入天玄宗之前,曾经在外面独自生存过几年,所以,除了一些复杂的菜我不会做,简单的都会。” 辛从囿略感意外。 他忽然间想起来,他好像从来没有问过木南嫣的来历,只知道她是被一位路过的修行者捡到,之后带到了天玄宗。 又恰好遇到了天玄宗对外招收弟子的时候。 但关于木南嫣的过往,天玄宗的人都不知晓。 还有…… 木南嫣总是随身背着一把很破的剑。 她似乎很宝贝那把剑。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父母留下来的。 木南嫣心知辛从囿不喜欢太吵,说了几句话后,便安静地啃玉米。 啃完玉米,她就吃红薯。 等填饱肚子,她道:“说起来还要谢谢师兄,刚刚如果不是师兄把我救出来,我可能就成了那群野兽的盘中餐。” 越是偏僻的高峰丛林,所蕴藏的危机也数不胜数。 有一些见都没见过的野兽,还有一些体型硕大的,也有一些是身体里带着毒素的。 总之,危机重重。 辛从囿当时决定离开天玄宗,本想独自离开,但走到长阶的时候,又有点担心他不在会有同门刁难木南嫣。 于是,他便又转身折了回去,敲响了木南嫣房间的门。 听到木南嫣感激的话语,辛从囿正好吃完红薯,他的双手沾着红薯外皮的黑色,一时不知该往哪里放:“你是我带出来的,保护你,是我的责任。” 木南嫣愣了一下,通红的火光,映得她脸颊红润异常。 注意到辛从囿无处安放的手以及他手掌的那几处黑色时,她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块洁白如雪的手绢,拉过辛从囿的手,帮他擦拭:“差点忘了辛师兄习惯干净。” 好在她有随身带手绢的习惯。 辛从囿任她作为,目光落在手绢角落的那一对绣工实在算不上好看的鸳鸯:“这是鸭子戏水?” 替他擦拭指尖的木南嫣动作僵了一下:“……是鸳鸯。” 辛从囿:“……” 等将辛从囿的双手都擦拭干净,木南嫣趁着这时候他好说话,便问出了埋藏在心里的问题:“辛师兄,你不去参加小寒会,却一路往北走,还专挑险峻的高峰,是在找什么吗?” “嗯。” 辛从囿没说具体在找什么,只道:“越危险,越是兽群出没,才能增加我找到那样东西的几率。” 第669章 这他娘的能淡定才怪 第669章 这他娘的能淡定才怪!!! 此时还留在胜者名单里面的,分别是男修四名,女修四名。 值得高兴的是,阿厌跟风引都一路走到了现在。 比试台下。 一片寂静。 但在这片寂静之下,所呈现的,是大家期待而炽热的目光,以及迫切的心情。 小寒会进行到现在,眼看着最后的榜首越来越清晰了,已经失败的修行者所下的赌注也越来越大。 其中,天玑宗的东方陵跟天元宗的风引是目前下赌注最多的人。 他们都以为,最终夺得榜首的人一定会是男修。 且一定在东方陵跟风引二人之间。 至于女修…… 此次小寒会女修所表现出来的实力已经足够令人咋舌了,而阿厌、詹成霜、白弄舒以及戚烛音四人的名字也会经此打响。 除却她们四人,剩下的,还有一名闯到现在还在台上的女修,便是百家之中的练惜玟。 这一轮,詹成霜对战练惜玟。 阿厌对战戚烛音。 当对战名单被公布出来的时候,戚烛音都快激动死了! 啊啊啊!! 老天爷对她实在太好了,让她想什么来什么!! 白成轩看着坐在下面手舞足蹈的戚烛音,惊了一瞬,发现所有人都往这边看来时,颇为汗颜,并拉了拉激动得嗷嗷直叫的戚烛音,道:“戚姐姐,淡定,要淡定。” 戚烛音捏紧拳头,兴奋道:“这他娘的能淡定才怪!!” 是阿厌啊!! 是她求神拜佛都想要交战的阿厌啊啊啊!! 白成轩见管制不住她,只好求助地望着一旁的白弄舒:“姐姐,你让戚姐姐淡定一下吧。” 白弄舒勾唇:“随她。” 能跟想要交战之人对战的激动与狂喜,她能体验到。 戚烛音此时的心情,就与她得知对手是阿厌一样时倍感欢喜。 只是白弄舒性子内敛,不会如戚烛音这般当众嗷嗷直叫甚至手舞足蹈地表现出来。 太旋门霍远桑:“……” 太旋门其他众人:“……” 这位大师姐啊…… 把他们太旋门的形象给败光了。 上一轮比试中,霍远桑也败了,败在了东方陵的手里。 霍远桑备受打击的同时,一想到东方陵的修行有多强,又觉得输给这样的对手不丢人,也就没那么沮丧了。 跟所有人的想法一样,霍远桑也把最后胜出的目标索性在东方陵跟风引的身上。 男修之中,以这两位的实力最强。 率先比试的,是四名男修。 两场对战皆精彩绝伦。 最终的胜出者,毫无疑问的,便是风引跟东方陵。 乌越看得连连点头,从东方陵跟风引所表现出来的实力来看,他一直藏在府中并让药师花费精力养着的那一朵无骨莲定然会落在天元宗或者是天玑宗的头上。 三位长老也道:“看来,最后的结果两日后便会揭晓了。” 明日,便是两名男修跟两名女修的比试。 最后一场,是女修里面的胜出者跟男修里面的胜出者比试。 也就是走个过场罢了。 女修再厉害,也没有风引跟东方陵表现出来的实力让人颤栗。 第670章 没用 第670章 没用 当两场男修的比试结束,风引一下来就被元斐拉住。 风引:“元师弟?” 元斐有些紧张,毕竟东方陵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风师兄,那个东方陵是不是很难对付?” 展月鸣追问:“能赢吗?” 叶长歌在心里默默祈祷:一定要赢! 风引想到东方陵一路所表现出来的实力,也没有把握胜出,沉吟片刻,他道:“东方陵确实很强,我暂时还无法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我能说的是,我会尽力。” 这其实是在安抚一众同门,怕他们的精神太过紧绷。 事实上,他输得可能性比较大。 而一旦他败给了东方陵,那么,剩下的就只能靠阿厌了。 要是实力允许的话,风引是不想要阿厌的实力那么早就暴露在所有人面前的。 毕竟,阿厌的年纪还小,一旦暴露,被云洲大陆的人知晓,之后怕是会陆陆续续给阿厌招来许多麻烦。 闻清辞清楚风引在想什么,只道:“风师兄做得很好了。” 风引:“……” 希望天元宗能取胜吧。 第一场女修比试,上场的是詹成霜跟练惜玟。 迄今为止,四名女修中的实力显然练惜玟是最弱的那一个,且练惜玟因为精神太过紧张,从一开始跟詹成霜交手的时候就出现了两处明显的失误。 这也加快了她败下阵来的速度。 苏倦对自家小谷主的实力非常信任,见他们忧心忡忡的,道:“哎呀,怎么都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眼看小寒会都要结束了,你们现在想的,难道不应该是等小寒会结束后去游玩一番?” 元斐给他一记白眼:“游玩个屁啊,天气冷得要死,一出门脸颊都会被冻伤,以后就算我们要游玩,那也得挑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那样才有滋有味。” 此时在嘉陵城游玩,断然是不能欣赏一些美景了,也就是吃吃喝喝比较容易。 老实说,要不是小寒会比较重要,就元斐那懒惰没志气的样子,在这样大冷天随时都狂风暴虐,随时有可能降雪的气候里,绝对是裹着两层厚实绵软的被子窝在床上睡大觉。 苏倦不理元斐的恶劣脾气,只笑了笑:“说说呗,跟你的霜姐姐昨晚都做了些什么?” 元斐面色闪过一丝不自然。 苏倦的话题,成功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在众人关注台上的比试时,他们却更加好奇元斐跟詹成霜的进展。 展月鸣也道:“说说呗。” 叶长歌这时候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一心想要吃瓜:“有没有跟你的霜姐姐表明心意?” “切!” 苏倦很想要给叶长歌一个白痴的眼神,但考虑到小姑娘脾气暴躁,很可能下一刻拿剑砍他,便忍住了:“元小兄弟对詹姑娘的心意谁都看得出来,还用得着表明?” 叶长歌:“说的也是。” 琴襄跟着一起八卦:“元师兄,说说吧。” 元斐难得的沉默了。 苏倦:“哟,害羞了?” 元斐:“……” 苏倦问道:“牵手了没?” 元斐:“……就,就给霜姐姐讲了一路故事。” 苏倦:“没用。” 第671章 一群没有对象的人 第671章 一群没有对象的人 这时,一直没有参与过话题的阿厌牵过闻清辞的手,对着众人一笑,顺便摇晃了一下两人十指交握的手,语气里,颇为自豪:“那我很有用唉。” 闻清辞也没料到阿厌会突然如此,对上同门们无语的眼神,他勾唇浅笑。 天元宗几人:“……” 这是在秀恩爱吧? 一定是。 苏倦有点受伤啊,原本不错的心情,顿时被一股强烈的挫败感包围。 想他纠缠琴襄一路除了最初相遇时偶然抱了一下,再偶然的亲了一下,到现在一点进展也没有。 连牵牵小手都没办法做到。 这么一想,苏倦更挫败了,并看了眼无动于衷的琴襄,视线在小姑娘的手上扫过,对着一脸炫耀的阿厌竖起大拇指:“阿厌姑娘好生厉害。” 干架厉害就算了,撩拨一道还如此精通。 瞧瞧闻清辞被管制得死死的样子,还对阿厌言听计从,处处温柔,顿时让苏倦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得向小谷主学习啊。 似乎是有所感应,琴襄看了一眼苏倦。 苏倦冲她骚包一笑。 琴襄:“……” 她还是移开视线吧。 苏倦拍了拍同样一脸羡慕的元斐。 万万没想到啊,他们一行人里面年纪最小的阿厌恰恰是最先脱单的那一位。 他鼓励地拍了拍元斐的肩膀:“元小兄弟,你选择的这一条路,任重道远,还需多多努力。” 元斐嘴角一抽:“说得你好像跟琴襄更近一步了似的。” 展月鸣则道:“你们在互相伤害吗?” 苏倦:“……” 元斐:“……” 风引倒是心情不错。 跟一群活泼的师弟师妹们在一起相处还是很好玩的。 听他们说着跟小寒会无关紧要的话,除了可以不用那么闷,还能够在这样轻松的氛围下让紧绷的精神得到缓解。 阿厌觉得自己挺厉害的,放下与闻清辞交握的手。 她一脸同情地看了一眼剩下的几人,本着构建善良友爱的和谐环境,从背包里抓出一把糖果:“我还是安慰安慰你们吧。” 其余几人:“……” 阿厌紧跟着又颇是同情地道:“一群没有对象的人。” 闻清辞嘴角的弧度加深。 苏倦拿了一颗糖果,刚剥开糖纸塞进嘴里,在听到阿厌的话语时,嘴里的甜味都跟着淡了:“解释一下哈,我不是没有对象,我只是还在追求的路上,尚未成功而已。” 元斐也拿过一颗糖果。 此时此刻,他倒是跟一贯喜欢斗嘴的苏倦统一战线:“就是,我也不是没有心仪的对象,我也只是还没有成功。” 叶长歌默默吃糖:“……” 琴襄不在意地笑了笑,只看了一眼台上已经分出胜负的比试:“詹姑娘跟练姑娘的比试结束了,阿厌,接下来就是你跟戚姑娘上场了。” 叶长歌:“加油哦!” 他们天元宗的希望和脸面都要压在阿厌跟风师兄的头上了。 展月鸣:“努力。” 阿厌嗯了一声,她松开握住闻清辞的小手,扭头一看,就见练惜玟正垂头丧气地从台上走下来。 看上去很失落呢。 第672章 我就是想要赚点酒菜钱 第672章 我就是想要赚点酒菜钱 不等台上琮山派的弟子宣布比试的人选,一直坐在底下激动地搓手手的戚烛音就坐不住了。 她直接站起来,并望向天元宗的方向,目光精准地落在阿厌脸上。 阿厌感受到了,与之对视。 对方的眼神充满了期待,且饱含战意,唯独没有阴鸷晦暗的情绪。 光明正大,又炽热直接。 她能感觉到戚烛音想要跟自己交手的欲望。 这种兴奋,就跟与白弄舒对战时一样。 从戚烛音的种种反应,阿厌知道,这是一场单纯的切磋。 阿厌对戚烛音的印象一直很不错,她也相信,对方不会在比试过程中采取任何不正当的手段,更不会耍花样。 她喜欢这样的比试氛围。 因为遇到单纯到堪称痴儿的对手,是一种幸运。 跟白弄舒的那一场打得很过瘾。 同时,这也让阿厌体验到了切磋的快感。 两人上台。 一瞬间,底下变得热闹起来。 “这一战,你们猜谁会赢啊?” “难说啊。” “阿厌姑娘的实力都是有目共睹的,再加上阿厌姑娘的年纪还小,想来将来她的前途必然光明,但戚烛音吧……听闻,太旋门最能打的,就是这位放荡不羁的大师姐。” “霍远桑能打得赢吗?” “肯定打不赢啊。” “就是,要不然怎么说是太旋门的大师姐呢。” “……” 不少修行者都表示,虽然戚烛音的人品作风差到离谱,但有一点是没有办法否认的。 那就是人家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觑。 白成轩满眼好奇,一心想要从白弄舒的嘴里得到答案,偏偏白弄舒似乎特别在意这一场比试,根本不愿意搭理自己。 白成轩:“……” 算了。 他还是沉默吧。 况且,要是提前知道了这场比试的结果,就会减少观感。 比试还未开始前,大家先是聚在一起议论了几句。 然后,就有一人坐在中间开始摆出两张宣纸,上面分别写着阿厌跟戚烛音的名字。 那人率先在戚烛音那里下了赌注。 周遭离得近的也跟着下注。 大家都选择了戚烛音。 哪怕阿厌前面几轮能够一次次逆袭。 但这一次…… 阿厌赢得可能性不大。 东方子期望着捆绑住双手的烦人玩意,他刚想低头去咬绳索,就被东方陵洞悉了他的意图。 东方子期:“……” 东方陵手里还握着控制东方子期的绳索,见他又开始不安分,冷漠的脸上添了一丝笑意,并道:“你还是省省吧,我是不会给你逃跑的机会的。” 东方子期:“谁说我要逃跑了?” 东方陵:“那是……” “我要去下注。” 从来到小寒会,他一直被东方陵绑得紧紧的,就连晚间两人都是在一间客房安置。 就算东方子期想要跑,可只要东方陵在,他便没有机会。 想到上回他靠着阿厌赚了不少银两,东方子期有点费劲地从钱袋子里掏出几锭碎银子,往写着阿厌名字的宣纸一扔:“我就是想要再赚点酒菜钱。” 东方陵:“……” 其余下注的人:“……” 第673章 破坏力十足 第673章 破坏力十足 东方陵扫了一眼百分之九十的人都选择戚烛音的那里,再一看阿厌那边孤零零的,唯独东方子期方才丢下的几锭碎银子,道:“子期,你就这么相信阿厌姑娘?” 东方子期眉梢微挑,目光紧盯着台上那抹瘦小的身影,翘起唇角。 漫不经心的眸子里,添了两分正色。 “我这人吧,喜欢有挑战性的东西,阿厌姑娘值得我冒险一试。” 赌注就是要有挑战性,才有意思。 再说,仅仅是几锭碎银子罢了。 输了就输了。 但,万一赢了呢? 东方子期一看那堆得满满的银子,便忍不住期待起来。 戚烛音拎着一把又重又长的刀,站在台上好一会儿。 见一旁的琮山派弟子还没有宣布比试开始,戚烛音不耐烦地抖了抖脚,将那把刀往肩上一扛,看着跟个痞子似的:“怎么还不开始?” 她着急得很啦。 琮山派弟子:“……” 时辰未到。 怪他? 怪时辰咯。 戚烛音懒得再浪费时间,扛着刀走到阿厌面前,英气的五官凌厉好看,冲着阿厌勾唇道:“小姑娘,姐姐我这把大刀可是威力十足的哦,等会儿你可要小心一点。” 阿厌下巴微扬:“好。” 她早看出来了。 戚烛音的那把重刀,绝非凡品。 话音刚落,戚烛音便懒得再理会一旁还未宣布的琮山派弟子,直接无视小寒会的比试规则,扛着重刀朝阿厌冲过去,并全力一挥! 一道霸道无比的刀风朝着阿厌砍去—— 阿厌的眼里划过笑意。 正如戚烛音想要跟她切磋一样,她也很想要领教一番戚烛音这把重刀的威力。 因此,在重刀挥来的瞬间,即便感受到这股至今为止让她觉得气势最强也最霸道的力道时,阿厌不但没有侧身躲避,反而拎着落华,直接上前,与戚烛音的重刀对砍! 砰—— 两股力道相撞,刀光与剑光倒映出两人的眉眼。 一英气凌厉。 一秀气通透。 一旁的琮山派弟子惊道:“戚姑娘,还没开始呢……” 这位太旋门的大师姐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不把小寒会的规矩放在眼里,不就等同于没给琮山派掌门的面子吗? 这般胆魄,还没几个人做到。 看着落华没有被这一刀砍断,反而爆发出跟自己实力对等的威力时,戚烛音眼眸更亮:“我就知道,小姑娘这把破竹竿有趣得紧。” 一般的佩剑,或者是下品灵器,在她这把重刀面前,只有被砍断的份儿。 就是中品灵器,也没办法在她这把重刀面前坚持多久。 可以说,无论是戚烛音所修行的功法,还是她所擅长的招式,包括她手里的重刀,都破坏力十足! 阿厌早猜到戚烛音的破坏力很足,但只有当真正交手以后,她才能真切的感受到。 对方气势逼人,架势汹涌到像是要将她吞没一般! 阿厌交手过的人里面,基本是选择佩剑的,这还是她第一次跟这种级别的重刀交手。 因而,不但戚烛音觉得她有意思,她也觉得戚烛音有意思。 第674章 我日你祖宗十八代 第674章 我日你祖宗十八代!!! 见戚烛音无视小寒会的规则,一旁的琮山派弟子只好求助地望了一眼高坐上方的掌门乌越。 三位长老:“……” 这位太旋门大师姐未免太不把他们这些老骨头放在眼里了吧。 乌越对着那名弟子摆摆手,示意他不用管。 反正就两日便要结束了。 这些小辈们想放肆就放肆吧。 落华与重刀相砍,必然是处于劣势的。 阿厌知晓这一点。 在意识到后,她先是用落华挡住戚烛音的攻势,后腾空而起,并一脚点在重刀之上! 待这股逼人的压迫感降低时,她向后翻滚。 一个漂亮的后空翻,躲过了戚烛音这一波的攻击。 纵然如此,戚烛音发出去的力道实在太过刚猛,即便阿厌成功躲过,但是那股刚猛的力道却越过台上,朝着底下坐着的沙海门的方向而去—— 沙海门:“……” 他们跟戚烛音这是什么仇什么怨? 阿厌已经化解掉这股力道的大部分,但当沙海门的众人被波及到时,只有为首的宣天丰凝起周身真气抵挡住了。 其他慢半拍的弟子,纷纷捂住脑袋上飘摇晃动的玉冠! 可惜,还是慢了。 虽然他们阻止了玉冠掉落的下场,但是,他们显然忘记了面前的桌上还摆放着一些茶点瓜果。 被糕点砸到额头的姜又灵:“……” 宣天皓最惨。 他的脸直接被一个盘子给盖住了。 还盖得严严实实。 宣天丰:“……” 噗—— 不知是谁先破功笑出了声,接着,有了第一个人,就开始有了第二个,第三个……然后越来越多。 元斐:“哈哈哈哈——” 苏倦:“哈哈哈哈——” 叶长歌:“活该。” 琴襄则愣了一瞬。 风引与展月鸣也露出笑意。 啪嗒—— 盖在宣天皓脸上的盘子掉落,碎得一滴都是。 没了盘子,那张面如猪肝的脸露了出来,再看他的脸上,还有一圈被盘子压出来的红痕。 宣天皓气得站起来,冲台上喊道:“戚烛音!!” 洪亮的声音,传遍全场! 戚烛音双手捏着刀柄,听到宣天皓抓狂的声音时,无所谓地耸耸肩。 阿厌也看了一眼宣天皓的狼狈。 那盘子盖得真有技术性。 宣天皓气得在原地蹦了蹦,一看戚烛音不知悔改,当即更气了,并拔出腰间佩剑扬了扬,骂道:“我日你祖宗十八代!!” 宣天丰:“……” 想要出言阻止已经来不及。 姜又灵的脸色同样没能好看到哪里去。 面对沙海门众人的怒意,太旋门的人非常有默契地对视几眼。 在感受到对方恨不得杀了他们的目光以后,直接默契地扭过头,望望天,再看看地,当做没看见。 霍远桑:“……” 就知道。 有大师姐在的地方,压根没办法消停。 且只有领教过太旋门大师姐那把重刀威力的人,才能想象到其破坏力有多大。 更何况,人跟兵器是相辅相成的。 戚烛音本身的实力就已是强悍,再来一把破坏力十足的重刀,二者合一,自然便避免不了周边人被波及的情况发生。 第675章 抬手就是一道结界 第675章 抬手就是一道结界? ? ? 乌越同样忍俊不禁,但还是不忘要端着架子,便很快收敛笑意,佯装出一本正经的掌门模样,对三位皱紧眉头的长老道:“如今的年轻人啊,脾气都有点暴躁。” 三位长老连连点头。 是啊。 比他们年轻那会儿暴躁多了。 听了宣天皓响遍全场的话,戚烛音也不恼火,只道:“宣二公子,看不出来,你竟然还有奸尸的癖好啊。” 全场,又是一片大笑声。 宣天皓被笑得恼火,一听戚烛音这不温不火的语气,待反应过来戚烛音这话的意思后,又气急败坏道:“放屁!你才有那样的特殊癖好,我出身名门,我可是正人君子!” 戚烛音哦了一声:“不用激动嘛,是你刚刚自己说的,说要日我祖宗十八代。 但是我的那些个我自己都不知道名字的祖宗,早就入地府做了鬼,徒胜一副白骨。 你说说,你这不是想要奸尸又是什么?” 宣天皓:“你——” 戚烛音一手挡在身前,然后冲着气冲冲的宣天皓安抚性地把手往下按了按:“不用多说,姐姐懂,姐姐都懂,人嘛,行走在这个世上,要是没点隐秘的癖好,那不就没意思了吗?” 宣天皓:“你——” 戚烛音:“……” 你你你—— 你个半天也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你个屁啊你! 阿厌却盯着啥沙海门的方向若有所思。 戚烛音只一刀的威力破坏性就强大到如此地步,万一等会儿在打斗过程中波及到了天元宗的人怎么办? 万一伤到了她家清辞怎么办? 不能伤到清辞。 清辞那般柔弱,她得好生护着。 想罢,阿厌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制造结界的口诀步骤,而后将一道道精纯的真气凝聚在指尖! 在众人疑惑她在干什么的时候,只见,天元宗那边被束起一道银色的结界! 毫光绚丽! 众人:“……” 艹! 阿厌姑娘是脑子不清楚吧…… 这个时候,应该集中精力跟戚烛音对战才是,结果,她为了避免天元宗的众人被波及到,竟然还浪费真气束起一道结界! 结界…… 那可是结界啊! 那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吗? ? 还随随便便一抬手就是一道结界…… 戚烛音愣了一下,旋即,她就更加认真的对待这场比试。 结界么…… 就她的能力而言,想要束起一道结界都没那么容易,偏偏阿厌神态自若地做完了这一切。 而且,对方那轻描淡写的眼神,那随意的动作,都在说明一个事实——那就是束起一道结界对阿厌而言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事。 乌越也震惊了。 八大派同样也会如四大宗门一样束起一道道结界作为保护,以防止心机叵测的人进入门派。 且结界每过一个月都需重新加固。 以他现在的修为,加固琮山派的两道结界都需要耗费不少真气,事后再修养两日,这姑娘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这得需要多少强的实力啊。 更气人的是,阿厌在做完这一切后,还悠然地转身,目光平静地望着戚烛音,眉梢一挑:“继续?” 戚烛音回过神来,握住刀柄的手一紧,兴奋道:“继续!” 第676章 见了鬼了 第676章 见了鬼了! 两人目光交汇,唇角微扬,便再次交手! 这一次,阿厌的动作明显更加轻快利落,速度快如闪电! 面对戚烛音这样力量十足,气势逼人的对手,阿厌知道,不能够选择硬碰硬的招式,也不能选择跟对方直接粗暴的对砍。 她的落华虽然不错,但毕竟没有出鞘。 也就是说,没有出鞘的落华,威力跟普通的佩剑相差无几。 故而,阿厌每一招维持的时间都很短。 且她选择作为主动攻击的那一方。 这场比试,不能成为被动攻击的那一方,否则,她就会处处被戚烛音的刀法牵着鼻子走。 毕竟,戚烛音的刀法着实让人钦佩。 几十斤重的刀,这是一般人拎得动的吗? 就说是男子用刀,想要把如此重刀挥动自如,还能够将速度控制得极快极准,掌握好刀跟力量之间的平衡。 这样的本事,连大多数的男子都无法做到。 偏偏,戚烛音做到了。 只这一点,就足够让阿厌刮目相看。 众人只见,阿厌瘦小的身体灵活度绝佳,每一次都能够从戚烛音的刀锋下惊险脱身! 而戚烛音也难缠得紧,虽然是成为了被动的那一方,但依旧能找到主动攻击的时机。 这次阿厌所采用的打法,跟之前大相径庭。 之前的阿厌,都是等待对手先出招,然后再趁机寻找将其击破的办法。 但是这一次,阿厌准备让戚烛音来击破自己! 砰—— 落华再次与重刀相撞! 阿厌的兵器灵巧轻便,但在威力上跟戚烛音的重刀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迫人的刀风直面而来,吹动阿厌的发丝飞舞! 戚烛音显然也注意到了阿厌的兵器攻击力较弱这一点,看小姑娘眼眸清澈,瞳仁里饱含倔强时,她习惯性地挑了挑左边细长入鬓的眉毛:“小姑娘,要不要跟姐姐认输啊?” 认输? 没可能的事。 阿厌一笑,在意识到不能再正面对抗时,她索性转身,握着落华向后弯腰,从刀锋下滑到了戚烛音的后面! 戚烛音的眼里闪过一丝错愕。 不是吧? 都这样了还能从她的刀锋下成功脱身! 戚烛音下意识瞟了眼刀锋距离地面的距离,还不到她的腰身高。 这样的高度,一般人就算腰部的力量再好,也不太可能从她的刀锋下成功脱身。 偏偏阿厌就借着身体的瘦小与软到不可思议的腰身成功逃脱,还是她跟所有人亲眼见到的! 阿厌在成功脱身后,根本不给戚烛音思考的机会,直接一跃而起,双手握紧落华,朝戚烛音砍去—— 戚烛音:“……” 见了鬼了! 不过……也正因为阿厌总是这样出乎意料,才能让这场对战更加精彩。 当背后的劲风袭来时,戚烛音转身,提刀迎上! 而她之前挥出去的那一刀所蕴含的没有被化解的力量,竟朝着台上的乌越跟三位长老而去—— 乌越:“……” 三位长老:“……” 他们只顾着观看比试,根本没留意到突然而至的刀风。 在感受到这股霸道的力道时,他们四人立即起身,纵身一跃,往后退开! 第677章 还是他们有危机感 第677章 还是他们有危机感 尽管他们闪躲得够快,但还是因为反应慢了一瞬被波及到。 乌越扶了扶自己沉重的掌门头冠:“……” 歪了。 三位长老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脑袋的发髻被弄得乱糟糟的,他们学着乌越扶冠的动作,将歪了的发髻一把扶住,再看场上的戚烛音,颇为不爽地拧起眉峰。 这位戚姑娘的破坏力太强了。 站在周遭没能避开的琮山派弟子,直接被这股刀风的威力震得数米之远不说,还以非常狼狈的姿势,脸着地趴在地上。 “啊……” 哀嚎一片。 乌轻风反应算是最快的,他此时完全能理解阿厌为何会突然在天元宗那块位置竖起一道结界了。 那完全是料到了会发生这种情况,提前做好准备。 在劲风逼来的瞬间,乌轻风率先飞身至乌轻轻身边,将人带离危险范围。 而乌轻轻所在的那张桌子,啪的一声断裂! 乌轻轻心跳失衡,望着台上两道真气相撞还没有分出胜负的情况时,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庆幸道:“幸亏父亲把此次小寒会比试的地点选定在演练场,否则,这要是换个院子,早被戚姑娘几刀给拆了。” 与此同时,底下的众人也纷纷打起精神来。 这一场比试看得很有危机感啊。 还是他们有危机感。 有可能戚烛音一刀砍过来,他们就会狼狈不堪。 就如沙海门的下场一般。 台上,两道精纯霸道的真气相撞,并自阿厌与戚烛音身前拔地而起,各自形成一个半透明的圈,将她们圈在各自的范围之中。 两人的衣衫与发丝齐齐飞舞! 兵器交锋,谁也不落下风! 砰—— 又是响亮的一声。 阿厌与戚烛音分别受到来自对方真气的波动,身形一晃,并同时控制不住地往后退去! 阿厌双臂张开,脚尖点地,率先站稳。 戚烛音就比较狼狈一点。 原本正在担忧会不会被两人真气波动到的众人,果然,就被这两道真气给波及到了! 他们的发髻乱了。 底下桌上放着的瓜果点心一通乱飞。 有的砸在一些修行者的脸上,有的则砸在身上,还有一些掉落在地上。 “哎哟……” 哀嚎声不断响起。 霍远桑扶额:“……” 这次他们太旋门的人,还不知道会被多少人恨得咬牙切齿呢。 他的想法刚出来,就被一些人恶狠狠的目光看得如坐针毡。 霍远桑神情微僵,身形一顿,面对大家责备的目光,他只好硬着头皮迎上,并扯出一个抱歉的笑容。 众人给他一个不买账的眼神:“……” 霍远桑:“……” 就在众人觉得现场被破坏到这个程度便差不多的时候,台上,握着刀柄的戚烛音双臂有些酸痛,便一只手拿着刀柄,一只手摇晃着缓解酸痛。 待两只手缓解完毕,戚烛音重新握住刀柄,嘴角扯起一抹张扬的弧度。 阿厌握着落华的小手也有些酸涩。 到底还是这具身体太小了,四肢的承受力偏弱,以至于很多招式应对起来的时候都没有办法达到该有的水准。 第678章 气死 第678章 气死! 要是这具身体再大一些,那么,身体的承受能力必然比现在强。 但身量小也是有优势的。 至少,刚才的好几次交锋,都是因为她身量矮小,所以才能一次次完美的算好距离从戚烛音的刀锋下避过。 且由于身量小,四肢不够细长,她还能够做出更轻灵的动作。 四目相对。 阿厌在戚烛音的眼睛里捕捉到了强烈的战意。 很明显。 刚才两人的交手不过只是一个开端而已,接下来,戚烛音会更加竭尽全力。 阿厌的眼底划过一丝期待。 戚烛音嘴角扬起的弧度扩大。 这次,依旧是阿厌率先出招! 砰砰砰—— 整个比试台,只能听到兵器相撞的声音! 随着戚烛音每用尽全力挥出一刀,现场就会有不少人被这股刀风给波及到。 乌越从怀里掏出一面精致的铜镜,一手扶住歪了的发髻跟头冠,为了避免之前的情况再次发生,他很聪明的选择站远一点,再拿出小镜子照了照。 三位长老:“……” 他们就没有乌越这般精致了。 竟然还随身准备小镜子! 这一点,乌越也感受到了。 只见,他不慌不忙地抹了一把凌乱的头发,拿着镜子往旁边照了照,对上三位长老颇为无语的眼神时,咳嗽两声,道:“三位长老不要误会,我随身携带小镜子,也是为了方便整理形容,争取在所有人面前不会有损我身为琮山派掌门的威严。” 琮山派的面子是很重要的。 要不是为了当这个破几把掌门,想他乌越一个过得里糙外糙的人,怎么可能随身携带小镜子呢? 娘们唧唧的。 所以啊,为了当好这个掌门,他这么些年来也是不容易。 好在乌轻风还算争气。 再多历练历练,并多花点时间培养一下,应该就能顺利地接过这个位子了。 一阵又一阵的刀风,夹杂着寒冬时节的凌冽,使得观看比试的众人被冻得浑身发抖。 尤其,他们还必须要时刻提防戚烛音的刀风袭来。 这一场比试,精彩是精彩,两位女修的实力也确实强悍,可为何观看比试的他们要跟着遭殃呢? 之前还有心情下赌注的修行者,到了现在,压根顾不上谁输谁赢的问题。 毕竟,他们眼下最需要在意的是,自己是不是应该躲远一点,以免被牵连。 然而,现场就这么大,底下安排的位置也都按照顺序紧密有条的坐在一起,他们避无可避。 白弄舒一把护住没有自保能力的白成轩。 白成轩则被吓到了:“姐姐,戚姐姐实在是太暴力了!” 白弄舒习以为常:“她一直如此。” 白成轩:“……” 全场不少人都对戚烛音生出了意见。 “戚烛音是跟我们有仇吧?” “……不是。” “戚烛音的样子也不像是故意的。” “……” 气死! 他们就想要安安静静地观看比试而已,咋就那么难呢? 辛织面色难看,她脸颊的伤还没有痊愈,到现在还戴着帷帽。 每当刀风袭来,她都必要稳住晃动的帷帽,生怕丑陋的一面被大家瞧见。 ; “戚烛音是跟我们有仇吧?” “……不是。” “戚烛音的样子也不像是故意的。” “……” 气死! 他们就想要安安静静地观看比试而已,咋就那么难呢? 辛织面色难看,她脸颊的伤还没有痊愈,到现在还戴着帷帽。 每当刀风袭来,她都必要稳住晃动的帷帽,生怕丑陋的一面被大家瞧见。 第679章 听得全场人头皮一麻 第679章 听得全场人头皮一麻! 轰—— 尘土飞扬! 是戚烛音的刀锵的一声砍在了地面! 阿厌收回落华,闪身躲过,这一刀的威力也被她再次化解避开! 看着坚硬的地面竟然被戚烛音这一刀砍得凹陷数米时,清澈的眼底水润明亮,同时划过一抹诧异的神色。 竟这般厉害吗? 戚烛音一刀砍空,掌心被地面震得发麻,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儿的弧度。 小姑娘聪明的紧啊。 那小身段漂亮灵巧的,次次都可以在她的猛烈攻击下躲过。 就连戚烛音都不得不佩服阿厌的应变能力。 比起她不太擅长控制挥出的力道,阿厌在对于力量方面的把控,简直精准到变态! 同样的威力,她发出来就像大型拆家现场,可阿厌却能完美地控制住。 但通过这次的交手,也让戚烛音明白一个道理。 她选择修炼刀法的缘故,是因为她觉得刀法的破坏力和攻击力远胜佩剑。 这是戚烛音一直以来最擅长的优势。 也是戚烛音最引以为傲的本事。 可是此刻,戚烛音原本难以突破的那一层突然一点点豁然开朗。 一层层笼罩在心间的迷雾,被一只手不费吹灰之力给散开。 她想,接下来,她应该把修行的重心放在何处了。 不能一直注重挥出时的威力,而是应该学着掌控和算计每一次挥出的力道。 也就是说,她要向阿厌学习。 刺啦——! 刀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听得全场众人头皮一麻! 想想看戚烛音这把重刀的威力,再一想戚烛音前面几场所表现出来的看似平平无奇的实力,由此可见,人真的只有在遇到实力相当的对手时,才能被激发出所有潜能和实力。 方才那一刀,如果砍在人的身上…… 毋庸置疑,人会被一分为二! 戚烛音的额前落下几缕乱发,她扫了一眼被自己拆得一片狼藉的现场,再一看乌越跟三位长老紧皱的眉头,有些抱歉。 待气息稍稳,她再吐出一口气,嘴唇一撇,将散落的发吹到旁边,不让其挡住视线。 这场比试,还未分出胜负。 所以……还要打! 按照戚烛音的想法,那就是人的一生难得能够遇到如此出色的对手,一定要趁此机会打到精疲力尽! 形势扭转。 前面都是阿厌在主动攻击,可是这一次,换成了戚烛音在主动攻击。 阿厌成为了被动的一方。 众人只见,戚烛音动作粗暴,那把几十斤的重刀在她手里就像是轻便的佩剑一样挥动自如。 随着又是一刀落空,重刀斜斜落在地面,她借此机会,运足腿部的力量,抬脚照着刀身一踹! 哐当—— 刀风方向一转,锋利的刀身折射出冷寒的光,并对准阿厌砍去! 阿厌没有掉以轻心,在刀风袭来的瞬间,她当机立断地将落华插在地面,再借着落华撑住地面这一瞬间的力道,柔软的身体腾空而起,侧身翻过! 落华被刀风袭来的力道震得飞至半空—— 见状,阿厌抿起唇角,还未落地的身体飞身而起,将在半空中连着旋转的落华接住。 落地时,又是一阵刀风朝着场外劈去! 第680章 挡了个寂寞 第680章 挡了个寂寞 这次刀风对准的方向,正是天元宗! 众人齐齐看去,眼睛里还带着那么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哦豁~ 可算轮到天元宗了。 纵观戚烛音跟阿厌的这一场比试,在场的人基本都被波及到了,唯独天元宗每一次都能够成功躲过。 眼见天元宗的人就要遭殃,众人的脸上浮现兴奋之色。 哈哈哈—— 来了来了。 天元宗的人总是算要倒霉了。 他们这些人已经被戚烛音的刀风害惨了,琮山派准备的那些瓜果点心满地不说,还弄得他们形容狼狈。 本着你惨我惨大家一起惨的恶劣心态,众人都很期待天元宗的人被波及。 然而…… 然而——!! 并没有!! 天元宗一行人屁事都没有!! 当那股刀风袭来的时候,闻清辞不动声色地坐着。 ‘ 想到阿厌在事先设置好的结界,少年垂放在膝盖处的指尖无声地点了点,如古井般深邃的眼底,划过一丝浅淡又宠溺的笑意。 小机灵鬼。 要不是知道阿厌不可能在比试之前将所有的一切算得如此精准,闻清辞都要对阿厌的足智多谋刮目相看了。 叶长歌准备抬手去挡,结果……挡了个寂寞。 哎嗨? ? 琴襄莞尔:“阿厌早设定了结界来保护我们。” 叶长歌放下双手。 是吼~ 看比试看得太入神,她都忘记了这一茬。 元斐一脸自豪:“我家小阿厌就是心地善良。” 展月鸣:“……” 苏倦:“是啊。” 小谷主就是这样。 一旦你进了她的阵营,入了她的眼,她就会全力护你。 当年他被毒仙门的追杀至幽玄谷外昏迷,虽说是小谷主把他捡了回去,但之后围绕在幽玄谷外不愿离去的毒仙门的人是怎么被解决的,苏倦还是能猜到一二的。 都被小谷主送到黄泉做了鬼吧。 风引则露出一抹惭愧的神色。 身为他们所有人的大师兄,结果到头来,他还没有最小的师妹设想得周全。 当刀风袭去没有引起半点反应时,众人也才反应过来。 啊…… 结界! 就在他们酸溜溜的开始嫉妒天元宗被保护的一行人时,让他们惊讶的一幕出现了。 当刀风撞击上阿厌事先设下的结界,结界周围浮现一层莹润的银色光晕! 接着,那一层光晕竟然将刀风所释放出来的威力全盘吸收! 之后,又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下融合成为更强更霸道的一道真气,并朝着台上的戚烛音袭去—— 底下,一片惊呼。 “天!” “见了鬼了!” “这究竟是什么结界?” “一般的结界都是用来防御外敌和保护宗门弟子的,但是阿厌姑娘的结界不但能够做到防御跟保护,还能将对方的真气吸收,并且与结界的力量融合,再反弹回去!” “……” 在看到迎面而来的真气时,戚烛音握着刀柄的五指一颤,也被眼前的变故惊呆了。 妈耶! 这股袭来的劲风,其威力之大,远远超过了戚烛音拥有的实力! 乌越则瞪大眼睛,心跳跟在场所有人一样停止了—— 三位长老则惊得瞪一双大苍老睿智的眼睛!! 第681章 这一击非死即伤 第681章 这一击,非死即伤 这一刻,所有人的眼里都盛满了惊讶! 他们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这样别具一格的打斗方式。 原来,多年所学的招式除了跟出招者配合无间之外,竟然还能够借着结界的能力形成一种新奇到前无古人后有开创者且配合得毫无破绽的较量方式! 天空之中,阴云密布。 雷声轰鸣! 原本还一片晴空的好天气,忽然间阴暗下来。 他们眼睛所看到的地方都是阴暗的色彩,可唯独那一抹立在台上纹丝不动的瘦小身影醒目至极。 狂风肆虐,卷起她的衣裙飞舞,青丝舞动间,掩住了少女的容颜。 她清澈的眼眸,亮得惊人。 再看方才还应对自如的戚烛音此时却面色大变! 在那股劲风袭来的瞬间,戚烛音愣了片刻,旋即便做出反应,她将重刀横放于身前,集中浑身力量与这股力量相抗! 砰—— 戚烛音身形一晃,被逼得不断往后退! 她全身聚集的力量,在这股绝对碾压性的力量面前,仿若蜉蝣撼树! 戚烛音全程都在倒退! 很快,众人瞪大眼睛,眼里所看到的就是戚烛音的身形从台上被震得退出了比试台,并且身子空置半空! 可以预想到的是,戚烛音的下场会很惨。 这一击,非死即伤! 白弄舒紧张地捏紧手腕,甚至在开始为戚烛音的境况担忧。 输了。 戚烛音根本没有反抗的可能性了。 白成轩惊得嘴巴张开,冲还在不断往后退的戚烛音喊道:“戚姐姐!” 正是这一声,将在场所有人的理智唤了回来。 东方陵眼瞳一缩。 在场但凡是实力不错的修行者,都能够看得出来,阿厌结合结界的这一击威力有多大,也能料到戚烛音的下场有多惨。 霍远桑不禁也为戚烛音捏了把冷汗。 太旋门多少年才出一位如此出色的女修。 虽说戚烛音平时在外面的行事作风招人厌烦,让他都不待见,但亲眼看到戚烛音有可能非死即伤的这一幕时,还是忍不住为其担忧。 罢了。 说到底都是多年的同门。 总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戚烛音惨败而无动于衷吧。 此时此刻,指望奇迹发生,指望戚烛音还能够再做出反抗显然是不切实际的,霍远桑只希望戚烛音能留住一条命在。 如此,还能够有重头再来的机会。 连天元宗一行人也为戚烛音的处境担忧。 乌越心里一震,略显惋惜道:“这一下,最幸运的结果也就是保住一条命吧。” 三位长老:“可惜啊。” 修行不易。 难道戚烛音这么年的修行,就要在今日付之东流吗? 叶长歌对戚烛音的印象还不错,当即道:“不知道小师妹还有没有办法阻止事情往无法收拾的情况发展啊……” 风引:“这样的情况之下,很难。” 闻清辞却抬起眉眼,见阿厌翘起的嘴角时,清浅一笑:“会的。” 苏倦:“会的。” 元斐知道小阿厌给他带来了非常多的惊喜,但眼下这个局面,实在很难挽回:“闻师弟啊,有的时候,我们还是不要盲目的相信小阿厌啊。” 展月鸣:“确实很难。” 第682章 我对阿厌的信任从不盲目 第682章 我对阿厌的信任,从不盲目 闻清辞垂眼,纤长的睫毛在下眼睑落下一层阴影,少年清冷的面容之上,浮现如和风细雨般的神色:“我对阿厌的信任,从不盲目。” 元斐:“……” 奇了怪了。 论实力来说,闻师弟是他们所有人里面最弱的,就连面对普通人的攻击都没有抵御的能力。 可只要闻师弟一开口,他的心神就会不自觉地被带动着往前走。 仿佛他的骨子里有奴性存在一般。 但元斐转念一想,又觉得这种感觉是错误的,他的骨子里没有奴性存在,而是因为闻师弟的气场看起清冷疏离,实则却蕴藏着一股看透世间万物并运筹帷幄的领导能力。 就像呼风唤雨的帝王。 生来如此。 这也是闻师弟与生俱来的本事。 苏倦连连点头,他觉得自家小谷主挑人的眼光不是一般的好,随便一找,就能找到如此难得的神仙公子,关键是这位公子吧还绝顶聪明:“我听闻公子的。” 元斐:“新鲜呐。” 苏倦:“……” 哼~ 一点都不新鲜。 他是幽玄谷的人,从身份上来说,就是效忠小谷主的人,那小谷主的郎君说的话,他能不听吗? 就在戚烛音觉得自己即将非死即伤的时候,一直站在那里没有动作的阿厌抬起了纤细的手腕。 然后,一道透明到恍若根本就不存在的真气化作一缕风一般的飞向她—— 戚烛音:“?” 她的腰身被这股真气缠绕住。 往后退的动作也停止了。 一瞬间,面前所有的力道消失! 阿厌可不希望戚烛音被自己打废呢。 如此有趣的人,要是从此废了,或者让别人议论戚烛音的时候满是嘲笑,那都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而且,她在戚烛音的眼睛里找到了一丝与她相同的坚韧。 于是,阿厌翘起嘴角,在成功将围绕在戚烛音周身的力道化解以后,食指往上一抬,再勾了勾,就见被逼得后退到很远且置身在半空中的戚烛音再次往比试台归来。 无法反抗的戚烛音:“……” 少女姿态随意,眉眼含笑,才十二岁的年纪,就有一种帅到让人腿软的魅力! 唔~ 尽管戚烛音也知道这个时候冲着一个小姑娘犯花痴很不应该,可一对上阿厌的眼眸,她就不受控制! 好帅啊!! 阿厌这一举动,又引得底下的人一片惊呼。 东方陵拳头捏紧。 东方子期也收敛了嬉笑玩闹的神态,纳闷道:“这人是老天爷派来虐我们的吧?” 如此年纪,却拥有这般可怕的实力与天赋,这不是赤裸裸的在告诉他们在座各位都是修真界的废材吗? 天…… 还能不能够好好的修炼了? 突然之间,天元宗众人都接受到了一道道钦佩的视线。 叶长歌被看得不自在,皮肤上面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还抖了抖身子,拉了拉琴襄的衣袖:“师姐,你说,这些人干嘛突然用钦佩的眼神看着我们?” 琴襄摇头:“……不知道。” 风引目光一凝:“……我好像知道。” 展月鸣:“我也好像知道。” 叶长歌再问:“为什么?” 第683章 输了输了啊 第683章 输了,输了啊 元斐往后一靠,瘫在座位上,无语望天:“他们应该是觉得,我们在如此变态的小阿厌身边还能拥有健康的心态,对我们的抗压能力感到五体投地吧。” 叶长歌:“……” 经过元斐这么一解释,她顿时懂了大家眼神里的钦佩为何。 想想也是。 一般人还真的经不起被阿厌这样的人在旁边打击着。 可叶长歌是谁啊? 她那是从小被打击惯了的。 先是有一堆修行天赋绝佳的师兄们,这已经足够令她备受打击了。 因此,虽然阿厌曾经将她一度打击到怀疑人生,但好在叶长歌一贯是自愈能力超强的体质。 当戚烛音重新站在台上的那一刻,脚下踩着实地,方才所面临的危机顿时消失。 她没事了? 还一点伤都没有…… 阿厌抽回手,缠绕住戚烛音腰身的一缕真气也消失了,见戚烛音连根头发丝都没伤到,唇角翘起的弧度加深:“戚姐姐,还要打吗?” 待震惊过后,戚烛音也冷静下来,回想起阿厌之前的种种行为,以及结界反弹那一瞬间的精准算计,便释然地笑了:“小姑娘聪明,把一切都算计的非常到位。” 这也让她涨了见识。 想起来时还心不甘情不愿准备混一混的自己,戚烛音感到一阵好笑。 不亏。 这趟小寒会没有白来。 将刀插回刀鞘,戚烛音咧嘴笑道:“输了,输了啊。” 人家实力远胜自己,她哪里打得过。 戚烛音下台时,脚步微顿。 想到阿厌每一场比试所表现出来的实力,她的眸光从起初的疑惑,变成恍然大悟。 忽然,她走到阿厌身边,靠近阿厌的耳畔道:“小姑娘,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要掩藏实力,但是我想,每个人行事必然有每个人的道理。 日后有机会的话,我还是希望能跟你来一次实力全开的比试。” 可能那时,她会输得更快。 但,那才有意思。 戚烛音敢说这话,也是因为看出了端倪。 回顾阿厌一路走来的每场比试,最后的结果虽然都是她赢了,但是每一次,她都会根据对手的实力来决定自己的实力。 打个架而已,为何非要搞得如此伤脑筋? 阿厌不意外戚烛音能够看出这一点。 戚烛音冲她挑挑眉,又道:“放心吧,姐姐不会乱说。” 拆穿别人这种事情,非她所为。 更何况阿厌隐藏实力,并非是存在坏心思,既然如此,她干嘛要戳穿阿厌呢? 与阿厌说完了悄悄话,戚烛音往后退开,见底下的众人还在一片惊讶当中没有回过神来,她道:“虽然不知道你跟詹成霜谁会赢,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给我们云洲大陆的女修争口气!” 小寒会多少年没出过女修夺得榜首的例子了? 自辰瑛之后,到如今三百多年了吧。 真希望今年的小寒会,最终夺得榜首的人会是女修啊。 那场面,戚烛音光是想想都觉得浑身舒畅。 就在戚烛音转身下台时,一旁终于整理好乱发跟头冠的乌越出声唤住她:“戚姑娘,且先等等。” 第684章 其实……嫩草真的好吃啊 第684章 其实……嫩草真的好吃啊 正要转身下台的戚烛音听到这里,只好顿住身形,回眸望着乌越:“乌掌门有事?” 乌越快速地扫了眼一地狼藉的比试台。 阿厌已经离开。 戚烛音顺着乌越的目光一瞧,仿佛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一战所发挥出来的破坏力有多可怕,她哦了一声,误以为乌越是想要她赔偿,嘴唇一扁,道:“乌掌门啊,那个……” 乌越挺了挺胸膛。 呵呵。 还算懂事。 终于意识到自己所犯下的错误要道歉了吗?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戚烛音把琮山派的地盘搞成这样,就算乌越不指望后辈出点银两把现场收拾收拾,但总应该当众道歉,给琮山派一个脸面不是? 然而,乌越没料到的是,戚烛音压根没领会到这一层意思,态度诚恳又无奈道:“我承认,把琮山派的地盘破坏成这样是我不对,但是吧,我穷,没钱赔给您。” 乌越错愕:“……” 他没说要钱啊。 而且琮山派有钱,不需要赔。 可乌越的错愕反应,落在戚烛音的眼里就成了另一层意思:“我真的没钱,要是掌门执意追究,不如……我嫁给您当做赔偿吧?” 乌越眼角直抽抽:“……” 底下众人:“……” 戚烛音自恋地点点头,似乎觉得这是个非常不错的点子。 之后,戚烛音就完全沉浸在了自恋的氛围当中,脚尖在地面点了点,自我陶醉道:“我这人吧,没别的优点,就是长得好看,年轻、腿长、腰还细,身体还有一般女子没有的力量感,还很能打。 总的来说,我都不嫌弃您年纪大不顶用,所以,您娶我也算不亏啊。” 乌越:“……” 三位长老:“……” 乌越赶紧连连摆手。 不不不。 他可没有要娶小姑娘的意思啊。 阿厌回到位子坐下,打了好一会儿架,有些渴了。 闻清辞早准备好一碗热茶放在旁边,见她探出舌尖舔了舔唇瓣的动作,视线不自觉被阿厌探出嘴唇的那一截湿润鲜红的舌尖吸引。 而后…… 少年凸起的喉结,燥热干渴地上下滚动。 他宽袖下的五指收拢,克制地移开视线,并及时垂眸,挡住眼底那一抹涌现的氤氲欲色。 阿厌端过热茶喝了一口,有些干的唇瓣立时变得湿润。 她听完台上戚烛音跟乌越的谈话,若有所思:“难道我们下次见到戚姐姐,要称她掌门夫人?” 元斐嘴角一抽:“我怎么看乌掌门都不是老牛吃嫩草的人啊。” 苏倦莫名心虚:“其实……嫩草真的好吃啊。” 说起来,他比琴襄要大好几岁,二十出头的年纪放在云洲大陆算是年轻的,但是跟十几岁的琴襄比还是有点老牛吃嫩草的嫌疑。 故而,元斐此话一出,苏倦便下意识把自己带入了。 元斐望着他,眼神意味深长:“没说你。” 苏倦微窘:“……” 元斐又道:“苏小六,你看着挺年轻的啊。” 苏倦炸毛了,捏得拳头咯咯作响:“呵,什么叫我看着挺年轻的,我本来就年轻!” 乌越本想要戚烛音道歉罢了,谁料会惹出这样的笑话。 见众人齐齐看向自己,他皮糙肉厚的老脸一红,而后冲着戚烛音摆手,道:“戚姑娘,你下去吧。” 戚烛音笑笑:“乌掌门真真是个顶好的人。” 乌越:“……” 第685章 未来的大佬请接受我的膜拜 第685章 未来的大佬,请接受我的膜拜! 詹成雪照例抱着自己的碗筷坐到了阿厌那一桌,并选择坐在跟阿厌相对的位置。 她咬着筷子,一脸严肃地盯着阿厌。 元斐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提醒她道:“喂喂喂,詹二姑娘,你已经盯着我家小阿厌很久了。” 詹成雪嫌弃道:“你别吵。” 阿厌:“?” 下一刻,詹成雪把咬着的筷子放下。 要不是因为阿厌身边的位子坐着闻清辞,她肯定跑过去挤开对方。 接着,她一脸佩服道:“阿厌姑娘,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厉害啊?” 阿厌正在解决一块酸甜排骨,排骨色泽诱人,她吃得也开胃,面对詹成雪的话,她茫然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詹成雪激动得放下筷子,发出砰的一声:“你看看!” 阿厌抬眼:“嗯?” 詹成雪指了指那些没心思用饭都在盯着阿厌的一众修行者,激动道:“你看看他们一个个佩服得五体投地的眼神,对你简直是又敬又怕,但同时又饱含羡慕嫉妒恨的情绪!” 众人:“……” 行吧。 他们的复杂心思,全让詹成雪说中了。 阿厌不喜欢那些目光,他们会让她觉得自己格格不入,还会让她感觉自己像异类。 她已经尽量表现得很低调了。 就连在比试过程中都在刻意收敛锋芒。 詹成雪激动完,又花痴地盯着阿厌:“未来的大佬啊,请接受我诚心诚意的膜拜!” 阿厌:“……” 琴襄失笑,她看得出来阿厌很不习惯这种氛围:“詹二姑娘,你再这样,我估计阿厌这顿饭都没法吃了。” 詹成雪哦了一声,意识到是自己让阿厌感觉到不自在了,赶紧收敛。 随即,她又看了一眼自家姐姐,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只顾着花痴,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 今日,阿厌跟姐姐都胜出了。 那么明日,就是她们对战了。 风引神色凝重。 明日,也是他跟东方陵对战的时候。 他没心思用饭,早早回了房。 客栈里,东方陵也不在。 东方子期的绳索被孟余欢牵着,他一手拿着只肥美的鸡腿啃了一大口,想到赚得鼓鼓囊囊的钱袋子,漆黑的眼珠转了转。 孟余欢总觉得这位师弟鬼点子多,便时刻提防着。 就说这一路吧,东方陵为了抓他所花费的功夫。 思及此,她牵着绳索的手紧了紧:“子期师弟,莫要打逃跑的主意。” 既然东方陵把对方交给自己,那就是相信她的能力。 握着绳索,孟余欢倍感压力。 她真担心一个不注意东方子期就不见了。 东方子期无视孟余欢的话,只是将目光落在腰间有些重量的钱袋子上。 多亏了阿厌姑娘。 这简直就是他的敛财小福星啊。 如果不是阿厌一路开挂似的打到现在,他也不可能好几个钱袋子都装满了。 有了这些银两,足够他好一段时日的开销了。 见孟余欢将绳索捏得紧紧的,并虎视眈眈地望着自己,东方子期三两下啃完了鸡腿,一笑:“说起来,兄长去哪儿了?” 孟余欢:“练剑。” 第686章 是一个有趣的对手 第686章 是一个有趣的对手 江伯远望着不言语的詹成霜,注意到她凝住的眼眸时,道:“师妹,不用担心,阿厌姑娘虽然厉害,但是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胜出。” 他以为詹成霜是在紧张。 其实不然。 詹成霜不但没有紧张,反而还很期待明日的对战。 她抬眸,端过热茶喝了一口:“我没有担心,另外,还请师兄不要把阿厌姑娘想得那么弱。” 江伯远诧异:“师妹?” 詹成霜眼底添了笑意,眼神里充斥着对阿厌实力的认可,冰雪般的脸上,露出一丝罕见的笑意:“阿厌姑娘很厉害。” 早在前面几轮的时候,她便已经把阿厌当作对手。 今日,看着阿厌是怎么一步步算计好将戚烛音打败的,又让詹成霜惊喜连连。 是一个有趣的对手。 也是一个实力强悍的对手。 天玑宗那一桌,氛围凝重。 天玄宗那一桌,则面色难看。 辛织掌心捏得紧紧的,想到戚烛音竟然也没本事除掉阿厌,道:“戚烛音真没用,我还以为让一众女修胆战心惊的太旋门大师姐有多厉害,结果对上阿厌,还是输了!” 戚烛音竖起耳朵一听。 唔~ 她听见了。 白成轩胆小,见识过这位天玄宗掌门千金的飞扬跋扈后,哪怕觉得对方言行刺耳,也不敢出言维护戚烛音。 白弄舒则蹙起眉心。 戚烛音一条腿搭在板凳上,径自倒了一杯酒,慢悠悠道:“没错,我是没用,但是辛姑娘,比起我,你好像更没用吧?” 众人怕辛织,忌惮天玄宗的势力,她可不怕。 辛织面色一变,被堵得哑口无言。 确实。 她输得比戚烛音还要早。 戚烛音仰头,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脑后的高马尾在身后荡出利落漂亮的弧度。 她危险地眯起眼眸,手指落在刀柄上反复摩挲:“就辛姑娘这样的对手,十个也不够我塞牙缝的。” 辛织注意到她摩挲刀柄的动作,想到那把刀的威力后,心里一惊。 江峪看出来辛织这是怕了,及时开口:“师妹,我们何必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你的身体还需要调养,不如我陪你回房?” 辛织气愤地甩袖,哼了声。 既然留在这里也是徒添生气,那还不如回到房间,眼不见为净。 走上楼时,辛织忍不住放慢脚步,站在楼梯上往下看了一眼正坐在阿厌身边的闻清辞。 见他到现在还能对阿厌无微不至,再一想自己比试台上的奋力一搏,只觉得像是一场笑话。 白费了她耍弄心机。 结果,毁了阿厌容貌的目的虽然达到,但是想要看到的一幕却没看到。 察觉到对方不甘的眼神,阿厌看向辛织,眼中迸射出清冽的寒光。 辛织立时收回眼神。 算了。 还有机会。 她又何必急在一时呢? 等人走了,看穿一切的苏倦笑了笑。 詹成雪则快速把爱吃的食物夹着堆了满满一大碗,郑重道:“小姐夫,阿厌姑娘,虽然我跟你们关系不错,但是明日的比试,我还是会站在姐姐这边的!” 阿厌唔了一声,表示理解。 元斐则面露难色。 第687章 咕噜—— 第687章 咕噜—— 他一直担心的局面还是出现了。 阿厌要跟詹成霜对决。 这两个人,一个呢,是在他被嘲笑奚落的时候站出来维护他的小师妹。 另外一个呢,是对他有恩曾经救下他的命现在又是他心尖尖上的白月光。 无论选谁,都会得罪另一方。 只希望他不要被问及这个问题。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在心内祈祷完毕,元斐保持沉默,以此来降低自身的存在感。 即便如此,一旁的叶长歌还是注意到了。 她哼哼一笑,将筷子啪的一声插在桌面! 之后,叶长歌半是威胁半是警告地望着想要逃避话题的元斐,一字一顿道:“元师兄。” 元斐浑身一哆嗦:“……” 詹成雪本来都打算抱着一大碗菜走了,注意到这一动静时,刚刚站起身来的动作止住,并且重新坐回位子,再用一种‘别让我失望’的眼神望着元斐:“小姐夫。” 元斐:“……” 这两位姑奶奶…… 无奈之下,他只好将求救的目光落在一直没有说话的闻清辞脸上:闻师弟啊,你一向最是足智多谋的,拜托拜托啊,一定要救我于水火之中啊! 闻清辞:“……” 虽然懂了元斐的求救信息,但……他打算直接无视。 元斐眼角一抽:“……” 腹黑! 太腹黑了! 还没一点人性可言! 见状,苏倦乐了,他撇嘴一笑,说着风凉话:“这大冷天的,我怎么觉得客栈里很热呢? 幸亏我家琴襄跟我不是站在对立面的,不然……” 话到这里,苏倦一顿。 不对。 有朝一日,他跟琴襄会站在对立面。 她出身名门正宗,而他出身人人恨不得将其诛之的幽玄谷。 一想到这里,苏倦眼底浮现的笑意便淡了两分。 叶长歌警告道:“元师兄,做人不能见色忘义啊。” 啪的一声! 筷子粗暴地将桌面刺穿! 元斐:“……” 我擦! 长歌师妹此举,跟威胁有何区别? 而且长歌师妹那凶巴巴的架势,那不苟言笑的表情,以及被刺穿的桌子都仿佛在向元斐透露出来一个讯息,那就是他如果敢支持霜姐姐就完蛋了。 詹成雪倒是没有叶长歌这般暴力,只轻飘飘道:“小姐夫,你不是喜欢我姐姐吗?” 默默扒饭的阿厌:“……” 好重的火药味。 她倒是不在意元斐会支持谁。 一看元斐这左右为难的模样,阿厌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种深受百姓们喜欢的烧饼。 那烧饼圆圆的,约巴掌大小,被锋利的刀侧切成薄厚一致的两片,中间再放入或熟的碎肉或熟的蔬菜作为馅料。 元师兄此刻……就像是被夹在两片饼中间的馅料。 一想到烧饼,阿厌扒饭的动作一顿,她一手端碗,一手拿着木筷,扭头看向正慢条斯理用饭的闻清辞。 少年的容颜无疑是赏心悦目的。 就连吃饭都有一种说不出的优雅好看。 咕噜—— 很清晰的咽口水声。 闻清辞将嘴里的食物咀嚼入腹,望向她:“阿厌想喝汤?” 阿厌收回眼眸,脸颊有点微微的热意,垂下的眼睫浓而密,恰好挡住了她眼底泄露的一丝不自然:“……嗯。” 第688章 是他太天真了 第688章 是他太天真了 元斐被两道视线看得难受极了。 用眼神向闻清辞求救失败以后,元斐也没有灰心,而是把拯救自己的希望放在只顾着门头喝酒的展月鸣身上。 他在桌子下面用力踹了一脚展月鸣,一直冲展月鸣使眼色。 展月鸣,救我,救我啊! 他们兄弟多年,有的时候,只需一个眼神,或者是一个极小的动作,都能让对方领悟到其中深意。 展月鸣仰头喝了一大口酒,装傻道:“元斐啊,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儿,怎么突然一抽一抽的,是眼睛里进了沙子,还是不舒服?” 元斐直接黑脸:“……” 是他的错。 是他太天真了。 不然的话,他怎么会把求救的希望落在这些毫无同门情谊可讲的同门身上。 一群没人性的家伙! 展月鸣毫不在意元斐怨愤的眼神。 呵呵。 眼瞎这场面,谁出面谁倒霉。 展月鸣没这么傻。 倒是琴襄有点于心不忍,拉了一把叶长歌。 叶长歌:“……” 詹成雪低头吃了一口菜,见元斐这左右为难的模样,摇头轻叹:“小姐夫,老实说,我对你是有点失望的,你不是喜欢我姐姐的吗? 可是关键时候,你竟然没有选择我姐姐。” 她说完,赶紧垂眸,把眼里的笑意遮住。 没错。 她就是故意戏弄小姐夫的。 之后,詹成雪又起身回到天辰宗的那一桌,她憋笑憋得实在辛苦,见她都走了元斐还坐在那里一脸为难,当即噗嗤一笑。 詹成霜略带责备道:“顽皮。” 詹成雪俏皮地吐了吐舌:“……” 她就是觉得小姐夫很好玩嘛。 江伯远见元斐竟然选择了天元宗,而没有选择支持詹成霜时,心里一喜,立即表明立场:“师妹,我一定会站在台下支持你的。” 元斐:“……” 他听到了啊喂。 等用饭用得差不多,大家都准备回房时,一直没有再来天元宗找琴襄说话的琴钏忽然出现了。 琴钏走过来,先是跟琴襄打过招呼,然后就盯着阿厌瞧。 阿厌:“……” 叶长歌对琴钏的印象非常不好,连带着对霜元门全体的印象都不好了,一看琴钏过来,便沉了脸色:“琴钏姑娘,你好好的不待在你们霜元门那一桌,跑这来盯着我家小师妹算怎么回事儿?” 这时,左丘声也来了。 自上回跟琴襄聊过天以后,后来的他,全身心投入到比试当中,而最近又沉浸在失败后的消极情绪当中,便没有再来找琴襄说话。 现在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琴钏只当没看到叶长歌的态度,一脸好奇地盯着阿厌,羡慕道:“阿厌姑娘,你好厉害!” 听到对方称赞自己的话,阿厌不但没有心生喜悦,反而觉得哪哪都不舒服。 她往闻清辞身边一靠,抓住少年的手,一脸的提防。 琴钏见旁边有空位,干脆也不请示,直接在旁边坐下,问道:“阿厌姑娘,你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啊? 我怎么以前没有听说过你的来历? 还有,你能不能抽空指点我一下啊?” 阿厌表示抗拒:“……” 第689章 我不想跟你做朋友 第689章 我不想跟你做朋友 对上琴钏所表现出来的友好姿态,阿厌不但没有感到亲切,反而觉得膈应。 鉴于叶长歌对琴钏的印象实在太差,再本着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一句千古名言,她怎么都不相信琴钏的心思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单纯无害:“喂,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难道霜元门的人想挖墙脚?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毕竟,自家小师妹的实力堪称千年难遇的变态。 就连辰瑛都老打着将人拐跑的主意,更别说阿厌此时实力暴露,声名大噪之后,会有多少门派家族想要将其占为己有了。 有这么一位实力爆表的人放在门派或者家族之中,一旦哪日阿厌踏入宗师之境,连带着门派家族都会面上增光。 哼~ 琴钏就算想要挖墙脚,那也得看看她叶长歌同意否。 闻言,琴钏一脸受伤,好似叶长歌做了欺负她的事情一般。 她蹙着眉,眼含泪花,无助地望了一眼左丘声。 左丘声心里一软,冲叶长歌道:“叶姑娘不要误会,琴钏师妹就是觉得阿厌姑娘性情直爽,想要跟阿厌姑娘交朋友。” 琴钏:“是啊。” 阿厌挽着闻清辞胳膊的手紧了紧,整个人往少年身边靠。 当她防备心重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往信任的方向靠近。 这是阿厌的习惯。 元斐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见识的人多了,对于琴钏的小伎俩,他一眼就能看穿。 偏偏左丘声蠢笨,愣吃琴钏这一套。 活该琴襄师妹不喜欢他! 展月鸣保持沉默。 叶长歌则扯了扯琴襄的衣袖,靠近她,低声问道:“师姐,你妹妹说的可信吗?” 琴襄茫然:“或许吧。” 琴钏是一个很势力的人。 她愿意跟谁交往,一定是因为她觉得跟这样的人走在一起很有面子,能够满足她的虚荣心。 或者是对她具有利用价值。 总而言之,琴钏是有些小心机的。 但整体来说,算不上大奸大恶之辈。 琴钏咬咬唇,她的长相是很有优势的,五官不带一点攻击性,因此,只要稍稍做出委屈的眼神或者小动作,就会显得分外无辜:“阿厌姑娘,我真的只是想要跟你做朋友。” 阿厌:“……” 好像这次是真的。 一般像这种跟人打交道的事情,都不在阿厌擅长的范围内。 拒绝琴钏的话,会有影响吗? 闻清辞看了她一眼。 两人目光相对,少年的薄唇勾着浅淡的笑意。 他没有出面帮阿厌解决。 因为闻清辞清楚,有些事情,阿厌要学着处理。 近来,随着气温越来越低,他这副糟糕透顶的身体也有些支撑不住了。 每到深夜时分,听着阿厌匀称的呼吸,他都会用拥抱住她的方式,以此来抵抗身体各处钻心蚀骨的疼。 便是一阵清爽的风,都能让他浑身疼痛。 那回在小镇竹林的一战,虽说被他压制住没有当场爆体身亡,但还是对他的身体造成了影响。 他未必能陪伴阿厌多久。 阿厌见闻清辞不出面,想了想,对主动亲近的琴钏直言:“我不想跟你做朋友。” 琴钏:“……” 第690章 我们打一架吧 第690章 我们打一架吧 哪有如此拒绝人的…… 婉转一点不会吗? 给被拒绝的人留点面子不行吗? 这么多人还在呢。 琴钏很少放低身段去主动结交谁,平时在霜元门也习惯了被捧得高高在上,而她活到现在,还从未遇到过像阿厌这样毫不掩饰心思的人。 维持完美的假面具,裂开了一角。 叶长歌嘴角一勾。 她尽量在忍耐了。 可是看到琴钏吃瘪,她真的很开心。 琴钏的表情很快调整好,她楚楚可怜地望着阿厌,那副柔弱的小模样,看得在场不少男修心生不忍,并暗暗觉得阿厌说出的话太伤人。 但他们不敢说出来。 毕竟,宣天皓的下场摆在那里,姜又灵的下场也摆在那里。 对了,现在还多了一个南山派被虐到恨不得叫阿厌姑奶奶的王鹄。 阿厌被她看得更不自在了。 琴钏的眼神,就好像在诉控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关键她什么都没做啊。 就是拒绝了对方想要结交的好意而已。 叶长歌最讨厌琴钏哭哭啼啼的样子了,且人家还控制得恰到好处,就说那眼眶里含着泪花欲掉不掉的技巧,就不是一般人能玩转自如的:“你想哭吗?” 琴钏泪盈盈的眼睛眨了眨:“……” 叶长歌捏了捏拳头,好心道:“你眼眶里的泪珠迟迟不掉,我瞧着难受,琴钏姑娘,你需不需要我帮你忙,把你揍两拳,让你的眼泪掉下来?” 琴钏一脸错愕:“……” 元斐扭头一笑,笑完,又赶紧回过头,摆出一副师兄的样子来:“长歌师妹,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 展月鸣:“……” 叶长歌横他一眼:“你确定要教训我?” 元斐:“……” 他哪儿敢啊。 左丘声对叶长歌实在生不出半点好感,要说此次小寒会他最讨厌的女修,排在第一位的绝对是辛织。 飞扬跋扈、心思歹毒、招招致命。 这样的女子,若不是投了一个好胎,成了天玄宗掌门的女儿,换做在寻常人家,早被所有人容不下了。 而除却辛织,再一个就是叶长歌。 骄纵、刁蛮。 想罢,左丘声一把拉过琴钏,并维护意味十足地站在琴钏身前,摆出一副好师兄的样子。 论嘴炮功夫,他是没有办法跟天元宗相比的,只是将充满敌意的目光落在苏倦脸上,道:“苏公子。” 苏倦:“嗯?” 左丘声发出邀请:“我们打一架吧。” 苏倦:“……” 琴襄一愣。 她隐约察觉到,左丘声这么做,是因为自己。 果然,下一刻左丘声又道:“我不知道你的身份来历,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留在我师妹身边纠缠不休,但是我看得出来,你的行事做派,跟我们不是一路人。” 苏倦:“……” 这话不错。 他跟他们确实不是一路人。 但又是谁规定,不是一路人就无法走到一起呢? 面对情敌的挑衅,苏倦也不逃避:“左丘公子的意思是?” 左丘声等的就是这句话:“我们打一架,若你输了,请你离开琴襄师妹,再也不要多做纠缠。” 第691章 你……配吗 第691章 你……配吗 苏倦面色一寒。 霎时,周遭流动的空气变得紧张而冷冽。 其危险又逼人的架势,令坐在一旁的元斐周身一冷。 哇~ 看惯了苏小六没皮没脸,又浪又贱又欠揍的模样,这还是元斐第一次发现,原来,苏倦冷起脸来的时候,竟然可以将气氛降到如此寒冷的程度。 看来,苏小六这次是真的动气了。 但他又因何动气呢? 听到左丘声发出对战邀请的那一刻,琴襄素来温婉的脸上也添了一丝冷意,眼里也夹杂着对左丘声的失望。 同时,琴襄又觉得这场闹剧很好笑。 左丘声目光落定在未曾说话的琴襄身上,想到两人曾经在霜元门的交情,想到长大以后的琴襄出落得有多好看,他便忍不住为她心动。 于是,他望着苏倦的眼里,除了充满敌意和挑衅之外,还饱含警告。 他的姿态仿佛在宣示主权。 叶长歌:“……” 这一触即发的氛围……有些微妙啊。 阿厌则看了一眼难得正式的苏倦。 闻清辞静默不语。 与阿厌无关的事,他一贯置若罔闻。 琴钏望了一眼左丘声,又看了一眼之前拒绝她主动讨好的苏倦。 目前为止,谁都知道苏倦的存在,知道苏倦是天元宗一行人的朋友,可是却没有谁见识过苏倦的实力。 这一幕,引得其他即将起身回房的修行者们再次坐下。 有热闹看? 当然不能错过啊。 白成轩一边注意着天元宗的情况,认真地吃瓜,一边用眼神扫了眼低头喝酒的戚烛音,见一贯不正经的戚烛音沉默,他便以为是戚烛音受到了打击,出言安慰:“戚姐姐,你别太灰心了。” 戚烛音轻嘬一口辛烈酒入喉,啧了一声:“我不灰心。” 一点也不。 白弄舒见她喝了一杯又一杯,道:“少喝点。” 戚烛音:“遵命。” 白弄舒每日的起居作息都极有规律,见回房的时辰到了,便拿过放在桌上的佩剑起身,对白成轩道:“走吧。” 她要养好精神,等着看明日阿厌跟詹成霜的对决。 白成轩不太情愿,请求道:“姐姐,我想再待一会儿。” 他还想吃瓜。 白弄舒:“……” 戚烛音一把拉住白弄舒的手腕,道:“弄舒啊,再等等呗。” 这么一出好戏,错过多可惜。 左丘声的话并未说完,他握着佩剑的手掌收拢,继续对苏倦道:“苏公子,如果你赢了我,那么,我之后就再也不会多管闲事。 但要是我赢了,我希望你从今而后彻底从琴襄师妹的生活里消失。” 他感受到了来自苏倦的威胁。 苏倦看了一眼眉头蹙起的琴襄,见她眼底浮动着不悦的神色,斜勾起唇角:“你想跟我打架,我就要答应吗?” 左丘声:“你……” 苏倦收回落在琴襄身上的视线,再看左丘声时,眼神更加冷漠:“还有,你是以什么立场来找我打架? 你是琴襄的什么人? 你又有什么资格来决定琴襄跟谁交朋友?” 左丘声:“……我是她的师兄!” 接着,苏倦更不客气的话脱口而出:“你……配吗?” 第692章 这点实力也敢在他面前叫嚣 第692章 这点实力,也敢在他面前叫嚣! 你……配吗? 这句话,成功点燃了左丘声的怒火! 他咻的一声拔出佩剑,将泛着寒光的剑锋对准苏倦,面色铁青,警告道:“苏公子,请注意你的言辞!” 苏倦讥讽一笑,有点为难地抬手,用指腹按了按太阳穴。 那神态,那眼神,就好似在忍耐着某种即将爆发的情绪。 “你怎么就看不出来呢,我已经很客气了。” 若非左丘声是小姑娘的师兄,他顾念着霜元门,顾念着左丘声在小姑娘幼时曾经给与过温暖和陪伴,就苏倦那混蛋起来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性子,早不由分说把左丘声打成了残废。 左丘声么…… 这点实力,也敢在他面前叫嚣! 这一幕,使得琴钏心生嫉妒。 从小到大,琴钏都从未将这位同父异母的姐姐放在眼里过,甚至私底下还会觉得有这样一位姐姐是难以启齿的耻辱。 同时,也是因为琴襄跟琴襄母亲的存在,导致她母亲只能成为没名没分的二夫人。 明明父亲跟母亲才是真心相爱的。 琴襄的母亲能够嫁给父亲,成为霜元门的掌门夫人,不过是因为老掌门年轻时许下的一个承诺。 当年,父亲跟母亲情投意合,是老掌门站出来,阻止了两人。 并且,老掌门还威胁父亲,如果不兑现承诺娶了琴襄的母亲,便把父亲赶出霜元门,还要让父亲失去继承权。 如此,才有了琴襄母亲跟琴襄的存在。 琴钏看看左丘声,再看看气势不弱似乎还要压过左丘声一头的苏倦,她几步走到琴襄身边,着急道:“姐姐,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如果不出面阻止,左丘师兄就会跟苏公子打起来了!” 琴襄不理会。 叶长歌不耐烦道:“琴钏姑娘,你是耳朵有问题吗,你刚刚没听到苏小六没答应你左丘师兄的邀战吗?” 装什么柔弱小白兔啊。 真讨厌。 苏倦停下按压太阳穴的动作,待将骨子里的暴戾情绪尽数收敛好,问道:“左丘声,你把琴襄当什么?” 这才是让苏倦愤怒的点。 他是把小姑娘放在心尖尖上的。 而左丘声仗着跟小姑娘有自小长大的这层关系,竟当着所有人的面决定琴襄的选择和思想,还把琴襄当作打架输赢的筹码。 琴襄看向苏倦,眼底盛满惊讶。 她没想到…… 他竟然懂她。 元斐愣了一瞬。 是啊…… 若谁把他的霜姐姐当作打架的筹码,他连杀了对方的心都有! 左丘声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事有问题,他从来都是发号施令的,也习惯性地把自己当做是决定一切的大师兄。 这也导致他养成了这副自负独断的性格。 苏倦冷笑一声,本来嘛,他是不屑跟这种人计较的,但是,他也不喜欢谁不尊重琴襄,不喜欢谁用剑尖指着自己。 于是,他伸出手,将左丘声的剑身夹在两指之间,轻轻一折! 啪—— 剑身断裂! 叶长歌瞪大眼睛! 虽说早在之前就见识过苏小六出手,但看到他将左丘声佩剑折断的这一幕,她还是忍不住心惊。 第693章 瞧瞧那眼神…… 第693章 瞧瞧那眼神…… 见苏倦如此,阿厌眼底涌现笑意。 对嘛。 这样才符合苏倦一贯的风格。 重生以来,她还没见过苏倦真正动怒的时候呢。 偶尔看看曾经的属下在自己面前发怒,教训一下这位活了二十多年都不知道尊重二字该怎么写的左丘声还是很愉悦的。 闻清辞将她含着笑意的眼神看在眼底,颜如朱砂的薄唇缓缓勾起。 阿厌曾经的部下,心性人品还不错。 左丘声看到佩剑被折断时,心惊不已! 琴钏惊呼一声:“天……” 剩下看热闹的人:“……” 妈耶! 大家私底下的时候不是没有对苏小六的身份感到好奇,再加上没有亲眼见到苏小六出手,便觉得这应该是实力不怎么强的人。 眼下见到,他们默了。 果然…… 天元宗的人都不简单,连他们结交的朋友也不简单。 除了不能修行还要靠着一个小姑娘保护的闻清辞之外,其他人的实力都不容小觑。 苏倦没在意那些人惊叹的视线,只扫了一眼折断的剑尖部分,用指尖夹住断剑的那只手长袖一甩—— 左丘声的脖颈被划出一道血痕! 砰—— 断剑穿过左丘声的皮肤之后,插入客栈的门框! 那声音,听得众人为之一颤。 苏倦慢悠悠收回手,望着还处在震惊当中的左丘声,嘴角勾起不屑的弧度,眼神轻慢:“我说,我家琴襄的左丘师兄啊,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尊重?” “……” 左丘声僵在原地,额头冷汗直冒,清晰的感觉到一滴滴鲜血顺着划破的皮肤往下流。 很快。 左丘声衣物里面的那层白色衣领被鲜血染红。 像极了这时盛开在悬崖之上被暴雪狂虐,寒风猛吹的傲骨红梅。 漂亮得令人深刻。 看到这里,琴襄原本的郁闷消散,再看苏倦的侧颜时,她眼含春水,嘴角勾起一抹发自真心的笑意。 叶长歌:“……” 完了完了。 师姐真的看上苏小六了。 瞧瞧那眼神…… 分明就是沦陷在苏小六的魅力之中了! 话说回来,刨除掉苏小六平时各种骚浪贱的行为,苏小六长得就很好看,而且对他们都不错。 对她师姐更是细心。 冲着这点,接受自家师姐找了这么一位意中人也不难。 看似像只花蝴蝶一样,实则用情专一。 琴钏反应过来后,赶紧从怀里拿出手绢,按在左丘声流血的伤处:“左丘师兄,你的伤口看起来有点严重,我们还是先找个大夫清理一下吧。” 左丘声面露挫败之色:“……” 他太自信了。 竟然觉得自己能胜过苏小六。 刚才的一幕,等同于是当众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 受伤的地方,传来一阵阵刺痛。 先是小寒会失败,现在又被不明身份的人像虐菜一样虐,顿时让左丘声才调整好的心态再一次崩了。 “记住,琴襄是有思想的人,她有权利决定跟谁交朋友。” 苏倦嘴角笑意未散,只眼底的寒意减了两分:“无论是你,还是她的双亲,亦或者是我,都没有权力干预琴襄的任何决定,更没有权力把她当做比试输赢的筹码!” 第694章 她骨子里存在着一股邪性 第694章 她骨子里存在着一股邪性 每一个字,都深深落在了琴襄的心上。 她的眼里泛起波澜。 看似稳重沉静的琴襄,内心也是一个很柔软很脆弱的人。 在霜元门自小被忽视与轻贱的经历,她虽然只字不言,却因为父亲的态度让她的心里留下了一定的创伤。 在霜元门的时候,支撑着琴襄还能露出微笑的,是因为她有一位性子懦弱却全心全意疼爱她的母亲。 可以说,入天元宗,是她人生中最大的转折点。 也是天元宗的人和经历,让她逐渐走出了在霜元门所带来的悲痛消极的情绪。 苏倦说罢,懒得再看左丘声一眼。 见琴襄正盯着自己,他立即又恢复骚包的模样。 或许是感受到了琴襄眼里的情绪,他笑了笑,自恋地用手指拨了拨并没有垂下发丝的额前,插科打诨道:“小姑娘,怎么样? 有没有被我帅到?” 叶长歌呕了一声:“我能吐吗?” 苏倦顺手拿起一个没用过的空碗递过去:“吐吧。” 叶长歌:“……” 琴襄没说话,只笑了笑。 因为她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忍不住哽咽。 他是第一个读懂她内心的人。 如果说之前的苏倦只是让她感到有些好感,那么,这时的苏倦,便让她体会到了心动的感觉。 左丘声望着两人交汇的目光,心生妒忌的同时,又挫败到说不出来一句话。 琴钏看出这里已经没有了她跟左丘声的位子,便一手按住左丘声流血的脖颈,一手拉着失魂落魄的左丘声往霜元门的方向走:“左丘师兄,我等会儿就让人找大夫给你看看。” 左丘声:“……” 深夜。 阿厌穿着中衣中裤,盘坐在床榻上。 闻清辞坐在旁边,帮她的伤口涂抹药膏。 情况控制的很好。 这几日,他担心阿厌的伤口出现其他变故,于是暗中吩咐临屿去查询辛织那条长鞭上的细针掺杂了哪些药物。 结果他查到,被辛织涂抹在细针上面的,不是什么要人性命的毒药,只是找了几味能够恶化伤势的药材。 这几味药材若放在一些医治杂症的药方里面,都是有利于伤口恢复的。 可若是把这几味药材混在一起,再捣碎成汁,经过浸泡,便会把所有的药性全融合到一起。 自然而然的,也就形成了让人皮肤大面积溃烂的药汁。 等他将药涂抹完,阿厌睁开困倦到泛起一层水汽的双眼,她刚刚关窗的时候,恰好看到底下有一些身穿粗布衣衫的百姓正在收拾小摊。 其中,就有做糖炒栗子的。 这下,也勾起了阿厌的记忆。 在醒来之后,她只身去到天元宗的途中,为了兑现前世对清辞的诺言,阿厌当时在距离天元宗不远的小镇上强行拿了一份糖炒栗子。 还没付钱。 如果换做前世的阿厌,断然不会觉得这么做有何不妥。 毕竟她在幽玄谷那会儿,学的都是你争我夺,以及你不弄死我,我就弄死你的强者为王的生存手段。 自小长大的环境,让阿厌的骨子里,存在着一股别人没有且未曾被教化过的邪性。 第695章 这一世不一样了啊 第695章 这一世不一样了啊 但…… 这一世不一样了啊。 她不再是那个目不识丁,人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幽玄谷谷主,而是天元宗二长老门下的关门弟子,还在寻夫子的教导跟闻清辞的帮助下读书识字,懂得了前世很多不懂的道理。 借了人家的东西,要还。 欠了人家的,要还。 拿了人家的东西,要付钱。 人性分善恶,处事要端正公平,看待万事万物时,都要在心里有一个衡量对错的度。 正好这次回去的路上,途中会经过当初上天元宗时的小镇。 到时候,她就去看看那位卖糖炒栗子的小摊贩还在不在,若在,就把所欠的银钱补上。 外间,响起呜呜的风声。 天气更冷了。 照这样下去,保不齐这两日就会有大雪降临。 临睡前,阿厌抓过闻清辞的手,她保持着盘坐的姿势,双手一左一右分开闻清辞的手掌。 她与他掌心相对。 温暖舒适的真气,透过她的掌心传入到闻清辞的身体。 闻清辞神色微讶。 这些日子,还以为他掩饰的很好呢。 结果仍旧被阿厌发现了。 待输送完真气,阿厌透过相对的掌心,再次散发出一缕温和的真气流淌过闻清辞的每一处经脉。 每过一处,她就发现闻清辞的经脉一片死寂。 好似油尽灯枯。 上古灵玉还佩戴在闻清辞的身上,虽说她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往玉石里输入真气,以此来滋养闻清辞的身体。 但近来,闻清辞的身体状态又开始出现糟糕的情况了。 见她还打算浪费真气,闻清辞出言阻止她:“阿厌,明日就是你跟詹姑娘的比试了,你需要保存实力。” 疼痛而已,他早习惯了。 这副残破的身躯,也还能支撑。 至少,等小寒会结束后,他拖着这副虚弱的身体回到天元宗是没问题的。 阿厌睁眼,目光里透着一丝严肃:“安静。” 有她在。 她一定会竭尽所能保护好他。 尽管她不懂医术,可她知道,他们此次来小寒会主要的目的是为了给闻清辞收集药材。 阿厌相信,只要赢得榜首,将无骨莲带回天元宗交给汪药师,他就一定可以想出办法救闻清辞。 在此之前,她所能做的,就是输送真气减轻闻清辞遭受的痛苦。 半个时辰后。 感受到闻清辞的身体有了温度,并且确保最近他都能安然入睡后,阿厌才收回手,调整内息。 明日的比试,她说什么都会赢。 而此次小寒会的榜首,也一定会是天元宗。 想着,阿厌清澈的眼里划过一丝坚定的光。 运转完内息,阿厌牵着闻清辞相拥而眠,她张开双臂,环住少年精瘦有力的腰身。 很多事,阿厌不问,不代表感受不到。 而闻清辞又是沉默寡言,总喜欢把所有事情一个人扛,并且纵使痛不欲生都能表现得云淡风轻,与常人无异的性子。 他既然选择不说,那么,她就不问。 可这不代表她会什么都听他的。 事情关系到他的性命,即便她所需要打败的对手实力再强悍,也会不惧艰险,迎难而上! 第696章 我家清辞怎么会跟那些人一样呢 第696章 我家清辞怎么会跟那些人一样呢 天气越来越冷,随便一阵风吹过,都冷得人瑟瑟发抖。 所有人都在外面披上了或披风或大氅来取暖。 叶长歌冷得搓了搓手,她缩着脖子,从一圈雪白绒毛里露出一张小脸来,巴巴地望着已经跟东方陵对战的风引,碎碎念道:“老天保佑,保佑风师兄一定要赢!” 琴襄膝盖处摆放着三个精致到还散发着一丝清雅药香的暖手炉,她见叶长歌冻得手指通红,立即给了她一个:“长歌师妹,暖暖手。” 叶长歌接过暖手炉,惊喜地哇了一声:“师姐,你好细心!” 眼下天气冷,正是需要暖手炉的时候。 可叶长歌粗枝大叶,根本不会想得那么周到,因此,便一脸佩服地望着面面俱到的琴襄。 琴襄抱着剩下的两个,望了一眼正在观战的苏倦:“……不是我准备的。” 叶长歌惊讶地张了张嘴:“……” 不会吧…… 是苏小六准备的? 乖乖! 看不出来,这家伙竟然会注意到这些。 那她这算不算是沾了师姐的光? 剩下的两个,一个是琴襄自己的,另外一个,自然是给阿厌的。 当阿厌接到暖手炉的时候,微笑着跟琴襄道完谢,然后把手炉放到了闻清辞的手里。 她担心闻清辞着凉,还特地将他墨色斗篷的帽子拉起来,将他的脑袋盖住。 闻清辞:“……” 临屿:“……” 他家少主瞧着面色红润,还不至于全副武装到这个地步。 一些人注意到阿厌的一系列动作,以及被当做温室里的花朵呵护起来的闻清辞时,忍不住笑了。 看着闻清辞裸露在外面的耳朵被柔软的帽子遮住,阿厌满意地嗯了声:“耳朵冻伤就不好了。” 紧跟着,她还不忘整理了一番闻清辞的宽袖,并往手腕的方向拉了拉,用衣袖将捧着暖手炉的两手盖住。 闻清辞哭笑不得:“……” 叶长歌看不下去了:“阿厌啊……” 阿厌:“?” 叶长歌:“你不用暖手炉吗?” 阿厌的小手白皙纤细,肌肤也有温度,今日的她,穿着一件雪色斗篷,若是遇到下雪天,便能与雪景融为一体:“我不冷。” 叶长歌嘴角一抽,指了指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闻清辞,再一看全场都伸长脖子观看比试的男修,道:“你见过在场哪个男子裹成闻师兄这样的?” 元斐老羡慕了。 展月鸣的御寒方法很简单,那就是感觉到冷的时候就喝一口烈酒。 苏倦同样一脸羡慕。 小谷主对未来的小郎君实在太好了。 以至于他老产生一种错觉,仿若他家小谷主才是男子,而闻清辞反而成了被照顾的那一方。 阿厌听完叶长歌的话,先是想了想,然后看了一遍在场男修的穿着,发现确实如叶长歌说的那般。 可即便这样,她还是坚持把闻清辞裹得严严实实:“那不一样。” 叶长歌:“怎么不一样?” 阿厌又拉了拉闻清辞被风吹开一点的斗篷,嘟囔了句:“我家清辞怎么会跟那些人一样呢……” 叶长歌:“……” 第697章 竟不分伯仲 第697章 竟不分伯仲 阿厌嘴里的那些正在观看比试的人:“……” 叶长歌:“……” 倒也是。 要是论相貌的话,那些男子跟闻清辞站在一起简直对比惨烈。 也幸亏阿厌这话没有被其他人听见,否则的话,一定会狠狠地给闻清辞拉一波仇恨。 因为阿厌那话怎么听,都透露出一点‘我家清辞最好,其他都是歪瓜裂枣’的意思。 元斐有点受伤:“小阿厌,我也是那些人吗?” 阿厌摇头:“你不是。” 元斐受伤的情绪没了。 幸好。 他在阿厌心里的形象还不错。 展月鸣仰头喝了一口烈酒,感叹了一下今年的冬日:“奇了怪了,今年的冬季怎么比去年还要冷啊?” 元斐:“我也觉得。” 苏倦插嘴道:“喂喂喂,各位,我说你们能尊重一下正在比试的那两位吗?” 人家在上面打得卖力,他们这群人倒好,竟然还有心思闲聊。 这心态得有多好啊。 赢不重要吗? 台上的两人,连着过了几十招,到现在还没有分出胜负。 东方陵很重视这一场对战,也把风引当做是这几年间唯一能够与他较量的对手。 昨晚,他没有回房,而是在外面找了一处远离客栈的山林练剑。 风引同样很在意这场比试的输赢。 他必须要竭尽全力。 在交手了这么多招以后,风引隐隐料到了自己的结果会是什么,但他从来是不惧怕知晓结果就半途退缩的人。 不管怎么样,他都会打到最后。 在没有分出胜负之前,他也不会放过任何一次能够反抗东方陵的机会! 剑风袭人,尽显凌冽! 他与东方陵身高相仿,年龄相近,两人的交手速度也极快,而天元宗的剑法与天玑宗的剑法又是两种不同的风格。 偏偏,当这两种剑法交锋之时,竟不分伯仲。 既然剑法没办法决定胜负,那么,风引便只能转变方向,跟东方陵拼修为! 底下的人看得目不转睛。 “四大宗门不愧是四大宗门啊,剑法精妙,心法高深,要不是亲眼看到这样精彩的对决,我到现在还以为传言是虚的,还以为是在夸大其词宣扬四大宗门的声名呢。” “这一局……胜负难说啊。” “你们押谁?” “我押风引。” “我押东方陵。” “……” 戚烛音看得津津有味,她揣着手,一条长腿随意地搭在面前的摆放着点心的桌上:“虽然我看不惯东方陵那副时时刻刻都在装逼的样子,但我不得不承认,人家实力还是令我折服的。” 白成轩的眼里露出向往的神色:“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他们一样厉害……” 戚烛音:“……” 论资质的话,风引跟东方陵都是极其难见的人,至于白成轩的修行天赋……差了一截。 为了不出言打击到小孩子的信心,戚烛音哈哈一笑,鼓励道:“会的。” 白成轩:“真的?” “真的。” 戚烛音嗯嗯两声,又连连点头,补充道:“就是你到达这个境界的时候,应该比他们年长一些。” 白成轩:“……” 第698章 谁敢这么干 第698章 谁敢这么干? 比试台上,两股剑气逼人! 又是十几招过去。 风引跟东方陵同时持剑站定。 东方陵也意识到了风引所想的,他持剑而立,想到风引一招招压根找不到半点破绽的剑法,心知这样打下去很难分出胜负,便道:“风公子,我想,你跟我想的应该一样。” 他必须承认,一向自以为剑法最是精妙多变的他,第一次遇到了旗鼓相当的对手。 风引颔首。 东方陵年纪轻轻声名大噪不是没有道理的。 确实很强。 至少在风引这么多年交手的同辈的年轻人里面,东方陵目前是他遇到实力最强悍的一个。 两人同时点头,之后凝聚周身真气,挥动佩剑—— 霎时,所有剑气化作两道通往天际的绚烂光柱,暴力地撞向对方! 两人身形未动,同时闭眼。 这是…… 乌越眼里浮现激动的光,看出这两人的意图后,立即察觉到周遭的风向都跟着两道光柱变得左摇右摆了。 他一把捏住椅子的扶手:“这是在比试念力,以及真气的强弱!” 三位长老:“这届的年轻人啊,未免太出挑了些。” 此次的小寒会,不管是男修还是女修,都有异常出彩的人。 这一举动,引得底下的人连连惊呼。 我的个娘咧…… 这两人究竟是实力强到了什么高深的地步,才会选择如此粗暴的较量方法! 一般人谁敢这么干? 反正他们不敢。 拿目前女修里面特别精彩的几场对战来说,也没有谁像风引跟东方陵这样做的。 若非实力到了一定的境界,谁都不会选择这样危险的较量方式! 因为,若是在这个过程中,谁一旦出现分心的状况,或者是被谁突然进入打扰,就有可能身受重伤! 再严重一些的,还会损伤多年的修为! 修为啊…… 那可是修行者们花费了多少个日日夜夜,又是砸钱弄了多少灵石和珍贵丹药才一点点积攒起来的! 这就是强者的对决吗? 果然还是他们修行不到家,不配用这样的方式对决。 这么一想,不少人的情绪随之低落。 当然,也有一部分修行者的修行资质不怎么高,却心胸豁达,思维跳脱的。 比如:正在押谁输谁赢的那一帮人。 他们押的都差不多了,想到之前几次都会跑过来一起参与下注的东方子期,正左右摇摆还没办法确定应该选谁的一位男子,回忆起东方子期连赢几场的胜率,问道:“东方公子,你要不要来下注啊?” 东方子期赢了那么多次,赚得几个钱袋子都装不下,跟着他买,胜算也会增加。 东方子期摆手拒绝:“不了。” 对于自家兄长的实力,他是有信心的。 可以说,全场能够胜过东方陵的人几乎不存在。 要想情况逆转,除非穆今宵在。 且在东方子期的印象中,也只有穆今宵能打得过东方陵。 这场小寒会最后的榜首是谁,他已经预料到了。 而此刻比试台上焦灼的情况,终于出现了一丝即将分出胜负的迹象。 风引的额角,渗出冷汗! 第699章 输了 第699章 输了 强…… 是风引之前没有遇到过的强。 他的眉眼皱起,汗珠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流淌。 风引觉得,他好似置身在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之中,不管他选择往里走,往哪个方向走,都找不到一条出路。 东方陵强大的真气和念力,将他困在其中。 风引像是迷路了的人一样。 渐渐地,他开始分辨不清楚方向,整个人在原地打转! 没有出路…… 与此同时,东方陵那边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 东方陵的额头同样渗出冷汗。 他所面临的情况跟风引面临的情况差不多。 眼前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他的脚踩在地面上,白雾模糊了四周的一切,致使他脚下的路都无法看清。 每一次挪动脚步,分辨方位,对东方陵而言都极为艰难。 值得庆幸的是,东方陵很快在这样的情况下变得冷静下来。 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挣脱! 当两人陷入各自为彼此制造出来的幻境时,底下的众人却屏住呼吸。 风的方向变了! 随着风引跟东方陵聚集周身真气比拼的时候,原本方向一致的寒风,被两股霸道的真气一分为二! 这两股风,分别从相反的方向刮来,并互相针对,互相排斥! 就如同比试台上比拼的两人周身所萦绕的真气。 两刻钟过去。 风引额头渗出的冷汗越来越多,且他周身形成一个圈的真气正在减退。 叶长歌紧张得心跳慢了半拍,道:“风师兄要输了吗?” 元斐:“……” 展月鸣:“……” 只有苏倦开口回答:“在风公子的年纪,实力能够达到这样高深的境界,已经足够让万千修行者瞻仰崇拜了。” 叶长歌:“……” 所以……还是要输了吗? 阿厌则盯着东方陵瞧。 这将会是她最后的对手。 得先观察一下,做足功夫,之后才知道该怎么应对啊。 而且阿厌有留意到东方陵的剑法,又快又准,很多招式都出其不意,要不是风引的应变能力一流,可能在两人比试剑法的时候,风引一个掉以轻心,就会败下阵来。 闻清辞牵过她的手,让她掌心贴着暖手炉边沿。 她看得很专注,对他也十分信赖,因而当闻清辞牵过她的时候,阿厌根本没有意识到。 决定胜负的一刻到了! 全场人翘首以盼! 砰—— 两道光柱在撞击之后分开,逐渐消失! 一直闭眼较量的风引跟东方陵几乎同时睁开眼睛,在风引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东方陵先行动作,持剑朝着风引挥去—— 风引被这股剑风袭来,精力耗尽的他再无反抗的机会,只能生生受了这一击! 噗—— 一口鲜血喷出! 风引持剑后退数米,胸腔内还有一股沉闷的压力震颤着,他吐掉嘴里的血沫,望着立在对面的东方陵。 东方陵收剑:“承让。” 风引:“输了。” 东方陵的眼里划过一丝赞赏:“风公子不愧是天元宗掌门的大弟子,天元宗也不愧是四大宗门之首,再过几年,我未必能赢你。” 风引不兴说这些场面话,敷衍地嗯了声,便转身下台。 第700章 能别想得那么长远吗 第700章 能别想得那么长远吗 “东方公子太厉害了吧!” “风公子也不差啊,能够走到男修的最后一轮比试。” “接下来该是阿厌姑娘对战詹成霜姑娘了吧?” “真期待啊。” “……” 风引回到位子坐下,唇角的血迹还未清理。 琴襄掏出一块洁白如雪的丝质手绢,递了过去:“风师兄,先擦擦嘴角吧。” 风引接过:“谢谢。” 叶长歌还在震惊当中。 就……有点玄幻。 毕竟在她的印象里,风引几乎是天元宗实力最强悍的男修,再加上叶长歌又是一路看着风引越变越强的,因此在她的认知里,风引是不可能失败的。 但…… 风引今日输了。 输给了天玑宗的东方陵。 风引师兄的实力已经足够强了,可想而知,能够胜过风引的东方陵,实力定然更深不可测。 完了完了…… 她又开始忍不住担心了。 本来叶长歌觉得,风引是全场最有可能夺得榜首的人。 如今风引败了,那么,就只能将所有希望寄托在阿厌身上了。 尽管知晓她这位小师妹很能打,但面对东方陵这样的对手,换做谁都会担心吧。 元斐下意识看了一眼阿厌:“……” 面对师兄师姐们的目光,阿厌只笑了笑,之后就又惦记着要怎么把她家清辞裹得密不透风了。 很明显。 人家就没把东方陵放在心上。 叶长歌:“……” 这态度……能稍微重视点吗? 风引擦拭完嘴角的鲜血,注意到阿厌轻松的神态时,心里刚涌上的担忧又消失不见了:“小师妹,我已经败了,之后就要靠你了。” 元斐:“风师兄啊,你不觉得这个任务交给小阿厌有点重了吗?” 展月鸣:“是啊。” 琴襄:“阿厌还是一个小姑娘啊。” “要说年纪的话,东方陵的年岁几乎比阿厌姑娘大了一轮。” 苏倦找展月鸣要了点酒,他将杯子里的茶水倒掉,喝了一口辛辣的烈酒入喉,啧了一声:“但你们也不要担心嘛。” 叶长歌:“……” 能不担心吗? 不过再担心也没用。 目前更重要的,是阿厌得先赢了跟詹成霜的比试,如此才有跟东方陵最后一搏的机会。 詹成雪见詹成霜站起身,便将詹成霜解下的冰蓝色斗篷抱在怀里,圆润的脸颊在斗篷边沿的柔软绒毛蹭了蹭,做出握拳的姿势:“姐姐加油!” 焦佩佩眼含崇拜:“师姐一定可以赢的。” 江伯远:“我也相信师妹。” 詹成霜没有说话,脱掉外面的斗篷以后,露出里面显得单薄的飘逸裙衫,她眉心中央的蓝色花钿,衬得她冰雪般的容颜更加冷漠。 另一边,阿厌也扯了扯斗篷的带子,将斗篷交给了闻清辞。 两人上了比试台。 叶长歌顾不得揣着暖手炉了,双手合十,闭眼道:“老天保佑,保佑我家小师妹一定要赢!” 元斐跟着学:“保佑保佑。” 琴襄:“……” 展月鸣:“……” 苏倦同样双手合十,说出的话却是:“老天保佑,保佑我跟我家小姑娘修成正果,儿女成群!” 琴襄面色一红。 叶长歌恶寒不已:“你能别想得那么长远吗?” 苏倦痞痞一笑:“想想也好嘛。” 第701章 贼他妈好看还贼他妈能打 第701章 贼他妈好看还贼他妈能打 戚烛音此刻激动的心情不亚于昨日上场跟阿厌比试的时候,她紧张地捏紧拳头,双目盯着台上一高一低却都清瘦坚韧的身影,道:“打起来,打起来!” 所以说她最讨厌比试切磋时的那些规矩了嘛。 干架就干架,还非得等人宣布开始后双方才能出招。 学学她不好吗? 粗暴。 直接。 连负责宣布比试的弟子的口舌功夫都省了。 这样的方式,不比遵守那些破规矩爽多了吗? 白成轩见她这副模样,想到最近两日完全投入到了小寒会激昂热血氛围里的戚烛音,有那么一点点的嫌弃:“戚姐姐,你能安静一点吗?” 戚烛音不理会小家伙的话,只专心盯着比试台:“打起来啊快打起来啊!” 她那迫不及待的架势,大有一副等会宣布开始的弟子再慢一点她就要提刀跑上去搞事情的样子。 白成轩:“……” 与戚烛音的心情一样,底下的人也着急。 此时此刻,他们突然特别怀念昨日不等琮山派弟子宣布就直接出招的戚烛音,并暗暗嫌弃起这些拖延时间的规矩。 天空阴沉沉的。 寒风瑟瑟。 刮起阿厌与詹成霜的衣袂翩飞。 两人站立的身影笔直,纤弱,又不失坚韧。 阿厌抬眸,看了一眼天空,再一想最近越来越冷的天气,道:“应该要下雪了吧。” 詹成霜:“这两日吧。” 旁边的琮山派弟子被寒风吹得浑身发抖,他等着乌越跟三位长老点头,这样的话,他才能够宣布开始。 看到阿厌跟詹成霜明明互为对手,却还有闲心站在这里闲聊时,那名弟子感到一阵无语。 喂喂喂! 两位姑娘,你们两等会儿是要干架的啊,这么融洽是要干啥? 针锋相对不好吗? 拉高一下比试的氛围感不好吗? 纵观男修的比试,基本都是战意凛凛的,而绝大部分女修的比试,也是互相看谁都不顺眼的状态。 阿厌听詹成霜竟应了自己的话,有些惊讶。 想到越来越冷的寒风,她不禁担心台下抱着暖手炉且裹得严严实实的闻清辞,道:“詹姐姐,我们等会儿早点结束吧?” 詹成霜虽说性子冷,但是也不希望众人因为她们在下面吹冷风,再加上她的招式没有什么花俏的把式,便道:“正有此意。” 阿厌笑了。 很好。 她们的目标一致。 终于,一旁被冻得不行还要表现出不受影响的琮山派弟子得到了一旁乌越的点头示意,朗声道:“比试开始!” 众人:“……” 可算开始了。 话音刚落,一旁的琮山派弟子还没来得及走开,阿厌跟詹成霜便默契十足地冲向对方! 两股强悍的真气,夹着凛冽刺骨的寒风凶猛袭过! 一旁的琮山派弟子浑身激灵,再也维持不住形象,赶紧跑到一边搓手取暖。 上一刻还在感叹这二位姑娘相处和谐的琮山派弟子,看到两人贼他妈好看还贼他妈能打,且干架比男修还要粗暴时怔了怔。 众人眼角齐齐一抽:“……” 第702章 不是一般的粗暴 第702章 不是一般的粗暴 这俩姑娘的打斗方式……不是一般的粗暴啊! 两道身形快到无法看清招式! 众人只能够从两人的衣着和身高来分别谁是阿厌,谁是詹成霜。 苍了个天咧…… 他们很多人都抱着能够从两人的对招中学点什么的观战目的。 毕竟,这两人一个是天元宗的,一个是天辰宗的。 总的来说,在大部分修行者的眼里看来,四大宗门的剑法和心法,目前是云洲大陆最最上乘的。 再者,这二人一个是天辰宗的掌门千金,一个是天元宗二长老的关门弟子,都是宗门之中了不得的人物。 而她们身边围绕的也都是掌门长老级别的前辈。 估计她们学到的,都是宗门中的精髓。 早听说两派剑法各有精妙之处了。 可是,这两位姑娘打得这么快,他们还想偷学个屁啊! 之前风引跟东方陵交战的时候,一些人就抱着偷学几招融入各门各家剑法之中的想法。 谁料风引跟东方陵的对战精彩到不行,还动作迅速,以至于他们连偷学的机会都没有。 好不容易等到女修比试,能够一睹两大宗门的剑法风采,结果,又打得贼快。 阿厌是拥有一眼就能记住他人招式的记忆力和变态的学习能力,从小寒会以来,无论是其他宗门,还是八大派,以及百家的剑法她都看了遍,也都记在了脑海。 但她不能用。 她代表的是天元宗。 虽然阿厌知道把所有剑法融合在一起能够得到新的招式和突破,或许还能够像白弄舒一样将本门剑法玩出别出心裁的花样,可阿厌不选择这么做。 首先,勘破剑法没那么容易,想要领悟新的招式,勘破剑意,也必须要耗费一定的时间与精力。 其次,她是天元宗的弟子。 在比试之中,各门各家都应该要用各自所学。 最后就是,天元宗的剑法是她目前所接触过的剑法里极为出众的,可以说,前世的阿厌所学的招式根本没有这一次精妙。 所以,既然天元宗的剑法与心法都极其罕见,她为何还要去学一堆呢? 清辞说过,学得杂不如学得精。 汇聚各家的剑法使出来,或许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出其不意的制胜。 但是,用心钻研一门心法或者是一门剑法,再集各家之长,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在钻研的心法跟剑法上加以修正,方能走得长远。 她也一直在按照清辞所教的做。 令人惊讶的是,詹成霜在剑法一道同样尤其精通。 要知道,阿厌的剑法最厉害之处在于变化多端,出其不意。 然而,当她每次出招的时候,即便詹成霜无法预料到她的招式和攻击方向,照样能做出精准的反应。 连着几十招下来,两人的实力竟不遑多让。 忽然,两人的武器同时脱手—— 阿厌与詹成霜彼此的眼里划过笑意。 下一刻,两人脚尖点地,于原地轻盈跃起,两道纤细的身影在半空中留下恣意的风采,转身侧过时,两人随之交换位置。 接着,她们同时落地,脱手的武器也回到各自的手里! 第703章 怎么可能我那么菜 第703章 怎么可能? 我那么菜。 就在众人觉得她们打了这么久,应该需要停下来稍作调整时,刚刚交换位置站定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手持兵器,再次向着对方冲去! 真气涌动,剑气如虹! 阴沉沉的天气,因着冲天的剑气与相撞的真气骤然明亮! 那一瞬间,一种别样绚丽的美,浮动于天空之上。 依旧是粗暴至极的对打方式! 但从身法来看,天辰宗的剑法还是飘逸一点的。 毕竟,那位小姑娘太凶残了! 哪有如此的打斗方式? 文明点不行吗? 矜持点不好吗? 优雅漂亮点会折寿吗? 怪就怪在,明明人家小姑娘的每招每式都维持着异常粗暴的风格,但是把这种粗暴放在一起来看,再结合小姑娘的身形,又好看到不可思议。 东方子期哇了一声:“想我活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如此暴力美学的打斗方式,同样的动作,放在阿厌姑娘身上就是粗暴的好看,放在别人身上就成了灾难现场。” 孟余欢心里不太平衡:“……” 不想承认。 可又不得不承认。 阿厌一路走来的成绩,可谓是把孟余欢打击了个彻底。 一想到她还曾经想着用打败阿厌的方式在闻清辞面前证明自己的实力,孟余欢又恼又恨,直想挖个洞钻进去。 也是她太过年轻。 不够隐忍。 才会这么早暴露。 到最后,不但没有得到闻清辞的认可,连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机会都没有了。 而且昨日,她还接到家中传书,说是父亲遇袭,断了一条腿。 孟余欢得知的时候,面色苍白。 她当时还以为闻清辞就是警告自己,不会真的对孟家下手。 且以闻清辞目前落魄到无人问津任人践踏的处境,实在很难让人相信那几句话的真实度。 父亲断掉的一条腿,是他的警告,也是父亲当年临阵脱逃背叛明羽山庄所要付出的代价。 东方陵目光复杂。 从目前的形势来看,他分辨不出阿厌跟詹成霜谁能胜出。 砰砰砰—— 连着几声真气相撞! 既响彻天际,又响彻在每个人的心上。 真气与剑气不断相撞,又在转瞬间伴随着寒风消散无形! 叶长歌看得惊叹连连,果然缓解情绪的最佳方式,就是转移注意力啊。 打从比试一开始,那些必须要赢的念头都被叶长歌抛掷九霄云外了:“我现在能够理解詹二姑娘说的超厉害是什么意思了……” 元斐看得痴迷,见詹成霜的实力在多年后强悍如此,眼含炽热。 展月鸣则满眼敬佩:“詹姑娘的实力……我是打不过的。” 苏倦:“……” 他打得过。 连东方陵他都打得过。 但他能说吗? 不能。 元斐注意到他的反应,惊了一下,想象一下,若是你身边老叽叽喳喳的人突然安静了,想必换做谁都会好奇:“苏小六,你在想什么,别告诉我,你能打得过?” 苏倦哈哈两声,赶紧移开视线:“怎么可能? 我那么废材。” 闻清辞的膝盖上放着阿厌的斗篷,上面还残留着少女的体香。 听到苏倦的话时,少年色若朱砂的薄唇微勾。 第704章 师姐是要…… 第704章 师姐是要……!!! 元斐注意到少年唇角微勾的动作,愣了一下。 闻师弟的那张脸是真祸水啊。 不言苟笑时,气质傲然,清冷出尘,像是话本里走出来的神仙公子。 可当他稍微露出一点情绪或者是柔化的表情时,周身的疏离便会随之降低,变得清润近人。 没错过少年微微翘起的嘴角,元斐心神一动,问道:“闻师弟,你刚刚在笑什么?” 闻清辞落在暖手炉的指尖一点。 他笑…… 笑苏倦装傻的功夫一流。 虽不曾见识过苏倦的本事,但闻清辞的手里毕竟掌握了云洲大陆很多人的信息,加之又亲眼见过苏倦出手杀了舒十八一群人,因而,他能猜到一点苏倦的修为。 只是,苏倦近日,应该也察觉到了南山派康游的反应。 听闻康游老是带人去攻打幽玄谷,多半是对苏倦有些印象的。 苏倦则像是意识到自己幽玄谷堂主的身份迟早会被揭穿一般,所以,他到现在也没有离去的想法。 估摸着苏倦是在等吧。 等着被拆穿。 等着康游出手。 见元斐紧盯着自己,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闻清辞嘴角翘起的弧度加深,他空出一只放在暖手炉上的大掌,用指尖捏了捏阿厌穿过的雪色斗篷:“我笑,是因为我觉得阿厌一定可以胜出。” 元斐:“……” 叶长歌:“真的?” 闻清辞:“嗯。” 元斐却不太相信闻清辞的说法,还隐约觉得闻清辞的笑容,应该跟苏倦有关:“就这么简单?” 闻清辞神色认真,一点不像在撒谎:“嗯。” 元斐先笑了笑,之后,又指了一遍自己的脸,反问:“你看我信吗?” 闻清辞:“……” 元斐又道:“闻师弟,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白切黑的属性,看起来一副禁欲样儿,实则蔫坏儿,那脑瓜子里装的,也不知道有多少阴谋诡计。” 闻清辞:“……” 无可反驳。 他确实满脑子阴谋诡计。 叶长歌瞪了眼元斐:“有你这么吐槽自个儿同门的吗?” 元斐:“……” 琴襄:“……” 又要互怼了是吗? 唯独风引的关注点总是跟大家的不沾边:“……我可能打不过詹姑娘。” 天辰宗那边。 詹成雪格外紧张。 见自家姐姐好几次从阿厌的攻击下躲过时,她松了口气。 但是见到阿厌被自家姐姐逼得后退,再被自家姐姐的剑法带得跟着走的时候,詹成雪又倒吸凉气。 她的心情,就跟初学御器飞行似的,控制不住高度的一上,一下,再一上,再一下。 焦佩佩注意到詹成霜来回飘逸的身形与方位,眼里浮动着一丝丝狂热:“师姐是要……!” 江伯远:“浮光掠影。” 每一个修行者都有擅长的对战方式,到了詹成霜的境界,也会研究属于自己的绝技。 正如白弄舒的摘月。 焦佩佩捏紧掌心:“师姐上回使出浮光掠影,还是在三年前!” 这次真的是大饱眼福了。 詹成雪抓过一把糕点,胡乱地往嘴里塞。 三年了…… 自家姐姐的本事比以前不知道强了多少。 第705章 浮光掠影 第705章 浮光掠影!!! 一股股威压从四面八方朝着阿厌涌来! 她立在原地,握着落华的手一紧,抬眸扫了眼逐渐凝成一团的蓝色真气。 瓷白的面颊之上,浮现诧异的神色。 这股力量…… 竟比白弄舒的摘月还要强上一倍! 同时,詹成霜最后一剑斜飞而出! 一道道耀眼的蓝色真气拔地而起! 之前那一道道突破云层的剑光也跟着凝聚成一团! 且詹成霜的算计尤其可怕,她竟然利用今日寒风的优势,借助风的力道与周身真气融为一体! 可谓算无遗漏! 站在阿厌的视角,入眼,便是一片壮观炫丽的蓝。 她的四面八方,则犹如一面面用湖水凝结而成的墙壁,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形成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形状。 阿厌望着那些隐隐浮动的光,眼里浮现惊叹之色。 真好看! 台下,惊呼四起! “我去……” “詹姑娘这招叫什么啊?” “简直了!!” “太秀太绝了吧!!” 詹成雪激动地哇哇连叫,听到大家都在好奇自家姐姐的招式时,她一手抓着没啃完的糕点,一蹦三尺高,自豪而清晰的嗓音传遍全场:“是浮光掠影!!” 是她姐姐沉淀数年独创的浮光掠影!! “浮光掠影?” “有所耳闻……” “这就是詹姑娘令人仰望的实力吗?” “太强了吧!” “此次小寒会女修的第一名,一定是詹姑娘没跑了!!” “没错没错。” “……” 乌越神色一振。 三位长老的神色同样复杂。 他们都沉默了。 太打击人了。 天辰宗这位詹姑娘貌似也就二十来岁吧…… 小小年纪,却有这般恐怖的实力。 这样的天赋,足以在云洲大陆横着走了。 最主要的是,人家还年轻,领悟力又超乎常人,以后在修行一途的进步空间会更大。 戚烛音眨眨眼,浑身血液都随之沸腾:“艹!” 白成轩皱眉,一副小大人模样的口吻道:“戚姐姐,爆粗口不好。” 戚烛音捏紧拳头,激动之下,甚至有些颤音:“詹姑娘太厉害了吧!” 这实力比她强啊。 女修的最后一站,即便阿厌输给了詹成霜,传出去也不丢脸。 再者,照阿厌这般可怕的修行天赋,和魔鬼般的进益速度,即便今年的这一战败了,也是虽败犹荣。 而且,只要阿厌专心修行,再过几年,詹成霜都未必是她的对手。 到时候,整个云洲大陆的年轻女修榜首,绝对是阿厌。 白弄舒眼底划过一丝钦佩。 迄今为止,詹成霜的名字,还是年轻女修之中的榜首。 她的实力,可能不比百家之中的任何一位长老差,甚至跟四大宗门的长老们都能奋力一搏。 辛织嘴角快意地翘起。 终于…… 终于有人即将打败阿厌了! 一想到来到小寒会就一直憋屈的自己,辛织此刻,真想大肆庆祝一番! 公孙文怡看得精神振奋,失神道:“我以前听一些弟子说起过詹姑娘的事迹,说詹姑娘是天辰宗数百年难遇的天才,那时,我还觉得此言掺杂虚假的成分,现在一看,是我浅薄了。” 詹姑娘表现出来的实力,远胜传闻! 公孙沂鼓励地看了眼公孙文怡:“你将来也可以的。” 公孙文怡:“……” 韩宴则比较关心阿厌的状况:“真的要输了吗?” 第706章 神他么铁定输 第706章 神他么铁定输 韩宴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怀疑。 总感觉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根据前面几次总结得出的经验,阿厌都能一次次从困境中挣脱再取得胜利,这一次,纵然詹成霜的实力强到令人惊叹,但,这也不代表阿厌没有扭转局势的可能啊。 啊呀呀…… 别输啊。 可千万别输啊! 他刚刚才下注,想要学学连赢几盘赌局的东方子期,每一把都买个胜率最低的,然后赚得钱袋子都装不下。 他投进去的,可是他未来三个月的零食费啊! 江峪早注意到了韩宴之前偷偷摸摸跑去下注的身影,一看韩宴这副紧张兮兮,就差对着老天爷祈祷的表情,他笑了一声,并出言打击道:“死心吧,你投的阿厌一定会输。” 詹成霜的实力,足以碾压在场绝大部分男修。 韩宴:“……” 娘的! 好想让江师兄闭上那张臭嘴。 辛织也展露笑颜,她的脸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可是因为长出来的新肉太嫩,跟脸颊肌肤存在差异,未免被别人看出端倪,她还是戴着帷帽:“詹成霜实力如此之强,阿厌输定了!” 韩宴低声反驳:“万一逆袭呢……” 辛织:“怎么可能?” 换成她来应对詹成霜,早就败下阵来了。 所以,即便阿厌的实力再可怕,跟修行多年的詹成霜比还是差了一截。 就在辛织思索着今晚要吃点什么大肆庆祝,以及等会儿回到客栈要怎么奚落嘲笑阿厌和天元宗一行人的时候,一直被困在浮光掠影里面的阿厌有了动作。 阿厌收回打量的目光。 詹成霜的招式是真漂亮,动作更是飘逸到不行,关键威力还不是一般的强大。 待欣赏完后,阿厌抬起眼眸,对上詹成霜饱含期待的眼神。 期待? 啊~ 阿厌忽然想起来,上次跟白弄舒交锋时,白弄舒看待她的眼神跟此刻的詹成霜一模一样。 她们都在期待被人破了这一绝技。 因为看似毫无错漏的招式,只有在被别人破了以后,作为创造出招式的人才能意识到绝技的破绽在何处。 如此,她们才能意识到不足,再花时间和精力去钻研,完善。 握着落华的五指收紧。 少女饱满的朱唇,勾起明媚动人的弧度。 她的眉眼,秀气又艳丽。 利用风的力量吗? 阿厌想……跟詹成霜的这一战,她也跟着学到了不少东西呢。 “阿厌姑娘在干什么?” “就手指动了动?” “这是意识到要败了,所以正在酝酿该用什么样优雅的姿态认输吗?” “我打赌,这一局阿厌姑娘铁定输!” “……” 一直借着簇簇树叶遮挡身形的辰瑛靠在粗壮的树干上,她将喝了两口没剩下多少的酒葫芦挂在腰间,一手剥开面前的树叶。 她眼眸微眯,观察着阿厌的反应。 输了? 还铁定输? 嗤—— 神他么铁定输! 一群土里吧唧的二货。 他们嘴里说出的话,统统是在放屁! 依照她老婆子的了解,只能说,那小姑娘的外表看似柔弱,实则,压根就是一个不知道认输该怎么写的家伙。 第707章 好像……更强了 第707章 好像……更强了 想到这里,辰瑛的眼底划过一丝欣赏。 詹成霜这丫头不错。 也不知道詹宜山那货究竟是怎么想的,摆着这么好的闺女不把她当做掌门来栽培,反而对江伯远这等古板的人委以重任,还有心撮合这两人走到一起。 这不是闲得慌吗? 人家霜丫头所追求的,以及将来要走的路,都不可能是安安分分守在后宅那块屁股大点地方的。 明明能傲视群雄,其天赋和实力,也足以将一堆修行者踩在脚底下。 如此前途大好,注定可以在修行一道闯出名堂的女修,干嘛非得守着一个比自身资质差了一截的男修过活? 找虐吗? 辰瑛想了想,只觉得詹宜山的脑回路不是一般的狭窄。 台上。 阿厌还被困在浮光掠影里。 但她微扬的嘴角和眉眼间的神采,都忍不住让觉得胜负已定的众人生出期待的情绪。 叶长歌双手合十,闭眼祈祷。 要赢啊…… 一定要赢啊…… 元斐:“……” 他就比较发愁了。 叶长歌在心里连着默念好几遍,见元斐还在发呆,当即一巴掌照着对方脑门拍过去:“元师兄,你愣着干嘛,还不快点跟我一起祈祷阿厌胜出!” 元斐:“……” 展月鸣:“……” 苏倦一脸同情地望着元斐:“我可怜的元小兄弟啊。” 元斐压抑住揍他的冲动,低吼道:“你给我闭嘴,别开腔!” 苏倦:“……” 闻清辞眸光微亮,眼眸之中涌现笑意。 风,停了。 刚才很多人都只顾着专注于场上的比试,在詹成霜施展浮光掠影的时候都没有来得及注意到这一细节。 估计还有一些人即便察觉,但是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还觉得寒风止不过是偶然。 事实上,不是偶然。 闻清辞分明瞧见,周遭的树叶依旧被寒风刮得朝同一方向倒去。 这便说明,詹成霜借助风的力道,只是在数十米之内。 风引也察觉到这点,眼底升腾起一抹惊喜:“风。” 叶长歌:“风? 风怎么了?” 元斐:“没风啊。” 展月鸣:“……” 琴襄:“……” 风师兄不会无缘无故说废话,他嘴里的风,肯定包含其他的意思。 阿厌感受着周围的寒风,她的真气一点一点的将其吞噬掉,并逐渐将这股风的力量融入到自己的力量之中。 接着,她便感觉到一阵别样的舒适传遍身体! 这种感觉,她再熟悉不过。 是突破! 是天元诀的新一层进阶! 她低垂着眼眸,卷翘的睫毛在下眼睑落下一层阴影,阴沉沉的天空下,少女的身姿被衬得格外醒目。 源源不断的力量,正一股股涌向她的身体! 詹成霜眼眸放大。 眼神里饱含惊讶与惊喜。 她距离阿厌最近,也是将周遭的反应感受得最为清晰的一个。 她…… 她竟然只一会儿功夫就看穿了浮光掠影关键的一步! 而且,詹成霜还发现,阿厌周身虽然还是那样温和的气势,可有些地方却不一样了。 好像……更强了…… 詹成霜瞳孔一震。 更强? 这意味着阿厌有了新的突破! 第708章 冲向天际 第708章 冲向天际! 詹成霜眼里的期待越来越多,冰雪般的容颜,罕见的浮现出一丝笑意。 真好。 有生之年,能够遇到这样遇强则强的对手。 而阿厌的迟迟不动作,引得底下议论声起。 “阿厌姑娘在做什么?” “都这么久了,阿厌姑娘还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是准备认输了吗?” 之后,又有一些修行者喊道: “阿厌姑娘,快认输吧!” “就是啊!” “别丢不开面子。” “阿厌姑娘,你小小年纪已经拥有如此可怕的实力,此次在小寒会又能够遇到詹姑娘这样值得尊敬的对手,就算你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认输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丢人。” “……” 乌越听着这些催促阿厌认输的言论,有点别扭。 认输这种事情吧,在于个人的选择。 况且,天元宗的人都没有站出来说点什么,更没有表态,你们这一群吃瓜群众瞎闹腾啥? 做一群认真敬业的吃瓜群众,安静地等结果不好吗? 这些年轻人呐…… 急躁得很。 三位长老也开始交头接耳,他们一边表示对阿厌强悍天赋的赞赏,一边又忍不住惊叹詹成霜所表现出来的实力。 阿厌只当没听到这些人的话。 就是叽叽喳喳的。 有点烦人。 叶长歌一听这些人的话,顿时不高兴了。 她站起身,冲着喊得最凶的那群人看去,发现竟然是沙海门的人。 带头起哄的,就是被阿厌修理过的宣天皓。 呵! 搞事情是吧? 叶长歌最不怕别人搞事情了,当即双手一叉腰,道:“你们吵什么吵,没看见我家小师妹正在思索着怎么应对吗?” 宣天皓此时心情极佳,道:“叶姑娘,你冲我们发什么火啊,我们也不过是希望这场比试赶快结束罢了。 你看看你的小师妹,到现在都不做任何反应,分明就是要认输啊。” 叶长歌:“谁知道呢?” 说这话时,她的底气还是很足的。 琴襄一把将人拉着重新坐下:“长歌师妹,你又何必跟这些人计较?” 叶长歌两腮一鼓:“我气不过。” 正在宣天皓准备带领沙海门弟子继续催促阿厌认输时,却见,方才还没有动作的阿厌,周身涌动着一层层透明柔和的真气! 下一刻,阿厌紧握落华,在原地蹲下,五指用力,将其重重地插入地面—— 砰! 地面凹陷下去! 一圈圈真气自落华底部发出! 很快,这股真气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之后甚至将阿厌包裹其中,并冲破束缚住她的浮光掠影顶端,冲向天际! 阴沉沉的天空,骤然闪现一道白光! 砰—— 束缚住她的一层层闪动着蓝色波光的几面墙被大力冲散! 因着力量过于庞大,在浮光掠影被破的时候,詹成霜只能脚尖点地,运足浑身力道,并往后退去。 那道白光,穿透云层,照亮周遭的一切! 阿厌蹲在地上,柔软的发丝随着劲风舞动,轻薄的裙衫拖地,像花朵盛开时一般以绮丽优雅的形态向周围铺散开来! 少女秀气的眉眼微挑,并松开了握住落华的五指,悠然起身。 第709章 美极了又媚极了 第709章 美极了,又媚极了 当少女纤细的指尖脱离落华的那一刻,她的五指被那道白光衬得镀上了透明的光。 阿厌眸光一亮,眼眶里浮现笑意。 唔~ 意外之喜。 又有了新的突破呢。 少女清瘦的身姿立在那里,发丝与裙摆飞扬。 她望了一眼还未收敛的真气,注意到地面凹陷下去的坑越来越大时,娇艳的朱唇微张,表情呆滞了一瞬。 啊…… 不知道等会儿乌越会不会让她搬来泥土填坑呢。 不过……填坑也是应该的。 毕竟因她而起。 耀眼的白光极盛! 阿厌的面颊被这道光完全遮挡住,只是在眨动眼睛时,那一滴殷红如血的泪痣被照得异常清晰。 美极了,又媚极了。 当詹成霜被这股磅礴的真气震得退后数米远,想办法化解面前逐渐减小的威压时,她再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台下。 乌越震惊脸! 三位长老震惊脸! 全场皆震惊脸! 满场寂静。 一直到突破云层,冲向天际的那道白光消失时,众人还保持着仰起脖子望天的姿势。 艹…… 阿厌拿回落华,扫了一眼塌陷到能够容纳数十个身高八尺的男修的大坑时,抱歉地看了眼还未回神的乌越。 乌越:“……” 干不过干不过。 想他修行数十载,到头来,连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都打不过。 太打击人了。 詹成霜站在台下,虽说她的五脏六腑在刚刚那一瞬间受到了波及,但只需稍作调整即可。 她望着台上的阿厌,在众人觉得她输了一定会气急败坏的时候,詹成霜只是眉眼放柔,勾唇浅笑。 众人:“……” 不生气? ? 竟然不生气!! 詹成霜垂下眉眼,她笑起来的时候,霜雪般的气质褪去,整张脸都会在不经意间变得温柔。 詹成雪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见到自家姐姐竟然破天荒笑了的时候,她不敢置信地擦了擦眼睛,之后又猛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对一旁的焦佩佩道:“……师姐。” 焦佩佩还处在震惊当中:“嗯?” 詹成雪:“我姐姐是笑了吧?” 经过她一说,焦佩佩这才看了一眼站在台下的詹成霜,确定自己的眼睛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后,回答了詹成雪的问题:“是的,师姐笑了。” 虽然,詹成霜嘴角翘起的弧度很小。 但人家就是笑了。 仿佛感受到了詹成霜和善的目光,阿厌目光一顿,视线略过台下众人,落在立在那里的詹成霜脸上。 她的嘴角,同样勾起。 随即,詹成霜冲她颔首,转身回到座位。 只是她刚坐下,就被詹成雪一把扯住起宽大飘逸的衣袖。 詹成霜:“?” 詹成雪猛咽口水:“姐姐啊……你输了……” 她那超厉害超厉害的姐姐,竟然会输! 这太不真实了…… 詹成霜拿过詹成雪抱在怀里的斗篷,动作轻慢地穿上,用指尖将两根带子系好:“比试本来就有输有赢,我输,不是很正常的吗?” 詹成雪:“可你那么厉害……” 詹成霜:“阿厌更厉害。” 第710章 总觉得……不止于此 第710章 总觉得……不止于此 输了。 这在詹成霜看来不过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从她踏上修行一道的时候,詹成霜就时刻保持着理智和清醒,她更加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可能在许多人看来她是厉害的,但詹成霜并未因此骄傲自满。 也并未因此沉迷在一片片赞扬声中。 或许,在别人眼里看来,她输给阿厌这件事足以震惊他们好多年,但詹成霜却非常冷静,并且能够正确平静地直面自己的失败。 詹成雪:“……” 也对。 姐姐说的,总是没错的。 焦佩佩则盯着台上还未下来的阿厌,咽了咽口水:“师姐,你说天元宗究竟是从哪里挖掘出了这么一个稀世宝贝儿啊,才十二岁,就有这般令人畏惧的实力,要是再过几年……” 一定可以在云洲大陆横着走。 反正在年轻一辈的修行者里面,阿厌绝对是很难再遇到敌手的。 “我听宗门里的长老说起过,说是阿厌姑娘上天元宗纯属意外,好像,她还是为了给闻公子送糖炒栗子才去的,后来,便樱差阳错地留了下来。” 詹成霜说完,眼角含着一点笑意。 怎么说她跟阿厌在比试之前还是对手呢。 总要了解一下对方。 詹成雪跟焦佩佩同时交换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似乎压根没想到阿厌去天元宗的目的竟这么简单。 江伯远则道:“师妹,无需灰心。” “师兄多虑了。” 詹成霜根本不灰心,相反,正是因为这次交手,增加了她要继续修行的决心。 她望着阿厌的身影,小声地说了一句:“总觉得,阿厌姑娘的实力不止于此。” 是在收敛锋芒吗? 为何呢? 或许……是为了避免麻烦。 震惊的众人,良久以后才回过神。 虽然亲眼目睹一切,但是他们内心的惊讶程度还是没有减轻,仍旧觉得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就像是在做梦。 很不真实。 偏偏又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阿厌站在台上没有离开的缘故,主要还是乌越没有发话应该怎么处理地面塌陷下去的那个大坑。 她握着落华,想了想,主动跟乌越搭话:“乌掌门?” 乌越伸出一只手,挡在胸膛前,一脸受挫的表情:“你先等等。” 阿厌:“……” 接着,乌越一把捂住心脏的位置,感受到心脏的跳动频率时,总算找回了一点理智:“阿厌姑娘,你先别跟我说话。” 阿厌:“……” 要不是乌越还得摆出一副身为掌门的架子,理智还提醒他必须要端着,他定会一蹦三尺高,直接爆粗。 艹艹艹! 太气人了!! 怎么人家十二岁就能牛逼至此,他活了半辈子都没有这么牛逼? 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个人呐! 不单单只是乌越有这样的想法,在场绝大多数人……都是。 一开始,大家都还无法接受眼前冲击力太强的一幕。 可是,当他们终于说服自己接受这个事实以后,在场所有人看待阿厌的眼神,通通变味儿了。 有钦佩的、狂热的、羡慕的,也有想要自闭的、嫉妒的。 第711章 造了个大坑 第711章 造了个大坑 还有一种。 便是嫉妒快要到发狂的。 辛织盯着台上出尽风头的阿厌,以及正抱着斗篷的闻清辞,想到阿厌无人能及的天赋,她帷帽下的五官扭曲,狰狞毕露。 尖利的指尖,刺破表皮,陷入掌心之中! 凭什么? 这样无父无母还不知道是从哪里跑出来的人,凭什么能够享有今日的荣光? 江峪见她气得身体发抖,担心辛织会在控制不住情绪失控。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似乎从辛织服用凝气丹以后,她的身上就平白多了一丝暴戾的气息。 他一把拉住辛织的手腕,安抚道:“师妹。” 辛织捏紧的五指松开,望了一眼掌心渗出的鲜血,双目猩红:“我没事。” 她还没有嫉妒到失去理智。 要不是亲眼见到,辛织根本无法相信以阿厌的实力,竟然能够打败詹成霜。 倒是今日所发生的一切,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 有些人,她想要得到,必须还要学会忍耐。 公孙沂:“这位阿厌姑娘……” 公孙文怡失神:“这要是名少年,我想,我也会跟那些痴迷东方公子的女修一样扑过去。” 也幸亏是名女子。 不然,她连身为女子的一点矜持都没了。 韩宴高兴极了,要不是知道辛织对天元宗的人没好感,他得使劲压制住兴奋的情绪,早跳起来了。 旋即,他摸了摸扁扁的钱袋子。 哈哈哈! 这一次下赌注赚的,足够他一整年的零嘴开销了。 …… 台上。 阿厌还是没有离开。 而她此举,则引得众人一头雾水。 等乌越的脸色稍微好点了,整个人看起来也没有那么颓废以后,阿厌的脚尖在地面点了点,面对自己造出来的大坑,她本着要承担责任的原则,道:“乌掌门。” 乌越:“……” 经过调整,他此刻冷静多了。 三位长老则齐齐望着那一个足以容纳数人的大坑。 乌越:“?” 三位长老在看什么? 他的视线随之看去,在注意到阿厌面前那个令人无法忽视的大坑时,这才后知后觉回忆起来白光冲破天际的壮观场景。 乌越啊了一声,他原本还在纳闷,为何阿厌都赢了比试还不下台。 看到这里,他明白了。 很好。 阿厌姑娘小小年纪就知道要承担责任,且态度端正。 是个好姑娘。 其中一位长老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轻咳两声:“掌门,依你看,这个坑应该怎么处理?” 乌越面露为难。 这个还真不好处理。 人家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要是他这个做晚辈的为了一个大坑追究责任,让小姑娘瘦弱的双肩承担起与之年纪不符的重担,这在乌越看来,着实不太人道。 小姑娘嘛…… 要不……算了? 那小胳膊小腿的,总不可能挑一担担石头与泥土将大坑填了吧。 正在乌越有心要放过阿厌一马的时候,阿厌却盯着面前的大坑若有所思,有担当地道:“乌掌门,我会负责的。” 乌越:“……” 白成轩不禁对比了一下身边某人耍赖的做法,不忘内涵:“戚姐姐。” 戚烛音耸肩:“我穷。” 白成轩:“……” 第712章 咻的一声 第712章 咻的一声! 因着阿厌说了要负责任的话,乌越也不好再说什么。 面对三位长老严厉的目光,乌越呵呵一笑,待领会他们的意思,他在心里暗骂三个老家伙不做人。 这个掌门做的憋屈啊。 让他端着架子的,是三位长老以及一些琮山派颇有资历的老人。 但是每一次,让他拉下脸的,还是这些人。 呵—— 做事的是他,传达意思的还是他。 难呐。 眼见阿厌转身,乌越将人唤住:“阿厌姑娘请留步。” 闻言,阿厌脚步一顿:“乌掌门还有事?” 乌越梗了梗脖子,见在场还有那么多小辈在,他也不好把脸丢得太明显,只能面上维持架子,语气中带着诱哄道:“阿厌姑娘,若是你哪日觉得待在天元宗无聊,可以来我琮山派走走。” 阿厌眸光一转。 懂了。 这是挖墙脚的意思。 而乌越此举,也在现场掀起了一阵惊涛。 “哥们,你快说说,我的耳朵有没有出问题?” “乌掌门这是在当众挖墙脚吧?” “就是!” “别说,我要是乌掌门,看到这样天资逆天的人,也会生出招揽的心思。” “理解。” “完全理解。” “……” 乌越听着大家的议论,脸色缓和了些。 看来,这一代的年轻人思想不错啊,知道惜才,还能够理解他的良苦用心。 咔嚓—— 辰瑛本来看戏看得好好的,正准备吃完果子离去,结果,就听到了乌越挖墙脚的话。 这怎么可以? 她还想把阿厌拐去天辰宗呢。 就算乌越想要诱哄人家小姑娘到琮山派,但是也要讲究一个先来后到啊。 当初,她可是除去天元宗之外最早发现阿厌的人啊。 论资排辈,他乌越算个啥? 挖墙脚也要按顺序不是? 尤其从年纪上来算,她还是他们这些人的老祖宗! 这么一想,嘴里的果子不甜了,辰瑛的心情不美丽了。 她闷哼一声,咔嚓几口将剩下的果肉啃了干净,留下一个条纹清晰的果核,再眯起眼眸,瞄准乌越座位的方向。 咻的一声! 啪嗒—— 乌越坐着的红木椅前面的两条腿儿断了。 红木椅前腿儿没了支撑后,整张椅子往前倾,乌越反应不及,砰的一声跌坐在地。 乌越:“……” 他屁股疼…… 乌轻轻跟乌轻风见此情况,赶紧过去,将跌坐在地的乌越一左一右搀扶起来。 阿厌耳朵一动,朝某棵大树的方位看去。 有人在那里。 詹成霜跟东方陵也发现了。 辰瑛扶额:“……” 糟糕! 一时没忍住脾气,被发现了。 乌越站好,整理了一番衣袍,猜到对方多半是位实力了得的高人后,便一手放在身后,用宽袖遮挡住疼痛的臀部:“何人光临我琮山派? 还请现身一见。” 辰瑛:“……” 见个屁! …… 在众人观察四周的时候,闻清辞则没有错过被阿厌造出来的大坑。 想到琮山派这次为了举办小寒会砸了不少银钱,他抱着暖手炉,余光扫了眼旁边的临屿。 临屿领会:“少主放心,我会去找人把坑填好的。” 第713章 好在不是绿色 第713章 好在不是绿色 呼呼—— 一阵寒风扫过,卷起一地枯黄的落叶。 树上,已经再无他人。 忽的,一片落叶落在乌越的脑袋上。 乌越:“……” 能在这么多实力强悍的修行者面前隐匿踪迹不被发现,还能让他当众摔了一跤,丢了大脸,这样的人,该是实力可怕到一定地步才能够做到的吧。 乌越想罢,将脑袋上落的那一片枯叶拿下,放在手里瞧了瞧,只道:“好在不是绿色。” 不然顶着一片惹人注目的幽幽绿色,那多尴尬啊。 三位长老:“……” 詹成霜面露疑惑之色。 詹成雪往再无动静的四周望了望,不禁感叹:“姐姐啊,你说,这得是什么境界的前辈,才能在琮山派来去自如啊?” 詹成霜没说话,只心里隐约有一个猜测浮现。 会是跑下山游历的辰瑛宗师吗? 这个可能性在詹成霜看来有点大。 毕竟这位,很喜欢凑热闹。 阿厌收回视线,大约是猜到了来人是谁,便回到闻清辞身边。 少年放下一直拿着的暖手炉,在她靠近时,站起身,将她上台时脱下的斗篷抖了抖,替她披在身上。 白皙的手指擦过阿厌脖颈肌肤时,可以让她感受到温度。 是暖的。 阿厌扫了一眼被他放在一旁的暖手炉,嘴角勾起。 这玩意儿还挺管用。 叶长歌不再关注乌越跌坐在地一事,也没有在意刚刚是谁干得缺德事,只是望着阿厌,双眼浮现崇拜的波光:“小阿厌,你赢了,你刚刚赢了詹成霜!” 詹成霜啊…… 那可是年轻一辈女修中实力堪称榜首的人物! 阿厌将暖手炉拿起,重新放回闻清辞的掌心,听到叶长歌的话时,只笑了笑:“那位詹姐姐的实力,是我目前在小寒会比试中遇到的实力最强劲的对手。” 这句话,便是对詹成霜实力的认可。 如同詹成霜认可阿厌一般。 在阿厌被围绕着说恭喜的时候,回去的途中,还有一些其他门派的修行者跑来找天元宗的人搭话。 不过阿厌都跟在闻清辞身边,像打交道这种复杂的事情,她都是交给师兄师姐们负责。 元斐分神地瞧了一眼前方的詹成霜。 霜姐姐的情绪似乎并未受到影响。 詹成雪观察了好几遍詹成霜的反应,见人家是真的不受影响,便回过头,冲着担忧的元斐露出一个只管宽心的笑容。 阴沉的天色,越来越暗。 到了晚间,更是寒风阵阵,即便客栈内门窗紧闭,那风还是透过缝隙钻进来,吹得烛光摇曳。 临屿裹着披风,立在比试台上。 小寒会结束后,他便留了下来。 少夫人造出来的大坑总得填不是? 于是,临屿先是花钱找了一些嘉陵城内的百姓,接着又找了几辆运送重物的马车,再带着二三十个个壮汉,留在比试台填坑。 临屿站在这个大坑面前,想到阿厌那一招的破坏程度,满是钦佩。 未来的少夫人不是一般的能打啊。 就说这破坏力,能做出来的人又有多少? 想着,临屿又露出一抹既欣慰又自豪的笑来。 看啦。 这就是他效忠的少夫人! 第714章 他的手是湿的 第714章 他的手是湿的 晚饭过后,所有人各自回到房间。 阿厌的脸颊刚涂抹好药,她披散着长发,没有睡意,便坐在房内找了一本闻清辞最近在看的书用指尖翻动着。 她发现清辞看书很杂,像她手里拿的这一本,写得便是某个地方的游记。 里间,响起哗啦啦的水声。 是闻清辞在沐浴。 阿厌转动着眼眸,翻动书页的指尖顿住,方才还有些呆滞的目光此刻恢复灵动。 她穿着单薄的亵衣亵裤,眼眸一转,望了眼屏风后面属于少年的黑影。 清辞又长高了。 记得刚到天元宗那会儿,她就比他矮了一截,如今几百个日夜过去,她的身高在变化,他的也在变化。 这就导致他们之间的身高始终差了一截。 阿厌目不转睛地盯着屏风后面的黑影。 想进去。 可清辞说过,在他沐浴期间不准进去捣乱。 阿厌将指尖落在书籍上点了点,最后,还是选择把闻清辞说过的规矩抛到了九霄云外。 于是,当闻清辞意识到她闯进来的时候,阿厌已经立在了他的面前。 少年坐在浴桶中,看到阿厌出现的时候,目光一愣。 好在他反应够快,沉色道:“闭眼。” 阿厌本能地选择听了。 见她如此听话,再一想刚刚如此短的时间内她应该看不到什么,闻清辞神色一松。 浴桶距离屏风挂着的衣物不算远,他随手扯过一件挂着的外袍,铺在水面之上。 衣袍被打湿,也被平铺在水面,遮住了少年未着寸缕的身体。 阿厌不喜欢闭眼。 除了睡觉的时候。 等没了动静,她悄悄睁开一只眼。 就见少年面颊微红,一头墨发被热水打湿,紧紧贴着他的后颈和后背。 他的脸上,还有透明的水珠,顺着轮廓一路往下流淌。 阿厌走过去,正想伸手将凝固在他下巴处的水滴擦掉,却被闻清辞条件反射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是湿的。 眼睛也因为染了水汽湿漉漉的。 嗯…… 好看。 特好看。 闻清辞抓住她的小手,阻止了她意图亲近的动作。 想到曾经叮嘱过她的话,他的眼底添了一丝无奈,嗓音里,透着磁性的哑:“阿厌,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 “没忘。” 阿厌当然记得,注意到少年耳根泛起熟悉的绯色后,她像个色狼似的哦了一声,翘起嘴角,尾音拖长:“害羞了。” 闻清辞:“……” 她将他眼角的那一点湿润擦掉,笑得没心没肺:“不用害羞,反正你是我的夫君,而且你跟我都同床共枕这么多个日夜了,说是老夫老妻也不为过。” 闻清辞:“……” 老夫老妻? 他两的年纪不大,怎么能算老夫老妻? 闻清辞是可以教她很多东西,但有些事情,由他来告诉阿厌总是不合适的。 见他不说话,阿厌抽回手,用两手遮挡住眼睛,站到一边,道:“清辞,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跑进来打扰你沐浴,我是有问题想问你。” 闻清辞看了眼她那不安分地张开的指缝,及她翘起的睫毛:“阿厌。” 第715章 她还想再看呢 第715章 她还想再看呢 啊呀~ 被抓包了。 透过指缝后面露出来的一只眼睛眨了眨,阿厌乌黑的眼珠一转。 在被闻清辞识破她的小动作之后,阿厌心虚地将张开的指缝合上,重新挡住视线:“我什么都没看到。” 闻清辞:“……” 他信。 但也是因为他动作够快,才会让阿厌除了脖颈之下什么都没看到。 闻清辞尝试着板起脸来,可一看到阿厌乖巧地站在那里时,便放弃了这一想法。 他坐在浴桶里不敢动,对阿厌道:“你先出去。” 阿厌:“……” 真可惜。 她还想再看呢。 意识到她家清辞也是会恼羞成怒,还极有可能把她赶出房间后,阿厌收敛起好奇的心思,遗憾地哦了一声,绕过屏风走了出去。 见状,闻清辞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片刻之后。 少年穿好亵衣亵裤,并在外面披了一件绒毛披风出来,他湿润的墨发还残留着水迹。 阿厌见到,立即拉着闻清辞去床沿坐下,指尖凝起一道真气,只一会儿功夫,便将湿润的墨发弄干。 闻清辞想到阿厌冲进屏风后面的场景,心跳有些快,轻咳一声,道:“你刚刚说,有问题想要问我。” 阿厌收回手,顺便在他的发间勾起一缕发缠绕在指尖。 她收敛起玩闹的神态,一贯漫不经心的脸上,难得的涌现一抹正色:“我想知道,宗师之上是什么境界。” 闻清辞有些惊讶:“怎么会突然想问这个?” 阿厌沉吟了会儿,脑海里闪现苏阑意的脸,之后是白弄舒的,戚烛音的,以及今日对战的詹成霜的。 她们几人的实力不对等,但她们对战时的眼神,却能找到共通之处。 因为她们都有一个非常清晰的目标,并在朝着目标走近。 先是在天元宗待了这么久,认识了一群追求变强的师姐师兄们,此次又来小寒会见识了一番,渐渐地,阿厌也被这些人眼里的坚定与热忱打动了。 她于修行一道,知之甚少。 或许,她的实力是很强,但是她对云洲大陆所了解的,以及对修行所了解的,可能还没有小寒会上随便一名修行者多。 见詹成霜她们如此努力,阿厌不禁被感染了。 第一次。 她第一次对从未在意过的事情产生了想要了解的欲望。 “就……忽然感兴趣了。” 阿厌说不出个所以然。 她感兴趣的这一方面,恰好闻清辞知晓一点:“迄今为止,云洲大陆最高的修行境界还是宗师,阿厌应该知道,宗师就跟我们修行天元诀一样,分为十层,每层十阶。 在我所看过的书卷记载中,记录的都是近千年来的事迹,而四大宗门的十几位宗师,说起来都是宗师,但是事实上,他们的修为也不过宗师初阶。 至于宗师之上是什么境界,知晓的人少之又少。” 阿厌听完,领悟过来后,道:“你是想告诉我不要好奇那么多是吗?” 少年一笑,眼神缓和平静,素来清冷的脸上浮现和煦之色:“阿厌这回的反应怎么如此之快?” 阿厌小脸一垮:“……” 好吧。 平时都是她戏弄他,现在却反过来被他戏弄了。 第716章 虚空之境 第716章 虚空之境 她一脸不计较且非常大度非常无奈外加宠溺的语气对闻清辞道:“正所谓,被宠的有恃无恐。” 闻清辞:“……” 她的话,总让他生出一种性别对换的感觉。 阿厌说着,又捏着闻清辞的一缕发在指尖转了转,叹息一声,平静地望着烛光中少年被照得柔和的脸颊,再道:“果然,是我这些年太宠你了。” 闻清辞:“……” 她总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感慨完,阿厌又道:“所以,清辞知道宗师之上的境界吗?” 闻清辞没有先答,而是反问:“阿厌为什么觉得我会知道?” 他的年纪也没多大。 况且,阿厌问得问题比较难回答,即便是换做天元宗的掌门跟几位长老都回答不上来。 可以说,知晓宗师之上是何境界的,目前应该也就只有常年闭关的那些位宗师。 阿厌唔了一声,将缠绕在指尖的一缕发松开。 “我想着,清辞每日看那么多书,一定知道很多旁人不知道的事情。 而且,如果连你都不知道的话,估计其他人也不知晓。” 对于闻清辞,她总是出于本能的信任。 被她这样信赖着,闻清辞感到一阵温暖,心脏都之塌陷了一块,回道:“我只是偶然间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说宗师之上,乃是虚空之境,不过,这数千年来,几乎没有人达到过。” 阿厌:“虚空之境?” 当年跟四大宗门的人交手时,单单是宗师之境便如此恐怖,所以,清辞所说的虚空之境定是更恐怖的存在吧。 有点憧憬呢。 不知道这一世的她,能够走到哪一境界? …… 詹成雪睡得很香。 陈设齐全的客房内,摆放着两张相邻的床榻。 詹成霜跟詹成雪虽然是两姐妹,但因为两人在天辰宗都有属于自己的房间,所以两人在外行走时都会各睡一张床。 盖着的被子被詹成雪一脚踹开。 詹成霜还未入睡,她的手里捧着一本书籍,视线虽落在书页上,脑海里却在回想今日与阿厌的对战。 听到里间传出的轻微动静时,詹成霜回神,放下书籍,起身走到里间。 看到詹成雪睡姿豪放,身上的被子被踢得乱七八糟,有一半都掉到了地上时,她的眼里划过无奈。 詹成霜走过去,帮詹成雪重新将被子盖好。 现在是冬日,踢被子容易着凉,若是盛夏,詹成霜便懒得管了。 做完这些,詹成霜又从里间出来,正准备将书籍收拾好安置时,却发现门外站着一道身影。 那团黑影有些高大。 应当是一名男子。 在詹成霜所认识的人里,知晓她客房方位的,身高还跟黑影接近的,便要属江伯远了。 可江师兄会是深夜敲响女儿家房门的人吗? 正在詹成霜疑惑的时候,那抹黑影开始来回走动,之后,那人像是终于下了决定似的,在门外蹲下。 她这才注意到,那人手里提着东西。 接着,那人抬手,不轻不重地敲了几下,便才转身走了。 没了动静后,詹成霜难免生出几分好奇,她确定对方是来找自己的,于是抬步过去,伸手将门拉开。 吱呀—— 地上放着食盒。 原本正在睡梦中的詹成雪忽然坐起身,她嗅了嗅鼻子,眼眸睁开:“馄饨? 鲜虾味儿的馄饨!” 詹成霜:“……”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起。 詹成雪衣衫散乱地跑出来,冲到詹成霜的面前,并迫不及待地揭开食盒的盖子。 就见,食盒中央,摆放着两大碗热腾腾,色香诱人,点缀着几根绿油油青菜的清汤馄饨。 她深吸口气,笃定道:“一定是小姐夫!” 詹成霜:“……” 第717章 天元宗的人不能没有排面 第717章 天元宗的人不能没有排面 今日是小寒会的最后一战了。 到如今,一百多名男修里面只剩下东方陵,而一百多名女修里面则只剩下阿厌。 对战当日,寒风乍起,气温直降。 一呼一吸间,便是一团团白雾从嘴里发出。 尽管在场不少人都被冻得浑身发抖,但依旧没能够阻止他们观战的积极性。 在场修行者,不管男女,无一缺席。 昨日被阿厌砸出来的大坑经过临屿一晚上的填补,今日已然完好无损。 天空之上,阴云密布。 一路不被看好的阿厌走到最后一轮,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此时,一直不被众人看好的阿厌,在最后一场对战中依旧不被所有人看好。 他们已经对阿厌的实力选择仰望崇拜了。 但这次是东方陵啊。 昨日阿厌虽然胜了詹成霜,可两人表现出来的实力似乎是相差不远的。 东方陵不一样啊。 人家现在的修为,少说都是长老级别。 现场又开始下注。 所有人都选择了东方陵。 没人选阿厌。 “这样还下注个啥?” “说得也对。” “主要是东方公子的能力不是一般人能与之对抗的,阿厌姑娘是厉害,一路走来打败了与她交手的女修,但东方公子是男修唉,是闻名云洲大陆且近几年从无败绩的人!” “……” 说那么多,其实就是不相信阿厌能再次逆袭。 天元宗一行人同样面露担忧。 风引知道不能把夺得无骨莲的重担丢给一个瘦弱的小姑娘,但眼下,阿厌是天元宗唯一的希望,也是能够帮闻师弟延续生命的唯一希望。 他面色沉重地道:“小师妹,东方陵真的很强。” 阿厌知道。 她能看得出来。 元斐解下腰间的钱袋子,见之前所有人都跑去下注了,道:“展月鸣,走走走,你跟我去下注买阿厌,不然我家小阿厌那里空荡荡的,瞧着别扭。” 展月鸣同样解下腰间的钱袋子,他带得银钱不多,这段时日光顾着买酒喝了,如今剩下的,也只有几坛子酒钱:“虽然我的钱不多,但身为小阿厌的师兄,我一定会站在她这边。” 叶长歌拿出钱袋,递给元斐,豪气道:“这是我的。” 琴襄把自己的都给了:“这是我的。” 苏倦凑不要脸道:“我是琴襄的,她出了钱,就间接等于我也出了。” 展月鸣:“小气!” 元斐:“吝啬!” 叶长歌:“不要脸!” 天元宗的人不能没有排面。 若是他们不站出来支持阿厌,一些人肯定会嘲笑阿厌无人支持。 阿厌想到背包里没带多少钱,她又找闻清辞要了几千两银票,想到她花了闻清辞数不清的银钱,便俯身过去,贴在他的耳边道:“清辞,你相信我,我定能打败东方陵,让你赚得盆满钵满!” 她说话时,呼吸温热,夹杂着一股淡雅的茶香。 是她刚刚喝过的茶。 少女几根柔软的发丝落在他的脖颈,弄得闻清辞有些痒,还有些酥酥麻麻之感,他用余光扫了一眼一身嫩粉色装扮的阿厌。 少年幽深的眼瞳中,闪动着信任的波光。 第718章 女子是会团结一心的 第718章 女子是会团结一心的 砰砰砰—— 连着几声,几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放在写着阿厌名字的那处。 众人一瞧。 果然。 都是天元宗的人。 原本还觉得这场赌注没什么意思的众人,一看到那些钱袋子,再一看阿厌手里一张张加起来足足得有好几千两的银票,在心里估算了一下大约近万两的银子后,顿时觉得这场赌注值了。 天元宗的人出手就是阔绰啊。 不过阿厌出面给自己下注,还买了那么多,一看就有点硬撑场面的意思。 阿厌放下银两,正准备走的时候,发现之前跟她对战过的苏阑意、白弄舒、戚烛音以及昨日才败在她手里的詹成霜纷纷走来,每人都解下钱袋往她名字那里一扔。 阿厌:“……” 这是? 苏阑意之前是输了,可她没有埋怨阿厌的意思,见阿厌今日的对手是东方陵,有绝大部分可能会输时,她还是选择站出来用仅剩的银钱支持阿厌:“加油!” 白弄舒痛快地丢下一袋银两:“……” 戚烛音一笑:“小阿厌啊,这些可是我全部的家当了,你要是输了,我就得徒步回太旋门了。” 詹成霜没说,但丢银子的动作帅气极了。 这一幕,引得在场不少人纳闷。 什么鬼? 这些女修不都是阿厌的手下败将吗? 怎么事到如今,一个个的不坐在下面看阿厌是怎么输给东方陵的,还跑去支持阿厌? 接着,便有越来越多的女修下场。 康璎珞也在其中。 就连之前在背地里说过阿厌的钟采薇也跑来投了。 阿厌看着逐渐堆成一座小山的桌子,迎上众位女修支持的眼神,心情微妙。 有了近乎全场的女修下场,男修也不甘示弱,纷纷拿出全部身家买东方陵赢。 很快,写着东方陵名字的那一边堆积起越来越多的银两。 公孙文怡悄悄地跑来投了,又悄悄地跑回座位。 辛织连着瞪了她好几眼! 公孙文怡:“……” 韩宴一把拉过公孙文怡,不解道:“虽然我也很想下注买阿厌姑娘,但是哈,师姐,你能不能跟我说一下,这些女修是怎么回事儿? 她们平时为了支簪子就能你争我抢,恨不得拔剑弄死对方,怎么关键时刻,都站出来支持阿厌姑娘?” 公孙文怡笑了笑。 韩宴摇晃着她的胳膊,一个劲儿地撒娇:“好师姐,我最最漂亮最最可爱最最小仙女的师姐,你快跟我说说嘛!” 辛织皱眉:“……” 难道她不是天玄宗最好看的女修? 而且,公孙文怡哪里好看了? 就算长相不错,也不及她美貌。 公孙文怡被韩宴的撒娇弄得浑身汗毛倒立,赶紧抽回被挽住的胳膊,道:“你真以为女子聚在一起就只会你争我夺吗? 如今的情况不一样,阿厌是目前唯一剩下的女修,不管这一场能不能赢,她除了代表天元宗的脸面,也代表着云洲大陆女修的脸面。” 这才是众位女修纷纷下场支持阿厌的缘由。 有的时候,在某些特定的环境下,女子是会站出来团结一心的。 第719章 那双眼睛…… 第719章 那双眼睛…… 乌越高坐上方,看着一群又一群的年轻人跑去下注时,忍不住回想起二十年前的小寒会,他也是下注的其中一员。 说起来还有点不光彩。 他当时运气非常差,第一轮就遇到了闻城子那个变态。 不出意外的,就为了这事儿,他被同龄人嘲笑了好几年,到现在,跟其他门派家族的人遇到还会被拿出来打趣。 乌轻风手里拿着一个印着古朴花纹的木盒,里面所放的,就是在比试前被培育出的无骨莲。 乌轻轻也不用再纪录谁胜谁输,站在乌越右侧。 她的精神不集中,眼眶微红,还有点肿,看起来是昨晚哭过,还哭得很厉害。 就在昨晚,她跟乌越商量不成,大吵一架。 原因是她跟宣天丰的感情没有办法得到乌越的认同。 最初,连母亲也站在她这边的。 以往,乌越对自家夫人所说的话是很在意的,大部分也会采纳,所以乌轻轻便打着说服乌越赞同她跟宣天丰的事,须得先过自家母亲那一关的主意。 只要母亲出面,便能增加她跟宣天丰一事的胜算。 更何况,她的母亲也很欣赏宣天丰。 然而,乌越在这件事情上异常坚持,且没过多久,只是两夫妻坐在一起谈了一个时辰,便达成了意见统一。 阿厌跟东方陵上台。 到了现在,已经无需再有琮山派弟子在一旁宣布开始。 全场寂静。 在乌越身后不远处,站立着两排身穿琮山派统一服饰的弟子,其中一名弟子的样貌在一群弟子里很是突出,一旦有人注意到他,便会忍不住盯着他脸颊的疤痕多看几眼。 为了降低存在感,那名弟子还特地选择站在最后面。 他的视线,紧随阿厌的身影。 苏倦眸光一闪。 他就知道。 那名隐藏在琮山派弟子里的男子不是旁人,正是姜絮。 顺着胡一两那条线,姜絮把幽玄谷的事务暂且搁置一旁,而且幽玄谷如今被他治理得极好,即便他离开一段时日也不会有所影响。 召唤过胡一两之后,姜絮再几经查找,便查到了阿厌的身份与踪迹。 天元宗二长老尹匩的关门弟子。 这段时日,姜絮一直躲藏在人群中,默默注视着阿厌打败一个又一个的对手。 但他不能现身。 他担心会给阿厌招来麻烦。 比较乐观的情况,是他找了阿厌,跟她相认,两人的关系,只需要跟天元宗的弟子交代一番。 比较糟糕的结果,那就是他的身份会被识破。 一旦让这些人知晓阿厌跟幽玄谷有关,便会连累到阿厌被所有人仇视,更别说,这其中还有一些对阿厌心存恶意的人。 为了保险起见,姜絮还特地把容貌作了一番伪装。 阿厌顺着这道掺杂着欢喜和信任的视线望去。 她的洞察力向来惊人,从十天前阿厌就发现有一道目光时不时地会落在自己身上,而当她去寻找的时候,对方却及时掩饰好了。 这次,她终于捕捉到了这道视线的主人。 一名脸颊带着刀疤的琮山派弟子。 那双眼睛…… 阿厌乌亮的瞳仁一缩。 第720章 心怀恶意的人终会被恶意吞噬 第720章 心怀恶意的人,终会被恶意吞噬 这种感觉……很熟悉。 阿厌分神地盯着那道视线,见对方眼眶泛红似乎快要哭出来的时候,目光涌出探索的光。 尽管对方的容貌做了很大的改变,可苏倦曾经同她说过,不管再出神入化的易容术,也是存在缺陷的。 那就是一个人的眼睛没有办法伪装。 将这双眼睛跟记忆中小哭包的眼睛重叠在一起后,阿厌目光中的疑惑散去,并冲远处的姜絮露齿一笑。 姜絮目光一颤! 认出来了…… 阿姐认出他来了! 阿厌这一举动,引得底下的闻清辞起疑。 难道说遇到了熟人? 看阿厌那般放松的神态,应该又是遇到了幽玄谷的人。 接着,闻清辞想到他们一行人里面就有幽玄谷的苏倦,便看了一眼。 苏倦:“……” 小谷主的夫君过于聪明了啊喂。 东方陵手中持剑,见阿厌跟他即将对战还有闲情逸致分心时,冷峻的容颜涌上厉色:“阿厌姑娘,可以开始了吗?” 阿厌回神,迎上东方陵的眼神,握紧落华,道:“来吧。” 她也想要早点结束。 交战前,阿厌想,既然姜絮来了,她总应该在离开嘉陵之前跟人见上一面才是。 铮的一声! 皓月出鞘! 就在有些人猜测东方陵会不会怜惜对手是一个小姑娘而选择手下留情的时候,只见,东方陵握紧剑柄,在体内运转了一遍皓然决,便朝着阿厌横劈而去—— 众人:“……” 好吧。 是他们想多了。 怜香惜玉? 开玩笑! 在胜负面前,永远没有怜香惜玉这一选项。 孟余欢望着台上纠缠奋战的两道身影,满眼笑意。 这一局,阿厌输定了。 仿佛预想到了阿厌等会儿败下阵来的画面,孟余欢阴郁多日的心情突然就骤然转晴,她下巴微抬,想到家中传来的那封信,便希望东方陵下手时能够再狠一些。 最好是让阿厌吃尽苦头后再认输! 东方子期感觉到周身阴森的气息,冷得抖了抖双肩,然后盯着孟余欢:“孟师姐,你是不是在想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孟余欢面露慌张:“……” 见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暴露出了一点情绪,东方子期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道:“看吧,我就知道。” “我的直觉是不会有错的。 虽然不知道你想的究竟是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但是我还得说一句,心怀恶意的人,终会被恶意吞噬。” 说这话的时候,东方子期的脸上满是认真。 孟余欢很快恢复如常,继续摆出好师姐好说话的模样:“抱歉,我没听懂子期师弟的意思。” 东方子期早识破了孟余欢的真实面貌,现在每每见到这张伪装得过于完美的脸,就浑身不适:“听不懂就算了,我是看在我们认识多年才提醒你。” 孟余欢:“……” 台上。 砰砰砰—— 一高一低的两道身影快如闪电,且招招凶猛! 阿厌双手握住落华,纤细有力的两条腿分开,并将落华横挡身前,借此抵挡东方陵凌空飞起砍来的一剑! 第721章 不认 第721章 不认 两人目光相对。 一人犀利漠然,一人清亮有神。 阿厌看着面前属于东方陵的佩剑,其力道之大,使她握着落华的双手都随之微颤! 东方陵剑法精妙,实力非凡,他挥动长剑时招式变换极快。 而他周身涌动的浑厚真气,一股又一股完美地重合在一起,似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般,令人难以招架! 再者,由于阿厌跟东方陵之间的身高差异,导致阿厌几乎毫无优势。 毕竟,男子与女子的力道生来便是不对等的。 再一个,便是眼下的阿厌再强,也不过就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 她的身体还未定型,还在发育阶段,但她所要面对的对手,却是一个成年并修行多年的男子。 不管是身高,还是身体四肢的力量,都让阿厌处于劣势。 因而,大家断言阿厌会输不是没有道理。 咔—— 阿厌握着落华的手往下移了一分! 那是被东方陵的力道所压制的! 东方陵的胜负心很重,在每一场比试中也会竭尽全力,因而,他并没有对阿厌心慈手软。 眼见阿厌横在身前挡住皓月的落华被压下一分,他道:“认输吧。” 二十几招了。 一个小小年纪的女修,能够打败詹成霜那样级别的对手,并且走到现在跟自己交战,这在东方陵看来,已是很极其难见的了。 同时,东方陵也欣赏阿厌无人能及的天赋。 未免等会儿让阿厌输得太狼狈,被一些品性低劣的人在背后议论,东方陵劝她认输,倒是出自真心。 另外,他也是有点担心小姑娘自尊心太强,没有办法接受败局已定的打击。 认输? 阿厌的眼底浮现一丝倔强。 东方陵是很强,甚至可以说是她来到小寒会交手的人里面最强的。 但这一局还没到最后。 对上东方陵胸有成竹的目光,阿厌一笑,拒绝了东方陵给她台阶下的好意:“不认!” 很快,阿厌身前的落华被皓月压得再低一分! 此时,皓月已经开始逼近她的肩膀。 可想而知,只要再低一分,阿厌的肩膀就会被伤到! 叶长歌看得担心死了,心脏狂跳:“阿厌不会要输吧……” 琴襄:“……” 元斐:“东方陵好强。” 展月鸣:“……” 苏倦唇瓣一扯:“确实不错。” 风引:“三年后,我一定要会去天玑宗找东方陵再战!” 临屿也慌了。 少夫人不会受伤吧? 闻清辞的双手放在暖手炉上。 阿厌上台前说了,让他抱着暖手炉不要撒手。 眼见台上的形势越来越紧张,阿厌有可能很快就会受伤,少年清俊出尘的面容上,也没有丝毫慌张。 叶长歌:“……” 她佩服死了闻师兄的淡定! 都这个关头了,这位平时把阿厌捧在手心里的闻师兄还能稳如泰山。 这份从容的定力,可真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 辛织笑了,观战至今,她第一次开了口:“认输吧!” 有了人开头,便有越来越多的人起哄。 “就是!” “认输吧!” “再打下去,只是浪费大家的时间。” “……” 第722章 别眨眼哦 第722章 别眨眼哦 甚至有一些言论比较过分的。 “女修之间的比试,单拎出来看确实精彩,阿厌姑娘的出现也为小寒会增加了不少乐趣,更让我们见识到了女修也是有实力跟天赋的,但跟男修相比,还是差远了。” “所以啊,花拳绣腿,再怎么样都是花拳绣腿。” “……” 这两句话一出,顿时引得不少女修投去恨不得杀人的目光。 什么? 女修跟男修相比差远了? 女修都是花拳绣腿? 就连辛织也气得双眼冒火。 她嫉妒阿厌招闻清辞喜欢,嫉妒阿厌的天赋,希望阿厌被东方陵吊打是没错,但这跟其他人抨击女修的实力是两码事。 詹成霜的眼神冷了一个度。 戚烛音直接一条腿搭在面前的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危险地盯着那几名抨击女修实力的男修,将两手交握在一起,按得咯咯响:“我这把刀是时候该沾点血了。” 白弄舒勾唇:“需要帮忙吗?” 戚烛音:“我杀人,你埋尸?” 白弄舒:“可。” 那几名男修:“……” 有了这段小插曲,再加上刚刚的话彻底激怒了在场女修,那几人便再也不敢开口了。 叶长歌:“一堆垃圾!” 元斐:“长歌师妹说的是。” 展月鸣:“加一。” 苏倦束起两根手指左右摇摆:“加二。” 风引竖起三根手指:“加三。” 琴襄竖起四根手指:“加四。” 同时,也是因着这段小插曲的结束,导致在场女修一心祈祷阿厌能赢。 詹成雪特别希望阿厌能赢,因为在她看来,能够打败自家姐姐的人,一定是实力超级可怕的人。 见阿厌被逼得毫无反抗之力,她忍不住担忧:“姐姐,阿厌真的会输吗?” 詹成霜:“不知道。” 焦佩佩暗暗祈祷:“我真希望能赢。” 到那时,就可以当众让不少瞧不起女修的男修打脸。 乌云密布。 一片片晶莹的雪花伴随着呼呼的寒风飘落。 须臾,纷纷扬扬的大雪而至。 阿厌的头发,衣服上,都零零散散沾着还未融化的雪花。 有一些雪花飘落在她握紧落华的双手上,因着她散发出的体温,加速了雪花融化的速度,便成了一颗颗细小圆润的水珠。 她身形未动。 两股力道在较劲! 一片雪花落在阿厌的睫毛上,她望着东方陵,眉眼一弯,清亮的眼睛里带着散漫的笑意:“别眨眼哦。” 东方陵眼里流露出轻蔑之意。 都到了这个地步,她还能再反抗吗? 结果,下一刻发生的的事情给了东方陵答案。 ……真的能! 因为在阿厌话落之后,东方陵便感觉到一股锐不可当的气势席卷而至! 紧跟着,他的皓月仿佛被这道力道禁锢住了一般! 阿厌眼底的笑意加重。 少女紧握落华的双手改为了单手,然后,东方陵的皓月便被一股力道抬高! 东方陵瞳孔放大! 怎么会? 同一时刻,阿厌的双腿往下一沉,身体矮了几分。 接着,她柔软的腰身往后仰,整个人从东方陵的控制下滑过去—— 第723章 穿最粉的裙子干最狠的架 第723章 穿最粉的裙子,干最狠的架 握住落华的那一只手松开! 嚯嚯—— 落华的尾部扫过皓月,阿厌残留的力道使得皓月往后一退,原本凌空飞起的东方陵在皓月被压之后,落地站稳。 落华围绕着东方陵周身转了整整一圈! 阿厌抬手,便将落华重新握住。 东方陵望着从他压制下完美躲过这一击的阿厌,眸光落在少女微微翘起的嘴角。 待发现她眼底的那一丝狡黠后,他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冷笑道:“怪我轻敌。” 没想到阿厌竟然如此狡猾。 下一刻,在东方陵准备动手朝着阿厌出招的时候,阿厌却先行动作! 昨日与詹成霜对战时的暴力再次出现! 阿厌眉眼极冷,直接照着东方陵一通出招,且她每一招都粗暴至极! 若说前面是阿厌处于被动的,那么,这一刻便是形势扭转。 是阿厌掌握了主动权! 东方陵眼底浮现惊讶。 被阿厌压制的一幕,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 而且阿厌的招式虽然跟风引都是出自天元宗,但两人的打法跟风格截然不同。 就如同明明是同一招,风引使出来是飘逸流畅,而阿厌使出来就是粗暴利落到让人惊艳! 使出的威力差距也有明显的区别。 东方陵抬手挥剑,转身接住阿厌的又一轮猛烈的攻击,他试图从阿厌的招式之中找出破绽,却只是徒劳。 没有破绽? 不…… 怎么可能会没有破绽? 这不可能! 阿厌的每一招每一式,快而狠,根本不给东方陵反击的机会和考虑的时间! 她不是没有领会过天玑宗的剑法,至少在前世,与她交手的人里面就有天玑宗的一位宗师。 阿厌当年也试图找出那位宗师剑法的破绽,但因为时间仓促,再加上阿厌前世实力有限,最终做了古。 可东方陵的破绽还是好找的。 天玑宗的剑法较之其他宗门,多了几分虚虚实实之感。 有一些招式看似凶猛,实则没有威力,只是在模糊对手的焦点。 虚虚实实,往往难以分清。 可只要你静心下来,摸清楚哪一招是虚的,哪一招是实的,再从中找出规律,并将天玑宗这种打法融入到自己的剑法中,总结出一套应对的规律,便能掌握这场对战的主动权。 不错。 东方陵是很强。 但再强的人也需要进步的时间。 不管将来东方陵会走到哪一步,但眼下的这一刻,阿厌对付东方陵还是措置裕如的。 渐渐地,一直看不出阿厌破绽的东方陵开始慌了。 纷扬大雪之中,两人的身影缠绕在一起! 两股剑风相撞的时候,周遭的雪花随着两人的动作飞舞,阿厌灵巧娇小的身形围绕着东方陵出招应对。 天地间,一片醒目的雪色。 少女粉色的衣裙随风蹁跹,并因着阿厌挥出的动作在半空中飞溅出优美的弧度。 比起东方陵的焦急无策,阿厌不慌不忙,挥出的每一招,粗暴有力,又带着气吞山河的气势! 层层裙摆飞扬,雪花落在上面,又被她转身时震飞! 第724章 比谁嗓门大比谁气势足 第724章 比谁嗓门大,比谁气势足 “不会吧?” “不可能吧?” “阿厌姑娘怎么可能打得过东方公子?” “一定是在垂死挣扎!” “一定是……” 显而易见,在场男修基本是站在东方陵这边的。 看着东方陵从最初的主动攻击,转换成现在被阿厌追着打找不到反抗机会的这一幕时,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吞了吞口水。 东方陵一定会赢的! 那可是近几年从无败绩的男修! 还是年轻一辈男修里实力最强的一位啊! 一刻钟后。 东方陵被动的形势总算出现了转变,他开始找到了反抗阿厌的机会。 很快,两人旗鼓相当。 围观的众人心也跟着两人的交手,一会儿提到了嗓子眼,一会儿放下,之后又被提到了嗓子眼儿。 叶长歌则是松了一口气。 就在之前,她差点就以为阿厌要完了。 元斐:“胜负难分啊。” 展月鸣:“不分伯仲啊。” 苏倦:“你两说的词不都一个意思吗?” 风引的强迫症又在这个时候冒出来了:“意思虽然相近,字却完全不同。” 苏倦:“……” 眼看情况一时之间很难分出输赢,地上也渐渐开始积雪,一些按捺不住的男修站起身,对着场上正在比试中的东方陵大声喊道:“东方公子必胜!必胜!!” 见状,叶长歌眉毛一竖,不甘示弱。 比谁嗓门大? 比谁气势足是吗? 她们女修绝对不认输。 于是,叶长歌也跟着站起身,冲着正在比试当中的阿厌的背影大声喊道:“阿厌必胜!阿厌必胜!!” 有了她开口,跟着便有女修站出来发声呐喊。 一时间,全场都是男修跟女修互相较量,以及谁都想压过另一方的声音。 “东方公子必胜!!” “阿厌必胜!!” “东方公子必胜!!” “阿厌必胜!!” “……” 双方你一言我一语的紧跟其后,谁也不肯先示弱。 乌越:“……” 这场面真热闹啊。 大冷天的,双方还能情绪高涨,当真难得。 辛织:“……” 她还是希望阿厌输。 可是事情关系到云洲大陆女修的尊严和脸面,她要是站出来公然支持东方陵,那就相当于连她自己都承认了刚刚那些瞧不起女修的言行。 于是,她决定坐着不动。 公孙文怡嚯的站起身,跟着一起呐喊:“阿厌必胜!!” 辛织面色一黑:“……” 辰瑛本来都被冻得想要离开了,看到这些年轻人激动成这样,也被带动了情绪。 她扬起唇角,双手跟着女修们极有节奏感和气势的呐喊声一举一举的,眼睛里浮现一丝欣慰。 难得啊。 难得能够看到女修如此团结一致。 当年她小寒会那会儿,还不曾像现在这样过。 毫不夸张的说,四百年前,男修对女修实力的鄙视可谓是随时随地摆在脸上的。 如今好多了。 懂得尊重女修的男修越来越多,女修们的思想也在渐渐觉醒,知道该在什么时候抛弃成见,一致对外。 砰—— 两道浑厚的真气在半空相撞! 周遭散落的雪花,被真气震碎成细小如沙粒的雪点! 第725章 简单粗暴到极致 第725章 简单粗暴到极致 风雪之中,一高一低两道身影衣衫舞动,发丝在他们身后飞溅出凌厉的弧度! 忽的,一切都停止了。 两人周遭散落的雪花凝固在空气中! 耳边,连风声都消失了。 躲在树上的辰瑛眉梢微扬:“……” 这两个小辈的境界,竟高深至此! 原本还在比较气势足嗓门大的男修女修在这一刻瞪大双眼,他们忘记了呐喊,也忘却了冬日的严寒。 全场惊呼! “雪花……” “东方公子跟阿厌姑娘周身的雪定住了!!” “我去……” “这是真实发生的吗? ?” “……” 是真实的。 东方陵见迟迟无法从阿厌的剑法之中找出破绽,便知晓想要以剑法取胜是不可取的。 至少,以目前的情况而言,他们如果再这样打下去,他跟阿厌的这场比试,估计再交手两百招都无法分出胜负。 那样太费时间了。 东方陵的眼底,闪现凌厉的波光! 接着,他凝聚周身真气,并挥动手中寒光毕露的皓月剑! 只见,东方陵剑尖所指之处,那些被真气所定住的雪花竟密密麻麻地集成一条条纯白绚丽的弯曲弧线! 待时机一到,他便挥动皓月,集在一起的雪花朝阿厌涌去! 望着东方陵的动作,阿厌不慌不忙,算好跟他之间的距离,后退几步。 随即,她眼眸流转,扫了眼定在周身的雪花,模仿了一遍东方陵的动作,握紧落华,用尽浑身力气朝东方陵挥去! 两人的交手没有一点多余的招式。 堪称简单粗暴到极致! 砰—— 一道道成线条般的雪花相撞,同时,两股浑厚异常的真气一冲,将原本凝聚的白雪震得轰然散开! 两人的身形都被遮挡在其中! 谁也没有后退! 众人屏息凝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这下,总该分出高低了吧? 终于,两人周身的风雪消失。 阿厌还站在原本的位置,裸露在外的肌肤也没有半点损伤。 再看东方陵那边,虽然他人没有动,但是他身上的衣袍却有好几处被划破! 因为过于震撼,东方陵瞳孔失焦! 他的脸颊与脖颈,浮现几道细小的血痕。 啪嗒—— 原来,男子的脸颊也被方才飞溅过来的雪花刮出两道伤痕。 滚烫刺目的鲜血涌出,一滴滴的,从伤痕溢出,顺着脸颊滑落至下巴,之后,又滴落在地面之上。 最让东方陵无法接受的,是脖子上的伤痕。 那里,只需再深一分,就会被划破大动脉! 是阿厌的力度不够吗? 不。 是她及时控制住了。 也幸亏这是比试,而不是生死较量。 否则,众人现在看到的,不是只受了轻伤的东方陵,而是血溅一地的东方陵! 众人的心跳都因着眼前所见到的情况停止了。 一直站在树枝上的辰瑛看到这个结果时,没有一点意外,只是高兴得仰头喝了一大口酒,并略显粗犷地用袖子擦掉嘴角的酒痕。 在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辰瑛收敛笑意,隐藏气息,消失在了小寒会。 而她待过的那处,有几片树叶轻轻舞动。 第726章 赢了啊 第726章 赢了啊!!! 孟余欢怎么都不敢相信这是亲眼所见的结果。 她失态到连揉了好几次眼睛,见台上的形势没有出现任何扭转时,怅然若失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阿厌怎么会是东方陵的对手? 东方陵那样的天才已经是数百年难得一见的了,这天底下,怎么可能还有人的天赋如阿厌这般可怕呢? 辛织同样不敢相信:“怎么会这样……” 东方陵怎么会输呢? 不止她们惊讶不已,此刻,所有人的感受都是一样的。 即便亲眼见到东方陵输给了阿厌,但是在场修行者谁都没有办法在短时间里接受这样的结果。 因为在他们的眼里,阿厌就算再强,也断然不可能强过东方陵。 戚烛音回过神来,是高兴地一拍大腿,身体往后一仰,朗声笑了:“哈哈哈哈——” 一瞬间,她恣意快活的笑声,传遍全场,响彻在所有人的心上。 白弄舒笑得含蓄。 詹成雪紧张地抓住詹成霜的袖子,指尖捏得泛白,眼神从起初的震惊,再到迟疑,最后才终于确定:“姐姐,阿厌赢了……她……她居然赢了东方陵!!” 詹成霜轻笑:“嗯。” 赢了。 多少年了。 云洲大陆也是时候该再出一名资质逆天的女修了。 比起无法接受现实的大部分人,东方陵才是最难接受结果的人。 他那样骄傲,又是那样目中无人的人,却在小寒会当着这么多修行者的面输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 这让东方陵大受打击的同时,又始料未及。 时隔多年,东方陵再次深受打击。 且这一次阿厌所带给他的打击,远比当年穆今宵带给他的大。 输了…… 还输给了一个女修…… 这个在他看来无比残酷的事实,使得东方陵神智恍惚。 他握着手里的皓月剑,指尖发颤。 旋即,他抬起冷漠的眼眸,望着眼前肌肤瓷白如玉,脸颊还带着狰狞疤痕的阿厌。 一贯自信的他,此刻忽然生出一种想要丢盔弃甲而跑的冲动。 台下。 呆愣许久的叶长歌回过神来,听着戚烛音畅快无比的笑声,在原地蹦了起来,并握拳欢呼:“赢了!!” 元斐跟着欢呼:“小阿厌赢了!!” 苏倦喔了一声。 展月鸣的眼里也泛起激动的波光。 风引失笑。 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对一个纤弱的小姑娘佩服到恨不得当场跪下。 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让她想要下跪的小姑娘,还是他们天元宗最小的师妹。 琴襄激动得眼眶含泪。 刚刚还团结一致的女修们反应过来后,面露狂热,欢呼呐喊! 而那些之前还瞧不起女修的男修们,一看到这个结果,则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角落躲起来。 两道炽热的目光,同时落在阿厌的身上。 一道是姜絮的。 另外一道,则是属于闻清辞的。 雪花洒落在他的发髻和肩头,少年抱着暖手炉的一只手抬起,在肩膀处轻轻地拍了拍。 他凝视着雪花被拍下来的画面,菲薄柔软的唇瓣,荡开一抹温暖如春的笑意。 第727章 我叫……闻清厌 第727章 我叫……闻清厌 听着耳边的欢呼雀跃声,东方陵的脑海里嗡嗡作响。 他面色微白。 显然被打击得不轻。 乌越到底是做过这么多年掌门的人,很快恢复镇定。 注意到东方陵受挫的神色时,他有心安慰,但又觉得这种事情需要靠东方陵自己整理,便没有多管闲事。 今年的小寒会,足够云洲大陆议论好些年了。 阿厌的名字,也会声名鹤起。 东方陵连着后退两步,他神情落寞,嘴角扬起自嘲的弧度:“真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会输给一个来历不明,连完整的名字都没有的小姑娘……” “……” 她从对方的话语中听出了不屑。 此时,阿厌记起了清辞让她想名字的事,再一看东方陵轻视的神态,便明白了过来。 原来,清辞的考虑不是心血来潮。 而是为了她的将来。 确实。 行走在云洲大陆,又成了天元宗的弟子,是该有一个完整的名字较好。 当初被选为幽玄谷谷主的时候都还得费脑子呢。 东方陵自嘲的笑意加重。 阿厌拧起眉峰。 刚才还热闹异常的氛围,突然安静下来。 她沉默了会儿,乌黑的眼眸一转,而后翘起嘴角,略显圆润的小下巴微扬:“谁说我没名字?” 东方陵:“?” 阿厌看向台下的闻清辞,见少年容貌美极,气质清雅绝俗,她脑中白光一现,立时有了想法:“我叫……闻清厌!” 众人:“闻清厌?” 将大家各种微妙难言的反应尽收眼底,阿厌眉眼一弯。 刚开始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有点拗口,可是在心里反复默念几遍后,阿厌就觉得这个名字朗朗上口,极为好听。 少女立在茫茫雪色间,身姿清瘦坚韧,清甜的声音,传遍全场:“闻清辞的闻,闻清辞的清,神憎鬼厌的厌!” 话音落下,阿厌手持落华,凝聚起一道真气,在半空中比划起来。 在真气的催动下,细碎晶莹的雪连成一线。 接着,那些聚集成线的雪花又化作笔画。 很快,以雪写成的名字,展现在众人面前。 闻清厌。 闻清辞瞳孔一震,心,跳得又快又急。 深沉孤寂的眼里,泛起波澜! 他落在暖手炉上的五指,因着狂喜的心情收拢。 全场人的目光齐齐落在那名清俊如仙的少年身上。 这也太明显了吧。 闻清辞,闻清厌。 傻子都能听得出来这两个名字的联系。 况且,这二人又不是兄妹。 得。 当众秀恩爱。 小姑娘这么小,就春心萌动,还冠上了闻清辞的姓,只怕再过几年,他们就要被请去天元宗喝这二位的喜酒了。 砰砰、砰砰…… 闻清辞听到了自己急促有力的心跳声。 若非这么多人在场,若非他跟阿厌隔着一段距离,他可能再也压制不住感情将人揽在怀里,轻嗅她发间令人放松且倍感安心的馨香! 全场男修看着闻清辞的眼里,有嫉妒的,也有羡慕的。 “阿厌姑娘此举,不就相当于告诉所有人,她就是闻清辞的童养媳吗?” “也可以理解为是在宣示主权。” “……” 第728章 双生无骨莲 第728章 双生无骨莲!!! 乌轻轻看着明目张胆表达出感情的阿厌,满眼羡慕。 若她能跟宣天丰这般该多好? 喜欢的张扬热烈,又不用遮遮掩掩。 东方陵转身下台。 他的眼神很是狼狈,更不敢面对输给一个小姑娘的事实,连握着皓月的手指都在颤抖。 待下了台,东方陵又忍不住停下脚步,望着飞雪中的少女。 天元宗的闻清厌吗? 他记住了。 以前的东方陵,把超越穆今宵当做是此生的目标,直到此次小寒会,他见识到了比穆今宵更为变态的人。 孟余欢注意到东方陵情绪低落,关心道:“师兄?” 东方陵不想说话,只摆了摆手。 东方子期也关心地看了一眼他,道:“哥,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输了吗?” 在他看来,输赢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但当东方子期说完,又赶紧闭嘴。 他跟东方陵一起长大,亲眼见过东方陵为了提升修行所付出的努力。 在许多人深夜入睡的时候,他这位骄傲得像只孔雀的兄长还在天玑宗的后山勤学苦练,挥汗如雨。 再加上东方陵这些年走得太顺,没遇到过像样的对手,便导致他骨子里养成了清高自傲的性子。 这一次,他这位眼睛张在头顶上的兄长,怕是被打击得体无完肤吧。 孟余欢在心里斟酌了一番用词,出言安慰:“子期师弟说的没错,而且,我相信师兄的失败只是暂时的。” 东方陵:“……” 他现在连敷衍孟余欢的精力都没有。 乌越看了一眼抱着木盒的乌轻风。 乌轻风领会其中的意思,走到阿厌身边,将木盒的盖子揭开。 然而,当乌轻风跟所有人的眼神落到那朵从木盒之中升至半空的无骨莲时,全部愣住了! 无骨莲的花瓣形状丰盈,颜色晶莹透明,周身浮动着一缕缕若有似无的灵气,还飘散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 乌越瞪大眼睛:“……!” 三位长老:“……!” 无骨莲被拿出来的时候,分明只有一朵,他们也事先看过。 但是,就在方才,在无骨莲升至半空的瞬间,原本只有一朵绽放的无骨莲愣是变成了紧密的两朵! 双生无骨莲! 阿厌一摊手,无骨莲便悬浮到了她的掌心之上。 “艹!” “双生无骨莲!!” “早知道这样,劳资就应该拼命去搏!!” “……” 一朵无骨莲的功效可以提升五十年修为,那么,双生无骨莲的功效自然也是翻倍的,甚至可能还有更神奇的功效。 百余年的修为! 这怎能让众人不眼热到当场骂娘! 乌轻风则有些懊恼。 如果提前知晓无骨莲是双生的,他就不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盒子,而是连着盒子交给阿厌。 风引见众人眼露贪婪,握着佩剑的手一紧! 叶长歌警惕地望着在场修行者,清了清嗓子,道:“无骨莲是我师妹正大光明赢来的,谁要是敢打它的主意,别怪我天元宗不给你们面子!” 此言一出,躁动的众人安分下来。 天元宗…… 谁又敢得罪呢? 第729章 找死吗 第729章 找死吗 不得不说,叶长歌这一句饱含警告的话虽然不怎么好听,还有些嚣张,但也正是这一句话,犹如当头棒喝,将生出贪欲之心的一众修行者及时打醒! 谁敢跟天元宗作对呢? 谁都不敢。 因此,就算双生无骨莲百余年的修为很诱人,大家也就只能够一饱眼福罢了。 望着台上那道坚韧瘦小的身影,众人的眼里流露出阵阵狂热。 十二岁的年纪便能夺得小寒会榜首,还得到了提升百余年修行的双生无骨莲,这样的人,将来长成之后的实力只会更加可怕。 自此以后,云洲大陆,任由谁提起阿厌的名字都会一阵后怕吧。 这是数千年来甚至可能是数万年来第一个以十二岁夺得小寒会榜首的女修! 仅这一点,就足够阿厌在千年万年后被流传在于后世的传说当中! 阿厌没在意这些人或是炙热或是嫉妒或是复杂难懂的目光,只是望着掌心中央化作一缕银色光晕隐入她身体里的无骨莲。 想到这两朵无骨莲对闻清辞的身体大有裨益后,阿厌的嘴角便扬起张扬明媚的笑容。 乌轻风见她高兴,发自真心一笑,道:“无骨莲的使用方法,就跟平时我们用修为吸取灵石之中的灵气一样。 若阿厌姑娘不着急用,暂时可以将无骨莲封存在体内。 此举,除了能够不让无骨莲枯萎,还能起到美容滋养的效果。” 他说这话时,视线落在阿厌脸颊那两道狰狞的疤上。 小姑娘很坚强,这么久以来,也没把容貌被毁一事放在心上。 或许,正是她的这份与世人大不相同的心性以及她自身拥有的通透灵气,才会让老天爷对她如此偏爱。 同时,乌轻风也是在暗示阿厌,无骨莲对恢复容貌有作用。 乌越长叹一声。 一个多月的小寒会就要在今日划上句号了。 而这个结果,也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大雪纷飞,始终没有减小的趋势。 乌越回想起以往小寒会的惯例是需要负责举办小寒会的掌门说一段冗长的陈词来结束的,一看这天气,便觉得没有那个必要了。 于是,他正想说几句场面话,夸赞一下在场修行者,并叮嘱他们各回各家,下面就传来动静! 阿厌此时已回到闻清辞身边。 他们二人站在一起,都带着斗篷的绒毛帽子,以此来遮挡落在头顶的白雪。 一股杀意逼近—— 不是朝着阿厌跟闻清辞,而是对准琴襄的! 阿厌洞悉,正想拉一把琴襄,一直站在旁边的苏倦上前一步,一手张开,护住比他矮了几乎一头的琴襄,接着一抬手,握住袭向琴襄的佩剑! 叶长歌刷的一声拔剑出鞘,盛满怒意的眼眸往四周一扫:“是谁?” 敢伤她师姐? 找死吗! 南山派的方向。 康游冷笑着走出来,他随手一挥,被苏倦握住的那把佩剑便化作一缕青烟,回到他的手里。 就在叶长歌即将发飙的时候,康游望着挡在琴襄身前的苏倦,阴阳怪气道:“苏堂主,一直隐藏身份跟在天元宗弟子的身边,是不是很好玩?” 第730章 我只是……喜欢你啊 第730章 我只是……喜欢你啊 “苏堂主?” “哪门哪派的?” “不会是那个吧?” “哪个?” “就……幽玄谷那个……浑身是毒的那个!!” “……” 一说起幽玄谷,众人心惊不已,再看苏倦时,他们的眼神也从起初的疑惑瞬间变成了忌惮。 叶长歌还没反应过来。 被苏倦护在身后的琴襄心里一沉。 她凝视着易容过后的苏倦,想到他的作风,以及初次见面时的场景,心底的猜测便一点点得到了验证。 元斐跟展月鸣对视一眼,同时望向苏倦,眼睛里都带着怀疑。 元斐一看康游这副恨不得冲上前来将苏倦撕碎的凶狠模样,尽管听到了那些人的议论,可还是没把苏倦跟传闻当中的幽玄谷联系在一起,笑道:“苏小六,赶紧解释一下,不然再这样下去,大家会误会你的。” 展月鸣:“……” 风引:“……” 阿厌跟闻清辞站在一边,见苏倦的身份被当众拆穿,也没有要站出来维护的意思。 她信苏倦的本事。 就是苏倦的真实身份一旦被暴露,便相当于他跟琴襄师姐的立场是站在对立面了。 康游一听元斐的话,笑了,面带狠厉道:“什么苏小六,你们都被他骗了!他根本不是你们认识的苏小六,他的原本面貌也不是这个样子。 还有,他叫苏倦,是幽玄谷四大堂主之一的苏倦!” 人群中,一阵惊慌。 “苏倦?” “真的是苏倦?” “幽玄谷的人,泯灭良知,作恶多端,全都该死!” “杀了他!” “杀了他!” 刷刷刷—— 周遭都是利剑出鞘的声音。 叶长歌这时也明白了,瞪圆眼睛望着也不张嘴解释的苏倦,想到这么多日相处的交情,握剑的手还是没有法子对准苏倦。 元斐:“真的是……” 展月鸣:“……” 风引则望了一眼面色微白的琴襄。 乌越本来都准备说两句完事了,怎料这时候突然跑出来幽玄谷的人,他对守在周遭的琮山派弟子挥手示意,那群弟子便将苏倦围起来。 苏倦:“……” 琴襄往后退了两步。 感觉到她的动作,苏倦张开的手臂一僵。 他没管眼前一张张正义凛然扬言要杀了他的人,只是扭头,看了一眼跟他拉开距离的琴襄。 见她脸上布满惊讶,并未浮现厌恶憎恨之色,苏倦心里稍缓,笑道:“小姑娘,不要害怕我,我跟在你身边,不是图谋什么,我只是……喜欢你啊。” 苏倦这般聪明,怎么会不知道迟早会有暴露身份的一日呢。 但,就是控制不住。 琴襄抬眼,对上苏倦酸楚中夹杂一丝祈求的眼神,看到苏倦成为众矢之的时,她又忍不住担忧。 左丘声从人群中站出来,抽出佩剑,道:“苏倦,希望你离我琴襄师妹远一点,以后都不要再靠近她!” 苏倦低笑一声。 值得高兴的是,天元宗的人并没有把他当做洪水猛兽避开。 但苏倦知道,如果继续待在这里,继续缠着他的小姑娘,会给天元宗的人招麻烦。 思及此,苏倦主动往前走了数米。 很快,他被一群群修行者围困其中! 第731章 我们是天元宗的人 第731章 我们是天元宗的人 里三层外三层的。 个个一脸憎恨。 那眼神,就好像苏倦杀了这些人的祖宗一样。 康游也在其中。 苏倦冷眼打量着这些一脸愤恨又正义凛然的人,他没有先出手,那些人也不敢先出手。 因为,谁都知道外界对苏倦那些神乎其神的传言,因此,哪怕是苏倦一个抬手的动作都让所有人心生忌惮。 还是康游率先提剑冲了过去! 苏倦垂眼,冷笑,活动了一下许久没动的五指。 再抬眼时,他的神态一改之前的漫不经心,双眸之中,添了两分寒意。 很快,兵器相撞! 之后,围在里面的一个个人被苏倦踹了出去! 现场,哀嚎不断! 乌越见这么多人都没有让苏倦落了下风,立即抬手示意,让琮山派弟子加入混战。 此刻,所有人的脑海里都有一个相同的认知,那便是幽玄谷的人作恶多端,一旦遇上,就要竭尽所能将其斩杀。 如此,也算是为云洲大陆的正义和太平出了一份绵薄之力。 百家与八大派不少人都加入进去。 阿厌一行人站在绝对安全的范围内。 元斐看着被一群又一群修行者围困其中的苏倦,袖子中的拳头紧了紧。 好歹他们都跟苏倦待了一路,这么多日的交情,做不得假:“在场这么多修行者,苏小六修为再高,也经不住车轮战,我们要不要去帮忙?” 阿厌清澈的眼眸眨了眨:“我听师兄师姐的。” 展月鸣理智尚存:“别忘了,他不是苏小六,而是苏倦。 依照我辈中人惩恶扬善,维护正义的宗旨,遇到这等邪魔外道,应该提剑杀之。” 元斐知道展月鸣这话也是在说服他自己,道:“他是苏倦,可他也是我们认识的苏小六,而且幽玄谷自上一任魔头死了以后,再也没有幽玄谷作恶的消息传出。” 风引只提醒道:“我们是天元宗的人。” 叶长歌:“没错。” 琴襄眼里复杂的情绪交织:“我们此次下山的任务,只是参加小寒会。” 一旦他们出手,那么,此事如果被宣扬出去,就会说天元宗跟幽玄谷有所来往。 这是正道最忌讳的。 叶长歌望了一眼琴襄克制的眉眼,以及琴襄握剑微颤的手指:“……” 师姐是想要帮忙的吧? 阿厌不再说话,牵着闻清辞的手紧了紧。 闻清辞侧眸,见她并未慌乱,便猜到苏倦能够安然脱身。 阿厌是重情重义的人,无论是对天元宗的同门,还是对曾经的部下,依照她护短的性子,不管是哪一个受到伤害她都会出手帮忙。 如果她不打算插手,那就代表对方不会有事。 东方子期的双手被捆绑着,见百家跟八大派几乎都在围攻苏倦,而四大宗门没有任何一个出手时,他眸光一转,突然从一旁天玑宗弟子的手里抢过佩剑,并拔剑出鞘! 下一刻,他朗声道:“幽玄谷的人无恶不作,全部该死,今日,作为天玑宗的弟子,我要惩奸除恶!” 东方子期说罢,快步冲了进去! 东方陵眉心紧皱:“……” 第732章 带我走 第732章 带我走! 苏倦手里握着剑,身姿潇洒,动作干脆,一下便将袭来的利剑统统砍断! 哐当! 离他最近的那几名修行者的佩剑被斩,站在原地怔了怔。 眼见着还有一波又一波的人涌来,苏倦分神片刻,计算了一下距离,掌心的剑飞速旋转几圈,他半握成拳,再张开五指! 霎时,一道道凌厉的真气发出! 砰砰砰—— 涌来的修行者被这几道真气震退! 接着,康游那张熟悉的脸又出现了。 苏倦眉梢微挑,旋转几圈的佩剑在他掌心中停顿下来,而后,又重新恢复成簪子的模样,被他举止怡然地插入发间。 雪花飞扬,刺骨的寒风,呼呼作响。 男子迎风而立,衣袍翩飞,几颗褐色药丸自他袖中飞出! 之后,他抬袖一甩,那几颗药丸便飞至半空! 在众人惊讶的瞬间,药丸在真气的催动下化作粉末! 做完这一切,苏倦扯唇一笑,对围住他的修行者道:“我的时间很宝贵,就不陪你们玩了。” 康游持剑还想砍过去,却发现整个人在呼吸间吸入了粉末,接着,他的神识被控制,握剑的手捏紧。 而但凡是吸入过粉末的修行者全部如此,双目放空,失去神采! 苏倦张开手,一片片晶莹的雪花落在掌心。 他看这些人已然变成了傀儡,又扫了眼外面围攻而来的修士,张嘴一吹,将掌心的雪花吹散。 也是在这一瞬间,那些神识被控制的人下巴抬起,机械地调转方向,并朝着外围涌来的修行者提剑砍去! “艹!” “你他么是不是有病?” “你他么砍我干嘛!” “你他娘的踹我干嘛!!” “……” 现场,乱作一团。 等大家骂骂咧咧完,发现突然调转方向攻击他们的修行者被控制了神识之后,对着罪魁祸首苏倦又是一阵不堪入耳的咒骂! 苏倦被骂习惯了,压根无所谓。 眼见这些人开始自己打自己,苏倦收敛笑意,转而望了眼不远处的琴襄,随即又看了一眼阿厌。 阿厌只做了颔首的动作。 苏倦领会。 把小寒会闹了这么一遭,估计明日过后,他的名字又会被拿出来咒骂好一段时间了。 苏倦翘起嘴角,神色略显落寞,正准备轻点脚尖消失时,他的一片衣角却被抓住了。 是东方子期。 少年抓着他的衣角,攥得紧紧的。 原本被东方陵用绳索绑住的双手此刻也得到了自由,只手腕上还残留着被绑过的於痕,东方子期张嘴笑开,露出尖尖的小虎牙。 苏倦:“?” 东方子期提出要求:“带我走!” 到了这时,之前还在纳闷东方子期为何会加入混战的东方陵也看明白了。 他想要跑! 孟余欢面色一变,声音穿过人群:“子期师弟,快回来!” 东方子期根本不管,只望了一眼脸色阴沉难看的东方陵,冲着自家兄长挥手告别,抓住苏倦衣角的手未松:“苏倦哥哥,你要是再不带我走,就别想成功脱身了。” 苏倦无奈,只得神态勉强的一把抓过东方子期当人质,消失在风雪之中。 第733章 我只认苏小六 第733章 我只认苏小六 回想起东方子期告别的神情,东方陵捏紧掌心! 他这弟弟…… 在小寒会这些日子也算安分,再加上东方陵满心都在准备小寒会,根本没有像之前那样关注着东方子期。 没曾想,这倒是给了东方子期逃跑的机会。 那捆绑着东方子期的绳索,相信以东方子期逃跑多次的经验,早已经在私底下解开了吧。 苏倦的出现,等同于给了东方子期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孟余欢则看了一眼乱糟糟的现场。 也不知道苏倦那药丸究竟用什么东西提炼出来的,竟然能够化作粉末让人吸入便会在瞬间丧失神识,任他操控。 想到苏倦从来到小寒会就一直跟天元宗的人来往密切,孟余欢忍不住将视线落在始终没有插手的天元宗众人脸上,提醒东方陵道:“师兄,我们要不要去找天元宗的人问问?” 东方陵:“……” 叶长歌望着消失在纷扬大雪中的苏倦跟东方子期,再一看还在互相殴打的现场,咽了咽口水:“难怪传言把苏倦说得如此厉害,这是真的厉害啊。”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去自如,还能带走东方子期做人质。 这样的本事,她是没有的。 不过看着人跑了,叶长歌心里的担忧也随之放下。 琴襄目光一松。 走了也好。 以后……就不要再见面了吧。 元斐注意到天玑宗的动静,察觉到东方陵的目光恨不得要吃人的时候,浑身一抖:“苏小六倒是走得潇洒,却害得我们被盯上了。” 展月鸣纠正道:“是苏倦。” 元斐:“什么苏倦啊,我只认苏小六。” 风引:“……” 突然,左丘声带着琴钏赶来,想到苏倦的真实身份,他反倒开始庆幸。 既然是幽玄谷的人,那就注定不会再跟琴襄有关系了。 他们一个正,一个魔。 他们势不两立。 左丘声压抑住心里的兴奋,走到琴襄面前,道:“琴襄师妹,我知道,你们一定是受到了苏倦的欺骗,不过以后,你们还是要远离这种邪魔外道,以免被他算计。” 在几乎所有的修行者看来,幽玄谷就是聚集一切邪恶的存在。 不管是哪里出了事,哪里死了人,都跟幽玄谷有关。 而苏倦接近琴襄一行人,在左丘声看来,就是苏倦看上了琴襄,甚至想要得到天元宗一行人的信任,再从中谋划。 阿厌听得不太舒服,秀气的眉峰微皱。 这些人根本不了解苏倦。 也不了解幽玄谷的人。 或许,老谷主在的时候,幽玄谷的人确实作恶不少,但这不代表所有的坏事都是幽玄谷做的。 而在她接管幽玄谷之后,也没有出谷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她只是在前面出谷时杀了不少人。 但那样生死一线的情况下,如果阿厌不杀他们,死的就是阿厌。 琴襄听着左丘声的话,心不在焉。 琴钏的眼里划过笑意,道:“姐姐,你以后千万不要再跟幽玄谷的人有所牵连啊,不然被父亲知道,你会被责罚的。” 琴襄:“……” 第734章 理亏啊 第734章 理亏啊 叶长歌一听琴钏这话就不舒服了。 而且听琴钏这意思,面上虽然是好意,但背地里多半会跑去霜元门掌门面前告状,给她师姐使绊子。 于是,叶长歌哼了一声,顺便瞪了眼琴钏,回道:“你刚刚没听到吗? 我们也是被骗的,我们认识苏小六的时候,他只是苏小六,谁知道他会是苏倦?” 琴钏被怼得哑口无言:“……” 天元宗的人,软硬不吃,尤其这个叶长歌,脾气跟炮仗似的,一点就炸。 总而言之,她得罪不起。 不过,叶长歌的话虽如此,可他们一行人与苏倦在小寒会来往一事,相信很快就会被传到百家跟其他门派中。 并且,也会传到四大宗门。 等回到天元宗,怕是免不了一通责罚。 想罢,琴钏的心情好了一点。 左丘声也知晓这件事情瞒不过去。 尤其苏倦对琴襄的态度暧昧。 且这件事情早已经被前来小寒会的人在私底下不知议论了多少遍,传入霜元门掌门的耳朵里,只是迟早的问题。 回想起琴襄母女在霜元门的尴尬处境,左丘声道:“琴襄师妹,不用担心,你也是被骗的。 等这次我跟琴钏师妹回去,我就会去跟师父说明,让他不要怪罪。” 琴襄感激地一颔首:“谢谢。” 她不在意父亲的态度。 只是,她却不得不顾忌母亲在霜元门的处境。 东方陵带着孟余欢以及其他的天玑宗弟子过来,问道:“各位,可否告知我苏倦在嘉陵城常去的几处地方?” 纵观全场,唯独天元宗的人跟苏倦有所来往,再加上苏倦又是跟着天元宗的人才能待在小寒会,并在今日带走东方子期的,所以,东方陵摆出这副臭脸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人家唯一的弟弟被苏倦带走了,能不生气吗? 叶长歌有点心虚。 理亏啊…… 还是元斐站出来,道:“东方公子,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们也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一方。 而且在小寒会举行期间,我们都被安排在客栈内,平时的衣食住行也都在客栈。” 言下之意,便是他们也不知晓。 即便如此,东方陵的面色也没有好看一点。 这时,不绝于耳的咒骂声跟打斗声忽然没了。 哐当—— 佩剑掉落在地的声音接连响起。 阿厌看着恢复神识的众人。 全场的人只是受了轻伤,并没有闹出人命。 由此可见,苏倦的药虽然能够控制人的神识,任他操控,但只是短暂的。 且大家面色正常,恢复神识后,还在一头雾水地询问其他人发生了什么。 想来,苏倦的药只是让他们忘记了刚刚发生的事,并没有对他们的身体造成损伤。 这也说明,苏倦的目的只为脱身。 乌越看到他们自己人打起来,想到这些人不是百家少主千金就是受宠弟子,便担心出了事要怎么交代,因此,到后面他都没时间去管苏倦逃跑一事了。 而是命令琮山派的弟子将打架的修行者们拉开。 见打斗终于停了,乌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皱紧的眉头松展,随即下台,检查恢复神识的弟子们。 第735章 哥哥我三岁了哦 第735章 哥哥,我三岁了哦 逃离小寒会后,苏倦带着东方子期在一处僻静的山林停下。 大雪纷飞,不过两个时辰,就在地面铺起了薄薄的一层白色,连树叶枝桠上也未能幸免。 苏倦站在一棵大树底下,望着扯住他衣角不松手的东方子期:“你能放手了吗?” 东方子期攥得紧紧的,想也不想道:“不能。” 苏倦:“……” 他就没见过东方子期这样难缠的。 脑子还不太灵光。 就说刚才的小寒会吧,这家伙明知危险,还主动凑上来当人质。 东方子期前几日缠着孟余欢带他出去客栈,顺便将赢来的银子换成了银票,剩下的零散银两,则被他用钱袋子装着。 他提前准备这些,就是为了以便逃跑之用。 也是他运气好。 把赌注都投在阿厌身上。 这才赢了将近千两的盘缠。 苏倦从靴子里抽出来一把匕首,危险地望着东方子期:“你要是再不松开,我就把你的手剁了!” 闻言,东方子期不但不害怕,反而将苏倦的衣角攥得更紧,并识破了对方的小伎俩:“你别想吓我。” 苏倦:“……” 这哪是抓了个人质啊。 这分明是拉了一个祖宗啊。 一道俊挺的身影追了上来。 便是趁着打斗时跑出来的姜絮。 他仍旧穿着琮山派弟子的服饰,只是脸上的那道丑陋的疤痕给他一把抓掉了,露出了原本的容颜,想到苏倦搞出来的动静,姜絮讽道:“追个姑娘能把自己搞成这样,你也是够可以的。” 苏倦被嘲讽,也不生气。 毕竟这事儿一传出去,肯定又会给沉寂没几年的幽玄谷招来麻烦。 东方子期看了看苏倦,再一听姜絮这话,就猜到对方也是幽玄谷的人:“两位哥哥,既然你们都是幽玄谷的人,那你们认识穆今宵吗?” 姜絮望着东方子期,转念一想穆今宵的来历,也不隐瞒:“认识。” 苏倦想起来东方子期对穆今宵的维护,连带着还站出来帮幽玄谷说话一事,恍然道:“你是想要去幽玄谷找穆今宵?” 东方子期:“没错!” 不然他主动往苏倦面前凑啥啊。 姜絮想到阿厌比试时的眼神,淡漠的眼眸浮现笑意,他没管苏倦跟东方子期,只道:“我不管你们的事情,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 苏倦撇了撇嘴。 不就是去找小谷主吗? 苏倦回想起心仪的小姑娘,觉得事情闹到现在,他应该找小姑娘聊聊,便对捏住他衣角的东方子期道:“我说,你多大了,怎么还跟小屁孩儿一样抓着我的衣角不放?” 照东方子期原本的计划,是要从小寒会溜走独自寻找幽玄谷的,但他没想到苏倦会出现在小寒会,还被他给抓到了。 如此一来,倒是省了不少事。 对上苏倦不耐烦的眼神,东方子期笑笑,双目漆亮,秀隽的面容满是真诚:“哥哥,我三岁了哦~” 苏倦搓了搓双臂,惊悚不已:“……!” …… 由于小寒会出现的小插曲,一回到客栈,大家便搓手围坐。 骂起幽玄谷的话,更是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第736章 打架差的一批吹牛倒是一绝 第736章 打架差的一批,吹牛倒是一绝 “幽玄谷的人男盗女娼,无恶不作,像这种渣滓,就应该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没错没错。” “就是就是。” “可惜啊,今日如此好的机会,愣是让苏倦那厮从我们眼皮子底下逃了。” “话说回来,苏倦到底用的是什么药物啊? 竟然能够迷失我们的神智,让我们互相残杀。 要不是我们定力够足,及时从被控制神识的情况下挣脱,还不知道会造成多少悲剧。” “……” 这些人说得唾沫横飞,阿厌听得尤为艰难。 什么叫他们定力足啊? 分明是苏倦手下留情。 以苏倦的本事,他既然能研究出操控人神识的药物,那么,想要抓些人带回幽玄谷炼制成不怕伤不怕疼的傀儡便有的是法子。 还需要给他们反应过来的时间? 元斐听得一脸无语。 嫌弃。 满满的嫌弃。 展月鸣也露出一脸便秘的表情。 风引还算淡定。 叶长歌咬着筷子,怎么都无法将她所认识的那个虽然骚浪贱但心存正义的苏小六跟这些人嘴里所说的苏倦联系到一起,吐槽道:“这些人打架差的一批,吹牛倒是一绝。” 元斐补充:“也够厚颜无耻的。” 阿厌赞同地点头:“就是就是。” 闻清辞妇唱夫随:“嗯。” 琴襄则心不在焉。 詹成雪跟詹成霜打了招呼,照例抱着空碗跑过来坐下,注意到有一个位置空在那里,但天元宗一行人还准备着干净的碗筷时,顿时明白过来:“缺了一个人吃饭,还挺不适应的。” 叶长歌叹息一声:“是啊。” 尽管他们都知道苏倦是没有可能再回来了,可还是会习惯性的吩咐小二准备这么多份碗筷,把苏倦爱坐的位置,也就是琴襄身边的空位留好。 且大家都很有默契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听着耳边那些吹嘘的话,詹成雪一阵恶寒,抖了抖肩膀,道:“这些人要脸吗?” 叶长歌果断答:“他们就没脸。” 风引毕竟下山历练过,对云洲大陆这套互相吹嘘的本事倒是习惯了。 他见大家都没有心情动筷子,还都齐齐无语,就知道被膈应的不行,淡定道:“习惯就好。” 叶长歌一脸惊奇。 风引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道:“以后下山经历的事情多了,这样的场面见多了,就会逐渐适应的。” 接着,就听那群人又开始议论。 “苏倦那厮,下流的很!” “此话何解?” “去年我路过一个小镇,听闻当地有清白的姑娘家被糟蹋了,当时,我跟同行的修行者们还以为是当地的流氓恶霸所为,结果你们知道吗? 那人就是苏倦!” “……” 琴襄眸光微闪。 叶长歌皱起眉头。 难道苏小六真的做过这种龌龊的事? 作为曾经见识过苏倦是怎么把那些凑上来的女子一个个弄跑的阿厌,一听这话,低声道:“瞎说。” 元斐想要去插嘴的,可碍于他们一行人跟苏倦交好的关系,导致住在客栈里的所有修行者在孤立他们。 第737章 纯属扯淡 第737章 纯属扯淡 风引回想起苏倦的行事作风,眉心一皱,说出自己的判断:“总觉得苏公子不是这样的人。” 展月鸣:“同觉得。” 詹成雪夹了一点菜在碗里,见天元宗众人的脸色不大好看时,再一听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相信自己的直觉,道:“苏公子挺好的。” 她还记得苏倦教训左丘声那一幕呢。 能把喜欢的女子放在心里珍重的人,绝不会做侮辱女子清白的事情。 琴襄也信。 她只是不喜欢这些人议论苏倦的话。 阿厌见同门们没有被这些胡编乱造的话诱导,丰润欲滴的朱唇一翘。 闻清辞的思绪则飘回小寒会。 闻清厌。 闻清辞的闻,闻清辞的清,神憎鬼厌的厌。 这是阿厌当众说的话。 每一个字,都刻在了他的脑海里,也深深烙印在了他的心脏处。 那些人说完,又将暧昧的目光落在琴襄脸上,接着道: “那姑娘模样不错,真是可惜了,年纪轻轻的,就被苏倦毁了清白。 大家也知道,女子的清白有多重要,那苏倦碰了人家,又不愿负责,恼愤得那姑娘几次三番寻死。” “后来呢?” “那姑娘如何了?” “疯疯癫癫的,原本的大好姻缘也毁了。” “对了,是去年什么时候发生的?” “就张家婚宴那会儿。” “……” 元斐嘴角一抽。 这些人说谎都不事先做好功夫的吗? 去年夏日,正是他们一行人下山去夔州参加张家婚宴的时候,他们也是在那时遇到的苏倦。 且那段时间,苏倦一直化名苏小六跟着他们,包括后来张家的婚宴也在。 试问一下,苏倦哪里有空在外面玷污女儿家的清白? 而且,就算真的有那名修行者嘴里所说的事情发生,那么,糟蹋那位女子的人也绝不会是苏倦。 多半是一些好色之徒为了不被查出来在甩锅。 反正在云洲大陆绝大部分的人看来,幽玄谷的名字足够臭了,便有什么屎盆子都往幽玄谷扣。 就拿张家上任家主被杀,以及张家二长老之子被杀一事来说。 明明就是张末为了谋夺家主之位,巩固地位才一手策划的,结果,张末随随便便安排几个下人一说,就推到了幽玄谷魔头身上。 由此可见,幽玄谷这些年还不知道背了多少锅。 叶长歌原本还有些怀疑那群人话里的真实性,一听对方所说的时间,再回想去年夔州的事,直接翻了一记白眼。 詹成雪这时也反应过来了:“他们在说假话,对吧?” 张家婚事的时候,她也在,也曾在婚宴上见过苏倦。 叶长歌的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纯属扯淡。” 天辰宗那一桌,焦佩佩听到他们说起张家婚宴一事时,神情微怔。 詹成霜注意到她的情绪:“师妹?” 焦佩佩对此早已释然,就是被人提起的时候,有关张承旭的回忆还是会浮现在脑海。 “一个月前,家中来信,说张家一事过后,夔州换的新家主段姑娘将当地治理得极好,是一位难得的好家主。” 第738章 不要听 第738章 不要听 一说起苏倦,自然而然的,话题就会被扯到幽玄谷。 “说起来,我去年游历的时候经历过一个小村子,里面有几岁的孩童失踪了。 听闻,似出身幽玄谷这样邪魔外道的门派里,有一些闻所未闻的邪门功法,你们说,这事儿会不会跟苏倦有关?” “没听说过苏倦好幼童啊?” “那又有谁说过苏倦不喜欢幼童呢?” “倒也是。” “幽玄谷那些人都是当世恶徒,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 得了。 先是胡乱编造,现在又扯到了幽玄谷。 阿厌习以为常了。 但其实有些话也是真的。 她虽然对这些事情毫无兴趣,也没有做过,但幽玄谷在老谷主手里的时候,弄出来过不少让人不齿的事情。 除了喜好血腥打斗这一点,老谷主修行的功法很是邪门。 所以由于老谷主做的恶事太多,后来得知幽玄谷出事,老谷主身亡的时候,阿厌也毫不意外。 甚至乎,阿厌都想好了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死在别人剑下的结局。 像老谷主这样的人,被鞭尸一万次都不为过。 也不知道幽玄谷那回出事,遇到的是哪一位在外面游历的高人,竟然能将老谷主给杀了,还能全身而退。 照阿厌想,这样的高手,一定是宗师级别的。 就是不知晓是哪一位。 总之,杀了老谷主是一桩百利而无一害的事。 很多时候,看着一个又一个孩子死去,看着一场又一场血腥的打斗展开,阿厌都担心迟早会被老谷主心血来潮给弄死弄残。 她甚至还想过,等她的实力积攒足够了,要将把她骗到幽玄谷的老谷主直接弄死。 有关这事儿,她当年还跟姜絮在一起讨论过。 说起来,她也挺没人性的。 接着,那些人越说越玄乎。 “我还听说过一件事,就是幽玄谷有一种勾引男子女子的功法,当初颜姑娘为了幽玄谷的魔头背叛家族,带着弟弟跑到幽玄谷住下,就是因为对那魔头用情太深,至今来念念不忘。” “那魔头年纪不大,听说还长得很俊俏。” “说不定床上功夫也一流。” “……” 闻清辞眸中闪过一丝愠怒,迅速抬手,蒙住阿厌的耳朵。 他低沉独特的嗓音,在阿厌耳边响起:“不要听。” 元斐怒了。 他的师妹们还在呢。 且客栈里还有这么多女修。 展月鸣:“……” 风引:“……” 叶长歌跟琴襄自动捂上耳朵。 詹成雪同样捂住。 不该听的,不听。 东方陵还在气头上,一想到东方子期滑溜的逃跑本事,就知晓这一下子很难将人找回,再一听这些污言秽语,眉心紧皱,一道磅礴的真气自掌心发出! 砰—— 一片哀嚎! 一地狼藉! 原本正在议论的几名男修被这股真气震得飞出了客栈! 没了聒噪无耻的人,顿时清净不少。 戚烛音原本都准备拔刀了,没想到东方陵动作更快,她望了一眼倒在雪地里的那几名男修,警告道:“再乱说话,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 那几名男修吓得发抖:“……” 第739章 其实……我刚刚都有听到 第739章 其实……我刚刚都有听到 没了糟心的人,一顿饭也吃得舒坦满足。 客栈里,格外安静。 琴襄今日遭受到的冲击有些大,回想起苏倦的事情,以及这一路走来的回忆,她没吃几口,便放下筷子。 之后,又跟大家说了几句后,一脸心事重重地回了房间。 叶长歌咬着筷子:“……” 师姐好像真的挺喜欢苏小六的。 阿厌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她从到天元宗接触琴襄开始,这位师姐一直对她处处照顾。 但凡是阿厌喜欢吃的,想要吃的,只要跟琴襄一说,琴襄便会二话不说的答应,并准备好。 阿厌还从未遇到这样待她好的师姐。 她也希望琴襄幸福。 纵观这一桌子,也就只有詹成雪的胃口没受到影响,她埋头扒饭,遗憾道:“琴襄姑娘跟苏公子就只能各自相忘,各自安好了吗?” 元斐:“不然呢?” 展月鸣:“确实只能如此。” 风引:“还是不懂情爱为好。” 他只爱修行。 不爱美色。 便不会有这方面的烦恼。 “我跟师姐在一起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的心情低落成这样,我想,师姐是真的很在意苏小六吧。” 尽管知道对方的身份,可叶长歌还是习惯了苏小六这个称呼,一时之间还没有改过来:“虽然我也希望师姐幸福,但是从苏小六的身份被揭开以后,他们就注定没可能了。” 琴襄除了是天元宗的弟子,还是霜元门的千金。 姑且不论天元宗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就说霜元门吧。 霜元门的掌门最注重面子,最在意的就是霜元门多年来的声誉,所以,仅这一关,就是琴襄无法跨过的门槛。 叶长歌说罢,又道:“如果苏小六只是苏小六就好了。” 阿厌:“……”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毕竟,阿厌这一世的立场不一样。 若她还是幽玄谷的谷主,那么,她一定会站在苏倦这边。 但是,她现在是名门正宗的弟子。 在亲眼见识过这些人是怎么不待见幽玄谷的态度之后,阿厌觉得,如果琴襄选择跟苏倦在一起的话,所要面对的东西太多了。 而且,她也应该理智地站在绝对公平的位置看待这件事情。 苏倦或许可以随性而为,但,师姐不能。 师姐所要顾虑的东西太多了。 闻清辞早已拿开捂住阿厌耳朵的双手,见她的心情受到了影响,再看一桌子情绪低落的人,温和一笑:“这世间的事,总有因果,我们与其在这里设想,不如什么都不想。” 风引勾唇:“闻师弟说得对。” 阿厌对闻清辞的话从来都是言听计从的,想到无骨莲已经到手,明日就要离开嘉陵,启程回天元宗了,她笑了笑:“其实……我刚刚都有听到。” 就那些人说的话。 什么床上功夫啊。 闻清辞神情一僵,白皙的耳根在温暖的光线下蒙上一层漂亮的绯色,他轻咳一声,道:“阿厌什么都没听到。” 阿厌眨了眨眼,无比认真道:“我听到了。” 其他人:“……” 第740章 你能硬气一点吗 第740章 你能硬气一点吗 四目相对,一个纯澈坚持,另一个深邃克制。 闻清辞的耳根更红了。 阿厌注意到这一点,嘴角翘起的弧度加深。 为了证实闻清辞的耳根会不会红到滴血的程度,她放下筷子,一手撑着下巴,公然撩拨道:“清辞,你是觉得我在说谎吗?” 闻清辞:“……” 又来了。 阿厌似乎特别喜欢戏弄他。 元斐一阵酸涩。 风引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至于是哪里不对劲儿吧,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连叶长歌都嗅到了别样的气息。 詹成雪嘿嘿一笑。 未来的大佬很会玩儿啊。 把这位神仙公子撩拨得手足无措的。 展月鸣神游天外,眼看着要走了,他最担心的,就是回去的时候没有酒喝。 阿厌直勾勾地望着闻清辞:“我不说谎。” 闻清辞垂眼,眉眼间涌现无奈。 见阿厌非要戏弄与他,再加上阿厌又是脱线跳跃的性格,还真的能够当众说出那等令人羞耻的话来。 为了避免不妙的情况发生,闻清辞眸光忽的一转:“今晚……我让掌柜的给你安排房间?” 阿厌:“……” 这是要跟她分房睡的节奏啊。 元斐幸灾乐祸。 呵呵。 瞧小阿厌这模样,分明是傻眼了。 不得不说,还是闻师弟有办法,总能把阿厌吃得死死的。 下一刻,阿厌收敛起戏弄的心思,一改方才的撩拨姿态,瞬间坐姿端正,双手垂放在膝上,乖巧道:“清辞说的对,我刚刚什么都没听到。” 见她变脸如此迅速,闻清辞眼底染上两分笑意。 元斐乐了,伸手戳了戳阿厌的额头:“我的小阿厌啊,你能硬气一点吗?” 阿厌被戳得脑袋往左边一移,一爪子拍开元斐的手,认怂认得天经地义:“硬不起来。” 元斐:“……” 待晚饭散去,大家各自回房。 大雪未停。 因着嘉陵城的夜间繁华热闹,来往行人极多,地上还没来得及铺上一层雪色。 阿厌上楼的时候,双眼忍不住朝外面望。 姜絮还没来吗? 回到房间,阿厌率先走到窗边。 她担心风雪太大,会吹得闻清辞着凉,于是拿过旁边的木棍,将窗子撑开一角,并端了一盘瓜子磕着。 咔嚓咔嚓。 瓜子壳被她丢在另一个干净的盘中。 一些零散的雪花被风卷进来,吹散到屋内,融化成水。 闻清辞早注意到了阿厌的动作,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让临屿拿了一些碎银子出来,坐在案几上写字。 终于,阿厌眼睛一亮。 她背对着闻清辞,身形将撑开的那一点窗子挡住。 待看到一只雪白的蝴蝶出现,并煽动翅膀时,阿厌嗑瓜子的动作一顿。 她将装瓜子壳的盘子丢到一旁,再将撑着窗户的木棍拿开,正准备跟闻清辞开口要钱,结果一转身,就发现桌上早已准备好了钱袋子。 阿厌:“?” 闻清辞抬眸,书写的动作一顿,对上她清澈分明的眼眸,道:“明日就要启程回天元宗了,我猜到阿厌肯定想要出去走走,便准备了一些银子。” 第741章 我受得住 第741章 我受得住 阿厌一喜,抓起钱袋子,几步走到闻清辞面前。 这次轮到闻清辞不解了:“准备的银两不够吗?” 阿厌没说话,眼里充满笑意。 闻清辞被她看得有些局促,提笔的手顿在那里,想了一下钱袋子里满的零碎银两,又道:“临屿就守在门外,等会儿阿厌离开的时候,再找他一些银票吧。” 阿厌嗯了一声。 她还想顺便给幽玄谷的其他几人买一些当地特产呢。 这里是嘉陵,肯定也有幽玄谷安排的眼线。 她站在闻清辞面前,端详着少年愈发清俊的五官,视线落在他的唇瓣之上。 接着,阿厌往前一凑,大胆直接地在他冰凉的薄唇上吻了一下。 闻清辞目光一颤:“……” 还以为阿厌跑来作甚。 合着是惦记着占他便宜。 她轻薄完闻清辞,抿了抿唇,用手指在他唇边擦了擦,想到姜絮站在嘉陵城街道的某个角落等着,对闻清辞道:“我可能会晚一点回来。” “嗯。” 闻清辞应完,听着外面还未停歇的风雪,叮嘱道:“出去的时候,记得穿好外套,另外,再找临屿拿把伞,遮挡夜间的雪。” 阿厌应了。 吱呀一声。 门被拉开。 临屿耳力极佳,听到了屋内两人的对话,他将一叠银票跟一把伞递给阿厌。 阿厌接过,快步走了。 等人一走,临屿进屋。 却见,之前还坐在案几那里写字的闻清辞已然没了继续的兴致。 他将狼毫放回笔架,原本抄写的一段文章也只抄录了前面几句,正衣衫单薄地立于窗口处。 闻清辞拿过阿厌之前撑着小窗的木棍,将窗撑起一角。 风雪虽不小,但嘉陵晚间的街道仍旧繁华喧嚣,小贩的吆喝声不断。 闻清辞望着阿厌的身影,见她披着一件粉色斗篷,还撑开伞遮挡风雪的动作,少年的眉眼放柔。 一阵风吹了过来。 闻清辞身体一疼,喉间干痒,顿时咳嗽起来:“咳咳……” 临屿赶紧去到一旁的桌前,倒了温热的茶水,谁知刚走近,就发现闻清辞用来捂嘴的手帕上沾染了一片血迹:“少主?” 闻清辞止住咳嗽,目光依旧落在已经挤入人群中的那道身影上。 纵使人潮拥挤,但他还是能一眼捕捉到阿厌的身影。 感受着风雪带来的刺骨疼意,闻清辞面色微白,咬牙挺过:“没事。” 临屿心间涌上一阵苦涩,将端来的热茶放置一旁,正准备将窗户关上,却被闻清辞制止住了。 临屿:“少主不能受寒,还是关上为好。” 闻清辞坚持:“我受得住。” 这点痛楚不算什么。 倒是近年来因为身边有了阿厌,他的身体状况得到了良好的照顾,如此舒适安逸的环境,让常年痛不欲生的他有点不太习惯了。 这种蚀骨般的疼痛,也能让他时刻保持清醒。 “这些年,我没有隐姓埋名,为的,就是将当年的那些人引出来。” 闻清辞清楚,他的身体越来越差。 且这么多年了,他的心智跟能力在成长的同时,那些人的心智跟能力也在成长。 “我有预感,这次回天元宗不会顺利。” 第742章 阿姐…… 第742章 阿姐…… 根据以往总结得出的经验,闻清辞知晓,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这次,他要做好所有准备。 临屿领会他的意思,也在私底下跟余先生、霍先生以及黎先生保持着联系:“少主放心,我已经跟三位先生说好,他们会派人跟在后面,保护我们回到天元宗。” 闻清辞相信他的办事能力。 也信三位先生。 不想再谈这种沉重的话题,他调转话锋,问道:“阿厌赢了多少。” 他指的,是小寒会赌注一事。 阿厌赢了。 所以,阿厌肯定得了不少银钱。 而这些,都是临屿在打理。 临屿算了算:“约莫几万两吧。” 闻清辞面容温和,即使身体痛到极致,但他依旧能够做到面上不露。 嘴角溢出的一丝鲜血,为他柔软的薄唇添了一抹勾人的艳色,也使得那张略显苍白的容颜美极:“挺多的。” 临屿:“哪里多了……” 这点钱,都不够少夫人一年的开销。 临屿刚在心内吐槽完,目光一扫,发现拥挤的人群中,阿厌被一成年男子从后面牢牢抱住,当即惊得拔出佩剑:“少主,那人竟然敢抱少夫人,我去杀了他!” 敢给少主戴绿帽? 必须死! 闻清辞神色如常,并出言阻止:“临屿。” 临屿:“……” 闻清辞并未多言。 阿厌的过往里,有一些旧人,是阿厌前世遇到的。 这是他无权改变的。 也无权插手。 更何况,闻清辞分得清楚什么是感情,什么又是其他的单纯到不掺杂半点暧昧的感情。 阿厌既然选择喜欢他,那么,依照阿厌的性子,肯定就不可能跟其他男子保持不清不楚的关系。 …… 人群拥挤,阿厌的身形也被隐在其中,当她被夹杂着风雪的怀抱抱住时,还有些意外。 周遭的行人路过时,忍不住回头观望。 阿厌不习惯跟人如此亲密。 就在阿厌想要动手将人推开的时候,她感觉到一点湿润的热意,滴落在脸颊的肌肤上。 是眼泪? 姜絮披着一件藏蓝色的大氅,他如今已经是成年男子,身形远比当初壮健,抱着阿厌的时候,完全可以将她娇小的身形遮挡住。 他压低脑袋,将怀里的人抱得分外的紧。 在眼泪落下的瞬间,他嘶哑的嗓音响起:“阿姐……” 阿厌一手撑伞,原本抬起的那只手收回。 这一幕,落在周遭其他行人的眼里则显得怪异。 一个成年男子抱着一个小姑娘? 这画面委实醒目。 在隔着有些远的一处,一女子撑伞隐在一块写着‘庸医’的牌子后。 她的面前是一个摆在街道的粗简小摊。 那位年纪轻轻的俏庸医没个正型地坐在一张椅子上,见有两个人躲在牌子后面,也只抬了抬眼,便懒得再理会。 在庸医的身旁,则站在一位容色出众的紫衣女子。 正是在夔州出现过的云乐。 突的,一抹身影从女子的身后钻了出来。 颜霂白觉得自家姐姐不对劲,伸手扯了扯颜婠婠的衣袖,盯着姜絮抱在怀里的毁容少女:“姐姐,那个小姑娘姜絮哥哥的亲戚吗?” 第743章 一个不算很好也不算很坏的人 第743章 一个不算很好,也不算很坏的人 颜婠婠撑伞的手一紧,从姜絮所表现出的一连串举动,她已然猜出那名少女的身份。 她一开口,声音里便带着强行压抑过后的哽咽:“不是亲戚。” 颜霂白:“姐姐认识?” 颜婠婠:“认识。” 怎么会不认识呢。 或许阿厌的容颜经过了改变,但一个人的眼神和气质是无法改变的。 而且,姜絮那么聪明,绝对不可能找错人。 他怀中抱着的少女,就是阿厌。 那个……她亏欠了的阿厌。 颜婠婠是带着颜霂白一路尾随姜絮而来的,她精通阵法,却不会易容的手艺,姜絮跟苏倦学过一些,自然可以化身成为琮山派的弟子去小寒会。 但她跟颜霂白不行。 颜霂白望着颜婠婠脸上所浮现的喜悦之色,莫名的,对那名少女产生了好奇,问道:“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 颜婠婠被问住了。 阿厌是一个怎样的人? 说她好吧,她也好。 说她始终存着良善吧,她也确实存在。 但当她举起武器杀人的时候,堪比来自地狱索魂的厉鬼,顷刻间便夺人性命。 “一个不算很好,也不算很坏的人。” 这是颜婠婠的评价,回想起云洲大陆关于阿厌的传言,又道:“世人对她存在很多的误解,也有很多事情并非是她所为,但她百口莫辩,无从证明。” 颜霂白哦了声,又道:“听起来是一个有点可怜的人。” 颜婠婠:“……” 颜霂白见她想要去上前打招呼,道:“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她?” 颜婠婠撑伞的五指收拢,再松开些许,眼底有泪光浮现:“姐姐也很想要去看她,可是,当我提剑对准她胸膛的那一刻,就失去了站在她面前的资格。” 颜霂白惊了:“……” 颜婠婠收敛好眼底愧疚的神色,再睁眼时,眸中一片冷静。 “霂白,你长大了,有些事情,是你该知道的时候了。 而有些恩怨,也是我们应该讨回的时候了。” “至于我曾经欠下的,我也会竭尽所能偿还。” 小摊搭了一个棚子,足以遮挡晚间的风雪。 寒风呼啸而过,冷得那坐没坐相的庸医睁开一双透着两分淡薄的眸子。 他冲掌心哈了口气,搓了搓手,对隐在一旁的颜婠婠道:“姑娘,你们在我的摊子站了这么久,是不是该意思一下?” 颜婠婠掏出几锭碎银子丢在桌上,便带着颜霂白走了。 云乐将银子收好:“公子,晚间太凉,我们收摊回去吧。” 那人一把抢过云乐手里的钱袋子,掂了掂重量,眸光落在人群中还未分开的姜絮跟阿厌脸上,笑得散漫:“云乐啊,我前几日看中了一支紫鸢花簪子,可是咱们摆了这么久的摊子,竟还没赚到买簪的钱。” 云乐思忖道:“那我们明日再来摆摊?” 男子将钱袋子丢给云乐,视线落在一处客栈:“当初那只可怜到随时有可能一命呜呼的小狐狸崽子,成长的更讨厌了。” 云乐看了一眼阿厌的背影,眼底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第744章 故人重逢 第744章 故人重逢 阿厌被姜絮抱得很紧,又不好将人推开,只能暂时保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被姜絮拥在怀里。 见一些雪花飘落在姜絮身上,她立即将撑开的油纸伞往姜絮的方向挪了挪。 察觉到她的动作,姜絮嘴角勾起,抱着阿厌的双臂环得更紧。 听着姜絮胸膛沉稳有力的心跳声,阿厌倍感无奈。 接着,她便感觉到一道视线。 阿厌一怔。 随即就循着那道视线的方向看去。 透过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她的眼里,出现一张同样陌生的却很好看的面容。 对方的眼神…… 云乐没想到对方的警觉性如此之高,在人头攒动的时候都能准确地找到自己,等她想要将视线收时,却发现来不及了。 还是她身边的男子往前一挪,挡住了阿厌的视线。 阿厌:“……” 真奇怪。 她分明对那紫衣女子是没有印象的。 还是无论前世,还是现在都没有半点印象的那种。 然而,那名女子看着自己的眼神那般复杂,这不禁让阿厌忍不住怀疑对方是不是认识自己的。 等姜絮抱够了,阿厌便牵着他的手腕往前走。 小摊上的人不见了。 只留下了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及写着庸医的一块牌子。 姜絮被她牵着走,也不反抗,见阿厌在找人,他道:“阿姐,怎么了?” 阿厌朝四周望了望:“刚刚有人在看我。” 姜絮提高警惕:“……” 阿厌:“她的眼神还有些奇怪。” 姜絮眼眸一凝:“阿姐还记的样子吗? 需不需要我派人去查?” 阿厌摆手,回想起对方并没有不友善的态度后,又道:“我想,她应该是认错了人吧。” 说罢,阿厌拉过姜絮的手腕,让他撑伞,并揉了揉有些酸的手,再看了眼比她高出许多的姜絮:“这伞还是你撑着吧,我如今太矮了,老撑着手酸。” 姜絮一笑:“好。” 他巴不得照顾她呢。 阿厌揉完手腕,两手背在身后,将长大成人的姜絮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满意地笑了:“当年的小哭包长大了,我还听苏倦说,这些年你将谷中的一切事务都处理的很好,为了嘉奖你,我决定请你喝酒。” 从小寒会结束到现在,估计姜絮只想着跟她见面,根本没来得及填饱肚子。 姜絮点头应了。 算起来,从幽玄谷出事到现在,两人也好些年没有见过,但是相认的时候,他们依旧还跟当初在幽玄谷一样熟悉彼此。 一切都没有改变。 要说唯一改变的,便是阿厌如今的身份,以及她的长相。 若非他有足够的依据能证实阿厌的身份,再看这张陌生的面孔时,姜絮都认不出来。 值得高兴的是,她重生了。 两人去了悠然居。 待阿厌站在屋檐下时,姜絮走过去,将伞上飘落的雪花抖落,并收好了伞。 一楼人很多,氛围嘈杂,阿厌不太喜欢,便带姜絮去了二楼的客房。 窗户被推开。 几片晶莹的雪花被风卷入房内,散落在地。 烛火通明。 两人同时解开外套,放在一边的红木架子上挂好。 第745章 如闲话家常般 第745章 如闲话家常般 阿厌在姜絮对面的空位坐下。 她来过悠然居几次,再加上她那张堪称毁容的脸着实让人记忆深刻,因此,悠然居的伙计跟老板都记住了她。 姜絮还在犹豫该吃什么。 阿厌笑了笑,拿出钱袋,然后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一只纤细白嫩的手,放在桌面,豪气道:“想吃什么就叫,阿姐有钱。” 她可是靠打败东方陵赚了不少银两呢。 姜絮见她神情得意,顿时也笑了:“好。” 他们只有两个人,再加上阿厌又是用过晚饭才出来的,所以吃不了多少。 姜絮点了几样菜,并要了两壶酒温着。 不一会儿,屋内就弥漫着一股馥郁勾人的酒香。 姜絮出身名门,有些教养,是骨子里养成的。 因此,在用饭的时候,他没有说话,只是时不时地将目光落在阿厌脸上。 见她眉眼放松,一双漆黑乌亮的眼眸灵气四溢,正盯着窗外的被寒风卷起的雪花时,心内一阵满足。 现在的阿姐,似乎过得很好,很开心。 如这般轻松怡然的神态,是她以前在幽玄谷从未有过的。 就连眉目间都带着往日没有的奕奕神采。 阿厌端着一杯温好的酒,尝了一口,她一手撑着下巴,一边盯着一言不发用饭的姜絮:“这间酒楼的酒味道虽然很好,但是没有展师兄量酿的酒好喝。” 姜絮觉得自己如果不说话阿厌会无聊,便将嘴里的食物咽下,道:“阿姐,你可以跟我讲讲现在的人和事。” 虽然他有私底下调查过她在天元宗的情况,但他还是想跟她多说说话。 “好啊。” 阿厌这一世的性情比以前活泼许多,在提到天元宗的时候,她的眉眼之间,会下意识地涌现出一丝丝满足。 “我现在呢,是天元宗最小的弟子。” “我的师父叫尹匩,是天元宗的二长老,对我很好,也很能打。” “还有一群人品很好的师兄。” “有机会的话,我就偷偷去展师兄的院子里多挖几坛酒,让人送回幽玄谷给你们尝尝。” “我还有两位师姐,一个是长歌师姐,她是掌门千金,脾气比较暴躁,但很善良。 另一个呢,是琴襄师姐,她是霜元门的掌门千金,性情温婉,煲的一手好糖水。” 阿厌一边说,一边喝酒解渴。 窗外寒风呼啸,雪花飞舞,屋内却暖意融融,氛围极佳。 两人如闲话家常般自在悠然。 “对了,苏倦肯定没跟你说吧,他喜欢琴襄师姐,为了追求琴襄师姐,他还一路上缠着我们不走。” 说到这里,她的眼里又浮现一丝忧愁:“可惜他们立场不同,未必能走到一起,而且此次回去天元宗,应该还会被责备。” 跟幽玄谷的人交朋友,这件事情,放在名门正宗里,是不被允许的。 阿厌都想象到了叶鹤之拉长的脸。 那画面……估计挺有趣。 听到阿厌说要回天元宗,姜絮眸光一动。 同一时刻,他握着筷子的手指收拢。 望着阿厌的眼神里,也添了一丝贪婪又眷恋的波光。 第746章 到分别的时候了 第746章 到分别的时候了 阿厌没注意到姜絮不舍的眼神和停顿的动作,说话过多,导致她口舌干燥,便又倒了一杯酒解渴,喝得瓷白细腻的脸颊泛起红润的光泽:“你知道吗? 我突然觉得叶鹤之挺好的。” 时至今日,哪怕当时的一幕幕都能清晰浮现在脑海,但她真没恨过被围攻一事。 “你也不要记恨他们。” 阿厌知晓姜絮护短的性子,可能到现在还念念不忘她当年被杀,便道:“这一年多,我在天元宗读书识字,也懂了些道理。 有些事情,当积攒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需要被推翻,再重新进行适度的修整。” 幽玄谷便是。 她死了,幽玄谷交到姜絮手里,其实就相当于是幽玄谷的一次新生。 姜絮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筷子,听到阿厌说出这话时,倍感意外:“阿姐,你真的不恨吗?” “嗯。” 阿厌点头,眼神之中,一片清澈:“说起来,我死得也并不冤枉,你想啊,死在我手里的人那么多,况且,我能力太差,本就不适合做幽玄谷的谷主。” 这一点,阿厌前世便清楚。 所以,她才总是把幽玄谷的那些烂摊子交给姜絮收拾。 “死过一次后,有些事情看得更明白了。” 阿厌时常觉得,这个世界非常奇妙。 这种奇妙,让她对活着产生了一丝丝的期待感。 “以前的我,做梦都不会想到能够跟叶鹤之和平相处。 而且,接触过后,我发现,原来叶鹤之是一个很好的人。” 姜絮喜欢听她说话,并且,他也想要得知她更多的事情:“怎么说?” 阿厌放在桌面的指尖点了点,黑白分明的眼珠转来转去。 “他很好,不管是作为长辈还是作为掌门,他很维护自己的弟子。 去年潘徐两家的事情结束,我受伤很重,他竟然跟我说,天元宗是我的后盾。” 也是那一刻,阿厌前世残留的膈应全部消失了。 行走在这世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立场,也因为彼此的身份不同,所考虑的因素不同,选择的道路不同。 屋内的蜡烛在燃烧下一点点融化成白色的浆,沿着蜡烛壁身缓缓流下。 蜡烛越来越短。 阿厌跟姜絮讲述了在天元宗的很多事情,都是她所经历的,也有一些同门之间有趣互坑的相处模式。 从悠然居出来,阿厌又拉着姜絮找到幽玄谷在嘉陵城的眼线,买了一堆东西用车装好。 姜絮一路都在引导阿厌说话,他撑着伞,未曾让雪花飘落在她的衣裙。 终于,有朝一日,他也能为她遮挡风雪。 以前在幽玄谷,都是她以瘦弱的身躯挡在他的面前。 若是没有她,便不可能有现在的姜絮。 等阿厌将买好的东西,她跟姜絮便往回客栈的路走。 阿厌停下脚步。 姜絮站在客栈外面。 此时,街道两旁的小摊早已不见。 到分别的时候了。 阿厌抬眸,望着比她高出许多的姜絮,道:“我可能……不会回幽玄谷了。” 姜絮心间一阵酸涩,在她说起天元宗那些小事时,在她说要回天元宗时,他就懂了:“我知道。” 第747章 再自私一些会更好 第747章 再自私一些,会更好 阿厌:“……” 姜絮是聪明人,有些话,不用多说,他就能明白。 阿厌可能还没想好自己要走的路是什么样的,也没有想好将来究竟要过什么样的生活,但她是一个遵从内心的人。 可以说,她还是任性的。 她没有什么责任感。 接管幽玄谷的时候,她只是被幽玄谷那些人推到那个位子的而已,阿厌甚至连自己都不明白为何要当幽玄谷的谷主,只是觉得被安排也没所谓。 因为,对那时的阿厌而言,活着便是不易了。 若成为幽玄谷的谷主能够活得好一点,那么,当一当谷主也没什么。 但她并不具备坐在那个位子上的责任感和能力。 以前,阿厌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直到她在天元宗看到了叶鹤之,看到他是如何管理天元宗,以及那几位长老又是每天要处理多少事务的时候,阿厌才明白。 原来,人坐在那个位子上的时候,便应该承担相对的责任。 外人说起姜絮重建幽玄谷,可能只是一两句话便概括了。 唯独阿厌知道,这一两句话要做到的过程必然艰难重重。 这些年,姜絮坐在那个位子上所承担的一切,也并非常人所能想象的。 阿厌垂眸,此时的她,像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 她虽然沉默了,姜絮却懂阿厌在想什么。 管理幽玄谷确实很难,他也花费了很多心思,可好在还有苏倦他们帮忙。 因而,这一路走来,也不算孤立无援。 阿厌抬眸,与姜絮目光相对,沉默了会儿,道:“我是不是很自私?” 姜絮摇头,见她的脸上没了笑意,忽然就明白过来。 原来,比起让阿姐回到幽玄谷,还不如让她轻松自在来得让他高兴。 他眸光放柔:“阿姐很好,如果再自私一些,会更好。” 阿厌眸光微闪。 姜絮抬手,轻抚她的脸颊,并不责怪她当下的选择。 “世道艰难,人活着,本就该自私些。” “况且,阿姐有选择怎么生活的权力,这不是自私,而是你的自由,是你本身就拥有且不可被任何人剥夺的权力。” “站在我的角度,我希望阿姐可以回到我的身边。 可是,比起这个,我更希望阿姐能过想要的生活,希望阿姐顺遂喜乐。” 在这世间,极少有两个人会一直在一起的。 他跟她也是。 见他并未责怪,而是支持自己的决定时,阿厌心里的沉重感消失,整个人也放松下来。 她凝视着姜絮的眼眸,道:“姜絮,如果不想坐在那个位子上的话,那就将其解散吧,去追寻你想要的生活。 无论是你,还是苏倦、颜姐姐,亦或者是商桓、穆今宵,你们都有权去选择想要的生活。” 她希望他们也能过得好。 姜絮收回落在她脸颊的手,想到她脸颊的疤痕为何,以及她不计较的反应,就明白阿厌没有追究的意思。 “我在这世上本就无亲无故,是阿姐次次拼死护住了我,这些年,我在谷中很好,颜姑娘他们也是。” 他是自愿留在幽玄谷的。 因为那里,虽然是他一切噩梦的开始,可同时,也是他跟阿厌认识的开始。 幽玄谷再孤寂,他已经习惯了。 而且…… 一旦幽玄谷解散,那些弟子们尚可自寻生路,但剩下的老幼妇孺该怎么办? 第748章 是什么样的理由 第748章 是什么样的理由? 他这般说,阿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既然姜絮选择继续守在幽玄谷,那么,她也不会插手姜絮的决定。 听到颜婠婠他们过得好,阿厌也就放心了。 吱呀—— 很轻的一声。 且还被淹没在了风雪的声音中。 二楼,有一道身影立在窗边良久。 看到阿厌跟姜絮说话的那一刻,闻清辞的眼里,闪现出一丝前所未有的惊慌。 他薄唇轻抿,寒风吹来,引得他喉咙一阵干痒,在即将咳嗽出声时,又赶紧掏出手帕捂住。 姜絮往上面看了看。 他既在小寒会隐藏了一段时间,当然也知道闻清辞的存在。 不再说起有关幽玄谷沉重的话题,姜絮转而夸道:“小姐夫很俊俏,品性绝佳,对阿姐也极好,就是瘦弱了点,气色差了些,看着总有些单薄。” 比他还小呢。 一听闻清辞的名字,原本神情沉重的阿厌立时眉心舒展:“我也觉得清辞好看,是我见过的人里面生得最俊最美的!对了,姜絮,我现在的名字叫闻清厌,听一些修行者说,琮山派的乌掌门已经将此次小寒会排名的帖子以传送符的方式递到了各门各派。” 姜絮轻唤:“阿姐……” 阿厌:“嗯?” 姜絮上前一步,收起所有的不舍,轻柔地将她揽入怀中:“我该走了。” 他不能逗留太久。 苏倦的身份被识破,如今嘉陵戒备森严,很难不保证他也会被发现。 阿厌回抱住他:“保重。” 姜絮:“……好。” 阿厌又道:“明年我会下山游历,到时候,我每到一处,就会把当地的特产跟一些小玩意儿运回幽玄谷。 还有,如果遇到什么危险,一定要用幽玄谷的信蝶联系我。” 她是天元宗的弟子,可她也是幽玄谷的谷主,是姜絮的阿姐。 有些相伴相依的情感,是刻在骨子里的。 不会随着重生改变,也不会因为时间的推移而淡化。 姜絮声音低沉了两分,应道:“……好。” 道完别,阿厌便回了客栈。 姜絮则撑伞转身,渐行渐远。 颜婠婠跟颜霂白各自撑伞出现在已经铺着一层白雪的街道。 看到他们姐弟出现的时候,姜絮有些意外,但很快便恢复如常:“既然都跟着我来了嘉陵,为什么不跟阿姐见上一面?” 方才阿厌跟姜絮站在客栈外面说话的时候,颜婠婠就躲藏在不远处的巷子里。 修道之人,想要听到他们说什么,只需动用真气即可。 “倒是没想到,她还愿意称我一声颜姐姐。” 也记得她喜欢吃鲜桃蜜饯。 颜霂白拿着一个烧饼啃着。 三人并肩而行。 颜婠婠脚步放慢,伸手探出伞外,掌心很快就落了一层雪,她感受着掌心的冰凉触感,问道:“姜絮,你明明可以解散幽玄谷离开的,可是,为什么还选择留下?” 姜絮脚步未慢:“因为……我有必须要留下的理由。” 颜婠婠:“是什么样的理由?” 姜絮的眸光逐渐变亮,也不隐瞒于她,坦荡答道:“之前的几年,我只想让幽玄谷从此沉寂,让谷中的人就此远离纷争,可是见过阿姐后,我有了将幽玄谷增强的念头。” 他曾经见过阿姐凉透了的尸体,抱着再无生气的她痛哭流涕。 这一次,他绝不会让悲剧重演。 第749章 以前你护我现在换我护你 第749章 以前你护我,现在,换我护你 姜絮脚步微顿,他回眸,看向回来时的方向。 他此刻的位置,距离客栈已经很远。 有关曾经与阿厌在幽玄谷的一幕幕浮现在脑海里,姜絮没有收回眼眸,只是望着风霜雪虐下的冷寂夜色,瞳孔在一瞬间变得坚定。 阿姐…… 以前你护我,现在,换我护你。 你要留在天元宗,要过你想要的生活,那么,我便将自己跟幽玄谷变成你的后盾,伴随在你的左右。 颜婠婠不清楚姜絮在想什么,可她能够猜到,姜絮不离开幽玄谷的原因为何。 约莫跟阿厌有关。 她的脚步同样停下,看着掌心落下的那层雪一点点在体温的催化下融化成透明湿润的水,从指缝间低落在地时,颜婠婠收回了手。 指尖的凉意,及晚间的风雪,都让颜婠婠有些昏沉的神智变得清醒:“姜絮。” 姜絮回神:“你说。” 颜婠婠又看了一眼将烧饼吃得差不多了的颜霂白,眼里添了决绝之意:“这些年,我留在幽玄谷,除了想要帮你一起守护好她的幽玄谷,还因为……我想要替当初犯下的错误赎罪。” 姜絮懂了:“你要走?” “嗯。” 颜婠婠缓缓前行,在铺着一层雪的地面上留下浅浅的脚印,飘逸的白蓝色裙摆拖曳在地:“每个人都有必须要做的事情,我跟霂白也一样。” 颜霂白:“我听姐姐的。” 姜絮并未出言挽留。 他们几人在幽玄谷相伴多年,对彼此的性情早已熟悉,但凡是已经决定的事情,他们谁都不可能更改。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派人通知我一声,我……随叫随到。” 霖玉山庄。 颜家之女,颜婠婠。 这既然是她选择的路,那么,不管前方有多难走,按照颜婠婠的性子,也会毫不犹豫地走下去。 作为她的朋友,他所能做的,便会竭尽所能去做。 颜婠婠莞尔:“谢谢。” 当初是她错了。 但,无悔。 …… 阿厌脚步轻快,而后想起一事。 啊…… 忘记了把召唤幽玄谷信蝶更简单的办法教给姜絮了。 再一想,阿厌又不在意了。 云洲大陆到处都有幽玄谷的眼线,她也会传信,等回到天元宗,她再找时间把具体的步骤写下,再传给姜絮就是。 打定主意,阿厌往房间走。 这么晚了,客栈里分外安静,她以为闻清辞早已睡下,结果走到二楼走廊的时候,发现临屿还抱剑守在外面。 屋里还亮着温暖的烛光。 看到阿厌回来,临屿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少主不让他插手少夫人的事情,但临屿一想到自家少夫人被一个男子当街拥抱入怀,再加上阿厌走的时候还拿了那么多银钱。 这种种行为,着实让他忍不住往少夫人要跟情郎私奔的方向想。 如今见到阿厌,临屿的脸上露出松缓之色。 阿厌望着屋里的光:“清辞还没睡?” 临屿想到闻清辞咳血的情况,本打算说出来让阿厌多关心一下自家少主的,但又怕是好心办坏事,惹闻清辞不喜,便只好不说:“少主在等姑娘回来呢。” 第750章 他慌了 第750章 他慌了 吱呀—— 门被阿厌推开。 她甫一进门,顺手就将门给关上了,紧接着抬眼,就见闻清辞挺直腰背坐在案几前抄写文章。 阿厌走过去,将他桌上整理出来放在一起的几张宣纸拿在面前瞧了瞧。 字迹工整,如铁画银钩一般飘逸,透着几分疏狂。 见他笔下的字写完,阿厌从怀里掏出一块手绢,再将手绢摊开,露出几支质地温润,色泽透亮的男子玉簪。 有狐狸形态的,也有植物形态的。 总之,每一支簪都做工非凡,尤其贴合闻清辞的气质。 且十分昂贵。 闻清辞将笔放好,对上她清澈的视线,阴霾的情绪立时消散:“回来了?” “嗯。” 阿厌抬手解下外套,随手一丢,挂在了不远的屏风上。 她走到闻清辞身边站立,拿起一支石青色毫无花纹点缀由粗到细的的圆玉簪:“感觉这种简单的簪子特别适合清辞。” 她每回下山都会给闻清辞收罗男子所用的簪子。 挑选的眼光也好。 原本闻清辞还担心她会不会给他找一些不适合的发簪,可是在看过阿厌每次买回的都挺顺眼后,便再不担心了。 扫了眼面前的三支玉簪,他道:“你买的簪子够多了。” 加上这些,得有十几支了吧。 阿厌却并未觉得多,她原先对这方面没什么研究,一直到亲自给闻清辞买簪子之后,才知道原来男子佩戴的簪子,玉佩或者香囊都有不同的材质和不同的花样款式。 “卖簪子的老板同我说,簪子的样式每年皆不同,还会随着四季更替设计出新的样式,我挑了老半天,挑得眼睛都花了,才挑到几样顺眼的。” 当然,阿厌还顺便给姜絮挑了几支。 她说罢,看着闻清辞半披半挽的发髻,将戴着的那支簪子取下,又从买来的簪子里面挑了一支黑玉的云纹玉簪,满意道:“好看,难怪那老板跟我说,我瞧中的这支簪子最贵呢。” 闻清辞心里一暖,见她站在身边,心神一动,长臂一揽,便将阿厌揽在身前,以端坐在椅子上的姿势抱住了她。 阿厌身体一僵:“……” 平时都是她主动轻薄清辞,抱一抱什么的也是。 这下,突然换成了闻清辞主动,她倒一时有些不适应了。 不过,总归结果是一样的。 反正不管是她主动,还是他主动,最后都是他们抱在一起。 闻清辞一手揽住她的细腰,将脸颊贴在她的肩膀处。 这样亲昵的姿势,可以让他感觉到阿厌脸颊的肌肤以及温度,还能够不让阿厌看到他眼底的慌乱之色。 闻清辞承认,他慌了。 很慌很慌。 从阿厌拿着银票离开客栈,再到她跟姜絮拥抱,闻清辞心里的慌乱便不可遏制的开始了。 并且,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他平静的心境也被彻底搅乱。 他无法亲自去看一看阿厌跟姜絮在幽玄谷相依为命的点点滴滴,也无法介入阿厌没有他的过往之中。 可是,闻清辞能够猜到,她与姜絮相依为命的感情分量有多重。 第751章 也更招人疼 第751章 也更招人疼 阿厌感觉到,腰间的大掌正在收紧。 可那只大掌似乎又在害怕力道过大会伤到她,因而,即便很想将她拥入怀中,恨不得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里,却依旧保持着理智,将拥抱的力道掌握得小心翼翼。 他总是那样温柔,做任何事情都会率先顾虑她的感受。 同时,闻清辞难得外放的情绪,阿厌也感受到了。 今晚的清辞,不太一样。 感觉比平时还要脆弱易碎。 也更招人疼。 闻清辞闭眼,感受着她呼吸时身体的细微反应,轻嗅她发间的馨香。 似乎只有这样,感受到满满都是她存在的气息时,他才会觉得阿厌在身边的真实感,才能缓解心里的慌乱。 不管是苏倦的到来,还是姜絮的到来,都让他生出一种即将失去阿厌的恐慌。 猜到对方的身份,也是因为他调查过幽玄谷的人。 一直以来,闻清辞都觉得自己做好了跟阿厌分别的准备,甚至觉得自己迟早都会离开阿厌。 然而,当真正意识到阿厌要跟他分别的时候,他才知道那种慌张与等待有多难熬。 难熬到他一整晚都没有心思去想别的。 满脑子都是她。 待抱够了,闻清辞外放的情绪一点点收了回来,揽住她细腰的手掌松了力道:“阿厌送我簪子,我以拥抱相还,可还满意?” 阿厌见他如此,贪心道:“就不能再还点别的吗?” “……” 闻清辞失笑。 这话确实是阿厌的风格。 两人说了会儿话,便双双上塌,相拥而眠。 阿厌被闻清辞从后面抱住的时候,还倍感惊奇。 屋内,一片漆黑。 见过姜絮之后,阿厌的脑海里也闪现跟姜絮在一起相处的时光,再结合闻清辞今晚的反应,她隐约察觉到了一点:“清辞,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她忽然意识到,姜絮拥抱她的时候,距离客栈不远。 算算位置,如果站在这间房窗口往下望,就会看到她跟姜絮。 所以,他是误会了什么吗? 闻清辞拥着她:“嗯。” 阿厌:“……” 果然。 这才是导致闻清辞反常的主要原因。 为了避免跟闻清辞闹出误会,阿厌此时总算明白闻清辞眼底那些复杂的神色里夹杂着一丝慌乱,立即解释:“不管你看到什么,我跟他的关系也绝对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而且,我也不会为了任何人丢下你。” 闻清辞心里一暖,应声时,透着两份鼻音:“我知道。” 阿厌回来,就代表了她的选择。 她不会再回幽玄谷。 他这般回答,倒是让阿厌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阿厌在黑夜里睁着双眼,窗户关得严实,但还是能够听到外间风雪交加的声音,她还想说点什么,结果,闻清辞抬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少年低哑的声线,在她耳畔响起:“明日就动身回天元宗了,早点休息。” 阿厌老老实实地闭上眼睛,发出猫儿般柔软的一声:“嗯。”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似乎有关于她的一切,清辞全部知道。 第752章 认识了一些有趣的人 第752章 认识了一些有趣的人 次日,风雪已停,当阿厌一行人收拾好下楼时,发现平时坐得满满的客栈一夜之间变得空荡荡的。 退了房,他们便离了客栈。 经过一晚上的风雪,地面已经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双眼所过之处,尽是银装素裹的壮丽景色。 当鞋子踩在积了雪的地上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此次来嘉陵参加小寒会的修行者们,陆陆续续往城门走。 城门,乌轻风跟乌轻轻早已在那里等候。 当初,四大宗门、其他门派,以及百家来到嘉陵的时候,是他们兄妹负责迎接,现在,各门各家离开,也是他们相送。 元斐的情绪不太高。 此次跟霜姐姐分别,下次见面,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城门。 见到阿厌一行人出来,詹成雪眼尖地注意到走到后面的元斐,一手拉着詹成霜,一手冲他挥了挥,喊道:“小姐夫!” 元斐抬眼,见天辰宗的人还没走时,脸上涌现狂喜! 霜姐姐还没走!! 那就是说,他们还来得及道别!! 送别的时候,琮山派还准备了一些小礼物,乌轻风拿了几包东西,见风引不怎么说话,叶长歌也望向别处,便将东西递给琴襄,道:“琴襄姑娘,这是我们为大家准备的糕点果脯,可以带在路上吃。” 琴襄接过,答谢:“多谢。” 元斐刚想上前跟詹成霜告别,就见康璎珞也还没走。 元斐:“康姑娘?” 康璎珞一笑,看了看一旁的詹成霜,再又将视线重新落回元斐脸上:“虽然你不喜欢我,但是你也不讨厌我,以后,如果追不到詹姑娘的话,我不介意你回来找我。” 元斐:“……” 康璎珞说完,大大方方一笑,也不等元斐道别,转身跟南山派的人走了。 展月鸣望着她的背影:“是位不错的姑娘。” 元斐:“是不错。” 但他有了喜欢的人。 詹成雪对康璎珞的印象不算差,见人家没有过多纠缠,便朝着元斐走去:“小姐夫,你们怎么动作那么慢? 天玄宗跟天玑宗的人很早就已经走了,百家的人也几乎走光了,你们竟然才到。” 元斐惊讶:“你们是在等我们吗?” 詹成雪点头:“是啊,我们回去的时候,会顺一段路。” 阿厌昨晚跟姜絮聚到很晚,根本没睡多久,此时还犯着困。 她牵着闻清辞,一手挽着他的胳膊,刚打完哈欠,一睁眼,就见跟她对战过的其中几名女子站在前方。 戚烛音冲阿厌道:“小姑娘,有机会的话,可以来淇县玩。” 白弄舒:“阿厌姑娘,金陵也欢迎你。” 白成轩补充道:“我们金陵很多吃的,到时候,我带阿厌姐姐去一一品尝。” 苏阑意冲她挥手告别:“下山游历时,经过青衣县记得告知我一声。” 阿厌也微笑着挥手告别。 这趟小寒会,认识了一些有趣的人呢。 霜元门的人还没走。 左丘声上前,想到苏倦脱逃一事,对琴襄道:“苏倦不是好人,琴襄师妹,你以后要跟他断绝来往。” 琴襄点头,笑得有些勉强。 第753章 保管掐着他的脖子教做人 第753章 保管掐着他的脖子教做人 叶长歌皱起眉头,心底涌出一股强烈的不适感。 哈! 什么叫苏倦不是好人啊? 还有,那副高高在上的口吻是怎么回事? 就算叶长歌有的时候也觉得自己骄纵刁蛮,不讲道理,但是她说话的口吻跟左丘声的口吻一比,至少还是存在商量的余地的。 可左丘声的口吻,竟是半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对方。 叶长歌走过去,打量了一番左丘声,道:“左丘声,我知道你是师姐的师兄,也跟我师姐有小时候的情分,但是,你没有资格对我师姐发号施令。” 在这一点上,苏倦简直顺眼太多。 琴钏望了一眼有些生气的左丘声,对叶长歌道:“叶姑娘,你何必生气呢? 左丘师兄没有对姐姐发号施令,他只是担心姐姐误入歧途。” 左丘声面露感激地回望了一眼琴钏。 叶长歌拉过琴襄,懒得理会这两人,甚至连招呼都不打,扭头便走。 这什么左丘声,瞧着仪表堂堂,作风正派,但这种独断自负的性格,根本不适合师姐。 琴襄并未回头,自然没有看到琴钏拉着左丘声说话的那一幕,只是见叶长歌不高兴时,笑道:“算了,我都没有在意,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叶长歌还是不爽:“我就是看不惯左丘声那副嘴脸,说句话就好像在命令你非得怎么做一样。 他也不想想,师姐长大了,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也有决定跟谁来往的权力。 难怪苏小六上回冲左丘声发火,谁要是敢对我的意中人这般,我提剑教他做人!” 琴襄:“……” 阿厌原本闭眼靠着闻清辞走路,一听叶长歌这话,顿时睁眼:“长歌师姐说得没错,那左丘声根本不配上琴襄师姐的一根手指头。 还有,谁要是敢对清辞这样,我保管掐着他的脖子教做人!” 元斐笑了:“就像掐姜又灵?” 展月鸣失笑:“有小阿厌护着,闻师弟有福气了。” 闻清辞嗯了一声。 是几世才能得来的福气。 詹成雪加入话题:“我突然觉得脖子疼……” 焦佩佩:“我给你揉一揉?” 詹成雪摆手拒绝,对于焦佩佩的按摩力度一脸嫌弃:“不要。” 焦佩佩:“……” 风引的关注点再次跟大家的不一样:“当日,小师妹出手教训姜又灵的时候,我都没发现是怎么动的手,只一抬眼,就见姜又灵被小师妹掐住了脖子。 这样的速度如同鬼魅,不知能不能让我也体验一下?” 他想知道小师妹的实力在天元诀几层几阶。 被掐掐脖子的话,或许能有答案。 詹成霜并未说话,就是觉得回去的时候跟来到嘉陵的时候感受完全不一样。 大概……是因为来的时候只有他们几人,回去的这一段路上,却多了天元宗的一行人吧。 听着他们说话,不但不会让她觉得嘈杂,反而觉得舒适。 詹成雪绕到元斐身边,用崇拜兼期待的眼神望着他,甜甜唤道:“小姐夫~~~” 元斐被她看得发毛:“詹二姑娘?” 第754章 我的喜欢也没有深到那个地步 第754章 我的喜欢,也没有深到那个地步 詹成雪捏住元斐的一片衣角,那小眼神,要多谄媚,就有多谄媚:“小姐夫,跟我透露一下,啥时候写新的话本?” 焦佩佩来了兴趣,赶紧也绕过来,追问:“元公子,新的话本准备写什么样的?” 元斐:“……” 这两位姑娘的热情,让他一时之间难以招架。 江伯远见她们竟然围着元斐问这种问题,再一深想有关春山居士的流言,轻咳两声,摆出一副庄严的模样来:“两位师妹,不可行事不端。” 詹成雪:“……” 焦佩佩:“……” 在此之前,元斐心底早已经有了新话本的大致故事,只是懒,这才没有动笔。 见詹成雪跟焦佩佩都用殷切期待的眼神望着自己时,他神秘兮兮一笑,再用余光扫了眼闻清辞跟阿厌。 咯~ 这不就是现成的话本嘛。 一路上,天元宗跟天辰宗加起来有十几个人,相处的氛围竟异常轻松诙谐。 按照路程,明日他们便要分开,朝着不同的方向走。 晚间。 篝火明亮。 十几个人围坐成一个圈。 琴襄的手艺是最好的,因而,像烤鱼或者是烤鸡这些事情,全部交给她来做。 而叶长歌跟詹成雪以及焦佩佩就在一旁打下手。 临屿负责杀鱼杀鸡并清洗干净。 元斐跟展月鸣手里各拿着两根木棍,将还没有熟透的烤鸡放在篝火上面烤着。 詹成霜挨着詹成雪坐在一起。 琴襄跟阿厌的手里则拿着用木棍穿好的鱼烤着。 不说话的时候,总有些过于安静。 元斐最会调节氛围,也善于引导话题,便跟詹成雪聊起了天。 琴襄将手里的烤鱼交给了风引,想到乌轻风送的糕点果脯,注意到他们放在一起的包裹时,便走过去翻找。 叶长歌扯了扯阿厌的衣袖,悄声道:“阿厌,你有没有觉得师姐不太对劲?” 阿厌摇头:“没觉得啊。” 她只顾粘着闻清辞,压根没留意别的。 叶长歌想了想,觉得自己着实不会安慰人,再看一众同门都是男子,便怂恿阿厌道:“你年纪最小,相信你就算说错了什么话师姐也不会计较,不如,你去找师姐说说话?” 阿厌倒是没拒绝。 好歹苏倦也跟她认识呢。 她也想知道琴襄是怎么看待苏倦的。 于是,阿厌牵过闻清辞的手,将熟了一半的烤鱼交给他,然后提起裙子,朝蹲在不远处的琴襄走去。 琴襄见到她来,略感意外。 为了配合跟琴襄说话的高度,阿厌也着蹲下,问道:“师姐,你在想苏倦吗?” 琴襄一愣:“……” 身后,传来元斐跟詹成雪的说笑声,一旁的焦佩佩也加入了话题,琴襄回眸,从容沉静的视线落在明亮的篝火上:“嗯。” 阿厌观琴襄没有失落或难过的神色,试探道:“师姐讨厌他?” “不是。” 得知苏小六的身份时,琴襄是惊讶。 阿厌:“那是……喜欢?” 琴襄:“……嗯。” 她露出一个复杂难言的笑容,又道:“可是,我还没做好承担一切的准备,我的喜欢,也没有深到那种地步。” 第755章 流言蜚语是很可怕的东西 第755章 流言蜚语是很可怕的东西 阿厌的眼眶里浮现一丝丝疑惑。 喜欢? 又还没有深到那种地步? 那种地步是哪种地步? 见她神情懵懂,琴襄勾唇一笑,想到阿厌跟闻清辞之间不存在那么多的阻碍,便生出一股羡慕。 “如果我只是天元宗一个平凡的弟子,最多就是被逐出师门罢了。” “但我不是。” “我是师父的关门弟子。” “阿厌,你细细地想一想,一旦我喜欢苏倦的事情被传扬出去,或者我背弃师门跟苏倦离开,世间的人会怎么看待师父? 他们又会如何议论天元宗?” 她在天元宗期间受尽师门的庇护,甚至于连这一身本领都是跟着师父学的。 若是让她为了感情就抛弃掉天元宗弟子的身份,让师父脸上蒙羞,那么,她便是死一千次也不为过。 阿厌唔了一声。 她认为琴襄师姐说得非常有道理。 上辈子跟这辈子加起来的经历都告诉阿厌,流言蜚语是很可怕的东西。 它们瞧着没有威力,但却是极为致命的。 流言蜚语,能够在瞬间摧毁掉一个人的清白,也能把一些她没有做过的事情推到她的身上,还能顺带着把一堆人扯入深渊。 而琴襄这话,也让阿厌想到颜婠婠一事。 明明她跟颜姐姐是很清白的关系,但是背地里,一些人都觉得他们之间是儿女私情,甚至很多话难听到没有下限可言。 琴襄垂眸,眼底的情绪极为苦涩,整个人仿佛被困在了阴暗处。 “再有,除了天元宗这一层,便是我的身份。” “我是霜元门的掌门千金……” “哪怕我不受父亲待见,可我的身份依旧摆在那里。” “我父亲注重颜面,在意声誉,只怕此次小寒会的事情传到他的耳朵里,他还会对我母亲摆脸色。 若我任性而为,我母亲又该如何自处?” “……” 阿厌沉默了。 琴襄说的这两样,不管是哪一种,都足以致命。 见她脸上的神情出现以前从未有过的低靡,阿厌心里也有些难受。 阿厌毕竟不是琴襄,无法对他人的一切感同身受,只道:“我觉得,五长老那么温柔的一个人,肯定希望你幸福。” 宣珂长老是很温柔爱护弟子的。 这一点。 天元宗谁都知道。 琴襄神色好转。 在天元宗的日子,是琴襄这辈子最轻松惬意的了。 在天元宗,她可以忘却烦恼,可以只是天元宗的弟子,每日陪着长歌练练剑。 闲下来的时候,她可以找本书看,或者做做女红,又或者去饭堂拿一些食材回院子做些吃的。 因此,当阿厌说起天元宗跟五长老的时候,琴襄沉重的心情是有所缓解的。 “至于霜元门,你的父亲,还有你的母亲……”阿厌无父无母,自然没有琴襄这些烦恼,她只是目光亮晶晶的,含着笑意道:“我相信一切都有解决的办法,我也相信,不管琴襄师姐之后怎么做,我们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琴襄翻找出糕点果脯,心里暖洋洋的:“烤鱼跟烤鸡该熟了吧?” 第756章 安慰人的小能手 第756章 安慰人的小能手 一股肉香弥漫在空气中。 阿厌深吸口气,嗅了嗅。 “这是乌公子送的果脯糕点,味道应该不错。” 琴襄说完,站起身,见阿厌眸光清澈,已然被食物的香气吸引注意力后,温柔一笑。 阿厌跟着站起身,随手提起有点长的裙摆,嗓音清脆:“请辞说过,船到桥头自然直。 清辞还说过,万事万物,皆有因果。 我觉得,像琴襄师姐这般心地善良的人,一定会是好因好果。” 琴襄脚步一顿:“……” 阿厌说完,拿了水囊朝篝火处走去。 她想着,如她这样沾满鲜血,杀孽无数的魔头都能重活一世。 那么,像琴襄这样善良又聪慧的人,最后的结果一定只会比她好。 尽管阿厌也知道,有的时候,好因未必有好果。 但她希望琴襄是幸运的。 叶长歌虽然在烤鱼,眼神却老往阿厌跟琴襄的方向瞄,见原本连个笑容都扯不出来的琴襄心情大为好转,顿时惊得连连眨眼。 呀~ 没想到啊,小师妹还是安慰人的小能手。 阿厌跑回闻清辞身边,想到晚间寒冷,不能喝冷水,便在指尖凝聚起一道真气,将水弄热,再递给闻清辞。 闻清辞微笑着接过,隔着水囊,他都能感受到一阵舒适的温度,于是下巴抬高,启开薄唇,优雅地喝了一口。 阿厌则歪着脑袋,一手撑着下巴,双眸盯着篝火下少年无一处不美极了的容颜。 在他吞咽的时候,少年凸起的喉结随着喝水的动作滑动,像是一条优美流畅的线。 元斐嫉妒了:“闻师弟,我也要喝。” 闻清辞将水囊递给了他。 琴襄将糕点跟果脯摊开,尝了一口后,面露惊喜:“这九层糕入口极佳,看得出来,乌公子跟乌姑娘也是费了很大一番功夫的。” 叶长歌拿了一块,尝了尝:“是挺好吃的。” 江伯远把乌轻风送给他们的那份拿出来,率先递给詹成霜:“师妹,你也尝尝。” 詹成霜刚喝了口水,暂时不想吃甜食。 詹成雪看出这一点,立即将江伯远手里的糕点抢过抱进怀里,冲着元斐一通挤眉弄眼,并靠近他,低声道:“小姐夫,赶快写新的话本啊。” 元斐笑了笑:“没问题。” 詹成雪别过头,躲开江伯远怨念十足的视线,拿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糕点真好吃。” 焦佩佩:“……” 恰好元斐的烤鸡熟了,他赶紧递到詹成霜面前。 江伯远心想,霜师妹连他的糕点都没接,肯定不会接元斐的。 谁料,詹成霜接了。 江伯远:“……!” 焦佩佩:“……!” 她貌似听到了江师兄心碎的声音。 元斐则窃喜不已。 风引无视掉这一幕,盯着展月鸣手里的酒壶瞧:“展师弟,能给我喝一点吗?” 阿厌:“?” 叶长歌:“?” 展月鸣一脸为难:“风师兄,我们在赶路,你如果喝醉了……” 风引扶额:“展师弟。” 展月鸣:“?” 闻清辞低笑:“人艰不拆。” 风引一脸欣慰:“还是闻师弟懂我。” 第757章 杀意 第757章 杀意! 翌日,正午时分。 树木枝桠上铺着的一层白雪渐渐融化,阿厌一行人路过树底的时候,时不时会被融化的水珠滴落在头上。 散发着青草香的地面,带着风雪过后的湿气和寒意。 詹成雪一路缠着元斐讲故事。 因而,这一路热闹非凡,还经常会听到愉悦的笑声。 詹成霜的面容带着缓和。 听到詹成雪被元斐逗得大笑出声,又见身侧的焦佩佩也忍俊不禁时,她眉眼之间凝着的一层冰霜散去。 江伯远对元斐始终是半点好印象也没有,更何况,他跟元斐还是情敌:“贫嘴。” 阿厌牵着闻清辞往前走,突然,她身子一顿,停下脚步。 闻清辞也感觉到了。 风引拔出佩剑! 詹成霜神色一正。 杀意! 凌冽森森的杀意! 并且,从脚步声听,来的人数量极多。 叶长歌本想询问出了什么事,就见一群又一群的人忽然涌了上来,将他们里里外外的围了好几圈。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方人马从左边包围过来。 两方人马? 元斐收起说笑的心思,警惕地望着突然出现的两拨人。 那两拨人显然不是事先约定好的。 因为他们在看到对方的时候,同时愣了一下。 两方人马为首的,是一男一女。 男的没有遮面,他有着一张貌不惊人的方脸,一双敏锐如鹰般的眼睛。 女的一身黑衫拖地,佩戴着三指宽的黑纱抹额,脸上戴着同样的面纱,只露出一双阴冷的眼跟挺直的鼻梁。 且她所带的人数,几乎是另一方的三倍。 打量着黑衫女子的眼睛,闻清辞眸光转冷。 这么多年。 总算出现了。 察觉到危险,阿厌收敛起眼眸中的懒散,娇小的身躯往前一站,张开双臂,将闻清辞护在身后。 风引算了算大致的人数,捏着剑柄的大掌收紧。 两方人马,加起来起码三千多人! 叶长歌拉着琴襄躲在大家身后。 展月鸣解下腰间的酒葫芦,仰头喝了一大口:“看样子,这次未必能回到天元宗。” 元斐:“没必要这么悲观。” 万一这两方人马看对方不顺眼,直接打起来呢? 男的往前一站,自报姓名:“毒仙门,舒十七。” 黑衫女子面纱下的嘴角一勾,眼露不屑,轻慢道:“我不管你们是谁,闻清辞的命,以及他身上的伏羲琴,还有那丑丫头的无骨莲,都是我的。” 毒仙门? 她一个抬手就能将其捏死! 阿厌一听对方是冲着闻清辞跟她身上的无骨莲而来,便做好了浴血奋战的准备。 舒十七一听伏羲琴的下落,心有所动,可是他看了一下自己所带的人后,识相道:“我的目的是杀了苏倦,跟你的目的并不冲突。” 叶长歌一把拉住琴襄,望着舒十七,急忙道:“我们认识苏倦是没错,但谁都知道,苏倦已经在小寒会上消失,如今,他在哪里我们也不知道。” 所以,她着实不明白舒十七的话是什么意思。 阿厌却明白。 事实上,苏倦一直尾随在他们身后,只是隐藏的够好,没被发现而已。 第758章 我也没多丑…… 第758章 我也没多丑…… 詹成雪大概是除了闻清辞之外,全场武力值最低的。 一见这弥漫着肃杀之意的架势,吓得双腿一软,抓住詹成雪的衣袖,庆幸道:“幸亏我当时没有鬼迷心窍把闻公子认作姐夫。” 眼下的情况,让詹成雪意识到,将来跟闻清辞在一起的女子所要面临的危险不是谁都能承受得起的。 詹成雪默默地对着阿厌的背影比了个握拳的姿势。 未来的大佬,要努力啊! 舒十七见对方不愿报上来历,还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就知道那黑纱女子不希望被谁认出来,或者是被谁记住模样。 叶长歌急了。 这次所要面临的人数是她想都没想过的。 她还年轻,还不想这么早死啊。 想着,叶长歌冲着舒十七又道:“我说了,苏倦不在这里,他早就逃之夭夭了,你跟着我们也没用!” 舒十七将视线锁定在琴襄的脸上:“他在。” 小寒会上的事情早已传开,谁都知道,苏倦对天元宗的女弟子琴襄情有独钟。 所以,想要找到苏倦,那就要抓住天元宗的这位女弟子。 元斐咳了一声,两手背在身后,很有威严范儿地走了出来:“瞎说什么,我们可是名门正宗,怎么会跟苏倦这种邪魔外道混在一起!” 危难关头,还是撇清关系为好。 琴襄唇瓣轻抿,抬眼看了一眼四周。 难道……他一路都在? 黑衫女子带人走到一边,她在等舒十七跟天元宗的人打起来,再坐收渔翁之利。 舒十七拔出两把锋利细长的短刀,杀意森森道:“天元宗的人,今日一个也别想走,你们杀了舒十八,又杀了我毒仙门那么多弟子,就算苏倦不在,你们都必须死!” 风引:“……” 其他几人:“……” 这时,隐身在参天大树上的一道身影张开双臂,潇洒落地。 那熟悉的朱红衣衫,人比花娇的长相,浪荡的气质,可不就是苏倦嘛。 他那日离开后,本想着不再纠缠,但又想要亲眼看着琴襄平安回到师门,所以就一路在后面跟着。 另外,苏倦还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那就是除了他,还有一股不知名的势力跟随在天元宗一行人的身后。 叶长歌惊了:“你跟着我们!?” 苏倦上前,自然地将琴襄护在身后。 对上舒十七阴狠的眼神,苏倦一笑,接着又打量了一眼不知来历的黑衫女子,别有深意地望了一眼闻清辞。 那些尾随的人,应该是小谷主这位未来夫君安排的吧。 他就知道。 这人虽然比他小好几岁,脑子却不简单。 江伯远一见这场面,就猜到天元宗的人很难活着离开,对舒十七跟黑衫女子道:“我们是天辰宗的人。” 焦佩佩:“师兄?” 詹成雪:“……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地道?” 詹成霜:“……” 黑衫女子的视线越过江伯远,指了指一高一低两道身影:“我的目的是闻清辞跟丑丫头。” 阿厌小声辩驳:“我也没多丑……” 叶长歌护短道:“你才丑!” 元斐:“就是!” 第759章 是不是该让你的人出来了 第759章 是不是该让你的人出来了? 风引:“……” 展月鸣分外无语,看了一眼护短的叶长歌跟元斐:“我说,长歌师妹,元斐,我们现在是生死存亡的关头,你们能担忧一下吗?” 马上要死了阿喂! 他们还有心情在这里拌嘴。 认真点会死吗? “我担忧啊。” 能活着谁会想要找死呢,叶长歌也想活,然而,这次的情况跟潘徐两家那次不一样,单说人数就是上回的十多倍:“可担忧有用吗?” 说着,她握紧佩剑的手收紧! 说不定马上就要死了。 她一定要杀个够本! 元斐也道:“就是。” 死就死吧。 反正像丢弃同门自己逃跑的这等劣迹,他是做不到的。 元斐说罢,见风引站在他们所有人的面前,就连展月鸣跟苏倦都并肩站在前面将师妹们护住时,他也上前。 如此一来,阿厌跟闻清辞就被护在了后面。 苏倦望了一眼琴襄跟叶长歌,叮嘱她们:“等会儿找到逃跑的机会,赶紧走。” 琴襄:“……” 叶长歌却拉了拉阿厌,想到阿厌那么艰难才拿到无骨莲,叮嘱阿厌道:“等会儿找到机会,你带着闻师兄离开。” 事到如今,能保一个算一个。 临屿抱剑立在左侧。 阿厌心神一动,一看这状况,就知道他们的选择又跟当初在小镇时一样。 她依旧张开双臂护着闻清辞,见他们个个视死如归的眼神,道:“长歌师姐,要走,也是你先走。” 叶长歌笑了:“我不能走。” 阿厌:“……” 叶长歌眼里划过决绝之意:“我是叶长歌,是天元宗未来继承掌门的人选,如果在危难之际丢下同门独自逃跑,传出去会被人笑话的,也会给天元宗丢脸!” 舒十七望了一眼没有动作的黑衫女子,再一看天辰宗的人,摆手道:“不是天元宗的弟子,可以离开。” 闻言,江伯远看了眼詹成霜:“师妹?” 元斐也望向她。 詹成霜则看了一眼詹成雪跟焦佩佩,当机立断:“我们走。” 江伯远一笑。 詹成雪:“姐姐?” 焦佩佩:“师姐?” 詹成霜面色一冷,命令道:“走!” 目送着詹成霜渐渐走远的背影,元斐嘴角勾起。 苏倦看向一言不发的闻清辞,道:“闻公子,是不是该让你的人出来了?” 风引:“?” 其他几人:“?” 阿厌也惊了:“?” 闻清辞松开牵住阿厌的手,目光一沉。 临屿张开嘴,将粗糙的拇指贴在唇边,肺部用力,两腮微鼓,吹出一声响亮的口哨,回荡在空静的山林中! 一阵整齐的脚步靠近—— 原本阿厌一行人被舒十八和那位黑纱蒙面的女子所带的人马团团包围住,随着口哨结束,几百人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 为首的,是三位中年人。 正是余先生、霍先生以及黎先生。 天元宗的人纷纷望向闻清辞:“?” 闻清辞解释:“是明羽山庄的旧部。” 阿厌:“……” 所以,清辞是知道这次没有这么容易回去,事先做了准备? 或者说,这是他的布局。 第760章 川槿 第760章 川槿 舒十七看到这些人出来的时候,心里一慌。 黑纱女子却是毫不意外。 闻清辞的目光带着刺痛的寒意,纵使眼前的人蒙面遮住了容颜,可仅凭着这一双眼睛,他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也想起了明羽山庄被血洗的一幕。 寒风刮在脸上,冻得他浑身泛疼,少年低沉的声音里,饱含杀意:“川槿。” 黑纱女子一愣。 竟被他猜到了…… 她上前一步,视线穿过所有人,与少年目光相对。 “果然,闻城子跟华容生出来的小崽子就是聪明,没见过我都能猜到我的身份,这也难怪主人会派我亲自出马来对付你。” 年仅十五,便心智过人,聪慧冠绝。 这样的人,若是不死,他日便会成为主人的心头大患。 “天元宗到底是天元宗,竟然能把经脉枯竭的你养到现在。” 当初,她跟主人离开山庄时,还特地吩咐随行的属下在山庄所有人的尸体上再补一刀,结果没想到,闻清辞当时明明都断气了,还能在她们走后醒来。 还被叶鹤之捡回了天元宗。 只怕当时,闻清辞根本就没死,而是用假死的办法瞒天过海。 想到这里,川槿再一想后面闻清辞活着的消息被一些弟子散播出来,又道:“不过,也幸亏你还活着,否则,我岂不是连伏羲琴的下落都找不到了。” 既然闻清辞猜出了她的身份,那么,他多半连主人的身份也猜到了。 这些年,要不是闻清辞被关在天元宗,她们碍于天元宗的实力不好闯上去将人抓走,再加上出来一趟实在不方便,估计闻清辞的命她们早拿走了。 伏羲琴也早就得到了。 而她的主人,也不会等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办法坐上家主之位。 这次,她说什么也要将闻清辞跟伏羲琴带回去! 阿厌神色一寒。 对方知道清辞筋脉枯竭,还一直想要得到伏羲琴,那就是说,对方可能就是灭了清辞家族的人,还可能是…… 阿厌眼里浮现杀意,问道:“所以,清辞经脉被废,也是你们做的?” 舒十七:“……” 急着想要杀苏倦的他,此刻决定安静地吃瓜。 “没错,也怪华容狠心,当年,她如果把伏羲琴交出来,主人也不会想到废除闻清辞经脉这个法子。” 面对一群实力还算不上强的小辈,川槿没有隐瞒的必要。 更何况,她既然敢说,就不担心被找上门。 更重要的是,就凭这些人的能力,无论是对她,还是对她的主人,都构成不了半点威胁。 接着,川槿又盯着阿厌一番打量,视线一转,道:“丑丫头,好像你在闻清辞眼里分量挺重的,你猜,你跟伏羲琴,他会保谁?” 阿厌一把拉住闻清辞的手掌,五指分开少年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 感受到她肌肤传来的温度,闻清辞心里微颤。 川槿看得出这些年轻人感情深厚,又道:“这样吧,闻清辞,只要你将你的命、伏羲琴、以及无骨莲交给我,我便放过你的同门,你觉得如何?” 第761章 不如何 第761章 不如何! 阿厌清晰的感觉到,与她相扣的手指微颤。 清辞的反应……是在犹豫吗? 叶长歌冷哼一声,她对什么伏羲琴什么十大神器完全不感兴趣,一听川槿这话,只觉得这人心眼忒坏,分明是想要引导他们窝里反,意图看场好戏,当即道:“不如何!” 元斐拨了拨额前散落的乱发,嗤笑一声:“你觉得我们傻吗?” 展月鸣:“废话真多。” 看对方这做派,分明就是不管闻清辞怎么选择,他们都没有办法避免一战的。 既然如此,川槿的话也就不用当真。 风引横剑于身前,已然做好浴血奋战的准备。 川槿冷笑,退后几步,抬手一挥:“一群不知死活的小崽子!” 随她而来的人立即上前! 齐刷刷的拔剑声响起! 舒十七:“……” 尽管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历,但只要大家的目标一致就好。 于是,两方人马将阿厌一行人围得水泄不通,而闻清辞的那些山庄旧部,也拔剑从外面涌了上来。 现场,打作一团。 阿厌拉着闻清辞往安全的地方走,眼见一柄长剑刺来,她一手抬起落华挡住,抬腿一踢,脚下用力,那人便被她踹中胸膛,痛呼一声,身体往后倒去! “啊……” 一片哀嚎! 鲜血飞溅! 毒仙门的人身手如何阿厌一行人之前都是交过手的,招招歹毒,极难对付。 而那黑衫女子所带来的人实力竟然比毒仙门训练出来的人身手还要敏捷,修为也更高! 几方交手下来,叶长歌的肩膀被一剑刺破,鲜血迸溅而出! 她捏紧佩剑,在心里连爆粗口。 艹! 这些人究竟是哪里跑出来的? 这修为,这身手,竟然比天元宗踏入炼气期的内门弟子还要高深。 而且,目前的云洲大陆之上,也从未出现过如此可怕的势力! 元斐见她招架不住,飞身过来,替叶长歌将面前那一排涌上来的人给解决了。 琴襄有苏倦护着,暂时还能应对自如。 可是,打到一半的时候,舒十七加入了混战,在这样焦灼的情况下,琴襄退到一边,争取不给苏倦添麻烦。 展月鸣很快赶来,与琴襄联手对抗! 阿厌一手揽住闻清辞的腰身,扫了一眼周围,脚尖轻点,便抱着他飞身跃到一颗大树之上。 底下,交战惨烈。 纵观闻清辞安排尾随在后面的那几百人,虽然实力强悍,胜过一般宗门的精英弟子,可是毒仙门跟川槿带来的人马实在太多。 所以,就算有余先生等人相助,也没有胜算可言。 闻清辞观察着下面的情况。 倒在地面的人越来越多。 鲜血流得一地都是。 余先生等人本来还在担心闻清辞的安危,见他被阿厌带走远离危险,纷纷对这位年纪尚小的少夫人生出一股敬佩之情。 少夫人年纪不大,本事却远胜同龄人。 阿厌松开闻清辞的手,来不及说话,便飞身下树。 待落地之后,她用牙齿咬破指尖,以鲜血凝结成一道透明的石青色屏障,作为保护闻清辞的结界! 第762章 那种不要命的打法又来了 第762章 那种不要命的打法又来了 见眼前的结界隐隐闪动着的一层层波光,阿厌又用指尖轻碰边缘。 待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真气波动时,为了保险起见,她又凝聚起一道透明的真气,加固结界。 闻清辞立在树枝上,看着下面交战的情况。 不够…… 眼下的他,手里所积攒的实力太弱,还没有办法跟川槿背后的人对抗。 阿厌见叶长歌即将被后面的人刺中心脏,双眸一凝,纤细的身形快速加入到混战之中,并在谁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绕到叶长歌身边,替叶长歌解决了背后的麻烦。 落华穿过对方的心脏! 被刺中的人,双目圆瞪,连呼痛都没来得及! 滚烫的鲜血,飞溅而出! 有几滴落在阿厌的脸颊。 叶长歌手上的动作一顿,她的手臂,肩膀上都有被砍伤。 溢出的鲜血,染红了衣衫。 再看元斐、展月鸣以及琴襄也受了轻伤后,叶长歌收回视线,将被阿厌穿透心脏的人一脚踹开。 她还是太弱了。 刚刚如果不是阿厌及时出现,她怕是没命回去天元宗了。 阿厌上前,将四肢疲惫的叶长歌护在身后,见她提剑都有点费力之后,看了看闪动着莹莹碧色的落华,朱唇轻咬,五指收拢。 下一刻,在面前一人冲来的时候,阿厌率先出手,准确地抓住对方手腕,两指用力,按住对方的手腕! 对方痛得脸色煞白,仰头惨叫:“啊……” 同时,阿厌松开握住控制住对方的手,一个灵活的翻转,便将对方所持的佩剑夺走! 苏倦被缠斗的无法脱身。 风引同样被围困其中。 在这种情况下,实力较弱的叶长歌、琴襄、展月鸣跟元斐便是最需要被保护的对象。 阿厌游走于一群黑衣人之间,想办法将他们拉到一起,剑尖所过之处,一片哀嚎! 且都是一击毙命! 元斐看得血液凝固了:“……” 天! 又来了…… 小阿厌那种不要命的打法又出现了…… 展月鸣握剑的大掌微颤:“你觉不觉得……” 元斐:“什么?” 琴襄瞧出端倪:“阿厌使用的招式……是毒仙门的。” 叶长歌提醒道:“阿厌能一眼记住对方的招式。” 毒仙门的打法在于歹毒多变,在生死较量的时候,这样的杀敌方式,往往最省事。 临屿跟余先生几人也在混战,可他们始终谨记要保护闻清辞这一点,因而,他们在打斗的过程中会想办法往闻清辞的方向靠拢。 川槿眸光一凝:“……” 正如闻清辞低估了她的实力一般。 川槿也低估了天元宗一行人以及明羽山庄旧部的实力。 阿厌被一群又一群的人围攻而上,因着她实力过强,所以黑衣人也都朝她涌来,把她当做主要的攻击对象。 她飞速地扫过地上躺着的尸体,以及掉落的兵器…… 在又一波人不要命地冲上来时,阿厌垂眼,喘了口气。 而后,她目光一厉,周身气势陡然间凌厉异常! 阿厌一手握着满是鲜血的利剑,另一手持着落华凝聚真气,虚空画了一个圈,抬脚在地面一跺! 第763章 我将为守护心中的正义而活 第763章 我将为守护心中的正义而活 一层层透明又温暖的光泽自阿厌周身散发而出! 少女身姿纤细,青丝在脑后随衣衫飞舞,随着她这一跺脚,一圈圈真气自她脚踝周围发出,并随着范围越广,扩散得越大! 地上掉落的兵器纷纷被这股真气震得飞至半空! 待时机一到,她饱满的朱唇微微一勾,慵懒艳丽的眉眼涌上杀意! 接着,长袖飞舞,落华自下而上倾斜挥动—— 周遭离得近的人,被这股强大的真气镇压在原地! 当他们意识到危险想要转身时,却为时已晚,只能眼睁睁望着兵器越来越近,心脏噗的一声被刺穿! 砰砰砰—— 几十具尸体轰然倒地! 带着温度的鲜血从他们被刺穿的心脏位置涌出…… 之后,他们的四肢开始僵硬,身上的温度一点点冷却,睁着的眼瞳失去神采,到后面,彻底陷入了再无生机的黑暗中。 阿厌这一下,将又要涌上来的几波人直接镇住! 就连舒十七都忍不住分神。 天元宗这是找了个什么样的变态…… 也就是这一刻,苏倦抓紧机会,持剑朝着分神片刻的舒十七砍去,并将对方的左肩刺穿! 闻清辞站在高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风引解决完身前的一群人,便飞身至叶长歌身前,将实力比他弱许多的师弟师妹们护在身后。 他呼吸微乱,手上跟身上都沾着一团又一团的血。 这些,全是被风引所杀之人留下的。 苏倦将舒十七打成重伤后,担心琴襄的情况,便也飞身过来,与风引站在前面将受伤的几人护在身后。 川槿的目光落在闻清辞跟阿厌的脸上,黑纱下的唇角勾起。 见还剩下那么多人,可闻清辞那边的人却越来越少之后,川槿就清楚这场血战根本不用她动手,对带来的一干属下道:“杀!” 有了川槿的命令,更加惨烈的交战继续展开! …… 焦佩佩跟詹成雪互相对视一眼,他们几人距离天元宗一行人的路程走了很远,且已经踏上了回天辰宗的道路。 詹成雪担心阿厌一行人的安危,但这周围又没有办法联系上天辰宗的人,只能皱着眉头。 她见詹成霜一言不发,便要说话:“姐姐……” 忽然,轻纱飞出—— 詹成雪跟焦佩佩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轻纱捆在了一起。 江伯远惊道:“师妹,你做什么?” 天辰宗的女弟子裙衫都有水蓝色的披帛,这也方便了詹成霜行事。 她将詹成雪跟焦佩佩捆好以后,顺便在披帛上面打了死结,望着江伯远,道:“师兄,麻烦带她们回天辰宗。” 詹成雪:“你要去找小姐夫?” 焦佩佩:“师姐?” 江伯远:“师妹?” 詹成霜不说废话,将两人交给了江伯远,态度郑重:“师兄,拜托了。” 江伯远见她唤出佩剑,飞身落在剑身上时,不甘心道:“是为了元斐?” 闻言,詹成霜没有先答江伯远的问题,而是反问:“师兄,你可还记得夫子当年的问题?” 江伯远:“什么?” “我清楚地记得,师兄的回答是誓死守护天辰宗。” 詹成霜踩着佩剑立于半空,寒风刮起她的裙摆飞舞。 她唇角微翘,一缕青丝漂浮在白皙的面颊:“我还记得,我当年的回答是,我将为守护心中的正义而活!” 第764章 小子你在内涵我 第764章 小子,你在内涵我? 清幽的山林间,一片哀嚎。 兵器相交的声音接连不断。 随着一具具尸体倒下,他们身上流出的鲜血缓缓汇聚在一起。 渐渐地,这些鲜血像一条小溪般,将方圆数十几米染红。 寒风一吹,一股难闻的铁锈味便被卷入到空气中。 两个时辰过去。 余先生几人带来的人死得差不多了。 毒仙门的人也死绝了。 但川槿带来的人马并未消耗多少。 而阿厌一行人大多已经在这样不停歇的厮杀中四肢酸软,连握剑的手都在颤抖。 不止阿厌的身上沾满鲜血,她的一众同门脸上身上都是。 在闻清辞的示意下,余先生、霍先生以及黎先生将天元宗众人围成一个圈,保护在其中。 余先生累得气喘如牛:“我滴个娘咧,难不成老子真要死在这里?” 霍先生揉了揉有点酸的腰:“好久没活动筋骨了,这一活动,腰有点受不住。” 黎先生则望了一眼苏倦,方才打斗的时候,这位年轻人突然出现帮他挡了一剑,手臂的衣服被刺穿了:“年轻人,功夫不错。” 苏倦脸上带笑,如此状况,还能乐观地同人说笑:“那当然,我不但功夫不错,腰也不错。” 霍先生双眼一眯:“小子,你在内涵我?” 苏倦:“不能吗?” 余先生:“能啊。” 黎先生大笑:“哈哈哈哈!” 这位幽玄谷的苏堂主挺有意思的。 而且,就这修行天赋,若此次大难不死,将来再成长几年,前途不可限量啊。 琴襄目光复杂,方才在打斗的时候,若非苏倦次次将她护住,替她扛下不少攻击,他也不至于会受伤这般严重:“抱歉。” 苏倦:“小姑娘?” 琴襄面露惭愧,道:“我的实力不够,给大家拖后腿了。” 苏倦又看了一眼不说话的叶长歌,就知道这两姑娘被打击到了,笑了笑:“不是你们太弱,是你们年纪还小,相信只要再过几年,多四处历练历练,保管以后能闻名云洲大陆。” 他这话不是安慰。 而是实话。 在女修之中,琴襄跟叶长歌的修行资质可以说是佼佼者。 阿厌杀了这么多人,手有点酸,张开五指,并转动着纤细的手腕。 她扫了一眼川槿还剩下接近两千人马,目光落在还未出鞘的落华上,似乎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将剑拔出来。 目前,也只有这样,或许还能杀出一条活路。 川槿可没给他们多少时间说话,没等他们松懈一会儿,便对着带来的人马一挥手。 惨烈的厮杀继续! 川槿望着结界后面的闻清辞,若有所思。 方才,她伺机让手底下的人去破坏结界,哪知刚一走进,就被结界折射出的光晕弹飞,当场丧命。 这丑丫头……不能留! 一股鲜血飞溅过来,川槿不想弄脏衣服,飞身往后一退。 她这一番动作,恰好退到已经没有气息的舒十七身上,川槿一阵不适,正准备把碍事的舒十七踢开,这才发现异样。 只见,毒仙门的人在死后身体发生了变化! 当她抬眼时,正好对上闻清辞含着笑意的眼眸。 川槿捏紧掌心,低骂一声:“小狐狸!” 第765章 差点嘴瓢 第765章 差点嘴瓢 一股浓腥刺鼻的味道弥漫在流动的空气当中。 阿厌一行人打得不可开交! 苏倦意识到毒仙门的人尸体即将出现变化时,他赶紧将面前的人一剑挥开,想到随身携带的避毒丹,顿时一阵庆幸,随即将药瓶拿出来,丢给了离得近的阿厌:“小……一人一颗。” 差点嘴瓢。 好在苏倦脑子还没完全糊涂,及时止住。 毒仙门的这一套对阿厌完全没有作用,她在接到瓷瓶之后,就将其交给了琴襄跟叶长歌。 待她们二人服用完,剩下的就分给了元斐和三位先生。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被闻清辞发现了他们的一线生机。 毒仙门的人追来,不在他的算计之中。 但不得不说,也幸亏舒十八带人赶到,这才让他们有他逃出生天的机会。 元斐经过这么久的打斗之后,早已疲惫不堪,连握剑的手都在颤抖。 他服用完避毒丹,正想调整一会儿,便被注意到刺向他后背的一剑! 阿厌被缠得无暇分身,提醒他道:“元师兄!” 叶长歌一剑穿透身前之人的腹部,见状,也慌了,提高音量道:“小心你身后——!!” 当元斐意识到危机袭来的时候,仓皇之下,根本来不及躲开—— 就在这时,一道蓝色的倩影及时出现! 詹成霜收剑站定,飞身落地的位置,恰好是元斐身旁。 注意到他后面袭来的剑时,詹成霜手腕翻转,持剑一砍,对方的剑立即被砍成两段! 断裂的那一段在空中调转方向! 砰—— 刺入了黑衣人的眉心! 当场咽气! 看到詹成霜去而复返,阿厌愣了一下。 詹成霜看了一眼一地的尸体,对上他们惊讶的目光,率先将力气衰竭到即将倒地的元斐一把揽住。 女子干净飘逸的蓝色衣裙,顿时被满身是血的元斐染红些许。 恍惚间,元斐嗅到了她身上的味道,像泽兰花的香气,极浅,极淡。 见到詹成霜时,他惊住了:“霜姐姐?” 詹成霜将他扶稳,立于身前,单手持剑,将袭来的又一波人解决! 如此,她才有说话的机会:“别怪江师兄。” 元斐:“?” 詹成霜一边应付自如,一边张嘴解释:“江师兄不是有意丢下你们的,他之前跟你们撇清关系,只是想要保护天辰宗的弟子。” 而她之所以离开,是因为要将詹成雪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 想到毒仙门那些邪门的东西,元斐找其他人要了瓷瓶,本想将药丸倒在掌心,一看满是鲜血后又断了念头,改为牵过詹成霜的手:“霜姐姐,这是避毒丹,你服一颗。” 詹成霜接过,毫不犹豫地吃了一颗。 元斐盯着她的侧脸,一时心跳如鼓。 有了詹成霜的去而复返,再加上她的实力,又增加了逃离的胜算。 闻清辞一手撑着旁边的枝桠,五指捏住触感粗糙的树干,山林之间,寒风阵阵,疼得他面色苍白,捂着胸口轻咳。 一缕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下。 这时,空气中弥漫的味道更难闻了。 第766章 别想丢下我 第766章 别想丢下我 这股味道,引得闻清辞生出一股强烈的不适。 阿厌听到树上传来的咳嗽声,心里一慌,扭头往树上的方向一看,见闻清辞面色惨白,嘴角带血时,清澈的瞳仁一缩。 刺啦—— 她的手臂被砍了一剑! 阿厌很快回神,直接一剑刺穿对方的心脏! 川槿也意识到情况越来越不对劲了,她盯着毒仙门几百人的尸体一瞧,就见一团团黑气从他们的身体里钻了出来,接着,有一条黑线在从那些人的手臂或者脖颈、脸上凸起! 而且,那条黑线在移动! 同一时刻,闻清辞抬手擦掉嘴角的鲜血。 就是现在。 他忍住咳嗽的欲望,将身体里的疼痛压制住,清俊出尘的面容,依旧从容不迫,并对树底下一直保护他的临屿命令道:“她的目标是我,临屿,趁现在,你跟三位先生带所有人离开!” 余先生:“少主?” 霍先生:“?” 黎先生:“?” 阿厌拧眉:“……” 这是想要把她丢下? 闻清辞原本就在寻找让天元宗众人趁乱逃走的一线生机,大概是老天爷有眼,毒仙门的人来得该死得好,而詹成霜的去而复发也是恰到好处。 面对一众山庄旧部的人,他沉下面容,道:“这是命令!” 噗—— 有了第一声响起,紧跟着越来越多。 川槿面露惊骇之色! 只见,那些尸体里凸起的黑线爆裂,爬出来的,竟是一只只黑色的令人恶心又密集的蛊虫! 临屿与三位先生接了命令,几人互相交换眼神,立即将天元宗众人围起来,趁乱逃离! 詹成霜、风引、苏倦三人走在尾端断后。 霍先生想到闻清辞的命令,几步过去靠近阿厌,想要将人带走。 阿厌察觉到霍先生的意图,直接在指尖凝聚起一道真气,用对付戚烛音的办法将霍先生圈住! 纤细的手指,往上一抬。 霍先生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地腾空而起,瞪大眼睛:“……!” 少夫人的实力竟然能碾压他!? 卧槽!! 还以为在小寒会上,少夫人所暴露出来的实力已经是全部了。 直到现在,霍先生亲身体验了一把被碾压的滋味后才明白过来,少夫人在隐藏实力。 接着,霍先生就感觉到身体被一股轻柔却又无法挣脱的力道往余先生等人身边推。 余先生:“? !” 黎先生:“? !” 元斐等人:“……” 他们早被阿厌的实力虐惯了,到如今,纵使见到阿厌单挑尹匩都生不出半分波澜来。 詹成霜看到还剩下一千多人的时候,虔诚道:“阿厌姑娘,请务必活着。” 阿厌冲她感激一笑:“霜姐姐,师兄师姐们就拜托你了。” 詹成霜给她一个只管安心的眼神。 没了后顾之忧,阿厌脚尖轻点,飞身至闻清辞身边。 她抬手一挥,结界顿时消散。 见闻清辞虚弱到随时都可能倒下,阿厌靠过去,一手扶住少年的侧脸,让比她高出一个头的闻清辞靠着自己瘦削的肩膀。 阿厌一手握紧落华,一手揽住闻清辞,闷闷道:“别想丢下我。” 闻清辞:“……好。” 第767章 最好别给我活着的机会 第767章 最好别给我活着的机会 底下,因为毒仙门而闹出来的变故,引得川槿带来的人一阵慌乱。 阿厌与闻清辞站在树上,并未逃跑。 他们在为元斐一行人争取时间。 时间拖得越久,元斐他们就能逃得越远,便会越安全。 若她跟闻清辞逃跑,那么,川槿就会派人追上他们,到时候,他们所有人都无法逃脱。 且打从川槿带这么多人出现在这里开始,阿厌就意识到,对方的实力比她强,再加上对方带来的人马太多,即便她跟闻清辞现在转身逃跑,也不过是白费功夫。 因为,以川槿的本事,解决眼下的难题不过是小菜一碟。 一只只黑虫成群结队地从已经死去的毒仙门弟子皮肤里钻出来,在那些人的皮肤表面留下血淋淋的窟窿,看得人身心极度不适,而一些反应慢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蛊虫爬入肌肤里。 “啊……” 一声又一声的哀嚎响彻山林。 那些蛊虫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只要感觉到有人的气息,就会往人身上爬。 川槿长袖一甩,一道淡金色的光晕发出,将周遭围来的蛊虫全部解决,她再看了一眼并未离去的闻清辞跟阿厌两人,笑了笑。 耳边,哀嚎不绝于耳。 阿厌扶着闻清辞,到如此危难之际,他们二人却是一个比一个淡定。 闻清辞轻咳两声。 阿厌的脸颊和身上都沾染了血,一听他咳嗽,便面露担忧。 闻清辞冲她摇了摇头,深邃的眼眸中染上一丝令人沉溺的温柔。 见她被砍伤了几处,他忍不住抬袖,替她将脸颊的鲜血擦拭干净,轻笑道:“今日,阿厌怕是要跟我葬在一处了。” 阿厌握紧落华,目光冷冷地落定在已经想出对策应付蛊虫办法的川槿脸上,不甘心道:“最好别给我活着的机会,不然,我将来一定要废了她!” 敢废清辞的筋脉? 哼! 她小气得很。 特记仇! 所以,万一今日不死,她一定会更加努力修行,争取有朝一日把闻清辞这些年所承受的痛苦统统归还给川槿,以及川槿背后那位不曾露面的主人身上! 闻清辞失笑。 原本险峻严肃的氛围,因着阿厌这一句话,变得轻松不少。 他抬眸,扫了一眼头顶的天空。 今日的天气不错。 阳光温暖,就连刮来的寒风也比平时温柔,飘动的朵朵白云,层层叠叠。 阿厌没管底下一片哀嚎的惨况。 毕竟,那一群群蛊虫往身体里钻的画面感……实在让她接受无能,只需多眼一看,她就忍不住反胃,浑身都不舒服。 阿厌的目光围绕着闻清辞的面颊,待觉得身心舒适后,便顺着闻清辞的目光扫了一眼宽阔的天空,问道:“清辞,你在看什么?” 少年勾唇,抬眸昂首的动作,暴露出他修长优美的脖颈线条,以及他过于优越的下颚:“看云。” 阿厌纳闷:“云有什么好看的……” 闻清辞侧眸望她:“那阿厌觉得什么好看?” 阿厌咧嘴一笑:“我家清辞好看。” 闻清辞:“……” 第768章 难怪她总看一些稀奇古怪的书籍 第768章 难怪她总看一些稀奇古怪的书籍 川槿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 一边,是闻清辞跟阿厌在生死关头还能双双站在树枝上欣赏天气并秀恩爱的话语。 另外一边呢,则是带来的人马慌慌张张闹出来的动静和惨叫。 烦。 真他么的烦。 好在川槿很快就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一道道金色的光晕从她周身发出,川槿将掉落在地的枯黄树叶聚集在一起,眸光一厉,扫了眼还在从那些尸体里爬出来的蛊虫,长袖飞舞! 刷刷刷—— 蛊虫被树叶插在地上,没了气息。 如此来回折腾下来,竟花了川槿一刻钟的功夫。 她看了一眼树上还未下来的阿厌跟闻清辞,收袖站立,退居到后面,挥手让剩下的一千多人马整齐地排列在前,道:“丑丫头,小狐狸,你们聊得还开心吗?” 阿厌带着闻清辞飞身跃下。 还特地选了一处没有沾染鲜血的地方站立。 迎上川槿布满杀机的眼神,阿厌勾唇冷笑,将落华横于身前,漆黑的眼眸之中,同样浮现层层凛冽的杀意:“我跟清辞说话的时候,是我最开心的时候之一。” 其他的就是轻薄的时候,戏弄的时候。 总之,跟喜欢的人在一起,连一个简单的眼神相对都是舒服的。 闻清辞垂眸,凝视着沾了鲜血的衣袖。 他今日穿了一袭墨色长袍,黑发如平时那般半披半挽着,用一根黑玉簪固定,深沉庄重的颜色,明显是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可穿在他的身上,莫名的仙气好看。 这种深沉的暗色,连鲜血的颜色都遮掩了,瞧着只有一片晕开的湿润痕迹。 他视线幽深。 阿厌没注意到闻清辞的反应,只是习惯性地设下一道结界,将闻清辞困在里面,然后道:“清辞,这是用我心头血凝结成的结界,一旦挣脱,我就会实力大损。” 她得让闻清辞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而阿厌没有说完的话是,一旦她身体受损,结界被破,就会用尽最后一点真气将闻清辞平安送走。 闻清辞眉眼涌上愠怒之色:“……这次是你想丢下我?” 难怪…… 难怪她总喜欢看一些稀奇古怪的书籍。 他原想着阿厌就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而已,又认为阿厌多看一些也好,便没怎么管束过她。 如今一听阿厌这些新奇的结界方式,闻清辞意识到,她分明是早有打算。 川槿冷笑,只觉得阿厌是在自不量力:“丑丫头,今日,你身上的无骨莲,还有闻清辞身上的伏羲琴,都是我的。 既然你想要给我演一出以卵击石的好戏,那么,我就好好看看!” 打了大半日,她的人并未损失多少。 一千多名修士。 就是宗师级别的高手对付起来都有些麻烦。 而对方不过就是一个还在成长的小丫头。 纵然是千年难遇的变态,可只要她不给对方成长的时间,阿厌这一生最让人啧啧称奇的成就,便只剩下十二岁夺得小寒会榜首一事。 阿厌望着挡在川槿身前的这些人,盯着落华那条毫不起眼的缝隙,拇指往下一按,再轻轻用力,往上一抬。 第769章 大道至简 第769章 大道至简 咔嚓—— 极轻的一声。 一道轻透绚丽的碧色莹光浮现! 阿厌一手拿着剑鞘,一手握住剑柄,刺啦一声拔出已经一年多没有再出鞘的落华。 剑身细长,削铁如泥,泛着寒光的剑身之上,倒映出少女慵懒凌厉的眉眼。 眼角的泪痣,殷红如血。 川槿原本意兴阑珊的眼眸一怔。 这是…… 落华! 花家那帮子人找了几百上千年的神器,结果,却落在丑丫头的手里。 川槿冷哼一声,一观阿厌的年纪和实力,便又恢复波澜不惊的神色。 不过…… 落华的出现算意外之喜。 正好,等她处理完闻清辞这事儿,就顺便带着落华回去跟主人复命,让主人在花家落一个好。 “落华又如何? 丑丫头,以你如今的实力,顶多也就是把你目前的实力以双倍的威力发挥出来。 而你的这点实力,与我而言,构不成半点威胁。” 想要维护闻清辞? 可惜。 眼下的阿厌还没有这个能力。 一群群人将阿厌围困其中! 阿厌握紧落华,刚才的对战已经消耗了她不少精力,如今拔出落华,也无法让她的实力维持到对战的最佳状态。 她目前所能做的,就是杀一个算一个。 而川槿带来的人在得知阿厌手里的破竹竿竟然是神器落华时,纷纷畏惧。 恰好。 就是这一畏惧的时间,给阿厌争取到了机会。 她屏息凝神,脑海里忽然浮现很多画面。 那是她迄今为止交手的每一战。 有跟师兄们的。 有跟师父的。 也有在小寒会上遇到的那些有趣的人的。 他们这些人的实力存在很大的诧异,所使用的招式各有特点。 其中,要属尹匩大开大合的剑法,以及白弄舒的摘月,戚烛音的刀法,詹成霜的浮光掠影,还有跟东方陵的对战最为精彩。 如果把这些人的剑法融合到一起……或许,就能够在绝境之中得出新的感悟。 幸运一点的话……说不定还能找出一线生机! 当然。 阿厌也可以施展白弄舒的摘月,以及詹成霜的浮光掠影。 但是目前是生死存亡的时刻,对方人数太多,又不是单打独斗的较量,她根本没有施展的机会。 繁琐的剑法、飘逸的、简单灵活的、亦或者是花俏但又带攻击性的…… 把这些的共同点融合在一起…… 阿厌觉得,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她就能得到新的突破! 只差一点…… 这时,围困住她的一千多人开始蠢蠢欲动。 闻清辞被困在结界内,想要挣脱,但是一想到阿厌的话,便只能站着不动。 待留意到阿厌陷入了思索之中时,闻清辞也跟着回想起阿厌进阶性突破的一幕幕。 阿厌最擅长的,是绝处逢生。 越是无路可走,阿厌越是能从中突破! 她一定是在思索新的招式。 闻清辞闭眼,衣袍下的五指收拢,同时,采取深呼吸的方式将心底翻滚的担忧压制住,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透过阿厌焦急的神色,闻清辞几番思索过后,幽深的眼里,划过一道亮光:“阿厌,大道至简!” 第770章 一剑斩千人 第770章 一剑斩千人! 大道至简? 正是闻清辞的这四个字,将急于突破差点走火入魔的阿厌从脚下的无底深渊拉了回来。 她眼底的焦急之色散去,眼睛里,恢复一贯的清澈明亮,浑身暴涨的热度随之消失。 刀法…… 戚烛音的刀法…… 闻清辞见她神色清明,一改之前焦急迷惑的状态,颜如朱砂的两片薄唇勾起。 随着阿厌的意念一动,落华周身泛着的碧色光晕不断增强! 面对这些一张张提剑砍来的陌生面孔时,她将视线锁定在这些人脆弱的咽喉处,唇角勾起冷厉的弧度! 她想……她懂了。 也领悟了。 下一刻,她松开握住落华的手,五指并拢,掌心化作刀刃一般! 落华甩了出去! 川槿隔得距离比较远,只看到被围困得只剩一小块地方的那里突然闪现碧色莹光! 接着,那道莹光越来越大,所波及的范围也越来越广! 落华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围绕着阿厌转了一圈。 待她将落华收回重新握住时,四肢脱力到差点晕倒,再看围攻而来的这些人,保持着提剑的姿势,再没了动作。 之后,他们的脖颈露出一条细细的剑伤! 砰砰砰—— 没一会功夫,围绕着她的一千多人倒地不起! 无一活口! 川槿瞪大眼睛! 她眼睁睁看着所有人被一击毙命…… 一剑斩千人! 待这股震惊过后,川槿被气笑了,脸上涌起狠厉之色。 她看着已经没有了任何战斗力的阿厌,染着豆蔻的手指一抬,一道金色的真气发出,并将落在地面的一把利剑控制住朝阿厌挥去! 这一剑,对准的是阿厌的心口。 似这等变态的人,绝不能给她活着的机会! 阿厌五脏六腑被一股霸道的真气不断冲撞着,挺直纤瘦的脊背一弯,朱唇一张,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方才那一剑,用光了她的所有力气。 此刻,看着逼近而来的剑,阿厌已然没有了反抗的可能。 真要死了吗? 她有点不甘心啊…… 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可以读书识字懂道理,还成为了名门正宗的弟子,跟大家一起修行天元诀,认识了一群有趣的人。 更别说,她还可以混吃混喝,跟着清辞活到现在。 结果,老天爷此时就要她闭上眼,跟如今拥有的一切告别,这多少让阿厌有点舍不得啊。 还有…… 她才十二岁。 她还没长大…… 还没有到十八岁…… 之前,她还跟清辞约定好了,等她长到十八岁的时候,他们就在天元宗成亲,成为道侣。 该死的老天爷…… 就见不得她好! 不然,怎的让她一世比一世短命? 阿厌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 因此,自然就没看到随着她的虚弱,她所设下的结界也跟着威力消失的一幕。 一道瘦长的身影奔出结界,挡在了她的面前。 呲—— 阿厌听到声音,觉得应该是川槿的剑刺入了她的心口,结果不知为何,她不但没有感觉到疼痛,反而靠在了一个令她安心的后背上。 嗯? 她的身体缓缓倒下。 而她的手,下意识地抓住了闻清辞的衣袍一角…… 第771章 当年……也是你们吧 第771章 当年……也是你们吧 就在阿厌依靠着这个踏实的后背即将跌倒在地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臂环了过来,将她的身体拖住。 阿厌昏沉的神智清明了些。 嗯? 她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晰。 率先映入阿厌眼帘的,是熟悉的墨色衣袍,紧跟着,是一缕白发。 白发? 这一回,阿厌还保持着清醒。 原本刺向她的那一剑,此刻插入了闻清辞的胸膛。 他疼得闷哼一声,反手扶住阿厌快要倒下的身体,往后退了一步,将四肢虚脱的阿厌揽在怀中,并扶着她蹲下,让她坐在一方干净的地面。 少年弓起的身体一点一点站直。 墨发在转瞬间发白如雪。 他的眉心,一道银色的波纹浮现。 对上川槿讶异的目光,闻清辞嘴角含着一丝鲜血,而后,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将插入胸膛中的利剑拔了出来。 鲜血,顺着他被割破的掌心渗出,将宽袍染湿。 哐当—— 沾了血的剑被他扔在地上。 阿厌睁着眼,手里还捏着闻清辞的一片衣角,仰视着他:“清辞?” 闻清辞嗯了一声,垂眸望向她:“阿厌,你先休息一会儿。” 纵然拼上这一条命,他也绝不会让她出事! 川槿的视线落在少年眉心的银色波纹上,只觉得这道纹路十分熟悉,就好像是曾经在某一本古书上面看到过。 但就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本古书上看到过。 这样的闻清辞,她从未见过。 闻清辞挡在阿厌身前,猜到川槿已然对阿厌动了杀心,再看了一眼头顶的天色,暗暗在心里算了一下时辰。 他目光平静地望着川槿,道:“当年……也是你们吧?” 阿厌:“……” 川槿一脸莫名:“什么当年?” 闻清辞薄唇微抿,继续道:“当年,我父亲带着我母亲回到天元宗,并告知师门他们二人情投意合的事情,也是你们安排的人从中作梗,想办法将杀害天元宗女弟子一事陷害到我母亲的身上,对吧?” 现如今,知晓这件事情的,便只有天元宗那些资历比较老的人。 而当年没被注意到的一些细节跟证据,也早被毁得干干净净,无从查证了。 川槿面纱下的嘴角一翘:“不错。” 现下,最能打的丑丫头已经不可能再对战。 而眼前的闻清辞,纵然换了一副形象,但说到底,对方的筋脉是她当年亲手所废的。 筋脉被废? 那就是一个无法修行的废物。 想来,闻清辞发白如雪,应该跟那件事情有关。 就是那道银色波纹……暂时无从解释。 “当年你母亲杀害女弟子一事确实是我们所做,我们的目的,只是想要将你母亲赶出天元宗,让她没有藏身之处。” 川槿觉得,闻清辞已经是死到临头了,便不做隐瞒。 且她深信,伏羲琴一定就在闻清辞的身上。 只要杀了闻清辞,伏羲琴就会现世。 至于阿厌身上的双生无骨莲,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隐藏在她身体里的。 所以,这两人要是死了,川槿再拿走他们身上的东西,就算完成了任务。 第772章 天恕 第772章 天恕! “果然如此。” 闻清辞眉梢微扬,眼底泄露出一丝料到了的笑意。 川槿倒是对眼前的少年生出了欣赏之意。 很好。 他的结论一个字都没错。 只是这事儿发生的时候,闻清辞那个时候都还没有出生,却能够从天元宗那些人嘴里的只言片语将一切真相都猜测出来,这样惊人的智商,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 好在短命。 不然的话,这小狐狸崽子跟那丑丫头,将来都会成为主人难以对付的心腹大患。 “但是你们没有想到,岳凡宗师会对我母亲生出杀意。” 闻清辞一直就有一点没有解开,那就是岳凡在杀他母亲的时候,肯定是会瞒着所有人的。 偏偏,他父亲当年就那么及时地赶到了。 一说起食古不化的岳凡,川槿的脸上流露出怒意:“那个老不死的……差点坏我好事!” “所以,你就想办法去通知了我的父亲。” 闻清辞盯着黑纱覆面的川槿,眼里流动着洞悉一切的波光:“我想,你戴着面纱,一是不希望你的长相被别人记住,二是不希望你的长相被我记住,也不希望被天元宗的人发现。” 川槿:“你又知道?” 闻清辞:“刚巧,我将记载着天元宗所有弟子名字和长相的册子看了一遍。” 川槿见四下无人,自己也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的,便道:“你很聪明,的确,我就是当年跟你父亲通风报信的人。 而我戴着面纱,就是不想被天元宗的人发现,以免被纠缠住,难以脱身。” 说罢,川槿隐约察觉到闻清辞思维敏捷,很难对付,未免再出变故,她懒得再废话:“你是跟丑丫头交出伏羲琴和无骨莲自己死,还是要我动手?” 阿厌:“……” 闻清辞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将她捏住衣角的小手拿开。 长指一动。 啪! 打出一个响指。 随着这一声清脆的声响结束,闻清辞眉心中央的银色波纹发出一团刺眼的光芒—— 接着,一柄蓝色的长剑凭空出现! 阿厌秀眉一拧:“?” 川槿望着那把熟悉的长剑,愣住了:“天恕?” 她曾跟闻城子交手过几次,因而,对天恕是再熟悉不过的。 这是闻城子的佩剑。 当初踏平山庄后,川槿翻遍了整个山庄都没有找到闻城子的尸体,只听说闻城子已经死了,具体怎么死的,她不是很清楚。 但绝对跟闻城子想要让闻清辞活下去有关。 而她也没有见过闻城子的佩剑。 天恕的威力,虽不及神器可怕,但绝对远胜上品灵器! 闻清辞握住天恕,脑海里忽然闪现闻城子持剑站立的画面。 当年,他曾握过这柄剑。 父亲为他输送完真气之后,便在临终前将天恕封印在了他眉心的家纹之中。 川槿见他竟然能够握住这等威力的天恕时,其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她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道:“想要驾驭这样的兵器,至少得是像你父亲那样的修行者,你一个废物……” 阿厌皱眉,怒道:“你才是废物!” 第773章 你能告诉我 第773章 你能告诉我? 阿厌望着眼前的闻清辞,不但没有感到欢喜,反倒心慌。 一个筋脉被废,无法修行的人,是不可能拿起这样威力的剑的。 清辞他…… 震惊之下,川槿往后退了半步,见闻清辞拿着天恕不但没有受到反噬反而神色如常时,眼睛里布满疑惑:“怎么可能……你的筋脉是我废的,更何况……不可能的……这样的你……这样的你怎么可能修行? !” 阿厌眸光一狠。 很好。 川槿说得每一个字,她都会记在心里。 闻清辞胸膛处受了伤,鲜血染红周围的衣袍,他持剑上前一步,趁川槿分神的时候,直接冲了过去! 感觉到令人恐怖的气息逼近,川槿反应过来,立即召唤出佩剑,挡住闻清辞这突如其来却实力惊人的一剑。 在意识到闻清辞的实力竟能够与她抵抗的时候,川槿瞪大眼睛,惊道:“宗师修为?” 竟然是宗师!! 大意之下,川槿被闻清辞抓到了机会,天恕横砍过去,将她的左肩砍伤! 川槿侧身躲过,一改方才的运筹帷幄之势,再看眼前的少年时,她如临大敌:“……是闻城子往你体内输入的几百年功力!” 闻清辞收剑站定,寒风刮起他宽松飘逸的墨色长袍,愈发显得他身姿修挺。 但他惨白的面颊,让他看起来异常虚弱。 是啊。 他这些年如同废人一般过着,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练就这样一身可怕的修为。 川槿所言不错。 然而川槿说完,又摇了摇头:“不对……” 闻清辞握剑的手指微颤。 虽然动用功法会让他实力暴涨,但是,每次都是有时间限制的。 他维持这样的状态,最多一个时辰。 也就是说,他要在一个时辰内想办法杀了川槿。 “不对……”川槿为了防止闻清辞再次出招,身形往后退开,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 随后,她眼里涌起的一团疑惑,散去些许:“即便你的体内有几百年的功力,但是想要将这股实力发挥出来,也必须依靠功法才能启动。” 所以…… 闻清辞能修行! 即便筋脉被废,但他照样能够修行! 这一点,着实出乎川槿的意料。 阿厌冷静地听着。 川槿迅速调整好状态,眼底蒙上一层兴味。 “百家,八大派,亦或者四大宗门,又或者是云洲大陆任何一样神秘的功法,都是需要在筋脉完整的前提下才能修行的。” 说罢,川槿眼里的兴味加重:“我忽然舍不得你死了,因为我想要看看,你究竟修行的是什么功法,竟然会连废体都能回收利用!” 闻清辞才不管川槿说的这些,只是看了一眼阿厌,对她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对川槿道:“想知道?” 川槿:“你能告诉我?” 闻清辞的眉眼间充斥着一丝倨傲:“不如你下了黄泉后,再多待几年,等我下来再告诉你!” 川槿笑了,周身泛起一道道淡金色的光晕:“你是宗师不假,可我却是宗师三层,你觉得,我们谁会先下黄泉?” 第774章 宗师之间的较量 第774章 宗师之间的较量 两道耀眼夺目的光柱猛然拔地而起! 穿透云层,冲向天际! 两人此刻所爆发出来的实力,将周遭的一切都凝固了! 风停了。 摇摆的树叶静止了。 阿厌眸光一闪。 宗师…… 当年,她只在死前跟四大宗师交手过,这样恐怖的实力,没想到有一日,会出现在她家清辞的身上。 可阿厌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清辞从来不是一个喜欢说废话的人。 尤其还是跟讨厌的人。 依照阿厌对她家清辞的了解,如果他不喜欢谁,是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的。 更别说是面对川槿这样深仇大恨的人。 一定有其他的算计。 而且,阿厌有一种十分强烈的感觉,那就是闻清辞没有骗谁。 至于他为什么能够催动体内的几百年功力…她相信一定另有原因。 她还觉得…… 清辞每一次催动体内的功力,都要付出极其惨痛的代价。 正如阿厌所猜测的那般一样,闻清辞现在虽然能保持实力到达巅峰状态,但是身体上所承受的痛楚足以令人痛不欲生。 就连一呼一吸间,就像是有千万把剑在切割他的身体一般。 两人持剑站立,闻清辞率先出招! 砰—— 宗师之间的较量往往是更可怕的。 阿厌隔得远,都能感受到被波及以后的阵痛。 再看交战中的闻清辞与川槿,她撑着虚弱的身体往后退。 见闻清辞所使用的剑法乃是天元宗的剑法之时,阿厌又将视线锁定在川槿的身上。 在她交手过的人里,从未见过这等功法。 阿厌心想,等观赏完这一战,她需要多天元宗的藏书阁待一待,翻阅一些罕见的书籍,对云洲大陆多一些了解了。 砰砰砰—— 两人的身形快如闪电般在林间穿梭! 所过之处,树木皆被这两股真气震得爆破裂开! 一棵棵粗壮的树木倒下。 盖在了满地尸体上。 连着交了几十招以后,川槿也意识到,闻清辞的实力远比她想象当中的恐怖。 说起来可笑,她怎么说也是宗师三层的修为,连目前四大宗门的宗师都未必有谁能赢过她,却在这里被一个年仅十五的少年穷追猛打,逼得节节后退! 阿厌站立在一棵大树底下,认真看着两人的交战。 很精彩。 可以说,闻清辞这一战的精彩程度,完全不逊色她当年与四大宗师的那一场。 而同样的剑法,每个人使出来都能发挥出不同的威力和风格。 闻清辞虽然从没有在天元宗练过剑法,但是他看过很多场较量,再加上记忆力惊人,对剑法早已烂熟于心。 若说阿厌擅长出其不意,暴力美学的打斗方式,那么,闻清辞的剑法流畅凌厉,就是在暴力美学的基础上又增添了一层美的观感。 长得像神仙,气质也像,连打架的时候也像。 渐渐地,川槿应付起来开始吃力,挥剑的动作略显迟缓。 砰—— 又是周遭树木爆破的声音! 少年潇洒俊逸的身影,虚虚立于半空之中。 而他方才横劈过去的一剑,虽然让川槿挡住了,但同时也让川槿三指宽的抹额被砍断! 第775章 越擦越多越擦越脏 第775章 越擦越多,越擦越脏 川槿面上一慌。 感觉到抹额滑落的瞬间,她来不及挡住闻清辞刺来的一剑,而是空出一只手去抓抹额。 结果,就是这一刻,闻清辞的天恕直直刺向川槿! 噗—— 鲜血迸溅而出! 天恕穿透了川槿的胸膛。 只需再往左一寸,便会穿透川槿的心脏。 霎时,川槿周身凝起的真气消散,她一手抓住天恕,与闻清辞同时落地。 闻清辞眼里闪现一抹可惜的神色。 黑纱所做的抹额掉落在地。 阿厌顺着看去,就见川槿的额头之上,刻着一个耻字。 那些痕迹看上去很多年了,已经跟她的肌肤长在一起,也不知是怎么弄的,竟然无法将其抹去。 当川槿意识到的时候,想要抬手捂住已经来不及。 她面色一变,一手握住天恕,任由锋利的剑身穿透掌心,另一手抬起,遮挡住额上那令她一生都无法消除的耻辱。 每个人都有不堪回首且一生无法忘却的过往。 川槿同样如此。 “我原在想,既然我已经识破你的身份,猜到你的来历,为何你还要戴着面纱抹额遮掩。” 闻清辞看似赢了一招,实际上被川槿周身的真气波及得不轻。 话刚说完,闻清辞便将头侧到一边,一口鲜血喷出:“果然如此。” 川槿握剑的手一颤:“……” 闻清辞侧眼的动作,是在给她保全最后的那一点尊严。 刺的一声。 少年拔出天恕。 川槿受伤极重,见闻清辞看到她额头的疤痕没有一丝一毫的嘲笑时,不免对他的品性刮目相看。 同时,她的指尖凝聚起一道淡金色的真气,将掉落在地的黑纱抹额重新拿回手里。 川槿捂着鲜血直流的胸膛,仰头喘息。 阿厌走到闻清辞身边,注意到他支撑不住,于是张开双臂,准备抱住他。 可是闻清辞比她高出许多。 现在的她,还没有办法搀扶着闻清辞,只能跟着他一起倒下。 此时的阿厌,恢复了些力气,她坐在地上,咬着唇瓣,将面色惨白,嘴角溢出鲜血的闻清辞抱在怀里。 少女乌黑漂亮的眼里,一片慌张无主的神色。 她用袖子去擦闻清辞嘴角涌出的鲜血,但却越擦越多,越擦越脏。 天恕掉落在地,化作一道冰蓝色的光,进入他眉心的银色波纹之中。 原本的发白如雪,恢复一贯的墨发。 “无骨莲对恢复容貌有奇效,尤其,此次琮山派培育出来的还是双生无骨莲。” 川槿绑好抹额,望着倒在阿厌怀里的闻清辞,眼里流露出一抹欣赏。 “小狐狸,你很聪明,知道攻击我的弱点,也知道你的身体支撑不了多久,令我重伤。” 这一剑…… 她怕是要休养好几年了。 “说起来,你母亲跟你父亲也很聪明。” 川槿握住佩剑,缓步朝着阿厌跟闻清辞靠近。 剑尖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她眼睛里的慌张与狼狈散去,只余杀意:“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不管是你,还是丑丫头,都不能留!” 阿厌替闻清辞擦嘴的动作一僵:“……” 川槿一点一点高举手里的佩剑—— 第776章 知道我为什么不用伏羲琴吗 第776章 知道我为什么不用伏羲琴吗 阿厌没管川槿的动作。 也不在意危机降临。 她只是盯着闻清辞嘴角的鲜血。 很刺眼。 让她很不舒服。 心口闷闷的,很疼很疼。 阿厌又想起来闻清辞素来爱干净的习惯,便又开始慌乱地用衣袖擦拭。 但她身上沾染着血,这一动作,不但没有将闻清辞的嘴角的鲜血擦干净,反而还弄得少年清俊苍白的容颜很是狼狈。 少女白皙的指尖,是颤抖的。 她卷翘的睫毛微颤。 闻清辞望着川槿高举的剑,感觉到阿厌慌张的动作时,心里升起一丝柔软。 他唇角轻勾,抓住阿厌替他擦拭嘴角的手,瞳孔里,泄出一抹散漫又得逞的笑意。 对上川槿布满杀意的眼神,少年薄唇蠕动:“知道我为什么不用伏羲琴吗?” 川槿举剑的动作一顿:“……” 阿厌没说话,抱紧了怀里的他。 闻清辞喘了口气,待身体里的疼痛有所缓解,道:“伏羲琴确实能让我的实力增强,但是,如果用伏羲琴来对付你,我能坚持的时间更短,也可能爆体而亡死的很难看。 阿厌还在,我不想让她看见。” 可不能把他的阿厌吓到了。 爆体而亡。 听上去就是四个字。 念出来也没什么。 但真当看到的时候,才会意识到那样的场面有多血腥可怕。 他已经用过伏羲琴一次了,身体大受损伤,如果再来一次,那么,这次的闻清辞再也不可能这么幸运地将其压制住。 而是真的会在阿厌面前爆体身亡了。 川槿隐约觉得不对劲儿,问道:“你想说什么?” 理智告诉她千万不要听闻清辞的话,否则,她的心神都会被这只狡猾的小狐狸崽子带着走。 于是,川槿强行稳住心神,可就在她准备一剑砍下去的时候,这才发现整个人根本动不了。 怎么回事? 见状,闻清辞却是一笑。 他靠在阿厌的怀里,视线望着前方出现的一抹身影。 风吹起,刮得那人蓝色的裙摆飞扬,她腰间挂着一个硕大的酒葫芦,露出一条又长又直且不失力量美的腿。 此时,一道蓝色的光晕自她掌心发出。 川槿:“……!” 她被这股霸道的真气定住了! 阿厌顺着闻清辞的目光看去,看到那人一手控制住川槿,另一只手里展开一张写着‘阿厌有难’的字条出现时,原本暗淡的瞳孔,顿时涌现亮光。 是辰瑛! 是那个为老不尊的前辈! 这一刻,阿厌忽然觉得这位老想把她挖到天辰宗的前辈帅气逼人! 到了此时,阿厌总算明白过来,为何向来话少人狠的闻清辞刚刚一直想办法跟川槿说话了。 他是故意的。 他在拖延时间。 他在等待救援。 看到辰瑛出现的那一刻,闻清辞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下来。 川槿固然实力强悍,难以找到敌手,但是,他如今已经打得川槿重伤,只需辰瑛再补一刀,川槿就能命丧当场! 川槿笑了:“……” 看来,主人称呼闻清辞小狐狸崽子果然没错。 就说这份洞察全局和摆弄人心的本事,川槿活了这么多年,就没遇到能玩得这么溜的人。 第777章 太善于拿捏人心了 第777章 太善于拿捏人心了 辰瑛望着虚弱的闻清辞,她早看出闻清辞的身体状况迟早都是要离开阿厌的,因而,她也不说废话,只将那张写着‘阿厌有难’的字条捏成一团,问道:“小清辞,你怎知我一定会赶来?” 那张字条,是辰瑛突然收到的。 结合这满地尸体,辰瑛便能猜到,这里刚刚经过了一场血战。 而她的到来,就是闻清辞计划中极其关键的一步。 没错。 她一个活了四百多年的老婆子,被一个年仅十五的少年算计了。 这个发现,让辰瑛多少有些憋屈。 察觉到辰瑛的情绪,闻清辞轻咳一声,道:“似前辈这样心存大义,志存高远的人,断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我家阿厌被人杀死的。” 辰瑛的想法,他约莫能猜到。 作为云洲大陆唯一的女宗师,她为不少女子闯出了一条新的道路。 在辰瑛横空出世之前,当时都没有多少女修存在的。 而从辰瑛开始,云洲大陆的修行者们总算意识到,原来女子也是能够修行的,也能够实力超群。 故而,各门各派这才逐渐开始增加招收女子的数量。 可以说,辰瑛是女修最初一代的引领者。 似这样德高望重的女宗师,骨子里必然是惜才爱才的。 再加上闻清辞一路任由这位老前辈蹭吃蹭喝,就是为了让辰瑛吃人嘴短,好欠下人情。 辰瑛笑了:“你这脑子啊……” 太善于拿捏人心了。 正如闻清辞所想的那般。 她确实舍不得阿厌死。 云洲大陆多少年才能出来一个这样变态的女子,若是被一些不知名的人嚯嚯掉了,那对云洲大陆而言,就是损失。 对辰瑛而言也是。 她有心扶持女修,自然会生出保护的心思。 这一点,闻清辞把她看得透透的。 就是那些个活了几百年的师兄们,也是跟她相处了许多年才渐渐发现辰瑛的志向。 没想到,闻清辞只不过跟她相处这么一段时间就把她看透了。 阿厌抱紧闻清辞,望着辰瑛,清澈的眼睛里闪现希望的波光。 辰瑛:“……” 小姑娘眼睛水汪汪的,让人难以招架啊。 她抬手一挥,一股浑厚的真气将川槿控制住! 随着辰瑛甩袖的动作,川槿被控制住的身体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被高高抛弃,并在下一刻,被粗暴地丢在了粗壮的树干上! 砰—— 川槿先是后背撞上树干,而后摔倒在地。 那形容,当真好不狼狈。 看出川槿身受重伤,辰瑛也没把这人放在眼里,她只是走到闻清辞身边,蹲下身,将手搭在少年的脉搏上:“若是我无法及时赶到,你当如何?” 闻清辞垂眸,望了一眼阿厌,回道:“只要我还剩一口气,总是有办法的。” 辰瑛:“……” 这人…… 收回搭在闻清辞脉搏上的手,辰瑛一脸纳闷地盯着闻清辞的脑袋:“奇了怪了,大家吃得食物差不多,呼吸的空气也没差,怎么你的脑子聪明成这样,我这个活了四百多年的老婆子只能被你算计?” 不甘心啊…… 不甘心。 第778章 她的光……灭了…… 第778章 她的光……灭了…… 她的天赋没阿厌变态就算了,脑子还比不上一个筋脉被废的少年? 辰瑛无语望天。 幸亏这时候没有天辰宗的一干后辈在,否则的话,她肯定会被笑话。 闻清辞摇头,为了让辰瑛憋屈的内心舒服一点,只好又道:“不是我聪明,而是前辈您品性脱俗,高瞻远睹,且心存天地,胸中自有一股浩然正气,且您一心对云洲大陆的女修寄予厚望,这才被我侥幸看穿您的志愿。” 辰瑛嘴角控制不住地扬起。 行啊。 小清辞这说彩虹屁的本事,不比天辰宗那些个晚辈差啊。 反正辰瑛是爽到了。 没等她高兴完,就对上阿厌清亮的眼眸:“……” 阿厌没错过辰瑛方才将手搭在闻清辞脉搏的举动,见闻清辞脸色越来越差,气息也乱了,她问:“辰瑛前辈,清辞怎么样?” 辰瑛:“……” 被小阿厌这么尊敬的称呼着,虽然很爽,可是一看那小眼神,辰瑛便有些惭愧。 她起身,避开阿厌的视线,望着重伤到只能任人宰割的川槿:“我只能说……” 阿厌:“?” 辰瑛不敢回头看小姑娘的眼神,撇开视线,道:“我会帮你杀了这个臭婆娘,替小清辞报仇!” “……” 阿厌眼里刚刚聚拢的光,再次暗淡。 辰瑛:“……” 方才她就发现,闻清辞的筋脉几乎没有了。 原本就筋脉被废,短命至此的体质,又强行催动体内被闻城子注入的几百年功力,这样一番折腾下来,闻清辞还能够撑到现在已经是非常人能及了。 川槿捂着胸口,依靠着树干坐在地上。 辰瑛提刀逼近。 就在此时,又是一道黑影出现,将受了重伤的川槿带走。 辰瑛回头,冲阿厌道:“小阿厌,你放心吧,老婆子说要杀了这个臭婆娘替小清辞报仇,就决不食言!” 话音落下,她便循着带川槿逃跑的那人留下的痕迹追去。 山林间,偶有风声穿过。 阿厌染了血的衣裙散落在地,跟闻清辞的墨色衣袍混合在一起,她抱紧了他,乌黑的瞳孔里,一片死寂。 她的光…… 灭了…… 她好不容易才挣脱黑暗拥抱住的光…… 闻清辞见她呆呆的忘了反应,虚弱地勾起薄唇,缓了口气,道:“阿厌,你听我说。” 阿厌神情恍惚:“……” 闻清辞一手揽住少女的腰身,依恋地往她怀里一靠,贪婪地嗅着她身上的幽香。 “人都是要分别的,你跟我也一样。” 不能陪她走到最后,那么,他就竭尽所能为她清除掉途中的障碍。 这也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事情了。 阿厌眼眸一颤。 少年垂眸,努力不让自己那么快睡着:“过一会儿,等我睡着后,我身体里的伏羲琴跟天恕就会出现,你要记得,带上它们,回去天元宗。” 阿厌脑子嗡嗡作响,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木木地张了张唇,祈求道:“……别睡。” 然而,闻清辞说完,他的眼眸渐渐合上,揽住她腰身的手,跟着失去力道。 在陷入昏迷前,他听到她慌张轻颤的祈求声。 “别睡……” “不能睡……” 第779章 初见 第779章 初见 阿厌扶住他的面颊,看到他好像睡着了一样,心里的慌乱越来越多。 她忽然觉得,好像有一样对她而言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从她心脏被生生挖出来了。 她要失去他了吗? 阿厌的眼里,一片模糊。 到后来,她眼眶里一点光都没了。 她不再多言,只是一手抱住闻清辞,一手扶住他的后脑,与他靠在一起,闭眼睡了过去。 而在阿厌睡着后,她脖颈至侧脸下方那一大片雪白胜玉的肌肤,忽然浮现一条条艳丽的红纹,繁琐华丽,绝美妖冶。 寒风刮起一地落叶。 一高一低两道身影正往这边走。 …… 阿厌这一觉睡得很沉,很长。 以至于长到让她梦回前世,初次跟还是孩童的闻清辞相遇的一幕。 她被一群人追杀着,逃到了一处僻静的竹林。 她拿着染血的剑,一路玩命似的狂奔,心跳的声音在安静的翠竹林间格外清晰,身上被砍伤的几处,流淌着滚烫的鲜血。 有的滴落在地,有的滴落在竹叶上,或是地上的杂草上。 身后追着她的人还在继续。 忽然。 一阵悦耳空灵的琴音响起。 飘荡在翠竹林间。 阿厌脑子昏昏沉沉的,视线被额上滴落的汗珠弄得模糊,根本分不清方向,只知道如果想要活得久一点,那就只能往前跑。 而这道响彻林间的琴音,则指引了她逃跑的方位。 竹林深处,有一处凉亭。 周遭守着不少护卫。 砰—— 阿厌撞在了一根竹子上,再也没能忍住,昏迷了过去。 琴音,戛然而止。 当她再醒来时,感觉到有人正在拉扯她的衣服。 耳边,是小厮婆子说话的声音。 小厮:“少主不是去练琴吗? 怎么还捡了个半死不活的人?” 婆子:“谁让少主心善呢。” 小厮又嫌弃道:“这位公子浑身血淋淋的,到处是伤,一看就是得罪了不少人被追杀到翠竹林的。” 婆子动作一顿,盯着阿厌的锁骨,迅速将扯了一半的衣衫合上:“……是位姑娘!” 小厮:“姑娘?” 婆子:“嗯。” 之后,碍于礼数,小厮只得出去。 阿厌有了意识。 当她睁眼的时候,就见一态度恭谨的婆子正扯开她的衣服。 出于常年的警觉和防备,她迅速冲过去,在对方没反应的情况下拔下婆子头上的银簪,对准那婆子的喉咙。 婆子一见这状况,吓得双腿发软:“……姑娘,你手下留情啊……” 阿厌:“……” 这时,门外传来动静。 接着,门被推开。 阿厌抬眼,就见一名生得极其好看的男孩出现。 男孩身后跟着好几个仆人,见到她醒来,男孩先是看了一眼她微微敞开的衣襟和散落的长发,随即移开视线,吩咐随行的几名护卫退出房间,守在外面。 婆子一见男孩出现,求救道:“少主,快救救老身啊!” 阿厌确定身边的婆子没有威胁后,依旧用簪子尖利的一端对准婆子的喉咙。 男孩并未惊慌,只是走到让阿厌随时都能控制的范围,让她降低戒心,道:“我叫闻清辞,你叫什么?” 第780章 她记住了 第780章 她记住了 阿厌望着他:“……” 闻清辞吗? 她记住了。 想到幽玄谷中那些善于伪装的孩童,阿厌对闻清辞的戒心并未放低。 毕竟,她就曾经被一些看起来很懂事很乖巧的孩子接近,再借机作弄她或者是攻击她过。 鉴于以前的种种,让她对眼前的孩童不敢放松警惕。 闻清辞见她并未伤害那婆子,便猜到她控制住对方只是多年的习惯使然。 于是,他摊开双手,让她意识到自己是没有反抗能力也没有兵器的:“放心吧,这里很安全。” 阿厌捏住银簪的手一顿:“……” 那婆子则道:“姑娘,我们少主真的是好人!反倒是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满身疤痕,又浑身是伤,一路被人追杀到我们山庄外面,若非少主把你救回来,你早被那些人杀了。” 这姑娘又凶又狠,她着实怕得慌。 两人动作间,阿厌的衣襟又敞开了些。 少女白皙的锁骨和漂亮的肩颈线条展现。 她却未觉。 闻清辞无意间瞧了一眼。 当真如婆子所言。 满身疤痕。 就算裸露在外的肌肤很漂亮,有着女子特有的白皙,但从闻清辞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见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 有一些是新添的。 有一些是旧了正在愈合的疤痕。 屋内的三人,对峙良久。 终究,阿厌看了看一脸无害,比她矮许多的闻清辞,再又看了一眼眼前的婆子,放松警惕,尝试着松开了手。 银簪还在她的手里。 婆子一被放开,立即跑到闻清辞身边,并大口喘气。 紧跟着,她冲着阿厌就是一番数落:“我说你这姑娘,怎么就不识好歹呢,我家少主好心好意把你带回来,我好心好意帮你清理伤口,你就是这样对待恩人的?” 阿厌:“……” 恩人? 握着银簪的力道松了一点。 被婆子噼里啪啦一通数落完,阿厌垂眼,朱唇微抿,眼角的泪痣既好看又惊艳。 闻清辞勾唇。 她那番举动,像是在认错道歉。 婆子没了性命危险,再加上这里又是山庄,便也没那么害怕了,啰嗦道:“姑娘知道认错就对了。” 阿厌:“……” 见她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婆子先是看了一眼撇过头不看的闻清辞一眼,随即鼓起勇气上前,将阿厌松垮的衣襟往上拉了拉。 这姑娘怎么长大的? 半点男女大防的意识都没有。 终究,还是婆子帮着阿厌清理了伤口,又准备了新的衣裳换上。 因着阿厌只相信闻清辞跟婆子两人,所以前面几日,谁都没有办法进入她的房间,只闻清辞日日过来看她。 他来了也不说话,只捧着一本书翻阅。 而每日的吃食,阿厌也都是等闻清辞吃过以后再吃。 又过了几日,两人才熟悉起来。 阿厌的伤势也恢复了大半。 闻清辞见她抓了一块糕点吃着,看了眼窗外风和日丽的好景致,放下手里的书,道:“今日天气不错,要不要跟我出去看看?” 阿厌咬着糕点不语,却动作极快地站在了门边:“……” 闻清辞先是讶异,随即唇角微扬:“……” 第781章 我活着太难呐 第781章 我活着太难呐 一连两日的鹅毛大雪后,温暖的阳光穿透云层,洒落大地。 坐落在小村庄的东边,有一栋安静清宁的木屋。 宽敞的院子里,摆放着用竹篾编制的器具晒着各种各样的草药。 一名身姿曼妙的紫衣女子立在一堆草药前,正按照手里的方子帮前来求药的一位敦厚的村民抓药。 待抓完药,她又用黄纸包好,接过村民递来的一串铜钱。 木屋里。 阿厌嗅到了各种各样的草药味道。 有清香扑鼻的、淡雅怡人的,也有提神醒脑、闷沉涩苦的。 耳边,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她费力地睁开眼,打量了一眼现下所处的环境。 顺着响动,阿厌抬眼望去。 只见,一名穿着棉麻所制的挺括衣袍,看上去年纪跟闻清辞差不多大的少年正凝眸端坐在一张板凳上。 他的一只手抬起,长指来回波动,神色格外认真。 他正在……数铜板。 四方桌上,摆放着一个冒着热气的茶壶,旁边的盘子里,扣着几个小巧光滑的兰花茶杯。 接着,那少年摇头,道:“照这么下去,我得什么时候才能买到上回瞧中的紫鸢花簪子啊? 那可是价值百两的首饰,又是富贵小姐平时爱去逛的铺子。” 他说罢,又是一声叹息:“苍天啊,我活着太难呐!” 阿厌:“……” 好吵。 她尚有些模糊的视线愈发清明。 之后,阿厌察觉到床上还躺着一个人。 这个发现,让她瞪大眼睛,猛地坐起身。 听到床上的动静,少年意识到阿厌醒来,便把数好的铜板用一根线串联好,将目光落在桌上沾了鲜血的背包上,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一阵叮叮咚咚的声响。 那是阿厌的背包。 少年用一只手撑着下巴,扫了一眼背包里倒出的东西。 “哇,小姑娘背包里的东西真多,有糖果、炒栗子、散碎银子,还有一个色泽漂亮的瓷瓶……” 他说罢,在看到那一卷捆好的银票时惊道:“小姑娘,你怎么那么多钱?” 阿厌没理会他,只是在感觉到身边躺着一人后,她突然心跳加速,指尖微颤。 “好歹你们都是我捡回来的,作为报酬,这些银票都是我的了。” 少年数完,眼里闪烁着欢喜的光。 阿厌:“……” 那人见这样了阿厌还没有反应,赞道:“小姑娘人美心善,还知道感恩,几千两的银票给了我愣是半点也不心疼,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视钱财如粪土?” 阿厌蹙眉。 她正想让这人闭嘴,结果发现身侧之人胸膛前有轻微的起伏程度。 难道…… 少年把银票藏好,又拿过那个瓷瓶在手里把玩,道:“放心吧,你的小情郎还有呼吸,没死。” 闻言,阿厌呆滞的目光陡然一亮。 下一刻,她顺着熟悉的墨色长袍往上看,就见闻清辞除了面色苍白之外,身体是有温度的。 虽然,是冰冷的。 她大喜过望,并用力地抓住闻清辞的手,接着,就发现他的伤经过了处理。 是了。 她记得他受了伤。 当时,她浑身脱力,结界的威力变得极弱,是清辞突然出现替她挡下川槿刺来的那一剑。 拔剑时,他的掌心被剑锋给刺破了。 第782章 贺兰庸 第782章 贺兰庸 阿厌盯着他被包扎好的手掌,看到有一团干涸的鲜血时,又将视线落在闻清辞被刺中的胸膛前。 她立即改为跪坐在床榻上,两手扒开他的衣领,就见,闻清辞胸膛的伤口同样经过了处理。 所以,他们这是被救了? “你这小姑娘,怎么还动不动扒人家的衣衫呢。” 少年的手里依旧拿着从阿厌背包里滚落出来的小瓷瓶。 确认闻清辞还有呼吸,阿厌咧嘴一笑,笑完,这才将目光落在屋内之人的脸上。 少年眉目舒朗,气质闲雅,黑发仅用了一根毫无花纹的桃木簪固定。 见阿厌总算愿意看自己一眼了,他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贺兰庸,你也可以称呼我庸医。” “……” 庸医? 阿厌顿时有了印象。 嘉陵城那晚…… 她跟姜絮在街头相认的时候,察觉到一道目光,之后她还跟姜絮去寻找过,结果就只看到了一个小摊,以及一块写着庸医的牌子。 阿厌打量着他:“嘉陵?” “前段时日,我的确带着云乐去嘉陵待了一段时间,听闻那里繁花似锦,谁料繁华是繁华,但我穿街走巷的吆喝,在路边摆摊好些日子,却没赚到几个银钱。” 贺兰庸没想到阿厌的记性如此之好,索性全说了。 如此看来,云乐的长相多半被阿厌看到了。 既然如此,若遮遮掩掩的,反倒惹人怀疑。 “我家简陋,平时我跟云乐一人一间房,原本我是准备把你跟云乐安置在一间的,但是,你一直抱着你的小情郎不撒手,我跟云乐没有办法,就只能让你们睡在一起了。” 他说这话时,眼神之中透着几分玩味儿。 阿厌心生警惕:“贺兰庸?” 贺兰庸点头:“嗯啦~” 阿厌:“我是阿厌。” 贺兰庸把瓷瓶丢向半空,又将其接住,如此来回,像扔石子一样玩着:“我知道。” 阿厌眸光一缩:“……” 贺兰庸又指了指躺在一边没有醒来的闻清辞:“我还知道,他叫闻清辞。” 这时,放在屋内的落华闪现碧色的光。 随着阿厌的召唤,落华自动落在了她的手里。 贺兰庸知晓这位小姑娘的暴力程度,一见这架势,赶紧起身,迅速后退。 对上阿厌警惕又凌厉的眼神,他拍了拍胸口,冲着门外扬声一喊:“云乐,快来保护我!” 霎时,一道纤细的身影出现! 刷——! 利剑出鞘。 阿厌握紧落华,见到云乐出现的时候,清澈的目光一闪,立即认出对方来。 是在嘉陵城望着她的那名女子。 贺兰庸站在云乐身后,一只手自然地搭在云乐的肩膀,再对阿厌一笑:“小姑娘,跟你介绍一下,她叫贺兰云乐。” “……” 阿厌举起落华的手放下。 眼前的两人,并无恶意。 瞅见阿厌的动作,贺兰云乐也放下横于身前的佩剑。 见危机解除,贺兰庸抓过贺兰云乐握剑的手,将剑插入剑鞘,顺便在云乐带着薄茧的指腹轻碰了一下:“云乐啊,这些年是我没把你照顾好,才让你的手生出了茧子。” 第783章 那是寻夫子给的药 第783章 那是寻夫子给的药 贺兰云乐收回了手,不过,为了防止屋内出现什么突发情况,她并未走远,而是守在旁边。 贺兰庸的手落了空,用指腹摩擦了一下,对上阿厌清澈的眼眸,解释道:“首先申明,我不是你们的敌人,准确的说,我是你们的救命恩人,也是你家小情郎儿时的朋友。” 盟友……也算朋友吧。 他如是想着。 阿厌冷静下来:“清辞他……” “你们昏睡了五日。” 贺兰庸不等她问就说了出来:“闻清辞中途并未醒来,我施针过后,暂且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下一回施针,要等他醒来再说。” 阿厌望着他,不管对方抱着何种目的,可只要救了清辞,于她而言,就是恩人:“谢谢。” 贺兰庸将一叠银票放在阿厌眼前晃来晃去,痞痞一笑:“不用客气,反正我也不是什么不图回报的人。” 阿厌:“……” 银票而已。 只要能救清辞,别说这些了,就是贺兰庸想要她完成任何事情都可以。 贺兰庸揭开瓷瓶的盖子,将里面的药丸倒出来一颗,放在鼻尖闻了闻。 他自小跟各种药材打交道,只需嗅一嗅味道,就能知晓药丸中掺杂了哪些药材:“天元宗不愧是天元宗啊。” 这里面的药材,不是一般人能找得到,也不是一般人用得起的。 阿厌凝视着那个熟悉的瓷瓶。 那是……寻夫子给的药。 好像叫凝露。 还是当初她跟辛从囿对战前寻夫子交给她的。 贺兰庸将药丸放回去,走到床边,随手将瓷瓶一扔,丢到了阿厌手里。 “有些话我先说明白啊,免得你以为我是医家便拥有次次都能起死回生的本事。” “你的小情郎筋脉枯竭,命不久矣,按照他出事的时间来算,早就应该死了。 他之所以活到现在,完全是因为闻城子往他身体里输入的几百年功力,再就是天元宗那群人想方设法的在给他延续性命。” “……” 得知这一切,阿厌并不意外。 她隐约猜到了。 见她如此镇定,贺兰庸眼里划过一抹欣赏,小姑娘安安静静,不吵不闹的,倒是省了不少口舌方面的功夫。 “小姑娘心态不错,不然,我还得想办法安慰你。” 他可没那个时间。 阿厌握着掌心的瓷瓶,随着五指用力,指腹周围的肌肤泛起一抹乳白:“你继续说。” 贺兰庸笑了笑,他就喜欢这种单刀直入的交流方式。 而且,跟阿厌打交道,可比跟闻清辞那只狐狸省事多了。 至少不用弯弯绕绕的。 “闻清辞现在的身体里,有几十股真气在打架,你手里的丹药,每日服一粒,能够帮助急于突破或者是即将走火入魔的修行者心境沉淀。 同样的,也可以让他体内正在冲撞的几十股真气得到平息。” 贺兰庸说完,觉得口渴,习惯性地舔了舔唇。 一旁的贺兰云乐注意到,倒了杯热茶递给他。 阿厌失神地瞧着瓷瓶。 倒是没想到。 寻夫子的药她一直带在身上没用,却在如此紧要的关头帮到了清辞。 第784章 有些味道么……实属平常 第784章 有些味道么……实属平常 贺兰庸端着热茶,吹散茶面的热气。 透过眼前的一缕缕白烟,他打量着阿厌的一举一动。 到底是被闻清辞带在身边的。 这位阿厌姑娘,虽然整日被闻清辞金尊玉贵的养着,又被天元宗那群护犊子的掌门长老和师兄们宠着,可遇到事情的时候,沉稳的心性远超常人。 这一点,他很欣赏。 贺兰云乐望着阿厌,想到一事,心内复杂不已。 观察完阿厌的反应后,贺兰庸张嘴,喝了两口茶润喉:“你们也算幸运,事实上,如果没有这药,我就算施针把他的命留住,最多也就是延长他一个月的寿命。 但是有了这药加以辅助,我再施针两次,他的身体应该能撑过三个月。” “……” 阿厌眸光微闪,有惊讶,也有惊喜,而后,她的这些情绪统统转化成坚定的波光。 三个月。 够了。 无骨莲她已经拿到手了。 等回到天元宗,相信汪药师肯定有办法。 “噬心藤、无骨莲、三秋果,集齐这三味药可以让闻清辞的寿命再延长五到十年。 前几年,我听闻天元宗汪药师下山,那时我便猜到,他在寻找噬心藤。” 汪药师的医术贺兰庸还是知晓一二的。 且这样的续命方式,也是贺兰庸翻阅半屋子医术才查到的。 “我知道,无骨莲你拿到手了,剩下的,便是想办法在三个月内找到最后一味三秋果。” “……” 阿厌眼里划过势在必得的光。 三秋果…… 她会找到的。 等回到天元宗,她便询问汪药师三秋果的生长环境和具体形态。 贺兰庸看穿阿厌的企图,将喝过的茶杯放到一旁,转而对一旁的贺兰云乐道:“我们今日吃什么?” 贺兰云乐:“还没想好。” 贺兰庸把银票分给了贺兰云乐几张,剩下的都留给了自己,然后用一种嫌弃的目光望着阿厌,摆了摆手:“我说,阿厌姑娘,你是不是该洗个澡,不要再虐待我跟云乐的嗅觉?” 阿厌唇瓣微抿:“……” “我本来是准备让云乐给你清理的,结果把你运回来之后,你抓着闻清辞不撒手。” 说罢,贺兰庸无奈地摇了摇头。 阿厌抬手,嗅了嗅有点酸的衣袖,神色微窘:“……嗯。” 她身上的衣物,穿了好几日。 又沾了很多血。 有些味道……实属平常。 一旁的贺兰云乐则道:“公子,我去准备热水。” 贺兰庸冲着她摆摆手,道:“去吧。” 待人出去以后,阿厌又扭头看了眼还未醒来的闻清辞,想到自己小心翼翼守护的光还在,嘴角便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太好了。 清辞活着。 她也活着。 随即,她态度郑重地对贺兰庸再次道谢:“谢谢你。” 贺兰庸等得就是这句:“好说,事情结束之后,记得多给点银票。” 阿厌所有的东西都在背包里,一听这话,道:“我在小寒会上赢了不少银两,不过都交给了临屿保管,等他找到我们,我再拿给你。” 一想到很快就有钱花,贺兰庸喜形于色,爽快应道:“好。” 第785章 霜白引 第785章 霜白引 在等热水被烧好的时候,阿厌凝神望着闻清辞的容颜。 一场生死过后,少女清澈分明的眼眶里,少了几分不谙世事的懵懂,多了几分坚毅。 若非经历过此次的事,她根本意识不到闻清辞对自己重要到了如此地步。 看着他平躺在身侧因为呼吸起伏的胸膛,阿厌嘴角含笑地蹲在床边,娇美的容颜因为这次的经历多了两分成熟。 她会保护好他的。 一定会。 贺兰庸坐在屋内无聊,便拿过一颗糖剥开,丢入嘴里:“既然阿厌姑娘的心里有些疑问没有解开,为什么不问?” 阿厌两手撑着下巴:“他又不会告诉我。” 清辞就是这样一个人。 任何事情都自己扛。 哪怕最后扛得无法喘息,也不会把重量堆积到别人身上。 贺兰庸吃了糖,左腮微鼓,屋内开着窗,一缕阳光洒落进来,驱散了两分冬日的严寒,他忽然道:“知道霜白引吗?” 阿厌心生好奇:“那是什么?” 贺兰庸替闻清辞把脉的时候,察觉到他体内残留着动用过真气的迹象。 明明都油尽灯枯了,明知动用体内真气的后果,可这人啊,还是动了。 有的时候,贺兰庸完全看不透闻清辞。 数年前,当流落街头的他跟云乐被闻清辞找到时,他觉得这位贵气天成的小公子生得虽好,但却一副短命相,走几步路都要喘三口气,没说一会话,就要捂着嘴咳嗽。 现在想想,自己那时太小看这人了。 小小年纪,心智便远超常人,还妄图利用他。 甚至乎,为了达到目的,闻清辞竟然愿意纡尊降贵给他下跪。 因而,贺兰庸那时觉得,他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跟这样的人结盟,是明智的选择。 然而如今,看到闻清辞为了保护身边的人拼命一搏,贺兰庸又意识到,原来这位盟友,也是有血有肉的。 为了保护想保护的人,他可以倾其所有,付出性命。 贺兰庸别有深意地望着对所有谋划一无所知的阿厌,再一想闻清辞到现在也没有将计划走到最初策划的那一步,笑容里透着几分嘲弄。 “霜白引,九九八十一根细针,每一针都涂满了剧毒,至今无解。” “你家情郎筋脉被废的时候,身体里同时被人打入了霜白引,那人用这样东西锁住了他周身的经脉。 因此,他不但无法修行,周身筋脉还会一点一点被毒药侵蚀掉,从而无药可救。” “并且,这种东西乃至阴至寒之物,春夏时节还好,一道秋冬时节,便是一阵风吹过都能疼到他无法起身。 要不是天元宗那些糟老头子耗费了无数的灵石药材,他早驾鹤西去了。” “尤其这一次,他还动用体内几百年的功力,除了在承受钻心蚀骨的疼痛时,这样逆天而为的做法,没有当场爆体身亡,已经是得天眷顾。” “……” 贺兰庸每说一个字,阿厌的脸色就阴沉一分。 川槿…… 以及川槿背后的那位躲躲藏藏的人……统统该死! 第786章 只要活着总有希望 第786章 只要活着,总有希望 贺兰庸注视着阿厌的反应。 啧啧。 瞧瞧这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剥的杀意。 他隔得远,都能感受到周遭流动的空气突然变得冷飕飕的。 从阿厌所表现出来的神态,贺兰庸知道,这姑娘骨子里是一个杀伐果断的狠人。 若真给她足够的时间成长,拥有更恐怖的实力,那么,那些曾经让闻清辞落到现在这般境地的人,决计会被她一一掐着脖子送入阴曹地府! 这氛围……杀气腾腾的。 也不怕把他这个柔弱胆怯的美男子给吓坏了。 不过,贺兰庸嘴严,并未说的更多。 比如:闻清辞的筋脉很是怪异。 又比如:闻清辞一介废体,竟然能够催动体内的功力。 再比如:根本再无修行可能的他,体内竟然涌动着一股极为醇厚的真气。 这一连串的疑问,贺兰庸还没有答案。 瞅见小姑娘如狼一般狠厉的眼神,贺兰庸抖了抖身体,并用搓了搓双手,道:“小姑娘,你能不能把杀意收一收?” 阿厌将外放的杀意收敛好,又问:“那有没有将霜白引引出体内的办法?” “有啊。” 一说到这个,贺兰庸的嘴角重新挂上笑意:“如果能够把他体内的霜白引弄出来,那么,我就有办法将他体内残留的毒素清除干净,并且帮他施针,重塑经脉。” 阿厌:“那你能告诉我吗?” “当然能啊。” 贺兰庸笑笑,抬起一只手,大拇指跟食指在一起灵活地摩擦着,暗示道:“姑娘可懂?” 阿厌点头:“一千两?” 贺兰庸要钱的动作继续:“……” 阿厌张开五指:“五千两?” 贺兰庸动作一顿:“……” 阿厌唔了一声,以为五千两不够,继续加价:“五万两?” 贺兰庸似乎看到了银票在自己面前飞来飞去的场景,果断道:“只要想办法让他续命,之后,你再找到一个修行极高的人,便可以将他体内的霜白引打出来。” 阿厌:“要多高的修为?” 贺兰庸:“比宗师更高的境界。” 阿厌:“……” 那多半要虚空之境的人才能做到。 迄今为止,整个云洲大陆修行最高的只有宗师,还都只是宗师初级。 像此次遇到的川槿,也是宗师。 “虽然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这是唯一能够把霜白引弄出体内的办法。” 贺兰庸倒是挺稀罕这位盟友的。 毕竟,若闻清辞就这么死了,那么,之后的一切就得他来费脑筋。 想了想,他还是更喜欢没事带着云乐到处摆摆摊,累了就回来窝着的逍遥日子。 见阿厌不说话了,贺兰庸笑了笑:“你也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云洲大陆,几百年才能出一位宗师。 而比宗师更强的境界,可能数万年都没人达得到。 小姑娘的修行资质或许前无古人,但是说实话,再变态也不可能在年纪轻轻就获得数万万年最最最变态的成就。 阿厌眼里的光并未因此暗淡:“只要活着,总有希望。” 这时,云乐走来:“阿厌姑娘,热水准备好了。” 第787章 那你的审美挺独特的 第787章 那你的审美挺独特的 阿厌跟着贺兰云乐来到了一处整洁干净的房间。 木桶里已经备好热水。 阿厌受伤太重,身上各处都有被利剑砍出的轻伤,褪去衣衫泡入热水的那一刻,她的身体泛起疼意。 可她神色如常,并未放在心上,只是用热水冲洗掉身上的脏污和疲惫。 她清瘦的身体,缓缓下沉。 一头乌亮的青丝,柔顺地漂浮在水面上。 令人舒适的热水,从四面涌来,柔和地钻入她的耳朵,鼻腔。 阿厌闭眼,脑海里浮现川槿的一双眼睛。 哗啦一声—— 她钻出水面。 贺兰云乐守在外面,听到里面的动静,就猜到阿厌洗完了。 她比阿厌大几岁,此时屋内也并没有符合阿厌身量的衣物,于是在阿厌洗澡的时候,贺兰云乐则去找周边的农户家里买了一套材质粗糙的衣裙。 她推开门,将折叠好的衣物递给只用了一件单薄衣衫遮挡住身体的阿厌,道:“阿厌姑娘,附近只住着一些农户,我屋里也没有适合你的衣裙,所以,暂且委屈你穿这身了。” 阿厌接过,小脸被热水泡得红扑扑的:“云乐姐姐?” 贺兰云乐:“嗯?” 阿厌回想起她那复杂的眼神,问道:“当晚在嘉陵,你为何用那种眼神望着我?” 贺兰云乐一愣:“……” 她没料到阿厌问得如此直接。 对上少女明亮的眼眸,贺兰云乐一笑:“没什么,就是觉得阿厌姑娘好看。” 阿厌:“……” 她不怎么信。 抱着衣物,她还能闻到用皂角洗过后残留的香味。 衣裙其粗糙的手感,确实跟她穿的没得比。 可这里条件有限,贺兰云乐能找到一身适合的就很不易了。 而且,阿厌以前还穿过破破烂烂,衣不蔽体的,有的时候,她跟街边的乞丐穿得不遑多让,便没什么不适应的。 只是被闻清辞砸钱一样地养着,让她逐渐能够区分出布料的好劣来。 阿厌想了想脸上的疤痕,又盯着贺兰云乐一番打量,眼里的情绪变换不明:“那你的审美挺独特的。” 贺兰云乐一噎:“……” 意识到阿厌在指什么之后,她去到一旁的桌上拿过一面铜镜递给阿厌瞧:“姑娘长得是真好看,至于你脸颊的疤痕,公子为你调制好了养颜又去除疤痕的药膏。 在你昏睡的时候,我每日都有帮你涂抹。 到现在,你脸上的疤痕已经好了许多,等你跟闻公子离开时,公子会为你调制一瓶药膏带着。” 女子嘛。 都是爱美的。 云乐也一样。 虽说她对阿厌心里存在那么点复杂和膈应的情绪,但也不忍心看到一张漂亮的小脸蛋生生被毁。 美美的,跟那神仙公子一样的闻清辞站在一起,多登对养眼。 阿厌望着铜镜里的自己,愣了一下。 别说。 还真恢复了不少。 想到贺兰庸还说什么庸医的称呼,她用贝齿一咬丰润的下唇:“云乐姐姐,你家公子真的是庸医吗?” 贺兰云乐差点被她骗了,反应过来,反问:“你在套我的话?” 第788章 我不难过啊 第788章 我不难过啊 阿厌:“……” 啊呀。 被识破了。 她就是觉得贺兰庸能及时将清辞从鬼门关拉回来,还能医治她脸上的疤痕,觉得对方医术高明,来历不一般。 冲贺兰云乐笑笑,阿厌抱着衣裙走到后面穿上。 这套衣服的款式比清辞给她准备得那些要简单的多,没一会儿功夫,阿厌便穿好衣裙,用真气将头发弄干。 这时,饭已备好。 贺兰云乐又来唤她,见阿厌束着男子发髻时,当下愣住:“阿厌姑娘,你不会梳头?” 阿厌此时竖着男子发髻,穿得却是女子衣衫,这副打扮,如果不看衣裙还能入眼,但是一结合她脑袋上的发髻,怎么看都不伦不类。 她坦言:“我不会梳女子的。” 贺兰云乐一阵惊讶:“那你平时是怎么梳头的?” 阿厌:“清辞帮我的。” 自从她到了天元宗,就没再动手梳过头。 每日晨起,都是闻清辞帮她摆弄头发,连每日穿什么样的衣服,配什么首饰,都是清辞给她准备好的。 贺兰云乐:“……” 最终,她实在看不下去了,便让阿厌坐在一张梳妆台前帮她梳理头发。 为了省事儿,贺兰云乐迅速帮阿厌挽了一个单螺髻。 晚间。 屋檐上挂着的灯笼被点亮。 闻清辞还未醒来。 贺兰云乐则坐在屋里,陪贺兰庸悠闲地下着打发时间的五子棋。 阿厌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便走到屋外,抬袖一扫,坐在木屋外面的台阶上。 山里的夜,格外的凉,也格外静谧。 正在阿厌望着眼前的茫茫夜色发呆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 正是那日跑去追川槿的辰瑛。 她飞身落定在木屋前,看到阿厌没有面露难过时,惊奇地咦了一声。 小姑娘难道是伤心完,已经接受小清辞死的事实了? 辰瑛走到一旁的台阶坐下,轻咳两声,道:“小阿厌啊,不用太难过,人这一辈子始终都是要死的。 就比如说我吧,虽然我活了四百多岁,但我最终也会死的。 小清辞虽然命短,但是他在天元宗的几年过得也算衣食无忧,还有天元宗那帮护犊子的照顾着,又运气爆棚的遇到了你。 总的来说,他的一生纵然短暂,却活得比世间的大多数人高兴。” 听到耳边安慰自己的声音,阿厌回神:“我不难过啊。” 辰瑛:“不难过?”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阿厌把闻清辞看得极重,如今闻清辞一死,阿厌怎么可能不难过? 一定是在逞强。 这么一想,辰瑛的脑筋又动到了别的事情上。 当初阿厌选择留在天元宗是因为闻清辞,而今,对她重要的闻清辞已经死了,她就算趁机挖墙脚也不算卑鄙吧? 阿厌扭头,望着她:“前辈,你在想什么?” 辰瑛翘了翘嘴角:“……” 前辈啊…… 不错不错。 辰瑛承认自己被阿厌的称呼爽到了。 她呵呵一笑,继续进行诱拐计划:“你看呐,如今天元宗都没有令你想要留下的人了,你要不要跟着老婆子我去天辰宗玩玩?” 阿厌再次拒绝:“不去。” 第789章 无量岛 第789章 无量岛 辰瑛:“为什么啊?” 阿厌道出缘由:“我跟清辞要回天元宗。” 辰瑛:“……” 这孩子估计是伤心过度脑袋出问题了。 当时她探过闻清辞的脉搏。 反正照辰瑛的判断,像闻清辞那样的情况,除非遇见医仙谷的后人,或者是避世不出的妙手神医,才能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阿厌说罢,又继续沉默。 辰瑛想到没能追上川槿一事,不大好意思道:“那个……小阿厌啊,我当时跟你说要杀了臭婆娘帮你报仇,但是我后来追了几天,发现他们凭空消失了。” 就……有点惭愧。 身为一个老前辈,竟然把人追丢了! ……还是当着小辈们的面夸下海口的。 怎么想都有些丢脸。 阿厌一点也不生气:“没事。” 辰瑛:“真的?” 阿厌:“我还希望对方活着呢。” 辰瑛:“啊哈?” 阿厌目光一狠。 恰好,一片落叶落在她的裙摆上。 她捡起那片落叶,望着木屋前面的一棵大树,指尖一道真气发出! 砰—— 辰瑛浑身一震。 小姑娘火气挺重啊。 阿厌冷眼望着那棵大树从中断裂,再吱呀一声倒下。 少女额前落下的两缕青丝随着晚风晃动,漆黑的眼眸亮晶晶的,她丰盈的朱唇,勾起一抹邪气狠厉的弧度,接着,连眼神也浮现一抹狂傲,阴鸷难测:“我会亲手废了她!” 就像弹指间废了这棵树一样。 就像…… 就像川槿当年是如何废了清辞的筋脉一样。 她一定要让伤害清辞的人付出代价,要让川槿尝一尝筋脉被废,骨骼寸断是何种滋味! 辰瑛被她周身的杀意吓到,随即一听阿厌这话,又立时笑了:“小阿厌,你搞搞清楚啊,对方可是宗师级别的人物啊!若非你跟小清辞将那臭婆娘打成重伤,我这个级别的修行者,都得跟那臭婆娘打得昏天暗地。 你……你就算资质再逆天,想要对付这种级别的人物,起码还要再修行不少年。” 阿厌也清楚自己这说法放到现在不切实际,但依旧坚持道:“会的。” 辰瑛:“……” 好家伙。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她竟然被阿厌一个眼神给弄得相信了。 说完这事,阿厌收敛周身气势,问道:“前辈,你是云洲大陆唯一的女宗师,那么,川槿为何没有姓名呢?” 辰瑛解下腰间的酒葫芦,夜里有些冷,她的大长腿有点遭不住,仰头喝了一大口烈酒暖身:“那是因为有一些地方,虽然在云洲大陆,却轮不到无量岛来管。” 阿厌:“无量岛?” “小清辞是怎么教你的?” 辰瑛摇头,对闻清辞教导阿厌这事第一次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无量岛,远离尘嚣的一处岛屿,那里记载着云洲大陆所有人的讯息。 而且,他们在各处都有安插人,以便了解云洲大陆的动静。 另外,岛屿上还有直通天际的宗师碑,一旦有谁踏入宗师之境,石碑就会自动浮现姓名,再被无量岛的人张贴到各处。” 第790章 那简直是一个遥不可及的神话 第790章 那简直是一个遥不可及的神话 阿厌认真地听着。 辰瑛说完无量岛,神色变得凝重,想到此次交手的那些人,又道:“可是有一些地方,是无量岛也没权力管制的,比如,十大家族,又或者……八大家。” 她几乎可以断定,川槿就是这一类人。 十大家族。 八大家。 阿厌默默将其记下。 所以,清辞要对付的人,及川槿背后的主人就在这些家族里面是吗? “有关这些人,我只在我那几个老不死的师兄嘴里听到过。” 阿厌能猜到的,辰瑛自然也能猜到,她担心小姑娘会在冲动之下做出傻事,又道:“我对这些知道的不多,我唯一知道的是,无论是守护神器的十大家族,还是最早的八大家,都已经在云洲大陆没了踪迹数千年乃至数万年。 如今,能够找到相关记载的书籍少之又少,而且,他们的实力……深不可测。” 辰瑛此次算涨见识了。 她以前就听说过这些人的实力极强,可直到真正交手了,才深有体会。 宗师境界,都只是人家的爪牙? 说实话,辰瑛真的想去这些家族的地界闯一闯。 阿厌听完,忽然仰起头,望着只有零散星辰点缀的夜空:“前辈,以你的天赋,什么时候能到虚空之境?” 辰瑛表情一裂:“你能不能别问这种令人绝望的问题?” 阿厌:“……” 辰瑛一脸受伤:“小姑娘,老婆子我一百多岁才入宗师,到现在,我四百多岁了,但是我的修行还停留在宗师一层,迟迟没能爬到二层,这中间隔了将近三百年!结果你问我,我什么时候才能到虚空之境?” 虚空之境? 那简直就是一个遥不可及的神话好吗! 莫说整个云洲大陆了,即便是十大家族和八大家,能出一个虚空之境辰瑛就能跪着叫他们爹爹。 还有,如果今晚问她这话的如果不是阿厌,而是别人,她一定把对方揍得鼻青脸肿! 阿厌秀眉拧起。 原来……虚空之境是这么难的吗? 木屋内的两人已经停止了幼稚的五子棋对弈。 贺兰庸抓着一把棋子在手里来回地扔着,听到阿厌跟辰瑛的对话时,他趴在木窗,丢了一颗棋子在地,发出声响:“我说二位,这大冷天儿的,能别聊如此沉重的话题吗?” 阿厌起身,顺便将被丢落的棋子捡好。 辰瑛来的时候就知道屋内有人,见是年轻的一对男女时,她摸了摸肚子:“有吃的吗?” 贺兰云乐立在窗前:“还有馒头跟白粥,以及一些小菜。” 辰瑛表示自己很好养活:“有吃的就行。” 贺兰庸趁机敲诈:“要钱。” 辰瑛穷鬼一个,就会到处蹭吃蹭喝,一听贺兰庸的要求,顿时板起脸来:“你这娃娃,行走世间,谁没个落难的时候,你不能落井下石!” 贺兰庸走到门边,一手撑在门边:“有钱进,没钱走。” 辰瑛:“尊老爱幼懂不懂?” 贺兰庸望天:“不懂。” 辰瑛捏紧拳头,耐心地继续交流:“年轻人,要保持热心肠,为凄凉残酷的世道增添温暖和正义懂不懂?” 贺兰庸眯眼一笑:“抱歉,我不懂。” 第791章 接济一下孤寡老人可好 第791章 接济一下孤寡老人可好? 辰瑛没法子了,一把抱住阿厌的细胳膊,可怜道:“小阿厌,你心怀慈悲,接济一下孤寡老人可好?” 阿厌仗义道:“算我头上。” 贺兰庸立即恭敬地站到一边,像欢迎了不得的大人物一样笑得谄媚:“前辈,大晚上的,怎么能够露出一条长腿在外面吹冷风呢,快来我屋里用点吃食,暖和暖和。” 辰瑛:“……” 这变脸速度…… 真他娘的快。 贺兰庸见辰瑛呆愣当场,愣是不觉得是因为自己把对方给惊呆了,笑了笑,热情道:“前辈,您别不好意思啊,家中简陋,吃食寒酸,您随意就好,不用拘束。” 辰瑛:“……” 阿厌率先走了进去,顺手将捡起的棋子丢到贺兰庸手里。 见一个小辈都能如此淡定,辰瑛顿时觉得不能输,便也仰首挺胸跟在阿厌后面进了屋。 屋里,噼里啪啦地燃烧着炭火。 贺兰云乐站在火盆前,用铁签拨弄着红彤彤的炭火。 辰瑛进了屋,没注意到里间还躺着一个人,等贺兰云乐准备好饭菜后,迫不及待地走到板凳上坐下,随即便一口馒头,一口热粥,再时不时地夹一筷子小菜吃着。 贺兰庸看着一碗又一碗的空了。 等这位前辈吃完,桌面上已经摆了足足五个空碗。 贺兰庸面露狡诈之色:“……” 很好。 馒头吃光了。 爽口的小菜吃光了。 锅里的粥也喝完了。 待吃到肚子都撑了,辰瑛这才静下心来打量木屋。 虽然家具简陋,跟农家小院差不多,但收拾得干净整洁,一看就是有一位擅长操持家务的人在。 而这位操持一切的贺兰云乐,正坐在一旁,拨弄着算盘。 阿厌听着算盘珠子被拨弄得啪啪作响,又见旁边摆放着一个字迹娟秀工整的小本子,那上面记录的,都是一些琐碎的日常花销:“云乐姐姐,你在算账吗?” 贺兰云乐拨弄算珠的手指一顿。 在生存方面,她一直有着超乎同龄人的精打细算。 “公子花钱大手大脚,总买一些中看不中用的,而且我们四处行走,每回出诊也不过几个铜板或几两碎银。 如此不节制的花费,我若是不控制,会沦落到讨饭吃的。” 贺兰庸则盯着那一堆空碗瞧:“一碗粥十两银子,加上这些小菜跟馒头,我给前辈凑个整,就六十两吧。” 辰瑛咋舌:“你怎么不去打劫?” 贺兰庸笑笑:“反正又不是说给前辈听的。” 他就是告知阿厌一声。 反正她跟闻清辞有钱。 多坑点没事。 阿厌心里有数,继续找贺兰云乐说话:“什么是中看不中用的?” 贺兰云乐算账完,合上账本:“比如说女子的首饰,衣裙,还有一些琐碎杂物。” 阿厌:“……” 她好像被内涵到了。 贺兰庸:“让你美美的不好吗?” 贺兰云乐:“……我的衣衫首饰够多了,” 辰瑛吃饱喝足,目光往里一瞧,猜到肯定有安置的床榻,道:“一会儿给我准备点热水,我要洗澡,对了,我还打算小住几日。” 第792章 我们只是……恰好姓贺兰 第792章 我们只是……恰好姓贺兰 贺兰庸眼睛一亮,他巴不得辰瑛在这里白吃白喝:“好说,我马上就去另外弄张床,不过,这间房里有人,前辈要另挪一处。” 辰瑛往里面望了望,随即就察觉到有活人的气息:“有人?” 阿厌一笑:“是清辞。” 辰瑛神情一愣:“……” 小清辞不会真的还没死吧? 阿厌满眼笑意,见辰瑛这副见了鬼一样的表情,撑着下巴的手指在瓷白的脸颊上轻点:“前辈,我刚刚说了,我不难过,而且,我还要跟清辞一起回天元宗。” 辰瑛:“……” 她之前以为,那是阿厌太过伤心。 这么一想,辰瑛起身,抬步往里走,见闻清辞正呼吸匀称地躺在里面休息时,难免惊讶。 她再一想小木屋里的年轻男女,转身出了里屋。 贺兰庸正抱着贺兰云乐没再用的算盘,长指灵活地拨动算珠,待算出结果后,展开给阿厌瞧:“住宿一晚是二十两银子,一日三餐,这样算下来,我给你们打个折,就把一天的开销算作一百两一天。” 阿厌盯着眼前的算盘瞧。 嗯…… 看不懂。 就看到挨在一起泛着光泽的算珠。 还挺好看。 贺兰庸说罢,又对上辰瑛正经不少的视线,问道:“前辈,您准备在我这里住几天啊?” 辰瑛:“三天。” 贺兰庸市侩道:“一日一百两,三日就是三百两。” 辰瑛:“……” 贺兰庸放下算盘,又对一旁的贺兰云乐道:“云乐啊,既然我们家里有客人,我们也得到了几千两银票的诊金,这几日,就让公子开开荤如何?” 贺兰云乐:“可。” 辰瑛觉得,这人不是一般的坑。 不过看到阿厌不说话,辰瑛顿时意识到,就说人家能从阎王爷手里把一条性命给拉回来的医术,几千两的诊金已经算很便宜的了。 对小阿厌来说,小清辞重要的很。 对方能救闻清辞,别说是几千两几万两了,依照阿厌的性子,即便是让她杀人都愿意。 贺兰庸的提议被采纳以后,心里别提有多美了。 察觉到辰瑛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劲,他也不问缘由,只道:“话说回来,我们跟前辈说了这么久的话,还没认识一下。” 阿厌指着辰瑛道:“这位是天辰宗的辰瑛前辈。” 贺兰云乐一愣。 辰瑛。 但凡是云洲大陆的修行者,谁不知道这位女宗师的名头? 于是,贺兰云乐起身,对着辰瑛恭恭敬敬地一拜:“晚辈贺兰云乐,见过前辈!” 辰瑛抬手:“不用客气。” 这个姓氏有点耳熟啊。 阿厌又指了指一旁的年轻男子,道:“贺兰庸。” 辰瑛摸着下巴沉思:“……” 贺兰…… 数年前,辰瑛遇到过一位姓贺兰的医者。 她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倒是无法从眉眼和五官找出一点相似的痕迹,但能够将闻清辞救回来的人,绝不是一般医者拥有的本事:“你们跟医仙谷有什么关系?” 贺兰庸调笑的神色一顿,道:“没什么关系,我们只是……恰好姓贺兰。” 辰瑛:“……” 第793章 她的神明醒了 第793章 她的神明醒了 没关系? 当她活了四百多年的眼睛老化了吗? 有本事说话的时候不要做任何表情啊。 辰瑛望了一眼贺兰庸,早已心里有数。 到底还年轻。 有些表情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 医仙谷…… 这样好的地方,本该是云洲大陆最最平和安静的一处净土,但是不知为何,竟然在数年前一夕被灭。 外界传言,医仙谷数万人都死在了那一场劫难里。 就连医仙谷的传人也未能幸免。 不过嘛…… 既然贺兰庸不想表明身份,她也懒得多管闲事。 当晚,辰瑛在木屋住下。 翌日。 天蒙蒙亮,便已鸡鸣。 一直到天明时分,阿厌才起身。 她先是坐在一旁盯着闻清辞还未醒来的侧颜花痴了会儿,待着无聊,便掀开被褥,下了床榻。 少女张开双臂,照例伸了伸懒腰,再看了眼屋内早已熄灭的火盆。 而后,她张开纤细的五指,透明的光隐隐浮动,片刻间,就在屋内施了一道结界。 此次交战,阿厌也受到了损伤,但弄一道结界出来没有问题。 木屋后面的厨房,传来一股属于食物的香味。 阿厌循着味道找去,就见贺兰云乐在厨房准备早饭。 打了招呼,阿厌便蹲在灶旁,时不时地帮贺兰云乐打下手,无事可做之后,就拉了一张椅子,坐在灶旁添加柴火。 过了会儿,阿厌感知到闻清辞房里的动静时,唇瓣一勾。 贺兰云乐正在熬粥,留意到阿厌添加柴火的动作顿住时,问道:“阿厌姑娘,你怎么了?” 阿厌将木柴丢进烧得正旺的火堆里,抬起一张笑意盈盈的小脸,漆黑的眼眸,清亮有神:“清辞要醒了。” 贺兰云乐不解:“你怎么知道?” 阿厌没解释,起身走了。 贺兰云乐:“……” 是她修行太浅,无法探知周遭的动静吗? 阿厌小跑着回到木屋,她抬手将离开时所设的结界撤掉,满眼期待地蹲在闻清辞的床榻边,双手捧着圆润的小脸,盯着还未睁眼的闻清辞。 很快,闻清辞纤长的睫毛动了。 看到少年醒来,阿厌闷闷的心里都跟着敞亮了。 望着那双深邃如墨的眼眸,她心跳加快,嘴角的弧度加深,这一瞬间,阿厌只觉得自己的神明终于醒了。 她小心翼翼护着的那道光,短暂的灭了几日,又再次亮了。 闻清辞睁开眼适应了一会儿。 他的记忆,目前还停留在跟川槿交战的时候。 待对上阿厌亮莹莹的眼眸时,少年瞳孔一缩,愣了下,似乎还在怀疑眼前的真实性。 阿厌欣喜若狂,并站起身,坐在床边,用手背摸了摸闻清辞的额头,试了试温度:“清辞,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饿不饿? 有想要吃的东西吗?” 她一连串的问题,让他没来得及应对。 阿厌说罢,想到他躺了几日,忽然一手扯住少年的腰带:“我记得你很爱干净,躺了好几日,肯定不舒服,我先帮你解开衣物洗澡吧。” 感觉到腰间的动作,闻清辞眸光一躲,抓住她乱动的手,嗓音微哑:“……别闹。” 第794章 好久不见 第794章 好久不见 阿厌解他腰带的动作顿住:“……” 闻清辞:“……” 两人动作间,肌肤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一起。 她的肌肤滑嫩,温热。 正是这样的触感,让闻清辞意识到,他是真的活了。 睁开眼见到阿厌的那一刻,闻清辞的大脑是停顿的,他甚至以为自己是身死后到了另一个世界。 直到……那双熟悉的眼睛。 指尖碰到的属于少女的肌肤,则加重了真实感。 而且,他身体里的有些感受别人可能不清楚,可闻清辞自己却能感受到。 他觉得,原本处处都是障碍且堵塞的筋脉,似乎没有以前那般难受了,少了一种被禁锢侵蚀的疼痛和无力感。 好像……有意外的收获。 待适应了陌生的环境之后,闻清辞这才注意到,阿厌白皙的脸颊上染了几处黑色的脏污。 她身上的衣服布料粗糙,穿得就像是一般农家少女的衣裙。 就连脸颊的伤痕也好了许多。 他将阿厌扯住腰带的小手握住,支撑着虚弱的身体坐起来,想到阿厌方才竟要解开他的衣物帮他洗澡时,苍白干裂的薄唇扯出一抹清浅的笑意:“阿厌,纵使我要洗澡,也需要准备热水的。” 阿厌恍然地啊了一声:“……我忘了。” 一着急就容易出现思绪混乱的情况,从未导致行动也比平时慌乱。 生死过后,两人的心态跟眼神都比以前多了几分沉静。 阿厌倒是没有哭,只是笑得明媚。 她高兴完,注意到闻清辞干裂的薄唇,赶紧走到一旁倒了一杯茶水,并用指腹试探了一下茶水的温度,确定是热的以后,这才端给闻清辞。 她轻捧着茶杯送到闻清辞唇瓣,眼神轻柔,语调也很轻缓:“快喝点水。” 闻清辞张开薄唇,垂下眼眸,几口喝了。 他躺了这么些日,喉咙干干的,说话时都透着哑意。 待热水入喉,总算舒服了点。 阿厌见一杯茶都喝完了,问道:“还要吗?” 闻清辞摇头:“够了。” 他浑身有些难受。 阿厌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好几日都没换了,中途虽然有贺兰庸绑着清理伤口,但以闻清辞的性格,肯定很不喜欢现在这样,便道:“云乐姐姐正在准备早饭,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烧热水。” 闻清辞点头:“……好。” 他此时浑身无力,刚醒来的身体也软绵绵的,就连说话都累,更别说拥她入怀了。 见阿厌小跑着出去了,闻清辞嘴角的笑意随之消失。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慢悠悠的脚步声。 贺兰庸一向起得比较早,便先去厨房找云乐要了一个蒸好的肉包子垫肚子。 见那位老前辈还没起身,就没跑去打扰,只是听了云乐说起阿厌的反应后,拿了两个包子,朝闻清辞这屋走来。 他咬了一口包子,姿态随意地靠在门边,见闻清辞面色苍白,双眼却清明有神时,道:“哟,醒了啊。” 闻清辞见到是他,起初有些意外,而后,翘起薄唇,同他打招呼:“好久不见。” 贺兰庸给他一记完全不想搭理的眼神:“……” 第795章 但……她忍住了 第795章 但……她忍住了! 热水烧好,阿厌扶着闻清辞下了床榻,行至冒着热气的木桶旁。 她原本想要帮他除掉身上的衣物,结果刚一伸手,准备再次去扯少年的腰带,闻清辞便洞悉她的意图,在她手背上一拍。 阿厌老实地缩回了手:“我这次没有轻薄你的意思。” 她真的就是单纯地想要帮他。 尽管…… 少年受伤的时候美貌程度格外加分,看上去特别好欺负,可能稍微推一推他的胸膛就能得逞。 但……她忍住了! 闻清辞的身体恢复了些力气,见她将小脸弄得脏兮兮的,伸手过去,用指腹擦拭着她的肌肤,待他的指腹染上一层黑色时,才道:“你先去把脸洗干净。” 弄得跟小花猫似的。 阿厌这才后知后觉,她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头看立在木桶边还未动作的闻清辞,清澈分明的视线,频频落在少年虚弱到随时都能晕倒的脸颊:“我就守在门外。” 闻清辞目送她出了房间,眉眼间,布满笑意。 最后,在阿厌不放心的目光下,他摆了摆手,示意她把门关上。 阿厌:“……” 拗不过他,她只能听话。 早饭准备的差不多了。 贺兰云乐想等人齐了一起用饭,得知闻清辞醒来正在屋内沐浴时,她在贺兰庸的授意下拿了一套崭新还未用过的男子素麻衣袍,跑来交给了阿厌:“这是给闻公子的衣袍。” 阿厌接过,抱在怀里:“谢谢云乐姐姐,不过,清辞洗澡的时候,不让我进去,我只能站在外面等。” 贺兰云乐表示理解。 性别不同嘛。 不方便。 下一刻,就听阿厌抱着衣物蹲坐在屋外,用一副老气横秋的口吻并带着怨气嘀咕道:“清辞也真是的,我们都在一起睡这么久了,洗澡都不让我进去守着。” 贺兰云乐僵硬地回过头:“……” 哈? 在一起睡了这么久? 那是多久?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阿厌嘴里的睡完全是规规矩矩地躺在一张床榻上吧。 但阿厌那跟小媳妇一样埋怨的口吻,就好像她跟闻清辞已经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夫妻一样。 阿厌嘀咕完,对上贺兰云乐微妙的眼神:“云乐姐姐,你不走吗?” 贺兰云乐:“马上。” 同为女子,她还是用不着跟阿厌说那些规矩了。 看闻清辞就是一个清贵的君子做派。 像这些男女间需要注意的礼节,就算阿厌不介意,阿厌不懂,闻清辞肯定也是明白的。 所以,他才会把某个小姑娘赶出来。 辰瑛一觉醒来神清气爽,比起身处繁华热闹的地界,她还是更喜欢远离纷争的地方。 之后,辰瑛又去厨房的蒸笼里拿了两个包子,她走到房间外,见阿厌守在门外,跟转身离去的贺兰云乐微笑着打了招呼后,将一个热包子丢给阿厌:“小清辞真的醒了?” 阿厌接过,张嘴咬了一口:“嗯啦~” 辰瑛:“……” 瞧这眉飞色舞的模样,看来确实是醒了。 她将包子吃完,想到闻清辞这条命到现在还没有折腾掉,不禁感到稀奇。 第796章 少年的肉体定然鲜嫩 第796章 少年的肉体,定然鲜嫩 听着屋里传出的水声,辰瑛默了。 一方面吧,她觉得闻清辞竟然还能活着是一件非常神奇的事,一想到这么个好看的小少年活着能让她双目清明,便还算高兴。 另一方面吧,她很犯愁。 闻清辞不死的话,她要怎么才能把阿厌拐走? 要不就祈祷他死了吧? 关键是死了又可惜。 唉…… 纠结。 辰瑛像是遇到了难以解决的大难题一样,抓了抓头发,来回走了几圈。 见阿厌手里的包子都啃完了,她忽然在脑海里想了一下少年清瘦挺拔又不是力量美的身形,然后,这位老前辈贱兮兮地笑了。 嘿嘿…… 少年的肉体,定然鲜嫩,绝对养眼。 这般想着,辰瑛像个老色鬼似的笑得双眼眯成一条细缝,臭不要脸地在阿厌身边空出来的地方坐下,毫无底线可言地开始怂恿阿厌:“小阿厌啦,小清辞刚刚醒来,身体还很虚。” 阿厌歪头:“我知道啊。” 辰瑛内心各种美男图闪现:“……” 十五岁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而且,小清辞比她上回见到的时候长高了些,五官又更开了。 不知道这身材…… 有没有腹肌? 还是瘦巴巴的? 白斩鸡一条? 别光是脸能看身体不顶用啊。 所以,到底是白斩鸡,还是精瘦有料的? 她想知道答案。 为了解答疑惑,辰瑛按捺住一掌将门打开的冲动,想到身边还有一个难对付的阿厌,便继续怂恿:“你难道不担心吗?” 阿厌:“担心什么?” 辰瑛决定把情况说得夸张一些:“你想啊,小清辞昏睡了七日,期间都没有吃过东西,这时候身体得多无力,四肢得多软绵绵啊。” 阿厌:“有道理。” 辰瑛:“你就不怕他洗澡到一半又昏迷了?” 阿厌:“……” 辰瑛:“你不是担心他吗?” 阿厌:“……” 想想辰瑛所说的情况,也不是毫无道理。 正好,这时里面没了动静。 阿厌跟辰瑛对视一眼。 辰瑛指了指紧闭的门,悄声道:“你确定不打开门进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阿厌被说动了。 尽管清辞的感受要顾及,但她此刻更加担心会出现辰瑛说的那种突然昏迷的情况。 于是,阿厌轻轻地将门拉开一条细缝,然后将巴掌大的小脸趴在门前,睁着一只眼,查看里面的情况。 辰瑛则贼兮兮地在阿厌上方看。 没等两人来得及去看浴桶那边的情况,一直关着的门,忽然被闻清辞从里面直接拉开。 哗—— 躲在门外的阿厌跟辰瑛差点栽倒。 闻清辞一把扶住阿厌,湿润的墨发披泄在背,他的身上穿着白色的里衣里裤,经过热水的浸泡后,苍白的面颊终于有了一点活人该有的气色。 只薄唇的颜色淡了很多,少了平日的润泽勾人。 由于突然开门的姿势,阿厌一脑袋栽在了闻清辞一起一伏的胸膛前。 闻清辞望向当场被抓包的辰瑛:“前辈?” 辰瑛快速稳住身形:“啊?” 闻清辞的语气里带了一丝请求:“您能不能别教一些龌龊下流的东西给阿厌?” 第797章 一点也不 第797章 一点也不!!! 面对眼前脆弱易碎的少年,辰瑛这个活了四百多年的老前辈突然有点不敢与之对视,她撇开视线,将头侧到一边,说话时,底气明显短了一截:“……谁……谁龌龊下流啦。” 闻清辞感受到胸膛前的温度,低眸扫了一眼乖巧的阿厌,动作极快地拿过她手里抱着的衣裳。 趁阿厌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掌心,对准阿厌瘦弱的肩膀轻轻一推。 砰—— 门被关上。 阿厌被推到外面,还踉跄了几步。 辰瑛等人回到屋里了,一改方才的神态,叉腰道:“小清辞,你快给老婆子我说说,谁龌龊下流啦? 我告诉你,我是一位心存大义的前辈,我一点也不龌龊下流!” 阿厌抬眼望她:“……” 辰瑛收起叉腰的姿态,继续冲着门吼道:“一点也不!!” 阿厌:“……” 她就说哪里不对劲嘛。 刚刚这位老前辈的话听起来是在关心清辞,事实上,根本是在怂恿她。 而怂恿她的目的,则是想要一睹清辞沐浴时的美态! 可恶! 辰瑛警觉心起,迅速往后一退,跑到安全的范围内:“阿厌啊,你怎么凶巴巴的?” 阿厌冷哼! 落华周身浮现碧色的光芒。 辰瑛:“……” 这架势…… 咔嚓—— 落华出鞘! 阿厌在反应过来辰瑛的目的之后,小脸皱成一团,秀气的眉眼涌上一层愠怒。 她握住落华,将剑尖对准辰瑛:“你竟然敢觊觎清辞的美色!” 辰瑛吓得往后继续退,两手放在身前,笑道:“别动怒,别动怒。” 阿厌一手握住落华如翠竹般的剑鞘,一手持剑:“拔剑吧。” 辰瑛摸摸肚皮:“我现在饿了。” 阿厌:“?” 辰瑛:“我先去用早饭。” 说罢,拔腿就溜。 阿厌:“……” 屋内的闻清辞已经整理好衣物,在阿厌跟辰瑛起争执的时候,他低笑一声,几下将湿润的头发擦干。 等门打开,两人一起去用早饭。 五人围坐。 阿厌看着辰瑛的目光凉飕飕的,吃包子的时候,一口咬下去格外用力,瞧那力度,像是要把那包子当做是辰瑛一样咬碎似的。 辰瑛埋头吃早饭,怂巴巴的。 哼哼~ 不就是想要看看少年美好新嫩的肉体吗? 她哪儿错了? 真的是…… 小阿厌没良心的很,还小气巴拉的。 贺兰庸本来觉得早饭时比较别扭的应该是自己跟多年不见的闻清辞,结果,人家闻清辞就算七日未进一粒米,可照样坐姿端正,吃相优雅,引得贺兰云乐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贺兰庸不爽了:“咳咳!” 贺兰云乐扭头看向他,关切道:“公子,你哪里不舒服吗?” 贺兰庸现在浑身都不舒服,突然屋子里多了一位令万物失色的神仙公子,还只有他清楚这家伙的狐狸嘴脸,一气之下,将筷子重重放在桌面,下了逐客令:“闻清辞,你给我养好伤快点走。” 阿厌喝粥的动作一顿,见贺兰庸凶巴巴的,立即道:“你还想要银票吗?” 贺兰庸:“……” 第798章 一群只看美色的 第798章 一群只看美色的 见扬言要让闻清辞快点走的贺兰庸安静了,阿厌总算能够将喝粥的动作完成,并道:“我觉得,你是想要银票的。” 贺兰庸:“……” 银票这种好东西,谁不想要? 贺兰云乐还在惦记贺兰庸刚刚的咳嗽声,她小口小口地吃着东西,目光落在外面的天气上,觉得这个时节,可能是晚间安置时不小心染了风寒:“公子,等会儿我帮你配两副治风寒的药吧?” 跟随贺兰庸多年,她多少对简单的杂症有所涉猎。 贺兰庸:“不用了。” 贺兰云乐:“可你咳嗽了。” 贺兰庸郁闷的心情好了一点:“我就是喉咙痒。” 阿厌想到闻清辞才醒来,夹了一个包子到闻清辞的碗碟中,然后咬着筷子,望着精通厨艺外加精通管家一道的贺兰云乐,商量道:“云乐姐姐,这两日,能不能做一些对养伤有益的食物啊?” 贺兰云乐直接应了:“可。” 那么多银两,自然能买些好的东西养身了。 阿厌一笑:“谢谢。” 闻清辞眼底划过笑意。 他家的阿厌,好像比以前会照顾人了。 一直沉默的辰瑛添了一大碗粥,她看了眼坐在一桌的四个年轻人,突然也觉得自己特别年轻有活力了,提议道:“鸡汤不错,能够滋养身体,适合小清辞喝。” 贺兰庸:“……” 一群只看美色的。 全围绕着闻清辞那只狐狸了。 注意点他的感受不行吗? 贺兰云乐对辰瑛有着弱者对强者的崇拜,立即赞同:“前辈说的有理。” 辰瑛呼呼啦啦地喝了大半碗粥,想到天蒙蒙亮时讨人厌的鸡鸣声,猜到附近应该居住着不少农户,又道:“关于抓鸡这事儿就交给我了。” 第二日卯时。 鸡鸣声少了。 贺兰云乐一觉醒来,刚到厨房,就见多了几只鸡被绳索捆绑在一起,发出咯咯咯的叫声。 这鸡有些眼熟。 在猜到辰瑛无耻地干了什么事情以后,本着诚实做人的原则,贺兰云乐将鸡放了,顺便准备好银两,去村庄里一名农户的家中赔礼道歉,再买了两只鸡。 正午时分。 一股属于鸡汤鲜香浓郁的味道,弥漫在木屋内。 在闻清辞醒来后,阿厌则像个跟屁虫一样地跟着他,反正只要能做的事情她都抢着做,然后就将闻清辞按在床榻上,找了几本书给他看。 阿厌就坐在旁边,陪他一起看。 她鲜少有如此安静的时候。 闻清辞放下手里的书籍,摸了摸少女柔顺的头顶,他为她今日梳得发式很简单,是清清爽爽的麻花辫:“阿厌,你不用那么紧张,我没事了。” 阿厌趴在他的身侧,觉得他这话不靠谱,便自动将其忽略掉,盯着书道:“不看了吗?” 这时,贺兰云乐提着一个空空的篮子走来,见到两人亲密的这一幕时,也没有不适应,只是担心阿厌闲得无聊,便来问一问:“阿厌姑娘,我要去山间采些蘑菇回来炖鸡汤,你要一起去吗?” 贺兰庸跟着出现,看了眼床榻之上的闻清辞。 闻清辞则道:“我想吃蘑菇炖汤了。” 阿厌立即起身:“我去采。” 第799章 你跪下我就考虑考虑 第799章 你跪下,我就考虑考虑 辰瑛本来就无聊,一听阿厌要跟着贺兰云乐去采蘑菇,便一道去了。 木屋里,顿时只剩下闻清辞与贺兰庸二人。 没了她们在,两人说话也不用顾忌。 贺兰庸掀开衣袍,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斜斜望着坐在床榻之上的闻清辞。 他径自倒了一杯热茶,想到眼前的谋划并没有按照最初制定的路线走,道:“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交代?” 闻清辞将书籍看过的那一页做好标记:“我以为,我们这一生都不会再见。” 在原本的布局里,一旦他身死,贺兰庸才会出现接手他手里的一切,继续完成没能完成的事情。 意外的是,他到现在也没死。 还被贺兰庸救了回来。 虽然只是暂时的。 但是能够留下这具残躯,继续陪伴着阿厌,这对闻清辞而言,已经是此时最大的喜悦了。 贺兰庸一笑,屋内的一张木桌靠着窗边而放,他抬起一条腿,搭在面前的板凳上,身体往墙上一靠。 这样的姿势,一能够让他坐得更加舒服,二能够跟闻清辞面对面的。 方便将对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他道:“别转移话题。” 闻清辞:“……” 贺兰庸见衣袍沾了点灰尘,便用手背拍了两下,说出两人最初的计划:“当年,你派人找到我跟云乐,就是因为你知道医仙谷会被那伙人灭掉,还因为你打着用我来让你家童养媳重生的目的。” 当初被找到的时候,贺兰庸还没意识到,原来,灭了明羽山庄跟医仙谷的人是同一伙人。 还是闻清辞在昏迷前听到了对方的谈话,才知晓医仙谷即将遇难。 可是,那时的闻清辞奄奄一息,还被丢在山庄那么多具尸体之中,根本没有可能想办法找到医仙谷将这一消息传递过去。 故而,医仙谷的悲剧谁都没有办法挽救。 贺兰庸作为医仙谷唯一的传人,被安排了一艘小船跟贺兰云乐悄悄从医仙谷的顺着河流飘走。 逃离医仙谷后,两人相依为命了一段时间,之后,才被下山回山庄祭拜的闻清辞找到。 时隔多年,贺兰庸至今还清晰地记得那一幕。 客栈的厢房内,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年相对而立。 一个虚弱苍白,满身清贵。 一个形容狼狈,浑身脏污。 贺兰云乐则被安排守在外面。 那时的贺兰庸,已然流落成为了无依无靠的街头混混。 医仙谷出事后,他不是没有想过回去,也不是没有想过找一些曾经被医仙谷救过的人相助。 但他一个孩童说的话,谁信呢? 也可以说,即便人家信了,但是人家得知医仙谷出事后,担心接济贺兰庸会招来杀身之祸,便都装作不认识他。 小贺兰庸一笑:“想让我舍掉修行的资质,放弃掉三百年的寿命救一个杀人无数的魔头,凭什么?” 闻清辞轻咳两声,问他:“你想要什么?” 贺兰庸:“都能满足我?” 闻清辞:“我会尽我所能。” 贺兰庸:“那你跪下,我就考虑考虑。” 闻清辞:“……好。” 第800章 喜欢到……舍不得利用 第800章 喜欢到……舍不得利用 年仅几岁的闻清辞稚气未脱,可他在经历过数次磨难后,心性早已远超同龄人。 在贺兰庸提出要求后,他忍住咳嗽的欲望,屈膝在对方的眼神中跪下。 见状,贺兰庸惊了,随即调整好,继续刁难:“我说了,我就是考虑考虑,答不答应还不一定呢。” 闻清辞好脾气地起身,冷静道:“你该知晓幽玄谷魔头的修行资质到了何等令人恐怖的地步,只要想办法让她重生,再让幽玄谷的势力为我们所用,或许,我明羽山庄的仇,以及医仙谷被灭的仇就能讨回。” 贺兰庸佯装出不在意的模样,道:“那又如何?” 闻清辞唇角微勾,眼里闪烁着一丝犀利的波光:“据我所知,你的修行资质极其平庸,即便穷尽一生,也未必能在云洲大陆掀起波澜。” 贺兰庸瞪他:“……” 闻清辞浑不在意,继续道:“这样的你,凭什么替医仙谷的数万条性命报仇?” 贺兰庸气得面红耳赤:“你住嘴!” 闻清辞:“……” 气急之下,贺兰庸无处发泄,便将虚弱的闻清辞往后一推,推在了坚硬的门上:“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那你呢,一个短命鬼,说不准明日就死了,这样的你,又凭什么跟我谈条件!” 后背撞上门框,疼得闻清辞小脸皱起,倒吸一口凉气。 两人沉默良久。 待后背的痛楚减轻,闻清辞轻咳两声,手帕摊开,就是一口鲜血。 他倔强地站直身体:“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但只有我们合作,才有复仇的希望。” 贺兰庸:“……” …… 想到小时候的闻清辞有多讨人厌,贺兰庸便望着现在长得更讨人厌的闻清辞:“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欠揍。” 闻清辞不介意他的态度,只道:“我改主意了。” 贺兰庸:“因为喜欢?” 闻清辞:“……嗯。” 很喜欢。 喜欢到……舍不得利用。 那次,跟贺兰庸谈完之后,闻清辞心里其实已经有数,觉得贺兰庸迟早都会答应跟自己结盟。 因而,他并不着急。 在被带到天元宗的时候,他带着临屿,然后跟山庄当初逃离的旧部联系,除了想办法扩大残留的势力之外。 另一方面,他也通过数次试验,得知了天元宗每日结界最虚弱的时辰。 贺兰庸那里,他也有让人盯着。 在贺兰庸舍掉修行和三百年寿命,准备启用医仙谷秘术的时候,他暗中吩咐山庄旧部的人护法。 所谓的重生秘术,其实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 就在阿厌来到天元宗的五日前,便是贺兰庸启用秘术之时。 秘术完成后,贺兰庸会感知到对方重生的大概位置。 所以,只要按照贺兰庸所言,将眼线遍布在这个位置的周围,得知谁忽然醒来大变,闻清辞便能推测出阿厌这一世重生在了哪里。 然而,一项算无遗漏的闻清辞做梦都没有想到,阿厌会是幽玄谷的魔头。 因为谁都知道,令人威风丧胆的魔头是一名少年。 直到后来,他看到了阿厌掏出来一份温度尚存的糖炒栗子。 第801章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第801章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正是这份糖炒栗子,让闻清辞验证了另一件事情。 之后,就是那张信纸上的内容。 结合种种,闻清辞才明白,原来,整个云洲大陆闻风丧胆的魔头,其实是一名女子。 因她只会男子装扮,所以,外界至今都不知晓她的真实性别,还在到处传言幽玄谷魔头是一位英俊的少年。 原来,他当年一时心软救下的那位女扮男装的姑娘,跟他有着糖炒栗子约定的对象,就是幽玄谷魔头。 不得不说,命运真的很神奇。 它总会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他找到贺兰庸,想要借用医仙谷的秘术来重生幽玄谷魔头,以此来控制住幽玄谷,将其收纳成为手里的势力。 结果,不等他有所行动,阿厌便热情真挚地闯进了他阴暗诡谲的世界里。 在原本的计划中,是很残酷的。 他想着,用什么控制人心的手段,将幽玄谷魔头训练成为身边的傀儡,从而掌控幽玄谷的所有人。 并把他们当做是复仇路上的工具,让他们为他去拼命,去厮杀。 得知阿厌就是幽玄谷谷主的那一刻,闻清辞的心里是复杂难言的。 家族仇恨,是他不得不背负的。 但他舍不得利用单纯又热忱的阿厌。 好在老天爷对他不差。 这一回,如果能回到天元宗,他暂时也算是保住性命了。 那么,之后,他就可以重新制定计划,将几年前制定的计划彻底抛弃掉。 贺兰庸是有些气的。 闻清辞改变意图,就相当于从头到尾他都被戏耍了。 可不知为何,他却笑了。 他竟然理解闻清辞…… 这让贺兰庸脸色更差。 猜到贺兰庸很生气,闻清辞准备承受他的怒火。 站在贺兰庸的立场,抛却掉修行资质跟寿命只能活到二十,然而到后来,不但没有发挥作用,反倒为他人做了嫁衣。 他明白这种憋屈的感受。 “贺兰庸,我们依旧是盟友,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唯一改变的,只是我的计划。” 刨除掉利用阿厌这一条线,其他一切都要重新规划。 “另外,既然医仙谷拥有这样的秘术,那么,我相信也一定有破除的办法。” 闻清辞能活到现在,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凡事都没有绝对:“我会想办法延续你的寿命。” 贺兰庸摆手拒绝:“崩费那功夫了。” 闻清辞一愣:“你不想活着,跟云乐游历四方吗?” “想啊。” 贺兰庸当然想。 他说不用了,是因为他这方面也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变故。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完成秘术后,除了身体大受损伤,不能修行之外,寿命并未缩减。” 所以,跟云乐游离四方,百子千孙没有半点问题。 要不然,他才不敢把云乐带在身边时不时地轻薄调戏呢。 贺兰庸这人吧,有点死板。 这可能跟他自小所处的环境有关。 他觉得既然轻薄了,就得负责。 可若是明知短命还去招惹耽误人家,他是万万不可能去做的。 闻清辞思索一番,问道:“怎么回事?” 第802章 是命 第802章 是命 怎么回事? 他还想知道呢。 并且这个问题,足足困扰了贺兰庸多年。 重生的秘法只有医仙谷会。 而且,整个实施的过程,都是贺兰庸亲自完成的。 中途更是没有错漏,但最后的结果,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想要重生的人是重生了。 但又面临着新的未解之谜。 不过,总的来说,顺利完成了重生秘术,唤回了一个人,而他也没有寿命缩短,只是不能修行。 这样的结果,已经是一种莫大的幸运了。 “这个疑惑,搞得我头发都掉了不少,但我至今也没有答案。” 贺兰庸挠了挠头发。 苦恼完,他脑海里忽然闪现在山林里捡回昏迷的闻清辞跟阿厌的一幕。 当时,他分明看见阿厌脖颈间那片肌肤是有出现过花纹的,但是再去看的时候,就什么都没有了。 想罢,贺兰庸得出结论:“总之,你那童养媳古怪的很。” 不是一般的古怪。 排除这个说法,另外一个可能性,那就是知晓医仙谷秘术的还有其他人。 可能当时,在他选定好时机,施展重生术的时候,在云洲大陆的某一个角落还有人在做同样的事。 所以,他跟这人撞到了一起,就造成了现在这个难以解释的结果。 闻清辞也想到了这一点。 对于难以解答的事情,贺兰庸选择暂时丢在一边,想到阿厌对闻清辞的上心程度,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我说,就你童养媳对你死心塌地的样子,就算你真的利用她达到复仇的目的,以你的本事,也有办法将她哄好吧?” 闻清辞薄唇轻勾,笑意不达眼底:“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贺兰庸直言:“当然是利用她啊。” “反正在你跟我最初制定的计划里面,她就是一枚棋子,也是我们复仇之中极为关键的一步。 大不了事情败露之后,你就撒撒娇,吐吐血,再卖卖惨。 我敢打赌,你这么干的话,保管把她吃得死死的。” “……” 闻清辞没再说话,只是沉默地望着窗外的景致。 是个清幽安宁的好地方。 想起跟阿厌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少年清俊脱俗的脸上露出一丝正色,反问:“贺兰庸,于你而言,云乐是什么样的存在。” 贺兰庸想了想:“云乐嘛……” 云乐是他小时候在医仙谷的河流边玩耍时捡到的。 当时,云乐浑身是伤地飘在河面上,气若游丝。 这么多年了,云乐跟他从未分开过,已经成为了他人生中不能缺少的一部分。 因此,当闻清辞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贺兰庸的脸色多了一分认真,回道:“说老实话,云乐虽然老管着我,有点啰嗦,还不解风情,但……我无法想象没有她之后的我会过成什么鬼样子。” 闻清辞浅笑:“于我而言,阿厌从来不是棋子,她的出现,也打破了我最初的计划。” 贺兰庸:“不是棋子,那是什么?” 闻清辞:“是命。” 贺兰庸:“……” 少年的眼里,荡开温暖的笑意:“是我的命。” 第803章 她生来就是高山 第803章 她生来就是高山 不死一次,或许,闻清辞到现在都还无法给出如此干脆精准的答案。 以前的他,只知道阿厌对他来说很重要。 现在的他,只想要拼尽一生,努力为阿厌扫清前方的一切障碍。 当他濒临死亡时,闻清辞最害怕的,不是死后的世界里没有阿厌。 他想的是,早知道会这么快离开阿厌,那么,他就应该想办法让辛织得到应有的惩罚。 阿厌脸颊的疤痕,他不是不想计较,而是因为阿厌不想计较。 再一个,便是辛织的身份。 至少在小寒会期间,辛织不能出事。 因为,当时的情况,只要辛织出事,所有矛头都会落在阿厌的身上。 再者,阿厌脸上的伤不是没有医治的办法。 故而,闻清辞决定不予追究。 可临死前的那一刻,就连闻清辞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脑海里浮现的想法竟然是要帮阿厌报仇。 但是如今,他懂了。 原来,阿厌对他的影响,比他以为的还要深。 原来,她身上所受的每一处伤,无论大的小的,严重的,还是轻微的,他都一一记在了心里。 同时,也正是因为明白阿厌对他重要到了何种地步,闻清辞才不会利用她去达到目的。 阿厌是很纯粹的一个人,她的喜怒哀乐很轻易猜得到。 若他真如贺兰庸说的那般做了,就算阿厌原谅他,那么,阿厌的心里也会从此留下疙瘩。 如此一来,阿厌的人生中会缺少了一部分原有的高兴。 他舍不得。 他就想阿厌无忧无虑的,想看她没有后顾之忧,展翅飞向更为广阔的天地。 闻清辞很感激叶鹤之将他带到天元宗养大的决定,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能接触到那些光明正义,时刻活在阳光底下的人。 “阿厌这样的女子,生来就是高山,她注定立于群山之巅,俯瞰群英。 无论是她的心境,还是她的修行,都注定会越走越远,最终,达到无人可及的高度。” 闻清辞说着,深邃的眼里生出一丝憧憬的光。 “贺兰庸,你游历了很多地方,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所以我相信,你明白我的想法。” 他是可以利用阿厌。 是可以掌控阿厌的思想。 但他不愿。 他将阿厌带在身边,为她答疑解惑,教她东西,可却从不管束她,限制她,更不会用自己的思想绑架她。 他做这一切的目的,就是希望阿厌读书识字,希望她明辨是非,希望她在成长的路上见识更多的人。 他想带她看一看这世间的美好,欣赏沿途的景致,再结交一些有趣有志向的人,活出自己的精彩,从而决定前行的道路。 贺兰庸没话说了。 他那点口才,哪里比得上闻清辞啊。 可贺兰庸也不蠢,能理解闻清辞话里的深意:“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的复仇应该我们自己担负,而不应该把无辜的人牵连进来,不要因此阻碍他们的步伐是吧?” 闻清辞一笑,眼瞳之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你说我倒是一套一套的,那你又可曾将医仙谷的仇恨背负在云乐姑娘身上?” 第804章 所以你到底要不要跪 贺兰庸:“……” 不曾。 医仙谷数万条性命的责任那么沉重,他一个男子都需要跟闻清辞结盟,借助闻清辞的谋略跟势力复仇,又怎么能够将其堆积在一个纤弱的女子身上? 正如闻清辞所言,在贺兰庸的谋划中,也从来没有将云乐牵连进来。 而且,带着云乐逃出医仙谷后,云乐忽然大病一场,高烧不断,等再醒来,就忘记了医仙谷那些血腥惨烈的回忆。 这些年,贺兰庸带着云乐到处走走停停,也是希望云乐能够活得自由自在。 从他沉默的反应,闻清辞就明白,自己猜对了:“所以,我才说,我们是盟友。” 当初是。 现在是。 以后也是。 哪怕是大仇得报,他跟贺兰庸依旧是盟友。 在对待阿厌跟云乐的事情上,他们心照不宣。 尽管贺兰庸不喜欢闻清辞,觉得这人满肚子坏水儿,但却不得不说,他们两人走到如今这一步也不是没有缘由的。 既然决定丢弃幽玄谷这一条线,那么,想要完成明羽山庄跟医仙谷的仇恨,就只能另想办法。 “这次你大受损伤,带的人除了那些个旧部外,其他的都被杀了。”贺兰庸说罢,嘴角带笑:“想你筹谋数年之久,结果,却及不上那群神秘人的一根手指头。” 闻清辞说了这么多,有些口渴,对贺兰庸道:“能帮我倒杯水吗?” 贺兰庸:“……” 不。 一看闻清辞这副嘴脸,他就像提根棍子将对方暴揍一顿。 但他不可以。 他要是把闻清辞揍了,等那个堪称护夫狂魔的阿厌回来,他还能活吗? 贺兰庸冷笑:“你没长手吗?” 闻清辞还记得阿厌的叮嘱,让他不要乱下床走动:“你帮我倒杯水,我就告诉你答案。” 贺兰庸:“……” 呵! 这家伙是故意的吧? 闻清辞还记得幼时跟贺兰庸下跪的那一幕,时隔多年,他到现在都还能回忆起具体细节。 见贺兰庸不想搭理自己,他勾起苍白的薄唇,道:“再加一个条件。” 贺兰庸正在心不甘情不愿地倒水:“什么?” 闻清辞望了望眼前干净的地面:“你跪下求我,或许,我就能考虑告诉你答案。” 贺兰庸捏着茶杯的手指收紧:“……” 艹! 啪的一声! 他将水杯重重地往桌面一放,拿出随身的银针,威胁道:“闻清辞,就你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还想在我面前颐指气使,你到底搞没搞清楚状况,你现在是在我的地盘上!” 闻清辞薄唇轻抿,眼眸垂下,随手理了理微乱的宽袖。 面对贺兰庸的气急败坏,他则云淡风轻,压根没把那根银针放在眼里:“我是在你的地盘上没错,不过,眼下不是你急于想要从我嘴里得到答案吗?” 贺兰庸捏紧银针,咬牙切齿道:“你信不信劳资一针扎死你!!” 闻清辞冷眼瞧他,无视他的怒火:“想知道答案吗?” 贺兰庸:“……” 闻清辞:“想要银票吗?” 贺兰庸:“……” 少年眉眼涌上一丝报复的笑意:“所以,你到底要不要跪?” 第805章 九皋 银针断裂成两截,掉落在地。 贺兰庸:“……” 闻清辞也不着急,他先是看了一眼掉落在地的银针,再才慢悠悠地将视线落在气得通红的贺兰庸脸上:“你当真以为,我此次带来的人马,就是我筹谋多年的实力?” 贺兰庸眸光一亮。 就知道。 就知道闻清辞的布局绝对没那么简单。 砰—— 贺兰庸干净利落地跪了。 不就是跪吗? 小的时候,闻清辞跪过他,现在他跪一回闻清辞,就当是两清了。 见状,闻清辞清冷的眼里弥漫上一层浅浅的笑意,随即又指了指桌上那杯还未凉掉的茶水,轻描淡写道:“阿厌说了,我身体虚弱,不移下榻走动。” 贺兰庸闷闷地起身,刚要端着茶水过去,只听,少年清润的嗓音里透着一丝愉悦的情绪:“阿厌还说了,如今天气太冷,我受不得寒。” 贺兰庸:“……” 行! 他忍! 不就是要杯新的吗? 他倒! 于是,贺兰庸勾起一抹假到不行的笑容,重新为闻清辞倒了杯热的,再递到闻清辞的面前,压着怒火,道:“现在可以说了?” 闻清辞抬手接过,轻启薄唇,吹散茶面的热气,待喝了两口润喉解渴后,方道:“九皋,华家。” 贺兰庸:“九皋?” …… 阿厌三人摘了满满一篮子的蘑菇。 从山间下来时,她见有结得漂亮欲滴的野果,便飞身跃至树枝上,拉开随身的背包,摘了不少红彤彤的野果。 贺兰云乐打量着这些野果。 总觉得不对劲。 辰瑛一路走得要多慢有多慢,她一边欣赏着山间的野趣好风景,一边闭眼,感知周遭的情况。 嗯? 有发现! 贺兰云乐见她突然停下脚步,有些疑惑。 阿厌则在摘了一堆野果后飞身落地,她拿出一把野果,张嘴咬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甘甜多汁,便抓了一把,递向同行的贺兰云乐跟辰瑛:“挺甜的。” 贺兰云乐接过一个,拿在鼻尖闻了闻,顿时从气味判断出这个野果是有毒的。 见阿厌几口就解决掉了一个野果,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她面露担忧:“这个……” 辰瑛眼眶里布满怨念,将手里看着甘甜诱人的野果往旁边一丢,冲着阿厌问道:“你是想毒死我们吗?” 阿厌不解:“……” 她手里的第二个果子刚咬一口。 原来是有毒的吗? 贺兰云乐觉得阿厌应该不会吃了,正想着要不要替她把脉看看情况,就见阿厌在短暂的惊讶过后,便继续吃野果子。 短暂的无语之后,贺兰云乐道:“阿厌姑娘,你别吃了。” 辰瑛:“你想死吗?” 对上两人关心的目光,阿厌一笑:“没事。” 辰瑛:“没事?” 贺兰云乐:“有毒的。” 将第二个野果解决完,阿厌觉得味道不错,道:“这些毒对我没用。” 贺兰云乐:“以防万一,等会儿我还是给你把把脉吧。” 辰瑛确定阿厌话里的真实性以后,想到自己刚刚感知到的,贼兮兮一笑,然后一手拉着贺兰云乐,一手拉着阿厌往左边走。 第806章 你们是在害羞吗 阿厌:“前辈?” 贺兰云乐一边还得护住摘满蘑菇的篮子:“前辈,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辰瑛笑得有些猥琐:“到了你们就知道了。” 当贺兰云乐躲在一块大石头后看到密林处一对正卿卿我我,说着荤话,还不时传出令人遐想的呻吟的农家夫妻时,顿时默了。 这位前辈…… 贺兰云乐僵硬地扭过脖子,瞧了一眼趴在大石头上露出一个脑袋正看得津津有味的辰瑛,再一想这位前辈跟传言中的形象差别,更是一阵无语。 这是云洲大陆那位德高望重,一心只想修行,勘破红尘的女宗师? 呵呵。 可见,外界形容辰瑛的那些词……全是谣传! 辰瑛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一边还把那妇人裸露出来的一截大白腿跟自己的长腿比较了一下。 她撩开裙摆,带着点自豪道:“还是我的腿更白更长,也更直。” 还有力量的美感。 阿厌趴在大石头的最下面,为了防止偷看被发现,只好忍住啃野果子的欲望。 看着密林处的那一对有了点年纪的夫妻后,她分外平静地道:“他们不冷吗?” 辰瑛:“正是激情上脑的时候,哪还顾得上这些啊。” 贺兰云乐用手挡住视线,脸颊微红:“前辈,我还炖着鸡汤呢,能别在这里耽搁了吗?” 辰瑛:“再看看。” 阿厌没了兴致:“我家清辞还等着喝鸡汤补身体呢。” 辰瑛一听她们都没啥兴趣,忍不住收回视线。 见贺兰云乐有点女儿家的羞意时,辰瑛觉得这是正常的反应,但是在看到阿厌毫无波澜时,她愣住了。 没反应? 哈? 阿厌转身,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野果子,并用衣袖擦了擦,继续啃。 贺兰云乐也跟着转身。 辰瑛跟上去,她一边走,一边频频往淡定无比的阿厌脸上瞧,在看不出半点情绪后,忍不住道:“小阿厌啊,你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吗?” 阿厌点头,瞳仁清澈:“我知道啊。” 辰瑛惊了一下。 她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就什么都不知道。 阿厌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小清辞教的? 不可能。 小清辞瞧着就是个禁欲的,断然不可能教阿厌这些东西。 贺兰云乐在意识到这位老前辈并非传言中那般之后,调整了一会儿,才适应了这么大的落差。 察觉到辰瑛生出了将阿厌带坏的心思,贺兰云乐道:“前辈,您能正经点吗?” 当着小辈的面,做个受人尊敬爱戴的长辈不好吗? 辰瑛才不管贺兰云乐说的这些,凑过去扯了扯阿厌的衣袖:“那你跟我说说,他们在做什么?” 小样儿。 她就不信阿厌说得出来。 要么,是小阿厌压根没看明白,要么,就是小阿厌在故作镇定。 阿厌咬野果的动作一顿,回想了一下那对激情难耐的夫妻像两根麻花缠绕在一起的画面,唔了声,道:“在行房事。” 贺兰云乐脚步一顿:“……” 辰瑛嘴角一抽:“……” 见她两不说话了,阿厌眨了眨眼眸,问道:“你们是在害羞吗?” 第807章 你这是想再死一回啊 贺兰云乐确实在害羞:“……” 辰瑛则是惊讶:“……” 害羞? 怎么可能? 像她这种活了几百岁的人,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阿厌见她们还是不说话,一笑,并抬手在贺兰云乐跟辰瑛的肩膀上各自拍了拍,道:“夫妻行房事,繁衍子孙,是人与生俱来的能力,我们不用为此感到害羞。就是这二位行房事选定的地点挺让人膈应,大冷天儿的,寒风刮在身上,生疼生疼的,得多不舒服啊。” 贺兰云乐:“……” 辰瑛:“……” 有意思。 没想到她会被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上了一课。 一回到木屋,阿厌就丢下同行的贺兰云乐跟辰瑛,跑去了闻清辞的房间。 她到的时候,贺兰庸还留在屋里,闻清辞则拿起之前没看完的书翻阅。 见她回来,他清俊的面容上添了两分柔和。 阿厌将背包里的野果拿出来,献宝似地递给他,道:“甜的。” 贺兰庸:“……” 后面的贺兰云乐走过来,见闻清辞接过野果往嘴边送的时候,出言阻止:“闻公子,那果子是有毒的。” 辰瑛跟在后面。 闻清辞听了,没什么其他反应,只拿着果子咬了一口,冲阿厌温柔一笑:“是挺甜的。” 贺兰云乐:“……” 这闻公子…… 辰瑛觉得,闻清辞未免宠得有点过了,明知阿厌给的果子是有毒的,还是照单全收。 这样的做法,等于是把性命都交给了对方。 当下,辰瑛揶揄道:“小清辞,你这是想再死一回啊。” 贺兰庸在一旁道:“前辈,您就放心吧,他身上有霜白引这样至阴至毒的东西在,就是一命呜呼的毒药吃下去也照样没事。” 阿厌趴在床沿,并不意外。 事实上,在贺兰庸同她说出霜白引存在的时候,她就猜到了。 当初在山下小镇的客栈里,她跟闻清辞都没中招,原本这事儿还一直没有答案,但是那日贺兰庸说的话,解答了围绕在阿厌心里许久的疑惑。 辰瑛走进来坐下。 难怪。 她就说闻清辞的身体怎么会败坏成这样。 贺兰云乐见人到齐了,木屋周围萦绕的鸡汤香味越来越浓,准备转身将采来的蘑菇洗干净,丢进锅里跟鸡肉再炖一会儿,就听阿厌拉着闻清辞说起了路上的所见所闻。 辰瑛心生不妙。 果然。 阿厌一股脑儿全说了。 在得知三人目睹了什么好事的时候,贺兰庸刚喝进去的一口水喷了出来! 闻清辞冷冷地望着辰瑛。 辰瑛:“……” 贺兰庸将喷出来溅在衣服上的茶水抖了抖,嫌弃道:“您这是什么前辈啊?” 辰瑛心知这事儿她做的不地道,便抬起一只手,遮挡住脸。 贺兰云乐赶紧逃离现场:“鸡汤快好了。” 贺兰庸望着她离开的背影,一想到这位老前辈干的好事儿,气就不打一处来:“我家云乐是多好的姑娘啊,您这么一通乱教,把她教坏了怎么办?” 闻清辞只轻飘飘道:“前辈,您是不是该回天辰宗了?” 辰瑛心虚到不敢抬眼:“……不回。” 第808章 等等我这个腿脚不利索的老婆子 一点也不想回。 在见识过现在的云洲大陆有多热闹繁华后,在见识到那么多有趣的小辈以后,辰瑛就想继续到处蹭吃蹭喝,哪里还愿意回天辰宗的山峰窝着啊。 察觉闻清辞话里的威胁之意,辰瑛心虚完,硬着头皮道:“……你别忘了,这次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跟小阿厌未必能够全身而退。” 闻清辞没说话,但那模样,也不像是把辰瑛的话放在了心里。 辰瑛扁嘴:“……” 没良心。 这一个二个的,太没良心了。 这么一想,辰瑛更觉委屈。 贺兰庸原本还想道出辰瑛的不对呢,可这位前辈倒好,摆出一副被欺负的姿态,还往桌面上一趴,生无可恋道:“天啦,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样啊,不感念恩情就罢了,还不尊老爱幼!” 贺兰庸:“……” 阿厌则对辰瑛的可怜无动于衷,只是将背包里的野果子全拿出来,找了一个干净的盘子放好,端到旁边放着,再对闻清辞道:“我去帮云乐姐姐。” 闻清辞冲她一笑,点了点头:“好。” 辰瑛可不想留在这里被两个年轻人用指责的眼神瞧,立即拔腿追上去:“小阿厌啊,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这个腿脚不利索的老婆子!” 贺兰庸:“……” 腿脚不利索? 她哪儿腿脚不利索了? 跑起来贼快不说,干架的时候还贼来劲儿。 他就没见过这么身手灵活的老婆子。 也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 闻清辞跟辰瑛接触久了,习惯了对方超出常人的无耻程度和各种无节操无底线的骚操作后,便一点都不惊讶了。 贺兰庸回过神来,哈的一声笑了:“她这算哪门子前辈?” 闻清辞则道:“辰瑛前辈性情奔放,不拘……一格。” 贺兰庸:“……” 这话说的,分明是司空见惯了。 忽然,闻清辞似乎是想到了某些事,眸光一黯,问道:“这世上,真的有天生百毒不侵的体质吗?” “反正我没有见过。”贺兰庸走过去,从果盘里拿了两个颜色鲜艳的果子在手里,一下抛掷半空,一下又落回手里,他自己的体质都是在医仙谷被长期泡药浴泡出来的:“要么,就是有人常年给这人泡药浴,要么……” 闻清辞抬眼看他:“什么?” 贺兰庸将果子送到嘴边吃了一口:“要么,就是这人太穷了,所以,在这人小的时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肚子里扔,也不管是有毒的,还是没毒的。幸运点的,或许能留条命,差点运气的,就抗不过去咽气了。再幸运一点的,可能便阴差阳错练成了百毒不侵的体质。” “……” 闻清辞垂眸,浓密的睫毛在眼睑落下一片阴影。 阿厌的条件…… 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都无法享受第一种可能性。 另外,他也暗中派临屿查过阿厌的身世。 可云洲大陆每年被抛弃或者是失踪的孩子太多了,阿厌又没有提起过有用的线索,因此,她的身世至今无从查证。 第809章 喜饼 待鸡汤炖好,贺兰云乐又做了几样菜。 今日的晚饭,格外丰盛。 阿厌搀扶着闻清辞下榻坐在凳子上,先拿起勺子舀了一碗鲜香浓白的鸡汤端给闻清辞,再才给自己添了一碗,尝了一口味道后,对着贺兰云乐的手艺竖起大拇指,赞道:“云乐姐姐,你熬得鸡汤特别鲜美!” 跟琴襄师姐的手艺不遑多让。 也不比酒楼大厨差。 “那阿厌姑娘多喝点。”贺兰云乐炖汤的时候,考虑到闻清辞的身体需要滋补,还特地根据他的情况准备了一些适合的药材:“闻公子,你多喝一点,这里面我放了对你身体有益的药材。” 贺兰庸突然觉得鸡汤没那么鲜了:“……” 闻清辞感激道:“多谢云乐姑娘。” 贺兰云乐:“不用客气。” 那么多银票呢。 总得让人家在这里的日子滋润一点不是。 辰瑛的椅子离大家最远,她端着鸡汤,一言不发地干饭。 木屋外,一道身影走近。 是一位十四五岁的妙龄少女。 那少女生得可人,梳着双螺髻,别两朵喜气漂亮的绒花,身上穿的是布料粗糙却绣着花样的杏红对襟襦裙,手里提着一个盒子,一双眼睛又大又有神。 在看到屋外没人之后,她往屋里走。 那少女边走,边唤道:“贺兰大夫?云乐姑娘?” 里屋的贺兰云乐听到有人来,放下筷子,正准备去迎接,就见那名少女出现在门外。 少女见到屋里有客人时,愣了愣。 阿厌埋头喝汤。 闻清辞礼节性地颔首。 少女看到闻清辞后,两颊泛起桃粉之色,随即移开视线,并往后退开,道:“贺兰大夫,云乐姑娘,我来的时候并不知道屋里有客人,不好意思。” 贺兰庸见她要退出去,道:“没事。” 辰瑛眼睛也不抬一下。 贺兰云乐记得少女,因为她跟贺兰庸曾经帮过少女医治其母亲,由于对方当时穷困到没钱支付诊金,所以时常会让少女送一些自家种的粮食来:“若香姑娘?” 若香不敢再往里看,主要是那位公子生得实在好看,她长这么大,虽然也跟着父母去过镇上,但还从未见过这般出尘的男子。 听贺兰云乐唤自己的名字,若香将手里提着的盒子交给她,道:“云乐姑娘,你跟贺兰公子时常不在家,自然不知晓黄婶的儿子定下了一门亲事,婚礼就在今日。这是黄婶为村里人家准备的喜饼,我恰好得空,就给你们送来了。” 贺兰云乐先是道喜,然后接过若香递来的喜饼,正准备再说两句,若香就急急忙忙走了。 贺兰云乐:“……” 这姑娘跑得真快。 她还想拿点银子让茗香带回去交给黄婶当礼钱呢。 目送着若香的背影走远,贺兰云乐将一盒子喜饼端出来:“听村里的妇人们说,吃喜饼,能够沾染喜气,带来好运。” 贺兰庸拿过一个喜饼,尝了尝味道,便没了胃口:“太甜。” 阿厌则给自己和闻清辞一人拿了一个喜饼,笑道:“以后我跟清辞成亲,也要赠送大家喜饼。” 第810章 辰瑛的过往(上) 贺兰云乐拿着喜饼咬了一口,听到阿厌这话时,讶异道:“阿厌姑娘,你还这么小,还没到成亲的年纪,就想好将来要跟闻公子成亲啊?” 闻清辞失笑。 她倒是老惦记着成亲的事。 冲着所谓的喜气吉祥,一贯不是很爱吃甜食的闻清辞咬了一口。 阿厌喜欢吃甜的,因而,连着吃了两口才说话:“当然啊,我跟清辞都约定好了,要不是因为师父让我十八岁才能成亲,等再过两年,我肯定就绑着他拜天地了。” 贺兰云乐笑了。 够直率。 一点都不扭捏。 阿厌望了一眼没说话的闻清辞,她能够感受到少年眼里的笑意,而后,又对贺兰庸跟贺兰云乐道:“等我跟清辞成亲的时候,一定发喜帖给你们。” 贺兰云乐:“那我等着。” 贺兰庸:“……” 辰瑛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筷子起身,视线落在喜饼上片刻,便移开视线,抬步往外走:“吃得太饱了,我要出去动一动,消化一下,不然会积食。” 阿厌正准备拿着喜饼追上去,闻清辞却一把拉住她。 阿厌:“前辈还没吃喜饼呢。” 闻清辞将人拉到身边坐下,再将她手里的喜饼放到她的嘴边:“辰瑛前辈不爱吃喜饼。” 阿厌咬着喜饼:“?” 她看辰瑛吃嘛嘛香,不挑食啊。 夜色降临。 村庄里格外寂静。 贺兰云乐跟贺兰庸已经回房安置。 阿厌还没有睡意,她趴在窗边,看着躺在一棵树上假寐的辰瑛,若有所思。 真稀奇。 前辈也有不吃的东西。 闻清辞走下床榻,将阿厌往屋里一拉,再把窗户关上。 阿厌坐在凳子上,一手撑着下巴,指尖习惯性地落在脸颊轻点,乌黑的眼瞳在烛光下水润漆亮,小手扯着闻清辞的衣袖拽了拽,低声道:“清辞,你有没有发现,今晚的前辈很不对劲?” 好像从喝完鸡汤,辰瑛就没再说过话。 还一直待在树上假寐。 闻清辞喝了一口热茶,压低声音,开口:“三百年前,天辰宗曾遭遇过一场差点没能撑过的劫难。” 阿厌:“这件事情跟辰瑛前辈有关系?” 闻清辞:“发动这场劫难的人,正是辰瑛前辈曾经的道侣崇影。” 阿厌张开小嘴,哇了一声。 她还以为像辰瑛这样的人,不会有道侣的呢。 为了从闻清辞嘴里听到更多有关辰瑛过往的故事,阿厌站起身,双手捧住闻清辞的脸颊,在他苍白的唇瓣上吻了一下,然后乖巧地坐好,再捧着小脸,一脸期待道:“你说,我听着。” 虽说习惯被阿厌轻薄了,但闻清辞还是愣了一下。 他抿了抿唇,湿润鲜红的舌尖探出,舔了舔略显干燥的薄唇。 耳根,没能避免地染上一层勾人的颜色。 咽喉间,有些燥热。 闻清辞又倒了一杯热茶,将熟悉的不适压下。 “崇影是天辰宗的弟子,跟辰瑛前辈算是青梅竹马,两人年少一同拜入天辰宗,再结成道侣。但后来,两人因为志向不同,分道扬镳。” 第811章 辰瑛的过往(下) “志向不同,分道扬镳……”阿厌重复这两个词,旋即,她的眼眶里浮现更多的不解:“这跟辰瑛前辈不吃喜饼有什么关系?” 闻清辞用余光扫了一眼紧闭的门窗:“辰瑛前辈跟崇影分道扬镳的那一日,正好是两人举行婚礼的时候。” 阿厌:“?” 知道她好奇,闻清辞便将这件尘封多年的往事缓缓道出。 原来,由于辰瑛在修行一道的资质过于强悍,这种优秀,导致陪伴在辰瑛身边的崇影产生了强烈的自卑。 两人虽感情极佳,却年轻气盛,属于还不够稳固的阶段。 再加上一些背地里的闲言碎语,让崇影心性大受影响,并在修行一道变得激进极端。 为了跟辰瑛并肩,成为有资格站在她身边的道侣,崇影竟然背着同门,瞒着辰瑛在私底下研习歪门邪道。 最终,崇影丧心病狂,将魔爪伸向了天辰宗的弟子。 那段时间,天辰宗时常有弟子失踪。 之后,崇影为了转移天辰宗所有人的注意力,便决定跟辰瑛成亲。 可就在婚礼当晚,崇影事迹败露,遭到众人讨伐,并因此被废修为,赶出天辰宗。 一百年后,始终记恨着被天辰宗讨伐一事的崇影彻底入魔,变得愈发惨无人道,甚至连跟辰瑛在一起多年的过往都忘得七七八八。 性情大变后的崇影浑身杀意笼罩,卷土重来,带一众属下杀上天辰宗,制造了天辰宗三百年前的那场劫难。 那一战,打了整整半个月。 据说天辰宗的山脚下,躺着的都是鲜血残肢。 辰瑛正是凭借那一战,跃升成为云洲大陆唯一的女宗师。 也是她舍掉情爱,选择大义,亲手结束了崇影的性命。 事情过去三百年,迄今为止,知晓那一战的人少之又少。 有的,是从在那一战活下来的前辈嘴里听到的。 有的,则是从各门各派的记载中翻阅到的。 闻清辞知晓这些,便是因为他时常去天元宗的藏书阁借书翻阅。 可以说,辰瑛有今日的成就,都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 阿厌听完后,回想起辰瑛躺在树上假寐的侧颜,道:“前辈当时,应该是最难受的那一个吧。” 一方是昔日多年陪伴的道侣,一方是恩深似海的师门。 不管选择哪一方,都是极为痛苦的。 闻清辞端着一杯茶,说的却是:“前辈的选择是正确的。” 阿厌望着他,眉梢眼角间,染上笑意:“我也觉得。” “她跟崇影或许是多年情分,难以舍弃,但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崇影不管是在修行方面,还是在心性方面,都不是有资格站在辰瑛前辈身边的最佳人选。”闻清辞说罢,目光幽深地望着阿厌。 此生,他不会成为崇影,也不可能让阿厌面临两难的抉择。 阿厌觉得辰瑛独自在外面太过孤单,便让闻清辞先去榻上安置,然后从盘子里拿过还未吃完的一块喜饼捏在手里,快步出了房间。 静谧的夜色中,只有挂在屋檐的两个大红灯笼还闪着明亮的光,并随着晚风晃动,将周遭的一切照得忽明忽暗。 第812章 见过四十米的大刀吗 辰瑛闭眼躺在树枝上,留下一片深蓝色的衣角在夜风中荡来荡去。 听到屋里传出的动静,她好奇地睁开一只眼。 只见,本应该抱着自家小郎君安置的阿厌正站在树下。 小姑娘穿着白日那身再普通不过的粗布衣裙,两条麻花辫贴在身前,捆住发尾的红珠绳索在夜风中极为醒目。 瓷白的小脸,在一旁红灯笼的照耀下,温暖夺目。 她抓着一块喜饼,朝树上的辰瑛扔去! 察觉到动静,辰瑛条件反射地抬手一接。 看到手里散发着甜香之味的喜饼时,辰瑛刚高兴点的心情一扫而光,她收敛好情绪,将喜饼扔回去,嫌弃道:“甜不拉几的,腻味。” 阿厌接过,送到嘴边咬了一口。 辰瑛:“……” 她此时还没有睡意,便一手在脑后枕着,随意地将一条腿搭在树枝上,另一条又长又直的腿则掉下来,在夜色中晃来晃去。 阿厌一边吃着甜软的喜饼,一边在木屋前的台阶坐下,直勾勾地望着那条在夜色中晃来晃去的腿。 辰瑛被她这么盯着,忍不住得意:“小阿厌,这腿好看吗?” 阿厌诚实道:“好看。” 闻言,辰瑛低沉的心情好了一点,想到阿厌如今的身形,笃定道:“我觉得,你将来的腿也一定很好看。” 阿厌伸直双腿,撩开裙子看了眼,然后想了一下闻清辞的身高,再盯着辰瑛的腿,不假思索道:“虽然前辈的腿很美,但是我家清辞的腿也又长又直,腰还细,一把就能抱住的那种。” 辰瑛默默把自己的腿收了回去:“……” 被打击了。 伤心。 吃完喜饼,阿厌也未离去,只是蹲坐在台阶,用一种可惜的口吻道:“前辈,你干嘛要因为一个不值得人放弃喜饼这种好吃的食物?” 辰瑛表情裂开了一瞬:“你知道?” 阿厌:“清辞告诉我的。” 辰瑛:“……你家小清辞知道的真多。” 阿厌:“他喜欢读书。” 辰瑛:“……” 她也知道不应该抱着过去不忘。 但又很难放下。 毕竟……太过深刻。 …… 静默了会儿,阿厌又道:“他配不上你。” 辰瑛翻身从树枝上坐起身,随手折了一根树枝,再将树枝从中折断,朝着阿厌丢过去:“小小年纪,倒是知道的不少,那你知不知道不应该掺和长辈的事情?” 阿厌躲开她丢来的树枝,撇过脸,道:“您年轻的时候眼睛不好,就算要找道侣,那也应该找一个像我家清辞这样的男子。” 辰瑛笑了:“我觉得,我现在把你家清辞拐跑也不错。” 阿厌眼神一凶,唤出落华,气势彪悍道:“要干架吗?” 辰瑛也不怕她:“见过四十米的大刀吗?” 她说完,从树上跳下,呲的一声将无恨拔出,随着一道刺眼夺目的白光乍现,无恨化作原本的模样。 原本细长的刀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宽变长! 整整四十米! 一寸不多,一寸不少。 阿厌惊讶地张了张嘴,巴巴地盯着辰瑛手里的长刀。 辰瑛得意地抖抖腿,显摆道:“怎么样?怕不怕?” 阿厌握紧落华,摇摇头,道:“不怕。” 辰瑛心有郁闷,正想找个发泄的方式,便对阿厌邀请道:“打一架?” 阿厌将落华扛在肩上:“来啊!” 第813章 谁让你没钱呢 当晚,夜里的兵器相交声就没断过。 贺兰庸本来睡得好好的,结果一阵猛烈的剑风袭来,将他房间的窗户直接劈开! 随着砰的一声,窗户断裂! 其中,有一块被剑气震碎的木板飞到了床榻上,将贺兰庸的额头砸出一个肿起的大包。 贺兰庸疼得嗷了一声,骂道:“……艹!” 他一手捂住起了包的额头,一边怒气冲冲地走出房间,见云乐正全神贯注站在一边看辰瑛跟阿厌打架时,气得冲正在激烈打斗中的两人吼道:“赔钱!赔钱!!” 他这一声,中气十足,响彻夜空! 贺兰云乐收回观战的心思,走到贺兰庸身边,将他捂住额头的手拉下,见他被砸伤的那处肿起一个异常惹眼的包时,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贺兰庸:“……” 打斗中的两人只顾着专心干架,哪里听得清他说了什么。 于是,贺兰庸调转方向,待找准位置后,一脚踹开闻清辞的房门! 见闻清辞正拿着一本书翻阅时,贺兰庸冲过去,将闻清辞手里的书一把按住,吼道:“闻清辞!” 闻清辞眉梢微挑:“嗯?” 贺兰庸指了指自己肿起的额头:“看看你童养媳干的好事!” 闻清辞拿开他的手,将看到一半的书从贺兰庸的掌心抽出来,想到木屋外阿厌跟辰瑛交战的正激烈,问道:“你怎么知道是阿厌做的?说不定是辰瑛前辈。” 贺兰庸一噎,觉得他说得没毛病,便调转话锋:“还有损坏的窗,就连墙都没能幸免于难!” 闻清辞心明眼亮,道:“我跟阿厌走的时候,一起清算。” 两日后。 闻清辞的伤好了许多。 在他醒来后,贺兰庸便重新为他施针,加上凝露的功效,两者结合,暂时控制住了闻清辞体内真气乱窜的情况。 哐哐哐! 辰瑛的面前,摆放着一堆工具。 那晚她跟阿厌打架,没能收住力道,故此,损坏了贺兰庸屋里不少设施。 她将窗户修理好,再用钉子固定。 贺兰庸抓着把瓜子一边磕一边监工:“前辈,您记得给我弄好一点啊,太难看了不行,不牢固也不行。” 辰瑛转身,手里捏紧小锤子,砰的一声,她发泄似的将木板钉牢:“贺兰庸,怎么说你都是小辈,有你这么对待长辈的吗?而且我一把年纪,手脚不便,还得帮你修理窗户,我容易吗我?” 贺兰庸不为所动。 呵呵。 手脚不便? 就辰瑛一锤子将木板钉牢的劲儿,是上了年纪的人能做到的? 通过这几日的相处,贺兰庸已经充分认识到这位令人爱戴敬重的女宗师私底下是什么鬼德行了。 他扭过头,噗的一声吐掉瓜子壳,丢出一句让人无法反驳的话来:“谁让你没钱?” 辰瑛捏住锤子的五指收紧,瞪着贺兰庸,照着一颗钉子猛锤下去,发出啪的一声:“……算你狠!” 再看跟她一起造成木屋被损坏的阿厌那边,不但不用做苦力,还正牵着自家小郎君在木屋外晒太阳。 闻清辞修养的差不多了,行走已经不成问题,便从阿厌的背包夹层里找出一张青色的符纸。 阿厌凑过去:“这是什么?” 随着符纸被闻清辞撕开,那张纸中间迸射出一缕青色的光芒,像烟花一样在天空中炸开:“是天元宗互相联络的方式。” 第814章 因为……你都在睡觉 阿厌抬头,见青色的烟花炸开很快就消失不见后,一把拿过闻清辞手里被撕毁的符纸在眼前一看:“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个联络方式?” 闻清辞一笑,清润的嗓音微顿:“因为……你都在睡觉。” 这是寻夫子在课堂上讲过的。 也是连天元宗外门弟子都知道的一种联络方式。 一旦同行的人出现走散的情况,那么,就在自身安全的情况下撕开符纸,用这样的方式,就能迅速联系上对方。 天辰宗望向天空,眼角一抽。 糟糕…… 要是记得没错,霜丫头好像也在天元宗一行人之中。 因此,当风引等人根据信号释放出的方向赶来时,辰瑛非常机智地躲在木屋里不愿意出来见人。 她趴在门框后面,暗中观察了一下天元宗到场的人,发现没有詹成霜后,忍不住感到一阵庆幸。 叶长歌见阿厌跟闻清辞安然无恙,悬着多日的担忧总算放下。 待发现阿厌脸上的伤疤好转时,叶长歌惊喜一笑,随即感激地看了一眼贺兰庸跟贺兰云乐,道:“二位,这段时间多谢你们照顾我的师兄跟师妹,以后,但凡是遇到困难或者是解决不了的麻烦,都可以来天元宗寻求帮助。” 贺兰庸不图这个,只客气道:“好说。” 当日大家与阿厌分散后,三位先生带着身受重伤的天元宗一行人找了一处附近的客栈休养生息。 经过一段时间调理,大家的伤势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苏倦跟在后面。 没能亲眼看到小谷主安然无恙,他还是担心的。 顺便再多看几眼小姑娘。 只怕此次一别,两人就很难再遇到了。 琴襄想到苏倦逃离小寒会时带走了天玑宗的东方子期,问道:“东方公子怎么样了?” 风引也看过来。 苏倦想到那令人头疼的家伙,便道:“他非要缠着我去幽玄谷,我没有办法,又想要一路跟着你们,就只能让幽玄谷安插在嘉陵的眼线将他带回去了。” 这个时候,估计东方子期都到了幽玄谷,见到穆今宵了吧。 阿厌则快速找到了临屿,直言:“要银票。” 临屿:“多少?” 阿厌粗略地算了下:“五万一千两吧。” 临屿:“……” 贺兰庸凑过来,摊开手:“别说我黑啊,要不是我将你们家少主跟少夫人扛回来,你们就没有办法见到活生生的闻清辞了,五万一千两的诊金加这些日子的衣食住行费,不亏。” 临屿觉得有理,遂默默掏钱,掏到一半,正在他发现带得银票不够时,一直没说话的辰瑛忽然过来,抢过临屿手里的银票,直接拿了一半,道:“小清辞跟小阿厌能活下来,也有我的功劳。” 在小木屋这段时日别的没学会,但辰瑛学会了贺兰庸斤斤计较那一套。 反正小清辞有钱。 多拿点人家也不会介意。 拿了钱,辰瑛跟大家打完招呼,率先飞身离去。 元斐:“走得可真潇洒。” 展月鸣:“大概……是去败家吧。” 叶长歌:“同感。” 风引一脸向往:“我什么时候才能如前辈这般修为高深,来去自如啊……” 第815章 多吃软饭有益身心 贺兰庸盯着辰瑛离开的背影,咬得牙齿咯咯作响! 他觉得辰瑛就是故意的,握着手里的不足一万两银票,贺兰庸冷哼,道:“这算什么前辈,分明就是抢了钱就跑的强盗!” 贺兰云乐:“……” 临屿:“……” 阿厌一看银票不够,有些发愁。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穷。 还是闻清辞迅速想出应对的办法,道:“临屿,你将银庄的名字告诉贺兰公子,顺便跟银庄的人吩咐一声,只要贺兰公子跟贺兰姑娘前去,就将剩下的银票补给他们。” 临屿点头:“是。” 有了解决的办法,贺兰庸心里舒服了。 三位先生的视线不时地往阿厌身上飘去。 看啊。 这位就是他们山庄未来的少夫人。 贼漂亮的啊。 霍先生一想到数日前被阿厌单方面碾压的实力有多恐怖之后,再看阿厌的眼神时,变得更加恭敬。 这位少夫人的实力,真不是一般的强悍啊。 感受到三位先生的目光,阿厌望了一眼身边的闻清辞,想到他们都是闻清辞的属下,肯定有话要说,便松开闻清辞的手,往叶长歌身边一站,大方道:“三位先生,我将清辞借给你们一会儿。” 余先生:“多谢阿厌姑娘。” 黎先生:“阿厌姑娘善解人意。” 霍先生:“……” 接着,闻清辞就被三位先生缠住了。 风引等人站在原来的位置,谁也没有去打扰他们主仆。 叶长歌一把拉过阿厌,捏住她滑嫩的小脸,盯着阿厌转好的疤痕反复打量,惊叹道:“那次在嘉陵的大夫说你这疤痕没救了,我还一直担忧着呢。没想到,小师妹跟闻师兄消失的这段时间,竟然遇到了贵人。话说回来,这位贺兰公子跟贺兰姑娘当真是好本事,竟然能将你的脸治好。” 阿厌被捏得不太舒服:“……” 琴襄看出这一点,将人从叶长歌的魔爪之中解救出来:“长歌师妹,你轻点,万一力道太重,把阿厌才好转的伤疤弄严重了怎么办?” 叶长歌哦了一声。 是她粗心大意,没想到这点。 元斐则站在一边,无聊地踢着脚边的小石子,看到闻清辞跟三位先生正在说话时,他则回想起当日的一幕幕。 到了现在,大家也察觉到,此次多少有一点被闻清辞利用了。 然而在紧要关头,选择留下来跟一众同门共生死,也是他们自己的决定。 因此,大家想想也就不计较了。 展月鸣摸了摸空空如也的酒葫芦,悔道:“走的时候忘了买酒。” 元斐将脚下的石子一脚踢远:“马上就回去了,到时候,你想喝什么自己酿就是。” 展月鸣:“说的也是。” 风引嘴馋:“记得给我留一坛。” 那边。 三位先生看到闻清辞面色不错,面露欢喜。 闻清辞:“三位先生想说什么?” 余先生面色郑重:“少主。” 闻清辞:“先生请说。” 接着,余先生一笑:“多吃软饭。” 黎先生跟着补充:“有益身心。” 霍先生:“健康长寿。” 第816章 那些通通都是狗屁 三位先生说出了心里的话,又互相笑了。 未来的少夫人不光长得美,还超级能打。 而且,就少夫人这千年难遇的变态修行资质,只要给她足够的成长时间,说不定再过个几十年就能成为震惊云洲大陆的又一名女宗师。 那时,他们三个不中用的老头子就再也不用担心自家柔弱不能自理的少主会被小人欺负了。 得知三位先生默契一致的想法后,闻清辞先是猝不及防地愣了一下,随即垂眸,展颜一笑。 见状,三位先生齐齐一愣。 果然。 还是少夫人有办法,能够让少主重展笑颜。 记得当初分别的时候,少主还不过是一个孩童,却心性稳重,冷冰冰的。 尤其在经历过山庄的几次变故后,几乎没有再开怀过。 这些年,少主在天元宗想的都是怎么报仇,都没能让自己过得舒坦一点。 还是有了少夫人好。 至少现下的闻清辞,总算有了一点这个年纪该有的活力。 分别在即,三位先生也都还有闻清辞布置的任务需要完成,便不准备逗留了,只是用一种近乎祈求的眼神望着闻清辞。 临了,余先生又苦口婆心道:“少主,不要放不下男子尊严,要记住,那些统统都是狗屁。你要相信我们这些活了几十年的过来人,什么面子尊严啊,都比不上两个人情投意合来得珍贵。” 闻清辞顿了一下,道:“……好。” 霍先生对少年谦虚懂事的态度非常满意,拍了拍他的肩膀:“少主,能吃软饭,是福气。” 闻清辞抿了抿薄唇:“……嗯。” 还是黎先生看不下去了,瞪了眼两人:“走啦!” 余先生:“走?” 霍先生照着他的腰往前一推:“走走走!” 与此同时,苏倦也跟天元宗的众人告别。 …… 木屋前。 贺兰庸拿着一叠银票,心情不错地数了一遍。 贺兰云乐则并没有他那么轻松。 方才送别的时候,她将贺兰庸前两日熬夜所制的帮助恢复容貌的药膏交给了阿厌。 大家在一起相处了一段时日,时常有说有笑的,突然安静下来,她还不太习惯。 好像有点空荡荡的。 见贺兰庸嘴角翘起,贺兰云乐道:“公子。” 贺兰庸:“嗯?” 贺兰云乐面色凝重:“有一次,我在你的屋里翻到一本书,看到了掉落出来的一张纸,上面记载的,是怎么启用阵法和符咒让人重生的办法,上面还写了阿厌姑娘的名字。” 这才是她为何会用那样复杂的眼神望着阿厌的缘故。 她跟贺兰庸陪伴彼此多年,对彼此的心性再是了解不过。 从贺兰庸在夔州看到阿厌,以及贺兰庸对闻清辞一行人格外关注时,她就猜到了一点端倪。 “其实……我想起来了医仙谷的一切。”贺兰云乐的眼神变得沉重。 这些年,他独自背负着灭家灭族的仇恨该有多难熬啊? 贺兰云乐心疼地望着他。 贺兰庸给人的感觉或许不正经,但云乐知道,他骨子里拥有的,是一颗热忱勇敢,却又爱憎分明的心。 第817章 你认真的 两人沉默良久。 贺兰云乐思绪飘远,忽的记起了贺兰庸幼时的抱负和理想,再一想如今的他身上所背负的沉重与仇恨,眼里划过决绝之意。 “公子,云乐这条命是你捡回来的,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陪着你,守护你。” 从她在医仙谷醒来,在享受过医仙谷的平凡温暖,岁月静好之后,她就把那里当成了家。 她修行的心法,是贺兰家的心法。 誓死效忠的,也将会是贺兰家族的传人。 余下的一生,她将竭尽所能的保护贺兰庸。 就像阿厌能够为了闻清辞豁出所有一样。 贺兰庸眸光一滞。 对上贺兰云乐坚决的目光,他慢悠悠地将银票整理好,随即笑了。 “云乐啊,你就是沉闷乏味,不懂情趣。” “好端端的,突然这么严肃做什么?好不容易送走了那只糟心又令人讨厌的闻狐狸,你就不能跟我聊点轻松的,让我乐乐?” 贺兰云乐没在意他言语之中的嫌弃。 况且,贺兰庸若是真的嫌弃她,就不会把她带在身边,也不会把赚来的诊金都给她买衣裳首饰。 知道他又想用谈笑风生这一招蒙骗过关,她选择不给他机会,直接问道:“舍掉修行的资质,只能活到二十,这么做,值得吗?” 医仙谷被灭的仇是要报。 但贺兰云乐更希望贺兰庸活下去。 她依稀记得,医仙谷没被灭时,他过得那般恣意潇洒,意气风发。 他年少时还曾经说过,将来要去游历云洲大陆,要将贺兰家的医术发扬光大,要用学来的一身本事去帮助更多的人。 每一个字都言犹在耳。 而且这些年,贺兰庸也没有忘记当年的理想,他一直都在四处游历,行医救人。 “什么只能活到二十?”贺兰庸决定跟闻清辞结为盟友,让阿厌重生的时候,事前想的不是这么做值不值得,而是怎么给云乐找一个托付终生的人。 见她这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他笑道:“我这样的祸害,说什么都要活个几百年,再给你买更多的衣衫首饰。” 贺兰云乐严肃地望着他,一点都没有被他轻松的情绪感染到:“公子,你现在才十五,距离满二十还有五年,再过两年,你要是找不到合心意的女子,不如就勉为其难跟我凑合一下?” 贺兰庸吃惊:“你认真的?” 贺兰云乐无比诚恳:“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吗?” 贺兰庸:“……” 还真不像。 而且,她也不是爱开玩笑的性子。 贺兰云乐眸色郑重,又道:“公子医术高明,几乎无人能及,你这样的好本事,加上又是医仙谷唯一的传人,说什么也得成亲生子,将你的天赋和优秀继续发扬下去。” “……” 下一刻,贺兰庸忽然移开视线,偏过了头。 接着,他笑了。 还是放肆的大笑。 以至于双肩都在颤动。 笑完,他端正好态度,对上贺兰云乐的视线,将实情道出:“我发誓,我没有骗你,我除了不能修行外,寿命并未缩短。” 贺兰云乐不太相信:“真的?” 第818章 终有一日都将得偿所愿 “当然。”贺兰庸心情不错,想到刚到手的银票,一把牵过贺兰云乐的手,道:“我们去买簪子吧。” 贺兰云乐:“……” 她还是质疑贺兰庸话里的真实性。 总觉得不靠谱。 这也跟贺兰庸平时喜欢逗弄她有关。 贺兰云乐被他牵着,脚步缓慢地跟上。 察觉到她慢吞吞的速度,贺兰庸想到那家首饰铺子的爆火程度,催促道:“云乐,你能不能快点啊,那家铺子的首饰卖得特别快,我是费了不少口舌才说服老板给我多留一些日子的。” 对比他的着急,贺兰云乐则龟速到不行:“公子,你真的没有骗我吗?” 一听她还在纠结刚才的事情,贺兰庸倍感无奈,只好停下脚步,态度更加端正地道:“你就相信我吧,虽然你家公子平时老捉弄你,但在这件事情上,我绝对没有骗你。” 贺兰云乐:“……” 行吧。 这态度似模似样的。 有点可信度。 为了让她不再惦记此事,贺兰庸还是决定把事情一次性解释清楚,免得将来还要浪费口水。 “我真的没事,我在完成重生秘术的时候也以为只能活到二十,但是直到完成,我才发现我近几年的身体没有出现一点衰败的迹象。这个疑惑,我想了多年也未曾想明白,所以我觉得,应该跟闻清辞的童养媳有关。” 贺兰云乐这回信了大半:“阿厌姑娘?” 贺兰云乐嗯了声:“要么,是秘术的过程中出现了没有预料到的意外,当然,也有可能她本身就有重生的机会,只是说需要一些其他的帮助。要么,就是还有人跟我一样,打着复活她的主意,于是刚巧碰上了。” 贺兰云乐讶异地眨了眨眼。 世间真有如此凑巧的事情吗? 见她不再用那种过于担忧的眼神看着自己,贺兰庸拉着她继续往前走:“快走吧,要是去晚一步,我看中的那支紫鸢花簪子就有可能被别人买走了。” 贺兰云乐跟上:“那你跟闻公子说了什么?” 贺兰庸:“……” 说了什么? 当然是聊了一些将来的事呗。 好在闻清辞这次应该能保住那条随时可能挂掉的命,而他也还有足够的时间去完成想要做的事情。 他们都还年轻。 只是,无论是他跟闻清辞,还是阿厌,还是那些正在逐渐扩大的势力,都需要时间成长。 正如闻清辞所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之时,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隐忍。 终有一日,他们所求的一切,都将得偿所愿。 …… 回去的路上,跟苏倦分别的琴襄又沉默了。 好在一直有元斐活跃气氛,还有叶长歌搭腔,便一路说说闹闹的,不算孤单。 路过阿厌初次去天元宗途径的小镇时,他们一行人找了间茶肆歇息。 阿厌还记得那个糖炒栗子老板的长相和摊位,便趁大家休息的时候,拉着闻清辞去了糖炒栗子的摊位。 上山时的阿厌,不懂那么多大道理,也无法共情小人物在世道的艰难不易。 加之她又是在弱肉强食的幽玄谷长大,便养成了一副偷摸拐骗,恃强凌弱都见怪不怪,并不觉有多大问题的性子。 可一年后的阿厌,不单是长相身高的变化,也不单单是实力的进益,更多的是在心性方面的成长。 第819章 我想……我们会努力地奔向彼此吧 时隔一年,阿厌无论是身形和模样都发生了改变。 且当初她来到小摊前衣衫褴褛,浑身还散发着臭味,就跟街边的乞丐没有区别,因而,糖炒栗子小摊的老板并未认出她。 阿厌循着记忆,打量着熟悉的老板。 是这个摊位没错。 当时拿着扫帚赶她走的,也是这位老板没错。 她找老板要了三份糖炒栗子,一份是给她跟清辞准备的,另外两份则是给一众同门买的。 结账时,阿厌给老板的,却是四份糖炒栗子的钱。 老板一数多了,立即就要退回:“姑娘,公子,这是多出的钱。” 阿厌拿得两手满满的,没空去接,只站在闻清辞身边,道:“没多,是四份糖炒栗子的钱。” 老板一笑:“姑娘买的是三份。” 阿厌望了一眼老板摊位后面的扫帚,歪头一笑:“老板,我没记错,真的是四份糖炒栗子。去年我来到你的摊位前,身上没有银两,就强行找你要了一份糖炒栗子。” 老板想了想。 这时,阿厌已经跟闻清辞走远。 老板觉得阿厌面熟,待回想起她就是去年那个拿着扫帚都赶不走的小乞丐时,愣了愣。 若这么算的话……钱给得没错。 惊讶过后,那老板又将冻得发疼的手揣进厚厚的棉衣里取暖。 这天冷的,一张口呼吸吐出的都是一团白雾。 他摇摇头,啧啧称奇。 当初还以为就是个到处流浪讨饭的小乞丐呢。 没想到竟是位颇有造化的贵人。 瞧瞧这一男一女的打扮,绝非普通人家的姑娘跟公子。 …… 一行人穿过天元宗山脚下设立的第一道结界。 琴襄忽然顿住。 她望着巍峨苍翠的群峰。 元斐正拉着展月鸣说话,两人一回到天元宗,就聚在一起商量着这个时节能酿什么酒。 风引在一旁听着。 叶长歌往前走了一段,发现琴襄突然不见了,立即转身,待看见琴襄正发呆一样站在台阶之上时,她看了看粘着闻清辞的阿厌,过去将人一把拽走,并道:“闻师兄,借用一下小师妹。” 闻清辞迈上台阶的动作一顿。 临屿跟着停下。 阿厌手里还拿着没有吃完的糖炒栗子,被叶长歌拽走以后,她满眼不解:“长歌师姐,你干嘛拉我啊?” 叶长歌指了指立在那里的背影,小声道:“快去跟师姐说说话。” 阿厌:“为什么是我?” 叶长歌:“你招人喜欢呀。” 阿厌:“……” 叶长歌又做了一个加油打气的手势。 阿厌缓缓走到琴襄身边,与她踩在同一台阶上,顺着琴襄目光停留之处望了望,发现除了山峰还是山峰之外,问道:“山峰好看吗?” 琴襄握着佩剑的手捏紧,眼里流露出一丝迷茫:“阿厌。” 阿厌:“嗯?” 琴襄:“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阿厌:“顺心而为。” 琴襄再问:“那如果你跟闻师弟站在我跟苏倦的立场,你们又会怎么做?” 阿厌没费多少思考的时间,便答:“我想……我跟清辞会排除万难,努力地奔向彼此吧。” 琴襄一震:“……” 第820章 忠于内心是爱自己的第一要务 排除万难…… 努力地奔向彼此…… 琴襄眸光微颤。 她可以吗? 她跟苏倦,真的可以如阿厌跟闻清辞这样吗? 阿厌见她神色凝重,就猜到这一路琴襄不是没有被苏倦的喜欢所打动。 尤其这次死里逃生之后,琴襄对苏倦的态度不一样了。 若上回跟阿厌说话时,琴襄已经做好了抛弃掉这段感情的准备,选择做她天元宗五长老的关门弟子,以及做好霜元门的掌门千金。 那么,苏倦的再次出现,令原本做好决定的她动摇了。 动摇……说明更喜欢了。 多到已经在考虑未来。 作为苏倦曾经的谷主,得知这一点的时候,阿厌还是为苏倦的努力没有白费感到高兴的。 可看琴襄为难成这样,摆明还是没有办法鼓起勇气,挣脱枷锁,她道:“琴襄师姐,你知道的吧?” 琴襄被问得一愣:“什么?” 阿厌:“不管你怎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 琴襄心里一暖。 这时,原本走了一段距离的元斐扭过头,喘息完,道:“琴襄啊,你说说你,年纪轻轻的,怎么满脑子规矩束缚呢,你忘了我们天元宗推崇的是随心至上吗?” 展月鸣:“我们都会支持你。” 风引:“作为师兄,保护好师弟师妹是我的责任,但是,看到你们高兴,我也会开心。” 闻清辞:“忠于内心是爱自己的第一要务。” 叶长歌听出味儿来了:“你们是在怂恿师姐吗?” 众人:“……” 阿厌从袋子里拿出一颗糖炒栗子咬开,不怕死地望着看起来凶巴巴还要维护天元宗名声的叶长歌,鲜红的舌尖一卷,便将栗子肉吃进嘴里,大方承认:“嗯啦,我们是在怂恿啊。” 叶长歌:“……” 元斐冲着阿厌眨眨眼。 展月鸣直接竖一个大拇指。 风引则笑了。 硬气片刻,叶长歌只说了句:“总之,你是我师姐,一辈子都是。” 见大家这样,琴襄心里立时暖洋洋的。 待过了天元宗的两道结界后,阿厌等人刚到,就发现叶鹤之跟几位长老站在不远处等着。 尹匩得意洋洋地扫了一眼其他同门,欠揍道:“我的小徒弟是此次小寒会榜首,她实力出挑,一路过关斩将,顺利地拿到了无骨莲,还把天玑宗的东方陵给打败了,厉害吧?” 大长老面无表情:“……” 三长老与有荣焉:“小阿厌优秀!” 尹匩飘了:“那是!” 四长老酸死了,一想到如果尹匩晚点回来,自己的收徒之心就可能打动阿厌,便忍不住提议道:“尹匩,要不然你把小阿厌赶出师门吧,然后我再把她捡回来,当关门弟子?” 宣珂:“……” 尹匩抬高下巴,扯了扯嘴角,直接绝了四长老至今还未消亡的蠢念头:“没门。” 小徒弟是他的。 谁敢来抢? 他就砍死谁! 站在周围的,还有很多满脸兴奋的天元宗弟子。 小寒会结束那日,乌越就把比试的结果传送到了各门各派,因而,大家都知道了阿厌夺得榜首一事。 第821章 谁干的 感受到众人欢喜又崇拜的目光,阿厌起初还不自在,但是很快,她就适应了这种熟悉的氛围。 且回到天元宗的时候,她还会升出一股莫名的亲切感。 就好像回到了家一样。 有点小欢喜。 还有点小小的满足。 待走得近了,尹匩咧开的嘴角僵住,他盯着阿厌脸颊那道疤痕,眼底蒙上怒意。 接着,尹匩几步上前,抬起阿厌的脸端详一番,气道:“谁干的?” 叶长歌站出来告状:“是辛织。” 尹匩没听过这名:“辛织?” 知道尹匩很少理会小辈间的事,叶长歌略显夸张道:“就是天玄宗掌门的女儿,二长老,我跟你说,她心肠可坏了!还有,她在比试前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实力暴涨,还心机歹毒,想要毁了小师妹的容。要不是小师妹运气好,遇到了医术高明的贺兰庸,这张美美的小脸蛋就要毁了。” 她得说的严重点。 保不齐二长老一怒之下,就去找天玄宗算账了。 元斐则惊讶地望了一眼叶长歌。 我去…… 长歌师妹这话,怎么听都是在搞事情啊。 就连琴襄也觉得不太妥当。 阿厌见尹匩如此关心自己,心中一暖,无所谓一笑:“师父,您别担心,也不用跟天玄宗一般见识。我没事,贺兰庸帮我调制了药膏,只要每日擦拭,再坚持数日,我脸上的疤痕就会消除。” 尹匩收回抬起阿厌脸颊的手,一点没有被阿厌的话弄得熄火。 他广袖一甩,唤出鹤鸣! “小徒弟,这不是要不要跟天玄宗一般见识的问题,这件事情的本质,是辛织心思歹毒,竟然想要毁了你。” 小寒会举行了那么多回,每次都点到即止。 唯独辛织这次例外。 这是不把小寒会的规则放在眼里,也是不把他跟天元宗放在眼里。 叶长歌继续火上浇油:“二长老说的没错!” 琴襄:“……” 风引等人:“……” 有趣的是,见尹匩如此动怒,叶鹤之等人也没有其他反应,更没有出言阻止。 尹匩纵身一跃,立于鹤鸣剑上,端的是威仪非凡:“我的关门弟子是他天玄宗一个小丫头能算计欺负的?” 阿厌:“……” 不等她说出自己将辛织打成重伤的情况,尹匩直接御剑向西而去,消失在众人眼前。 半空中,留下一道毫光飞过的痕迹。 闻清辞站在一边,并未说话。 四长老一见这架势,也御剑飞行,跟叶鹤之打了招呼:“掌门,我也去看看,不然尹匩那混不吝的性子,一到天玄宗,就能搞出无法收场的事情。” 说罢,他顺着尹匩消失的方向追去。 三长老更是省事,连跟叶鹤之打招呼的时间都没有了,御剑追去,着急喊道:“喂喂喂,你们别走那么快,等等我啊!” 阿厌等人:“……” 大长老望着三人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眼毫不作为的叶鹤之,道:“掌门,我看老三跟老四根本就不是去阻止老二的,他们分明就是嫌闹得不够大,准备添一把火。” 叶鹤之:“……” 第822章 做的不错 见三位长老都跑去天玄宗了,叶长歌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闯了祸。 她就是气不过辛织那副趾高气扬的嘴脸,也看不惯辛织仗着天玄宗千金的身份欺负孤苦无依的阿厌。 老实讲啦,作为师姐,她完全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问题。 实力不足,没办法打趴辛织,将人暴揍一顿出气是她的问题。 但是,虽然她没办法为阿厌脸上的伤讨回公道,出言怂恿一下爱徒如命的二长老总没问题吧? 反正就是天玄宗的问题。 是辛织的错。 辛有湶作为掌门,有能力掌管好天玄宗,却没本事教导好辛织,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最好是二长老他们使劲在天玄宗折腾,顺便也可以借此让天玄宗的人收敛收敛,别老不把他们天元宗放在眼里。 琴襄扯了扯她:“师妹,快跟掌门认个错吧。” 元斐:“去吧。” 展月鸣:“掌门会原谅你的。” 风引:“师父……挺好。” 闻清辞:“师父……很好。” 阿厌则微笑着看向护短的叶长歌:“谢谢师姐。” 师姐在帮她出气呢。 这一点,阿厌还是看得出的。 叶长歌上前,老老实实地走到叶鹤之面前,小声认错:“父亲,我错了,我不应该跟二长老的面说这么多。” 叶鹤之:“……” 这是认错? 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也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教导的,叶长歌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叶鹤之一听就能听出来。 看了眼平安归来的一众关门弟子,他并未责怪,反而赞赏了叶长歌:“做的不错。” 叶长歌:“嗯?” 阿厌等人:“??” 叶鹤之不太理会山下那些糟心的事,可对各门各派是有所了解的,再说,他并未觉得尹匩的做法有什么不对。 “二长老没说错,既然天玄宗的人不出手管教辛织,辛有湶也对其狠辣的做派放任不理,那么,我天元宗趁此机会管教一下也是举手之劳。” 大长老一笑:“掌门,你这是光明正大的护犊子。” 宣珂:“挺好。” 叶鹤之自然不可能承认这是护犊子啊,更何况,周围这么多的弟子看着呢,总要给大家树立一个正面形象。 “这不是护犊子,而是就事论事,此次小寒会所发生的事,是天玄宗的问题。况且,我们天元宗的弟子作为受害者,我天元宗的长老亲自出面讨个说法也是应该的。”待他义正严词地说完,叶鹤之又饱含欣赏地看了一眼站在闻清辞身边的阿厌。 想到这一趟的不易,以及一场场惊心动魄的比试,他眼里涌出感激的情绪,并对阿厌道:“孩子,辛苦你了。” 阿厌莞尔:“不辛苦。” 叶长歌笑了。 琴襄则心事重重。 虽然掌门跟几位长老没有提起他们跟苏倦相交的事,但总归是要解决的。 然而,就在琴襄准备承担错误时,便有几名弟子跑上台阶。 为首的弟子冲着叶鹤之行完礼,恭敬道:“掌门,大长老,五长老,天玄宗的辛从囿跟木南嫣前来拜访。” 第823章 三秋果 天元宗山脚下。 奔波多日的辛从囿跟木南嫣站在一起。 木南嫣微喘着气,盯着辛从囿掌心里那一颗翠绿的果子。 果子周身,萦绕着一层仿若透明的毫光。 想到辛从囿带着她次次遇险,跟各种各样没有见过的野兽拼死厮杀,就是为了得到这颗果子时,木南嫣好奇道:“师兄,这是什么?” 辛从囿气息平稳,面色未改,停下来也是为了让四肢疲软的木南嫣休息一会儿:“三秋果。” 木南嫣:“三秋果?” “三秋果的生长环境很危险,越是群兽出没,越是危机重重的之处,才能增加找到三秋果的几率。” 这就是为何辛从囿明知道往前走的山峰越来越危险,还要执意前行的缘故。 知道木南嫣平时喜好看话本杂记,研究吃食,对此不了解,辛从囿耐心道:“三秋果有很好的治疗效果,食之,可得将近百年的功力。而且,方圆十里的怪丛之中,历经数年之久,才能成功生长出一颗。” “那你赶快吃了吧。”效果这么好的话,若是辛从囿吃了,定然能够在修为上得到新的进益。木南嫣想罢,又意识到一个问题:“可是师兄寻找三秋果,跟我们来天元宗拜访有什么关系?” 他们此时应该回天玄宗才是。 却来到了天元宗。 辛从囿抬手一挥,掌心之上的三秋果便消失不见,他冷漠的容颜上,浮现一丝笑意。 “灵石,或者是价值千金的丹药,以及这些能提升功力的东西,虽然可以帮修行者得到突破,但却远远没有一步一个脚印来得扎实。” 世人总想着通过灵石丹药,亦或者是提升修为的东西,又或者是一些歪门邪道的方法来提升自身修为。 但是这些,就算最终得到了,也没有他所说的一步一个脚印来得更有威力。 比如说:同样境界的两个修行者。 一个长期依靠灵石丹药,一个则是通过日积月累的修行和心境突破爬上的,那么最终,在比试中胜出的,一定会是后者。 而且,随着境界提升越高,所要花费的灵石和丹药也就要越来越多。 所以,才会有一些门派家族的灵脉变得光秃秃的。 木南嫣理解他话里的意思,但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师兄,你还没有给我答案。” 辛从囿:“闻清辞。” 他笃定阿厌一定需要。 因为,这关系到闻清辞能否再活下去。 木南嫣:“……” 真深奥啊。 她还是没有明白三秋果跟闻清辞有什么关系。 但木南嫣搞清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她这段时间陪着辛从囿历经险阻重重,结果是为了给人家千里送三秋果。 啧啧。 这得是多深厚的情谊啊。 难道她这位不近女色的师兄,其实骨子里是喜欢闻清辞那样清俊出尘,又仙气飘飘的男子? 结界一闪,两名身穿青衫的天元宗弟子出来,走下台阶,对辛从囿道:“辛公子,木姑娘,掌门有请。” 辛从囿:“烦劳带路。” 木南嫣神色微秒地盯着辛从囿挺直的背脊,小声地哦了一下,然后提着裙子跟上。 第824章 不无可能 广场之上。 一群群弟子围在一起。 阿厌牵着闻清辞站在一旁,没有尹匩在,她想要牵着闻清辞也不会被谁阻止。 想到辛从囿突然造访,她握着少年的小手甩了甩,小声道:“清辞,你说,辛从囿怎么突然来天元宗了?” 她还没来得及将无骨莲交给掌门呢。 闻清辞:“我也不知道。” 阿厌想了一会儿,道:“会不会是找我打架的?” 元斐:“不无可能。” 展月鸣:“……有点道理。” 风引则走到旁边,正在跟叶鹤之汇报一路上的遭遇。 得知他们一行人在回来的途中被突然出现的神秘人围杀时,叶鹤之看了一眼闻清辞,便没有再多过问。 琴襄走到宣珂身边,将认识苏倦的经过全盘托出:“师父,是我让天元宗脸面蒙羞,请您责罚。” 宣珂笑了:“掌门都没说话,你着急认什么错?” 他们被苏倦缠上,以及琴襄跟苏倦两人的流言蜚语到处都在流传。 就连乌越在送小寒会比试结果的信件上,也将这件事情的详细经过一一说了,自然,天元宗的人也都知道了。 琴襄以为宣珂会生气,意外道:“师父?” 宣珂:“掌门自有安排。” 小事一桩。 没什么大不了的。 流言蜚语这种事情,过段时间只要发生新的事情,就会将其掩盖过去。 况且,既然是苏倦有意接近天元宗的人,变了容貌和身份缠着天元宗的弟子,那么,整体来说,阿厌一行人也是没什么责任的。 宣珂看出琴襄这次回来很不对劲,她原本倒是不相信那些说法的,可一看琴襄这样,不禁一愣,问的却是:“苏倦长相如何?” 琴襄:“……” 叶长歌在一旁偷听,她离得近,便道:“苏小六长得挺好看的。” 元斐:“不比风引师兄差。” 展月鸣:“为人也不错。” 宣珂:“……” 叶鹤之:“……” 这些孩子的话,怎么听都是在欣赏苏倦。 大长老照旧顶着一张严肃正义的脸,不参与话题。 叶鹤之则将目光落在闻清辞的脸上。 他这位小徒弟,算计人的本事高明,看人的本事也不错,相信苏倦是好是坏,这位徒弟是能看出来的。 于是,叶鹤之问他:“清辞,你怎么看?” 阿厌:“……” 她觉得苏倦挺好的。 闻清辞上前一步,并未挣脱阿厌牵住他的手,从容答道:“性情跳脱,跟元师兄有共同之处,但对我们并没有坏意,做事光明磊落,思想豁达,并非外界传言的那般大奸大恶。” 叶鹤之听完,又问风引:“你怎么看?” 风引:“师父,我跟闻师弟的看法一致。” 叶鹤之:“……” 宣珂听完,对这位未曾见过的苏倦倒是多了两分好奇。 这时,辛从囿带着木南嫣出现。 两人见到叶鹤之和其他两位长老在时,态度恭敬地施了晚辈礼。 叶鹤之对辛从囿的印象极佳,知道对方并非什么说话弯弯绕的晚辈,直接问道:“辛公子,你带你师妹来我天元宗,所为何事?” 第825章 还真让阿厌猜中了 辛从囿望着一旁没说话的阿厌。 一年不见。 小姑娘长高了。 实力也涨了。 有关阿厌在小寒会上夺得榜首一事,辛从囿在跟木南嫣来到天元宗的途中就有听一些修行者说起过,到现在,就连茶楼酒肆里的说书先生都在讲阿厌如何力战其他修行者的事迹。 不过,在那些说书先生的嘴里,阿厌的长相是各不相同的。 有的说很美。 有的说很丑。 总之,什么新奇的说法都有。 更有趣的是,一些人甚至在胡编乱造,给阿厌编造了很多身世,什么名门之后啊,什么就是普通百姓出身,反正,辛从囿听着都觉得荒谬。 察觉到辛从囿的视线,阿厌与之对视。 不会让她说中了吧? 真是来找自己打架的? 元斐则眼神微妙,辛从囿这举止,落在他的眼里就像是看上了阿厌一样,想到陪伴在辛从囿身边的木南嫣,他不禁为一直充当炮灰的木南嫣感到不值。 这辛从囿也是的。 身边有一位招人喜欢的小师妹不够,还老盯着小阿厌瞧。 木南嫣原本觉得辛从囿是对闻清辞有着不可言说只能意会的情愫,如今一看辛从囿望着阿厌的眼神,顿时觉得自己多想了。 师兄的取向没有问题。 他就是单纯地想打架。 仅此而已。 辛从囿:“一年了,我想要跟你切磋一番。” 阿厌:“……” 闻清辞的眼眸里闪现笑意:“……” 还真让阿厌给猜中了。 叶鹤之:“……” 还以为辛从囿不辞辛苦地跑来天元宗干嘛,结果搞半天,就是为了打架。 阿厌才经历过小寒会,再加上在山林间的那一战耗了她不少修为,虽然说如今痊愈的差不多了,但她又赶了这么久的路,现在就想要回到院子里歇一歇。 可是,辛从囿似乎知道她的答案一样,直接摊开手掌,将奔赴万里找来的三秋果展示给阿眼看:“三秋果。” 正准备拒绝的阿厌看到他掌心中的果子时,明显惊住了。 一瞬间,闻清辞就明白了。 难怪辛从囿不去参加小寒会。 他竟是去找三秋果了。 叶鹤之神色一凝。 闻清辞如今的身体状况他也通过风引的讲述得知了一些,虽不知道具体如何,但汪药师说过,闻清辞目前的身体状况,要是再没有想到办法续命,可能今年就熬不过去了。 距离年关也没剩多久了。 到如今,阿厌手里的无骨莲,加上汪药师找到的噬心藤,三味药中,就只差三秋果。 元斐等人还被辛从囿弄得云里雾里的。 这玩意儿顶什么用啊。 阿厌则望着那枚果子移不开视线,随即,她清澈的眼眸之中,涌现阵阵惊喜。 太好了。 她正想把无骨莲交给汪药师之后就下山寻找三秋果,辛从囿倒好,竟然在她刚回到天元宗这一日就带着三秋果赶过来了。 辛从囿收回手,三秋果随之消失。 感受到阿厌的意图有多强烈后,他的眼角散了两分寒意:“老规矩,只要你赢了我,三秋果便是你的。” 阿厌毫不犹豫道:“打!” 第826章 我喜欢这个方式 随着阿厌简短有力的回答,周遭的氛围陡然改变。 一众弟子翘首以盼。 太好了! 又能看到小师妹干架了。 到现在,大家还会时常提起一年前阿厌跟辛从囿那场精彩绝伦的对战。 一想到阿厌能够在小寒会打败东方陵那样实力极强的对手,大家便猜到阿厌如今的实力比去年更强了。 阿厌松开闻清辞的手,想到三秋果马上就要到手,嘴角勾起的弧度就没有落下来过。 她望着闻清辞的眼眸,自信满满道:“我一定会赢的!” 必须要赢。 这可关系到清辞的命呢。 贺兰庸说过的,噬心藤、无骨莲,加上三秋果三味药就能让清辞的寿命延长五到十年。 所以,暂且不管之后又要寻找什么样的办法才能让清辞活下去,目前最紧要的,是过了眼前这关。 元斐:“加油。” 展月鸣:“师兄给你打气。” 叶长歌想到阿厌都能打败东方陵一事,当即道:“小师妹一定会赢的。” 辛从囿是厉害,但能比东方陵还厉害吗? 风引则表示期待。 琴襄的注意力也被转移到这场即将开始的对战上。 叶鹤之跟两位长老交换了一个眼神。 既然如今是年轻人的主场,那么,他们这些做长辈的就在一旁观看,并充当裁判就好。 木南嫣走到一边。 叶长歌对她的印象还不错,便走到木南嫣身边,想到辛从囿那变态一样的实力,决定在比试没开始之前,先跟木南嫣打听一下:“木姑娘,一年未见,你家师兄是不是更厉害了?” 木南嫣:“嗯。” 师兄的天赋,在天玄宗之中,堪称无人能及。 元斐走过来:“有多厉害?” 木南嫣:“不好形容。” 展月鸣:“有东方陵那样厉害吗?” 木南嫣想了会儿,回道:“我觉得,师兄如今的修为,应该是能跟你们天元宗长老级别的前辈交手的,也肯定不比东方陵差。” 叶长歌:“……” 广场之上。 阿厌与辛从囿面对面站立。 狂风呼啸,卷起两人的衣衫飞舞。 所有人的心神都落在两人身上。 闻清辞站在比较远的位置。 临屿守在身后。 辛从囿手持佩剑,长身而立。 强者对于强者都是有所感应的。 站在他的位置,就感觉到阿厌的实力远比去年更强,辛从囿道:“我想,你能够打败詹成霜跟东方陵,我们比拼剑法肯定是没有办法分出胜负的。” 阿厌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而且,她现在就想着赶紧打赢,把赢来的无骨莲跟三秋果交给汪药师研究成丹药,延续闻清辞的性命,便不准备浪费时间:“你想怎么比?” 辛从囿也喜欢简单直接的交流方式,思索片刻,心里就有了主意:“这样,我们朝着对方砍出一剑,一剑定胜负如何?” 阿厌:“一剑定胜负?” 辛从囿敛眸:“嗯。” 阿厌一笑,握着落华的五指收紧。 与此同时,一道道透明的光芒闪现! 少女下巴微扬,朱唇微翘,眉目间恣意狂傲:“我喜欢这个切磋方式。” 第827章 一剑定胜负 辛从囿盯着阿厌的动作。 他本就不是多话的人,如果看对方不顺眼,他更是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的。 见阿厌如此直接,他冷峻的容颜浮现笑意。 漠然平静的眼眸中,夹杂着一丝期待。 一年了。 他的修行在这一年里得到了极大的突破。 然而,从三个月前开始,辛从囿在修行的境界忽然止步不前。 期间,他也有跟天玄宗的几位长老交手,希望可以从中得到启发,寻求突破,却没有半点收获。 所以,左思右想之下,他想到了阿厌。 跟欣赏敬佩的对手较量,才能从中得到进益。 正如他去年一般。 察觉到阿厌做好准备,辛从囿话不多说,修长的五指张开,一道道浑厚的真气化作耀眼的光晕,在掌心间越来越大! 见状,阿厌嘴角勾起的弧度扩大。 不错不错。 辛从囿的进步很大。 也只有这样,打起来的时候才过瘾。 接着,阿厌将浑身真气注入双手之内,周身涌现华光,狂风吹动她柔顺的发丝,贴在她瓷白的面颊舞动! 同一时刻,辛从囿双手握剑! 周身涌动的毫光照亮两人的面颊! 待时机一到,两人四目相对,同时朝着对方颔首,站在相隔几丈远的阿厌与辛从囿眸光一定,运足真气,腾空飞起,持剑朝着对方砍去! 刹那间,风起云涌! 毫光万丈! 两人出色的容颜,都被绚烂夺目的光晕笼罩! 离得较近的弟子们被这两股霸道的劲风波及到,当即哀嚎一片,并控制不住身形地往后倒去。 很快,现场就倒了一片密密麻麻的人。 叶鹤之眯起眼,望着广场中央的两道身影,沉稳不惊的脸上浮现诧异之色。 阿厌这进步…… 就连不言苟笑,整天顶着一张严肃脸吓得各个弟子见到就跑的大长老脸上也出现了裂开的痕迹。 他盯着被光华笼罩,只看得清一双眼眸的娇小身影,目光一呆。 宣珂先是惊讶,随即笑了:“阿厌的进步速度,太可怕了。” 大长老眼含欣赏地看了眼阿厌对面同样被毫光笼罩的辛从囿:“难怪辛有湶花费那么多心思在辛从囿的身上,这样的资质,这样的心性,不好好培养就是暴殄天物。” 叶鹤之:“……” 他想说的大长老和五长老全说了。 不过,亲眼见识过阿厌的实力有多恐怖后,叶鹤之也总算明白,为何阿厌能够在小寒会上夺得榜首了。 砰—— 这一声,刺激得在场众人的耳膜嗡嗡作响! 木南嫣机智地捂住耳朵。 元斐等人也跟着效仿。 未免闻清辞被这两股真气波及到,临屿站在自家少主面前,运足真气,挡住了迎面而来的威力。 广场中央,笼罩在两人周身的毫光逐渐消散。 劲风随之消失。 两人的身形跟长相也变得清晰起来。 跌倒在地的众位弟子手脚麻利地爬起来,迅速理了理形容,纷纷屏息凝神,看着原本站在阿厌对面的辛从囿在没办法承受住阿厌这一剑砍去的威力并被震得后退的身影! 第828章 他们算是互相成就 叶长歌面露兴奋,不顾形象地在原地跳起来,高声喊道:“小师妹威武!” 其他弟子跟着附和:“小师妹威武!!” 阿厌还站在原地。 纹丝未动。 反倒是辛从囿一直在被她的剑风逼得往后退去。 待退后数十丈,辛从囿稳定微晃的身形,他双臂发颤,握着佩剑的指尖颤抖,胸腔内也被这股凌厉逼人的剑风扫到,不断翻腾。 没一会儿,他偏过头,张嘴吐出一口鲜血。 输赢显而易见。 木南嫣赶忙松开捂住耳朵的手,跑到辛从囿的身边,从衣袖里掏出手帕,递了过去:“师兄。” 待胸腔内那股难受消失,辛从囿颤抖的双手也跟着停止。 他收好佩剑,抬手接过木南嫣递来的手帕,将嘴角留下的一缕鲜血擦干净,望着阿厌的眼中,划过欣赏的笑意。 他该多谢阿厌的。 正是阿厌的这一剑,让他心里多日的郁结消散。 果然。 打架这种事情,必须要跟欣赏的对手才行。 阿厌摊开手。 那意思显而易见。 辛从囿也不吝啬,一个连上古灵玉都能说给就给的人,又怎会在意一颗果子? 他调整好后,便眼睛也不眨一下地将三秋果交给了阿厌。 握着手里有点沉的果子,阿厌露齿一笑,对辛从囿感激道:“多谢。” 辛从囿:“不客气。” 这一趟下来,他并非没有收获。 至少,在寻找三秋果的途中,他虽然带着木南嫣经历了不少难以应对的凶险,但也正是这些凶险的环境和与兽群次次厮杀的经验,让他止步不前的那一层境界达到了顶峰。 与阿厌的这一战,更是让他得到了突破。 所以,整体而言,阿厌从他的身上收获了她想要的东西,而他也得到了境界方面的提升。 算起来,他们也算是互相成就。 叶鹤之一看到阿厌手里的三秋果,就知晓找寻这样东西要费多少功夫,他忍不住看了一眼闻清辞。 这孩子…… 造化不错。 至少最近几年,他不用再为怎么帮闻清辞续命操心了。 宣珂对辛从囿的印象非常不错。 她年轻的时候跟辛有湶打过交道,那是一个把天玄宗声誉看得比一切都重要的人。 为此,宣珂至今为止还对辛有湶的印象不怎么好,以为辛有湶教出来的孩子多半是功利心重的。 没想到啊,辛从囿的出现是一个惊喜。 他正直善良,痴迷修行,但又不迂腐古板,为人更是光明磊落。 这般难得的心性……该是把辛有湶的优点和天玄宗掌门夫人的优点结合在一起了吧。 宣珂想到身边做事素来招人喜欢的琴襄,先没管外面那些传言,也将对苏倦的好奇心抛到了一边,道:“琴襄啊,前几日,我接到你父亲的来信,说是等你明年下山,就要帮你跟左丘声完成婚事。” 琴襄闻言,只觉惊讶:“……” 同时,她又觉得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叶长歌顿时停止了观战的兴奋,立即冲宣珂摆摆手,道:“师父,师姐不喜欢左丘声,左丘声也配不上师姐。” 第829章 辛苦我们家阿厌了 琴襄眼底一片悲凉。 想来是小寒会上她跟苏倦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传到了她那位父亲的耳根子里吧。 否则的话,几年不曾来过一封信的霜元门掌门,为何会在她跟苏倦的事情发生后给师父送来一封信件,还迫不及待把她下山之后的事情给安排的明明白白呢。 是觉得再把她留着会玷污霜元门的声誉吗? 宣珂对琴楷的印象非常差,八大派中,其他七派的掌门都不会做到琴楷这般。 即便是其他掌门也有一些少年时的风流旧账,但都有分寸,不会纵容一个没名没分的洛夫人压在掌门夫人的头上耀武扬威。 琴襄这孩子…… 自小命苦。 母亲又是个懦弱胆怯的。 因而,琴襄在霜元门过得不算好,还得看那位同父异母的妹妹的脸色做人做事。 两母女因为不受宠,在霜元门的处境已经沦落到连下人都能踩上一脚的处境。 好在琴襄修行资质不错,只要将来多努努力,未来的前途也是一片光明。 叶长歌原本对霜元门的印象还没那么差,若非此次小寒会涨了见识,也不会觉得琴楷对琴襄的安排不对。但正因为见识过了,才会抵触:“左丘声是还可以,但说实话,就他对师姐的那份心,连苏小六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宣珂:“苏小六?” 叶长歌:“……就是苏倦。” 宣珂:“……” 琴襄依旧沉默。 宣珂倒是对今日突然上山的辛从囿印象极佳,且依照琴楷的性格,得知琴襄将来能找到这么一位夫君,定然是举双手赞成的,便对琴襄道:“你父亲的信我没理会,不过为师觉得,辛公子很好,琴襄,你要是觉得合适不如跟辛公子相处试试。” 怎么说她也是活了三十几岁的人,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其实,天元宗的几位关门弟子都不错。 随随便便挑一个的人品放到云洲大陆的男子里面,都是佼佼者。 琴襄看了眼辛从囿,愣住了。 她完全没想到师父会把自己跟辛从囿联系到一起。 宣珂看出她的惊讶:“不喜欢?” 琴襄收回视线,道:“师父,辛公子这般人物,我怎能配得上?” 宣珂:“说得我的关门弟子很差似的。” 叶长歌则道:“师姐值得世间最好的男子。” 阿厌得到了三秋果,想到所需的三味药收集齐全,她走到闻清辞身边,献宝似的将刚刚从辛从囿手里赢来的三秋果捧到闻清辞面前,道:“看,是三秋果!” 关于这三味药的事情,闻清辞已经从贺兰庸的嘴里得知。 见阿厌高兴,少年清俊极美的容颜浮现一丝和煦的温暖,眉眼间的清冷尽数散去,并抬手摸了摸阿厌的头顶。 回想起她那么认真的为小寒会做准备,期间连一场比试都不曾错过,闻清辞的心里涌上暖意:“为了让我活下去,真是辛苦我们家阿厌了。” 阿厌张了张嘴,待明白他什么都知道了的时候,道:“贺兰庸告诉你的?” 闻清辞:“嗯。” 第830章 都是为了他 纵使没有贺兰庸相告,闻清辞迟早都会猜到的。 阿厌是一个不在乎输赢,对修行者之间的较量和名利没有半点兴趣的人。 依照她的性格,肯定是不愿意去参加小寒会的。 多半是在下山前被师父唤去的那一次。 是师父说通了阿厌。 而在所有的关门弟子里面,闻清辞虽然平时跟其他的师兄们来往不算密切,但却知道,能够让师父和长老们看中收为关门弟子的人心性都超乎常人。 因而,其他师兄们对小寒会也没多大兴趣。 那么,女修之中,排除掉一贯不争不抢的琴襄,就只剩下一心想要为天元宗争光的叶长歌了。 是什么能让叶长歌放弃参加小寒会呢? 还是师父。 他这位长歌师妹虽然以前老是瞧不起他,还时不时地会把不能修行,以及废物这些字眼挂在嘴边,但骨子里确是良善的。 只需师父一说此事关系到他的性命,长歌师妹就会放手。 所以,阿厌那么努力地夺得榜首,又在川槿出现时豁出一切保护他,死活不愿交出无骨莲,都是为了他。 “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嘴碎呢。”阿厌嘴上在埋怨贺兰庸多嘴,可是心里对于贺兰庸却是感激的。 她将三秋果收好,牵住闻清辞的手:“一点也不辛苦。” 闻清辞没说话,只是握着她的大掌收紧。 他会努力活着的。 为了家族。 为了复仇。 为了……阿厌。 还有天元宗这些都想尽办法让他活下去的人。 更为了自己。 大长老望着还在调息的辛从囿,道:“掌门,我听说天玄宗此次代表男修参加小寒会的人是公孙沂,辛从囿早在小寒会开始前就已带着木南嫣下山,想来,他们应该就是为了寻找三秋果。” 叶鹤之觉得有理,道:“而且从他们师兄妹上山时的情况来看,应该是一路上都没有休息。” 木南嫣望着辛从囿,问道:“师兄,我们要回去吗?” 辛从囿正想点头,就听木南嫣咳嗽了几声。 是他的错。 一路上只顾着寻找三秋果,没有照顾好她。 天气寒冷,多半是着了凉。 辛从囿抬手,将手背贴在木南嫣的额头。 一片滚烫。 木南嫣没料到他会这么做,愣了一下,往后退开,道:“师兄,我没什么。” 辛从囿见她还在强撑,一路上不舒服也没有开口说一个字,反而还把他照顾得妥帖,心内一片复杂。 叶鹤之看出这一点,知道像辛从囿这样骄傲的人肯定不会提出在这里休息一段时日的要求,正想开口给年轻人台阶下,辛从囿便对着叶鹤之行了晚辈礼,道:“叶掌门,我跟师妹一路赶往天元宗没来得及休息,现如今,我师妹身体抱恙,得了风寒,还希望叶掌门能够同意我跟师妹留在天元宗叨扰几日。” 木南嫣惊讶。 叶鹤之自然同意:“我会让五长老给你们安排客房。” 阿厌听闻木南嫣病了,想到她正要跟闻清辞去药堂,道:“不如跟我们一道去药堂拿点药吧?” 辛从囿:“好。” 第831章 我有误会吗 药堂。 坐落在天元宗东边的位置。 阿厌牵着闻清辞靠近的时候,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 只见,药堂占地面积极广,里面的人穿着统一青衫,他们分别在站在各处,整理着面前的草药。 也有一些是前来购买辅助修行的丹药的。 潘冲跟徐岩便在其中。 两人见到闻清辞跟阿厌出现的时候,神色各异。 潘冲的眼里,早已没有了那种刺骨的恨意。 徐岩则是怕。 他特别怕这位小师妹。 也不敢再出言侮辱闻清辞。 有这位实力逆天的小师妹在,谁敢当着她的面说闻清辞的一个字不是啊。 两人购买了所需的丹药,招呼不打,急匆匆地走了。 辛从囿跟木南嫣跟在后面。 木南嫣发烧的有点厉害,面色都开始变差了,一路上,偶尔会传来几声突兀的咳嗽。 知道辛从囿喜欢清静,她都有在努力忍着咳嗽的冲动,尽量不招惹辛从囿的心烦。 察觉到她的小心思,辛从囿道:“不用忍耐。” 木南嫣:“……” 想到她一路隐瞒身体不适的事,辛从囿拧起眉头,又道:“以后,不舒服也不用忍耐,若是想要休息,或者是哪里不舒服,都要及时告诉我,免得耽误病情。” 木南嫣:“……哦。” 听了两人的话,阿厌好奇地回过头,她一手牵着闻清辞,一边面对着辛从囿跟木南嫣,靠着闻清辞倒着走,眼里划过一丝笑意:“你们在谈情说爱吗?” 辛从囿:“……” 木南嫣赶忙解释:“阿厌姑娘别误会。” 阿厌歪着头,扯了扯闻清辞的衣袖:“我有误会吗?” 闻清辞只冲着两人点了点头,算是见过,然后就拉着阿厌从药堂的大门进入。 汪药师正在训诫一个把药放错的弟子。 “你的脑袋是没用过吧?” “这么低级的错误都能犯?” “今晚别吃饭了!” 那弟子低着头颅,老实挨训。 汪药师心情不爽,一看这名弟子就来气,训完话就把人赶走了。 见到进来的闻清辞跟阿厌时,汪药师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端详着闻清辞还算不错的脸色:“无骨莲到手了?” 阿厌松开闻清辞的手,两手张开,各自浮现一团光晕。 顿时,无骨莲跟三秋果出现。 阿厌笑道:“三秋果也到手了。” 汪药师一把拿过三秋果,再盯着阿厌手里的双生无骨莲,看了一眼闻清辞:“双生无骨莲,这可是一百年都未必能培育出一朵的啊,闻清辞啊闻清辞,看来,我让你师父准备的楠木棺材是用不上了。” 汪药师说完,将两味药收好:“小姑娘,再耐心等待几日,把三味药炼制成丹药怎么着也需要几日。” 阿厌满眼感激:“谢谢汪药师。” 解决完这事儿,汪药师望着没有见过的辛从囿跟木南嫣,注意到两人穿得是天玄宗的服饰时,道:“你们怎么还把天玄宗的人带过来了?” 阿厌一把拉过木南嫣,又指了指辛从囿:“三秋果就是他们特地送来的。” 辛从囿:“晚辈辛从囿见过汪药师。” 木南嫣:“晚辈木南嫣见过汪药师。” 第832章 听说……你们跟苏倦相处的不错 汪药师打量了一眼两人,只一眼,他就看出木南嫣的脸色不太对劲儿:“生病了?” 木南嫣浑身滚烫,回道:“……应该是风寒。” 汪药师招呼着他们在药堂坐下。 虽然只是风寒,但是为了保证抓药的准确度,他还是会先替木南嫣把脉,看看具体的情况,然后再根据风寒的轻重程度来抓适合的药量。 接着,汪药师便让木南嫣伸出手臂,放在桌上。 汪药师掀开衣袍坐下,搭上木南嫣的脉搏。 他的表情,越来越疑惑。 连阿厌都感觉到了。 过了会儿,汪药师收回手,木南嫣也收回了胳膊。 辛从囿这才问道:“汪药师,我师妹的情况如何?” 汪药师像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难题一般摸了摸下巴的胡子,又面色沉重地端过一旁的茶喝了两口。 他苍老有神的眼睛,落在木南嫣的脸上:“你师妹是风寒没错,等会儿我准备几副药给你们,最近一段时日,风雪交加,若继续赶路,只会致使你师妹的风寒反反复复。所以,你们最好就住在天元宗,等你师妹的风寒痊愈后离开。” 辛从囿二话不说应了:“好。” 之后,汪药师就让弟子将所需要的药按照分量抓好。 将抓好的药装好递给木南嫣的时候,汪药师盯着她瞧,忍不住说出了心底的疑惑:“姑娘,你的情况很不对啊。” 阿厌有些好奇。 木南嫣则接过药,咬了咬下唇。 到底是天元宗的药师。 她的情况,一般的大夫根本发现不了。 辛从囿:“还请汪药师告知。” 汪药师这辈子最感兴趣的就是各种千奇百怪的疑难杂症,比如说闻清辞这样的情况,已经是汪药师很感兴趣的一种了,没想到,今日还能再遇到一个也挺有趣的对象:“从脉象是很难看出来的,不过木姑娘的情况很奇怪,照道理讲,她应该是生下来就没有气息的。” 辛从囿眸色一深。 生来就没有气息吗? 四人离开时,汪药师还望着木南嫣的背影,摇头一笑:“世间的事,当真是无奇不有。” 木南嫣倒是没怎么上心。 自己的情况如何,她当然比谁都清楚。 倒是默不作声的辛从囿把汪药师的话记在了心上。 阿厌有些好奇,可毕竟是人家的事情,她不好多问,只是一想到闻清辞能够度过眼前的难关,便笑逐颜开。 当晚,他们参加小寒会的一行人被叫到了议事厅。 按照天元宗的惯例,每回下山归来,他们都要去跟叶鹤之汇报一路上的所见所闻。 大长老懒得管这些事,甩甩袖子,一手背在身后,径自回了院子。 宣珂留在屋内。 她本来也对弟子们的汇报没兴趣,但是这回不一样。 因为,她想要从这群孩子们嘴里得知关于苏倦和琴襄之间更多的事情。 外面传言的那些版本,她一个字都不信。 叶鹤之之前只粗略地了解了一下,如今在私底下,没了外人在,也好跟这些晚辈多问一些:“听说……你们跟苏倦相处的不错?” 阿厌等人:“……” 这是要训斥一番,再责罚一遍吗? 第833章 你没错 阿厌下意识望了一眼身侧的闻清辞,正好,他也看过来,并勾起嘴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师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闻清辞看过天元宗这么多年来所记录在册的事情,也对之前那些掌门的处事做法有些微词。 较之前面的数任掌门,叶鹤之绝对是这些任掌门里处事最公允,也最疼爱弟子的。 叶长歌几人交换眼神。 从他们几人沉默不语的态度,再结合之前在广场为苏倦说话来看,叶鹤之便知道不用再问了。 还是宣珂先开口:“掌门,这群孩子心性纯善,又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们或许单纯,容易被心机叵测的人欺骗,但我相信,他们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叶长歌点头如捣蒜:“嗯嗯,师父说得对!” 她还想为苏倦说两句好话来着。 不过见师父跟父亲这般明事理,也省了她费脑筋的功夫。 元斐则跟展月鸣对视一眼。 要主动认错吗? 可是看掌门的样子也没有生气啊。 叶鹤之两手习惯性地搭在椅子两旁的扶手,精明的目光在他们的脸上扫过,见一个个都如临大敌的样子,他笑了:“怕什么,我又没说要责罚你们。” 元斐奉承道:“掌门果然是掌门,这心胸度量堪称无人能及。” 展月鸣:“……” 风引:“……” 这马屁拍的。 宣珂没再说话,只是从始至终都对琴襄的表现很好奇。 她之前说欣赏辛从囿不是假的,有意让琴襄接近辛从囿也是真的,不过看琴襄无动于衷,显然是没什么兴趣。 那么……这徒弟必然是心有所属了。 叶鹤之也看了眼琴襄,却没有给她施加压力,知道她在霜元门的立场为难,便也没有责备:“琴襄。” 琴襄立即跪下:“掌门,师父,琴襄有错。” 叶鹤之觉得这孩子哪里都好,方方面面都能安排妥当,但是再一想,琴襄也不过就是十几岁的小姑娘,能锻炼成这副老成的性子,多半跟她自小的经历有关。 一时间,他对这位弟子又添了几分长辈对晚辈的怜爱。 见琴襄主动认错,叶鹤之开口:“你没错。” 琴襄惊讶地抬头:“掌门?” 宣珂:“是没错。” 琴襄眼眶含泪:“师父……” 猜到叶鹤之跟宣珂都没有追究的意思,叶长歌心里一喜,将跪在地上的琴襄搀扶起来,说出自己的想法:“父亲,您跟师父说的对,师姐本身是没有错的。” 叶鹤之望着琴襄,接收到她眼睛里的感激,略显严肃的脸柔和些许。 “再过一年,就是你们下山的日子,到时候,要怎么走,要往哪里走,都是你们的选择。天元宗是教导你们的地方,不是束缚你们的思想跟身心的地方,我教导你们的,是希望你们心存正义,清醒智慧,不是让你们像任人宰割的木头一样随波逐流。凡事用心思考,用心识人。我相信,能让你们喜欢的人,必然是值得你们喜欢的。” 琴襄一怔:“……” 这是……在鼓励她? 第834章 但是……这跟我要保护你并不冲突 琴襄退到一边。 叶鹤之说这么多,就是希望这些晚辈能够明白,天元宗不是一个只讲规矩没有半点人情可讲的地方。 不管是年轻时,还是现在,他始终认为,规矩是死的,甚至很多规矩还是毫无道理可言的。 因而,他支持晚辈们顺从心意地去活。 接着,他们一一跟叶鹤之说了话。 阿厌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反而是叶鹤之开口称赞她,弄得她不好意思。 离开议事厅的时候,毫无意外,闻清辞被留了下来。 有关途中被围攻一事,叶鹤之要了解情况。 事情又是因闻清辞而起,自然而然的,把他留下来也能够更加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阿厌候在外面。 天气冷嗖嗖的。 清冷寂静的夜色中,她立在偌大空旷的院子里,吹着冷风,闲来无事地走来走去。 考虑到阿厌在外面等着,叶鹤之也没有拉着闻清辞说太多话,只是了解了情况后,也没有责备闻清辞过于深沉的心思,摆摆手就将人放出了议事厅。 阿厌围上去,牵住少年冰凉的手。 她也不问。 只是牵着少年往回院落的方向走。 闻清辞以为阿厌有很多问题要问自己,结果一直等回到院落,两人梳洗完毕躺在床榻,阿厌也没有问过有关川槿一事的半个字。 她习惯性地躺在里面,把外面睡得暖和了,就往里面一滚,用柔软温暖且散发着淡淡香味的被子将她跟闻清辞盖住。 下一刻,她拉开他的大掌,冲着他干燥的掌心吹了几口热气,替他搓手取暖。 闻清辞凝视着她在烛光下被照得红润的面颊,目光在她逐渐好转的那道疤痕上扫过。 待一丝丝温暖驱散了他掌心和指尖的凉意,他道:“为什么都不问我?” 阿厌确定他的手暖之后,又用被子将人裹得严实:“为什么要问你?” 闻清辞:“阿厌……” 阿厌:“?” 是准备跟她说明一切吗? 见天色已晚,她拉着闻清辞躺下,手臂环过少年精瘦有力的腰身,并靠在他的胸膛前,用脸颊亲昵地蹭了蹭:“赶了这么久的路,我们先安置吧。” 闻清辞眸色一深:“关于川槿,关于明羽山庄,你都可以问我。” 他会一一解答。 谁料,阿厌却没有想要知道的欲望,只靠在他的肩膀处,用身上的温度来暖和着他,闭上眼眸,道:“清辞有很多秘密我知道,我也知道,你还有很多的谋划和想做的事。” 闻清辞:“……” 轻嗅着少年身上淡雅好闻的味道,阿厌满足地勾起朱唇:“但是……这些都跟我要保护你并不冲突。” 闻清辞心神一颤。 少女的呼吸喷洒在他脖颈,热热的,一缕发贴在她的脸颊,散落至少年的颈窝处,为他带来一阵撩人又新奇的酥痒感。 深夜里,她清甜的嗓音添了一分罕见的磁性:“清辞不用顾虑太多,你只管做你想做的,施展你的布局即可。而我也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因为对我而言,没有什么比你活着重要。” 第835章 她的心很小 随着阿厌话落,闻清辞感受到环在腰间的手有收紧的迹象。 他能感受到阿厌对自己的紧张程度。 是这次把她吓到了吗? 想想这次的经历,若当时辰瑛再来晚一点,他也未必能有把握可以拖住川槿。 望着依偎在肩头的小脑袋,闻清辞抬指,将钻进他颈窝的几根细细软软的青丝拿开。 阿厌没再说话,闭眼睡去。 闻清辞则拥着她而眠。 多日的疲惫,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阿厌现在就想要陷在温暖的被窝里,抱着她喜欢的少年郎,至于那些才经历过的凶险,以及围绕着闻清辞身上的疑团,她没有那么多精力去琢磨。 重活一世的阿厌,依旧看不透很多事情。 就像前世的她不明白为何那么多不认识的人都想要杀了自己,为什么大家杀了人都会罪责推到她的身上。 是她生来丑陋,令人见之便厌恶不适吗? 还是她长了一张做尽世间恶事的脸? 阿厌想不通。 可能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这里面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总是复杂又难以解开的。 很多时候,亲眼所见都未必分辨善恶。 可能就算你置身其中,都无法分辨出来。 因为,大家的心思不一样,所谋求的不一样。 当这些企图和谋划撞击在一起的时候,就会产生很多的疑团。 所以,阿厌觉得,人这一生,只要把自己活明白了就好。 她只要知道自己在意的是什么,想要守护的是什么就行。 至于其他的阴谋诡计,都不在她擅长的范围内,也无须把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情放在心里占地方。 毕竟,她的心很小。 小到只能装得下重要的某些人。 她不会责怪闻清辞什么都不说,也不会阻止闻清辞去做什么。 她更加不会强制性地要求谁,也没有资格。 前方的路或许充满未知,布满重重云雾,但她只要认准一个清晰的方向,不顾一切,不问结果,一腔孤勇地往前走就好。 …… 天玄宗。 此时正乱作一团。 守护宗门的两道结界被一剑斩破! 等示警的钟声响彻天空,并数十下还未停止之后,所有弟子穿戴整齐往能容纳数十万人的广场赶去。 感知结界被破,辛有湶带着宗门的四位长老赶去。 大长老尚始安稳地天玄宗过了几十年,还是头一次遇到结界被斩破的迹象,匆匆跟辛有湶行了礼,便望着响起一片哀嚎声的广场下方:“何人擅闯天玄宗?” 二长老濮阳修立在一边:“还不知道是谁。” 三长老吕涎一脸疑惑:“按理说,我们天玄宗这些年也没有得罪过哪位了不得的高人啊,难道是什么仇家?” 四长老林息开口:“能有什么仇家?” 辛有湶也被眼前的突发状况弄得一头雾水。 接着,半空中三道毫光划过! 随着这三道身影落下,濮阳修顿时认出为首的人就是尹匩。 两人年轻时便有过节,此刻见面,自然是分外眼红。 濮阳修捏紧拳头,咬牙道:“尹匩,你他娘的是不是有病?不好好待在天元宗当你的二长老,跑来天玄宗做什么!” 第836章 大闹天玄宗 尹匩收剑落定,见到态度不善的濮阳修,也想到了不怎么愉快的往事,阴恻恻道:“不是我天元宗搞事情,是你们天玄宗在搞事情。还有,濮阳修你个老王八,怎么成了长老还满嘴脏话。” 濮阳修气得拔出佩剑:“你骂谁老王八?” 三长老跟四长老跟在后面,两人见尹匩跟濮阳修剑拔弩张,恨不得干死对方的样子,相视一笑,同时收剑落地。 尹匩掏了掏耳朵,直接无视濮阳修的愤怒,道:“说的就是你。” 濮阳修:“你——” 尚始一脸无语。 濮阳修平时在天玄宗的长老架子都端得足足的,也就只有在面对尹匩的时候,才会暴跳如雷。 瞧瞧这周围弟子们惊讶的眼神,明显都是不敢置信眼前这位爆粗口的前辈会是他们宗门严苛少言的二长老。 吕涎一把拉住濮阳修,安抚道:“二长老,莫气,莫气。” 林息:“……” 听到动静后,辛织跟江峪也赶到现场。 另外也包括公孙兄妹跟韩宴。 韩宴见到这架势,下意识看了一眼辛织。 天元宗来势汹汹,莫不是来算账的吧? 事情还真如他所想。 尹匩是个懒得废话的性子,视线在一大片天玄宗弟子脸上扫过,最后落在这几位关门弟子的脸上。 待发现辛织的眉眼间跟辛有湶有点相似时,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扔到辛织面前。 哐当—— 辛织吓得往后一退。 江峪张开一只手臂,护住辛织。 辛有湶不解:“尹匩,你这是何意?” 尹匩笑了:“何意?” 三长老站出来,道出来意:“当然是来找你们讨公道啊,我家师兄的小徒弟数日前回到天元宗,结果却伤了脸,这件事情,辛掌门不会不知道吧?” 辛有湶:“……” 四长老一笑:“可怜了我家小阿厌那张美到逆天的小脸蛋啊,就这么被心机歹毒的东西伤了。” 心机歹毒的东西面色一变! 尹匩目光一冷:“小寒会十年举行一次,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但凡是有脑子的人都知道是点到即止的切磋。但是,你们天玄宗这个心机歹毒的东西,竟然敢动我家徒弟的脸,意图毁了我徒弟一辈子!” 公孙沂:“……” 公孙文怡:“……” 韩宴:“……”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辛织……活该。 闯了祸,就该付出代价。 一说到此事,刚刚还在那里冲着尹匩叫嚣的濮阳修气势上弱了下来,道:“刀剑无眼,谁都无法保证比试途中不会出现意外,更何况,此事掌门得知后已经对辛织一通责备。” 辛织见情况不妙,往后躲了躲。 三长老讥笑:“仅仅是责备?” 四长老嘲讽道:“这就是天玄宗的严厉?” 辛有湶知晓这事儿必须要给一个交代,当即瞪了眼闯祸的辛织,道:“这件事情确实是我女儿有错在先,你们前来,无非是想要一个说法。” “好说。”尹匩指了指掉落在地的匕首,再指了指辛织的脸:“让她把匕首捡起来,自己对着脸颊划两刀。” 第837章 他们就是来给小阿厌撑腰的 望着地上的匕首,辛织脸上的表情来回变换,一时又惊又怒:“……!” 江峪想到辛织的伤到现在都没有办法动武,一听尹匩这要求,便道:“尹二长老,我师妹确实有错,但是小寒会一事,她也身受重伤!” 辛有湶不赞同地看了眼江峪。 这位尹匩可不是那么好招惹的。 而且,他要是那么容易能讲得通,怎么还会闯到天玄宗的地盘闹事? “辛织受伤,难道不是她本就应该承受的吗?”尹匩面色一寒。 见对方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反而还觉得自己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他冷笑一声,抬手一挥! 一道霸道的劲风扫过! 砰—— 挡在辛织身前的江峪忽然飞了出去,狼狈地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三长老望着江峪的下场,摇了摇头:“小伙子,就算你要怜香惜玉,也应该看清局势,顺便再睁大眼睛看一看这位辛织姑娘骨子里是个什么狠毒的性子。” 辛织的手段狠毒程度,去年天元宗的人谁都见过。 小小年纪,行事歹毒,若不趁早管教,将来只会有更多无辜的人被她所害。 江峪受了这一击,再也不敢说话,只捂着胸口站起身,走到辛织身边。 四长老冷眼看戏。 尚始跟吕涎,林息三人交换眼神。 他们也知晓辛织在行事方面有些问题,但只以为那就是小孩子间的玩闹,直到随着辛织长大,他们才发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天玄宗的这位掌门千金,是该好好管一管了。 尹匩见辛织怕得面色发白,那张好看的脸蛋颇有点楚楚动人的意思,他丝毫不为所动,只道:“今日,若你天玄宗给我的交代满意,我就带着我师弟二人离开。若你给我的交代过于敷衍,我就让你们没好日子过!” 三长老:“就是!” 四长老:“当我们天元宗的弟子好欺负是吗?” 没错。 他们就是来给小阿厌撑腰的。 本身阿厌就是没人疼爱的孩子,连亲生父母都不知晓是谁,既然有缘来到天元宗,成为了天元宗的弟子,那么,站出来帮小辈撑腰找回场子,也是他们这群视脸面为无物的长辈该做的。 辛织这才意识到小寒会的事情招惹来了什么麻烦,她不想要在脸上划刀,眼眶含泪地望着辛有湶:“父亲,您帮帮我,女儿知错了!” 江峪也开口求情:“师父!” 濮阳修觉得尹匩的要求很过分,商量道:“我们可以给你们说法,但是让小姑娘在脸上划两刀,是不是太不讲人情?” 尹匩:“你觉得我需要跟你们讲人情?” 濮阳修:“……” 辛有湶张开五指,掉落在地的匕首被他捡起来,递给了向自己求饶的辛织:“按二长老说的办。” 天玄宗的声誉,比辛织的脸重要。 他不会为了辛织得罪尹匩,招惹麻烦。 辛织心中大骇,瞪圆双眼望着辛有湶递来的匕首,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往下掉:“父亲……” 辛有湶不留余地:“同样的话,我不会再说第二遍。” 辛织:“……” 第838章 罢罢罢 过了几日,汪药师便将噬心藤、无骨莲以及三秋果研制成药丸,又把闻清辞唤去为他把脉,让他按照叮嘱开始服药。 得知闻清辞等人一路所发生的事,汪药师没有说什么,只对闻清辞道:“你的身体状况有些奇怪,不过,有这些药丸在手里,只要之后不再乱动真气,活个十年不成问题。” 闻清辞感激一笑,接过瓷瓶。 阿厌站在一旁。 十年…… 那时候,她跟清辞已经成亲了吧。 而关于尹匩大闹天玄宗的事情,也被传到了不少人的耳朵里。 唯独天元宗的人最晚得知。 元斐消息灵通,他跑下山买了不少零嘴,还带了很多阿厌喜欢吃的。 在把东西叫给阿厌的时候,他顺便将尹匩找天玄宗算账的事情都说了,并羡慕道:“小阿厌。” 阿厌正低着头剥松子,找到裂口后,她两手的大拇指往下一按,再往旁边一掰:“嗯?” 元斐:“二长老对你真好。” 为了给自家徒弟出气,都跑去天玄宗搞事情了。 他那个师父…… 罢罢罢! 还是不提了。 若是把两者放在一起比较,会气死的。 阿厌将剥好的松子堆放在一边,她坐在院里的一处亭子。 从她的角度往左望,正好看见书房,透过敞开的窗户,她就看到坐在书案前帮尹匩处理事务的闻清辞。 听了元斐的话,她一笑:“我也觉得师父对我很好。” 像是受了欺负有人帮她撑腰的事,放在以前是不会发生的。 元斐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转移了话题:“马上就到年关了,你有没有想买的,我下山给你买回来?” 阿厌摇头。 她所需要的东西清辞都准备好了。 晚间的时候,琴襄做了甜点送来。 木南嫣待在天元宗闲来无事,便围着琴襄转来转去,并跟着琴襄学到了一些煲汤熬糖水的手艺。 而辛从囿留在天元宗的消息一经传开,其他闭关出来的几位关门弟子得知,便一一前去挑战。 就这样过了半月,木南嫣的风寒已经痊愈,两人便决定起身回天玄宗。 两人离开时,因着大家在天元宗相处的不错,大家都有去送行。 展月鸣送了两坛酒。 琴襄则送了些自己做的吃食。 阿厌也送了点吃的。 但那是买的。 年关刚至,叶长歌又像去年那般,一大早换上鲜红喜庆的衣衫,站在一旁,一手叉腰,一手指挥天元宗的弟子贴窗花。 阿厌窝在暖意十足的书房里,凑到正在处理事务的闻清辞身边。 自从服了药,闻清辞虚弱的气色已然大好,不过汪药师叮嘱过,不允许闻清辞两年内再动真气。 她手里捧着一本书,没了翻阅的兴致,便盯着闻清辞面前摊开的一张纸看了看:“难怪师父总把手里的事情交给你来做,换做我,整日面对这些密密麻麻的文字,也会一个头两个大。” 闻清辞将身前乱晃的阿厌一把拉住,支出一条长腿,让她舒服地坐着:“二长老去哪儿了?” 阿厌将书扔在案几前,一手绕过去,亲昵自然地环住少年的脖颈:“师父走的时候好像说,他闷在屋子里没事可做,所以眼下,他应该是去找掌门打架了。” 闻清辞:“又打架?” 阿厌:“师父说得找点事情做。” 闻清辞:“……” 第839章 我只想躺平谢谢 随着年关到来,一年四季都在忙碌的叶鹤之难得找到了清闲的时机,桌面上堆积的本子都是一些不着急处理的琐事,旁边放着一封信件。 叶鹤之拆了信。 是霜元门的来信。 信上内容,无非是得知琴襄跟苏倦一事在大发雷霆,还各种义正严词的说要维护霜元门跟天元宗的名声,一定要严惩琴襄,还不用顾忌他琴楷的面子。 琴楷的面子? 抱歉,他压根没把一个小小的霜元门放在眼里。 尹匩走来,一把抢过叶鹤之手里的信件,待看完后,嗤笑一声:“琴楷,他算什么玩意儿,竟然为这么件小事来封信件对我天元宗管教弟子一事指手画脚。” 叶鹤之坐在椅子上,听了尹匩这话,勾起嘴角:“琴楷是不怎么样,霜元门在他的治理下也没有半点蒸蒸日上的迹象,但他毕竟是琴襄的父亲。” 尹匩把信封丢到一边:“那你准备如何处理?” 叶鹤之往后一靠,难得清闲,他只想借着这段时间偷会子懒:“一会儿你把信拿去给宣珂看,怎么回复,她自有打算。” 总之,只要琴襄一日是天元宗的弟子,那便一生都是。 而负责跟琴楷交涉这种事情,相信不用他出面解决,身为琴襄师父的宣珂也会处理妥当。 “行。”尹匩把信收好,觉得叶鹤之的处理方式非常妥帖。 随即,他将信揣在怀里,道出来意:“我最近无聊的很,突然想起来好久没跟你打架了,怎么样?反正你有空,不如跟我打一架呗?” 叶鹤之懒得应战,不想搭理他:“我只想躺平,谢谢。” 尹匩:“有点追求行不行?” 叶鹤之:“躺平也是很不错的追求。” 尹匩:“……” 为了不让尹匩在面前晃悠,打搅自己的清静,叶鹤之提议:“赵成棠跟孙要也是闲不住的性子,你与其跑来找我打架,不如去找他们?” 尹匩无语望天:“赵成棠最近的鸡有点拉肚子,正跟汪药师请教。孙要就更加不要指望了,那家伙一天到晚就想着吃喝玩乐,估计在想办法坑他两个徒儿呢。” 要说武力值的话,目前的天元宗,除他之外,实力最强的应该要属阿厌。 但自家徒弟嘛…… 舍不得打。 万一不小心把自家徒儿的头发丝砍断了一根咋办? 他心疼啊。 “眼下风引、祝尺、裴子澜、还有江也都出关了,你可以去找他们。”叶鹤之有心想看看这些晚辈的实力。 “对了,王宪的两个徒弟跟赵成棠的徒弟你也可以去找找。”方必清、张已以及方知行的资质也不错。 只要找到了有人打,尹匩就不觉得无聊了。 见他总算要走了,叶鹤之一阵舒坦,随即,他又想起一事:“你先别走。” 尹匩:“想跟我打?” 叶鹤之:“不是。” 尹匩:“那是……” 叶鹤之笑了笑:“眼下清辞的命是保住了,我觉得,我们可以坐下来聊聊他跟阿厌的事。” 尹匩头也不回地走了:“免谈!” 第840章 你们礼貌吗 尹匩一边走,一边还不忘连连瞪了叶鹤之几眼。 又想打他家小徒弟的主意? 没门! 叶鹤之望着他大步离开的背影,也不着急。 尹匩疼爱唯一的小徒弟不假,但是嘛,看阿厌对闻清辞非君不嫁的态度,妥妥的是认准了闻清辞作为将来的夫君。 所以啊,尹匩也就是现在强撑罢了。 再过几年,小姑娘越长越大,到了嫁人的年纪,不用叶鹤之跑去跟尹匩商量,尹匩就要架不住自家徒弟的眼神缴械投降。 行吧。 且让尹匩再得意几年。 得知尹匩跑去找风引跟祝尺打架去了,一众弟子闻讯而至。 大家蹲在屋顶上,目不斜视地盯着下面二打一的局面,一边感叹两位同门的进益,一边仰望于尹匩恐怖的实力。 由于上回在嘉陵被詹成雪跟焦佩佩催促新的话本子,元斐最近一闲下来就在构思。 他的背包里,装着一堆手稿,摸索了一会儿,才抓住一把烤得贼香的瓜子磕:“二长老也真是的,一把年纪还欺负晚辈。” 展月鸣:“……” 裴子澜凑过来,从元斐的手里抓了一点瓜子,惺惺相惜道:“就是,二长老真无耻。” 元斐磨牙凿齿:“无耻至极!” 他最近被尹匩追着打的次数没那么多了。 但一想到上回被揍得惨状,到现在都还耿耿于怀,望着下面的对战,他巴不得风引跟祝尺实力暴涨,联手将二长老打得鼻青脸肿。 可惜啊。 二长老太强悍了。 他的想法,终究也就只是想想罢了。 想要实现……遥遥无期。 方必清望着嗑瓜子的这俩:“明目张胆地吐槽长辈,请问二位,你们礼貌吗?” 张已:“就是。” 方知行:“……好歹委婉点儿啊。” 叶长歌牵着琴襄跑来凑热闹,见阿厌没有到场,再一想阿厌明明天赋异禀,却满脑子只装着闻清辞时,摇头过后,发出一声叹息:“美色误人啊!” 琴襄:“……” 裴子澜看得差不多了,将瓜子皮吐掉,望着还在对战中的尹匩,眸光忽的一亮。 哦豁~ 二长老在这里的话,他是不是可以去找小师妹打架了? 听说小师妹打败了辛从囿跟东方陵。 想完,裴子澜一把抓过张已的手,将剩下的瓜子丢给了张已,迅速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 祝尺望着裴子澜离开的方向:“……” 果然是裴子澜。 因着上一回没能跟阿厌过瘾地打上一架,这事儿一直萦绕在裴子澜的心头不散,弄得他成日惦记。 但碍于二长老把自己徒弟看得太严,裴子澜始终没有找到靠近的机会,便迟迟没有实现心底的念头。 如今倒是个不错的机会。 当裴子澜一脸期待地出现在闻清辞的院子里时,就见闻清辞在处理事务,阿厌则拿着一本讲述结界方面的书籍看得津津有味。 察觉到他人闯入的气息,阿厌眸光一紧,放下书籍,望着出现在院内的身影。 裴子澜将剑扛在肩上,眉眼飞扬,恣意帅气:“小师妹,来打架啊!” 第841章 坑起来绝不手软 打架? 阿厌盯着裴子澜一番打量,确定是自己人以后,她重新拿起放下的书籍,将恢复如初的小脸挡住。 “裴师兄,我觉得不要老是打架,还是应该静下心来,多看看书,丰富一下大脑的储存量。” 她想多翻阅一些关于结界方面的书。 以便下回更好地将清辞困在里面。 最好是遇到像川槿那样强的对手时,她所设下的结界也没有那么容易被对方袭来的外力打破。 闻清辞眸光微顿,见裴子澜走到窗边,他颔首浅笑,算是打了招呼。 裴子澜当即冲他咧嘴一笑,然后扫了眼像个木桩子守在门口的临屿,将扛在肩上的佩剑拿下握在手里,同满脸写着要看书的阿厌好语商量:“小师妹,别这样绝情嘛,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陪师兄过几招?” “……” 阿厌瞥他一眼,不予理会。 裴子澜:“……” 好一个铁石心肠的小姑娘。 打架多有意思。 再说裴子澜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机会,说什么都不愿放过。 他就是想看看阿厌进益到哪一层了。 见阿厌不愿搭理自己,他再一想阿厌最近三个月内打架的缘由。 去小寒会嘛,是为了无骨莲。 跟辛从囿嘛,是为了三秋果。 就连头一回辛从囿来天元宗砸场子的时候,听闻阿厌之所以出手,也是因为辛从囿提出了拿滋养筋脉的上古灵玉作为赌注,这才引得阿厌动心。 所以,综合之前的种种,裴子澜总结出一个道理。 要想让小师妹打架,要么,是有她所需要的东西,要么,就要想好用什么作为吸引她的筹码。 裴子澜身上没什么值钱的物件,也没有灵器丹药,要说他现在唯一能拿出手的,就剩下银票了。 于是,他从怀里的一堆银票里面挑出一张一百两的,移开挡住阿厌小脸的书籍,将银票放在阿厌面前晃了晃:“小师妹,只要你答应跟我打架,银票就是你的。” 阿厌忽然想到跟贺兰庸分别的时候银票不够,意识到自己很穷的那次。 她不能老花清辞的钱。 裴子澜见她动心了,一笑:“打吗?” 阿厌:“嗯!” 没想到如此容易,裴子澜乐了,数完满身家当,又道:“小师妹当真是一个爽快飒气的人啊,这样吧,只要等会儿你赢了我,我就在你这里放十次打架的钱。” 一次一百两。 十次就是一千两。 这样省事。 下回再来找小师妹打架的时候,不用多说废话就能直接开打。 阿厌点头:“好。” …… 自从跟裴子澜打过架之后,阿厌发现了一个赚钱的办法。 但这个办法,仅仅适合修行者。 尤其是痴迷修行的人。 偏偏,天元宗数十万弟子都是痴迷修行的。 而且,弟子人数庞大,这里面有身份地位的弟子也多。 就拿裴子澜来说,就是其中富得流油的一位。 面对这样出手阔绰的师兄,阿厌坑起来是绝对不手软的,拿钱的时候,更是直接无视掉对方不舍的眼神。 正所谓,愿赌服输嘛。 第842章 师兄们好像都很有钱 在裴子澜连着输了几日后,阿厌的手里也多了好几百两。 她每回赢了就直接把银票交给闻清辞,然后等着被夸奖一番,就任由闻清辞将银票交给临屿处置了。 临屿:“……” 很明显,他成了少夫人的小金库。 自打少夫人想到这种办法赚钱之后,他这个人形小金库每天都会有银票入库。 按照少夫人的说法,就是为了节省少主在她身上的开销,她决定要自力更生,自己赚钱。 至于之前的那些,全部作废。 一切从零开始。 但除了要应付少夫人,临屿还必须要按照少主的吩咐做事。 所以,他得摆出多张面孔。 对待少夫人,那要笑颜以对,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私底下,他还得依照少主的意思将少夫人得来的赢钱一分不少的积累起来。 包括少夫人说的作废的那些,都要算在少夫人自己的小金库内。 又是一战结束。 元斐贱嗖嗖地坐在亭子里吃糕点,由于前来观战的人太多,凉亭里的两张桌子几乎每次都坐得满满的。 都是关门弟子。 看到裴子澜输得那一幕,众人分外淡定。 风引:“输是必然的。” 祝尺:“等裴子澜跟小师妹交的银票用完了,我也要预定小师妹接下来的十日,与她对战。” 江也:“一起啊。” 张已:“你们约定好了时间,记得跟我说一声,我好排队预约小师妹之后的时间。” 方必清:“算上我。” 方知行:“也算我一个。” 展月鸣:“……我没那么多钱,观战就好。” 元斐一脸拒绝:“我老被二长老追着满天元宗跑,不需要再找小阿厌来虐我了。” 二长老那个贼讨厌的。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跟二长老天生犯冲。 明明他都没有教阿厌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但是二长老每回看见他,都要以帮助他提升修为为借口,追着他到处打。 更气人的是,他师父竟然不管! 这便算了。 还有更更气人的,那就是每回他师父还在一边看热闹,说风凉话。 他也不知道是造了几辈子孽,找了这么位毫不关爱徒弟的师父。 如果元斐有阿厌这样逆天的资质,那么,不用怀疑,待元斐实力增强之后,第一件事情不是下山匡扶正义,为民除害,而是先把自己的师父吊起来胖揍十年! 琴襄比较好奇一点:“师兄们好像都很有钱啊。” 叶长歌:“……” 能没钱吗? 风师兄、祝师兄、裴师兄之前下山过,徒步走过不少地方,还经常找一些能够赚钱的事情做,或者是帮某某家族除掉祸害,就能得到一笔丰厚的报酬。 江师兄是南山派的二公子,其他的师兄们也出身不错。 这么一想,叶长歌严重怀疑,当初父亲招收弟子,以及长老们招收弟子是不是冲着师兄们的家底跟长相来的。 裴子澜一看周遭充满笑意的同门,顿时维持面子地从地上爬起来,抬手拍掉衣衫所沾染到的灰尘,对阿厌道:“小师妹啊,你下回能不能让我落地的姿势优雅一点?” 第843章 是脸着地啊 裴子澜抬手扶住歪歪扭扭的发髻。 他是被阿厌直接摔在地上的。 还是脸着地。 可想而知,裴子澜此刻的内心有多崩溃。 怎么说他裴子澜的长相放在一众男修里也是极其少见的美男子,平时在天元宗也经常会接到一些情窦初开的小师妹的表白信件,自从被阿厌虐了几日后,他一封情书都没有收到了。 都怪小师妹。 老是不给他留点面子。 且每回的招式又急又猛,让他难以招架。 关键是每回落地的姿势就没有一次是优雅的。 这次更是可恶。 脸着地唉! 是脸着地啊!! 裴子澜觉得脸上泛疼。 幸亏闻师弟院子的地都是平坦的,而不是坑坑洼洼还铺满小石子的那种。 否则,被这样实打实地摔下来,就算不毁容也要吃尽苦头。 阿厌看着裴子澜的狼狈模样,想象了一下自己脸着地所需承受的痛楚,顿时觉得裴子澜的要求很有道理,想了会儿,道:“我以后尽量不那么暴力,让你落地的姿势优雅一点。” 闻言,裴子澜一脸感动:“好师妹!” 阿厌:“裴师兄也是好师兄。” 那么多银子呢。 可不就是好师兄嘛。 裴子澜一听这话,激动之下,就要张开双臂将小姑娘抱在怀里。 正在书房处理事务的闻清辞抬眼,见到这情况时,正要给临屿一个眼神,就发现守在门口的临屿消失了。 临屿迅速出现在一旁,往阿厌身前一挡。 裴子澜抱到了。 可是从对方的身高以及怀抱的质感便能分辨出来,他抱住的人不是阿厌,而是一名身高八尺的成年男子。 嗯? 男的? 待意识到抱着的人是临屿之后,裴子澜一阵身心不适,迅速将面前的临屿推开,道:“临屿,你给我站远一点,我要抱的是香香软软的小师妹。” 临屿:“那我更不能走远了。” 裴子澜:“……” 阿厌朱唇一勾。 临屿望着一脸无话可说的裴子澜:“裴公子,你还要抱吗?” 他免费的。 随便抱。 裴子澜气到当场跳脚:“呸呸呸,谁要抱你啊!” 周遭响起一片大笑声。 裴子澜窘得脸色一红,而后,他提剑朝着临屿的方向作凶恶状地砍了砍,并且退了两步,表示一点也不想要跟一个大男人扯上关系。 临屿只当没看到裴子澜的不爽,依旧大方地张开双臂。 裴子澜更不适了:“……” 阿厌没管周遭的人,只是想到又拿了一百两银票到手,便心情极好地转身。 回到了书房,她快步走到闻清辞身边,瓷白胜玉的小脸上,带着那么点臭屁的姿态道:“清辞,我又赢了呢。” 闻清辞知晓她是在求褒奖,抬手在阿厌的脑袋上摸了摸,顺从她的那点小心思:“我们家阿厌真厉害。” 阿厌被摸得老舒服了,还像求抚摸恋爱的奶猫一样伸了伸脖子:“嗯嗯!” 她可厉害了。 而且,跟裴子澜打了几日也不是没有收获。 至少,现阶段的她,比跟川槿交手的时候有所进益。 宗师嘛……她会努力的。 第844章 你堕落了 一眨眼,又是炎炎夏日。 再过不久,就到下山的日子了。 阿厌觉得这时候下山太热,于是准备等这段时间过去之后再说。 待到七月,秋风凉爽时,她再牵着清辞下山走走,学学游历归来的长老和那几位师兄们去各处长长见识。 听闻最近是西瓜成熟的季节。 四长老跟山脚下的农户弄来了西瓜种子,在适合的时节种下,现在正是收获的时节。 阿厌得到消息,牵着闻清辞走到一片瓜地,就看到一地繁茂的绿叶,粗壮的藤上有着细细的柔毛,上面错落结着一个个又圆又大的西瓜。 她放轻脚步,警惕地扫了一眼周围,确定四长老不在以后,也没有其他人在后,她牵着闻清辞在一处大树底下乘凉。 闻清辞见她鬼鬼祟祟地蹲在瓜田里,正在挑选西瓜时,薄唇轻勾。 跟阿厌在一起久了,他好像也有点坏了。 比如偷瓜这种事情,他活了十六年就没有做过。 临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闻清辞身后。 之前他见阿厌神神秘秘地牵着少主跑出院子,一路上话也不说,便觉得奇怪,遂跟了上来。 看着蹲在瓜田里的身影,临屿的嘴角一抽。 少夫人是准备偷瓜吗? 闻清辞收敛笑意:“昨日,元师兄抱了一个冰镇的西瓜到院子里,阿厌喜欢吃,说特别甜。再一听元师兄说起四长老种的西瓜已经成熟,便打听了一下位置。” 临屿:“……” 所以是早有预谋。 阿厌望着地上的一个个绿油油的西瓜,不知道该如何挑选,站在一片瓜田里开始发愁。 哪一个比较甜呢? 临屿见她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的一张小脸,再一看闻清辞任之纵之的态度,低声提醒:“少主,偷瓜是不好的。” 闻清辞:“阿厌喜欢。” 临屿:“少主。” 夏日的太阳又热又猛,闻清辞虽站在树下的阴凉处,还是能够感觉到空气里流动一丝丝烦人的燥热:“嗯?” 临屿:“你堕落了。” 闻清辞:“……” 见瓜田里的小身影挑选半天,总算摘了一个瓜后,临屿立即消失。 阿厌抱着一个比她脑袋还要大不少的西瓜,小跑到闻清辞面前,在闻清辞抬袖为她擦拭额上细汗的时候,她拔出落华,一剑将圆滚滚的西瓜一分为二。 闻清辞替她擦汗的动作一顿。 她就是这样用落华的? 阿厌抱着半个瓜,将另外半个瓜交给闻清辞,变戏法似的从背包里找出来两把勺子,先插了一把在闻清辞的那半个瓜里,然后自己拿着勺子挖了一勺。 果肉水分极多,又甜又解渴。 然而,刚吃两口,阿厌便停止了动作,清澈的目光往周围一扫。 闻清辞抱着半个瓜,只尝了一口。 见阿厌这般,正想询问,却被阿厌抓住一只手—— 接着,两人在原地腾空而起,飞身落到了一棵百年大树最上方的枝桠上,借着密密麻麻的树叶,两人的身形被完美遮挡。 阿厌竖起一根食指在水润饱满的朱唇前,嘘了一声。 闻清辞:“……” 第845章 ……真坏 有人来了。 阿厌跟闻清辞站在树枝上,拨开挡在面前的树叶,往下望去。 是元斐跟展月鸣。 两人一到瓜田,元斐就做贼心虚地东张西望。 跟在后面的展月鸣明显更随意些,他原本正准备小睡一会儿,结果才闭眼,就被元斐强迫性地拉到了瓜田。 展月鸣见他还知道看看周围有没有人,道:“你这样,师父会追着你打的。” 为了种这片西瓜,四长老可是费了不少功夫。 从扔下种子,到除草,再到怎么养殖,四长老全程都特别上心,还没事儿就跑去汪药师那里找那些常年种药材的弟子们谦虚请教。 四长老为的,就是希望西瓜长得喜人。 确定四下无人后,元斐嘿嘿一笑,并蹲下身开始摘西瓜,不在意道:“想打就打呗。” 他被打的还少吗? 如今元斐的体质,在一众弟子里面,不是一般的扛揍。 当然,他跑路的本事也日益增强。 都是拜二长老所赐。 展月鸣见他三两下就摘了几个西瓜,道:“喂,你别摘那么多,我们就两个人,根本带不走。而且,我也不打算帮你,等师父发现的时候,你也别拉上我。” 元斐从身上掏出一个大袋子,将摘好的西瓜装进袋子里:“我拉着你来,就是要拖你下水的。” 展月鸣万分嫌弃:“你能有点师兄弟间的仗义吗?” 元斐:“说得你好像能帮我背锅似的。” 哼。 每回他被揍,展月鸣不是在一边幸灾乐祸,就是火上浇油。 别以为他看不见。 两人摘了瓜,又偷偷摸摸地离开。 “我听方知行师兄说,昨日裴师兄跟张已师兄消失了一段时间。” “那又如何?” “他们肯定也是来偷瓜了。” “……” 待人走后,阿厌牵着闻清辞下树,身姿轻盈落地。 从两人的对话中,阿厌得知一个讯息,那就是因为四长老的这片瓜田实在是成果喜人,所以前来偷瓜的人也不少。 连那些个师兄们也都有份参与。 她不懂的是,元斐跟展月鸣两个人加起来可能连一个瓜都吃不完,为何还摘那么多。 闻清辞抱着手里沉甸甸的半个瓜,见阿厌一勺一勺地往嘴里喂,还纳闷地盯着元斐消失的方向,立即出言,解答疑惑:“元师兄摘那么多瓜,不单单只他吃。” 阿厌咬着勺子:“他要给很多人吗?” 闻清辞:“他想把所有师兄拖下水。” 阿厌:“……真坏。” 闻清辞望着同样前来偷瓜的阿厌,见她竟然还能够站在这里说元斐坏,少年清俊的容颜清冷尽散,微微上扬的眼角浮现柔意:“阿厌不坏吗?” 阿厌:“……” 闻清辞又拿出临屿的说辞来:“偷东西是不好的。” 阿厌脑袋低了低:“……” 手里挖瓜肉的动作却不停。 这么热的天,不吃点解渴清甜的东西怎么能保持愉悦的心情呢? 闻清辞见她还知道羞愧,又道:“你是明知故犯。” 阿厌当然知道不对,但是一想到四长对自己总是和和气气的,便有恃无恐道:“……四长老疼我。” 第846章 我不坑别人专坑自己人 阿厌说完,小脑袋继续往下低了低,小声道:“……我不坑别人。” 闻清辞:“……” 阿厌说完,偷偷用余光扫了一眼身侧的闻清辞。 见少年眉眼间积攒的都是笑意时,她便知道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顿时又理直气壮了:“我专坑自己人。” 闻清辞轻笑:“……” 好一个专坑自己人。 且她坑起来的时候还一点都不手软。 想想阿厌从裴师兄以及其他师兄们手里赚钱的那些银子,闻清辞便再也没能忍住,抬手捂唇,低笑出声。 她倒是鬼点子多。 为了达到赚钱的目的,阿厌坑师兄们都是一场对战一百两的来算。 要是遇到那种没多少零花钱的弟子,她就坑走对方身上的灵石,再将赢来的灵石收集起来给闻清辞滋养筋脉。 至于其他的内门弟子们,她就很讲人情味的打个折,二十两银子一战。 大半年时间,阿厌就积攒了数万两银子。 毕竟,天元宗弟子多嘛。 而且,因着阿厌搞了这么一出,再加上她通过小寒会扬名,引得很多没能参加小寒会的修行者以及一些身手极佳的修行者跑到天元宗来挑战。 这些人啊,简直就是送银子给阿厌虐。 后来,因着前来的修行者实在太多,叶鹤之处理起来麻烦,就规定了一个具体的时间让他们上山对战。 就这样,热闹的天元宗才清净了些。 不过,闻清辞的院子就没清静过。 那些位师兄经常都是,输了就闭关,闭关后又出来继续跟阿厌打,如此不断循环。 记得上个月,阿厌还把赚钱的主意达到了几位长老的头上。 她觉得天元宗每年那么多收入,要是能够跟长老或者是掌门打上一架,又能得到银子,便准备施展计划。 可惜的是,几位长老都不搭理她。 为此,阿厌还郁闷了一个时辰,抱着闻清辞的胳膊在那里诉控,说天元宗的掌门跟长老都抠门得厉害,明明有大把的银子,就是不愿意跟她打架,让她赚钱。 闻清辞全程忍笑,只言她贪心的厉害。 离开瓜田的时候,阿厌又顺手抱走了两个瓜。 回了院子,阿厌没来得及歇息,想到汪药师对闻清辞这么多年的照顾,以及寻夫子这些年的教导,尤其是寻夫子给的凝露还帮了她的大忙,她就抱着两个比她脑袋大不少的西瓜走出房间。 汪药师将晒好的药材看了一遍,一回头,就见桌上放了一个圆滚滚的绿皮西瓜。 对此,他见怪不怪。 当寻夫子看到屋里多出了一个大西瓜时,同样毫不意外。 不用猜,铁定是阿厌送的。 从嘉陵回来后,只要是有好吃的好喝的,阿厌就会给汪药师跟寻夫子准备一份。 她也想准备长老们的,但这次她偷的是四长老的西瓜,所以要瞒着,不能声张。 当发现自家种的瓜被偷了不少的时候,四长老一脸郁闷地跑到三长老院子里摆着的那张椅子坐下:“赵成棠啊……” 三长老拿着蒲扇扇风,见他这副惆怅不已的表情,愣了愣:“你怎么了?” 四长老歪过头,望着他:“我突然能够理解你的鸡被偷走后的愤怒了。” 三长老:“你的瓜被偷了?” 四长老:“你别说话。” 三长老:“……” 四长老:“让我静静的忧伤一会儿。” 第847章 摘瓜 尽管辛辛苦苦种的瓜被偷了不少,但是四长老那一大片瓜田依旧收获极好。 摘瓜的时候,四长老把一众关门弟子给使唤过去。 除了闻清辞,所有人都未能避免。 烈日当空,燥热难耐。 一筐又一筐的西瓜排列。 当然,除了一众关门弟子外,还有不少内门弟子。 毕竟瓜太多,想要摘得快,只能多叫人。 元斐累得瘫在田地里,此时此刻,他顾不得什么翩翩公子的形象了。 当着一众师弟师妹们的面,他抬袖擦掉脸颊的汗珠,望着正在指挥的四长老:“师父,我们这么累,您让我们休息会儿不行吗?” 四长老瞪了他几眼,自己教出来的徒弟是个什么德行,他还是清楚的:“想休息?” 元斐:“能吗?” 四长老:“别以为我不知道偷瓜的弟子里面就属你偷得最多。” 元斐:“……” 还以为师父没找自己麻烦,就是没发现呢。 阿厌也热到不行,看着越来越多的瓜堆积起来,她提剑劈开一个,拉着叶长歌跟琴襄到大树底下乘凉。 叶长歌渴得厉害,直接往干净的石头上一坐,见摘了半日还剩下那么多瓜没摘,再一想自己掌门千金的身份,咔嚓啃了一大口清甜可口的西瓜,闷闷道:“哪家的掌门千金过成我这卑微模样啊……” 扫地得算上她。 摘瓜也要。 就没见过活得如此苦哈哈的掌门千金。 琴襄崩不住笑了。 这话倒是没说错。 纵观其他宗门的掌门千金,包括八大派的掌门千金,还真的没有谁像叶长歌这样的。 阿厌则在啃了两口瓜之后,庆幸道:“幸亏清辞不用来。” 又热又累,她家清辞身体虚脱,一推就倒,怎么可能会受得了。 叶长歌:“……” 琴襄:“……” 一直到晚间,地里的西瓜总算摘完。 其他长老在院子里闲得没事,处理完手上的事情,便安排其他没有来摘瓜的弟子将瓜送到冰室里面切开冰镇。 因而,大家难得的坐在广场上一起歇凉吃瓜。 晚风凉爽,一阵阵的,驱散了盛夏时晚间的燥热。 弟子们聚在一起说话。 阿厌用筷子将西瓜的籽挑出来,刚好旁边还放着小刀,为了方便闻清辞吃起来省事,她几刀将一片西瓜切成大小相同的块,还贴心地在上面插着尖细的木签。 元斐在一旁羡慕嫉妒恨:“……” 闻清辞垂眸低笑。 过完最热的一段时日,叶鹤之又将几位长老召集起来,坐在一起商量即将招收新弟子的事。 阿厌这一批弟子已经学成三年,很多都陆陆续续地下了山。 叶鹤之觉得天元宗的弟子够多了,再加上坐在这个位子上这么多年很少有休息的时候,若是招收新的弟子入宗门,又要操心个没完,便道:“你们觉得,今年还招不招收弟子?” 大长老:“三年一度招收弟子,是规矩。” 二长老:“规矩是死的。” 三长老:“我们也该清闲一下了。” 四长老:“对对对!” 五长老:“我听你们的。” 第848章 自闭了吧 叶鹤之确实不准备招收新弟子入宗门。 他年轻那会儿就觉得,三年一度招收弟子太过频繁了。 而且,目前来说,天元宗内门弟子跟外门弟子加起来怎么着都有数十万人。 叶鹤之等人好不容易把一些内门弟子教导成功送下了山,他们就想歇一歇。 十几年了。 任劳任怨的,谁不心累呢? 几位长老还好,大家各司其职,所要操心的范围远没有叶鹤之操心的广。 因而,即便是招收新弟子,也无非就是继续做十年如一日做的那些事情,顺便再认识一些新的年轻人,增加一点生活的乐趣,再看看能不能从一堆弟子里找出几个好苗子培养。 但叶鹤之就不是一般的累。 身为掌门的叶鹤之表示,他除了要负责其他几位长老的一部分事宜,还要掌管着天元宗大大小小的事情。 这些便算了。 关键是除了这些,叶鹤之还得留意各门各派的动向,了解某派某家所发生的事情,或者变故。 他操心啦。 跟拉扯孩子的老妈子一样累。 最终,经过商量,大家决定今年不招收新弟子,等下一个三年再招收。 消息一传扬出去,立时在云洲大陆炸开了锅。 什么? 天元宗不招收弟子! 不少有修行资质的人都在等着天元宗招收新弟子,准备去参加考核呢。 更何况,小寒会结束后,谁都知道天元宗出了一位能打的小师妹,心底对天元宗更加敬仰了。 很多人都觉得,天元宗能够培养出一个阿厌,就能再培养出下一个。 故而,今年各门各派前去考核的修行者人数几乎比三年前涨了三分之一。 为此,大家还在私底下做了很多准备。 得知天元宗对外放出的这个消息以后,不少心怀壮志的人闻之大受打击,双肩一垂,熄灭了心底的热血。 好在天元宗虽然不招收弟子了,其他宗门还在收。 这日,阿厌刚结束完一场一挑十的对战。 临屿在一旁熟练地数银子。 是即将下山的十名弟子。 如今的天元宗,很多都把阿厌当做崇拜的对象,并通过对战来判断自身实力。 所以,这些人前来跟阿厌对战,就是想知道自己的实力在什么层面,下山之后能否闯出一番名堂。 被打败的十名弟子从地上爬起来,收好佩剑,个个垂眉低眼,无精打采。 阿厌:“……” 她要不要说点什么? 那十名弟子互相交换眼神,然后抬手作揖,朝着阿厌一拜:“小师妹,我们受教了。” 阿厌见他们很受伤的样子,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只好僵硬地扯出一抹笑容来。 等弟子们转身了,她走到整理好银两的临屿身边,道:“他们好像很难过啊。” 临屿对此早就习惯了:“自闭了吧。” 就少夫人这资质,谁遇到能不自闭? 天元宗的弟子算是能抗压的了。 要是年少时的临屿遇到了少夫人这样可怕的对手,又连连被吊打的话,肯定也会跟这些弟子们一样自闭。 说起这个,那些个关门弟子可谓是愈战愈勇。 屡战屡败,依旧还要战。 第849章 他人丧气与她何干 送走那群灰心丧气的弟子之后,阿厌便没再想其他的。 他人丧气,与她何干? 就因为她实力太强? 但这跟她又没有关系。 她设下这个规矩,主要目的就是赚钱,而他们交了银子前来同她对战,那就应该在来的时候做好接受失败的心理准备。 如今,他们因为失败出现的短暂挫败情绪,相信他们自会克服。 同样的,她也无须有多余的心理负担。 正如阿厌所想。 那群弟子也是这么想的。 自己的情绪自己消化。 待消化完以后,他们便从颓废中走出来,变得更加斗志昂扬,并且在说起这位小师妹的时候,眼睛里流露出崇拜的光。 “小师妹好强啊!” “该是比去年更强了吧……” “这进益速度,简直就是让我等叹为观止啊。” “小师妹人也挺好的。” “对啊。” “她并没有用全部实力,跟我们对战时用得也是天元宗的剑法,而且在打斗过程中,小师妹都有将我们剑法的破绽给找出来,让我们意识到哪里需要改进。” “这钱花的不冤枉。” “那我们还下山吗?” “下啊。” “待见识过更多的强者后,我们的实力跟心性都会逐渐提升,只要我们还是天元宗的弟子,小师妹也还是,那么,将来我们一定有机会再来找小师妹打架。” “那要多攒点银子。” “……” 毕竟小师妹是个财迷。 若非因为小师妹不知道哪里开了窍,想到用打架来敛财的办法,就她那个一心只知道缠着闻师兄并懒懒散散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在突然之间变得勤奋? 也是因为这样,天元宗的其他弟子才有了跟她请教的机会。 阿厌一把抓过鼓鼓的钱袋子,打了这么会功夫,虽然不累,但是额角已经出了一层细汗。 想到闻清辞还在里面处理事务,她抬脚进了充斥着一股淡淡墨香的书房。 闻清辞听到动静,抬起眼来。 看到阿厌朝自己奔来,少年颜如朱砂般的薄唇勾起。 他本就清俊极美的容颜,较之去年更为好看,便是一个随意的动作,或者是一个抬眸,都能在人的心上激荡起一层层涟漪。 阿厌的五官长开了些许。 体态开始有了一丝曼妙的曲线。 她走来的时候,裙摆荡开,层层叠叠的,像极了一朵怒放的曼珠沙华,极其美艳,却又贵气逼人。 阿厌将银子放在书桌上,咧开嘴角,露出一口齐整洁白的牙齿,并走到闻清辞身边,拉开他的一只手,坐在少年修长有力的腿上:“我又赢了。” 夸赞的话说得多了,都不管用了。 闻清辞便不再张嘴夸奖,而是从怀里掏出一方质地柔软的手帕,将她额头的细汗擦拭掉。 阿厌则在计算着自己的银子,并已经有了下山后的打算。 “清辞,等我们下了山,每到一处,就像在天元宗一样比试。到时候,我们跟当地的人租用一块地,摆一个比试的台子,继续赚钱。” 叶长歌突然从外面进来:“阿厌。” 第850章 沙海门的喜帖 闻清辞没料到会有人来,看到叶长歌出现在书房门外,他替阿厌擦拭细汗的动作一顿。 叶长歌:“……” 啊…… 她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阿厌将闻清辞顿住的手拿下来,露出一张瓷白娇美的脸。 随着阿厌五官长开,她眼角原本只有一点的嫣红小痣也长了一点,使眉眼间添了一抹媚色。 见到来人是叶长歌以后,她也没从闻清辞的腿上下来,而是两手放在书桌上,并半握成拳,一左一右地撑着下巴:“长歌师姐,你怎么来了?” 闻清辞面色如常,冲叶长歌一笑。 他意识到跟阿厌的动作过于亲昵,担心叶长歌待在这里会不自在,便准备让阿厌站起来,但看阿厌这副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妥的模样,闻清辞还是放弃了上一刻的想法。 算了。 随阿厌高兴吧。 叶长歌很快从惊讶中反应过来。 得亏她早习惯了阿厌跟闻清辞的相处方式,否则换做是不熟悉的人,或者是满嘴礼数的长辈,肯定会张嘴数落两人:“父亲让我来问你跟闻师兄,准备什么时候下山?” 闻言,阿厌望着闻清辞:“现在天气没那么热了,挺适合下山的。” 闻清辞:“嗯。” 到现在,没下山游历的关门弟子里也剩下没几个了。 叶长歌最近也准备动身离开天元宗,前面几次下山都是带着任务的,都没有时间好好地玩一玩,去历练一番。 但是这一回,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下山。 见两人动了心思,叶长歌想到琴襄,元斐以及展月鸣都还没有下山,便道:“风师兄他们都走了,说是被阿厌连连打败,需要去到处虐虐比他们弱的修行者,增强一下信心。目前为止,没下山的就我们几人了。” 数月前,祝师兄也跟阿厌对战了几日。 毫无疑问。 连败。 甚至每次失败时落地的姿势都各不相同。 其他几位的师兄也没能幸免。 阿厌还挺喜欢大家一起下山的,一路上说说笑笑的,不会无聊。 而且之前下山大家都是在一起的,突然分开的话,她还会不适应:“那我们就约定好一起下山吧。” 游历嘛……一个人也是游历,两个人也是,一行人依旧是。 叶长歌正有此意:“那我们五日后出发。” 阿厌点头,然后不知道该往哪个方位走,便将疑惑的目光落在闻清辞的脸上:“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闻清辞眼眸含笑,道:“没有想去的地方,不过,我去哪里都可以。” 九皋…… 目前还不是恰当的时机。 “我原本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的。”叶长歌跑来这里,为的也是这件事:“晨间陪父亲用饭时,接到了沙海门的喜帖,父亲跟长老们都不想去,所以就让我们下山的时候顺便前去祝贺。” 阿厌:“喜帖?” 叶长歌:“说是沙海门的大公子成亲。” 阿厌是记得宣天丰的,问:“是跟乌姑娘吗?” 叶长歌最初也以为是这样,直到她看了喜帖上的内容:“不是,是宣天丰跟姜又灵。” 第851章 遇到不顺眼的直接开揍 宣天丰跟姜又灵的婚礼? 阿厌眉头微蹙。 去年小寒会的时候,宣天丰分明跟乌轻轻情投意合。 她还以为过两年会听到这两位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好消息,没想到却是宣天丰跟姜又灵的。 阿厌拿起一支狼毫,在指尖旋转出漂亮的弧度,然后用指腹按住,道:“被我掐着脖子的那个姜又灵?” 叶长歌都对姜又灵没什么印象了,结果被阿厌这么一说,模糊的印象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回想起姜又灵被整治的狼狈,她当即笑了:“没错,就是被你掐着脖子给闻师兄道歉的那位。” 既然是沙海门的喜帖,肯定也邀请了很多人参加。 琮山派必然也在其中。 乌轻轻多半得出席。 杀人诛心啊。 宣天丰跟姜又灵的婚礼,作为琮山派掌门千金的乌轻轻说什么都是要到场的。 因为如果乌轻轻不出面,到时候,那些人背地里的话还不知道会难听成什么样。 但去了吧,就得看着喜欢的男子跟别的女子成亲。 这要是换做叶长歌,她一定把喜宴搅得天翻地覆! 临行前,一行人被叫到了议事厅。 叶鹤之叫他们来,一是有话要叮嘱,二是有件东西要带给沙海门。 叶长歌抱着一个巴掌大小,刻着精致花纹的木盒,想要打开看一看里面是什么东西,见几位长老都在,她只好忍住。 叶鹤之注意到他们好奇的眼神,早有预料,道:“这是我们天元宗为沙海门准备的贺礼,我在木盒上面下了封印,只有沙海门掌门宣泗才能不费吹灰之力打开。以你们现在的修为,除了阿厌之外,谁都没有办法打开。” 叶长歌:“……” 元斐:“……” 好嘛。 这是把他们给看透了啊。 而阿厌又不是那种对木盒里面的东西感兴趣的人,决计不会破除封印。 叶长歌将木盒放进包袱里,不由得想起去张家那回他们都没有准备礼物,到了夔州,还是他们觉得参加婚宴不能空手,准备了红包和一些物件儿当贺礼。 怎么这次,父亲还给沙海门带了贺礼? 什么大道理之类的叶鹤之懒得多说,况且,这些晚辈在天元宗接受寻夫子授课三年,做人做事的道理都记得滚瓜烂熟了,他只道:“行走在世间,难免会遇到意想不到的危机和麻烦,你们既然同行,就要相互照应。” 大长老:“……” 二长老依依不舍地望着阿厌。 三长老:“结伴同行也能安全一些。” 四长老抖了抖二郎腿:“要是遇到看不顺眼的人,直接开揍。” 五长老:“……” 叶长歌愣住了,问:“那如果我看沙海门的掌门不顺眼,是不是也可以揍他?” 叶鹤之:“……” 三长老竖起大拇指:“长歌好志气!” 四长老:“你打得赢?” 叶长歌:“我就是打个比方。” 五长老担心孩子们被教坏,想想四长老年轻时的所作所为,顿时对阿厌一行人道:“你们只管问心无愧地往前走就好,不要像四长老说的那般行事。” 第852章 你的话能听吗 四长老一听五长老这布满嫌弃的话,不爽了:“怎么就不能听我的?” 五长老:“你的话能听吗?” 四长老:“怎么就不能?人长大了以后,就会有很多的身不由己,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可能不是随心的,而且,他们将来遇到不顺眼的人只会越来越多。所以,趁着年轻,要赶紧把这些不顺眼的给揍了。” 三长老:“……” 始终保持沉默的大长老终于开口:“孙要,你莫不是忘了你年轻时候就是仗着这样的性子得罪了多少人?你还记不记得,你数年前被一群人围攻,躲在天元宗不敢下山?” 四长老抖动的二郎腿挺了:“……” 对上大长老的眼神,他突然之间就变得规规矩矩了,还放下了二郎腿,见孩子们都在,张嘴道:“你别揭我的短啊……” 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就行。 怎么着都不能当着晚辈们的面让他下不来台不是? 好歹他孙要也是天元宗的四长老。 元斐笑了。 呵呵。 他就知道。 就师父这性子,得罪的人一抓一大把。 为了保险起见,元斐很有先见之明地道:“掌门,各位长老请放心,等我们游历的时候,我们绝对不会说我们认识四长老,我跟展月鸣也不会承认是师父的关门弟子。” 四长老气得指着他,骂道:“孽徒!” 元斐不以为然。 孽徒就孽徒。 摊上这么个厚颜无耻,不知节操为何物的师父,他只觉得上辈子造了孽。 展月鸣无视掉四长老的愤怒:“我一向极少赞成你说的话,但是这一次……你对。” 叶长歌憋笑。 琴襄嘴角也带了笑意。 阿厌见大家心情不错,便也翘起嘴角。 最后,四长老又说了一句:“但是哈,不是什么不顺眼的人都能够揍的,就比如说长歌说的这种,把沙海门的掌门揍一顿,这事儿对于现下的你们来说不现实。” 阿厌:“打得过。” 她前世就把宣泗打趴过。 这一世么……照样可以。 四长老嘴角一抽,一边忍不住为天元宗能出一个阿厌无比自豪,一边憋住了大笑的冲动。 “行吧,我知道我们家阿厌厉害,但是,再厉害也有无法对付的人。遇到这种不能对付的,你们就要记得在第一时间内跑,知道吗?” 逃跑虽然有失名门正宗的风范,可把命保住了就行。 听了长辈们的话,阿厌一行人便行礼告辞。 叶鹤之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 等人离了议事厅,叶鹤之也跟着消失。 尹匩随后。 一直到阿厌一行人消失在山脚下,叶鹤之才收回视线。 他侧眸,望着像个老父亲一样的尹匩,道:“想不到啊,来无影去无踪的尹匩也有了舍不掉的牵挂。” 尹匩收拾好心情,听了叶鹤之调侃的话,决定反击:“那你呢?每回孩子们下山都偷偷跟在后面相送,感知到孩子们回来又着急忙慌地站在山顶等着,我若是像送闺女出门的老父亲,那你就是喋喋不休的老妈子。” 叶鹤之:“说得对。” 尹匩咦了一声:“这不像你。” 第853章 你他妈是不是欠揍 尹匩一想到叶鹤之素来骄傲的心性,愈发觉得眼前的叶鹤之不像是他所认识的那个人。 他防备地望着对方,往后一退,拔出鹤鸣:“快说,你是何方妖孽,竟敢冒充我天元宗的掌门!” 见他如此,叶鹤之捏得拳头咯咯作响! 尹匩拿剑在身前来回比划了一下,颇有一股要为正道斩妖除魔的赶脚,一手举剑绕过头顶,一手指着叶鹤之呀呀呀了几声,脖子一定,怒目而视:“妖孽,还不速速招来!” 咯咯咯! 是骨头碰撞的声音! 叶鹤之额角浮现青筋,见尹匩疯疯癫癫的模样,气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你他妈欠揍是不是!” 尹匩举剑的手势一变,立马切换回正常状态:“掌门,说脏话有违宗门规定。” 天元宗的规矩有一条,不可言行粗鄙。 身为掌门,叶鹤之可谓是明知故犯。 可惜王宪不在场。 王宪是掌管天元宗所有规矩的大长老,要是平日里谁敢搞事情,让王宪抓住的话,就会把人捆去戒律堂受罚。 掌门也不例外。 叶鹤之冷笑:“你觉得那玩意儿对我管用?” 四下无人,只要他抵死不认,谁都拿他没有办法。 再说尹匩作风不端,谎话连篇,这样的人品放在众人面前,估计他说真话人家也不会相信。 到时候,叶鹤之只要摆足了身为掌门的清正架子,保管谁都不会相信尹匩。 尹匩笑了两声,他原本还觉得叶鹤之怎么可能教导出闻清辞那样狡猾的小崽子,搞半天,师徒之间还是能找到共同点的:“我现在相信你跟闻清辞是师徒了,一个道貌岸然,一个满肚子阴谋阳谋。” 叶鹤之只当他是在夸自己:“你最近不是很闲,很想打架吗?” 尹匩:“你打得过我?” 叶鹤之:“我觉得王宪他们看你很不爽,我、王宪、赵成棠、再加上孙要,我们四个打你一个,你觉得怎么样?” 尹匩:“……” 阴损! 太他娘的阴损了! 今年不招收新弟子,叶鹤之等人就能够在天元宗清清静静地过三年。 这段时间,他们要是无事可做,完全可以联合起来揍尹匩。 …… 路过山林的时候,树木繁盛,花开正好,阿厌手有点痒,便随手折了树枝转来转去。 叶长歌则摘了一些没有在天元宗见过的野花,放在鼻尖嗅了嗅味道。 琴襄则显得心事重重。 下山了。 临行的前一晚,师父将她叫到屋子里,同她说了数日前霜元门来信的事情。 信上琴楷表达的大意是,让琴襄下山就尽快赶回霜元门,早日完成跟左丘声的婚事。 跟左丘声? 没可能的。 要是琴襄当年没有在母亲的支持下去到天元宗参加招收弟子的考核,有幸成为关门弟子,没有享受过自由的感觉,可能她一生就只能待在霜元门做谁都能踩一脚的大小姐,再听从琴楷的安排嫁人。 但是现在,呼吸过自由空气的琴襄不想再任人摆布。 她想像师兄们那样自在随心的活。 第854章 你是想说我们自带衰运吗 琴襄想罢,昂首望着头顶辽阔蔚蓝的天空。 有关跟苏倦之间的交集,她没有隐瞒师父,选择了直接坦白,并并未否认对苏倦的动心。 意外的是,师父得知后并未责怪,只是希望她能按照心意地去选择。 叶长歌还在嗅野花的味道,她一路上心情极佳,随手摘了许多各种颜色的野花。 有白色的、紫色的、还有红色的,就连蓝色的都有。 且这些野花散发出来的香味也各不相同。 见琴襄抬头仰望着天空,叶长歌不清楚她在想什么,只是凑到了阿厌身边,一把挽住阿厌的另一只胳膊,压低声音:“阿厌,你有没有发现,从下山开始,师姐就怪怪的?” 阿厌一手牵着闻清辞,一只手被叶长歌挽着。 听了叶长歌的话,她看了一眼琴襄,恰好捕捉到对方坚定豁然的眼神:“长歌师姐,你不用担心,琴襄师姐应该是在思考什么。” 叶长歌:“思考什么?” 阿厌:“嗯。” 闻清辞听着两人的谈话,默不作声。 叶长歌琢磨了会儿,觉得能够影响琴襄的,除了苏倦,就只剩下霜元门了:“我在想,我们这次去孟州会不会遇到苏倦?” 阿厌:“不知道。” 缘分的事,谁能预料得到呢。 元斐挨着展月鸣并肩走着,他最近都在思考新话本的事情。 目前已经出了第一册。 听各个书斋的老板说,新的话本一现世就被抢空,其爆火程度,比上回的《春意暖》更胜。 好在他特地留了几本背着。 万一遇到詹成雪呢? 而且,此次沙海门的喜帖定然是送到了各门各派的,天辰宗肯定也在其中。 这么一想,元斐就愈发期待。 临屿抱剑跟在后面。 他跟所有人想的都不一样,也对沙海门的喜事不上心。 因为比起这些,他更担心幕后之人再来找少主的麻烦,以及一些隐藏的仇家会半路追杀他们。 少主下山,那就意味着随时都会面临危险的处境。 叶长歌缠着阿厌说了会儿话,就去缠着琴襄了。 之后大家说着说着,就聊到了宣天丰。 叶长歌将一朵开得极好的野花扯掉,丢在了地上:“当初在小寒会,我对宣天丰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我以为他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没想到是个负心汉。” 琴襄:“或许……他有难处。” 叶长歌自小在简单的环境长大,并不清楚其他门派的情况。 况且,不是所有门派都像天元宗。 阿厌从背包里抓出一把糖炒栗子,那是他们两个时辰前路过一个小镇买的,她拉过闻清辞的手,知道他吃得并不多,便没放几颗。 关于宣天丰的事,她不发表意见。 元斐抓着一把小石子,往半空一扔,道:“我觉得,这事儿未必能成。” 展月鸣:“怎么说?” 元斐一笑:“我们那回去张家参加婚礼,到了却变成葬礼,而且,我们每到一处都有事情发生,所以,说不准沙海门这桩婚事也得泡汤。” 展月鸣:“……” 叶长歌反应过来了:“你是想说我们自带衰运吗?” 第855章 孟州 孟州。 如果说夔州美食与嘉陵美食都是偏辣居多,那么,孟州则是面食居多,有各种各样的汤面拌面等等。 人来人往的街道两旁,吆喝声不断,有各种各样的小吃,还有一些挨着的面摊。 待劲道的面条煮软出锅,再撒一些辛辣的红辣椒面、蒜泥、切碎的葱花,最后淋上一层热油,可拌也可加高汤。 阿厌一行人抵达孟州的时候,已是黄昏。 等他们找好客栈住下,梳洗完毕,正是晚间最热闹的时候。 距离沙海门的婚宴还剩三日。 这段时日,孟州接连到了不少修行者。 就说阿厌他们的客栈,大部分都被各地前来祝贺的修行者给包了下来,同时还遇到了一些在小寒会上的熟面孔。 比如:代表灵山派前来的苏牧亭。 再比如:阴山派的钟都、南山派的江峣、天衍门的白弄舒跟白成轩姐弟,以及太旋门的霍远桑。 随着前来的,都是各门各派保护他们的护卫和一些长者。 白成轩见到阿厌他们,主动挥手打了招呼。 剩下的,还有天玑宗的东方陵、天玄宗的公孙沂。 只是天辰宗的詹成霜跟詹成雪暂时不在。 据说詹成霜是被好吃好玩的詹成雪拉出客栈游玩了。 霜元门的人也不在。 得知这个消息,琴襄紧绷的神经忽然就松懈下来。 在这里遇到霜元门的人是必然的。 而且,琴襄很清楚,关于她跟左丘声的婚事,她必须要回霜元门跟琴楷说清楚。 在客栈用过晚饭后,阿厌一行人暂时没有游玩的心思,便坐在位子上听一楼大堂台上的说书先生讲故事。 另外,他们一行人初到孟州,也弄不清楚具体情况,只能从一楼正在说话的修士或者百姓嘴里了解一下。 这时,有人说道:“昨晚红羽楼出事了。” 元斐眼睛一亮,他就知道肯定有八卦。 于是他站起身,从桌面上拿了一壶还没动过的米酒,凑到了说话的那一桌,并站在一边,跟着搭腔:“红羽楼?” “兄弟,你这口音一听就是外地来的吧?” “正是。” “来来来,先坐下。” 既然对方如此热情,倒是省了元斐不少功夫。 他坐下后,挥手让客栈的伙计又加了几样下酒菜,都是客栈里的招牌,鸡鸭鱼肉通通都有,让一桌子人过足了嘴瘾。 待几杯酒下肚,元斐见他们一个个喝得脸都红了,隐隐有了醉意,便借机打听:“实不相瞒,我跟我的兄弟姐妹们初来孟州,准备在此安定,顺便做点小生意,所以想跟各位打听一下孟州的情况。” 一位大汉道:“好说好说。” 一群人顺着元斐走来的方向看了看,当目光落在阿厌跟闻清辞正专注听着说书先生讲述故事的侧脸时,不禁失神:“我的乖乖唉!” “我们莫不是看到了神仙?” “还是一群神仙。” “这位小兄弟长得好看就算了,连你的兄弟姐妹都是一个赛一个的好看,这也难怪大堂内那么多人盯着你们瞧。” “……” 第856章 套话 那一桌子人从惊艳中回过神,又好心地对元斐道:“小兄弟啊,我看你相貌不凡,又是个实在人,哥哥我奉劝你一句,一定要让你的三位妹妹戴上面纱。” 元斐端着一杯米酒,饮了一口,不解道:“为何?” “小兄弟有所不知啊。” “咱们孟州有一个沙海门,几百年来维护着孟州的安定,平时也不用担心出现贼匪强盗。但是,这沙海门里,除了掌门之位,还有三位长老。” “大长老姜勿,已经到了耄耋之年,但因着修行者跟咱们平头百姓不一样,所以到现在还硬朗健壮。这位大长老一辈子就一个女儿姜萍,也就是沙海门的掌门夫人。” “二长老宣翀,是掌门宣泗家族里面一个没什么血缘关系的弟兄,至今还未娶妻,只在十几年前收养了一名天生患有心疾的女儿,名为宣念。” “三长老……” 元斐听了半天,没套取到什么有用的讯息。 跟他来时打听到的差不多。 阿厌对说书先生讲得那些委婉动人的故事没有兴趣,反倒是对元斐那边的谈话更感兴趣。 她拿起筷子,夹了一颗炸得酥脆泛着油光的花生米放入嘴里,咬得咔蹦作响。 闻清辞同样在留意元斐那边的动静。 唯独叶长歌专注地听着说书先生讲述的故事,听到动情的时候,还留下了几滴眼泪。 “太感人啦,故事里面的男女本是情投意合的一对,就因为所谓的门户偏见历经波折,最后还阴阳相隔。” 真惨啊。 琴襄递了一块手帕给她,安慰道:“长歌师妹,既然是故事,那便是虚构的,何必上心?” 叶长歌拿过手帕擦了擦眼泪:“……就很感动嘛。” 展月鸣:“……” 女孩子的心思啊,他是搞不懂的。 琴襄则一愣。 事实上,云洲大陆里很多小人物身上所发生的事情,远比说书先生讲述的故事更加悲惨。 这位先生比较有趣的是,他不会没有逻辑性的把故事中的男女编在一起。 有些东西,是必须要舍弃的,也是必须要经历的。 还有一些世人的偏见,以及拦在中间的障碍,是故事里面的主人公怎么都无法跨越的。 元斐套取了半天的话,总算听到了关键之处,见一桌子提到三长老齐齐变了脸色,追问道:“三长老怎么了?” 一提到三长老,刚刚还醉意朦胧的几人顿时清醒了一些,他们打量着元斐一行人,舍不得年轻的小姑娘被祸害,还是说了。 “三长老冯荃,最好美色。” “兄弟,你等会儿记得叮嘱你的三位妹妹将脸遮起来。” “否则,就你这三位妹妹的相貌,怕是要招惹祸端。” “尤其是你那位年纪最小的妹妹,生得实在太扎眼了。” “是啊。” “为了避免被冯荃盯上、酿成无法挽救的悲剧,你们一定要当心。” “这位三长老,实力很强,可是作风极乱,在孟州风评极差。数年前,他更是带着一群女子到后院荒淫无度,将他的原配夫人活活气死!” 第857章 冯荃 周遭不少百姓见这一桌子的人竟然在议论冯荃,也忍不住各自端了一条板凳围了过来。 之后,元斐见一张桌子不够,让伙计把三张桌子拼在了一起。 这么一来,大家就不会显得拥挤。 元斐本就是想要从百姓的嘴里知道一些有意思的事。 这些围过来的百姓,一看都是当地生活了许多年的,从他们的穿着来看,就知道是很节省本分的人家,极少会来客栈用饭。 于是,元斐再次唤来小二,又点了不少下酒菜。 不一会儿,桌面上就摆满了当地极受欢迎的米酒。 见此状况,阿厌忍不住一阵惊奇。 闻清辞则薄唇浅勾,要说到跟人结交,元斐的天赋可谓是与生俱来,天元宗的一众关门弟子里面,也唯独他最是擅长:“元师兄性情开朗,为人爽快,这样的品性,极适合与人结交。” 展月鸣:“他就是这样的人。” 琴襄:“这样挺好。” 她做不到跟人初次见面就聊得火热,还能把对方的话套出来。 叶长歌的一滴泪凝在眼角,她刚从说书先生的故事里回过神,就注意到了元斐那边的动静:“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就连说书先生也跟着跑去讨了酒喝。 数次亲眼目睹了元斐善于交际的本事,叶长歌不得不心生佩服。 周围的百姓加入的越多,得知的消息也能越多。 尤其是那位之前还在台上讲故事的说书先生,这样的人常年在各处奔走,想来对孟州的事情已经打听了个遍。 元斐为人豪爽,说话风趣,偶尔说的一句话,不但不会跟大家议论的话题产生违和,反而还活跃氛围。 “说起这位冯荃啊,那就有的说了。” “以前的那些风流债估计大家都耳熟能详了,少年时就没有半点分寸,但凡是在他身边伺候的颇有姿色的丫鬟都没能逃过他的毒手。至于他的原配夫人更惨,最后被活活气死这事儿,到如今,就连几岁小儿都能倒背如流。” “大家还记得当年他在原配夫人葬礼上跟几女在后院寻欢作乐吗?” “那算什么。” “昨晚,红羽楼一位刚挂牌子的姑娘,才十五岁就被他买了去。我有一位在冯荃府里当下人的亲戚说,那姑娘被抬出来的时候,已经断了气,还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鸡鸣时分,冯家安排了几名下人将她的尸体抬到城外的坡里埋了。” “……” 元斐嘴角虽然含笑,眼神却冷了下来。 看来,这位三长老就是一条害虫啊。 “那他没有孩子吗?” “或许是报应吧,冯荃有那么多女人,始终却没有孩子。不过啊,他的门下倒是收了一大堆弟子,其中我所知道的,最受冯荃喜欢的就是梅孟生跟竹绘这两名弟子。” “……” 叶长歌听得窝火。 这种丧尽天良的人,沙海门竟然还没有清理门户! 同为女子,琴襄也是面色一变。 阿厌跟闻清辞倒是最淡定的两人,连展月鸣在得知冯荃干得那些事时都沉了面色。 就在此时,客栈外出现两道身影。 第858章 诚实做人不好吗 是逛完集市归来的詹成霜跟詹成雪。 詹成雪一踏进客栈,就见一群人围绕在一起,她的视线穿过这群人落在了阿厌的脸上,然后见到被围在中间的元斐时,当即一笑,喊道:“姐夫!” 詹成霜:“……” 她现在已经对这个称呼不在意了。 在孟州遇到天元宗的人,同样在詹成霜的意料之中。 元斐想要套取的有关孟州当地的情况也都差不多了,正打算跟面前的一群人结束攀谈,听到詹成雪的声音,他心里一震,随即将目光锁定在后面的詹成霜脸上。 惊喜的神色,涌上他的眼眶! 詹成雪拉着詹成霜过去,待到跟前,她朝着元斐伸出手,道:“去年分别的时候,小姐夫说过的,写了新的话本要给我和焦师姐看的!” 那群百姓看了看这二位姑娘,琢磨了一下刚才的那声姐夫,识相地散了。 元斐当然没有忘记这一茬,他将背包里的话本拿出来,放于詹成雪摊开的掌心之上:“说话算话,这是我答应你的。” 詹成雪眼睛一亮,将话本抱在怀里:“我听说你的新话本《共枕》比上一回的话本还要精彩好看,下山这段时日,我单单是听着书斋伙计眉飞色舞的描述就激动不已了。” 元斐:“新的故事是更好。” 人设和情节方面设定的更出彩。 就是情事部分前期没多少。 毕竟他最初写话本子的初衷就是想要赚钱,所以都会在看过一些深受大家喜欢的话本之后再决定构思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出来,再加上又深谙那些人喜好什么,难免在情节方面会落了俗套。 但这本就新颖许多。 詹成雪抱着话本,跟阿厌等人匆匆打过招呼,蹬蹬蹬地跑上了楼。 看话本,是她现在的第一要务。 詹成霜站在原地,望着她奔上楼的身影,冰冷的眼底添了一点笑意,对上元斐的目光,她微勾唇角。 元斐心跳如鼓。 来的时候,一直就在想遇到霜姐姐的时候应该要说什么。 但是,真见到了想要见的人,他之前所有准备好的话都给忘了,直接陷入了空白状态。 可若是不说点什么,又会显得尴尬。 最终,元斐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霜姐姐,好久不见。” 詹成霜:“不是很久。” 也就一年不到。 元斐:“……” 够长了。 要是像以前好几年都没有见到,或许元斐还不会如此思念。 可是自从见到了念念不忘的人之后,他就会贪心地想要继续跟詹成霜见面,对喜欢之人的思念也会逐日加重。 简短的打过招呼后,詹成霜走到阿厌面前:“我觉得,我现在可能依旧不是你的对手。” 阿厌:“是呢。” 叶长歌:“能谦虚一点吗?” 阿厌望了眼身侧的闻清辞,牵着少年的手紧了紧:“诚实做人不好吗?” 那她的实力确实比去年强了很多嘛。 至少这一次,面对像川槿那样境界高深的修行者,她未必没有反抗的机会。 叶长歌:“……” 这有点太诚实了吧。 詹成霜并不在意道:“诚实做人很好。” 第859章 比他家少夫人更胜一筹 詹成霜被詹成雪拉着逛了将近两个时辰,到现在有些疲惫,在跟阿厌一行人打过招呼后,便上了楼。 元斐盯着她纤瘦窈窕的背影,一脸痴迷。 阿厌则学着元斐的模样,痴迷地盯着闻清辞。 少年这张愈发美极的脸,她日日看都不觉厌烦:“我觉得,元师兄看詹姑娘的眼神,就像我平时看你的眼神。” 闻清辞被她撩拨的次数多了,到如今虽然已经适应,但还是免不了会被她突然而至的话弄得心跳失衡。 对上她乌亮中夹杂着张扬与喜欢的眼神,他薄唇轻抿,不知该如何回话,只好为她倒了一杯花茶。 阿厌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展月鸣见元斐这副瞪直了眼睛的样子,只想装作不认识他:“我说,你能不能出息一点?平时在我们面前多能说会道啊,怎么一到詹姑娘面前就笨嘴拙舌的,你还是不是我认识的元斐了?” 喜欢就追啊。 磨磨唧唧的。 麻烦。 琴襄一语点破:“也只有在詹姑娘面前,元师兄才会如此。” 叶长歌还处在愤怒当中,没心情参与话题,一想到冯荃这些年所做的事情,就愤怒地握紧了拳头! 琴襄见她神情不好,唤了声:“长歌师妹?” 叶长歌握拳在桌面上一锤:“我想杀了冯荃!” 琴襄:“……” 她不想打击叶长歌。 实在是空有满腔正义没用,因为,她们根本不是冯荃的对手。 冯荃既然能够在孟州横行多年,可想而知,他手里的权力必然不小。 除此之外,冯荃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否则,沙海门的掌门也不会明知冯荃是祸害还要留着。 各大门派,谁会不想要在百姓心里争一个好名声? 宣掌门至今还没有下令处置冯荃,不是他不想,而是冯荃在孟州有多年的根基,想要将其击垮极难。 阿厌则道:“长歌师姐,就算想要杀人,也要等婚宴过去。” 人家在办喜事,冲着沙海门的面子,他们也不能在这时候闹事。 叶长歌觉得阿厌说得在理,然而,考虑到双方的实力差距太远,再一想对方毕竟是沙海门的长老,她找回了理智:“算了,我还是写封信件回天元宗,让父亲想办法吧。” “……” 闻清辞目光微动,眼底流露出一丝欣赏。 难怪师父会想把天元宗交给叶长歌。 他们这些人里,其他的师兄们大多是闲散的性子,一心痴迷修行,可以说,他们谁都不想被束缚在掌门的位子上。 倒是平日里看起来性子最骄纵的叶长歌,随着这些年长大,遇事反倒会站在天元宗的立场考虑了。 让长辈们出面解决,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元斐还在发呆:“霜姐姐还是那么好看。” 展月鸣:“……” 一直跟透明人没有区别的临屿:“……” 这痴迷的样子,比少夫人更胜一筹啊。 琴襄喝了口茶,见元斐这般喜欢,且那詹姑娘也确实是极好的品性,出言鼓励:“元师兄,你可以多跟詹姑娘说说话,我觉得,她对你的感觉还不错。” 元斐激动问道:“真的吗?” 第860章 那是她的软肋 阿厌:“真的。” 她现阶段还不知道要怎么判断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是否喜欢,但是阿厌的眼睛却是明亮的。 从夔州没什么交集的相遇,再到小寒会,以及目前的孟州,詹成霜都没有对元斐的喜欢表现出一点反感。 由此可见,元师兄是有希望的。 而且上一回在小寒会,詹成霜还主动邀请元师兄夜间散步。 她认为,詹成霜要是讨厌元斐,就不会给他希望,而且还会对其冷若冰霜,对元斐的示好视若无睹。 但她所看到的情况恰恰相反。 闻清辞盯着她的侧颜,见她这般,随便一猜,就知道阿厌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他道:“阿厌,很晚了,是不是该安置了?” 叶长歌按了按微酸的脖子:“赶了这么久的路,我还真有些累。” 在他们决定起身的时候,陪着琴钏逛完市集的左丘声回来了。 他跟在琴钏身边,见她面带笑颜地买了很多首饰,摇头一笑。 当走进客栈,看到许久不见的琴襄时,左丘声立即丢下身边的琴钏大步过去,面露喜色:“琴襄!” 琴襄见到他,出于礼节性地勾起嘴角:“左丘师兄。” 琴钏的笑脸消失。 她的手里,拿着一个刻着花纹的精巧银镯。 左丘声想到琴襄的年纪,以及去年从小寒会回到霜元门师父说起的事时,再看琴襄的眼神里,添了柔情:“关于婚事,五长老跟你都说了吧?” 琴襄:“……” 叶长歌偏过头,一脸疑惑:“师姐,什么婚事?” 元斐低低道:“苏小六该怎么办?” 展月鸣低声纠正:“……是苏倦。” 阿厌也愣了一瞬。 闻清辞神色如常。 霜元门的琴楷是什么样的人,不用他派人调查,就能从外面传言的事迹推测出来。 临屿很早就跟他说过,琴襄不太对劲。 那时,闻清辞就猜到了大概,只是没同阿厌说明。 为了保护霜元门的名声,杜绝琴襄跟苏倦的这层关系,在思想迂腐坚守霜元门声誉的琴楷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安排琴襄嫁人,让一切的流言蜚语就此打住。 而左丘声,则是琴楷认准的接班人。 左丘声看了一眼其他人,没注意到琴钏骤然阴沉的眼神,他只是望着琴襄,将琴楷的意思传递到:“师父还让我转告你,等你参加完宣大公子跟姜姑娘的婚宴,就跟我和琴钏师妹一起回霜元门,再选好吉日,举行我跟你的婚礼。” 琴襄只心情复杂道:“我会回去的。” 母亲还在霜元门。 那是她的软肋。 在没有安顿好母亲前,她没有资格展翅高飞。 左丘声一笑:“那就好。” 他还担心琴襄不愿意呢。 她答应回去,是不是就意味着忘记了苏倦,接受师父的安排了? 没捕捉到琴襄眼里的黯然,左丘声笑意未止,又道:“琴襄,你相信我,也请相信师父的眼光,等成婚以后,我一定会给你安定的生活,并且跟你一起孝敬师母。” 琴襄:“……” 琴钏目光一狠,握着银镯的手一紧:“……” 第861章 小小年纪倒是喜好操心 闻清辞将琴钏的种种反应尽收眼底。 琴襄师姐的这位妹妹,可不像面上那样的单纯无害。 叶长歌听了全程,顿时明白过来,原来琴楷竟然安排琴襄跟左丘声成亲。 得知一切,她心里又沉又闷,但又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只道:“就算琴掌门如此安排,那也应该尊重我师姐的心意。” 琴襄自嘲地笑了。 眼睛有些酸涩。 但她素来坚强,不愿在这么多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便克制着没有发作。 她那位父亲啊…… 从未给过她选择的机会。 从小到大,琴楷都是命令他人做事的。 而琴襄对父亲最深刻的回忆,也只有他命令自己该如何作为霜元门的大小姐,以及他挽着洛夫人跟琴钏其乐融融的画面。 她时常会想,她又算什么呢? 一个对他言听计从有着血缘关系却没有半点父女之情的女儿? 还是任他摆布的玩偶? 阿厌注意到琴襄的情绪不对,眸光微动。 琴钏压制住嫉妒的情绪,想到琴襄跟左丘声的婚事,差点抓狂! 明明她也喜欢左丘师兄。 明明她才是人所皆知霜元门最受宠爱的二小姐。 但当她跟父亲说明心里对左丘师兄的情愫时,父亲却无视她的感受,非要把琴襄跟左丘师兄安排在一起! 什么最受宠爱的女儿? 什么最受琴楷喜欢的洛夫人? 琴钏算是明白了。 在霜元门的名声面前,她跟母亲加起来的分量都不值一提。 父亲如此安排,一是为了阻止外面关于琴襄跟苏倦的流言蜚语,对外强调霜元门跟邪魔外道没有关系。二是因为外间都说他冷待正妻,只宠爱洛夫人,要保留体面。 琴襄面色微白,连敷衍左丘声都懒得了:“左丘师兄,我忽然觉得身体不舒服,先回房了。” 她说罢,转身走了。 叶长歌与她同住一屋,当即跟上:“师姐,等等我。” 元斐跟展月鸣保持沉默。 人家的家事,要怎么插嘴? 再说琴襄也是有主意的人,要怎么做,是反抗还是顺从,相信琴襄心里有数。 作为师兄,他们所能做的就是在琴襄需要的时候出一份力。 左丘声一听琴襄说不舒服,也想要追上去询问,结果刚迈出一步,就被一旁的琴钏拉住了。 琴钏咬着唇,双眸含泪,分外可怜:“左丘师兄,我突然也不舒服。” 左丘声:“你怎么了?” 琴钏见他还知道关心自己,嫉妒的情绪有所消散,酸意十足道:“你别一见到姐姐就什么都忘记了,我白日里就同你说过,有些话我想跟你说清楚。” 左丘声:“……” 阿厌扯着闻清辞走了。 回到屋内,不用再看到扭捏做作的人,阿厌顿时舒服多了。 想到琴襄跟苏倦的事,她走到圆凳坐下。 关于琴襄师姐要跟左丘声成婚的事,她要不要想办法通知苏倦呢? 好歹苏倦也是跟她认识的呢。 闻清辞见她正在沉思,经过时,屈指在她额头轻碰了下,半开玩笑道:“阿厌小小年纪,倒是喜好瞎操心。” 第862章 你对 阿厌趁机将闻清辞落在额头处的手指一把抓住,将人拉着到身边坐下,态度认真地跟他强调道:“什么叫做我小小年纪啊,清辞,你要记得,我都十三岁了。” 闻清辞失笑:“……” 十三岁很大吗? 距离她及笄之年还差六百多个日夜呢。 瞥见少年嘴角的笑意,阿厌扁了扁娇艳的朱唇,巴掌大的小脸流露出一股很不高兴的神情,然后对着闻清辞张开纤细白嫩的五指:“五年,再有五年,我们就能成亲了。” 闻清辞满眼温柔,抬手过去,骨节分明的长指张开,由她指尖的缝隙穿过,与她相握:“阿厌的记性真好。” 五年。 他同样记得清清楚楚。 甚至也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见她因为琴襄的事情影响到了心情,闻清辞拉着她的小手放在桌面,道:“琴襄师姐的事情自有结果,你就不用操心了,赶了那么久的路,还是早点安置为好。” 阿厌乌黑的眼珠转来转去,瞳仁里闪烁着亮光,不见丝毫的疲惫之态:“清辞。” 闻清辞:“嗯?” 回想起琴襄全程的反应里面,不见一丝欢喜,阿厌道:“小的时候吧,我其实也对自己的身世好奇过,我觉得人来到世上,是不可能没有父母的。看到人家牵着父母的手逛集市,或者是骑在父亲的肩头玩拨浪鼓时,我也会羡慕向往。不过后来,我就没想那么多了,我觉得,既然我的父母选择抛弃我,那么,我就当自己没有父母。” 这种情绪,很少会出现在阿厌的身上。 只偶尔。 比如在看到孩童被父母牵着的时候才会想一想。 再者说来,她压根没有清闲的时间。 最开始,她要为怎么活发愁,要在脑海里幻想饿了三天后能不能吃一顿稍微干净一点的食物,怎么从狗碗里抢吃的。 后来吧,入了幽玄谷就过得更惨了。 吃的是有了,却要不停的杀人。 所以,渐渐地,阿厌就再也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世。 况且,这世间那么多的孤儿,很多人命如草贱。 幸运点的,去富贵人家的宅院里当个下人或丫鬟。 惨一点的呢,则是被发卖到一些勾栏院里伺候。 再惨一点的,只能被打残打死,或者是食不果腹到处流浪的下场。 故而,在生存都极为艰难的处境下,阿厌慢慢的就不好奇了。 最近大概是在天元宗过得太好了,再加上目睹了身不由己的琴襄,阿厌忍不住心生感慨。 “我以前吧,觉得有父母照顾的孩子都是幸运的,但是我现在觉得,纵使有的孩子父母健在,也不一定是被疼爱的。” 听她语调平淡地说着这些,闻清辞心里泛起疼意。 他享受过双亲的宠爱,可阿厌从未有。 阿厌说罢,就不在意了,而是更在意不能赚钱一事:“这次有些可惜,我还想在孟州待长一点,按照我最初设定的办法赚钱呢。” 见她并未有惆怅,闻清辞放了心:“我的钱,足够你花了。” 阿厌望向他,道:“谁会嫌钱多呢?” 闻清辞忍了会儿笑,方答:“……你对。” 第863章 不多也就五次 清冷的月色笼罩大地,将山林间的路照得忽明忽暗。 在一片漆黑中,有一处明亮的光从最初的只有一个铜板大小的圆点逐渐扩大。 接着,周遭开始明亮起来。 耳边,只有夜间的风声,以及虫鸣声。 随着光亮越来越大,一道身影出现。 男子身高八尺,白衣似雪,行走间衣袍随风舞动。 他手里提着一盏纸糊的圆形灯笼,如白面书生般的容颜因着端正立体的五官添了一丝少见的刚毅。 双眉之下,蒙着一根鲜亮如霞的红绸。 后背之上,背着一把通体刻着银色花纹的长剑。 在他身后,跟着气喘如牛的东方子期。 东方子期循着光亮而来,追了一路的他顾不得整理形容,几步上前,将提着灯笼的穆今宵一把拉住,并拦住穆今宵的去路,委屈道:“有你这样的师兄吗?” 穆今宵嘴角微翘,显然是心情不错:“谁是你师兄?” 东方子期:“你啊。” 去年从小寒会溜走后,他便缠着苏倦,闹腾的苏倦恨不得将他一掌拍昏。 最后苏倦没办法,见甩也甩不掉,再加上他还要去追阿厌一行人,就只能派人将东方子期送到幽玄谷。 初入幽玄谷,东方子期满怀期待地见到多年未见的穆今宵,正想来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就被穆今宵绝情的闭门不见。 当时的东方子期可受伤了。 但是后来,在他的坚持不懈之后,幽玄谷的人拿他没有办法,只能同意他留下。 同时,天玑宗对他的寻找也没有间断。 但幽玄谷那个鬼地方,就是四大宗门的掌门长老都未必能闯得进去,自然的,每回被天玑宗派去的人,都是斗志昂扬地来,灰头土脸地走。 这般数次未果,东方陵跟天玑宗的人没了办法,见东方子期安然无恙的,索性懒得惯了。 就这样,东方子期才能继续跟着穆今宵。 两人走的方向,正好是去孟州的路。 东方子期既然抓住了穆今宵的手,断然是不可能放的,他将穆今宵腰间挂着的钱袋子拿在手里,扯开扫了一眼里面的银票:“一千两,一千两你就把我卖到了小馆院!” 穆今宵面不改色:“这价钱不错。” 东方子期气笑了:“师兄,你算算打从我跟着你从幽玄谷跑出来的这半年,你卖了我多少次?” 穆今宵:“不多。” 东方子期:“呵呵。” 穆今宵:“也就五次。” 前面的三回,都是东方子期被当地还算富裕的人家看中想要让他当上门女婿。 而这三户人家的烦恼几乎一样,因为自家闺女长得磕碜,便想出了花银子买夫君这一招,还阔气的出了一百两。 刚好,穆今宵不想带着东方子期,就跟这三户人家私底下合计好。 当晚,穆今宵便拿了钱收拾包袱走人,再把死活都甩不掉的东方子期捆起来送到那三位女子的床榻之上。 可以说,从跟三户人家相识,再到达成协议,再到跑路,穆今宵全程做的如行云流水一般。 第864章 我现在特想掐死你 而且,穆今宵不是一般的配合对方。 单单是前面这几次就够过分了吧,但是东方子期后来才发现,他果然是太年轻,太天真了! 呵! 经过这半年所遭遇的事情,东方子期觉得自己太倒霉了。 他那么努力地逃离天玑宗,那么迫切地想要找到师兄,结果呢,他这位师兄竟然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摆脱他,还丧心病狂到要卖他。 听到穆今宵竟然还能记得清清楚楚时,东方子期咬牙道:“五次!!” 穆今宵的反应那叫一个镇定:“我是不是记忆力很好?” 东方子期咬得牙齿作响:“……” 艹! 他这位师兄在被赶出天玑宗以后究竟遭遇了什么啊? 他实在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变故能够让一个人的性情转变得如此之大。 现在的穆今宵,跟他印象中的天差地别! 穆今宵将钱袋子一把抢过,重新封好,挂到腰间:“你确定不夸夸我吗?” 东方子期一脸悲痛地望着他,虽然眼前的师兄性情大变,但他依旧是一个尊敬师兄的好师弟。 “师兄,你跟我说说,你到底都经历了一些什么,为何你会变成今天这样?难道,这就是吸引你留在幽玄谷的原因?” 幽玄谷的人确实挺逗的。 若非在那里待了这么久,东方子期也不会想到,外面人人提起便恨不得灭了幽玄谷,实际上被姜絮治理得像是一处凡尘净土。 穆今宵见他还不忘握着自己的手腕,想要将他甩开,但是因为提着灯笼不方便,就只能任由东方子期了。 “从拜入天玑宗,成为人人敬仰的天才,再到被废除修为,像落水狗一样地赶出天玑宗,再到成为幽玄谷的堂主之一。这期间,我确实经历过很多的变故。” 东方子期:“师兄……” 穆今宵:“但我的性格吧……骨子里就是如此。” 东方子期:“……” 为了防止再被丢下,他松开穆今宵的手,改为扯住穆今宵的一片衣角:“话说回来,你第四次为什么要把我卖到勾栏院啊?” 穆今宵:“那里的老鸨看中了你,说是多年未嫁,平日寂寞,想养个小白脸增添一下对生活的乐趣。” 东方子期:“那你得了多少钱?” 穆今宵:“那老鸨太小气了。” 东方子期:“……” 穆今宵叹息一声,用哀伤的口吻道:“那老鸨又贪图男色,又舍不得花钱,竟然把我提出的一千两压价到了二百五。” 东方子期:“……” 这师兄就像个二百五。 “这次的老板不错,竟然愿意用一千两买你。”说到这里,东方子期还忍不住对小馆院的老板流露出赞赏的神情,随即又看着恨不得一脑袋撞死的东方子期道:“你这脸不错,下次我看看能不能卖个更好的价。” 东方子期周身布满杀意:“师兄!” 穆今宵:“?” 东方子期:“我现在特想掐死你!” 穆今宵不屑:“就你?” 一说到实力差距,东方子期就不想说话了,只好转移话题:“师兄,你去孟州做什么?” 穆今宵语调随意:“杀人。” 第865章 你觉得我会在乎 东方子期起初没太听明白,等反应过来后,他双目圆瞪,吞吞吐吐重复道:“杀杀杀……杀人!” 穆今宵唇角微翘:“嗯。” 东方子期惊讶完,又强行镇定下来。 虽说一路上他被穆今宵的所作所为弄得怀疑人生,但他始终相信穆今宵的人品。 他认为,即便穆今宵变化很大,但初心犹在。 听到他如此云淡风轻说着杀人两个字的时候,他咽了咽口水,道:“师兄,你卖我卖得挺高兴的,怎么忽然之间想要杀人呢。” 穆今宵也不隐瞒他:“前几日,去找了一位恩人兑现承诺。” 没有谁经历过被废除修为后他所遭遇的。 曾经的那一张张标榜正义的名门嘴脸,在背地里却对跟废人没区别的他痛下杀手,极近羞辱。 其缘由更是可笑。 只因他曾经让那些修行者败于人前,丢尽颜面。 穆今宵自问问心无愧,不负他人,可在他落魄时,不但没有一个认识的人站出来,就连天玑宗的同门见到他落难都不会施以援手,只说让他滚远一点。 那段时日,让素来骄傲光鲜的他彻底跌入谷底。 老实说,穆今宵至今都觉得自己能活下来是一个奇迹。 就在前段时日,穆今宵路过上一个距离孟州没多远的村庄时,想起来曾经被一名农家女相救的恩情。 当时他被各家的一些杂碎追杀,形容狼狈,身无分文,无法回报之下,便对那位农家女许下了承诺。 若他活着,他会回来为女子完成一件事。 然而,他是活下来了,也根据往昔的记忆找到了农家女的住处。 可是,当初的农家女却已经在三年前上吊自尽。 这笔血债,既然她的家人没有办法替她讨,那么,他来。 得知了原因,东方子期的心情还是有些沉重。 他印象中的穆今宵,从来不会把杀人用如此轻松的语气说出来,但他支持穆今宵的决定。 只因,他骨子里流淌的鲜血还是热的:“那人该死。” 穆今宵:“说得对。” 东方子期:“……” 穆今宵脚步顿了一下,眼睛透过蒙着的红绸,这才看清楚周遭的一切,忽而出声:“子期,你知道名门正宗跟邪魔外道的区别吗?” 东方子期脱口而出:“一个受数万人敬仰,一个被数万人唾弃?” “不止如此。”穆今宵感觉到利剑背在身后传来的重量,又道:“我当初入天玑宗,觉得从此就可以练一身好本事,然后下山行侠仗义,杀尽该死之人。” “但是后来我发现,做名门正宗的弟子太难了,就连杀个人都要站在师门的立场考虑,处处备受限制。” “可是,当我入了幽玄谷,成为被外界唾骂的魔头爪牙时才发现,原来,身为名门正宗弟子的我遇到该杀之人都要步步局限,成为邪魔外道的我却能够再无拘束的随性而为。” 东方子期默了一会儿,道:“但即使如此,即使你行的是正义,杀的都是该杀之人,可你也因此会被各家各派追杀,遭受唾骂。” 这就是现实。 穆今宵伸出另一只手,张开五指,感受着晚风从指尖吹过的凉爽舒适,面颊之上,流露出一丝狂傲:“你觉得我会在乎?” 什么名门正宗的天才弟子? 他才不稀罕。 只要能按照心意行事,那么,无论是名门正宗受人敬仰的弟子,还是所谓的邪魔外道,他统统都不在意。 重要的是,他修行的初衷不改。 纵使被唾骂,纵使被名门正宗视为不耻之徒,穆今宵照样会满腔热血,砥砺前行。 东方子期:“……” 第866章 不睡了不睡了 深夜时分。 詹成霜听着屋内的翻书声,怎么都没有办法安睡。 紧接着,除了略显嘈杂的翻书声之外,还伴随着詹成雪看得入迷所发出的激动言语。 “呜呜呜……” “这是什么神仙才有的文笔啊!” “小姐夫真厉害!” “我爱《共枕》!” “我爱小姐夫!!” “……” 诸如此类的话,总会不时响起。 屋里的另一张床榻上,詹成雪衣衫不整地抱着从元斐那里拿来的新话本,看得极为专注。 她趴在榻上,将话本展开放在眼前,两手撑着脸,两条白嫩嫩的小腿抬至半空,晃来晃去。 因元斐就是那种提剑在背后逼着他写都不愿意的人,所以《共枕》到目前为止仅仅出了一册,还未有第二册现世。 不过看了第一册后,许多人都非常上瘾,久久无法抽身,并开始期待下一册的内容。 詹成霜被吵得没有办法睡觉,只好下了床榻,玉手挑开隔在两张床榻中的珠帘。 看到詹成雪到现在还没有睡意,双眼下方也浮现了一层乌青色时,詹成霜忍不住道:“雪儿,你还不睡?” 詹成雪看得正入神:“不睡了不睡了。” 詹成霜:“……” 咚咚。 外间传来敲门声。 接着,詹成雪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气。 她看了这么久的话本,原本没觉得饿,结果一闻香味,肚子顿时咕咕叫了起来,她从床榻上爬起来,迫不及待地将门拉开。 地上放着一个盘子。 盘子里面,摆放着两碗热腾腾的牛肉烩面,还有两碟拌菜。 詹成雪闻着不断往鼻子里钻的香味,端起地上的盘子,进了屋。 见她没关门,詹成霜抬手一挥,一道真气发出,将门合上。 詹成雪将盘子里的两碗烩面端出来,猜到分量多的一碗肯定是自己的,便将分量适中的那碗端给詹成霜,然后拿起筷子,夹起面上一片鲜嫩诱人的牛肉放入嘴里。 吃了牛肉片,她眼睛一亮,然后又尝了尝烩面,催促詹成霜道:“姐姐,味道超级好,你快试试!” 詹成霜也试了一下。 确实好吃。 詹成雪一边吃,一边道:“一定是小姐夫。” 这种深夜送吃的行为,除了元斐,詹成雪想不出来还会有谁。 …… 今晚,詹成雪绝对是没办法睡的。 琴襄也没有睡着。 翌日,为了避免被一众同门发现,琴襄罕见的在脸颊施了脂粉,将眼角下方浮现的眼圈挡住。 阿厌喝着小米粥,不知道怎么安慰琴襄的她,只能保持安静。 想到背包里还有几颗没吃完的糖果,阿厌拿了几颗放到琴襄面前,道:“师姐,距离婚宴还有两日,等会儿我们出去逛逛吧?” 琴襄:“好。” 留在客栈可能还得花时间应付琴钏跟左丘声,还不如四处走走。 叶长歌插嘴:“我也去。” 元斐则道:“我听说这里有一座很是灵验的姻缘庙,许多待字闺中的女子都会去许愿觅良缘,并在木签写下愿望,再将愿望抛掷到树上,丢的越高,越能得偿所愿。” 第867章 我好奇的是过程 闻清辞心里一动:“那就去姻缘庙吧。” 阿厌决定夫唱妇随:“嗯!” 几人商量好,正准备用完饭动身,楼上,传来一阵轻慢的脚步声。 詹成霜先行下楼。 叶长歌想到去年回去的途中,多亏了詹成霜半路折返相救的恩情,便热情地走过去,将人拉过来在元斐旁边的空位坐下,问道:“霜姐姐,你吃什么?我帮你点。” 詹成霜不太习惯跟人如此亲近,却也没有避开。 詹成雪在后面下楼。 她明显是一夜没睡,也懒得上妆遮掩双眼那层厚厚的黑眼圈。 詹成雪张开双臂,伸了伸有些酸痛的懒腰,直接在詹成霜旁边坐下,软绵绵地往桌上一趴:“好困……” 詹成霜:“吃了早饭再睡。” 詹成雪:“嗯……” 阿厌吃得差不多了,便放下筷子,盯着詹成雪眼角的黑眼圈瞧:“詹二姑娘,你这眼睛……” “一夜未睡。”詹成雪无精打采地打了打哈欠,但一看到元斐时,顿时就来了几分精神。 她走过去,一把拉住元斐的手臂:“小姐夫,你快跟我说说,准备什么时候出第二册啊?” 元斐:“……你就是因为这个没睡?” 詹成雪:“太好看了!” 元斐:“……” 詹成霜点了早饭。 元斐下意识看了一眼詹成霜,猜到她多半也没怎么睡,心生歉意。 早知道会这样,就不应该把新的话本给詹成雪。 霜姐姐肯定被吵到了。 见詹成雪一夜未睡还有精神追着自己问第二册,元斐道:“詹二姑娘,《共枕》的背景框架被我拉的很大,我可能要写很久,目前的第一册,只是交代了主要人物,真正的剧情展开在后面。” 詹成雪看话本多年,从昨晚察觉到整个故事的背景设定就猜到了框架极大。 因而,听了元斐这话她也不意外,只道:“没关系,我年轻,等得起,就是你得加快速度。” 元斐有些为难:“要不……我直接告诉你结局吧?” 这时,小二端着热粥过来。 詹成霜开始用早饭。 一向见到食物最积极的詹成雪却一改常态,缠着元斐,并拒绝他的提议:“小姐夫,别告诉我结局。” 元斐:“?” 叶长歌拿着一个白面馒头吃着,明显不感兴趣。 琴襄与展月鸣同样兴致不高。 唯独阿厌好奇:“为什么?” 闻清辞垂着眉眼,不发一言。 詹成雪又是连着两个哈欠打完,这才抓起热气腾腾的素菜包子往嘴里塞:“话本子的结局呢,无非就那几种。要么,主人公冲破重重阻碍白头偕老,要么,男主人公死了,又或者女主人公死了,还有一种就是男女主人公都死了。” 元斐:“……” “小姐夫这人呢,一贯偏爱欢喜圆满的结局,这一点,跟小姐夫的性格有些相似。”所以啊,《共枕》到最后的结局定然是好的,但詹成雪爱好看话本的兴趣,不是为了结局:“我好奇的是过程,那才是整部话本的精华!” 元斐:“……” 第868章 我就不应该夫唱妇随 走的时候,琴襄还邀请了詹成霜同行,结果詹成霜没有前去,而是选择留在客栈补觉。 当阿厌几人离开客栈后,左丘声从楼上急急下来。 他原本是想要找琴襄说说话的,但是一直被琴钏缠着脱不开身,也就错过了跟琴襄相处的机会。 琴钏站在二楼,望着左丘声失落的侧颜,得逞一笑。 姻缘庙。 坐落于孟州的东南方向。 他们赶到时,姻缘庙里已经有了许多人。 有一些妙龄女子前来求签问姻缘,也有一些是家中母亲带着一起过来。 元斐走在最前面,他率先冲到算姻缘的那里,迅速抽了一支签文,交给坐在那里的一位中年男子,兴奋道:“快快快,帮我算一下我的姻缘如何,何时能跟喜欢的女子成亲?” 解签的先生:“……” 几声娇笑响起。 一些女子三三两两地站在一起,刚迈进门槛的她们,在见到姻缘庙如此有趣的一幕时,忍不住发笑,并抬手用绣着各种花样的帕子捂住嘴角。 “我来了姻缘庙几回,也没见有哪位男子解签如此着急的。” “可不是。” “虽然有些好笑,但那位公子的样貌倒是不俗。” “还真是。” “……” 展月鸣默默往后面退了退。 呵呵。 元斐实在太丢脸了。 他不想要跟其走得太近。 叶长歌也拉着琴襄往旁边站了站,决定暂时跟正在解签的元斐撇清同门关系。 琴襄:“师妹?” 叶长歌嫌弃极了,再一看周遭那么多人都在取笑催促先生解签的元斐,顿时觉得身为师妹的她很是丢脸,遂又拉着琴襄往旁边站了站:“师姐,我们离元师兄远一点。” 见状,琴襄本来不怎么好的心情变得明朗了些。 阿厌牵着闻清辞,他们几人从客栈一路来到姻缘庙,期间都会接收到不少惊艳的目光。 尤其是那些女子在看到闻清辞的时候,让阿厌有点在意。 察觉到她的情绪,闻清辞问:“阿厌怎么了?” 阿厌见还是有很多女子的目光频频落在闻清辞脸上,更有甚者,还是一步三回头。 不矜持一点儿的,只顾着看闻清辞,由于没来得及看路,一脑袋撞在了姻缘庙的柱子上。 霎时,她握着闻清辞的手一紧。 那被撞到的女子扶着微微肿起的额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满面羞红。 “哈哈哈……” “这是哪家的姑娘?” “好像之前没有见过,多半是外乡来投奔亲戚的。” “……” 阿厌听着她们的谈话,目光在那名羞愧到无地自容,捂脸跑开的女子身上扫过,而后,回眸盯着身侧容颜出众的闻清辞。 她的眼瞳之中,浮现一丝占有欲。 闻清辞:“阿厌?” 叶长歌笑了笑,凑近琴襄道:“我就知道会造成这样的轰动。” 琴襄也不意外:“闻师弟跟阿厌的长相,都太扎眼了。” 阿厌轻咬下唇,闷闷道:“我忽然觉得,我就不应该夫唱妇随。” 闻清辞微愣:“……” 她说…… 夫唱妇随…… 第869章 好想把你藏起来 闻清辞垂眸,捕捉到她因为生闷气而轻咬下唇的动作。 少女的唇瓣软软的,色泽鲜艳。 随着咬唇的动作,她的下唇被牙齿压得凹陷下去。 从闻清辞的角度,还能够看到她如白玉一般的面庞,卷翘的睫羽,及挺俏的鼻梁。 无一处不美。 无一处不精致。 沿着她朱红的唇瓣往下,是稍显圆润的下巴。 再往下…… 少年目光一滞! 意识到不能再看的时候,他赶紧收回视线,并微微侧头。 阿厌抬眸,见她都把人牵着宣示主权这么明显了,还是无法阻挡那些女子的视线,当即有些娇蛮道:“好想把你藏起来。” 闻清辞低笑一声,眉眼温和:“……那就藏起来吧。” 阿厌一听这话,眉梢微挑,立即又不郁闷了:“算了,反正你的人是我的,她们想看就看吧。” 闻清辞夸道:“我家阿厌真大方。” 阿厌皱皱小鼻子,下巴微抬:“那是。” 叶长歌望着他两,浑身一阵激灵:“我觉得……世风日下,你两能不能收敛一下?” 阿厌:“为什么要收敛?” 喜欢就要表现出来。 她本就是这样的性格,若让阿厌学闺中女子那般矜持,她还真做不出来。 叶长歌:“……” 琴襄心生羡慕。 只有心无拘束的人,做事说话才用不着顾忌,更用不着收敛克制。 阿厌身上最吸引琴襄的,不是她令人见之难忘的容貌,也不是她无人能够超越的天赋和强悍的实力,而是在于阿厌本身的洒脱通透,以及她那股无法被压倒摧毁的坚韧。 那边,元斐算完了姻缘签。 他不太高兴地丢下银子。 想到先生解的签文,整个人的精神从起初的兴奋到现在的颓废。 虽然说他也觉得自己跟霜姐姐的几率不大,但人总是要做点梦才能活得开心点。 解签先生见他如此,收了钱后,安慰道:“公子,虽然你的签文寓意不太好,可我看公子并非是容易放弃的人,不如你继续对心仪的女子展开追求,或许能抱得美人归呢?” 元斐此时的心拔凉拔凉的:“……不了。” 展月鸣见他挺失落的,就猜到签文的结果不太理想,忍住嘴角上扬的冲动,道:“我同你认识这么久,也没见你如此迷信啊?” 元斐:“别跟我说话。” 展月鸣:“……” 元斐:“我突然想回客栈睡觉。” 叶长歌才不管元斐失落的情绪,反正这位师兄的自愈能力极强,这点打击,过了也就过了。 她拉着琴襄过去:“师姐,你也算算。” 琴襄随手抽了一支签文,递给解签的先生。 先生接过,眯了眯眼,将签文放在阳光底下一瞧:“姑娘这签……” 叶长歌的手里拿着一支抽到的签,听先生说到一半又停顿,来了兴趣,追问:“怎么样?好的还是坏的?” 琴襄不怎么期待。 先生冲她一笑:“姑娘这签极好,相信你定然能够找到合心意的郎君,与其共结连理。” 琴襄有些惊讶。 其实,她就是随便拿的。 第870章 绝 叶长歌觉得这话中听,之后,便把自己的签文递给解签的先生:“那我的呢?” 解签先生接过,正想说签文也是好的,结果叶长歌摆了摆手,道:“啊,我不是求姻缘,我就是想问问我的财运怎么样?还有,我将来能不能成为宗师?” 解签的先生犯难,回道:“这位姑娘,术业有专攻,在下涉猎的只有解姻缘签一途。” 叶长歌失落的阿了一声。 元斐则靠着展月鸣,听到叶长歌的要求时,笑了笑:“不愧是长歌师妹。” 跑姻缘庙来问财运跟能不能成为女宗师。 绝! 真绝! 展月鸣觉得这样的叶长歌才是正常的。 毕竟这位师妹脑子里除了修行就是修行,能够对解签先生问出财运如何就足够让人意外了。 求姻缘? 没可能的。 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在叶长歌身上。 连琴襄也被叶长歌的操作给逗笑了,她看了一眼后面请求解签的女子站成了长长的一排,拉过坐在解签先生摊子前不肯走的叶长歌:“好了,你别为难先生了。” 解签先生感激至极,道:“这位姑娘,你生得好看,心肠也好,你这样的人要是过得不幸福,那就是老天瞎了眼。” 琴襄:“多谢先生。” 叶长歌没问到结果,意识到自己找错了地方以后,又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阿厌跟闻清辞:“阿厌,你要不要跟闻师兄来抽支签文算算以后会不会修成正果啊?” 临屿:“……” 这还用算吗? 就目前的发展形势而言,少夫人将来铁定是要嫁给少主的。 阿厌对此不感兴趣,见还有那么多女子排队等着,阿厌牵着闻清辞走到一边,答了叶长歌的话:“长歌师姐,我跟清辞的事情我们自己就能解决,就不劳烦先生解签了。” 解完签文,他们一行人又去到了许愿树下。 这座姻缘庙在孟州几百年了,自然这棵许愿树也有了很久的历史。 秋风吹来,挂在树枝上许愿牌坠着的红色流苏随风摆动,有一些不知道挂了多久的许愿牌则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阿厌几人买好木签在上面写好了心愿,各自握着自己的许愿牌站在树底下,望着头顶数不清的许愿牌。 同时,站在许愿树下还有其他的女子。 她们将写好心愿的许愿牌拿在手里,虔诚地双手合十,闭眼说了些什么,而后睁开眼,将许愿牌高高往上抛去。 第一次不中,就捡起来继续往上抛。 叶长歌看着大家的动作,恍然的哦了一声:“原来就是这样许愿的啊。” 琴襄那边也写好了。 元斐摊开自己的许愿牌,上面字迹飘逸地写着‘祝愿霜姐姐得偿所愿’,他顺便歪过身子,看了一眼展月鸣的,见上面写着老套的‘平安健康’时,一阵无语:“我说,你就不能求求姻缘?” 展月鸣:“我准备孤独终老。” 阿厌把写好得歪歪扭扭的‘日进斗金’展开给闻清辞看后,就要去看他的许愿牌,却被闻清辞发现以后躲开,并略显严肃道:“阿厌,不能看。” 第871章 被砸到了 阿厌见没能得逞,手还是不愿收回,继续扒拉着闻清辞的宽袖。 她盯着闻清辞手里的许愿牌,对上他的眼眸:“我都能把我的许愿牌给你看,为什么你的不能给我看?” 闻清辞将拿着许愿牌的手藏在身后,态度坚持:“不能看就是不能看。” 阿厌朱唇微扁,清澈乌黑的眼睛眨了眨,语调甜软:“可是我想看。” 闻清辞避开她水盈盈的目光,没有被美色所迷。 他将许愿牌往袖子里面藏了藏,只余下一截红色的流苏从掌心露出:“许愿被瞧见的话,愿望就不灵了。” 闻言,阿厌这才半信半疑收回了手:“这样啊……” 见阿厌总算没那么好奇了,闻清辞松了口气,衣袖中捏住许愿牌的指腹在边沿摩挲了几下:“嗯。” 元斐不给面子地笑了:“我觉得我有点迷信,还觉得像闻师弟这样的人肯定不会迷信,结果,是我失策了啊。” 闻清辞:“……” 不理会元斐的打趣。 他观元斐也并非迷信之人。 之所以迷信,只是有了珍视的人罢了。 临屿则展开自己的许愿牌:愿少主少夫人平安。 叶长歌原本还想问琴襄许了什么愿,一听闻清辞这话,顿时不问了,她学着周围女子们的步骤双手合十,闭眼,虔诚地念了一遍所求:“希望我能成为宗师。” 琴襄:“希望我拥有选择的权力。” 元斐:“祝愿霜姐姐得偿所愿。” 展月鸣:“平安健康。” 阿厌:“日进斗金。” 闻清辞:“……” 等他们做完这些之后,便先后睁开眼,相视而笑,随即运足力道,再用双手捧起许愿牌往树枝丢去! 阿厌跟闻清辞的许愿牌都抛到了最高的那一处枝桠。 叶长歌没有抛中,只好捡起来继续往上抛。 金色的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落,零散地落在阿厌的脸颊和衣裙上。 她下巴抬高,仰望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许愿树,看着数不清的许愿牌被微风吹得晃来晃去的场景,嘴角露出一丝明媚的笑意。 她的许愿牌扔得那么高,一定会实现的吧。 清辞的也高。 接着,阿厌发出啊的一声。 她被许愿牌扔中了。 还扔在了额头。 站在许愿树下抛许愿牌子的女子有不少。 阿厌捂着被砸得额头,正想说是谁干的,就发现原本还站在树底下抛许愿牌的一些女子就像遇到了洪水猛兽一样往后退开。 闻清辞走过去,拉过阿厌落在额头的小手,检查了一遍被砸出的红痕。 阿厌的肌肤白,一点痕迹就会显现。 见没有出血,闻清辞紧皱的眉峰微松。 元斐望了一眼周围的女子。 叶长歌没发现这些女子们的异样,叉腰问道:“你们谁的许愿牌扔到我师妹了?” 女子们:“……” 这姑娘瞧着漂亮,性子却不好相处。 就在众人好奇的时候,粗壮的树干后面,露出一片淡黄色的裙角。 接着,一只握着绣帕的手缓缓伸了出来。 女子见砸到了人,只好从树干后走出来,发髻间的山茶花流苏簪随着她的动作摇晃,在阳光下折射出通透的光泽。 第872章 宣念 那少女瞧着十五六岁,生得桃腮杏眼,面色苍白。 她望着阿厌一行人的眼神怯生生的,瞧着又乖又软,像极了一只柔弱可怜需要被保护的小动物,软声道:“对不起,姑娘,好像是我的许愿牌砸到了你。” 她身后跟着的丫鬟立即弯腰道歉:“还请各位谅解,我们家姑娘不是有意的。” 砸了阿厌的许愿牌还在脚边,她见对方看起来很乖巧好揉捏的样子,便蹲下身将许愿牌捡起来,还给对方。 少女望了眼许愿牌上的内容跟字迹,见阿厌没有躲开自己,先是愣了愣,而后眼底浮现一丝欢喜与好奇,并以双手接过许愿牌。 见对方如此,叶长歌放下叉腰的手,收敛了凶巴巴的架势。 元斐深知叶长歌是什么性子,见她不准备冲上前找人家计较了,打趣道:“长歌师妹,你还要教训她吗?” 叶长歌没好气地横他一眼:“你闭嘴。” 元斐憋笑,屈服在叶长歌的凶悍之下:“行行行,我闭嘴。” 那姑娘接了许愿牌,见他们一行人样貌不俗,气质非凡,也没有厌恶自己时,不禁勾起嘴角。 阿厌望着不知因何缘故在那里笑的女子,觉得这姑娘怪怪的。 忽然,周围响起其他女子的议论声。 “她怎么来了?” “早知道宣念今日来姻缘庙,我说什么都不来了。” “一个从死了的孕妇肚子里挖出来的孩子,生来带着晦气,谁遇到她都会倒霉的。” “她是来求姻缘的吧?” “就她这样的,会有人喜欢?” “听说为了这事儿,宣长老快愁死了。” “二长老也是没事找事儿,本来日子过得好好的,非得带一个祸害到府里养着。听说之前她也有定下两门婚事,可是刚一定下,那两户人家的公子就出了事。” “我还听说,宣念生来就有无法根治的心疾,这些年二长老花费了不少药材精细地养着,这样孱弱的身子,将来也别指望为夫家生儿育女了。” “……” 宣念听着大家的议论,本就比旁人要白一分的脸色更加没有血色。 她握着许愿牌站在原地,眼眶含泪,无措地咬了咬唇。 丫鬟听着这些难听的话语,想到宣念被众人排挤只能待在小院里度日,好不容易才在二长老的鼓励下出来一趟,却又被人指指点点,道:“姑娘,我们回去吧?” 宣念:“好。” 元斐听了会儿,总算意识到这位就是宣翀收养的那名女子,再一听这些女子还在那里七嘴八舌的,忍不住道:“就你们这张讨人嫌的嘴,能嫁的出去才怪。” 女子们:“……” 宣念转身的动作一顿,朝元斐投去感激的目光。 阿厌则盯着宣念手里握紧的许愿牌,不再计较被砸了额头的事,问道:“你不将许愿牌抛上去吗?” 宣念一呆。 叶长歌则在想:这位姑娘看起来很好欺负啊,软软的,说话也温声细语。 琴襄:“宣姑娘,你不是来许愿的吗?” 元斐:“就是,既然都来了,那就抛完许愿牌再走。” 一旁的丫鬟觉得这话在理:“姑娘,不如等会儿再走?” 宣念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周遭面露不善的女子,再看了看手里的许愿牌,似乎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留下来。 第873章 要我帮你吗 宣念握着许愿牌的手指因为她纠结挣扎的内心收拢又放开,避开那些不友善的眼神,她回眸看了一眼阿厌等人。 阿厌的额头已经不痛了,只是有点红。 从对方的眼神可以猜出,宣念是想亲手将许愿牌抛上去的,但是又碍于周边女子的目光不敢行动。 阿厌道:“要我帮你吗?” 宣念目光一愣。 这些人……好像是能结交的。 闻清辞则从宣念的行为举止想到了一些传言。 每到一个地方,他都会吩咐临屿将当地的情况事先调查一遍。 孟州是沙海门的地界,那么,就算要调查也是从沙海门的人先开始。 听闻,这位宣姑娘因为是遗腹子,备受当地女子的排挤,故而,数次感受到被恶意包围的她便不再出门了。 并且,因为被一些女子算计戏弄过,宣念对于他人也有很强的戒备心。 叶长歌纳闷道:“许愿牌不应该自己往树枝上抛吗?” 琴襄:“是的。” 元斐:“亲力亲为,方显真诚。” 展月鸣:“……” 行。 这些同门就怂恿吧。 他不参与。 宣念犹豫了会儿,愈发动心。 丫鬟迎禾道:“姑娘,你不是来许愿的吗?” 迎禾自小在宣念身边伺候,同时,她也是被宣翀花了心思培养出来的女修。 宣念因天生患有心疾,无法修行,宣翀怜惜她,担心她的安危,就安排了不少修士守在她院子外面伺候。 而贴身的,就要选择女修。 所以,迎禾便被派到了宣念身边。 见这群陌生人对自己没有不友善,宣念逐渐放下了戒备心,更何况,她把人家额头砸到了对方也没追究。 于是,她这次没有像之前一样落荒而逃。 她用双手捧起许愿牌,站在树下。 光影斑驳,落在她的身上,为她披散在脑后的乌发镀上了几处温暖的光。 宣念身体弱,力气小,抛了好几次都没能抛上去。 守在周遭的女子各自握着许愿牌,见宣念一个人把许愿树占了,便不服气,免不了又是一通酸言酸语。 “看吧,天生晦气的人,老天爷也不喜欢她。” “扔得上去才怪。” “……” 叶长歌蹙眉。 这些女子真吵,说话还一个比一个难听。 她扯了扯琴襄的衣袖,凑近道:“师姐,我时常觉得我一张嘴说出的话就够难听了,没想到下了山,见识过这些女子后,才发现我比不上人家的一根手指头。” 琴襄:“……” 元斐嘴角一抽,用一种‘你总算意识到了’的眼神瞧着叶长歌,语重心长道:“长歌师妹啊,不得不说,你这回说的话非常在理。” 叶长歌笑了,阴气森森的,手已经握紧了佩剑:“元师兄,我觉得你还是少说话吧。” 元斐:“……” 真凶。 阿厌也不喜欢周遭女子叽叽喳喳的声音,见宣念还在锲而不舍往上抛的时候,有心帮忙,只是她刚迈开脚步,就被一旁的闻清辞拉住手腕:“阿厌,我猜宣姑娘应该想自己把许愿牌抛上去。” 阿厌略一思索,收回了迈出去的脚。 第874章 你的感觉是正确的 阿厌也不是什么人都愿意帮忙的性子。 她就是瞅宣念顺眼。 与琴钏扭捏做作的乖巧不同,宣念是那种乖巧到像小可怜一样的性格,她没有什么坏心思,眼神清亮透彻。 再有,透过宣念被在场女子嫌弃的一幕,阿厌不禁联想到了过去的自己。 她曾经也是被排挤的。 哪怕有的时候她杀人是见义勇为,哪怕她什么都没有做,可别人压根不会在意,只会排斥她的出现,想着怎么打败她,以及……该用怎样的手段杀了她。 宣念如今经历的状况,虽然没阿厌前世遭遇的严重,却让阿厌找到了跟过往的自己有一些相似之处。 不同的是,面对这些恶意,宣念应对的方式是默默忍受。 而阿厌在面对这些恶意,以及被伤害到以后,就再也不会给对方伤害自己的机会,会凶神恶煞地朝着他们亮出锋利的爪子。 一味的忍受,只会让他人的恶意嚣张增长。 终于,在经历过十几次的抛投后,宣念的许愿牌被挂到了许愿树较高的树枝上。 她望着随微风摆动的红色流苏,露出欢喜的笑容。 太好了! 她的许愿牌挂上去了。 那是不是代表着她的愿望也会实现? 迎禾在一旁鼓掌:“姑娘真厉害!” 宣念收起笑意,苍白的面颊终于有了鲜活的气色。 连着十几次的抛投,已经让她气息微喘。 她转而看了一眼周遭躲着自己的那些人,待捕捉到人群中阿厌的一片衣角,她提着裙摆,雀跃地小跑过去。 感觉是一群很温柔的人呢。 迎禾抬步跟上。 等宣念一走,其他的女子这才拿着许愿牌回到许愿树下站定。 “等会儿回去,我要用熏香沐浴,洗掉沾染到的晦气。” “我也是。” “被宣念这种不祥之人待过的地方,今年的运势都会受到影响。” “……” 宣念没在意这些言论。 倒是跟在后面的迎禾脚步一顿。 见她们在自家姑娘还未走远的情况下便管不住嘴乱喷粪,迎禾的目光落在那些努力往上抛许愿牌的女子身上。 她家姑娘心善不计较,这些人还不知道收敛了。 而后,一道劲风自她袖间挥出! 许愿树下站着的那群女子被这道劲风卷起,身体在一瞬间失去了掌控权,并被这股劲风扫得身体腾空而起,摔在了掉的一地都是许愿牌上,疼得惨叫出声。 阿厌等人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方才还站在底下的一群女子突然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并摔得发髻散乱,形容狼狈。 闻清辞则扫了一眼迎禾。 看来,宣翀是真的很疼爱这位捡来的女儿,才会安排修行高深的人在宣念身边保护。 临屿倒是对这位护主的丫鬟颇为赞赏。 叶长歌幸灾乐祸道:“啧啧啧,这就是管不住嘴的下场。” 元斐:“总感觉你在内涵我。” 叶长歌:“恭喜你,你的感觉是正确的。” 元斐:“……” 看完了戏,阿厌准备牵着闻清辞离开姻缘庙,然而刚走没两步,衣袖就被人从后轻轻拽住。 第875章 跟了一只小尾巴 阿厌起初觉得是错觉,不在意地往前走了走。 结果,就感觉到一道来自后方的阻力。 闻清辞望着追上来的宣念,见她扯着阿厌的袖子不松手,问道:“宣姑娘还有事?” 阿厌则顺着捏住衣袖的手往上看去,将不解的目光落在宣念脸上。 叶长歌几人同样懵逼。 宣念抓着衣袖的小手不肯松开,甚至连另一只手也抓上了阿厌的衣袖,眼睛里带着笑意:“我叫宣念。” 阿厌:“嗯?” 宣念:“我的许愿牌砸到了你,作为赔偿,我请你们吃饭吧?” 阿厌:“……” 一直到他们逛完孟州买了一大堆东西回到客栈时,阿厌的一片衣角还被宣念牢牢地握在手里。 一路上,宣念嘴角始终带着满足的笑意,还吃了不少没有吃过的东西。 宣念从来没有这样舒心地逛过孟州,因而,她对一切都是感到新奇的。 傍晚时分。 客栈。 詹成霜跟詹成雪补觉后精神跟气色好了很多。 看到阿厌一行人满载而归回来时,詹成雪正在跟小二点菜,见到阿厌身后跟着一位拿着糖葫芦往四处张望的小尾巴时,愣了一瞬。 不是说去姻缘庙吗? 怎么还带了一个眼生的姑娘回来? 宣念望着客栈里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抽回捏住阿厌衣袖的手,尝了一口糖葫芦的味道,见大多带着佩剑的,就知道这应该是前来参加婚宴的修行者们。 迎禾提着一堆营养品,走在后面。 詹成雪挑选的位子足够大,她原本就是想着跟阿厌他们一起用晚饭的,当即对着刚回来的他们招了招手。 待阿厌等人坐下之后,詹成雪好奇地盯着宣念,将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问道:“姑娘,你是哪位?” 迎禾站在一边。 宣念逛了一天,双腿有些酸痛,眼睛里却充斥笑意,迎上詹成雪好奇的目光,她露齿一笑:“我叫宣念。” 宣念…… 詹成雪觉得这名儿耳熟。 詹成霜提醒道:“沙海门二长老收养的那位姑娘。” “啊……”詹成雪恍然,她比阿厌一行人早些赶到孟州,打听过有关孟州的一些事情,便也听过宣念的名字:“难怪我瞧你面生,脸色还白,是因为心疾吗?” 詹成霜:“咳咳。” 詹成雪:“……” 糟糕…… 说错话了。 阿厌倒是没想到这一点,只望着宣念的脸色道:“我还以为,你生来便如此白。” 宣念没介意詹成雪的直言,也并未心生不快,只态度温软地回道:“是因为心疾。” 闻清辞则按照阿厌喜好的口味跟客栈的伙计点了菜。 元斐也跟着说了几样。 展月鸣则要了几坛子酒。 詹成雪没料到宣念如此直率,不由得对其生出两分好感来,又问:“宣姑娘,你怎么会跟阿厌他们一起?” 宣念不好意思地垂眸:“其实……是我一直缠着阿厌姑娘他们不走,估计你们也听说过我的传言,孟州的女子都讨厌我,不愿意跟我玩,平时我也很少出来逛,在姻缘庙遇到后,我觉得阿厌姑娘他们是好人,就跟着了。” 第876章 竹绘 听了宣念的话,詹成雪忽然觉得这位姑娘挺可怜的。 在孟州这么多年,虽然运气不错遇到了宣翀,身边却连个说话的朋友都没有。 见她挺顺眼的,詹成雪道:“你想要找人玩的话可以找我。” 宣念眼含惊喜:“真的吗?” 詹成雪保证道:“说话算话。” 很快,色味俱佳的饭菜被端上来。 宣念拉过迎禾一起坐下,两人自小长大,私底下也不用摆主仆模样。 同一时刻,宣翀发现宣念迟迟未归后,立即命令下属带人在孟州各处寻找。 宣念对此毫不知情,她拿着筷子,望着面前堆成小山的饭菜,感受到大家的热情之后,忽然将目光落到了极少说话却对她处处照顾的琴襄脸上:“琴襄姑娘,你跟叶姑娘都是五长老的弟子对吗?” 经过一日的相处,宣念也从阿厌嘴里得知他们是天元宗的人。 叶长歌:“你知道我们师父?” 宣念:“当然!” 宣珂,沙海门…… 都姓宣。 阿厌正在低头喝汤色浓白的大骨汤,听到这里时,动作顿了一下。 宣念极少出门,可是关于宣珂的事迹还是听说过的:“父亲时常会说起五长老,当初,五长老原本是沙海门的弟子,是被已经过世的老夫人带在身边养大的。” 叶长歌一脸惊奇。 元斐等人默默听着。 难怪此次来孟州参加婚宴长辈们还让他们带了贺礼前来。 合着是早有渊源。 詹成雪最喜欢八卦了,一听有故事,来了兴趣,追问道:“既然五长老是沙海门的弟子,那又怎么会去了天元宗?” 宣念一看大家布满求知欲的表情,这才明白原来宣珂并未将自己的事情告知门下弟子。 话到这里,她本不好再说,但见他们好奇,又是天元宗的弟子,即便知道也没什么,才继续道:“五长老的修行天赋在沙海门的女修里无人能及,老夫人也把她当亲生女儿对待,甚至还为五长老跟现在的掌门定下了婚事。” 接下来的事,大家就猜得到了。 五长老不同意婚事,所以脱离沙海门,也从此跟老夫人断绝恩情,入了天元宗。 刚吃完饭,一队人马就从外面涌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名容貌端朗,举止不俗的男子。 迎禾认出来人,贴近宣念耳畔,低声道:“姑娘,是三长老的二弟子竹绘。” 宣念顺着门外的动静看去,见到竹绘时,她方才晶亮有神的目光微黯。 今天过得真快。 她不舍地望了一眼阿厌等人。 竹绘得知宣念未归,带人将孟州搜了个遍,见她竟然跟天元宗一行人坐在一起用饭,他的视线在闻清辞的面颊稍作停留。 叶长歌一看这架势,加之见过沙海门弟子的服饰,瞬间猜到了对方的来意:“宣姑娘,他们是来找你的吧?” 宣念:“嗯。” 竹绘上前,一路悬着的心放下,道:“走吧。” 宣念放下筷子起身,她微笑着同大家拜别,跟着竹绘走了。 阿厌则望着竹绘的背影若有所思。 第877章 是他主动的 走出客栈,宣念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客栈。 耳边传来的,是说笑声。 也有在议论宣念的。 在孟州,宣念是被所有女子排挤的对象。 有一些是因为她是遗腹子的关系避之不及,还有一些是嫉妒她的好运,嫉妒她来历不明却能够成为宣翀养女的造化。 但同时,宣念也是全孟州无人敢娶的女子。 她天生患有心疾,自小药不离身。 若嫁了人,莫说是没有精力打理好后宅了,连传宗接代都做不到,而且,夫家还必须常年用珍贵的药材养着。 因此,前面两桩定好的婚事才会泡汤。 不知真相的人,都说是她天生晦气,才会连累男方才议亲完就身体不适。 其实,这些不过是借口。 一则,是因为宣念每年单单是吃药的开销就不是一般人家供得起的。 二则,是嫌弃她体质太弱,无法生育。 三则……怕她早死,更怕她病发死在男方家中,被二长老追究。 竹绘命人备好马车。 跟来的沙海门弟子站成两列。 迎禾见宣念依依不舍,想到她今日玩得尽兴,道:“姑娘,你离家到现在还未回去,二长老肯定急坏了,不如我们先回去,等明日再来找阿厌姑娘他们可好?” 竹绘站在一边,端朗的面容在昏黄的灯光映照下褪去一丝寒意。 宣念收回眼眸,情绪低落道:“他们很快就会走的。” 这一点,她还是看得出来的。 四大宗门,其他门派以及百家都是冲着此次沙海门的婚宴而来,天元宗的人也不例外。 虽然很遗憾,但是宣念也不能因为想要粘着他们强行挽留对方。 好可惜啊…… 难得遇到一群愿意陪她说话玩闹的人。 这时,竹绘让守在马车旁边的丫鬟从里面拿出一件披风,见宣念想得入神,他望了一眼,亲自帮她披上。 感受到肩膀处传来的暖意,宣念微愣:“竹绘?” 竹绘避开她的目光,顺手帮她将披风的带子系好:“走吧。” 宣念发了会儿呆,抬步上了马车。 迎禾也跟着一起。 宣念坐在温暖舒适的马车里,想到今日所买的东西里,其中有一份是竹绘爱吃的,便让迎禾找了出来。 她将捆住纸包的绳索解开,一手挑起帘子,将买来的糕点递给马车外的竹绘:“父亲说你喜食酥皮马蹄糕,今日路过糕点铺子时,我顺手买了一份。” 竹绘正骑在马上,一手勒紧缰绳,看到从马车伸出的小手捧着糕点时,神色讶异,随后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多谢。” 宣念笑了笑:“不客气。” 她说完,想到二长老前两日随口所提的事,犹豫片刻,道:“竹绘,你不用在意我父亲的话,关于他想要撮合我跟你的事,我会说服他放弃的。” 她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清楚。 就不耽误人家了。 竹绘尝了一块糕点,入口酥脆,甜而不腻,与他初遇宣念时吃的味道如出一辙。 听了宣念的话,他并未言语。 待帘子放下后,竹绘垂眼,将剩下的糕点小心翼翼地包好。 不是。 不是二长老随口提的。 而是他主动的。 第878章 说吧 阿厌梳洗完,披散着一头柔顺光泽的乌发坐在靠近窗边的一处软塌上,她一手拖着瓷白娇美的脸颊,一手轻轻地拨动着棋盘上摆着的几颗棋子。 这间客栈倒是准备的齐全。 担心客人们待在屋里无聊,竟然还特地准备了棋盘。 阿厌想到竹绘见到闻清辞的眼神,眸光微凝,那一刻,她分明在竹绘的眼睛里看到了惊讶以及恭敬的情绪。 这两种情绪,都是不应该出现在竹绘身上的。 除非…… 竹绘认识清辞。 啪答…… 啪答…… 她将棋盘上的棋子一把抓在手里,此时,一枚又一枚的棋子从她的指缝间落下,掉回棋篓里。 这里毕竟只是客栈,尽管屋内布置的不错,上等房间也有着一般客栈没有的两分雅致,不过棋子的材质也就一般般。 阿厌之前在闻清辞的房间里看到的棋子,都是用极好的玉石打磨而成。 跟着闻清辞这般讲究的长大,阿厌现在倒是能一触手就分辨出东西的好坏了。 闻清辞清洗好出来,少年的一头墨发披在后背,他穿着单薄的里衣,沐浴过后的肌肤泛起一点红润,一些未干的水珠沿着他的脸颊流至下颚线条。 见阿厌正在发呆,他缓步过去,在她对面坐下:“想学下棋?” 见他来了,她立即把手里的棋子丢回棋篓,出言拒绝:“不要,我不喜欢这种费脑子的东西,我比较喜欢贺兰庸跟云乐姐姐玩的五子棋,简单。” 闻清辞还没有睡意,便道:“那我陪你下五子棋?” 阿厌眯了眯眼眸,小鼻子微皱,清澈的眼眸一动不动地瞅着闻清辞,想到竹绘的那个眼神,她这次决定问一问:“你说吧,你跟竹绘是什么关系?” 闻清辞:“……” 没有瞒过阿厌的双眼啊。 当时客栈里那么多人,谁都没有注意到,没想到,却是阿厌最早发现。 思及此,少年菲薄的唇瓣勾起欣慰的笑意:“我家阿厌越来越聪明了。” 阿厌被夸得喜上眉梢,想到贺兰庸老是称呼清辞为狐狸,再一想闻清辞的种种算计,顿时觉得贺兰庸的称呼没错。 清辞确实很聪明。 就跟狡猾的狐狸一样。 “别想转移话题。”她不会阻止他去做想做的事情,但好奇一下总是免不了的。 闻清辞忽觉有点渴,正想去倒杯茶喝,方一起身,却被阿厌拉住:“你还没告诉我呢。” 他无奈一笑:“我先喝口水可好?” 阿厌起身,连同茶壶一道端了过来:“说吧。” 闻清辞喝了茶水,喉间的干燥得以缓解:“竹绘的确认识我。” “来到孟州时,我便知道他是余先生安排在沙海门的人,不过,阿厌一向对旁人的事不感兴趣,这次怎么会突然对竹绘感兴趣?” 阿厌唔了一声:“其实,那回在张家我是察觉到了一点的。” 她双手交叠,下巴搁在手背之上,卷翘的睫毛随着眨眼的动作轻颤:“我当时想,云娘为何能够灭了张末,当上家主?可是上回,当我看到三位先生的时候就明白了。” 第879章 还是色中饿鬼的那种哟~ 当初段云竹带人闯到婚宴现场,与张末的人交战时,阿厌就看出了端倪。 段云竹带来的人里分明是两种不同的打斗方式。 所以,造成这种局面唯一的解释是——她有帮手。 依照当时的形势,段云竹如果想要依靠自身的实力是不可能顺利杀了张末,也不可能在之后成为夔州的新家主。 而段云竹的帮手,就是清辞。 察觉到这点,是因为在跟川槿的交战中,她发现三位先生带来的人身手跟在夔州帮助段云竹的人是同一拨。 纵使被阿厌看穿,闻清辞也不惊慌,从容一笑:“还以为我家阿厌的脑袋里装的都是每顿要吃什么,没想到,你终于舍得动用你一点也不笨的大脑了。” 阿厌听他这么说,起初有点不快,但在听到闻清辞话是在夸赞她聪慧之后,便不生气了。 对于别人,她又记仇又小气。 对于清辞,她就是心胸宽广。 “之前我帮段姑娘,是有必须要这么做的理由。”那时他想的是,他要施展计划,为她铺一条宽敞的路。 如今依旧是。 他的目标从未改变。 沙海门内部如何争斗跟他无关,他要的,只是预防同样的悲剧再次发生在阿厌身上。 “其实竹绘跟我没见过面,他潜伏在沙海门数年,是因为他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 关于这些,闻清辞从来没有打算隐瞒阿厌。 既然她想知道,他便会一字不漏的告诉她。 “我的目的不是沙海门,我安插人只是因为我想要得知各家的动向。” 如此一来,闻清辞才能够得到更准确的消息,从而分析局势。 “说起来,竹绘也是可怜人,他原本双亲健在,可以在父母的照顾下无忧无虑的长大,只因冯荃好色,才酿成了他失去双亲的悲剧。” “……” 所以,竹绘是冲着沙海门那位该死却到现在还没死的冯荃来的。 闻清辞看透她的小心思,了然一笑:“看不出来,我家阿厌还是怜香惜玉的主。” 她问这些,不过是认为宣念可怜罢了。 阿厌并不否认。 相处一日,她发现宣念虽然粘人,却很有分寸,不会惹人厌烦,再加上这姑娘乖巧纯善,便动了点恻隐之心。 惊觉闻清辞的话语里透着打趣,阿厌轻哼一声,起身走到闻清辞面前,抬指勾起少年线条硬朗的下巴,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口,臭不要脸道:“清辞太小看我了,我这人不单会怜香惜玉,我还好色。” 闻清辞:“……” 他的薄唇上,还残存着阿厌唇瓣的温度。 两人皆衣衫单薄,透过他的角度,可以看到阿厌逐渐发育曼妙的曲线。 他忽然又渴了。 阿厌轻薄完人之后,眼里弥漫的笑意加重。 松开闻清辞的下巴时,她还不忘用大拇指在他柔软的下唇一按,语调轻佻之中,尽显俏皮:“还是色中饿鬼的那种哟~” 见她如此,闻清辞低笑出声。 少年低沉清醇的嗓音,添了一丝勾人心神的哑,在寂然的夜里尤为撩人。 第880章 贺礼 第二日,宣念又带着迎禾出现在了客栈。 詹成雪遵守诺言带着她出去玩了。 琴襄不想留在客栈应付琴钏跟左丘声,便跟着一道去了。 两日后,就是沙海门举行婚礼的日子。 这日,天朗气清,碧空万里。 整个沙海门弥漫在一片祝贺声中,热闹非凡。 一大早就响起院子里丫鬟婆子忙碌的声音,管事的遵从宣泗的吩咐安排前院后院的下人动作麻利地做事,厨房也有专门的人在负责,并抽时间将事先拟定好的菜单重新检查核对了一遍。 此次沙海门的婚宴,除了前来祝贺的各门各家,剩下还有宣泗的家族成员等等,以及孟州当地举足轻重的人物。 宣泗带着收拾妥当的姜萍,两夫妻满脸笑意,热情地在前厅招呼前来道贺的宾客。 宣天皓也在其中,因着太早被拉起来帮着处理事情,精神头有些不好。 他站在旁边,背过身打了打哈欠。 宣泗迎接完一群宾客,见宣天皓毫不上心,立即恨铁不成钢地横他一眼:“今日是你大哥成亲的日子,前来参加婚宴的都是云洲大陆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就是没休息好,也必须要给我强打起十万分的精神,将来,我还指望着你们兄弟齐心协力掌管沙海门呢。” 姜萍心疼孩子,本想要让宣天皓先回去休息,一听宣泗的话,便住了嘴。 宣天皓听完宣泗的一通说教,眼皮一搭,敷衍应道:“知道了,父亲。” 阿厌一行人抵达婚宴的时候,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叶长歌拿着木盒。 关于这里面的东西,她都好奇一路了。 宣泗得知四大宗门的人都来了,先是跟其他的一一打了招呼,见天元宗最后才到也没有生气,只牵着姜萍过去,跟叶长歌打招呼。 叶长歌将贺礼交给他:“宣掌门,这是我父亲吩咐我们带来的贺礼。” 阿厌牵着闻清辞走在最后。 两人所到之处,总是免不了被惊艳的目光包围。 展月鸣则老远就闻到了一股醇厚的酒香,在叶长歌跟宣泗说话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摆放在桌面的几坛子酒,犯了酒瘾。 宣泗没想到天元宗掌门会亲自准备贺礼,感受到众人投来的目光,他心里一阵满足,随后笑着接过木盒。 接着,一道毫光浮现,盒子自动弹开! 这时,叶长歌总算看清楚了里面的东西。 是一块和田玉佩。 做工精巧,色泽透润,一看就绝非凡品。 原本维持笑意的姜萍却在看在这块玉佩时变了颜色。 这玉佩…… 十几年前,沙海门是老夫人在一力撑着,那时的宣泗也还没有继承沙海门的能力。 老夫人生前是瞧不上姜萍的,觉得大长老因为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就太过溺爱姜萍,将姜萍宠得小家子气,整日就知道吟风弄月,上不得台面。 而且,当时老夫人心里最满意的儿媳妇人选是被她自小带在身边养大的宣珂。 于是,待宣珂年纪大些,出落得愈发动人之后,便命人找孟州首饰铺子的老板打造了一对龙凤呈祥的玉佩。并将一块玉佩给了宣泗,另外一块玉佩给了宣珂,以作两人的定亲之用。 只是老夫人没有想到,这在外人看来很登对甚至是宣珂高攀了沙海门的一桩婚事,却被宣珂直接拒了。 老夫人也因为这事跟宣珂起了争执,并让宣珂做出了选择。 如果宣珂同意跟宣泗成亲,那么,宣珂就还是沙海门的人。可如果宣珂不接受这桩亲事,就自己离去,从此跟沙海门,也跟她一刀两断。 这段往事,小辈们不清楚,一些老人却是知晓的。 第881章 长歌师妹你饿了 “那枚玉佩是什么来历啊?” “感觉很有故事的样子。” “有关这枚玉佩的故事啊,真要论起来,那要从十几年前天元宗五长老还是沙海门老夫人养女一事说起。当时,若非有宣老夫人支撑,沙海门还未必能如现在这般……” “……” 叶长歌一边注意着宣泗跟姜萍夫妻难看的面色,一边留心耳边的议论声。 哦~ 若非来了一趟孟州,她至今都不知晓师父有过这样一段往事。 所以这枚玉佩,多半是师父脱离沙海门时忘记归还的。 之后,又碍于老夫人下令不准让宣珂再踏入沙海门半步,所以这些年,宣珂始终记得与老夫人争执决裂的那一幕,也记得老夫人当时的字字句句,便遵守老夫人的意思从未踏入过沙海门。 如今,借着叶长歌一行人下山游历顺便来参加婚宴一事,宣珂便将这枚玉佩正大光明地交还给宣泗。 也算是了断过往。 姜萍盯着玉佩,面色尤其难看。 老夫人生前的时候,把宣珂当做亲生女儿培养,不管是什么好的东西,都要率先送到宣珂房里。 对她则是各种冷淡挑剔。 即便后来她跟宣泗在一起了,老夫人也从未给过她好脸色。 就连临死前,老夫人都不让她在屋内跪着敬孝。 这一件事情,至今还被一些人在私底下流传,姜萍也没少因为这事儿生气。 阿厌靠在闻清辞身边,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话,倒是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只是希望这场婚宴能赶紧结束,然后她就继续施行赚钱计划。 闻清辞对此并不意外。 他既在各处安排了耳目,那么,关于这些旧事也是清楚的。 宣泗目光复杂地望了一眼玉佩,想到记忆里那位从来不甘于被安排也勇敢跟老夫人反抗的女子,不禁心生感慨:“多年未见,不知道宣珂在天元宗过得可还好?” 怎么说都是自小长大的交情,宣泗关心一下也是正常的。 姜萍却沉了面色。 琴襄注意到她的脸色,见叶长歌没有回答,便道:“多谢宣掌门关心,师父这些年过得极好。” 宣泗笑了笑。 叶长歌不是没有注意到姜萍的脸色,她猜到这块玉佩应该就是类似一种象征性身份的物件儿,见姜萍逐渐年老色衰,再一想容光焕发,保养有道的师父,道:“我家师父过得可高兴了,在天元宗还在被一些新来的弟子递情诗,而且,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保养的,到现在眼角连一点细纹都找不出来,时常会被当做未出阁的女子。” 姜萍:“……!” 元斐轻咳两声,见叶长歌这气死人不偿命的架势,立即出面打圆场:“长歌师妹,你刚刚不是说饿了吗?” 叶长歌皱眉:“我……” 见势不妙,展月鸣也赶紧插嘴:“长歌师妹,你饿了。” 叶长歌:“我……” 琴襄:“你饿了。” 叶长歌:“……” 收好木盒,宣泗见姜萍面色不好,再一想还有这么多宾客在场,劝道:“夫人,事情过去多年,你又何必揪着不放?” 第882章 再美也不敢动 注意到周遭宾客的眼神,姜萍想到今日是宣天丰跟姜又灵的大喜之日,阴沉的面色这才有所缓和。 知道她始终无法介怀宣老夫人当年的态度,宣泗轻叹一声,将木盒交给姜萍。 “这枚玉佩,是母亲当年给我和宣珂订婚的信物,想来宣珂托晚辈们将东西归还,便是早已经忘记了这件事。再者,宣珂应该也是担心你会因此被议论,所以才会特意将玉佩送还。” 他跟宣珂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年少时的他,不是没有为宣珂心动过。 坦白说,若在你年纪正好的时候,身边有一位独立特行,鲜活有趣的女子相伴,相信任何人都会动心。 可惜的是,宣珂的心太大,想要装的东西很多。 她不属于沙海门。 他们现在这样各自安好,各自守着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便很好。 姜萍望着玉佩,虽然收了东西,可却没有领会宣珂的好意,只道:“这玉佩本来就是我的,我才是沙海门的掌门夫人,就算老夫人临死前都不愿意见我,也无法磨灭掉我的存在。” 有些事情,旁人不清楚,连宣泗也不知晓。 为了得到宣泗,为了当上沙海门的掌门夫人,她年轻时用了许多不能见光的手段,私底下,也没有停止过对宣珂的算计。 玉佩的事只是婚宴当中的一个小插曲,很快就被一阵阵欢声笑语覆盖。 阿厌几人被安排坐在靠前的位置。 宣念也在,瞧见阿厌一行人时,微笑着打了招呼。 旁边坐着的是沙海门的三位长老。 姜勿打量了一眼在场的后辈,目光落在阿厌脸上时微顿:“听闻,这位小姑娘就是在小寒会上夺得榜首的人。” 宣翀不言,但对宣念这两日的动向了若指掌。 能够被念儿当朋友的人,应当心性极佳。 冯荃的目光一直落在那些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脸上,与其他两位长老坐在一起,他则显得格格不入,听了姜勿的话,他脸上划过惊艳:“太美了!” 年纪也正好。 十三岁。 正稚嫩青涩,诱人品尝。 觉察到冯荃的心思,姜勿面色一怒,出言警告:“冯荃,我劝你最好不要打她的主意,阿厌姑娘背后是天元宗,上回小寒会阿厌姑娘伤了容貌,没隔多少日就被尹匩带人去天玄宗闹事,一旦你心生妄想,就提前给自己准备好棺材吧。” 姜勿一生就姜萍一个女儿,因此,听闻冯荃前段时日干得荒唐事之后,气得一整日没用饭。 冯荃必须要除。 可他跟宣翀加起来都未必抵得过冯荃手里的势力。 一切,只能慢慢来。 姜勿提到天元宗,也是为了让冯荃死心。 从小寒会的事情之后,闻清厌这三个字名声大噪,再加上冯荃年轻时荒唐差点被尹匩踹得废了命根子,所以,就算冯荃有心把人弄到手,也担心得罪尹匩。 那可是个脾气横起来不要命的。 当年为了给一个无所依仗的农户女讨公道,尹匩竟直接冲上门,挥拳将冯荃揍得鼻青脸肿,气息奄奄。 第883章 没有不顺眼的人多好 姜勿与宣翀对视一眼。 清除冯荃,是迟早的事情。 但不管他们私底下怎么斗,都不能因为冯荃好色而得罪天元宗。 犹记得尹匩那厮去年为了自家爱徒脸颊的伤痕冲上天玄宗大闹一事。 得罪了天元宗,惹了尹匩,整个沙海门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冯荃显然也知晓这一点。 他何尝猜不到姜勿跟宣翀的心思,甚至很清楚,就连宣泗也有除掉他的心思。 宣翀有意接近他的两名关门弟子,无非是想要从中找到继承他位子的人选,一旦选定,冯荃便在沙海门无立足之地。 梅孟生是他一手带大的,最是衷心,是不可能被策反的。 至于竹绘…… 那孩子城府极深,在他身边多年也帮他在暗地里做了不少事情,不过竹绘图谋的到底是什么,冯荃到现在都还没有琢磨清楚。 他其实不信任竹绘,可是又很欣赏竹绘处事圆滑总能帮他妥帖善后的本事,便暂且用着了。 这时,一道身影穿过人群,往冯荃这边走来。 那男子先是看了一眼正在帮宣泗应付宾客的竹绘,而后将打听到的事情贴在冯荃耳边说了出来:“师父,这两日,竹绘私底下接触过宣念。” 他便是冯荃最衷心的弟子梅孟生。 得了消息,冯荃望了眼浅酌低吟的宣翀,满不在乎地笑了笑。 这一桌,暗潮涌动。 另一桌,氛围融洽。 阿厌等人入座以后,无事可做,便打量前来参加婚宴的来宾,很多都是在小寒会上见过的面孔。 遇到友善的,阿厌便回以一笑。 遇到不友善的不想搭理的,阿厌便直接无视。 叶长歌纳闷地盯着天玄宗的方向,她认识那几人,是在小寒会上见过的公孙沂兄妹和韩宴:“奇怪……辛织那么爱出风头,这一次竟然没来参加。” 辛从囿不喜欢应付这种场合,所以,没能看到他出现是再正常不过的。 可辛织怎么没来? 元斐也注意到了,惊奇过后,便不在意一笑,继续痴汉似的盯着詹成霜的侧颜,对上詹成雪没心没肺的笑容时,他挥手打了招呼,顺便回了叶长歌的话:“没有不顺眼的人多好。” 展月鸣:“说的是。” 他们一行六人,旁边还空着两个位子,一旁的沙海门弟子见隔壁桌不够一张椅子,便从这一桌拉了一张椅子过去。 如此一来,琴襄身边的位子就空了出来。 琴钏这两日跟左丘声气氛怪怪的。 就在前天晚上,琴钏忽然把左丘声叫去表明心意,这个发展让左丘声始料未及,再加上一直被琴钏缠着脱不开身,他很难找到接近琴襄的机会。 见琴襄身边空出一个座位,琴钏也在跟霜元门的女弟子凑在一起说话时,左丘声起身朝着琴襄走去,指了指旁边的空位,道:“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吗?” 琴钏见到这一幕时,脸色垮了下来。 琴襄望着身边的空位,对上左丘声的眼神,正想拒绝,旁边的叶长歌道:“不行,这个空出来的位子是我的,我等会儿不想坐在这里,就换个位子。” 左丘声:“……” 第884章 我还能闭着翻白眼 阿厌想笑,她扯了扯身旁闻清辞的衣袖,凑到他的耳边,低语:“我敢打赌,长歌师姐一定是故意的。” 少女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耳廓周围,弄得他肌肤有点痒。 两人隔得近,他可以很清晰闻到来自阿厌身上的一缕幽香。 听出阿厌话语里的笑意,闻清辞垂眼,清俊极美的面容浮现柔和之意:“嗯。” 正如左丘声不喜欢叶长歌,觉得叶长歌刁蛮不一样,叶长歌也不喜欢左丘声。 什么都喜欢发号施令,干嘛不去霜元门的摆未来掌门的架子? 来天元宗献殷勤? 找错地了。 而琴襄身边的空位是留给谁的,大家心知肚明。 从下山开始,琴襄都会有意无意地把身边的位子空出来,就连在客栈,都会让人准备一副干净的碗筷摆着。 元斐望了眼努力想要跟琴襄拉近距离的左丘声,再一想老是围绕着他们油腔滑调的苏倦,忽然就有点想了,凑近展月鸣道:“琴襄应该是希望苏倦跟来的吧。” 展月鸣给他一个废话的眼神:“……” 这不是明摆着吗? 不然谁会那么无聊特意把身边的位子空出来啊。 对上左丘声很有意见的眼神,叶长歌望着他,完全不在意周遭觉得她行事娇蛮的眼神,道:“你也知道,我是天元宗的千金嘛,我从小就脾气大,被家里的长辈们宠得上了天,自然会有点不好的习惯。” 左丘声:“你……” 琴钏见他碰了壁,心里一喜,赶紧过来解围:“左丘师兄,你在这里做什么呢,我跟师妹们都在说你去年是怎么帮助弱小的事迹呢,你快过来跟我们讲讲具体的过程。” 她的出现,可谓恰到好处。 正好缓解了左丘声的尴尬。 看了眼走开的两人,叶长歌翻了一个白眼。 元斐赞道:“长歌师妹,你这翻白眼的功力见长啊。” 叶长歌:“那是。” 展月鸣:“……” 紧跟着,叶长歌又补充道:“我还能闭着翻白眼。” 阿厌来了兴趣,一脸好奇地望着正沾沾自喜的叶长歌:“闭着眼怎么翻白眼啊?” 叶长歌:“就闭着啊。” 阿厌:“好神奇……” 闻清辞勾唇浅笑。 周围,大家都凑在一起说话。 叶长歌则是看穿了琴襄的那点心思。 这些日子,师姐虽然什么都没说,全程更是没有提过苏倦的名字,可一路上师姐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不能再明显了。 她跟琴襄相伴多年,感情非同一般,也不想看琴襄难受,便张嘴提议:“师姐,如果你实在喜欢苏小六……不如就把他捆起来押回天元宗算了。反正苏小六喜欢你,对你唯命是从,你要是让他脱离幽玄谷他也会做的。” 幽玄谷能入,难道还不能脱离了? 到时候再想办法让苏小六入了天元宗,对外就说他弃暗投明,就算外面会传出一些难以入耳的话,可只要过段时间也就掀不起半点风浪了。 阿厌倒是没想到还有这种解决的法子:“还能这样?” 闻清辞:“倒是个解决的法子。” 第885章 不可 听到闻清辞的话,叶长歌一愣,她压根没想到这位老是少言寡语又深不可测的闻师兄会赞同她的提议。 于是,她便更得意了,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办法可行:“师姐,照我说的准没错。” 琴襄感激叶长歌的好意,却并未采纳她的提议:“不可。” 元斐:“为何?” 展月鸣:“……” 他也不懂琴襄在想些什么。 唯独闻清辞知晓。 不是这么容易的。 这个主意从表面上看行得通,但琴襄跟苏倦在一起所要面对的危机和障碍从未减少。 琴襄的目光落在一张张充斥着喜气的脸上,耳边所听到的,有很多祝福的声音。 她用余光扫了一眼身旁的空位,道:“他不要求我背离天元宗跟霜元门,我也不会要求他背离幽玄谷。” 不能仗着他人的宠爱肆无忌惮过了头。 叶长歌:“不懂。” 元斐:“同不懂。” 展月鸣:“……” 谈什么情爱呢。 还不如喝酒痛快。 阿厌却好像有点懂了。 琴襄不会提出无理的要求,就像苏倦老爱缠着她,却从来不要求她必须回应一样。 这一年在天元宗,琴襄想通了很多事。 “对我而言,霜元门是我出生的地方,纵然那里并不美好,只有我母亲的温暖在支撑我。至于天元宗,那是教育我的地方,也是改变我的地方。同样的,对于苏倦来说,幽玄谷就是赐予他新生的地方。” 可能在外人看来幽玄谷没什么好待的,但对苏倦却有着极重的分量。 没有幽玄谷,就没有苏倦。 而且,那里是让苏倦摆脱过去,脱胎换骨的地方。 不管外界如何传言幽玄谷,不管外界又是如何不待见那位早已死去的魔头,可于苏倦而言,是那位魔头让他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她对天元宗存在着怎样难以割舍的情感,那么,幽玄谷对于苏倦来说也是同样的。 她没资格要求苏倦舍弃什么。 叶长歌脑袋转不过弯了:“好深奥啊。” 元斐:“……” 长歌师妹也就这点智商了。 阿厌的疑惑倒是一点点解开了。 所以,这也是姜絮他们不愿离开幽玄谷的原因之一吗? 婚宴上,传来一阵骚动。 是段家的人到了。 得知张家被一名姓段的女子灭了以后,不管是百家还是其他门派都对这位唯一的女家主分外感兴趣。 小寒会时,段家缺席不参与,这次沙海门婚宴倒是把人给请来了。 全场的视线都集中在那名气质娴静,身形纤瘦的女子身上。 “那就是段家家主啊?” “还以为是一个膀大腰圆的女子呢。” “没想到竟如此年轻美貌。” “……” 阿厌的目光也落在前来祝贺的段云竹身上。 跟在段云竹身边的,依旧是段匜。 看到昔日的故人如今容光焕发地出席婚宴,阿厌的心情也跟着飞扬几分,她不禁想到了春三娘,道:“不知道春三娘在夔州怎么样了?” 段云竹在一旁弟子的带领下入座,见到闻清辞也在,她并不意外,且微笑着颔首。 第886章 她如今信了 接着,段云竹跟身旁的段匜交代了几句,便朝着阿厌这一桌走来。 叶长歌等人:“?” 他们似乎跟段云竹没多少交集吧。 也就那次婚宴上见过一面。 段云竹先是毕恭毕敬地看了眼闻清辞,想到离开夔州时遇到的一桩事情,便解下腰间绣着花样儿的钱袋子,再从中拿了几张银票,递给阿厌。 阿厌:“?” 无端端的,云娘突然给她银票干嘛? 是她看起来很穷吗? 就在阿厌想要问出声的时候,段云竹率先开口,将缘由道出:“离开夔州的时候,遇到了半路拦车的春三娘,她听说了沙海门举行婚宴一事,猜到阿厌姑娘一行人肯定也会出席婚宴,就拜托我将银票转交给阿厌姑娘。并且,春三娘让我转告阿厌姑娘跟闻公子,她在夔州过得不错,平时除了卖糖人还会做点针线手艺活。” 阿厌望着递来的银票:“当时说好不用还的。” 段云竹见她没接,将银票放在桌面上:“春三娘还让我转告阿厌姑娘,虽记不得当年她施与你的恩情是什么,但她当初施恩的时候并没有想过得到回报。且她已经靠着你借给她的银票重获新生,那么,这银票便理当归还。” 阿厌接了。 她将银票收好。 姜絮说过,世上是有施恩不望报的。 她如今信了。 见段云竹要走,阿厌问了一句:“三娘的恶婆母还找她麻烦吗?” 段云竹其实对春三娘的事情了解的不多,只知道那是一个所托非人的苦命女子,但因着夔州时常流传着春三娘跟李大公子的传言,便听到了一些。 “阿厌姑娘只管放心,有李大公子明里暗里的护着三娘,那恶婆母一家早已经被赶出了夔州。而且,李家现在已经易主,由李大公子当家,说不定再过两年,我便要去参加李家的婚礼。” 闻言,阿厌放了心。 看样子,三娘终究还是能再遇良人。 元斐的记忆力还算不错:“就那位李大公子?” 叶长歌:“哪位?” 展月鸣:“当初在春三娘糖人摊前的那位。” 阿厌摸了摸背包里的银票,朱唇满足地勾起。 闻清辞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薄唇随之勾起。 最后到的,是琮山派的人。 除了乌轻风跟乌轻轻到场之外,就连乌越也前来道贺。 宣泗跟乌越不是不知晓小辈们的事情,但两人并未当场表露出任何火药味,况且,若是他们两家当众闹了起来,不是给大家看笑话吗? 乌轻轻也很识大体。 她收拾得清爽得体,面容不见一丝悲伤。 纵然参加的是心仪之人的婚礼,可乌轻轻照样没有丢掉一星半点的仪态,更没有当众表现出对沙海门的不满。 乌轻轻的反应,也让一众想要看她笑话的人收了心思。 就连一旁待客的宣天皓看到这里都忍不住诧异:“奇怪,乌轻轻不是喜欢大哥的吗?怎么我大哥跟姜师妹的婚礼,她还能如此淡定,尤其那不在意的姿态,就好像没有喜欢过我大哥似的。” 姜萍瞥他一眼,她听姜又灵说起过这位乌轻轻,对其并未有什么好感,只对宣天皓道:“别说话。” 宣天皓:“……” 待宾客落座,宣泗与姜萍交换眼神,同时理了理形容,面带笑颜坐于上方。 第889章 怎么着也要吃个够本 宣泗见姜又灵形容微乱,哭得梨花带雨,想到宣天丰竟然会在婚宴上闹这么一出,也是火冒三丈。 今日到场的宾客,都是百家跟八大派以及四大宗门的人,尤其这桩婚事还闹得人尽皆知。 这次宣天丰逃婚,除了丢尽沙海门的脸面之外,另外需要考虑的便是,姜又灵毕竟是女子,待此事传开,她将来要怎么在孟州立足? 姜萍拉住姜又灵的手腕,满脸歉疚:“又灵……” 她也没想到宣天丰会如此叛逆。 且姜萍跟宣泗都以为,就算宣天丰再怎么不满意这桩婚事,肯定是理智尚存的,懂得权衡利弊,不会为了男女情爱放弃一切。 事实证明,他们想错了。 一时间,前来参加婚宴的宾客脸色各异。 那些望着姜又灵的视线之中,大多充满了同情与怜惜。 詹成雪吃瓜吃得特别欢,她一直对姜又灵没什么好感,不过,当她看到姜又灵落得这个下场时,还是有一点同情的:“感觉宣天丰应该不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人。” 詹成霜不知是联想到了什么,回了一句:“或许……是他意识到反抗跟谈判压根不起作用吧。” 当初在小寒会,宣天丰对乌轻轻的心思谁都看得出来,想来两人为了走到一起私底下也做了很多功夫,也希望他们可以说服各自的双亲改变主意,成全两人。 只是……事与愿违。 在一片片议论声里,也有一些是对宣天丰的指责。 “宣大公子是傻了吧?” “谁说不是呢。” “人家姜姑娘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又对他一片痴心,这样难得的女子一般男子都巴不得将其娶回家养着,怎么到了宣大公子这里,就避之不及了呢。” “……” 白成轩正抓着一块绵软甜糯的糕点往嘴里送,一边吃,一边问:“姐姐,宣大公子是逃婚了吗?” 白弄舒不答。 但她的态度等同于默认。 情况显而易见。 宣天丰就是逃婚了。 阿厌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到他们参加两次婚宴最后都告吹的好运气,默默地低了低头。 叶长歌嘟囔道:“我们要不要抽时间去上香拜神?” 元斐:“要不……我们买几个辟邪祛霉的香囊佩戴在身上吧?” 展月鸣:“……” 阿厌不相信这个,继续夹了一个红烧狮子头,觉得味道不错,便夹了一个狮子头放入闻清辞的碗里。 闻清辞拿起筷子,启开薄唇,优雅地咬了一小口狮子头。 见他两还有心情吃东西,叶长歌一扫心底的阴霾,斗志昂扬地拿起筷子:“你们都别愣着啊,好歹我们是送了贺礼,给了喜钱的,怎么着都要吃个够本。” 元斐:“言之有理。” 展月鸣:“那我就多喝几坛酒。” 琴襄:“……” 天玑宗跟天玄宗的人挨着坐在一起,双方见到这个情况,选择沉默。 韩宴见阿厌连着吃了好几口的红烧狮子头,也用筷子夹起一个咬了口,待味道惊喜后,道:“好吃!” 公孙文怡:“银耳羹也口感极佳。” 公孙沂:“……” 第890章 你就是冯荃 一道属于女子断断续续的哭声,传遍全场。 姜又灵精心描画的妆容被泪水染湿弄花,她趴在姜萍的膝上哭得难以自控,双肩一抖一抖的,豆大的眼珠直掉。 发髻间插着的一支金步摇掉落在她铺开的喜服上。 宣泗气得捏紧拳头,脸黑如锅底。 姜萍一边为宣天丰逃婚的举动生气,一边又心疼哭泣不止的姜又灵。 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姜又灵,只能将手放在姜又灵的后背,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 新郎跑了,婚宴断然是不可能再继续了。 宣泗一掌重重地拍在椅子的扶手上,发泄完,对站在一旁的竹绘道:“丰儿肯定还没有跑出孟州,竹绘,你跟皓儿带人将孟州封锁,给我一家一家的搜查,等找到人,你们就是绑也要把他绑回来!” 宣天皓:“是。” 竹绘领命:“是。” 等宣泗话音刚落,原本正在哭泣的姜又灵忽然站起身,她的视线飞速地落在全场的每一个人脸上,最终锁定在乌轻轻脸上,然后一把抽出沙海门弟子手里的佩剑,朝着前方走去,将剑尖对准乌轻轻,咄咄逼人道:“你说,师兄究竟在哪里?” 对上嫉妒到面目扭曲的姜又灵,乌轻轻不慌不乱,回道:“我不知道。” 乌轻风一把将姜又灵的剑拿开,辩解道:“姜姑娘,我妹妹是这两日才到孟州的,期间她一直住在客栈,中途更是没有跟宣大公子接触过,试问一下,她怎么可能知道宣大公子的下落?” 姜又灵根本不相信这套说辞:“你别想骗我,师兄不肯答应跟我成亲,就是因为他心里还装着乌轻轻,是她破坏了我跟师兄的婚宴!” 乌轻轻微显难堪:“……” 这一段对话,又引得不明情况的人交谈起来。 乌越望了一眼宣泗,发现大家都在看乌轻轻后,面色一沉:“宣掌门,你是不是该出面管一管姜姑娘?” 闻言,宣泗只好命人将姜又灵拉开。 姜又灵努力挣脱开两边的控制,指着乌轻轻,声音尖锐道:“是你,一定是你!你得知我跟师兄成亲的消息,心生不快,所以撺掇我师兄逃婚!” 面对姜又灵的指责,乌轻轻懒得争辩。 而就在宣天皓跟竹绘正要带人去寻找宣天丰下落的时候,忽然,有两道银白的毫光闪现—— 率先落地的,是穆今宵。 在后面跟着的东方子期看到人群中的东方陵时,担心会被抓回去,于是收剑站定,落在一边的屋顶。 即便如此,东方陵还是发现了他:“子期!” 东方子期以手挡住脸:“……” 东方陵:“……” 他现在没工夫教训东方子期,他更在意的,是数年未见的穆今宵竟然出现在了沙海门的婚宴上! 蒙在眼睛上的那层红绸随风舞动,穆今宵没管天玑宗众人吃惊的反应,而是一手持剑,一手从袖口里掏出来一张画像。 他的目光先是在沙海门众人的脸上扫过,然后绕过对不上画像的那些人,指着人群中的冯荃:“你就是冯荃?” 第891章 穆今宵 话音刚落,为了确认结果无误,穆今宵又瞅着冯荃的脸多看了几眼。 没错。 眼前之人的长相跟画像上的区别不大。 都一样的难看。 而且,要说两者唯一的区别,那就是画像上的冯荃是死的,眼前的冯荃则是一个会呼吸的大活人。 冯荃被人拿剑指着,自然心生不满,想他在孟州作威作福多年,还没有人敢用这样的态度对他“不错,我就是冯荃。” 得到答案,穆今宵唇角微扬,松开手里的画像。 风吹过,画像被卷起飞至半空。 他道:“很好。” 为了防止再次被东方陵抓住,也为了避免被穆今宵找到机会丢下自己,东方子期选择了一个距离刚好的位置,并老老实实地待在屋顶。 他抬手一抓,便将即将飞远的画像抓到了手里。 婚宴上突然出现不速之客,顿时将众人的注意力从消失的新郎转移到了穆今宵的身上。 只一眼,阿厌便将其认出。 穆今宵。 感受到她的注视,穆今宵顺着看去,见到容貌跟当年相差极远的阿厌时,被红绸覆盖的目光泛起一点波澜。 还真活了啊。 而阿厌重生的事情,在幽玄谷的四位堂主那里并不是一个秘密。 叶长歌没心情用饭了,盯着穆今宵的一身装扮瞧,左思右想:“这人的外形,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啊……” 元斐与她的想法一致,也在努力回想:“我也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白衣红绸这四个字。” 展月鸣抬眸:“不会是那位吧?” 元斐与叶长歌眼珠一转,同时追问:“哪位?” 琴襄的眼眸之中泛起一丝波澜,望着那抹立如松柏的身影,话语之中,隐隐含着向往强者的激动:“穆今宵。” 闻清辞薄唇微勾。 这时,人群中也有人道: “白衣红绸……” “穆今宵!” “是穆今宵!!” “……” 好家伙! 又来一个幽玄谷的! 去年小寒会上没能抓住苏倦,这次沙海门的婚宴,竟然又引出了幽玄谷的穆今宵。 艹! 那可是穆今宵啊!! 意识到来人的身份之后,所有人纷纷忌惮,并朝着惊讶到忘了反应的天玑宗众人望了好几眼。 詹成雪咽了咽口水:“姐姐,他就是你跟我提过的穆今宵吗?” 詹成霜:“嗯。” 她的年纪虽然比穆今宵小了几岁,但对于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相信在场所有人也都一样。 当年穆今宵声名大噪的时候,在场不少人都是他的手下败将。 詹成霜也是。 犹记得当初,她还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对穆今宵的实力只能仰望。 多年过去,穆今宵此时的修为,该是更难在年轻一辈中找到敌手了。 尽管穆今宵这三个字如今已经跟幽玄谷紧密相连,备受唾骂,但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仍旧还有不少人心生崇拜。 宣泗一听对方的名字,担心穆今宵是来找沙海门麻烦的,当即把派出去的宣天皓跟竹绘召回。 比起要抓回逃跑的新郎宣天丰,穆今宵才是现下最应该解决的难题。 第892章 ……我不是看脸的 宣泗警惕地望了一眼周围。 满场宾客皆是如此。 他们都在担心穆今宵还有后招。 比如:会不会带了帮手。 东方子期随意地坐在屋顶上,将手里的画像折叠起来,见大家如临大敌,顿时猜到这群人的想法。当下,原本还在担心穆今宵独自来沙海门搞事情的他立即不担心了,张嘴就瞎编:“一个时辰后,姜絮就会带着幽玄谷的五千人马赶到。” 此言一出,满场宾客更慌了。 “果然……” “真的还有帮手……” “幽玄谷自魔头死后安静了几年,这是要有大动作吗?” “糟了……” “我们只是来参加婚宴的,根本没有带多少人。” “……” 东方子期嘴角斜斜勾起,继续煞有其事地瞎扯:“知道怕就对了,今日我跟师兄前来,主要是为了了结一桩私人恩怨,不想死的,统统给我坐好!” 不想死的全部坐好:“……” 白成轩见大部分人都怂了,凑到白弄舒耳边道:“姐姐,平时大家不都嚷嚷着要杀了幽玄谷的人伸张正义吗?怎么幽玄谷的人真到了,大家反倒不敢动手了?” 白弄舒将他一把按着坐好:“先听听看。” 白成轩:“哦。” 其余的人也持观望态度,等着看接下来会怎么发展。 宣泗听了东方子期的话后,又忌惮地看了一眼穆今宵,想到幽玄谷的五千人马,以及穆今宵令人畏惧的实力,紧张得掌心出了一层汗。 艹…… 他就想隆重一点办个婚宴,结果婚宴告吹不说,还把幽玄谷的人招来了。 这他娘的是什么鬼运气啊! 姜勿皱紧眉头。 宣翀担心等会儿打起来会波及到宣念,立即命人将宣念带到身边来,对一旁的迎禾吩咐道:“保护好念儿。” 迎禾领命:“是。” 在大家思考着怎么应对穆今宵的时候,姜又灵始终还惦记着婚宴一事。 她快步走到姜萍身边,沉重的凤冠压得她额头露出一圈红痕,姜又灵抬袖擦掉眼泪,见宣天皓跟竹绘竟然没有带人去寻找宣天丰的下落以后,请求道:“师父,师母,你们赶快派人去把师兄找回来啊!” 姜萍见她情绪不稳,出言安抚:“又灵,丰儿我们是一定会找回来的,但是目前的当务之急,是保护全场宾客的安全。” 姜又灵:“师母……” 宣天皓觉得心烦,直接让人将搞不清状况只顾哭哭啼啼的姜又灵拉到一边。 叶长歌对穆今宵还是很好奇的,如今见到了,倒是没有厌恶,只觉得这一趟来得很值:“这就是传说当中实力斐然的穆今宵啊。” 元斐则盯着穆今宵的容貌上下打量,啧啧出声,道:“幽玄谷魔头一定是颜控。” 展月鸣赞同:“极有可能。” 琴襄:“……” 其实,这也不怪元斐得出这样的结论。 迄今为止,幽玄谷的四位堂主所有人都见到了其中两位,先是苏倦,再是穆今宵,偏偏这两位,还都是容貌一等一的男子。 闻清辞扭头,望着一脸无辜的阿厌。 阿厌发誓,她把穆今宵捡回去的时候真没看脸,而且那时候穆今宵浑身是血,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哪里看得清容貌:“……我不是看脸的!” 一直跟个透明人没区别的临屿也多看了两眼:“……” 第893章 清辞什么模样我未来的夫君就什么模样 临屿表示不信。 不看脸? 不可能的。 自家少主除了一堆花不完的钱之外,浑身上下最拿得出手的就是那张能够祸害世间万千少女的俊脸了。 不过临屿比较纳闷一件事,那就是元斐说的是幽玄谷魔头是颜控,为何未来少夫人的反应如此迅速? 呵呵。 这不是颜控是什么? 就是! 与临屿的想法一致,元斐等人也扫了一眼着急解释的阿厌,纷纷翘起嘴角。 阿厌双手举在胸前摆了摆:“……” 啊呀~ 好像解释不清了。 面对大家质疑的目光,阿厌看了一眼同样望着自己眼眸中却饱含笑意的闻清辞。 虽然知道自己此刻的解释听起来很苍白,但她还是求生欲极强道:“清辞长什么模样,我未来的夫君就什么模样。” “……” 闻清辞眼里的笑意加重。 不得不说。 他家阿厌在哄人方面着实难有人匹敌。 至少,听到阿厌这么说的时候,他心里是忍不住泛起一丝丝如蜜糖般的甜意的。 元斐冲着阿厌竖起一个大拇指,对她的机智非常佩服:“阿厌的反应能力真快。” 展月鸣:“值得学习。” 叶长歌则坦然道:“我算得上是颜控,我不喜欢长得太不好看的,所以,将来找道侣的时候,我得先看脸。怎么说都是要在一起待很久的人,没钱没势就算了,若让我日日对着一张丑得难以入目的脸,那日子还过得出快活的滋味吗?” 琴襄一怔,而后哑然失笑:“长歌师妹真是……实诚。” 阿厌抓住闻清辞的手,双目清明,态度坚定:“不管长歌师姐跟琴襄师姐的夫君好不好看,反正啊,我的夫君就是清辞!” 其他几人:“……” 元斐泛了一阵子的酸,纳闷出声:“奇怪,看幽玄谷的样子不像是要为死去的魔头报仇啊,而穆今宵沉寂多年,似乎也没有找天玑宗麻烦的打算,这无端端的,他干嘛来找冯荃?” 叶长歌:“先静观其变。” 梅孟生距离冯荃最近,见穆今宵竟然是冲着自己师父来的,他命一队人马上前,将冯荃护在其中。 穆今宵手中握剑,日光照在剑身上,折射出刺眼的锋芒,想到那两条无辜的人命,被红绸遮住的眼里渗出寒意:“你可还记得涓娘?” 冯荃直接回道:“不认识。” 死在他手里的人极多,他总不可能每个都记得吧? 而在场大多都是从外地赶来参加婚宴的,自然不清楚冯荃在当地的所作所为到了何种残忍的程度。 沙海门中的人听到这个名字,有一些弟子反应比较奇怪。 就连宣泗都觉得耳熟。 一直站在后面的竹绘神色一变,想到父母是如何惨死在冯荃手里,自己这些年又是如何为冯荃卖命的,再看穆今宵时,有些遗憾。 看样子,他是没有办法亲手解决冯荃了。 姜勿讽刺地扯了扯嘴角。 宣翀听闻过此事。 东方子期一看沙海门的反应,猜到他们当中一部分人是知情的,再一看作恶多端却什么都想不起来的冯荃,顿时有一种想杀人的冲动。 第894章 护幽村涓娘 到了此时,东方子期有点明白穆今宵的感受了。 难怪师兄宁可成为幽玄谷的堂主,也不愿意再回天玑宗。 正如师兄所言,身为名门正宗弟子的他,行事束手束脚,每做一件事情都必须要站在宗门的立场去思索。 但如果他本就是令万人唾弃的魔头爪牙,受尽谩骂,那么,想杀便能杀谁。 呵~ 管他什么身份呢。 只要行的是心中所想之事,去他妈的名门正宗,也去他妈的魔头爪牙。 东方子期在得知穆今宵要杀的人是谁,以及救过穆今宵的农家女身份之后,就花了钱银子去打听当年的来龙去脉,得知冯荃所做的一切,他更是满腔愤怒:“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道啊?无辜的好人惨死,为祸一方连畜生不如的东西却还大摇大摆地活在阳光之下!” 众人:“……” 哟~ 这话听着有故事啊~ 东方子期感慨完,又道:“护幽村,涓娘。” 冯荃还是没半点印象:“她跟我有什么关系?” 穆今宵:“……” “呵~”这一声笑,极尽讽刺,东方子期一改坐姿,正色道:“涓娘,死的时候不过十六,她本跟同村教书的吴家四郎许下终生之约,却在进城置办嫁妆的那日被冯荃当街强抢入府!那吴家四郎不过一介文弱书生,为了追回涓娘,一路追着马车到了冯府,却被冯荃下令拦在门外,并被奴仆殴打至死!” 这一段话,听得但凡是心有热血的修行者纷纷捏紧拳头! 冯荃该死! 听完之后,冯荃总算是有了印象。 梅孟生依旧挡在身前,护住冯荃。 冯荃是对他有恩的师父。 无论怎么着都是。 东方子期每说一个字,愤怒就积攒一分,再看冯荃毫不上心的样子,气得从屋顶抓了几片青瓦,撒气般地朝着冯荃扔去! 啪嗒—— 青瓦掉落在地,碎得七零八落。 没能砸到冯荃那杂碎,倒是把梅孟生跟护着冯荃的几名弟子砸到了。 “涓娘受辱,当她从冯府出来时,看到的便是躺在府门外死透了的吴家四郎。听涓娘的父母说,是涓娘忍着悲痛求街边百姓找了一位车夫,跪着求车夫将吴家四郎的尸体运回村里,当晚,涓娘便一身红衣与吴家四郎举行冥婚,之后于深夜时分上吊身亡!”东方子期得知此事时,满腔愤怒,恨不得替涓娘杀了该千刀万剐的冯荃! “……” 众人默。 所以,穆今宵今日前来,不是为了灭沙海门,也不是意图杀了在场众人,而是想为涓娘跟吴家四郎的死讨公道。 先不说穆今宵魔头爪牙的身份,就说冯荃干得这些事儿,也足够他死上千万次了! 宣泗望了一眼冯荃。 他本就有意除掉冯荃,如今若穆今宵能除了,他反倒省事了。 姜勿跟宣翀冷眼旁观。 唯独梅孟生还记着被冯荃教导的恩情,带着一堆爪牙守在冯荃身边。 叶长歌率先表态:“既是私人恩怨,天元宗不插手!” 詹成霜:“天辰宗不插手!” 公孙沂:“天玄宗不插手!” 东方陵吱声:“……天玑宗也不插手。” 第895章 大势已去 东方陵目光难言地凝视着昔日交好的故人,手心微紧。 他在天玑宗的一切皆成过往。 既然穆今宵已经在数年前脱离天玑宗,不再是天玑宗的弟子,那么,从那时起,天玑宗跟穆今宵就再无关系。 此次沙海门再遇,穆今宵为的也只是私人恩怨,杀的也是该杀之人。 东方陵不会阻止。 有了四大宗门率先表态,其余门派交换眼神。 今日的事情,四大宗门如果都不插手,他们也就没必要插手了。 江峣:“南山派不插手。” 苏阑意:“灵山派不插手。” 钟都:“阴山派不插手。” 白弄舒:“天衍门不插手。” 左丘声:“霜元门不插手。” 霍远桑:“太旋门不插手。” 乌越:“琮山派不插手。” 宣泗:“……” 这下子,有了其余门派表态,剩下的百家也断然不会插手。 就算他们之中有谁跟穆今宵私底下结怨,想要趁此机会杀了穆今宵报仇的,也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冒头。 四大宗门,其余门派的态度摆在那里,谁插手,谁就是眼盲心瞎没脑子。 梅孟生一看众人的态度,想到穆今宵的强悍,以及东方子期说的幽玄谷五千人马,立即将求救的目光落在姜勿跟宣翀脸上。 姜勿:“……” 宣翀:“……” 他们表示看不见。 反正不管穆今宵之前杀了多少人,造过什么孽,幽玄谷的人是否该见之杀之,但今日这事儿吧,的确是冯荃该死。 既是该死的杂碎,就不该活着伤人眼! 见此,梅孟生收回求救的视线,又将希望寄托在宣泗身上,可是宣泗并没有理会,而是将头扭到一边。 完了…… 连掌门都舍弃师父了…… 冯荃意识到大势已去,想到东方子期说的那五千人马还需要一个时辰才赶到,再算了一下手里所积攒的实力,对始终沉默的竹绘道:“你,去把我所有的人马召来。” 冯荃能在孟州的地界作威作福多年,自然是有底气的。 比方说:他手里的势力就远比姜勿跟宣翀的多。 否则,也不会连宣泗都忌惮他一个三长老。 竹绘眼眶泛红,端朗的面容之上,浮现隐藏在心里数年的恨意:“师父啊,你怕是忘了数年前被你杀了的一对夫妇,不巧,我就是那对夫妇留下的孩子。” 他在冯荃身边蛰伏多年,早在不动声色间撤换掉了一些人。 冯荃造孽太多,这些年,竹绘一边留在冯荃身边获取信任,一边将冯荃所做的事情一一记录在册。 所谓的帮冯荃善后,实则是将那些受害过的人收在其下培养,再用这些人替换掉冯荃的那些旧人。 如此筹谋,花了他整整八年! 眼下,是除了冯荃的最佳时机。 竹绘勾唇,拔出随身的佩剑,在梅孟生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将剑落在对方的肩膀上。 锋利的剑身,对准梅孟生的脖颈。 竹绘:“师兄,你效忠师父多年,该歇一歇了。” 梅孟生:“师弟……” 阿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看得津津有味。 第896章 脸还是要的 婚宴上的变故一茬接着一茬,看得阿厌目不暇接,差点连脑子也没跟上。 所以,穆今宵是为了替涓娘报仇前来沙海门。 而竹绘隐忍良久,选择留在冯荃身边,等的就是把冯荃原本的势力一点一点架空。 待他谋划得差不多了,再寻找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将冯荃连根拔起。 有趣的是,穆今宵恰巧来了。 这也让竹绘找到了将计划提前的时机。 到了此时,大家都忘了前来孟州的目的,也忽略掉了伤心难过的姜又灵。 姜又灵形容狼狈,满眼泪光,绣着并蒂莲的大红喜服拖曳在地,层层叠叠的红色,厚重华丽。 元斐瞧了眼被抛弃的新娘子,想到接连两次婚宴告吹,道:“我觉得,我们下次还是不要去参加婚宴了?” 展月鸣喝了杯酒,啧了一声:“有道理。” 叶长歌:“……” 琴襄低眉失笑:“哪有什么自带霉运啊,其实都只是迟早要发生的事情,只是刚巧被我们遇到了而已。” 阿厌连连点头:“嗯嗯!” 闻清辞同意这话。 但琴襄才说完没一会儿,又添了句:“霜元门还是要去的。” 其他人:“……” 他们察觉出味来了。 琴襄虽然不信这些,但还是不满意琴楷的安排,希望她跟左丘声的婚事告吹。 梅孟生被竹绘一剑制住,满眼的难以置信。 他们师兄弟相伴多年,梅孟生平时也对这位师弟的谋略手腕钦佩不已,没想到危难之际,竹绘会持剑对准自己:“师弟……” 竹绘好心劝告:“师兄最好不要插手。” 梅孟生:“……” 这是警告。 警告他如果还想维护冯荃,就会被杀。 冯荃退到一边,再一看势要杀了他为涓娘跟吴家四郎报仇的穆今宵,冷笑一声,拔剑出鞘,毫无悔改道:“不过就是一个没有反抗能力的农户女,以及一些如蝼蚁般的平头百姓罢了,这样无能卑贱的人,杀了便杀了。再者,他们能够死在我这样身份尊贵的人手里,反倒是他们的荣幸。” 在冯荃眼里,人分三六九等。 既然他身份尊贵,能力也是可以践踏无数弱者的,那么,即便他除掉碍眼的人也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东方子期气笑了,呸了一声,磨牙道:“杂碎!” 东方陵听到后,脸上涌现一丝无奈,提醒道:“子期,莫要忘了我们天玑宗的规矩,不可说粗俗之言。” 东方子期才不遵守这一套,尤其是跟着穆今宵四处奔波的这些日子,他也算涨了见识,遇到不少新奇的事情,也跟着学了些粗话:“兄长,我骂我的,你就当没听见。” 东方陵:“……” 下一刻,东方子期站起身,拍了拍衣袍在瓦片上沾染到的灰尘,对底下的所有人道:“你们听好了,今日谁要是帮冯荃,哪怕是帮他说一句话,他就是杂碎!而且,小爷我保管日日问候你们的祖宗十八代!” 众人微窘:“……” 脸还是要的。 为了祖宗十八代不被骂,他们也得坐着,并保持‘不参与,只看戏’的态度。 第897章 生命是平等的 东方子期见大家都很识相,顿时觉得骂人祖宗十八代这一威胁还是很管用的。 没了碍事的人,穆今宵便只需要杀了冯荃便好。 捕捉到冯荃眼里闪现的那一丝对平民百姓的鄙夷和不屑,穆今宵握剑的手一紧,见过的杂碎多了,很多人的想法一眼便能看透:“你觉得人分三六九等,觉得弱者就该被欺辱,觉得你很强是吗?” 冯荃知晓自己如今便是孤身一人,听了穆今宵的话,只道:“难道不是?” 强者为尊。 这不就是云洲大陆奉行的法则吗? 冯荃能够一步一步爬到如今的地位,也是踩着鲜血走来的。 穆今宵轻叱一声,周身杀意笼罩,冯荃这副不可一世的态度,让他联想到了一些不怎么美好的回忆:“人的身份地位或许有三六九等之分,但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平等的。” 每个人都只有一条性命。 没了就没了。 不管强者,还是弱者。 冯荃再不废话,拔剑冲了过去! 东方子期站在屋顶,为穆今宵打气:“师兄加油,虐死这个杂碎!!” 东方陵:“……” 众人:“……” 冯荃也没那么好杀。 人家能坐在这个位子上,说明人家虽然人品垃圾,本事还是有的。 穆今宵数年前是令人敬仰的男修不错,但是在场谁都没有忘记穆今宵被赶出天玑宗的时候满身修为被废,就跟一个普通老百姓差不多。 即便他后来入了幽玄谷,自创万象心法,还有一些关于穆今宵十分强大的传言,但那也只是传言罢了。 毕竟,谁又亲眼见到过? 唯独东方子期对自家师兄依旧崇拜,且无论何时何地,他都对穆今宵的能力有着绝对的信任。 元斐还记得打听到的事情,望了一眼台上正在交战的两道身影,压低声音:“我听说冯荃的修行天赋极高,是三位长老中实力最强的,就连宣掌门都要敬他三分,也不知道穆今宵能不能打得过?” 叶长歌:“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担心了。” 展月鸣则道:“距离穆今宵脱离天玑宗到现在七年之久了吧,当年穆今宵修为被废,身体大受损伤,怎么着都需要修养个一两年,也就是说,他相当于一切都要重头开始。” 琴襄:“这么算的话,那穆今宵也就五年的时间在修行。” 阿厌比较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情,穆今宵出现了,她是不是要找个机会叙叙旧? 等叶长歌几人分析完,齐齐将目光落在阿厌脸上,见她正在发呆,又把问题的答案落在没有开口的闻清辞脸上。 元斐一笑:“闻师弟肯定知道。” 展月鸣:“说说?” 难得被同门如此信任,闻清辞有些受宠若惊,见大家都想要从自己嘴里得到答案,只好开了口:“师兄师姐们说的不错,分析的也都对,我要补充一点的是,穆今宵是修为被废,不是筋脉被废。” 也就是说,只要筋脉不受损,以穆今宵的实力,若他想要修行,再回到巅峰不是没有可能的。 第898章 不是有阿厌在吗 而且,当年穆今宵闻名云洲大陆的时候也不过十几岁。 从进入天玑宗成为弟子,脱颖而出,再到穆今宵少年闻名,这期间也不过短短几年的光景。 经过闻清辞这么一说,元斐等人哦了一声。 见大家如此,闻清辞先是看了一眼冯荃跟穆今宵的打斗,接着又望了一眼还在发呆的阿厌,又道:“再者,修行过的筋脉,跟没有修行过是截然不同的。” 没有修行过的筋脉需要一定的时间修行扩充。 但修行过的不用。 所以,纵然穆今宵修为被废,可只要他内丹还在,便对于重新修行影响不大。 甚至乎,他修行的速度还会远比最初修行时要快。 因此,闻清辞丝毫不担心穆今宵会败。 万一不在他的预料之内,穆今宵很不幸运的出现了意外,不是还有阿厌在吗? 她那样护短的性子,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穆今宵被擒呢。 与元斐所好奇的问题一样,全场宾客的注意力也被场上的穆今宵和冯荃吸引。 只见,那两道身形快如闪电,挥出的每一招都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凡是被剑气波及到的地方,都会引起响动。 两团光芒之中,穆今宵蒙住眼睛的红绸飘飞,极为醒目! 剑芒极盛!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思考着谁能赢。 很快,十几招过去。 詹成雪怕被剑风波及,往詹成霜的身边靠了靠,她胆小地挽住詹成霜的一只手臂,问道:“姐姐,你看得出来他们谁能赢吗?” 下一刻,不等詹成霜开口,她又道:“那冯荃就是个该死的,万一不死,姐姐,你要不要去补两刀?” 詹成霜眸中划过一点笑意:“他可以。” 数年前,她见识过穆今宵的对战。 很精彩。 而这一次穆今宵跟冯荃的对战,比她曾经见过的那些对战还要精彩。 白成轩睁大眼睛,看得分外认真,敬佩出声:“好厉害!” 白弄舒:“……” 梅孟生看得很是紧张,他跟在冯荃身边多年,见到过冯荃出手,可这一场对战,他就算是隔着距离,都能感受到穆今宵的强悍。 他想去帮冯荃。 然而梅孟生一动,竹绘的剑就会靠近他的脖颈一分。 他知道梅孟生就是一个脑子简单只知道愚忠的人,便出言劝道:“师兄,你保护冯荃多年,已经尽到了身为徒弟的情分。” 梅孟生:“……” 一旁的东方陵没管台上的打斗,转而望着站在屋顶上的东方子期,朗声道:“子期,一年了,你闹也闹了,想见的人也见到了,这次,你说什么都要跟我回天玑宗请罪!” 东方子期往旁边躲了躲,始终机智的保持着一段距离:“兄长,你都说了是让我跟你回去请罪,既然这样,我更加不要回去了。” 请罪? 没可能的。 照父亲母亲的性子,肯定又会把他关禁闭几年,他现在跟着师兄到处跑不知道多逍遥自在。 才不要回去找罪受。 砰砰砰! 一道道逼人的剑气,与地面碰撞出如爆破般的声响! 冯荃被击得连连后退! 第899章 怎么高兴便怎样来 阿厌留意着穆今宵的一招一式,目光中饱含惊讶。 当年将穆今宵捡回幽玄谷的时候,他修为已经被废,连筋脉的情况都不太乐观。 还是阿厌心生不忍,把人拖了回去。 觉察到穆今宵还有存活的几率时,阿厌又吩咐幽玄谷中的大夫想方设法才保住了他筋脉不损,并修复了他的内丹。 因而,阿厌没有亲眼见识过这位少年时便闻名云洲大陆的穆今宵实力深浅,也未曾领教过。 但她曾经跟天玑宗的弟子交过手。 从招式上来说,穆今宵的招式已经完全脱离了天玑宗的影子。 他的万象剑法,集各家所长,自创剑招,这样的本事,在年轻一辈的修行者里也属于首例了。 这一点,东方陵也察觉到了。 万象剑法…… 这便是万象剑法吗? 是他低估了穆今宵的能力。 他竟然真的舍弃掉修行多年的天玑宗剑法和心法,开创了自己的一套剑法和心法! 如此大能,留在天玑宗确实屈才。 全场所有人惊呼连连。 原本他们还觉得穆今宵未必能再回巅峰时期的修为,此刻看到连冯荃被击得连连后退,众人这才意识到,属于天玑宗弟子穆今宵的时代已经过去。 但属于幽玄谷穆今宵的时代却从此刻开始了。 如今的穆今宵,修为胜于从前! “哟吼!”东方子期看到冯荃渐渐招架不住,兴奋地在屋顶上跳了起来。 只是他的身高体重毕竟摆在那里,这一跳,顿时将脚下的一堆青瓦踩碎,弄得他差点摔倒。 东方子期努力稳住身形,冲着底下的穆今宵道:“师兄就是最棒的!” 穆今宵的剑法极其精妙,变化万端,看似简单的一招在挥出时还有转变的无限可能。 待找到冯荃剑法的破绽,他持剑刺了过去! 呲—— 衣料与皮肤都被刺破! 鲜血低落。 冯荃握剑的右手手腕被一剑刺穿! 哐当—— 冯荃手中的剑掉落在地,发出声响。 不给冯荃反应的机会,穆今宵又持剑将他的两根手指砍断! 冯荃痛得哀嚎:“啊——” 接着,在众人吃惊穆今宵式歹毒之时,他毫不在意一笑,在原地纵身而起,有力的长腿踩在冯荃的肩膀之上! 砰—— 冯荃受不住肩膀处传来的脚力,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板。 在场众人听到了膝盖骨裂开的声音! 一滩滩血迹,从冯荃跪着的膝盖处流出,打湿衣袍。 梅孟生看着受尽折磨的冯荃,气得双眼通红,瞪着穆今宵,吼道:“穆今宵,你好歹也曾经是天玑宗的弟子,竟然对我师父用如此歹毒阴险的手段!” 穆今宵飞身落地,听了梅孟生这话,轻笑着扯了扯唇:“我确实曾经是天玑宗的弟子,但是我现在的身份是幽玄谷堂主,是人人都恨不得提剑杀之的邪魔外道。所以,我想要怎么杀人,想要以何种方式来折磨人,自然是我怎么高兴便怎样来。” 话落,他脸色一寒,再不多言,抬脚将跪在地上疼得哀嚎不断的冯荃踹飞! 第900章 她怕会吓到他 “啊——” 是冯荃凄厉的惨叫声。 一声又一声。 听得在场每一个人发毛。 东方子期不为所动,见冯荃痛不欲生,冷汗直冒,疼得青筋暴起,再一看一部分人面露不忍,顿时道:“一个杂碎而已,这点折磨就受不了了?你们难道忘了那些冤死在他手里的亡魂!” 那么多年华正好的女子,就被冯荃这畜生不如的东西给糟蹋了。 对付这种令人发指的恶人,这点手段又算得了什么? 叶长歌打了一个激灵,明明她也感到痛快,可听到冯荃的惨叫时,还是不适应:“虽然穆今宵做的有点过了,但……挺爽。” 没错。 就挺爽的。 老实说,有的时候,以暴制暴,以恶制恶这样的惩治方式,真的会让人浑身舒爽。 想想前两日给天元宗发回去的信件,叶长歌顿觉无语。 早知道穆今宵要除掉冯荃,她就不多此一举了。 闻清辞原本还在看,忽然,眼前多出一只手来。 阿厌悄无声息地站在他身后。 闻清辞的眼睛被挡住以后,压根看不到场上发生了什么:“阿厌?” “嗯。”阿厌将他的眼睛捂住,不透露出一点缝隙,她看了眼被挑断手筋脚筋的冯荃,担心如此血腥残忍的画面会引起闻清辞的不适:“这些画面,清辞还是不要看了。” 她没所谓。 毕竟阿厌还见过更血腥残忍的场面,见过老谷主是怎么以折磨人为乐的各种手段。 当时的阿厌作为旁观者,反应也从最初的不适,转换到后期的麻木。 她本就是活在地狱深处的人,习惯了黑暗血腥。 但清辞不是。 少年生来清贵,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可能前面的十几年见过最血腥的场面就是明羽山庄的几次变故。 眼前穆今宵表现出来的手段,她怕会吓到他。 闻清辞心里一软。 连元斐都看得移开了眼。 琴襄同样不再看。 他们到底还是经历的少了。 而在场但凡是有些资历辈分的,见到冯荃被穆今宵折磨至此的时候,依旧还能做到云淡风轻。 终于,穆今宵对冯荃的折磨停止。 冯荃也只剩下了一口气,他手筋脚筋都被挑断,身上多处被穆今宵砍伤,只能像个废人一样躺在地上,感受着鲜血从身体里一点一点流失,用尽浑身力气吼道:“穆今宵,你有本事折磨我,怎么不杀了我!!” 穆今宵收剑,拿出帕子将剑身上的鲜血擦干净:“我本是想杀了你的,但就在刚才,我改变了主意。像你这种作恶多端的人,就应该无法动弹的活着,尝一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这种人,杀了太便宜他了。 冯荃做过那么多恶事,害过的人命不计其数,相信除了他之外,有的是人想要弄死他。 冯荃不是不可一世吗? 不是觉得弱者就应该被践踏吗? 如今,他就让冯荃体验一下成为废人被欺辱践踏的日子。 意识到穆今宵的想法后,冯荃双目圆瞪,恨不得冲上去将人杀了泄愤,但又只能躺着,声嘶力竭喊道:“……穆今宵!!” 第901章 被耍了 听着冯荃痛苦又气愤的声音,穆今宵的嘴角总算露出一丝笑意。 他立于冯荃身前,抬脚踩在冯荃的胸膛,用力地碾了碾,居高临下望着想要杀了自己却只能躺着的冯荃。 此时,青年眼睛周围覆盖的那抹红绸,颜色竟比鲜血浓艳,又似火一般亮丽灼目。 屈辱的感受遍布全身,冯荃咬得齿间尽是鲜血! 穆今宵心情极好地欣赏着冯荃的狼狈,道:“接下来的日子,你就好好享受吧。” 一朝被废的修行者,便是谁都能来踩上一脚。 更别说冯荃大势已去。 宣泗忍不住勾唇。 姜勿与宣翀同样如此。 这位横行多年的三长老,终于被除掉了。 说起来,不管是沙海门还是孟州的百姓,都要感谢一下这个人人喊打的幽玄谷堂主。 做完了该做的事情,东方子期想到撒的那个谎,怕等会儿时辰到了会被戳穿,顿时对底下的穆今宵道:“师兄,我们该走了。” 穆今宵收回了脚。 东方陵则想要去抓东方子期。 东方子期赶紧闪身到一边,并抓住穆今宵的一片衣角,察觉到对方要将自己丢下时,他果断抱住穆今宵的一条胳膊:“师兄,你若是执意丢下我,便别想离开孟州了。” 穆今宵:“……” 最终,他只好将粘人精似的东方子期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 东方陵立即去追。 竹绘收了剑。 梅孟生奔至倒在血泊之中还剩下一口气的冯荃:“师父……” 冯荃盯着穆今宵消失的方向,口吐鲜血,喉咙嘶哑道:“杀了……杀了……穆今宵……” 见穆今宵杀了人之后走得如此潇洒,并且连一个道别的眼神都懒得给自己以后,原本还在思索着跟穆今宵找个地方叙旧的她立马打消了念头。 这时,她松开蒙住闻清辞眼睛的手,一手捏住少年的下巴,不让他去看冯荃的惨状:“别看。” 闻清辞:“……” 元斐又酸了:“小阿厌啊,你什么时候能把你对闻师弟的关心分给我们一点?” 阿厌嫌弃地摆摆手:“去去去,找你的霜姐姐去。” 元斐:“……” 叶长歌则望着天色,不解道:“东方子期不是说姜絮会带五千人马赶来吗?” 阿厌:“……” 长歌师姐还真信啊。 展月鸣:“假的。” 琴襄:“他在骗大家。” 叶长歌:“……” 见一众同门都没有上当,而在场很多人都跟自己露出同样的疑惑时,叶长歌受挫的心舒坦了些。 还好。 愚蠢的人不只她一个。 在场很多人也都信了东方子期胡诌的话。 当一个时辰到了,迟迟没有幽玄谷的人赶来时,众人松了口气。 但是很快,众人又面露尴尬。 因为他们悲催的发现一个事实,那就是——他们被耍了。 等冯荃被人抬下去,姜又灵挣脱身边弟子的控制,再次扑到姜萍的身上,哑着嗓子道:“师母,您说过的,我是您最满意的儿媳妇人选,您还说,一定会让师兄跟我成亲……” 姜萍心里一阵难受:“又灵,你先别哭,我跟你师父现在就派人去把你师兄找回来。” 第902章 走吧 婚宴告吹后,沙海门脸面无存。 纵然如此,宣泗跟姜萍也只能够硬着头皮跟各门各家道歉。 他们给各家发喜帖,将人大老远的请来,结果还让人家白跑一趟,可不是得跟所有宾客道个歉嘛。 婚宴开始前两夫妻满面笑容,结束时却强颜欢笑。 当晚,宣泗发动沙海门所有弟子,势要将逃跑的宣天丰抓回来。 姜又灵重新梳洗打扮,一身红装坐在空荡荡的新房。 屋内点着的大红蜡烛,照亮喜庆整洁的摆设。 大红盖头遮住她的视线,姜又灵满心期待,只希望宣天丰能够被抓回来同自己完婚,忽略掉了外间婆子丫鬟的议论。 那些人在嘲笑姜又灵。 笑她痴傻。 也在笑这场没有新郎的婚宴。 其实,在婚宴前的一个夜晚,宣天丰曾试图说服她放弃成婚。 可姜又灵不愿。 她喜欢宣天丰多年,一直期盼着有朝一日可以嫁给宣天丰,成为他的妻子,再孕育属于他们的孩子。 姜又灵总在想,师兄那样的男子,将来定会是一位极好的夫君。 客栈。 一片寂静。 阿厌一行人回来后便早早安置了。 自然也不会发现有一抹身影立在客栈外面的街道上。 乌轻轻背着包袱。 此次来参加婚宴的各门各家居住的客栈并不相同,乌越担心乌轻轻会被一些难以入耳的流言中伤,所以特地将一间客栈包了下来,不准任何人打扰乌轻轻。 而这间客栈,就在阿厌一行人所住的客栈斜对面。 乌轻轻立在紧闭的客栈门前,想到在一起生活多年的父兄,眼中布满不舍,随即退后几步,跪在地面,朝着紧闭的门磕头拜别。 待做完这一切,乌轻轻收好情绪起身。 她按照纸条上约定好的地点,找到一处僻静的山林,抄了近道,当她赶到的时候,发现不远处是一处河流。 岸边停泊着一艘等候多时的乌蓬小船。 宣天丰一身灰衣粗布,背着包袱立在船头。 想到自己命人给乌轻轻递的那封信,宣天丰有些紧张,又有些不确定。 逃婚是他一手策划的。 事先并未告知乌轻轻。 因此,宣天丰并不知道乌轻轻是否会赴约。 当一抹身影缓缓靠近时,宣天丰顺着动静望去。 见到一身素色衣衫,未戴首饰的乌轻轻赶来,他的眼里浮现狂喜,并将人拉到了船上。 宣天丰担心她只是一时头脑发热,故而,再次同她确认:“所有事情我都安排好了,天皓会帮我们解决掉那些追查的人,只是,乌姑娘,你确定好要抛弃琮山派掌门千金的身份跟我离开吗?” 乌轻轻垂眼,微笑着点头:“你都能为我放弃继承沙海门掌门的机会,那么,作为对你的回应,我也能放弃曾经拥有的身份。” 闻言,宣天丰心里的紧张随之消散:“姜师妹那边我早已经跟她说清楚了,若她执意,我也没有办法。不过在我们走后,相信父亲跟母亲会安排好她的去处。” 乌轻轻嗯了声,道:“走吧。” 第903章 以我残躯护她安宁 宣天丰:“你想去哪儿?” 乌轻轻:“去做你跟我都想做的事情,尽你我所能,除不平之事。” 宣天丰:“好。” 乌轻轻:“……” 乌蓬小船在河流之上渐渐飘远。 夜色清幽。 一直等两人消失,躲在大树后面借着树干遮挡住身形的乌越才走出来,他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摇头笑了笑。 年轻就是好啊。 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敢做。 咔嚓—— 很轻的一声。 乌越回首,看了眼传出声响的某处:“出来吧。” 乌轻风:“……” 婚宴告吹时,沙海门的人就盯上了乌轻轻,觉得宣天丰逃婚跟乌轻轻脱不了干系,所以在乌轻轻离开客栈后,沙海门的人便悄悄尾随。 乌越跟在后面,顺手给解决了。 见无处可躲,乌轻风只好站出来:“父亲。” 乌越一笑,将他的想法道破:“怎么?以为我想把他们抓回来?” 乌轻风:“……” 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毕竟从乌越处处阻拦宣天丰跟乌轻轻的事情来看,乌越明显是不满意两人这事儿的。 不过乌轻风没有想到的是,乌越跟上来,不是为了抓回乌轻轻,而是来送她走的。 乌越两手背在身后:“宣天丰还算不错,你妹妹没有看走眼。” 乌轻风抬步跟上:“那父亲为何不同意他们的事?就因为您不希望这桩婚事打破八大派之间的平衡?” 乌越:“嗯。” 有些平衡,是绝对不能够打破的,也不可以冒险。 “你祖父还在的时候,跟我讲过,万事万物都必须要有规律,而我们不管是做人,还是维持门派长久,只有按照规律学着去平衡方能生存。”乌越一边说,一边慢悠悠往来时的路返回。 清冷的光线洒落周身,将他投射在地面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四大宗门,八大派,包括在在云洲大陆选择隐世数百年乃至数万年的家族,都在按照这套规律存活。” 没人能打破。 也没有人有胆量打破。 苟了许多年的乌越表示,想要维系门派或家族的长久,要么,一家独大,凌驾其他家族之上,要么,像现在这样各家鼎立,各不干扰。 若世间的法则是他强任他强,他弱任他弱就好了。 偏偏不是。 这世上,有的是利欲熏心,争强好胜之人。 两父子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晚间的街道上,一些形容脏乱的乞丐还在为吃食奔走。 闻清辞见阿厌睡得熟,克制了一晚上的他终于找到了冷静的机会,他将阿厌揽着腰身的手臂拿开,轻声下了床榻。 窗户一开,凉爽的风吹拂进来。 他立在窗口,深吸一口气,浑身的燥热被风吹得冷了几分。 随着阿厌一日日长大,她身体方面的变化也愈发明显。 闻清辞的身体同样如此。 某些与生俱来又难以抑制的渴望,会成倍地开始在体内增长。 待冷静的差不多了,他低眸轻笑。 姻缘庙。 许愿树上挂着的无数许愿牌随着晚风飘荡。 被扔在最高处的那一块许愿牌上写着:以我残躯,护她安宁。 第904章 别戳穿小阿厌嘛 这几日,前来参加婚宴的各家走得差不多了。 有一些则留下来在孟州游玩。 自从沙海门的事情结束,没等阿厌一行人在客栈里安静两日,左丘声就频频来看望琴襄,言语之间,提到的都是霜元门以及两人应该回去完成婚事的字眼。 琴钏面色尤其难看。 她已经跟左丘声表明心意,无奈左丘声眼里就只能看到琴襄,所以,她只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将两人的身份退回到表白之前。 琴襄也知道躲避下去不是办法,便决定在次日动身。 他们离开孟州时,宣念特地前来送行,并且给他们每人求了一个平安符,让他们佩戴在身上。 阿厌将东西揣在手里,微笑着道了谢,便牵着闻清辞走了。 宣念站在原地,望着他们一路有说有笑的背影,满是羡慕。 她也憧憬四处游历的生活。 可她的身体不行。 迎禾候在马车旁,待人走远,没了身影后,走过去扶着宣念上了马车。 宣念坐在马车里,摸了摸手边放着的毯子,她撩起帘子,看着街道两旁热闹依旧的繁华,心里却觉得空落落的:“难得来了一群有趣的人,竟这么快就走了。” 迎禾跟着马车前行,听她言语中透着伤感,安慰道:“姑娘,人生聚散无常,你也莫要太过伤感。” 宣念释然一笑:“我知道。” 她不会沉浸在伤感中太久的。 虽然她无法像他们一样走出闺阁,去云洲大陆各处转一转,长长见识,但是她的平安符还在他们身上呢。 就让她的平安符带着祝福陪着他们吧。 …… 阿厌把玩着手里的平安符,正寻思着要不要将其戴在闻清辞的身上,却听少年道:“平安符是宣念姑娘去求的,里面代表的是她的心意,阿厌不能糟蹋了。” 阿厌:“……” 好吧。 那她就戴着。 反正就是一个小小的平安符,戴在身上也占不了地方。 元斐则美滋滋道:“我也不信这些,但是连着两次参加婚宴都这样,也让我有点怀疑自己的体质了。宣念姑娘这平安符送的正好,我戴着看看能不能改改运气。” 阿厌则道:“我想发财,这平安符能保佑吗?” 元斐:“财迷。” 阿厌笑了笑,拉过闻清辞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我不只财迷,我还迷恋清辞的美色。” 闻清辞耳根微热:“……” 临屿忽然出声:“阿厌姑娘,你不是说不看脸的吗?” 阿厌面露心虚:“……” 元斐笑了:“临屿,你也真是的,不知道小阿厌脸皮薄嘛,还戳穿她。” 展月鸣:“就是。” 叶长歌瞅了眼跟在后面的左丘声跟琴钏一行人,怎么看怎么不舒服,再一看琴襄心事重重的样子,道:“师姐,若是不想要与他们同行的话,我们就加快脚程?” 琴襄摇头:“算了。” 后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小姐夫!” 元斐身形一顿:“……” 不会是幻听吧? 詹成雪牵着詹成霜出现,快步跟上大家,喘道:“我只是拉着姐姐出去吃了个早饭,怎么一回客栈你们就走了?” 第905章 同行 见到她们出现,元斐无疑是惊喜的。 动身前,他去客房找过詹成霜,敲门半天没人应,还以为她们姐妹不辞而别了。 詹成雪停了会儿,气息总算平稳,她牵着詹成霜加入大家,无视一旁还在惊讶中的琴钏跟左丘声以及霜元门的弟子们,走到元斐身边,凑在他耳边道:“小姐夫,到了显州,记得多给我买点吃的犒劳我。” 元斐窃喜地看了一眼被牵过来的詹成霜,对着詹成雪一番挤眉弄眼:“没问题。” 他是没奢望霜姐姐能对自己的喜欢有所回应的。 但多相处一时片刻,日后回想起来也能多一些美好的回忆。 詹成霜抱歉一笑:“打扰了。” 叶长歌笑着摆手:“不打扰。” 展月鸣:“欢迎。” 阿厌与闻清辞相视一笑。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而且詹成霜那么强大,大家一路同行,万一遇到危险詹成霜也能有所帮助。 这对阿厌来说,是求之不得的。 琴襄同样欢迎。 詹成雪性情活跃,一路上都在缠着元斐讲故事,而元斐随口胡编的故事也要比一般的说书先生好听,因此,大家都听得专注入神。 晚间,篝火明亮。 阿厌一行人围坐。 霜元门的人则围坐在另外两处篝火旁。 元斐带着大家下水抓鱼。 临屿在河边找了一处石头蹲下,拔出随身的匕首,熟练地将鱼开膛破肚。 闻清辞坐在不远处,望着拎起裙子站在河里,拿着木棍与叶长歌站在一起叉鱼的阿厌。 少年清冷的眉眼间,尽显柔意。 詹成雪看了看有所收获的阿厌跟叶长歌,再一看忙碌半天却毫无所获的自己,顿时被伤害到了:“怎么你们都能找到鱼?” 叶长歌累得额间出了层汗,吐出一口气:“刚开始都这样,多练几次就好了。” 詹成雪还是有点沮丧:“哦。” 她几乎不曾抓鱼。 之前跟着詹成霜下山,吃的喝的都是靠银子买的,上回同行也只是坐在篝火旁等着。 阿厌眉目深锁,继续叉鱼。 噗通—— 水花四溅! 有一些溅到了她的眼睛里,惹得阿厌立即闭眼。 当她再睁开眼眸,摇头甩掉脸上的水迹,就见木棍上叉了一条肥美的鱼。 詹成霜坐在篝火旁,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易燃的树枝,见大家展露笑颜,听着他们说笑的声音,她冰雪般的容颜也有了融化的迹象。 难怪阿雪总喜欢赖着天元宗的人。 确实。 跟一群性情豁达的人在一起心情都会轻松。 琴襄等着他们把鱼清理好。 此刻,就她跟詹成霜围两名女子围坐,想起关于天辰宗的一则传闻,琴襄犹豫了会儿,问道:“詹姑娘,我听说你父亲很满意江公子?” “嗯。”詹成霜不擅撒谎,也懒得隐瞒:“在掌管天辰宗方面,江师兄比我适合,父亲对他有所偏爱实属正常。” 琴襄问的不是这个,直接挑明了问:“外界传言,詹掌门有意撮合你跟江公子?” 詹成霜:“婚约……已经作废。” 第906章 像个老父亲似的 琴襄一愣,心里有些开心,那是替詹成霜感到开心,也是替元斐的:“作废?” 詹成霜:“嗯。” 詹宜山不是食古不化的人。 有些事情,多花点时间说开就好。 “外界都说,父亲只有我跟阿雪两个女儿,却把掌门继承人的人选落在江师兄身上,是因为我父亲瞧不起我跟阿雪是女儿身。”詹成霜一直不相信这些说法。 她所接触到的父亲,或许有的时候会比较死板,但绝非瞧不起女子的人。 而且,她们家吧……詹宜山地位最低。 “其实不是。”詹成霜为了打消詹宜山的想法,花费了三年之久。 值得高兴的是,最终结果是好的。 通过此事,也让詹宜山跟詹成霜的父女感情更进一步。 “父亲属意江师兄为天辰宗未来的掌门,是因为江师兄是合适的人选。至于我跟阿雪……阿雪性情跳脱,不适合做掌门,而我……同样不适合。” 这一点,詹成霜一直清楚。 父亲说,她志不在此,她的未来不在天辰宗这一块方寸之地,而属于她的眼界跟格局,都在更广阔的地方。 掌门这个位子,若不问意愿强加给她,只会束缚住她前行的脚步。 恰好,江伯远适合。 因为江伯远把天辰宗当作家。 他会像个疼爱弟妹的兄长一样去照顾好天辰宗的弟子,遇事时,最先考虑的也是天辰宗的立场,以及保护天辰宗的人。 他属于甘愿被束缚在天辰宗的人。 琴襄满眼羡慕:“詹姑娘跟你父亲的感情真好。” “嗯。”詹成霜的神色在提到天辰宗时有一瞬间的柔和。 她也想到了关于霜元门的传言,以及跟苏倦有关的,望了眼时不时往这边看的左丘声:“琴襄姑娘,也祝你好运。” 琴襄感激一笑:“多谢。” 阿厌抓完鱼,放下裙摆,率先冲到闻清辞的身边。 叶长歌跟詹成雪紧跟其后。 闻清辞将她一把拉住,见她的头上跟脸上都被河水打湿,拿出随身的手帕,帮她擦拭,像个老父亲似的叮嘱:“天气转凉,像下水抓鱼这种事情,阿厌以后还是少做,反正有元师兄跟展师兄在,亏待不了你的五脏庙。” 阿厌扬起脑袋,闭了闭眼,任由他擦:“待着没事做多无聊啊。” 临屿提着好些鱼赶来。 元斐熟练地帮琴襄打下手。 想到刚刚套取的信息,琴襄蹲在地上,见元斐把鱼用木棍插起来后,道:“詹姑娘方才跟我说,她跟江伯远的婚约作废了。” 元斐动作一顿:“……” 琴襄转身,开始烤鱼。 他盯着琴襄被篝火照得明亮的侧颜,想到这位处事周全的同门,心里一软。 琴襄果真是一朵解语花。 虽然他从不提江伯远跟霜姐姐的婚约,但不代表不在意。 另一处篝火旁。 琴钏咬着酸甜开胃的果子:“左丘师兄,她不喜欢你。” 左丘声神色微变,狼狈地收回视线,尽管知道这一事实,可还是不愿放弃:“我相信,只要我对琴襄好,她总会被打动的。” 第907章 显州 显州。 城门口,一位衣衫素雅的妇人早早在此等候,她面容憔悴,眉眼间露出疲惫之态,五官与琴襄有些相似。 在妇人身后,跟着的是几名身穿霜元门服饰的弟子。 周遭进进出出很多都是显州的百姓。 也有外地来的游客。 妇人来回走了几圈,喉间干痒,张嘴轻咳两声,本是需要修养的身子却顶着秋风坚持地等候在城门口。 人群中,有百姓的议论声。 “那位便是霜元门的掌门夫人襄蘅吧?” “可不是嘛。” “这穿着打扮,瞧着就跟普通的富贵人家的主母差不多,还病殃殃的,这也难怪霜元门的掌门对其心生厌烦。” “说起来,洛夫人倒是生得花容月貌。” “是呢,前几日洛夫人还去城里的胭脂铺里挑选胭脂,那通身富贵的气派,那长相容貌,就是现在显州城里容色最是好看的琴钏姑娘都没有办法与其相比呢。” “稀奇,自古以来都是女儿容貌胜过母亲的,哪有母亲比女儿还长得好看的。” “要不怎么招掌门喜欢呢?” “哈哈哈——” “……” 一位身形微胖的婆子拨开人群走到襄蘅身边,听着这些闲言碎语,连着呸了好几声。她走到襄蘅身边,手里提着一个食盒,里面装着的是翠园居的点心:“夫人,这是刚出的莲蓉月饼,热乎着呢。” 襄蘅一笑:“琴襄小时候就爱吃这家的月饼,胡嬷嬷,劳烦了。” 胡嬷嬷道:“夫人小的时候都是我跟着伺候的,怎么还跟我客气上了?” 襄蘅面露感激,见城门口的人进来了一批又一批,就是没有看到琴襄,不禁担忧起来:“琴襄信上说今日就会到的啊,怎么黄昏时分了,她还没进城?” 胡嬷嬷:“夫人,你先别急,再等等。” 襄蘅:“……” 她来得早,等了整整两个时辰。 终于。 阿厌一行人在一刻钟后抵达显州。 琴钏跟左丘声走在前面,她一出现,跟着襄蘅的那几名弟子便恭敬道:“见过二小姐!” 左丘声率先走到襄蘅面前行了礼:“见过师母。” 襄蘅在后院都没什么说话的人,平时又招人嫌弃,也就只有左丘声还惦记着跟琴襄幼时认识的情分对她处处照顾。 因此,她也对左丘声的为人很是满意。 没来得及同左丘声多说,襄蘅的视线里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有些不敢置信道:“那是琴襄吗?” 左丘声顺着看去:“是的。” 襄蘅高兴地笑了。 从她决定送琴襄去天元宗到现在,两母女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面了。 而且,她当初把人送走的时候琴襄的五官都还没长开。 如今再见,襄蘅惊讶之余,又满是欣慰。 她这一生没做过什么正确的决定,很多时候都是被身后的家族推着往前走,根本没有选择的机会。 然而现在,襄蘅觉得,她唯一正确的决定便是将琴襄送到了天元宗。 琴襄也看到了等候在城门的襄蘅,立即上前,跪下行礼:“见过母亲!” 襄蘅一笑,眼泪就跟着流下,哽咽道:“琴襄……” 第908章 很温柔 阿厌几人走在后面。 叶长歌好奇地多看了两眼:“那便是师姐的母亲吗?” 元斐故作高深地摸了摸下巴,做出判断:“从长相上看,应该是了。” 展月鸣表示想翻白眼:“……” 阿厌则端详了一番襄蘅的脸色。 那明显就是久病之人的面相。 气色差极了。 望着襄蘅跟琴襄母女见面的一幕,阿厌歪了歪头,漆黑的眼眸一眨,觉得琴襄师姐这位母亲瞧着特别慈爱。 就跟师姐一样,很温柔。 闻清辞没说话,捕捉到阿厌眼中的好奇时,抬手摸了摸阿厌的小脑袋。 他的阿厌啊……该是羡慕的吧。 詹成雪跟詹成霜在一旁站着。 襄蘅高兴完,一把将跪在地上的琴襄拉起来,见她气色红润,想到那些信件,顿时信了琴襄的话:“我还当你在信中都是安慰我,没想到竟是真的。” 霜元门中也有弟子。 看着每日他们早早就要起来练剑,还得被训斥,襄蘅便会忍不住去想远在天元宗修行的琴襄,担心她过得好不好。 可琴襄自小懂事,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即便是小的时候被琴钏带着小姐妹给欺负了回到屋里也不会张嘴。 这也不怪襄蘅会怀疑琴襄话里的真实性。 叶长歌自小没有母亲,因而,也对母亲有些好奇,看到襄蘅的那一刻,她脑海里关于母亲的印象突然就清晰了些:“伯母,你放心吧,师姐在天元宗过得很好,师父对我们也很好。而且,谁都不敢欺负师姐,因为谁要是这么做的话,就会被师父吊起来打的。” 叶长歌可没有撒谎。 别看几位长老属宣珂最有长老的气质,但那也是个护短的。 琴襄刚入天元宗被一些女弟子联合欺负的时候,都是宣珂站出来把这些师妹给教训了一顿,这还不算,事后还将闹事的女弟子交给了大长老处置。 大长老是谁啊? 那可是掌管戒律堂的长辈。 自那几位女弟子在戒律堂去了一趟后,再见琴襄都绕道走了。 不知为何,听到叶长歌这么说的时候,琴钏有些心虚。 她没少欺负过琴襄。 而且,她总觉得叶长歌是在内涵自己。 哼~ 在天元宗有人撑腰怎么了? 这里是霜元门。 阿厌盯着琴钏的背影看了眼,猜到琴襄师姐肯定没少被欺负,当即也站出来,捏了捏拳头:“师姐的母亲,你放心吧,不管是在哪里,都不会有谁敢欺负师姐的。” 有她在呢。 也有师兄师姐们在。 以及……苏倦在。 其实,从他们下山开始,阿厌就知道苏倦一直躲藏在某个角落尾随。 只是苏倦懂得情爱之后,突然特别胆小,他担心琴襄会不想见到自己,所以就只敢躲着,没有现身。 襄蘅一把拉过琴襄,看到这群年轻人时,便知晓他们是琴襄的同门,想到琴襄在天元宗受尽照顾,她郑重感谢:“这些年,多谢你们陪伴琴襄了。” 阿厌与叶长歌对视一眼,同时摆手:“不客气。” 元斐遇到长辈倒是收敛了几分平日的顽皮:“应该的。” 展月鸣也显得拘谨。 对比他们,闻清辞的反应最是自然。 第909章 我跟清辞一间就好 琴钏见不得这副母女情深的画面,见琴楷没有来迎接琴襄回城,得意一笑:“我记得我出去一年父亲都担心的不行,非要拉着母亲来迎接,结果姐姐几年不回,父亲不仅不担心,竟然只顾处理霜元门的事不来接你。” 琴襄:“……” 襄蘅的脸色也不太好:“……” 琴楷对她们母女态度冷淡,这在显州谁都知道,然而,被琴钏如此直接的说出来,多少让襄蘅有点下不来台。 倒是左丘声出声道:“师妹。” 琴钏闭了嘴:“……” 胡嬷嬷想到买的莲蓉月饼,将提着的食盒盖子揭开,走到琴襄面前:“姑娘,夫人知道你要回来,已经站在城门口等了两个多时辰了,这是她吩咐我去翠园居买的莲蓉月饼,是你小时候最爱吃的。” 琴襄心有动容:“谢谢母亲,谢谢胡嬷嬷。” 襄蘅看了一眼阿厌等人,邀请道:“你们都是琴襄的同门,初到显州,肯定对此地不熟悉,不如就住在霜元门吧?” 胡嬷嬷也道:“是啊,夫人接到姑娘的信,就特地命我收拾出了几间客房,专门招待各位的。” 叶长歌也想留在霜元门,便不推辞:“好。” 詹成霜本想婉拒,结果,她还没得及开口,就被詹成雪给拉走了。 詹成雪则一脸高兴。 有白吃白住的地方多好。 省钱又省心。 于是,阿厌一行人被安排在霜元门住下。 襄蘅的院子有一点偏,但收拾得整洁雅致,院子里还栽种着一些树木花朵,就连招待阿厌他们的客房都布置了一些绿植盆栽等物作为点缀。 临屿整理包袱。 闻清辞到了房间,先是打量了一眼摆设,发现屋里还摆放着棋盘,以及书籍等等,道:“夫人是一位心思细腻的人。” 胡嬷嬷守在外面,因着襄蘅在霜元门不受重视,所以院子里的下人加起来也没多少。 不过这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这些下人老实本分,极为衷心。 胡嬷嬷见阿厌待在房间不走,提醒道:“阿厌姑娘,你的房间在对面的院子。” 阿厌牵着闻清辞走到一旁,看了两眼后,回道:“胡嬷嬷,您不用费心,我跟清辞住一间就好。” 胡嬷嬷无声地啊了一下:“……” 闻清辞冲她礼节性地颔首。 胡嬷嬷面露诧异,视线在两人脸上看来看去。 小小年纪,感情便如此好吗? 而且,他们亲昵自然的姿态,任她怎么瞧都像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叶长歌对此习以为常,见胡嬷嬷还愣着不走,她拉着人出了房间:“胡嬷嬷,我的房间在哪里啊?” 元斐:“我的呢?” 展月鸣:“还有我的在哪儿?” 詹成雪:“还有我跟姐姐的呢?” 詹成霜:“……” …… 襄蘅许久没有如此开心了。 她喜欢跟鲜活直率的年轻人待在一起。 尤其是留意到琴襄跟他们相处时流露出的高兴和放松之后,襄蘅便由此推测出琴襄有多喜欢如今的生活。 在阿厌等人梳洗时,襄蘅则换了身方便动作的素裙,去了小厨房。 胡嬷嬷带着两个丫鬟打下手。 很快,小厨房里弥漫出一阵香味。 胡嬷嬷望着襄蘅忙碌的身影,笑道:“夫人,院里有厨娘,你身子不好,做两道菜就歇着吧。” 襄蘅试了试汤的咸淡,又弯腰看了一下火势大小,面容浮现温柔慈爱的神采:“琴襄喜欢吃我做的菜。” 第910章 是洛跃昃跟洛跃珊 晚饭准备的差不多了以后,胡嬷嬷就吩咐丫鬟去告知阿厌等人。 琴襄望着熟悉的房间和院子,难免感慨。 她放下包袱,梳洗完换了身舒适柔软的衣衫,想到襄蘅说的要跟大家在主院一起用饭,便去找了大家。 只是,他们还没走到主院,就遇到了拦路的两道身影。 叶长歌停住脚步,盯着两人,道:“那是谁?” 詹成雪:“从背影上看,是一男一女。” 元斐:“霜元门的吧。” 展月鸣:“你这不是废话吗?” 阿厌从闻清辞身边钻出脑袋来,听了展月鸣的话,嗯了一声,脑袋跟着一点一点的:“展师兄说得对。” 能在霜元门来去自如的,自然是霜元门的人。 詹成霜默不作声。 待两人走近,琴襄凭借记忆中有些相似的容貌,将前来的两人认出:“是洛跃则跟洛跃珊兄妹。” 叶长歌没听过:“不认识。” 琴襄目光微闪,想到洛跃珊幼时老带人欺负她,继续道:“估计你们都知道,父亲除了我母亲外,还有一位相伴多年的洛夫人,洛夫人的兄长是霜元门的三长老洛悭,极受器重,洛悭门下除了有很多弟子之外,还有两子一女。听母亲在信上提起过,洛悭的大儿子洛跃滔常年跟着父亲处理公务,也是左丘师兄的左膀右臂,眼前这两位,便是洛悭的二儿子洛跃则跟小女儿洛跃珊,他们三兄妹时常会来霜元门看望洛夫人。” 这还是比较收着的说法。 可以说,霜元门就是洛家三兄妹的第二个家。 因着洛夫人的关系,这三兄妹自小跟琴钏玩得极好。 洛跃珊突然跑过来,应该是得知了她回来的事。 阿厌哦了一声。 懂了。 来找茬的。 虽然几年未见,可当洛跃则跟洛跃珊兄妹看到琴襄的那一刻依旧没有认错。 担心洛跃珊的性子会惹事,洛跃则道:“小妹,你想要找机会教训琴襄可以,但是不能太过分了,毕竟她是要跟左丘师兄成亲的人。” 洛跃珊哼了两声:“二哥,你别老把我当小孩子对待,我有分寸。” 她跟琴钏交好,自然看穿了琴钏喜欢左丘声的心思。 再说那么明显的事,霜元门有几人不知? 若非半路杀出一个不招待见的琴襄,两人的感情必然会水到渠成,成为人人羡慕的一对。 思及此,洛跃珊眼里划过一丝傲慢。 待确认站在最中间的人便是琴襄以后,她不顾洛跃则刚刚的叮嘱,目光一狠,直接拔剑出鞘,二话不说便朝着琴襄攻击过去! 感受到这股逼人的剑气,琴襄警惕心起,拔剑迎上。 阿厌等人退后。 叶长歌望着嚣张的洛跃珊,咬咬牙,气得跺脚:“这什么人啊,一声招呼不打就动手,这般行径,跟偷袭有何区别!” 詹成雪无比淡定:“吃瓜。” 詹成霜:“……” 洛跃则得到消息,听闻此次跟着琴襄回来的还有天元宗的人,便打量起阿厌一行人。 当他见到黏在闻清辞身边的阿厌时,当即呼吸一滞,忘了反应! 第911章 就……就好像…… 阿厌的关注点都集中在琴襄跟洛跃珊的打斗之上,便没在意这道痴汉一般的目光。 闻清辞眉峰微皱:“……” 同为男子,他能感觉到对方眼里透露出的惊艳和仰慕。 循着那道视线而去,闻清辞便看到了像个傻子一样盯着阿厌失神的洛跃则。 临屿的手落在佩剑处:“少主?” 敢觊觎少夫人? 怕是骨头痒了。 闻清辞摇头,制止了临屿。 临屿:“……” 少主倒是能忍。 这是琴襄此次下山以来第一次动手。 天元宗的剑法她每日都会练习,再是熟悉不过。 而洛跃珊所用的招式无疑是出自霜元门的,意识到洛跃珊是想借此机会给自己难堪时,琴襄眼里闪现一抹无奈。 不过在对战中,她还是会尊重对手,全心应战的。 两人交手片刻,兵器碰撞出的声响不断,忽然,洛跃珊被一股剑气震到,退后两步站定。 她持剑望着琴襄,脸上充斥着惊讶的情绪,随即又觉得方才是琴襄侥幸躲过一击,便继续冲过去! 失神良久的洛跃找回理智,见阿厌没看自己一眼,而是望着琴襄跟洛跃珊的对战时,不禁庆幸。 还好。 他如此失态的一幕没被那位姑娘看到。 叶长歌一贯最是护短,此刻却一反常态,看到琴襄被连连攻击倒是半点也不担心,只盯着洛跃珊的身法剑法研究:“看不出来,洛跃珊还有点实力。” 詹成雪抬手揉了揉有些酸的脖子:“你们难道就不担心琴襄姑娘会输吗?” 展月鸣:“不担心。” 阿厌反问:“为何要担心?” 元斐对琴襄的能力很是信任,且提前预料到了结果:“琴襄虽然很少动手,在一众关门弟子里不起眼,但大家别忘了,她也是修行资质极佳的,只是天元宗的师兄们都太天才了,才会显得琴襄平庸。” 迄今为止,云洲大陆流传的最有影响力的人物当属阿厌。 剩下的便是霜姐姐,天玑宗的东方陵,以及天玄宗的辛从囿。 女修里面,能力超群的女修大家闭着眼都能念得出名字。 其中没有琴襄的名字。 可那是因为琴襄极少出手,没有人见识过她的实力,所以外界说起云洲大陆女修的时候才会没有她。 就连很多人提起天元宗五长老的关门弟子都只会想到叶长歌。 事实上,琴襄并不差。 反正就她的实力而言,吊打一堆女修还是不在话下的。 詹成霜对战次数极多,积累的经验也多,只一眼,她就看出端倪:“琴襄姑娘的剑法娴熟,在女修中实力属于极好的,只是过于收敛,其实,有很多招式可以大着胆子换一种风格。” 再快一些。 挥剑的力道再狠一些。 如此便能增强威力,不给对方留有余地。 叶长歌听完詹成霜的话,脑海里响起的却是宣珂对琴襄的评价:“霜姐姐,你跟我师父说的一样,我师父也说,师姐剑法娴熟精妙,就是过于温柔,处处留有余地,容易让对手找到破绽,就……就好像……” 第912章 寻求突破靠的是她自己 见叶长歌说了半天也无法完整地将其描述出来,闻清辞接了话:“就像被束缚住了,像是宝剑出鞘却没能将最大的威力发挥出来。” 阿厌眼睛里布满笑意,带着点骄傲吱声:“清辞说的对。” 其实刚才师姐转身时挥出的那一剑,但凡是对于力道的把控更大胆冒险一些,洛跃珊就会败下阵来。 偏生这样的好机会被放过了。 叶长歌见自己的话都被闻清辞说完了,内心不但不气,反而崇拜指数攀升:“难怪我父亲时常对着天空叹气,说是闻师兄如果不遭逢变故,定然能有一番作为。” 以前她觉得父亲眼神不好。 得知闻清辞曾经跟阿厌一样使七星盘全亮一事时,叶长歌也只会为闻清辞感到可惜。 但难免又觉得父亲是偏爱了闻清辞。 可随着一日日相处,一次次死里逃生,叶长歌渐渐能理解叶鹤之的感受了。 明明应该立于高山俯瞰群雄的人,却只能站在下方艰难前行。 确实可叹。 詹成霜对琴襄的印象很不错,她觉得琴襄就是那种平时放在一众关门弟子里毫不起眼的一个,却又恰恰是不能缺少的那一个。 这样的处境,对于琴襄的修行而言是尴尬的。 琴襄需要突破。 不管是境界上的,还是心境上的。 而这些,也跟琴襄所处的环境息息相关。 琴襄所处的环境,造就了她做事周全,不争不抢的性格。 这是琴襄身上让人无法忽视的闪光点。 但同时,长期在这样的环境之中,也会阻碍琴襄在修行上的道路。 有的时候,大胆一些,冒险一些,方能继续向前。 阿厌已经猜到接下来三招之内洛跃珊就会败的结局,她望着挥舞剑法,温婉面容添了一丝少有的英姿的琴襄:“师姐目前应该在天元诀三层不到,想要跨过这道难关,需要一个突破的时机,而这个时机,必须要打破束缚住她的一切因素。” 是霜元门。 这才是琴襄最致命的地方。 也是这三个字,将琴襄的心境和思想束缚其中。 “阿厌姑娘说的不错。”詹成霜的看法与阿厌一致,凭心而论,琴襄的修行资质极佳,但困扰琴襄的这一难关,极难挣脱:“若琴襄姑娘能彻底放下,冲破困境,那么,她将来一定会在女修之中名列前茅,可若……” 叶长歌听得老紧张了,得知琴襄的修为只比自己差了一点的时候,她没有被即将追赶上的慌张,也没有忌惮,而是追问:“可若怎样?” 闻清辞再一次接了话:“若是琴襄师姐无法放下,她这一生的修行之路或许还有提升的机会,可纵然如此,她将来的道路也只会越走越窄。” 有些事情,一味地逃避是没用的。 而且,摆在那里的时间越久,所积压的范围也会越广。 琴襄必须要学着去面对。 他们只是琴襄的同门,无法对她内心的挣扎与苦楚感同身受,他们能为她做的,只有陪伴。 寻求突破,靠的是她自己。 第913章 你连我都打不过 两道刺眼的剑光闪过! 情况正如阿厌所猜测的那般,洛跃珊很快就输了。 琴襄持剑落在洛跃珊的肩膀之上,锋利的剑身,对准对方脆弱到一掐就断的脖颈。 只需对方一动,她的剑便会割破对方的肌肤。 叶长歌在原地一跳,欢呼道:“师姐威武!” 阿厌跟着学:“师姐威武!” 詹成雪不甘落后:“琴襄姑娘厉害!” 她还是第一次见琴襄出手呢。 反正比她厉害。 元斐几人跟着鼓掌。 感觉到大家的支持,琴襄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望着从最初满脸挑衅到现在大受挫败的洛跃珊,移开了落肩膀之上的剑。 洛跃珊瞪大眼睛,难以相信:“你……” 洛跃则不禁对以前只会默不作声任人欺负的琴襄刮目相看,又看了眼天元宗的一行人,心生钦佩:“难怪你母亲性子懦弱,当年却为了你的事跟掌门争执,就算冒着得罪掌门的风险也坚持要把你送到天元宗。” 不过区区几年光景,琴襄归来时,竟与当年判若两人。 这一幕,正好让前来探望襄蘅的左丘声看到,想到琴襄如今的实力,他也发自内心的替她高兴。 襄蘅候在主院,正等着一群年轻人过来用饭,见迟迟没人来,就带着胡嬷嬷前来催促。 看到琴襄胜了洛跃珊时,她抬手捂唇,差点喜极而泣。 胡嬷嬷一笑:“夫人,姑娘长大了,再也不会被欺负了。” 襄蘅:“……嗯!” 琴襄收剑,看到襄蘅出现的时候,往前走去。 洛跃珊不愿认输,刚要追上去,就被旁边的洛跃则拉住,便冲着琴襄的背影道:“不可能的,我绝对不可能会输,一定是你用了手段,有本事我们再打一次!” 琴襄不予理会。 叶长歌轻笑一声,无视洛跃珊的气急败坏,道:“就你这种级别的女修,就算再来几十个都不可能是我师姐的对手!而且,以你的实力而言,放在我们天元宗,最多就是一个扫地烧火的外门弟子!” 元斐最喜欢看叶长歌怼人了,便跟着凑热闹:“就是,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这种人啊,长得不怎么样也就算了,实力也差到不行,还想跟琴襄再战,这不是主动找虐吗?” 展月鸣:“没错。” 阿厌牵着闻清辞过去,皱了皱小鼻子,哼了一下:“你连我都打不过!” 元斐:“……” 詹成雪看到阿厌几人这么说的时候,瞥见气得快哭出来的洛跃珊,道:“姐姐,他们怎么像是在欺负别人?” 詹成霜:“也不算欺负人。” 本就是洛跃珊故意找茬。 阿厌他们还击回去理所当然。 洛跃则盯着阿厌肌肤胜雪的面庞,觉得小姑娘长得美,说话更是轻柔细软,尤为好听,当即痴了,没了一点主见道:“是的,她连你都打不过。” 阿厌有点懵:“……” 洛跃珊一听这话,气得拧了一下洛跃则的手臂:“二哥,他们在欺负我,你是我哥哥,这时候不帮我打回去就算了,竟然还站在他们那边说话!” 第914章 是她主动要求的 洛跃则疼得嘶了一声:“……” 他这妹妹啊,对他下手一点都不手软。 叶长歌反应迟钝,没注意到洛跃则的痴迷眼神,只想着怎么把洛跃珊气一气:“小师妹说的一点没错,你就是连她都打不过,而且,她一剑就能把你劈成两半!” 洛跃珊气笑了,盯着阿厌打量,先是惊讶了一番对方的容貌过于漂亮,然后一结合叶长歌的话,更是不爽,竟对着阿厌挑衅:“我才不相信呢,有本事你就来把我劈成两半啊?” 吹牛也不打草稿。 阿厌啧了一下,扯着闻清辞往后退了退,见洛跃珊气成这样还能对着闻清辞的这张脸犯花痴时,她抬起一只手,将少年极美的容颜遮挡了一半风华,只露出那双深邃漂亮的眼眸:“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没听过如此另类的要求。” 元斐:“可不是嘛。” 展月鸣:“新鲜。” 詹成雪则开始脑补洛跃珊各种被一剑砍成两半的场面,有横着砍的,还有竖着砍的,斜着的,反正不管是哪一种死相都很难看:“未来的大佬,你答应我,不要那么残暴好吗?” 阿厌一脸无辜,指了指洛跃珊:“你别冤枉我,是她主动要求的。” 这能怪她? 詹成雪扭过头,对洛跃珊道:“姑娘,你脑子还正常吗?” 当下,洛跃珊气得恨不得冲上去撕烂他们的嘴,只是她刚一动作,就被洛跃则一把揽住,让她没有行动的机会:“二哥,你做什么要拦我,你没听到他们是怎么说我的吗?” 叶长歌一脸无语:“……” 元斐得出结论:“经我鉴定,这位姑娘病得不轻。” 展月鸣提出建议:“关起来吧。” 琴襄笑得既纵容又无奈。 这群同门啊…… 左丘声站在廊下,望着琴襄的笑颜失了神。 她面对他的时候总会显得特别拘束,连笑容都夹杂着刻意的成分。 他本来以为,她对自己疏远,是因为心里还有苏倦,暂时没有办法接受自己,但是看到她跟同门相处时的神情,左丘声怔住了。 原来,对着同门,她可以笑得如此轻松。 洛跃则拉住洛跃珊,一双眼睛直直地望着阿厌,问道:“姑娘,我叫洛跃则,请问我该怎么称呼你?” 叶长歌:“?” 阿厌:“?” 闻清辞眸光微冷,他学着阿厌刚才遮住自己脸颊的动作,抬手一遮,便将阿厌的小脸挡了个严严实实。 一直站在后面的临屿忽然上前,并借着身形的优势,将阿厌的身形挡住。 想看少夫人? 呵呵。 洛跃则此举,在临屿看来除了是在挑衅自家少主的威严之外,就是低估了他健硕的体型。 瞧瞧他这一挡,导致那厮连少夫人的一根头发丝都看不到了。 元斐见状,猜到是洛跃则不收敛的眼神让某人生了醋意,笑了一下:“哦~” 展月鸣配合地吱了声:“哟~” 叶长歌:“嗯?” 詹成雪秒懂后,两手张开,随着语调起伏而拨动:“哟哟哟~” 詹成霜:“……” 第915章 你是不知道一张脸杀伤力有多大 琴襄听着他们闹腾的话语,先是忍俊不禁,而后赶紧摆起一副师姐的做派来,转过身望着阿厌几人,道:“别闹了。” 阿厌几人立即收起所有顽皮,乖巧点头:“嗯嗯。” 琴襄:“……” 胡嬷嬷看到这里,不由得回想起琴襄幼时被欺负的一言不发的模样,再对比如今的琴襄,只觉得简直判若两人。 连襄蘅都看呆了:“琴襄似乎很不一样了。” 胡嬷嬷:“是啊。” 变化好大。 而且天元宗的那群年轻人似乎还很惧怕琴襄。 待惊讶完,襄蘅放心地笑了,看了一眼特地前来拜访的左丘声,对他发出邀请:“声儿,既然你来了,我也做好了饭,不如就一道用些吧。” 觉察到襄蘅很满意左丘声,还有意制造机会时,琴襄抿唇不语。 左丘声望了一眼琴襄,他确实想要留下来跟她多相处相处,只可惜,他才进门没多久,就被霜元门的弟子告知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师母,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他说完,跟琴襄打过招呼,转身走了。 见状,琴襄反倒松了口气。 若真跟左丘声一起用饭,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襄蘅没有强留,带着一行人去了主院。 阿厌跟闻清辞走在后面。 洛跃珊还在气头上,吵着囔着要跟阿厌打一架,试图找回面子,结果被洛跃则拉着,压根跟不上。 洛跃则盯着阿厌的背影,不死心地追问:“姑娘,我叫洛跃则,你叫什么啊?” 闻清辞淡淡地瞥了对方一眼。 阿厌回眸,望着跟呆子一样的洛跃则,纳闷道:“他干嘛老问我名字?” 闻清辞:“不管他。” 元斐顿时笑出了声:“小阿厌啊,你是不知道一张脸的杀伤力有多大。” 阿厌提了提落华:“还没我的破竹竿威力大。” 元斐:“……” 这能比吗? 詹成雪毕竟是看了那么多年话本子的人,像是一见钟情这种故事再熟悉不过了,见洛跃则还在往这边望,道:“他这是见色起意吧?” 展月鸣:“该打。” “见色起意?”叶长歌这才反应过来,她就说洛跃则怎么不帮着自己妹妹反而对阿厌言听计从,合着是另有所图:“不行,阿厌是闻师兄的,其他人统统滚开!” 胡嬷嬷在一边听着。 她就说嘛…… 怎么阿厌姑娘非得跟闻公子住一间房,合着两人这是未婚夫妻的关系。 等人走远,洛跃则才松开了洛跃珊。 洛跃珊见这时候都追不上了,瞪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洛跃则:“二哥,你喜欢谁跟我没关系,但是我将来的嫂嫂必须要是我喜欢的,还有,你下次别拦着我。” 洛跃则回神:“琴襄如今是天元宗的关门弟子,你找她的麻烦,是不是没把天元宗的几位长老放在眼里?” 洛跃珊:“我……” 洛跃则担心她还要去找琴襄的麻烦,又道:“你难道忘了天元宗二长老为了爱徒找天玄宗麻烦一事?” 洛跃珊:“……” 天元宗她还是怕的。 人家二长老连天玄宗都敢闯,更别说霜元门了。 第916章 是呢我是清辞的呢 洛跃珊不甘不愿地收了剑。 她无法接受被琴襄打败的事实。 小的时候都是她带人欺负琴襄,所以直到现在,洛跃珊也认为,就算琴襄侥幸的成了天元宗的弟子,照样打不过自己。 结果…… 洛跃则知道她在介意什么:“你嫉妒琴襄?” 洛跃珊张口否认:“我怎么可能嫉妒她?二哥,你也不想想,她在霜元门不受待见,母亲无能,父亲又对她毫不在意,这样一个人,有哪里是值得我嫉妒的?” 洛跃则不信:“真的?” 洛跃珊想说不嫉妒,但是话到嘴边,却张不了嘴。 ……不错。 她就是嫉妒。 得知琴襄要去天元宗参加招收弟子的考核时,洛跃珊是惊讶的。 而且那一回,她也蒙着面纱去了天元宗,闯过了第一轮测试后,却在七星盘被刷了下来。 七星盘…… 她一颗都没有点亮。 洛跃则明白这是她的一块心病,缓和语气道:“天元宗的测试是按照天元诀所设,也就是说,七星盘选择的是体质适合修行天元诀的弟子,而不是说通不过七星盘,你就不能修行其他宗门的心法。” 不止天元宗,其他宗门也一样。 各门各宗的心法不同,招收弟子的考核与测试也都是按照门下心法所设。 洛跃珊承认被安慰到了,但她还是不喜欢琴襄:“除了这件事情,还有另外一件,钏姐姐也喜欢左丘师兄,凭什么她一回来就能跟左丘师兄成亲,抢了钏姐姐的姻缘?” 洛跃则安慰好她后,思绪神游天外:“那位姑娘还没将名字告诉我呢。” 洛跃珊当即黑了脸:“……” 主院。 一行人围坐在红木圆桌。 詹成雪嫌弃丫鬟准备的碗太小,厚着脸皮找胡嬷嬷要了一个比寻常饭碗要大几倍的汤碗,望着面前一颗颗雪白饱满的饭粒,她露出满足的神情。 襄蘅瞧着她的小身板,有些质疑:“詹二姑娘,你确定吃得完这么多吗?” 詹成雪手里端着的饭碗比她的脸盘还要大,一听襄蘅这话,立马从一堆米饭后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珠来:“我可以。” 元斐笑了笑,跟詹成雪在一起久了,他们都习惯了她的饭量:“她真的可以。” 詹成霜:“我能做证。” 展月鸣:“是的。” 叶长歌喝了口汤解馋,他们来到显州滴水未进,此刻闻到饭香肚子便咕咕直叫,她唔了一声,赞道:“我就说师姐煲汤跟煲糖水的手艺怎么会这么棒,原来是遗传了夫人的手艺。” 襄蘅平时没什么说话的人,难得遇到一群健谈的年轻人,多愁善感的性子也减了几分:“叶姑娘喜欢就好。” 闻清辞则注意到了襄蘅憔悴的面色。 那是……久病之态。 阿厌盛了一碗汤,端给身侧的闻清辞。 襄蘅跟胡嬷嬷交换了一个眼神,想到胡嬷嬷同她说的话,襄蘅不太相信,便确认道:“阿厌姑娘跟闻公子……” 阿厌先是点点头,而后甜甜一笑:“是呢,我是清辞的呢。” 闻清辞握着筷子的手一颤:“……” 第917章 像我家清辞这样的 指间,微微发烫。 闻清辞眸光微颤,对上阿厌布满笑意的眼眸时,薄唇轻勾。 襄蘅看了一眼两人,倒是并没有觉得两人年纪太小,毕竟很多闺阁女子十三岁父母就在想着议亲的事情了,且两人少年便如此恩爱的一幕,不禁让她想起一件往事。 她当初情窦初开时,也在这个年纪。 十三岁。 有点早。 但也不算少见。 从在城门口时,琴襄便留意到襄蘅的气色比几年前差上许多,见襄蘅愣神,她道:“母亲?” 襄蘅反应过来,收起方才的失态,往琴襄碗里夹菜:“这是后山刚出来的笋,母亲知道你爱吃,所以一大早就跟胡嬷嬷去后山的竹林挖了一些,只是现在吃的口感,不及冬日清脆。” 琴襄将其吃了,道:“跟我小时候吃的味道一样。” 她们母女在霜元门地位低,就算有下人伺候,但是襄蘅待在房内没事,时常会去小厨房研究一些吃食。 阿厌见她们母女间感情极好,清澈的眼里闪现一点笑意。 师姐的母亲特别温柔呢。 说话都温声细语的。 眉梢也带着暖意。 对琴襄师姐更是无微不至。 叶长歌同样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脑海里空缺多年的母亲形象瞬间被襄蘅填满了。 襄蘅身体虚,平日里胃口小,吃了小半碗便放下筷子。 见一众小辈还在吃,她想到此次琴襄的婚事,道:“声儿不错,在你离开霜元门的这些年,也是他在照顾我。” 琴襄目光微闪,握着筷子的手一顿。 在天元宗这几年里,她跟襄蘅都是用信件的方式联络。 母亲每回来信,记载的内容除了霜元门的事,都会提到左丘声。 她感激左丘声对母亲的照顾。 可也只是感激。 至于其他的感情,她无法回应。 埋头扒饭的叶长歌听了这话后,抬起头来。 她觉得襄蘅哪里都好,唯独性子太软,再加上被困在后院多年,没能出去见识一下更优秀的男子:“跟一般的男子相比,左丘声确实算得上优质,但他可能是习惯了指挥别人,跟人说话总是习惯性地发号施令,还把这一套用在了师姐身上。” 叶长歌最讨厌的就是左丘声这一点。 阿厌不言:“……” 她也觉得苏倦更好。 跟师姐站在一起更登对。 襄蘅没料到叶长歌会突然出声,惊了一下后,问道:“那叶姑娘觉得什么样的男子才值得托付终生?” 阿厌侧目望着正优雅用饭的闻清辞,眉目中难掩自豪,插嘴道:“像我家清辞这样的。” 元斐:“……” 展月鸣:“……” 闻清辞被众人看得不太适应,注意到襄蘅含笑的眼眸时,放下了筷子。 对上阿厌直勾勾的眼神,闻清辞见她还没有吃完,抬手捏住她圆润的下巴往右边一移:“吃饭。” 阿厌的脑袋被移开,视线依旧落在少年清俊的面颊:“我家清辞会的可多了,除了长得好,气质好,对我也特别好之外,还会给我梳头准备衣物,还会教我很多夫子不曾教过的道理。” 第918章 霜元门琴楷 闻清辞不太好意思:“……” 阿厌却不觉得。 元斐轻咳两声,偷偷地望了眼正在用饭的詹成霜,难免羡慕:“小阿厌,你行了啊,闻师弟的好你知道就算了,没必要跟我们详细道出。” 这酸臭味啊…… 展月鸣将他的想法一眼看破:“你这是嫉妒。” 元斐神色微窘,撇开视线,捧着碗扭到一边:“展月鸣,你我好歹是多年的兄弟加同门之谊,怎么老是拆我的台啊。” 襄蘅被他们的相处方式逗笑。 而阿厌上一刻的言行,则惊到了一屋子人。 胡嬷嬷原本还没注意到阿厌的行头,经过阿厌一说,多留意了几眼:“闻公子,你懂的真多,阿厌姑娘这头梳得好,衣衫也搭配得恰到好处。” 闻清辞汗颜:“……嬷嬷过奖。” 阿厌喜欢别人夸赞闻清辞,立即又道:“不仅如此,清辞还会制作美容润肤的花颜膏,我每日涂抹在脖颈两侧的香膏,还有我擦手的玉肤膏都是他做的。” 一屋子人:“……” 好家伙! 小姑娘眼睛贼亮,贼会找夫君啊。 不止啥都会,还生得一副世间罕见的好相貌。 闻清辞被众人看得尴尬,见阿厌还准备说,故作威严地板起脸来,嗓音微沉:“阿厌。” 见他似乎动了气,阿厌秒变乖巧状:“夫人做的饭菜真好吃。” 胡嬷嬷和一屋子丫鬟满是佩服:“闻公子好厉害!” 阿厌抿嘴轻笑,眉眼弯弯,形如新月。 “我师姐那么温柔有主见的一个人,完全可以找到更优秀的男子。”叶长歌将话题重新拉回,扒了一口饭后,又没控制住多了句嘴:“苏小六就比左丘声好。” 除了出身幽玄谷。 其他没得挑。 顿时,屋内的氛围一变。 襄蘅不是没有听过外面的传言,但她相信琴襄有分寸,因而并未当真,直到从叶长歌嘴里听到这个名字,她才怀疑:“苏小六?” 叶长歌说完,才意识到多嘴了。 她真该把嘴缝起来…… 琴襄赶紧往她碗里夹菜,阻止她再开口:“长歌师妹,你不是说饿了吗?赶快多吃一点。” 叶长歌瞧着碗里堆成小山的饭菜:“……” 她其实吃得差不多了。 这时,院子里出现一抹跟周遭气氛显得格格不入的身影。 那人不惑之年,穿着繁琐的深色衣袍,沉着一张脸。 襄蘅见到他,笑容一收。 琴襄跟着起身,整个人顿时变得拘束,并冲着中年男子一拜,恭敬唤道:“父亲。” 叶长歌看了两眼。 眼前这人多半是霜元门的掌门琴楷了。 阿厌也将其认出。 毕竟数年前,八大派掌门联合起来围攻过幽玄谷。 这位霜元门的掌门,是她的手下败将。 她还记得对方被自己一脚踹飞的狼狈。 然而,一想到琴楷跟琴襄的关系,阿厌有点心虚,并往闻清辞身边靠了靠。 闻清辞见她恨不得缩起来,一把拉住她,忽的也想到了八大派掌门围攻幽玄谷被揍得鼻青脸肿一事,恍然浅笑:“阿厌?” 阿厌移开视线,站着不再乱动。 琴楷收了怒容,见天元宗的人跟天辰宗的两姐妹都在,打过招呼后,便冷笑了下,对琴襄摆起脸色:“你回来不先拜见我,而是在这里用饭,这就是你身为晚辈的规矩?” 第919章 我家夫人不吃人 琴襄垂眸:“女儿知错。” 琴楷没再看她,打量了一眼院子。 他极少踏足这里。 在琴襄没有去到天元宗之前,琴楷还会在洛夫人的劝诫下来看看琴襄,可自从琴襄去了天元宗后,他再也不曾踏足。 琴楷原想着既然琴襄回来了,他说什么也应该坐下来一起吃顿饭,但一看襄蘅不言不语恨不得跟他划清界限的模样,当即断了念头,转而对琴襄道:“你跟我来一趟。” 琴襄不敢抬眼:“是。” 叶长歌望着他们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想到琴楷那张臭脸,当即觉得叶鹤之对她实在太好了。 父亲虽然严厉,但从不会像琴楷这般。 也不知道师姐在霜元门过的是什么样难熬的日子。 阿厌有些生气,琴楷对待琴襄指挥来指挥去的态度让她不满。 脚还有点痒。 她想跟前世一样,一脚把琴楷踹飞数米。 可考虑到两人是父女,阿厌只好忍了。 闻清辞离她最近,将她气得两腮微鼓的神态尽收眼底,当即伸手,抓过阿厌的小手,并用冰凉的指腹在少女白皙滑嫩的手背上安抚性地摩挲两下。 元斐跟展月鸣对望一眼。 詹成雪跟詹成霜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沉默。 倒是襄蘅像没注意到大家的反应一样,露出笑容来:“你们不用在意,他对待琴襄从来如此。” 叶长歌心直口快:“琴掌门对师姐未必也太凶了些。” 詹成雪:“……连个笑脸都没有。” 元斐则很聪明地提出要回房休息。 这是人家的家事,他们就算是琴襄的同门,有心帮忙也管不了。 襄蘅没有阻拦,只是望着阿厌跟叶长歌,出言挽留:“二位姑娘,我还做了一些糕点放在屋子里,不知道你们可否留下来尝一尝?” 叶长歌想说不用了,一对上襄蘅夹杂着乞求的眼神,又改了口:“……好。” 说完,又一把拉过阿厌。 阿厌的另一只手,还被握在闻清辞手里。 胡嬷嬷低头一笑,上前拉过阿厌的手腕,对闻清辞道:“闻公子,你不用担心,我家夫人就是想要趁此机会跟阿厌姑娘说说话,了解一下我们家姑娘在天元宗发生的事情,还有,闻公子,我家夫人性子很温婉的,她不吃人。” 早看出来这两个年轻人感情深厚。 没想到还要时刻黏在一起。 迎上胡嬷嬷打趣的眼神,闻清辞指尖发烫,松开了手。 回房的路上,詹成雪习惯性地挽着詹成霜的手臂,想到琴楷望着琴襄时威严冰冷的眼神,浑身一抖:“姐姐,我觉得琴掌门一点都不疼爱琴襄,瞧瞧那眼神,就好像是在对待下人一样。” 那哪里是父亲看女儿的眼神啊。 詹成霜见四周并没有下人,道:“阿雪,这里是霜元门,你收敛点。” 詹成雪还是有分寸的,她敢说,也是发现了四下没人:“真不知道琴掌门是怎么想的,明明夫人温柔好看,琴襄姑娘乖巧懂事,他竟然毫不上心。” 詹成霜不予评价,只道:“但愿琴襄姑娘能挣脱困境吧。” 第920章 被套话了 屋里很静,窗口处摆放着几盆绿意生机的盆栽,将沉寂的房间增添了一丝鲜活。 精致的珐琅炉鼎之中,一缕白色的烟雾散发而出,霎时芳香四溢。 襄蘅端了一盆清水,步履款款地走到窗口处。 白净的手指放入水盆里,她将手打湿,抬起落在那几盆盆栽之上甩了甩,晶莹的水珠便从指间滑落,滴在叶子上。 胡嬷嬷将两样糕点放在桌上,见阿厌跟叶长歌坐姿拘谨,和蔼一笑:“两位姑娘不用紧张,夫人很好的,这是板栗酥和绿豆糕,是夫人拿手的点心。” 阿厌拿了一块板栗糕放入嘴里,表皮酥脆,甜度适中,不会让人感觉腻,面上撒着的一层黑芝麻极香,她眼眸一亮:“好吃!” 比外面点心铺里做的更好吃。 叶长歌则拿了一块花朵形状的绿豆糕尝了尝,吃完一口,又开始第二口:“夫人的手艺真好。” 襄蘅浇完水,将水盆交给一旁的胡嬷嬷,见她们放松下来,她走过来坐下,见阿厌跟叶长歌的年纪比琴襄还要小一点,柔声问道:“敢问二位姑娘,苏小六是谁?” 阿厌咬着板栗酥不言:“……” 她怕说错话。 毕竟她跟襄蘅还不熟悉,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跟那些名门正宗一样厌恶幽玄谷。 叶长歌呵呵一笑,想到自己的无心之言,只觉得以后还是尽量保持沉默为好,她将剩下的绿豆糕往嘴里一塞,道:“绿豆糕真好吃。” 说着,她又抓了一块往嘴里送。 她跟阿厌一样。 都怕说错话。 襄蘅毕竟活了这么多年,见她们一个不说话,一个顾左右而言他,又试探着问:“是苏倦吗?” 阿厌:“……” 叶长歌:“……” 从她们沉默的反应和闪躲的眼神中,襄蘅便猜到没有问错。 这些年来,襄蘅即便身在后院,不理俗事,也知道幽玄谷的名头有多糟糕。 可一想到阿厌跟叶长歌都是天元宗的弟子,却还愿意摒弃正邪之见同苏倦打交道,便对这位没见过面的苏倦生出几分好奇。 她倒是真想见一见苏倦。 叶长歌是天元宗的掌门千金,照道理讲,这样的立场应该是很讨厌幽玄谷的。 偏偏刚才叶长歌在提到苏倦的时候并没有一点厌恶,反而还带着欣赏。 正是这样的态度,让襄蘅留了心。 叶长歌嘴里塞着糕点,不知所措地扯了扯阿厌的衣袖。 阿厌则把衣袖从她的手里抢回来,选择装死。 叶长歌眉梢一扬。 好家伙! 小师妹怎么变机灵了? 一定是跟在闻师兄身边太久,近朱者赤了。 襄蘅见她们都闭嘴不言,也不生气,只是继续发问:“他是不是对琴襄很好?” 阿厌扭头望着窗边的几盆绿植。 面对如此温柔可亲的襄蘅,叶长歌体谅她只是关心琴襄,终究没能抗住:“……嗯。” 襄蘅见她总算愿意回答,展唇一笑:“他是不是长得也好看?” 叶长歌:“……嗯。” 襄蘅:“比声儿好看?” 叶长歌:“……左丘声及不上他的一半。” 第921章 阿厌姑娘对闻公子真好 面对襄蘅的询问,她们就像两个乖巧的孩子,而叶长歌之所以全盘托出,也是看出襄蘅是真的疼爱琴襄。 得知答案,襄蘅沉默了。 所以,外界的传闻是真的。 得知真相,襄蘅一时间有些慌乱,想她这一生过得规规矩矩的,便希望琴襄将来可以安顺一生。 当然,她偶尔也会想琴襄未来会喜欢什么样的男子,但她怎么都没有预料到琴襄喜欢的对象竟然是与名门正宗对立的苏倦。 那可是幽玄谷的人啊…… 纵然她不介意,可是琴楷说什么都不会答应的。 叶长歌见她面色不大好,并没有露出不赞同或者生气的表情,想到琴襄跟左丘声的婚事,便将心里想的全说了:“夫人,其实师姐不喜欢左丘声,她跟苏小六在一起的时候状态很轻松,不会像在左丘声面前那样拘谨。” 这一点,连她都看得出来。 由此可见,师姐对待苏小六有多特殊。 襄蘅深知名门正宗对幽玄谷的深痛恶觉,听到身为掌门千金的叶长歌不但没有厌恶苏倦,反而还站在苏倦的立场说话时,有些诧异:“叶姑娘,你们不是天元宗的弟子吗?名门正宗不是不允许结交邪魔外道吗?” 她不解的是,为何叶长歌会帮苏倦说话。 明明他们应该是对立的。 叶长歌早猜到襄蘅有此一问,也没有躲避,答道:“父亲跟师父说过,看待一个人不能从别人嘴里去听,更不要把传言作为评断一个人的参考。我们都跟苏倦相处过,发现他并非传闻中说的那般,而且,我也希望师姐能做想做的事,希望师姐可以跟喜欢的人在一起。” 襄蘅闻言,心有触动。 从叶长歌维护的话语,以及他们一行人对琴襄的言听计从,她便知道这是一群单纯又热忱的晚辈。 想到琴襄在天元宗的几年都是他们陪伴着的,襄蘅一笑,郑重地道谢:“这几年,谢谢你们对琴襄这么好,也谢谢你们保护琴襄。” 叶长歌摆摆手:“夫人别客气,师姐是我们的同门,同门之间互相照应本就是理所当然的。” 阿厌补充道:“将来我们也会保护好师姐的。” 襄蘅感激不已,冲她们一拜:“谢谢。” 叶长歌往后退了几步,生怕襄蘅还要致谢,立即急中生智,找借口开溜:“夫人,詹姑娘找我还有事,我先告辞了。” 阿厌也要走,刚迈开脚步,忽然看了一眼板栗酥。 襄蘅:“阿厌姑娘?” 想到闻清辞还没能够尝一尝味道,阿厌松开被叶长歌拉住的手,走过去将糕点端起,咧嘴一笑:“夫人,我想把板栗酥带回去给清辞,可以吗?” 胡嬷嬷失笑,活到这把年纪了,她还没见过哪对小情侣恩爱成这样的:“阿厌姑娘对闻公子真好。” 襄蘅同样笑了,见阿厌一双眼清澈明亮,毫无杂质,心里一软:“当然可以。” 阿厌抱着板栗酥,满足一笑:“多谢夫人。” 叶长歌扶额:“……” 第922章 克制又温柔地揽在怀中 阿厌抱着一盘板栗酥回到房间的时候,天色已暗。 暖黄的烛光下,闻清辞披着一件外衣,气质清贵地坐在软塌看书。 她放轻动作过去,少女特有的幽香钻入他的鼻腔,并一手将抱着的板栗酥护住。 阿厌先是看了眼内容,发现是游记后,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她一来,闻清辞便乱了心神。无法再集中注意力:“阿厌别小看这些游记,很有用的。” 这本书籍是他在书架最底层翻到的。 看得出年代久远。 跟这本书放在一起的,还有几本更加久远的,沾染着厚厚的一层灰。 游记里面,记录的不是毫无根据的事情,而是霜元门数千年数万年来的事宜。 从略带潦草的字迹不难看出,这是霜元门游历归来的一些老祖宗闲暇时提笔所写。 就拿闻清辞看的这本来说,里面就提到了十大家族。 虽然只有寥寥几句。 再有,闻清辞之所以知晓的比别人多,不是闻城子跟华容告诉了他什么,而是因为他在天元宗看了很多这样的书。 各宗各派喜好游记这一爱好,被老祖宗们一代一代传扬下来,并收录在藏书阁,也就方便了后辈了解一些重要的信息。 且还能看到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阿厌抓了一块糕点在手里,坐在他的身边:“真的?” 闻清辞见她捏着糕点放在唇边,启开薄唇,咬了一口:“嗯,就拿这本来说,从时间上推算,应该是四百年前霜元门的前辈所写,上面除了记载当时霜元门中的形势外,还有其他的,甚至还提到了辰瑛前辈。” 阿厌就着他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口,来了兴趣:“嗯?” 她没在意这些,他却目光一凝。 那块糕点……他咬过。 阿厌往前凑了凑,顷刻间,她柔软的发丝贴在他的脸颊。 弄得他脸颊有点痒。 闻清辞喉结滑动,呼吸一热,在她寻找书上哪里记载辰瑛的事迹时,他忽然将书放到一边,侧过身子,一手揽住她的细腰,将人克制又温柔地揽在怀中。 微凉的吻,落在她的额头。 阿厌惊讶了一瞬,便张开双臂,环抱住他精瘦有力的腰身,并蹭了蹭他的胸膛:“可以换个地方亲。” 闻清辞将下巴靠在她的发顶,哑然失笑。 书房。 琴襄跪在冰冷的地板上。 琴楷心中有气,便刻意把她晾着,等处理了一堆门中事务,他端起凉却的茶,送到嘴边喝了一口:“说吧,你跟苏倦怎么回事?” 琴襄抬眸,想到此次的目的,鼓起勇气,道:“父亲,我不喜欢左丘师兄,请您取消婚事。” 哐—— 茶杯重重地放在桌面,飞溅出水渍! 琴楷怒目而视,望着跪在地上的琴襄,气道:“你妹妹去年从小寒会回来就告诉我你跟苏倦不清不楚,我当时还觉得,以你的性子,不会做出有辱霜元门声誉的事。结果,竟然是我看错了你!” 琴襄跪得笔直,没有否认喜欢苏倦一事,也并不害怕琴楷的怒意,只坚持道:“请父亲取消婚事。” 第923章 她并不喜欢这个身份 琴襄的眼眸里透着一丝丝坚定,再次清晰有力地重复道:“还请父亲成全!” 在这件事情上,她绝对不要听从琴楷的安排。 其他的事情她可以不在意,唯独这件事情她必须坚持到底。 她对左丘声无情,即便有,也不过是幼时相识的情谊。 若她没有喜欢的人,稀里糊涂地嫁给左丘声就算了,偏偏她很清楚喜欢的是谁。 而且,看着琴楷跟襄蘅这对没有感情的夫妻,她也不想重蹈覆辙。 这也是琴襄害怕的事情。 她怕。 怕将来像襄蘅一样嫁给不喜欢的人。 如果她真的按照琴楷的安排嫁给左丘声,无非又是一对相敬如冰的夫妻罢了。 琴楷气得重重地一拍桌子,还嫌不够解气,又抬臂一甩,将堆积在书桌上的折子跟书籍甩得一地都是。 有些折子飞溅到了琴襄身上,砸到了她也并未闪躲。 书房里传出的动静,吓得守在外面的下人噤若寒蝉。 琴楷接管霜元门数年之久,虽说在当地没什么值得说的事迹,但也算敬业,这些年将霜元门打理得不错。 且他性子还算不错,平日里就算发生一些不如意的事,也不会动怒至此。 下人们交换眼色。 琴襄姑娘一回来就把掌门气成这样,看来,那位掌门夫人也做不长了。 啪—— 茶盏被摔落在地,破碎成片。 琴襄的额头,被茶盏边沿砸破皮肤,一滴滴血顺着柔和的面部线条往下流淌。 纵然如此,她依旧面色如常,也不喊疼,跪得笔直。 “好,好啊!”琴楷气得浑身颤抖,想他精心维护霜元门的名声多年,结果,却被他最不放在眼里也认为性子最稳重最省事的大女儿摆了一道:“琴襄啊琴襄,我看你是在天元宗过得太舒服了,以至于忘记了身份!” 琴襄:“……” 身份吗? 她并不喜欢这个身份。 霜元门千金? 一个不受父亲待见,连霜元门下人都能欺负白眼的掌门千金,有何值得留恋? 待发完了火,琴楷眼里划过冷光,他想起一事,转身去一旁的多宝阁中找出一个小瓷瓶来,再跟琴襄说话时,情绪已然恢复镇定:“你母亲最近两年身体状况越来越差,这是我让药师给她研制的药。” 琴襄瞳孔一缩,面色苍白:“……” 离开书房的时候,她身体没有一点温度。 今夜的风,比寒冬腊月都要刺骨。 洛夫人听闻了书房的动静,带着琴钏赶来,正好撞见失魂落魄往回走的琴襄。 琴钏心情不错,府中的下人都是见风使舵的,知道受宠的是谁,所以平时下人都会围绕着她巴结,书房的动静闹得这么大,她又让人时刻留意琴襄的动静,便知晓了琴襄要求取消婚约一事。 得知这些后,她看到琴襄都觉得顺眼了。 洛夫人容貌极美,再加上保养得好,到如今眼角都未见一条岁月留下的细纹。 琴襄眼中空洞,见到是她,规规矩矩行了礼:“洛夫人。” 洛夫人盯着琴襄被鲜血染红大片的伤瞧,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第924章 洛夫人 走得近了,琴钏才注意到琴襄脸上的伤触目惊心,她吃了一惊,没料到琴楷竟然下手如此重:“你是不是说话的时候态度不好,惹恼了父亲?” 她上回吵着闹着找琴楷说起左丘声的事情时,父亲是有些动怒,却不至于动手。 琴襄并不知晓自己这样瞧着有多吓人,她只是将从书房里拿出的药紧捏在手里,听到洛夫人跟琴钏说话时,她脑子嗡嗡作响,也没听清楚两人具体说了些什么。 洛夫人见她心不在焉成这样,便猜到是她跟琴楷为了婚事闹得很僵。 见琴襄慢悠悠地离去,她也没再说话。 倒是琴钏觉得琴襄太不尊重,在后面道:“琴襄,你到底听没听见我母亲在同你说话啊,走的时候也不知道跟我母亲行个礼,果然是仗着天元宗的人在有人撑腰是吗?” 琴襄没理会。 她脑子乱糟糟的。 一个字都不想说。 什么人也不想要应付。 洛夫人看了一眼琴钏,示意她适可而止。 琴钏噤声,想到洛夫人明明可以很多次在琴楷面前说起取代襄蘅地位一事,不甘心道:“母亲,您为何不跟父亲说让他同襄蘅和离?” 洛夫人露出一个浅笑:“你父亲那人啊,最注重脸面,他当年是因为娶了襄蘅才坐上如今的位子,一旦他跟襄蘅和离,整个显州的百姓都会在背后指着他的脊梁骨说事。况且,你别小看了襄蘅,她虽然在霜元门的地位名存实亡,但她毕竟是老家主亲口指定的掌门夫人,老家主还有许多心腹,若你父亲提出与她和离,你觉得那些人会同意吗?” 她活了这些年,早看透了。 年少时的情深,也都在这么多个日日夜夜中消磨殆尽了。 年轻时,她满心情爱,还会嫉妒襄蘅,觉得是因为襄蘅自己才没有办法成为霜元门的掌门夫人,觉得是襄蘅的出现抢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直到这些年,她才慢慢想通。 琴楷有他的想法和立场,但说到底,他们之间的感情,终究比不过琴楷的颜面。 琴钏小心思多,早看襄蘅母女不顺眼了,一心想要洛夫人上位,便道:“明明是母亲您太心软,您要是按照我说的,从襄蘅身上下手,花钱买通几个下人,毁掉她的声誉,早把她们母女赶出了霜元门,也不用到现在还要看着她们闹心。” 洛夫人面色一沉:“这些年,竟是我太纵着你,对你疏于管教!” 琴钏张了张嘴,想要反驳,最后还是乖乖认错:“……母亲,我知错。” 洛夫人脸色并未转好,言辞间尽显厉色:“琴钏,你给我记住,平时你做的那些手脚我可以容忍,毕竟无伤大雅,但是,如果你敢用污蔑女子名誉毁了女子清白这一套来对付谁,别怪我把你赶出霜元门,让你失去洛家跟霜元门这两座靠山!” 琴钏还是怕洛夫人的,一见她动怒,就知道是刚才没能管住嘴触及到了洛夫人的底线,立即低眸,道:“……我知道了。” 第925章 不是尝试着去反抗就有用的 晚间的风一阵阵吹来,让琴襄沉重的脑袋清醒几分。 当她回到房间时,发现屋内还燃着烛光。 往日这个时辰,襄蘅早在胡嬷嬷的照顾下服药安置了,可襄蘅听闻了书房一事,得知琴襄跟琴楷闹得很僵时,放心不下,便匆匆穿戴好衣物来了屋里等着。 胡嬷嬷站在门外,见琴襄半边脸都是鲜血,惊呼一声:“天……” 琴襄没料到胡嬷嬷在,猜到屋里等候的人是谁以后,她挤出一抹笑容,率先出声安抚受惊的胡嬷嬷:“嬷嬷,您别怕,我没事,就是一点皮外伤罢了,休息一段时日就能复原。” 几次生死,琴襄都比这点伤要重,便不觉得有什么。 胡嬷嬷心疼,她可以说是看着琴襄长大的,而她一心疼,就要在心里把琴楷骂上个千万遍才能解气。 不过当着琴襄的面,胡嬷嬷从不会表现出来,只埋怨道:“掌门也真是的,竟狠得下心把你伤成这样。” 琴襄毫不在意。 襄蘅从屋里出来,见到她伤成这样同样吓了一跳。 一位大夫跟在后面:“夫人,琴襄姑娘,我是奉洛夫人的意思来为琴襄姑娘查看伤势的。” 琴襄先安抚好襄蘅,想说她真的没事,但又怕说出前几回死里逃生的经历会吓到没出过远门的襄蘅,便没有多说,只对着跟来的大夫道:“有劳。” 待大夫将她额头的伤势处理好,襄蘅亲自出门送走大夫。 琴襄则将拿回来的药瓶交给一旁的胡嬷嬷:“这是母亲的药。” 胡嬷嬷接过:“掌门给的?” 琴襄:“嗯。” 襄蘅送完大夫后进来,又让胡嬷嬷出去,将门关好,她坐在椅子上,看了眼额头上围着一层白布的琴襄,道:“琴襄,你不用担心我的身体状况,今日你走后,我从你师妹的嘴里套话,得知了你跟苏倦的事。” 琴襄眸光微颤,脸颊稍显苍白,心里泛起微微的刺痛:“母亲别相信外面的传言,我跟苏倦没有关系。” 襄蘅直接问:“你喜欢他?” 琴襄一笑,违心否认:“……不喜欢。” 襄蘅有些惊讶,明明她从叶长歌嘴里听到的不是这样,见琴襄面色极差,她又问:“那你喜欢声儿吗?” 琴襄这次连笑容都扯不出来了。 “我会遵从父亲的意思嫁给左丘师兄,至于感情……我想,或许能够慢慢培养。左丘师兄人不错,对母亲也照顾,若我跟他成亲,不但能保住您的地位,还能让母亲背后的家族得利。” 下山时,她原本想着,要是这一次还能遇到苏小六,她不会退缩的。 那次在小寒会,她退步的动作,不是想要跟苏倦拉清界限,她就是惊讶,所以不自觉地后退了。 她想告诉他,她没有介意他的身份。 可经过今晚之后,琴襄放下了。 有些事情,不是尝试着去反抗就有用的。 她是琴襄,除了是天元宗的弟子之外,她还是霜元门的掌门千金,她要时时刻刻谨记身份,不做逾越身份的事。 也不奢求不该奢求的。 第926章 这一回你难道要放弃吗 至于那些不能碰触的人,她就不要再碰触了。 这便是琴襄的选择。 是迫于无奈的。 却也是唯一的选择。 从书房走出来的那一刻,从她沉默着接过琴楷递来的药瓶时,她就在家族跟苏倦之间做了选择。 超出选择之外的人和事,从此便要彻底的告别了。 好在,她也自由过。 在天元宗这几年无忧无虑的回忆,足够她撑过余生。 襄蘅不是没有注意到胡嬷嬷手里的药瓶,琴襄报喜不报忧的性子,跟她一模一样。 这两年,襄蘅的身体每况愈下,靠的就是药物支撑。 想到这个女儿的懂事隐忍,襄蘅一把抓过琴襄的手,道:“琴襄,离开霜元门吧,今晚我就让胡嬷嬷帮你收拾东西,明日一早,你就跟你的朋友们动身,再也不要回来!” 她的一生已经毁了。 她不希望琴襄的一生继续被毁。 “当年,我跟你父亲因为一个所谓的婚约成婚,事实上,我们没有半点感情。”襄蘅在这一件事情上看得很透,琴楷不喜欢她,同样的,她也不喜欢琴楷。 他们不过是被强行凑在一起的夫妻罢了。 琴楷想要继承霜元门,不能忤逆老家主的意思,只能答应跟她成亲。 而她背后的家族需要依仗,为了家族在显州的地位,襄蘅只能被迫嫁给琴楷,成为掌门夫人。 琴襄声音微颤:“母亲……” 襄蘅摇头一笑:“我不过是家族推出来的牺牲品罢了,老家主惦记着恩情,非要娶襄家的女儿来兑现承诺,彰显大义,事实上,他根本自私自利到了极点。” 年轻的时候,身在其中,很多事情看不清,但人静下心来,就有闲暇的时间回顾往事,从而拨开曾经不解的云雾。 再看那些人和事,也会比当年多了一丝理智通透。 “在嫁给你父亲以前,我本来有喜欢的人,今日看到阿厌姑娘跟闻公子,我忽然想起来了。”襄蘅的眼里带着一丝怀念,嘴角勾起的笑也是发丝内心的。 “我情窦初开时,也是阿厌姑娘这般年岁。” “我还记得,他品性极好,待我更是极好,然而有一日,他不知何故失踪了。我当初年纪小,以为他薄情寡义,听了旁人造谣,觉得他风流成性,抛弃了我另寻新欢。直到一年前,有人托胡嬷嬷这层关系找到了我,告知了我真相。” 琴襄没听过这些事,被吸引了注意力:“什么真相?” 襄蘅松开了握住琴襄的手,眼眸低垂,周身萦绕着一层浓重的伤感。 “真相是我的家族为了让我嫁给琴楷,促成与霜元门的婚事,暗中将他杀害了,听前来找我的人说,那人死前还死死攥着我的簪子。” 说起往事的时候,襄蘅的语气很是平静。 平静到像是在讲述别人的事。 可襄蘅很清楚,她也是得知真相后身体大受损伤,情况一日比一日差。 襄蘅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当即收拾好难过的心情,鼓励道:“琴襄,你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这一回,你难道要放弃吗?” 琴襄:“……” 第927章 趣事 屋内点了安神香。 一股令人放松的香味萦绕在房内。 襄蘅担心琴襄思虑过重,离开的时候,特地让胡嬷嬷去自己屋里找了安神香出来点上,以便琴襄今夜安眠。 琴襄终究还是选择了与左丘声成亲。 她穿着单薄的中衣中裤,闻着屋内的安神香,疲惫的神经果然放松下来,没一会儿,便生了困意,想到额头的伤,临睡前,又拿着铜镜照了一下。 等她沉睡后,一抹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窗外。 此时夜色已深,再加上襄蘅院子里的下人加起来实在没多少,这在外人看来或许会觉得两母女不受重视,但也恰恰是因为人少,下人们此时都各自回房安置了,更方便了苏倦行事。 吱呀—— 门轻轻地被他推开。 他闻着这股熟悉的安神香,猜到琴襄已经睡着。 话说回来,这安神香还是按照他的配方所做。 那会儿待在幽玄谷没事,苏倦想着不能老是白吃白喝靠人养,就研制了这些药物出来,没想到却靠此大赚一笔。 因此,没有谁会比苏倦更加清楚安神香的效用。 他拿着一个雪玉瓷瓶,走到床沿处坐下。 想到琴楷对待琴襄的寡情寡义,苏倦摇头叹息,随即将包着琴襄额头处的白布揭开。 琴襄这处处谨慎周到的性子,想必是在霜元门养成的吧。 十几岁的一小姑娘,思想早熟成这样。 琴楷当真是个不合格的父亲。 待白布揭开,露出被处理好的伤口时,苏倦将原本涂抹的药物沾了一点到指尖,之后放在鼻尖轻闻。 那洛夫人倒还不错,心肠不坏,还知道派遣大夫过来照看琴襄的伤势。 就是这药物普通,虽然能起到一定的恢复作用,但是若按照这方法涂涂抹抹还得折腾好几日,说不准恢复不好还得留下疤痕。 还是他的药更好。 想着,苏倦将雪玉瓷瓶的盖子揭开,将里面透明的药膏倒出,涂抹在琴襄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他一手扶住琴襄的后脑,一手拿过干净的白布重新将伤口包好,再端详了一遍琴襄的睡颜,悄然离开。 …… 闻清辞这两日都在看书,遇到有意思的,就同阿厌说上几句。 比如:辰瑛年轻时把霜元门的某某某揍了,还在四百年前戏弄过霜元门的一位长老,趁着那长老在外快活时,将那名长老的衣衫偷了,并挂在霜元门的牌匾,把那长老去风流快活一事闹得人尽皆知,成为了显州数年的谈资。 阿厌笑了。 这事儿一听就是辰瑛的手笔。 叶长歌陪了一会儿琴襄跟襄蘅,觉得无聊,便跑来找阿厌玩,恰好遇到了詹成雪跟詹成霜姐妹,就拉着一道来了。 只是她们刚进院子,就见对面站着一人。 是洛跃则。 洛跃则自见过阿厌后,便惊为天人,之后回到府里,立刻找人查了阿厌的身份,得知她是小寒会榜首的闻清厌时,更是钦佩。 见到叶长歌她们时,他行了礼,比起盛气凌人的落跃姗,他显然顺眼不少:“叶姑娘,詹姑娘。” 第928章 你想找我师妹比试对不对 叶长歌盯着面前的洛跃则,一脸不解:“你来这里作甚?” 詹成雪:“我也好奇。” 詹成霜完全就是被拉出来凑热闹的,便没有说话。 面对叶长歌直白的询问,洛跃则不太好意思。 阿厌正拿着闻清辞的一缕墨发在指尖把玩,没能看到有趣的部分,便没了心思,一听外面传来的动静,她当即松开勾住闻清辞头发的小手,趴在窗口往外瞧。 闻清辞也扫了一眼。 临屿守在门边。 洛跃则还没遇到过喜欢的姑娘,所以也不知道要怎么表达出好意。 他来此之前,还特地找一堆下人商量了一下,得知女子大多喜欢漂亮名贵的首饰时,便去显州的首饰铺买了一支桃花玉簪。 他既然查了阿厌的事情,便也知晓她跟闻清辞是什么关系,可还是没有死心,想要试一试。 注意到阿厌那边的动静,洛跃则看去,见她正趴在窗口,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时,他心跳随之加快,手里捏着用布包裹着的桃花玉簪。 詹成雪哦了一声:“你是来找阿厌的?” 洛跃则:“……嗯。” 临屿提高警惕。 进入霜元门那日,他就发现洛跃则一直盯着少夫人看,且一看到少夫人就跟个傻子一样,便觉得洛跃则不顺眼,对待少夫人的心思也不单纯,眼下一听洛跃则的话,顿时没好脸色。 这小子一定是觊觎少夫人的美色。 甭跟他说什么一见钟情。 他只相信见色起意。 闻清辞握着书籍的手指动了一下。 阿厌的容貌越来越出众,身姿纤细,且比一般女子要高挑,因而,她明明才十三岁的年纪,可如果从身量来看,她差不多十五的模样。 便也难怪引得其他男子动了心思。 阿厌眨了眨眼,她收起趴在窗口的姿势,见叶长歌她们都来了,她撇下身旁的闻清辞跑出屋外,望着洛跃则,道:“我又不认识你,你来找我做什么?” 洛跃则一听她这般说,有些失落,随即又道:“阿厌姑娘,我叫洛跃则。” 她没记住他没关系。 他再多出现几次总能让她记住的。 詹成雪嗅到了某人单恋的讯息。 哦~ 一见钟情了啊。 得知了对方的名字,阿厌也没有表现出一点好奇。 倒是叶长歌开了口,拉回话题:“你还没说找我师妹干嘛呢?” 阿厌同样好奇。 望着少女漆黑乌亮的双眼,洛跃则忽然有些紧张,他的一只手藏在身后,手指在裹着玉簪的布上捏了几下。 闻清辞一眼将其心思看破。 喜欢阿厌? 想送东西给阿厌? 阿厌见他半天不说话,跟叶长歌纳闷地对视一眼。 “我……”洛跃则呼吸一紧,一对上阿厌的眼神便更加心动了,他努力地想让自己表现得镇定一点,但越是这样,心思便越乱。 叶长歌忽然插嘴:“我知道了!” 阿厌:“嗯?” 洛跃则垂眸:“……” 被看出来了吗? 就在他准备将藏在身后的玉簪交给阿厌表明心迹时,叶长歌的一句话,让他愣在当场:“你想找我师妹比试对不对?” 第929章 我不会下手太狠的 詹成雪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 詹成霜:“……” 叶姑娘的脑回路,与普通人相比很不一般呐。 洛跃则呆住了:“……” 阿厌哦了一声,觉得叶长歌说得在理,不过为了得到洛跃则的亲口承认,还是问道:“你真的是来找我比试的?” 洛跃则反应过来,立即摆手:“不……” 不不不。 他才不是来找阿厌比试的。 谁不知道天元宗的阿厌姑娘可是去年小寒会榜首,是连东方陵都能打败的人啊。 洛跃则虽说修行资质还算可以,但自问是没有参加小寒会资格的。 他连兄长都打不过。 然而不等洛跃则辩解,叶长歌就打断了他的话,带着欣赏之意道:“不错不错,洛跃则你还算顺眼,我跟师妹本来对霜元门的印象很差的,不过看在你一心想要比试的份儿上,我决定对你刮目相看。” 洛跃则摆手的动作停了:“……” 原来,他们霜元门在阿厌姑娘的心中印象如此差吗? 为了让阿厌姑娘高看自己一眼,他觉得,他必须要给天元宗的人留下一个积极向上的好印象。 如此一想,洛跃则只好将带来的桃花玉簪藏好,顺着叶长歌的话往下接:“没错,叶姑娘猜的很对,我得知阿厌姑娘实力过人,便想要找机会跟阿厌姑娘切磋。” 叶长歌露出笑容:“不错不错,有志气。” 洛跃则:“……” 詹成雪笑得双眼眯成一线,身体扭到一边。 还是詹成霜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这才让詹成雪有所收敛,她忍住笑意,拉着詹成霜走到一边,将场地空出来,道:“既然洛公子要跟阿厌姑娘切磋,我跟姐姐就走远一点。” 叶长歌跟上。 闻清辞隔着窗户将一切尽收眼底,聪明如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发展,表情有片刻呆滞。 阿厌不想白白跟人打架,她眸光一转,灵气四溢,朝着洛跃则摊开手掌。 洛跃则一脸困惑:“姑娘这是?” 阿厌学着贺兰庸要钱的动作动了动手掌,答道:“你不是调查过我吗?既然你调查过我,那你就应该知道我的规矩,我跟那些个师兄们打架是一百两一次,弟子们跟我打架是十两银子一次,我跟你不是同门,所以,你要找我切磋的话,那就二十两银子一次。” 经过她这么一说,洛跃则懂了,从钱袋子里掏出二十两交给阿厌。 阿厌接了银子,对着不远处的临屿招手。 临屿非常自觉地接过。 在天元宗,少夫人干架,他负责收钱。 眼下出了天元宗,一切照旧。 收了钱,阿厌退后几步,握紧落华,将其横于身前。 见洛跃昃迟迟没有拔出佩剑,阿厌还以为是他在打架前有心理压力,需要调整,便道:“洛公子,你不用紧张,我不会下手太狠的。而且,我既然拿了你的银子,就会跟你好好打,还会帮你纠正不标准的招式。” 阿厌觉得,她在这方面做得很好。 连天元宗那些输在她手里的弟子都各种夸赞呢。 洛跃则笑得勉强,拔出佩剑:“阿厌姑娘,得罪了。” 第930章 看清楚了吗 院子里足够宽阔,不会限制阿厌的发挥。 本就不多的下人得知阿厌要跟洛跃则切磋时,都很识相地站在一边不去打扰。 詹成雪觉得这一幕有意思,特地拉着一位丫鬟要了两盘瓜子花生,搬了张凳子坐在走廊观战。 叶长歌坐在旁边。 在洛跃则说完得罪后,便持剑朝着阿厌冲过去,阿厌也不闪不避,直接与其正面交战。 临屿站在旁边,心情有点微妙。 或许是因为事态发展出乎意料。 闻清辞放下手里的书,坐在靠近窗边摆放着的一张软塌望着外面的交战。 霜元门的心法与招式是极其不错的,可就洛跃则目前的实力,还不足以让阿厌动真格。 作为旁观者,他都能看出来洛跃则的漏洞。 叶长歌原本还对洛跃则的实力有所期待呢,见他被阿厌打得毫无招架之力时,磕完瓜子,将壳丢进放在一边的盘子里,透着一丝失望道:“还以为洛公子有多大本事呢。” 就这修为,连她都打不过。 詹成霜:“……” 詹成雪:“……” 人家本来就不是来打架的好吗? 而且,还是叶姑娘刚才把洛跃则的意思给歪曲了。 不过一刻钟,洛跃则便败下阵来。 阿厌握着落华站在原地,凉爽的微风拂过,卷起她细软的发丝飞舞。 她其实很手下留情了,好几次都放过了将洛跃则一招制住的机会,纵然如此,洛跃则还是连一刻钟都没撑到。 洛跃则也没想到输得这么快,他握着佩剑站立,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明媚惑人的少女:“阿厌姑娘,我输了。” 阿厌见他似乎备受打击,想了会儿,道:“你的实力还算可以,就是动作太慢,每次我给你机会你都没有抓住,比如说第七招,你完全可以加快攻势,又比如说第八招,力道掌握不准确。” 这样的水准,放在天元宗,对付二十来个内门弟子都吃力。 洛跃则本以为会被嘲笑打击,没曾想阿厌收了他的银子,是真的用心在指点。 负责教导他心法剑法的先生都是家族找的,碍于他的身份,那些先生在教的时候都会留有余地,就连批评的话都不说。 这导致洛跃则时常生出一种无力感。 倒是今日跟阿厌的对战,让他感受到了被对手尊重和不敷衍是一件令人极为愉悦的事。 阿厌交手的人很多,而这些人在修行方面的好坏她也能够感受出来,见洛跃昃本身的资质并不算差,她又将刚刚指出来的地方当着他的面施展了一遍。 而她的出招方式精准迅速,对于方位的把握和时机的推算看得洛跃则心生敬佩。 若说年纪,他要比阿厌大三岁。 可若说在修为方面的差距,他跟阿厌无疑是天壤之别。 这个发现,让洛跃则受挫的同时,又忍不住涌起一股难以言明的高兴。 阿厌施展完,望着发呆的洛跃则,走上前去,伸出一只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洛公子,你看清楚了吗?” 洛跃则一回过神,就将她乱挥的小手抓住—— 第931章 收不收徒跟年纪无关 阿厌一惊:“……” 闻清辞眸光一冷。 詹成雪则朝着窗户的位置一看,察觉到原本面色平缓的闻清辞陡然变冷,便知晓洛跃则这一举动引得某位公子心里不舒服了。 哟呵! 醋了呀~ 叶长歌正想出声指责洛跃则,却见他突然往阿厌的手里塞了一张银票,迅速往后退开,拉开距离。 这下,大家都疑惑了。 哈? 这是什么发展? 阿厌握着银票看了眼,发现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她望着洛跃则,眼眶里浮现疑惑,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还想打?” 洛跃则本是冲着表明心意来的,可在见识过阿厌令人惊叹的实力之后,顿时大开眼界。 同时,洛跃则很清楚,以他目前的实力,是没有资格跟阿厌比试的,但如果能够得到阿厌的指点,对他而言只有好处:“嗯。” 临屿原本还想过去教训洛跃则,一听这话,也呆了。 阿厌将银票交给临屿保管。 正好,她缺钱的很,就想要靠着比试多赚银子给闻清辞置办簪子衣裳,再囤点嫁妆钱。 既然洛跃则主动送上银子,她没道理不收:“好。” 打就打。 不然老待在霜元门没事可做无聊的很。 洛跃则这次的态度明显要比第一次对战认真许多,他猜到之前是阿厌手下留情了。 故而,这一次,他的要求便是:“阿厌姑娘,不用手下留情。” 如果不见识到差距,他根本不知晓自己现下的实力究竟在哪。 现在正好。 难得遇到不会敷衍他的人,还愿意花时间耐着性子将他在招式方面的不足一一指示出来,洛跃则自然不会放过学习的绝佳机会。 感觉到洛跃则是真心讨教,阿厌比试时便更加没有顾忌。 她既拿了钱,就会专心对待每一场比试。 果然,到了第二场比试洛跃则输得更快。 有了第一次的打击后,这回洛跃则镇定不少,即便输了,也因为是在意料之中没有过多意外。 阿厌显然是一位严厉又尽责的对手,她暴露出的实力让人震撼畏惧,可她坦荡磊落的品性更让人钦佩。 连着几场对战下来,她也没有半点不耐烦,而是按照她事先所说,会指出洛跃则每场对战的不足之处。 叶长歌起初看得索然无味,可在留意到洛跃则在阿厌的指导下开始变得有模有样后,顿时对其改了印象。还有眼前这一幕,让她不禁回想起在天元宗被师父教导的日子:“阿厌这是准备收徒弟吗?” 教的老用心了。 就跟当年师父教她一样。 詹成雪继续嗑瓜子:“阿厌姑娘还小,也不是收徒弟的年纪啊。” 詹成霜:“收不收徒,跟年纪无关。” 只要阿厌有心,现在招收徒弟也是可以的。 两道身影走近。 元斐跟展月鸣的手里各提着两壶酒,一听詹成霜的话,他跑过去,笑着附和:“霜姐姐说的是。” 叶长歌:“是是是,你家霜姐姐说的话是真理。” 元斐:“那是当然!” 詹成雪笑笑。 小姐夫真上道啊。 第932章 师姐要跟左丘声成婚 洛跃则离开时,浑身泛着疼意,四肢酸软得厉害,额间也出了一层薄汗。 阿厌赚了银子,便美滋滋地数了数。 闻清辞还记着阿厌被握手一事。 在叶长歌他们聚在一起品酒的时候,他吩咐临屿打了一盆清水进来,牵着阿厌洗了手,再用干的帕子将她手上的水迹擦干。 她没心没肺的很,加上得了银两,心情极好,就忘了被洛跃则抓住手一事。 但他却在意。 待擦完手,阿厌拉着闻清辞跟大家坐在一起,将一杯酒先端给闻清辞,而后端起自己的那杯尝了尝味道。 入口有点辛辣。 回味间唇齿留香,带着一丝甘甜。 元斐瞧了半天,也没看到琴襄的身影,问道:“琴襄呢?” “掌门夫人身体不好,师姐这两日都在陪她。”叶长歌是从那边过来的,自然知晓情况。 展月鸣过足了嘴瘾,想到回来时与元斐听到的谈话,对他们道:“听霜元门的弟子们议论,说是琴襄跟左丘声的婚期订在半月后。” 叶长歌双目瞪圆,刚喝进嘴里的酒喷了出来,惊道:“师姐要跟左丘声成婚?!” 詹成雪同样惊讶:“琴襄姑娘不是喜欢苏倦吗?” 詹成霜不怎么习惯酒的口感,只尝了一点便不再碰触。 阿厌目光一动。 师姐终究还是做出了选择。 “是啊,霜元门还对外贴了公告。”元斐得知时也惊讶不已,一连找了好几个弟子询问,见弟子们口径一致,他才相信:“听说,琴襄原本跟琴掌门因为婚事闹得很僵,结果没过多久,她跟左丘声即将成亲的事情就传遍了显州。” 婚期订在半个月后,这么短的时间,根本来不及通知其他门派的人前来参加。 由此可见,霜元门也没想邀请那么多人。 琴楷的目的,是要将此事快速定下来。 所以此次喜帖邀请的名单,仅仅是显州当地有身份地位的人家。 而且琴楷也不准备将婚事大办,只下令霜元门的弟子将成婚的事告知所有人,让云洲大陆的修行者们知晓。 元斐对琴楷没什么好印象,这时候琴襄不在,他说话不用顾忌:“不是我说,琴掌门人品真的不怎样,掌管霜元门这么多年能值得传扬的事一件没有,还对琴襄不好。” 展月鸣:“他有他的打算。” 叶长歌:“什么打算?” 闻清辞:“他想借此机会清除外界关于琴襄跟苏倦不清不楚的流言,维护霜元门的名声。” 詹成霜:“闻公子说得是。” 阿厌:“……” 她也猜到了。 这位琴掌门,为了所谓的声誉,竟舍得牺牲师姐的幸福。 早知今日,她当年与八大派掌门对战的时候,就应该对琴楷再狠一点。 晚间。 襄蘅依旧坚持亲自下厨,做了一桌珍馐美味。 自从阿厌一行人到来府里后,襄蘅便不再老闷在院子里,而是一天到晚拉着胡嬷嬷商量每餐做些什么吃食。 琴襄额头的伤好了不少,连大夫都说她恢复的情况出乎意料。 可她察觉到了不对。 阿厌几人交换眼色,未免琴襄难过,决口不提婚礼的事。 饭吃到一半,琴楷来了。 第933章 多半是为了她 从琴楷紧皱的眉头和嫌弃的眼神来看,就知晓他不太适应院子里的清静。 他平时要么从霜元门回来后去书房处理事务,要么去洛夫人的房里安置,可以说,不管是书房还是洛夫人的院子里,伺候的下人前后加起来都比这里多出几倍。 琴襄见到是他,起身行礼,满是客气:“父亲。” 襄蘅站到一边。 琴楷今夜决定过来,便是准备留在此处安置的,虽然不太适应,他还是命人添了一副碗筷,邀请阿厌等人重新坐下,并道:“各位,半个月后就是琴襄跟声儿的婚礼,你们不如留在此处参加完婚礼再走?” 阿厌捏着筷子不言,只看了一眼闻清辞。 闻清辞冲她清浅一笑。 一般应酬方面的事情,叶长歌跟元斐应付起来完全得心应手。 听出琴楷话里的挽留之意,叶长歌先是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琴襄,而后扯出一个敷衍的笑容:“好啊。” 琴楷:“多谢。” 今夜的晚饭,因着多了不和气氛的人,阿厌他们便赶快吃完,并早早地散了。 等所有人走了,主院只剩下琴楷与襄蘅及几个伺候的下人。 琴楷望了一眼迟迟不说话的襄蘅,正想说今夜留在院子里安置,襄蘅却转过身轻咳了会儿,抢先开口:“掌门,我近年来身体越发不适,为了不让病气过给你,我想,你还是去洛夫人房里安置吧。” 若是十年前,胡嬷嬷可能还会觉得襄蘅这么做不妥,等同于是把琴楷往外推,但现在她所做的只有配合:“是啊,夫人这两年身体差,最近这几日心情好,气色好,还是因为姑娘跟阿厌姑娘他们在。” “……” 见她们主仆一个鼻孔出气,不愿他留下,琴楷当着下人的面,气愤地甩袖而去。 他就讨厌襄蘅这副不咸不淡的样子。 成亲多年,她每回见到他都是一副不想多言的模样。 至于襄蘅年轻时在家族里被掩盖的那段往事,他不是不知晓,但并未放在心上。 同时,琴楷觉得她是一个有分寸的人,知道嫁给他后该怎么做。 结果证明,是他想多了,也是他高估了襄蘅的识大体。 等人走远,襄蘅只觉松了口气。 她对琴楷无情,坐在这个位子上,也就是占个名分罢了。 至于其他的,她不会奢求,也不想要。 胡嬷嬷一见到琴楷那张拉长的臭脸,就会在心里各种埋怨,回想起这些年琴楷是怎么对待襄蘅跟琴襄母女的,便道:“嬷嬷我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这样做父亲的,他明知道姑娘不喜欢左丘声,还非要让两人成婚。” 襄蘅没说话,只胸口闷得慌。 琴襄之所以答应成婚,多半是为了她。 说到底,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懦弱无能,才会拖累琴襄。 胡嬷嬷呸了一声:“他不是喜欢洛夫人吗?就让他抱着心爱的洛夫人过一辈子吧,夫人跟姑娘只管过好自个儿的日子就成。” 说起洛夫人,襄蘅的眼里闪过惋惜之色。 她刚嫁进霜元门时,跟洛夫人打过照面,得知了一些事情。 “洛夫人也是可怜人,她本与掌门情投意合,也打算在婚前了断感情,只是她没想到,掌门那般卑鄙。” 胡嬷嬷一愣:“夫人是说……” 襄蘅目光悠远:“洛夫人曾同我说,她婚前失节,是被算计的。” 第934章 你说不愿我就帮你 阿厌猜到琴襄心情不好,所以晚饭散去后,她没有先陪闻清辞回房,而是与叶长歌她们一起去了琴襄房里。 没有其他人在,一屋的女子也方便敞开心扉说话。 詹成雪最近特别喜欢吃襄蘅做的绿豆糕,因此,特地抱着一盘绿豆糕坐在一边,她找了空位坐下,不解道:“琴襄姑娘,你为何答应成婚啊?” 詹成霜其实也好奇。 在赶来显州的路上,她分明感觉到,琴襄是做好了要反抗的打算的。 琴襄突然改变主意,多半是中途出了什么意料不到的变故。 叶长歌有心帮忙,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琴襄让人奉上热茶糕点,自己则走到梳妆台前,拆开蒙在额头上的白布,看了一眼好转的伤势。 如果她没猜错,苏小六也在霜元门。 而且,她推测,可能从她离开天元宗开始,他就一直默默跟着。 她并非粗心大意的人,就算晚间睡得再沉,可是第二日醒来时,琴襄分明发现蒙在额间的白布是被换过的。 就连涂抹在伤处的药物都不一样。 大夫给的是粉末状的伤药,所以一旦拆开白布,伤处是有迹可循的。 然而,这几日她拆开伤处,并未发现粉末残留。 待检查完伤口愈合的情况,琴襄将白布蒙好,走过去坐下,喝了一口热茶。 明明最该伤心抵触的是她,琴襄却没有表露出半点情绪:“人都是要长大的,我既然身为霜元门的千金,就应该承担起相对的责任。” 这是琴襄用来说服自己的理由。 否则,她会憋疯的。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学着自欺欺人了。 既然反抗没有作用,也不能够改变任何事情,那么,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接受,再学着跟世上大多数人一样自欺欺人地活着,从而让自己好受一点。 叶长歌嘟囔:“那也不用把幸福搭进去啊……” 詹成雪:“就是……” 选伴侣这事儿不能稀里糊涂地听从长辈的安排,更不能瞎选。 选对了,一生舒心。 选错了,一生糟心。 詹成霜只道:“我尊重琴襄姑娘的决定。”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 她觉得琴襄会听从安排,大概是因为这是琴襄权衡利弊后最好的一种方式。 琴襄冲她一笑:“谢谢。” 阿厌:“……” 望着这样的琴襄,她是心疼的。 她看得出来,师姐骨子里是不情愿的,连扯出来的笑容都透着掺假的成分。 琴襄心情很沉重,可是面对一群关心自己的人,她不能表现出来,以免弄得大家不开心:“过两日,等我额头的伤好了,会有下人来给我量尺寸做喜服,还会找我制定花样以及新婚当天佩戴的首饰,既然你们都在,不如过来帮我挑选?况且,我一个人可能挑选不好,你们还能帮我出出主意。” 詹成雪:“……好啊。” 叶长歌:“……” 她则在想,要不要想个办法联系苏倦。 阿厌只道:“师姐,你还有时间考虑,只要你说不愿,我就会帮你。” 琴襄心中触动,嗓音微哽:“……好。” 第935章 送钱的来了 琴襄与左丘声的婚事刚一传开,整个霜元门都沉浸在筹办婚事的热闹中。 身为这场婚礼的主要人物,琴襄却没有即将成亲的高兴,而是神色如常,找到机会就陪伴在襄蘅身边说话,其他时间便同阿厌一行人待在一起。 同样的,洛跃则连败数场的事也很快被下人传开。 这便导致阿厌陷入了忙碌中。 临屿索性在旁边摆了一张桌子,端了一张凳子坐在那里,见一堆霜元门弟子来报名,他先是按照十场来安排顺序比试,接着便将银两收好装在盒内。 詹成雪闻讯而来:“姐姐,早知道这招赚钱,我们也这么干好了。” 詹成霜:“没必要。” 天辰宗有钱。 不穷。 叶长歌一听詹成雪这话,皱起眉头,作为天元宗千金的她是完全没有缺银两的烦恼的,不过她虽然不明白阿厌为何用这种方式赚钱,但还是支持:“詹姑娘,这是我小师妹想出来的法子。” 詹成雪:“我的错。” 她再也不这么说了。 阿厌赖在闻清辞身边,一手从后面绕到前面将闻清辞圈住。 天色尚早,她还没睡够,便在闻清辞看书的时候靠在他的肩膀上闭眼浅眠。 听着外面的动静,她睁开一只眼看了看。 人还挺多。 都排着队在给临屿交银子呢。 她的一缕发丝贴在闻清辞脸颊,弄得他不太舒服,感觉到她并未睡着,闻清辞将手里拿着的书放下:“这些人都是冲着你的名头而来。” 阿厌:“我知道啊。” 她就是打着小寒会榜首的名头行事啊。 反正外面把她的事迹传得人尽皆知,想要来找她比试的修行者数不胜数。 在天元宗的时候,就有非常多的修行者不远万里来到天元宗报名跟她对战。 既然这些人都是冲着她的名头来的,那么,她就利用这些来谋取银钱。 当然,阿厌也不傻,她知道这些修行者很多都是冲着名利而来。 有的修行者非常自信,一度认为她就是单纯的运气好,所以想借着跟她比试的机会将她打败,然后名扬四海。 可惜的是,直到现在,这一类的人也没有在阿厌的手里讨到好处。 有的修行者就是为了所谓的名声,觉得能够跟小寒会榜首打一架就算输了那也是传出去有脸面的人。 剩下一部分的修行者,是专程跟她讨教的。 私心里,阿厌更喜欢跟性子热忱直率的修行者对战。 因为只有那样的对战,才会令双方有所进益。 不过……看在银两的份上,她决定在闲来无事的时候陪这些人玩玩。 躺了一会儿,见外面的人报名报得差不多了,阿厌松开揽住闻清辞脖颈的手臂,走出了屋。 而阿厌一出来,还在发表各种自信言论的霜元门弟子立时噤声,直愣愣地盯着阿厌那张过于好看的脸瞧。 “我去……” “这是仙女吗?” “这就是外界传言的闻清厌闻姑娘?” “好后悔没能去小寒会亲眼目睹其风华!” “……” 闻清辞将外间的议论一一记在心里。 闻清厌…… 第936章 张狂 尽管已经从很多人的嘴里不止一次地听到这个名字,可是每听一次,他都感到愉悦。 那么多姓氏之中,她独独选择了姓闻。 还特意取了这个名字。 而只要一想到闻清厌这三个字,他的脑海里就会自动浮现阿厌在小寒会上的种种,包括她挥动落华,将这三个字一笔一划写出的神情动作。 这些,都牢牢印在了他冰冷坚硬的心脏。 少女姿态慵懒,眉眼动人,望着交了银两等着跟自己较量的人,拿着落华的手腕翻转,在半空中舞动出漂亮利落的弧线。 她的眉尾纤长,有些淡,也有些上扬的弧度,便衬得那双眼睛较之温婉端庄的女子多了一分亦正亦邪。 叶长歌捧着脸在一边犯花痴:“我家小师妹真好看!” 元斐:“是啊。” 展月鸣:“也只有闻师弟那般不俗的容貌气度,才能站在她的身边不被艳压。” 詹成雪:“好期待大佬两年后的样子啊。” 詹成霜:“一定极美。” 琴襄刚过来,就见到院子里的盛况,再一看临屿面前的桌子,以及装着银两的盒子,便再是熟悉不过。 意识到阿厌在做什么后,她顿时失笑。 小师妹还真是财迷啊。 原本这样敛财的手段放在天元宗就算了,如今还弄到了霜元门。 阿厌没在意众人或是惊艳或是呆住的视线,望着面前等候对战的十名霜元门弟子,道:“一起上吧。” 十名霜元门弟子:“……” 小姑娘美则美矣,就是有点自负了啊。 阿厌想到还有那么多弟子等着要比试,思索一番,她认为自己实在没有精力一个一个的对战,于是对一旁的临屿道:“等会儿一次性收二十名弟子的银两,我一场对战结束就好。” 霜元门弟子:“……” 张狂! 太张狂了! 小姑娘年纪轻轻的,竟敢当着他们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 他们都不知道该说她是自视甚高,对自己的实力太有把握,还是压根没把霜元门的功法放在眼里? 碍于阿厌的催促,那十名霜元弟子一想到她的态度,就觉得天元宗的人着实傲慢了些,当即交换眼神。 接着,他们也懒得说什么场面话,直接提剑冲去,迅速围成一个圈,将阿厌困在其中。 别怪他们欺负小姑娘,主要是小姑娘太气人了。 洛跃珊听闻此事,对着正伤心难过的琴钏安慰了几句,便迅速赶来,见阿厌被围困住时,她的眼里闪现快意。 呵~ 让天元宗的人嚣张。 让天元宗的人不把霜元门放在眼里。 遭报应了吧? 洛跃珊又往坐在旁边看好戏的叶长歌等人投去得意的视线,还记得她上回跟琴襄对战时,叶长歌还说她连阿厌都打不过。 当下,洛跃珊双手抱剑,立于旁边看热闹。 等候在周边的霜元门弟子见到她,纷纷行礼:“洛三小姐。” 洛跃珊则对那十名霜元门弟子道:“你们听着,给我好好打,只要赢了,我奖励你们每人一百两银票!” 第937章 想比试可以但得按照规矩来 有了洛跃珊这话,那十名霜元门弟子顿时更加斗志昂扬。 银子不是主要的。 重要的是如果他们表现优秀,就能得到洛跃珊的赏识。 洛跃珊是谁啊。 那是洛长老唯一的女儿! 平时她在家里受尽父兄的疼爱也就罢了,关键是她背后还有家族以及洛夫人这两座庞大的靠山。 可以说,在霜元门,她的身份地位不比身为掌门千金的琴钏低。 洛跃则经过休养和恢复,身体的酸疼程度减轻许多,而且可能是因为被虐的次数多了,他的身体已经渐渐适应。 得知霜元门弟子来了一部分在这里与阿厌对战时,洛跃则带着两名心腹赶来。 看着他们提剑冲去的时候,洛跃则只淡淡一笑。 这些弟子哪里会是阿厌姑娘的对手? 阿厌站在原地,看到这些人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时,不以为然。 下一刻,少女饱满欲滴的朱唇扬起一抹张自信的弧度,周身凝聚起一道透明温柔的真气,手持落华一挥! 剑风凌厉,自她周身散发而出! 还没等那十名弟子近身,就被这股剑风震得哀嚎一声,凌空飞起后,又被震得往后退开! 砰砰砰—— 接连被摔落在地的声响发出! 因着只是寻常的对战,阿厌也没有下狠手。 对于这种在自己手里连一招都没办法撑过的修行者,她懒得浪费时间指导,所以选择了速战速决。 那些弟子摔得形容狼狈,惨叫出声! 洛跃珊瞪大眼睛:“……!” 洛跃则见这些弟子败得狼狈,只笑了一声。 阿厌姑娘对他该是顺眼的吧。 不然在他与她对战的时候,阿厌姑娘也不会处处手下留情,还愿意花时间来指点他的不足。 对比了一下这些弟子们的下场,洛跃则顿时意识到,阿厌对他放的水估计都可以养一池塘的鱼了。 叶长歌站起身来,鼓了鼓掌,知道洛跃珊小气吧啦还计较被琴襄虐了的事,道:“洛三小姐是吧?” 洛跃珊:“……” 叶长歌得意地勾起唇角:“我说过的,你打不过小师妹,而且,我这还是客气的说法。说得再直白一点,就你这样的实力,连跟我对战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还想跟我小师妹这种级别的女修对战了。” 洛跃珊一听这话,气得就差鼻孔冒烟了:“……!” 看着倒在地上的霜元门弟子,想到他们竟然在阿厌的手里一招都没撑过,骂道:“一群废物!” 一群废物:“……” 阿厌还想要赚钱呢,看出洛跃珊正在气头上,想要趁此机会算账,她也不忘收取银两一事:“想比试可以,但是得按照我的规矩来,一人二十两,去临屿那里交钱,然后……一起上。” 这样打起来省时省力。 洛跃珊见在场加起来还剩五六十人,当即命令他们去交银两。 哼! 她就不信了! 这么多弟子加在一起还不能让阿厌吃点苦头。 并且这一次,洛跃珊不但让剩下的霜元门弟子全部上,自己也参与其中。 她丝毫没有以多欺少的负罪感。 第938章 谁让你偷袭的 见阿厌被这么多人围困其中,叶长歌一点也不担心。 小师妹那么厉害,这些人都不够她舒展筋骨的。 临屿忙着数钱,没管对战的情况。 很快,现场哀嚎不断。 “啊……” “啊……” 一声又一声的,有些吵。 伴随着哀嚎声而来的,还有掉落在地发出的声响。 砰—— 又是几名弟子摔倒在地。 “呸呸呸——”一名弟子被踹飞到旁边的一棵树下,他爬起来时,除了啃一嘴的杂草,还啃了一地泥土,连着吐了好几回,才扶着腰爬起来。 亲眼目睹霜元门弟子一个个被踹到地面时,那名弟子忽然发愣,觉得这场景眼熟。 就像…… 元斐一笑,见詹成霜心情不错,凑过去道:“霜姐姐,见过下饺子吗?” 詹成霜:“?” 元斐指了指那些人的惨状:“这就是。” 詹成霜勾唇:“确实像。” 得到回答,元斐可谓是心花怒放。 詹成雪瞧了几眼,想到以前嘴馋跑到厨房找吃的,看到的就是母亲正在往锅里下饺子的场景,再看着一个个霜元门弟子被阿厌从打得从半空中落下时,道:“别说,还真的挺像。” 展月鸣:“若底下是池塘就更像了。” 琴襄:“……” 多日未展笑颜的她难得露出放松的神情。 还是跟师兄师妹们在一起好。 什么都不用想。 也什么都不用发愁。 只要跟他们在一起,哪怕是再寻常不过的玩闹,或者是一件再普通的事情,也会让人心情愉悦。 没一会儿功夫,洛跃珊与所有弟子摔倒在地。 阿厌解决完最后几名弟子,察觉到背后偷袭靠近的落跃姗时,目光一凝,随即转身,抬脚一踢,正好踢在洛跃珊的肩膀上! 之后,她轻盈落地。 洛跃珊则摔倒在地。 砰—— 叶长歌有些不忍:“……好惨。” 詹成雪点头:“是啊。” 琴襄:“……脸着地。” 元斐:“……” 展月鸣下意识摸了摸脸,再看了一下洛跃珊刚刚被踢下来时的高度。 啧啧~ 他都能想象到洛跃珊这一下摔得有多疼。 周围的霜元门弟子直接傻眼:“……” 阿厌没管他们的情况,而是率先走到临屿那里,看了眼收获不错的盒子,翘起丰盈水润的唇瓣。 这次赚得不少。 真希望明日还能再来这么多人给她虐。 洛跃珊的佩剑掉落在一旁,双手双脚张开地趴在地上。 由于脸着地的姿势,让她连呼痛都来不及,原本梳着的精致发髻和插着的金簪步摇掉了一地。 洛跃则赶紧过去,一把拉住她的手,将人搀扶起来:“小妹?” 洛跃珊嘴里啃着一堆杂草,脸上全是泥土,额头跟下巴处以及鼻梁的肌肤都被擦破。 她双眼圆瞪,噗的一声将嘴里的草吐出来,用泛着疼痛的一只手扶住正在流血的鼻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呜呜呜……” 洛跃则:“……” 阿厌听到哭声,这才意识到那一脚踹得有点狠,她望着狼狈不已的洛跃珊,本来有点生气的她当即没了脾气:“谁让你偷袭的?” 落跃姗:“哇——” 第939章 被拜师了 待人散去,洛夫人想到距离婚期越来越近,有一些关于婚礼细节的方面需要跟襄蘅当面商量,便带着几位下人与襄蘅走到院子里,谁料,正巧遇到了霜元门的弟子被揍得鼻青脸肿跑来。 听完这边闹出来的动静,洛夫人一时好奇,跑来立在廊下看了几眼。 襄蘅与胡嬷嬷站在一起。 胡嬷嬷都是在后院行走办事,即便听说过修行者们时常会切磋比试,也不曾见过几次,看到阿厌竟如此强时,不禁道:“难怪外间不少人都说阿厌姑娘是不少修行者的阴影呢。” 真是一位令人惊叹的女子啊。 十三岁,便实力人人敬畏。 洛夫人年少时曾在家族中修行过,因而,见到阿厌时,她只一笑:“如此天资,将来必然会在云洲大陆占有一席之地,天元宗真是捡到了宝,竟能把阿厌姑娘收入门下。” 说完,便不再多言,她不想打扰一众小辈的兴致,于是拉着襄蘅走远,继续商量婚礼事宜。 阿厌看到了洛夫人的侧颜。 叶长歌听闻过洛夫人的名头,不过目前为止,也没有亲眼见过,看到襄蘅站在洛夫人身边被压得毫无风华时,忍不住感到惊讶。 襄蘅其实挺好看的。 但明显洛夫人更明艳动人。 尤其是两人站在一起的时候,洛夫人就显得更加瞩目。 元斐则道:“琴掌门还挺有福气。” 展月鸣:“……” 琴襄对洛夫人的印象一般,不亲近,不厌恶。 在她幼时,府里的人说她们母女地位低微都是洛夫人害的,那时,她难免对洛夫人有些意见。 可琴襄如今长大了,会独立思考。 说起来,洛夫人倒不算坏人,并未对她们母女过多为难。 此次琴襄的婚礼,由洛夫人操办,也是洛夫人提议让襄蘅一同参与。 阿厌抱着盒子里的银钱,转身进了屋,交给闻清辞:“我挣的。” 闻清辞一听她这语气就知道是要奖励,便用没有拿书的一只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 她照例蹭了蹭少年的掌心,眉眼弯弯,道:“等师姐的事情结束,我们就去城里逛逛,不能老是你给我买衣衫首饰,我也要给你买。” 他抽回手掌,清冷的眉眼放柔:“……好。” 他家阿厌啊。 对他越来越好了呢。 随着婚期越来越近,霜元门上下又更忙了一些。 当然,这几日阿厌院子里照样热闹。 总有一些霜元门的弟子前来对战。 但阿厌也不会把所有的时间都集中在这件事上,基本上比试几场就会懒得再比试了。 而洛跃则在阿厌的指点下得到进益后,几乎日日都来请教。 这日,洛跃则依旧被虐的四肢酸软,但他面露笑意,从一旁下人手里拿过一个盒子,对着阿厌跪了下来:“阿厌姑娘。” 阿厌一愣:“你干嘛跟我下跪?” 他这一举动,也惊到了看热闹的叶长歌等人。 闻清辞只扫了一眼。 接着,就听洛跃则声音清晰道:“这是我的拜师礼,还希望阿厌姑娘不要嫌弃我资质愚钝,收我为徒!” 第940章 好心动…… 阿厌:“……” 她还小。 还没想过收徒的事情。 叶长歌嫉妒了,想她的能力也不差啊,只是平日在天元宗被一众实力逆天的师兄们衬托下显得平庸而已:“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够收徒,像我父亲那样当师父。” 元斐:“长歌师妹继续努力。” 展月鸣:“理想很丰满,要想达到目的,需要再接再厉。” 叶长歌:“……” 听听! 听听这两位师兄的话! 表面上没啥,但实际上就是觉得她的想法不切实际,觉得她距离收徒弟的那一天非常久远,所以才会连鼓励的话都说得如此敷衍。 哼~ 她会收徒的! 一定会! 詹成雪倒是一点不想要收徒弟,她只是被眼前的变故弄得猝不及防。 如果她记得没猜错的话,洛跃则最初找上阿厌是想表明心意的,结果在叶长歌的帮助下把表明心意变成了比试。 怎么发展着发展着,就从表明心意变成了拜师呢? 詹成霜保持沉默。 临屿也愣了。 他还以为洛跃则找少夫人找的那么勤快,是因为贼心不死,还想要勾引他家少夫人红杏出墙呢,没想到搞了半天,人家对少夫人的感情已经从心动的姑娘变成了崇拜的对象。 这转折…… 啧啧…… 出乎意料啊。 洛跃则态度极为认真,他从来没有想要拜师的想法,直到遇到阿厌。 她这几日的耐心指导,让洛跃则意识到了自身的缺陷与不足,才会往这方面想:“阿厌姑娘,若是你愿意收我为徒,就收了拜师礼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盒子被打开,露出一盒子整整齐齐的银票。 阿厌乌黑的瞳孔怔住:“……” 哇…… 好多银票。 这些都足够她比试好些场了吧。 她有点心动。 洛跃则或许在帮着打理霜元门的事情上起不到什么作用,不像他兄长那样出色,可他在经商方面的头脑很不错,这些银票,都是他这几年来赚的:“阿厌姑娘?” 阿厌强行移开视线,努力不去看满满一盒子的银票,然后将其盖上。 不得不说,洛跃则很聪明。 竟然看穿了她爱钱的本质。 知道用这一招拜师。 阿厌老心动了。 但是一想到作为师父要承担不少责任,还要因为教导徒弟占用陪伴闻清辞的时间,想了想,她还是忍痛拒绝:“抱歉啊,我暂时还没有收徒的打算。” 说罢,她加快脚步,留给众人一个清瘦纤细的背影。 她没再看被拒绝后的洛跃则是何表情,而是迅速跑回屋内。 之后,阿厌在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砰的一声将门关上,然后跑到靠窗的软塌前,从后面抱住闻清辞的腰身。 闻清辞:“?” 阿厌抱得可紧了:“……” 闻清辞:“阿厌?” 刚才那一幕他也看到了。 是洛跃则的举动把她吓到了吗? 阿厌将脸颊埋在闻清辞的墨发里,蹭了蹭,用额头贴着他的颈项:“好多银票……” 闻清辞失笑:“……” 阿厌激动得抱着少年腰身的双臂随之一颤:“……好心动!!” 第941章 快些长大吧 听她激动又克制的语气,闻清辞再也没能忍住,低笑出声。 少年清润好听的嗓音传出,听得守在门外的临屿感到奇妙。 真不知道少主在高兴什么。 大概……这就是谈情说爱的魔力? 阿厌想到那么多银票,双眼闪烁着晶亮的波光,抱着闻清辞腰身的双臂更加收紧,并用抵着少年颈项的额头蹭了蹭:“差一点,差一点就没经得住诱惑。” 要是洛跃则拿着一盒银票继续追上来拜师的话,说不准她就没骨气地从了。 感受着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皮肤上,酥麻得闻清辞一阵心乱,他握住环在腰间的小手,将人拉到身前:“阿厌若想,收了便是。” 一个徒弟罢了。 他不介意。 等再过几年,阿厌的修行达到更高的境界,想要拜她为师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阿厌将脑子里那些关于的银票画面强行甩出去,往窗外一瞧,见之前跪在那里的洛跃则已经走远,立时松了口气:“不能收。” 闻清辞:“为何?” 阿厌跑来抱住闻清辞,是因为在面对银票的巨大诱惑时,只有他神仙般的美色可以让她克制住心里的贪欲:“我没做好当师父的准备呢,尤其我才十三岁,在我的计划里面,还没有想过收徒。” 听到她竟然还有计划,闻清辞不免好奇:“什么计划?” 阿厌此时已然恢复,反过来握住少年修长分明的手指,将五指插入他的指缝间。 少女瓷白的小脸凑近,娇美的五官倒映在他的瞳孔之中。 “我目前的计划是跟你一起去云洲大陆各处走走,要是有些事情还不到解决的时机,那就等我十八岁的时候跟你成了婚,再去对付那些伤害过你的人。” 闻言,他心脏一软。 没想到她未来的计划里会有他。 沉默片刻,闻清辞眸中浮现笑意:“阿厌不用去想这些,我该承担的,应该由我自己承担。” 阿厌垂眸,望着少年过于白皙细长的手指:“你最近是不是没休息好啊?” 闻清辞:“怎么这么问?” 阿厌:“不然你怎么会忘了我上次跟你说的话?” 闻清辞:“什么?” 阿厌:“我说过的,你尽管放开手脚去完成想做的事,而我要做的,就是保护好你,我们前进的目标并不冲突。” 闻清辞眸光一颤。 清楚她是认定了就会去付诸行动的性子,他不再多言,只问:“那……等这些事情束后呢?阿厌的计划又是什么?” 阿厌不假思索道:“当然是让你活下去啊。” 还有什么事能比这件更重要吗? 目前而言,清辞的命是保住了,只要恢复的好,再撑十年问题不大。 但即便如此,她也不会松懈。 闻清辞:“……” 就算为了她,他也不会放弃生的希望。 望着她日渐长开的小脸,他喉间一热,抬手轻捧住她的侧颜,与她额头相抵,嗓音微哑中,透着勾人的缠绵:“阿厌。” 阿厌:“嗯?” 闻清辞:“快些长大吧。” 阿厌秀眉一皱:“我还想一下子长到十八岁呢。” 第942章 ……还想把了你的衣袍 听出她话里面的不高兴,闻清辞再次失笑。 他觉得,他跟阿厌的想法肯定不一样。 他是希望看到阿厌长大的样子,想要陪伴在她身边,看着她一步步提升修为,展露风华。 可阿厌脑子里所想的……明显是别的事情。 果然,阿厌一脸郁闷地抬手,将他落在脸庞的手掌移开,原本还在为失去一盒子银票伤心的她,注意力又集中到了别的事:“我可想跟清辞成亲了!” 他耳根微红:“……” 她瞅着他严实中飘散着禁欲气息的衣襟:“……还想扒了你的衣袍。” 闻清辞面颊微热:“……” …… 婚礼前三日。 进出霜元门的陌生面孔多了不少。 有的是来送喜服的。 有的是来送所需物件儿的。 阿厌几人无聊地待在房内。 叶长歌嗑着瓜子。 昨晚,她背着一众同门私自跑出了霜元门,想要托人打听苏倦的消息,结果跑了两个时辰,都没能收集到苏倦的一点消息。 恰好,詹成雪昨晚也出去买吃的了,刚巧撞上了叶长歌:“叶姑娘,昨夜你去做什么了?我看你神色匆匆的,到处跟人说话,像是在打听什么人。” 叶长歌嗑瓜子的动作一顿:“……” 詹成霜拉了拉詹成雪,示意她不要多问。 詹成雪:“……” 阿厌望了一眼叶长歌,好奇道:“师姐,你昨晚出去了吗?” 叶长歌将瓜子仁吃进嘴里,本想将壳丢进一旁的盘子里,由于有些慌,便掉落在了地上:“是啊,我昨晚睡不着,出去转了转。” 阿厌见她神情闪躲,当即明白了。 长歌师姐是想去打听寻苏倦的下落吧? 可惜啊。 白费功夫。 因为苏倦一直隐藏在霜元门。 屋里传来动静。 胡嬷嬷跟襄蘅拉着一身华美喜服的琴襄走出来。 霎时,屋内所有人的目光为之一亮。 就连守在屋外等候拆迁的丫鬟婆子都惊了一瞬。 琴襄容貌生得好是公认的事实,而她的容貌之中,还有几分像琴楷,可以说,她的长相集合了襄蘅跟琴楷的所有优点。 女子一身红装,温婉华美,便是不施粉黛,不点唇脂,照样动人。 阿厌无声地张了张唇。 叶长歌拍拍手掌:“师姐,好好看!” 詹成雪:“真美!” 詹成霜也道:“这套喜服很适合琴襄姑娘。” 见她们如此,琴襄勾唇,其实在换好喜服望着镜子里的人时她也吃了一惊。 襄蘅拉着她转了一圈,发现喜服的腰身有些宽大,对守在门外的婆子道:“腰身有点大了,趁还有时间,等会儿脱下来劳烦大家再费心改改。” 那婆子笑道:“好的,夫人。” 叶长歌走过去,瓜子也不磕了,抓起琴襄的喜服袖子瞧了瞧,摸了摸柔软的布料。 阿厌则拨动了一下琴襄发髻间的镂空步摇。 屋外,一抹身影走近。 看到琴襄身着红妆时,琴钏脸色一沉。 她眼眶周围泛着红意,明显是才哭过,注意到一旁还放着婚礼当日佩戴的首饰时,几步冲了过去,挥袖将其打落! 砰—— 做工精美的金钗银簪掉了一地…… 第943章 那位父亲的疼爱是有限制的 叶长歌护着琴襄退到一边,对突然跑来搞事情的琴钏道:“你发什么疯?” 阿厌没被闯入的琴钏吓到,反倒是被叶长歌的声音吓了一跳。 琴钏望着地上的首饰,觉得不够解气,走上前去将其一脚踢开:“你既然是天元宗的弟子,安安分分待在天元宗不好吗?非要跑回来坏我好事!” 若非琴襄,她跟左丘声或许还能走到一起! 琴襄望着歇斯底里的琴钏,想到最近府里说琴钏被锁起来禁闭一事,就猜到多半是琴钏找琴楷闹,最后却被关了起来。 倒是没想到,琴钏竟然是用情极深。 襄蘅跟胡嬷嬷退到一边。 到了此时,在场谁都能看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琴襄唇角扯了扯,带着一丝自嘲。 在她的记忆里,父亲向来是最疼爱琴钏的,以前什么事情都会依着琴钏。 如今看来,连琴钏都没有办法说服琴楷改变主意,说明琴楷是铁了心要她嫁给左丘声。 琴钏觉得委屈,发泄完了,又忍不住落泪:“你跟你母亲都是霜元门多余的人,你母亲当年因为一桩婚约抢了我母亲的位子,现在,你又要来抢走我喜欢的人!” 那回在小寒会,她对伪装过的苏倦动了心思,不过是享受抢走琴襄东西的快感罢了。 从小到大,她都是这样,已经习惯了。 但这跟男女感情无关。 在她修行受挫的时候,都是左丘声陪伴在她身边,每回难过的时候,也是左丘声最先发现她的情绪。 他们相识数年,相伴数年,而她也从未掩饰过对左丘声的喜欢。 琴襄无言。 她小的时候特别羡慕琴钏,觉得要是父亲对她这般好,让她做什么都愿意。 可是看到琴钏如今这样,她忽然不羡慕了。 那位父亲的疼爱,是有限制的。 不管是她,还是琴钏,在他眼里都敌不过霜元门的声誉。 叶长歌见琴钏哭得形象全无,想到婚事是琴楷一手安排的,又道:“琴钏,你有本事跑过来这里发疯,怎么不想办法去说服你那位好父亲呢?你当我师姐满意婚事啊,她还不是因为没有法子,才只能接受安排!” 她跟琴襄在一起多年,最是了解琴襄。 师姐不是拎不清的人。 师姐选择听从安排,一定有她的考虑。 阿厌警惕地望着琴钏,万一等会儿琴钏意图伤害师姐的话,她就出手将人打出门外。 詹成雪也忍不住开口:“叶姑娘说的没错,琴钏,你不是你父亲最疼爱的女儿吗?那你就应该知道琴襄姑娘在霜元门是什么样的地位,她压根没有选择的权利。你与其在这里难过,对着琴襄姑娘发脾气,不如去说服琴掌门。” 詹成霜看出琴钏状态不对,抬手搭在詹成雪的肩膀,制止道:“阿雪。” 詹成雪:“……” 琴钏瞪了一眼屋子里的人,随后坐在地上,双手环抱住膝盖哭了起来:“你们以为我不想阻止吗?父亲非要促成此事,我费尽心思也没用,而左丘师兄明知道琴襄喜欢的人是谁,可还是自欺欺人,不愿放手……” 第944章 当真是……干得漂亮 另一边,洛夫人去送吃食,发现琴钏不在房间,便吩咐人在院子各处寻找。 琴钏悲痛的哭声,响彻房间。 确定琴钏没有威胁,不会伤害到琴襄之后,阿厌放松警惕,再看哭得身子一颤一颤的琴钏,也并未觉得有何可怜之处。 襄蘅叹息一声,她住在霜元门没少被琴钏酸言酸语,不过想到琴钏的年纪,便没有同一个不懂事的小辈计较。 见琴钏哭成这样,她道:“二小姐,洛夫人如果知道你不见了,肯定担心,你先回去吧。” 她与洛夫人虽因着琴楷这层关系以及性格不同时有摩擦,但皆为人母。 因此,襄蘅能想象到洛夫人此刻有多着急。 琴钏哭了会儿,望着琴襄,不甘道:“父亲最疼爱的是我,我才是霜元门最受宠爱的二小姐,平日里,也是我陪伴在左丘师兄的身边,为什么?为什么他就是喜欢你?” 琴襄:“……” 琴钏愈发觉得委屈:“我到底哪里不如你?” 叶长歌哼了声,尽管琴钏看起来很可怜,可她还是忘不了琴钏各种做作的嘴脸:“首先,我师姐哪里都比你好,她比你漂亮比你善良实力还比你强。其次,你要是想知道左丘声为什么喜欢师姐,不应该跑来这里问我师姐,因为我师姐也不知道答案,所以,能回答你这个问题的,只有你心爱的左丘师兄。” 琴钏被怼得止住了哭泣:“……” 詹成雪偷笑了下。 不得不说,叶姑娘一张嘴就有气死人的本事。 没看到琴钏很难过吗? 这时候,叶姑娘不但没有同情,反而还在人家的心上捅刀子。 当真是……干得漂亮! 待洛夫人得到消息,带着丫鬟婆子赶来时,琴钏已经止住哭泣。 扫了一眼屋内的狼藉,洛夫人心知跟琴钏脱不了干系,立即让两个婆子将坐在地上的琴钏强行拉走,跟众人说了声抱歉后离去。 婚宴前夕。 改好尺寸的喜服被折叠整齐地放在屋内。 送走阿厌几人之后,琴襄拿了一壶酒走出门外。 此时,夜色已深,院子里连一个下人都没有。 她立在院子中央,仰头望着挂在夜空之上的明月。 接着,她张开双臂,脚尖一点,飞身落于屋顶。 月光洒在她的背影之上,衬得即将成婚的琴襄多了一分哀伤,她坐在屋顶,抱着一壶酒,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很快,她就有了醉意。 喝完的酒壶被丢在屋顶上,沿着瓦沟咕噜噜地滚落。 啪…… 酒壶碎得七零八落。 琴襄的视线逐渐模糊,脑子也晕晕乎乎的,注意到她身形微晃时,一直隐藏在院子里的苏倦终于出现。 他飞身落至她的旁边,将即将摔倒的琴襄拉住。 琴襄:“嗯?” 苏倦拉住她的一只手腕,将人扶住。 闻着飘散在空气中的酒味,苏倦轻笑了下,道:“小姑娘,让我这个过来人跟你传授一下经验吧,下次喝酒之前呢,最好准备几碟小菜或者糕点垫垫肚子,不然,空腹喝酒不仅伤胃,还很快会醉。” 第945章 不喜欢就不喜欢呗怎么还哭上了 琴襄此刻脑袋沉重,四肢也像是被重物压着一样,她睁着一双含着水雾的眼眸望着身侧的苏倦。 月光下,男子人比花娇的容色愣是没被浓重幽冷的夜色压下一分。 不过,这样才对。 这样才是苏倦。 那个一眼见之便难以再移开视线的苏倦。 对上她注视的眼睛,苏倦心跳一顿,眼前女子生得动人,喝了酒以后双颊微红,唇瓣的颜色也比平时多了一分浓艳,看得他舌尖轻抵,忍不住心猿意马。 但他不能吓到她。 万一唐突了小姑娘怎么办? 苏倦赶忙收起放荡散乱的心思,并伸手在琴襄眼前挥了挥,再竖起一根手指,带着逗弄孩童的笑意道:“小姑娘,还识不识数,看看这是几?” 琴襄低眸一笑,哪怕眼前看到的画面都是模糊的,可她照样能看得清他:“苏小六?” 苏倦收回竖起的手指:“……嗯。” 琴襄确实醉了,但神智还残存着一丝清醒:“你一直跟着我对吗?” 苏倦:“……嗯。” 以她的聪明,不可能察觉不到。 即便他从头到尾都隐藏的非常好,但是之前琴襄额头受伤,他嫌弃那些大夫医术平庸,便自己配制了效果更好的药,一到晚间就会替她重新清理伤口。 相信琴襄那时就发现了。 琴襄抽回被他握住的手腕,抬眸望着挂在夜空的月亮:“你为什么骗我说你叫苏小六?” 苏倦:“我没骗你。” 顺着琴襄的视线看去,觉得月亮着实没啥好看的。 “虽然我是苏倦,可我也是苏小六,当年,我被毒仙门那老东西拎着后领带回去的时候,我在那里排行第六。” 琴襄用一只手撑着下巴,难得娇憨:“原来如此。” 苏倦勾唇。 喝醉后的小姑娘,跟清醒时的小姑娘差距还是很大的。 唯一相同的是,不管是哪一面的小姑娘,他都喜欢。 想到跟左丘声的婚事,琴襄好不容易放松一点的心情再次变得沉重:“明日,我就要成婚了。” 苏倦:“……” 他知道。 是琴楷的意思。 为了杜绝外面关于他跟琴襄的流言蜚语。 琴襄忽然觉得很累,她收回视线,望着身侧的苏倦,眼睛里从最开始的一点笑意慢慢的积起一层泪花。 她想笑来着,结果笑着笑着,泪却无声落下,微哽咽道:“苏小六。” 苏倦心里一疼:“在呢。” 琴襄深吸口气,擦掉脸颊的泪:“你知道的吧?” 苏倦:“什么?” 琴襄:“我不喜欢你。” 苏倦:“好,不喜欢。” 琴襄这次加重语气:“我真的一点也不喜欢你。” 苏倦见她眼泪不断往下掉,一手按住她的肩膀,另一手帮她擦掉眼泪:“不喜欢就不喜欢呗,怎么还哭上了?” 琴襄的泪流得更凶了:“……” 最后,还是苏倦将睡着的她抱回房间,盖好被子后,他离开房间。 到了光线明亮的地方,他靠着一根柱子,身形一懒,从怀里掏出坠着红色流苏的许愿牌。 上面写着:希望我拥有选择的权力。 那是琴襄在姻缘庙时写下的愿望。 第946章 也不敢想 整个霜元门沉浸在一片热闹喜庆当中。 琴楷穿着得体,拉着打扮过的襄蘅迎接参加婚礼的来客。 襄蘅的笑容有些勉强。 得知要来主持婚礼的时候,襄蘅是惊讶的。 毕竟跟琴楷到处应酬这种事情,一向都是洛夫人陪伴着他的。 琴楷这么做,估计也是考虑到所谓的脸面吧。 阿厌一行人的位子被安排在前面。 他们是琴襄的同门,再加上一个是天元宗一个是天辰宗,琴楷说什么都要看在两大宗门的面子上对他们客客气气的。 很快,宾客满堂。 元斐倒了一杯茶端在手里:“不知道我们自带衰气的体质能不能起到作用?” 展月鸣:“希望如此。” 叶长歌最近都会深夜外出,跟人打听消息,当着一众同门的面,她也不再藏着掖着:“我其实有想过办法联系苏倦,但他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完全没有消息。” 詹成雪:“叶姑娘,原来你是支持琴襄姑娘跟苏倦的吗?” 叶长歌:“……” 暴露了。 未免自己的心思被别人发现传扬出去,给天元宗招来妄议,叶长歌竖起食指,对詹成雪嘘了一声:“这件事情不能告诉别的人啊,不然他们会在背地里瞎说。” 詹成雪做了一个封嘴的动作,保证道:“放心,我就当没听到过。” 阿厌望着一片晴好的天气,四周挂着的红绸,不禁在想跟闻清辞的婚礼要怎么办。 “以后我跟清辞成婚的时候,不用邀请那么多人,也不用人尽皆知,就我们一众同门关起门来吃酒便好。” 再把姜絮他们都请过来。 婚礼本就是一个形式罢了,不需要弄得声势浩大。 就说琴掌门给师姐准备的这场婚礼吧,由于时间方面太过仓促,即便没有邀请百家或者其他门派的人到场,可是前来参加婚宴的人也不少,将原本挺宽阔的场地弄得有点挤。 叶长歌赞同:“我觉得这样好。” 詹成霜:“阿厌姑娘跟闻公子成亲的时候,一定要通知我一声。” 元斐:“我会通知霜姐姐的。” 闻清辞:“……” 事实上,他并没有想得那么长远。 也不敢想。 毕竟他始终认为自己短命,始终在克制心里强烈的情感。 他本不想要耽误阿厌的。 也想过让阿厌离他远一些。 但都没做到。 理智告诉他不应该接受阿厌的喜欢,但是只要看到阿厌的笑颜,看到她明媚的像个小太阳一样义无反顾奔向自己的时候,他总是控制不住的心动。 到目前为止,他能做的,就是继续压抑即将爆发的感情,不要彻底失控。 因此,他给与阿厌的回应极少。 可是经过上一回差点生离死别后,闻清辞发现自己好像变的更自私了。 他开始想要回应阿厌这份热烈纯粹的喜欢,贪恋跟她在一起的一朝一夕,贪恋在她身边的温暖。 阿厌扯了扯他的衣袖,问道:“清辞,你觉得我们的婚礼应该怎么办?” 闻清辞的眉目间溢出一丝足以融化万年雪峰的温和:“听阿厌的。” 第947章 抢亲(一) 随着宾客入席,琴楷同襄蘅高坐上方。 席间饭菜也已摆满。 两位新人中间牵着一段红绸缓缓走来。 琴钏望着一身红衣的左丘声,嫉妒不已,一旁的洛跃珊注意到她的情绪,安慰地拉住她的手:“琴钏,你也知道掌门决定的事情不可能轻易更改,既然左丘师兄喜欢的是琴襄,你就忘了他吧。况且你大好年华,显州城里有的是追求你的男子,你又何必非他不可呢?” 琴钏:“……” 洛夫人坐在一旁。 大红盖头下,琴襄脑海里想的却是昨晚醉酒之后的事情。 苏倦来了。 且一直在。 左丘声满脸春光,每走一步,他都会用深情的目光注视着身侧的琴襄。 一想到她马上就要成为自己的妻子,左丘声的嘴角扬起满足的弧度:“成亲后,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琴襄:“……” 阿厌等人沉默不言。 周围宾客响起各种祝福的声音,还有的在议论今日新郎新娘的身份。 待新人站在琴楷面前,正要在司仪的安排下拜天地时,三道身影飞身而至。 为首的,自然是一袭亮眼衣袍的苏倦。 由于是他私人的事情,苏倦并没有让人回幽玄谷报信。 跟在苏倦身后的,是上次才在孟州出现过的穆今宵与东方子期。 三人一到,霜元门全体戒备。 叶长歌眼睛一亮,嘴角翘起:“苏小六是要来抢亲吗?” 元斐:“肯定的啊!” 展月鸣:“等会儿估计又要打起来了。” 阿厌:“反正我只管师姐。” 詹成雪忍不住犯花痴:“琴襄姑娘的意中人好生帅气!” 詹成霜:“……” 有的宾客在认出三人的身份后,大惊失色:“我去!” “穆今宵……” “苏倦……” “东方公子……” 这三位都不好招惹啊。 前两位不是善茬,背后还有幽玄谷做靠山,而东方子期背后则是天玑宗。 “去年小寒会,外界都在传苏倦对琴襄姑娘情根深种,我本来听闻琴襄姑娘要跟左丘公子成婚的事情后,觉得这就是谣言,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所以,琴掌门真的是为了遮掩霜元门的丑事才安排这场婚礼的?” “铁定的啊!” “有热闹瞧了。” 苏倦…… 琴襄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名字。 琴楷忌惮地望着出现在婚礼上的三人。 穆今宵是如何将冯荃变为一介废人的过程在云洲大陆传得沸沸扬扬,而苏倦去年是如何在那么多修行者的面前逃之夭夭的他也听说过。 琴钏在看到苏倦出现的那一刻,突然笑了。 太好了! 苏倦一定是来带走琴襄的。 到时候,这场婚礼就只能作废,左丘师兄又将只是她的了。 襄蘅看到为首的年轻人时,几乎是一瞬,她就确定了琴襄喜欢的是谁。 这便是苏倦吗? 琴襄的意中人? 琴楷毕竟是掌门,就算忌惮三人的到来,也不会表现出慌张之色,且他在策划婚礼时,就考虑到了中途可能会出现的变故。 只见,他抬手一挥,埋伏在周围的霜元门弟子倾巢而出! 第948章 抢亲(二) 全场宾客聚集在一起。 霜元门弟子整整几千人,将现场围得水泄不通。 苏倦的视线从一袭红妆的琴襄身上移开,对上琴楷深沉泛着怒意的目光,他仰头一笑,对在霜元门外面碰到的穆今宵问道:“你跟这个小尾巴怎么跑过来了?” 穆今宵蒙在眼睛的红绸随风舞动:“我觉得你会抢亲。” 东方子期一笑,露出的小虎牙显得他白玉可爱:“所以我跟穆师兄赶来帮你了啊。” 跟着穆今宵我行我素久了,他多少也被影响了。 并且,东方子期很喜欢如今的生活。 人生嘛,不就应该趁着能跑能动的时候到处走一走,看一看,顺便再做点喜欢的事吗? 苏倦望了一眼早有准备的琴楷,从这些弟子的人数就知道今日免不了一场血战,而他敢只身前来,所依仗的,除了本身的一腔孤勇外,还有他家的小谷主跟小谷主的夫君:“这是我的私事。” 就他家小谷主那护短的性子,断然是不可能让琴襄受伤的。 也不可能看着他送死。 穆今宵:“你的事,也是我的事,是幽玄谷的事。” 东方子期还不想这么年轻就躺棺材:“我通知了姜絮哥哥,他会来接应我们的。” 他年纪最小,考虑的却多。 苏倦跟穆今宵都是不愿牵连他人的性子,所以就算出了事情,想的都是自己去解决承担。 东方子期能理解他们的想法,但是吧,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穆今宵,没过多少安生有趣的日子,是绝对不可能让他们送死的。 苏倦望了一眼东方子期:“就知道你小子心眼多。” 东方子期无奈地摊了摊手,无奈至极:“这不是形势所迫吗?” 阿厌听着他们三人的对话,没好气地白了一眼骚包嘚瑟的苏倦,选择一脑袋靠在闻清辞的胳膊上,将脸藏起来,恨不得把还能说笑的三人一脚踹飞。 哼~ 苏倦这个王八蛋。 还有穆今宵也不是个没心眼儿的。 这两货就是算准了真打起来她不会袖手旁观。 造孽啊! 闻清辞轻笑着摸了一下她的发顶。 虽说这一世的阿厌只是天元宗的弟子,但是幽玄谷的那些人也跟她有着无法斩断的联系。 即便她想要跟往事告别,可她骨子里本是柔软又温暖的人。 元斐抖抖腿,立马觉得这场婚宴有意思了:“琴掌门头都该疼死了吧?” 叶长歌:“活该!” 展月鸣:“就是。” 詹成雪:“本来就是琴掌门的问题,对琴襄姑娘态度差就算了,还要一意孤行举行婚礼。” 詹成霜:“……” 左丘声握着红绸的手一紧,想到霜元门目前出去在外历练的弟子,再一看现场人数,对苏倦道:“苏公子,今日是我跟琴襄的婚礼,你来,是想讨杯喜酒喝吗?” 琴楷也道:“若各位是来喝喜酒的,霜元门便欢迎你们。” 琴襄:“……” 有些意外。 还有点窃喜。 但又忍不住担心他们的安危。 苏倦往前走了两步:“谁要喝喜酒啊?” 左丘声:“……” 东方子期:“琴掌门,我们抢亲呢。” 第949章 抢亲(三) 抢亲两字一出,左丘声神色立变。 琴楷望了一眼自己事先的谋划,觉得苏倦他们不过三人,便有了底气,不屑道:“抢亲?” 苏倦态度认真:“是啊。” 琴楷笑了,像是听到了笑话一样:“苏倦,你说这话的时候,不如先看看我霜元门多少人,看看我为这次的婚礼费了多少心思?再有,琴襄与声儿成婚一事,是她亲口答应的,你又是以什么立场来抢亲?” 他说什么都不可能让琴襄毁了霜元门声誉! 苏倦才不在意这些:“琴襄答应成婚是她的决定,但是我要抢亲,是我的自由。” 他会成全她的愿望。 让她拥有选择的权力。 琴襄听到这里,知道这场对战没有赢得把握。 正如琴楷所言,她答应跟左丘声成亲是眼下最好的选择,想到苏倦冒险前来,她一把扯下蒙住脸的盖头,神色冷漠道:“苏小六。” 苏倦挑眉:“我在。” 琴襄指了指敞开的门口,不愿他只身涉险:“既然你不是来喝喜酒的,那我请你离开。” 霜元门那么多弟子在,可不是好对付的。 苏倦再强,也不可能敌得过数千人马。 琴襄扭过头,指着门口的手指并未收回,再次赶人:“走!” 东方子期:“师兄,要走吗?” 穆今宵:“看苏倦。” 苏倦清楚她在想什么,他家的小姑娘,十几年来谨小慎微,生怕出一点错漏,就算身处险境,想的总是身边的人,也没能好好的为自己活过一回:“不走。” 琴襄唇瓣微抿:“……” 琴楷该说的都说了,既然苏倦执意要当众抢人,他便让人将宾客保护起来,然后下令:“苏倦,我已经给过你离开的机会了,既然你非要跟你的同伴送死,到了黄泉路上莫要怪我!” 霜元门的弟子上前,拔剑一拥而上! 苏倦拔下发间的银簪,光芒闪现,化作一柄泛着锋芒的长剑。 穆今宵呲的一声拔出佩剑。 东方子期跟着走走停停了许久,一路上没少被穆今宵指教,正好趁此机会,试一试身手。 但他毕竟还是天玑宗的二公子,此次又是跟名门正派对战,就算出手,也只能伤人,不可杀人。 现场,乱作一团。 苏倦将随身带着的几瓶迷药丢给穆今宵和东方子期一人两瓶,抬剑挡住迎面而来的一剑,并一脚揣在对方的腹部,将人踢远:“这是我最新研制的迷药,只需一点,就可以让数十人倒下。” 为了抢亲,他也是事先做了准备的。 苏倦手里的剑,只杀该杀之人。 琴楷固然可恨,但从血缘上来讲,他毕竟是琴襄的父亲。 霜元门的弟子也不过是奉命行事。 既是无辜之人,便没有非杀不可的必要。 穆今宵接过,用嘴咬开瓶子的木塞,倒了一些粉抹在剑身之上,随着长剑挥出,细密的粉末挥洒而出! 砰砰砰—— 吸入迷药的弟子动作顿住,一个接一个倒下。 东方子期觉得这招管用,便学以致用。 又是数十人跟着倒下。 第950章 抢亲(四) 一群又一群的霜元门弟子涌上。 琴楷望着下面的形势,想到苏倦如此难对付,对剩下的弟子道:“霜元门的弟子听着,你们今日谁要是杀了苏倦或者是伤了他们,就能成为我的弟子!” 此言一出,弟子们便更有冲劲了。 掌门的弟子谁不想当? 且琴楷自从当掌门以来,亲自教导且重点培养的弟子只有左丘声,想到琴楷花费在左丘声身上的心思,所有弟子眼热不已! 左丘声一惊:“师父?” 琴楷有些急了,道:“声儿,现在不是优柔寡断的时候,苏倦跟穆今宵是什么人?那是幽玄谷的魔头爪牙,是本就该下地狱的人!况且,刚刚东方子期都说了姜絮会派人前来接应。想要快点了结此事,只能想办法杀了苏倦跟穆今宵,也只有苏倦死了,你跟琴襄的婚事才能完成!” 唯有如此,方能保住霜元门的名声。 琴楷在位多年,不是没有听到外间对他的评价。 他们都说,霜元门的掌门毫无作为。 这次,他就让那些人看看,他到底是不是毫无作为! 叶长歌看着弟子接连倒下,回想起苏倦当初逃离小寒会的手段,当即意识到他们没有杀人的心思。一听琴楷这话,她气得猛拍桌子,道:“什么名门正派的掌门?到头来,还不如魔头爪牙行事光明!” 元斐见她爆发了,赶紧将人一把按住:“长歌师妹,消消气。” 展月鸣给她倒了杯茶:“灭灭火。” 詹成雪:“……” 詹成霜拧眉。 阿厌抱着闻清辞的一条手臂留意着眼前的形势。 苏倦跟穆今宵特别能打是没错,但霜元门这么多的弟子蜂拥而至也不好对付。 而且,这毕竟是立足多年的霜元门,其实力还是不容小视的。 上回在孟州,穆今宵能够在废了冯荃之后全身而退,是因为沙海门的宣泗根本没想到穆今宵会出现,事先没有做充分的准备,再加上冯荃大势已去。 不然,穆今宵没可能如此顺利。 若姜絮无法带人及时赶到,这么下去,苏倦跟穆今宵的命怕是折在这里。 闻清辞拉着她的手,用指腹在她手背上按了按:“别担心。” 阿厌:“……” 遇上不省心的故人,能不担心吗? 再这么下去,很快就会被擒。 眼看着局势越来越明显,周围的宾客松了口气。 “琴掌门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今日就是苏倦跟穆今宵的死期。” “琴掌门杀的对,幽玄谷的人,没一个好的,都该被五马分尸!” “这话不对……” “这两人虽然杀了不少人,但很多都是该千刀万剐的。” “……” 阿厌握着落华的五指收紧。 叶长歌见苏倦被围困其中,迷药也没剩多少时,当即急了,握着佩剑的掌心出了一层汗:“不是说姜絮会来吗?” 元斐神色凝重:“再等等。” 展月鸣差点拔剑。 詹成雪也握紧了佩剑,看穿他们的意图,问了声:“你们是要帮忙吗?” 叶长歌:“不然呢?” 第955章 抢亲(九) 琴楷见那么多霜元门弟子都没能将苏倦跟穆今宵抓住,为了早点结束对战,不让姜絮带人赶到,他心生一计,将被胡嬷嬷护着的襄蘅抓过来,用剑抵在她的胸膛。 胡嬷嬷大惊失色,怒瞪着琴楷:“掌门,你这是做什么?” 襄蘅呆在原地:“……” 这一变故,让霜元门弟子与阿厌等人都停止了打斗。 琴襄握着手里的佩剑,看着襄蘅被琴楷用剑指着胸膛时,只好站着不动,请求道:“别伤害母亲!” 襄蘅:“琴襄……” 阿厌几人也不再动作。 叶长歌气急:“琴掌门,那是你的结发妻子,你还有人性吗?” 元斐低骂:“渣男!” 詹成雪:“小姐夫骂得对。” 詹成霜则望了一眼琴襄。 琴楷知道琴襄的软肋是什么,若非如此,这场婚礼也没可能举行。 他的剑尖往前,抵在襄蘅胸前的衣服上:“琴襄,我给你选择,只要你当着我和所有人的面杀了苏倦,我可以饶你一命,你母亲也能安然无恙!” 琴襄心里一紧,胸口泛疼:“母亲……” 阿厌这时没有办法去寻找闻清辞的下落,只能先待在这里将师姐的事情解决完。 琴楷此举,引得被保护起来的宾客纷纷色变。 “琴掌门是不是太狠了些?” “即便他跟这位妻子没什么感情,但两人成亲多年,还有了孩子,至少也有相伴多年的情分在。” “对付幽玄谷的人,卑鄙一点又怎么了?” “……” 为了让琴襄早做决定,琴楷抵着襄蘅胸口的剑往前一寸,刺破了襄蘅身前的衣物! 琴襄领悟过这位父亲的绝情,一个为了守护霜元门名誉连亲生女儿都能赶尽杀绝的人,又如何指望他会对毫无感情的妻子心慈手软,当即出声制止:“住手!” 洛夫人看到这里,已经对琴楷失望透顶。 年少眼瞎,认不清枕边之人的真面目。 也怪她蠢! 琴钏也吓到了:“父亲……” 左丘声作为今日的新郎,见琴襄左右为难时,便醒悟了。 任他如何对她一片真心都没用,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他知道琴襄最在意的是什么,担心襄蘅受伤,向琴楷求情:“师父,今日的婚事作罢,还请您放过夫人,也放琴襄离去!” 琴楷面露失望:“声儿,你忘了我这么多年对你的教导吗?你是霜元门的大师兄,你将来是要继承霜元门的,若你想成为一位合格的掌门,做事就不能心软!” 坐在这个位子上,要学着处事果断些。 不可妇人之仁。 襄蘅泪眼婆娑,唤道:“琴襄……” 琴襄握剑的五指脱力:“母亲……” 东方子期跟穆今宵站在后面,皆对琴楷的做法感到不耻。 苏倦忽然上前两步,见她难过,心生不忍。 既然她没办法做出抉择,那么,他来! 苏倦走到她的对立面,帮着琴襄将手里的佩剑握稳,毫不犹豫地对准自己心脏,大掌包裹住她的手往前一刺! 呲—— 剑尖穿透衣衫,刺入胸膛! 鲜血涌出,顺着剑身流至琴襄掌心! 第956章 抢亲(十) 阿厌一怔:“苏倦……” 叶长歌几人齐齐喊道:“苏小六!” 詹成雪气得手在颤抖,指着琴楷道:“这世间怎会有你这样的父亲?” 詹成霜将她的手臂拉下。 掌心感受到的一滴滴湿热,拉回了琴襄的理智。 反应过来苏倦做了什么后,她面色一白,含着泪光的眼眶划过慌张,握剑往后退开时,却被苏倦一把抓住剑身! 锋利的剑身刺破他的掌心! 鲜血流得更凶! 苏倦冲她一笑:“没事。” 琴襄想要抽回佩剑,却被他死死握住! 她混战了那么久,体力虚弱,在力量方面根本不是苏倦的对手。 她望了眼台上被剑尖抵住胸口的襄蘅,又望了眼面前像是感觉不到疼痛的苏倦。 意识到他控制着剑继续往前刺去时,琴襄慌乱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苏倦!” 苏倦目光微闪,动作一顿,而后一脸的无所谓:“一剑而已,又不疼。” 琴楷嘴角勾起,他本以为苏倦缠着琴襄就是一时感兴趣,倒是没想到,竟然是个痴情种。 就在他自以为计谋即将得逞时,琴楷手里的剑同样被一股力道握住—— 噗—— 襄蘅两手握住剑身,竭尽全力往身前一送,直接将身体刺穿! 胡嬷嬷大惊:“夫人——!!” 琴楷则猝不及防。 他没料到襄蘅会一心求死。 阿厌抓住这个时机,一把抢过身旁洛跃则手里的剑,运气真气,猛地往前一甩! 琴楷顿时感觉到整个人被这股庞大的真气定住! 接着,他被这股真气震得后退至半空中—— 他方才握剑的那只手,掌心被一剑刺穿,并将琴楷定在高台的墙壁上,使他动弹不得,发出凄厉的惨叫! “啊——!” 所有弟子涌上前去:“掌门!” 也是这一时刻,琴襄丢弃手里的佩剑,一把拉过受伤的苏倦,奔至鲜血直流的襄蘅身前。 胡嬷嬷将襄蘅一把抱住,主仆二人跪坐在地。 左丘声则去查看琴楷的情况。 洛夫人与琴钏也跟着赶去。 琴襄跪在襄蘅的面前,见她胸口处鲜血不断,再联想到她身体虚弱,便清楚已再无生机:“母亲……” 襄蘅见她哭得梨花带雨,一滴滴泪顺着眼角滑落,并望了一眼身受重伤的苏倦,想到他愿意为了琴襄丢弃性命,欣慰地笑了:“琴襄的眼光真好。” 是值得托付终生的人。 也只有真的很爱琴襄,才会为她做到这一步。 阿厌等人站在琴襄身后。 襄蘅想要伸手帮琴襄擦眼泪,可又没有力气,胸膛处传来的疼意一阵盖过一阵,她气若游丝道:“这些年是我拖累了你……如果不是我无能,任人摆布,就不会嫁入霜元门,给你找了一位不合格的父亲……” 琴襄哭着摇头:“没有拖累……” 襄蘅的笑容里透着释然:“下辈子,母亲要擦亮眼睛,给你找一位好父亲。” 她说完,将视线落在琴襄与苏倦相握的手上:“琴襄,你记住,你的自由是我用性命换来的,所以,之后的每一日,你必须要按照心意去活!” 第957章 抢亲(十一) 琴襄哽咽回道:“……好。” 襄蘅又用拜托的眼神望着阿厌等人,她的面色越来越白,瞳孔开始涣散:“琴襄很幸运,能够遇到你们这样好的同门,希望将来,你们也能够一直陪伴在她身边。” 叶长歌等人应下。 襄蘅临死之前,撑着最后那点气力,微笑着将琴襄的手交到了苏倦手里。 琴襄哭得泣不成声:“母亲……” 苏倦:“……” 他会照顾好小姑娘的。 让她按照心意去活。 也让她拥有选择的权力。 胡嬷嬷默默擦泪,想到襄蘅的一生都是被安排着往前走,顿时又觉得这样的结果对襄蘅而言不失为一种解脱。 她对琴襄等人道:“你们快走,夫人的后事交给我。” 琴楷再怎么丧心病狂,也不会对襄蘅的尸体如何。 那边,琴楷被解救下来。 他的手掌被粗略包扎了一下。 鲜血染红纱布,琴楷疼得冷汗直冒,对剩下的霜元门弟子道:“琴襄不受管束,与邪魔外道勾结,众弟子……” 还没等他下令,一旁的洛夫人忽然拔下发髻间的簪子,对准琴楷的喉咙! 琴楷瞪大眼眸:“你……” 琴钏:“母亲?” 左丘声:“洛夫人?” 这时,姜絮总算带人赶到。 由于时间仓促,他接到东方子期递来的消息时有不少弟子都被派遣出去了,因此,所带来的只数百人马。 但加上阿厌等人的实力,对抗霜元门并全身而退不成问题。 穆今宵见到幽玄谷的人到来,扯了扯唇:“还以为要死在这里。” 东方子期:“呸呸呸,瞎说什么!” 霜元门弟子望着被洛夫人制住的琴楷,与在场宾客一样,愣在当场。 “洛夫人在干嘛?” “她竟然……” “竟然意图伤害琴掌门!” “……” 琴楷想到两人感情深重,觉得洛夫人就算是一时动了恻隐之心,也不可能伤害自己,就要再次对弟子们下令。结果他刚要张口,洛夫人眸光一冷,用簪子锋利的尖端刺入他的胸膛! 琴楷疼得五官移位:“啊……” 霜元门的其他两位长老则望着三长老洛悭。 洛悭站出来,出言制止洛夫人:“妹妹,你快把簪子放下!” 洛夫人冷笑,插入琴楷胸膛的簪子并未拔出,而是残留着一截簪身在外面。她双手紧握住簪子,从后面将琴楷控制住,对一众霜元门弟子道:“放下武器!” 琴楷还是笃定洛夫人不会伤害自己,又要张口,就感觉到簪子刺入胸膛深了一分:“你……” 霜元门弟子犹豫不决:“……” 没有掌门的命令,他们不敢听洛夫人的。 洛悭也急了,生怕她掌握不好力道杀了琴楷:“妹妹,你疯了吗?你不是一直看不惯襄蘅母女吗?如今襄蘅死了,琴襄脱离霜元门,接下来,你就会成为霜元门的掌门夫人,你为何要如此做,断送即将到手的一切?” 洛夫人望着天元宗众人,声音清亮:“数年前,我离家游历遇险,曾受过闻城子的救命之恩。今日,我在此保天元宗的弟子离开,算是报恩!” 第958章 抢亲(十二) 洛夫人见霜元门的几千弟子站在原地没有反应,眼睛也不眨一下地握着簪子往前一送,簪子插入琴楷的胸膛更深:“你们要是再不放下手中武器,我就让琴掌门命丧当场!” 琴楷痛得咬牙,察觉洛夫人是真的能下狠手后,只好下令:“听她的!” 霜元门弟子放下武器。 哐当—— 佩剑被扔在地上的声音不绝于耳。 琴襄知道危机已过,感激地看了眼站出来提供帮助的洛夫人,道了一声保重之后,便跟胡嬷嬷搀扶着没了气息的襄蘅离开。 叶长歌这时候才发现他们之中少了一人:“闻师兄呢?” 元斐:“闻师弟呢?” 阿厌目光中泛着冷意:“被人带走了。” 临屿受伤不轻:“在你们被围困的时候,我跟少主被扮作霜元门弟子的人围攻,那些人的身手歹毒,招式诡异,应该是被暗中培养用来杀人的修士。” 他虽然实力不差,可也没有办法应付那么多视死如归的修士。 阿厌知道他们也担心闻清辞,只道:“走!” 先保护他们的安危。 有了阿厌的话,他们不再犹豫,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霜元门。 姜絮带人守在后面,见洛夫人还控制着琴楷没有撒手,为了避免琴楷派人追上来,他从属下手里接过一个瓷瓶:“洛夫人,你再坚持片刻,为了保护我幽玄谷的人,我必须要在霜元门四周撒下三日才能散去毒性的毒粉,以防琴掌门派人追杀。” 琴楷:“果然是邪魔外道,竟然用如此卑鄙的方式!” 姜絮一笑:“彼此彼此。” 琴楷:“你——” 洛夫人握紧簪子,威胁道:“你再动一下,我不介意让你早登极乐!” 琴楷果然安分:“……” 琴钏:“……” 姜絮派人在周围撒下药粉后,又吩咐幽玄谷弟子动用真气,按照颜婠婠离开时所留的方法在四面竖起结界。 做完这一切,他们方才离去。 确定天元宗的人走了后,洛夫人握着簪子的双手一松,并掏出一方雪白的手绢,慢条斯理地清理手上沾染到的鲜血。 琴楷想过所有的人都会背叛自己,独独没有怀疑过洛夫人。 他用没有受伤的一只手拔出左丘声的佩剑,想到筹谋多日的婚宴和计划泡了汤,正想对洛夫人动手,却被洛悭一剑挑开! 洛夫人并未慌乱,也不惊讶琴楷的反应。 她擦干净手后,将手帕往地上一扔。 琴楷的剑被挑开,怒目圆睁:“三长老,你别忘记了你的身份,你是霜元门的三长老,所听从的是我的号令。” 洛悭护在洛夫人身前,持剑的手并未松开:“即便你是掌门,也不能伤害我妹妹!” 另外两位长老:“……” 在场的吃瓜群众:“……” 都说洛三长老是个不折不扣的妹控,果真如此。 洛夫人无视琴楷的愤怒,丢了一段该舍弃的感情,脑子却清醒了不少:“当年,你在与襄蘅大婚前算计我失节,如今我刺你一簪子,算是两清。从此,我们互不相欠!” 第959章 竹篮打水一场空 互不相欠…… 众人回过味来了。 所以琴掌门这一日不仅失去了一个女儿,一个妻子,现在连这位陪伴他多年的红颜知己也失去了吗? 要是换做寻常妇人,可能会被琴楷抓起来继续在那个位子坐着。 可洛夫人是洛悭的妹妹。 她若铁了心跟琴楷斩断前尘,就算得罪了琴楷照样能在显州大摇大摆地活着。 可以说,只要洛悭还活着一日,谁都伤害不了洛夫人。 这下,琴掌门可谓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而且,霜元门的内斗怕是要由此拉开序幕了。 琴楷望着插在胸膛前的簪子,这才发现簪子的款式眼熟。 那是当年他与洛夫人定情时的海棠簪子,她能够用一直视作珍宝的定情簪子来伤害他,足见决心。 洛夫人不再看他。 洛跃则垂眉低眼。 洛跃滔:“二弟,你刚刚为了外人拿剑指我?” 洛跃珊:“二哥,你好生无情。” 洛跃则:“……虽然阿厌姑娘不愿意收我为弟子,但是她好歹用心地教导我好几日,也算我的师父。” …… 霜元门的人被困了三日才得以解脱。 而当琴楷想要派遣弟子去追杀琴襄时,却毫无踪迹可寻。 显州的一处老宅。 这是襄蘅婚前的宅子,也是襄蘅的产业之一。 她虽然是家族用来巴结霜元门的工具,但毕竟是家族里面的女子,即便再落魄,也有祖产傍身。 胡嬷嬷将襄蘅生前所有贵重的东西用盒子装起来,一身素衣,对琴襄道:“姑娘,这是夫人为你攒的嫁妆,里面有两套是你外祖母留给她的首饰,放到市面上,也是价值连城。除了这些,还有几张地契跟两间商铺。” 琴襄同样一身素衣,面容素净,更显温婉,她接过盒子,问道:“嬷嬷接下来有何打算?” 胡嬷嬷轻笑,眼角浮现一道道岁月留下的皱纹,头发也已经发白:“这里是老宅,我会留在这里守着,每年清明的时候也会给夫人扫墓。况且显州的铺子总得有人看着,不然底下的人见管事的人不在,会满腹算计。” 琴襄:“多谢嬷嬷。” 胡嬷嬷伸手,在她肩膀上轻拍两下:“姑娘,夫人一生都过得不如意,这些年身体越来越差,就算有灵丹妙药吊着,也活不了多久。夫人临死前说,你的自由是她用命换来的,你记着,一定不要辜负她的良苦用心!” 琴襄眼泪涌出:“……我知道。” 霜元门不再是她的家了。 那里也没了她留恋的人。 接下来的日子,她会带着襄蘅的祝愿活下去,去喜欢值得喜欢和想喜欢的人,去背负这种喜欢背后所必须承担的代价。 叶长歌等人守在老宅外面的亭子。 他们也吃过襄蘅亲手所做的饭菜,处理完襄蘅的身后事宜,便都穿上了素衣。 阿厌站在远一点的亭子里。 没了闻清辞在身边,她懒得花心思打理一头长发,索性用发绳束起一个马尾。 纵然是一身简易素衣,也挡不住少女眉眼间的明媚艳丽。 第960章 要不打晕扛回去 亭子里,叶长歌纳闷地盯着被幽玄谷三人围住的阿厌:“奇怪……” 元斐坐在一边的石凳上:“奇怪什么?” “你们难道就不奇怪吗?”叶长歌看着阿厌同幽玄谷的三人站在一起时,怎么都觉得有一种很融洽和谐的氛围,且苏倦三人的眼神里还透着对阿厌的尊敬之意:“如果我没记错,小师妹不应该跟幽玄谷的人有交集的,可他们却非要缠着阿厌说话,而且他们的态度,就好像是见到了当家做主的人一样。” 而阿厌就是那个可以掌控他们的人。 所以叶长歌才奇怪。 经过她这么一说,元斐几人也觉得不对劲儿。 一直未曾开口的詹成霜吱声:“可能……是他们崇拜强者?” 詹成雪故作高深地点点头:“姐姐言之有理。” 元斐屁颠屁颠地附和:“霜姐姐说得对。” 展月鸣忍住了吐槽的想法:“……” 叶长歌:“……” 这元师兄…… 一遇到詹成霜就什么骨气都没有了。 隔着较远的距离,阿厌与姜絮几人的对话其他人也听不见。 穆今宵抱剑靠在亭子里的柱子上,姿态悠闲,夺目的红绸随风舞动,想到围绕在身边老是叽叽喳喳的东方子期跑去找吃的了,还有点不太习惯久违的清静。 苏倦的伤势经过处理,又恢复了那副骚包欠揍的模样。 姜絮问:“你准备怎么办?” 苏倦:“什么怎么办?” 姜絮直言:“自然是琴襄姑娘。” 苏倦:“……不知道。” 穆今宵提议:“要不把人打晕扛回去?” 苏倦一记白眼过去:“你还记不记得你出自天玑宗?” 穆今宵:“我现在是幽玄谷的人。” 姜絮没管这两人,想到闻清辞在霜元门失踪一事,望了一眼沉默不语的阿厌:“阿姐,我派遣人到处打听小姐夫的下落了,你不要着急。” 在大家筹备襄蘅身后事宜的时候,阿厌找到机会,已经出动了信蝶去寻。 她虽然着急,但并未慌乱。 抓走清辞的人一定有所图谋。 她也相信,以清辞的本事,就算不催动体内真气,也能凭借着聪明过人的头脑自保。 阿厌扫了一眼面前的三人,问道:“商桓跟颜姐姐呢?” 姜絮答道:“商桓在半月前出谷,颜姑娘带着霂白回了霖玉山庄,阿姐不用担心,我会安排人暗中保护他们姐弟的。” 阿厌知道他的办事能力。 他做事周到,无需她费心。 姜絮说完,得知阿厌这一年的事迹,笑了声:“阿姐缺钱的话,可以去幽玄谷在各处的商铺取,不用老是跟人比试,我会安排胡一两跟随在你到达的地方,让他听你吩咐。” 阿厌有点窘:“……” 财迷的本质暴露了。 姜絮心知快要分别,想到天元宗一行人的安危,又道:“阿姐放心,我会让苏倦护送他们回去。还有,颜姑娘走的时候让我转告你,她说,当年是她错了,待时机一到,她会亲自给你赔罪道歉。” 阿厌睫毛轻颤了下:“哦。” 第961章 这算是邀请吗 待琴襄跟胡嬷嬷说完话出来,叶长歌围过去,道:“师姐,师父来信,说我们大闹霜元门一事已经闹得人尽皆知,各家各派都派人去天元宗说要严惩我们,等找到闻师兄后,我们就回师门请罪吧。” 琴襄背着包袱,里面装着的除了换洗的衣物,便是襄蘅留给她的遗物:“好。” 此次因她闯下大祸,琴襄说什么都要回师门给出交代。 到时候,无论是怎样的责罚,她都欣然接受。 就在前日,詹成霜也接到了天辰宗的来信,信上的内容与叶长歌所言相差无几,她对着众人告辞:“各位,我跟阿雪也要起身回天辰宗了,有缘再见。” 詹成雪冲他们挥手,还不忘对元斐叮嘱道:“小姐夫,记得我的话本子啊。” 元斐:“一定。” 叶长歌:“有缘再见。” 道完别,两姐妹转身离开。 元斐满是不舍。 展月鸣推了他一把:“不去送一送?” 叶长歌也道:“去吧,我们会在这里等你半个时辰。” “谢了。”元斐一笑,拔腿跟上。 另一边,姜絮跟穆今宵也已经离开。 临屿想到阿厌临行前的吩咐,只好守着他们,也是这时候,大家才发现阿厌消失不见了。 叶长歌:“阿厌呢?” 展月鸣:“之前还在那边亭子的。” 琴襄:“会不会是丢下我们去找闻师弟了?” 苏倦过来,跟他们打了招呼,然后看着琴襄:“霜元门已经对你下了诛杀令,为了保证你们一行人的安危,我会护送你们回天元宗。” 这也是小谷主的意思。 叶长歌正想说要去找寻闻清辞的下落,一旁的临屿开了口:“少夫人走的时候说了,她已经找到了追寻少主的线索,除了拜托苏公子之外,也命令我先送你们回天元宗。” 他们无奈,只能动身回天元宗。 在大家停下来休息的时候,琴襄绕过正在说话的几位同门,提了提有点长的裙摆,走到苏倦身边,并递给他自己的水囊。 苏倦受宠若惊地接过,仰头喝了一口:“谢谢小姑娘。” 琴襄在他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坐好,月光洒落在河面之上,泛起粼粼波光,她的侧颜也比平日瞧着多了几分冷淡。 忽的,她轻声唤了一句:“苏小六。” 苏倦:“嗯?” 琴襄扭过头,与他四目相对,眼眸中的情绪较之以往多了一丝豁达:“我会为母亲守孝三年,在此期间,我不会嫁娶。” 苏倦:“应该的。” 这是为人子女的本分。 能理解。 他不解的是,她为何还特地跑来跟自己说这些。 琴襄见他没反应过来,只好又道:“等守孝期满,我会跟师妹师兄们到处去游历。” 苏倦:“好。” 琴襄:“你要不要一起?” 苏倦愣在当场:“……” 这算是邀请吗? 见他多半是明白其中意思了,她笑了笑,眉眼舒展:“此次回天元宗,我会跟掌门坦白我们的事,也会接受师门给出的处罚。等找到合适的机会,我想带你去见一见师父。” 苏倦笑了:“好。” 第962章 何必明知故问 屋内烛光通明。 一排排书架摆得有些密集,显得屋内拥挤。 闻清辞一身松散的玄衣坐在榻上,手里拿着一本游记翻阅。 这上面记录的,是天玄宗前辈们的所见所闻,他也从中知晓了有关十大家族跟八大家更多的消息。 在霜元门看到的那些只是只字片语。 这本游记记载得更加全面。 最初的云洲大陆在巅峰时期,只有八大家统治,且一家独大,但长期如此也就引起了其他几家的不满,他们互相争斗,各怀心思,斗得天昏地暗,最后导致八大家落魄。 八大家之后,才是守护神器的十大家族。 之后才是四大宗门、八大派、修真百家、无量岛。 了解完这些之后,闻清辞眉峰微拧。 闻家…… 知晓闻家底下还有那么多效忠的势力,是父亲告诉他的,可有关伏羲琴的由来,以及母亲家族的事情,母亲一个字都没有提过。 因而,所有的谜题,只能慢慢解开。 还有他眉心的银色波纹…… 小的时候他问过父亲,但父亲当时说,这是家主的标记,代表着他将来能够继承明羽山庄和闻家散落在各处的势力。 可随着了解的越多,闻清辞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外间,传来了脚步声。 当日他被人从霜元门带走后,一路上被人用双眼蒙着,直到见到背后之人,他才猜出身处何处。 辛织一身天玄宗女弟子的黑裙,手腕上缠着长鞭,看到闻清辞不吵不闹在这里住了几日,只是关起来看书时,便去天玄宗的藏经阁抱了些书过来。 闻清辞听到是她来了,抬起眼眸,问道:“辛姑娘,你为何抓我?” 辛织的院子僻静,再加上平时没什么人敢来,就方便了她把闻清辞藏在此处:“你如此聪明,何必明知故问?” 当初离开天元宗的时候,她就想要把闻清辞一并带回来。 可惜找不到机会。 霜元门的婚宴出现变故,她带领江家的人扮作弟子混入其中,为了不暴露踪迹,还特地易容一番,这才趁乱在阿厌无暇分身的时候利用人多拥挤的优势伤了临屿,把人带走。 闻清辞打量着她,发现辛织的眉眼间添了一层戾气。 这是…… 通过这几日的见面,以及辛织所表现出来的实力,让他很快分析出来,如今的辛织,怕是在江峪的帮助下服用了更多的凝气丹提升修为,实力大涨。 她入魔了。 真不知道江峪的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 喜欢辛织,却还选择助纣为虐,甚至为了满足辛织的愿望害她入魔。 辛织练了一天的剑,手脚有些疲乏,为了不让父兄发现端倪,她一年来只能刻意隐藏实力。 透过明亮的烛光,她近乎痴迷地端详着闻清辞这张清俊绝美的面庞,被他如此冷淡的瞧着,辛织的眼里浮现不解:“为何你看我的眼神跟看着阿厌时截然不同?” 闻言,闻清辞眼皮都没抬一下:“……” 辛织走过去,两手拍在他面前的案几上:“我喜欢你看她时的眼神。” 第963章 你喜欢的不是我 那种眼神,就好像他的整个世界里只有阿厌一样。 那种极致的宠爱与温柔,让辛织满心嫉妒,又让她羡慕到几欲抓狂。 闻清辞起身往后退开,与她拉开距离,仿若多靠近一下就会让他浑身不适。 背后,是摆满书籍的书架。 他勾起如朱砂般艳丽的薄唇,望着辛织的眼神布满寒意:“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那是属于阿厌的。 也唯有阿厌,方能让他暴露出那样的眼神。 辛织入魔后,性情愈发阴晴不定。 自从尹匩大闹天玄宗,她便被看管得很严,而且还不允许她下山。 这种被关禁闭的日子,让辛织整日除了面对着四面墙,就只有江峪会来同她说外面的事。 但为了不让大家发现她的异常,她又只能伪装。 闻清辞也知晓现在的辛织最好不要激怒,可若不如此,他要怎么拖延时间? 他不见了,阿厌定会寻找。 即便辛织做好了准备,也不可能逃得过幽玄谷的信蝶。 辛织冷笑一声,克制住体内翻滚的怒意:“闻清辞,你以为这里是天元宗吗?在我的地盘上,你没有权利拒绝我,我要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否则,我杀了你!” 少年一笑,清俊的容颜蒙上一层冰冻三尺的寒意:“抱歉,如果你非要让我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你,我想,你不如把我的眼睛挖了?” 辛织抽出缠绕在手腕间的长鞭:“你以为我不敢?” 见她这样,闻清辞全想通了。冷静道:“据我所知,辛掌门对外承认的只有一位妻子,便是辛从囿的母亲。” “你母亲本是辛家旁支中被捡回来的女子,是她用尽手段才有了你,这事也成为了辛掌门的心病。而掌门夫人因此大受打击,对他冷淡待之。” “你出生后,被辛掌门派人接回天玄宗,你的母亲则在几年前去世,你羡慕辛从囿被辛掌门照顾,为了吸引辛掌门的注意,你所选择的方式便是任性胡闹。因为只有这样,所有人才会将目光集中在你身上,辛掌门才会多看你一眼。” 辛织心里的怒意加重! 她控制不住体内流窜的一股股真气,在愤怒之下,竟挥动长鞭! 啪—— 闻清辞的衣袍被长鞭打破,鲜血流出! 他在这股力道的冲击下踉跄后退,背脊撞在身后的书架,立时传来一片钻心的疼。 待看到闻清辞的情况之后,辛织才反应过来刚刚失了理智:“闻清辞,我劝你别惹我!” 闻清辞轻扯唇瓣,那双深邃幽暗的眼眸,已经将她看穿:“辛姑娘,你真的喜欢我吗?” 辛织握鞭的五指收紧:“……” 闻清辞继续道:“你不过是觉得这张皮囊惊艳,不过是喜欢我看阿厌的眼神罢了。你喜欢的不是我,你喜欢的,只是我在喜欢阿厌时所表达出的感情。” 辛织恼羞成怒,吼道:“闭嘴!” 啪—— 又是一鞭! …… 阿厌跟随信蝶追到了一处山林。 耳边,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 阿厌目光一厉,张开五指,一片片枯黄的残叶落于她的掌心,接着,她往黑暗中的某个方向扔去! 第964章 商桓 当阿厌出现在山门,看到写着天玄宗牌匾的三个大字时,便猜到了缘由。 辛织! 天玄宗的人跟清辞是没有仇怨的,即便有些小摩擦,即便里面可能有闻城子生前得罪的人,可看在天元宗的份上,天玄宗也不会蠢到去动清辞。 只有辛织。 那个对她家清辞见色起意的人! 这一路上,阿厌也没少被辛织事先安排好的人阻拦,因此,她花费了十日才赶到这里。 阿厌才出现站定,就发现有一抹身影从后方出现! 她回首一瞧。 是故人。 那男子年纪不大,也就二十三四。 他立于剑身之上,不算完美的五官组合在一起时,奇异的给人一种硬朗中透着疏狂的和谐,微微敞开的衣襟,又使得他添了几分颓然之感。 商桓。 他当年曾经是天玄宗的弟子。 因他心软救下一名幽玄谷的妇人,就被传言与其有染,故而自废武功,脱离宗门。 算起来,她跟他应该有七年未见了。 商桓也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她,眸光中闪现一丝惊讶。 若非姜絮说起过阿厌的长相,再凭借着眼前少女熟悉的气质和眼角的嫣红泪痣,他差点没认出来。 待收剑落定后,他将阿厌上上下下打量一眼,阴阳怪气道:“啧,我们威风凛凛为祸天下的小谷主,怎么还越活越回去了。” 阿厌蹙眉:“……” 他指的是她的年纪。 十三。 若她前世不死,现今也该二十一了。 唔~ 是可以把清辞推倒的年纪。 商桓将剑收好,望着天玄宗的山门守着几名弟子时,继续用阴阳怪气的语调道:“听姜絮说,你还找了一位貌美聪慧却病弱到不堪一击的小夫君?” 阿厌瞪他:“你够了啊!” 商桓:“你就没有一种老牛吃嫩草的罪恶感吗?” 阿厌:“……” 早知今日,她当初就该让商桓死在幽玄谷外。 这货一张嘴,就阴阳怪气。 商桓见她不耐烦,就知道不能再说了,问道:“你为何来天玄宗?” 阿厌扯出一抹假到不行的笑容:“我那貌美聪慧却病弱到不堪一击还一推就倒的小夫君在里面。” 商桓:“……” 阿厌又望着他,觉得这也不是个无缘无故往天玄宗跑的人,再说当初那事儿吧,依照这人撞了南墙都不回头的性子,多半是不愿再跟天玄宗有牵扯的:“那你又来做什么?” 商桓如实道:“我离开天玄宗的时候掉了一块玉佩。” 两人不再多言,默契地对视一眼。 之后,他们同时转身,望着山门前莹莹浮动的结界,再看了眼守门的天玄宗弟子,拿好各自的武器,运力朝结界挥去! …… 闻清辞的伤势很重。 毕竟辛织打他时用得长鞭是上品灵器。 可想而知,这十几鞭子下去的后果。 闻到一股中药的味道,他轻咳了下,从床榻上起身。 玄色衣袍的深沉庄重,衬得他面色苍白,整个人看起来柔弱极了,周身散发出一股勾人的破碎感。 在他端起药碗的那刻,一只通体雪白的蝴蝶落在肩膀处。 第965章 大闹天玄宗(一) 闻清辞垂眸望去。 这只蝴蝶…… 紧跟着,他将药碗放到一边,苍白的面颊浮现一丝少有的温和。 随着他摊开掌心,停留在肩膀的信蝶扇动着漂亮雪白的翅膀,落至他的指尖。 闻清辞的唇角勾起微不可查的弧度。 听闻幽玄谷的信蝶通人性,是数百年前创立幽玄谷的人特意饲养的,且它们的寿命甚至比许多修行者还要长,因着是被历任谷主饲养,会导致信蝶沾染到主人的一点灵性。 望着停在指尖挥动翅膀的信蝶,闻清辞不禁回想起阿厌抱着他掌心入睡的模样。 他知道,是她来了。 十日。 对某些人而言不过眨眼之间,对分别的他跟她而言却尤为漫长。 而被困在这里的时候,闻清辞也并非没有收获。 虽然把辛织气到跳脚,受了点皮肉之苦,但能以此为代价换来几日清静,在屋里翻阅书籍,获取更多密辛和隐世家族的事也算值得。 曾经,他觉得阿厌是天眷之体,才会修行速度如此之快。 如今,闻清辞不这么认为了。 他要推翻之前的想法。 因为,那些未知的一切,远比他所猜想的复杂。 以及……阿厌的重生。 排除掉各种巧合之后,他是主导阿厌重生的主要因素之一,可正如贺兰庸所言,阿厌身上还有一些谜底没有解开。 意图复活阿厌的人,不只他一人。 …… 两道华光闪现! 砰! 山门处所设的三道结界直接被破坏掉! 守在山门外的天玄宗弟子被这两道华光震得退飞数米! 与此同时,天玄宗的警戒钟嗡嗡作响! 阿厌与商桓同时收手。 纵然多年不见,两人在某些方面却有一种谁都无法介入的默契。 阿厌知晓四大宗门所设的结界是为了保护门下弟子,防止不轨之徒进入。 事实上,她也可以在不破坏结界的情况下进入天玄宗,但她现在非常不爽,只要一想到辛织还在打闻清辞的主意就满腔怒火。 她得做点什么发泄。 比如:破坏结界。 动了她的人,总该付出点代价。 而天玄宗没管教好辛织,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商桓看了一眼三道结界被破坏掉,笑了一声:“行啊,我以为小谷主换了具身躯可能根骨没以前好,还以为小谷主在天元宗这两年都顾着吃喝玩乐逗小夫君了,没想到啊,你的修行资质还是一如既往的变态。” 这进步的速度之快,让他都望尘莫及。 算起来,天玄宗的三道结界威力一道比一道强,单说这一回,仅是修复结界就能把天玄宗的掌门长老搞得焦头烂额。 山脚下的天玄宗弟子躺在地上,捂着胸口哀嚎。 阿厌没管他们,只迈开步子,上了台阶。 商桓抬步跟上:“别走那么快啊。” 躺在地上的弟子等疼痛过后,这才站起身来,待他们觉得商桓的脸眼熟时,费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那是商师兄吧?” “商师兄?” “就是数年前跟幽玄谷少妇有染,被赶出宗门,之后又阴差阳错入了幽玄谷的天才师兄。” 第966章 大闹天玄宗(二) “他既然入了幽玄谷,为何又要跑回来?” “难不成是来找麻烦的?” “那位身着素衫的姑娘又是谁啊?” “从年龄来判断,估计还未及笄,她……她莫不是如今在云洲大陆传得神乎其神的闻清厌姑娘吧?” “不会吧……” …… 天玄宗的警戒钟还在响,所有弟子拿好武器,提高警惕。 今年还有一些弟子是刚入门的,都是招收的新弟子,除去下山游历的,如今天玄宗的弟子还剩几万人。 没一会儿,弟子们就将各处守得水泄不通。 阿厌跟商桓一前一后地走在台阶上。 周围的弟子们见到两人,立即拔出佩剑,只待他们有所动作就会出招。 然而,出乎意料的时,他们没有出招。 这也让弟子们不明所以。 阿厌握紧落华,清澈的眼眸里泛着冷意,她朱唇绷紧的时候,面部线条会变得冷硬,周身的气质也在陡然间不可侵犯,让她瓷白娇美的五官多了两分冷艳。 商桓望着天玄宗熟悉的一切。 这么多年了。 半点变化也没有。 就是如今的弟子比他那会儿多了。 广场上。 辛有湶知道结界被破坏时,面露凝重,可在弟子禀报来人只有一男一女,其中一位是被赶出天玄宗的商桓时,再一想他跟四位长老的实力,便不再担忧。 一个商桓罢了。 就算实力逆天,也不可能打得过他跟几位长老。 并且,商桓当年离开天玄宗时被废除了修为的。 即便在幽玄谷的这些年里重新修行,想来他如今的修为,也不过是比当年强上一些罢了。 濮阳修站在一旁:“商桓跑回来搞事情我还能理解成他是惦记着当年的事情意图报复,毁了结界,但是,他身边的姑娘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 尚始作为大长老,遇到变故之时,表现得最为淡定。 吕涎同样一头雾水:“你问我,我问谁?” 林息:“弟子来报,说是那小姑娘年纪不大,修行不错,长得还贼美。” 吕涎:“不会是商桓在哪儿招惹来的桃花吧?” 林息:“有没有可能是从囿的追求者?” 辛从囿的魅力也是难以抵挡的。 林息这般猜测不是没有半点依据的。 实在是像有小姑娘不辞辛苦跑来天玄宗的例子发生过了几回。 那些姑娘口口声声说是对辛从囿一见钟情,要以身相许,为奴为婢都心甘情愿,搞得辛有湶只能把人强行扔下山。 一提起辛从囿,他便赶到。 跟在辛从囿身边的,是一位容貌少有的女子。 她是辛有湶从掌门夫人家族旁支里选中的一位姑娘。 因着脾气不错,颇有才华,为人又机灵,就在辛有湶的牵线搭桥下介绍给了已到适婚年纪的辛从囿。 瞧着意思,他是想给辛从囿找一位合心意的女子成家。 公孙文怡拉着木南嫣走在后面,她特别好奇是什么人大闹天玄宗:“木师妹,你猜来我们地盘撒野的会是谁啊?” 木南嫣刚从厨房出来,脸上还沾着几处面粉:“猜不到。” 第967章 大闹天玄宗(三) 公孙文怡指了指她鼻尖的白色面粉:“木师妹,你又做什么好吃的了?” 木南嫣躲开她的动作:“小猪形状的包子。” 韩宴凑过来,馋的就差流口水了:“甜的还是馅料的?” 木南嫣大致描述了一下成品的口感:“一咬下去又软又甜,是红糖馅儿的,流心的那种。” 公孙沂站在所有弟子前面。 辛从囿见木南嫣站在后面,忍不住在她背着的那把剑上看了眼,他没管身侧那位被辛有湶选中的女子,径自走到木南嫣身边,将她一把拉过。 木南嫣:“?” 韩宴:“?” 公孙文怡真相了:“我想,我知道辛师兄为什么不肯接受掌门的安排,又为什么对宁姑娘不搭理了。” 韩宴:“为什么?” 公孙文怡:“……” 这不明摆着的吗? 难怪一些弟子们私底下议论辛从囿的事,还把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扎根小厨房的木南嫣扯了进来。 就辛师兄这一反常态的态度,能不让人起疑吗? 宁姑娘察觉到一些弟子的目光,面色不大好看。 木南嫣也没料到会被拉过来,她看出宁姑娘情绪不好,再一揣摩师父有意让辛从囿成婚的心思,抱歉地冲宁姑娘一笑。 宁姑娘:“……” 辛从囿将人拉着站在身边,动作略显僵硬地将她面颊的面粉擦掉。 木南嫣感激一笑:“谢谢师兄。” 辛有湶:“……” 他有点后悔。 不该把木南嫣收为弟子的。 平心而论,木南嫣的修行资质在一众女修里虽然尚可,但也算不上凤毛麟角。 当初辛有湶之所以把人收在门下,一是觉得这姑娘无依无靠,又是故人带来的不能不收。二是觉得这姑娘没心没肺,规规矩矩的,还能陪着没什么朋友的辛从囿说说话。 尚始只道了句:“凡事莫要强求。” 濮阳修都看出端倪来了:“小辈们有自己的想法。” 吕涎:“这点我觉得天元宗做的不错。” 林息:“我也觉得。” 辛有湶:“……” 听闻天玄宗闹出的动静,辛织跟江峪先后脚赶到。 想到闻清辞还被藏在院子里,辛织面上不慌,心中却有点担忧,并猜测此次来闹事的可能是天元宗的人。 江峪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辛织皱起眉头。 她确定那日所做的事情没有留下痕迹。 之后为了防止被追,辛织还在霜元门到达天玄宗的几条路上埋伏了江家的修士,阻止阿厌前来。 可一想到阿厌,辛织又矛盾地希望到来的人是她。 当日尹匩给的耻辱,让辛织煎熬至今。 她恨不得杀了阿厌泄愤。 况且,辛织眼下的实力远比小寒会时强,她以为,如果真遇上阿厌的话,她赢得几率很大。 阿厌跟商桓出现在广场。 辛有湶没有见过阿厌,不清楚她的身份,冷眼瞧着数年不见的商桓:“你还有脸回来?当年,你明知故犯,违反门规,跟幽玄谷妇人有染,辱没天玄宗的名声。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竟毁坏宗门结界!商桓,你如此行事,是不满我对你的处置吗?” 第968章 大闹天玄宗(四) 商桓:“……” 他就不喜欢辛有湶这副随时都能张嘴教训人的语气。 以前身为弟子,商桓不好表现出半点不耐烦。 但眼下他是幽玄谷的人。 当年离开天玄宗时,他也把在这里所学到的心法剑法全都废了,便没有必要站在这里继续听辛有湶的数落。 辛从囿见到他,面如冠玉的脸上露出一丝缓和:“师兄。” 商桓没想到他还愿意称呼自己一声师兄,愣了一会儿后,道:“当初你总喜欢把自己关起来修行,没想到数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不过,你不能再如此称呼我了。” 天玄宗的商桓早已经不存在了。 辛从囿想到一事,他从怀里掏出来一块莹润剔透的羊脂玉佩:“我想,师兄此次回来,主要是想把你掉落在天玄宗的玉佩捡回去吧?” 商桓受罚离开天玄宗时,玉佩掉在了地上。 恰好被辛从囿捡到。 商桓一把接过,对他一笑:“多谢。” 辛有湶见他是来拿东西的,便不再多言。 而商桓拿走了属于自己的东西,也并未离开。 小谷主还在呢。 等商桓的事情一解决,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高束起马尾的阿厌脸上。 美! 艳压全场的美! 张扬夺目! 又肆意明媚! 天玄宗这些容色出挑的女弟子放在少女的面前,顿时被衬得黯然无色。 一时间,在场弟子无一不盯着阿厌的脸失神,久久不能收回视线。 木南嫣走过去:“阿厌姑娘?” 阿厌对她点头,算是见过。 辛织看到她恢复如初的容颜,怒从心起。 她不禁想到自己身受重伤才让阿厌容貌受损,却不知被天元宗的人用了什么办法将阿厌的脸医治好时,顿时捏紧手掌。 没毁容? 那么严重的伤势,竟然还没毁容! 再一想自己被尹匩逼迫得当众照着脸颊划了两刀,花了三四个月调养,到现在脸颊都还残留着一点痕迹,只能靠着脂粉来遮盖时,更觉老天不公。 辛有湶一听木南嫣的称呼,目光一缩:“阿厌姑娘?” 木南嫣:“就是天元宗的阿厌姑娘啊。” 公孙文怡惊叹不已:“天元宗的药师好厉害,去年阿厌姑娘的脸大夫都对外宣布没办法医治了,结果竟然被天元宗的药师治好了!” 韩宴满是佩服:“药师好本事!” 公孙沂轻咳两声。 两人立马闭嘴。 眼下形势不对,最好还是别开口了。 濮阳修一听她就是阿厌,想到尹匩那高兴得恨不得与太阳并肩的嘴角,当即也对阿厌没好脸色,张嘴更是毫不客气:“你就是尹匩那王八蛋收在门下的徒弟?” 阿厌蹙眉:“……” 她师父没个正行不假。 但也不容他人言语不干净。 想起在小寒会听到的师父跟天玄宗二长老有旧怨一事,阿厌便知晓对方为何如此对自己了,当即回道:“你就是天玄宗那位鼎鼎大名的老王八蛋二长老濮阳修?” 商桓低笑两声。 很好。 不愧是虎起来能把云洲大陆搅得不得安宁的魔头。 当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什么人都敢正面刚。 第969章 大闹天玄宗(五) 周围响起一阵笑声。 濮阳修气得呼吸一急,他瞪着阿厌,心想这小姑娘不愧是尹匩的徒弟,都一样的让人想要开揍:“天元宗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吗?跟长辈说话,毫无礼数!” 阿厌奉送他一记白眼,无视他的气急败坏,冷静地反唇相讥:“你们天玄宗就是这么教导弟子的吗?像濮阳修这种张口就骂人的老王八蛋,竟然还能坐在长老的位子上管理弟子!” 濮阳修脖子都红了:“你——” 阿厌挑眉:“我?” 濮阳修:“你你你——” 阿厌又是一记白眼,语调轻慢地跟他学:“我我我……” 周围弟子:“……” 辛从囿等人:“……” 濮阳修见怼不过,对方的态度还嚣张,就要拔剑把人教训一番,结果刚要动作,吕涎跟林息就一左一右将他拉住。 濮阳修:“你们干什么拦我?” 吕涎:“你都多大年纪了,还跟一个小姑娘当众争执?” 林息:“就是,你的老脸还要不要啊?就算你打得过小姑娘,把人教训一顿,还不是落了个以大欺小的名声?” 吕涎:“而且就尹匩护犊子的德行,他能为了自家小徒弟漂亮的小脸蛋跑来我天玄宗闹事,更别说你把小姑娘打一顿会给天玄宗招来多大的麻烦了。” 林息:“就是!” 尹匩是好惹的吗? 宗师之下,再无敌手。 他们要是一个个单独跟尹匩较量,哪怕是实力最强的尚始跟濮阳修都打不过。 偏生这人能打就算了,脾气还贼拧。 所以能不招惹,就尽量不要招惹了。 尚始面无表情。 辛有湶望了一眼还不离开的商桓,对于这种辱没过天玄宗声誉的弟子,他着实没有半点好脸色,猜到阿厌跑来这里肯定有事,便道:“阿厌姑娘,你来我天玄宗做什么?” 商桓知道不招人喜欢,很有自知之明地站在一边。 阿厌冷冷的目光锁定在一直没有出声的辛织脸上,从对方极力隐藏却还是暴露出一点痕迹的熟悉感中,她知道,辛织已经入魔。 实力也比去年翻了几倍。 估计如今在天玄宗的一众弟子里面,除了辛从囿,谁都不会再是辛织的敌手。 那样一个喜欢出风头的人,这一年里隐忍得很辛苦吧? 少女饱满欲滴的朱唇勾起笑意,她很清楚,直接道明来意肯定没有办法轻易解决完。 辛织既然敢在霜元门带走清辞,定是做好了把人藏在天玄宗不被发现的准备。 可能闻清辞在天玄宗的事情,在场唯独辛织跟江峪知道。 据临屿所言,那些人招式歹毒,身法诡异,由此,便可以排除掉天玄宗弟子的嫌疑。 所以,答案在江峪,在江家。 阿厌在途中遇到的那几波拦路的人马,多半也是江峪遵从辛织的意思安排的。 辛织立在那里,与阿厌的目光相对。 两人周身散发出来的火药味,在场众人都能感受得到。 阿厌嘴角翘起冷冽的弧度,握着落华,当着众人的面指着辛织:“我来天玄宗的目的,是因为我想要跟辛织姑娘切磋一番。” 第970章 大闹天玄宗(六) 辛织一笑:“……” 江峪忽然上前,挡住了辛织,想到阿厌的实力深不可测,他并不希望让辛织的实力有所暴露,以免被发现异常:“笑话,你想找我师妹挑战,我师妹就要答应吗?” 阿厌不喜欢无关的人在这里浪费时间,警告地看了一眼江峪,嫌恶道:“滚开。” 她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清辞的事。 首先,她没有证据。 其次,辛织肯定不会承认。 所以阿厌必须要找一个别的理由。 好在她跑来天玄宗的时候把拦路的修士全杀了,让他们连跑回来跟江峪和辛织通风报信的机会都没有,否则若留下一个活口,都会打草惊蛇,让辛织有时间转移清辞。 现在正好。 想来,辛织跟江峪也没想到她会如此快赶到天玄宗。 江峪气得满脸通红:“你说什么?” 阿厌不耐烦道:“我让你滚。” 辛有湶面露不满。 这位阿厌姑娘着实嚣张了些。 在天玄宗的地盘上,当着掌门长老以及这么多弟子的面对江峪说出这种话来,简直是不把天玄宗放在眼里。 好歹江峪都是天玄宗的弟子,她如此态度,等同于是在打天玄宗的脸。 木南嫣嗅到了硝烟弥漫的气息。 不对劲。 她极少见到不言苟笑的阿厌。 被师兄师姐以及被闻公子围绕的阿厌是香软无害的,眉眼间所散发出来的情绪也都是愉悦的。 且阿厌对她跟辛从囿以及其他弟子的态度都很友好。 她也不是无缘无故找人麻烦的人。 一定是辛织做错了什么。 惹怒了阿厌姑娘。 宁姑娘近来一直缠着辛从囿,想方设法地找话题,虽然次次吃了闭门羹,感觉自己都在对着木头自言自语,可还是没能招架住辛从囿这张脸的诱惑,总是能鼓起勇气,再接再厉:“辛公子,阿厌姑娘看着好凶。” 辛从囿不理:“……” 还是木南嫣搭理了她:“宁姑娘别害怕,阿厌姑娘人很好的,只要你不做出让她生气的事,她是连个眼神都不会给你的。” 宁姑娘:“……” 这位木姑娘会说话吗? 阿厌见江峪迟迟不愿走开,不想动手教训这种人,便歪头,冲商桓使了一个眼色。 商桓:“嗯?” 阿厌:“别让他碍我的眼。” 商桓笑了笑,呲的一声拔剑出鞘,对江峪勾起薄厚适中的唇:“你再不滚的话,我帮你滚。” 辛有湶脑仁突突突地跳:“商桓,你为何听一个小姑娘的?” 商桓随手挥舞了几下佩剑,端的是干净利落,随后,他丢出一句在场谁都无法反驳的话来:“我也不想对她言听计从,可谁让她生得好看呢?” 辛有湶:“……” 一众弟子:“……” 下一瞬,商桓收起玩笑的神态,运足浑身真气,一道剑气迅猛地朝江峪而去—— 江峪被剑气震退! 噗—— 他站定后,体内翻滚,张嘴就是一口鲜血吐出。 商桓收剑入鞘,冷眼望着连反击都没有机会的江峪:“再来碍小姑娘的眼,我就让明年的今天成为你的祭日!” 第971章 大闹天玄宗(七) 江峪捂着泛疼的胸口,满脸忌惮。 商桓还是那个令人畏惧的商桓。 即便脱离天玄宗,即便修行被废,换了心法重头再来,但他的实力不仅没有减弱,反而更强。 江峪的实力在一众弟子里面算是优秀的,可方才在面对商桓这随意一击的时候,他觉得整个人直接被这股剑气笼罩住,手脚无法动弹,只能生生受了这一击。 辛有湶同样惊讶。 这实力……胜过从前。 辛从囿的眼里含着笑意。 没了碍眼的人,阿厌继续锁定住辛织。 她笃定辛织现在肯定抓心挠肝到想要跟自己较量,但辛织又怕暴露实力被看出端倪,所以才迟迟没有动手。 倒是比以前狡猾了。 辛织在努力克制教训阿厌的欲望,她望着缠绕在手腕间的长鞭,想到初次到天元宗以及小寒会上的长鞭是怎么被阿厌震碎的,便暗暗咬牙。 这次的情况不一样。 她的长鞭已经是上品灵器,也只有实力到达一定境界,才能驾驭住上品灵器的威力。 她赢得几率比较大。 商桓想到山门处时阿厌道出前来的目的,目光往周围一扫,猜到辛织必然有嫌疑。 他印象中七年前的辛织,小小年纪,便手段歹毒,在一边刺激出声:“辛姑娘不出手,是没胆子跟阿厌姑娘较量吗?” 辛织掌心微紧:“……” 商桓又用一种鄙夷的语气道:“没用的东西!” 辛织握拳的五指发出咯咯的响声。 辛有湶脸黑的不是一般的难看。 四位长老并未说话。 木南嫣始终爱岗敬业地守在吃瓜第一线。 唔~ 任谁都听得出来,商桓在故意激怒辛织。 商桓没想到辛织这么能忍,因而,他这次张嘴的话更加过分:“我听闻辛姑娘的母亲出身低贱,满心算计才爬上了掌门的床,这么想来,辛姑娘不敢应战,定是随了你那个卑鄙无耻的母亲。” 这话便是辛织的逆鳞。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在天玄宗,谁都不敢提起辛织的生母,除了辛有湶的命令之外,另一个就是辛织也会生气。 这人的嘴是带毒的吗? 啪的一声! 辛织手腕间的长鞭猛地朝商桓挥去! 商桓见激怒成功,得逞一笑,身形灵活地往阿厌身后一闪。 阿厌等的就是辛织出手,她就不信辛织能够掩藏得谁都无法发现,在长鞭挥来的时候,落华挥出! 鞭身缠绕住落华! 阿厌手臂用力,往身前一扯! 察觉到辛织气到发红的眼睛时,她的嘴角轻扯。 辛织一鞭未能得逞,抽回长鞭,挥去第二鞭:“我承认,小寒会上是我实力不足,可是今日,我要一雪前耻!” 阿厌巴不得她暴露实力呢。 正常的情况下,只要辛织忍下去,她可能还找不到机会。 但现在不一样,辛织能够轻易被挑起怒火,主要是她已经入魔。 入魔之后的修行者,会一改常态,变得暴躁易怒,残忍嗜血。 有的时候,只需用一件小小的事情刺激对方,就能让对方的本性暴露无遗。 更何况,商桓方才说的那些话还是辛织最为介意的。 第972章 大闹天玄宗(八) 辛织一出手,所暴露出来的实力跟狠毒便震惊全场。 为了让辛织暴露的更加彻底,让天玄宗的人知道她已经入魔,阿厌特意耐着性子跟她周旋。 每当能够轻易躲过长鞭时,她就刻意放慢动作,让辛织心中大意,以为即将得逞。 而就在辛织觉得即将得逞的时候,阿厌又灵巧轻盈地移开身形,让辛织的攻击落空。 这样来回数次的戏耍,成功让辛织暴露得更加彻底。 尚始面色一沉:“以辛织的天资断然不可能在一年里进步如此神速的,她虽然用的是天玄宗的招式,可是她的每一招都歹毒致命,带着戾气。” 濮阳修也愣了:“这孩子……” 吕涎:“会不会是……” 林息给出肯定的回答:“是。” 尽管,他也被眼前的事实吓了一跳。 辛有湶:“……” 入魔了。 辛织一定是为了提升实力,瞒着他们用了歪门邪法,才会误入歧途! 辛从囿的脸色同样没好看到哪里去。 名门正宗,忌讳结交邪魔外道。 而他们最忌讳的,便是辛织这一种提升实力的方法。 若入魔便能实力暴涨谁能不喜欢? 关键在于入魔之后,人的实力虽然能成倍增长,但是谁都没有办法控制住体内的魔性,也会逐渐泯灭良知,彻头彻尾地变成另外一个人。 古往今来,没有谁能驾驭住体内的魔性。 凡入此道者,都不会有好结果。 “天!” “我发现了什么?” “辛师姐……辛师姐她入魔了!!” “……” 江峪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即便没有辛织今日被阿厌刺激得暴露魔性,只要继续服用凝气丹,也会在两个月内被天玄宗的人发现异常。 因为目前的辛织,已经开始控制不住体内的暴虐魔气。 那次在小寒会意识到凝气丹的问题时,江峪便再也不肯给她提供凝气丹,可是她为了变强,为了从他手里得到凝气丹提升修为,竟然愿意跟他尝试着在一起。 江峪知道自己被利用了,知道辛织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虚情假意,可他甘之如饴。 而辛织在尝过实力暴涨的兴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商桓欣赏着所有人的反应,注意到辛有湶阴沉难看的脸色时,也明白不需要他在旁边多嘴加一把火了。 啧啧…… 这下有的玩了。 堂堂天玄宗的掌门千金,为了提升修为明知故犯,把天玄宗的铁规视为无物,此事传扬出去,还不知道会被其他宗门和各门各派怎么议论。 不用说,各家请求严惩辛织的来信绝对是免不了的。 当年,他不过是救下一位幽玄谷的妇人,便被传得不堪入目。 辛有湶为了保全名声让他脱离天玄宗,不知道在得知自己女儿入魔后,这位铁面无私的掌门又该如何处理? 阿厌留意到在场众人的反应,觉得耳边传来的议论声悦耳极了,再一看魔性毕露,失去理智的辛织,嘴角勾起得逞的弧度。 很好,效果已经达到。 接下来,她就懒得浪费时间了! 第973章 大闹天玄宗(九) 当辛织的长鞭再次缠绕住落华的时候,阿厌眼里的笑意透着几分邪气。 辛织一愣:“?” 都这个时候了,她还笑得出来? 落华在长鞭的力道之下往前而去! 阿厌紧握住落华,身形随之往前,同一时刻,她空出的另一只手凝聚起一道真气,抬手对转落华底部而去! 霎时,辛织手臂一麻! 她瞪圆眼睛,感觉整条手臂都无法动弹! 接着,阿厌的身形更快,周身散发的真气,逼迫得辛织连连后退! 仅片刻功夫,落华便将长鞭震开掉落在地,阿厌趁势追击,身形往前一冲,落华刺入辛织的胸膛! 砰—— 围绕着两人的光芒消散! 众人只见,辛织已经败下阵来,横躺在地。 阿厌以落华抵在她血流不止的胸口处,眉眼艳丽,居高临下地望着辛织! 辛织不愿接受现实:“不可能……我怎么会输……明明我进步了那么多?” 阿厌勾起唇角,没工夫欣赏辛织的狼狈。 她扫了一眼天玄宗的几人,将视线锁定在被商桓击得重伤的江峪脸上,目光一寒,握着落华的手往下一沉! 呲—— 是辛织的胸膛被插得更深所发出的声响! 下一刻,辛织疼得五官移位,叫出了声:“啊——” 辛有湶面露不忍:“阿厌姑娘……” 四位长老:“……” 江峪急忙冲上前,见辛织冷汗直冒,面色泛白,他噗通一声跪下:“阿厌姑娘,以前的事情是我跟辛织不对,我求求你,求求你放过她!” 阿厌好不容易才抓住辛织,怎么可能放过? 而且,她跟着幽玄谷那个瘦王八那么久,不是什么都没有学到的。 折磨人的花样,她多的是。 她知道怎么用力,知道胸膛的哪个部位一扯就能让人死去活来。 于是,握紧落华的手稍稍一动,辛织便再次惨叫:“啊——” 听见辛织接连的惨叫,商桓浑身一抖。 辛从囿望着辛织的惨状,想到他所认识的阿厌并非喜欢折磨人的人,在切磋中所用的方法也都是光明正大的,立即察觉到另有隐情:“阿厌,她是不是做了什么?” 看在辛从囿曾经帮助过清辞的份上,阿厌愿意慈悲的留辛织一条命在,见把江峪吓得差不多了,方道:“想让我放过辛织?” 江峪:“?” 她道出目的:“把清辞交出来。” 辛织这时恢复了些神智,生怕江峪顺了阿厌的意,忍痛制止:“江峪!” 江峪见她到了此时还不愿意交出闻清辞,又是嫉妒,又想要成全她的所思所想,一时陷入了强烈的挣扎之中。 阿厌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皆不明所以。 濮阳修总算想到了什么,不太确定道:“闻清辞?” 阿厌眉梢微挑:“嗯哼~” 吕涎:“……” 林息:“……” 他们知道闻清辞是谁,但不知道人在天玄宗啊。 见江峪还想要帮辛织隐瞒,阿厌只能加大力度,插入辛织胸膛的落华又往下一沉! 这回,辛织疼得身子蜷缩,双手抓紧地面,将手指磨出了血:“啊——” 第974章 大闹天玄宗(十) 江峪满脸担忧。 听着辛织的惨叫声时,他比自己受了伤还要难受。 阿厌没想到江峪忠心到这个份上,她无视辛织惨白的脸和恨不得将自己剥皮拆骨的眼神,将人控制在手里,轻声道:“你再不把人交出来,她的一只手就保不住了。” 江峪慌极了,跪着的双腿发软:“我……” 辛织望着他,疼得身体一抽一抽的,还不忘继续出言制止:“江峪!” 江峪不忍,撇过了脸:“……” 为了一个无法修行的废物,值得吗? 辛有湶知道辛织有错,可看到被阿厌用如此手段对付辛织时,还是忍不住道:“阿厌姑娘,你说的闻清辞我们根本不知道,但是你身为名门正宗的弟子,用这样残忍的手段是不是太过分了?” 濮阳修:“简直跟你师父一样狂悖无道!” 阿厌哪管他们说什么啊。 在天玄宗弟子蠢蠢欲动,想对阿厌出手,将辛织解救出来时,商桓忽然站出来,警告地望着这些弟子:“谁再敢动一下?” 弟子们又退了回去:“……” 怕了怕了。 这眼神凶的,好像要吃人一样。 阿厌知道江峪的心理防线已经极弱,她先不管辛织入魔跟江峪私底下都干了什么,因为这些,天玄宗的人自会处置,可清辞的事江峪一定知晓。 为了让江峪把人交出来,阿厌用落华将辛织的胸膛捅穿! 辛织痛得手脚发抖:“啊——” 众人都被这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吓得冷汗连连。 江峪跪着爬到阿厌面前,而后站起身,同她商量道:“阿厌姑娘,你别伤害辛织……我马上把闻清辞带来……” 阿厌满意地翘起唇角。 看到江峪此举时,众人都明白了。 “闻清辞真的在天玄宗?” “多半是了。” “……” 辛有湶的脸面也挂不住。 濮阳修毕竟是看着辛织长大的,见她被修理得如此之惨,他也自知理亏,不好再对阿厌发火,求情道:“江峪已经去带闻清辞过来了,阿厌姑娘,你能不能放了……” 他话未说完,阿厌一记凶狠的眼神过去! 濮阳修一怂:“……” 这姑娘…… 年纪轻轻的,折磨人的手段非同一般,连眼神都比大多数人凶狠。 像狼一样,阴冷又危险。 …… 从天玄宗警戒钟被敲响的那一刻,闻清辞便猜到,定然是阿厌来了。 他一袭玄衣,端坐于书案前。 他在等。 等天玄宗的人把他请出去。 屋里的门被人从外面锁着,窗也只开了一条细缝。 闻清辞扫了一眼透过细缝钻进来的一缕金色暖阳,注意到掉落在地上的书籍时,他正想运用体内真气来验证猜想,但一想起汪药师叮嘱的两年内不能妄动真气,只能止了念头。 外面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江峪是跑着过来的。 他本可以用钥匙将外面的锁打开,可是一想到辛织凄厉的惨叫声,就直接将紧闭的门一剑劈开! 砰—— 金色的阳光带着暖意照入屋内,也让江峪看清楚了闻清辞脸上的一点笑意。 第975章 大闹天玄宗(十一) 看到少年一身玄衣,肤如白玉出现时,阿厌眼中的冷意散去。 辛织却倍感绝望。 她望了一眼周围所有人的反应,自动忽略掉弟子们的眼神,转而望着脸色极其难看的辛有湶。 待对上他严厉而责备的眼神时,辛织反而张嘴,绝望地笑出了声。 其实闻清辞说得没错。 她从小到大都在争宠。 谁都知道她是天玄宗的千金,知道她性情骄纵,不好管教,可辛织刚被带回天玄宗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她小的时候很乖,也很听话。 被接回天玄宗的时候,她是开心的。 但看到母亲被驱赶的那一幕,又让辛织萌生了自卑的情绪。 她的母亲出身低贱是没错。 回到天玄宗之后,辛织为了跟过往斩断联系,从此按照辛有湶的意思跟亲生母亲断绝了联系。 她想要当好天玄宗的千金,于是努力地练习剑法心法。 当她练得浑身是伤时,父亲总算看了她一眼。 辛有湶是不喜欢她母亲的,连带着对她也很冷淡。 为了吸引辛有湶对她的注意,辛织改了性子,撒娇地跟他索要各种各样的东西。 而辛有湶的眼里只有天玄宗跟她同父异母的兄长,对她懒得管教,为了耳根子清静,便都给了她。 后来,她越来越肆意妄为。 随着她闯的祸越来越多,辛有湶终于愿意看她两眼。 辛织知道,她入魔的事情已经暴露,按照辛有湶的性子,一定会严惩,可能还会像对待商桓那样将她赶出天玄宗。 但是真的到了这一步,辛织反倒心里舒坦了。 他责备而冰冷的目光就那样注视着辛织。 辛织的笑声越来越大:“哈哈哈……” 阿厌眼里浮现疑惑:“……” 这人莫不是有病? 等闻清辞越来越近,阿厌懒得再管辛织,抽回染了血的落华,并提起裙摆奔跑至他的面前,见他着深沉颜色的衣袍更显风华,问道:“我不在的时候,辛织有没有轻薄你?” 闻清辞身上的鞭伤还没有好,气色有点差,听到阿厌这一句酸溜溜的话时,低眸浅笑:“没有。” 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没碰到。 阿厌用一种望着‘所有物’的眼神望着他,听了满意的回答时,她准备张开双臂来个拥抱。 然而,当她的目光往下移的时候,注意到了少年脖颈的一点伤痕。 她眯起眼眸,用手抓住他的衣领,扯开了一部分,看到衣领下还没有痊愈的一条条伤痕时,阿厌的脸上涌现怒意:“她打你了?” 闻清辞:“我没事。” 上品灵器所制造出来的伤要比寻常的难痊愈,等回到天元宗,他怕是要修养好一段日子了。 想到从辛织嘴里听到的那些话,闻清辞从中得知了一些事情。 比如:霜元门对琴襄跟苏倦下了诛杀令。 比如:天元宗来信要他们一行人回师门受罚。 阿厌松开他的衣领,捏紧掌心:“打了几鞭?” 闻清辞微愣,随即想了一下,事实上,具体多少鞭他也没数过,因为他不知道阿厌会问这个,只给了一个模糊的答案:“十来鞭吧。” 第976章 大闹天玄宗(十二) 十来鞭…… 阿厌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在江峪正将辛织搀扶起来的时候,阿厌注意到掉落在地的长鞭,她拉过闻清辞的手掌,将擦干血迹的落华交给了他。 而后,她张开五指,凝聚起一道真气,那长鞭便落入手中! 闻清辞见状,便明白她的意图了。 商桓猜到对方就是导致小谷主找天玄宗麻烦的主要原因,便率先报上姓名:“商桓。” 闻清辞没见过商桓,原本还在好奇对方的身份,待听完对方的名字后,便猜到制造出这么大动静的肯定有商桓的一份:“闻清辞。” 商桓对着他做了一个幸会的手势。 小公子厉害啊。 能让他们幽玄谷这位动了心,懂了情爱。 还让这位只身跑来天玄宗闹事。 辛织口吐鲜血地被搀扶着,还没等她来得及喘气,扶住她的江峪就被突然而至的一鞭子打退到一边! 江峪的衣袍被这一长鞭打破,渗出血来。 阿厌将长鞭刷的一甩,在地面发出响亮的啪的一声,双目锁定住被打得没有还击之力的辛织,想到清辞身上的鞭痕,冷冽地勾起唇角:“你打了清辞,我也要还你二十鞭!” 不然的话,这口气她咽不下。 话音刚落,阿厌不给辛织闪躲的机会,直接一鞭子挥去! 辛织的腰身被缠住! 阿厌掌心用力,运足力道缠绕住辛织的身体往半空中一抛,在人落至半空时又将长鞭重重往地面一甩! 砰—— 辛织被摔落在地,口吐鲜血! 众人看得浑身一疼。 这一摔怕是骨头都快裂开了。 辛有湶虽然对辛织平日里懒得管束,但说到底两人始终是有血缘关系的父女,看到辛织被教训得如此之惨时,他瞪了一眼场上那抹清瘦纤细的身影。 辛从囿阻止他出面:“父亲,此事是辛织的错。” 辛有湶:“……” 就在阿厌朝着辛织挥出第二鞭的时候,濮阳修正准备出手把辛织一把捞过来,却被一旁看戏的商桓挡在面前! 濮阳修无奈收手:“商桓,你给我滚开!” 商桓唇角微勾,微微敞开的衣襟露出一点麦色肌肤,他本来都准备等解决完这事儿后离开了,没想到还要拔剑出鞘,当即满脸无奈:“辛织入魔,伤害无辜之人,把人带到天玄宗藏起来。眼下,阿厌姑娘只不过是以牙还牙,讨回公道,难道她不应该吗?” 濮阳修:“……” 这事是天玄宗理亏。 因而,商桓一张嘴,他们都不好出面帮辛织了。 啪—— 又是一鞭! 这次辛织是脸着地,她被鞭子抽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流,将她躺着的地面染红。 江峪还想冲过来代替辛织受难,却被商桓一脚踹开,气势十足道:“谁要是敢再上来,我就杀了谁!” 全场:“……” 没了碍事的人,阿厌施展手脚就更方便了。 没一会儿,二十鞭打完。 鲜血流得一地都是。 辛织疼得昏迷了过去。 众人心里发毛。 这位阿厌姑娘太凶残了…… 阿厌把长鞭扔回地面,正准备拉着闻清辞离开,广场外面,突然有一名弟子浑身是血地跑来—— 第977章 炼旸(一) 天玄宗两道山门被毁! 一地横七竖八的尸体! 鲜血从那些尸体底下涌出,顺着地面一股股地融合在一起,待融合后,又顺着同一个方向往下流落,一直往下流淌。 很快,台阶被染红。 身受重伤的弟子刚跑到广场,还没来得及跟辛有湶禀报广场外的情况,就被从后面袭来的剑从后腰斩断! 那名弟子被一分为二! 如此血腥可怕的画面,看得在场弟子心惊不已。 阿厌抬手遮住闻清辞的视线。 这画面连她都不想看。 可不能吓到清辞。 闻清辞:“……” 商桓瞳孔一缩。 怕是有大事要发生。 接着,一群又一群的人从外面涌入! 辛有湶看得心惊肉跳! 来人极多,粗略一看,少说也有两万人马! 从那些人满身肃杀之气都能看得出来,这些被长期训练的修士,他们的脸上都有一块占据几乎半张脸的刺青图纹,手里握着的剑被鲜血染红。 鲜血,顺着剑身滴落在地面。 由于木南嫣的眼睛被一只手掌挡住了,并没有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可从在场众人的惊呼声来听,应该是什么不好的场面。她往左边一瞧,发现宁姑娘竟然吓晕了过去。 木南嫣:“?” 辛从囿微冷的声线带着一丝安抚响起:“暂时别睁眼。” 没挡住眼睛的公孙文怡几人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看到地上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时,众人除了对同门的痛惜和对来人的恨意外,还有一股生理方面升起的不适。 短短片刻时间,这些人马便将广场占据了极大的面积。 天玄宗的弟子们自动站在一起,拔出佩剑! 江峪见情况不妙,在受伤的情况下将痛到昏迷过去的辛织给抱了起来,决定先把人藏好。 一抹身影走近。 那人乍看也就三十几的年纪,一身兽纹衣袍,他手里抓着一把晒得蔫儿吧的红枣,边吃边走。 看了一眼地上断成两截的尸体,那人笑出了声,显然是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 接着,他又将站在前面的几位一看就比较年长的辛有湶和长老们打量一番:“两百年了,天玄宗的掌门长老换了好几个,估计也没人认识我了。” 辛有湶毕竟是掌门,面对眼前的阵仗,很快冷静下来,他见弟子们被吓得不轻,望着来人,问道:“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那人笑了两声,随手丢了颗红枣在嘴里咀嚼:“明晦那个老东西是不是该出关了?” 他可是算好了日子来的。 天玄宗的四位宗师,几乎每过百年就会闭关,距离他上回来天玄宗搞事情,到如今也有两百年了。 而记得那一战的,天玄宗也就那四个老不死的了吧。 阿厌盯着这张脸,觉得眼熟。 她记得幽玄谷中有一处画室,里面有幽玄谷几百年来重要人物的画像,其中,有一张画像就是属于眼前之人的。 好像叫…… 她挡住视线的小手被闻清辞拿开,看到地上那具令人作呕的尸体时,也没有不适:“炼幽谷,炼汤。” 第978章 炼旸(二) 经过闻清辞一说,阿厌也想起对方的名字了。 她那时不识字,不知道这两个字要怎么读,刚才听到闻清辞的话,顿时有了印象。 炼幽谷。 炼汤。 他是从幽玄谷脱离出来的。 真要论起来,就连瘦王八都得称炼汤一声爷爷。 有关炼幽谷的事,阿厌是在被选中成为谷主时得知的。 幽玄谷中,有几位活了一两百岁的老人,她当初刚一上任,就被一位百岁老者抱着本书在那里讲述幽玄谷的悠久历史。 多的记不得了,但关于炼幽谷一事还有点印象。 炼汤本是幽玄谷的人,但因为他跟当时掌管幽玄谷的谷主意见不合,再加上他野心勃勃,一心想要创立属于自己的势力,后来就脱离了幽玄谷,再找了一处地,弄了炼幽谷出来。 这么多年来,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幽玄谷,倒是让炼幽谷没多少人上心了。 炼汤听到有人认识自己,感到意外,再看对方不过是一位十几岁的少年,不禁问道:“四大宗门的掌门都不知道我,你竟然知道?还有,你这脸未免太嫩了,不知是修了何种功法保持的容颜?” 严格来说,炼汤其实近三百岁了。 他能保持现在的模样形态,是由于他所修行的心法到一定境界后会出现容颜改善的效果。 因此,他在听到闻清辞还能说出他的来历时,便觉得对方跟他是一路人,还觉得对方所修行的功法更加玄妙,才能让容颜停留在少年时期。 辛有湶等人也望向闻清辞,同样在疑惑他怎么知道? 闻清辞直言:“看书。” 这时,辛从囿也想起来了:“在一些前辈所写得游记当中就提到过炼幽谷,它是炼汤叛离幽玄谷以后创立的势力,只是一直隐藏的好,不作为,才会鲜为人知。而且,我曾在一本记载着天玄宗事宜的书上看到过,两百年前,天玄宗就被围攻过一次,当时天玄宗损失了上万名弟子,连那时的掌门跟长老都在那一战中丢了性命。” 而之后存活下来的修行者,几乎死绝了。 唯独四位宗师是知晓过的。 明晦与明玄就是在当年那一战成为了宗师。 至于明祯与明慎二位前辈,也是经历过旁人不知的艰险重重才跃升成为宗师的。 木南嫣看了一眼晕倒在地上无人问津的宁姑娘,想到她将来可能是天玄宗的掌门夫人,扯了扯辛从囿的袖子:“师兄,你不管一下宁姑娘吗?” 辛从囿挡在她眼前的手这才放下,对宁姑娘看都没看一眼。 木南嫣:“……” 师兄对宁姑娘很冷淡啊。 还是辛有湶让一名女弟子把宁姑娘搀扶走了。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喜欢看书吗?”炼汤看了一眼两位年轻人,想到他那会儿都是被强行锁在屋里读书的,不禁心生佩服:“你们说的没错,天玄宗两百年前的血战是我所为,不过,我那次是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没花时间去训练谷中弟子,太过着急才没能灭了天玄宗。但是这一次,我胜算很大。” 第979章 炼旸(三) 炼汤隐匿两百年,为的就是今日。 看着天玄宗弟子的尸体一具接着一具倒下,炼汤别提有多高兴了,对上辛有湶等人忌惮的目光,他笑了笑:“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问我为何要跟天玄宗过不去是吧?” 阿厌下意识上前一步,拉着闻清辞的手,用比他矮了几乎一个头的纤瘦身板将人护住。 闻清辞瞧了眼阿厌的发顶,忍不住失笑。 见状,商桓摇摇头:“我说,你能把我保护得这么好吗?” 阿厌一点也不顾念旧情地道:“我认识你吗?” 商桓一噎:“……” 行。 要是就从现在算的话,他跟阿厌确实才一面之缘。 “反正你们都要死了,我就让死个明白。我的父母死在明晦手里,我的妻子本是天玄宗的女弟子,因要背离天玄宗,也死在你们的手里。所以,如此深仇大恨,断然没有不报的道理!今日,我就要血洗天玄宗,逼出明晦,让你们宗门上下血流成河!”炼汤说罢,眼里的戾气加重。 就在他准备动手时,商桓抬起一只手,再指了指闻清辞跟阿厌,道:“那个,我问一下啊,我们三人不是天玄宗的,就是恰好来了这里,再恰好撞上了来找天玄宗麻烦的您,不知道您方不方便放我们走?” 傻子才留在这里。 而且一看这架势,绝对是即将打上数日的血战。 他就是来拿玉佩的,早跟天玄宗没了关系,才不要留在这里跟天玄宗的人等死呢。 阿厌牵着闻清辞,望了一眼所认识的人。 其他人的生死她管不着,可她认识的那些人…… 辛从囿:“这是天玄宗的事情,无关的人,没必要卷进来。” 公孙沂也没有出言挽留。 韩宴倒是想要去抱一抱阿厌的大腿,毕竟他曾经在小寒会上见过阿厌的实力。 若阿厌愿意留下跟天玄宗的人一起奋战,也可以增加一份助力。 可他不好开口。 人家如果愿意留,自然会留。 人家如果不愿意,那也是人家的自由。 炼汤听完商桓的话,如蛇一般阴冷的目光在他们三人脸上扫过。 两百多年了,他闭关修炼,还要训练部下,根本没多余的时间留意云洲大陆近年来所发生的变化,自然不认识他们。 因此,炼汤无法保证他们不会跑去其他宗门求援,本着宁错杀,不放过的行事准则,他对一旁的属下道:“把进入天玄宗的所有道路封死!” 他要断了这些人的活路,让他们求救无门,孤立无援! 炼汤此次带着人马围攻天玄宗,也是事先做足了功课的。 他知道各大宗门的弟子一部分人已经下山游历,此时留在宗门里的,除了一些实力不错的弟子,便是刚入门还没来得及修行的弟子。 此时天玄宗实力大减,是围攻的绝佳时机。 就是不知道这么大的动静,能不能把还在闭关的明晦逼出来,跟他了结这桩积了两百多年的旧怨。 什么宗师之境后便不能再插手俗事? 他倒要看一看,明晦能不能坐视天玄宗被围攻不管! 第980章 并肩(一) 商桓本打算扔下天玄宗的人开溜,谁料炼汤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 真是倒了大霉了。 他回来拿个玉佩都能撞上这事儿? 而且炼汤既然能够为了报仇隐忍两百年,足以可见,炼汤这回是铁了心要灭掉天玄宗。 就在阿厌思索着要不要御剑飞行带闻清辞逃之夭夭的时候,广场的边沿之上到处守满了炼汤带来的人马。 不仅如此,炼汤还挥手在广场如此大范围的情况下施展了一道封闭的结界:“结界边缘全是致命的毒粉,谁要是不怕死往外冲,就尽管试一试!” 阿厌目光微亮:“……” 哼~ 不怕。 她跟清辞都百毒不侵。 她是体质原因。 清辞则是因为体内有霜白引这尊至阴至寒的大佛在。 她刚拉着闻清辞腾空而起,准备发狠冲破结界一角离开,却被炼汤眼尖的发现。 他同样腾空而起,伸出一只手臂,拦住阿厌的去路:“小姑娘年纪不大,心眼还挺多。” 阿厌轻不服气地轻咬下唇。 所有逃生的办法都被堵了。 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来判断,想来又是个极难对付的。 见无法逃跑,阿厌只好揽住闻清辞的腰身,重新落地。 她牵住闻清辞的手,清楚这是一场生死未卜的血战,正要抬手施展结界将他困在里面,就被他先一步抓过了手。 阿厌:“?” 闻清辞知道她的想法,道:“施展结界只会损耗你的实力,而且,这次的情况棘手,我想跟你并肩作战。” 他不想老是被阿厌保护着。 他也不想总看着她用瘦弱的小身板替自己除掉所有危机,到最后遍体鳞伤。 阿厌拧眉:“但汪药师说过……” 闻清辞:“我可以动用一部分真气。” 阿厌表示怀疑:“……” 闻清辞目光坚定:“我可以。” 阿厌:“……” 他包裹住她的手,尝试着动了一下体内的几十股真气,发现并没有像以前那般痛不欲生时,瞳孔微亮。 这时,天玄宗上下跟练幽谷的人马已经提剑厮杀! 现场,哀嚎不断,鲜血四溅! 阿厌被围困其中,为了不让闻清辞分心,她先让商桓把周围碍事的人清理掉,与他背靠着背,打量了一下目前的局势。 炼汤为了血洗天玄宗,带来的两万人马身手狠辣,其实力,跟幽玄谷被特地训练出的修士相差无几。 而炼汤活了几百年,实力更是深不可测。 跟在炼汤身后站着的那几人都是一身黑衣,他们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势绝非一般人能对付的。 阿厌判断,他们应该是炼幽谷中类似护法或者长老一样的存在。 在不能催动全身真气的情况下,闻清辞的实力会大打折扣,可即便如此,自保还是没问题的。 一具具尸体倒下。 还有掉落在血泊里的长剑。 闻清辞张开五指,看着一群人正把他与阿厌以及商桓包围其中,哐的一声,原本掉在地上的一把长剑落入他的手里! 阿厌目光一闪,唇角微扯:“清辞?” 感受着长剑握于手掌的重量,少年一笑,眉眼生暖:“终于能跟阿厌并肩了。” 第981章 并肩(二) 因着阿厌始终不放心闻清辞,便让他跟自己待在一处。 两人背靠着背,应对一波又一波冲过来的炼幽谷弟子。 起初阿厌还担心闻清辞贸然动用部分真气会遭其反噬,可随着两人联手杀了数十名炼幽谷弟子后,她便不再担心了。 望着那些不怕死的弟子围攻而来,阿厌眉峰微拧。 闻清辞鲜少动手,但好在他有绝佳的记忆力。 这些年,他因为身体缘故不能练习剑法,可天元宗弟子晨练他看了无数遍,除了初次施展的时候不太顺手外,很快便进入状态。 此时打成一片,人人自危,也不会有人站出来指出他的怪异。 辛有湶带领天玄宗的四位长老将炼汤围困住。 辛从囿则带领一众师兄弟们站在前面拼杀。 刚入门的弟子不善打斗,被有资历的弟子护在最后。 满地残肢…… 弟子们的靴子踩在地上,靴底沾到的都是鲜血。 炼汤对着身边的七位护法一挥手,他们便朝着辛从囿与公孙沂等人冲去! 他望着辛有湶跟四位长老,唤出周身浮动着一缕缕黑气的佩剑。 他今日心情不错,就陪这些不自量力的人玩玩。 辛有湶与濮阳修几人对视一眼,各自配合好后,轮番与炼汤对战。 炼幽谷的两名护法通过几次交手,看出辛从囿的实力不菲时,先是意外,而后便联手对付他。 没过一会儿,跟随辛从囿多年的佩剑就在这样激烈的交手中被砍断,他也被其中一人在胸口打了一掌,退后数米! 木南嫣距离辛从囿最近,一直在他的保护范围之内,看到他被打成重伤,立即奔过去,将人一把扶住:“师兄?” 辛从囿望着跟了自己多年断成两截的佩剑,压住体内翻滚乱窜的真气,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天玄宗这次所面临的,是生死存亡的重要关头。 炼幽谷的弟子身法诡异,走位配合极佳,一看就是被训练了许久才放出来的。 单单是如今留在天玄宗的这些弟子,可能连炼幽谷的一万人马都对付不了。 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 阿厌这边跟闻清辞配合无间,几乎一剑杀一人,没一会儿就倒了一地的尸体。 在商桓即将受伤的时候,阿厌垂眸,扫了眼掉落在地沾着血迹的长剑,一脚踩到剑柄处,运力朝前方踢去! 呲—— 偷袭商桓的那两名炼幽谷弟子被这股力道震得靠在一起,再被从后而来的长剑刺穿心脏! 砰的一声! 那两人断了气息! 商桓一剑将面前的人解决,对方的鲜血飞溅在他的衣袍上,听到后方传来的动静,他往后一瞧,注意到是阿厌帮他躲过了这一击时,感激一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阿厌翻了一记白眼:“……” 闻清辞的身体很少活动得如此之久,连着将近一个时辰的厮杀使他的手臂有一点酸涩。 可与阿厌并肩作战时,又让他的心里产生了极大的满足感。 因为她,他想苟延残喘地活。 还是因为她,他想要像正常修行者一样提剑修行。 第982章 并肩(三) 鲜血将阿厌身上的素衫染红,连她瓷白若雪的脸颊都沾了一些。 等喘了口气,阿厌脑袋往后一仰,靠在少年挺直的背脊之上,侧目瞧着闻清辞握剑的手。 她在一片血泊一地尸体里抓紧他的另一只手,柔声问道:“清辞,你累吗?” 感受到背后属于少女的体温,以及她被微风吹得有一缕发丝轻轻挠着他的清俊面庞时,闻清辞握着她的手收紧:“还好。” 阿厌一笑:“坚持不住要跟我说。” 闻清辞心脏处传来一丝丝柔软:“好。” 她又补充:“身体不舒服也要跟我说。” 他沉着嗓音,夹着一点笑意应了:“……好。” 纵使知道这将会是一场生存率极低的血战,阿厌依旧没有放弃生的希望。 不管前世今生,她都是一次次从绝境里爬出来的人。 这次也一样。 即便对方的实力强大到难以对抗,即便她跟闻清辞都可能葬身此处,但不到最后一刻,她都不会放弃希望。 为了增加胜算,阿厌在看到又一波人冲来的时候,抓紧闻清辞的手,方才还有点懒散的眼神在瞬间布满杀意,她站直身体,对身后的他道:“不许放开我的手。” 闻清辞握剑的手也再次恢复力量:“好。” 这一幕,看得单打独斗至今没有道侣相伴的商桓眼热不已。 早知道他也找个能生死相依的道侣了。 炼幽谷的人不会给所有人喘息的机会,他们不愧是被特地训练出来的,就算身受重伤,就算被一剑斩断胳膊,或者是伤了腿,仍旧像个没事人一样地冲上来继续厮杀。 都是些不要命的。 且对疼痛的承受程度极高。 炼汤被辛有湶以及四位长老围困其中,以一打五,不落半点下风,对比他们五人的脸色,炼汤嘴角勾起一抹轻松的弧度。 即便这五人实力不错,算得上强者,可跟他这个活了将近三百岁的人相比还是差太远了。 另一边,辛从囿被两名护法攻击的连连后退,继他的胸膛被打了一掌之后,没了趁手兵器的他,只能捡起一把别人的佩剑抵挡。 两位护法看到他将木南嫣护住后,对视一眼,开始攻击实力弱许多的木南嫣。 木南嫣一惊。 一剑朝她刺来! 在她被这股剑气震在原地不能动弹时,她的一只手臂被抓住,及时被辛从囿拉过躲开。 可辛从囿却因此受伤,肩膀被一剑刺穿! 木南嫣想起父母临死前的叮嘱,眼见天玄宗的弟子一个接一个被杀,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当下,她把背在身后那把很旧且数千年都无人能用的剑拔出! 刺—— 剑身布满铁锈。 辛从囿护在她的身前,见她拔出剑时,愣了一下。 木南嫣望着锈迹斑斑的剑身,想也不想地横于身前,然后用另一只手握住,让剑身陷入掌心! 带着温度的鲜血流出! 辛从囿:“你做什么?” 木南嫣疼得冷汗直冒,一张小脸泛白,她这人贪生怕死得很,又怕疼,然而到了如此绝境,就算再疼也只能含泪忍着! 她咬牙将血染满剑身! 第983章 长明 辛从囿发现,剑在吸收木南嫣手掌流出的血! 原本锈迹斑斑的一把旧剑,在吸收过血液之后,一层厚厚的铁锈褪去! 木南嫣的面色也越来越白,她望着剑柄上本应该镶嵌着一颗珠子的位置,看着一缕缕光芒凝聚成一颗圆珠,感受着身体里一点一点被抽空的疼痛感,意识到大限将至。 正如汪药师所言,她生来就没有气息。 是她父母触犯家族门规,拼死盗取十大神器之一的长明,将剑柄的菩玉珠取出打入她的体内,这才令她死而复生。 而这颗珠子一直在她的身体里,已然跟她融为一体。 所以,她的血是唤醒长明的唯一办法。 望着身体里的血被剑身一点一点吸食殆尽,剑柄处那颗莹润的珠子慢慢形成,木南嫣的眼里浮现笑意。 菩玉珠从身体里取出的那一刻,就等于是她的死期。 既然都是要死,与其被炼幽谷的人乱剑砍死,还不如自己选择死法。 她的父母因为此剑被杀,她有幸多活了十几年光景,如今把本该归位的东西归位,也是理所当然。 一道毫光自剑身发出! 阿厌与闻清辞同时望去。 闻清辞:“是长明。” 阿厌:“那是?” 闻清辞:“十大神器之一。” 阿厌:“……” 好吧。 她对十大神器没啥了解。 阿厌抬头看了一眼头顶闪动光晕的结界。 原本她觉得以自己加上落华的力量未必能够将结界砍破,可若是加上木南嫣的长明剑,或许就能创造出一线生机。 炼汤一剑将围着的辛有湶及四位长老挥开,看到长明剑的时候,同样一愣。 失策了。 没想到天玄宗还有一件神器。 可想到自己带来的人马,以及本身所拥有的实力,便觉得这一战的胜算还是很大。 神器本身的威力是跟使用者息息相关的。 若使用者实力不高,那么,就算是神器也不能将最好的效果发挥出来。 等长明剑恢复原本的模样,木南嫣的身体跟着发软,她面色惨白,强撑着不适,再拉过辛从囿的手,连同背在身后的剑鞘一同交给他:“师兄,这是我唯一能为天玄宗做的了。” 辛从囿握着手里的剑,感受到自己的气息与之渐渐相融,也吃了一惊。 木南嫣虚弱一笑:“我就知道,师兄一定会是长明选择的人。” 十大神器之所以是神器,是因为本身就有天地间培养数万万年的灵识。 这也就是说,不是谁都有资格使用神器的。 但凡心存恶意之徒,都不可能令神器认主。 它们择主,选的必定是心性纯净坚韧之人。 辛从囿见她即将摔倒,另一手将她扶住:“我记得你说过,这是你的嫁妆,谁若是它选择的主人,谁便是你未来的夫君。” 木南嫣不大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瞎编的。” 阿厌挣脱碍事的人,牵着闻清辞飞身过来,盯着已经认主的长明,对辛从囿道:“时间紧迫,你们有什么话改日再说,现在,只有我们二人合力,才能争取一线生机。” 第984章 一道结界拔地而起 公孙文怡见木南嫣脸色极差,过来将人搀扶住。 辛从囿握着手里的长明,听完阿厌的话,说出他心里的顾忌:“可是这结界周围有毒粉,一旦结界被破坏,那些毒粉就会掉落下来,到时候弟子们将无一生还。” 阿厌正想说自己有办法把毒粉引到身上,身旁的闻清辞却道:“交给我。” 阿厌想也不想道:“不行!” 她能容忍他动用一部分真气陪自己作战便很大度了。 万一这些毒粉伤害倒他怎么办? 濮阳修受了伤,听到三人的对话时,表情直接裂开,他见辛有湶跟其他长老继续跟炼汤缠斗时,担心这三个小辈在这里瞎搞,赔上所有人的性命,立即道:“你们别轻举妄动!” 这还有好几万的天玄宗弟子啊。 若毒粉散开,死的是炼幽谷的弟子就罢了,可天玄宗的弟子何其无辜? 闻清辞握紧手里的剑,知道得想办法说服阿厌,便道:“别忘了我的身体里有多少至今无法解开的毒药,有霜白引在,这种程度的毒粉对我而言根本不影响。” 阿厌:“我来。” 辛从囿望着一群人围攻过来,道:“你们先商量。” 话音刚落,他便加入混战。 商桓也在向这边靠近。 他被炼幽谷的两名护法围攻,胳膊被砍伤了两处,鲜血直流,见就要丧命于此时,不禁长叹一声。 倒霉。 倒大霉了。 辛从囿持剑赶到,有了长明相助,他实力大涨,注意到商桓这边的情况时,立即挡在前面,将那两名护法砍过来的剑挡住! 霎时,那两把剑一碰上长明的剑身,直接从中断裂! 有了辛从囿的帮助,商桓也能趁机歇口气,他嘴角带血,身上的衣袍被砍破了好几处,看了一眼翻动着莹莹光泽的长明剑:“你运气不错啊。” 辛从囿将他护在身后:“师兄说话还是跟以前一样幽默。” 商桓:”……“ 那边,阿厌跟闻清辞已经商量好。 在濮阳修还想阻拦的时候,阿厌嫌他啰嗦,不耐烦地蹙起秀眉,一道真气飞出,将人打出数米远! 濮阳修被打得退到了一片混战的范围,惊道:“卧槽!!” 他忽然明白过来尹匩那个最讨厌麻烦的家伙为何愿意收下阿厌为徒了。 这本事…… 不收在门下培养天理不容啊! 闻清辞则用剑割破指尖,看着鲜血流出,他用真气将这些鲜血推至上空! 而结界周围的毒粉在碰过他的血之后,顿时失去了所有毒性。 等他一做完,阿厌就将他往后推了一把。 她看了眼天玄宗跟练幽谷交手的人,知道很多弟子不能再战,需要原地休息调整之后,让公孙沂跟韩宴把这些弟子集中在一起。 而后,她面对众人,张开细长白皙的五指,一道道透明莹润的真气浮动! 阿厌手腕翻转,自下而上,一道结界拔地而起! 瞬间将受了重伤的天玄宗弟子们保护起来! 在结界完成的瞬间,阿厌闪身而过,顺便将闻清辞困在里面。 她退开时,束起的马尾在脑后飞出利落漂亮的弧度! 第985章 没办法我眼光好 她清澈的眼里闪烁着波光,眸光在望着少年时微微放柔,而后拔剑出鞘,将总是背着的小背包与剑鞘透过结界交给了他,威胁道:“这道结界能够维持三个时辰,你要是敢用那什么破琴,我就把你衣袍扒了!” 她过于大胆的话语,听得闻清辞耳根一红:“……” 阿厌果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被保护在结界里面身受重伤的天玄宗弟子们一听此话,眼神微妙地望着抱着剑鞘和小背包的清俊少年。 公孙文怡几人直接呆住。 韩宴惊得张大了嘴巴:“阿厌姑娘要不要这么霸气啊?” 阿厌威胁完闻清辞,见他乖乖站在结界被保护起来,满意地翘起嘴角。 注意到商桓的胸口被刺了一剑时,她冲过去将围住商桓的几人解决,并对着商桓就是一掌! 商桓就这么被打入了结界:“……” 小谷主还真是…… 看似冷淡,实则温暖得像个小太阳。 商桓吐掉嘴里的血沫,想到从来都是他站在前面拼杀,还是头一次被比他小上那么多的小姑娘给保护了,心情那叫一个微妙难言。 他恰好就站在闻清辞身旁,笑道:“闻公子,你有福气了。” 闻清辞见一些炼幽谷的人冲到结界外持剑砍来,却被结界发出的微光反弹数米,阿厌也与辛从囿站到一起时,心情一松。 他低沉的语气里,透着一点骄傲:“没办法,我眼光好。” 商桓:“……” 韩宴也受了伤,闻言凑了过去,商量道:“闻公子,要是我们大家历经此次劫难还能活下来,你让阿厌姑娘考虑一下我呗?” 闻清辞:“……” 公孙文怡搀扶着昏迷过去的木南嫣,额角落下一排黑线:“……” 韩宴嘻嘻一笑:“我长得虽然没有你好看,但也不算差,而且大家说你迟早是要死的,你与其死后让阿厌姑娘无依无靠,不如让我吃吃软饭,代替你照顾她?” 闻清辞不予理会。 结界外,厮杀继续。 尚始被打得退到一边,刚好站在结界边缘,看到炼幽谷的人被结界弹开,天玄宗身受重伤的弟子被保护起来时,他感激地看了眼混战中明媚耀眼,动作干净利落的少女。 稍作调整,尚始再次提剑朝炼汤冲去! 阿厌与辛从囿腾空而起。 两人对视一眼,落华与长明的剑身发出一团刺眼的光芒! 接着,两道光芒轰的一声冲破结界! 炼汤一打五毫不费力,看到结界被破时,他将视线落在风华灼灼的阿厌脸上。 本以为长明现世就够惊讶的了。 没想到这位女子手里握着的竟然是落华! 也就是这一瞬间,辛有湶的脸上浮现喜色,他看了一眼广场周围被封起来的几道出口,注意到结界后面还有一个逃生的出口时,对结界里的公孙沂道:“你将身受重伤的弟子保护起来,躲去后山!” 天玄宗的后山是设了阵法的,所有弟子之中,除了辛从囿外,唯独公孙沂知道该如何进去。 公孙沂领命:“是。” 第986章 她会留下 公孙文怡却并未走。 她还能打。 且她还要搀扶着木南嫣。 破除结界后,阿厌与辛从囿同时落地。 辛从囿打了那么久,方才又施展全力与阿厌齐心协力破除结界,现在连提剑都费力。 可炼幽谷的人还有那么多,他身为掌门之子,不能退缩。 想到结界没了,他侧目,看了一眼阿厌:“你不用留在这里陪我们死,如今结界破除,炼汤也被我父亲跟四位长老缠住,是你带着闻公子逃跑的最好时机。” 阿厌知道他已经没什么力气再战,忽然,她看见几只信蝶在上空飞舞。 六只…… 下一刻,六只信蝶扇动着晶莹雪白的翅膀,围绕成圈。 姜絮…… 阿厌神色一喜。 她跟姜絮之间有一个约定,若是他们想要通知对方自己即将到来的话,就用六只信蝶释放出讯息。 信蝶出没在此处,说明姜絮在往天玄宗的方向赶。 辛从囿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不愿意牵连她跟闻清辞:“你们走吧。” 阿厌目光亮晶晶的,瓷白的小脸浮现笑意:“你信我吗?” 辛从囿:“你想说什么?” 阿厌眼里划过一丝让人信服的波光:“相信我,最多再撑两日,就会有外援赶到。而且,你曾经两次在最关键的时候帮了清辞,你帮他,就是帮我。” 或许起初想过要逃,但她改变主意了。 她会留下。 不是因为天玄宗这些跟她无关紧要的人。 只是因为有几个认识的人。 尤其是辛从囿。 他对清辞的恩情,她得报答。 阿厌说罢,知道辛从囿需要休息,当即对着他的胸膛就是一掌,将人打入了结界护住:“这道结界能支撑三个时辰,你先调息养神。” 辛从囿:“……” 转眼之间,阿厌就被炼幽谷的四名护法围住! 闻清辞则神色如常,冷静地在观察眼下很是棘手的形势。 商桓一把扶住打到快要脱力的辛从囿,追问:“她跟你说什么了?” 辛从囿无疑是信任阿厌的:“她说让我们再撑两日,届时,将有外援赶到。” 商桓:“……” 没猜错的话,小谷主嘴里的外援是幽玄谷的人吧。 闻清辞想到天元宗的联络方式,从阿厌的背包里将青色符纸拿出。 从天元宗赶来怎么着也要好几日,且这个联络方式有一定的距离限制。 但他总要试一试。 幸运一点的话,或许可以联系到距离较近的弟子赶来相助。 一道光飞向天际,像烟花般绚丽炸开! 若三位先生看到信号,想必会带人赶到。 正在辛从囿想要道谢时,一旁的公孙文怡大惊:“师兄,你快过来!” 辛从囿转身过去:“怎么了?” 公孙文怡感觉到木南嫣的呼吸越来越弱,便捏住她的手腕试了试脉搏,谁知这一试,把她吓得不轻:“你摸摸看。” 辛从囿抬手落在木南嫣的手腕,意识到她情况不妙,脉搏时有时无,神色慌乱:“怎么会……” 闻清辞拿出随身携带的药瓶,倒出一颗褐色药丸:“这是汪药师炼制的丹药,服下一粒,可以让木姑娘再支撑几日。” 第987章 缠斗 “多谢。”辛从囿毫不犹豫地接过,他从公孙文怡的手里将昏迷的木南嫣抱着坐在一方干净的地上,一手托着木南嫣的后脑,从她微微张开的唇瓣缝隙将药丸喂进去。 见木南嫣只含着不往下咽,辛从囿调整了一下姿势,凝聚起一点真气在掌心,掌心贴在女子胸口,让她将药丸咽下。 见木南嫣吃了,辛从囿神情一松。 “木姑娘生来就是没有气息的,她能活到现在,依靠的是长明剑上的菩玉珠,如今菩玉珠归位,木姑娘也支撑不了多久。”从看到长明的那一刻,闻清辞就约莫猜到了。 那回在药堂,不止辛从囿记住了汪药师的话,他也记下了。 公孙沂带着一批又一批重伤的弟子往后山撤离。 结界外。 阿厌已经跟围住她的四人缠斗起来。 也是通过数招的交手,让阿厌明白为何炼汤敢带着两万人马来围攻天玄宗。 这几位身手极佳,其中有一位的实力,竟不比她师父差多少。 由此可推断出来,炼汤的修为必然在宗师之境。 可到底在几层,阿厌就不得而知了。 打了大半日,练幽谷的弟子仅仅损伤了四分之一,天玄宗的弟子却重伤了很大一部分。 到了夜间,惨叫声还在继续。 等阿厌费力地将其他三位护法一剑刺穿心脏时,她的右手已经被砍伤了好几处,连握剑都有点费劲。 最后留下的那一位护法,也是围困她的人里实力最强的。 果然,只有出了天元宗,到处去走一走,跟不同的人交手,才会知道云洲大陆的神秘,以及那些隐匿的高手实力有多强。 阿厌被一股掌风击得退到了结界边缘,想到结界一刻后钟便会失去效用,而里面的商桓跟辛从囿还在调息时,她用受伤好几处的右手加固了结界。 那名护法见她伤成这样还能分神加固结界时,眸中划过诧异。 这位姑娘的实力让人畏惧。 但凡修行之人,都是花了很多年才能达到一定境界和实力的,可眼前这位小姑娘,不过十几岁,便能将他几位实力不比宗门长老差的同伴杀光! 这般恐怖的天赋,让人嫉妒。 右手几乎是没办法握剑了,阿厌只好改用左手,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中,以堪称鬼魅的速度冲了过去! 另外一边,尚始跟吕涎被炼汤打得重伤。 山脚下。 正往天玄宗方向赶来的三方人马刚好遇到。 然而距离到天玄宗,再怎么努力赶都还需要几个时辰抵达。 三位先生是看到天元宗发出的信号带着一千人马赶到的。 姜絮猜到天玄宗出事一是因为安插在天玄宗的眼线没有按时汇报情况,二是因为今日是天玄宗弟子到附近小镇置办东西的日子。 听小镇的眼线说,天玄宗迟迟没有人出现。 再加上他打听到阿厌一路的去向,便推断天玄宗出了事。 陪同姜絮来的,除了数百名弟子外,还有穆今宵跟东方子期。 叶长歌几人本打算回天元宗请罪,看到信号的时候恰好离得比较近,于是赶了过来。 第988章 你记不记得我说了什么 等阿厌将跟她对战的最后一名炼幽谷护法解决时,天色都亮了。 她所设的结界也此时丧失了威力。 大批大批的炼幽谷弟子涌入结界里,跟里面的天玄宗弟子厮杀起来! 好在辛从囿等人在经过了一夜的休养后体力恢复不少,便又开始提剑与之厮杀起来。 一地的鲜血顺着往下流淌,导致台阶上都是。 阿厌如今的实力差不多快要恢复到前世的水准了,将插入对方心脏的落华抽出来,她看着那人瞪圆眼睛倒下,眉眼闪现冷意。 连着一日一夜的对战,让她有些疲惫。 辛有湶这时也身受重伤。 纵观剩下的两位长老也都口吐鲜血。 炼汤本以为天玄宗的这几位对付起来没那么难,没曾想是低估了他们的本事,还花费了他这么多的精力。 将辛有湶几人打退后,炼汤将杀意森森的目光落在阿厌染着鲜血的脸上。 这位小姑娘太可怕了。 想他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杀伐果断,资质逆天的女子。 好在她目前的实力才勉强踏入宗师之境,又被他的四位护法消耗了不少体力,暂时还不是自己的对手。 阿厌借此喘息了一会儿。 望着一地的尸体,嗅着空气中难闻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她忽然之间想到了前世。 前世距离现在已经过了七年。 七年前的八大派掌门,以及四大宗门的掌门修为并没有如今高深。 而她后来跟四位宗师对战的时候,之所以能坚持那么久,靠的是她惊人的记忆力和身体的扛揍程度。 现在想想,她能跟四位宗师斗那么久,应该在于她为了拖延幽玄谷弟子们撤退的时间,临时选择用各门各派的招式来对付他们,打乱了四位宗师的节奏,搞得他们措手不及。 眼前这人的实力,在她之上。 炼汤也看出来阿厌还能继续打,为了避免她坏他的好事,便凝聚起周身真气,向她而去! 阿厌抬剑去挡,当真气冲面而来的时候,她觉得五脏六腑都被这股真气波及到,身体控制不住地往后退去! 这时,一条有力的手臂将她的腰身环住! 令人安心的怀抱很熟悉。 阿厌扭头,张嘴吐出一口鲜血。 等她被白发黑衫的闻清辞抱着落地后,阿厌皱起眉头。 又是一道压迫力十足的真气从正面而来! 阿厌正想脱离他的怀抱去挡,结果闻清辞的动作更快! 只见,少年的白发与黑色衣袍随风舞动,他抬袖一甩,一道冰蓝色的真气发出,隐藏在他体内的伏羲琴随之出现! 两团光束轰然相撞! 炼汤的身形往后一退,看到古琴挡在两人身前,化解了他这一击时,惊骇不已:“伏羲琴!” 妈了个巴子! 先是长明,再是落华,现在又是伏羲琴! 三大神器! 就算他还剩下特训的弟子近万人马,还有三位实力不比长老差的护法,也未必抵得过三大神器齐聚! 阿厌靠在他的怀里,望着少年眉心的银色波纹和如雪白发:“你记不记得我说了什么?” 对上她含着怒意的眼眸,他温润一笑:“记得。” 第989章 我等着阿厌扒开我的衣袍 阿厌垮起个批脸:“……” 是她长得太柔软可爱了吗? 以至于她的威胁毫无用处? 在她暗暗思索是不是应该板起脸来把人教训一顿时,扶住她腰间的大掌松开,少年将拿着的剑鞘还给她,清冷的眉眼之中,含着笑意,又带了一丝蛊惑,嗓音低沉而磁性:“我等着阿厌来扒开我的衣袍。” 阿厌一愣。 虽然现在的场合不对,可她还是忍不住被少年的美色所迷。 伏羲琴悬置半空,琴身萦绕着一缕缕冰蓝色的微光! 炼汤忌惮地看了一眼像是变了一个人的闻清辞,想到阿厌手里的落华,后退两步,又扫了一眼带来的人马,笑了笑。 接着,他从怀里掏出来一截短笛,诡异的曲调响起! 咔嚓—— 咔嚓—— 原本失去气息的一具具肢体完整的尸体再次活了过来! 阿厌望着这些被操控的活死人。 傀儡术! 她前世只听幽玄谷的长老提起过,没想到炼汤竟然能有如此本事。 在阿厌所认识的人里,应当只有苏倦有可能练成傀儡术。 而练成傀儡术所需要的东西也极难找寻。 等所有毒药跟药材聚齐,再用一种能够进入人身体里吞噬人理智的蛊虫,配合诡异的曲调,便能操控被放入蛊虫的人。 闻清辞眸光转冷,随着他的意念召唤,伏羲琴自动落在他的身前! 随着一个个悦耳空灵的音符弹出,朝他跟阿厌涌来的一大批人马被一道冰蓝色的屏障笼罩其中! 少年发白如雪,衣袂翩飞,细白分明的长指在琴弦上挑动,忽的,细如丝线的琴弦飞了出去,直接将一排冲来的练幽谷弟子心脏刺穿! 阿厌还是第一次看闻清辞用伏羲琴,不免惊奇。 见数十米之内的炼幽谷弟子被困在冰蓝色的屏障里无法挣脱时,阿厌又顺着泛着银光的那根琴弦望去。 随着闻清辞眉眼轻抬,指尖缠绕住琴弦,做出一个勾回琴弦的动作,那些被琴弦控制住的练幽谷弟子当即被四分五裂! 阿厌瞪大眼睛:“……” 公孙文怡咽了咽口水,若非她见识过了炼汤是怎么把人一分为二的,铁定会被眼前的画面吓晕。 想到闻清辞平时给人神仙公子一样出尘的气质,再一看他明明做着残忍之事还能面无表情时,公孙文怡一阵头皮发麻:“这……这太凶残了吧。” 韩宴张了张嘴:“……卧槽!” 商桓脑海里想的却是在天玄宗山门外遇到阿厌的那一幕。 当时小谷主是怎么说闻清辞来着? 原话好像是:貌美聪慧却病弱到不堪一击还一推就倒的小夫君。 哈? 哈哈! 这他么叫病弱到不堪一击还一推就倒? 逗他玩呢? 唯独辛从囿只惊讶了一瞬便恢复如常,外界传言,伏羲琴就在闻清辞的手里,没想到是真的。 留意到所有人惊呆的反应时,辛从囿解释:“那些炼幽谷的弟子已经没了意识,想要让这些人不被炼汤操控,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其四分五裂。” 可能残忍了点。 血腥了点。 却可以让傀儡术失去效用。 第990章 太凶残了 经过辛从囿一解释,众人的反应总算好了不少。 可一想到闻清辞能够眼睛不眨地将人四分五裂时,还是不太适应。 而且现场本来就很血腥难闻,再加上这一幕的视觉冲击,估计大家之后会吃很长一段时间的素食。 辛有湶嘴角流下鲜血,捂住泛疼的胸口。 尚始一笑:“天元宗这是收了两个宝贝啊。” 濮阳修也惊讶不已,本来阿厌的天资就够打击人了,现在还跑出来一个闻清辞,这多少让修行多年还自以为进步神速很牛逼的他大受打击:“……气人!” 吕涎:“我听说过这位弟子的事迹,说是进天元宗的时候就半死不活了,无法修行,想来这中间发生如此大的变故,应该是天元宗往他身上砸了无数的灵石和丹药吧。” 林息:“这最少得吃一座山的灵石和丹药吧?” 怪不得天元宗外出游历的弟子还会去云洲大陆找有灵石灵药为报酬的事情做。 合着都被闻清辞给吃了。 阿厌站在闻清辞身边,看着他云淡风轻地将一群群练幽谷弟子分尸时,也从起初的震惊冷静下来。 她望了一眼被困在屏障中的练幽谷弟子,冷冷一笑。 这样好。 杀起来省事又方便。 想罢,落华周身萦绕起一层碧莹莹的光! 她两手握住落华,挥动双臂,朝前面一砍! 砰—— 练幽谷的弟子被一分为二! 这一幕,看得在场人惊悚不已。 太凶残了! 因着把人练成傀儡需要很多难得的药材,炼汤不可能把带来的两万人马炼制成傀儡,所以这些尸体里真正能用的,只有千人! 这些傀儡,如果是围攻一个家族是没问题的。 看着多年的心血被阿厌跟闻清辞销毁时,炼汤的脸上青红交错! 待能够操控的傀儡都朝着两人杀去的时候,他正想冲破伏羲琴所设的屏障使阴招,却被一旁的尚始看破! 接着,尚始拖着重伤提剑冲过去! 辛从囿也飞身过去! 炼汤被缠得无法脱身,只能放弃偷袭阿厌跟闻清辞的想法,继续应战! 吕涎跟林息身受重伤,但是想到还有那么多的天玄宗弟子要保护,只能强撑下去! 阿厌守在闻清辞周围,见少年手指灵活地拨动琴弦,仅片刻就杀了数百人时,她则将意图接近闻清辞的练幽谷弟子一剑解决掉! 又是一夜血战。 距离炼汤带人上来天玄宗,已经过了两天两夜。 随着第三日的夜晚到来,阿厌跟闻清辞已经杀的手都软了,两人又跟炼汤缠斗了会儿,将炼汤打伤之后,背靠着背坐在干净的一片地上。 在阿厌调整休息时,还不忘用尽浑身真气再竖起一道结界! 其实,若阿厌跟闻清辞要对付的只有炼汤是有胜算的。 关键在于练幽谷的弟子太能打了,且一直都在不要命地服用使之亢奋的药物。 天玄宗的所有人都在结界之中调息。 炼汤被消耗了不少体力,见他们躲在结界之中,正准备将结界砍破,而阿厌跟闻清辞也准备联手时,一道道绚丽的毫光闪现! 第991章 救援赶到 看到一道道毫光从四面八方出现的时候,闻清辞的眼里划过笑意。 应当是救援到了。 此时的他,已经恢复黑发黑袍,眉心间的银色波纹早已消失。 阿厌的小脸也浮现笑意。 辛从囿一愣。 在场所有人都面露喜色,他们压根没想到还会有人赶到天玄宗相助。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踩在剑身之上的风引与祝尺,之后紧跟着的便是江也同裴子澜。 除了他们几位师兄,张已、方必清以及方知行也赶来了。 他们游历的时候是三三两两分开的,看到天元宗信号发出的方向时,分别在靠近天玄宗比较近的地方,而后就追了过来。 叶长歌几人后到,看到师兄们都在的时候,她笑了一声,跑到结界面前,见阿厌跟闻清辞除了身上沾染着血迹并没有伤到要害后,总算安心了,并庆幸道:“还好你们都没事。” 阿厌还看到了临屿跟苏倦。 穆今宵与东方子期也在。 商桓一看到熟悉的几张面孔,猜到幽玄谷的人多半到了,问:“姜絮呢?” 叶长歌:“你是谁?” 阿厌介绍道:“商桓。” 叶长歌:“……” 不得不说,他们跟幽玄谷的人实在太有缘分了,才一起在霜元门搞了事情,现在又跑来了天玄宗。 将来,等师姐跟苏小六成婚后,天元宗跟幽玄谷的关系又得再进一层。 穆今宵望了一眼炼幽谷的人,拔剑出鞘,回答了商桓的问题:“姜絮正带领幽玄谷的弟子对抗守在各个出口的人。” 两刻钟后,广场紧闭的几个出口被人踹开。 三位先生跟姜絮带人冲了进来。 炼汤:“……” 辛有湶神色一松,感激地望了一眼三位先生跟天元宗的弟子们,想到此次前来搭救的人里面竟然还有幽玄谷的人时,他表情有些尴尬,对姜絮道:“今日幽玄谷救我天玄宗众人,从此以后,无论我们之间有任何恩怨都一笔勾销,将来,天玄宗的弟子也不会再围攻幽玄谷。” 这是他身为掌门的承诺。 姜絮一笑:“我们可不是冲着帮天玄宗来的。” 他只是为了阿姐。 有了他们的加入,顿时将眼下的僵局打破。 阿厌见闻清辞不再动用真气,满意地笑了,再看天玄宗的众人没办法再战时,她握紧手里的落华,身体里的力量已经逐渐恢复。 看到一众同门在拼死作战时,阿厌嘴角的笑意随之扩大。 真好。 她喜欢跟大家一起拼杀的感觉。 闻清辞拉过她,猜到阿厌要跟炼汤对战时,将她的剑鞘握在手里,叮嘱道:“炼汤不好对付,你要处处小心。” 阿厌嗯了一声:“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况且,我还要扒开你的衣袍呢。” 闻清辞被撩拨的心跳一顿,而后,用手帕将她脸颊的鲜血擦拭干净:“去吧。” 阿厌走出结界。 结界是她所设,自然也能来去自如。 炼汤一笑,没料到她恢复得如此之快:“小丫头,我知道你实力强悍,但你想跟我单打独斗,是不是太自信了?” 第992章 明晦宗师 正在阿厌回话要试一试的时候,一团白光闪现! 随着白光消失,站在阿厌身边的是一位白发白须的老者。 那老者身着天玄宗的黑袍,衣领绣着暗色鹤纹,双目炯炯有神,他的眼角布满岁月留下的一条条皱纹。 那老者看到一地尸体时,轻叹了下,再一看被结界保护起来的天玄宗众人,以及正在与炼幽谷弟子奋战的人马,对阿厌一笑:“姑娘,辛苦你跟你的同伴了。” 从对方的身份年纪不难猜出,他应该就是天玄宗四位宗师的其中一位。 可不是前世与她对战的那位。 在老者出现之后,辛有湶肃然起敬,带领所有的天玄宗弟子跪下相迎,率先喊道:“拜见明晦宗师!” 弟子们也齐齐道:“拜见明晦宗师!” 炼汤嗤笑:“还以为你不准备出来了呢。” 明晦没在意他尖锐的话语,而是再对阿厌道:“姑娘,你去帮你的同伴吧。” 阿厌想到两人之间隔着两百多年的旧怨,知晓他们是想要借此机会做一个了断后,尽管有点想要跟炼汤较量,可还是分得清楚状况,转而去帮琴襄和叶长歌了。 明晦转身,收起对待阿厌的和蔼面容,与炼汤面对面站着。 炼汤的眼里布满仇恨,想到当初自己的父母是如何死在明晦手里,以及意中人又是怎么被天玄宗的人处置的,道:“提前出关?应该会让你的实力大打折扣吧。” 他要的就是这样。 炼汤已经跟天玄宗的人斗了三天,实力几乎降低了一半,要是再对上实力全开的明晦根本毫无胜算。 但如果明晦被天玄宗的动静弄得提前出关,实力必定大减。 明晦想到当年旧事,道:“两百多年前,你父母行事残忍,用他人性命来提升修行,所杀之人数不胜数。当年,也是我见你一介孩童,一时心软,才没有杀了你,以至于埋下隐患,如今又差点给天玄宗招来灭顶之灾。” 两百年前的那一次生死对战,明晦虽然成功跃升宗师,却元气大损。 这回,单单是从一地尸体就能看出,两百年前的惨状再次重演了。 上一回,被炼汤趁乱逃了。 这一回,明晦要亲手了结这桩旧账。 炼汤被仇恨折磨多年,如今见到明晦,脸上浮现狰狞的笑意,得意开口:“老东西,你看看这一地的尸体,可还满意我送你的见面礼?” 明晦眉峰微皱,掌心一团白光闪现,跟随他几百年的佩剑被他握住。 按照云洲大陆的规定,入了宗师之境后,便是不能再插手红尘俗事。 可明晦到底还是不忍心那么多弟子无辜送命,所以选择提前出关,亲自解决炼汤。 也只有这样,天玄宗才能安静几百年。 否则,若炼汤不死,天玄宗的麻烦依旧还会不断。 炼汤笑了笑,他握紧佩剑,与明晦正面开战! 两人动作迅速,身形被两团直通天际的光束挡住,让人无法看清他们之间的较量! 元斐惊叹:“好强!” 展月鸣提醒他道:“专心应战。” 第993章 身陨 其余众人被两道光束的威力刮得向后退去。 天元宗的一众弟子面露狂热。 阿厌将身前的炼幽谷弟子一剑刺穿,分神瞧了一眼光束中只能看见身影而看不清招式的两道身影。 清澈的瞳孔里,掀起一丝波澜。 少女水润的朱唇微勾,漆黑的瞳仁泛起波光。 很快,她也会达到更高的境界。 有了救援,原本处于下风的形势陡然扭转。 炼幽谷的弟子就算再能打,身上携带的刺激亢奋的药丸也是有限制的,待这种药丸吃完,便很快在阿厌等人的攻击下败下阵来。 闻清辞望着光束中的两道虚影。 当清晨的暖阳照射在地上时,满地的尸体数量又添了许多。 同时,明晦跟炼汤打斗的身影也分开,两人同时往后退去,偏过头口吐鲜血! 而后,他们用浑身修为朝着对方挥出一剑,两人谁也没有闪躲,周身涌动的毫光化作两柄长剑的模样从半空压下! 噗通一声! 炼汤跪在地上,没了气息! 明晦则收手打坐,他的情况没比炼汤好到哪里去。 积累多年的旧怨终于在此时画上句号,明晦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随即闭眼,脑袋往下一沉。 辛有湶带领长老和所有弟子跪下叩首。 明晦身陨。 天玄宗的四位宗师,如今只剩下三位了。 随着炼汤一死,炼幽谷的护法身亡,剩下的炼幽谷弟子没有了主心骨在,便心神慌乱。 意识到大势已去,便统统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待危机解除,阿厌吐出一口气,打了几天几夜,她现在就想要休息一下,便收剑走回闻清辞身边,往他身上一靠,软软道:“好累……” 闻清辞扶住她的身子,让她可以舒服地靠着。 辛有湶见商桓跟幽玄谷的人走在一起,想到他的天资实力,以及这次为保护天玄宗所做的努力,道:“商桓,以前的事我可以不计较,只要你愿意回来,你还是天玄宗的弟子。” 商桓张嘴一笑,一把揽过姜絮跟穆今宵的肩膀,借着两人的身形站稳,喘了两口气。 想起当年被赶出天玄宗的一幕幕,及那些自命正义的嘴脸,商桓的眼里蒙上一层嘲讽:“小的时候,传道受业的先生告诉我们,为人需善良助人,若有幸成了修行者,便要心存正气,锄强扶弱。可当我长大后,我只是出手救了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你们却告诉我做错了。” 辛从囿:“……” 商桓嘴角扯了扯:“迄今为止,我都不觉得我错了,你们有权力选择你们认为的正义公理,但我也有权力守护我心里的正义公理。” 大家道不同,没必要非往一起凑。 若回天玄宗的代价是让他接受那些人的理论,那么,他宁可当他的魔头爪牙。 辛有湶哑口无言。 其他长老随之沉默。 这时,木南嫣睫毛微颤,有了转醒的迹象。 在辛有湶安排弟子收拾残局的时候,一抹高挑瘦雅的身影由远而近,因着嫌弃周遭难闻的气味,她便立于半空之上。 第994章 我是你祖奶奶的祖奶奶的祖奶奶 她一身长春花色的衣裙,腰间右侧坠着银链,微风吹拂间,银链坠着的银叶子碰撞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女子的眉心之中,赫然是一朵画上去且栩栩如生的长春花。 天玄宗才经历过一场耗时几天几夜的血战,此时见到来人,皆是面色一震,警惕心起。 辛有湶率先问道:“你是何人?” 女子眉间凝着一抹傲气,幽幽的视线在底下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扫过,见到好看的皮囊时,便忍不住多看几眼。 当她的视线落在阿厌一行人身上时,被血腥味熏得难受的心情总算有所好转:“这一群年轻的男娃女娃长得真招人喜欢,要不是老太太我没了那枕榻间翻云覆雨的兴致,定然把那个最好看的男娃娃和那几个漂亮的男娃娃抓回去囚禁。” 元斐担忧地望了一眼自己的师兄们,以及在场好看的一群年轻修士,顺着那女子的视线,看着闻清辞,好意提醒:“闻师弟,行走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 闻清辞:“……” 阿厌迎上女子的目光,将少年往身后一藏,带着警告之意。 那女子一怔,笑道:“小姑娘年纪不大,醋味挺大。” 众人没错过她自称是老太太,都忍不住猜测起她的年纪。 女子显然不想浪费时间,直接问道:“木家丫头,还不快滚出来请罪!” 木南嫣悠悠转醒,脑子异常沉重。 在她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时候,身体被一道柔光定住,而后,又被这道柔光控制住腾空而起! 只一眼,那女子就看出木南嫣命不久矣,并察觉蹊跷:“当年,你父母为了让你活命违背族规,擅自盗取长明剑,照我推测,你能活到现在是多亏了菩玉珠,如今你奄奄一息,必然是菩玉珠已经归位。” 木南嫣听完,猜出来人应当是木家的人:“您是?” 那女子道:“木蓁儿,按照辈分来算,我是你祖奶奶的祖奶奶的祖奶奶,或者,再多加两个祖奶奶。” 接着,木蓁儿问:“长明呢?” 木南嫣现今满脑子祖奶奶,哪里还顾得上答话啊。 辛从囿望了眼手里的长明,忽的,长明脱手,在半空中旋转一圈,落到木蓁儿的手里。 可还没等木蓁儿拿稳,长明周身便发出滚烫的光晕,自动回到辛从囿的手上,她张开手,掌心一片烫红,微讶:“竟认主了!” 木南嫣立在半空,想到父母生前犯下的错,心知死路一条,便懒得垂死挣扎。 木家家规,盗取长明剑者,必万里诛杀。 木蓁儿没打算放过她,然而,当她感受到木南嫣身体里涌动的一股气息时,另一手凝聚起一道柔光! 她微凉的指尖,点在木南嫣的眉心! 一团晃眼的光晕发出! 辛从囿正想冲上去把人抢回,却被一旁的辛有湶拉住:“不要妄动,你身受重伤,不是那女子的对手。” 见状,闻清辞不禁想到一事。 木南嫣…… 木蓁儿…… 木家。 阿厌则察觉到木蓁儿不是在伤害木南嫣。 叶长歌纳闷不已:“她在做什么?” 风引等人:“……” 第995章 小心我把你卖了 木南嫣不能动弹,眉心传来一阵灼热。 木蓁儿掌心的那团柔光逐渐扩大! 木南嫣难受地皱起眉头,她觉得眉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似的,就好像即将破土而出的新芽一般,同时,她用木簪束起的长发在柔光的力道下散开。 簪子掉落。 木南嫣的发丝与衣裙飞扬。 等这股不舒服的灼热褪去之后,木蓁儿的指尖随之抽回。 待看到木南嫣的五官远比之前的小家碧玉姿色来得出众,以及浮现在木南嫣眉心中的长春花之后,总算明白为何木南嫣的父母耗费心力将她的真实面貌封印起来了。 她就说嘛,十大家族的家主几百年才诞生一位,且个个容貌赛花一样的好看,怎么找到现在都是一群长得漂亮的冒牌货,合着正主被掩藏了容貌,改了名字身份,藏在天玄宗里呢。 木蓁儿能找到木南嫣,还是因为她先查看了木家的族谱,之后觉得蹊跷,又去了一趟无量岛查证。 如此,方才确定木南嫣是木家的孩子。 也不怪乎木蓁儿没能认出木南嫣是木家的血脉,主要是木南嫣父母花费的心思不少,将她的家纹跟容貌全封印了。 底下众人瞧着这一幕,面露惊奇。 公孙文怡看到木南嫣的真实容貌之后,狠狠惊艳了一把:“五官的变化不大,看着就是木师妹,可是整个人的气质完全不一样了。” 辛从囿:“……” 见木蓁儿要把人带走,他想要去追,却被木蓁儿挥手甩开,她一手拉着木南嫣,回眸瞧了一眼妄图跟自己抢人的辛从囿,笑道:“手握长明的男娃娃,你要是有本事,尽管来九皋找我,看看能不能从我手里把人抢走。” 说完,木蓁儿轻笑两声,把奄奄一息的木南嫣带走。 木南嫣现在就剩下一口气了,得尽快回到木家,看看那帮子老不死的有没有续命的办法。 望着两人的身影消失,阿厌陷入了沉思。 九皋…… 这会不会就是能够找到川槿和川槿背后主人的地方? 她记得辰瑛说过,川槿是被黑衣人带走凭空消失的。 叶长歌:“九皋,那是哪里?” 元斐:“没听说过。” 展月鸣:“我更加不知道了。” 琴襄同样不知。 苏倦倒是有些印象:“也在云洲大陆,但具体在哪个方位,极少有人知晓。” 风引:“木家……” 祝尺:“十大家族之一。” 江也:“有机会的话,我想去看一看。” 裴子澜:“先找到具体位置再说。” 张已则分析道:“那位木姑娘的祖奶奶的祖奶奶的祖奶奶,应该是掌管木家的主要人物之一。” 方知行跟方必清对视一眼,他们也想要去看看,增长见识。 三位先生一头雾水。 东方子期兴奋地扯着穆今宵的衣袖:“穆师兄,你不是正愁没地方游历吗?反正我们闲来无事,不如去找一找?说不定运气好能闯进去!” 穆今宵:“小心我把你卖了。” 东方子期:“……” 商桓与姜絮相视一笑,成功被两人的相处模式给逗到。 第996章 应废除修为囚禁一生 阿厌的目光则从最初的好奇,转变为坚定:“我要去。” 那里,或许能找到伤害清辞的人。 还有可能找到让清辞活下去的办法。 闻清辞觉得他目前的身体状况还不错,至少这次动用真气之后,体内并没有不适。听到阿厌的话,他薄唇微勾:“在去之前,不如我们先想想会怎么被师门处罚?” 阿厌:“……” 天玄宗的危机是解除了,可霜元门的事儿还没过去呢。 辛从囿往前走了一段,想到木南嫣站在半空中的位置大概就是这个方位,而后,他的视线往后一扫,就看到掉落在地上的木簪。 他蹲下身,将沾了血迹的木簪捡起。 辛有湶知道他的脾气,见他没有追上去纠缠时,道:“从囿,你将来是要继承天玄宗的人,木南嫣既然不是属于天玄宗的人,也没有必要把人留在宗门。” 辛从囿:“她是我的师妹。” 公孙文怡看情况不对,担心他们两父子吵起来,赶紧出面打圆场:“照我看,木师妹被带走也没什么不好,她此刻气息极弱,随时都可能没了生机,所以啊,木师妹被那位祖奶奶带回家族说不准还能找到续命的办法。” 韩宴赞同:“师姐说得对。” 木南嫣的事情一结束,三位先生便跟闻清辞一一道别,姜絮也在跟阿厌简短的打过招呼后,带领幽玄谷的人马离开。 其他的天元宗弟子确定危机解除,便又继续去游历了。 辛有湶跟阿厌他们道谢。 叶长歌接受了他的道谢,而后问道:“辛掌门,敢问一句,辛织拐走我师兄,将人囚禁在天玄宗的事情你们预备怎么处理?” 当她天元宗吃素的啊? 帮助天玄宗渡过难关是一回事,可辛织无缘无故绑走闻师兄一事也要追究。 在炼汤带人围攻而来时,江峪找到机会,带着重伤的辛织躲了起来。 濮阳修想到门规,过来赔礼道歉:“辛织是不对,但阿厌姑娘该打的也打了,接下来,我们会把人关在天玄宗,不让她再闯祸。” 叶长歌不爽:“我们天元宗该打的是打了,但你们天玄宗管教弟子不严,难道不应该按照门规处罚?” 苏倦:“我算是见识到天玄宗的门规森严了。” 元斐:“对商桓这样的天才说废就废,却对掌门之女处处例外?” 展月鸣:“这算名门正宗?” 阿厌拉住闻清辞的手,虽说她打了辛织二十鞭,把人折磨得生不如死,但这口气并未全消。 琴襄憋笑。 就连充当背景板的临屿都插了一句嘴:“外界都说,天玄宗门规森严,对待弟子一视同仁,我看……纯属扯淡。” 濮阳修面上有点挂不住:“……” 尚始也觉得辛织为人作风问题很大:“掌门,辛织必须严惩。” 吕涎:“不能宽大处理。” 林息:“掌门,决断吧。” 辛有湶有意让辛从囿接触天玄宗的事务,当下,询问了他的意见:“从囿,你说该怎么处理?” 辛从囿知道阿厌留辛织一命是看在他的份上,便没有仗着人情提出要求:“她已入魔,按照门规,应该废除修为,囚禁一生。” 第997章 而她则是她曾经的一抹善念 从天玄宗走出的一路上,虽说天玄宗弟子们以及炼幽谷弟子们的尸体被清理得差不多了,但是一地的鲜血还没来及清理,靴子踩在地上,便是大片大片的鲜血。 阳光洒落在台阶之上,照得鲜血更红,且添了一丝诡异。 阿厌一行人御剑飞行。 很快,他们站在了山脚下。 没了空气里难闻的血腥气,阿厌的面色好转了些,她的右手被砍伤几处,握住落华的时候便改用左手。 闻清辞一袭深沉的玄色衣袍,压根看不出鲜血的痕迹,只有大片的湿润。 叶长歌见他们都受了伤,道:“等到了山下的小镇,我们先找客栈安置一晚。” 纵然要回宗门领罚,也总要先换身干净的衣服,再把伤口处理一下吧。 琴襄:“师妹说的是。” 元斐一脸心疼地望着阿厌抬都抬不起来的右手,见她素色衣裙像是从红色的染布缸里洗过一遍,道:“小阿厌,你以后别犯傻了,天玄宗的人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关,危难之际,你只管拉着闻师弟跑。” 阿厌一想当时所有出口被封,还被炼汤设了结界的情况,道:“我当时也想拉着请辞逃命来着,无奈没办法。” 展月鸣:“先找个大夫看看伤吧。” 苏倦举起一只手:“我可以帮着看伤。” 闻清辞想到阿厌是女子,即便苏倦跟阿厌时旧相识,他也没法大度到让苏倦帮她清理伤口:“我来吧。” 临屿:“少主懂医理。” 苏倦眼神微妙。 懂了。 这是醋了。 没想到啊,小谷主的夫君占有欲还挺强。 元斐也秒懂,不过没有张嘴打趣,而是道:“不知道等我们回到师门,会怎么被罚呢?” 展月鸣:“这下完了。” “都是因我而起。”琴襄满是愧疚。 她当时在霜元门不愿向同门求助,就是预料到了这件事情闹大的后果有多严重,才会一声不吭,想要独自承担。 天玑宗穆今宵因为残杀同门自废修为,被赶出宗门。 而天玄宗的商桓仅是出手救了幽玄谷的一位妇人便也被赶出宗门。 由此可见,云洲大陆的各家各派,包括四大宗门对幽玄谷的人容忍度为零。 是她连累了他们。 叶长歌耸肩一笑,即便马上回到宗门就要大祸临头,也能坦然处之:“师姐不用自责,我们都是自愿的啊。” 琴襄:“……” 阿厌则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担忧:“不管怎么被严惩,清辞跟我在一起就好。” 闻清辞:“嗯。” 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 两日后,辛有湶当着所有弟子的面将辛织修为废除。 因着江峪是辛织的帮凶,他也废了江峪的修为。 原本辛有湶还准备将江峪逐出天玄宗,可江峪执意要留下来照顾辛织,辛有湶见他痴情,只好同意。 另外,辛有湶还对天玄宗守山门的弟子下令,若看到辛织出没,立即将她带回院子看守起来。 辛织重伤后醒来,一时无法接受自己成为了废人的事实,便开始大吵大闹。 期间,辛有湶跟辛从囿来过几次。 江峪端着熬好的药进了屋子,看到满地碎片,猜到她又发了一通火。 他绕过碎片,端着药碗走到床榻边,没了脂粉遮盖,她脸颊留下的那两道淡淡的痕迹便再无遮挡。 辛织望着至今还留在她身边的江峪,问道:“我大势已去,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谁不知道她成了废人? 还终生不能踏出天玄宗一步。 江峪一笑。 其实,他挺喜欢这样的辛织的,像个普通的女子一般,需要被照顾。 “你大概是忘了,当年若非你一时心善,以我这样卑微的出身,早被家族里的那群人生吞活剥了。” 待药凉了,他端到她的面前:“喝吧。” 不管别人怎么看待辛织,也不管她做错过多少事情,但他永远记得几年前那位持剑而立的少女。 她微笑着问他名字,还得意的自报身份。 而他,则是她曾经的一抹善念。 第998章 你帮我做一样东西 阿厌一行人回到天元宗时,已经是七日后。 在此期间,天元宗出了一件大事。 宗师岳凡出关了。 叶鹤之知道这位老前辈恪守规矩的性子,得知苏倦竟然也跟阿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想办法让尹匩用切磋的方式拖延住了岳凡,而后,又让五长老去天元宗外等着归来的阿厌等人。 所以当阿厌他们回来时,看到的就是等候多时的宣珂。 宣珂得知了霜元门所发生的事,也知晓天玄宗差点被灭一事,看到他们平安归来,担忧的心随之放下。 这群孩子的造化比她当年强。 将来的路也会更远。 琴襄望了一眼苏倦,大大方方地拉过他,走上前去,在宣珂面前跪下:“拜见师父。” 苏倦跟着跪下。 宣珂打量了苏倦几眼,因着苏倦能够为琴襄豁出性命,不让琴襄面临艰难的抉择一事,导致她对他印象极佳,而后,她摸了摸琴襄的发顶:“你母亲的事,我们都知道了。” 琴襄垂眸,眼中蓄满泪意。 苏倦乖巧跪着。 阿厌看得惊奇。 唔~ 果真喜欢了人就是不一样。 下跪都那么干脆。 宣珂知道她难过,便将琴襄一把扶起来:“诛杀令的事情你不用操心,在你们回来之前,大长老已经动身去显州了。” 琴楷可以不要琴襄,可以说下诛杀令就下诛杀令,但无论如何,琴襄还是她的弟子,是天元宗的弟子。 宣珂对苏倦一笑,道:“本来还打算把你带进去,让大家看看我徒弟挑选的如意郎君,不过这时候宗门内部有一件麻烦的事要解决,等以后找到机会,你再来登门拜访吧。” 苏倦没料到如此轻松就过了长辈这一关,还有些懵:“……哦。” 琴襄将他拉起来。 宣珂只问:“认定是他了?” 琴襄目光坚定:“嗯。” 宣珂转身,率先入了山门。 叶长歌随后。 琴襄站在原地跟苏倦说了会儿话,然后也进了山门。 元斐:“苏小六,下回见。” 展月鸣:“下回见。” 苏倦冲他们一笑。 正在阿厌要拉着闻清辞跟上大家的脚步时,她的衣袖被苏倦抓住了。 阿厌:“?” 苏倦:“我有话要说。” 闻清辞松开她,带着临屿先走一步。 苏倦虽然意外天元宗长辈对他的态度,但也知道霜元门的事情闹得太大,不对外给出说法,很难收场。 同时,他也预料到这次阿厌他们所面临的惩罚不会轻:“小谷主,琴襄不会有事吧?” 阿厌懂他的意思,这是想要让她帮忙看着呢:“放心吧,师姐也是我的师姐,我不会让人伤害她的。而且,五长老很护犊子的,要是掌门对师姐责罚过重,她会不高兴的。” 闻言,苏倦放心了:“小谷主,还得麻烦你转告琴襄,我会跟她分别很长一段时间。” 阿厌疑惑:“你要做什么?” 苏倦:“毒仙门的事情必须解决。” 总不能让琴襄跟着他被万里追杀吧。 阿厌点头,想起有一件事情需要苏倦办,道:“对了,你帮我做一样东西。” 第999章 宗师岳凡 霜元门来了位贵客。 据说是天元宗的大长老。 此事一经传开,霜元门上下就开始议论,并将天元宗大长老的到来跟琴襄的事联系到了一起。 婚宴作罢后,左丘声一时成为了被嘲笑的对象。 说他堂堂名门正派的弟子,竟然比不上幽玄谷的魔头爪牙。 左丘声没放在心上,他目前在琴楷的面前受到了更多器重,而且看琴楷的意思,还意图过两年将琴钏嫁给他。 琴楷将王宪请进客厅。 下人上前奉茶。 左丘声站在一侧。 虽然琴襄在婚宴当天逃了,让他颜面尽失,沦为笑柄,但事情过后,他只是一言不发买了一马车的烈酒,把自己关在房间三天。 大醉一场后,左丘声就释然了。 如果不是婚宴上所发生的事,如果不是他亲眼看到琴襄奔向苏倦的身边有多义无反顾,他可能至今都不会死心。 他也在想办法说服琴楷取消对琴襄的诛杀令,只是还没有结果。 琴楷把霜元门的声誉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因此,当见到琴襄跟苏倦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暴怒。 王宪一张高冷严肃脸,也没有喝茶。 琴楷琢磨不透天元宗对琴襄一事的打算,率先出声试探:“大长老,你不远千里赶来,所为何事?” 王宪惜字如金:“琴襄。” 琴楷面色一沉:“她简直自甘下贱!身为霜元门的千金,还是天元宗五长老的弟子,竟然与苏倦厮混。这次,不单单是霜元门的脸,就是天元宗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王宪又道:“诛杀令。” 琴楷:“大长老的意思是?” 王宪:“撤销。” 琴楷脱口而出:“绝无可能!” 王宪不想废话,只端过一杯热茶,啪的一声捏碎,起身望着琴楷,眼睛里迸射出冰渣子似的光:“你确定?” 琴楷感受到了对方的威胁:“……” 走的时候,王宪难得多说了几句:“琴掌门,你管理你的霜元门,我管理我天元宗的弟子。既然你已经当众跟琴襄断绝关系,那么,从此之后,她便只是天元宗的弟子。你觉得,你对我天元宗的弟子下诛杀令,此举合适吗?” 琴楷:“……” 左丘声看着面色阴沉的琴楷:“师父?” 琴楷咬牙道:“撤销诛杀令!” 得罪不起天元宗。 只能低头。 左丘声一笑:“是。” …… 天元宗的广场之上。 弟子齐聚。 尹匩按照叶鹤之的意思想办法拖住岳凡,打了两个时辰后,他实在扛不住了,便喘着粗气,提出止战。 宣珂带着阿厌一行人出现。 几人规规矩矩地跪成一排。 阿厌挨着闻清辞,抬眼望了眼一身青色衣袍的岳凡,将人认了出来。 啊…… 是前世跟她交手的那位。 白须白发,端的是得道高人的模样,就是老板着脸,一看就极难相处。 叶鹤之站在一旁。 三长老轻咳两声。 尹匩累极了,为了这群年轻人,他当真是付出不少啊。 四长老赶紧使了个眼色,对他们道:“都愣着干嘛啊?这位是我们天元宗的岳凡宗师,都给我叫人!” 第1000章 好强 在四长老的提醒下,阿厌等人乖乖跪着行礼,再乖乖叫人:“拜见岳凡宗师!” 待叫完人,叶长歌一脸好奇。 这就是那位闭关多年的岳凡宗师? 瞧着就是一颇有仙气的老头子啊。 元斐跟展月鸣也偷偷瞧了眼。 得出的结论非常一致:看着就不是善茬。 叶鹤之见广场周围聚集了那么多弟子,正想让宣珂把弟子们驱散,一旁的岳凡往前走了几步,苍老锐利的目光落在阿厌几人脸上,问道:“谁是琴襄?” 琴襄心知躲不过去,想到数十年前华容跟闻城子的下场,就知道这一次她怕是难以保住性命。 再一看在霜元门为了保护她的同门,她决定一力承担:“回宗师的话,我就是琴襄,霜元门一事,是我主导,师兄师妹们是因为我才会跟幽玄谷的人扯上干系。” 猜到琴襄会这么做,叶长歌道:“才不是师姐主导的,是琴掌门太过分,而且,我是自愿帮师姐的!” 元斐:“我也是自愿。” 展月鸣:“自愿。” 阿厌:“自愿。” 闻清辞:“自愿。” 临屿只是护卫,进来后,就站在了弟子们后面的角落。 岳凡看出来他们同门之间感情极好,想到因为琴襄一事害得天元宗名声受损,跟邪魔外道扯上了联系,他的记忆倒退回闻城子跟华容当年的那一幕。 接着,岳凡多看了两眼闻清辞。 倒是跟闻城子长得像。 且这孩子的容貌,有一部分也继承了华容。 因而一看到这张脸,岳凡就感到不舒服。 闻城子跟尹匩都是他非常看重的弟子。 岳凡此人最注重天元宗的规矩和名声,当年听闻华容闯出的事情之后,他本打算除掉华容,让闻城子继续留在天元宗。没想到闻城子受了情爱蛊惑,为了保护华容,自愿脱离天元宗。 未免琴襄将来惹出更大的祸事,岳凡神情一厉,张开五指,凝聚起一道浑厚的真气:“天元宗的门规是结交邪魔外道,给宗门蒙羞者,当诛!” 意识到岳凡要对琴襄动手时,宣珂立即将琴襄拉到一边,去接这一击! 宣珂一动,三长老跟四长老自然不能干看着,当即凝聚浑身修为,全力抵抗岳凡! 未免被波及到,阿厌拉着闻清辞退开数米。 好强! 如今的岳凡,实力再次得到了进益。 看来,他此次闭关收获极大。 琴襄担忧地望着宣珂:“师父……” 叶长歌拉着她到一边:“师姐,别过去。” 琴襄:“……” 元斐退开时,被真气波及到吃了一嘴的灰,见老是看着他被揍的师父有胆子跟岳凡较量时,他不爽了:“师父,你是不是太过分了?我之前被打你只知道躲着看热闹,现在你为了琴襄,居然跟宗师对着干!!” 展月鸣拍了拍身上所沾染到的灰尘:“……” 四长老应付得吃力,一听元斐这话,呸了声:“你皮糙肉厚的多扛揍啊,怎么能跟娇滴滴的姑娘比?” 元斐嘴角一抽:“……” 艹! 合着就因为他扛揍,便活该被二长老追着打吗? 第1001章 八……八八八层 阿厌望着眼前在用真气较量的四人。 岳凡周身的真气磅礴,纵然三位长老联合在一起的实力不容小觑,可面对岳凡这样级别的对手,也无法支撑太久。 尹匩坐在一边,累得直喘气。 他倒是想插手。 奈何有心无力。 而且,他怎么说都是岳凡的弟子,也不好为了小辈当众跟师父对打,惹得他人议论。 叶鹤之知道尹匩不能再打下去,也不强求,而此时大长老未归,未免三位长老受伤过重,他走到岳凡身边,道:“岳凡宗师,还请手下留情!” 岳凡无动于衷。 四长老吃力得很:“我说岳凡宗师,你说的那一条门规早在十几年前就废了。” 岳凡:“你说什么?” 三长老:“废了。” 宣珂全力抵抗! 在她看来,琴襄不过是动了心,喜欢了一个值得喜欢的人罢了。 而且琴襄可怜得很,明明有父亲过得跟没有父亲一样,原本还有一位给她温暖的母亲如今也撒手人寰了。 难得琴襄喜欢一个人,认定了想走下去,她这个做师父的,怎么着都会成全。 阿厌望了一眼伤势好转的右手。 闻清辞猜到她的心思,将拿着的落华递给她。 眼前的形势很明显,即便三位长老实力很强,但跟岳凡相比还是差了一截,再较量下去,三位长老只会身受重伤,最好的办法就是有人将两道光柱从中斩断。 周围弟子认真吃瓜。 “好强!” “这便是宗师之境吗?” “五长老好护犊子啊。” “第一次觉得,一心养鸡的三长老跟老无赖似的四长老如此帅气。” “英雄所见略同。” “……” 阿厌接过闻清辞递来的落华,暂时不好动才好一些的右手,她就改用左手。 望着眼前的僵局,为了保证三位长老的安全,阿厌运足真气,一道透明的光晕围绕着落华闪动! 在谁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走到最适合的方位,飞身而起,手持落华往前一砍! 砰—— 僵局被打破! 三位长迅速后退。 岳凡则纹丝不动。 阿厌在把他们四人分开以后,被岳凡周身的真气所波及到,震得胸口一疼,待落地被闻清辞扶住后,嘴角留下一缕鲜血。 实力还是不够啊。 岳凡没料到年轻一辈中竟然有实力强悍至此的弟子,当即将目光落在阿厌脸上。 不知为何,明明是两张完全不同的脸,但眼神却很相似,尤其是两人眼角的泪痣颜色和位置都一模一样。 岳凡忍不住将阿厌的脸,跟前世的那位幽玄谷魔头的长相重叠。 不是一个人。 只是气质相似。 两人还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修为的天资都能用变态形容。 且通过这一下,岳凡将她的修为看透:“天元诀八层。” 尹匩瞠目结舌,结结巴巴道:“八……八八八层!!” 三长老:“我去……” 四长老:“老二到现在还没到八层吧?” 尹匩凶神恶煞道:“……你闭嘴!” 四长老:“……” 连叶鹤之都不敢置信。 太快了…… 阿厌的进步堪称神速! 第1002章 几千年的门规就给我废了 叶长歌张大嘴巴望着嘴角含血的阿厌,双肩一塌:“我想自闭……” 尽管一直知道阿厌的存在就是来打击人的,让人意识到造物主对待每个人是不同的,可是听到岳凡说出阿厌的境界时,叶长歌还是需要一点时间来接受。 尹匩:“那我不是连自己徒弟都打不过了?” 四长老:“你在炫耀吗?” 尹匩挠了挠额头,压住想要与太阳并肩的嘴角:“这么明显吗?” 三长老:“你看看你的嘴角。” 五长老:“……” 担心岳凡继续找琴襄的麻烦,三人自觉地让几个年轻人靠到后面。 全场弟子跌坐在地! 我的个娘咧…… 八层…… 这得是什么样的天赋啊…… 连岳凡都对阿厌刮目相看,他一出关,就让叶鹤之禀报了这些年天元宗的情况,得知叶鹤之跟五位长老收了一群品行不错资质天才的弟子时,他是倍感欣慰的,觉得天元宗将来必然走得越远。 但琴襄这事……让岳凡想到了当年闻城子的事。 若非闻城子陷入情爱,为了华容脱离天元宗,也不会沦落成到处吸取他人功力为闻清辞续命的一代魔头。 岳凡很快就不再注意阿厌,将注意力重新拉回,望着三长老跟四长老:“你们刚刚说,门规废了?” 两人:“……” 岳凡不怒自威:“谁废的?” 天元宗立足数千年的规矩,怎能说废就废? 叶鹤之上前,直接承认:“我废的。” 岳凡:“……” 能废除门规,修整门规的,也就掌门有这个权力。 几位长老都是什么都不想管的性子,自然不会上心。 可以说,叶鹤之废除一些门规的时候完全是毫无阻力。 岳凡面色难看至极! 尹匩:“……” 虽然平时老看叶鹤之不顺眼,可不得不说,叶鹤之当掌门的这些年所干的事情吧,其人情化宽大化的程度到让他身心极度舒适。 岳凡连着瞪了好几眼叶鹤之,忽然气笑了:“我当你为何说要当掌门,竟是冲着这个来的?还把闻清辞给我接回来当了你的弟子?好啊!好一个叶鹤之!先不说闻清辞这事儿,就说我天元宗几千年的门规,你趁我闭关把大权交给你之后,就给我废了?” 叶鹤之:“……废了。” 反正许多门规都废了。 戒律堂的几块石碑上面的数千条门规,从他当了掌门之后,废了几乎一半。 岳凡再生气,还能把他这个掌门废了? 貌似不能吧? 阿厌听到这里,突然觉得自己对叶鹤之的印象有误。 她之前觉得叶鹤之是一位非常好的掌门,又护短,又明事理,还对清辞好。 但她现在觉得,是自己眼拙,看得不够透彻。 掌门挺狡猾的。 跟她家清辞一样狡猾。 正如叶鹤之所料,岳凡就算气到恨不得把他剥皮拆骨,都没办法把他的掌门之位给废了。 岳凡气得背在后面的手都在发抖,在原地转了几圈,瞪了眼后面被保护起来的琴襄,对叶鹤之问道:“好,那你跟我说,你预备怎么处置这事儿?” 第1003章 禁闭三年 叶鹤之望了一眼这群小辈,见堂堂一位道骨仙风的宗师被自己气得暴跳如雷,浑身发抖,不免有点骄傲。 他觉得自己就……挺能耐的。 虽然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会把人气得更狠,叶鹤之还是开了口:“按照规定,入宗师之境后,便不得再插手红尘俗事。” 这是四大宗门,八大派以及修真百家的规定。 数千年来,大家都在遵守。 没道理天元宗例外。 而且天元宗还是第一大宗,得做一个表率。 果然,岳凡更气了! 三长老:“……” 四长老:“……” 尹匩都暗暗对叶鹤之的勇气表示佩服。 敢跟岳凡正面刚? 牛批啊! 宣珂有点想笑。 岳凡伸出食指,指着不慌不乱准备跟自己硬杠到底的叶鹤之,想到叶鹤之当上掌门后废了那么多条门规,冷笑一声:“你废了那么多门规,怎么不把这条废了?” 叶鹤之:“这超出了我能管理的范围。” 岳凡实在没办法,又不想再看下去,他也猜到,叶鹤之跟几位长老多半是团结一致的。 若他破了不能插手凡尘俗事的规矩,废了叶鹤之的掌门,这几个长老怕是也要撂挑子不干。 所以思来想去,岳凡再生气也不可能对叶鹤之如何,只在离开时瞧了一眼琴襄:“自古以来,女子都是祸水!” 当年闻城子为华容抛弃所有。 如今天元宗又因为一个琴襄影响声誉。 众人:“……” 女弟子们:“……” 这位宗师怕是有什么大病? 送走了岳凡,叶鹤之把跪着的阿厌等人叫到了议事厅,让他们继续跪着,待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他道:“虽说天玄宗一事你们有功,但霜元门一事闹得有点大,就禁闭三年吧。” 阿厌:“?” 琴襄都做好了被废除修为的心理准备,一听这处置时,还以为是在做梦:“掌门?” 元斐:“就这?” 展月鸣:“就这?” 闻清辞:“就这。” 叶鹤之见他们这副表情时,道:“不禁闭三年,那你们还想怎样?” 叶长歌一笑,率先一拜:“父亲英明!” 阿厌几人跟着学:“掌门英明!” 多余的话叶鹤之也懒得说,做了处置后,便让叶长歌留下,其他人离开。 叶鹤之想到此事闹出来的动静,说到底,这事儿阿厌几人也没什么大的过错,只是各家对幽玄谷从来是喊打喊杀的态度,才会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惹得各家说要严惩。 禁闭三年。 这个惩罚若传扬出去,估计云洲大陆的人都会觉得他包庇门下弟子。 沉思片刻后,见三长老跟四长老还在,叶鹤之道:“总要给外面一个交代,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们去办了。” 三长老:“我可以。” 四长老拍了拍胸脯:“这事儿我在行。” 两人领了命,离开了屋子。 屋内,就剩下父女二人。 叶鹤之想到琴襄的终生大事有了着落,再看出落得愈发水灵的叶长歌,问道:“这几趟下山,可遇到崇拜和喜欢的人?” 叶长歌小脸一垮:“我崇拜辰瑛前辈,结果幻灭了。” 叶鹤之:“……那喜欢的呢?” 叶长歌脸垮得更厉害:“我好不容易对风师兄有点少女心,结果还没开始,又幻灭了。” 叶鹤之:“……这有点惨啊。” 第1004章 宁玉书 叶长歌倒是没觉得这两件事有多惨,因为,她觉得最惨的是:“阿厌八层了……八层了。” 叶鹤之:“……” 她哭丧着脸,意识到阿厌的修为境界已经把她越甩越远之后,两道眉毛拧成了八字:“……我觉得前面两件事不算最惨的,这才是最惨的。” 叶鹤之:“……” 显然,他们父女二人对惨的理解不一样。 不过叶长歌哭丧完,又重燃斗志,决定修养两日便继续刻苦修行,看叶鹤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问:“父亲,您把我留下来,所为何事啊?” 叶鹤之轻咳两声。 门外传来响动。 接着,两只小手将紧闭的门扒拉开,一个眉心点红,好看得像个仙童似的小男孩穿着一身金色衣衫出现。 他年纪约六七岁的样子,看到叶长歌的时候,歪着头一脸好奇。 叶长歌也望着他,而后望着叶鹤之问道:“这谁?” 叶鹤之对那男童道:“我事务繁忙,没时间带你,以后,你就跟着长歌吧。” 男孩一听,迈开腿凑到叶长歌面前,张开手一把抱住她的腿,身子还一晃一晃的。他仰头望着叶长歌,笑起来的时候,可以看见他刚出来的新牙:“长歌姐姐,我叫宁玉书。” 叶长歌嘴角一抽,意图把宁玉书推开,无奈人家抱她腿抱得特别紧,便只能求助地望着叶鹤之:“父亲?” 叶鹤之:“他挺喜欢你的。” 叶长歌:“我不会带孩子!” 叶鹤之:“我以前也不会,带着带着就会了。” 叶长歌:“您别坑我啊!” …… 天元宗山脚下的一处客栈。 百姓齐聚。 扮作普通百姓的三长老跟四长老混入人群,倒了杯茶,点了一盘瓜子,开始搞事情。 四长老道:“我刚刚给天元宗送菜的时候,听那些弟子说好像有几个弟子受了重罚,说他们结交邪魔外道,还大闹霜元门,被掌门罚禁闭三年。” 三长老:“才三年?” 四长老:“什么叫才禁闭三年,掌门可说了啊,这三年内,那几名弟子每隔五日就要去戒律堂领罚百鞭!” 三长老:“真的假的?” 四长老:“我本来也不信,但是我看到那几名弟子浑身是血被抬走的时候,凑过去一瞧,发现他们跪过的地方全都是血!” 三长老配合地惊呼:“天啦!” 有了第一个版本出来,之后传出去的版本越来越残暴,越来越血腥。 比如什么手断了啊,腿断了啊。 再比如被打得无法下榻,还必须要拖着病重的身体去戒律堂领罚,不去就会被天元宗的长老命令其他弟子将人拖去。 总之,各款版本,应有尽有。 不过半月,阿厌几人被揍得半死不活的事情就传遍了云洲大陆,当真是让人听之闻之,就会忍不住同情。 做完这一切,听完上百种版本以及那些说书先生绘声绘色的讲述时,扮作素衣百姓的三长老跟四长老戴着帽子相视一笑。 离开客栈时,两人默契地击掌,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第1005章 就咱们那位美貌值武力值第一的阿厌小师妹 而此时云洲大陆嘴里说的断了胳膊断了腿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几人,正一个比一个悠哉地窝在院子里晒太阳。 阿厌的右手好得差不多了。 从那日在广场见到岳凡后,阿厌脑海里总会想起岳凡当时沉思中又带着一点怀疑的眼神,她觉得,不能坐以待毙,应该要做点什么来解决这件事情,打消岳凡的那一点疑虑。 好在她修行的是天元诀,就算融合了无相决的功法在其中,也不会留下前世跟岳凡交手的影子。 她趴在桌上,像是柔弱无骨一样,一手拨弄着摆在桌上的一株绿植,指尖落在一片叶子上拨来拨去的。 透过叶子的缝隙望去,便是闻清辞正在专心处理事务的俊颜。 好看。 怎么会有她家清辞这么好看的男子呢? 日日都看不厌。 忽的,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阿厌眼眸一转,饱满的朱唇翘起灵气逼人的弧度,拿过放在一旁的落华,出了院子。 闻清辞听到动静,望着她的背影,深邃的眼底划过笑意。 临屿正想询问一下阿厌的取向,结果半个时辰后,天元宗炸开了锅! 弟子们聚在一起议论。 “你们猜我在山上看到了什么?” “花草树木?” “飞禽走兽?” “三位宗师不是每人都选择了一处高峰常年闭关吗?我经过岳凡宗师的那座山峰时看到岳凡宗师竟然在跟人打架?” “卧槽!” “谁敢跟岳凡宗师较量啊?” “小师妹啊!” “就咱们那位美貌值武力值第一的阿厌小师妹!!” “……” 这一消息传出来,引得不少弟子抱着一盘盘瓜子花生去观战。 元斐跟展月鸣一个抱着盘瓜子,一个抱着酒壶站在一颗百年大树上看得津津有味。 随后赶来的,还有叶长歌跟琴襄。 让人意外的是,叶长歌的身边跟了一个漂亮的男童。 元斐吐掉瓜子壳,问道:“长歌师妹,这娃娃谁啊?” 叶长歌拉着宁玉书飞身落在树枝上,见山峰平地处两道打得难舍难分的身影,一边对阿厌的实力羡慕到不行,一边还不忘从元斐的盘子里抓了一把瓜子,递给宁玉书:“他叫宁玉书,我父亲说是故人送来天元宗养着的孩子,暂时就跟在我身边。” 元斐:“……” 展月鸣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眼神望着叶长歌:“……” 琴襄一笑,她倒是挺喜欢小孩子的,主要是宁玉书懂事,一点也不调皮:“等会儿回去,我就给小玉书做甜点吃。” 宁玉书坐在树枝上,嗑着瓜子,晃动着两条腿,对琴襄一笑:“谢谢琴襄姐姐。” 叶长歌没好气地看他一眼,想到晨间的怒火,道:“宁玉书,我跟你说,你要是明日一大早敢在我的房门外背书,我就一脚把你踹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宁玉书:“……” 元斐一笑,从叶长歌不断翻白眼的举动,就知道她院子里的生活有多热闹:“长歌师妹,你别那么凶嘛,人家就是一小孩子,万一把他吓坏了怎么办?” 叶长歌:“……” 第1006章 及笄 第1006章 及笄 阿厌异常能扛揍,就算知道现在的自己距离跟岳凡打成平手还差一截,打的时候却是全心全意,半点没有懈怠。 第一日,她浑身酸痛地回屋睡了一觉。 第二日,她便满血复活,斗志昂扬地继续去找岳凡打。 如此终而复始,便是两年过去。 天元宗的弟子们每日没事儿就跑去山峰观战。 每回岳凡收手让阿厌离开时,都能看到一地的瓜子壳,弟子们还算懂事,走的时候知道清理干净。 眼看着阿厌的身手越来越快,岳凡面上不显,实则暗里欣赏。 两人刚打架的头一年,隔壁山峰的岳聪宗师期间出了一次关,等看够了热闹,又开始闭关。 第二年的时候,左边山峰的岳严宗师又出关了,待兴致勃勃地看了三四个月后,意识到自己的进步速度跟人家小姑娘没法相比,大受打击之下,也闭了关。 到最后,岳凡实在受不了阿厌的日日造访,索性也闭关,并在闭关前对叶鹤之发了话,天元宗之后的事情叶鹤之爱咋办就咋办,他老人家不想再被一小姑娘打击,决定闭关个五十年再出来打。 叶鹤之笑得格外开怀。 同时,琴襄跟苏倦这件事也随着时间推移被淡忘了。 而且,随着云洲大陆这两年发生的事情太多,再加上三长老跟四长老的卖惨本事一流,竟在云洲大陆掀起了一股同情阿厌几人的风气。 就连百家跟八大派的家主听说了外面关于天元宗弟子被惩罚的传言后,都心生不忍,甚至特意来信,说让叶鹤之轻点惩罚,别把一群孩子们弄没了。 叶鹤之:“……” 不得不说,三长老四长老那张破嘴在此事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很快,阿厌及笄。 十五岁的少女身形高挑,五官愈发精致,透着美艳而不容侵犯的灼灼风华。 她昨日收到了元斐的一本书。 写得是她感兴趣的——双修。 阿厌没兴致翻开看,见二长老又让弟子抱来一堆事务让闻清辞处理,她走到一边蹲着:“清辞啊。” 闻清辞手里拿着蘸了墨汁的狼毫,把需要处理的事务都处理得差不多了,便摊开一张宣纸用镇尺压住,抄写文章:“嗯?” 阿厌不解道:“为什么天元宗的三位宗师是岳凡、岳聪、岳严,以岳字开头? 而天玄宗的宗师则是以明字开头,天辰宗的宗师以辰字开头,天玑宗的宗师以天字开头呢?” 闻清辞:“因为天元宗的第一位宗师便姓岳,再有,四大宗门都会以数千年来第一位宗师的姓氏取名。” 阿厌哦了声。 就跟一个家族一样,大家姓氏相同,不代表有关系。 又或者是恰好同一姓氏。 阿厌望着他毫无瑕疵的侧颜,目光从他挺直的鼻梁,落在色如朱砂的两片薄唇之上。 两年过去,清辞的身形已经长成,她也长大了。 感觉到她的注视,闻清辞侧眸。 他的眼眸深邃,幽黑,似墨色浓郁,冷感中透着撩人。 看着看着,原本蹲在那里的阿厌一笑,眉眼之间弥漫上一层动人的水汽,倾身朝他靠近…… 第1007章 睡清辞失败的第一天 第1007章 睡清辞失败的第一天 少女一袭浅青色衣裙,撑在椅子两侧露出的手腕纤细白皙,并拢的五指匀称。 随着她倾身的动作,一头细软光泽的乌发散落后腰,有一部分沿着她的肩膀垂落,与他的衣袍相贴。 她噙着他冰凉柔软的唇,一点一点轻碰。 他合上眼眸,保持着坐在椅子上的姿势,修长的脖颈后仰,抬起下巴,配合着她的姿势,任她施为。 啪嗒—— 蘸了墨的狼毫掉落在宣纸之上。 同一时刻,他的手掌被她的五指分开。 她像是在试探他耐心和底线究竟在何处的猫儿一般,温润的指尖从他的掌心,一点一点地插入他的指缝。 感觉到腰间的带子被拉住时,闻清辞睁开蒙着薄雾的眼眸,偏头躲开她的亲吻,克制道:“阿厌。” 阿厌动作顿住,失望地哎了一声,意识到今日没法得逞了,只好很君子地松开了缠在指尖的腰带:“……好吧。” 闻清辞眼底的笑意加深:“……” 她一脸没能继续的可惜:“……” 她在此宣布,意图睡清辞的第一天以失败收尾。 在失败之后,她跟他拉开距离,想到闻清辞明明连呼吸都急了,还能克制时,哼了一声,泄气似的把将窗口处摆放着盆栽的树叶扯了几片。 闻清辞衣袍微乱,薄唇轻抿,舌尖在齿间抵了抵,而后扫了眼差点被扯开的腰带,又望了眼被墨汁染湿一大片的宣纸。 注意到阿厌不爽时,他理了理衣袍,提醒她道:“十八岁。” 阿厌将摘来的叶子一扔,嗔他一眼:“我去找元师兄了。” 闻清辞失笑:“好。” 话落,她果真走了。 临屿见她离开时神色不太好,回想起少主被压在椅子上的那一幕,他想了想,还是走到了门口,道:“少主,我看少夫人都及笄了,你要不然就从了吧?” 闻清辞:“不从。” 临屿:“……” 也就少主能忍得住。 想想少夫人那等风华美艳,一举一动都能撩人心神的女子,要是换做其他男子,早巴巴地从了。 阿厌出了院落,就往展月鸣的院子里跑。 她猜到元斐在这里。 她刚一到院子,就站在大树底下,想到展月鸣总是会把酿好的酒埋在地底下封存,便拿过放在一旁的锄头。 只一会儿功夫,阿厌就挖了一坛果酒出来,坐在一旁的亭子里开喝。 元斐正在屋里跟展月鸣下棋玩,听到外面的动静,见阿厌在亭子里喝酒的时候,立即丢下手里的棋子,跑了过去:“阿厌,你怎么一个人喝闷酒啊?” 阿厌:“……” 展月鸣望了一眼棋盘上的局势。 他执黑棋。 元斐白棋。 此时,白棋已经被黑棋逼到了死角。 呵~ 这货是想耍赖吧? 所以才会一看到阿厌来了,就屁颠屁颠地凑过去。 阿厌侧目,瞧了一眼元斐,用一只手撑着额头,抿了抿唇:“我刚轻薄清辞了。” 元斐满眼放光:“哦豁~” 阿厌:“……” 元斐:“那你成功了吗?” 说起这个,阿厌有点忧伤,抱着酒坛又喝了一口:“差一点,差一点我就能把他腰带扯了!” 元斐:“……” 第1008章 睡清辞失败的第……天 第1008章 睡清辞失败的第……天 阿厌想到阻止她再继续下去的那只手,不爽地撅了噘嘴。 若非那只手的主人是清辞,她铁定直接掰断! 元斐也没想到这位闻师弟能够清心寡欲到这种地步。 瞅瞅,瞅瞅,从阿厌十一岁跑来天元宗,两人同吃同睡整整四年了,结果到现在,阿厌的计划都没能成功。 要说之前不成功吧,两人特清水,那是因为年纪的关系。 现在么…… 阿厌已经及笄了。 这样的年纪,如花儿一般娇研美好,在云洲大陆也预示着可以成亲了。 所以,闻师弟还在担心什么呢? 是院子里老煞风景的二长老? 还是他觉得活不了几年就要入棺材? 元斐猜测是后者。 这闻师弟啊,就是想得太多,顾忌太多。 明明还不到弱冠之年,但总是走一步,想三步,估计把阿厌未来成亲生子都给规划的差不多了,才会磨磨唧唧的,到现在也不敢动阿厌。 想来,阿厌选择成为主动的一方,也是感觉到了这点。 一想到那清心寡欲的闻师弟被压在身下的画面,元斐扭过头,猥琐地笑了笑,转而对阿厌鼓励道:“阿厌,不要气馁,相信元师兄,闻师弟的心里只有你一个,只要你死不要脸,再接再厉,一定能成功把他摁在身下的!” 刚准备过来的展月鸣身形一顿:“……” 这元斐…… 就不能教点好的吗? 阿厌立即重燃斗志:“元师兄,我觉得你说的对。” 元斐:“那是!” 于是,在元斐的鼓励下,阿厌决定将死不要脸进行到底! 但很快,她又第二次以失败告终。 在不知道多少次还是以失败告终后,阿厌挫败了,抱着酒坛子坐在亭子里一脸忧伤。 元斐:“还没得逞呢?” 阿厌发愁啊:“我觉得自己特像一地痞流氓,而清辞就是誓死捍卫清白的贞洁烈女。” 元斐:“……” 别说。 阿厌的自我认知非常到位。 想到之前送给阿厌的有关双修的书籍,他问:“双修的书看了吗?” 阿厌:“没呢。” 元斐:“为什么不看?” 阿厌:“我最近都在研究结界,想着要不要把清辞关在结界里,让他叫破喉咙都无人应。” 元斐:“……你厉害!” 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了大半年。 最近的云洲大陆,出了很多新鲜事。 叶鹤之在看到各门各家发生的变故之后,面色微沉。 他觉得这些事情跟他那个柔弱的弟子脱不了干系。 以前云洲大陆的各门各家五年内都未必能出点事儿,现在出事的频率却有点高啊。 就在他纳闷这位柔弱的弟子究竟想做什么的时候,尹匩从外面进来。 如今阿厌长大了,他们两位也该坐下来商量婚事了。 尹匩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沉重道:“我觉得,我家小徒弟的实力狠狠地超过我了。” 叶鹤之对这个不感兴趣。 再说阿厌要是实力不强的话,怎么可能一次次死里逃生,又怎么可能把臭脾气的岳凡打到闭关,还对他说准备五十年都不出来了呢。 第1009章 突破发财死道侣 第1009章 突破发财死道侣 叶鹤之关心的是另一件事情:“你家的猪马上十六了。” 尹匩抖动的二郎腿一停,跟叶鹤之打了这么多年交道,他立时能够领会到这句话的另外一层意思。 偏偏,他就是不想顺了叶鹤之的意:“你家的白菜也可以成婚了。” 叶鹤之:“……” 尹匩继续抖动二郎腿。 叶鹤之也不恼,眼里带着笑意,道:“你知道对于修行者来说哪三件事情最令人高兴吗?” 尹匩:“?” 叶鹤之:“突破发财死道侣。” 尹匩:“……” 还整得挺顺口。 叶鹤之跟着道:“突破指的当然是修行方面的突破,发财这意思很明显,死道侣的意思就更明显了。 你想啊,你家的猪前面两样都占了吧? 第三样只要跟我家白菜成了婚,过几年说不定就能换新的道侣,还能得到我家白菜的所有身家。” 这笔账,怎么算都划算的。 受益的一直是阿厌。 尹匩再傻,也不会算不来这笔账啊。 修行者的寿命有的可以很长,一看阿厌将来的境界就知道能够站在更高更远的位置。 自然而然的,她再活个几百上千岁还能容颜永驻都不成问题。 所以,先让她跟闻清辞成婚,这样,哪一天闻清辞就算死翘翘了,阿厌还能带着亡夫的身家找新的道侣。 尹匩来了兴趣:“有点意思啊。” 叶鹤之不再多言。 他倒要看看尹匩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不想让他的小徒弟嫁给闻清辞? 可能吗? 先说阿厌就不可能不嫁的。 尹匩啊尹匩,迟早都得乖乖来上门跟他说起两个小辈的婚事。 他等着那一天。 等尹匩迫于无奈只能来商谈婚事的时候,他再学学尹匩这做法,直接把尹匩晾在那里一段日子,让尹匩愁得焦头烂额,又无处发泄,尝尝他这几年吃闭门羹的窝火。 当天,尹匩搬离了院子,回到了他自己的院子。 此举显然就是成全的意思。 不过尹匩习惯了闻清辞院子里厨子的手艺,经常会跑来一起用饭。 今年的凤仙花开了。 趁着阳光正好,闻清辞手头上也没事做,他让临屿找来制作蔻丹的器具。 亭子里。 石桌上摆放着一篮子颜色娇艳的凤仙花,旁边一个小碟子里面放着白色的粉末。 闻清辞的衣袍与发带被微风吹得飞扬,他抓了一些花瓣放入容器中捣成糊状。 阿厌坐在一边。 等闻清辞把蔻丹制作完成,拉过阿厌的一只手。 他将她的小手放在掌心,另一手开始在她修剪圆润的指甲上涂抹。 等双手弄好,又拿了布条包好。 阿厌望着自己被包好的手指头,闻了闻里面散发出来的味道:“清辞,还要多久?” 闻清辞:“再等等。” 叶长歌拉着琴襄跑来,看到石桌上的一堆东西时,叶长歌挨个闻了一下:“这是什么?” 琴襄:“是蔻丹。” 这时,阿厌的蔻丹已经完成,闻清辞让她将双手平放在面前,再把包裹的布条揭开。 一个个指甲染得红艳艳,又透着漂亮的光泽。 阿厌惊了一下。 叶长歌:“好漂亮!” 琴襄:“好看。” 第1010章 思慕期 第1010章 思慕期 一位着绯红拖地长裙的女子出现在整洁清幽的房间里。 她步履款款,行至窗边,望了眼被养得极好的两株曼珠沙华,发髻间垂落的流苏在她侧脸处晃动。 她抬手,捏住开得正好的一朵,放在鼻尖嗅了嗅。 虽然曼珠沙华所象征的意义不太好,却是他们家族的象征。 屋外传来动静。 门被推开。 身着素袍的青年男子走进,看到女子纡尊降贵来到小院时,淡漠的眼眸里浮现讶异。 很快,他恢复镇定,眼底的波澜归为平静:“我以为,我仅剩的价值都被你用完了,你不会再来打扰我的清静。” 那女子眉梢眼角挂满风情,见到他这副冷淡样子,颇为嫌弃:“你这人啊,冷冰冰的,没半点情趣可言。” 接着,那女子又道:“那孩子该十六了吧。” 男子不言,走到一旁坐下,倒了杯茶嘬饮。 他的冷淡并未破坏女子的好心情,她从后面将人抱住,染着蔻丹的手落在他的眉梢眼角:“你大概不知道,我们家族的少主千年一出,生来善结界,且体质特殊。” 男子将头扭到一边,躲开她过于亲昵的碰触。 女子也不气,只强势地捏住他的下巴,不让他再有闪躲的机会:“一般来说,家主家纹会在动情后或者是情绪大悲大喜时出现,而且,不管家主是男是女,只要到了一定年纪身体便会成型,之后,就是烦人的思慕期。” 男子总算来了一点兴趣:“思慕期?” 女子柔软的身体缠绕住他,横在男子肩膀处的手腕往下摸索,她扯了扯他的衣襟,湿热的吻,落在男子耳垂处,同时,伴随着一声低笑:“思慕期只是文雅的说法,若直白一些,就是发·情期。” 且初次思慕期维持的时间会比较长。 至今在家族书籍的记载里面,一般家主的思慕期大多在三五日。 …… 晚间。 秋风凉爽。 忽的,响起了轰隆隆的雷声。 阿厌觉得身体不太对劲儿,像是有一团火在体内燃烧。 今天,她在琴襄那待了一日,百无聊赖地看着叶长歌是怎么手把手教宁玉书练习剑法后,按原路返回。 看到闻清辞在走廊处等她时,阿厌停下脚步。 闻清辞是听到雷声才出来的。 他担心一会儿下雨。 正想着要不要拿把伞去琴襄的院子里接阿厌时,就感受到了她的注视。 临屿守在院门外。 阿厌眯起眼眸,本来难受的身体更加难受了。 在衣服的遮挡下,以及不太明亮的光线下,她看不到脖子到锁骨那片肌肤的异常。 她眼里氤氲着水汽,视线模糊。 闻清辞一只手里拿着油纸伞,见她归来,想到晚间准备的吃食都是她爱吃的,道:“小厨房做了鸡丝粥。” 阿厌:“……” 院子外,一抹身影走近,是摘了一背包果子的元斐。 他看到阿厌,刚想打招呼,说摘来的果子甘甜清脆,结果,他还没来得及唤出一声‘阿厌’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 卧槽! 他看到了什么? 阿厌压根没看到元斐,她直接往前奔跑过去,一把拉过闻清辞的手腕,将人按住! 砰—— 闻清辞身形后退,被她按在了门框,后背有些疼,下一刻,他由于吃痛微微启开的薄唇便被阿厌用唇封住! 握在手里的油纸伞,掉落在地…… 第1011章 有他的也有她的 第1011章 有他的,也有她的 感觉到她的急躁和身体惊人的温度时,闻清辞先是一惊,随即克制地将头部往左边轻移,躲开了她的亲吻。 他刚一侧目,便看到了背着满满一背包果子呆在原地的元斐。 元斐:“……” 我去…… 小师妹这么猛的吗? 瞧那架势,恨不得把闻师弟给扒了似的。 元斐还想再看,却被突然出现的临屿挡住了:“元公子,我家少主跟少夫人有要事要办,你没事的话,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元斐哪里愿意放过这个机会,透过临屿高大的身躯,他踮起脚尖,看到了闻清辞依旧被按在门框,被迫地承受着亲吻,以及闻清辞的衣袍与女子裙衫混作一团的画面。 哇哇哇! 好劲爆! 撩人心扉的色欲,扑面而来! 下一刻,元斐被临屿赶了出去。 闻清辞一手扶住她的腰,眸色一深,抱着人越过门槛,甩袖一挥! 砰! 门被合上! 元斐被赶到了院子外面,他从背包里抓出一个果子用袖子擦了擦,咔嚓啃了口,想到阿厌多次没能得手的下场,他笑了笑,吹着晚风抖着腿,跟临屿聊起了天:“我觉得闻师弟要绷不住了。” 临屿反应迟钝地问:“什么绷不住了?” 元斐白他一眼:“……” 绷不住了就是克制不住啊! 他就不信闻师弟能够每一次都保持住理智。 啧啧。 可惜啊。 他现在被赶到了外面,不能一睹里面的进展。 元斐摇了摇头,叹息几声,从背包里抓了一把果子给临屿:“我是不是该说声恭喜?” 临屿接过果子:“嗯。” 夜空里,又是一道响雷。 意识到快要下雨,元斐就算想要听墙角也没办法打过临屿飞进去,只能不甘心的作罢,就在他正准备抬步离开的时候,正前方一道身影忽然而至! 元斐瞪大眼睛:“……!” 妈耶!! 二长老怎么在这时候来了? ? 这可是关键时候啊!! 要是让二长老跑进去,那他家小师妹睡闻师弟的计划不就泡汤了吗? 临屿心里一阵咯噔。 什么时候不来,偏偏在这时候来? 尹匩手里提着一坛子酒,那是才从展月鸣院子里挖出来的,他觉得展月鸣这次酿的酒好喝,是阿厌喜欢的口味,于是就特意跑过来了。 看到元斐也在,尹匩愣了一瞬。 元斐干笑两声:“呵呵,二长老好!” 临屿眸光微闪,忽然闪身,指着元斐道:“二长老,你来得正好,元公子刚刚跟我说,他最近得了一本新的风月话本,里面讲的都是年轻男女怎么怎么的,你可一定要阻止他教坏阿厌姑娘!” 元斐震惊地望着临屿,只觉一口大锅哐哐砸了下来:“你——!!” 尹匩冷笑了下,把一坛子酒交给临屿,熟练地撸起袖子:“好啊,小崽子皮痒了是吧?” 元斐见形势不妙,赶紧开溜! 尹匩飞身追去! 临屿抱着酒坛子,偷笑了下。 少夫人,要努力啊。 否则就少主那性子,估计再过几年还是清心寡欲的做派。 屋里,春意渐浓。 阿厌纤细的手指,用力往前一拉,强势地将人压床榻间。 她柔软的发丝,与他的墨发缠绕在一起。 一件件外衣掉落在地。 有他的,也有她的。 呼吸急促间,他眸中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哑着嗓子问:“确定吗?” 她漂亮的星眸里泛起一层潋滟水波,呼吸轻喘地欺身而上,封住了他的唇! 他在缠绵间空出一只手,拔下发髻间的白玉簪,束起的墨发垂下,丢弃掉了最后的一丝端雅理智。 第1012章 这七日……委实过于荒唐 第1012章 这七日……委实过于荒唐 轰隆隆—— 又是几声雷响。 大风刮起,一地落叶。 很快,大雨倾盆而至,仅片刻功夫就湿了一地。 院子里载重的树木花草被雨滴打得啪啪作响,大风夹杂着雨滴吹向屋檐两边挂着的合欢花灯盏。 雨滴落在一尘不染的走廊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留了半扇没关的窗户,风刮来时,吹得屋里摆放着书籍一页一页翻开,哗哗作响。 其中被阿厌丢在那里的一本书籍也被吹开。 上面停留在书籍中间部分的那一页。 用笔墨勾勒而出的画面之中,是一处幽雅安静的所在,图上的男女年华正好,情难克制地互相依偎,凌乱的发丝缠绕,女子的衣领被男子的长指撩开,露出大片雪肤,她纤长的脖子后仰,朱唇微张,两道弯眉似欢愉似难受地轻蹙。 这一场雨,下了好几日。 先是头两天的大雨,之后则是有一阵没一阵的小雨。 屋里的动静,并未停歇。 临屿站在院外,啥也听不到。 他不是不想偷听,主要是怕事后被少主追究。 不过看样子,少主被睡这事儿是板上钉钉了。 想到说不定之后少主跟少夫人就是没羞没躁三年抱两的日子,临屿眉眼飞扬。 接着,他望了一眼湿漉漉的地面,张开手指,算了算日子。 当他看到竖起了七根手指时,直接愣住。 七……七天? ? 完了…… 少主身体那么弱…… 就在临屿担心某种可能性发生的时候,院子里紧闭的门总算有了动静,他竖起耳朵,想跑进去看看情况,但是又不知道率先醒来的是自家少主,还是少夫人。 纠结片刻后,临屿还是没能忍住,用余光扫了一眼。 咦? 先出来的竟然是少主! 瞧那面色还挺好! 闻清辞穿着单薄的衣物,微微敞开的衣领,暴露出他脖子以下的肌肤。 上面有青青紫紫的痕迹。 察觉到这副形容极不端雅,他面色微窘,待整理一番后,唤道:“临屿。” 听到传唤,临屿这才敢走进院子,问得第一句话饱含了担忧:“少主,你还好吗?” 闻清辞:“……” 不等他回答,临屿又道:“需不需要我把汪药师请来?” 闻清辞:“……” 临屿:“我再让小厨房多做点补身子的参汤给你?” 他对少夫人的身体状况是不担心的。 毕竟,少夫人是能跟岳凡对战两年,最后把岳凡逼得闭关的人。 闻清辞见自己一个字还没说,临屿抢先说了好几句之后,总算找到了开口的机会:“我很好,不用请汪药师过来,也不用吩咐小厨房做补身子的食物,还有,准备热水。” 他要沐浴。 阿厌也要。 临屿哦哦两声,转身走了。 待吩咐完,闻清辞转身入了房内,将散落一地的衣物收拾好。 等做完这一切,他走到床榻边,见阿厌还在睡时,温柔的视线,落在她布满欢好痕迹的肌肤上。 回想起脑海里缠绵至深,又唇舌交融的一幕幕,闻清辞将她散开的衣领拉了拉,遮盖住她身上的痕迹。 这七日……委实太过荒唐。 第1013章 曼珠沙华 第1013章 曼珠沙华 阿厌醒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连床榻的被褥也都是全新的。 她睁开眼,觉得腰肢酸软,便坐在榻上,一手揉了揉酸楚的脖颈。 屋里,准备好了吃食。 闻清辞衣袍整洁地端坐于案几前。 他似乎在画什么。 阿厌心生好奇,忍着身体的酸软走到他身旁,看到宣纸上一朵艳丽华贵的花跃然绽放时,有些惊讶:“这是什么花?” 闻清辞望向她纤白的脖子,见她动作不便,将坐的位子空出一部分,再把人拉到身边坐下,一手搂住她的腰身,温润的指腹,落在她腰间的穴位上轻按:“曼珠沙华。” 阿厌:“曼珠沙华?” 闻清辞另一手撩开她的衣领,目光微闪:“嗯。” 是她身上浮现的花纹。 很大一片。 妖冶艳丽。 他猜想,这些花纹应该跟阿厌的身世有关。 而以阿厌的本事,已经是宗师之境了,可迄今为止,云洲大陆依旧无人知晓她的境界,无量岛也没有对外公布。 想必造成这一切的唯一解释,便是阿厌出身隐世家族。 是无量岛不能插手的范围。 就是不知道阿厌是十大家族,还是八大家? 阿厌没想那么多,眉眼间懒洋洋的,一手环住闻清辞的腰身,柔弱无骨地靠过去,她还以为他是喜欢这种花,便道:“要是有缘找到这种花的话,我就摘满一箩筐送你。” 闻清辞低笑,落在她腰间轻按的指腹一顿,想到她还没吃东西,便将人打横抱起。 等到了桌前,他将人抱在腿上坐着,拿起筷子,望着眼前一桌子色泽诱人的饭菜,问道:“阿厌想吃什么?” 阿厌抬手,指了指一道冒着热气的赤枣乌鸡汤。 他盛了小半碗,喂她喝下。 阿厌疲累的厉害,吃饱喝足,便回床榻睡了。 这时,外间传来弟子跟临屿的说话声。 是叶鹤之让他过去一趟。 闻清辞收拾妥当,一出院子,就见元斐怨念十足地蹲在一旁。 他被揍得鼻青脸肿。 闻清辞想到七日前元斐曾经出现在院门外,再一看他这副尊容,听了临屿的禀报,便清楚了来龙去脉,感激一笑:“多谢元师兄。” 元斐的右眼到现在还是肿的,想到两人的快乐是建立在自己被虐的基础上的,道:“你跟小师妹都记得要报答我,让小厨房给我做点好吃的。” 闻清辞一笑:“好。” 与元斐说完话,他去了书房。 叶鹤之面前摆放着一堆书籍,他想到这几年里八大派以及百家之中闹出来的动静,再看了看从容不迫的闻清辞,阴阳怪气道:“为师现在才发现,你们下山都出了多少事情。” 闻清辞端坐不语。 他知道叶鹤之迟早会发现。 也并未意图隐瞒。 “先是潘徐两家耗费心力培养的家奴死亡,再到张家易主,跑出来一位段姑娘,再到沙海门、霜元门、天玄宗。 当然,这些事情虽说不全是你策划,但铁定跟你脱不了干系。” 叶鹤之才不信什么命中带衰,原本这些事情倒是不会让他在意,可之后三年里出的事情,让他不得不起疑:“如今,赵家陷入家主之争,李家陷入长老之争,霜元门内战,谭家易主……” 闻清辞主动承认:“师父,您想的没错,是我。” 叶鹤之:“……” 第1014章 十大家族 第1014章 十大家族 叶鹤之猜到了,也料定闻清辞不会否认,他不解的是,闻清辞明明跟其他门派和百家没什么恩怨,为何要暗中操控一切:“理由。” 闻清辞抬眸:“师父,您还记不记得五年前,潘徐两家的事情过后,您问我的问题?” 叶鹤之:“……” 经过闻清辞提起,他想起来了。 闻清辞:“当时,我没办法给出师父精准的答案,如今,这就是我的答案。” 叶鹤之大为震撼:“你……” 为了阿厌,他竟然布局如此深远吗? 五年…… 仅仅五年,他便能不动声色搞出这些动作。 叶鹤之望了一眼整理出来的书籍,将手搭在上面。 闻清辞来到天元宗后,一直因为身体缘故闭门不出,只常常出入藏书阁,起初,他只当闻清辞喜欢读书。 后来,他才逐渐察觉到,闻清辞为何那么喜欢藏书阁。 那时,在意识到闻清辞想要知道什么后,他觉得闻清辞年纪小,便把这些书籍都藏了起来。 得知闻清辞竟想办法制造出来那么多事情之后,叶鹤之生气的同时,更多的是自豪。 他道:“这些书,是天元宗数千年来前辈们游历归来所写,我想,你要的答案应该在里面。” 闻清辞郑重一拜:“谢谢师父。” 当晚,闻清辞便开始翻阅。 他无法进入其他宗门去找寻蛛丝马迹,当时在天玄宗看到的书籍也不过是冰山一角。 有关十大家族跟八大家的下落,目前知晓最多的,就是四大宗门。 阿厌睡醒后,抓了两块糕点走过去,在他身边的椅子坐下,盯了一眼:“这书好看吗?” 密密麻麻的字,她看着只会头晕眼花。 闻清辞见她气色大好,便与她同坐在一张椅子上,闻着她身上飘散而来的幽香,原本的注意力被打乱:“这里面提到了九皋,也提到了十大家族。” 阿厌对这个感兴趣,咬着糕点的动作停了一下。 她还记得木南嫣被带走的那一幕。 九皋…… 她要去看看那里有没有救他的办法。 “傅家、木家、元家、祝家、华家、花家、萧家、尹家、庄家、澹台家为十大家族,而他们守护的神器分别是无恨、长明、六合、龙惊、伏羲琴、落华、青云锏、银尾、白虹、玉骨扇。 不仅如此,十大家族的家主五百年一出,生来带有家纹者,便是家主。 比如说华家的家纹是昙花,花家是芍药,木家则是长春花。” 阿厌认真地听着,见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她几口将糕点吃完,端过一旁的茶水喂给他。 闻清辞张唇,喝了两口润喉。 确定他不再喝了以后,阿厌刚吃完糕点需要冲散嘴里的甜味,便将剩下的喝了:“我们要怎么去呢?” 闻清辞目前还没看到这里:“想知道答案,就得把这些书看完。” 阿厌瞧了眼码得整整齐齐的书,勾唇一笑,嫣红的泪痣在烛光下添了一抹艳色,握拳给他打气:“我相信清辞可以的!” 他负责看书寻找线索,她负责……坐享其成。 第1015章 她让他难以招架 第1015章 她让他难以招架 洞悉她的想法后,闻清辞的眼里浮现笑意。 因着白日睡了许久,阿厌现在毫无睡意。 在闻清辞看书的时候,她则想到了那本不知道被丢在哪里的有关双修的书,之后在一堆书籍的最底下将其找了出来,抬指翻开一页。 哇~ 画面挺劲爆的啊~ 她身上的幽香一阵一阵往他鼻尖钻,导致闻清辞心神微乱。 见她手里拿着的书籍,上面用笔墨勾勒出的缠绵画面时,他耳根一热,立即找了一本书覆盖住阿厌手里的那本。 阿厌望向他,满眼不解:“嗯?” 她还想看呢。 闻清辞一把将她手里的书拿走,想到她那晚反常的举动,斟酌再三,红着耳根问:“阿厌……” 阿厌随手扯住他的腰带,轻轻用力,往前一勾:“嗯?” 他将她乱撩拨的手按住:“……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小手被按住,她只好抬眸,注意到闻清辞耳根的一抹绯色时,原本还没反应过来的她,尾音轻扬,哦了一声,认真作答:“初始有些疼,不太适应,度过之后,便是欢愉。” 闻清辞耳根更红:“……” 她坦率直白得让他难以招架。 也让他心动的无以复加。 “我问的不是这个。” 他沉默了会儿,回想起她那晚肌肤惊人的温度和过于磨人的反应,又问:“我指的是,那晚你有没有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 那晚的她,明显很反常。 平时阿厌也有主动撩拨他的时候,可只要他及时阻止,她就会不再继续。 可那晚不是。 缠绵中途,他曾试图推开她多次,但她像是听不到一样,继续扒开他的衣袍,做她想做的事情。 这样的阿厌,主动热情,媚眼秋波,也让他不知所措。 事后,当他冷静下来,便觉察出不对劲了。 经过他这么一说,阿厌也回想起了轻薄他之前的事:“当时我从琴襄师姐的院子里回来,觉得身体发热,之后看到走廊下的你,满脑子就是把你睡了。” 闻清辞一愣:“……” 他有理由怀疑,阿厌最后的那句话,是在故意逗弄他。 “我挺好的。” 阿厌知道他考虑的多,但她没有觉得哪里不适,况且要是身体有异样的话,她是能感受得到的:“不是说世间的男女到了一定年纪就会出现身体本能的反应吗?” 所以,阿厌对于此事就是这么理解的。 忽然,她眸光一转,倾身靠近他,将唇贴在他的耳根,含笑低语:“清辞不是也会这样吗?” 他平时身上都凉凉的,唯独缠绵时,身体的温度会出现变化。 连一呼一吸间,都是热意。 闻清辞被她撩得一慌:“……” 不过,得知阿厌的身体没有不舒服后,他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阿厌见他不语,趁其不注意的时候拿回被抢的书籍,从中挑了一篇双修之法,染着蔻丹的指尖落在那页,朱唇轻启:“要不……” 她想说时辰已晚,该安置了,结果刚一张嘴,就被他逮住机会,温柔强势地吻住! 阿厌一僵:“……” 他吻着她的下唇,缠绵中又透着小心翼翼,少年骨节分明的手,从她的侧脸缓缓往下,落在她肤色雪白的脖颈。 他微凉的指腹,在她的体温影响下一点点攀升。 屋内的烛光,在他挥袖间熄灭。 第1016章 相信你阿厌姐姐的判断 第1016章 相信你阿厌姐姐的判断 之后的几日,闻清辞白日都在书房看书。 阿厌不想打扰倒他,也担心她控制不住闻清辞美色的吸引想要撩拨人,于是跑去琴襄的院子里消磨时光。 宁玉书在天元宗三年,比起刚来那会儿身形拔高了不少,小脸也长开了些许。 最初,他在叶长歌指导下瞧着毫无威力的剑招,通过日夜练习,到现在已经能施展出不比内门弟子差的威力了。 阿厌一手拖着下巴,眯着眼眸,惬意地晒着暖烘烘的太阳,她仰起细长的脖颈时,可以隐约看到雪肤上残留的痕迹。 琴襄:“……” 她注意到好几回了。 一看这模样…… 就知道多半是小师妹睡闻师弟的计划成功了。 宁玉书认真地展示剑法。 叶长歌正在剥瓜子,虽然嘴上对宁玉书没有一句好话,但她其实是对宁玉书的进步感到惊讶的:“我当初刚学习练剑那会儿,花了很长时间才学得勉勉强强,这小子造化不错啊。” 比她强。 阿厌唔了一声,她晒太阳的时候像极了一只慵懒的猫儿,整个人处在放松状态:“感觉天元宗将来又会多一名了不得的后起之秀呢。” 宁玉书天赋绝佳。 是修行的好料子。 元斐装了满满一背包的鲜枣,知道她们在这里就找过来了,并抓了好几把鲜枣放在桌子上,在空着的石凳上坐下,欠揍道:“长歌师妹,又在盯着你的童养夫练剑呢。” 叶长歌瞪他一眼:“元师兄,你是不是想找我打架?” 元斐连连摆手,笑得狗腿:“不不不,我最不喜欢打架了,我就是来给你们送个枣的。” 转眼之间,三年之期就要到了。 元斐最近都在思考着下山往哪儿走呢。 即将十岁的宁玉书将剑法练完,额头出了一层薄汗,他快步跑过来,一脸期待地望着叶长歌,喘息了会儿,问道:“长歌姐姐,我练得怎么样?” 他可喜欢粘着叶长歌了。 尽管她脾气不好…… 但他不嫌弃。 元斐往嘴里丢了一颗鲜枣,今年雨水充足,阳光又好,因此摘来的枣特别清脆甘甜:“我们家小玉书将来一定会成为名震云洲大陆的又一位辛从囿!” 宁玉书双眼放光:“真的?” 阿厌点头:“嗯啦~” 琴襄:“相信你阿厌姐姐的判断。” 宁玉书:“嗯!清辞哥哥的判断我也相信。” 叶长歌望了眼他脸上的薄汗,掏出随身的手绢,把人往身前一拉,边帮他擦汗,边道:“你的修行资质不错,当然啦,比起我还是差了一点的。” 阿厌:“……” 不能相信长歌师姐这张破嘴。 小玉书的修行资质在风师兄之上。 这样的好苗子,将来绝对会被留在天元宗重点培养的。 琴襄失笑。 “长歌师妹,你带孩子的本事日益增长啊。” 元斐注意到叶长歌的动作时,一脸惊奇。 要不是亲眼见到,他打死都不相信眼前的人是他认识多年的叶长歌。 叶长歌叹息一声,想到把宁玉书丢给自己的老父亲,道:“这不也是没办法吗?” 第1017章 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第1017章 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三年马上就到了,我们下山的时候估计正好是天元宗招收新弟子的时候。” 元斐是待不住的性子,他又想要出去看看了:“听闻最近三年出了很多事情。” 紧闭三年的惩罚一出,元斐都没办法出去买烧鸡了,自然也没有办法溜去镇上的客栈听一听这三年所发生的事情。 因而,元斐想要知晓新鲜事,还得拜托外门弟子。 但他这三年也并非无事可做,没事就被二长老追着打,或者去帮展月鸣酿酒,又或者待在院子里研究《共枕》第二册。 前几日,他还被四长老拎去瓜田清理杂草呢。 大概是在天元宗的日子闲得无聊了,四长老这几年的心思都花在了那片瓜田上。 而且照四长老的意思,还准备带着其他留在宗门的内门弟子去开垦新的瓜田。 如此一来,天元宗不仅年年有新鲜的瓜吃,还能把剩下的送到山下的小镇售卖。 照叶鹤之的说法,就是给天元宗多了一条赚钱的路子。 叶长歌就顾着照顾宁玉书了,平时都窝在院子里练剑,或者跑来琴襄这里,根本没空了解外面的事情。 眼下听元斐这么一说,她来了兴趣:“都发生了什么?” 宁玉书站在一旁吃剥好的瓜子。 长歌姐姐的心意,不能浪费。 阿厌撑着下巴的手指在瓷白的面颊轻点,眸光清亮中,透着懒散。 随着她长大,她的五官不仅越发惊艳,连气质都变了不少。 琴襄也想知道外面的事,还想知道苏倦如何了。 “我听弟子们说,这三年幽玄谷的动静有些大。” 元斐知道琴襄肯定好奇这些事,咬了一口枣,道:“苏小六跟我们一别后,回到幽玄谷没待几日,转头就去了毒仙门。 听闻毒仙门最近更是大换血,照苏小六这意思,多半是准备把毒仙门的事彻底给解决了。” 琴襄唇角微勾。 她知道苏小六在做什么。 他是想要彻底的没有后顾之忧,不想连累她继续过常年被毒仙门追杀的日子。 而想要达到这一目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毒仙门从此消失。 可毒仙门在云洲大陆存在了数百年,不可能轻易瓦解。 所以,不能将其清除,剩下的解决方式便是收为己用。 阿厌也想到了这点。 不过她并不担心。 有姜絮在呢。 若说天元宗是一个大家庭,幽玄谷也是。 况且,毒仙门为祸云洲大陆这么多年,如果苏倦能够接手,也是一桩好事。 叶长歌愣了瞬:“他还真敢想啊!” 宁玉书:“难道不是志存高远?” 叶长歌:“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宁玉书:“……” 说完苏倦这事儿,元斐转而又说起了其他门派的事迹,最后又把话题拉回幽玄谷:“最近两年,幽玄谷的名声好转不少,先是穆今宵带着东方子期除了不少杂碎,商桓做了一些好事,在百姓中获得了极高的威望,后是姜絮派人做了不少利于百姓的事情。” 阿厌的瞳孔里划过笑意。 她想,她知道姜絮在做什么了。 他在为幽玄谷的未来铺路。 第1018章 反正她都把清辞睡了 第1018章 反正她都把清辞睡了 叶长歌本来还有点担心琴襄跟苏倦成亲这事儿不太好办,但如果幽玄谷名声好转,脱离之前的作风,想来之前所面临的难题都会慢慢迎刃而解:“师姐,我觉得你跟苏小六的婚礼不远了。” 琴襄不言,可意思很明显。 从她跟霜元门斩断联系开始,她便做出了决定。 得知苏倦这三年默默做的一切时,说不感动是假的。 他们之间,好像从始至终,都是苏倦在不断地靠近她,守护她。 而她,一直都是什么不用做,只需向前迈出一步,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地走到苏倦的面前。 她想,等禁闭三年的期限结束,自己也应该尝试着朝他靠近。 不能老是苏倦在为靠近她而努力。 至少在努力的过程中,她也应该参与进去,而不是只等着苏倦历尽艰险出现在自己面前,然后,她却对苏倦所经历的一无所知,也无法在他危难的时候助他一臂之力。 她想跟他并肩。 也想要对苏倦的过往有更深层次的了解。 宁玉书一笑:“我等着吃琴襄姐姐的喜饼。” 阿厌想到自己现在的年纪,再一算距离成亲还要再等两年,原本的好心情顿时大受影响。 她双肩往下一垂:“还有两年,将近七百天,我才能跟清辞成亲。” 好漫长啊…… 叶长歌:“……” 琴襄:“……” 宁玉书抓了一把瓜子在阿厌手里,安慰她道:“阿厌姐姐,你加油,再撑一撑就可以跟清辞哥哥成亲了。” 阿厌抓着瓜子,又立即恢复精神。 暂时无法成亲也没关系。 反正她都把清辞给睡了。 宁玉书见她恢复神采,嘴角一勾,他盯着阿厌的脸犯了一会儿花痴,随即盯着阿厌的脖颈瞧,问了句:“阿厌姐姐,你跟清辞哥哥院子里很多蚊子吗?” 阿厌:“?” 琴襄低眸:“……” 叶长歌:“我也看到了,师妹你脖颈的肌肤总是有些星星点点的红痕,要不要去找药堂弄点驱蚊虫的檀香点在屋内?” 元斐无语:“……” 要是她没记错,长歌师妹如今都十八了吧。 就在阿厌决定实话实说的时候,元斐轻咳两声,打断了她,调侃道:“小玉书,你来到天元宗快三年了吧,三年都跟你长歌姐姐住在一个屋檐下,还是你长歌姐姐教导你练习剑法,你是不是应该拜师啊?” 叶长歌觉得这个可以有,转而期待地望着宁玉书:“元师兄这话中听。” 宁玉书拒绝:“……不拜师。” 他就算要拜师,也不是拜叶长歌。 …… 等闻清辞将所有书籍看完,已经是半个月后。 这日,阿厌又跑出去玩了。 闻清辞走到院门外,扫了眼院落里的景致,若有所思。 从那回在天玄宗,他就感受到体内涌动着一股温和醇厚的真气,这股真气将他体内的几十股真气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此时,暮色暗淡,残阳如血,将大地万物镀上一层绚丽的万丈霞光。 啪! 随着清亮的响指结束,一道冰蓝色的光自他眉心而出! 接着,浮动着一层层光晕的天恕落于他的身前! 第1019章 我家的猪把你家的白菜拱了 第1019章 我家的猪把你家的白菜拱了 尹匩最近很沮丧。 这种沮丧的状态,一直维持到了议事厅。 在其他四位长老为此次天元宗招收弟子动脑筋时,尹匩无精打采地瘫坐着,双手搭在椅子两旁的扶手上,一副天塌下来了的模样。 叶鹤之照例坐在老位子,注意到尹匩表现出来的反常,也不搭理,只道:“上一回我们没有招收新弟子,而是把重心放在了培养外门弟子跟内门弟子身上,此举已经引起了云洲大陆不少修行者的布满,这一回,说什么都不能再偷懒了。” 大长老:“掌门言之有理。” 二长老继续瘫坐:“……” 三长老:“掌门说的是。” 四长老盯着二长老的姿势,察觉到他状态不对,酸不溜秋道:“老二,你无精打采个啥嘞? 有一个美貌逆天资质逆天的小徒弟在身边,还在这里弄出此等做派。” 嫉妒! 满满的嫉妒! 从岳凡三年前说出的阿厌境界到了天元诀八层时,就让四长老郁闷了好一段时日。 换做他是尹匩,有这么一位牛逼轰轰的弟子,一定高兴得每日合不拢嘴。 是睡觉都能笑醒的那种。 尹匩长叹了声:“你不懂,你不懂啊。” 四长老眼角抽抽:“……” 五长老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笑不语。 等商议完招收弟子的事,其他几人便散了。 尹匩依旧维持着瘫坐的姿势。 叶鹤之是不想招收新弟子的,偷了三年懒,习惯了就没办法勤奋了。 但是没办法啊。 他还是掌门呢,其他宗门和其他门派都在按照规矩行事,他要是再这样偷懒就该被各家明里暗里的开说了。 见尹匩这副样子,叶鹤之笑了。 尹匩叹了几口气,昨日,他跑去闻清辞的院子里跟小徒弟用晚饭时,恰好注意到自家小徒弟肌肤上的一点痕迹,当即筷子一扔,啥胃口也没了。 叶鹤之:“你怎么了?” 尹匩望向他:“叶鹤之啊……” 叶鹤之:“……” 尹匩:“我家的猪把你家的白菜睡了。” 叶鹤之毫不意外。 年轻人嘛。 到了适合的年纪,睡来睡去的多正常。 更何况他家的白菜跟尹匩家的猪都成了大人。 双修之法,对他家白菜也有益。 尹匩无比悲伤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以后,又道:“我觉得,我们两可以坐下来谈谈婚事了。” 叶鹤之等这一天等了好几年,之前都是他跟在尹匩屁股后头说两位小辈的事,如今情况调转,他怎么着都要把尹匩捉弄个几年:“你不是说,你家猪十八岁才能嫁人吗?” 尹匩:“这个……” 叶鹤之掩住眼底的笑意:“你我同门多年,你也素来了解我,知道我是一个尊重同门意见的人。 既然你执意不赞成这桩婚事,我也想通了,不会再提。” 尹匩一噎:“这个……” 想到尹匩是怎么说自家徒弟短命的,叶鹤之又道:“我想了很久,觉得你的顾虑是正确的。 我家白菜虽然模样美,人品绝佳,但他寿命短,不能耽误你家猪的大好年华。” 尹匩额头青筋突突的跳:“……但我家猪把你家白菜睡了。” 第1020章 我是来道别的 第1020章 我是来道别的 叶鹤之不以为然,努力维持住一本正经的模样,并道:“尹匩,你也是活了这么多年的人了,凡事需要看得通透开明些。 不过就是我家白菜被睡了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你家猪没损失,我家白菜被睡多少次都没所谓。” 尹匩嘴角抽了抽:“……” 好家伙。 他这是被叶鹤之给说教了。 之前是谁老挂念两个小辈的婚事来着? 叶鹤之避开他冒着火星子一般的目光,扯开一抹舒爽的笑意,觉得憋屈了好些年,这正是吐气扬眉的机会,便转移了话题:“不知道今年能不能招收几个资质不错可堪培养的好苗子呢……” 尹匩面部肌肉抽动了几下:“……” 艹! 故意的吧? 一定是! 叶鹤之现在的做派,就跟蹬鼻子上脸没区别! 真当他在意闻清辞被睡啊? 他一点也不在意! 只是每当自家小徒弟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用一种近乎请求的眼神望着他时,尹匩就忍不住心软。 另一方面,他觉得阿厌的年纪到了成亲的时候,也接受了自家徒弟非要抱着闻清辞那颗大白菜的现实。 呵! 他就提了一嘴,叶鹤之还摆起谱来了? …… 禁闭三年的惩罚解除。 阿厌跟闻清辞收拾好包袱,带着临屿下山。 元斐跟展月鸣紧随其后。 叶鹤之本是想要将叶长歌留下,准备花点时间培养她的,方便过几年接任掌门,不过叶长歌却表示还年轻,想要趁现在出去走走看看,丰富一下对云洲大陆的认知。 叶鹤之是一位思想开明的掌门,便同意了。 几人在山脚下遇到。 他们刚一出来,就见一抹熟悉的珍珠红身影站在那里等候。 苏倦是算准日子前来的。 琴襄见到他,嘴角荡开一抹温婉不失甜蜜的笑意。 叶长歌:“苏小六,你是准备跟我们一起去游历吗?” “叶姑娘,这是恭喜你们下山的礼物。” 苏倦掏出事先给叶长歌准备好的一对水晶簪花,连同盒子递了过去,回道:“我是来跟你们道别的。” 叶长歌接过看了一眼,觉得苏小六在挑选簪花方面还挺有眼光,一听他是来道别的,不禁问道:“为什么要道别? 你难道不想跟着我们去闯荡吗?” 苏倦没有先回答,而是把一个锦盒递给阿厌,这是他按照阿厌三年前分别时的要求所做,虽然比起霜白引的毒性和威力差了些,但也能让人受尽折磨:“这是给阿厌姑娘的。” 为了当着大家的面把东西送给小谷主,他不得不给想出送礼物的法子。 阿厌伸手接过。 她就知道苏倦做得出来。 距离那次跟川槿交战到现在,已经四年。 四年。 足够川槿修养好当时所受的伤了。 闻清辞见她没有打开,而是将锦盒放进随身坠着青色碎珠流苏的背包里,多看了一眼。 最后,苏倦把一支样式有些旧却大方典雅的簪子交给琴襄,诚意十足道:“这是我外祖母留下的簪子,她过世后,簪子交给了我母亲,现在我把簪子送给你,当做聘礼。” 第1021章 我会 第1021章 我会! 琴襄一眼就看出来这支簪子的分量有多重,若换做以前,她在意识到簪子的意义深远时可能还不敢接受,但现在不一样了。 她唇角微勾,大方接过:“我收下了。” 苏倦一笑。 他知道琴襄此举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认定了他。 等把给女子的礼物一一送完,苏倦这才对上叶长歌疑惑的目光,三年未见,叶长歌还是没什么变化,他道:“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得知你们今日下山,所以只能匆匆赶来送你们一程了。” 叶长歌有些失落。 还以为能继续一起到各处游历呢。 元斐则看了一眼没说话的琴襄,两人三年未见,刚一见面,就要因为某些不好言明的缘由分开,多少是有些不舍和伤感的,他见女子都有礼物,道:“苏小六,你怎么没准备我们的呢?” 闻清辞跟展月鸣也没有。 苏倦则道:“干嘛要准备你们的?” 元斐:“……” 展月鸣:“……” 苏倦只陪着他们走了一小段路,之后就选择不同的方向往前走。 琴襄望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坚定的光,她先是出言唤住走了一段距离的苏小六,而后望着跟自己相处多年的几位同门:“你们保重,我想跟他并肩。” 叶长歌虽然不舍,倒也没有挽留:“保重。” 元斐可惜道:“我的糖水没得吃了。” 展月鸣:“是啊。” 阿厌也想喝糖水。 闻清辞拱手行礼:“保重。” 临屿同样拱手行礼。 等跟大家话别完,琴襄望着等候在原地的苏倦,抬步跟了上去,而后与他站在一起,对着阿厌几人挥手,牵着已经呆住的苏倦转身:“以前都是你奔向我,如今,是我奔向你的时候了。” 她大约猜到了,苏倦所指的应该是毒仙门的事。 苏倦望了一眼两人相握的手,人比花娇的一张脸笑起来更加瞩目:“好。” 目送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叶长歌叹息一声。 元斐摸着下巴,说出一个需要解决的难题:“这下完了,以前我们同行,都是琴襄弄吃的,现在琴襄跟苏小六走了,那我们路途之中要是在荒山野林休息该怎么办?” 他倒是会做点简单的,可不怎么好吃。 展月鸣:“这是个问题。” 阿厌点点头:“看来,我们应该找一个擅厨艺的人同行。” 闻清辞:“阿厌说的是。” 临屿:“……我只擅长给鸡鸭鱼肉开膛破肚。” 叶长歌:“……” 这时,一道身影背着包袱跑了上来。 是宁玉书。 他一直跟在后面,可又担心跟得太近,会被发现,只好老是隔着一段距离。 眼下负责照顾他们吃食的琴襄跟喜欢的人走了,宁玉书才敢出来,毛遂自荐:“我会!” 叶长歌板起脸来:“你怎么来了?” 宁玉书:“……” 元斐:“小玉书,你会什么?” 宁玉书一笑:“我会做很多吃的,平时缠着琴襄姐姐的时候,也有跟她学煲糖水跟煲汤以及做甜点的手艺。” 展月鸣:“那就走吧。” 解决了难题,几人展露笑颜,结伴前行。 第1022章 一抹身影踏月而来 第1022章 一抹身影踏月而来 连着走了半个时辰后,元斐发现他们所选择的方向是朝着西方的,心里一震,而后问了阿厌:“阿厌,为什么我们往西走? 是有什么事情要办吗?” 他不喜欢往西走。 希望只是走一段路就改变方向。 闻清辞瞳孔一深。 元师兄的反应有些奇怪。 阿厌一边牵着闻清辞,一边用落华将小道上挡路的藤蔓和树枝拨开:“因为我跟清辞决定去寻找九皋,清辞说,想要寻找进入九皋的办法,需要一直往西走。” 这是目前看来最简单的一种。 依照闻清辞的判断,九皋就隐藏在云洲大陆的某个角落,且占据了很大的面积。 极少人知晓九皋的存在,只是因为被十大家族用了结界隐藏起来。 当然,想要进去也不是只有这一种办法。 能够隐藏十大家族的结界,一定要有极强的实力,也要有很广的范围。 有些修行者,可能走着走着,就会阴差阳错进入到九皋的地界内,还有一些可能是稀里糊涂闯进去的。 从闻清辞所看的那些游记中提到过,十大家族的规矩其实跟四大宗门和其他门派的规矩是差不多的。 每隔十年,十大家族就会各自从家族里面挑选一批弟子出来历练。 那时,结界便会打开。 元斐听完阿厌的话,向来多话的他,忽然沉默了。 展月鸣放慢脚步。 两人走在了后面。 元斐的记忆没有那么完整,可当初他是怎么逃离家族跑到四大宗门的,他还记得。 他就是从西方逃来的。 展月鸣知道他不想跟过往再有牵扯,望了一眼阿厌几人的背影后,他见整日嬉皮笑脸的元斐神色间带了两分愁意,问道:“要不然等到了下一个地方,我们就跟阿厌和闻师弟分道扬镳,改方向往东走?” 元斐想了会儿:“算了。” 展月鸣:“确定?” 元斐的眼睛里多了一丝释然的情绪,认命道:“有些事情,逃避也没有用。 况且,我们这一行还不知道会遇到多少危险呢,我在的话,说不定还能起到作用。” 展月鸣:“……” 元斐笑了笑,对自己的同门极为了解:“闻师弟是一个做任何事情都会有原因的人,阿厌想去寻找九皋,肯定也是因为想要看看能不能在那里找到帮助闻师弟的办法。” 两人说罢,抬脚跟上。 深夜。 一行人在一处荒山休息。 周遭没有村庄小镇,只能露宿一晚。 宁玉书蹲在篝火旁,将色泽诱人,香气扑鼻的野鸡用匕首切割成均匀的肉块,端到他们面前,自信满满道:“哥哥姐姐们,我的手艺很不错的。” 阿厌尝了口,目光微亮,赞赏地望了一眼宁玉书,又往闻清辞唇边喂了一些。 元斐唔了一声,惊道:“好吃!” 等他们填饱肚子,还剩下半只野鸡。 一抹欣长的身影踏月而来。 来人一身玄色衣袍,若隐匿在深沉的夜色中,便极难发现。 待收剑落定,他的面庞暴露在篝火明亮的光线下。 阿厌有些意外:“辛从囿?” 闻清辞冲她颔首。 第1023章 扶风 第1023章 扶风 辛从囿点头示意,算是跟大家打过招呼。 接着,他挑了一处干净的石头坐下,透过明亮的火光,望着阿厌与闻清辞:“我想,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阿厌吃饱喝足,此时肚子有点撑,一手挽着闻清辞的胳膊,枕着他的肩膀欣赏晚间的月色。 同时,她对于辛从囿的决定毫不意外。 有些人的品性,能够从他的剑法中感觉到。 辛从囿就是。 看似冷冷淡淡的,对什么都不上心,但只要是他确定的事情,他就会一往无前。 这点,跟她极为相似。 说起来,她家清辞也是这种人呢。 闻清辞任由她靠着,晚间的风有些凉,吹动两人的发带飞舞。 宁玉书则钦佩地望着辛从囿。 这位辛公子,也是云洲大陆的一位传奇人物啊。 其修行资质,让人羡慕不已。 元斐将还没有动过的烤鸡端给他,想到一路走来听到的言论,问道:“辛公子,外界不是说辛掌门准备让你继承掌门的吗? 你不待在天玄宗,却跑来这里,是想要做什么?” 辛从囿接过盘子里的烤鸡,先是道谢,等吃完后,方答:“我师妹不见了。” 三年。 距离木南嫣消失至今已经三年。 而这三年里,辛从囿也有派人四处去打听木南嫣的消息,结果一无所获。 于是,他便留在天玄宗的山峰日夜修行。 阿厌眼里划过笑意。 她当初在天元宗就说过辛从囿跟木南嫣是在谈情说爱,记得那时,木南嫣还张嘴否认了。 哼~ 真是一对口是心非的小情侣。 辛从囿能够舍弃掉掌门之位,跑来与他们同行,足以可见其情意。 闻清辞替她拢了拢散开的长发。 元斐哦了一声。 宁玉书满眼好奇:“辛公子,你师妹是谁啊?” 叶长歌一把拉过他,让他不要去打扰辛从囿,也清楚辛从囿惜字如金的性子,只好将木南嫣的事缓缓同宁玉书道来。 一个月后。 扶风。 阿厌几人一路西行,中途经过大大小小的村庄和小镇,也去到过百家的地界。 这次到的扶风,则是练家的地界。 而就在他们进城之后,练家便下令封锁城门。 他们找了一间客栈歇脚。 一直到晚间梳洗完用饭时,阿厌等人才从大堂百姓的嘴里听到城门被关一事。 不知为何,阿厌有一种直觉,这回城门被关是冲着他们而来。 元斐觉得不对劲,率先出声:“好奇怪啊……” 叶长歌神经大条:“估计就是凑巧吧。” 展月鸣:“未必。” 宁玉书:“我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叶长歌:“阴谋?” 宁玉书:“是啊,长歌姐姐,你先想想,我们一路上虽然路见不平的救救人,随手解决些杂碎,会在不经意间得罪人,但也没有遇到过城门被关的情况。 扶风这时候封锁,还是在我们进来之后,就像是在等着我们到来。” 叶长歌:“……” 分析得有点道理。 辛从囿话不多言,可周身的冷意,让人无法忽视,小二端来饭菜时害怕得差点手滑。 闻清辞有些口干,倒了杯清茶嘬饮。 第1024章 封锁 第1024章 封锁 在客栈里,阿厌等人还遇到了面熟的人。 是天衍门的卫倾跟白成轩。 两人见到他们竟然出现在扶风,周围的位子都已经坐满,便过来跟阿厌他们拼桌坐在一起,卫倾颔首行礼:“打扰各位了。” 四年未见,白成轩已经长高了很多,一张脸比小寒会那会儿长得更招人喜欢了,颇有少年意气。 他打从进来客栈一眼就认出来阿厌等人,也学着卫倾的动作行礼,微笑着跟大家打了招呼。 叶长歌邀请他们坐下。 接着,白成轩起了话头:“阿厌姑娘,叶姑娘,你们来扶风所为何事?” 阿厌:“路过。” 叶长歌:“听你的意思,你们还是特地赶来的?” 卫倾:“正是。” 元斐来了兴趣:“所为何事?” 卫倾见大家都是修行中人,且当初在小寒会对天元宗等人的印象极好,便没有隐瞒:“我跟成轩过来,是奉了师父的意思,再过十日,就是练老夫人的八十寿辰,我们是特地来参加寿宴的。” 说起来,天衍门跟练家多少有点渊源。 天衍门这位练老夫人,年轻时曾经跟天衍门的老夫人是闺中好友。 此次练老夫人寿宴,天衍门的老夫人本打算亲自过来,可无奈年纪大了,不宜走动,只能安排卫倾跟白成轩前来贺寿。 阿厌垂眸,乌黑漆亮的瞳孔一转。 即便是寿宴,也没道理封锁扶风才是。 这段时日,怕是要出大事。 闻清辞眸光深沉,忽然想起幼时的一件往事。 元斐在交际方面的能力向来是他们之中最牛逼的,得知他们要在扶风逗留一段时日,他起身找掌柜的要了几坛高粱酒,见大堂里坐满的人都在聊扶风被封锁一事,他找了一处位子坐下。 没一会儿,他就靠着几坛高粱酒以及胡编乱造的本事跟众人说说笑笑打成一片。 辛从囿微愣:“……” 叶长歌见怪不怪道:“辛公子,习惯就好。” 宁玉书:“元斐哥哥就是这样的性子,无论走到哪里都吃得开。” 展月鸣:“……” 阿厌靠着闻清辞,两人谁都没说话,等着听扶风的形势。 卫倾轻笑。 白成轩一脸羡慕,想到家族那些难对付的七大姑八大姨,还有一些老想要上来跟他套近乎的人,不禁道:“我要是有元公子这样的本事,就不用每回门派里摆宴席都躲在书房里不出来了。” 卫倾想到师父的心思,鼓励地拍了拍白成轩的肩膀:“你可以抽空跟元公子讨教讨教。” 白成轩:“……” 元斐等大家喝得差不多了,开始打听:“各位,我们兄妹几人是才来扶风的,对此地的情况一点也不了解,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还得劳烦你们跟我说说情况,免得我到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也可以避免得罪人。” “这位兄弟,一看你们的穿着打扮和说话谈吐就是外地人。” “是啊。” “扶风虽说美色众多,但你们兄弟姐妹的出现,无疑是给扶风又增添了一抹绝色啊。” “……” 第1025章 练家 第1025章 练家 配合着大家说笑一番,元斐找到机会把话题绕回去。 阿厌几人一边吃菜一边听着。 “说起来,练老夫人也是苦命人,几十年前,她嫁给练老家主成为继室,婚后两人过得不错,生了一个儿子名为练广锐。 只是,这个儿子品行极差,老家主离世后,练广锐本性暴露,祸害了不少女子。 后来,是一位修行者经过扶风将其杀了。” “说起练广锐,我不禁想起上一任家主。” “当时老家主死后,由练老家主跟第一任妻子的孩子练忱继承家主之位,这是一位好家主啊,帮着百姓解决了不少难题,然而这位家主在位没几年,就被幽玄谷魔头杀了。” “……” 阿厌喝花茶的动作一顿,直接呛住。 闻清辞拿过她手里端着的茶杯放回桌面,掏出手帕,帮她擦拭嘴角的水迹。 卫倾惋惜道:“我也听闻过练家上任家主的事迹,是一位作风清正的家主,不然,也不会到现在还让扶风的百姓铭记于心。 可惜啊,如此好的家主,还是没能逃过魔头的毒手。” 身为魔头的阿厌:“……” 她表示毫不知情。 故而,听到练忱一事时,她才会被茶水呛住。 白成轩却道:“不一定。” 卫倾:“什么?” 白成轩解释:“我的意思是,上任家主未必是魔头所杀。” 叶长歌赞同:“是啊,这事过去多年,真相如何我们这些小辈是不清楚的,可也不能光听传言。 前几年张家易主一事出来,很多修行者才知晓张郢之死并非幽玄谷魔头所为,而是张末一手策划。 所以,有关上任家主被杀的说法未必是真的。” 叶长歌不认识那位年纪轻轻就死了的幽玄谷魔头,但因为苏倦一事,再加上又见过穆今宵的为人,在天玄宗还遇到了商桓跟姜絮,便对幽玄谷的印象不错。 而且,幽玄谷名声虽然差,可在那位魔头接手后,并未有谁亲眼见过魔头对云洲大陆的修行者进行迫害,也没有屠戮过百姓。 外面流传的那些,都是传言。 倒是修行者们相信传言,没有证实便对其喊打喊杀。 宁玉书往叶长歌的碗里夹了一块酱汁鲜亮,肥而不腻的红烧肉:“长歌姐姐说得对。” 展月鸣:“嗯。” 幽玄谷魔头如何他们不做评论,但因着认识了苏倦,他们也有自己的见解。 辛从囿只道:“或许,那位魔头并未坏到毫无人性。” 能救下商师兄,还能让幽玄谷那几位忠心耿耿,应当不是天生的恶人。 阿厌夹了一片冬笋放在碗里,凝神往下听。 “练忱死后,练家不能一日无主,于是,练老夫人便从一堆旁系里找出一位继任,也就是现在的家主练广肴。” “若我记忆没有出现偏差,这位家主至今还没成亲吧?” “是啊。” “不惑之年了呢。” “其实,练老夫人年轻时的经历虽然可怜,丧夫又丧子,但自从老夫人找了一位对她言听计从的家主之后,她便是练家权力最大的人了。” 第1026章 主要是名字好听 第1026章 主要是名字好听 元斐见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自己根本插不进去嘴,就知道没有再引导的必要了。 他径自倒满一杯高粱酒,小口小口地品着。 “谁说不是呢,现任家主庸庸碌碌,毫无作为,跟上一任家主根本没办法比。 但现任家主背后没有背景依仗,想要活着,除了对练老夫人言听计从还有什么办法?” “说得也对。” “现任家主至今不敢成家,防的就是练老夫人。” “防她干嘛?” “当然是怕给妻子儿女招来祸端啊,你想啊,一旦现任家主成婚有了孩子,还会甘心做一个傀儡家主吗? 而且,练老夫人的意思是想把自己的孙女练金枝扶持成家主的,怎么可能允许练广肴成婚生子?” “……” 说白了。 练广肴就是个需要时推出来走走过场的摆件儿罢了。 一切实权,都掌握在练老夫人的手里。 “练金枝?” “就扶风那位动辄打骂下人的姑娘呗,这孩子是练广锐死前在后院洗脚婢肚子里留下来的种,练老夫人得知这事儿后,将练金枝的生母提做了夫人,再把孩子接到身边照顾。” “练家不是还有一位姑娘吗?” “你说练惜玟啊?” “她是上任家主练忱的女儿,按理说,练家如果没有合适的家主人选,她应该是理所应当女承父业的。” “甭想了。” “……” 元斐感觉马上就要听到更关键的地方了。 阿厌也对练惜玟有印象。 主要是名字好听。 当初在小寒会,练惜玟前期的存在感一直很低,全程表现得非常低调,大家谁也没有在意过,谁能想到,她竟然是女修之中差一点走到最后的。 叶长歌对其也有印象:“我记得练姑娘实力很强啊。” 展月鸣:“女修榜上,有她的名字。” 辛从囿:“确实不错。” 卫倾:“我也对她有印象。” 白成轩:“我姐姐看到练姑娘的对战时,还夸过练姑娘。” 闻清辞没说话,眸中凝着一团幽光。 “练惜玟在家里不受重视,也不招练老夫人的待见,时常被练金枝排挤,若非还有三长老为她撑腰,她还不知道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三长老秋谌,是秋家收养的孩子,说起来,如果不是上任家主跟家主夫人秋银情投意合,三长老是有可能跟秋银成婚的。” “可惜三长老实力不足啊。” “大长老卓响是练老夫人的心腹,他原本是卓家的子弟,因为年轻时犯了事被赶出家族,之后被练老夫人收留,便自此以后留在扶风为练老夫人效力。” “所以练惜玟势单力薄,能自保就不错了,是断然没可能拥有家主的继承权的。” “练老夫人偏心的狠呐。” “偏心也正常,练忱不是老夫人的孩子,跟练惜玟也不存在血缘关系,换做谁都会偏爱有血缘关系的练金枝。” “……” 见他们越说越远,元斐想到还没彻底打听清楚,笑道:“各位,你们只说了大长老三长老,以及练家的情况,怎么没有提到过二长老啊?” 第1027章 你们就是天元宗的 第1027章 你们就是天元宗的? “二长老啊……” “二长老令狐豫,而立之年,于三年前归来接任长老之位,听闻这位令狐豫最喜游乐,对练家的事情漠不关心,是练老夫人有意拉拢的一位。” “……” 拉拢? 练老夫人拉拢令狐豫做什么,自然是想要把秋谌彻底从练家拔除啊。 可以说,这位是两方都想拉拢的一位。 不单单是练老夫人跟大长老卓响意图拉拢,就连秋谌也想要争取令狐豫的支持,以此在练家站稳脚跟。 毕竟目前的练家,几乎是卓响只手遮天。 秋谌若想要保住位子,要么,就是像卓响一般效忠练老夫人,要么,就是想方设法把令狐豫拉拢到自己的阵营。 叶长歌听得头大,她最不喜欢这些斗来斗去的了,才来扶风,就赶上练老夫人八十大寿,听完了练家复杂的内部情况后,她道:“真麻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除封锁。” 宁玉书:“估计得等练老夫人八十大寿过后吧。” 展月鸣颇显无奈:“是呢。” 辛从囿眉峰微蹙。 他不想留在这里耽搁。 但又不得不留下。 扶风封锁,他就没有办法继续赶路。 阿厌放下筷子,像没骨头一样往闻清辞身上一躺,靠在他肩膀的时候,注意到他若有所思的神情时,暗暗留了心。 她挽起他的一缕墨发,在指尖转圈。 两人亲昵的一幕,引得不少人看了过来。 等说完练家的情况,大家又议论起了别的事情。 “惜玟姑娘又要议亲了吧?” “我听一位在练家管事的亲戚说,练老夫人最近把全扶风的媒婆都请到了练家,就是在让媒婆们多介绍一些人选,意图早日把惜玟姑娘嫁出去。” “惜玟姑娘双十年华了吧?” “寻常姑娘早嫁了,练姑娘本来五年前就跟洛家的大公子定下婚约,结果婚约之前,大公子临时反悔,取消了婚约。 之后,练老夫人也给惜玟姑娘找了两门亲事,也都在婚约前几日出了变故,才会导致惜玟姑娘至今未嫁。” “练老夫人的意思,是让惜玟姑娘跟路家的二公子走动。” “……” 元斐打听完,回到座位。 在百姓们聊得兴起之时,一队人马闯入客栈。 为首的是一名女子。 那女子约莫十六的年纪,一身茜红衣裙,衣袖与衣摆处绣着大片艳丽的蔷薇花,发髻间的镂空珍珠步摇随着她的走动轻晃,在光线下折射出晃眼的光泽。 她一来,客栈的大堂顿时鸦雀无声,连台子上正在拉胡琴的老先生也停下动作。 她一手背在身后,缓缓走进客栈,视线往满座的大堂一扫,面容之上,带有两分逼人的傲气:“谁是闻清辞?” 闻清辞:“……” 阿厌改了坐姿,缠绕住他一缕墨发的手指抽回,一只手下意识将身后的闻清辞护住,面带警惕地望着来人。 那女子说罢,当目光集中在阿厌一行人身上时,眼里划过惊艳,而后走过去:“你们就是天元宗的?” 叶长歌:“……” 她能说不是吗? 第1028章 练金枝 第1028章 练金枝 阿厌警惕未松:“……” 从他们的反应来看,练金枝就知道了,况且,就算他们不承认身份,只需她派人查一查扶风目前来往之人的姓名,就能得知了:“我叫练金枝。” 练金枝? 阿厌几人互相交换眼神,意识到练金枝望着闻清辞的眼睛里并没有半点情愫,而只是单纯的出于对颜值气度的欣赏以后,她才放松戒备。 不怪她多想。 主要是清辞太好看了。 到哪里都能招惹桃花。 就说这一路走来吧,便有不少痴迷清辞的女子,前段时日有一些夸张的,竟然收拾包袱要跟着她家清辞四处游历。 笑话? 有她在,那些女子能近身吗? 最后,还是阿厌拧着眉抬手设了一道结界,将一个个痴迷闻清辞魅力的女子困在了里面,这才得以脱身。 练金枝确实喜欢长得好看的人,若非她有了喜欢的人,肯定会对闻清辞或者辛从囿主动出击。 下一刻,她从下属的手里拿过一张准备好的请帖。 “这是我祖母八十寿辰那日的请帖,既然你们天元宗的人来了,那就留在扶风给我祖母贺寿吧。” 说罢,她见无人来接请帖,将其往桌面上一扔,带人离开了客栈。 叶长歌拿过请柬,翻开看了眼,再又合上:“我们今日才到扶风,练家的人这么快就找来了?” 元斐:“练家估计正盯着我们呢。” 展月鸣:“闻师弟。” 宁玉书:“刚才练姑娘进来问的第一句话是清辞哥哥。” 辛从囿:“他们是冲着闻公子而来。” 阿厌:“我也觉得。” 闻清辞被大家这么看着,只笑了笑:“看样子,是我连累大家了。” 阿厌开玩笑道:“那练老夫人莫不是盯上了我家清辞的好皮囊吧?” 卫倾轻咳两声:“阿厌姑娘,练老夫人八十了。” 阿厌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不以为然道:“八十了又怎么样? 我家清辞长得好,不管是几岁的女童还是七老八十的老妇,都会对他多看两眼。 而且,那练老夫人听起来就不是个善茬,说不准她除了好权,还好色呢。” 卫倾:“……” 好吧。 他无言以对。 白成轩轻笑出声。 虽然见过阿厌姑娘对闻公子的维护程度,但每每见到,他都忍不住好笑。 几年前的白成轩还小,不懂感情之事,如今大了,倒是有些懂了:“我将来也要找一位像阿厌姑娘这样的妻子。” 能打,还是个夫管严。 叶长歌:“有眼光!” 闻清辞一把拉过阿厌的手,垂眸浅笑。 一时间,氛围变得轻松起来。 不过,大堂里的人看待他们一行人的目光也变了。 能被练家发寿宴请帖的人,能是一般人吗? 但是很快,众人的注意力又被其他的事转移了。 “金枝姑娘到现在也还没议亲吧?” “练老夫人倒是给她找了一堆适合的人选,无奈人家眼光高啊,就是看不上那些世家公子,唯独对令狐豫情有独钟。” “她喜欢令狐豫? ?” “小点声。” “……” 第1029章 公子我家主人有请 第1029章 公子,我家主人有请 “金枝姑娘才多大啊? 令狐豫而立之年了已经,这两人之间相差了十几岁,这件事情,根本是不可能的。” “谁说不可能?” “兄台这么说,肯定是没见过令狐豫的模样吧?” “模样?” “令狐豫长相极佳,虽然从继承长老之位后很少露面,但他的实力深不可测,样貌更是不用多说,整个扶风的少年,都未必能与之相比。” “就算是这样,练老夫人可能同意金枝姑娘嫁给令狐豫吗?” “当然同意啊!” “……” 练老夫人有意拉拢令狐豫,自然会成全。 听完了八卦,阿厌等人吃得差不多了,正准备上楼安置时,又是一队人马来到了客栈。 这次为首的,不再是练金枝,而是一位成年男子。 那男子越过大堂里的众人,态度恭敬地在闻清辞面前跪下:“公子,我家主人有请。” 闻清辞牵着阿厌一道起身,认出来人是谁后,他并未惊讶,只是安抚地用指尖在阿厌手背上按了按,示意她不要担心:“劳烦带路。” 男子起身,并吩咐下属去找掌柜的结账,又安排人将阿厌一行人的包袱拿下来。 元斐站在后头小声道:“闻师弟不简单啊。” 展月鸣:“一直不简单啊。” 宁玉书:“……” 叶长歌懒得费脑筋:“管那么多干嘛,只要他是闻清辞,是我们的同门不就够了?” 元斐噎了一下,回道:“……也对。” 谁都有过往,没必要深挖。 辛从囿不喜欢别人动自己的东西,以前都是让木南嫣背着,如今看到有人拿着自己的包袱下来时,他想也不想地走过去,直接将包袱拿过来背好。 卫倾跟白成轩不是天元宗的人,也在客栈订好了房间,便不好一起前去,并同他们道别。 随着他们离去,客栈里的人沸腾了。 “那位是二长老身边的护卫兆仲吧?” “这群人才接到金枝姑娘亲自送来的请帖,现在又被二长老的人如此客气相待,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稀奇……” “……” 闻清辞牵着阿厌走在后面,望着前面的一队人马,另一手握紧落华,仿佛只要对方有所动作,她便会在顷刻间取了对方性命。 见她如此,闻清辞将落华从她手里拿走,牵住她的长指收紧了些:“阿厌,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他叫兆仲,他的主人,跟我父亲交情颇深。” 闻言,阿厌的防备心降低了一些。 很快,他们一行人就被带到一处占地极大的院落。 兆仲跟守在外门的人打了声招呼,之后带着阿厌几人进了门,一路往里走。 忽的,一阵悠扬的萧声响起。 听到熟悉的曲调时,闻清辞的眼瞳中浮现笑意,心情都松快了些。 感受到他情绪的转变,阿厌嘴角也随之勾起。 能让清辞放松的人,必然不是企图伤害清辞的人。 元斐有点激动:“在客栈听了有关二长老的传言,现在还真想看看真人呢!” 叶长歌格外淡定:“不就是男子吗?” 宁玉书一笑:“……” 展月鸣:“……” 第1030章 令狐豫 第1030章 令狐豫 待萧声一停,阿厌几人在一处亭子停下。 立在亭子里的,是一抹挺拔玉树的身影。 临屿跟兆仲守在外面。 就在阿厌好奇对方究竟是谁的时候,背对着他们的身影总算露出了真容。 男人的衣袍袖口绣着银色图纹,腰束玉带,面容瞧着要比他真实的年纪年轻一些。 他的手里拿着的一管白玉箫色泽莹润,见到他们后,令狐豫将白玉箫在指尖转了两圈,嘴角带笑,自有一股风雅潇洒的气质。 阿厌目光一闪。 这人…… 她见过。 在明羽山庄的时候。 她当初被清辞捡回明羽山庄修养过一段时日。 期间,阿厌虽然没能见一见闻城子,但是听一些丫鬟婆子私底下说起过,还听她们提起过有关清辞母亲的事。 只是围在一起的丫鬟婆子刚说没两句就被突然出现的她跟闻清辞听到了,那丫鬟婆子闭了嘴,跟闻清辞告罪后,便急匆匆地走了。 而那时,她还分辨不清楚闻清辞眼底的黯然代表着什么。 如今想想,那时的山庄应该已经经过了多次磨难,而清辞的母亲也去世了。 之所以记得眼前的令狐豫,也是因为他曾经去山庄找过闻清辞,陪他说过话。 当时,阿厌就站在一边吃糕点。 令狐豫将白玉箫拿好,见到闻清辞安然无恙时,笑了笑:“小清辞,多年不见,你怎么长这么高了?” 闻清辞冲他一拜:“豫叔叔。” 阿厌也跟着一拜,但她的姿势非常不标准,一点也没有学到闻清辞的仪态:“豫叔叔。” 元斐几人则唤了一声:“令狐长老。” “好像还比我高了一点。” 令狐豫说罢,对元斐几人一一点头示意,算是见过。 想到阿厌刚才的称呼,以及两人之间隔着的距离很是亲近时,令狐豫打趣道:“小清辞出息了,还找了个美炸天的小媳妇儿带在身边。” 阿厌嘴角的笑意加深。 没错! 她就是清辞的小媳妇儿~ 元斐等人见他们是故人相见,肯定有很多话要说,便没有留在此处打扰,而是让兆仲带着他们去了一早安排好的房间。 而比起客栈的客房,自然是令狐豫的院落更气派雅致。 令狐豫见大家都走了,唯独阿厌还留在闻清辞身边时,道:“这位姑娘,你的师兄师姐们都走了,我也让人另外给你安排了房间,你不先回房休息吗?” 阿厌一听他竟然给自己安排了房间,当即道:“不用给我安排房间。” 令狐豫:“?” 闻清辞勾唇浅笑,当着熟人的面,他并没有不好意思,大方承认:“阿厌跟我一间。” 阿厌:“……” 令狐豫先是愣了一瞬,再一想他们二人的年纪,笑道:“啊,是我考虑不周,我还以为就小清辞那古板守礼的做派肯定会等婚后再与阿厌姑娘同住。” 真真是意外啊。 当年那个总是把礼数规矩挂在嘴边的小子,如今变化如此之大。 既然都住一起了,那么就算是自家人,有些话也不用藏着掖着。 令狐豫道:“跟我来。” 两人对视一眼,抬步跟上。 第1031章 而是你跟阿厌姑娘的成婚礼 第1031章 而是你跟阿厌姑娘的成婚礼 两人被带到一处安静清幽的居所。 靠窗的位置,摆放着一架古琴。 令狐豫走到摆放着古琴的桌子前,手里的白玉箫落在琴弦之上,他打量了一眼屋内一排排摆满书籍的书架。 阿厌也打量了几眼。 闻清辞的目光集中在那架一看就异常名贵的古琴之上。 令狐豫将白玉箫收回,回想起往事,以及这间屋子里未曾改变的一草一木,望向闻清辞,道:“这架古琴是我当年答应给你的生辰礼,可惜的是,我还没来得及把古琴送到山庄,你父母便出了变故,你也被叶鹤之带回了天元宗。” 但也幸亏叶鹤之把人带走了。 让闻清辞留在天元宗,也就不会有一些贼心不死的人继续把目标集中在闻清辞身上。 毕竟,就算那些人想要得到伏羲琴的下落以及闻清辞身上的几百年功力,也断然没有胆子带人跑去天元宗要人。 也多亏了天元宗那帮子人护着,闻清辞才能活到现在。 闻清辞将手指落在琴弦上,指腹用力,往下轻按,古琴发出的声音空灵而松沉:“豫叔叔现在送我也不晚。” “说的也是,不过眼下,这架古琴就不是你的生辰礼,而是你跟阿厌姑娘将来的成婚礼。” 令狐豫一笑,瞧了一眼正东张西望的阿厌,上前两步,拍了拍闻清辞的肩膀,感觉他如今的气色远比当年好了许多,不禁道:“叶鹤之那几个家伙以前瞧着都不靠谱,真是没想到啊,他们竟然有本事让你活到现在,这身子骨也比以前健康不少。” 闻清辞清雅一笑。 阿厌插不进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便跟在闻清辞的身边没说话。 令狐豫走到书架前,指着这里面的书籍,想到为了收集这些所耗费的时间跟心力,道:“这些书记载了云洲大陆的很多秘密,若非我跟无量岛的岛主有些交情,把人喝得大醉,才不会如此容易弄到手。” “不过,我跟无量岛岛主有言在先,这些书籍一个月后就要归还。 我看了一下,这么多书,就算你过目不忘,一目十行,怎么着都需要大半个月才能看完。 这段时间,你便在扶风多留些时日,顺便带阿厌姑娘跟你的同伴到处逛逛,至于银钱方面,挂在我的名头上即可。” 接到闻清辞让霍先生送来的信件时,令狐豫是惊讶的。 不过,他隐约猜到闻清辞打算做什么。 令狐家,本就是效忠闻家的一股势力,但凡闻清辞有所求,他必然竭尽所能去办。 再者而言,孩子都这么大了,以前闻城子跟华容到死前都没透露出半个字,现在既然孩子有心要把当年的事情弄个明白,他这个做叔叔的自然不会阻拦。 闻清辞:“谢谢豫叔叔。” 阿厌跟着学:“谢谢豫叔叔。” 令狐豫见小姑娘目光清澈,心性纯粹,暗暗满意。 忽然,兆仲出现在院外,他快步走到令狐豫面前,禀报:“练姑娘到了。” 令狐豫神色微讶。 阿厌眨了眨眼。 练姑娘? 第1032章 清辞真乖 第1032章 清辞真乖 练金枝? 还是练惜玟? 阿厌有点好奇。 就连闻清辞也察觉到令狐豫的神色不太对劲,他看出令狐豫想要去见一见的心思,便道:“豫叔叔,你先忙。” 令狐豫对他们一笑,带着兆仲离开院子。 待两人一走,阿厌拉过闻清辞的手,悄悄地跟在后面。 待到一处凉亭处,阿厌拉着闻清辞躲在一座假山后面,借着周围到处都是假山绿植的优势遮挡住他们二人的身形。 从一进来,阿厌就发现令狐豫似乎不太喜欢精致名贵的花卉,都是假山绿植居多,这也方便了她躲藏吃瓜。 闻清辞本以为她应该累了,会留在院子里梳洗完好休息一番,没曾想她竟然还有精力跑来这里看热闹:“阿厌不累吗?” 阿厌一手牵着他,一手搭在假山上,探出头盯着前面的动静,回想起令狐豫在听到练姑娘三个字时流露出来的神情:“我就是觉得豫叔叔的反应有点奇怪,所以一时好奇,清辞不好奇吗?” 闻清辞:“不好奇。” 阿厌:“你确定?” 闻清辞无奈地改了说词:“……我好奇。” 阿厌笑了,低声道:“清辞真乖。” 闻清辞:“……” 没一会儿,一道身影出现。 是练金枝。 她还穿着那身再客栈穿过的茜红衣裙,发间的步摇随着走动轻晃,就是妆容跟首饰都更加精致了一些,就连她的鞋子都重新换过。 由此可见,她在来的时候是特意整理了一番的。 令狐豫见到是她,原本那一点期待的眼神直接灭了,他将拿在手里晶莹滋润的白玉镯收好,看到练金枝走到亭子里时,便琢磨着要找个什么理由将人给打发了,顺便还不甚愉悦地瞧了一眼兆仲:“练姑娘?” 兆仲:“是练姑娘啊。” 令狐豫:“……” 练金枝走到凉亭处,她本来还带了贴身丫鬟,但知晓令狐豫的规矩,便让丫鬟在院落外等着。 见到令狐豫,她笑了笑,在原地转了个圈,茜红衣裙在她的动作下层层叠叠地荡开,问道:“令狐豫,我这套衣衫好不好看?” 令狐豫给她一个冷淡的眼神。 但这显然不能打击到练金枝的热情,她在令狐豫对面的空位坐下,拿过桌子上的一块糕点吃了起来:“十日后就是祖母的八十大寿了,我最近都在发愁,应该给祖母准备什么礼物,你有什么建议吗?” 令狐豫把玩着手里的白玉箫,态度敷衍:“很晚了,金枝姑娘一个未出阁的女子留在我这里怕是会传出闲言碎语,于姑娘的闺名有损,兆仲,送金枝姑娘离开。” 兆仲:“……” 练金枝才刚坐下,糕点都没吃完,一听令狐豫开口赶人,当即面露不悦:“令狐豫,你就不能对我好点吗?” 令狐豫面无表情:“麻烦金枝姑娘称呼我长老。” 练金枝:“……” 接着,不等兆仲赶人,她便气冲冲地走了。 就在她刚走不久,练惜玟赶到,她先是望了一眼练金枝的背影,而后扫了眼洁白的手腕。 第1033章 练惜玟 第1033章 练惜玟 感觉到还有人存在的气息,令狐豫将白玉箫放在桌上,端着清茶小抿一口,目光落在亭子外面的一处假山。 约莫是猜到躲在后面的人是谁,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不错不错。 当初沉默寡言半天憋不出几句话的小清辞变活泼了。 看样子,找了位小媳妇果然不一样,连以前从来不会做的事情都会打破惯例。 就在他放下茶盏,准备出声让假山后面看热闹的两人出来时,一个小厮出现,并跟兆仲禀报了几句。 这一回,兆仲问清楚了是哪位练姑娘之后,才敢说话:“主人,练姑娘来了。” 令狐豫想到烦人又不好打发的练金枝,实在忍不了小姑娘锲而不舍的精神,正琢磨找个借口推辞,兆仲又道:“不是练金枝姑娘,是练惜玟姑娘。” 兆仲还在纳闷呢。 这位惜玟姑娘除了跟练老夫人走得近之外,就是跟三长老秋谌走得近,其次,还会跟卓响等人打交道。 迄今为止,惜玟姑娘从未踏足过他们院落。 突然造访,定然有要事。 阿厌一只手放在假山凹凸不平的表面,探出脑袋,她本来都打算离开了,一听还有热闹瞧,当即收回了差点迈开的步子。 闻清辞一脸无奈。 阿厌这爱瞧热闹的喜好,是跟着元师兄学的吧。 令狐豫听到来的人是练惜玟之后,重新拿出白玉镯,让人请练惜玟进来。 他将白玉镯抬高,放在眼前打量,望着在明亮光线下的白玉镯质地润泽,分外晶莹时,不禁想到小姑娘纤细凝白的手腕戴着它的画面。 那一幕……极美。 练惜玟虽说没来过令狐豫的院落,也并没有好奇地东张西望。 微凉的风吹动她层层飘逸轻薄的纱裙,固定在手肘间的披帛飘动,同时,她腰带挂着的金色宫绦随着步子轻晃。 等见到令狐豫后,察觉到时常跟在他身边的兆仲转身走了,练惜玟眸光一定,将视线落在令狐豫手里拿着的白玉镯上。 她迈着从容的步子走到亭子里,红唇轻抿,难掩秀气的眉眼间添了一丝锐色,并摊开手掌,开门见山道:“镯子。” 那是她的。 也是她母亲死后留给她的遗物。 还记得母亲在时,时常同她说起跟父亲是如何相恋相知的。 母亲还说,这只白玉镯,虽不算是无价之宝,却是当年母亲跟父亲的定情之物。 望了眼她摊开的手掌,令狐豫一笑,忽然打消归还的念头。 照练惜玟这副冷性子,若他归还了白玉镯,那不是连钓着她的机会都找不到了。 所以说,不能给。 哪怕练惜玟骂他卑鄙无耻都不能给。 如此一想,他将白玉镯放入怀中,笑了笑:“这白玉镯是跟我共度春宵的那位女子离开时留下的,惜玟姑娘,你确定这是你的? 确定要从我的手里拿走吗?” 练惜玟:“……” 拿走。 就代表她承认了那晚的事情。 阿厌听出门道来了,无声地哦了声,小手捏住闻清辞的衣袖扯了扯:“原来是未来的小婶婶啊。” 闻清辞:“……” 第1034章 感觉这位小婶婶不好追呢 第1034章 感觉这位小婶婶不好追呢 练惜玟摊开的手掌僵在半空:“……” 迎上令狐豫藏着笑意的眼眸,她也不好直说那晚被算计的事。 一个月前。 她被练金枝给算计了。 就因为令狐豫看自己的时候多停留了一会儿,多缠着她说了两句话,练金枝便心生不满,之后买通她身边的人在她的吃食里下药,谁知阴差阳错的,她在不清醒的情况下把令狐豫给睡了。 这事要是让练金枝知晓,怕是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不过,练惜玟懒得拿这事儿跟练金枝斗。 练金枝的背后是练老夫人的支持,而练老夫人的背后除了有效忠的练家之外,最让她忌惮的,便是卓响手里的势力。 这些年,卓响跟秋谌叔叔的明争暗斗就没有停止过。 若她为了让练金枝心里不痛快,说出跟令狐豫那晚的事儿,那么,她跟秋谌叔叔只会被针对的更加厉害。 因此,练惜玟怎么算都认为这笔账不划算。 索性便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但她没料到令狐豫竟然有了较真的意思。 想到被他藏入怀中的白玉镯,练惜玟摊开的手并未收回,道:“白玉镯是我的,二长老,听闻你知识渊博,为人磊落,想来也不会因为一桩小事为难我一个弱女子吧?” 令狐豫怔了怔,而后失笑。 弱女子? 他还真没遇到过像练惜玟这样坚韧自强的弱女子。 虽然,她长得是挺纤弱楚楚的,偶尔的一个回眸,确实会让人联想到柔弱这两个字,可令狐豫一眼就看出来练惜玟眉梢眼角下除了藏着的秀气外,还有一丝掩着的锋芒。 更何况,练惜玟要是弱女子的话,那云洲大陆不少女修都要以弱女子自居了。 她的实力可不容小觑。 她能在小寒会上闯到女修的最后两轮,能跟詹成霜那样资质绝佳的人交手,还能把大长老的得意弟子卓一柏打得败下阵来。 这样的女子,哪里算得上是弱女子? 练惜玟见他不给,一把拿过令狐豫放在桌上的白玉箫,她知道令狐豫的白玉箫跟随他多年,是他的心头好,当即道:“白玉镯给我,否则,我毁了你的白玉箫!” 令狐豫无所谓:“毁吧。” 练惜玟:“?” 令狐豫:“反正我还有不少白玉箫。” 练惜玟啪的一声将白玉箫往桌面一放,到底是没有狠心毁了,但又心知不是令狐豫的对手,不能硬抢,只好收回手掌,跟他谈条件:“说吧,你想怎样?” 令狐豫:“这样吧,我对你负责。” 练惜玟皱眉:“负责?” 令狐豫觉得这才是男子有担当的做法,反问道:“难道我不应该对你负责吗?” 练惜玟不在意一笑,压根没把那晚的事情放在心上,比起男女情事,她更在意别的:“一夜春宵罢了,我都不在意,你又何必主动要求负责?” 令狐豫一噎:“……” 躲在假山后面看戏的阿厌嘴角勾起。 她当年在小寒会便觉得这位练姑娘挺顺眼。 如今一看更顺眼了。 唔~ 感觉这位小婶婶不好追呢。 第1035章 你跟你的小媳妇看够了吗 第1035章 你跟你的小媳妇看够了吗 见阿厌看得如此认真,闻清辞止住了将她带走的念头。 亭子里。 愣了一会儿的令狐豫恢复如常,经过练惜玟这么一说,倒是他缠着她,是他纠着那晚的事不放了。 他面露窘色:“作为男子,我应该对你负责。” 练惜玟拒绝:“不需要。” 她讨厌麻烦。 对她而言,令狐豫就是麻烦。 外界都说二长老如何潇洒风流,导致练惜玟以为他是个久经风月的情场浪子,只会把那晚所发生的事情当做是露水情缘,倒是没想到他竟然要求负责。 她想到还未到手的白玉镯,觉得既然来了,就不能空手而归。 而且,若那晚掉落的只是寻常的金钗耳珰就罢了,偏偏是意义非凡的白玉镯。 练惜玟的目光落在令狐豫的胸膛,唇角一勾,她忽然上前几步,走近令狐豫。 下一刻,她扯住勾住他腰间的玉带,脚尖踮起,抬眸望着比自己高出足足一个头的男子,音量微低,语调一转,眉目间添了多情之态:“还是说,二长老想要跟我双修?” 令狐豫身形一僵,想到假山后面还有两个看戏的小辈在,见练惜玟大胆至此,顿时哭笑不得:“惜玟姑娘,你确定要在这里?” 练惜玟唇角的弧度加深,一手落在他的衣领处,修剪圆润的指甲泛着一层健康晶莹的光泽,并捏住男子的衣领,用力往外一拉,手指钻入他的衣物之中:“二长老不觉得别有一番野趣吗?” 令狐豫:“……” 好吧。 他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个作风大胆的女子跟数年前蹲在地上玩泥巴的小淘气联系在一起。 他还记得,练惜玟小的时候虽然调皮,可也不至于大胆到如此地步。 且她这些年的性情变化也大。 练惜玟小的时候很爱笑,如今倒是越来越难在她的脸上捕捉到一丝笑意了。 就算是她平时瞧着再得体的笑容,都带了一点假模假式的味道,好似独自在闺房中对着镜子练习了千百遍拉扯出的一般。 阿厌的小脑袋从假山后面往前探了一点,饱满的唇瓣微张。 哇哦~ 闻清辞却觉得事情根本不是阿厌所想的那般。 练惜玟的眼里并未有半分情意。 即便她现在做着极尽撩拨之事,眉眼间也带了一丝少女特有的风情,可她的眼睛是冷的,神智是清醒的。 由此可见,她根本没有动心,也没有意乱情迷,倒是豫叔叔先动了心。 果然。 就在令狐豫想着怎么把人推开的时候,练惜玟的一只手已经钻入他的衣物里,将他之前藏在怀里的白玉镯拿了出来。 待达到目的,她笑着将令狐豫往前一推,把白玉镯戴回腕间。 令狐豫被推得撞在了一根红木柱子上:“你……” 练惜玟拿回了白玉镯,一言不发地走了。 令狐豫:“……” 糟糕。 白玉镯被拿走了,他之后该找什么样的理由缠着她呢。 阿厌看够了戏,正打算牵着闻清辞神不知鬼不觉地逃之夭夭,亭子里整理衣物的令狐豫却一笑:“小清辞,你跟你的小媳妇看够了吗?” 第1036章 霸道长老的小娇妻 第1036章 霸道长老的小娇妻 阿厌牵着闻清辞的小手一顿:“……” 闻清辞毫不意外:“……” 以豫叔叔的修为,早发现了他跟阿厌的存在。 令狐豫望了眼两人一高一低的身影,慢慢整理好衣物,想到练惜玟的大胆跟那股子狡猾劲儿,摇头失笑。 而后,他一只手拿着白玉箫,放在另一只手的掌心轻轻敲打着,绕到两人面前,挡住他们的去路。 阿厌乖巧一笑:“豫叔叔。” 闻清辞则有些抱歉:“豫叔叔。” 令狐豫点点头,猜到阿厌肯定是背后的主导,想到两个小辈的甜蜜,他将请教的视线落在闻清辞的脸上,觉得有必要跟小辈讨教一下追妻的技巧:“小清辞啊。” 闻清辞:“?” 令狐豫:“你是怎么把小媳妇追到手的啊?” 他活了三十年都没主动追过人。 在这方面经验为零。 要跟有经验的人讨教才行。 闻清辞一时答不上话。 他好像没追妻。 因而,当令狐豫抛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不知道该怎么给出一个比较准确度高且可以帮助到令狐豫的答案。 豫叔叔孤身一人多年,难得动了心,他自然是想要帮忙的。 令狐豫见他不说话,一愣:“不会吧?” 闻清辞:“……” 令狐豫:“你不会没追过阿厌姑娘吧?” 闻清辞:“……” 还真是。 倒是阿厌大方一笑:“清辞没有追我。” 令狐豫:“那你们俩是?” 阿厌:“我追的他。” 令狐豫:“……” 难怪一向才思敏捷的闻清辞回答不上他的问题。 想想也对。 小清辞脸长得好,从小到大特别招小姑娘的喜欢。 可以说,闻清辞这张脸简直是把闻城子跟华容最美的地方融合到了一起,才能这般出尘超俗。 因着令狐豫是对闻清辞好的人,阿厌对他的态度也很好,想到令狐豫刚才被撩得一愣一愣毫无反击能力的样子,她无奈地摇摇头:“豫叔叔,你刚刚不应该这样。” 令狐豫一喜,他就想听听阿厌传授经验呢。 他想,就闻清辞这样冷情寡淡的性子都能被阿厌撩得动了春心,还对其言听计从,想来阿厌的撩拨本事必然登峰造极,立即道:“那我应该如何?” 闻清辞:“……” 阿厌:“你应该在惜玟姑娘撩拨你的时候,一把抱住她,撩拨回去!” 令狐豫一脸谦虚:“有道理。” 阿厌:“你要主动点。” 令狐豫:“如何主动?” 阿厌:“一上手,二上嘴。” 闻清辞觉得不能再听下去了,要是让阿厌跟豫叔叔在一起多待一会儿,只怕是她会说出更加露骨的话,于是拉着人往前走,并道:“豫叔叔,我跟阿厌赶了这么久的路,现在很累,就先回房休息了。” 令狐豫还想再多听一点呢,想到小辈确实需要休息,只好道:“那我明日再来找你们。” 阿厌:“好啊!” 一回房间,闻清辞让临屿把门关好,然后将阿厌按在凳子上,让她坐好:“阿厌?” 阿厌:“嗯?” 闻清辞:“你最近在看什么书?” 阿厌一笑:“霸道长老的小娇妻。” 第1037章 因为喜欢才会任她轻薄推倒 第1037章 因为喜欢,才会任她轻薄推倒 闻清辞:“……” 这名字一听就是云洲大陆盛行的话本子。 难怪阿厌教给豫叔叔一些乱七八糟的。 阿厌觉得这种话本子挺好看的,不用费脑子。 趁他微愣的瞬间,她拨开他按在肩膀处的手,找到屋里的包袱,从里面翻出两本最近正在看的话本。 她翻开第一本,还在看到的那里将书页折叠好,做了标记:“这本我才看到一半,讲述的是一位年轻有为的英俊长老喜欢上一个漂亮聪慧的小姑娘,然后对她一见钟情,想尽办法将人弄到手结为道侣的故事。” 闻清辞:“……” 说完第一本,阿厌紧跟着翻开第二本。 这一本明显还没有被翻阅过,没半点褶皱的痕迹。 “这本我还没看,不过元师兄说,这本《霸道长老追妻火葬场》讲述的是男主角一开始为茶里茶气的女配辜负对他情深义重的女主角,不断误会女主,然后女主一气之下死了心,跟男主断绝关系,男主幡然醒悟后再追回女主的故事。” 她个人对这本的兴趣不是很大啦。 阿厌比较喜欢第一本。 可反正就是打发时间的话本子罢了,她每天看一点,也不至于日子太无聊,还能为生活增添一点乐趣。 而且阿厌计划着,等看完这两本,再让元师兄介绍给她新的。 闻清辞将这两本书放到一边,眼底划过无奈,其实不用阿厌说,他就猜到定然是元斐介绍的话本。 况且,他们一群同门之中,只有元斐才会介绍这些话本给阿厌看。 阿厌见他对话本的兴趣不是很大,又道:“老实说,我有一点不明白,为何里面的设定几乎是男主比女主要强? 女主强不好吗? 像我一样保护你不好吗?” 见她还较真了,闻清辞失笑,在她的额头轻点了下:“话本而已,何必当真?” 阿厌唔了一声:“说的也是。” 想到两人还未沐浴,闻清辞正准备对守在外面的临屿说拎热水进来,阿厌忽然搂住他的腰,在原地旋转两圈,小手在他胸膛一推,将人推倒在床榻一角,并压在身下。 闻清辞:“……” 她趴在他的胸口,眼波流转:“豫叔叔对惜玟姑娘就应该像我对你这样。” 闻清辞眉目间尽显温柔:“……” 他想跟她说,这一招不是在任何人身上都适用的。 他喜欢她,才会任由她轻薄推倒。 闻着鼻尖传来的一阵阵幽香,闻清辞呼吸一紧。 感觉到女子柔软曼妙的曲线贴合着自己,他瞳孔一深,随即抬起一只手,将阿厌束发的一支簪子拔下。 她柔软的青丝散开,将他的手掌淹没其中。 待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起了变化时,阿厌勾唇,眼角的嫣红泪痣为她的眉眼添了一丝妖媚之态。 她学着闻清辞的动作,指腹落在他的玉簪一端,轻轻一拔。 男子的墨发披散在软枕之上。 床榻两侧被金钩勾住的床幔放下。 男子骨节分明的手掌落在她不盈一握的细腰,虚虚地扶住她。 一番缠绵后,阿厌微微喘息,朱唇微肿。 她的睫毛轻颤,额头与他相抵。 四目相对。 待捕捉到他眼里动情时特有的一层水雾时,她邪气一笑,葱白的手指,往下一拉,扯开他的腰带。 一件件轻薄的衣物,凌乱地散落一地。 第1038章 腰酸 第1038章 腰酸 一缕缕金黄的阳光洒落在绿叶之上,为其镀上一层明暖的光影。 阿厌坐在梳妆台前,闭着眼任由闻清辞帮她打理一头及腰的青丝。 她打了打哈欠,睡眼朦胧地抱着闻清辞精瘦的窄腰,嗅着他身上熟悉又安心的清雅香味,尾音轻软,咕哝一声:“腰酸。” 闻清辞帮她插好一支银叶簪,听到她带着一丝委屈的诉控时,清俊的容颜一滞。 临屿见时辰差不多了,两人还在磨磨蹭蹭,便走到门外,自觉地望天,出言提醒:“少主,令狐长老派人来催两次了。” 人家还等着呢。 瞥见阿厌脖颈处露出的一点痕迹时,闻清辞帮她整理了一番衣领,然后用披着的青丝挡住,再将人扶起来,嗓音清润中透着柔意:“初次在豫叔叔家中用早饭,不能再耽搁了。” 阿厌叹息一声:“好吧。” 两人这才牵着手动身。 前厅。 令狐豫吩咐人准备了一桌子早饭,将有限的空间摆得满满的。 看到闻清辞跟阿厌姗姗来迟时,令狐豫的视线往阿厌的小脸上一瞧,微笑着打招呼:“小清辞,阿厌姑娘,早啊。” 闻清辞把人牵过去坐下,仪态端雅:“豫叔叔,早。” 阿厌习惯性地往闻清辞身边一倒:“豫叔叔,早。” 都是熟人,没必要讲究那么多的规矩。 因而,阿厌学往常一样挨着闻清辞。 叶长歌觉得这两真的该收敛收敛,毕竟令狐豫还在场呢,要是从辈分上跟年纪来算,令狐豫算是长辈。 于是,她轻咳两声以作提醒:“咳咳!” 元斐拿起筷子:“……” 展月鸣:“……” 宁玉书早习惯了,不以为然,听到叶长歌咳嗽的时候,只以为是她嗓子不好,便往叶长歌的碗里夹了一个皮薄鲜香冒着热气的蟹黄包,道:“长歌姐姐,你嗓子不舒服吗?” 叶长歌:“……” 宁玉书:“等会儿我去给你做点润肺止咳的雪梨膏吧?” 阿厌想喝糖水了:“小玉书,记得也给我准备一碗。” 宁玉书断然是不会他们的:“我都会准备好的。” 琴襄姐姐以前能做的,他都能做。 辛从囿全程不语。 大家秉持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用完了早饭。 待吃饱喝足,令狐豫让府里的下人收拾一番,又命人奉上茶水糕点,跟一群年轻人坐在前厅消磨时光,顺便找点话题:“阿厌姑娘?” 阿厌腰酸的症状有所缓解,她用一只手撑着下巴,轻薄的衣袖往下滑落,露出她如雪般白皙的肌肤。 听到令狐豫的话时,她懒懒地抬起眼眸,嗓音透着一点哑:“豫叔叔?” 闻清辞坐在一旁,见她神情恹恹,听出她嗓音里的哑,将一盏茶推到她的面前:“润润喉。” 阿厌哦了一声,乖乖照做。 令狐豫见他们如此甜蜜,更加觉得阿厌的说法靠谱了,也不在意这么多小辈在场,同她请教:“就是,你能再传授我一点怎么追你未来小婶婶的法子吗?” 元斐等人忽然来了兴趣。 哟~ 有八卦啊。 第1039章 老骄傲啦 第1039章 老骄傲啦 叶长歌面上不变,却竖起了一只耳朵去听。 别说,令狐长老还挺会找人请教的。 要是说起在撩拨一道的本事,他们家小师妹还是在行的,且尤为精通,简直跟她的修行资质一样天赋异禀。 否则的话,小师妹也不可能把清心寡欲的闻师兄一下子从九天神坛拉到万丈红尘。 宁玉书惊讶地张了张嘴,随即望了眼旁边的叶长歌,因着叶长歌三年对他‘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的教导,他在说话前都要先看一眼她的脸色再决定要不要开口。 展月鸣愣了下。 阿厌依旧用一只手撑着脸颊,想了想自己是怎么把闻清辞追到手的,一笑:“第一步,给他送想要吃的东西。” 拿她家清辞来说,她就是送的糖炒栗子。 闻清辞垂眸,薄唇微扬。 令狐豫默默记下。 调查一个人的喜好跟口味还是能够找到地方下手的。 让兆仲花点银钱,再跟常年伺候练惜玟身边的丫鬟婆子多走动一下,一来二去的,自然就能套话了。 紧跟着,阿厌用没撑脸的手竖起第二根白嫩嫩的手指:“第二步,不管何时何地,都要在第一时间站出来保护他。” 闻清辞微扬的嘴角又向上增加了一点细微到难以察觉的弧度。 令狐豫连连点头,觉得他找人请教完全对了,连带着看阿厌的目光都夹了一丝佩服:“阿厌姑娘说得有道理。” 叶长歌没忍住开口:“虽说也有我很丑很温柔可以打动对方的例子,也有不在乎对方容貌地位的真爱例子,但是吧,我依旧觉得一个人如果长得好看还有本事能够为自身加分。” 这是她身为颜控的由衷建议。 令狐豫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脸。 还好。 他长得不难看。 至少在扶风地界,他站在一堆少年人里面除了年纪稍微大点儿,其他方面还是很难找到匹敌的对手的。 宁玉书哦了一声:“就知道长歌姐姐看脸。” 叶长歌:“大人说话……” 宁玉书非常识趣:“我闭嘴。” 这时,一直听着他们对话的元斐按捺不住了,他本来就是活跃的性子,又喜欢往热闹的地方跑,从感觉到八卦的讯息扑面而来就开始激动,立即把阿厌接下来要说的话抢了:“第三步,抱她。” 令狐豫:“……” 展月鸣笑了,往下接:“第四步,亲她。” 辛从囿:“……” 他在这方面无法发表意见,也无法给出建议。 阿厌觉得自己跟元师兄的想法真的是不谋而合,说出了最后一步:“第五步,推倒他。” 嗯哼~ 她就是这么一步步循序渐进,再把她家清辞吃干抹净的。 这么一想,她还挺自豪的。 元斐嘿嘿一笑:“小阿厌,你就是这么把闻师弟弄到手的吧?” 阿厌老骄傲啦:“嗯啦~” 闻清辞耳根微红:“……” 宁玉书颇为无语。 这都一群什么人啊。 公然坐在一起讨论撩拨人的手段。 元斐的笑容总带着点贱嗖嗖的味道,见令狐豫听得认真,又道:“令狐长老,你就按照我们说的做,一定能够追妻成功!” 第1040章 练老夫人 第1040章 练老夫人 见元斐这副嘚瑟的嘴脸,叶长歌想到他至今都还没能解决的终生大事,张嘴一刀子捅过去:“元师兄,你还好意思在这里给令狐长老出主意呢,你算算时间,你都喜欢霜姐姐多少年了,到现在都没个实质性的进展。” 元斐胸口一疼:“长歌师妹,你能别这么一针见血吗?” 接着,叶长歌更加致命的一击来了:“你跟霜姐姐手都没有拉过吧?” 还春山居士呢。 话本子写得活色生香,真到了自己身上,什么撩拨套路都忘到了九霄云外。 元斐夸张地捂住胸口,身形一颓,生无可恋地瘫坐在椅子上:“你能顾忌一下我们多年的同门情谊吗?” 叶长歌:“……” 阿厌想到詹成霜一事,沉吟了会儿。 说起来,自霜元门的事情过后,不单是他们一行人受罚,当时连参与其中的詹成霜跟詹成雪也没能避免被罚。 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遇到她们。 展月鸣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 宁玉书同样没憋住。 连令狐豫也抽了抽嘴角。 元斐自闭了。 其实吧,他跟霜姐姐是有过一次肌肤触碰的。 就在山林被围困的那一回。 那时,霜姐姐安顿好天辰宗的人后,折返回来帮助他们。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将避毒丹交给霜姐姐的时候,是碰到了女子温软的肌肤的。 为此,他还好长一段时间都舍不得洗手。 他们欢乐的氛围刚持续一会儿,兆仲就来了。 令狐豫问:“何事?” 兆仲:“老夫人带着金枝姑娘来了。” 令狐豫也不避讳阿厌几人,他既然把人接到府中做客,还跟大家一起聊轻松欢快的话题,当然就不会在意他们知道更多的事情。 于是,他便让兆仲将人请来。 老实讲,令狐豫倒是想要找个由头把人给打发了。 可他毕竟还是练家的二长老,身在其位三年,他没做过一件身为长老应该做的事情,也不参与练家的内斗,但不能不给练老夫人的面子。 不多时,一位满头银发用银簪固定的老妇人走了进来。 老夫人的眼角布满岁月留下的一条条皱纹,一双眼睛异常犀利,而她进来后第一眼看的人,不是令狐豫,而是坐在一旁品茶的闻清辞。 察觉到这道深沉难测的视线,闻清辞放下手里的茶盏,迎上老夫人打量的目光,微微颔首,算是见过。 练老夫人抽回目光。 阿厌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暗暗留心。 不怪她疑神疑鬼,主要是觊觎她家清辞的人太多了。 她不得不提防。 练金枝着柳黄衣裙,衣领滚边儿绣着繁琐的暗纹,她站在练老夫人身边,看到令狐豫时,眼里划过势在必得的光。 令狐豫起身相迎:“老夫人。” 阿厌等人作为小辈,见到老者理应起身行礼:“见过老夫人。” 练老夫人一来,整个前厅的氛围立时一变,她在令狐豫的邀请下走到一旁坐好,打量着阿厌一行人:“几位便是天元宗的弟子以及天玄宗的辛公子吧?” 叶长歌直接承认:“是。” 第1041章 虽然无耻但它管用 第1041章 虽然无耻,但它管用 之后,练老夫人又跟他们几位小辈客套了几句,嘴里说的,无非就是夸赞他们的话。 练金枝沉默地站在老夫人身边。 叶长歌被练老夫人夸得都不太好意思了,倒也没有飘飘然,失了理智。 从昨晚起,她就在好奇扶风封锁一事,眼下练老夫人来了,她顺便问一问,解答心中疑惑:“练老夫人,您为何要将扶风封锁啊?” 练老夫人嘴角的笑容微顿,目光略过一群小辈,视线停留在闻清辞身上时,很快又离开,笑着答道:“马上就是老身八十大寿了,这段时间,扶风地界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涌动。 老身下令封锁扶风,也是为了防止心思不纯的人混进扶风。” 叶长歌哦了一声。 她嘴上不说,心里却对老夫人的回答保持怀疑态度。 这老夫人满眼算计,纵然对他们一行人笑呵呵的,可直觉告诉她,练老夫人不好相处,嘴里说的话也没一句真的。 连打交道也费劲儿。 练老夫人望着令狐豫,想到要说的事情,本欲让其他人暂退,但一看令狐豫的态度,她只好断了念头,道:“二长老,说起来你已是而立之年,至今未有妻室,是不是该考虑一下你的终生大事了?” 她其实准备了不少家族中懂事乖巧的女子。 令狐豫心思多变,颇有城府,这样的人,不好拉拢。 再者而言,练老夫人这些年不是没有想办法安插女子在令狐豫的眼前晃悠。 偏偏令狐豫每次都能识破,并轻易化解。 在数次无果后,练老夫人知道令狐豫对她跟卓响起了防备,只得放弃。 阿厌几人沉默。 扶风的形势,以及练家的情况,他们只从百姓嘴里听到了一个模糊的大概,具体细节并不知晓。 因此,他们几人便充当陪客。 练金枝想到来意,双目之中含着期待的波光。 令狐豫明白练老夫人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子,想到这些年总是非常巧合出现的那些女子,笑了一下:“老夫人,我的事情不着急,您与其操心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不如先把您的八十大寿过完。” 卓响跟秋谌的斗争多年,两方都有跟他卖好的意思,好在令狐豫聪明,每次都能避过。 但这一次的寿辰,没那么简单。 令狐豫推测,练老夫人是准备拔除掉秋谌这颗眼中钉了。 “我怎么能不操心呢?” 练老夫人没打算让令狐豫把这事儿揭过去,她不是不知晓练金枝存的是什么心思,况且,她难得出面一次,也不想无功而返,也意图将练金枝的人生大事给定下来:“你怎么说都是我的晚辈,又是练家的二长老,如今,你的终生大事迟迟未有着落,我自然忧心。” 阿厌端着清茶,轻抿一口,润了润喉,并冲闻清辞眨了眨眼。 瞧这意思,老夫人是要给豫叔叔做媒啊。 闻清辞唇角微勾。 元斐踹了一脚展月鸣,低声道:“这位老夫人不好对付啊。” 展月鸣哂笑两声:“倚老卖老虽然无耻,但它管用。” 第1042章 打得一手好算盘 第1042章 打得一手好算盘 元斐一笑,觉得到底跟展月鸣兄弟多年,两人之间的见解还是不谋而合的:“有道理。” 辛从囿将两人的交谈看在眼里。 令狐豫觉得练老夫人定然打着什么坏主意,他见平常老是缠着自己的练金枝表现得如此安静,嘴角挂着的笑容到现在没有停止过,顿生不妙。 这位老夫人…… 莫不是? 不会吧…… “老身看呐,你眼光挑的很,在扶风这些年竟然一个看对眼的都没有,便将来时准备的那一堆画像给省了。” 练老夫人一边说,一边望了眼练金枝,干脆将林金枝的情思捅破:“令狐豫,你觉得我的孙女儿如何?” 练金枝望向令狐豫。 阿厌一行人安静吃瓜。 令狐豫笑了一声。 还真让他猜对了。 老夫人此次前来的意图,就是想把他跟练金枝凑在一起。 令狐豫想罢,继续装傻:“练老夫人,您嘴里的孙女说的可是惜玟姑娘?” 练老夫人神情一滞,苍老的眼里透露出不悦的情绪。 怎么可能是练惜玟呢? 说到底,练惜玟是她亡夫跟第一任妻子儿子的女儿,跟她是毫无血缘关系的。 能让练老夫人当做孙女养在身边疼爱的,从来只有练金枝一人。 令狐豫这是在故意装傻? 练金枝急了,见令狐豫迟迟不愿意接招,还想装傻,索性说得更加直白:“令狐豫,我祖母说的孙女才不是练惜玟呢,她充其量跟我祖母只是表面上的那点关系,论起血缘和亲近,我才是祖母的亲孙女!” 令狐豫无视她激动的反应,仍旧把话题往练惜玟的身上扯:“但论起来的话,就算要先出嫁,也应该是惜玟姑娘。” 练金枝上前两步,直接出现在他身前,让他避无可避:“你别想岔开话题,祖母已经安排了练惜玟跟路家二公子私下来往,这二人目前相处得还不错,成婚是迟早的事情。 我祖母的意思很明显,是想在寿宴之上先宣布练惜玟跟路家老二的婚事,再宣布我跟你的婚事,让我们先把婚约订下来。” 令狐豫:“……” 练老夫人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路家? 在扶风,谁不知道路家的老夫人跟练老夫人年轻时便是无话不谈的手帕交? 且这两位还是过命的交情。 从家族方面来说,路家也是依靠着练老夫人一手提拔才会在扶风有如今不可动摇的地位。 把练惜玟嫁出去丢给路家,这就相当于把人送到了路家看着。 之后,练惜玟就算在路家出了什么意外,在明面上也跟练老夫人扯不上半点关系。 这是要除掉练惜玟啊。 也是想要斩断秋谌扶持练惜玟的念头。 一旦他同意跟林金枝的事情,那就相当于站到了练老夫人的队伍。 有了这一桩婚事在,扶风的人也不是没有眼力劲儿的,肯定会觉得他将跟练老夫人成了一伙,届时,原本支持秋谌的一部分都会倒戈到练老夫人的阵营。 好家伙。 练老夫人是想借着寿宴当由头一石二鸟啊。 第1043章 直接喷了 第1043章 直接喷了 阿厌听了这么久,琢磨不出练老夫人的打算,就是觉得这桩桩件件的,看起来毫无关联,实际上是在针对练惜玟。 任她怎么看,那位有可能成为小婶婶的练惜玟都处境危矣。 练金枝把来意说完,知道练老夫人没有出言阻止就是让她继续的意思,她见令狐豫还是不肯表态,追问:“我跟祖母的意思很明显,令狐豫,你要不要答应?” 令狐豫果断回绝:“不答应。” 练金枝先是吃惊,之后又是不解,她眉心紧皱,又羞又恼地问:“为什么?” 若非令狐豫手里的实力深不可测,练老夫人是不可能为了练金枝的私情来跟他商量的,她见令狐豫拒绝的如此干脆,道:“早些年的时候,我练家的祖先还在令狐家落难的时候帮过你们祖上,总的来说,令狐家还欠着练家的人情。 更何况,金枝无论容貌还是能力都极为出众,配你绰绰有余,令狐豫,你不妨再考虑几日?” 令狐豫面露不悦。 呵。 这是仗着祖上欠着的恩情让他娶了练金枝以作报答呢。 见他沉默,练老夫人心中多了几分胜算。 要是前几年,她想要打破陈规,将练金枝推到家主的位子上还有困难。 毕竟,几年前的云洲大陆从未出过女家主。 可自从张家被灭,段云竹成为第一位女家主后,便开创了女子当家主的先例。 此举,倒是方便了练老夫人行事。 多年前,练老夫人想要把亲生儿子练广锐扶持成家主,再借着背后家族的势力,掌管扶风。 但她没料到,在计划还没能施展的时候,老家主过世,练广锐被杀。 至此,碍于当时扶风的局势,她只能让练惜玟的父亲练忱当了家主。 练忱夫妻死后,留下一个无依无靠的练惜玟,她再提拔练广肴做明面上的家主,位居身后,趁机掌控大权。 现如今,只需想法子除掉跟她作对的秋谌一派,她便可将练金枝扶持上位。 眼看胜利在望,练老夫人当然不想放过拉拢令狐豫的机会。 元斐小声嘀咕:“这是要逼婚呐。” 展月鸣:“吃相真难看。” 宁玉书:“只要能达到目的,管它吃相难不难看。” 叶长歌一巴掌照着宁玉书脑袋拍过去:“你要是敢学,看我不废了你!” 宁玉书怂了:“不学。” 辛从囿:“叶姑娘教得好。” 阿厌有点犯困。 纵欲过度的后果,就是精神不振。 闻清辞看出她的疲惫,有心带她离开,可眼下没有开口的机会。 练老夫人虽然把祖上的恩情拿出来说事,但还是担心令狐豫拒绝,又道:“令狐豫,金枝时常往你这里跑,外面的流言都传得不堪入耳了,我作为她的祖母,总要为她的声誉考虑。” 声誉? 令狐豫嗤笑:“照老夫人的意思,有了流言蜚语就得对不相干的人负责,那若我今日把您也留在院子里待上一晚,是不是代表我还得把守寡多年的您给娶了?” 元斐正在喝茶,听到这里,直接喷了! 第1044章 是您做的事情不值得我尊重 第1044章 是您做的事情不值得我尊重 元斐喷得浑身都是茶水,还咳嗽了好一会儿。 叶长歌端茶的动作顿住,看到元斐狼狈的状况时,嘴角控制不住地扬起,并万分庆幸刚刚没有喝水。 不然,此刻元斐的状况,就是她的状况。 练老夫人阴沉着一张老脸。 想她活到至今,还从未被谁如此不给面子过! 练金枝直接火了:“令狐豫,你瞎说什么呢,你怎能拿祖母的声誉说事!” 令狐豫眼底划过一丝嘲讽,他回来接管二长老的位子是不假,但从他回来的时候就表明了态度,不会参与练家的争斗。 是练老夫人忘了他当初的话,非要把他拉进来。 他这人吧,最不喜欢被谁逼迫着做事。 偏偏练老夫人就喜欢逼迫谁做事。 所以啊,别怪他不尊重练老夫人,实在是练老夫人自找的。 他一直不插手练家的内斗,不代表没有脾气。 “我祖上是否欠着练家祖上的恩情我不知道,再说事情过去那么多年,练家家主死了一个又一个,二长老这个位子也换了一个又一个,其中真假,谁能分辨的清楚?” 练老夫人想用恩情来威胁他跟练金枝成婚,把他拉拢到阵营里,简直是白费心思。 见练老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令狐豫丝毫不在意。 以他手里所积攒的势力,想要练家易主不过是弹指间的功夫,只是他素来散漫自由,不欲争抢罢了。 见还有一群小辈在场,练老夫人丢了脸,气得一拍桌子:“令狐豫,我毕竟是家主的母亲,在练家颇有声望,你就算不领我的情,不想跟金枝促成好事,也不该轻视老身!” “老夫人,您别气,您先搞清楚一件事情,不是我在轻视您,是您做的事不值得我尊重。” 令狐豫才不管什么长幼尊卑呢。 他一手将茶杯拿起,再啪的一声松开,盖在冒着热气的杯身之上,对守在外面的兆仲吩咐:“命人将院落围起来,既然老夫人说是因为我跟金枝姑娘的流言蜚语才来的,觉得我该对金枝姑娘的声誉负责,那么,我就让练老夫人在我这里多留几个时辰。 还有,顺便安排几个人,往外说说我跟练老夫人……以及金枝姑娘的那档子事儿,切记,一定要说得动情一点。” 兆仲就佩服主人整人的劲儿:“是。” 临屿想笑。 元斐跟展月鸣憋得脸都红了。 难怪令狐豫是闻师弟的叔叔,这股子蔫坏儿的劲儿,像极了一家人。 阿厌眯眼笑了。 练老夫人气得呼吸急促:“令狐豫,你这是做什么?” 练金枝满面通红:“你太过分了!” “再敢拿这些破事儿来打扰我的清静,我就让练家不复存在!” 令狐豫的语气稀松平常,可他话里的每一个字都让练老夫人不得不忌惮。 觉察到练老夫人封锁扶风的另外一层深意后,他补充道:“老夫人,我再奉劝您一句,不该动的人,千万别动。” 练金枝不明白后面那句话的意思:“什么不该动的人?” 练老夫人:“……” 第1045章 想听你抚琴 第1045章 想听你抚琴 当日,令狐豫把练老夫人跟练金枝留在府里,还特意安排了两间客房让她们住下。 同一时刻,扶风炸开了锅。 有了令狐豫的命令,兆仲做起事来不用束手束脚,且效率极高。 仅一个时辰的功夫,兆仲就安排了几位说书先生在几间客栈讲述练老夫人被困一事,硬生生把这段事弄成了另类的风流韵事。 而练老夫人守寡多年,在扶风积攒起来的形象,顷刻间被瓦解。 身为家主的练广肴得知此事,只笑了笑。 练老夫人这回算是踢到了铁板。 惹谁不好? 非跑去招惹令狐豫。 练广肴这个家主是怎么上来的,练家的人谁都知晓,而练老夫人背后的家族,就连一个伺候老夫人的婆子都能在他面前趾高气昂。 这些年,他一直仰人鼻息。 一个体型壮硕且面露凶恶的婆子冲了进来。 她是常年伺候练老夫人的黄婆子。 黄婆子得知练老夫人跟练金枝被困在了令狐豫的府上以后,当下急得团团转,也没有办法联系练老夫人的家族去营救,只好把希望寄托在练广肴身上。 黄婆子见练广肴还有心情修剪多余的花枝,急道:“家主,夫人跟金枝姑娘被困,外面有关她们的传言也越来越不堪入耳,你身为家主,不能在这里干坐着啊,得想办法把人救出来!” 练广肴继续修剪花枝,被老夫人指挥来指挥去多年,他也就养成了闲来无事修剪花枝的习惯。 他背对着黄婆子,一脸为难。 “黄婆子,不是我不想把母亲救出来,而是我没有实权,连一个能调动的人都没有。 令狐豫的家族在扶风立足几百年,所积攒的实力远非你我所能想象的。 况且,要是没有母亲的命令,我哪里敢跑去跟令狐豫作对啊?” 闹吧。 斗吧。 真要有本事的话,就将练老夫人那个老祸害斗垮,将她背后的家族跟卓响一次性清除掉。 至于他这个家主本就是个摆设。 在位多年,练广肴深知练家迟早会有易主的一日。 他没法子跟任何一方联合,唯一能做的,就是趁还在这个位子上的时候多攒点钱,以便跑路之用。 黄婆子气得指了他好半天:“……” 练广肴无视她。 …… 阿厌微笑着跟闻清辞回了院落,她连着打了几个哈欠,正准备再补补觉时,目光不禁落在屋内摆放着的那架古琴上。 她是听过闻清辞抚琴的。 不过那是在前世。 不是现在。 转眼间,她竟然从十一岁长到了十六岁,在天元宗度过了五年时光。 细想起来,阿厌还觉得有点神奇。 想到这一世几乎都没有听过闻清辞抚琴,她没有率先补觉,而是拉着闻清辞走到古琴旁席地而坐,然后坐在旁边,一手落在琴弦上,拨弄出松沉悦耳的音符。 闻清辞见她如此,问道:“阿厌不睡吗?” 阿厌抽回手,觉得自己在琴棋书画方面着实没啥造诣,她拉起他的手放在古琴上,清澈漆亮的眼眸饱含期待地望着他:“清辞,我想听你抚琴。” 第1046章 怪我 第1046章 怪我 面对她的要求,闻清辞是从来不会拒绝的。 而且经过阿厌这么一说,他忽然回想起数年前明羽山庄还在的时候。 那时,他在屋内抚琴,她就待在屋内的角落,安静地听着。 从去到天元宗开始,他便不再抚琴。 一是没有买琴。 二是不想。 因为只要一抚琴,他就忍不住回想山庄还在时的光景,脑海里会浮现父亲与母亲的容颜,那些深深刻在骨子里的记忆,会伴随着琴音苏醒,从而悲怮欲绝。 对上她期待的眸光,闻清辞的眉眼泄出一丝温柔,他的双手落在琴弦之上,问:“阿厌想听什么曲子?” 阿厌觉得他是在欺负自己没文化,闷闷道:“我一首曲子的名字都不知道。” “怪我。” 闻清辞听她要求自己抚琴,还以为是阿厌想要听什么曲子呢。 想到她在音律方面一窍不通,前世所听到的曲子也都是他随手弹出的,抱歉地勾起唇角。 阿厌笑了。 她才没怪他呢。 见她安静下来,闻清辞摸着琴弦,试了试手感,长指一拨,古琴发出响动。 多年未曾抚琴,他有些生疏。 待摸清楚每根琴弦所发出来的音律高低之后,闻清辞顺手了些,便盘腿坐于地上,理了理松垮飘逸的淡青衣袍,双手一左一右放在琴弦之上。 少年白皙的长指拨动。 院子里,琴音悠扬,潺潺铮铮的,时而高昂,时而低沉。 阿厌望着那双拨弄琴弦的长指,顺着指尖往上,目光绕道他的手臂,肩膀,再凝在他清俊出尘的面容之上。 她丰润欲滴的朱唇,荡开一抹甜蜜的笑意。 一缕缕阳光洒落在他的肩膀,衬得他的面庞添了一丝朦胧的美感。 他的琴音空灵,与其他女子弹奏出来的轻柔婉转很不一样,带着一种历尽千帆过后的沉静大气。 仅片刻功夫,阿厌的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 琴音未断,响彻院落。 临屿守在外面,听着多年未曾听过的琴音,脸上的冰冷随之缓和。 当曲子弹到尾声时,闻清辞正想停下来问一问她还想不想要听别的曲子,就感觉到腿上传来一阵重量。 却见,她原本坐着的身子一歪,躺在他的一条腿上睡了过去。 待琴音止,他抽回落在琴弦处的手,一手拖住她的小脸,然后将盘坐的姿势一改,双腿放平地坐着,再拖着她的脸放在腿上,并将她散落的青丝整理了一番。 她呼吸匀称。 他的手指落在她的脸颊之上,享受着难得的惬意与安宁。 想到她脖颈那一大片浮现的曼莎珠华,他的思绪飘远。 屋子里的书还有许多没来得及看,推测到阿厌的身世可能很复杂,闻清辞抬指,一道冰蓝色的毫光自指尖发出! 临屿瞪大眼睛:“……!” 闻清辞没在意他的惊讶,只将指尖落在书架的某个位置,而后,他指尖浮现的那道毫光将一本书固定住。 随着他收手的动作,那本书便落到了掌心之中。 临屿:“少主?” 闻清辞望了眼熟睡的阿厌,给了他一个闭嘴的眼神。 临屿噤声:“……” 第1047章 如何打开结界 第1047章 如何打开结界 闻清辞将书摆放在琴弦之上,聚精会神地开始翻阅。 临屿老激动了! 他现在特别想要冲进去问一下缘由! 可少夫人躺在少主的腿上睡觉。 唉。 他就算满肚子疑问都只能够忍着,以免情绪激动之下没控制好说话的音量将才入睡的少夫人吵醒。 话说回来,他刚刚没看错吧? 少主竟然能随意运动体内的几十股真气了? 难道是跟少夫人双修的缘故? 他想要询问,又不敢开口,只能憋着守在门外不说话,自个儿在那瞎琢磨。 一个时辰后。 辛从囿登门。 阿厌睡得很熟,闻清辞摆在琴弦之上的那本书已经翻阅了将近三分之一。 他见到门外出现的辛从囿时,并不意外,再一算阿厌睡着的时间,猜到她等会儿就要醒了,便让临屿把人请进来。 辛从囿一进屋子,就看到趴在闻清辞腿上睡得正香的阿厌,他放轻动作,连说话也比平日低了一些:“闻公子,我想问问,关于进入九皋一事,你有没有什么发现?” 他不会绕弯子。 也没有必要跟闻清辞绕弯子。 他相信闻清辞留在此处,必然是有他的理由,而非只是因为扶风被封锁。 辛从囿的目光在一屋子的书籍上扫过。 闻清辞的目光从书籍上移开。 这本书里记载的,是十大家族之中的澹台家族,其中就有提到进入九皋的方法。 “出了扶风,我们继续一路往西,行到没有去处之地,便是找到了幻林。 那里,也是进入九皋的地方,只是被设了结界。” 辛从囿猜测到了。 十大家族隐世至今,又偏偏在云洲大陆这片神秘的土地之上,唯一的解释,就是设有结界。 根据他在天玄宗藏经阁翻到的前辈游记可以得知,不管是因为争斗消失的八大家,还是因为争斗消失的十大家族,都已经在家族的后人努力之下得以重建。 数百上千年来,也有一些人知晓十大家族跟八大家的存在,一直在想方设法寻找进入的办法,但最终找到的人少之又少。 而且十大家族与八大家有心隐藏,就连四大宗门上面所找寻到的一些痕迹都是被清理过的。 “豫叔叔找来的这些书籍里面,就有打开结界的办法。” 除了这本书上有写到,剩下的,都是闻清辞在天元宗看完那些书得出的推测:“无论是守护十大家族的结界,亦或者是守护八大家的结界,都是长鱼家族所设。” 辛从囿:“长鱼家族?” 闻清辞:“八大家之一,也是最善结界的家族。” 辛从囿:“如何打开结界?” 闻清辞:“长鱼家族的结界威力极大,想要打开,起码需要四位宗师级别的人合力。” 辛从囿眉峰一拧:“四位宗师?” 若是这样,那就难办了。 他们一行人太过年轻,实力不足,加起来的实力也未必能破除结界。 更何况,就算他们想要去找宗师级别的人帮忙,依照四大宗门制定的规矩,各位宗师常年闭关,根本不可能帮助他们打开结界。 第1048章 她要醒了 第1048章 她要醒了 辛从囿思索完,见闻清辞不露一点难色,就知道他定然还有别的办法。 忽的,他的视线落在那架古琴上,想到了他们一同对抗炼幽谷的几天几夜。 “如果用闻公子的伏羲琴,阿厌姑娘的落华,以及我手里的长明呢?” 三大神器的威力加起来,想要冲破十大家族的结界也未尝不可。 这也是闻清辞最初的想法。 并且,在决定从天元宗动身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让三位先生想办法联系在扶风的令狐豫,再借着令狐豫这些年积攒的人脉,以及令狐豫跟无量岛岛主的交情弄到了这些书。 之所以做这些,是因为他想要对十大家族多一些了解。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对上辛从囿想要得到答案的目光,闻清辞点头,道:“辛公子的思路是正确的,结合三大神器的威力,我们多半是能打开结界的。 不过眼下,不需要如此费神,因为,还有更简便的办法。” 辛从囿:“什么办法?” 阿厌似乎快要醒了,趴在他的腿上动了动脑袋,闻清辞看了她一眼,眸光放柔:“不单单是天元宗那些游记记载过,就连豫叔叔找来的书上也有记载,不管是十大家族,还是八大家,每隔十年就会有一批弟子被家族挑选好放出来游历。 而今,马上要到又一个十年了,届时,十大家族的结界会开放一日,这个时候,我们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进去。” 这是最省事的办法。 当然,如果错过了这个,那就只能采用结合三大神器的办法。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方式。 因为照这些书籍所记载的,除了正式进入九皋的办法之外,还有一些是阴差阳错进入的。 这点他也在天元宗那一堆游记里翻到过。 只是如今看到的更有意思,也更加详细。 比如说:有的修士靠在一块大石头上睡觉,睁眼就到了九皋;还有的是被仇家追杀,绝境之下跳入河中,顺着河流漂到了九皋;更有甚者,是被一股力道吸入了结界。 毕竟都是结界。 就算当初设定结界之人的实力再强,可只要是结界,就会有实力最弱的时候,也会有弱点可寻。 而且,像这种隐世家族所设的结界,一般都是近百年才会加固一次。 辛从囿得知答案,知晓闻清辞接下来有一段时间都会待在院子里,翻阅书籍,便不再留下打扰。 一刻钟后,阿厌睫毛微颤。 她要醒了。 阿厌这一觉睡得很沉,可到了后面的时候,她睡得不怎么安稳,还梦到了前世所发生的事情。 她梦到她被老谷主打得皮开肉绽,狼狈万分地躺在地上。 还梦到姜絮差点被老谷主废掉右手。 而这一切的原因,只是因为阿厌被困在山洞时听那些孩子们在用背书的方式消除害怕,一时好奇,想要跟他们学习读书识字而已。 她跟那些孩子不熟悉,便想要通过姜絮来学习。 然而,她刚一动念头,才跟姜絮说完,就被路过的老谷主听到。 老谷主得知她想要读书识字后,面色尤其难看,还差点一气之下杀了她跟姜絮。 第1049章 因为那人嫉妒阿厌 第1049章 因为那人嫉妒阿厌 少女卷翘浓密的睫毛轻颤。 阿厌睁眼。 见到闻清辞熟悉的容颜时,她翻了翻身,抓过他的一只手,将小脸靠在上面,贪恋地嗅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清雅味道。 唔~ 还是现在好。 有闯了祸能庇护她的师门,有为她出气的师父,还有一群有趣的长老跟护短的师兄师姐们。 还有清辞。 阿厌蹭了蹭他的掌心,唇角微翘,一脸依赖。 梦里的场景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会让她的思绪不自觉地跟着飘远。 在山洞被老谷主发现她想读书识字的念头后,她为了保证自己跟姜絮的安全,只能求饶妥协。 后来,老谷主死了,她赶回幽玄谷被扶持上谷主的位置,也不是没有想过找个人教自己。 但他们不敢。 有一次,她偶然躺在树上休息时,听到两位老者的对话。 那是之前伺候老谷主的仆人。 他们说,老谷主下了死命令,任何人都不能教她读书识字。 久而久之,阿厌性子愈发懒散,便断了念头。 直到她重生以后去了天元宗,见到了闻清辞,那个熄灭的念头才重燃。 在她的印象里面,不管是小时候的闻清辞,还是长大后的闻清辞,在对待自己的时候总是温柔又耐心的,因此,但凡是有什么想说的想做的,她总会想在第一时间内跟他说。 也只有他,才能让她放下所有戒备。 感受到了她情绪方面的转变,闻清辞的注意力从书籍上移开,抬指拨开贴在她脸颊的一缕青丝,问道:“阿厌怎么了?” 阿厌又翻了翻身,仰躺在他腿上:“清辞。” 闻清辞:“嗯?” 阿厌想了一下,道:“我做了一个梦,梦境里的我,跟现在是完全不一样的人生,那个梦境里面的我与狗抢食,与乞丐无异,每回为了食物都拼了命的争夺。 我还梦到,我被一个阴阳怪气的人捡回去锁在山洞的铁笼之中,在里面不断地厮杀。” “……” 闻清辞眸光微顿。 心里泛起疼意。 猜到她还没说完,他的眼神更加温柔,清润的嗓音布满疼惜:“然后呢?” 阿厌见他没有被这个梦境里面的自己吓到,惊了一瞬,才道:“然后啊,我杀的人越来越多了,这里面有无辜之人,也有该死的人,但在我的梦境之中,还发生了一件事我想不通。” 闻清辞:“何事?” 阿厌:“在我的梦境之中,那个把我带回去的人情绪暴躁,作风残忍,对我动辄打骂,把我当畜生一样对待。 除了这些,他还不允许我读书识字。 清辞,你这么聪明,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那人不允许我读书识字啊?” 闻清辞心里的疼意逐渐加重。 这种疼痛感,比他常年忍受霜白引的寒痛还要难受,甚至有一刻是窒息的。 他垂眸,望着阿厌纯澈的眼眸,回道:“那是因为……” 阿厌追问:“因为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阿厌的错觉,她在他低沉好听的嗓音里听到了一丝很轻的哽咽:“因为……那人嫉妒阿厌。” 第1050章 你连我一个都受不了还想找一堆 第1050章 你连我一个都受不了,还想找一堆? 阿厌想过不少答案,但都不符合逻辑,压根解释不通。 听到闻清辞给出的答案时,她更疑惑了:“嫉妒?” 闻清辞嗯了一声:“嫉妒。” 阿厌秀眉微拧,想想不缺钱不缺吃喝还一身本事的老谷主,着实想不通他为何要嫉妒自己:“可是那人什么都有,有金银财宝,有美人在侧,还有一堆人誓死效忠于他,他为何要嫉妒什么都没有的我?” 闻清辞:“谁说你什么都没有?” 阿厌:“?” 闻清辞:“你有一双看一眼就能将他人招式记住的眼睛,你有云洲大陆谁都比不上的修行天赋,这些,足够让人嫉妒了。” 不识字都能在修行上有那般惊人的造诣,怎能不让人嫉妒? 在云洲大陆许许多多的修行者都是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进益的。 可阿厌的天赋却是与生俱来的。 这样的人,领悟力强,学习力强,从一开始就将那些人远远甩在身后,衬得那些人平庸,并让他们望尘莫及。 从阿厌的话语中,他便能分析出老谷主有多该死。 经他一说,阿厌想到那些被自己打败的人,哦了一声:“可你还没告诉我梦境中的那人为何不让我读书识字?” 闻清辞目光幽深。 他很庆幸阿厌去到了天元宗,而不是再次被一些心术不正的人带走欺辱。 先不管她还未解开的身世,以及还有谁想要复活她,可只要她活了,对他而言就是最大的惊喜。 “读书识字,能让人明是非,辩对错,让人学会独立思考。 那人不想要阿厌接触这些,是因为他想要阻止你在思想和心境上面的成长与领悟。” 老谷主不让阿厌接触这些,就是因为他想把阿厌当做一把刀来用。 正如他当初在不知晓阿厌是幽玄谷魔头的情况下意图利用她,再靠她掌控幽玄谷一般。 阿厌这样的人,心性纯粹,修行资质堪称前无古人,她就像是一张未经世事侵染过的白纸。 若遇到的人心思叵测,她便极容易成为他人手中的杀人利剑。 而一旦她读书明理,有了分辨能力与思想,就不可能甘心听命于谁,也不可能再供老谷主驱策。 这下,阿厌全懂了。 她冲闻清辞笑了笑,张开双臂,将他的腰身环住,第一次跟他当面聊起关于生死的话题:“清辞啊,你可一定要好好活着,千万不能死啊。” 闻清辞见她如此依赖自己,低笑一声:“好,我争取不死。” 听完他给的答案,她抬起头来,清脆的语气隐含着蛮不讲理的霸道:“不是争取,是一定要不死!” 闻清辞能够算计人心,可以在有限的生命里掌控谋划许多事情,却对自己的生死无法掌控。 见她愿意主动说起生死一事,他轻叹了下,道:“阿厌,这世上哪有一定啊,万一呢? 万一哪天我死了,你预备怎么办?” 阿厌沉默了一会儿。 待想好答案后,她抱着闻清辞腰身的双臂更紧:“要是这种情况发生了,我就在你的坟前不远处建一座占地极广极其奢华的院子,再找上一堆俊俏风趣的男子,整日饮酒作乐,缠绵榻间!” 闻清辞没料到她会给出如此另类的回答,惊讶了会,脱口而出:“你连我一个都受不了,还想找一堆?” 第1051章 你变坏了 第1051章 你变坏了 话一出口,闻清辞微微启开着两片薄唇,整个人当场呆住。 方才…… 他说了极不端正的话…… 然而现在意识到不妥,想要收回,却已来不及。 阿厌眨了眨眼眸,清澈见底的眸子里从最初惊讶的波光晕染上一点点笑意,之后,她抿着的朱唇勾起。 接着,阿厌支起身子,双手一左一右地撑在闻清辞的腰侧,慢慢朝他逼近。 少女漂亮秀气的眉眼,弯成月牙。 她凑近他,尾音拖长地唔了一声,道:“清辞,你变坏了。” 少女如兰的呼吸随着唇瓣蠕动吞吐而出,湿湿热热的,近在咫尺。 闻清辞呼吸微紧,白皙的耳根泛起热意。 怪他。 竟说出了这等孟浪之言。 “这样的话,清辞以前是绝对不可能说的。” 阿厌的小鼻子皱了皱,眼底积攒的笑意增多,见他的神情也从最初的讶异化为懊恼时,她热烈又直白道:“不过……我喜欢!” 闻清辞:“喜欢?” 阿厌继续朝他靠近,从外面的角度往里看,她几乎整个娇躯贴在了他的身上:“我喜欢这样的清辞,很喜欢很喜欢。” 闻清辞心跳失衡:“……” 他也喜欢她。 在感情方面,她主动热烈,不加掩饰。 说她是一团炽热的火焰,可以燃烧身边的人,不如说她像晨间东升时的朝阳,明媚耀眼得让人无法直视。 也让他想要克制住对她的喜欢都会忍不住动摇。 意识到眼下这状况亲密了些,闻清辞扫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道:“阿厌,我还有很多书要看。” 她置若罔闻,思绪又回到他的那句话上,甚至将其原原本本地复述一遍:“你方才说,我连你一个都受不了,还想找一堆?” 闻清辞回想起这句话也觉不妥,于是,他抬起一只手,食指轻落在她的眉心,指腹用力,将她的脑袋往后推了下,嗓音里带着蛊惑,意图把她的注意力转移:“忘了吧。” 阿厌摇头,跟着又道:“你在质疑我的体力吗?” 闻言,闻清辞顿生一股想要扶额的无奈。 一听阿厌这充满了戏剧性的话,他就猜到必然是她最近又在话本上看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知识点,问:“你这又是从哪本书看到的?” 她眸光微转,泛着秋波,答得认真:“就那本《霸道长老的小娇妻》啊,里面的男主就这么对女主说过。” 闻清辞:“……” 所以在阿厌的认知里,他们俩的性别在话本里是反着的? 院落外,一抹身影走近。 宁玉书冲进院子,想到令狐豫安排好了人等着,他随手一提衣袍,正想把泛舟的好消息说出来,谁知才一走近,便看到了里面的场景。 宁玉书张大嘴巴:“……!” 天爷咧! 他这是看到了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 临屿意识到情况不对,想要往门口一站挡住里面的场景,结果不仅没成功,反而被宁玉书惊讶的表情引起了骨子里的好奇心,并略侧身,往屋里一瞧。 见到自家少主被压倒在地时,临屿嘴角一抽。 第1052章 小玉书啊你坏了我的好事 第1052章 小玉书啊,你坏了我的好事 察觉到有人靠近的气息,闻清辞歪了歪身子,看到呆在门外的宁玉书时,他的神色有一瞬间尴尬。 宁玉书继续呆着:“……” 虽然从过往种种就看出来清辞哥哥的家庭地位不高,平时应该都是阿厌姐姐占据主动的那一方,可亲眼见到的时候还是很不一样的。 就……有一种很强烈的视觉冲击感。 谁能想到,那么美艳动人风华无双的阿厌姐姐在感情方面如此霸气呢? 反倒是清辞哥哥老被推倒。 夫纲难振啊…… 闻清辞将压在身上的阿厌往旁边轻轻推了一下,从她的身下坐起身来,再看了一眼微乱的衣袍,轻咳一声。 对上宁玉书的眼神时,他撇过头,将已然红透的耳根挡住。 阿厌爬起来,望着突然出现的宁玉书,见闻清辞正在整理衣袍时,她帮他拉了一下衣襟,并怨念道:“小玉书啊,你来得不是时候,坏了姐姐推倒你家清辞哥哥的好事。” 宁玉书在天元宗三年被叶长歌以及那些长辈们教导的极好,非常机灵,也善于察言观色,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 但今日这事儿吧,完全就是没想到,才会撞到不该看的。 他乖巧地站在外面,双手规规矩矩地交叠在身前,听出阿厌的话语中透着不爽时,诚恳致歉:“阿厌姐姐,我错了,我下次绝对不会坏你的好事。” 阿厌替闻清辞将衣襟整理好,歪头对宁玉书一笑:“乖啦。” 不得不说,长歌师姐虽然脾气不好,特别暴躁,但在教导孩子方面实在没的挑。 短短三年,能把这孩子教得如此乖巧,可见长歌师姐的本事。 下一刻,阿厌眸光微转,忽然望着闻清辞,郑重道:“清辞,我们将来生的孩子一定要像你才好。” 宁玉书:“……” 他还是先闭嘴吧。 临屿一脸欢喜。 终于……! 少夫人终于准备把生孩子这事儿给提上日程了!! 闻清辞猜到宁玉书出现多半是有事情要说,当即拉着阿厌一道起身,并帮她整理了下散乱的青丝和衣裙。 听到阿厌脑海里的计划已经有了生孩子这一项时,他除了诧异外,又忍俊不禁:“阿厌想的倒是长远。” 他都没往这方面想过。 “这可是大事,必须得想!” 阿厌一想到如果几年后生的孩子跟自己这脾气一样,就颇为头疼。 因此,她还是希望孩子的脾气秉性都能随了闻清辞。 “我家清辞身娇体软易推倒,还长得好,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如果我们将来的孩子跟你相似个五六分,那我这个做母亲的就可以把他丢在一边不用操心了。” 在这件事上,闻清辞的想法恰恰跟她相反。 宁玉书听两人已经把对于孩子的期盼都谈完了,这才找到插嘴的机会:“阿厌姐姐,清辞哥哥,长歌姐姐让我过来告知你们一声,说令狐长老今晚准备泛舟,还说你们未来的小婶婶也要跟路家二公子泛舟,让大家一起去帮着出出主意。” 第1053章 泛舟(一) 第1053章 泛舟(一) 夜间,晚风微凉,扶风城里熙来攘往。 街道两旁的酒楼客栈鳞次栉比,还有一些挨着的胭脂铺子和首饰铺子。 阿厌等人陪着叶长歌挑选了一会儿衣衫首饰,收获满满后,便一道欢快愉悦地上了提前安排好画舫。 耳边,卖艺杂耍的声音和小贩的叫卖声不断响起。 一直到进了画舫,阿厌的耳根子才清净了些,她牵着闻清辞坐下,一手撑着下巴,神态慵懒地瞧着河岸两旁灯光通明的夜景。 难怪豫叔叔想要泛舟。 除了练惜玟的事外,他们晚间泛舟,也别有一番雅趣。 尤其这时候时节正好,正是游湖泛舟的好时候。 因而,前来泛舟的人也不单单只有他们。 可以说,但凡有点地位和身份的公子姑娘都会时常泛舟出没,因此,阿厌已经看到了好几艘华美的画舫。 这些画舫上,有的是趁着夜色相约,矜持交谈的年轻男女;有的是衣着宽松,把酒言欢的文雅书生;也有一些是陪同朋友出来散心的。 他们所在的画舫很大,东西也非常齐全。 令狐豫担心对他们照顾得不够周到,还让兆仲特地在画舫之上安排了随行伺候的人。 元斐跟展月鸣从院落里出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对面房间传来的响动,于是,两人就跑过去听了一会儿。 想到令狐豫想出来的损招,以及至今还被关在府里的练老夫人跟练金枝,元斐端了一杯酒嘬饮一口:“令狐长老,你是没有听到啊,我跟展月鸣出来时正好撞到练老夫人在发脾气,能把那样以为历经不少变故的老夫人气成这样,也是令狐长老的本事。” 他们方才游玩时,就听到行人在议论练老夫人跟练金枝被困在令狐豫府里的事情。 可想而知,再加上兆仲让人在外面刻意的传播,练老夫人都没脸见人了。 令狐豫一直在留意周围的画舫,听到元斐这透着幸灾乐祸的话时,轻笑一声:“老夫人那是自找的。” 展月鸣倒了杯酒尝味道,觉得不错,便道:“令狐长老这酒不错。” 令狐豫没能找到想找的人,便抽回目光:“这是松花酒,你们若喜欢,等回去的时候,我让兆仲去买一车运回去,放在你们的屋里,想喝了随时喝。” 展月鸣:“那就有劳了。” 他们赶路到现在,中途喝过的好酒极少,还有的是掺了水的,喝起来没有半点滋味。 难得在扶风遇到了想喝的酒,又因为扶风封锁的缘故不得不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展月鸣索性就趁此机会先过过酒瘾。 不然等到了九皋,他们就没这么安生的日子了。 元斐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要撒开了使劲玩。 辛从囿话少,不过今晚的心情不错。 因为,他得知了进入九皋的办法。 叶长歌在看今晚买的首饰,笑了声,道:“幸亏风师兄没有与我们同行,不然,我连喜欢的簪子都没法戴。” 她一说起风引那个选择性强迫症的毛病,元斐便也笑了,同她闲聊起来:“就风师兄那性子,注孤身啊。” 第1054章 泛舟(二) 第1054章 泛舟(二) 展月鸣仰头喝完了半壶松花酒,他酒量大,这样的酒喝一桌子都未必能醉。 听到元斐的话时,他神色放松地往后一靠,将嘴角流下的酒用布满茧子的指腹擦掉:“这话我赞同。” 叶长歌拿起一支漂亮精致的烧蓝步摇在眼前打量,而后用指尖拨动了一下上面被镶嵌的雪色珠子,道:“就风引师兄那样的,他不注孤身谁注孤身!” 宁玉书望着她手里的簪子,他一把拿过叶长歌手里的烧蓝步摇,起身绕到旁边,插入她的发髻间,夸道:“长歌姐姐,你眼光真好,这步摇戴在你的发间非常好看。” 叶长歌笑了:“小玉书真会说话。” 宁玉书一笑。 他若是不会说话,那不就成天要被她吊起来打了吗? 元斐则望着宁玉书的侧脸,当初到天元宗那会儿就是个小屁孩儿,没想到如今身形拔高,五官长开,俊朗了不少:“小玉书,你将来想找什么样的女子为妻啊?” 不等宁玉书说话,叶长歌就道:“元师兄,这孩子才多大啊,你就问他这种问题。 我还想着等我们这次游历回去,就让他参加下一次的弟子考核呢。” 宁玉书抿唇不语,好奇地盯着眼前的松花酒。 展月鸣诱惑他道:“喝吧。” 令狐豫:“很好喝的。” 就在宁玉书准备尝一尝味道的时候,刚伸到一半的爪子就被叶长歌啪的一声打了回去,她将酒杯端起一口喝了,望了一眼宁玉书:“你还小,别跟着学。” 宁玉书:“我马上十岁了。” 叶长歌:“那也小。” 阿厌跟着他们在一起多年,时常跑去展月鸣的院子挖酒喝,到现在也养成了喝酒的习惯。 她见展月鸣直接抱着酒壶大口大口的喝,就知道这酒味道极佳。 于是,她端起一杯尝了尝,觉得不错后,又端了一杯给闻清辞,想到叶长歌在管教宁玉书一事上如此严厉,不禁多了句嘴:“长歌师姐,我看小玉书挺想喝的。” 闻清辞接过她递来的酒,一口饮尽。 叶长歌犹豫了一下,然后找了一个空的酒杯,给宁玉书倒了一杯:“就一杯啊。” 宁玉书立即端过:“谢谢长歌姐姐。” 待喝完之后,又不忘对阿厌道:“谢谢阿厌姐姐,阿厌姐姐人美心善,一定能跟清辞哥哥白头到老,百子千孙。” 阿厌喜欢听这话,阔气地把旁边的一壶酒丢给了宁玉书:“呐,喝醉了我让临屿背你回去。” 闻清辞将空了的酒杯放回原处,望着温暖灯光下阿厌的侧颜,心生柔意。 宁玉书一把抱住酒壶:“好!” 令狐豫见他们相处得其乐融融,也插不进嘴,便又望着其他的画舫,注意到辛从囿很少开口说话,目光落在河面之上时,问道:“辛公子,你在想什么呢?” 辛从囿:“在想我什么时候才能把师妹带回去。” 令狐豫:“……” 元斐喝了几杯酒下肚,如此良夜,难免又想起了詹成霜:“我也想霜姐姐。” 不知道她可有了意中人? 也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自己? 第1055章 你确定要我说吗 第1055章 你确定要我说吗 元斐低眸,视线落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之上,上面倒映出的景象,正是河岸两旁繁花如画的场景。 而他眼前浮现的,却是詹成霜那张冷若冰霜,却偶有一缕温和的容颜。 好想再见到霜姐姐啊。 只是,他们之间的差距有些大。 似霜姐姐那样超脱世俗,拥有独立见解和抱负的女子,将来能配得上她的男子,必然是世间一等一的好儿郎。 他这样的,人品不算顶好,资质不算凤毛麟角的,只负责远远望着就好了。 元斐想罢,收回目光,将所有心思收拾好,注意到阿厌正在发呆,当即起了好奇心:“阿厌,我们之中,就属你最好了,实力最强,长得好,还找到了一位如意夫君,你发什么呆啊?” 阿厌望了眼他,目光清澈透着几分无辜,犹豫了片刻后,她道:“元师兄,你确定要我说吗?” 元斐点点头:“确定。” 阿厌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元斐,实话实说啊,她不想刻意秀恩爱的,是元斐自己要求的:“我在想,我跟清辞生得孩子将来会是什么性格,会长什么模样,以及要生几个。” 元斐嘴角撇了撇:“……” 得嘞! 他就不该张嘴去问。 一问就是在找虐。 闻清辞没说话,可他微微翘起的薄唇和眉眼间的放松,说明他此刻的心情非常好。 令狐豫万万没想到啊,他原先觉得就闻清辞这样不近女色恪守礼数的家伙将来肯定不好找道侣,结果,人家压根不用找,跟在他身后巴巴追着的女子一堆接着一堆。 羡慕啊。 真不知道小清辞究竟是从哪里找了这么位有趣的小姑娘。 他也想美人在怀。 正想着呢,他总算看到了一艘画舫。 而那画舫里坐着的,正是练惜玟。 至于她对面的年轻男子,动动脚指头一想就知道,定然是最近跟练惜玟传得人尽皆知的路家二公子了。 元斐提醒他:“二长老,你等的惜玟姑娘来了。” 展月鸣喝了酒,性格外放,思绪犹如脱缰的野马不受管束:“要把人抢来吗?” 叶长歌:“你们能学学闻师兄端雅清正的作风吗?” 宁玉书:“就是,元斐哥哥跟展哥哥当真是没有半点身为天元宗弟子的形象可言。” 元斐眼角抽了抽:“……” 展月鸣选择闭嘴:“……” 阿厌望着不远处的那艘画舫,看了一眼面色有点绿的令狐豫。 令狐豫毕竟是活了三十年的人,在对待女子方面还是有风度的,断然不会做出把人抢来的举动。 况且,练惜玟如今在练家的处境不容乐观,他这时候跳出来,不是给人家徒增烦恼吗? 练惜玟正在同路二公子交谈。 路二公子长得不错,名声极佳。 不过真要论起来的话,路二公子是比练惜玟小上两岁的。 得知练老夫人跟路老夫人商量后的意思,路二公子也没有反抗,毕竟,他一直对练惜玟极为欣赏。 比起行事泼辣的练金枝,沉稳秀气的练惜玟不知道好了多少。 他让下人端上糕点,备了花茶:“惜玟姑娘,我听说你忙完事情赶来的时候还没来得及用饭,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练惜玟确实饿了,便不跟路二公子客气,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糕点放入面前的小碗里:“多谢。” 第1056章 撞过去 第1056章 撞过去! 令狐豫见这两人相处的还不错,觉得脑袋上的那点绿扩大了范围。 还以为外界的传言都是假的。 如今亲眼看到练惜玟跟路二公子在一起相处的画面,以及练惜玟在面对对方也没有表露出半点不耐烦时,明显是对路二公子的印象不错。 这就让他吃味了啊。 而且,路二公子今年才十八。 令狐豫再想想自己的年纪,顿时觉得路二公子虽然实力能力跟自己没办法相比,但胜在年轻。 单单这一项,就让令狐豫挺羡慕的。 他端起一杯松花酒放在唇边,道:“要是我再年轻个几岁就好了。” 元斐:“令狐长老也有你的魅力。” 叶长歌这次站元斐:“我也觉得如果要从长相来看,令狐长老是有优势的,而且年纪的问题不大。 路二公子虽然年轻,可再过个十来年也就不年轻了,再说修行之人,总会被优待一些。” 令狐豫:“比如?” 叶长歌:“老得慢,就拿我父亲跟长老们来说,虽然都不惑之年了,但瞧着就三十来岁。 而且随着之后修行的境界越高,容颜永驻也不是没有可能。” 令狐豫承认被安慰到了:“……这倒是。” 辛从囿:“我在前辈们的游记上看到过,有的前辈会因为修行的功法影响不老,还有一些是到了一定境界后就可以自己选择停留在某个年龄阶段,相对应的,越是年轻,身体方面也会停留在那个阶段。” 展月鸣:“说的直白点,不就是人之大欲嘛。” 叶长歌:“辰瑛前辈估计就是功法影响的缘故。” 说起这个,元斐不禁想到了三年前出现的木蓁儿,那人自称是祖奶奶,细算下来,该是活了好几百岁的人物,面上却跟个双十年华的女子没区别:“我想,木蓁儿就是后者。” 自主选择停留在那个阶段。 辛从囿沉默了。 闻清辞端了一杯酒放在唇边,轻嗅了一下松花酒的香味,补充道:“有一些修行更为高深的前辈,还能够控制欲望。” 从三年前木蓁儿说的那几句话来判断,这才是木蓁儿的真实境界。 令狐豫见他们扯得话题越来越远,注意力重新集中在对面的画舫上,虽说他觉得练惜玟不是一个轻易会对男子动心的人,但还是觉得眼前的画面刺眼:“我感觉,我的眼睛看到了让我浑身不舒适的画面。” 元斐贱嗖嗖地笑了:“吃醋就吃醋呗,说这么含蓄干嘛?” 展月鸣:“是啊。” 令狐豫摸了摸自己的脸:“毕竟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说话的时候总是要注意一下面子不是?” 叶长歌:“也对。” 宁玉书则道:“我们天元宗的三长老跟四长老就不知道要注意面子。” 元斐呵呵:“他们那两个长辈连脸都不要,要什么面子啊?” 展月鸣:“正解。” 阿厌一笑:“此话没毛病。” 闻清辞:“阿厌说的是。” 令狐豫见他两这恩爱的氛围,有点不是滋味,想了想,对守在画舫外的兆仲道:“让船夫把画舫撞过去。” 第1057章 不好意思啊把你们的画舫撞了 第1057章 不好意思啊,把你们的画舫撞了 元斐懵了一瞬,不太确定自己刚刚听到的话是否真实:“撞……撞过去?” 令狐豫随手拿着白玉箫转了两圈,用白玉箫的底端撑着线条分明的下颚。 他无视掉元斐的表情,眯起眼眸,瞧着练惜玟已经吃了些,确定她填饱肚子差不多了才吩咐兆仲行事。 外间,兆仲一笑。 他就喜欢跟着令狐豫办事。 老得劲儿了。 就在练惜玟准备放下筷子,喝杯花茶将口腔里的甜味冲散时,她与路二公子所在的画舫顿时被撞了一下! 啪嗒—— 筷子掉落。 练惜玟身形微晃。 路二公子赶紧撑住身形。 画舫的下人开始骂骂咧咧,等见到撞了他们画舫的罪魁祸首是一群身份不凡的人,为首的还是极少露面的二长老之后,刚才出口的一堆脏话统统哽在喉间,大气也不敢出。 同时,河面闹出来的动静,也吸引了周遭画舫的人,连河岸两边的行人都忍不住赶来围观。 “两艘画舫撞上了。” “那是惜玟姑娘跟路二公子的画舫。” “谁那么大胆子,竟敢得罪惜玟姑娘跟路二公子?” “……是令狐长老。” “令狐长老不是跟练老夫人和金枝姑娘有一段不可言说的纠缠吗? 听闻练老夫人跟金枝姑娘到现在都还在他的府里没有出来,他竟然丢下她们跑来泛舟了!” “嘘……” “此等不能谈论之事,怎可挂在嘴边?” “……” 还不可谈论呢。 这都传遍扶风了。 在两艘画舫撞上的时候,阿厌一把拉住身边的闻清辞。 她现在老紧张了,就怕霜元门那件事情重演,担心还有对闻清辞心怀不轨的人意图把人抓回去藏起来。 闻清辞望了一眼两人紧握的手,顿时知道她在想什么。 霜元门那一回,该是把她吓到了。 事实上,那种情况不可能再发生。 他当时之所以会被辛织带人抓走,一是辛织算准了时间,知道霜元门那日免不了一场大战,才找到了机会。 二是因为阿厌当时被困无暇分身,他也没有办法动用体内的真气反抗。 如今不一样。 他的经脉出现了变化,原本逼近心脏的霜白引停顿在了原处,而他的身体也可以将体内常年打架的几十股真气驾驭住。 所以,只要不使用伏羲琴,他便不会变成发白如雪的模样,并且也不会减短寿命。 待身形稳住之后,对面画舫的路二公子有了动静。 他与练惜玟同时往阿厌等人所在的画舫看去,见到他们,练惜玟顿时将其认出。 她的目光不禁停留在闻清辞的脸上。 她知道昨日练老夫人闹出的动作,也知道扶风被封一事,但是并没有在第一时间里知晓阿厌等人的到来。 想着,练惜玟的目光又落在嘴角带笑的令狐豫脸上。 他怎么会跟天元宗的人混在一起? 而且看他们几人似乎相处得还不错。 令狐豫达到目的,迎上练惜玟投来的目光,嘴角勾起的弧度扩大,毫无诚意道:“不好意思啊,把你们的画舫撞了。” 练惜玟:“……” 第1058章 可信度不高 第1058章 可信度不高 元斐嘴角一抽。 很好。 这位令狐长老的作风非常让人意外,但又不失幽默风趣,且相处起来毫无压力。 在两艘画舫撞上的瞬间,展月鸣的第一反应是抱住了面前的几壶松花酒,以免在撞击下摔落在底板之上。 酒壶是瓷器所制,要是摔下去了,只能是支离破碎的下场。 叶长歌把首饰盖好后,担心的却是宁玉书撞在桌子上,于是,她飞快地抓住宁玉书的小手。 令狐长老真是的。 不就是吃醋吗? 还幼稚地去撞练惜玟的画舫。 宁玉书倒是没有被刚才发生的一幕吓到,反而是将目光落在抓住他的属于女子的手上。 因着常年握剑,叶长歌的手指虽然又细又白,指腹间有一层薄茧。 握着的时候或许没有一般女子的柔滑触感,却让人感到温暖真实。 宁玉书目光中浮现的懵懂,在这一刻明朗了些。 他似乎有点明白自己为何不想拜叶长歌为师了。 没注意到宁玉书的反应,叶长歌收回了手。 辛从囿坐的位置靠里面,因此冲撞的时候他只身形晃了晃,便很快稳住。 路二公子看到令狐豫现身的时候,同样吃了一惊,旋即起身,态度恭敬地鞠了一躬:“令狐长老。” 令狐豫:“嗯。” 练惜玟也起身道:“令狐长老。” 三人简短的打过招呼后,无话可谈,便谁也没再开口。 令狐豫也觉得自己的做法幼稚,不应该跟年轻人计较,于是撞了一次后,他重新找阿厌他们说起话来。 元斐竖起大拇指:“令狐长老,真有你的。” 展月鸣将抱在怀里的几壶松花酒放回桌面:“下次撞的时候记得提前说一声。” 令狐豫:“……应该不会再撞了。” 叶长歌:“我不信。” 阿厌:“可信度不高。” 旁边坐着一群文雅书生的画舫上,那些人惊艳连连的目光不断往阿厌身上飘,闻清辞发现后,仅眉峰微蹙,便扯唇浅笑。 谁让阿厌美呢。 走到哪里都遭人惦记。 对面的画舫之上。 练惜玟跟路二公子重新坐好,两人说起了话。 路二公子惊艳的目光先是看了一眼阿厌跟叶长歌,随即便移开,望着眼前有着另一番美态的练惜玟,见她迟迟不开口,率先找话题:“今夜的景色不错。” 练惜玟近来处境堪忧,她面上虽然从未显露,可心里却对即将到来的形势一清二楚,听到路二公子主动找话时,她只笑了笑:“嗯。” 路二公子又道:“惜玟姑娘,你这簪子好看。” 练惜玟还是标准的笑容:“多谢夸赞。” 路二公子:“……” 行。 至少让她多说了几个字。 “惜玟姑娘,关于我跟你订婚一事,你有何看法?” 路二公子算是明白了,跟练惜玟聊风月纯属瞎费工夫。 这人既然喜欢直接的,那索性敞开了说。 这次,练惜玟标准的笑容消失了。 她跟路二公子来往,无非是想拖延时间,顺便在明面上给练老夫人一个交代。 练惜玟没有先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二公子,你在询问我的看法之前,不如先说你的看法?” 第1059章 有了点意思 第1059章 有了点意思 路二公子倒了一杯花茶,放在鼻尖轻嗅。 比起呛喉的烈酒,他更爱清香怡人的花茶。 从初次见到练惜玟时,他就看出,对方是一位聪慧隐忍的女子,而有关路家听从练老夫人一事,他并非一无所知:“惜玟姑娘很好,我很喜欢,也很欣赏。” 只有这样心性坚忍的女子,才能在练老夫人跟卓响的眼皮子底下周旋数年。 练惜玟岂会不了解扶风的形势? 关于路家的事情,她甚至知道的比路大公子跟路二公子要多。 至于路家的内斗,她同样清楚。 路老夫人有意让路大公子继承路家,无奈路大公子的能力不足。 当初,她与路大公子的婚约本是在按照练老夫人的意思办,练惜玟得知的时候,原本倍感头疼,正想着找个由头把婚约解除。 谁料她这边还没动手,路大公子就因为痴迷裘晶萝主动要求退婚。 路老夫人自然不肯。 可她架不住路大公子奋斗不止的作妖啊。 到最后,这桩婚约还是在路大公子的作妖下成功解除。 这个结果,练惜玟是乐见其成的。 路大公子虽然痴情,但在处事方面太弱,这样的当家人,缺乏主见,容易被掌控,也容易被各方势力利用。 至于路二公子…… 虽然年轻,但城府极深。 况且,像路二公子这样有主见的人断然是不可能对谁言听计从的。 所以,如果路家的当家人换做是路二公子的话,就意味着路家听从练老夫人一事要彻底划上句号了。 从这点来讲,练惜玟是很欣赏路二公子的:“我也很欣赏路二公子,不过,关于你跟我的婚约,我还需要时间再考虑考虑。” “惜玟姑娘,你考虑的时间不多了。” 路二公子饮了两口花茶,提醒她道。 大家都不傻,有些心思,不用明说他们也能将对方琢磨出五六成。 “练老夫人马上就要行动了,她会趁八十大寿时制造机会,借机宣布我跟你的婚事,还会在不久之后扶持练金枝成为家主。 而以你跟三长老目前的实力,是不可能反抗的,所以,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到了此刻,练惜玟才觉得今晚的夜色确实不错,泛舟有了点意思:“你继续。” 路二公子浅笑,尽管跟练惜玟私底下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但不可否认,只要跟眼前女子相处片刻,或者是说几句话都能让他身心舒适。 “练老夫人把你嫁给我,无非是想让路家盯着你,让你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在路家。 故而,你的第一条路,就是跟我合作,因为在路家,只有我能保住你性命无忧。” 练惜玟:“不错。” 她也是这么想的。 练惜玟不得不承认,她跟路二公子在这一方面简直是不谋而合。 令狐豫观察到两人越来越投机的聊天氛围,顿时又觉得头顶上的绿扩散了范围:“路二公子年纪不大,心眼挺多。” 阿厌一语道破:“豫叔叔,你别光说路二公子啊,照我看呐,这位未来的小婶婶心眼也不少。” 第1060章 他心悦你 第1060章 他心悦你 闻清辞既然来了扶风,按照他素来的习惯,是不可能不让临屿派人事先对扶风的形势做一番了解的。 这是他一贯的风格。 总要知道待着的地方是个什么情况,他才能待得安心。 待阿厌说完这话后,他垂眸轻笑,拿过一旁的酒壶倒了杯松花酒,递给阿厌:“是奖励。” 阿厌抬手接了:“清辞也觉得我没看错对不对?” 闻清辞点头,眉眼溢出温柔:“对。” 她家阿厌在看人这方面还是不错的。 叶长歌在这一点上也是比较佩服阿厌的,她时常会有走眼的时候,想到阿厌在挑选夫君这方面的眼光,道:“小师妹的眼光非常好,不然,也不会在世间那么多男子中找到闻师兄当夫君。” 话说回来,当初她父亲还想要撮合她跟闻师兄呢。 不过嘛……眼下她也没后悔。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心不动,她又不想违心而为,所以除了单着过,还能有啥办法? 宁玉书:“长歌姐姐说得对。” 元斐看破一切:“你的求生欲很强啊。” 展月鸣笑了。 宁玉书见被戳穿,回想起叶长歌发起火来动不动准备把他揍一顿的悲惨经历,道:“我这不是没办法吗?” 元斐同情地望了好几眼宁玉书,觉得他在叶长歌院子里待了这么久实在不易:“这些年,当真是委屈你了。” 叶长歌笑了,很冷很冷的那种:“呵呵!” 辛从囿全程持观望态度。 他觉得跟他们在一起还挺好玩的,一路都能听着他们你来我往的嘴炮。 当然,辛从囿最喜欢的,还是他们互相伤害的时候。 画舫之上,令狐豫周身散发的酸溜溜的气息分外引人注目,而他心情不爽利的时候,便生出了一种大家谁都别想爽利的心态,再次对守在外面的兆仲道:“继续撞!” 兆仲老兴奋了:“是。” 临屿:“……” 这对主仆……当真绝了啊。 这次阿厌几人做好了准备,在画舫撞过去的时候,大家都反应迅速地应对。 砰—— 练惜玟跟路二公子正说得兴起,突然画舫被撞一下,他们二人不得不随着晃动的画舫晃动身子。 想到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在对面,练惜玟这次有了脾气:“令狐长老?” 令狐豫心想,他总算是有了点存在感:“在呢。” 练惜玟冷笑:“你的画舫好像很容易撞到别的画舫啊。” 令狐豫:“怪它咯。” 练惜玟:“……” 反倒是路二公子依旧和和气气的,注意到练惜玟出现的情绪波动时,他又打量了一眼故意找茬的令狐豫。 练惜玟重新坐好,继续刚才的话题:“路二公子,你觉得我的第二条路是什么?” 路二公子指了指对面画舫拿着白玉箫把玩的那位:“令狐长老。” 练惜玟:“……” 还真没说错。 这确实是她的第二条路。 也是最省事的一条路。 “令狐家族在扶风立足多年,其底蕴与实力远胜练家,只是他们喜爱清静,懒得争斗罢了。” 路二公子说罢,又道:“他心悦你。” 第1061章 姐姐我不介意做小 第1061章 姐姐,我不介意做小 闻言,练惜玟沉静的眼中泛起波澜。 路二公子见她这个反应,忽然有点同情一头热的令狐豫了,鉴于对练惜玟的欣赏,他热心地给她出了主意:“你若是不信我,那就让我试上一试。” 练惜玟心跳微乱:“随你。” 她也想知道答案。 有了练惜玟这话,路二公子抬手靠近她,动作略显轻佻挑起女子的下巴,察觉到周遭的人都屏住呼吸时,他将大拇指落在女子白皙的肌肤上轻轻摩挲。 砰—— 不出意外,他们所在的画舫又被撞了。 待两艘画舫摇晃过后,阿厌望了眼因着冲击力被分开的路二公子与练惜玟二人。 察觉闻清辞的目光落在那处时,阿厌顺着看去,却发现他看的人不是练惜玟。 他看的是路二公子。 阿厌扯了扯他,凑近道:“难道你喜欢那样的?” 闻清辞被她逗笑,抬指在她额头处轻弹了下:“想什么呢。” 阿厌抬手揉着额头:“那你为何放着漂亮的小姐姐不看,而是看他?” 闻清辞:“觉得他有意思。” 不远处的临屿一听这话,顿时上了心。 少主说有意思的人,那就代表着对那人的欣赏,同时也是在暗示他,要让三位先生想办法将路二收为己用。 闻清辞对于此事是有信心的。 有野心又有脑子的人,总是难得的。 但在此之前,他先要确定的是这人心性如何,是否能用。 那边,在画舫连着被撞击了三次之后,路二照样云淡风轻。 而且因着这次撞击的力道比前两次大,导致路二一不小心往后仰,身形略显狼狈地跌坐于地板上。 他一只手撑在地上,对上练惜玟的目光:“姐姐,我说的对吧?” 他是年纪不大,但不代表没有眼力劲。 令狐长老撞谁的画舫不撞,非要跟他较劲儿,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为了不招惹这尊大佛,路二索性调转方向,跟令狐豫的画舫拉开距离。 下一刻,见练惜玟还在犹豫不决时,路二公子甩了甩袖:“我的好姐姐,我要是你的话,就赶紧趁热打铁,趁着令狐长老这点喜欢正上头的时候,利用他的势力扳倒练老夫人跟卓响,再当家做主。” 仰人鼻息算怎么回事啊? 还是自己当家主好。 练惜玟想着,若令狐豫只是贪恋她的身体,那还好,他们或许可以各取所需。 但若令狐豫想要在她身上得到别的东西,那么,她不得不考虑抛弃掉令狐豫这条路,选择跟路二公子合作。 路二公子又笑了笑:“当然啦,姐姐,我不介意做小。 你可以先利用令狐长老的势力坐上家主之位,但我也可以成为你得力的助手,我能够帮你稳住路家,所以,你收了我也不亏。” 练惜玟不接他的茬,将视线锁定在对面画舫的闻清辞脸上:“路灵泷,我觉得摆在我面前的,不单单只有你说的两条路,我还有第三条路。” 路二公子挑了挑眉,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当看到那对璧人时,道:“我看啊,那位公子身边的小姑娘不好招惹。” 第1062章 就是数年前裘家的女儿裘晶萝啊 第1062章 就是数年前裘家的女儿裘晶萝啊 令狐豫眼睁睁望着练惜玟的画舫越来越远,不免有些气,愤道:“路灵泷那个小滑头。” 元斐见状,则是庆幸他们一行人总算不用坐在画舫之上晃来晃去了,直到现在,他才能趁此机会欣赏一下扶风晚间的夜景风情:“人家那是识时务,知道赶紧溜。” 展月鸣:“终于能敞开肚皮喝酒了。” 叶长歌拿出一支簪子欣赏:“终于能好好看一看簪子的款式了。” 辛从囿:“终于清静了。” 宁玉书:“终于……” 阿厌:“终于什么?” 宁玉书忽然发现自己无话可说,对上阿厌疑惑的目光,他望了眼她身边的闻清辞,机灵道:“终于没有人会来打扰阿厌姐姐跟清辞哥哥了。” 河面上这一幕,引得周遭议论声起。 “我数了一下,令狐长老的画舫撞了路二公子的画舫三次。” “真是凑巧?” “绝对不是。” “令狐长老估计是看路二公子不爽。” “……” 真相了。 令狐豫就是不爽,见那座画舫都没了影子,他这才收回目光,想到今日难得跟一群年轻人夜游扶风,笑了笑:“扶风的风土人情不错,你们可以多看一看。” 阿厌一行人:“……” 这是把人撞跑了才这么说的吧。 画舫继续往前,只是他们还没能安静一会儿,就有一阵婉转悠扬的琴音传来。 是从前面的一艘画舫传来的。 画舫四周的浅色薄纱随着晚风飘动。 众人循着琴声望去,就见画舫周围站着几个样貌清秀的丫头,坐在中间的女子气质出众,云鬓峨峨。 女子的面前摆放着一架古琴。 那传遍周遭的琴声,便是由她弹出。 阿厌抬眸一瞧。 唔~ 这人有些眼熟啊。 就在阿厌思索于何处见过时,周遭画舫以及河岸两旁的行人传来议论声。 “那位是裘姑娘吧?” “裘姑娘?” “就是数年前裘家的女儿裘晶萝啊。” “……” 人群之中,正陪着白成轩买了街边小吃的卫倾听到这个名字时,停下脚步,并带着白成轩快步走到河岸边。 卫倾透过四周的光线,望着画舫。 白成轩咬了口刚刚出锅的芝麻饼,酥脆微甜,见卫倾流露出如此反常的反应时,也瞧了瞧那艘画舫之上的女子,透过他的角度,只看到女子纤细的十指正在拨弄琴弦。 把嘴里的芝麻饼咽下后,白成轩道:“师兄,你喜欢那位姐姐吗?” 卫倾没答。 白成轩不再问。 可惜了啊。 他还想撮合自家姐姐跟卫师兄呢。 卫师兄人品端正,行事磊落,又跟那些只知道死读书死守规矩的老古板大相径庭。 而他姐姐白弄舒实力强悍,心存高远,两人在天衍门可谓是势均力敌又天造地设的一对。 然而,不知为何,他姐姐跟卫师兄在一起多年,对彼此的喜好和想法都是默契十足的那种,却始终没有半点男女之情。 反倒是那位行事非同一般的戚姐姐,更招他姐姐的喜欢。 两人去年还约定好结伴去游历四方了呢。 第1063章 公子可愿与我同游 第1063章 公子可愿与我同游? 透过画舫周遭飘动的薄纱,众人只看到了女子肤色雪白的下半张脸。 鼻梁挺俏。 菱唇微抿。 尖细的下巴线条柔和。 忽明忽暗的光线中,她的身影恍若镀上了一层缥缈的云雾,细长的指尖在琴弦之上挑拨按压,一阵阵婉约的曲调传出,令人心旷神怡。 卫倾愈发觉得这半张脸跟数年前见过的相似,他立在岸边,听着围观百姓的议论。 “裘姑娘啊,咱扶风城里最漂亮的女子。” “但也是谁都不敢娶的女子。” “是啊。” “那般女子,谁敢娶啊?” 白成轩咬着芝麻饼,觉得画舫之上的女子面容虽未看全,但仅从下半张脸就能看得出来是个美人儿,且周围百姓又说是扶风城里最漂亮的,就更确定了,他不解道:“为何不敢娶?” “小公子外地的吧?” 白成轩点头:“嗯,我与师兄两人刚来扶风,对当地的情况不了解。” “难怪……” “跟你说啊,下次见到这位裘晶萝姑娘一定要躲得远远的。” “数年前的裘家在扶风也是富贵人家,颇有身份,裘家夫妇更是宽厚之辈,时常会帮助一些穷苦人家,还会定期定时的去给流浪的乞丐派吃的。 可裘家被路家吞并后,裘晶萝姑娘不仅没有为家族复仇,反而带着裘家所有家产投奔路家。” “现如今呐,这位忘恩负义的裘晶萝姑娘便是路家夫妻的义女。” “听闻上次惜玟姑娘跟路大公子的婚事告吹,就是因为裘晶萝勾引了路大公子,把人迷得神魂颠倒,将一桩好姻缘拆散了。” “如此贪图安逸,为了保住性命忘却家族仇恨的女子,谁敢娶?” “……” 白成轩听明白了,他望了眼周遭百姓鄙夷的神情,再一想裘晶萝不过是一介柔弱的女子,便客观地说了一句:“裘姑娘一介女子,能力有限,纵然她不该带着家产投奔路家,认贼作父,但她也挺可怜的。” 一个女子妄图对抗一个昌盛的家族? 这事就不现实。 裘家落难,裘晶萝若不想要离开扶风,就只能及时抱一只大腿存活下来。 个人选择罢了。 而白成轩此话一出,落在其他人的耳朵里就是被裘晶萝美色所惑了。 卫倾心里的答案呼之欲出。 琴声止。 守在画舫周围的丫鬟将画舫四周的薄纱用带子绑起来。 虽然站在河岸两边甚至是周遭画舫的人在听到裘晶萝三个字的时候都嗤之以鼻,但当看到那张如花容颜时,还是呼吸一滞。 有一说一。 裘晶萝的名声确实烂的一塌糊涂,可那张脸的惊艳程度也让人见之难忘。 若把这样的女子娶进府中做正室必然是要遭他人笑话的,可若只是让她做一名以色侍人藏在后院的姬妾倒是不错。 故而,前去路家求娶她为妾室的人家不在少数。 裘晶萝的双手放在琴弦之上,面对周遭的各色目光,她并未在意,只睁着一双明眸,看向画舫之上的闻清辞。 之后,她启开唇瓣,语调轻柔地发出邀请:“这位公子,你可愿与我同游?” 第1064章 我知道啊 第1064章 我知道啊 裘晶萝此言一出,周遭顿时传来轻笑。 好个不知廉耻的女子! 先是破坏了路大公子跟惜玟姑娘的婚事,再一直吊着路大公子不撒手,现在又当众对陌生男子发出同游的邀请。 她这是不把那位公子身边的小姑娘放在眼里吗? 阿厌只眨了眨眼。 闻清辞没答。 看来,扶风被封锁之事除了练家内斗的原因,他也是其中之一。 这场看似巧合的偶遇,其实是冲着他来的。 裘晶萝目光平静,随着她的邀请发出,她所在的画舫也跟令狐豫的画舫靠近。 当两艘画舫中间只隔着一段距离后,随行的下人在两艘画舫的中间放下一块足够容纳两人宽的木板。 “裘晶萝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脸面啊?” “这种破坏人家少年夫妻的事,她做起来竟心安理得!” “下作!” “能背弃家族,认贼作父,抢人姻缘的女子,可不正是下作嘛!” “她这不入流的做派,不比那勾栏院里的狐媚子差到哪去!” “……” 令狐豫凝视着手里的白玉箫,想到警告练老夫人的话,再一看突然出现在这里的裘晶萝,顿时联想到了什么,而后,他像是看好戏一样望着牵手站立的那对璧人。 元斐:“这姑娘……” 展月鸣:“够胆。” 宁玉书:“清辞哥哥可是阿厌姐姐的人啊,以前在天元宗谁要是敢给清辞哥哥递情诗,都会被阿厌姐姐追着暴打。” 叶长歌:“我忽然有点担心裘晶萝了。” 辛从囿倒是觉得,直接用武力值赶人,才像是阿厌的作风。 临屿正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阿厌却牵着闻清辞往前走了两步。 她微笑着对上裘晶萝的眼神,问了一句:“姑娘,你的画舫之上可有美酒?” 裘晶萝投靠路家这些年,没少利用这张脸帮路家达成合作。 一般来讲,她都是精心打扮一番,再陪着那些好色之徒吃顿饭。 稍微风雅一点的,就说要她抚琴吟诗。 她本以为回答自己的会是那位公子,却没料到,会是阿厌。 且她的姿色放在阿厌面前,明显被压了下来。 路家是练老夫人的走狗,裘晶萝看起来是按照路家的吩咐办事,实际上,她真正听从的人是练老夫人。 看这情况,练老夫人此次怕是要失算了。 这位公子旁边的小姑娘容色美艳,纵然是这世间任何绝色在她面前都很难与其争艳,且裘晶萝很善观察,从画舫靠近时,她就发现闻清辞的目光始终在身侧的小姑娘身上。 一个满心满眼都装着别的人,哪可能上她的画舫? 就在裘晶萝觉得这事儿要凉凉的时候,出乎意料的是,这位小姑娘竟主动回应了。 阿厌牵着闻清辞立在画舫前,正准备把人拉过去的时候,闻清辞站定不动,将她往后扯了扯,凑在她耳边低语:“阿厌,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是美人计?” 阿厌又不是没有看出来,但她还是选择踏上木板,满不在意道:“我知道啊。” 闻清辞:“……” 第1065章 她在求助 第1065章 她在求助 看到两人踏上木板的那一刻,裘晶萝眼底划过讶异。 这两人…… 闻清辞走得很慢,他见裘晶萝自动站到一边,抓着阿厌的大掌收拢,清冷的眉眼间划过笑意:“明知道对方有所企图,阿厌还要答应,这是对我太有信心还是对你自己太有信心呢?” “都有。” 阿厌眼眸里划过笑意。 她与他相伴五年,期间有的是不断作妖的女子想要勾搭她的貌美小郎君,可也没见闻清辞对谁多看几眼啊。 她瞧了一眼裘晶萝的反应,低声道:“她在求助。” 闻清辞:“求助?” 阿厌:“嗯。” 两人的举动,引得不少人迷惑。 一直到两人上了画舫,与裘晶萝气氛还算融洽的围坐时,众人才确信眼前的一幕是真实发生的。 令狐豫只纳闷了一瞬,便不再上心。 叶长歌:“阿厌在做什么呢?” 元斐:“不知道。” 展月鸣脑洞比较大:“会不会是阿厌整日对着闻师弟那张好皮囊有点审美疲劳,所以见到裘晶萝便觉得眼前一亮,想跟不同的美人待在一起寻找新鲜感?” 辛从囿确信道:“她不是那样的人。” 宁玉书:“说得阿厌姐姐像个极品渣女似的……” 展月鸣:“……我就那么一说,又不是让你们当真。” 裘晶萝是一早就准备接近闻清辞的,可无奈手里头得到的关于他的信息太少,她也不知道闻清辞的喜好,只好让随行的丫鬟端了几样糕点跟两壶酒招待二人。 阿厌挨着闻清辞坐下,打量着正在倒酒的裘晶萝。 对方的一举一动透着骨子里的教养。 跟她数年前见到的时候一样。 那时阿厌还没有入幽玄谷,只是听一群乞丐说扶风有一户姓裘的人家,每隔几日就会定时定点的在两处米铺施粥。 于是,阿厌跟着那群乞丐一路往西走,中途她生了病,被丢下落单。 遇到裘晶萝的时候,正是阴雨阵阵的时节。 她浑身湿漉漉的找了一处破败的凉亭休息,准备等这场雨过后再赶路,结果,她在石凳屁股还没坐热,就看到有一辆马车与几个仆人赶来。 阿厌怕被攻击,只好跑出亭子,躲在一旁的草堆里。 马车上,下来两名衣着华丽的女孩。 她们都在凉亭里躲雨。 裘晶萝穿着上等丝绸,满身贵气,也就不到十岁的年纪,她闲得无聊,便差遣下人去马车里拿了棋盘,与随行的一位蒙着面纱的小姐妹坐在凉亭之中对弈。 阿厌被雨淋得浑身湿透,耳边除了雨声,还有裘晶萝与蒙着面纱的女子的说话声传来。 “晶萝,你何必跟余家那丫头置气呢,不过就是一朝得势耀武扬威罢了,照我母亲的说法,你这样倔强的脾气,将来必然要吃大亏。” “吃亏就吃亏,反正若让我拍那人的马屁我是做不到的。” “那我举个例子,若有朝一日,你不得不去求人呢?” “容我想想。” “好。” “若真的到了那一日,我会把姿态摆得照样优雅,下巴会抬高一点,直入主题。” 第1066章 要一起避雨吗 第1066章 要一起避雨吗? 阿厌躲在草堆里,听着凉亭里两位姑娘的谈话,被雨淋了一路的她身体撑不住,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听到响动,守在凉亭前面的小厮往草堆处看了过来。 凉亭里也没了说话声。 裘晶萝望着传来响动的方向,发现有一片脏兮兮的衣角夹在草里之后,从丫鬟的手里拿过油纸伞。 她提着裙摆,出了凉亭。 阿厌双臂抱膝,冷得将头埋入膝盖,忽然,她淋不到雨了。 等她往上一瞧,却发现是一把伞。 撑伞的少女,眉眼间带着柔意,她盯着阿厌打量一番,而后一想下来马车时凉亭里应该是有人的,便道:“是我们的到来抢了你避雨的凉亭吗?” 阿厌一淋雨,身上的衣服就湿漉漉贴着身体,老是蓬头垢面的脸露出几分白皙干净,那双眼睛又黑又亮。 对上裘晶萝的目光时,她下意识往草堆里躲了躲。 彼时的她,虽然跟着一些乞丐和修士偷学了点乱七八糟的招式,但是也没办法打过跟随裘晶萝的下人。 凉亭里的另一位少女见到阿厌时,嫌弃道:“晶萝,你快回来,这些乞丐脏兮兮的,谁知道有没有病。” 裘晶萝眉心微蹙,继续帮阿厌撑着伞,察觉阿厌衣衫褴褛单薄被冷风吹得瘦小的身体瑟瑟发抖时,她放下提着裙摆的手,任由雨水跟湿泥将裙摆弄脏,并将手朝阿厌伸去,道:“你要一起避雨吗?” …… 回想起初见裘晶萝的场面,阿厌再一想刚刚裘晶萝的种种姿态,不禁一笑。 她还真的跟那时说的话一样啊。 纵然向人求助,也照样将姿态摆得优雅,下巴抬高,再直入主题。 闻清辞则注意着她的举动,见阿厌如此,心底便有数了。 应当是帮助过她的人。 既然如此,他对裘晶萝的防备心随之降低,周身的清冷散去。 裘晶萝落难之后,不得不学着看人脸色行事,在意识到闻清辞周身气场转变的瞬间,她先是愣了下,再一想人家打从上了画舫都没看过自己一眼时,嘴角扬起的弧度加深。 她为练老夫人做事多年,见过不少男子,大多是庸俗之辈。 这些人中,有些坏的不明显,有些则坏的特别明显。 她真正遇到的君子少之又少。 没想到今日竟遇到一位。 倒完酒,裘晶萝将酒杯推到两人面前,自报姓名:“裘晶萝。” 阿厌将酒喝了:“我叫阿厌,他叫闻清辞。” 闻清辞只浅尝了一口。 裘晶萝注意到阿厌毫不怀疑的动作时,道:“阿厌姑娘,你就不怕我在酒里下点什么东西,趁你不备,将闻公子带走吗?” 阿厌知道一个人的性格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转变,但她见裘晶萝今晚的举动跟当年说的一样,便没有多想,再说即便酒里有什么药物,对她跟清辞也起不了作用,只问:“你会吗?” 裘晶萝又愣了:“……” 还真不会。 她虽带着家产投入路家,按照练老夫人的意思办事,可有些不光彩的手段,倒是未曾用过。 第1067章 这下有好戏看了 第1067章 这下有好戏看了 见两人少年道侣,却周身围绕这一股谁都无法介入的甜蜜时,裘晶萝顿觉脑仁疼。 她觉得此次的任务想要完成十分棘手。 难度很高啊。 而她一旦失手,落在练老夫人的手里是不可能有好下场的。 记得上回失手的时候,她被路老夫人沉着张老脸叫去祠堂跪下,对外说是她犯了错,实则是将她打了个半死。 这一回,她约莫要提前去医馆买些上好的伤药囤着呢。 对了…… 练老夫人跟路老夫人的意思是什么来着? 好像是让她杀了闻清辞。 她一个没有修行过且半点不会拳脚功夫的人想要杀了这样的人,唯一的办法就是出卖色相,想办法在床榻间将人无声无息地用毒杀了。 可闻清辞一行人住在令狐长老的院子呢。 即便把人杀了,她还能活吗? 裘晶萝愁啊。 由于太过犯愁,也由于阿厌的不按套路出牌,让裘晶萝忽然觉得无力,有寸步难行的感觉。 正在裘晶萝思索着该找个什么话题切入的时候,又是一艘画舫出现。 是路大公子。 裘晶萝一见到这位穷追不舍的路大公子,当真觉得今日出门没看黄历。 这又是个踹都踹不走的麻烦。 似乎是裘晶萝的情绪感染到了阿厌跟闻清辞,两人对视一眼后,阿厌开口:“裘姑娘,你看上去很伤神啊?” 裘晶萝无声地嗯了一下,樱唇轻启,既然能被称作美人,那她的一举一动自然是极勾人的,就是张嘴的动作,都能比让人多出几分赏心悦目来。 听到阿厌的话,她避开路大公子灼热的目光:“这么明显吗?” 阿厌:“嗯。” 闻清辞则望了一眼那艘突然出现的画舫。 想来,这便是让裘晶萝发愁的缘由。 路大公子痴心裘晶萝一事在扶风无人不知,得知裘晶萝今夜泛舟后,路大公子就猜到肯定跟路老夫人的命令有关,他担心她遇到极难对付的人,便立即跟来。 河岸两边又是一片议论。 “裘晶萝是看上那位公子了吧?” “这下有好戏看了。” “先不说那位公子会不会被她勾引,就说现在跑出来的路大公子就足够让裘晶萝头疼了。” “路大公子的条件那般优秀,怎么眼神不好,非得抓着裘晶萝这样品性低劣的女子呢?” “这种人,跟不少男子牵扯不清,时常晚间与人幽会,早就不干不净了,偏偏路大公子还把这种女子当做心头宝。” “谁让裘晶萝美呢?” “谁让她手段高明呢?” “再美再高明又如何,只要路老夫人在,路大公子想要娶裘晶萝便是不可能的事。 我听路家的下人说,路老夫人连通房的位子都不愿意给裘晶萝。” “活该。” “……” 白成轩吃完了芝麻饼,听着周遭的议论,觉得这位裘晶萝姑娘当真是声名狼藉。 至今为止,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女子呢。 就在他看完戏,准备出声让卫倾一起回客栈时,身旁的卫倾却足尖轻点,身姿飘洒,朝着画舫而去! 白成轩:“? ?” 第1068章 三书六礼明媒正娶 第1068章 三书六礼,明媒正娶 待到了画舫,卫倾稳定身形。 裘晶萝:“?” 阿厌:“?” 闻清辞:“……” 这边画舫引起的举动,除了让路大公子神经绷紧之外,也吸引了令狐豫的注意。 令狐豫:“这场大戏啊,一茬接一茬的。” 元斐:“精彩!” 展月鸣:“卫倾跑上去做什么?” 叶长歌抱着一盘糕点,还不忘往宁玉书嘴里塞了一块,反正待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既然能够看到如此热闹的事情,她索性开始吃瓜:“感觉有事要发生。” 卫倾一到画舫,就被守在外面的丫鬟拦住。 裘晶萝则是看了一眼阿厌,她对卫倾没印象,因而,在看到卫倾冲着阿厌点头打招呼后,便挥手让丫鬟退下,只以为这人是来找阿厌的:“阿厌姑娘,请问这位公子我该如何称呼?” 阿厌还在纳闷呢。 他们一行人跟卫倾说起来也只见过几面,唯一见得比较多的一次就是在小寒会,但也没有说什么话。 卫倾突然跑到画舫来,阿厌也摸不着头脑,她扯了扯身旁闻清辞的衣袖,问:“找你的吗?” 闻清辞:“不是。” 卫倾抬步上前,目光锁定在裘晶萝的脸上,待确认后,他解下挂在腰间的一枚只有一半的圆形鱼形玉佩:“裘姑娘,我叫卫倾,我是来跟你完成婚约的。” 阿厌嘴角一翘。 唔~ 有瓜吃。 裘晶萝起身,看了眼卫倾手里的玉佩,觉得眼熟:“婚约?” “这块玉佩,便是我们两家定下婚约的信物。 当初,卫家搬离扶风,走的时候我还曾跟父母去过裘家告辞。” 卫倾那时虽小,可还记得此事,也见过小时候的裘晶萝。 是以,在听到她名字的时候才会停下脚步。 “我刚刚在人群中听到了你的事情,这才知道裘家的变故。 原本,按照婚约的日期,我前几年就要来找你的,可是我父母前两年身体状况不好,再加上师门出了不少事,导致我无法脱身,一直拖到了现在。” 参加练老夫人的寿宴,是掌门布置的任务。 完成婚约,也是卫倾前来的目的。 裘晶萝打量着卫倾,实在很难将他跟当年那个瘦弱的婚约对象联系在一起。 想到方才所发生的事情,她惊讶过后,便觉好笑:“你既然知道裘家所发生的事,那肯定也得知我这些年所做的了? 卫倾,我这般不堪,你还要兑现婚约,娶我为妻吗?” 卫倾收回玉佩,将其挂回腰间:“娶。” 裘晶萝面上笑了,眼底却无笑意:“我背弃家族,认贼作父,为了自己过得舒服,为了享受锦衣美食,就忘却仇恨,我这样的人品,你敢娶吗?” 卫倾不知道她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但他想,她家族被毁,一个女子在吃人的世道撑到现在实属不易,即便过往不光彩,也是形势所迫:“裘姑娘,等练老夫人的寿宴过后,我会带你回师门,也会带你回家见父母,并三书六礼,明媒正娶。” 裘晶萝的神情呆滞了一瞬,不敢相信道:“三书六礼,明媒正娶?” 卫倾目光诚挚:“是。” 第1069章 将人拉走 第1069章 将人拉走 阿厌瞅着两人,觉得眼前这一幕充满戏剧性但又莫名的和谐,就在她还想要继续坚守在吃瓜岗位的时候,衣袖被闻清辞扯了一下。 阿厌:“?” 闻清辞觉得这里已经没有了留下的必要,看卫倾跟裘晶萝的样子应该还有话要说,便冲阿厌使了个眼色,然后朝着来时的方向微微偏头。 意思显而易见。 阿厌还想要看,于是一把抓住他的宽袖。 闻清辞倍感无奈。 他确实很喜欢活泼俏皮的阿厌,不过,闻清辞是真的不想要留在这里看戏。 先不说扶风这事有多复杂,就眼前这位突然偶遇的裘晶萝也是个麻烦,他不想入局。 闻清辞低声询问:“确定不走?” 阿厌语气放软,又甜又糯,透着一丝撒娇之意:“……再看看嘛。” 闻清辞不为所动,心里却泛起甜意:“那我们今晚分房睡吧。” 阿厌立即站起身。 一说到要分房睡,她就像是被拿捏住了命脉似的。 当初她就是为了睡个好觉老往闻清辞床榻爬,在尝过了夜夜好眠的滋味后,自然不愿意回到之前难熬的日子。 余光瞥见她跟上来的动作,背过身的闻清辞薄唇轻勾,捏住她的手腕,将人拉走。 裘晶萝看着两人离开,有心将人留住,可也明白根本没有办法。 望着站在面前的卫倾,她想到扶风城里说她不干净的传言,道:“一个失节的未婚妻,你还要娶吗?” 卫倾眸光微动:“……” 裘晶萝的笑容里透着几分苦涩,在她带着家产投奔路家的时候就知道未来要背负怎样的骂名,也不惧怕。 她之所以这么说,只是意图将卫倾打发走罢了。 完成婚约? 她不需要。 也不需要别人的怜悯和施舍。 在没得到卫倾的答案后,裘晶萝的脸颊带着嘲讽之意。 自家族被吞并,她寄人篱下不得不观察路老夫人跟练老夫人的脸色活着,她对这世间的情爱早已不放在眼里了。 所谓情爱,在她眼里,还不如让自己过得舒心重要。 再者,这世上负心凉薄的人太多了。 她不敢赌。 也没那个胆气。 “裘姑娘,原谅我无法对你所经历的一切感同身受,毕竟,我也不知晓你所经历的事情,无法赶来帮助你。” 卫倾并未轻视她。 他不是未历经世事的人,明白女子行走世间的不易。 感觉到裘晶萝不愿意对他敞开心扉,卫倾也能理解。 谁能对初次见面的人深信不疑呢? 她的防备,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 裘晶萝神色微动:“你该走了。” 卫倾往后一退,恭敬地对她施礼:“作为你的未婚夫,我没办法在你落难时施以援手,那么,我也没有道理要求你为我守着清白规矩。 裘姑娘,你在面对困境的时候,所做的选择不管是身不由己,还是心甘情愿,都是你自身的权力。” 裘晶萝满目诧异:“你?” 卫倾抬眸,承诺道:“姑娘,我们两家的婚约依旧作数。” 裘晶萝:“……” 凝视着卫倾飞身离开的背影,她无声地笑了。 这人是傻的吗? 第1070章 这就是本事 第1070章 这就是本事! 卫倾回到岸边,引得周遭不少行人惊呼。 走的时候,白成轩还不忘冲着立在画舫之上的裘晶萝挥手告别。 裘晶萝这次的笑容里多了几分好笑,也多了两分真实。 这人…… 阿厌跟着闻清辞回到画舫,一想到他说要分房睡,颇有点狗腿地给他倒了杯松花酒:“清辞刚才在那里吹了那么久的冷风,现在喝杯酒,正好暖暖身子。” 闻清辞忍笑接过。 见他接了,阿厌吐出一口气。 她才不要分房睡呢。 宁玉书盯着两人的相处方式,不禁回忆起他之前还觉得闻清辞夫纲难振的想法,再看对闻清辞言听计从的阿厌时,打破了之前的认知。 清辞哥哥的还是夫纲在的。 他一脸佩服地望着正在喝酒的闻清辞,再看了看一贯美艳悍绝的阿厌此时收敛气势,变得跟个小鸟依人的小姑娘似的:“哇,清辞哥哥,你好厉害!” 连阿厌姐姐这样彪悍的女子都能管得服服帖帖。 那些人还说清辞哥哥无法修行,没啥本事呢。 瞧见没? 这就是本事! 清辞哥哥虽然在别的方面不强,但也有擅长的领域,除此之外,他最擅长的就是振夫纲。 阿厌点头如捣蒜:“嗯嗯,我家清辞最厉害!” 闻清辞眼里的笑意更浓:“……” 她到底是有多害怕跟自己分房睡啊。 每次一提,便乖巧万端。 元斐几人:“……” 等他们从画舫回府,夜色已深。 令狐豫一回去,看到的就是练老夫人异常难看的脸,尤其在明朗的光线下,她脸上的皱纹跟不悦就暴露的更明显了。 见令狐豫带着一群小辈回来,她哼哼两声,连着拍了拍桌子:“令狐长老,你是不是应该把我跟金枝送回去了?” 练金枝也气。 元斐几人往后面退。 阿厌也扯着闻清辞远离。 练老夫人瞧着和善,一双苍老的眼睛却过于锐利,阿厌得防着点。 毕竟,谁又知道练老夫人脑子装得什么阴谋诡计呢。 令狐豫算了算时辰,无视练老夫人拉长的脸,他今晚泛了舟,心情不错:“老夫人,您这么着急回去干嘛,我这里客房极多,您要是乐意,住上几日也不错。” 练老夫人:“……” 她还敢住吗? 以后怕是连来都不敢来了。 尽管她没出去过,也能猜到外面的流言已经到了何种难听的地步,要是之后她再跟令狐豫有所来往,那不是让流言传得更加难听吗? 练金枝道:“令狐豫,你快放我祖母离去!” “先等等。” 令狐豫一开口,兆仲便将想要离开的两人给挡住。 对上练老夫人恨不得吃人的目光,令狐豫笑了笑,道:“练老夫人,您回去可以,但您是不是应该打消某些不合理的念头?” 练金枝恳求地望着练老夫人:“祖母……” 她知道令狐豫指的是练老夫人意图撮合自己跟他一事。 练老夫人沉着一张老脸,锐利的眸光幽深难测,让人摸不透她的想法。 令狐豫不喜欢绕弯子,索性将态度亮出来:“如果练老夫人非要把我拉扯进你们跟三长老的争斗之中,非要撮合我跟练金枝的话,我明日就带人去您府上下聘,将您跟练金枝一道娶了如何?” 练金枝满面怒容,指着他的手指发颤:“你——” 练老夫人撇过头,碍于令狐豫在扶风的势力,只得妥协:“你与金枝的事就此作罢!” 第1071章 她是不想活了吗 第1071章 她是不想活了吗 目送着祖孙两人愤然离去,阿厌等人轻笑出声。 连气场最冷话语最少的辛从囿也唇角微扯。 玩了一夜,扶风晚间的繁华风情他们算见识过了,便各自回房安置。 阿厌沐浴完穿着单薄的亵衣亵裤出来时,闻清辞已经半披着发,衣袍清爽地坐在一旁的书案前翻开书籍。 他目前所看的是有关澹台家族的记载,便将于澹台家族有关的书籍都找了出来。 阿厌走过去,发梢还有沐浴过后的湿润,瓷白的小脸泛起一点粉,她走近一瞧,发现闻清辞看得入神,便没有吱声打扰。 椅子很大。 在她走近的时候,闻清辞自动往左边挪了挪。 在阿厌无聊地刚找出那本还未看完的话本翻阅时,他眼也不抬地伸出长臂,将她的细腰一揽,两人同坐在一张椅子上。 阿厌望了一眼他,见他还在看书,柔软馨香的身子往他身上一靠,又寻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陪他坐着。 她翻开话本,找到上回折叠好的那页。 现在话本的进展已经到了两位主人公心意相通的时候,她用指腹把折叠的痕迹抹平,懒懒地往书案上一趴。 柔软如瀑的青丝在她身后铺开。 散落在闻清辞的腿上。 揽在她腰间的手掌并未收回,见她双目清澈,没有睡意,于是放下手里的书籍,问道:“玩了一夜,还不困吗?” 阿厌听他说话,注意力从话本的内容移开:“今晚遇到的人跟事情有点多,我到现在还很精神,清辞不是也一样吗?” 练家的事情她不关心。 比起这个,她更在意裘晶萝的事。 裘晶萝为何要刻意接近清辞呢? 是喜欢? 还是不得已? 闻清辞喜欢她身上淡淡的幽香,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甜味。 见她目光失神,他猜到肯定是在想事情,便将人抱在腿上,从后将她拥住,并将下颚搁在她瘦弱的肩膀之上。 阿厌将头往左一偏,与他靠在一起。 方才沐浴时,她的脑海里便不断闪现初见裘晶萝以及今晚遇见时的神态:“我觉得裘姑娘还会找我们求助的。” 既然是冲着清辞来的,肯定不可能轻易放弃。 但裘晶萝若是意图伤害清辞,她是不可能顾念旧情的。 总之,天大地大,清辞最大。 他拉过她的一只手,随意扫了眼她话本上那一页描写的内容,而后眸色微变,不自然地移开视线:“那若是她再来找我们该怎么办呢?” 阿厌想了一下,道:“且再看看。” 闻清辞:“我还以为阿厌想要帮她。” 阿厌:“那也要看可不可以帮。” 她才不会胡乱帮人呢。 万一裘晶萝心性大变呢? 闻清辞将她的话本拿走,忆起今晚她拉着他去裘晶萝画舫的举动,问道:“裘晶萝的处境如何我不知,我可以断定的是,她是有意接近,阿厌,你难道就不怕她伤害我?” 阿厌目光一厉:“我会保护你的。” 闻清辞被她这副模样逗笑:“那若是她喜欢我呢?” 阿厌不假思索道:“她是不想活了吗?” 第1072章 这样的手适合抓被褥 第1072章 这样的手,适合抓被褥 关于阿厌彪悍一事绝非谣传,在天元宗那是有真实依据的。 由于闻清辞这张脸太过招人喜欢,难免会引来一些年纪正好的女弟子大着胆子跑来观望。 前些年倒没什么,毕竟那时候的闻清辞年纪不大。 可最近几年就不太消停了。 自从三年前天玄宗的事情结束后,他们几人被罚禁闭三年,一些女弟子见到闻清辞长大后的模样芳心大动。 大胆一点的,还跑来送情诗。 至于那一封封情诗的下场……呵呵,自然是被阿厌一脸不爽地撕得粉碎。 而且,那些大胆示爱的女修也没讨到好果子吃,反正被阿厌暴揍一顿是免不了的。 而这样的事情发生多了,阿厌善妒的名声也在天元宗流传起来。 之后,但凡是对闻清辞有点爱慕心思的女修只要一听说有二长老这位弟子在,谁也不敢再给闻清辞递情诗,连躲在远处多看两眼都怕。 裘晶萝在前世的时候帮过她挡雨,给过她银两填饱肚子是不假,但裘晶萝要是真的对闻清辞有什么心思,按照阿厌的性格,多半是将人打一顿,然后丢出院外。 听到阿厌的答案时,闻清辞并不意外。 他垂眸,幽深的瞳孔里划过笑意。 裘晶萝的心思他看得出一二,对他并非有情感存在,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闲来无事,想要逗弄一下阿厌。 毕竟平时,都是她老用一些令人脸红心跳的话来戏弄他。 感觉到他的好心情,阿厌扭头,待注意到闻清辞嘴角的笑意时,她一把抱住他,占有欲十足道:“你是我的。” 闻清辞失笑,清润的嗓音极其动听,透着愉悦:“嗯,我是你的。” 闻言,阿厌舒服了。 接着,她忽的想起话本上的两行内容,盯着闻清辞骨节分明的手瞧,并用尾指将他的尾指一点点勾起,拉起他的手放在眼前细细打量:“话本上说……” 闻清辞刚才无意间瞟到,知道话本的内容是暧昧的:“……” 她笑了笑,眉眼间添了一丝妩媚:“清辞这样好看的手,适合抓被褥。” 闻清辞呼吸一热,顺便瞧了一眼她的:“……” 她的手白皙细长,柔软似无骨,比他的手更适合。 …… 日光温暖,周遭的清幽景致一览全无。 闻清辞将书籍搬到了靠窗的软塌处,他一袭松散衣袍,端雅出尘地坐在那里,再让午睡的阿厌靠在他的腿上。 见她睡得正香,他又将旁边折叠好的薄毯展开,盖在她的身上。 阿厌动了动身子,随着她轻仰脖颈的动作,满头青丝往后垂,暴露出的一部分脖颈肌肤雪白。 闻清辞一侧目,就可以看到她后颈处星星点点的吻痕。 都是他留下的。 为了不让自己再分神,他又拨弄着她的青丝,将那片肌肤盖住。 当视线落在她的手上时,他又是一阵失神。 昨晚…… 抓被褥的是她…… 这样又白又细的手在动情难耐时抓被褥,肤色会跟被褥的颜色形成很鲜明的对比。 昨晚的被褥是偏明艳色系的,会将她的小手衬得异常白皙。 意识到再次走神,闻清辞低笑一声。 临屿听了府里下人禀报,从外面进来,正想说裘晶萝来了,结果,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闻清辞便示意他噤声。 临屿:“……” 第1073章 也怪他自制力太差 第1073章 也怪他自制力太差 见阿厌正趴着自家少主腿上睡觉,临屿顿住脚步。 闻清辞示意他不要再出声后,继续看书。 临屿觉得总不好让人家一直在外面等着,即便要将人打发走,也应该找一番说辞,但看少主没有发话,他又不好将人打发走。 他摸不准少主的意思。 是要让人走呢? 还是要人进来? 在意识到临屿欲言又止的神情时,闻清辞抬眸,给了他一个闭嘴的眼神后,一手执书,顺便动了动被阿厌随手抓住的衣袍。 他试着把衣袖拉出来,无奈阿厌睡着后抓得太紧,连衣袖都被抓住了一片褶皱,便心生无奈,由着她去。 阿厌昨晚很累,他不希望谁来打扰她的好眠。 也怪他自制力太差。 只需阿厌稍一撩拨,他便像是被一簇足以燎原的小火苗席卷全身,时常在情难自控之下把人折腾得狠了。 临屿了解自家少主懒得重复多言的规矩,所以在被两次示意闭嘴后,他就知道不能再开第三次口。 这时,有人进来同临屿低声说了几句。 临屿从那人手里接过一样东西,示意人退下,之后将查到的有关裘晶萝的小册子转交给闻清辞。 闻清辞放下看了一半的书籍,打开小册子。 既然是曾经帮助过阿厌的人,他自会留心。 府门外。 一辆马车停在不远处。 马车周围,跟着几名小厮和两个伺候的丫鬟。 裘晶萝坐在马车里等候,她的面前摆放着一架古琴,见禀报的人进去了那么久还迟迟没有出来,一时拿不定主意。 可既然兆仲没有出面将她赶走,说明还是有希望的。 隔着马车两丈远的距离,是一路跟着的卫倾。 白成轩待在客栈无聊,用完午饭在看到卫倾出门后,跑来凑热闹:“卫师兄,你的未婚妻对你很冷淡啊。” 卫倾:“我们才见面,冷淡很正常。” 白成轩想不通。 以卫倾的容貌人品在天衍门也是有不少女弟子喜欢的,即便卫倾不喜欢他的姐姐,魅力还是不差的,随便出去游历就能遇到一两个真心待他的人。 可他为何要执着于一桩由双方父母定下的婚约? 在白成轩的印象中,卫倾思维敏捷,行事自有章法,也绝非迂腐之人啊。 裘晶萝将手放在古琴上,随手拨弄出两个音符。 她知道卫倾的存在。 想到他在外面等了这么久还没离开,裘晶萝推开马车的一扇小窗,举目望向他:“卫倾,你不必如此,当初的婚约我已忘记,你无须遵守。” 一个婚约罢了。 有什么好记得的? 裘晶萝真心觉得这位婚约对象有点傻。 卫倾没想到她愿意同自己说话,他就是觉得待在客栈也是闲着,还不如保护她。 听完裘晶萝的话,他道:“即便裘姑娘不愿意与我完成婚约,看在我们两家曾经的交情上,我理应照顾你。” 白成轩:“……” 喜欢就说呗。 搞得如此冠冕堂皇作甚。 他有理由怀疑,卫师兄就是相中了裘姑娘,拿婚约当做接近的借口。 裘晶萝:“我有护卫。” 卫倾:“这些护卫能力太差。” 护卫们瞪他:“……” 第1074章 你竟然觉得我是风雅之人 第1074章 你竟然觉得我是风雅之人 约莫一个时辰后,闻清辞得知裘晶萝还在外面等着时,才让临屿将人请进来。 此时,阿厌初醒。 她松开揽住闻清辞腰身的一只手,抬起遮挡住外面刺眼的光。 阿厌刚睁眼,还不大适应强烈的光线,一时之间,她的眼睛传来轻微的刺痛感,眼眶之中含着一丝惺忪。 待适应之后,她仰躺在闻清辞的腿上,盯着他流畅的下颚线条。 唔~ 她家清辞当真是每个角度都找不到一点缺陷的美貌。 感觉到她的注视,闻清辞想到裘晶萝即将到来,被阿厌睡着时拽着衣袖不肯松的那只手动了动,提醒她道:“裘姑娘来了。” 阿厌:“咦?” 还真让她说中了啊。 阿厌两手撑在软榻上,坐起身来,视线透过窗往外一瞧,就见裘晶萝正在下人的带领下进入院子,怀里还抱着一架古琴。 很快,裘晶萝进屋。 她到的时候,就见闻清辞与阿厌同坐在一张软塌之上。 少年依旧没有抬眼看她,态度清冷,唯独在对待身侧之人才会流露出一点温柔,并用长指将散落在阿厌身前的青丝拨至颈后。 他们的举止亲昵自然。 一看就是相处多年养出来的。 裘晶萝懂了。 这是彻底的没指望了。 若跟在闻清辞身边的女子姿色没有这般出众,她或许还能靠着这张好皮相争取机会。 可在昨晚泛舟时看到阿厌出场的一刻,裘晶萝就知道,她这回的计划还未施展,就得胎死腹中。 唉…… 这年头寄人篱下也难呐。 她身边跟着的丫鬟除了极亲近的一位能用之外,其他的是路老夫人安排的眼线,会将她的一言一行跟进展如实禀报给路老夫人。 昨夜,裘晶萝没能成功跟闻清辞有所进展。 她一回府,就被罚了一通。 不过,大约是路老夫人知道她还能在闻清辞面前争取一下,只让她饿着肚子在路家的祠堂跪了大半夜,再被婆子奚落了半个时辰。 阿厌坐在软塌之上:“你来做什么?” 裘晶萝当然不能说是来勾引闻清辞的啊,便笑了笑,找了一个还挺风雅的借口:“闻公子,阿厌姑娘,小女子自昨晚见识过二位后,便有心结交,又觉得你们谈吐不凡,必然是极风雅的人物,多半好诗书器乐。 正好,我今日新练了首曲子,想着来找人听听,找找错漏,不知道二位可愿赏脸?” “风雅?” 阿厌只觉新鲜,她理了理被压出褶皱的裙摆:“裘姑娘,你竟觉得我是风雅之人?” 裘晶萝:“……” 这好像不是重点吧? 她话语里的重点难道不是要给他们弹奏曲子,拉进关系吗? “还是头一次有人这么说我呢。” 阿厌觉得风雅这两字只跟闻清辞沾边,跟她是没有半点关系的。 故而,在听到裘晶萝一本正经地瞎扯时,她笑了:“难为你睁眼说瞎话了。” 裘晶萝无言,对阿厌的体谅感到亲切。 嗯。 她确实挺难为的。 实话实说啦,她也认为眼前这位姑娘浑身上下跟风雅哪哪都不沾边儿。 第1075章 我长了啊 第1075章 我长了啊 被阿厌这么一说,直接把此次前来的重点偏移,裘晶萝绷紧的神经反倒放松下来。 这位阿厌姑娘挺神奇的。 像她这样时时刻刻把真正情绪和心思掩藏起来的人,是很难做到在别人面前放松的。 可不知为何,从昨晚初见,再到今日见面,这位阿厌姑娘的交谈方式让她耳目一新的同时,还倍觉舒适。 裘晶萝对这种感觉很陌生。 但不排斥。 而且她不是完全没有感觉。 她能看出来闻清辞对自己毫无兴趣,自然也能看得出阿厌从见面这两次都是在帮助她。 阿厌姑娘的举动,似乎把她研究透了似的。 遥想上一回跟人相处起来如此轻松的时候,还是跟练惜玟。 阿厌望着她怀里的古琴,抬步往外走:“裘姑娘,我们走吧。” 裘晶萝侧身,瞧着阿厌纤细高挑的身影,不解道:“走?” 阿厌站在了门外,善解人意道:“清辞最近有很多书要看,我跟你留在这里只会打扰他,让他分神。 所以,你要是想弹曲子,只能跟我一道去长歌师姐那里。” 她说的如此明显,裘晶萝也不能赖在此处不走。 她有理由怀疑,如果不是因为阿厌姑娘有意帮助自己,就照着这位难以分辨喜怒的闻公子的作风,很有可能让守在外面的那位铁面门神将她丢出去了。 于是,裘晶萝在知晓勾引没可能之后,决定采取别的方式,先留在令狐豫的院落里,跟阿厌几人套套近乎。 且她在这里的情况也不会有人知晓。 令狐豫虽然极少出面,但最好的一点就是,他不参与练老夫人跟三长老的争斗。 并且,令狐豫的院子不允许下人进入。 因而,裘晶萝也不用担忧在里面的情况会被谁盯着,反倒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放松一下神经,顺便再跟这些人结识。 叶长歌几人的院子跟阿厌的是相反的方向。 阿厌带着裘晶萝赶到的时候,叶长歌在让宁玉书练剑。 自从有了宁玉书在身边,叶长歌的日子过得很忙碌,每日除了自己要苦练剑法专注修行外,白日里还要抽出半天空闲来查看宁玉书的进度。 用叶长歌的话来说,就是她既然把宁玉书带在身边,那就有责任把对方教好。 元斐跟展月鸣待在一边剥松子看戏。 辛从囿则待在屋里修习功法。 看到裘晶萝抱着古琴出现的时候,叶长歌几人愣了愣,随即她也不再管宁玉书的剑法了,一把拉过阿厌,警惕地望着裘晶萝,道:“阿厌,你到底长没长心眼?” 阿厌抓起一把松子,剥了颗:“我长了啊。” 叶长歌:“那你没看出来裘姑娘的目标是闻师兄吗?” 阿厌:“……” 她看出来了啊。 不过裘晶萝表现得规规矩矩的,也没有刻意在闻清辞面前搔首弄姿,反而特别有分寸,让人生不出半点不喜。 裘晶萝抱着古琴站在一侧,她的目光从练剑的宁玉书身上抽回,笑容得体地跟他们打了招呼:“你们好,我是裘晶萝。” 第1076章 她还是那个善良热心的小姑娘 第1076章 她还是那个善良热心的小姑娘 亭子里还有空位。 中间摆放的石桌刚好能够将裘晶萝带来的古琴放下。 裘晶萝坐在中间,接受着他们的打量,见他们一脸防备地望着自己,就猜到了其中缘由,扯出一抹笑来:“如果我说,我只是来弹弹曲子,坐一坐,你们信吗?” 阿厌又剥了一颗松子:“我信。” 叶长歌心直口快:“不信。” 元斐持怀疑态度:“……” 展月鸣:“……” 昨夜两艘画舫隔着一段距离,导致他们只是匆匆扫过几眼裘晶萝,并没有像现在一样坐下来面对面观察。 现在真见到了,他们的第一感受便是,这位裘晶萝姑娘并非不好对付之辈。 人家很有分寸。 很识相。 令人不高兴的事,愣是一件没做。 宁玉书有心凑过来跟大家一同说话,顺便偷偷懒,但他的动作才刚迟缓,就被叶长歌眼尖的发现,并被她照着他的脑袋扔了颗松子:“不许停。” 宁玉书脸上出了一层薄汗:“是。” 叶长歌的话,他没胆子违逆。 元斐几乎可以预见宁玉书长大之后有多怕叶长歌了,打趣道:“长歌师妹,不是我说你,你这年纪也该找位合适的男修谈情说爱了,别总是盯着小玉书,再这样凶巴巴的,万一把小玉书吓得恐女怎么办?” 阿厌嘴角微翘,剥松子的动作不停。 展月鸣笑出了声:“元斐说得对,长歌师妹,你也应该适当的放松一下了,要给小玉书足够的自由空间。” 叶长歌美目圆瞪:“父亲把他交给我,就是让我用心教导他,宁玉书从七岁到我身边,到如今十岁了,一直到十五岁之前他都是容易学坏的年纪,我不看着他,万一他将来品行不端怎么办?” 元斐心宽道:“甭操心啦,小玉书那么优秀,不会长歪的。” 叶长歌在这件事情上异常认真,责任心极强,坚持道:“不行,从他跟着我的那一日起,我就该多负点责任。” 裘晶萝:“……” 她插不上嘴。 不过听着他们师兄妹间的对话,能让人心情放松。 想到守在院落外的护卫跟丫鬟,裘晶萝再看了一眼天色,心想还需要待在这里消磨半日时光。 于是,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她便将双手放在琴弦之上,熟练地拨动。 一阵阵悠扬婉转的琴音,传遍院落。 一开始叶长歌对裘晶萝是不想要搭理的,但是人家确实也没做什么事情,懂规矩的很,没一会儿,她就对裘晶萝的古琴来了兴趣。 阿厌则一边剥松子一边听。 裘晶萝的琴音好听,可她还是更喜欢清辞所弹的。 一曲罢。 元斐赞道:“裘姑娘弹得一手好琴啊。” 展月鸣:“没个七八年的苦工,弹奏不出这样的境界。” 叶长歌:“好听就对了。” 阿厌观察了这么久,也没说话,只抓了一把剥好的松子给裘晶萝。 她觉得,纵然多年未见,可裘晶萝骨子里的性情并未改变。 她还是初遇时那个善良热心,愿意湿了衣裙,为自己撑伞挡雨,不会嫌弃自己的小姑娘。 第1077章 走出了颓废且没有灵魂的步伐 第1077章 走出了颓废且没有灵魂的步伐 裘晶萝在看到摆放在面前的松子时,心里一热。 这位阿厌姑娘,骨子里也是一个温柔细致的人啊。 宁玉书练完剑,跑过来站在叶长歌身边,叶长歌则熟练地掏出手帕,将人拉在身边站好,觉得这个姿势不太方便她替他擦汗时,让宁玉书往下蹲了一点。 宁玉书照办。 元斐打量着相处得越来越默契的二人,总觉得不大对劲。 叶长歌替他擦完汗,道:“你还是小时候好。” 宁玉书:“为何?” 叶长歌:“你到我身边那会儿,才到我腰以上的身高,擦汗都省事。” 宁玉书:“……” 合着他不应该长大是吗? 阿厌好奇地盯着一根根细细的琴弦,脑海里浮现的则是闻清辞拨弄琴弦时的画面。 少年指尖修长,拨弄琴弦时姿态出尘,像不染凡尘的神仙,而后,她又不禁想到被自己拉入床帐缠绵的他。 哎呀~ 忒有成就感! 元斐:“阿厌在想什么?” 阿厌眉梢眼角泛起一丝甜蜜:“想清辞。” 展月鸣:“……” 叶长歌:“你们不是都天天在一起吗,还有什么好想的?” 阿厌用一种‘你不懂,你一点都不懂’的眼神望着至今没有找到道侣的叶长歌:“师姐,我觉得元师兄说得对,你确实可以找道侣了,不然,你怎么能体会到我无与伦比的快乐呢?” 叶长歌眼角抽了抽:“……” 她觉得阿厌那嘚瑟的神态像极了元斐。 越来越欠揍。 接着,阿厌兴起,想要对古琴多一点了解,便拉着裘晶萝请教。 但在一次次努力之后,阿厌再次想自闭了,她发现自己在琴棋书画方面的造诣……就跟她写得一手臭字般不相伯仲。 犹记得禁闭三年那会儿,寻夫子教导一些从外门弟子选拔而出的内门弟子时,还把她那手臭字贴在书堂,让其他人观摩,并让他们要引以为戒。 元斐得知这事儿以后,大笑不止。 不过一日,天元宗上下就知道她那一手臭字烂到了无人能与之比肩的境界。 裘晶萝瞧出她挫败的情绪,她在学琴方面的造诣还是很不错的,自小就有天赋,颇得先生喜欢。 在被阿厌拨弄出来的音律折磨了两个时辰后,裘晶萝忍住不适,出言安慰:“阿厌姑娘,你别气馁,可能你在古琴方面确实不擅长,不如,你换一样别的乐器学?” 阿厌丧气地扭过头,拍了拍裘晶萝的肩膀:“谢谢你的安慰。” 裘晶萝:“……不客气。” 阿厌一眼就能看穿裘晶萝眼底隐藏的笑意,还有在教导她的时候,裘晶萝的眼里分明浮现了跟寻夫子一样难以忍受的目光:“裘姑娘,当真是辛苦你了,还得被我如此折磨。” 裘晶萝憋笑:“阿厌姑娘虽说在音律方面毫无造诣,但你在自知之明一道无人能敌。” 阿厌:“……” 元斐几人直接大笑出声。 听着耳边的大笑,阿厌的目光在他们脸上一一扫过,意识到日光西沉,她双肩一垂,而后起身,走出了颓废且没有灵魂的步伐:“我受伤了。” 第1078章 不能说阿厌不好 第1078章 不能说阿厌不好 在阿厌身后,是更加猖獗的大笑。 为首的,当属元斐。 裘晶萝嘴角勾了勾,她今日前来的目的是跟闻清辞拉近距离,结果没能实现,倒是跟阿厌和他的一群同门拉近了距离,自己也得了半日闲。 在阿厌走后,她没了留下的理由,眼见逗留的时间够久有了交待后,裘晶萝抱着古琴告辞。 她刚一出令狐豫院子的门,就看到了练惜玟。 卫倾还等候着她。 裘晶萝脚步顿住,抱着古琴的手指微微收紧,见青年在夕阳下被镀上一层霞光的朦胧背影,目光忍不住在卫倾的侧颜停留。 她倒是真有点动心呢。 练惜玟见她出来,猜到定然是练老夫人那边的意思,她最近被一堆事务缠着脱不开身,还得为了降低练老夫人的防备跟路灵泷来往,不过几日,眼角下方便有了一层乌青。 走近时,练惜玟停下脚步。 裘晶萝施礼:“惜玟姑娘。” 练惜玟靠近,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晶萝,我们等待的时机到了。” 裘晶萝目光一颤。 两人擦肩而过。 卫倾听到动静,转身望向正在上马车的裘晶萝。 进入马车后,裘晶萝抱着古琴坐着,她先是呆了一会儿,好似没回过神来般,而后,又无声地笑了。 她捏着古琴的五指收紧,指关节泛出一抹白! …… 阿厌回去院落的途中,遇到了表情不太好的辛从囿。 经过他身边时,她听到辛从囿用一种拜托的语气道:“阿厌姑娘,我知道你在修行方面的造诣无能比,可你在音律方面实在没有造诣,千万别勉强自己,也别祸害他人的耳根子。” 阿厌觉得胸口被扎了一刀,像辛从囿这样少话的人都站出来找她当面谈这事儿了,可见,她弹出来的音律难听到了何种地步:“辛从囿。” 辛从囿:“嗯。” 阿厌:“你想打架吗?” 辛从囿:“暂时没想过。” 阿厌握紧落华,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我觉得你想。” 辛从囿:“……” 不多时,院落里便有两道身影在半空中飞来飞去,两人兵器相交的声音不绝于耳。 此时,令狐豫正待在闻清辞的屋里,一直到难听的琴音没了,他捂着耳朵的手才拿下:“小清辞啊,你这媳妇弹琴不行啊,你以后可别让她再碰这些玩意儿了。” 闻清辞也觉得阿厌在这一方面毫无天赋可言,但心里清楚是一回事儿,被别人说又是一回事儿。 当下,他冷不丁来了一句:“豫叔叔,我觉得您这院落也不行。” 临屿:“……” 呵呵。 少主这是要护短了。 偏偏令狐豫多年没有跟闻清辞相处,没领悟到更深一层的意思,抬头盯着上空打得难分难舍两道身影:“我这院落挺好的啊,有花有草,精心雅致。” 闻清辞悠闲地翻开一页书:“改日,我让人帮你重新整修一番。” “不用……”令狐豫拒绝完,总算回过味来,抱怨道:“我不就是说了句实话吗? 待在我的地盘,糟蹋我的耳朵,你还不允许我发表意见?” 闻清辞:“不能说阿厌不好。” 第1079章 哪有如此护短的 第1079章 哪有如此护短的 令狐豫:“……” 哪有如此护短的? 瞅见闻清辞的面容之上浮现的不悦时,令狐豫原本还要说的话全部哽在喉间。 他有预感,要是他再敢当着闻清辞的面说阿厌的一点不是,这小崽子就要忘却多年相识的情分,跟他拔剑相向了。 啧啧。 至于吗…… 院落上空,两道身影打得极为激烈。 待交手数十招后,一高一低两道身影往后退开,身形飘洒落于半空。 阿厌不但没有疲惫,反而捏紧落华,望着剑身泛着的寒光,再看了一眼辛从囿手里的长明,眼眶之中,浮现战意。 辛从囿又变强了。 且有了长明在手,可以将辛从囿本身的实力放大一倍,交手的时候阿厌也感觉到了这种快意。 辛从囿同样惊讶于阿厌的成长。 每每与她交手,她都能为他带来惊喜。 在木南嫣消失的三年里,辛从囿白日会找时间去天玄宗的藏书阁寻找有关十大家族的记载,其他时间都在想办法提升修行。 因为天玄宗那惨烈的一战,也因为木蓁儿的出现,让辛从囿打破了他之前对这个世间强者的认知,也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实力或许在云洲大陆年轻一辈中几乎无敌,但若是放在十大家族却未必。 找上阿厌几人,是因为辛从囿很清楚,以他的能力是没有办法独自进入九皋的。 所以,他需要阿厌跟闻清辞的帮助。 不给辛从囿思考的时间,阿厌转动了一下纤细的手腕,想到在天元宗后面的一年都没怎么交过手,顿时被辛从囿勾起战意:“再来!” 辛从囿嘴角轻勾:“好!” 他也想找人打上一架,发泄沉积多日的郁闷。 感觉到这边的动静,自然会有爱凑热闹的闻风而来。 元斐跟展月鸣坐在屋顶。 叶长歌牵着宁玉书纵身一跃,落在二人身旁。 阿厌不想把动静闹得太大,打扰到屋内的闻清辞看书,于是,她身形一移,隔了一段距离。 临屿看得叹为观止。 少夫人啊。 这实力也只有宗师级别的才能与她对打了。 练惜玟在兆仲的带领下进入院子,听到院落的响动时,她忍不住停下脚步,观望了一番阿厌与辛从囿的对打。 她回忆起四年前小寒会阿厌与东方陵的一战,再对比了眼下这一战,忍不住惊叹连连。 四年未见,阿厌姑娘的实力进步得更加可怕! 令狐豫原本坐在一边看戏,待留意到练惜玟时,眉梢轻扬:“惜玟姑娘?” 这是她第二次踏足这里。 第一次是为了白玉镯。 这一次估计是为了别的。 前两日,令狐豫让兆仲留意了一下练老夫人跟卓响那边的动作,知晓练惜玟时间紧迫,唯一的办法就是赶紧找外援,因此,他便以为练惜玟此次前来是求助于他。 谁料,练惜玟只态度冷淡地对他行了礼:“令狐长老,我此次前来打扰,是有事情找闻公子商议,您方便的话,可否移步?” 令狐豫眼里浮现的光黯淡下去:“……” 竟不是来找他帮忙的。 第1080章 请公子助我 第1080章 请公子助我 对上练惜玟平淡的目光,令狐豫很不是滋味。 他捏着手里的白玉箫,暗自猜测。 糟糕…… 她不会是对小清辞有意思吧? 得知练惜玟前来的目的时,闻清辞仅抬了抬眼。 片刻后,他眼底的惊讶消失,面色如常。 迫于练惜玟眼神的威压,令狐豫也不好留在这里碍眼,更不想惹她不快,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垮起一张脸走出屋子。 练惜玟入了屋。 临屿没有关门。 这里是令狐豫的地盘,不用担心有人听见少主跟练惜玟的谈话。 而且,少主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不管是出于对少主清白的考虑,还是出于对练惜玟的名声考虑,门开着会比较好。 在此之前,练惜玟对闻清辞的印象始终停留在病弱无能的印象。 毕竟当年在小寒会的时候,因着有太多天赋优秀的年轻修士,就显得无法修行的闻清辞平庸了。 可即便如此,闻清辞的存在感也没怎么减弱。 如今,云洲大陆很多人提起闻清辞的时候,已经不再是说这位病弱无能,无法修行,是修真界的废物,而是将他跟实力无人能及的阿厌摆在了一起。 大家背地里都说,看呐,那位几年前被人人鄙视的废物,而今靠着一张脸,成了阿厌姑娘的夫君。 也因着阿厌护短,谁也不敢再说闻清辞半句不是。 然而,当她将阿厌一行人这几年所经历的事情联系在一起,练惜玟才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或许,阿厌姑娘的实力是令人畏惧,但这不代表闻清辞就不让人畏惧了。 闻清辞垂眸,将书籍翻了一页。 练惜玟不是喜欢浪费时间的人,也不喜欢练老夫人经常利用裘晶萝美色的那一套达到目的的手段。 她更清楚,练老夫人的这一套对闻清辞起不了作用。 练惜玟上前两步,直接在闻清辞面前跪下,说明意图:“请公子助我!” 闻清辞抬了眼。 临屿找人送了茶水进来。 练惜玟起身,坐到一边。 闻清辞依旧坐在软塌上,他扫了一眼还在交战的阿厌与辛从囿,再看一言不发的练惜玟时,问道:“练姑娘高看我了,我远没有你所想的强大,你与其求我助你,不如去找豫叔叔。” 豫叔叔可是很乐意帮忙的。 只要她开口,令狐豫是不可能拒绝的。 到时候,不管是练老夫人一派,还是练惜玟的野心是否属意家主之位,令狐豫都会助她达成。 “近来,我打听了一下云洲大陆这几年所发生的的事,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练惜玟饮了口茶,再将其放回原位:“似乎从闻公子一行人下山开始,云洲大陆总会产生变故,我原本没多想的,只是这些事情发生的时间过于巧合。 从段云竹成为家主,再到之后所发生的一切,都跟闻公子等人脱不了关系。” 闻清辞虽然跟练惜玟没什么交集,了解不深,可也明白练惜玟能在练家处于弱势还安然无恙,必然城府极深:“巧合罢了。” 第1081章 无非是有人用心谋算罢了 第1081章 无非是有人用心谋算罢了 巧合? 练惜玟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只觉微妙。 有那么巧合的事? 对于她这种时时刻刻都处在高度紧张和危机重重的人而言,巧合这两个字在她身上所发生的概率实在为零。 故而,她压根不相信闻清辞随口给出的答案。 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的巧合啊,无非是有人在背后谋算罢了。 “我不觉得是巧合。” 练惜玟说着,不禁想起云洲大陆这些年发生的种种,可以说,只要叫得上名号的人几乎都有一段坎坷难言的经历,再想想阿厌一行人游历至今所经历的。 阿厌的问题在于——太顺。 “闻公子,我想,你布局深远,应该是在谋划一件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这是练惜玟近日才想通的。 照她分析,闻清辞的谋划,是从张家易主开始的。 那件事,是他施展谋划的起点。 “起初,我以为闻公子是想要收拢越来越多的势力,为你所用。 可是后来我发现,事情的真相并非如此。” 闻清辞不是贪图权势的人。 他出身明羽山庄,父亲是天元宗天赋绝佳的弟子,母亲也绝非普通女子。 这样的人,从一开始就身居高位,锦衣玉食,什么荣耀没享受过? 之后即便家族被灭,他仍有天元宗护着。 练惜玟以为,他所图谋的,是别的。 直到她看到了活得光芒耀眼的阿厌,看到阿厌脸上明媚纯粹的笑颜,练惜玟忽然有了答案:“没有人能一直保持赤子之心,即便有,也是极少数的。 我想,闻公子所做的一切,只是不希望某些难以挽回的事重演。” 至于是什么事情,她还不知道。 不过,肯定跟阿厌有关。 当年,闻城子从人人敬仰的天才,沦落成人人喊打的魔头,被各门各派轮番围攻,也被各路利欲熏心的人算计针对,这中间所面临的的危机绝非一般人所能想象的。 由此可见,越是惊才艳艳的人,越是命运多舛。 所以,像阿厌这样的人,其造化也不会太顺。 对上练惜玟沉静的目光,闻清辞沉寂无波的眼瞳闪现幽光。 练惜玟说完自己的猜测,展颜一笑,言语中难掩羡慕:“我想,被公子费尽心思护着的人,一定是世间最幸福的女子。” 闻清辞纠正道:“此言有误。” 练惜玟:“是吗?” 闻清辞:“被阿厌喜欢的人,也一定是最幸福的。” 见他总算愿意施舍一个给自己眼神时,练惜玟这才觉得事情有了点盼头,不然,她就真的只能舍弃一切跟练老夫人拼个鱼死网破了:“那……公子可愿助我?” 闻清辞并非良善之辈,这一点,相信练惜玟既然在私底下钻研过他,便一定清楚:“我不会做对我无益的事。” 练惜玟眼中的光亮越来越多,明白这是继续谈的意思,立即道:“公子只管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也不会是一颗废棋。 只要你愿意助我解除危机,作为回报,我会用一生来报答公子,也会用一生来证明你今日的决定是正确的。” 第1082章 那些话本少看为妙 第1082章 那些话本少看为妙 等练惜玟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晚。 阿厌跟辛从囿的切磋正式画上句号。 在打了将近两个时辰后,阿厌的额间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她走进屋子,正好撞上离开的练惜玟,便盯着对方的背影看了几眼,小跑至闻清辞面前:“未来的小婶婶找你做什么?” 闻清辞拉过她,注意到她鼻尖小小的汗珠时,用手帕帮她擦了擦:“找我求助。” 阿厌秀眉微拧:“她不找豫叔叔,却来找你?” 闻清辞:“她有她的考量。” 阿厌:“难道她不喜欢豫叔叔,而是想要跟你来一段背弃豫叔叔的不伦之恋?” 闻清辞替她擦汗的动作一顿:“……” 望着她乌亮的眼眸,他无奈地摇头,将擦完汗的手帕放至一边,屈指在她额头轻弹了下:“你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少看为妙。” 阿厌眯眼一笑。 两人说话的功夫,临屿已经带着人将沐浴的热水准备好。 …… 练惜玟刚走出院落没一会儿,就被追上来的令狐豫拦住。 令狐豫想不通,明明他一个大活人摆在这里可以随便利用,为何练惜玟要舍掉自己,而是去找闻清辞。 于是,他追了过来,想要从练惜玟的嘴里得到答案:“你知道的,我能帮你。” 练惜玟拒绝他的好意:“不用。” 令狐豫:“原因呢?” 练惜玟犹豫了一会儿,答:“令狐豫,我向来只做力所能及的事,也只在自身能给予的范围内与别人达成合作。” 令狐豫:“什么意思?” 练惜玟:“你想要的回报,我给不了,也给不起。” 这超出了她所能回报的范围。 可若只是帮闻清辞做事,或者是答应别的事情,她能做到。 令狐豫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练惜玟出了院落。 而后,他不太高兴地转身去了闻清辞的院子。 他到的时候,阿厌已经沐浴完,披了件外袍坐在里面任由闻清辞给她擦头发。 阿厌觉得不用这么麻烦:“我可以用真气。” 闻清辞手上的动作细致又温柔:“总想为你做点什么。” 令狐豫没在外面见到人,透过一扇屏风,看到两人的身影,猜到他们正在做什么时,没进去打扰,而是走到一边坐下,倒了杯茶:“小清辞啊,你打小聪明,轻易能看穿别人的内心,你告诉我,为什么她不愿接受我的帮助呢?” 他也没图她回报别的啊。 就是单纯的想要帮帮忙。 让她挣脱危机。 闻清辞继续手里的动作,看着阿厌湿漉漉的头发被他逐渐擦干,心里涌上一点成就感。 听了令狐豫纳闷的话时,他只笑了一声,觉得聪明如令狐豫,也有因为情爱失去理智的时候。 令狐豫坐在外面:“你说。” 阿厌给不了答案,便扯过闻清辞的一缕墨发在指尖缠绕,时不时地用发梢去弄一下他高挺的鼻梁。 闻清辞也没躲开她的动作,给了令狐豫答案:“这世上有些人,身处黑暗,却向往光明,最终,这一类人会成为给身边之人带来光明的人。 还有一些人,身处阴谋诡计之中,却希望在别的事上保持纯粹,他们很聪明,很清醒,永远知道要的是什么,而他们选择不利用,不接近,是因为他们心里还有一方角落是留着底线的。” 第1083章 我要他那样的 第1083章 我要他那样的 阿厌认真听着,不发一言。 所以清辞的话,就是想说练惜玟其实是保有底线的那一类人吗? 闻清辞回想起跟练惜玟交谈的过程,整体是很省事的,他欣赏练惜玟的头脑,也知道留下练惜玟掌控练家对他而言是好事。 不过,他最喜欢的是练惜玟骨子里还存在底线二字。 身处绝境,也不想利用令狐豫的喜欢,独自承担一切。 这样的女子,看过世间险恶的一张张嘴脸,看透了世道的凉薄与人性的贪婪欲望,却依旧有独属于自己的骄傲原则,且不失风骨。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值得他出手。 也值得令狐豫喜欢。 更何况,他跟练惜玟是互助互利。 令狐豫得了答案,神色一松,随即出了屋,不再打扰他们。 虽然知道了练惜玟的想法,但他还是不爽。 他觉得练惜玟没良心的很。 明明是她先来招惹的。 犹记得练忱跟秋银夫妇还在的时候,他有一次在练家筹办宴会时,期间喝了一点酒需要冷静一下,结果不小心走岔了道,当时,年纪尚小的练惜玟正陪着秋银坐在亭子里说话。 秋银问她:“惜纹将来想要嫁给什么样的男子?” 那小姑娘梳着发髻,胸前垂落着几条小辫子,眼睛漆亮有神,粉扑扑的小脸洋溢着蓬勃的朝气,她伸出一只胖乎乎的手指,指着突然闯入的他,声音清亮:“我要他那样的。” 令狐豫瞅着那小姑娘多瞧了几眼,倍觉新奇:“……” 偏生那小姑娘的神情认真,一点不像在开玩笑。 令狐豫那时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觉得就是小姑娘的无心之言。 后来,他年轻气盛到各处游历,也忘了这一回事儿。 再回来时,令狐豫才得知练家换了家主。 想罢,令狐豫笑了笑:“小姑娘长大了……没良心的很呐。” 感觉到屋里没响动了,阿厌往外面瞧了几眼,猜到令狐豫已经离开,她松开被指尖缠绕的有点弯了的一缕墨发,问道:“未来的小婶婶找你对付练家的人吗?” 闻清辞帮她擦拭完湿发,又用修长的指尖插入她散发着馨香的发间,将发丝打结的地方一点点抚顺:“嗯。” 阿厌又问:“那你答应了吗?” 闻清辞:“答应了。” 她其实不喜欢闻清辞老是把自己置于险境的。 然而,身怀宝藏的人,走到哪里都会遇到危机。 而像她家清辞这样连根头发丝都是宝的人,身边所潜藏的危机定然不会间断。 见她不说话了,闻清辞发问:“阿厌不想我答应?” “我不想有用吗?” 阿厌轻叹一声,先不说令狐豫这一层关系,就说此次扶风被封锁的事就不简单,她也相信自己的直觉不会出错:“清辞,这次练家被封锁是冲着你来的吧。” 闻清辞:“父亲数年前经过扶风时,曾杀一人。” 阿厌:“跟练家有关?” 闻清辞:“练广锐。” 阿厌恍然:“就练老夫人那个早死的儿子?” 闻清辞:“杀子之仇,你觉得练老夫人可能不报吗?” 第1084章 就怕阿厌受不了 第1084章 就怕阿厌受不了 阿厌:“……” 这便说得过去了。 他们一行人行迹明显,一路上也没有刻意隐藏,想来,从他们往扶风这边来的时候,练老夫人就提前得知消息,才会那么凑巧的在他们进入扶风后将此地封锁。 所谓的八十大寿,一是跟练家内斗有关,二是用来对付他们。 这是鸿门宴啊。 还不得不去。 她知道他的本事,原本还在担心扶风封锁该如何是好,但一想到今晚练惜玟的到来,便觉得不用担心了。 既然是合作互利的事,练惜玟肯定也有办法解决封锁一事。 闻清辞以为她会继续发问,也做好了将跟练惜玟全程对话一字不漏告诉她的准备,结果,阿厌只是沉默了一会儿,注意力就转移到别的地方:“我的琴音好听吗?” 闻清辞一想到那断断续续,堪比折磨的琴音:“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阿厌小脸一垮:“果然不好听吗?” 闻清辞:“阿厌觉得呢?” 阿厌蔫儿了:“能够让辛从囿都跑出来拜托我别再碰琴,说明不是一般的难听。” 闻清辞忍笑。 阿厌颓了一会儿,又抓住他的手,撒娇似地晃了晃:“清辞,等我们把手里的事情解决完回到天元宗之后,你教我弹琴吧。” 他点头答应:“我倒是没问题,就怕阿厌受不了。” 她那么皮。 又坐不住。 未必能忍受学琴的枯燥乏味。 阿厌嗷了一声,整个人丧丧的,在被打击之后,她觉得需要做点高兴的事情安慰自己。 于是,在闻清辞不注意的时候,她跪坐在床榻,眉眼染上一丝勾人的媚色,白嫩的小手抵在他的胸膛前,掌心用力,将人往前一推。 四目相对,他们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自己。 空气里冷寂的温度,逐渐攀升。 两道交缠的身影,倒映在屏风之上。 闻清辞衣襟松开,暴露出部分肌肤,可窥见他衣衫下肌理分明的胸膛,若隐若现的腹肌。 两人的发丝纠缠,散落于软枕。 他承受着她亲吻的同时,温柔又耐心地回应着她,指引着她。 铺平的床褥,越来越皱。 明色系的被褥中,一只白嫩的小手钻出,修剪圆润的指甲泛着一层健康的粉色光泽。 紧接着,还没等那只小手将身下的被褥蹂躏成一团,就被一只大掌按住。 他的长指,插入她的指缝间,与其相扣。 …… 距离寿宴的日子越来越接近,练家上下的氛围也越来越紧张。 后面几日,裘晶萝跟练惜玟都没再来打扰。 元斐这日在屋子里待得无聊,便拉着展月鸣出去逛酒楼,顺便还带上了叶长歌跟宁玉书。 等屋子里的书都看得将近一大半了,闻清辞将手上翻阅完的放在一边。 之后,他抬指固定在某个方向,指尖往上一抬,又是一本书落于掌心。 有关十大家族的事情他看得差不多了。 他见阿厌睡得正香,抬指拨开她脖颈的发,凝视着那片雪白的肌肤。 没能在十大家族的记载中找到有关曼珠沙华的线索,不是他看漏了,而是因为阿厌的身世之谜可能不在十大家族。 或许……在八大家。 第1085章 寿宴(一) 第1085章 寿宴(一) 翌日清晨。 自练老夫人八十寿宴一开始,噼里啪啦的炮竹声便没有停过。 全府上下沉浸在一片喜气中。 然而,寿宴上来得人不多,仅仅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 当卫倾跟白成轩进入看到宾客连一半都没坐满时,还愣了一下。 裘晶萝的琴艺在扶风是出了名的,加之她跟练老夫人那层关系,寿宴前两日,她便选了一首祝贺的曲子苦练,为前来的宾客助兴。 当她一袭白衣从马车上下来时,却被站在外间负责招待宾客的卓一柏拦下:“裘姑娘,今日是老夫人的八十大寿,是喜庆吉祥的好日子,你怎能着素衣?” 卓一柏是卓响的弟子,而卓响的弟子大多是从外面流浪的乞丐堆里捡回来的孤儿。 因而,这些弟子也对卓响异常衷心。 此次操办寿宴的任务也交给了卓一柏。 照练老夫人的意思,是希望练广肴操办的,可他实在无能,不但没操办好,还搞得状况连连。 最后,气得练老夫人破口大骂,只能把一切交给卓一柏负责。 裘晶萝一身素净,发髻间连支贵气点的金钗都没佩戴,平日的妆容卸下,显得她多了两分舒静脱俗的气质。 她怀里抱着一架古琴,面对卓一柏的态度不善,裘晶萝也不气,只好脾气道:“卓公子,我本不是穿着这身衣衫来的,毕竟是老夫人的寿宴,怎么着装我还是有分寸的。 之所以身穿素衣,是因为在来的路上遇到了捣乱的人,让我的衣裙被弄脏了,我没有法子,又不好形容不妥地来参加寿宴,丢了路家的脸,惹了老夫人不快,无奈之下,我只能临时找了身干净的换上。” 卓一柏心生烦躁,得知事出有因后,又不好将火气发泄到一个娇弱的姑娘身上。 再说了,裘晶萝这副形容,哪里像是贺寿的? 反而像是来奔丧的。 眼见宾客到齐,负责助兴弹奏的裘晶萝迟迟未来,练广肴擦了擦额头的汗,在练老夫人的眼神催促下赶了过来,看到裘晶萝这一身装扮时,愣了愣:“裘姑娘,你怎么穿着这样?” 裘晶萝低眸,将方才的说辞重复一遍。 练广肴皱紧眉头,未免寿宴被耽搁,惹得练老夫人更不快,道:“算了,进去吧,老夫人还等着呢。” 卓一柏不赞同:“家主,她这样子……” 练广肴知道这些人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也不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哂笑了下:“那不然你再去找一个弹琴的?” 卓一柏:“……” 裘晶萝冲着两人施了施礼,垂眼抱着古琴进去。 练广肴面上不显,余光却快速地扫了眼裘晶萝细瘦的背影,神思恍惚。 啧。 裘晶萝那般缜密的性子,会容许自己出错? 怕是有大事发生。 想到自己前两年偷偷囤的银票跟地契,练广肴心情不错地负手而立,望了眼头顶的蓝天白云,阴霾的心情一扫为空。 终于啊…… 他这傀儡家主的憋屈生涯终于要到头了。 裘晶萝到的时候,练老夫人正拉着路老夫人说话,两位是全场辈分最高的人物,自然是高坐上方的。 看到裘晶萝素衣出席时,二人方才还和颜悦色的神情一变。 阿厌一行人围坐在一起,注意到在场的人都没认识的人,且基本上都是跟练老夫人熟识的人时,便猜到练老夫人这场寿宴耗费了不少心思。 元斐嗅觉敏锐,而且一大早起来,他就喷嚏连连:“氛围不对。” 叶长歌这次反应贼快:“以练老夫人的身份地位,她的寿宴,应该会惊动不少人前来贺寿才对。” 第1086章 寿宴(二) 第1086章 寿宴(二) 宁玉书指了指对面坐着的一群人,道:“那边坐着的,是黄家的人。” 展月鸣:“你怎么知道?” 宁玉书跟着他们,除了解决大家的温饱问题,还是有些用处的,比如黄家的人,他就认识一些:“我在没到天元宗之前,曾经去过黄家的地界,所以能认出来。” 辛从囿补充:“练老夫人的娘家便是黄家,我听闻,黄家目前是黄嗟老爷子掌家,而且他的实力,可与宗师一战。” 虽不算宗师,却已接近。 就在宁玉书觉得口渴,准备喝点茶的时候,一旁没说话的令狐豫突然将白玉箫搭在他的手背上,出言提醒:“小玉书,这里的东西别碰。” 练老夫人手段阴险的很,谁知道茶水是否干净。 宁玉书舔了舔有点干的唇,放下茶盏。 令狐豫看似散漫,实则,他的眼中蕴藏着一丝怒意。 他警告过练老夫人的。 不该动的人,别动。 这里面除了隐晦的包括练惜玟之外,还包括闻清辞。 叶长歌心里咯噔两声,忽然觉得他们不应该出现在寿宴,尤其,黄家跟大长老那边还不断地望这边瞧,面色中似乎掩着杀意:“不会是冲我们来的吧?” 阿厌:“嗯。” 闻清辞:“冲我来的。” 令狐豫料想这群小辈不知情,便道:“说起来,这都是往事,练广锐当初色迷心窍,贪图小清辞母亲的美色,趁着华容重伤时将人带到府里,意图玷污清白,之后被闻城子一剑斩之。 至于黄嗟老爷子的儿子,当年想要得知伏羲琴的下落,便打着除魔奸邪的名号,带人围攻明羽山庄,事败之后,被闻城子所杀。” 元斐厌恶极了这些心思龌龊还标榜正义的人:“杀得好!” 展月鸣:“……” 阿厌只拉住闻清辞的手。 卫倾跟白成轩两人坐一张桌子,感觉到浑身不自在,见阿厌一行人这边还有位子,凑了过来。 叶长歌:“你们过来干嘛?” 白成轩笑笑:“有阿厌姑娘跟辛公子这样实力强悍的人在,会安心一点。” 元斐:“……” 这马屁拍的有水平。 路家的人围坐在一起,路灵泷也在其中,与同辈中人说笑。 路老夫人面色铁青,望着一袭白衣的裘晶萝,还没等她张嘴指责,一旁打扮得鲜亮惹眼的练金枝就看不过去了:“裘晶萝,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祖母寿辰,你竟然一袭白衣!” 一旁的婆子凑在练老夫人耳边,将裘晶萝的缘由复述一遍。 练老夫人得知事出有因,再加上这么多人在场,也不好为难裘晶萝,只面色不太好的让她退到一边。 周遭都是喜庆的布置,可全场宾客的脸色很凝重,脸上挂着的笑意都透着虚伪。 练广肴坐在一旁干笑。 练惜玟跟秋谌坐在一处,两人交换了几个眼神,将视线落在始终没发话的黄嗟脸上。 此次黄嗟带来的高手众多,联合卓响所积攒的实力,等会儿免不了一场硬战。 这时,一阵动听的琴音响起,打破透着诡异的安静,而裘晶萝所弹奏的曲子,少了该有的欢快,添了腾腾杀意! 第1087章 寿宴(三) 第1087章 寿宴(三) 在练老夫人寿宴举行的时候,一直被封锁的扶风出了变故。 原本被卓响安排的人尽数被杀! 吱呀—— 厚重的木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听到响动,等候在外面正商量着要不要直接把门撞开的三位先生停止交谈。 余先生心情极佳:“三年了,终于又能够见到少主跟少夫人了。” 黎先生忍不住感慨道:“都长大了。” 霍先生到现在还记得被四年前在山林间被阿厌实力碾压的那一幕,心有余悸:“我觉得……少夫人的实力估计更强了。” 余先生望了一眼霍先生,道:“我听临屿说,少主在扶风给你物色好了一个接班人,你不是老说想要找个弟子培养一下吗?” 黎先生:“少主的眼光一定不会错。” 霍先生:“正好,我顺便也去瞧瞧。” 因着跟练惜玟的里应外合,一行人顺顺利利入了扶风。 …… 寿宴之上的氛围,愈发怪异。 全场,只有潺潺琴音。 裘晶萝垂眸,玉指在琴弦之上拨弄,嘴角扬起放松的弧度,眼里布满期待。 想到多年的隐忍终于等来了大仇得报的一日,她毫无喜气且满是凛凛杀气的琴音又掺夹了一丝快慰。 一些宾客感受到了这场寿宴的不同寻常,低声交谈。 “我早知道练家的内斗没有间断过,没想到啊,身临其境的时候才能体验这种一触即发的危机感。” “是啊,我现在精神极度紧张,连呼吸都不敢发出声响。” “谁不是呢。” “若非练老夫人在扶风的地位不可撼动,谁想来凑热闹啊?” “……” 他们就是些本分的生意人,虽然在扶风颇有美名,祖上几代积攒的产业富得流油,但一点也不想置于险境。 可练老夫人的面子谁敢不给? 大家伙毕竟还要在扶风过活呢,平时大大小小的事情很多都需要依仗练家。 因此,哪怕接到寿宴请帖的那一刻大家都面色凝重,还想称病不来,也不敢真这么做,以免得罪练老夫人。 黄嗟一双眼里布满寒意。 闻城子…… 他惟一的儿子死在闻城子的手里。 这笔账,他没办法去找入了阴曹地府的闻城子算,那么,他就只能把恨意发泄在闻清辞身上! 父债子偿。 天经地义。 练老夫人苍老的眼里掩着逼人的锋芒,又像是蛰伏丛林沼泽的毒蛇,凉飕飕,阴冷冷的。 路老夫人虽在陪着说话,挤出的笑容却很难看。 路家听命练老夫人的指令多年,靠着练老夫人的扶持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 尽管路老夫人想不通练老夫人为何大费周章对付一群经验尚浅的年轻人,也没胆子发问。 练老夫人的意思,照办就好。 白成轩被这样一触即发的氛围弄得起了鸡皮疙瘩,他年纪虽小,也看得出来大家心思各异:“卫师兄,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啊。” 卫倾:“嗯。” 阿厌一行人一言不发。 练老夫人笑了笑,也不多说废话,直接吩咐下人上菜。 之后,便到了送礼环节。 最先送上贺礼的,是练金枝,她准备的是一副寓意极佳的万寿图。 之后,便是两手空空的练惜玟。 第1088章 寿宴(四) 第1088章 寿宴(四) 元斐兴奋地搓手手:“哟呵,好戏开锣!” 展月鸣酒瘾犯了:“想喝酒。” 叶长歌的肚子发出一阵咕咕叫的声音,尴尬到恨不得挖个地洞藏起来:“……” 宁玉书笑了笑,他自然晓得今日危机重重,可只要跟大家在一起,他就不会害怕:“长歌姐姐,你先忍忍,等寿宴结束,我做你爱吃的蜜汁红烧肉。” 叶长歌馋猫似的舔了舔嘴:“好。” 令狐豫转动着手里的白玉箫,望着站在台上的那抹身影,道:“吃什么蜜汁红烧肉啊,叔叔我到时候将扶风最好的酒楼畅然居包下来,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让掌柜的准备好,让你们大醉个三天三夜。” 阿厌眼里闪烁着期待的波光:“谢谢豫叔叔。” 令狐豫冲着闻清辞一番挤眉弄眼,打趣道:“一家人嘛,客气啥。” 闻清辞面颊微热:“……” 正如元斐所言,确实是好戏开场了。 练惜玟扫了一眼在场的人,来得大部分都是练老夫人的人。 不过,好在还有一些邀请的是扶风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样的话,当她说出事情的真相时,也有证人在场。 练广肴无聊地望天。 晴空万里啊。 但他心里比谁都清楚,练家要变天了。 就是不知道练惜玟跟秋谌能不能够把盘踞扶风多年的练老夫人拉下台,趁此机会除掉黄家的人。 这一战,若是练惜玟胜了,他就可以收拾细软,过他的逍遥日子。 可若是练惜玟败了,他还是要收拾包袱跑路,还得逃离扶风。 练广肴虽然平时一问三不知,经常在练老夫人说话的时候装傻充愣,兢兢业业的扮演好傀儡家主的角色,但他心里门清儿。 这几年,随着练老夫人所能掌控的权势越来越大,她的脾气也越来越差,看他愈发不顺眼,也在明里暗里为练金枝铺路。 所以,她们双方不管谁胜胜败,只要他在中间处理得当,不得罪谁,苟活还是问题不大的。 可私心里,练广肴是支持练惜玟的。 当年他在家族受尽欺辱的时候,多亏了练惜玟父母的照拂,才能混到一个安身的地儿。 琴音未断。 只要没有练老夫人发话,裘晶萝的琴音就不能停。 练金枝见练惜玟两手空空地站着,不屑一笑,对于这位姐姐,她从来没有将其放在眼里:“练惜玟,今日是祖母的八十大寿,你准备的贺礼呢?” 练惜玟扫了一眼自己里面的白裙,眼睛里泛着冷意的光:“没有贺礼。” 路老夫人在一旁责备道:“你这孩子,这么大人了,一点不知道敬重长辈。” 练老夫人沉着脸:“既然没有贺礼,那你还站在这里作甚?” 练惜玟无视对方的怒意:“老夫人,我记得您的寿宴,是我父亲的忌日!” 练老夫人面色一变:“……” 若非练惜玟提起,她都忘记当年是怎么除掉练忱的。 当初,她借着寿宴的由头,待宾客散去后,命令卓响带一干得力的修士暗杀练忱。 到如今,练老夫人还能清晰回忆起练忱死前的眼神。 第1089章 寿宴(五) 第1089章 寿宴(五) 回想起那晚的血腥,以及练忱在见到幕后主使竟然是自己的诧异,练老夫人笑了。 那孩子傻得很。 估计他到死都没想到她会对他下毒手。 对上练惜玟质问的目光,练老夫人的脸上凝聚起一层寒霜。 她不喜欢练惜玟。 聪明过了头。 性子难训,又自有沟壑。 如此女子,难以掌控。 这些年来,练家的很多事都是练惜玟在打理,连卓响都当着她的面屡次称赞练惜玟接人待物,打理事宜的本事。 也因此,竟让练惜玟在短短几年时间在练家建立了威信。 单从能力上来说,练惜玟无疑是练家一众年轻子弟中最为出色的,练金枝连她的一半都及不上。 但练金枝是她的亲孙女。 再有,透过练惜玟这双眼睛,让练老夫人想到了秋银死前的模样。 练惜玟的长相继成了练忱的一部分容貌,想到那个对自己毫无设防的孩子,练老夫人每每见到练惜玟便心生不悦。 她对练忱好,不过是因为身在这个位子上,不得不做做样子。 偏偏,练忱待她处处敬重。 连她的亲生儿子练广锐都及不上练忱的一半。 可……终究是没有血缘啊。 练惜玟当众将外面的外衫脱掉,露出里面的孝服,同时伸手把发髻上的名贵朱钗丢落在地:“这么多年了,所有人都只记得老夫人的寿宴,却没有几个人记得我父亲当年就是死在您寿辰那日。 老夫人,我知道你的打算是什么,我也没想逃脱,既然如此,不如你我的恩怨就在今日做一个了结!” 秋谌捏紧拳头。 秋银…… 在看到练惜玟的侧颜时,秋谌则回想起秋银当年的模样。 她们母女很像。 一样的倔强,一样的聪明有主见。 他是秋家从外面收养的孩子,当年,之所以能够进入秋家,也是因为秋银的好心。 之后,为了报答秋家对他的知遇之恩,他努力将秋家的势力做大,用心经营。 即便如此,还是没办法与卓响抗衡。 这一战,秋谌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他要为秋银的死讨个公道! 练老夫人猜到了练惜玟准备反抗,但没料到对方竟然先出招,直接把她的步骤打乱。 这不免让她心生烦躁。 看到练惜玟的一身孝服,练老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练金枝对旧事一无所知,看到练惜玟这副姿态时,满眼不解,尖着嗓子道:“练惜玟,你是不是疯了? 还有,你在瞎说什么,你跟祖母能有什么恩怨需要了结?” 练老夫人有些失望:“……” 是她太过溺爱这个孙女儿了。 才会让她满脑子情爱,在正事面前蠢钝如猪。 “自然是杀父之仇,杀母之仇!” 练惜玟将外衫踢到一边,凝视着手腕间的白玉镯,平静的眼眸里,泛起恨意:“外界都说,我父亲是死在幽玄谷魔头的手里,可事实的真相如何,外人不知道,老夫人跟卓长老不会不清楚!” 阿厌眸光微动:“……” 所以…… 她背负了多年的污名要洗白了吗? 第1090章 寿宴(六) 第1090章 寿宴(六) 知晓一切内情的卓响:“……” 练老夫人不语。 真到了撕破脸皮这一日,练老夫人反倒格外冷静,也不在意那些个宾客的眼神,更没有辩解。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自古如此。 只要她杀了练惜玟跟所有知情的人,那么,之后的真相如何都是由她来随意捏造。 这里的宾客都是识趣的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元斐嘴巴微张:“我滴个乖乖!幽玄谷的魔头到底是背了多少口黑锅啊?” 叶长歌:“真真假假,果然难以分辨。” 展月鸣:“谁让幽玄谷名声差呢。” 宁玉书:“最近几年,幽玄谷的名声好了很多。” 辛从囿:“是掌权人的功劳。” 阿厌:“嗯。” 确实是姜絮的功劳。 姜絮做这一切,是想要挽回幽玄谷在所有人心里的形象,也是想幽玄谷的人不再被仇视。 几年下来,他做了很多正义的事。 如今,大家提到幽玄谷也不再那般厌恶,少了谩骂之声。 察觉到黄老爷子的目光频频往这边望来,阿厌抓过闻清辞的手,毫不示弱地瞪过去! 黄嗟:“……” 阿厌冷笑。 她的眼神仿佛在说:想动清辞,必须过了她这一关! 黄嗟听说过这位姑娘的大名,但不认为今日她能活着离开。 今日这局面,必须要有人跳出来先打破。 练惜玟处在被动的位置多年,也不想要再继续被动,既然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她懒得再跟练老夫人装傻,直接唤出佩剑:“父亲死的那晚,我因为喝了酒睡不着,跑出来透气,恰好看到你们残杀他的一幕!另外,我母亲并非病死,而是你命人暗算!老夫人,您也无需狡辩,我既然敢挑破此事,手里就握有实质性的证据!” 练老夫人并不辩解,只一脸痛心疾首道:“你这孩子,我一直晓得你心思重,就算你不满意我疼爱金枝多过你,想要夺过掌事权,也不该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路老夫人:“练惜玟,你这是要夺权吗?” 练金枝满脸不屑:“疯子!” 琴音止。 也是在这一瞬,埋伏在四周的修士倾巢而出! 秋谌的人已经从外面开始厮杀。 裘晶萝站在台上,没有一点害怕,意识到被练老夫人的人包围时,仅笑了笑。 卫倾飞身而去! 裘晶萝望着他的背影,道:“你无需如此。” 卫倾拔出佩剑,他不管练家怎么内斗,也不管这场寿宴会死多少人,更不在意练老夫人的盘算:“其他人是生是死我管不了,但,你我还是能管的。” 裘晶萝心神撼动,只觉有一股暖意流淌过冰冷的身体。 练老夫人原本还不想这么快除掉练惜玟,毕竟,她举办寿宴的主要目的还是冲着闻清辞。 当下,她的目光穿过一张张脸,望着那名清俊绝尘的少年,道:“闻城子当年杀了我儿子,如今,该是偿还的时候了!” 她一发话,卓一柏立即带着近千人将阿厌几人包围。 这时,沉默良久的黄嗟起身:“闻清辞的命,由我来取!” 第1091章 寿宴(七) 第1091章 寿宴(七) 面对来自周遭的杀意,阿厌起身,高挑细瘦的身形挡在闻清辞身边。 对上黄嗟饱含戾气的眼睛时,她拿起手里的落华横在胸前,慵懒的眸子在瞬间涌现一丝迫人的寒芒! 想杀清辞? 找死! 随着黄嗟的话音落下,叶长歌几人提高警惕,先后拔出佩剑。 宁玉书站在他们身后。 一行人里,他年纪最小,能力最弱,且一直都在叶长歌的教导下练习剑法,也没有实践过。 危难当头,他得保住自己,争取不拖后腿。 这边还未动手,卓响已经跟秋谌的人马厮杀起来! 练老夫人到底是见过不少场面的,并未慌乱,她稳稳地坐在高位,看了一眼被团团包围住的阿厌等人,再一想自己跟卓响事先埋伏的几千人马,眼神一狠:“一律诛杀!” 什么天元宗天玄宗? 她老婆子才不管这一套! 无论如何,闻清辞今日必须死! 她一定要送闻清辞到地底下跟闻城子华容一家团圆,为她的孩儿偿命! 而此次除了卓响手里的人马之外,黄嗟带来的人数也不少,个个都是以一敌百的好手。 即便天元宗的人本事再强,也未必抵过这么多人马。 至于令狐豫的警告,都去他的吧! 叶长歌听到练老夫人下达的命令时,眉心拧成川字:“这老太太心眼儿坏得很!” 元斐张开五指,佩剑在他的掌心之上转动,而后将其握住:“长歌师妹,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叶长歌:“什么?” 展月鸣:“不是老人变坏了,而是坏人变老了。” 元斐:“练老夫人就是这话活脱脱的写照啊。” 有了练老夫人的命令,卓一柏跟卓响行事也不用顾忌。 卓响负责对付练惜玟跟秋谌,卓一柏则留下来对付阿厌等人,至于黄嗟的目标是闻清辞,他便没有去插手。 路家的人见到如此场面,惊呼连连,慌乱聚在一起。 宾客被一群人保护起来,他们冷汗直冒,双腿发软,见一具具尸体倒下,望着地上洒落的热血,吓得坐在位子上不敢动弹。 路灵泷冷眼望着现场的血战,一滴滴滚烫的热血喷洒在半空中,他的手里正端着一杯清茶准备尝尝味道。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端起,几滴鲜血便飞溅在茶杯里。 淡黄色的茶水经过鲜血浸染,立即扩散开,变成了血红! 路大公子将他手里的茶杯打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喝茶?” 茶杯被推开的时候,路灵泷的手腕被打湿了一片,他察觉到路家此次也带了不少人马在帮助练老夫人以后,眼底划过嘲弄:“祖母,您准备一直当练老太婆的走狗吗?” 路老夫人畏惧地看了一眼练老夫人,瞪了路灵泷两眼:“闭嘴!” 练老夫人的狠辣她可是见过的。 这些年来,每每想起练老夫人是如何云淡风轻将一条条性命害了,她便心生怯意,冷汗涔涔。 路灵泷轻叱。 得。 是他高估了自家祖母的气性。 随着打斗愈发激烈,练金枝也有点手痒,她拔出佩剑,带领人马将练惜玟围起来:“说起来,我祖母这些年待你还算不错,结果,你就是这么回报祖母的?” 练惜玟冷笑,她的白衣沾了刺目的血,话不多说,直接往前冲去,与其搏杀! 黄嗟望向阿厌,周身浑厚的真气涌动,道:“小姑娘,你若是现在走开,老夫还能留你一条命在。” 阿厌纹丝不动,回眸扫了一眼神色自若的闻清辞,颇为无奈:“老先生,我也不想插手,可你现在要杀的,就是我的命。” 第1092章 寿宴(八) 第1092章 寿宴(八) 闻清辞站在她的身后,薄唇微扬,瞳孔划过点点暖意。 她也是他的命呢。 混战中,辛从囿也被围困起来。 眼见一众同门都在奋力厮杀,闻清辞一眼就看出来这些人不好对付,他上前两步,挡在阿厌身前:“把他交给我。” 阿厌:“确定?” 闻清辞颔首,随着长指用力,啪的一声,响指起! 接着,一道冰蓝色的光自他眉心间浮现,天恕落在他的身边:“这场对战虽然比较吃力,但是绝对不可能跟三年前天玄宗那一战相比,阿厌放心,对付黄嗟老爷子,我还是可以的。” 黄嗟再强,也不到宗师之境。 看到闻清辞竟然能修行时,黄嗟也惊了一瞬:“你?” 阿厌往旁边一站:“打不过就叫我。” 闻清辞:“好。” 叶长歌诧异:“闻师兄?” 元斐跟展月鸣也一脸问号:“闻师弟?” 宁玉书问出大家心里所想:“清辞哥哥,你不是不能修行吗?” 辛从囿曾经见过闻清辞出手,知道他的实力极强,看到天元宗的人流露出惊讶的表情时,就猜到他们还对闻清辞的实力一无所知。 随着阿厌退后,闻清辞便与黄嗟缠斗! 阿厌不是第一次见他出手,记得那回在山林间清辞跟川槿交手的时候,不用伏羲琴也能将川槿打成重伤。 再一看这位黄嗟老爷子的实力,阿厌笑了。 就这点本事还敢扬言要杀了清辞? 意识到不用自己出手,阿厌便站在后面观战。 面对围过来的人,她随手挥动手里的落华,一道道透明磅礴的真气发出,便轻易把这些人震退数丈! 哀嚎不断! 阿厌不管这些,只专注地望着闻清辞跟黄嗟这场精彩的对决,她花痴似的盯着少年的侧颜,在被闻清辞一个转身所惊艳时,道:“清辞好厉害!” 还好好看! 且他的招式又狠又快,临场反应迅速机敏,黄嗟几次的致命攻击都被闻清辞轻松化解。 叶长歌好久没练手了,打得正过瘾呢,她看了一眼躲在后面的宁玉书,想到这家伙应该学着成长了,便捡起一把没有沾血的佩剑,递给宁玉书:“拿着。” 宁玉书握紧了剑,不太确定道:“长歌姐姐?” 叶长歌的衣裙上沾了血,将人往前一推。 宁玉书:“……” 令狐豫一直没出手,直到练惜玟应付的吃力了,他才握着白玉箫而去,而他手里的白玉箫也在一道白光闪现下,化作一柄长剑。 对上练老夫人含着怒意的眸子,他漫不经心一笑:“老夫人,我警告过你的。” 练老夫人佯装镇定:“那又如何?” 令狐豫:“动了我的人,总要付出代价。” 这时,三位先生带人赶到,看到将黄嗟打得连连后退的闻清辞时,激动得眼含泪光! 余先生:“少主能修行了!” 黎先生:“叶鹤之那群人也是够本事的!” 霍先生:“少夫人呢?” 下一刻,他们往场上看去,就见他们家少夫人优哉游哉地站在一旁……看热闹? ! 三人:“……” 第1093章 寿宴(九) 第1093章 寿宴(九) 两道耀眼的光芒在半空中相撞,又在大力碰撞之下迅速散开! 周围的黄家修士与练家修士被这股强烈迅猛的威力波及到,神色乍变,而后,他们身形无法控制地后退! 交手数招后,闻清辞跟黄嗟的身影分开。 黄嗟捂住胸口,试图将体内肆虐的真气压住,谁料,他高估了自己,偏头吐出一大口鲜血! 闻清辞面容如常,衣袍微乱,天恕泛起一层锋芒。 见黄嗟被打成重伤他也没有半点手软,反而等这阵真气碰撞后,五指收拢,飞快攻去! 黄嗟的眼睛布满浑浊,随着年纪增大,他的视力比年轻那会儿差了一点,但不妨碍他看清闻清辞的招式。 太快了! 身法与走位更是诡异! 纵然如此,黄嗟也没有退缩! 黄家跟明羽山庄的恩怨必须要做一个了结。 闻清辞也是这般想的。 黄嗟之子带人围攻明羽山庄被杀,是死于贪欲。 而明羽山庄每每被围攻的时候,总会有无辜的性命陪葬,闻清辞既然是山庄的少主,便有责任为枉死的性命讨还公道! 元斐跟展月鸣看得心惊,又满是佩服。 元斐叹道:“好强……” 展月鸣:“闻师弟体内怎么着都有五百年的功力呢。” 待反应过来一干师兄弟里,自己修为是最垃圾的一个,元斐难过得快要哭了:“我之前觉得闻师弟每每能够脱险,一是运气好,二是他脑子好,三是他身边有阿厌在。 我现在才发现,运气这一项必须得排除。” 展月鸣:“哪来的什么运气啊?” 叶长歌虽然惊讶,但很快就调整好心态,她见宁玉书剑法熟练,也能够对付一些实力不高的修士,却在关键时刻放了对方一马,就要被对方伤到时,拧起两道眉。 宁玉书毕竟没有实战经验,也没有杀过人,难免手软。 望着对方持剑砍来,没有感恩自己放他一马,宁玉书惊得呆在原地,忘了反应。 噗—— 鲜血四溅! 宁玉书的手被人握住,叶长歌眼睛也不眨地将攻击过来的修士一剑穿心,她冷眼看着对方丧命,想到对方忘恩负义不但不感激宁玉书手下留情还反过来攻击时,冷笑:“这种杂碎,死不足惜!” 宁玉书有些无措。 握住他的手,很温暖,也令人安心。 叶长歌松开宁玉书握剑的手,一脚将面前没了呼吸的修士踹开,扫了眼心有余悸的宁玉书,道:“你记住,虽说我们是名门正宗,行得是正义之事,却不是任意发善心,以德报怨的人。 这种忘恩负义的人,杀了也不用有心理负担。 且大家立场不对,既踏上修行一道,就务必要做好忘却生死的准备。” 宁玉书点点头:“……长歌姐姐说得对。” 他知道。 就是第一次杀人还需要调整。 叶长歌看了眼打成一片的现场,没那么多时间给他适应,只道:“宁玉书,你可要给我争气点,别遇到危险给我躲在角落不知应对,也别拖大家的后腿。 还有,若是一不小心被抓,你要想的,不是怎么向他人求救,而是如何自保,如何脱离危险。” 宁玉书心跳如鼓:“……我记住了。” 这一刻,耳边惨烈的嚎叫声跟兵器相交的声音化作虚无,他的眼里,只看得清楚眼前之人,也只听得清她的话。 第1094章 寿宴(十) 第1094章 寿宴(十) 阿厌看出黄嗟支撑不了多久,丰润的唇瓣勾起,眉目间还透着那么点骄傲的神色。 留意到周遭蠢蠢欲动的那些修士想要暗算闻清辞时,她眯起眼眸,随手一道真气自指尖发出,将地上的剑拿起! 接着,手腕翻转,长袖舞动! 下一刻,那些意图暗算的修士纷纷丧命! 解决完这些人,阿厌拍了拍手。 三位先生:“……” 好嘛。 少夫人果然是少夫人。 实力永远那么彪悍! 三人惊讶完,对视几眼,也没有再站着不动作。 他们前来的目的是保护少主,将那些心怀叵测的人送入地狱,可不能在这里干站着什么都不做。 令狐豫轻松无比地将一干修士解决。 练惜玟身上沾染着大片大片的鲜血,其中有她的,但更多的是别人的,看到令狐豫站在身侧帮自己解决危机时,她愣了愣神。 她一直知道令狐豫很强。 但真正看见的时候又是一回事。 而令狐豫手里的白玉箫看似普通,实则是极其罕见的上品灵器。 卫倾一直在保护裘晶萝。 白成轩一路杀过来,先是冲着裘晶萝颔首,露出笑来,而后将怨念的目光落在一心只有婚约对象的卫倾脸上:“卫师兄,你能不能稍微有点同门情谊,顾及一下我的生死啊?” 卫倾对他的能力毫不怀疑:“成轩,你的实力在同龄人之中算是优秀,危难关头,师兄相信你的应变能力足以自保。” 白成轩:“……” 这场对战虽然没办法跟天玄宗那一战的惨烈相比,但也不容小觑。 三年前天玄宗的那一战至今为止都被广为流传,一是那一战出了太多天赋异禀的年轻人,二是那一战的实力放在云洲大陆目前为止是最强的一战,再便是明晦身陨一事。 此次练老夫人出动手底下所有势力,黄家也参与其中。 阿厌等人应付起来并不轻松。 满地残肢。 一滩滩浓稠的血,将流动的空气都染上了一层刺鼻的腥臭味。 路家带来的人有限,没一会儿就被兆仲和临屿联手杀了个干净。 路老夫人久居后院,哪里见过这等血腥作呕的画面,当即吓得几欲昏厥。 练老夫人的面色越来越难看,她看见闻清辞已经解决了黄嗟! 卓响跟卓一柏还在死撑。 这场对战,胜负已分。 阿厌看着闻清辞轻易将黄嗟解决,望着他飞舞的墨发,见他眉心中央也没有浮现那道漂亮夺目的银色波纹,不免遗憾,她走过去,瞧了一眼沉着脸想要个答案的同门,道:“清辞,你是不是应该跟师兄师姐们解释一番啊?” 元斐:“就是。” 展月鸣:“加一。” 叶长歌束起两根手指:“加二。” 宁玉书的脸上沾着血迹:“……” 天色越来越暗。 到了夜间,周遭的灯笼被下人颤着手点亮,一地尸体还没来得及清理。 而黄嗟带来的人全部死绝,路家的护卫也都无一活口,剩下的,只有卓响的人还在蠢死挣扎。 卓一柏张开双臂,躺在一堆尸体上,他的咽喉被刺破,正瞪着眼,张着嘴,感受着一股股鲜血从割破皮肉的脖间流出。 第1095章 寿宴(十一) 第1095章 寿宴(十一) 眼看黄家的人都死了,连黄嗟老爷子那样的高手都已被杀,余下的近千人看了一眼死不瞑目的卓一柏,以及身受重伤没了反抗能力的卓响,纷纷放下手中的剑。 哐当—— 接着,那些剩下的修士‘噗通’跪在地上,束手就擒。 三位先生挥手让属下将剩下的人控制起来,没在意那一排跪在地上发抖求饶的宾客,望了眼发动今日这场厮杀的主导者——练老夫人。 练老夫人依旧坐在高位,只是她的脸上布满了愤恨不甘,寿宴开始前的精神抖擞不在,现在有的,只是佝偻着身形的挫败。 她扶着椅子的扶手,双目通红地望着闻清辞。 输了…… 数千名精心培养的修士,还有黄家跟路家的人,竟然都输了! 接着,练老夫人又望向浑身是血的练惜玟。 得知练惜玟一反常态踏足令狐豫的院子时,练老夫人那时没多想,只觉得这丫头应该是想要拉拢令狐豫到她的阵营里,却没料到,这丫头的心思根本不在令狐豫,而在闻清辞。 面对几位同门询问的目光,闻清辞只笑了笑:“等回去了再解释。” 元斐等人:“……” 行。 有了这话,他们暂时就不缠着要答案了。 虽然有被蒙在骨子里很久的生气,但是看到闻清辞能打能动,还毫不费力解决黄嗟这样实力强悍的修行者时,大家还是为闻清辞感到高兴的。 练金枝满手鲜血,她望着参与此事的令狐豫,想到他一贯不插手练家内斗的事,此次却为了练惜玟站出来跟练老夫人作对,并守护练惜玟时,便都不明白了。 她只当是自己不够优秀,才没有办法吸引令狐豫的注意,原来,他竟然喜欢的是练惜玟,所以才对自己态度冷淡。 卓响的一条手臂被废,他望着培育多年的卓一柏丢了命,悲痛欲绝。 秋谌举剑,将卓响从后面一剑刺穿! 滚烫的鲜血,洒落在半空中。 咚—— 卓响没了气息。 路老夫人意识到练老夫人大势已去,立即带着余下路家的人跪下向练惜玟求饶:“惜纹姑娘,求求你放过我们吧,只要你愿意留我们一条命在,我们愿意从今以后为你马首是瞻!” 路灵泷懒得跪:“……” 练惜玟杀了那么多人,累极了,现在若是旁边摆着张软塌,她说不定就能一脑栽下去睡个昏天暗地。 可是后续还有不少事情需要她来处理,听到路老夫人的求饶声,她只看了一眼裘晶萝:“路家原本不过是一个只有两三间铺子的人家,你们能有现在,依仗的是练老夫人的提拔。 这些年,路家暗地里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情相信不用我多说,其中,被你们害过的裘家便是最大的受害者。 你们求我,不如去求裘姑娘网开一面。” 随着她话音一落,路老夫人便爬着跪在裘晶萝面前,一把抓住裘晶萝的腿,哭着求饶:“晶萝,你大发慈悲放过我们,我们好歹都照顾了你这么久……” 裘晶萝一脚踢开路老夫人,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第1096章 寿宴(十二) 第1096章 寿宴(十二) 阿厌没管眼前一场接着一场上演的好戏,只盯着闻清辞沾了血的手,将他拉过,用自己的衣袖将他手背沾染的血迹擦干净,惋惜道:“这么漂亮的手,弄脏了可惜。” 闻清辞凝视着她擦拭的动作,眼底放柔。 杀了黄嗟后,天恕便化作一缕毫光,隐入他的眉心。 而他手里沾染到的鲜血,是其他修士的。 元斐累得出了一身臭汗,闻了闻身上乱哄哄的味道,哪里还有平时风流倜傥的样儿。 见阿厌如此心疼闻清辞,他道:“阿厌,你别光顾着心疼闻师弟,也心疼一下我呗。” 阿厌冲他摆摆手,毫无半点相伴多年的情谊可言:“去去去,找你的霜姐姐去。” 元斐备觉委屈:“……” 展月鸣低笑。 叶长歌揉了揉酸涩的手腕,笑道:“元师兄要是找得到霜姐姐,也不会跟着我们了。” 宁玉书笑了。 辛从囿听到这里,想到阿厌一行人没事就拿詹成霜来打趣元斐,直到此刻,才后知后觉明白了其中缘由:“詹成霜姑娘似乎跟我们游历的方向是一样的,或许,我们能遇到。” 元斐眼睛一亮:“真的?” 辛从囿:“我不骗人。” 那边,路老夫人还跪在裘晶萝的面前求饶,承诺会将从裘家得到的所有产业交还给裘晶萝,并一直为这些年来亏待裘晶萝道歉,还愿意拿出路家的积蓄作为赔偿。 路灵泷笑了。 他早料到路家会有今日。 依靠不正当手段谋取来的财物,终究会在正义到来的那一日悉数吐出。 路家的好日子,到头了。 练金枝望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练家修士,再看了看胜利的练惜玟跟秋谌一派,对于突然出现的三位先生她并不认识,只站在练老夫人面前,道:“你们这些阴狠歹毒的人,别想伤害我祖母!” 练老夫人扫了眼空空如也的座位。 练广肴倒是溜得快。 厮杀刚开始没多久,练广肴见势不妙,便趁乱跑了。 练惜玟被练金枝的话给逗笑了,想到一条条惨死的性命,再又想到无辜惨死的双亲,道:“我父亲到死,都不相信他敬重的母亲会那般算计他。” 练老夫人脸颊落下几缕银发,望着茫茫夜色,听着耳边的风声,不知怎么的,连对闻清辞的恨意也减轻了。 此时她脑海里闪现的,不是那个难以管教且只会在她耳边好言好语的练广锐,而是待她不比待亲生母亲差的练忱。 寿辰那日,她还记得,练忱送的是一串佛珠,还是他着秋银特地去城中灵验的寺庙求来的。 “比起金枝,你确实更适合家主这个位子。” 练老夫人的眼里夹杂着欣赏,出言认可了练惜玟的主事能力。 她这一生,算计了一辈子。 少时,她因母亲出身卑贱,不被家族重视,只能自己为婚事筹谋。 为此,她不惜谋害待自己极好的长姐。 也是因此,她才能嫁给练老爷子做继室,成了人人羡慕敬仰的家主夫人。 后来,她九死一生生下练广锐,为了他处处布局。 再然后,便沉浸在身为掌权者的满足感中,享受着支配他人生死去留的主宰感。 此时事败,她也生出了疲惫之感。 第1097章 你们别吓到清辞 第1097章 你们别吓到清辞 大抵是人在距离死亡越近的时候,脑海里的记忆会比往常清晰,此刻,练老夫人的脑海里浮现曾经的一幕幕。 奇怪的是,她脑海里关于练广锐的记忆越来越少,就连练广锐的相貌她都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然而,有关练忱跟秋银的容貌却是愈发清晰。 忆起往事,练老夫人感到气闷难受。 身居高位,受人尊敬多年,练老夫人做不到像路家人那般如狗一样的卑微求饶。 她也心知败局已定,再无生的希望。 迎上练惜玟布满恨意的眼神,练老夫人笑了笑,一下子苍老不少。 她并非修行之人,也没学过什么心法,如今,就是练家随便一个低阶修士都能杀她。 练金枝瞪着所有人:“谁都不能伤害祖母!” 练老夫人伸出布满老年斑的手,知道练金枝虽心狠手辣,对自己却是一片孝心,对练惜玟道:“我是没法活了,只是我临死前有一个请求,请你放金枝离开。” 练金枝是她儿子唯一的血脉。 她说什么都要保住。 练金枝啐了一口,眼眶充血:“祖母,我不怕死,您不用求他们!” 练惜玟没说话,望着不再挣扎的练老夫人,鼻尖嗅到的,是一股股腥臭味,伴随着凉爽的晚风吹来,让她不适。 厮杀过后,疲惫席卷而至,练惜玟轻叹。 令狐豫知道她会对练老夫人做一番处置,只是望着兆仲带领的一干人,率先在练惜玟面前跪下,声音洪亮又清晰:“令狐豫见过家主!” 秋谌诧异地看了眼令狐豫,本以为他愿意帮助他们除掉练老夫人跟卓响就已经是极大的惊喜了,没想到他还愿意做到这一步,便跟着带人跪下:“秋谌见过家主!” 练惜玟嘴角微翘,只觉得双肩沉甸甸的。 当夜。 练老夫人自尽身亡。 练金枝不可一世惯了,她不愿离开扶风,也不愿卑微苟活,便紧随其后。 阿厌几人回到院落,纷纷清洗一番,各自换了身儿干净爽利的衣裳,在令狐豫的带领下去到了畅然居。 同一时刻,练家闹出来的动静,引得扶风百姓人心惶惶。 练惜玟匆匆熟悉了遍家族事务后,鬓间簪花,又换了身素白衣裙,强打起精神,与秋谌一起处理练家接下来的事宜。 畅然居。 一楼人声鼎沸,说书先生正讲述着新鲜有趣的故事。 百姓围坐,嘴里议论的,正是练家易主一事。 二楼靠窗的厢房被包了下来。 打了一天,阿厌面露疲惫,待酒菜上齐,大家却是谁也没有先动,而是齐齐望着闻清辞。 阿厌喝着茶,见他们这审讯似的阵仗,道:“你们别吓到清辞。” 元斐:“呵呵。” 展月鸣抱着一坛子酒:“阿厌,护短也不是这样的,闻师弟可是轻松就能解决黄嗟那等修行者的人,我们这点小阵仗,还能吓到他?” 叶长歌眼里浮动着期待:“闻师兄,快说说,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能控制体内真气的?” 令狐豫正拉着三位先生说话,没管这边的动静。 第1098章 注意阿厌姐姐的眼神 第1098章 注意阿厌姐姐的眼神 面对大家好奇的目光,闻清辞端起酒杯浅尝一口,道:“三年前在天玄宗的时候,我就发现体内涌动着一股真气,不过当时,我还不太确信,所以就没说。” 辛从囿分析道:“应该是闻公子体内大量的灵石灵药起了作用。” 闻清辞:“我也是这么想的。” 当然,还有一部分是得益于双修。 元斐几人点了点头。 想想也对。 闻清辞吃的丹药里面包含了大量的灵石跟稀有的药材,说他吃了一座山的灵石都毫不夸张,再加上又被汪药师精心调理多年,如今,丹药在他体内起了作用实属正常。 宁玉书觉得这个解释说得通,可是,他还有一点不解:“清辞哥哥,即便你体内存着五百年的功力,可是想要催动功力必须满足可以修行的条件。” 只有修行过,才能在体内存有一丝真气,也才能够催动功力。 阿厌目光微闪。 这点她也不知道答案。 一直也没有问。 经过宁玉书这么一说,元斐几人反应过来。 于是,他们的目光又齐齐落在闻清辞的脸上。 他们都清楚地记得,闻清辞是筋脉被废无法修行的,既然如此,他断然就不能够催动体内的功力。 闻清辞知道没办法再隐瞒下去,更何况,他们是自己的同门,都是值得信任的人,他没有隐瞒的必要:“我刚到天元宗的那几年,不是病得连门都出不了吗?” 叶长歌:“是啊,当时我还叫父亲给你准备棺材。” 阿厌眼神不妙,还有点凶。 见状,宁玉书赶紧扯了扯叶长歌的衣袖,提醒她道:“长歌姐姐,注意一下阿厌姐姐的眼神。” 叶长歌见之,当即发怂。 意识到阿厌的举动时,闻清辞低笑一声,他将阿厌的手拉住,与她指尖相扣,平静道:“那是因为我在修行天元诀,天元诀无法修行成功,我就从藏书阁的书籍里面学习其他的心法。 可能就这么练着练着,把好些功法试了一遍,才会把身体折腾得愈发糟糕,但也正是如此,使我的体内产生了一股微弱的真气。” 起初那几年,他满心愤恨,每每闭眼就会想起一张张死在自己面前的脸,想起明羽山庄被灭的惨状。 在阿厌没来到天元宗之前,他是天元宗数千年来唯一一个令七星盘全亮的人。 所以,他骨子里无疑是骄傲的。 记得父亲跟母亲健在的时候也说过,等他再长大一点,到了合适的年纪,就把他送到天元宗跟着师父长老们修行。 只是,天不遂人愿,后面发生的变故太多。 阿厌凝视着少年的侧颜,心里泛起一阵阵微微的疼。 有关闻清辞初到天元宗那几年的事情,她虽然从来不问,却偶尔会从一些弟子嘴里听到。 他们说,清辞身体极弱,走两步路就喘气不断,说不定哪一日就会气绝身亡。 他们还说,有时闻清辞的院子里会传出磕磕碰碰的声响,结果一冲进去,就是他捂着胸口吐血不止的场面。 吐血…… 是因为他强制性修行吗? 第1099章 三个老光棍还好意思说我 第1099章 三个老光棍,还好意思说我? 阿厌没尝试过在筋脉被废的情况下强行修行的痛楚,但她前世每一战几乎都是伤痕累累,筋疲力尽的。 像闻清辞这样一次次强行修行,想来所承受的疼痛也是他人无法想象的。 好在老天待他不错。 至少没有让他的努力白费。 闻清辞也是这么想的,若非起初使劲折腾,在他体内留下了一股细微的真气,那么,他父亲想方设法往他体内输入的五百年功力便没了用武之地。 无疑,他很庆幸那几年所下的苦功。 也是多亏了那几年,他才能够在绝境之时护住阿厌,顺利脱险。 两人交握的手,同时收紧。 见大家面色沉重,闻清辞倒是神色轻松。 宁玉书同情完闻清辞这些年所承受的一切,还是不忘正事,问道:“清辞哥哥,那你既然能够修行了,也可以支配体内的真气,那……寿命呢?” 阿厌觉得这家伙年纪虽小,问的话却是一次比一次关键,总能完美地抓住重点。 叶长歌也追问:“是啊,你身体怎么样?” 元斐欣赏地看了一眼宁玉书:“这脑瓜子灵光啊。” 展月鸣抱着酒坛子仰头喝了一大口,想到宁玉书所表现出来的能力,觉得再过几年,他们天元宗的名头又会因着这位年轻后生增加不少:“我的反应都没这么快。” 辛从囿不语,只端着酒杯饮了一口。 “筋脉暂时没那么难受了。” 闻清辞知道,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或许会让大家心情沉重,但还是不打算说谎,尤其对上阿厌泛着水光的眼眸时,他心里一热:“我找过汪药师帮我查看身体,虽然我能够正常修行,但我的寿命并未因此受到影响。” 元斐等人:“……” 这话说的…… 并未受到影响,那不就是不会缩短寿命,但是也没有延长吗? 闻清辞并不在意。 这些年都是他幸运得来的。 能利用剩下的时光,多陪着阿厌,为她做一些事情,便足够了。 令狐豫被三位先生缠着,在连着喝了几壶酒以后,他面颊微红,满身酒气地跑过来,‘咚’的一声在闻清辞身边坐下,对三位先生摆摆手:“我说三位先生啊,你们别老缠着我灌酒啊,这里一桌子年轻人,你们怎么不拉着他们喝啊?” 余先生:“那不一样。” 黎先生姿态恭敬:“少主跟少夫人坐在一起呢。” 霍先生:“不能不知趣。” 元斐几人:“……” 这是在内涵他们吧? 既然他们四人都跑过来了,索性就厚着脸皮坐下。 余先生还惦记着令狐豫的终生大事,催促道:“令狐豫,你说说你小子,当初你说年纪小不打算成婚,你现在都而立之年了,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你瞅瞅我家少主。” 黎先生喝了酒,一脸通红:“少主多出息啊,十四岁就找了个漂亮的小媳妇在身边养着。” 霍先生拍了拍令狐豫的肩膀:“你要加把劲儿啊。” 令狐豫嗤了声,反击道:“三个老光棍,还好意思说我?” 三位先生:“……” 第1100章 头还疼吗 第1100章 头还疼吗 不得不说,令狐豫这句话分外扎心。 三位先生愣住了。 元斐笑了。 他就喜欢跟有趣的人相处。 别看三位先生年纪大,都能当他爹爹了,但是性子乐啊,说起话来没有半点年龄差所带来的差异。 当下,元斐一想他们一行人里面迟迟没有心上人的叶长歌跟展月鸣,再一想自己好歹也是有意中人的,立即生出一股自豪感来,照着展月鸣肩膀拍了拍:“展月鸣,你也该找个道侣了,不然,三位先生的现在,就是你未来的写照。” 展月鸣没好气道:“滚!” 元斐还不忘补充:“当然啦,掌门跟几位长老也是你的写照。” 展月鸣:“……” 三位先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意识到元斐这句话极具侮辱性以后,纷纷瞪了过去! 元斐:“……” 糟糕…… 得罪人了。 不过三位先生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很快就将注意力重新落回在令狐豫身上。 余先生甚至还开始主动介绍:“说起来,我手底下有一群漂亮年轻的小姑娘,令狐豫,你要不要见见?” 黎先生不甘示弱:“说得我手底下好像没有小姑娘似的。” 霍先生起了好胜心:“我手底下也有。” 令狐豫头疼,见三位先生喝了这么多酒下肚还能啰嗦不停时,他走到屋外,吩咐小二搬了一坛又一坛酒上来,摆得一地都是:“废话那么多干嘛,喝酒!” 三位先生:“喝!” 展月鸣抱着坛子喝。 说了要大醉三天三夜,可不是作假的。 最后连宁玉书都喝得不省人事了。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酒香。 空了的酒坛滚落在地,发出咕噜噜的声响。 阿厌与闻清辞靠着睡在一起。 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夜晚。 正是扶风热闹的时候。 练家在经历变故之后,城中百姓也从最初的心惊胆战适应了,甚至不过一日时间,各处客栈的说书先生,亦或是平头百姓都在议论。 于百姓而言,不管扶风这地界谁做主,不管练家的家主是谁,只要是有能力的,能够办事事儿的,对他们而言就是好家主。 阿厌头有些疼,还未睁眼,就感觉到额头处传来了令人舒适的冰冷触感。 鼻尖,除了酒香,还有闻清辞身上令她喜欢的味道。 感受到沉重的脑袋在对方的按压下逐渐舒服,阿厌在对方怀里蹭了蹭,待蹭够了,她才睁眼。 入眼,是他被她蹭得微乱的衣襟。 她抬手帮他抚平衣襟周围的褶皱。 闻清辞替她按压了一会儿,见她皱起的眉峰舒展,方才收回手。 他们两人在喝醉后靠在屋内的柱子旁睡着。 其他人睡了一地。 宁玉书攥着叶长歌的一片衣角。 而一贯最闹腾的元斐睡姿却是最规矩的,他的双手交叠平放在腹部,长腿并拢。 展月鸣靠在一边。 三位先生跟令狐豫睡相乱七八糟。 剩下的,也就辛从囿的睡姿最是规矩。 闻清辞吞咽了下,他的嗓音带着醉酒过后的沙哑,磁性低沉,在阿厌的头顶响起:“头还疼吗?” 第1101章 可还有喜欢的 第1101章 可还有喜欢的? 阿厌此时好多了,她从闻清辞的怀里爬起来,透过屋内半开的窗户,一缕缕清冷的银辉洒落进来。 同时,屋内的蜡烛差不多快烧完了。 阿厌望了眼与她挨着的闻清辞,目光落在被晚风吹得忽明忽暗的蜡烛之上,接着,她在指尖凝聚起一道真气,将还未烧完的蜡烛直接熄灭,另一手则牵过他的手。 两人放轻脚步往外走。 下楼时,一楼客满,说话声不断。 走出客栈,阿厌张开双臂,伸了伸懒腰。 果然,比起房间里坚硬的地板,还是柔软的床榻睡起来舒服。 闻清辞立在她身边:“阿厌想做什么?” 阿厌伸完懒腰,继续牵过闻清辞的手,站在客栈外面的街道。 她扫了一眼来往不断的百姓,其中大多都是年轻男女,孩童欢喜地拿着手持烟花,新奇地看着烟花绽放。 她瓷白夺目的面庞,在客栈旁挂着的大红灯笼照耀下蒙上一层晕红。 阿厌牵着他往人群里走,又盯着随身斜跨的小背包瞧了瞧,见里面一叠银票整整齐齐时,道:“上回说要跟你逛一逛的都没能实现。” 闻清辞微愣:“阿厌还记得?” 阿厌:“那是当然。” 她对他说过的话,怎么可以不记得? 三年前在霜元门时,她就想着要用赚来的银钱跟他去玩,结果那时,先是因琴襄跟苏小六的事情被耽搁了,接着,又在半途杀出来一个辛织,搞得她不得不跑去天玄宗要人。 之后,天玄宗的事情解决,他们一行人身受重伤,还没来得休养就得回天元宗领罚,于是就错过了带他出去逛逛的机会。 如今正好。 师兄师姐们醉得不省人事,她既然醒了,就趁此机会跟清辞出去走走。 两人的身影没入人群之中。 临屿在后面看了眼,便不再跟。 少主跟少夫人独处的机会,他不能不识趣。 阿厌先是带着闻清辞去买了手持烟花,接着又拉着他跑去首饰铺挑选簪子。 首饰铺的老板多看了几眼两人,他没有见过如此登对的人,也没有见过出手如此阔绰的人,一张口就是好几根名贵的簪子。 老板吩咐伙计将东西包好,而后望着闻清辞,道:“公子,一千两。” 这二位眼光极佳,挑选的簪子质地极佳,价格也昂贵。 闻清辞出来得急,加之平时都是临屿付钱,自然没带银两。 阿厌拉开背包,数了一千两银票,无视老板错愕的目光,她接过伙计递来的盒子拎好,又指着一排排玉簪问:“清辞,你可还有喜欢的?” 老板神色怪异:“……” 看岔了。 瞧这位公子通身贵气,没曾想竟是靠脸吃饭的。 闻清辞忽略掉老板的目光,浅笑道:“没有了。” 阿厌哦了一声。 站在首饰铺面前的,还有几位挽着发髻,抹着脂粉的妇人,她们手里各自拿着喜欢的簪子,看到两人这般,笑道:“小姑娘,瞧你这阔绰的,难不成你家夫君喜欢酒楼,你还去把酒楼买了?” 那妇人说完,周遭便响起一阵哄笑。 第1102章 我最喜欢的在我眼前 第1102章 我最喜欢的,在我眼前 “新鲜!” “自古以来,只看见男子带女子逛市集买簪子的,这还是有一回看到女子给男子买簪子的。” “小姑娘年纪轻轻的,经验尚浅,莫不是被那公子的一张脸给骗了吧?” “那么俊俏的小郎君,换做是我,也乐意被骗。” “……” 阿厌一手拎着盒子,一手牵着闻清辞,对上他们带着笑意的眸子,唇瓣勾起,眉眼美艳:“那有什么不可以的? 别说是酒楼,要是我家夫君喜欢整座城,我就把整座城给他打下来!” 她一说话,周围传来的笑声更多。 闻清辞被笑得不太好意思,见阿厌站在那里还大有一副要跟他们畅谈的架势,红着耳根,牵着她走,另一手抢过她拎着的盒子。 阿厌还在想上一个问题:“清辞?” 闻清辞心跳如鼓:“嗯。” 阿厌:“你喜欢扶风吗?” 闻清辞:“还好。” 阿厌:“那你喜欢酒楼吗?” 闻清辞见她把玩笑话当了真,低笑一声,动听的嗓音里透着愉悦,被淹没在街边的吆喝声与交谈声里:“那我若是喜欢扶风的所有酒楼,阿厌买得下来吗?” 阿厌犯难了:“……” 她确实靠着跟人切磋攒了一笔不少的银子,可如果想要买下扶风城里所有的酒楼还是有难度的。 阿厌算了算手里拥有的银两,觉得买下几座酒楼不成问题。 可如果全部买下她断然是没法做到的,于是,阿厌拿着落华,认真道:“我可以抢。” “……” 闻清辞毫不怀疑,就她那性子,还真做得出来。 反正明抢这种事情,阿厌前世做起来异常熟练。 望着她清亮有神的眼眸,闻清辞不禁回想起在明羽山庄的那段时光。 那时,他见她身体修养的差不多了,怕她闷在院子里无聊,便决定带她去逛逛,结果,她看中了什么直接用抢。 闻清辞只好让随行的下人付账。 为了这事,两人还闹了脾气。 见她又生出了这等心思,闻清辞佯装生气,食指弯曲,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你这话若是被师父和长老听见,或许还能不受责罚,可若让寻夫子听见,只怕又得抄书。” 一说起寻夫子,阿厌就怂。 明明此时的她可以把寻夫子当菜一样虐,但每每见到,还是有点怕的。 大概,这就是学子对老师骨子里的敬畏之心吧。 意识到说的话不对,阿厌也回想起来,当初她就是觉得包子香,拿了几个,就被他板起脸来好一通教训。 阿厌偷偷地看了一眼面色严肃的闻清辞,赶紧改口:“我方才开玩笑的,我绝对不会做出明抢这种事情,清辞不要生气。” 闻清辞对她问的那些不感兴趣,但也不想扫了她的兴致,更沉浸在两人相处的氛围里面不可自拔,所以在首饰铺也就是随便选了几样合眼的。 见她绞尽脑汁想要对自己好,他的心里泛起一丝蜜糖般的甜,倾身靠近她,与她目光相对:“我不需要那些,也算不上喜欢。” 阿厌:“那你喜欢什么?” 闻清辞:“我最喜欢的,在我眼前。” 第1103章 我要做一个勤俭持家的好妻子 第1103章 我要做一个勤俭持家的好妻子 我最喜欢的,在我眼前。 …… 这句话,一遍又一遍回荡在阿厌的耳边。 一丝丝雀跃涌上心头。 她的眼眸眨了眨,黑黝黝的瞳孔里倒映出他挑不出瑕疵的面庞。 最让阿厌心动的,是他说这话时,目光真挚,两片嫣红柔软的薄唇轻轻抿着,勾起一抹让她心跳加速的弧度。 周遭行人来往不断。 两人却像是定格了一般。 阿厌失神片刻,便抿起唇角。 不枉费她那么主动的缠着他,时常说些情话刺激他,到现在,可算有成效了。 她直勾勾地望着他:“我觉得,这世上应该不会有我这样让清辞喜欢的了。” 闻清辞两手自然地背在身后,垂眸,轻笑:“我也觉得。” 阿厌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我还觉得,清辞肯定对所有事情都没有兴趣。” 闻清辞的声线又沉又润:“嗯。” 阿厌的目光从他的眉峰,顺着高挺的鼻梁往下,最终落在他湿润的唇上:“既然这样,我觉得我们再逛下去也没什么好买的。” 闻清辞点头:“阿厌说的是。” 原本就不用买什么。 顺着阿厌的视线,他的目光也落在她的唇上。 他凸起的喉结,难以抑制地吞咽了下。 就在阿厌准备说要回去的时候,忽然被砸。 闻清辞也被砸了。 接着,各种各样绣工极佳的香囊像下雨一样砸得两人浑身都是。 仅一会功夫,两人周边落了满满一地。 阿厌随手抓了一个蛾绿色坠着穗子的香囊,放到鼻尖嗅了一下,觉得香味有点浓,随即就对上周遭的目光。 原来,在她跟闻清辞说话的时候,周围集聚了很多百姓。 这些人里面有男有女,大多年华正好。 一个有些年纪的妇人站在后面,看着满地香囊,再一看围观的男女们,提醒道:“各位姑娘,你们没看见这二位是少年夫妻吗? 还把辛辛苦苦做好的香囊往他们身上砸。” “他们好看嘛。” “……” 阿厌对当地的风情习俗一窍不通,只睁着眼,望着闻清辞:“他们为什么朝我们扔香囊?” 因着满地都是各色各样的香囊,只一抬脚就可能踩到,闻清辞只好站在原地不动:“忘了跟阿厌说,扶风当地有一种习俗,若女子遇到心仪之人,可用扔香囊的方式表明心意。” 阿厌哦了一声,想到那些姑娘还把香囊丢给自己时,又问:“若是如此,她们把香囊丢给你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扔我?” 闻清辞想到周遭的议论:“她们是觉得阿厌好看。” 阿厌笑了笑。 等围观的人群散去,阿厌望着一地香囊发愁。 这么多漂亮的香囊扔了着实可惜。 忽的,她让闻清辞脱下外面的薄衫,而后蹲下身,将地上的香囊全部捡起来,放在薄衫之上。 闻清辞蹲下身,帮着她一起捡:“阿厌,你捡这些做什么?” “元师兄说,有专门卖香囊的铺子,所以,这些香囊若是卖掉,又是一笔不小的银钱。” 阿厌专心地捡着,随即又望向他,认真道:“我要做一个勤俭持家的好妻子!” 第1104章 清辞啊…… 第1104章 清辞啊…… 闻清辞捡香囊的动作一顿。 她总是这样。 处处想着他。 他想说不用如此节俭,他积攒的银钱足够她挥霍几百年,但阿厌在赚钱这事儿上,有她自己的想法。 于是,闻清辞便没有阻止她,而是尊重她的想法。 待两人把一地香囊捡完,薄衫已经鼓鼓地装了一大包,那分量跟阿厌的身形相比,怎么看怎么滑稽。 闻清辞要帮她拿,结果她往旁边一站:“我家清辞身娇体弱,怎么能够提这么多东西?” 闻清辞:“……我不弱。” 阿厌觉得拎这么一大包确实不便,但也舍不得让他动手,想了会儿,便有了主意:“那我等会儿找个人帮我们把这一大包拎回去。” 闻清辞帮她提住一端:“好。” 两人话刚说完,就对上一张熟悉的脸。 孟余欢被丫鬟扶着,见到他们时,也愣住了。 她来扶风一是为了游玩,二是逃离家族安排的婚事,结果才刚到扶风,就听说了练家的变故,也听说了阿厌跟闻清辞在这里的消息。 只是她不敢去纠缠。 她怕。 怕家族受到牵连。 当初小寒会时,闻清辞就警告过她不要再出现。 而父亲的一条腿,以及家族那段时间所经历的事情和碰过的壁,就是闻清辞的警告方式。 她今日喝了酒,胆子比清醒时大了几分。 几年未见,孟余欢还是能一眼将两人认出。 闻清辞的长相变化不大,只是身形拔高了不少,风姿更胜从前。 变化最大的要数阿厌,因为眼前的少女已经褪去当初的稚嫩,变得风华无双,美得让人不敢直视。 想起着两人捡香囊的行迹,孟余欢心里酸涩又憋屈,借着醉意,她道:“你何苦如此? 为了一个琴棋书画样样不通,整日只会打打杀杀的女子,竟做出降低身份的事!” 她指的是捡香囊。 这些都不是闻清辞的做派。 闻清辞懒得搭理,只牵着阿厌走远。 孟余欢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满脸不甘。 阿厌跟闻清辞回了院落,两人走的时候,留下了临屿守在客栈,方便等元斐几人醒来帮他们解释行踪。 瞅见今晚星辰漫天,月亮高挂,阿厌兴致不错地拎着两壶酒,拉着闻清辞飞身至屋顶坐好。 晚风拂面,清爽宜人。 阿厌的衣裙散开,被一阵阵风吹动着,她用食指跟中指夹着白玉酒壶,面颊微红,望着夜空中的星辰明月,满足地眯起眼眸。 闻清辞坐在她的身边,任她靠着自己。 阿厌学着展月鸣平时仰头喝酒的动作,将头靠在闻清辞的肩膀处,抬起下巴,张开嘴,将酒往嘴里倒。 结果,她未能学到展月鸣的精髓,导致一些酒涌出来,顺着嘴角流下。 酒充斥着花香,从她的脸颊流到了脖颈。 闻清辞盯着一滴滴酒往下流的场面,见她的衣领湿了一小片,粘着她的肌肤时,喉间一紧,随即回想起孟余欢的话,道:“阿厌,不用把无关之人的话放在心上。” 阿厌才不在意呢,她抬袖擦掉嘴角的湿痕,坐正身体,佯装受伤地垂眼:“清辞啊……” 第1105章 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第1105章 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闻清辞见她垂着眼眸,黯然神伤的模样,心里一慌,同时想着明日一早就吩咐临屿把孟余欢赶出扶风,免得出现在阿厌面前碍眼:“怎么了?” 阿厌脑袋垂得更低,被月光笼罩的身影添了几分落寞。 她纤长的脖颈,细细的一截,白皙惹眼。 她道:“……我觉得孟余欢说的也没错。” 闻清辞:“……” 阿厌一边说,一边用余光悄悄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见他竟然真的被自己拙劣的演技给骗到了,她嘴角忍不住翘起。 而后,她抬起明媚的眼眸,不见一点神伤道:“虽说我不会琴棋书画,不懂那些文绉绉的诗词歌赋,没办法跟你玩什么红袖添香,赏景对诗的情趣。 但我很喜欢清辞,你相信我,我会对你很好很好很好很好的!” 他目光一深:“我信。” 意识到她刚刚都是在骗自己玩,闻清辞也不气。 只是将视线落在她染着酒液的那一片脖颈肌肤,瞳孔深了深。 戏弄完他,阿厌的心情极好。 她才不在意什么琴棋书画呢。 她也没打算要在这一道弄出成就来。 因为在阿厌的心里,只要读书识字懂道理即可,而不是把这些当做卖弄风雅,争取技艺高低,才华名扬四方的手段。 就在她想拉着闻清辞继续看月亮的时候,脖颈的位置,传来一阵柔软而湿热的触感。 阿厌身体一僵,身体顿时不听使唤,夹在食指跟中指之间的酒瓶在脱力之下咕噜噜从屋顶的沟沿滚落。 熟悉的战栗感,席卷全身。 啪—— 酒坛摔在地上,破碎成片。 酒液洒了一地。 他的吻,细细密密地顺着脖颈往下…… 那是……她方才喝酒时被酒水打湿的一片肌肤。 而后,他用唇衔住湿润的衣领,咬在齿间,微微用力将那片衣物往外扯了扯,顺着她的肌肤往下轻吻。 仿佛要将她肌肤上的湿痕吻干一般。 …… 等元斐几人从畅然居出来,已经是两日后。 这两日,扶风发生了不少事情。 随着练老夫人倒台,练惜玟当上家主,原本风光了好几年的路家也被打回原形。 路老夫人把当初从裘晶萝手里得到的产业全部归还,而裘晶萝拿回东西后,却是将地产商铺全都变卖。 白成轩跟卫倾动身回去。 临走前的晚上,卫倾去找了裘晶萝,问她愿不愿意跟他回家见父母,完成婚约,却没能得到答案。 白成轩望着等候在城门的卫倾:“师兄,我看裘姑娘不会来了,她好不容易才拿回裘家的一切,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而且,她是裘家唯一的女儿,即便她选择留在扶风守护家族,也是情理之中的。” 卫倾收回目光:“走吧。” 两人刚一转身,裘晶萝便追了出来:“等等。” 白成轩一喜:“裘姑娘?” 卫倾也没想到她会来,当视线落到她背着的包袱时,笑了笑:“你愿意跟我回去吗?” 裘晶萝走到近前,回眸望了一眼生活了多年的扶风:“这里已经没有我留恋的人或事了。” 第1106章 卖香囊 第1106章 卖香囊 为了把捡回来的香囊卖出去,阿厌几人在扶风街头跟一位老板租了摊位,又弄了两个简易的木架子,将绣工精美,款式漂亮的香囊整整齐齐地挂在上面。 各种颜色的香囊穗子被风一吹,悦目极了。 一上午了。 就卖了几个香囊。 阿厌睡得不太好,晨间被宁玉书吵醒时还哈欠连连,之后一出来就搬了张凳子靠在木架上昏昏欲睡。 出门前,闻清辞还让临屿从外面买了一顶帷帽戴在她的头上,说是为了避免麻烦。 宁玉书站在木架前,手里拿着一个茜红色的杏花香囊,望着一堆堆还没卖出去的香囊发愁,小脸皱成一团:“元斐哥哥,这都一上午了,我们的香囊还剩下许多。” 元斐无聊地站在木架子前数香囊,指了指抱剑站在一边的叶长歌:“小玉书,在你发愁前,麻烦你先看看你的长歌姐姐。 打从摆摊开始,她就直直地杵在那里,还凶巴巴的。 不是我说啊,就她这一脸随时会提剑砍人的架势,谁还愿意来买香囊?” 展月鸣解开腰间挂着的小酒壶,放在鼻尖嗅了嗅,提神醒脑。 宁玉书憋着笑。 叶长歌长眉一竖,她本想要反驳元斐,或者是找对方打上一架,结果一看木架上满满的香囊时,被香得打了好几个喷嚏,遂收起那番吓人的气势:“那我保持微笑?” 宁玉书:“可以。” 展月鸣望了一眼抱着木架睡觉的阿厌,见微风吹拂着她帷帽的薄纱,露出她一小片凝脂似的肌肤时,问道:“闻师弟跟辛公子怎么都不来帮忙?” 宁玉书:“清辞哥哥在看书,辛公子性子冷淡,不喜欢太热闹的地方,躲在屋里修行呢。” 元斐则道:“辛从囿要是来了,怕是连一个买香囊的都没了。” 那张脸好看是好看,但冷啊。 往这一站,只会吓得百姓纷躲开。 叶长歌:“说得也是。” 到了正午,日头有点猛。 元斐站在那儿有点热,猜到阿厌是想把香囊全部卖掉后,又瞅着阿厌头顶的帷帽若有所思,然后走过去,试着碰了碰帷帽,发现阿厌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索性大着胆子把帷帽摘了,再让叶长歌戴上。 帷帽的轻纱长度到腰,刚好把叶长歌的脸跟抱着的佩剑挡住。 果然。 路边行人纷纷投来惊艳的目光。 宁玉书不解:“这是?” 展月鸣:“卖香囊。” 宁玉书:“……” 分明是在利用阿厌姐姐的美色。 元斐拿着好几个香囊,注意到前来盯着阿厌瞧的行人越来越多,扯出一张笑脸:“各位看过来看过来,这些香囊,都是我家妹子没日没夜亲手绣的,累得她都在这里睡着了。 你们瞧瞧这绣工,这布料,绝对是香囊中的上品!还有这香囊里面的香料,也是我家妹子配的,保管你们闻着舒心,睡觉都舒坦。” 元斐这招非常管用,前来围观的人一波接着一波。 “我要五个!” “我要十个!” “给我二十个!” “……” 那些人价格也不问,一锭又一锭的银子丢在摊上。 第1107章 ……想打人 第1107章 ……想打人 不到一刻钟,摊子上便堆了一小堆的银锭。 宁玉书惊讶地张大嘴巴,看着碎银越来越多时,再看了看抱着木架睡得正酣的阿厌。 没了帷帽遮挡,阿厌这张美艳绝伦的脸顿时成为了整条街最美的风景。 少女着一身清新淡雅的素色衣裙,她眉眼闭着的时候,添了一丝柔软与娇憨,眼角的泪痣嫣红,又添了两分妩媚。 这般容色……足以轰动全城。 还是甭管男女,都会喜爱羡慕又嫉妒得牙痒痒的那种。 叶长歌同样惊讶,她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拥挤的人群吵着嚷着要买香囊时,咽了咽口水,并抬手撩开帷帽一角,第一次用佩服的眼神望着这位一贯没正经的师兄。 感受到她的注视,元斐挺挺胸膛:“长歌师妹,看到我的魅力了吗?” 叶长歌眼角一抽:“……” 元斐哈哈笑了两声,一边跟人赔笑脸接银子,一边让他们看中什么款式自己拿,顺便还骚包地拨了拨垂落在额角的一缕发:“看!我无与伦比的魅力正在散发光芒!” 叶长歌衣袖下的拳头紧了紧:“……” ……想打人! 展月鸣在一边帮着收银子。 没一会儿,香囊都卖得差不多了。 周围的人见还剩下最后一个浅紫色的杜鹃花香囊时,竟然争抢起来,生生把原本不高的价格翻了几倍。 展月鸣接银子接到手软。 元斐乐得在一旁看热闹,他丝毫没有作为商人的实诚品德,见这些男子争先抢后地叫价,不但没有阻止,反而添了一把火:“各位有眼光了,这香囊是我家小妹贴身佩戴过的,价高则得!” 宁玉书扯了扯他,觉得这样扯谎不太好:“元斐哥哥,你这么做,是不是太奸诈了?” 元斐笑了,一点也没有坑人的歉意:“我奸诈怎么了? 正所谓无奸不商嘛,还有,这些人都是贪图你阿厌姐姐的美色,他们现在所买的,不是所谓的香囊,而是在为他们的色心。” 宁玉书:“……” 元斐又道:“再者而言,他们即便好色,也会有个底线在心里衡量,既然他们敢叫到这个价格,说明负担得起。” 人群中,一道洪亮有力的声音响起:“二百两!” 此言一出,谁都不再争抢,并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望着对方。 这人定然疯了。 二百两买一个香囊? 神经病! 之后,几个下人将拥挤的人群推开,给这位有病人士腾出道来。 那男子年纪不大,一袭锦缎衣袍,看着就是个富贵窝里出来的,他让下人给了银票,将香囊拿在手里,痴汉一般地盯着阿厌。 叶长歌担心惹麻烦,立即摘下帷帽,重新戴回阿厌头上,隔绝掉一道道炽热的视线。 耳边的争论声不断,阿厌睁开眼眸,看到香囊卖完时,惊讶地望了眼装在盒子里的银两,透过帷帽的薄纱望向这群人。 哇! 扶风的百姓好有钱! 回到院落时,已是傍晚。 同时,他们闹出来的动静传得街知巷闻,有一些胆大的男子尾随其后,看到阿厌进了令狐豫的院子时,便一个个收拾妥当地守在外面。 作为二长老,练家易主的事情令狐豫怎么着都应该出面表态。 尤其,当日还是他第一个站出来把练惜玟推上去的。 然而,当他回到院落时,就见院外被围得水泄不通。 第1108章 我真的生气了哦 第1108章 我真的生气了哦 阿厌抱着一盒子的碎银还有几张银票放在闻清辞面前,双眼亮晶晶的。 同时,由于她全程都没插手卖香囊,只是在闭目养神,便对他们今日在街头闹出来的动静一点也不知情。 自然也不知晓院落被围了起来。 闻清辞虽然没去帮忙,但他安排了临屿去查探情况,想到银子是怎么赚来的,他笑了笑,并未责怪。 阿厌让临屿把银两收起来。 令狐豫是翻墙回到院落的,他转了转手里的白玉箫,想到院落外的盛况,吩咐兆仲带领下人将那些男子驱赶离开,踏进院子:“小清辞啊,以后让你的小媳妇出门记得遮挡面容。” 闻清辞护短:“长得美又不是阿厌的错。” 在他看来,阿厌没必要遮挡面容。 阿厌长得漂亮,正是好年华,会吸引男子倾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相反,要是阿厌没人倾心,倒是要让他觉得奇怪了。 令狐豫嘴角一抽:“总觉得你是在炫耀。” 闻清辞:“嗯。” 阿厌从屋里走出来,她没听到两人的谈话,心情不错地翻出话本子。 等令狐豫走了,她提了提裙角,小跑着坐到闻清辞身边,跟往常一样,与他同坐在椅子上。 这段时日,屋里的书籍闻清辞看得差不多了。 再过几日,他便会同令狐豫道别。 阿厌这次看得是另一本话本子,上次的话本子已经看完,前面的故事展开瞧着还好,到了后面,阿厌看着看着情绪都跟着受到了影响。 她气得小脸一红,随手将话本子往推了推,吐槽道:“这什么主人公啊,有了个心机女配在身边捧着当心肝儿,就对女主人公各种不在意凌辱,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听完她的话,闻清辞分了下神。 接着,又听她骂道:“这狗男人!” 闻清辞眉梢微扬。 不错。 阿厌学了个骂人的新词儿。 见她情绪激动,闻清辞拿过被她丢远的话本子,看了眼书的封面,发现不是上次的那本:“阿厌换了新的话本子。” 阿厌:“嗯,就霸道长老追妻火葬场那本。” 说罢,她气得两腮鼓起,像极了小金鱼在吐泡泡:“狗男人!” 他展颜笑了。 凉风正好,烛光被吹得忽闪忽闪的,将屋内的一切照得时明时暗。 他见阿厌看得挺生气,结果又忍不住往下看的时候,在她下次爆发前捏住她尖细的下巴,倾身而去,封住了她的唇。 绵长湿热的亲吻结束后。 两人呼吸微热。 闻清辞见她即将爆发的怒意被压下,笑着问:“还气吗?” 阿厌把丢开的话本拿回来:“不气了。” 这次,她没看一会儿,又将话本丢开:“我要生气了。” 闻清辞:“……” 阿厌见他还没有动作,又道:“我真的又要生气了哦~” 他憋着笑意,没理。 在失败过后,阿厌捡回来接着看。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捏住他的衣角,温润的指尖,缓缓往上摸索,再轻轻地扯了扯。 闻清辞抬眸,对上的,便是她湿漉漉的眼眸。 第1109章 好乖 第1109章 好乖 攥住他衣角的小手又用力地扯了扯。 阿厌晶莹圆润的指甲,泛着一层粉色光泽。 她双眼湿漉漉的,泛着潋滟水波,似乎是被身体里的燥热弄得难受极了,秀气的眉毛微蹙,可怜巴巴的。 这一瞬间,闻清辞不禁想到小时候身边婆子捡回来的一只嗷嗷待哺的小奶狗。 那奶狗巴掌大小,毛有些乱,奶声奶气地叫着,睁开的眼睛分外漂亮。 比起无害的小奶狗,阿厌则像是一只小狼狗。 生气时可能有点凶。 却无损可爱。 意识到某种可能性的时候,闻清辞咽喉一热,视线落在她开启了一条缝且露出贝齿的两片唇上。 而后,他将拿着的书放在桌上,另一手抬起,贴近她的脖颈。 阿厌的肌肤好热。 他将她的衣领扯开一点,果然见到了熟悉的曼珠沙华花纹。 他的指尖,为她带来舒爽的凉意。 阿厌忍不住将其握住,将脸贴上去蹭了蹭。 闻清辞动作僵在那里,目光一颤。 好乖…… 在她即将说出那个‘要’字的时候,闻清辞将人往身前一揽,带着一丝迫切吻上她的唇。 有些事情,有了第一次的破例,之后便顺其自然的发生了。 阿厌打破了他的端雅自持,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他也在被打破后丢弃了理智与清醒,甘愿为她折腰。 …… 阿厌睡得很沉。 就是醒来时陷入了梦魇之中。 梦境里的那个小女孩,是原身。 她这次看到的,是属于原身的记忆碎片。 原身似乎生活在一个大家族里,跟一群孩子在一起被培养。 之后,画面一转,就到了原主拿着刀子将同龄的小女孩杀了的场面。 再然后,就是原身被家族唾弃,被打得遍体鳞伤,睁眼到了全然陌生的地方。 让阿厌惊讶的是,原身虽然被丢出了家族,可是并不缺吃食。 即便跟乞丐为伍,可每当原身饿得要死,就会有人将食物丢出来给她,且那还不是一般的食物,里面装着的,还有一粒粒黑色的丹药。 闻清辞换了身衣袍,见她睡得不太安稳,额头冒出汗珠之后,伸手将一旁的帕子丢进盆里打湿,然后坐在床沿,将汗珠擦干,又帮她擦了一下脸。 阿厌从梦魇中挣脱,睁眼。 脸上的湿热感让她舒服不少。 待看清楚眼前的人是闻清辞后,她松了一口气,正要撑着坐起身来,却发现身体尤其酸软。 嗯? 这么软绵绵的…… 是生病了吗? 闻清辞轻咳两声,长臂环过她的腰身,将人往上一提,让她如愿坐好:“你先休息会儿,我让临屿准备沐浴用的热水。” 阿厌还有点懵:“哦。” 帮她擦完脸,闻清辞又替她理了理散开一部分的亵衣,这才起身出去。 梳洗完,阿厌恢复了点体力,但还是不想动,便任由闻清辞抱着她。 她窝在他的怀里,想吃什么随手一指,之后张嘴等着闻清辞投喂。 待她吃饱喝足,闻清辞道:“这里的事情都处理完了,过两日,我们就动身离开。” 她此时疲倦的厉害,自然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只一手抓住闻清辞的衣领,靠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第1110章 得瞒得死死的 第1110章 得瞒得死死的 他们一行人离开的时候,令狐豫拉着闻清辞走到一边,也不知道在交代什么。 叶长歌一脸好奇:“好想听听。” 宁玉书推测:“应该就是类似叮嘱的话吧。” 元斐嘴里叼着一根绿茵茵的草。 辛从囿心情不错。 在他看来,他们一行人在扶风耽搁的有些久,不过想到待这么久又是必须的,他心里的那点郁闷也消失了。 展月鸣靠在院落外的石狮子上。 阿厌则站在原地,想到浮现在脑海里的记忆碎片,她拿着落华在原地画圈圈。 从那些记忆来推测,原主出身不错。 应该还是个不折不扣的恶人。 阿厌不解的是,既然原身是恶人,被赶出那个神秘的家族也是理所应当,那么,之后又是什么人在帮助原身活着呢? 而有关此事,她不好跟清辞明说。 因为她要是说了,以他的聪明,肯定能够从一点线索推测出她是占了别人身体重生的。 万一让他得知她是杀人如麻的幽玄谷魔头就不好了。 所以…… 得瞒着! 得瞒得死死的!! 再者说来,她到现在还在隐藏实力,就是为了把前世的自己跟这一世错开。 否则,她要是不加掩饰,进益速度跟前世一样变态,那就会让人联想到她有可能就是幽玄谷魔头的身份。 小寒会上,孟余欢就能把她跟前世联系在一起。 而孟余欢那番看似牛马不及,甚至是天马行空的说法,也给了阿厌一个警醒。 因此,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暴露全部实力。 等令狐豫交代完,拍了拍闻清辞的肩膀:“到了九皋,你按照我说的去做,自会有人接应你们,并安排好你们的住处。 还有,幻林没那么容易闯,里面的白雾会使人神志不清,陷入幻境,你们一路要当心啊。” 闻清辞:“我知道了,豫叔叔。” 令狐豫相信他的本事:“等我把你未来的小婶婶追到手,就去九皋帮你。” 他好歹活了这么多年,虽没有本事把一群人带进去,可冲着跟无量岛岛主的交情,自己一人还是能够进出九皋的。 而且在九皋,令狐家也分布着一小片势力。 话别,一行人继续上路。 阿厌往后面望了望,见迟迟没人跟着,问道:“三位先生呢?” 闻清辞:“我们一道进去人太多,容易引起注意,保险起见,分开走更好。” 阿厌:“嗯嗯。” 他聪明。 他说的都对。 …… 晚间。 三位先生蹲守在路家院墙。 被打回原形后,路家就搬出了原先阔气的院子,回到了以前住的地儿。 虽说面积不小,但是跟住惯了好些年的院落相比无疑是天差地别。 以至于享受惯了的路家人每日都能骂骂咧咧一番。 路灵泷由奢入俭,照样适应能力贼强,他睡到半夜,觉得气氛不对,披了件外套将门拉开,瞧了一眼院墙上站立的三道身影:“我说三位,大半夜的,能不能让晚辈睡个安稳觉?” 余先生:“这娃娃胆气不错。” 黎先生:“毕竟是少主挑中的人。” 霍先生也对路灵泷挺满意的,纵身一跳,稳稳立好:“小娃娃,我观你资质聪慧,骨骼奇佳,将来必定会大有作为,你与其闷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儿混吃等死,不如拜我为师? 我保证,我一定用心教你,让你大展拳脚。” 跟着少主,有的是施展本事的机会。 路灵泷笑了:“老头儿,您的说辞能不能换点新鲜的?” 霍先生:“过来拜师。” 路灵泷:“劳资一个人逍遥自在,干嘛找个师父管着我?” 余先生:“不好收啊。” 黎先生:“看戏。” 就在路灵泷准备关起门来继续睡觉的时候,霍先生几步上前,一掌撑在门框上:“你确定不拜师?” 路灵泷老硬气了:“不!” 霍先生阴险一笑:“腿还要不要了?” 刺骨的凉意飘过,路灵泷站立的双腿一哆嗦,干净利落地跪了:“拜见师父!” 第1111章 幻林(一) 第1111章 幻林(一) 沿着西方一直往前,行至大半月,便到了一处山林。 林间,白雾弥漫。 偶有群鸟飞过,在白茫茫一片的山林里留下鸟鸣声。 阿厌跟闻清辞牵手走在前面,后面的人也不能相隔太远,几乎都隔着几步的距离。 因为白雾弥漫在各处,遮挡了他们的视线,也会遮挡他们的脸,若分开的距离一远,就很难再找到对方。 且这里面隔着数米远大声说话都未必听得清。 辛从囿走在后面。 这些山林深处最容易有兽类出没。 前几年带着木南嫣寻找三秋果的时候他积累了不少在山林间生存的经验。 一路上,他尝试着用剑痕在树上做记号,结果都没有用。 剑痕会消失。 当他们再回来寻找记号时,树木花草的位置都没有改变,可是之前做好的记号却已经消失。 于是,他们不死心地再试了一次。 结果发现只一刻钟时间记号就会消失。 这里面,分不清方向,只能凭借直觉和绝佳的判断力往前走。 叶长歌牵着宁玉书的手。 她走在阿厌后面三步之遥的距离。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阿厌束发的发带及其背影。 展月鸣跟元斐并肩走着。 三日了。 他们从踏入这片林子开始,往前走了整整三日。 这期间,他们也找不到可以吃的食物,连水都喝得差不多了,也亏得他们是修行之人,饿一两个月都没事。 这若是要换做普通人,早就死在了这片诡异的山林间。 叶长歌有点渴,舔了舔唇:“这什么鬼地方?” 宁玉书找出水囊,拧开盖子,递给了她:“长歌姐姐,先喝点水。” 叶长歌接过喝了一口。 前方,阿厌跟闻清辞停下脚步,两人看到的一切都是不清晰的,甚至连数米远的树木长什么模样都看不清。 阿厌手里抓着几片摘来的树叶,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 闻清辞扭头看她:“饿了?” 阿厌:“嗯。” 临屿走在辛从囿的后面,一听这话,立即从包袱里找了两袋肉干出来,一袋给了叶长歌跟宁玉书,另一袋自然是给阿厌的,顺便还抓了两颗青果。 元斐想吃果子:“还有吗?” 展月鸣:“我也想要。” 临屿倒是还有,但不敢给,只好从包袱里再拿出一包肉干给两人:“元公子,展公子,你们先跟辛公子吃点肉干垫垫肚子。 果子有毒,你们谁都不能吃,少主跟阿厌姑娘体质特殊,吃了也不怕。” 宁玉书则问:“我们要什么时候才能走出林子啊?” 元斐撕开袋子,嚼着肉干,又喝了口水:“这里是幻林,是进入九皋的必经之地,再走一日,应该就差不多了。 我方才顺便抓了把石子,等会儿鸽子飞过的时候打几只鸽子,这样我们晚上也可以解解馋。” 展月鸣与他想法不谋而合:“真巧,我也拿了石子。” 辛从囿喝了一口水。 叶长歌:“幻林?” 闻清辞掏出一个瓷瓶,往后递去,清润的嗓音镇定如常,让人听之安心:“幻林里有很多毒雾,临走时,豫叔叔给了我这瓶丹药,可以避开毒性。” 第1112章 幻林(二) 第1112章 幻林(二) 叶长歌接过,吃了一粒。 其余的人纷纷吃了一粒。 随着走得越远,里面的毒雾就会越来越重,人可能一张嘴呼吸就会中招。 服用丹药,是必须的。 晚间。 山林间的白雾散开。 篝火明亮。 周遭的一切变得清晰起来。 但这样的情况只会在晚上出现,等天一亮,周遭入眼的又会是一片茫茫白雾,让人难以分辨方向。 大家围坐在一起。 元斐跟展月鸣丢石子的本事不错,打落了好几只鸽子。 临屿负责把打落的鸽子拔毛,找了一处小溪,将其清洗完,剩下的就交给宁玉书处理。 食物的香气,飘散在山林间。 阿厌坐在闻清辞身边,直勾勾地盯着宁玉书的动作,见鸽子外面的皮被烤得焦黄流油时,舔了舔嘴角:“小玉书,鸽子烤好了吗? 能吃了吗?” 闻清辞笑了笑,他想,日后要抽空学学厨艺了。 总不能让阿厌饿着。 叶长歌猛咽口水,掌心按住扁扁的肚子:“好饿……” 宁玉书也饿,他修为最低,放在天元宗就是内门弟子的水准,还没有高深到可以辟谷的地步。 对上阿厌跟叶长歌水汪汪的眼睛,宁玉书将先烤熟的鸽子递给她们一人一只:“可以吃了。” 叶长歌接过,直接抱着啃。 阿厌把肥美的腿拧了一只下来,递给闻清辞。 等大家吃饱喝足,便开始犯困。 宁玉书点着小脑袋,而后强打起精神,问:“我们为什么要去九皋啊?” 叶长歌:“我是没地方去,所以就跟着的。” 元斐:“加一。” 展月鸣:“加二。” 辛从囿:“我要找师妹。” 阿厌靠在闻清辞的肩膀上,哈欠连连,她担心夜里出现猛兽突袭的情况,便抬手在周围几丈的地方设了结界:“我要去杀人,还要保护清辞。” 宁玉书被她的前一句惊到了,而后又把注意力集中在后一句:“所以是阿厌姐姐跟清辞哥哥,还有辛公子要去吗?” 闻清辞垂眸扫了眼身侧之人,明亮温暖的火光,使他周身的冷意减退:“有些事情,需要去解决,还有一些答案,或许只有在那里才能找到。” 宁玉书:“哦。” 之后,他们谁也没再说话,周遭安静的只有山林间的虫鸣声。 阿厌又做梦了。 梦境里的她,一身天元宗弟子的服饰,入眼也是熟悉的天元宗。 她捧着刚摘来的樱桃往前走,路上还遇到了师兄师姐们。 她看见风师兄他们在打架,看见叶长歌缠着琴襄练剑,还看到了在一旁观战学习的宁玉书。 然后,她回了院子。 阿厌没看到守在院外的临屿,也没有怀疑,只往院落里走。 忽然,她听到了一阵响动。 阿厌心里一慌,捧着红艳艳的樱桃往里面跑去,结果就看见一身白衣的闻清辞一手撑在书案咳嗽不停。 他脸色惨白,原本养好的身体再次变得格外清瘦。 随着咳嗽一止,夺目的鲜血吐出。 之后便是更加凶猛的咳嗽。 刺目的血,越来越多。 血,染红手帕,弄得他一尘不染的白衣如红梅怒放般艳丽。 第1113章 幻境(一) 第1113章 幻境(一) 陷入梦境的不止阿厌。 他们都陷入了梦境中。 且每个人所看到的的梦境都是不一样的。 元斐的梦境里面是他还在元家,还是被所有人敬仰的人物,他梦见曾经对他嗤之以鼻的一张张嘴脸变得和颜悦色。 就连他那位总用失望眼神看着自己的父亲也变得面容慈爱。 这是一个美梦。 宁玉书则梦到了长大以后,那时,他身形比叶长歌高出了一个头,他成为了天元宗又一代杰出的弟子。 梦境之中,是他一身红衣迎娶新娘的场景。 奇怪的是,在那些祝贺的宾客里面,没有叶长歌。 而当他看到新娘面貌的时候,顿时清醒过来! 宁玉书大惊。 呼吸急促起来。 他睁眼的时候周遭还是黑漆漆的一片。 见大家还在沉睡,宁玉书松了口气。 紧接着,他的目光望向靠在一旁沉睡的叶长歌,目光盯着她的五官端详,想到梦境里面她一袭红妆的模样忍不住心跳加速,脸颊也有点热意。 淡定。 只是梦境而已。 他不断在心里用这套说辞安抚自己。 叶长歌的梦境中则是她通过多年的努力终于成为了闻名云洲大陆的女宗师,她看着一张张恭敬的脸,享受着他们的行礼崇拜。 然而,当她看到这群人里有低眉顺眼的阿厌时,也醒了过来。 这梦有问题! 叶长歌是想做她的女宗师,可还是清楚实力差异的。 先不说阿厌,就说在天元宗里,有的是比她修行天赋高的师兄,所以即便要成为宗师,师兄们也应该在她之前才对。 紧跟着,辛从囿睁眼:“是幻境。” 叶长歌:“没错。” 前面三日他们也有闭目休息,但都没有出现过幻境。 环境出现,说明这里已经距离九皋越来越近,也说明随着他们往山林深处走的越深,所吸入的白雾越来越多,才会产生幻境。 宁玉书想到幻境里的场景,有些心虚:“我还以为是做梦,原来是幻境啊。” 叶长歌清醒后,望着陷入幻境的元斐跟展月鸣。 辛从囿取出水囊,用水将身侧的展月鸣泼醒。 叶长歌叫醒元斐的方式那就粗暴多了。 她看元斐不爽很多年了,平时没开揍那是因为这位师兄虽然不务正业,修为却比她高,打起来不占优势。 现在不一样了。 展月鸣将脸上的水迹刚抹干净,就见叶长歌粗暴地照着元斐那张俊脸啪啪啪的扇了几下。 这还不算完,等元斐有了点反应,她又啪啪打了几下。 展月鸣:“……” 要是他的眼睛没出问题,长歌师妹那手劲儿大的都把元斐的脸打红了吧? 他怀疑叶长歌是故意的。 趁机落井下石。 宁玉书觉得脸疼,大着胆子把人拉住,同情地盯着元斐通红的脸,劝道:“长歌姐姐,够了,元斐哥哥马上就醒了。” 叶长歌:“……” 真可惜啊。 她还想打呢。 元斐醒来时,觉得脸颊有火辣辣的刺痛感,他看不到脸被折腾成什么模样了,只是睁开眼,意识到差点陷入幻境醒不来后,一蹦三尺高:“卧槽!劳资差点就死梦里了!” 第1114章 幻境(二) 第1114章 幻境(二) 闻清辞这个梦很长。 梦里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他还回忆起了明羽山庄的点点滴滴。 但他清楚,这是幻境。 即便如此,他还是放任自己在这个幻境里沉沦了好一会儿。 因为这个幻境中所呈现的一切实在太过美好,美好得他沉浸在其中不愿抽身离开,可美好过后,便是他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是阿厌被围攻的一幕。 他看见阿厌被整个云洲大陆的人围攻,看见她满身是血又孤零零地站在悬崖上,而他则是一抹虚影,连跑过去站在她身边都做不到。 然而,当他看到阿厌手里的武器不是落华时,立即清醒过来。 幻境虽然能将一些人和画面毫无差别地呈现出来,但却没有办法呈现出神器的模样。 所以,闻清辞醒了。 他刚一睁眼,旁边就是临屿担忧的目光,耳边响起的,则是元斐刚刚的那声‘卧槽!’。 辛从囿没叫醒闻清辞,是因为他知道以闻清辞的心性定然能够识破幻境。 可辛从囿没有想到的是,当他们所有人都从幻境里成功挣脱出来,阿厌还沉浸其中没有反应。 叶长歌:“阿厌怎么还没醒?” 元斐:“她看到了什么?” 展月鸣:“得赶紧把阿厌叫醒,否则再这样下去,她会彻底沉浸在幻境里,会毫无意识地死在里面!” 宁玉书:“阿厌姐姐……” 闻清辞与阿厌时靠在一起的,所以阿厌的反应他是最先感受到的。 他一手落在她的侧颜,轻轻地拍了拍,见她满头大汗,仿佛是梦到了令她极其难过的场景时,唤道:“阿厌?” 阿厌:“……” 闻清辞一贯沉稳的语气有些慌,带了一丝强制性道:“你快醒醒!” 阿厌:“……” 叶长歌拔高音量:“阿厌!” 元斐跟着喊:“阿厌!” 宁玉书老怕阿厌就这样死在幻境里了:“阿厌姐姐,你快醒醒,你要是再不醒过来,不单单只有我们难过的想哭,清辞哥哥也会哭给你看的!!” 辛从囿眼里透露出一丝紧张。 他是把阿厌当朋友看的。 难得有个想要结交的朋友,辛从囿也很重视,不希望她出事。 展月鸣见他们喊了这么会儿也没用,想到阿厌最在意的是什么以后,灵机一动,道:“有人要杀闻师弟。” 闻清辞则道:“川槿。” 下一刻! 阿厌睁眼! 她其实听到了他们的说话声,但还是被困在幻境中难以挣脱。 幻境里,她的双手双脚仿佛被一股股真气捆住无法动弹,直到听到展月鸣的那句话,再到闻清辞的话时,她才顺利挣脱。 叶长歌庆幸道:“我以前听父亲说过,有一些幻境很诡异,修行境界越高,就会被困得越久。 而且,幻境还会趁此机会吸取那人身上的修为。” 闻清辞悬着的心也随之放下,他接过临屿递来的水囊,大拇指往上,‘砰’的一声顶开盖子,正想要让阿厌喝点水时,怀里的人却张嘴吐出一大口血来。 宁玉书大惊:“阿厌姐姐——” 元斐几人齐齐喊道:“阿厌——” 第1115章 不管付出任何代价 第1115章 不管付出任何代价 阿厌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她平时红润的面色此时苍白不少,只那双眼睛添了狠厉之色,看到闻清辞的衣袖被自己吐出的鲜血弄脏时,她忍着胸口的难受,下意识用手去帮他擦。 她家清辞爱干净的很。 闻清辞哪里会介意这些? 见她气色极差,便猜到她定然是在幻境中看到了极其难受的事情,才会被幻境伤到。 他当即把解开盖子的水囊递给临屿,伸手搭上她的脉搏。 叶长歌追问:“闻师兄,阿厌怎么样?” 闻清辞感觉到她体内真气涌动,大有差点控制不住的迹象:“阿厌大受损伤,需要修养一阵子,其他方面没什么问题。” 接着,他掏出手帕,帮阿厌擦拭嘴角的血迹。 阿厌没说话,只是望着他,眼底浮动着近乎偏执的光。 她一定会找到让他活下去的办法。 不管付出任何代价! 若九皋之行还是没有收获,那么,她就像闻城子一样吸取他人真气为他续命。 反正她也不是没有当过魔头,日日被唾骂过。 闻清辞看了一眼其他人:“你们尝试着运气。” 其他人照做。 叶长歌:“我感觉好像丧失了一部分真气。” 元斐:“我也是。” 展月鸣:“这个幻境能吸取我们的真气吗?” 宁玉书:“有这种幻境?” 辛从囿想了一瞬,道:“我从未听说过如此邪门的幻境,我想,应该只是我们刚从幻境中挣脱出来,所以才会出现真气受损的情况,过段时间就能恢复。” 叶长歌吐出口气:“那就好,我修行多年才有如今的修为,一点也不想有所损失。” 元斐跟展月鸣对视一眼。 他们当初逃离家族的时候是因为用了随身的玉牌,这玉牌可以自由出入九皋外面的结界,也能够顺利地穿过幻林。 因此,两人只听说过幻林,并没有经历过幻境。 此次被困在这里,是因为那玉牌是有时间限制的。 九皋的玉牌就跟灵器之分一样,有高有低,修行越高的人所持的玉牌等级也就越高,相对应的,所能保证的时间也就会比普通玉牌更长。 元斐跟展月鸣就是拿的最普通的那种。 基本上出了幻林就没了效用。 至于九皋那些被家族派出去四处游历的弟子,手里的玉牌也管不了多久,所以,他们如果想要回去九皋,唯一的办法就是等下一个十年。 也就是结界对外开放的那日。 夜还很长。 距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 元斐知道大家都睡不着了,索性将篝火重新点燃,给大家编起了鬼故事。 叶长歌听得后背发凉,加上幻林阴嗖嗖的,静得可怕,与元斐所讲述的鬼故事背景相符,立时让她惊悚不已。 但是,她又特别想要知道接下来的剧情:“然后呢? 女鬼有没有报仇? 有没有把伤害过她的人统统拉入地狱?” 闻清辞对这些故事不感兴趣,只喂阿厌喝了口水,低声询问:“阿厌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 阿厌想到幻境里的场景,握着他的手收紧:“你会没事的。” 闻清辞:“……” 阿厌执拗道:“一定会!” 第1116章 九皋篇 结界开 第1116章 九皋篇:结界开! 天蒙蒙亮,元斐的鬼故事到了尾声。 他们熄灭篝火,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继续往前走。 待过了幻境,他们的视线逐渐清晰。 同时,萦绕在山林间白茫茫的雾气消散。 入眼,尽是一片生机盎然,郁郁葱葱的景象。 前方没有路了。 阿厌站在一处陡峭的悬崖之上。 再往前几步,他们就会掉落悬崖,摔得粉身碎骨。 叶长歌往四周看了看,随即望向笼罩着层层白雾看不到尽头的悬崖底下,吓出一身冷汗:“闻师兄,我们会不会走错了? 前面怎么可能没路了呢?” 元斐:“闻师弟的判断不会出错。” 展月鸣:“是结界。” 在此之前,宁玉书只有在阿厌施展结界的时候才有幸目睹结界,听了展月鸣的话,震惊道:“这周围除了山峰都是山峰,还布满危险,能在这里设下结界的人,得是什么级别的修行者啊!” 辛从囿用长明的剑鞘往前试了试。 一道银色的屏障浮现! 屏障周身浮动着莹莹波光。 辛从囿与闻清辞对视一眼。 显然。 还没到结界开放的那一日。 他们来早了。 眼下,摆在他们面前的有两条路。 一、等结界开放。 二、破除结界需要四位宗师级别的人物,他们若是想要进入九皋,便只能唤出伏羲琴、落华、长明三大神器,再利用三大神器的威力暂时的破除结界。 对。 就是暂时。 九皋既然能够在结界的保护下销声匿迹数千年,说明这个结界历经千年万年都不会损坏。 再结合在令狐豫那里所看的书籍,闻清辞可以推测出,这个结界只能暂时破除,而没有可能破坏掉。 而这个暂时,短暂到可能当他们一进入,结界就会自动修复。 就在闻清辞跟辛从囿准备按照计划行事的时候,阿厌动了。 她伸手摸了摸结界。 而后…… 结界周围的光散开! 由于结界占地面积太广,所以在结界撤销的瞬间,占据九皋各处的十大家族顿时出现变故! 各家的警戒钟嗡嗡作响! 十大家族的长老们看到结界一点点褪去时,大惊失色! 可是,任由他们怎么消耗真气去加固结界都是瞎费工夫,反而他们在加固结界时所消耗的真气全部被结界吸收! 阿厌觉得掌心很暖。 特别舒服。 一股股精纯无比的真气,正透过掌心传递入体内。 被幻境被消耗掉大半的真气正在恢复! 并且,她的修为又升了! 闻清辞瞳孔微震,他跟阿厌并肩站在一排,能清晰看见一缕缕银色的光晕正往阿厌掌心聚拢! 阿厌的发丝被结界散去时留下的风吹动,微微敞开的衣领,暴露出她脖颈的一点红色纹路。 他一直知道阿厌的身世不简单,却没想到,竟是这样! 辛从囿也愣住了,沉稳不惊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痕:“怎么会?” 元斐张大嘴巴:“我去……” 展月鸣诧异:“结界开了?” 叶长歌:“开开开……开了? ?” 宁玉书不敢置信:“阿厌姐姐就用手碰了一下……” 第1117章 老祖宗您得支棱起来啊 第1117章 老祖宗,您得支棱起来啊 十大家族炸开了锅! 哪怕是平时各个家族的长老们再怎么意见不合,听着耳边嗡嗡不止的警戒声,望着守护九皋的结界一点一点消散时,都急急忙忙施展真气,意图将结界修复! 木家。 三位长老见输入的真气不但没有起到作用,反而还被吸收真气以后,立即收手。 而后,他们跑去后面的院子,见到那位懒得搭理俗事的老祖宗正拿着一柄喜鹊登枝的团扇慢悠悠扇风时,噗通跪下,惊道: “老祖宗,结界破了!” “老祖宗,别扇风了,您快想想办法吧!” “老祖宗,您得支棱起来啊!” 木蓁儿手里的团扇一停,对比这三的慌张,她可谓是老神在在:“支棱个屁!结界撤销,一看就不是被破除那么简单,还有,你们三个是老眼昏花了吗? 眼下这情况,分明是长鱼家族那个小崽子来了,结界大开,是在恭迎家主回归,你们修复结界所耗费的真气越多,那小崽子的实力就会不断增强!” 三位长老:“……” 娘的! 苦苦修行多年,就这么白白送给人家提升修为了? 木南嫣在小厨房做了刚出的香芋山药卷,没管九皋闹出来的动静,只端着做好的食物去了后院找木蓁儿。 她一到,就见木家的三位长老跪了一地。 嗯? 这三位惹到了老祖宗? 木蓁儿一见她手里端着的香芋山药卷,立即来了精神,她坐正身体,对着木南嫣招招手,拿起筷子就尝了一口:“不枉费我在你身上耗费了三百年功力,这香芋山药卷做的不错,晚上我想吃冬菇滑鸡粥,再做一个凉拌海带,海带必须要弄得软烂入味。” 木南嫣:“好的。” 老祖宗还是挺好相处的。 刚到木家那会儿,木南嫣是怕老祖宗的,觉得自己下一刻就会被弄死。 谁曾想竟然是因祸得福。 多亏了她这个木家家主的身份,让她捡回了一条命。 而对于救命恩人的要求,木南嫣自然是样样满足。 三位长老在心内骂骂咧咧完,跪在地上议论。 “长鱼家族的那个小崽崽不是二十多年前就死了吗?” “我得到的消息也是,二十多年前长鱼家族内斗,家族的正统血脉几乎在那场内斗中死绝了。” “说起来,长鱼家族那小崽崽降生的时候可谓是人生奇景,听闻当时整个恒域的曼珠沙华不管死了的还是蔫儿了的全部复苏,一夕开放!” “……” 木蓁儿一边吃,一边听着他们叽叽喳喳的议论。 没一会儿,她就把一盘子食物吃得精光,心宽道:“结界要开就开吧,反正也不是你我能够掌控的。 而且,这结界一开,估计得开三个月后才能自动修复。” 这三个月,还不知道九皋要增加多少外来者呢。 想想那画面,木蓁儿嘴角翘起,继续慢悠悠地摇着团扇,觉得老有意思了。 木南嫣接过盘子。 木蓁儿忽然望向她,想到三年前那个意图追上的年轻后生,道:“说不定小家主那位师兄就要找过来了呢。” 木南嫣:“……” 会吗? 第1118章 我就碰了一下 第1118章 我就碰了一下 随着结界一开,弥漫在悬崖底下的层层白雾缓缓散开! 只见,原本看不到尽头的白雾散开以后,又是一座座山峰,且每座山峰之上都有一条条曲折蜿蜒的小道。 阿厌站着看似已经没有前路的悬崖,浮现出一条宽敞大道来。 元斐张大嘴巴的动作还未合上:“就这么容易打开了?” 展月鸣也像是受到了惊吓:“……” 叶长歌:“早知道我也摸一摸结界。” 宁玉书:“大概……阿厌姐姐跟这结界有缘?” 辛从囿:“……” 他有点怀疑阿厌的身份了。 可能,阿厌本就是九皋的人,所以才能轻松打开结界。 闻清辞的眼里浮动着一层激动的光。 等没有真气再往身体里涌以后,阿厌抽回了手,转而望向与自己并肩站立的人。 察觉到闻清辞的眼神跟神情跟以前很不一样,她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用手碰了一下,结界就没了。” 真的就是碰了一下而已。 闻清辞被她的憨态逗笑。 竟是如此…… 紧跟着,他的脑海里浮现跟令狐豫的谈话。 那是在离开扶风前一日。 当时阿厌跑出去玩了,屋里就剩了他,令狐豫则吩咐兆仲把所有书籍装好,等到了一个月的期限就给无量岛运回去。 当时令狐豫坐在一旁,端着杯茶道:“其实,我有一日把无量岛岛主灌得大醉之后,趁他不注意坑了他一把,让他大晚上地站在走廊上,当着无量岛所有下人的面扯开裤子尿了一泡。” 闻清辞:“……” 好吧。 像是豫叔叔干出来的事。 不过那无量岛的岛主也挺有意思的,被豫叔叔这么坑还能维持住他们之间的友谊。 令狐豫说完就笑了,似乎是回想起了那画面一般,笑完,他又道:“那家伙跟我说,其实打开九皋结界还有一种方法是最简单的,那就是找到长鱼家族的小家主。” 这次,闻清辞来了兴趣:“小家主?” 令狐豫:“没错,你是没听说过那孩子降生时恒域发生的奇异景象,哦,说到恒域,我得给你说明一下,那里是八大家族隐居多年的地方。 据无量岛岛主说,当时他刚好在研究找到恒域的办法,稀里糊涂穿破结界,也就亲眼见到了曼珠沙华尽数开放的场景。 可惜的是,长鱼家族当时内斗不断,小家主也因此消失了踪迹。” 闻清辞想到了阿厌。 长鱼家族善结界。 阿厌也善结界。 在他见过的那么多人里面,只有阿厌在结界方面的天赋无人能及,再加上他一直都清楚复活阿厌的人不止他一个,所以思绪忍不住往这方面跑。 不过当时,闻清辞并未深想,只道:“豫叔叔也说了家族内乱不断,当时发动家族内乱的人肯定是不可能允许小家主活着的,所以,那位小家主应该成了内斗的牺牲品。” 令狐豫:“说的也是。” 闻清辞又鬼使神差地问了句:“若小家主活着,如今该多少岁了?” 令狐豫粗粗算了下:“二十几岁吧。” 第1119章 婺城 第1119章 婺城 二十几岁…… 若阿厌前世不死,正好符合小家主的年纪。 闻清辞的思绪抽回,望向身侧还在纳闷九皋的结界为何不堪一击的阿厌脸上。 见她还把那只触碰过结界的手放在身前,一脸疑惑时,闻清辞伸手过去,将她拉住:“走吧。” 阿厌反应慢了半拍:“哦。” 元斐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坚决不信这是巧合,也不信阿厌跟结界有缘的说法:“这事一定不简单!” 展月鸣推了他一把:“管他简单不简单呢,走啦。” 宁玉书:“不知道九皋是什么样子?” 叶长歌:“不就是有人有山有水有树木花草吗?” 元斐笑了,赞同道:“长歌师妹说得对,不管是九皋,还是云洲大陆隐藏的任何地方,区别不过就是名字上面的区别罢了。 总的来说,大致的组成部分没什么区别。” 叶长歌一阵自豪:“我就是如此的聪明。” 展月鸣:“……” 辛从囿与临屿走在最后。 三日后。 阿厌一行人首先去到的,是澹台家族的地界。 婺城。 正如叶长歌所说的那样,九皋也没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要说不同,就是他们看起来人数有些多。 初到此处,闻清辞按照令狐豫所言先去了一间铺子,之后,那铺子的老板一听是令狐豫的吩咐,立即面露恭敬,而后挂了打烊的木牌,带着他们去到城里一处繁华集中的院落。 阿厌一到这座院落就惊呆了。 闻清辞眸色微变。 这是明羽山庄的格局,甚至连院子里的假山与池塘都跟明羽山庄一模一样。 几乎不用那人再带,闻清辞就知道他跟阿厌的住处在哪个方位。 院落里还有十几名下人。 由此可见,这应该是令狐豫在九皋的住处,所以才会布置得妥当,连伺候的下人也不缺。 一行人洗漱好,便决定去婺城逛一逛。 晚间,永远都是最热闹的时候。 阿厌牵着闻清辞在人群中穿梭,费了好一会儿劲儿才找到稍微宽敞点儿的位置,她望了一眼眼前的盛况,抬手扇了扇脸颊传来的热意:“人真多。” 闻清辞一把拉过她,掏出手帕帮她擦拭额头渗出的汗珠。 叶长歌几人则被挤到了对面。 只是,他们还没来得及站着多歇息一会,人群中便传来惊呼声! 街道两旁的行人往两边跑,给街道中央的那群人让出道来,而后,又纷纷摇头,一脸无奈。 但凡是漂亮点的年轻女子,纷纷往后躲。 城里的百姓对这一幕似乎都习以为常。 随着道路中央的那群人走近,众人只见闹出这般动静的竟然是一位身着华裙的年轻女子。 那女子年纪不算大,脸上挂着痴傻般的笑意,她走路时有点不稳,手里还握着喝了大半的酒瓶。 随着女子摇摇晃晃的走动,她的裙摆拖曳在地,外衫微敞,遇到好看的女子时,她便笑呵呵地跑过去将人拉住,张嘴央求:“好姐姐,你陪我玩好不好?” 被抓住的女子一脸惊慌,避她如避蛇蝎,又不敢得罪她:“澹台姑娘,请你放开我!” 第1120章 澹台悦听 第1120章 澹台悦听 阿厌看得一阵惊奇。 这姑娘好生奇怪。 不喜欢年轻英俊的男子,却喜欢漂亮的姑娘。 闻清辞拉着她往后退了两步。 幸亏他在进入九皋前看过那么多书籍,得知了十大家族目前的境况。 这位疯疯癫癫拉着漂亮姑娘纠缠的女子,是上任代家主的女儿。 那女子拽着对方不肯松手,然后把手里拿着的酒壶丢给一旁的丫鬟,拔下发髻间的金簪,丢到那名女子的手里,软声道:“好姐姐,你陪我说说话嘛,我保证不轻薄你,我还给你金簪作为回报。” 被抓住的女子吓得面色大变,气急之下,竟将人往前一推,挤入人群跑了。 华服女子被推倒在地。 鬓发散乱。 她的容颜却比跑开的那名女子出众许多。 叶长歌躲在人群里看戏看得津津有味,手里拿着刚买来的糖人,咔嚓啃了一口,纳闷道:“这姑娘怎么回事儿? 瞧着脑子不太正常。” 元斐目光一愣,与展月鸣对视一眼。 似乎都在纳闷对方怎么会变成这样。 辛从囿:“状若疯癫。” 宁玉书拽着叶长歌往后面躲了躲,两人的身高在一群人里也不突出,想到跌坐在地的女子竟好女色,他道:“长歌姐姐,等会儿你把脸遮起来,免得她拽着你肯不撒手。” 人群中,议论不断。 “澹台家那疯子小姐又出来祸害良家女子了。” “造孽啊。” “澹台家也不知道祖上是闯了什么祸,代家主死后,就剩下这一儿一女的,结果儿子天天沉迷花楼、残暴不仁,这女儿呢又疯疯癫癫,整日跑出来吓人。” “澹台悦听也挺可怜的。” “原本多好一姑娘啊。” “……” 元斐离开家族那会儿,跟这位澹台姑娘是有同窗之谊的,一见故人变成这样,难免感叹。 见手里正拿着一份炒瓜子,元斐往旁边递了递,开始跟行人打听情况:“这位姑娘怎么了? 我以前离开的时候,也见过她,她那时候明明很好啊。” 展月鸣盯着澹台悦听拿过的那瓶酒失神。 隔这么远他都闻到了酒香。 那百姓抓了把瓜子磕着,把知道的一切全数道出:“兄台有所不知啊,澹台家发生了一场大的变故。 由于澹台家族的少主至今没有降生,所以十大家族都是选用一位代家主来打理家族事宜。 十年前,澹台溢被家族选成为代家主,可惜好景不长,在五年前被杀。” 元斐继续套话:“我记得澹台家族实力不差啊,澹台溢也是境界不低的修行者,怎么会轻易被杀?” “说明杀他的人能力更高呗。” “川侫。” “五年前,这人横空出世,找上澹台家族,之后澹台溢被杀,他成为了澹台家族最年轻的长老。” “再然后啊,咱们如今那位代家主,就澹台溢的儿子澹台显为了活,竟然把亲生妹妹送给了川侫,这才保住了一条命。” “澹台姑娘先是丧父,然后又被亲哥出卖,被杀父仇人川侫占了清白,大受打击之下,愣是被活活逼疯了。” “……” 第1121章 澹台显 第1121章 澹台显 元斐望着蹲坐在地眼神涣散的澹台悦听,她的发髻乱了,衣襟在刚才与人的推搡中被弄得凌乱,正睁着一双懵懂的眸子望着周遭聚集的百姓,呆呆傻傻地坐着。 叶长歌忽然觉得嘴里的糖人不甜了,一路游历下来,她也见过各种悲惨的人,但这位澹台姑娘是被亲生哥哥所出卖的。 想想那令人窒息的场面,叶长歌心里便憋得慌:“好可怜。” 宁玉书:“这世道,还有更可怜的。” 辛从囿:“就没人愿意站出来帮她吗?” 展月鸣的笑有些无力:“怎么帮?” 元斐:“在九皋,十大家族所遵守的规律跟百家差不多,家族之间,互不干扰。” 换言之,谁要是主动出手,就等同于是在挑起事端。 到时候,便会乱成一锅粥。 可能大家也默契的认为,一个家族乱,跟一个女子命运凄惨相比,总好过精心维护的秩序被打乱,各大家族纷争不断吧。 随着百姓的议论,跌坐在地的澹台悦听从地上爬起来。 她的发髻掉了一支,被一旁的丫鬟收好。 忽然,澹台悦听看到了阿厌,抬步跑了过去。 阿厌则条件反射地往闻清辞身前一挡,误以为澹台悦听是冲着她身后的闻清辞来的,拿起落华,抵在对方的心口之上:“别过来!” 澹台悦听果真站在原地了,歪头望着阿厌:“姐姐,你好好看啊!” 阿厌:“?” 就在她呆住的瞬间,原本站好不动的澹台悦听打开落华,张开双臂将阿厌抱住! 阿厌:“?” 偏偏澹台悦听将她抱得很紧,像是小狗一样嗅着她身上的香味,然后从丫鬟手里拿过银票。 在阿厌准备把人推开的时候,一叠银票映入眼帘。 阿厌:“……” 昂~ 这位姑娘怎么知道她喜欢银票? 闻清辞忍俊不禁。 澹台姑娘疯是疯了些,倒是还有点聪明。 知道拿钱安抚人心。 恰巧阿厌就是财迷,吃这一套。 澹台悦听一手抱住阿厌,一手拿着银票晃来晃去:“你让我抱,陪我玩,我就给你银票。 而且,我家里有很多很多的银票,姐姐要是答应我,我一盒子一盒子的送给你如何?” 阿厌的眼里泛起波光:“……” 哇~ 好有钱~ 还一盒子一盒子送呢~ 于是,阿厌接过银票,站在原地任由她抱着:“没问题,你想抱多久就抱多久,记得给银子就行。” 临屿接过银票收好。 阿厌话音刚落,澹台悦听就又从丫鬟手里拿了一叠银票。 阿厌接过,嘴角翘得老高。 她要用这些银票给清辞买衣裳! 不过两人的拥抱没持续一会儿,又有一阵闹哄哄的动静传来。 一辆豪华的马车在街道之上横冲直撞,里面传出一男子嚣张无比的笑声,随着马车两边的帘子被风吹开,隐约可见马车里跪着一排衣衫单薄的妙龄女子。 发出笑声的青年男子衣袍微乱,发冠歪了歪,正抱着一名女子在怀里。 “快退到一边!” “是澹台显!” “如果说澹台姑娘是疯癫,老拉着漂亮姑娘不撒手,那澹台公子则是看见漂亮姑娘明抢!” “……” 第1122章 就这么玩啊 第1122章 就这么玩啊 元斐等人被挤入人群。 就在阿厌期待要不要开口继续弄点银票时,抱住她的澹台悦听有了动作,澹台悦听从怀里掏出一块丝帕遮住阿厌的脸,将人往后一推! 阿厌没有设防,被推得往后退去。 咔嚓—— 脚崴了。 闻清辞立即伸手,环过她的腰身,将人抱在怀里。 这时,澹台悦听也转身走了。 周遭百姓挤来挤去,也是这一瞬间,阿厌跟闻清辞被挤到后面。 阿厌望着不便行走的脚,唇角微扁,懒得跟一个神志不清的疯子计较:“虽然我有点吃亏,但好歹赚了一笔。” 闻清辞被她逗笑,看出她行走不便后,搀扶着她:“还能走吗?” 阿厌动了动肿起的脚:“我可以一蹦一跳。” 闻清辞:“……” 那辆造成骚乱的马车停下。 澹台悦听站在马车前,望着里面的澹台显。 马车里,传出惨叫! “啊——” 那女子叫得撕心裂肺。 接着,一团身影被踹了出来。 澹台显跳下马车,手里拿着沾了血的匕首。 原来刚刚马车在停住的时候,原本躺在他怀里的女子在惊慌下将一杯茶水泼在了他身上,惹得澹台显不快,直骂晦气。 再看那名女子,单薄衣衫勾勒出她前凸后翘的身材,她掌心被匕首刺穿,鲜血直流! 这一幕,吓得周围百姓不敢多言。 澹台显一看到发髻散乱的澹台悦听,就想到上个月她跑去他的后宅里把一堆抓回来供他玩乐的女子放走了的事,怒从心起:“疯子,你不待在川侫的府里伺候他,瞎跑什么!” 他丝毫没有作为兄长该有的态度。 也丝毫没有卖妹求荣的愧疚。 澹台悦听笑嘻嘻的,她望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连疼都不敢叫,又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朝着澹台显走了过去,盯着沾了血的匕首看,一脸新奇:“哥哥。” 澹台显满目戾气:“谁是你哥哥?” 澹台悦听没理会他话里的嫌弃,像个孩子一样天真地叫着:“哥哥,哥哥!” 澹台显瞪了她一眼:“不就是让你伺候伺候川侫吗? 怎么就被弄疯了呢? 没用的东西!” 澹台悦听扯住他的衣袖,眼睛一错不错地望着那把匕首,用另一只手在匕首边沿摸了摸,见指腹染了血之后,她放在鼻尖嗅了嗅,开口同他讨要:“哥哥,这匕首好好看!我喜欢,你送给我好不好?” 澹台显想一脚把她踹开,无奈澹台悦听拽得紧,只好把匕首给了她:“拿了东西赶紧滚,别来碍我的眼!” 澹台悦听还是抓着他:“哥哥,我们玩游戏好不好?” 澹台显没心情同她玩闹:“找川侫去,别来烦我!” 澹台悦听不让他走,撒起了泼:“我不管,你是我哥哥,你就要陪我玩,不然我就告诉川侫!” 一听到川侫,澹台显只能压住怒火:“好,你想怎么玩?” “就这么玩啊。” 澹台悦听笑得跟个孩童一样天真烂漫,接着,她一手拽住他,另一手握着匕首往下! 第1123章 是他 第1123章 是他 澹台显的惨叫传遍全场:“啊——” 澹台悦听好像听不到一样,看到澹台显的掌心被匕首穿透,一滴滴血流淌出来,顺着澹台显的掌心滴落在地时,笑了笑。 阿厌下意识抬手,掌心遮住闻清辞的视线。 如此血腥的场面,吓人。 闻清辞则握住她的手,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目光在笑颜如初的澹台悦听脸上停顿了一眼,而后又望着遮挡住阿厌面颊的手绢。 这位澹台姑娘…… 是真疯? 还是疯着玩玩的? 周遭百姓吓得面色发白。 澹台姑娘果然疯了…… 换作正常女子,谁会对兄长下此毒手? 澹台悦听的笑声还在继续,她松开握住匕首的手,看着地上的鲜血越来越多,用指尖沾了澹台显掌心的血,放在眼前一瞧:“哥哥,这个颜色好漂亮啊!” 澹台显痛得抽回手,听到这话时,狠心乍起,掌心凝聚起真气,照着澹台悦听的肩膀打去! 砰—— 澹台悦听被打得退后。 还是随行的丫鬟抱菊及时扶住了她。 澹台悦听哇的一声,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染红胸前的衣裳。 她先是发了会儿呆,感觉到肩膀传来骨头碎裂一般的疼痛,望着面露凶光就要提剑过来杀了她的澹台显时,似乎总算知道了害怕,像是做错事情一样往抱菊怀里躲。 澹台悦听抬手将嘴角的鲜血擦掉,她实在太疼了,疼得她又是一口鲜血吐出,最后弄得满手都是:“抱菊,我好疼……哥哥为什么打我? 我们不是兄妹吗? 我明明只是在跟哥哥玩游戏而已……” 抱菊抱紧了她,轻拍她瘦弱的背,柔声安抚:“姑娘别怕,抱菊在呢,抱菊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眼看澹台显就要抬剑砍人时,人群中的叶长歌已经在掌心凝聚起一道真气,只待澹台显有所动作,她就会出手。 一道身影从旁边的酒楼飞身而下。 那人满身寒意。 挡在了澹台悦听面前。 随着男子到来,百姓跪了一地。 阿厌则跟闻清辞蹲在人群里。 元斐几人也是蹲着。 反正人山人海的,他们又是在后面被一群群百姓挡着,就算蹲在地上也不会有人发现。 而且刚来九皋,他们得低调点。 尽量别惹事。 毕竟他们势单力薄的,又是在别人的地盘,要是不管不顾强出头,只会招惹麻烦。 闻清辞望着川侫,眼里的怀疑渐渐变成了笃定。 是他。 当年明羽山庄被毁,蒙面的神秘人跟川槿简单交代了几句后,就吩咐其中一名属下善后。 所谓的善后,便是在尸体上再捅一刀,确定死亡。 闻清辞当时神智有一点清醒,只是眼睛无法睁开,只能感受着有一名护卫爬过来压在自己身上,替自己把那一刀挡了。 他感到不舒服,刚睁开眼,对上的,就是一双充斥着杀意的眼眸。 同一时刻,明羽山庄最后的两道机关开启,在一定范围内出现了塌陷迹象,箭如雨下,将这人带来的属下全部杀光,而这人则逃离了山庄。 第1124章 川侫 第1124章 川侫 澹台显周围的随从全部跪下,恭敬地唤道:“见过长老!” 川侫。 澹台家唯一一位外姓长老。 五年前,他突然崛起,算准时机后,趁着其他两位长老不在,率领一干人马杀了澹台家族一个措手不及,并杀了当时的代家主澹台溢。 另外两位长老忌惮他手里的实力,不敢与之正面较量。 而且川侫手里还拿着一封澹台溢亲手所写的血书,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让川侫成为澹台家族的长老。 至于代家主的位置,子承父业,交给了澹台显继承。 在川侫旁边跟着的,是他的属下,寻辉与昱逐。 澹台显也没想到川侫会出现在这里,等他想要收剑已经来不及,还是川侫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剑身割破掌心的皮肉。 鲜血涌出。 澹台显虽说占着代家主的位置,这几年在婺城胡作非为,残害了不少人,但他骨子里是惧怕川侫的。 澹台家族的三位长老里面,川侫实力最强,也最喜怒难测。 噗通—— 澹台显跪在地上,毫无半点代家主的威仪:“拜见长老!” 川侫年纪不大,也就三十不到,且生得一张好皮相,肤色较寻常男子偏白,眉眼间凝着一团常年不散的狠厉。 杀气太重。 毕竟自小是在死人堆里打滚儿的。 他无视掌心传来的痛楚,将剑丢到一边,望了眼吐得胸前都是血的澹台悦听,扯下她的一片衣袖,随即摊开流血的手掌。 昱逐上前,从怀里掏出瓷瓶,在川侫的伤口处撒了止血的粉末。 川侫用撕破的布料包扎一番,用牙齿咬着布料的一端系好。 澹台悦听抱紧了抱菊,一看到他就害怕得发抖,断断续续道:“我跟哥哥玩游戏来着,我觉得很好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哥哥一点都不高兴……他还打我……” 川侫笑了。 他就喜欢欣赏自相残杀的戏码。 尤其是澹台溢家里的。 他当时没把澹台溢的儿女杀了,就是存着让他们自生自灭的心思。 澹台显也确实挺让他惊喜的,当代家主这几年把婺城搞得乌烟瘴气,时不时就弄几条冤魂。 澹台显知道这个妹妹在川侫那里还有点分量,赶紧把被匕首穿透的掌心摊开给川侫看:“长老,你别听这个疯女人的,她哪里是在玩啊,分明是要我的命啊!” 谁家妹妹能对亲哥哥下这样的毒手? 疯子…… 也怪川侫。 明知道澹台悦听是疯子,还放任她乱跑。 川侫瞧着那血腥难看的伤口,张嘴一笑,转而看了眼把脑袋埋进抱菊怀里的澹台悦听,将她一把拉过来,帮她把嘴角血迹擦干净:“代家主,你妹妹这段时间窝在府里不高兴,嫌我年纪大了没情趣,老是哭哭啼啼的。 我想着一日夫妻百日恩,毕竟没名没分的跟了我好几年,就心疼心疼她,让她出来逛逛,高兴高兴。” 澹台显小声地提出建议:“……长老还是把她关起来吧。” 澹台悦听怕极了川侫,同时,她肩膀处传来的疼痛没断过,一听澹台显这么说,她张嘴又是一口鲜血吐出,哭了出来:“疼啊……我好疼……” 第1125章 哭吧哭完了就舒服了 第1125章 哭吧,哭完了就舒服了 澹台显听着她的哭声,想到自己被匕首穿透正泛着疼意的掌心,烦躁不已:“疯子,你别哭了,就你知道疼,我不疼吗?” 都是娇生惯养长大的。 他还疼得想哭呢。 澹台悦听眼泪大颗大颗的掉,她挣开川侫的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明明伤得是肩膀,她却抬手捂着胸口,将胸口的布料弄得皱巴巴的,鲜血弄脏了一处又一处,跑回去靠着抱菊:“我疼……好疼……” 抱菊心疼地将人抱紧,望着跪在地上毫无骨气的澹台显,满眼憎恨! 她家姑娘从来金尊玉贵的,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又何曾这般疼痛难忍过? 最让姑娘无法接受的,还是澹台显亲手将她送人。 家破人亡,才是人性彻底暴露的时候。 只是姑娘到疯癫前才领悟到其中滋味,也才见识到这些人骨子里的虚伪与丑陋。 川侫听得皱起眉头,见她惹怒澹台显的时候不知道害怕,现在被打了倒是知道疼了,轻扯了扯唇,垂眸望着包裹住掌心的那片浸了血的布料:“你最是怕疼,却为了寻死做到如此地步,我该夸你勇气可嘉呢,还是该奖赏你金银珠宝呢?” 这是个自小被娇养的身子。 金贵着呢。 碰的时候力道重一点都不行。 寻死的时候,倒是铆足了劲儿。 澹台悦听往抱菊怀里缩了缩,不管是疯了以前,还是疯了以后,她最亲密的人只有抱菊。 至于其他那些会说好话的丫鬟早变了心,在家族落魄后逃得逃了,也有一些在想办法往川侫床上爬。 因而,只有见到抱菊她才安心。 澹台显还跪在地上,想他怎么着也是代家主,其他那两个长老都要看他的脸色。 可在川侫面前,他为了活,只能卑微如蝼蚁:“长老,我还倒霉呢,无缘无故的,被她弄得伤了手掌。” 川侫没管他,只是见澹台悦听哭得撕心裂肺时,他的语调在沉寂的夜里很轻,很淡:“哭吧,哭出来就舒服了。” 果然,澹台悦听哭得更厉害了,还一直叫唤着疼。 抱菊心疼得直掉泪。 从她家姑娘遭遇变故以后,就没能放声大哭过。 也是因为这样,她所有负面的情绪和悲伤统统积压在心里,随着日积月累,情绪无处发泄,才导致她活活把自己逼疯了。 处理完这事儿,川侫便把受了重伤的澹台悦听拉走。 澹台显恭恭敬敬地陪着笑脸,等川侫没了踪影后,立即换了张嘴脸,骂骂咧咧个不停,瞪了一眼跪着的百姓,道:“都听清楚了,谁要是敢乱说,我就拔了他的舌头!” 周围百姓:“……” 等闹剧结束,百姓才敢起身,用手拍了拍膝盖沾着的灰尘。 叶长歌手里的糖人儿化了,黏糊糊的,弄得一手都是。 想到澹台悦听,她心里像是丢了块大石头一样,又沉又闷。 宁玉书拉过她沾了糖浆的手,用手帕擦着,结果不但没用,反而弄得自己手上也黏糊糊的:“这糖浆粘在手上不好擦,等回去以后,我打盆清水给长歌姐姐洗洗。” 第1126章 我除了能暖床也能照顾你 第1126章 我除了能暖床,也能照顾你 晚间的街道,再次恢复热闹喧嚣。 方才所发生的事情,仿佛只是一个短暂的小插曲,唯独行人们三三两两的交谈声证明,一切是真实的。 “澹台姑娘也是被命运作弄的人啊。” “若她父亲还在,她几年前就嫁给费家的二公子了吧。” “听闻她跟费家二公子青梅竹马,两人又是公认的一对,可惜啊,造化弄人,中途跑出来一个搅局的川侫。” “费家二公子还未娶妻吧?” “又是个痴情种。” “说起来,费家还真是专出痴情种,几年前,费大公子为了卖鱼女跟家族决裂。 之后,听说费大公子得了重病,药石无灵下丢了命,那卖鱼女也是个有情义的,直接抱着断了气的费大公子抹了脖子。” “……” 宁玉书见叶长歌笑脸都没了,知道她难受,但凡是个有良心的人,在看到澹台悦听那一幕时都会心生同情:“长歌姐姐,这世上的很多事情都不是你我能够左右的。” 各人有各人的命。 他们初来婺城,仅仅几人,没办法跟眼下的恶势力对抗。 叶长歌横了他一眼:“你倒懂得不少。” 元斐叹息一声。 展月鸣也稍显凝重。 没想到澹台家都变成这副鬼样子了,让川侫在这里呼风唤雨,还让澹台显这样品性低劣的人坐在代家主的位置上。 辛从囿倒是比他们乐观:“各有命数,有悲剧的开始,就会有悲剧结束的那一日。” 阿厌的脚踝传来阵阵疼意,事情发生的时候她来不及细想,结合周遭百姓的说话声,在得知澹台显是个什么好色的性子时,她抬手摸了摸蒙在脸上的薄纱,望向身边的闻清辞:“我怎么觉得,澹台姑娘虽然疯了,但是她的脑子还是有片刻清醒的? 不然,她也不会在得知澹台显出现时把我的脸蒙上?” 所以,这疯疯癫癫的姑娘是在好心帮她? 还有,因为出了这档子事儿,澹台显没了饮酒作乐的兴致,竟然把一马车的美人都赶走了。 之前手掌被刺穿的那位姑娘也在同伴的搀扶下喜极而泣地离开。 这位澹台姑娘倒是会办事。 阴差阳错的,就这么轻易把一马车的姑娘给救了,还把澹台显弄得一手伤,将人教训了一顿。 且那匕首砍下去的速度,又准又快,让澹台显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我想,我们会在这里耽搁一段时日。” 闻清辞说着,想到阿厌多半已经红肿的脚踝,道:“阿厌,你确定要一蹦一跳地回去吗?” 阿厌试着动了动脚腕,疼得蹙眉:“清辞扶着我。” 这点小伤对她而言没什么大问题。 只是这两日走路比较麻烦。 不过,不走路也行。 反正她可以御器飞行。 见她真打算一蹦一跳地回去,闻清辞眼里划过无奈,他一手扶住她的腰,另一手绕过她的膝盖,将人轻松抱起:“阿厌以前无人可靠,遇到难题只能自己解决,可你如今不是有我了吗?” 阿厌用手臂挽着他的脖子:“嗯?” 闻清辞总结出自己对她的用途:“我除了能暖床,能轻薄,能戏弄,也能照顾你。” 第1127章 你懂 第1127章 你懂? 回去的路上,阿厌一手挽着他的脖子,完好的那只脚在半空中一翘一翘的,可见其高兴程度。 有人宠着就是好。 可以随便闹。 叶长歌瞅着两人的背影,见闻清辞抱着阿厌走了一路连口气都没歇过,立即对这位柔弱的闻师兄有了更新一层的认识。 原来闻师兄能操控体内真气后,连体力也变好了啊。 宁玉书心情本来是有点受到影响的,不过看到前面那两人完全没放在心上,也被他们的好心情感染到:“我以前觉得,夫妻之间能做到相互体谅相互尊重就是最高境界,没想到还能像阿厌姐姐和清辞哥哥这样,一起长大,一起并肩,还能携手闯荡。” 元斐:“小玉书,不用太羡慕,你将来也可以找个漂亮媳妇儿抱着回家。” 展月鸣:“还得再等几年。” 宁玉书:“我不着急。” 叶长歌:“阿厌伤了脚,干嘛不御剑飞行,这样多省事儿啊,也不用让闻师兄抱着了。” 元斐:“你懂什么叫情趣吗?” 叶长歌:“你懂?” 元斐:“比你懂。” 叶长歌:“……” 辛从囿跟在后面。 临屿则拿着一堆东西,都是阿厌买的零嘴。 一回到院落,闻清辞想到那位不好招惹的澹台显,立即让人准备了几套男装。 一半是给叶长歌准备的。 另外几套则是给阿厌的。 在婺城,让她们二人扮作男子行走更方便些。 屋里。 阿厌坐在软榻上,她脱了鞋袜,层层裙摆被闻清辞撩起,雪色里裤也被卷到了膝盖上,露出一双纤细匀称的小腿,也露出肿得跟猪脚有一拼的脚踝。 她的双脚被泡在温度适宜的热水里。 闻清辞坐在对面。 等时辰差不多了,他托起阿厌的脚,拿过干净的帕子帮她把脚上的水迹擦干,顺便将卷起的裤脚跟衣裙放下,将她肿起的那条小腿握在手里,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他用热水泡过的双手是暖的,帮她按摩肿起的脚踝也不担心会冷到她。 闻清辞用手指按了两下她红肿的那处:“疼不疼?” 阿厌两手撑在软榻上,觉得无聊,便端过旁边的一盘栗子糕吃了两口,嘴角翘得高高的:“不疼。” 甜丝丝的。 比吃到嘴的糕点还要甜。 被他这么揉着,阿厌肿起的脚踝舒服了不少,且暖烘烘的。 她吃了两块糕点后,想着他还没吃,便也给了喂了两块:“清辞,我们是不是要在这里多留些时日?” 闻清辞想到澹台家复杂的局势,以及明羽山庄那一条条无辜的性命,点了点头:“嗯。” 阿厌:“你有要杀的人吗?” 闻清辞:“是。” 阿厌:“那我们几个人能跟对方抗衡吗?” 闻清辞:“不能。” 十大家族的实力不容小觑,哪怕澹台家族如今比以前落魄,看上去气数将尽,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样的家族背后照样有一定的实力和底蕴在。 一切,要徐徐图之。 阿厌:“那你预备怎么办?” 闻清辞帮她按压的动作不停,想到结界一事,笑道:“放心,我们不会孤立无援。” 第1128章 ……能解决的 第1128章 ……能解决的 有了这话,阿厌也不再问。 事实上,就算孤立无援她也不怕,只要他们始终在一起就好。 不管生死,携手面对。 她也相信闻清辞能够把一切危机都处理的很好,况且这一路走来,不都是他在负责动脑子这方面吗? 对此,阿厌都习惯了。 她想到旁边放着的几套男装,脑海里忽然浮现澹台悦听的面孔,而后就将其甩开。 她承认澹台悦听很惨,很可怜,但她也不会因为一时的心软置大家的性命不顾。 在没有足够的实力前,不能去做自不量力的事。 对于男装,阿厌是熟悉的,只是她望了一眼自己鼓鼓囊囊的胸脯,想到跟前世相差极大的身材,发愁道:“清辞啊,我知道你让我跟长歌师姐穿男装是为了避免麻烦,但是……” 闻清辞:“但是?” 阿厌抬手指了指挺起的胸脯,问得一脸坦荡:“这个该怎么解决?” 他面色微窘:“……能解决的。” 阿厌哇了一声:“清辞,你好厉害,连这都能解决,你是准备将其压扁吗?” 闻清辞轻咳两声,裸露在外的耳根红透,像极了娇艳欲滴的樱桃一般,察觉到她又不正经,他顿时不想再跟她继续这个没羞没臊的话题:“……安置吧。” 看出他是害羞,阿厌仰头,欢快地笑了。 最终,这个问题还是解决了。 闻清辞既然能够想到准备男装,自然也有办法遮掩女子的身材,并在每套衣物里特意准备了一层贴身柔软的白布,用于遮掩曲线。 当阿厌一身男装时,便看不出半点女儿家的模样。 叶长歌还是第一次女扮男装,觉得新鲜,随手舞出一套利落流畅的剑法,俨然就是个英姿飒爽的俏儿郎。 阿厌的身量比她要高出半个头,身材比例极佳,双腿笔直修长,再加上本身就有一股亦正亦邪的气质,扮起男子来雌雄莫辨。 叶长歌眼前一亮,随即拉过她:“走!” 阿厌另一只手还牵着闻清辞,问道:“去哪儿?” 叶长歌:“祸害小姑娘去!” 阿厌:“……” 尽管她对祸害小姑娘没兴趣,但也是想要出去逛逛的。 一行人上了街。 果真,阿厌一出去就吸引了大票姑娘家的注意。 尤其她还是跟闻清辞站在一起的。 两人气质与容貌截然不同,却好看得各有千秋,愣是把一群小姑娘看得小脸通红,以至于她们连两人交握的手都给忽略了。 叶长歌回头盯着两人的手:“阿厌,这是在外面呢,而且你现在是男子,当街跟闻师兄拉拉扯扯的,不妥。” 阿厌还是不撒手:“我是有家室的人,才不管妥不妥的。” 闻清辞眼底带着笑意。 元斐也不管这一套:“长歌师妹,你别那么古板嘛,在云洲大陆也有一些互相倾慕的男子大庭广众的秀恩爱,很多人都习以为常了。” 叶长歌一想:“也对。” 宁玉书看到百姓们都在往同一个方向跑,不禁好奇:“他们干嘛呢?” 展月鸣:“一起去看看。” 辛从囿不爱凑热闹,但也知道刚刚进入九皋,需要对十大家族的情况多一些了解,便跟着去了。 第1129章 澹台应琼 第1129章 澹台应琼 擂台下,人头攒动。 不管是修行者还是百姓都站成一排排的,望着擂台上那名艳色衣裙的女子,在女子旁边站着一排身穿澹台家族统一服饰的护卫,另一排则是端着盘子的丫鬟。 盘子里面压着的,是一叠叠银票。 好多钱…… 阿厌双眸泛光。 元斐见到那名女子时,将其认了出来。 得。 又是一名幼时的同窗。 五官的变化比较大,但那嚣张的气焰没有丝毫收敛。 比起疯了的澹台悦听,显然,这位澹台臬文长老家里的澹台应琼倒是过得不错,绫罗绸缎,满头珠翠,且面色红润,一看就贼滋润。 “这是在做什么?” “打擂台啊。” “澹台姑娘特意举办的,都打了三日了。 澹台姑娘说了,谁要是能打赢她,就能得到一百两银票!” “那有谁打赢吗?” “目前还没有。” “……” 叶长歌好战,一路都没什么打架的机会,现在正手痒,反正这里不是她熟悉的地界,也不会有人认识她。 所以,就算输了也没事,不会丢了天元宗的脸面。 叶长歌脚尖轻点,稳稳落于擂台上:“我跟你打!” 宁玉书想拦都来不及。 澹台应琼将人打量一番,她在婺城二十多年,对此地极为熟悉,即便记不住每一张脸的模样,可有关修行者却了解不少。 眼前的叶长歌一身男子装扮,面容出众,明显不是这里的人。 这样好。 父亲说了,最近三月内应该会有大量陌生修行者游历到此地,也会有实力极强的修行者,正好给她练练手,也可以给页平叔叔物色能用的人。 阿厌心动了,主要还是受不了银票的诱惑:“我也想去。” 闻清辞:“等这一战比试完再说。” 顺便看看这位澹台姑娘的实力。 据他所知,十大家族的子弟很多修行天赋都极佳,不比云洲大陆四大宗门那些天才弟子差多少。 还有一些更是天赋异禀,一出生就将其他修行者远远甩开。 他想见识一番。 也想要对十大家族的实力多一些了解。 元斐对叶长歌的本事还是心里有数的,但是不知道这场比试能不能赢:“澹台应琼既然敢摆擂台,说明她实力极强,这一战,还不知道长歌师妹能不能赢呢。” 宁玉书捕捉到一个重点:“元斐哥哥,你怎么知道她叫澹台应琼啊?” 元斐有些心虚:“我跟周围百姓打听的。” 宁玉书:“……” 撒谎。 他刚刚一直跟大家在一起,进来后连话都没跟周围百姓说。 擂台之上。 澹台应琼已经拔出随身佩剑,与叶长歌打成一团,两人招式不断,缠斗了两刻钟都没能分出胜负。 叶长歌眼里闪现着一抹遇到对手的兴奋,在她熟悉的地方能与自己对打的女修不多,再加上她勤修苦练,这几年愣是把天元诀提升到了四层。 可以说,她现在的实力能踩死一堆女修。 但比她强的女修也不少。 澹台应琼的眼里划过意外,显然没想到对方竟然能与她对打不落下风,她闪身躲过攻击,继续提剑挥去! 第1130章 画风严重跑偏 第1130章 画风严重跑偏 阿厌瞧着两人的战况,已有决断。 再有十招。 胜负既分。 要是她没猜错,此战乃是平手。 擂台下的人看得跟打了鸡血一样。 连宁玉书也被这样的氛围所感染,他想要去找阿厌跟闻清辞询问答案,但又怕打扰到两人,于是望向身侧的辛从囿,问道:“辛公子,怎么样? 长歌姐姐能赢吗?” 辛从囿:“平手。” 果真。 辛从囿的结论没有出错。 就是平手。 不过即便这样,对比前两日被澹台应琼提剑在台上打得屁滚尿流的那些男修,叶长歌能够与澹台应琼打成平手的结果,也是迄今为止百姓们见过的实力极佳的了。 叶长歌打完心情极好,飞身下了擂台。 澹台应琼只调整了一会儿,便迅速恢复,她喝了口茶,对着底下密密麻麻的人群道:“还有谁要上来挑战?” 阿厌握紧落华,脚尖轻点,身姿轻盈地飞身至擂台上。 看到她的一瞬,澹台应琼眼里划过惊艳。 在第一场对战的时候,她并未自报家门,只是让护卫将叶长歌暗暗留意好。 此刻见到阿厌,她目光霎时软了一下,姿态都下意识放低了些,道:“我叫澹台应琼。” 阿厌满脑子都是银票,才不管对方叫什么呢:“不是要打架吗?” 澹台应琼:“……” 她默默在心里给对方下了不解风情的定论。 但不解风情也有不解风情的好。 说明没开窍。 也不容易被外面那些狐媚子的下作手段勾走。 底下,元斐瞧出些门道来。 他对澹台应琼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 这可是位眼高于顶的姑娘啊。 遥想当年,十大家族里那些年轻子弟没一个能入她的眼。 突然对阿厌露出小女儿的姿态,怕是动了春心。 再一看阿厌的长相气度,元斐笑了笑,凑到闻清辞面前,道:“完了完了,闻师弟,你看看澹台姑娘含情脉脉的眼神,她分明是瞧上阿厌了啊。” 闻清辞倒不意外。 阿厌穿男装的时候,的确很招女子喜欢。 前世在山庄那会儿,就算她不爱搭理人,可不知晓她真实性别的女子都会暗搓搓的动心。 临屿摇头。 他们家少夫人啊,不光招男子觊觎,还招女子喜欢。 阿厌是不喜欢废话的人,既然澹台应琼迟迟不出手,只能她先出招。 她迅速往前面冲过去,而澹台应琼虽然动心,但在感觉到对方劲风袭来的瞬间,也很快投入比试中。 底下,议论不断。 “好漂亮的小公子!” “打得也漂亮!” “这一招一式潇洒有力,且应对澹台姑娘的招式时还游刃有余,哪怕是一个抬腿都好看到不行。” “你们瞧瞧那皮肤,在阳光照耀下都有些透明,我家那十来岁闺女儿的皮肤都没白嫩成这样。” “手也好看。” “五指又细又长,握着那武器时,简直撩人心魂!” “……” 元斐听着耳边的言论,抽了抽嘴角。 这画风严重跑偏啊…… 大家此刻的关注点不应该是谁能打赢吗? 怎么一个个的,光知道盯着阿厌的身段跟脸蛋看啊。 第1131章 有被侮辱到 第1131章 有被侮辱到 在澹台应琼持剑直面砍来的瞬间,一阵凌厉逼人的剑风来袭! 阿厌则兴致缺缺。 以她目前的境界,对付澹台应琼这种级别的对手不过是小菜一碟。 见到剑风袭来时,她身形稳住,借着腰部力量往后弯曲,轻松躲过。 一次次攻击落空,澹台应琼也有点气,而且对方不疾不徐的,似乎根本没把她这点实力放在眼里。 有被侮辱到。 她握着剑柄,全力刺去的时候,原本站在那里的阿厌纵身一跃,当澹台应琼反应过来的时候,后颈已经被一截冰凉的硬物抵住! 澹台应琼面色大变! 这才十招…… 而两人打斗的时间连一刻钟不到便分出了胜负。 这人…… 这人的天赋竟恐怖如斯! 阿厌收回落华,没管澹台应琼震惊的反应,而是走到端着银票的丫鬟面前:“我赢了,我现在能拿一百两吗?” 那丫鬟一看到近在咫尺的容颜,且对方连说话的声音那般好听,一时失了神。 想到擂台上的规矩,又反应迟钝地哦了一声,迅速低头,将手里的盘子往前抬高。 这是让她自己拿的意思。 阿厌嘴角的笑容扩大,她虽然想把这些银票全拿了,再拉着清辞逃之夭夭,但是澹台家族毕竟不好得罪。 是以,她只能按捺住心里的贪欲,从一堆银票里拿了张一百两的银票。 澹台应琼见她拿了银票兴高采烈,抬步要走下擂台,不甘心地走过去,提剑拦住去路:“再来!” 阿厌:“……” 澹台应琼坚持:“再打一次!” 阿厌:“有钱吗?” 澹台应琼:“打赢一次,得一百两银票。” 不就是钱吗? 澹台家族立足千年万年,家族里的长老或者是稍微有点地位的人库房里有的是奇珍异宝,银票更是数不胜数。 阿厌一听有钱拿,果断应了:“好,我跟你打!” 又是一刻钟不到。 澹台应琼败下阵来。 且这次败的更快。 叶长歌在下面看得啧啧出声,她不清楚阿厌的境界如今在哪里,但她清楚,就她这点实力跟澹台应琼那点实力放在阿厌面前只有被吊打的份儿。 她们于阿厌而言,就是菜鸡。 动动手指头就能解决。 元斐竖起手指头,看着澹台应琼越打越来劲儿,连握剑的手都在颤抖以后,望了一眼自己竖起的手指:“连着六场了。” 展月鸣:“阿厌赚了六百两。” 宁玉书:“晚上可以去酒楼大吃一顿。” 辛从囿:“她根本没尽全力。” 若阿厌实力全开,澹台应琼一开始就败了。 修行到最后,境界越高的修行者,往往决胜的关键只在一招。 就像当初天玄宗明晦宗师跟炼汤那一战。 两人都是宗师级别的修行者,当时即便消耗了大半的精力,可最终只在短短一招里就能分出胜负。 因为对这种级别的高手而言,一招,足以定胜负。 闻清辞则在想结界打开的那一瞬间,以及当时他看到进入阿厌体内的一股股真气。 他想,阿厌的实力又升了。 第1132章 我明日可以继续来打吗 第1132章 我明日可以继续来打吗 在连着打了六场之后,澹台应琼累得不行,汗珠大颗大颗的沿着脸颊淌下,她望着自己握剑的手正在颤抖,喘了好几口气。 阿厌则老悠闲了。 脸不红气不喘的。 愣是一滴汗没有。 澹台应琼到后面几场的时候,体力不支,速度慢了许多,相对应的,剑法所暴露的缺点也越来越多。 其实很多时候阿厌都能够轻松将人给制住,但……她已经在很努力地放过对方,也很努力地伪装实力了。 底下的百姓见澹台应琼被虐得如此惨时,神色各异。 “这公子哪里跑出来的?” “每场都把澹台姑娘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别把人得罪狠了。” “……” 阿厌猜到澹台应琼的体力是不可能再继续了,她继续跑到那丫鬟面前,拿了五张银票,经过澹台应琼身边的时候,还当着对方的面数了一下:“加上这里的五百两,我总共拿了六百两,没多拿。” 澹台应琼那个气啊! 要不是感觉到对方的语气一点没有炫耀的意思,她能被气吐血来。 六百两…… 她还算的清清楚楚! 这不就是在告诉澹台应琼,她连输六场,是个弱到不行的菜鸡吗? 接着,阿厌又问:“澹台姑娘,你明日还摆擂台吗?” 澹台应琼看到对方放大版的脸,面色一红:“怎么了?” 阿厌:“我可以继续来打吗?” 澹台应琼:“……可以。” 阿厌:“多谢。” 澹台应琼:“但你明日的对手不会是我。” 阿厌:“没关系。” 不管是谁,她都能赢。 澹台应琼瞅着她潇洒离开的背影,被气笑了。 这人…… 那自信满满的模样,可不就是没有把她摆的擂台放在眼里吗? 阿厌把六百两银票交给临屿保管,便头也不回的牵着闻清辞走了。 之前那晚他们没能好好逛一逛婺城,趁着白日有空,他们也无事可做,于是找了一处酒楼听曲。 他们被酒楼的伙计带到了二楼。 元斐一看这地儿,再一看出入酒楼的人都衣衫料子不错,就猜到这座酒楼里的吃食不便宜,想到《共枕》第二册一出就热火不断,觉得请大家奢侈一把还是毫无问题的。 事实证明,是他想多了。 有闻清辞,基本用不着他们出钱。 酒楼在这里很出名,也是开了多年的,样样吃食都精致的很,连装糕点的盘子都比别家的好看。 一楼中央坐着弹曲儿的,是一位蒙着面纱的女子。 阿厌拉开一扇门,将底下的情况尽收眼底。 人真多。 连个空位都没了。 随着一首曲子弹完,那些听得尽兴的客人便从钱袋子掏出银锭,往台上丢去。 阿厌看得心动。 仅一会儿功夫,那蒙着面纱女子的周围就落了一地的银子,一旁的丫鬟拿着盘子,蹲下身将客人们的打赏捡起来收好。 蒙面女子起身,当着所有人的面深鞠一躬,以作感激。 阿厌羡慕极了人家的一双巧手,再看了看自己的手,暗自纳闷。 明明大家都是手,为何弹奏出来的曲调相差如此之大? 第1133章 最近的外来者有点多啊 第1133章 最近的外来者有点多啊 闻清辞见她望着自己的手在那里发呆,想到她的财迷本质在这几年展现无遗,再一看一楼弹琴那位女子被打赏的银两数目,笑着将阿厌的手一把拉过。 阿厌遗憾了会儿,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度,又满足地笑了。 她在这世间哪怕拥有的再多遗憾都没所谓。 只要清辞在身边就好。 叶长歌一手撑着下巴,无聊地抱着盘瓜子磕。 她同样在音律方面一窍不通,所以就算一楼那姑娘的曲子弹得再美妙动听,对她而言听听就过了。 让她听曲吟诗,还不如让她打架来得过瘾。 将瓜子壳丢到一旁的盘子里,叶长歌问:“阿厌,你明日真的还去打擂台啊?” 阿厌说话算话:“当然!” 元斐一语戳破:“你是想去拿银票吧?” 阿厌爱财爱得光明正大,又坦率的招人喜爱:“嗯嗯!” 辛从囿则望了眼闻清辞,据他猜测,明羽山庄底下应该有不少产业傍身,这一点,从闻清辞精致到方方面面的吃穿用度不难发现:“闻公子没钱吗?” 阿厌:“我想多赚些。” 展月鸣笑了,另有深意道:“小心招惹不该招惹的债啊。” 阿厌不懂:“什么债?” 元斐:“……” 当然是情债呗。 一楼。 在那名女子弹奏完第一首曲子后,又被要求着弹了第二首。 底下,一片起哄声。 随着夜幕降临,各处酒楼都越来越热闹。 阿厌等人吃饱喝足,结了账便决定去散步消食,然而刚走没一段路,前面就出了事。 人群拥挤间,阿厌的肩膀被撞了。 闻清辞赶紧将她护住,往怀里一揽。 “出事了!” “何事?” “代家主看中了一位面生的紫衣女子,命护卫把人围了起来,还说要把那姑娘弄回去。” “最近的外来者有点多啊。” “说是结界坏了,还在寻找修复的办法。” “……” 闻清辞眼里闪现笑意。 结界坏了? 这样的说法,就是骗骗百姓罢了。 阿厌显然还没意识到因为他们的到来闹出了多大的事情,也不知道那结界是被她给弄开的,听到百姓的议论时,她想的却是闻清辞说的话。 难怪清辞说他们不会孤立无援。 想来在结界坏掉的这段时间里,会有大批的人马涌入九皋。 果然。 跟着她家清辞,不管是走到哪里都有安全感。 他们一行人跟上大家的脚步,只是看见被澹台家族护卫围困在中间的男女后,阿厌几人愣住。 除了辛从囿,阿厌他们都是见过那二人的。 是贺兰庸跟贺兰云乐。 两人才到婺城没两日,不清楚情况,也不知晓这里有一个荒淫残暴的澹台显,所以事先没有做好防范,才会落到狼狈至此的境地。 他们二人走到现在身上没多少钱了,贺兰庸就想着在街边摆个小摊,打着庸医的名号挣点糊口的银钱,谁知道会那么巧,撞到了乘坐马车出行的澹台显。 澹台显受伤的手掌还包着层层纱布。 这两日,他被家族的一堆堆事务弄得暴躁不宁,正想出来寻欢作乐,消遣消遣,恰好看到了一位合眼缘的女子,便下令让人将其围住。 第1134章 全对 第1134章 全对 澹台显带来的护卫很多。 将近百人。 且个个身手不错。 在经过一番激烈的打斗后,贺兰云乐警惕地盯着剩下的护卫,再看了眼已经死了的十几名护卫,握剑的手指收拢。 剑身上凝着的血,一滴滴往下淌。 贺兰庸被护在身后。 失策了。 不过他们二人本来就对婺城不熟悉,只从周边百姓的嘴里听说过一二,谁想到会如此运气差,刚一出来摆摊就撞上一个难缠的。 澹台显贪婪的目光在贺兰云乐的身形上扫过,也没料到这是个不好弄到手的,不过想到自己的身份,以及带来的护卫,自信道:“这位姑娘,我叫澹台显,是澹台家族的代家主,在婺城身份尊贵,无人敢得罪。 你要是弃了你身旁这位跟了我,我一定会很疼你的,金银珠宝更是不在话下。 但你是若不识抬举,那我只能换一种方式把你带回去了。” 贺兰庸呸了一声:“我管你什么代家主不代家主的,你看看你眼角下面那厚厚的黑眼圈,一看就是纵欲过度的色鬼模样,且一定肾虚!我家云乐清清白白一姑娘,可不能被你糟蹋!” 贺兰云乐对战的时候,一贯话少。 贺兰庸这话一出,澹台显立时挂不住脸。 纵欲过度…… 肾虚…… 麻痹! 全对。 澹台显面色一狠,对川侫他点头哈腰的不能得罪,也不能随便动其他长老手底下的人,但是对付这种人,想要弄死就跟踩死蚂蚁一样简单,直接下令:“那姑娘留着,至于的那名男子……就地诛杀!” “是!” 护卫得了指令,一拥而上! 周遭的百姓迅速后退! 鲜血飞溅! 贺兰云乐实力不差,下手又快又狠,加上她跟在贺兰庸身边多年,于医理一道极为了解,自然也对人体构造熟悉,只需找准对方的弱点,就能一击毙命! 叶长歌看得差点鼓掌:“好快的身手!” 元斐:“护卫实力不俗啊。” 展月鸣:“毕竟是澹台家,能够当上澹台家护卫的,实力不容轻视。” 叶长歌算是涨了见识:“我终于明白,为何父亲跟长老们时常说天元宗不过是云洲大陆的小小一角,而所谓的四大宗门也不过是没有遇到更强大的存在了。” 真正的高手,善于隐藏。 譬如炼汤。 譬如还有很多没有冒出头的修行者。 只能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个世界远比她了解的神秘辽阔。 辛从囿没错过他们几人的话,从叶长歌说出‘贺兰姑娘’的时候,他就猜到是认识的。 眼见贺兰云乐一边要应战,一边还要护住身后的贺兰庸,分心之下被护卫砍伤了一剑时,问:“要帮忙吗?” 叶长歌握剑的手一紧,仗义道:“当初阿厌跟闻师兄落难,多亏了他们二人医治才能保住性命,这个忙必须帮!” 宁玉书拉住她:“长歌姐姐,先等一下。” 叶长歌:“你管我?” 宁玉书指了指她的脸:“就算你想救人,也要把脸遮起来,这样澹台家族的人才没办法追究。” 第1135章 这实力……熟悉至极 第1135章 这实力……熟悉至极 叶长歌:“……” 好吧。 尽管她不想听一个小孩子的,但不得不说,宁玉书思虑周全。 元斐跟展月鸣先后点头:“听小玉书的。” 宁玉书说完,察觉到一旁的异样,见阿厌已经戴好薄纱长度及腰的帷帽时,扯了扯叶长歌:“阿厌姐姐要出手了,长歌姐姐,你还是别出面了。” 叶长歌:“……” 总感觉她的实力被鄙视了。 闻清辞在拿到落华的那一刻,便猜到她想做什么,他也不阻止,只是将她随身的小背包挂在肩上,干燥的掌心落在阿厌的后腰轻轻一推。 阿厌飞身过去。 做完这些,闻清辞收回手,他担心他们一行人引起护卫们的注意,当机立断:“这里交给阿厌,我们分开回去。” 辛从囿率先转身,混入拥挤的人群中。 叶长歌跟宁玉书往东跑。 元斐则跟展月鸣照着原路返回。 周围百姓聚集,方才还有很多跑出来凑热闹的人,这也方便了他们行事。 阿厌落入打斗圈子,抬脚踩在染了血的剑上,将其握在手里。 在出现之前,她就跟闻清辞商量好了该把人往哪里带,便对没有武力值的贺兰庸道:“往西走。” 贺兰庸:“……” 这声音…… 好家伙! 闻狐狸果然比他先一步入了九皋! 阿厌知道他听清楚自己的话以后,照着贺兰庸的腹部一掌,将人送出打斗范围。 贺兰庸猜到这道声音的主人是谁后,便不再担心贺兰云乐的安危,转身跑了。 澹台显见又跑出来一个搅局的,立即命令护卫去搬救兵! 周遭的百姓原本是跑过来瞧热闹的,一见这鲜血横飞,哀嚎不断的画面,纷纷吓得落荒而逃。 如此一来,场地宽阔,方便了阿厌施展手脚。 很快,又是近百名护卫赶来! 阿厌与贺兰云乐靠在一起,见涌来的护卫越来越多,抬手便又解决一群,察觉到贺兰云乐被砍伤两处,她将人护在身后,张开五指! 一股股精纯无比的真气涌动! 贺兰云乐瞪大眼睛:“……!” 这实力…… 熟悉至极! 又令人望而却步! 眼见又是一群群护卫冲来,阿厌站在原地,另一手将染了血的那把剑扔出去! 一阵惨叫响起! 与此同时,阿厌凝聚起真气的掌心翻转,迅速竖起一道结界,将涌来的护卫困在外面,拉过贺兰云乐飞身离开。 澹台显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护卫被困在结界里没法再追,怒火无处发泄之下,便捡起地上掉落的剑,杀了两名护卫泄愤:“查!给我查!” 护卫:“……” 这要怎么查? 那名紫衣女子还能画得出容貌,可戴着帷帽的男子连眼睛都没露,且婺城少说都有几十万人在居住,加上最近结界一开大量涌入外来者的缘故,导致人数增加。 这得查到什么时候? 况且,目前结界没能修复,那些人想要逃之夭夭也是易如反掌。 澹台显不管这些,想到自己损失了这么多护卫,还没能把看中的女子弄到手,便一肚子火,把手里的剑往地上一扔! 第1136章 贺兰宜章 第1136章 贺兰宜章 阿厌所设的结界在一个时辰后才失去效用。 澹台显命人将周围控制起来。 一地尸体。 今夜闹出来的动静如此之大,澹台家族的其他两位长老立即带人赶来。 看到澹台显还站在那里骂骂咧咧,毫无半点代家主的仪态可言,甚至还动手杀了护卫时,两位长老对视一眼。 关于澹台显的所作所为,澹台页平跟澹台臬文早已不满。 这些护卫是澹台家族训练出来的。 澹台显这蠢货竟动手杀了几名! 这一刻,澹台臬文想骂娘! 澹台显一见到他们,当即摆起了代家主的谱。 他们本是一族,且两位长老跟他父亲还有渊源,算起来是澹台显的长辈。 可澹台显自从当上代家主后,整日无法无天,把此地搅得乌烟瘴气,冤魂不断不说,之前好些对澹台家族忠心耿耿的人都因为劝谏被澹台显杀了泄愤。 两位长老虽然气愤,也不好多说。 川侫还没死。 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只要川侫死了,澹台显就再也没法坐在这个位子上了。 澹台显指着他们,骂道:“老东西,你们还知道过来啊? 要是再来晚一步,我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澹台页平:“……” 澹台臬文哼了声:“……” 等他们联手除掉川侫,澹台显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 院里。 阿厌还穿着那身衣衫,等发现衣袖间沾了血迹时,便将外衫脱掉。 贺兰云乐伤了两处,好在都不是要害,修养一段时日就好。 她的伤口也经过了处理,想到她跟贺兰庸惹出来的麻烦,道:“抱歉,如果不是我,你们也不会有暴露的危险,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叶长歌摆摆手:“没事没事,当时我们都趁乱分开走了,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的。” 宁玉书刚刚出去打听了一下,见有人拿着贺兰云乐跟贺兰庸的画像在搜查,小脸凝重:“长歌姐姐,你想得太简单了,现在到处都在追查贺兰公子跟贺兰姑娘的下落,照这速度,很快就会找到我们。” 元斐:“得赶紧想法子。” 展月鸣:“会易容吗?” 贺兰云乐行走多年,精通不少谋生逃亡的手段:“会。” 元斐拧起的眉头一松:“会就行了。” 屋外。 贺兰庸换了副容貌,诊断出闻清辞的身体状况恢复的这么好时,惊讶了会儿:“都说祸害遗千年,我看呐,此话一点都没错。” 闻清辞对他的出现并不意外,他也知道贺兰庸肯定是跟在自己后面而来,因为决定启程寻找九皋的时候,他就让余先生联系过贺兰庸:“我不会做没有好处的事。” 言下之意,便是收留贺兰庸是有条件的。 贺兰庸跟他打过数回交道,清楚规矩。 见辛从囿站在一边欣赏月亮,他走近闻清辞,道:“上次分别后,我就觉得你那童养媳不简单,所以我想了很久,也走了很久,总算是皇天不负苦心人,让我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闻清辞已然猜到阿厌的身份,并不好奇。 “贺兰宜章。” 贺兰庸说出这个已经死了多年的名字。 第1137章 贺兰一脉 第1137章 贺兰一脉 贺兰宜章? 闻清辞生出了点兴趣。 关于阿厌的身世他已经在进入九皋那一刻猜到,可有关复活阿厌的另外一方他至今未曾见过,也不知道那人是敌是友。 但他猜到,对方的来历应该跟长鱼家族有关。 他对于八大家了解的不多。 只从在令狐豫那里看到的书籍上面粗略了解到长鱼家族在二十几年前所发生的变故。 十大家族跟八大家对于少主都是十分尊敬的,可为何阿厌会被送出八大家的范围? 闻清辞又想,阿厌消失在长鱼家族多半跟那场变故脱不了干系。 要么,阿厌流落在外是阴差阳错。 要么,是有人刻意为之。 从目前发生在阿厌身上的种种事情来看,阳差阳错的可能性为零。 而且,随着九皋结界引起的动静,可能不光是十大家族猜到了其中缘由,就连长鱼家族也推测出家主还在世上一事。 这段时日,九皋必然会再涌入一批批来寻找阿厌的。 “说起来,贺兰宜章从辈分上论还是我的小叔叔。” 贺兰庸对贺兰宜章的印象很深刻,且他小时候还跟着贺兰宜章学习过一段时间的医术。 “他是医仙谷最备受瞩目的传人,若非后来出事,坐在医仙谷谷主位置上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辛从囿猜到两人在谈论重要的事,识趣地走开。 闻清辞:“他死了?” 贺兰庸:“在此之前,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小叔叔出事的时候还很年轻,甚至还未娶妻,当时,医仙谷外面有一个村子出了极难应对的瘟疫,死了很多村民,也死了很多大夫。 小叔叔无意间救下一位村民,听闻此事,便赶往了村庄,之后在那里待了半年。 半年后,一些村民抬着小叔叔烧焦的尸体去了医仙谷。” “从上次分别后,我就对你小媳妇的事情十分好奇,这个疑问,在我心里存在了很多年。” 贺兰庸也是走过了很多地方,才逐渐意识到贺兰宜章可能还活着的事实。 “送回医仙谷的焦尸实在是太难找到破绽了,除了身份年纪对得上,那具焦尸上还有小叔叔的信物。 我按照医仙谷秘术复活阿厌后就在琢磨,这世上除了我贺兰一族的血脉,不可能再有谁能想到用这样的方式复活别人。” 这不是自负。 而是自信。 也是贺兰一脉才拥有的本事。 极少有人知晓,医仙谷的创立实际上是源于八大家之一的贺兰家族。 大概是好几百年前吧,贺兰家族因为意见不同分道扬镳,这才将一处山谷改成了医仙谷。 “还有,就算我贺兰家能够复活人,也未必能够保证那人的天赋能达到活着时候的水准。” 贺兰庸说着,见闻清辞陷入沉思,知道他已上心:“我想,对方为了复活阿厌所花费的心思绝对不一般,你只要找到我失踪多年的小叔叔,一切围绕在你小媳妇身上的谜底都会揭开。 眼下棘手的是,我不知道当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是否还活着。” 贺兰庸说罢,仰头轻叹。 第1138章 你住这里 第1138章 你住这里? “你也知道,为了复活你的小媳妇,我舍弃了修行。 所以啊,我那小叔叔所舍弃掉的应该就是他的寿命,若你想要揭开阿厌身上的谜底,就只能尽快将人找到。” 贺兰庸对世事看得很透,也了解这个世界的法则。 从他打算跟闻清辞结为盟友的时候,他就清楚他们在做的,是一件逆天而为的事。 既是逆天而为,就势必要付出代价。 复活之法,被医仙谷和贺兰家族列为禁术,也只有贺兰一足最纯正的血脉才能继承,说是能够复活别人,其实要付出的代价就是施行禁术之人的性命。 贺兰庸算幸运的。 舍了修为,保了性命。 他倒是想要再见到贺兰宜章呢。 毕竟,贺兰宜章是他在这世间除了云乐以外唯一的亲人。 闻清辞望了一眼星辰密布的夜空。 局势愈发明朗了。 “我确实好奇另一方人马是谁,可我最在意的,是阿厌的安危,至于谜底能不能解开,对我来说不重要。” 闻清辞淡漠的眼里浮现一丝笑意。 贺兰庸其实是紧张的,越是靠近九皋,越是接近目标,距离医仙谷被灭的真相越近,他反而无法淡然处之了:“这次能行吗? 能将对方置于死地吗?” 闻清辞:“不知道。” 贺兰庸:“不知道? 你竟然跟我说不知道!!” 闻清辞:“胜与败,都是一半的几率。” 贺兰庸:“那你这些年到底暗中训练了多少人马?” 闻清辞给出准确的数字:“排除掉各大家族和各大门派不能动的那些,可调动的人大概有三万,时机一到,我会先安排几千人进来。” 贺兰庸对他还是有信心的,再说单单是一个阿厌,就能杀掉一堆:“我也不是没用的,除了医术,我对毒术也有所了解。 来的时候,我制作了不少毒药,到时候能够帮忙。” 聊完这个,贺兰庸一想婺城现在的情况,又道:“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把结界弄开的,但是几千人马,哪里是这么容易混进来的? 澹台家族就算落魄了些,号令几万人马是没问题的。 还有,即便你的人马分成先后几拨进来,也不可能不被发现。” 闻清辞不在意一笑:“澹台家族马上就要内战了。” 他会想办法让婺城的局势更乱。 且他们来得时机非常好。 恰逢澹台家族内乱。 倘若澹台家族上下一心,想要弄些人进来可能比较麻烦。 偏偏不是。 贺兰庸笑了。 原本紧张的他,突然就安心了些。 外面,一批批人马靠近,将他们所在的院落围了起来! 贺兰云乐已经处理好伤口,也换了一张脸,身上穿的是阿厌还没穿的裙子。 阿厌则换了身男装,走到院子,她立在闻清辞身边,见旁边还有一个脸生的人时,很快猜到是易容过后的贺兰庸。 一队人训练有素地涌入。 带领护卫来找人的,正好是在擂台之上见过的澹台应琼。 澹台应琼拿着画师所绘的两幅画,对比了一下院子里众人的模样,见到阿厌时,惊喜道:“你住这里?” 第1139章 我们家阿厌很招人喜欢呢 第1139章 我们家阿厌很招人喜欢呢 察觉到澹台应琼脸上的喜色,阿厌一脸莫名,她觉得对方有可能是输了银子不服气,担心澹台应琼来要银票,道:“银票我花得差不多了,你想要回去也晚了。” 她全让临屿保存着呢。 闻清辞眼角带笑。 元斐则扭过头,努力憋住笑意。 澹台应琼有的是钱,才不会在乎这么一点呢,听完阿厌这话后,她有点气:“我澹台应琼说话算话,既然你是光明正大赢了我,我也不会反悔,更不会找你麻烦。” 她高兴是因为别的。 本来擂台结束后她想要让下人禀报阿厌一行人的住处,结果又出了澹台显这事,只能不情不愿将这个破差事领了下来,带领她父亲的一众属下挨家挨户地寻找。 一旁的护卫长请示:“应琼姑娘,我们还没有进屋搜查。” 澹台应琼打量着他们一行人,关于澹台显丢下来的这个差事她是懒得完成的,所以做的过程也是随便敷衍一下:“不用搜查了,他们是我的朋友,不可能是代家主要找的人。” “是。” 护卫长领命,摆手让涌入院里的护卫离开。 阿厌有点心虚。 他们还真是闹事的人。 澹台应琼将画像收起来,目光落在展月鸣跟元斐的脸上来回打量,她觉得这二人眼熟。 只是数年未见,她记不大清楚两人幼时的模样,也没有将人认出来:“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们?” 元斐:“……没有吧。” 展月鸣:“可能是我们长得普遍,跟很多人都像,所以时常会被错认成别人。” 叶长歌望了一眼两人:“他们是我的师兄,之前都没来过这里,怎么可能见过姑娘?” 宁玉书:“姑娘认错了吧?” 澹台应琼打消了疑虑,临走时,她想到连输六场的事情,也没有多计较,而是挥手让属下退出院落,望向阿厌:“之前在擂台分别的时候,我忘了问,你叫什么?” 阿厌反问:“这重要吗?” 澹台应琼:“不重要吗?” 阿厌如实答:“银票比较重要。” 澹台应琼:“……” 她还不如银票有吸引力吗? 看他们一行人穿着不差,不像缺钱的人啊。 将阿厌的衣裳布料打量一番,澹台应琼一眼就看出来是极其昂贵的质地,说出心里的结论:“你看起来不缺钱。” 阿厌摆手,否决掉澹台应琼的结论:“不不不,我很缺钱。” 要养夫君呢。 澹台应琼心有所动,随即一想对方来历不明,名字都不愿意吐露,便暂时决定不将喜欢的心思表露出来:“明日我会请师兄来跟你打,到时候,你若赢了他,我给你三百两。” 阿厌就喜欢银票,答应的极为果断:“好!” 等人一走,阿厌几人各自回房。 当晚,贺兰庸跟贺兰云乐在此住下。 一想到明日有银票可赚,阿厌便心情大好,回屋的步伐都轻快了几分。 待门一关,闻清辞身形一转,将她按在门上,抬手拨弄着她额前细细软软的小碎发。 回想起澹台应琼盈满欢喜的眼神,他目光稍黯:“我们家阿厌很招人喜欢呢。” 第1140章 他又发现了新的好处 第1140章 他又发现了新的好处 阿厌背靠在门上,对上他的眼眸,润泽娇艳的唇瓣勾起。 两人隔得近,说话时,他的呼吸她都能感受到。 且这姿势怎么看都有一种压迫感。 阿厌神情闲适,不待他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她反客为主用食指勾出他的腰带,将人往里屋带,而后熟练地将人压倒在床,扯掉了束发的发带,趴在他的身上:“我要是不招人喜欢,怎么能把你推倒了呢。” 闻清辞被压得次数多了,也习惯了两人缠绵时的各种姿态。 他抬手将五指插入她柔顺的发间,满意地看着阿厌及腰的长发散落在他的腰腹与腿间,宠溺一笑:“说的是。” 他到底还是没有点破澹台应琼的小心思。 无非是女儿家的情思罢了。 烛光熄灭。 因着阿厌穿的是男装,长指挑开她衣物的时候也比平时省事。 随着系带被扯开,一件件外衫从女子圆润的肩头滑落。 掌心接触到她滑嫩细腻的肌肤时,闻清辞揽住她的细腰,长腿勾住她,而后腰腹用力,身形翻转,一改被压的形势。 他贴在她的耳边,低低地笑了。 嗓音里透着勾人的磁性。 难怪阿厌前世爱男子打扮。 除了穿的时候方便,打理起来不麻烦这点,他想,他又发现了新的好处——好脱。 夜色寂静。 临屿一身黑衣,高大的身形与浓重的夜色融为一体,动作敏捷地消失在院落里。 当晚,婺城东边的好几处宅院遭了大火。 澹台显这一夜又没能睡着。 因为他只要一闭眼脑海里闪现的便是戴着帷帽的少年抬手能杀数人的场景。 翻身从床塌下来,澹台显双眼赤红,满头大汗,拔剑刺向守在屋里的丫鬟! 下一刻,凄厉的惨叫声起,鲜血飞溅在窗户上! 同时,川侫也睡不着。 他穿着寝衣下榻,见澹台悦听在安神香的作用下终于入睡,他扯了下唇,顺手拉过一旁的被子,把她裸露的那片肌肤遮住。 候在外面的寻辉见他出来,将澹台家族各处的动静禀报。 昱逐则将婺城里发生的桩桩件件道出。 川侫听完,挥手让两人退下。 想到结界无法恢复一事,再结合近日闹出来的动静,以及澹台页平跟澹台臬文私底下做的举动,川侫冷笑。 他的潜意识里有一种对危机到来的敏锐。 或许,他的好日子马上到头了。 造了这么多孽,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该报的仇也报了,甚至为了迅速提升修为,他任何卑劣的手段都用过。 这么一想,即便死了,他也不亏。 见澹台悦听睁眼,他回到床榻边坐下,指尖轻碰了下她的脸颊:“小疯子。” 澹台悦听刚醒,还有些迷糊。 川侫见她眼神空洞,痴痴呆呆的,忽然问:“我要是死了,你会伤心吗?” 澹台悦听没心没肺地笑了。 也不知是听懂了,还是又要发疯的前兆。 川侫懒得去琢磨她的想法,只是将人抱在怀里,掌心扣住她的后脑勺,靠在她的肩上,偏执道:“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为我好好哭一场,否则,我到了阴曹地府也要爬回来找你!” 第1141章 易和 第1141章 易和 擂台之下,是聚集的人群。 快到正午了。 澹台应琼站在台上已经对战了好几名修行者,眼见时间一点点过去,本该出现的人到现在还没有人影,她不禁急了:“不是说了今日会来吗? 怎么这个时辰了还没到?” 一旁的易和:“……” 将近傍晚,澹台应琼等的人才出现。 阿厌太累,用过早饭后便睡了过去,而这一睡,愣是睡到了下午。 想起答应了要去擂台的事情,她吃饱喝足后打起精神,拉着闻清辞急忙赶来,见擂台还未散去,飞身上了台。 元斐等人站在下方看戏。 贺兰云乐跟贺兰庸对比试不感兴趣,则留在院落。 婺城各处的护卫,人数几乎增加了一倍。 并且,昨夜婺城好几处被烧毁的事情也传遍了。 天刚刚亮,一些赶早集的百姓议论不断,说婺城来了许多神秘的大人物,还说最近要出大事,得多买点粮食囤在家中。 澹台应琼见到阿厌总算出现时,先是松了口气,随即一想到等了那么久,难免又有些气:“你怎么才来?” 阿厌当然不好说是昨夜跟她家清辞胡闹得太厉害,只垂眸扫了眼不断抓被褥的那只小手,神色微窘:“……我比较贪睡。” 澹台应琼给整无语了:“……” 易和是澹台臬文训练出来的弟子,修为在家族年轻一辈里面也是能排得上号的,自然比澹台应琼要强不少,他站出来,打量了一番阿厌:“你就是昨日连赢我师妹六场的人?” 阿厌点头:“是我。” 两人不说废话,直接开打! 逼人的剑芒四射! 两人的招式快到无法看清! 底下一片惊呼! “易公子在婺城都没什么对手吧?” “这位公子打哪儿来的,竟然能跟易公子对打不落下风?” “好像是外来者。” “……” 澹台应琼站在一边,见阿厌对上易和这样级别的修行者都不落下风时,虽惊讶,但又觉得正常。 这人不会连易师兄都打得过吧? 在对方的剑劈来的一瞬,阿厌纵身跃起,轻盈地立于对方的剑尖之上。 在对方吃惊的目光中,阿厌脚尖轻点,身形猛地往下一沉! 易和的剑身跟着下沉! 阿厌眉梢微扬。 接住了? 确实有些本事。 易和也感到意外。 昨日澹台应琼跑去跟他说起这位公子实力有多强的时候,他觉得就算有资质再逆天的人,也不能跟十大家族里面的子弟天赋相比。 直到此时交手,他才信了澹台应琼的话。 阿厌收敛笑意后,重新落于地上,落华在她手里挥舞出漂亮的弧度,阻挡了易和一轮又一轮的攻击! 宁玉书见周遭的人围在一起打赌时,他望向身侧一袭男装的叶长歌,问道:“长歌姐姐,谁会赢啊?” 叶长歌:“自然是阿厌啊。” 元斐:“迄今为止,我就没见过年轻一辈的修士里有谁赢过阿厌。” 辛从囿:“……有被内涵到。” 展月鸣忆起他在阿厌手里次次惨败的经历,心生同情:“辛公子,想开一点。” 辛从囿:“……” 第1142章 说好的三百两 第1142章 说好的,三百两 数十招罢。 刺目的剑光消失。 擂台之上,方才还缠斗不休的两道身影分开! 一道气息不稳,步伐微乱。 一道不紧不慢,透着悠闲。 易和额头落下大颗大颗的汗珠,他对阿厌的眼神也从最初的轻视转换为此时的震惊。 他握剑的手,正在颤抖。 整条手臂之上,一条条蜿蜒可怖的青筋暴起! 在尝试了好几次提剑失败后,易和知道自己没了再战的精力,遂闭了闭眼,明明不愿面对这个结果可还是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口:“……我认输。” 澹台应琼:“易师兄?” 易和:“……” 这一结果,再次引得众人惊呼。 “我去!” “这什么情况!” “易公子认输了!” “比试的结果不是还不明显吗?” “兄弟,一听你这话就知道是个门外汉,场上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好吗?” “你们看看易公子额头的汗珠,再看看他握剑的手一直都在颤抖,而那位小公子步伐从容,打了这么久一滴汗没出,说明人家的实力甩开易公子很大一截。” “……” 易和听着这些议论,骄傲的自尊心被踩了好几脚。 虽然不甘心,可输了就是输了。 原本,十大家族近期都在商量安排年轻弟子出去游历的事,易和待在这片方寸之地久了,觉得就算出去遇到的对手也不过是些平庸之辈,也不把其他子弟放在眼里。 直到这一刻,他发现自己眼皮子太浅了。 这世上,还有很多的人天赋胜过十大家族的子弟。 他该出去闯一闯,开阔眼界了。 澹台应琼见他不愿吭声,想到两人认识多年对彼此的了解,便猜到这一次易和被打击得有点狠,担忧道:“易师兄,你还好吧?” 易和死鸭子嘴硬,努力维持风度:“……我很好。” 澹台应琼:“……” 很好个屁。 这副作态,显然是挫败的不轻。 阿厌没心情去安慰别人,只眼巴巴地瞅着盘子里的银票看了一会儿,见澹台应琼朝着自己看过来,她束起三根纤细白嫩的手指:“昨晚说好的,若我赢了你师兄,就给我三百两。” 易和:“……” 他败了。 还败在了一个财迷手里。 澹台应琼吩咐丫鬟拿了银票递过去:“我说话算话。” 阿厌收好银票,飞身下了擂台,照例交给临屿保管。 闻清辞旁若无人地牵过她的手:“明日还来吗?” 阿厌倒是想继续赚银子,但她知道凡事要把握一个度,不能太过。 况且,她感觉到人家特意举办擂台也是另有深意的,不好继续搞破坏,免得坏了人家好事:“不来了。” 叶长歌也觉得没有必要再来:“连着两日把澹台家族的子弟给虐了,最好还是别来了,我怕再打下去,有些小肚鸡肠的人会来找我们的麻烦。” 元斐:“我们去逛逛吧?” 展月鸣酒瘾犯了:“我想喝酒,要很烈,烈到呛喉咙的那种。” 阿厌扭头瞧着身侧之人:“我听清辞的。” 闻清辞则道:“那就去酒楼听曲吧。” 第1143章 嘴里的糖炒栗子不香了 第1143章 嘴里的糖炒栗子不香了 当阿厌去到去过的酒楼,待在之前待过的二楼客房,发现一楼弹曲的姑娘还是那位蒙面女子时,她从纸包里抓起一把糖炒栗子,张嘴咬开一颗,目光一动不动地落在闻清辞的脸上。 闻清辞面上不显,帮她拨开糖炒栗子的外壳。 叶长歌是个懒得费心思的,抱着盘炸得酥脆的花生米往嘴里扔,盯着下面弹曲子的姑娘,觉得有些闷:“曲子再好听我也会听腻的,一会儿难道又要弹曲子吗?” 宁玉书:“长歌姐姐想听什么?” 叶长歌将花生米咬得卡蹦脆:“我想听故事。” 元斐嘿嘿两声,脑子转得飞快:“要我给你们讲一个负心人被女鬼索命复仇的故事吗?” 叶长歌果断道:“好啊。” 好在一楼那女子弹完曲子后便没再弹曲,而是来了一位年过半百的说书先生,讲的是虽然不是什么新奇的故事,但闲来无事一听,倒也颇有乐趣。 一楼底下,时不时传出欢快笑。 叶长歌听得入神。 辛从囿不感兴趣,注意到客房里摆放着几本消磨时光的书籍时,找了处比较安静的位置翻看。 展月鸣喝酒喝得上了点头。 咚咚—— 外面响起敲门声。 是一位年纪不大瞧着机灵讨喜的丫鬟,她姿态恭敬地站在门外:“闻公子,我家姑娘有请。” 阿厌嘴里的糖炒栗子不香了:“……” 闻清辞将没吃完的糖炒栗子装进纸包里,对上一众同门好奇的目光,他牵过阿厌,跟他们道别后,随着等候在外的丫鬟离开。 叶长歌:“我差点以为闻师兄要移情别恋了呢。” 宁玉书:“清辞哥哥不会的。” 元斐:“要相信闻师弟的人品。” 阿厌跟着闻清辞去到了一处颇为雅致的房间。 屋内的格局跟酒楼招待贵客的客房极为相似,但明显是被人改造过的,每一样摆设都透着一丝文雅,且这间屋子窗口处还摆放着几盆被精心照顾的月季。 像一位女儿家的闺房。 丫鬟将人领进去后,深鞠一躬,退出屋里,并将门关上。 里间的珠帘被一只玉手挑开。 走出来的,正是之前弹曲的蒙面女子。 那女子解下脸上的面纱,却见,她姣好的面容上添了一道影响面容的疤痕,很是醒目。 她先是面露疑惑之态,看了眼被牵着的阿厌,有些好奇对方的身份,随即低头,在闻清辞面前跪下:“苓珊见过少主!” 阿厌一听,问道:“是明羽山庄的旧人?” 闻清辞把她带来,是担心阿厌多想,也是不想在这些事情上对她有所隐瞒。 他对着苓珊做了一个起来的手指,与阿厌坐在屋内的椅子上,同阿厌道:“说是明羽山庄的旧人也不算,她是闻家的人,据豫叔叔所言,山庄出事后,闻家的其他事宜以及散步在各处的势力都是他在负责联系和打理。” 那日离开扶风,他与令狐豫的交谈中,便听令狐豫提过此事。 闻清辞也清楚,他的身份应当与他猜测的八九不离十了。 闻家。 曾经的八大家之首。 哪怕隐匿多年,可到底还是有残存在各处的势力潜伏的。 第1144章 苓珊 第1144章 苓珊 苓珊起身,并未错过两人亲密的举止,只莞尔一笑,也不敢多问。 主子们的事情,哪里轮得到她一个做下属的多嘴? 阿厌沉默着。 关于澹台家族的局势,以及澹台家族这几百年来所发生的事,闻清辞只了解过一个大概,知晓的并不详细,因此,他道:“按理说,澹台家族应该是有三位宗师三层的前辈坐镇的。” 但他来到婺城,听说的更多的是澹台家族内部的纠纷,再就是澹台显这几年残忍无道的种种,并未听到那三位前辈的只言片语。 苓珊站着回话:“少主所言不差,澹台家族毕竟是十大家族之一,除了手里能用的几万修士,必然是少不了宗师坐镇的。” “这三位宗师,分别是笏能、笏匕、以及笏隅。” “数年前,笏隅修行途中出了岔子,急于突破,反倒走火入魔,残杀澹台家族的上万修士,后被其他两位宗师所杀。” “之后,上位代家主澹台溢在位期间曾做过强抢女子这等劣行。” “两位宗师得知后,欲对其作出处置,谁料澹台溢当时独揽大权,竟不把两位宗师放在眼里,甚至态度嚣张,用宗师之境不得再管俗事这一规矩约束两位宗师。 于是,两位宗师一气之下选择闭关,并扬言再也不管澹台家族这些破事。 也是因此,前几年川侫带人杀了澹台溢,成为澹台家族唯一一位外姓长老才会如此顺利。” 苓珊只负责婺城境内的情报,出了婺城,她便不能多说了,且不能确保事情的真实性与准确性。 这么多年了,澹台家族跟其他家族相比,也就是外强中干罢了。 一代不如一代。 苓珊年纪尚轻,并不知晓澹台家族往上数百年的事,只在一些旧书籍中翻阅到过。 自上任家主仙逝后,也就是约莫从三百年前开始,澹台家族便再也没能出过一位心性清正的代家主。 可纵然如此,澹台家族的实力还是不能看轻。 阿厌倒了杯茶,发现这位姑娘是个很讲究的人,连屋里准备的茶水都带着花香味。 她闻着舒适,便放在鼻尖嗅了嗅。 闻清辞瞳孔微深。 若是如此,那便好办多了。 少了澹台家族的两位宗师坐镇,澹台家族的实力将会大减。 “少主,还有一事,澹台臬文跟澹台页平前些年争斗不断,但因着川侫到来,二人站成一线。 眼下九皋结界无法修复,澹台应琼在这个时候举办擂台,为的,便是招揽有能力的修士,帮助他们除掉川侫。” 苓珊并不知道闻清辞的打算,她只是潜意识里觉得,最好是把知晓的全部吐露出来:“另外,费家也是我们的人,此时,费凇就在屋内。” 阿厌喝了口花茶,寻思着他的想法,眸光亮了一下后,凑到闻清辞耳边:“你要杀川侫?” 闻清辞颔首:“嗯。” 了解完澹台家族的形势后,他便有了一番盘算,对上苓珊等待指示的目光,他望了一眼珠帘里面:“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第1145章 费凇 第1145章 费凇 待闻清辞话音刚落,珠帘后面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费凇一袭深色直襟长袍,头戴玉冠,他步履稳健地出来。 见到闻清辞与阿厌后,费凇先是将二人打量一番,而后与苓珊对视,似乎是确认身份了,才跪下行礼:“费凇拜见少主!” 阿厌捧着茶。 别说,她家清辞气质出尘,还真挺适合身居高位,指点江山。 哪怕眼前的费凇同样气质不凡,但跟清辞比就是差了一截。 闻清辞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费凇起身,在闻清辞的示意下坐到一旁的空位,他早就想要见见这位少主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如今见到,观对方年纪比自己还小好几岁时,一时不太适应。 闻清辞只问:“费公子,你手里能调动的人马有多少?” 费家在婺城多年,不可能毫无势力。 费凇不做隐瞒:“大约五千人。” 这是能调动的修士。 且能力不菲。 其他的大多都各有负责的固定位置,最好不要去动,因为一旦有所牵动,那就意味着那一块的事情都要因此被打乱步调。 闻清辞若有所思。 阿厌无聊地走到了窗边,她将门窗打开透气,双手趴在窗户上,垂眼望着街道上喧嚣的场景,鼻尖轻轻一嗅,就是街道上一个正在炸糖糕的小摊所散发出的甜香味。 她爱吃甜食。 苓珊走过来:“姑娘,要我陪你下去走走吗?” 阿厌摇头:“不了。” 苓珊看起来太闷了。 还不如牵着清辞呢。 费凇望了一眼趴在窗户的女子身影,想到闻清辞方才与他谈话都没有避开对方,便猜到两人的关系绝非一般,试探道:“少主,这位姑娘是?” 闻清辞眼角带了柔意,嗓音低了一个度:“家妻。” 费凇愣了一瞬,又问:“是家族安排的姑娘?” 闻家的家主夫人,是有内定人选的。 可他看这位姑娘容貌虽然冠绝,行事却不拘一格,也没有闺阁女儿家的半分端雅,更像是一些被富贵人家养着的姑娘,还带着一点闺阁女子没有的飒爽与随性。 观其气质与做派,不像是闻家内定的女子。 闻家每一任家主的妻子人选,都是由闻家长老商议选定出来的。 闻清辞又从费凇的话里找出了一点信息,面色微沉:“与家族无关,只是我认定的女子。” 费凇:“……” 未来的小家主脾气有点冲啊。 而且有主见。 想来不会接受家族的安排。 闻清辞岂会看不透费凇在想什么,只是懒得戳破。 猜到自己的来历和身世后,他也并未感到惊讶,也没有丝毫的欢喜。 尤其,在听到费凇的话之后,意识到未来的妻子人选还要听从家族安排时,闻清辞心里对回闻家就更加没兴趣了。 等借着闻家的势力除掉该除掉的人,办完该办的事情,他就带着阿厌离开。 晚风拂面。 空气里飘散着的炸糖糕香味更浓了。 阿厌咽了咽口水,见闻清辞还在跟费凇说话时,她没有出声打扰,而是暗暗决定等会儿在回去的路上一定要去买几份炸糖糕吃。 苓珊笑了笑。 果真是小姑娘。 心思纯粹。 第1146章 那个傻子又来了 第1146章 那个傻子又来了 喧嚣嘈杂,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忽然变得更加热闹非凡。 “来了来了!” “澹台悦听那个傻姑娘又来了!” “……” 阿厌跟闻清辞见完了人,便回到原本的客房。 元斐等人也没有多问。 他们走出酒楼的时候,阿厌扯着闻清辞冲入人群,一口气买了好几份炸糖糕,开心地卖糖糕的老板合不拢嘴。 买完糖糕,阿厌直接咬了一口,糖糕的外壳炸得金黄,咬着酥脆,里面软糯香甜,大大满足了她的胃。 两人往回走时,正好撞上站成两列的人群,被挤到了街道旁。 不远处,有一行人出现。 澹台悦听养了几日身体大好,闹着要出来玩。 川侫没有法子,加上被手里的事务缠得脱不开身,只好让抱菊带着她去玩闹,顺便把寻辉安排在左右,保护澹台悦听的安危。 澹台悦听怀里抱着一个盒子,她嘴角带着笑,发髻间垂落的流苏碰撞出叮咚清脆的声响,而后,又抓起一把散碎银子丢向人群。 顿时,人群开始疯抢! 抱菊在一旁看着,并未出言阻止。 澹台悦听像是玩游戏一样,看到大家为了争抢银子闹出的轰动,当即又是一把一把散碎银子抛出去,她笑得没心没肺,望向抱菊,不解道:“好奇怪啊,他们都拿了我的银子,为什么还是不愿陪我玩?” 抱菊笑笑不语。 寻辉则满脸不耐烦。 他在川侫身边执行任务执行得好好的,却被安排保护这位的安危,想到澹台悦听一路走来撒银子的举动,寻辉隐忍不发。 阿厌望着洒落一地的银子,再看抢疯了的百姓,张嘴咬了一口炸糖糕。 虽然她爱财,但也没有加入疯抢的队伍。 这么多人…… 抢来抢去的,容易误伤。 果然,不出阿厌所料,没一会儿各处就有人推搡打闹起来,为了抢银子铆足了劲儿,恨不得把对方杀了似的。 “这是我先看到的!” “这银子是我的!” “滚开!” “……” 待澹台悦听不再撒银子玩的时候,周遭闹出来的响动总算停了。 澹台悦听立在一处酒楼之下。 无忧居。 她怀里抱着的盒子见了底,立在那里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澹台悦听盯着无忧居三个字望了许久,然后抬眼望着无忧居的屋顶。 见迟迟没有了银子洒落以后,周遭的百姓又开始闲谈。 “我刚过来的时候,看见代家主抢了几名女子去城西的宅子。” “我也看到了。” “那几名女子哭了一路,那哭声……听着都戳心窝子。” “可惜我等都是没有反抗能力的贫民百姓,若是像那话本子里的修行者拥有了不得的本事,定然出面将人救下。” “今夜,是又要多几条无辜的冤魂了。” “……” 澹台悦听这时有了反应,眨了眨眼睛,把怀里还装着一些碎银子的木盒交给抱菊,扯着抱菊的衣袖:“哥哥,哥哥。” 抱菊想到丧尽天良的澹台显,恨得咬牙切齿,她担心澹台悦听受伤害,出言阻止:“姑娘,你不是喜欢漂亮姐姐吗? 我带你去找她们,让她们给你弹曲子听好不好?” 澹台悦听没在意,只是望了一眼人群,看到有人持着火把正在玩喷火的把戏后,跑过去将那人手里的火把抢了,往城西的方向而去:“哥哥,哥哥……” 第1147章 这是又要搞事情啊 第1147章 这是又要搞事情啊 火把握在手里,照亮她的容颜,也照亮她漆黑的眼眸。 衣裙在她的走动间肆意舞动。 澹台悦听本就神志不清,就算前几日被澹台显给当街打了,身受重伤,可只要川侫不让她死,她便不会死,而她似乎也忘记了前几日的不愉快,笑呵呵的:“哥哥,我要找哥哥玩。” 抱菊担心又要闯祸,赶紧带人跟上。 寻辉跟在后面。 尽管不情愿,可川侫是他的主子,而且澹台悦听再怎么疯疯癫癫,那也是川侫放在心尖尖上宠着的人。 万一这姑娘出了好歹,他不是要废掉胳膊就是要断条腿了。 百姓见澹台悦听一行人消失的方向是向着城西而去,揣着手跟在后面去凑热闹。 要说婺城的百姓,最近几年最大的乐趣就是瞧热闹。 尤其是澹台家的。 而澹台悦听姑娘自从疯了以后,隔三差五就要在婺城闹出点动静来,不是缠着哪家合眼缘的姑娘不撒手,就是跑到花楼里把一堆姑娘叫出来陪她嬉闹。 其中最让人津津乐道的,便是澹台悦听跟澹台显兄妹的事情。 这两兄妹大概是上辈子有仇。 每次澹台显都能被气个半死。 “感觉代家主又要气到抓狂了。” “澹台姑娘拿着火把往城西跑做什么?” “这是又要搞事情啊。” “走走走,大家一起去看热闹。” “澹台显为了当上代家主,为了从川侫手里保住性命能干出卖妹求荣的事情来,这种无情无义,忘却恩仇,成日只顾着享乐并且残杀他人性命的兄长,换做是我,一定恨不得将其杀了!” “……” 阿厌将咬了两口的糖糕放到闻清辞面前,见百姓们都跟在澹台悦听身后跑,也没有去凑热闹的意思,只是将没咬过的糖糕递给闻清辞:“你试一下,很好吃的。” 闻清辞启开唇,倒是没有避过她咬过的位置,吃了一小口:“嗯。” 其实不算好吃。 甜了些。 也腻。 而他的口味偏淡,不喜甜腻的小吃,只是见阿厌一心想要欢喜地跟他分享吃食,他不忍心辜负她的好意,便时常会吃上一点。 临屿在后面捧着几袋炸糖糕。 等聚集的百姓没那么拥挤了,他们一行人再次聚到一起。 临屿把炸糖糕分给叶长歌几人。 宁玉书吃了一块:“现在要回去吗?” 元斐想到澹台悦听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心里不太舒服,又本着爱凑热闹的性子,道:“我想去看看澹台姑娘又准备搞什么。” 展月鸣:“一起。” 叶长歌见时辰还早,回到院落也是督促宁玉书练剑,便道:“我也去!” 辛从囿没拿炸糖糕。 他有点想吃烤红薯。 就木南嫣那回在山林间烤得那种。 将红薯埋在篝火下面的土里,等到了时辰,再把红薯刨出来,撕开外面那层烤得颜色不好看的皮,里面露出的肉却是金黄色的,吃起来又甜又软。 阿厌见大家都想要去看热闹,也拉着闻清辞一道去了。 反正他们就是来游历,顺便来搞事情的,没道理有热闹不跑去瞧一瞧。 第1148章 一把火烧了 第1148章 一把火烧了 城西的一处宅子。 这里位置在最集中的地段,周围都是绸缎庄酒肆等等。 而这一块也是澹台家族里有身份的人聚集的地方,澹台显的宅院,在最中间也是占地面积最大的一处。 澹台悦听拿着火把,直接闯入宅院。 守在宅院两旁的护卫看到来人是她后,就算心里疑惑这姑娘拿着火把闯进来做什么,但也不敢多问,因为跟在澹台悦听身边的人除了抱菊,还有寻辉。 抱菊不能得罪。 那是澹台姑娘身边最信任的丫鬟,平时澹台悦听的一切事宜都是她在打理。 至于寻辉……更不能得罪。 他一出面,代表的就是川侫。 澹台悦听几乎是小跑着的,当抱菊跟过来时,就发现澹台悦听已经闯入了宅院。 她才歇两口气,宅院里面忽然就传来下人乱跑乱叫的声音。 接着,宅院上方飘起一股浓烟。 抱菊:“……” 姑娘是要烧了这座宅院吗? 守在周围的百姓看到这一幕时,只觉快意。 “干得好!” “澹台姑娘虽然疯了,但至少良心未泯。 这几年,针对澹台显做的事情不少,可每回都能从澹台显手里把一堆人解救出来,拯救了不少清白人家的女子呢。” “是啊……” “可惜啊,遇到这么一个家族,摊上这么个兄长,愣是被逼疯了。” “……” 阿厌牵着闻清辞站在人群后面。 随着宅院上方一股浓烟升起,很快,在宅院各处都有浓烟冒起。 而这座宅院闹出来的动静,也将住在周围的富贵人家亦或者是跟澹台家族有着关系的人家吵醒。 其中最先跑出来的,就是澹台臬文和府里的护卫。 之后,澹台应琼也出现了。 听到府里丫鬟的禀报时,澹台应琼匆匆赶来,还没来得及收拾一番,察觉到聚集的百姓里面竟然有熟悉的那几张脸时,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发髻,担心形容不妥。 宅院里,一群又一群的下人往外跑。 “疯子。” “悦听姑娘就是疯子!” “这差事没法干了。” “摊上一位动不动就要杀人泄愤的家主,除了时不时要往外面搬运尸体,还得时刻祈求不要被拿来泄愤。 这日子原本就过得艰难,跟在刀尖上行走一样,没事还得应付这位不能得罪的悦听姑娘,别说干差事了,保住性命都不易。” “都回老家种田吧。” “……” 澹台臬文一看这慌乱的场面,以及里面的滚滚浓烟,望向抱菊:“怎么回事?” 抱菊见一批又一批的下人跑出来,迟迟没有自家姑娘的身影时,忍不住担忧:“我家姑娘还在里面!” 澹台臬文怒从心起:“知道你家姑娘疯了,你怎么还不拦着点儿?” 抱菊:“……” 寻辉带人进去。 澹台显本来还沉浸在温柔乡里,正想要把抓来的几名女子调教一番,谁料裤子刚脱下,还没来得及提枪上阵,就被宅院里的动静弄得破口大骂。 那几名女子哭泣着裹紧身上轻薄的衣物,见势不对,赶紧逃了。 漫天火光里,一抹身影闯进屋内,她的笑声动听悦耳,跑向一旁,用火把点燃屋里的幔帐。 第1149章 好玩你大舅姥爷 第1149章 好玩你大舅姥爷!!! 一点点火光,从幔帐底端开始燃烧,而后,越来越大。 浓烟里,澹台悦听被呛得连连咳嗽,她白皙的脸也在点燃周遭易燃物品的同时染上黑色的烟灰。 看到下人们到处奔逃,屋里的女子也都已离开时,她继续持着火把往前冲。 澹台显手忙脚乱地提好裤子,胡乱地系好腰带,就见澹台悦听的脸照亮在火光里。 见到她发疯一样将屋里的灯盏推翻,把火势弄得越来越大,并朝自己走过来后,他立即惊恐地往外跑。 “疯子!” “疯子!!” 澹台悦听的笑声在后面格外动听,但凡听见之人,都会被她的好心情所感染。 在跑动间,她的衣裙散乱,发簪掉落在地,朝着澹台显追去,天真地问:“哥哥,好不好玩?” 澹台显一边跑,一边瞪她:“好玩? 好玩你大舅姥爷!” 麻痹!! 他到底是造了几辈子孽,摊上这么一个妹妹。 经此一事,他都快要被吓得阳痿了。 寻辉带人将澹台悦听手里的火把拿开,看到宅院里的火势越来越大,立即把其他要逃的下人抓起来,然后让护卫将现场控制起来,并命令这些人灭火。 火势将宅院上空照得通红一片。 澹台显衣衫凌乱地跑出来,一手撑在石狮子前喘着气,狼狈不已。 百姓:“……” 继续围观。 反正澹台家族那么多人,灭火还是没问题的。 果然,没一会儿火势就被控制住,站在宅院外,都能听到里面的下人在指令下井然有序地灭火。 叶长歌嘶了声,道:“这姑娘,你说她疯吧,她确实是疯,否则干不出来这样到处放火的事儿。 但你说她聪明吧,她也挺聪明,仗着川侫的庇护在婺城胡作非为。” 宁玉书:“说的是呢。” 元斐:“大概……就算是再疯癫的人,脑子里也有片刻是清醒的吧。” 展月鸣:“澹台家族该换一位代家主了。” 辛从囿想到婺城最近各方闹出来的动静,觉得此事发生的几率极大:“我估计应该很快。” 阿厌连着吃了几块炸糖糕,过足了嘴瘾。 闻清辞掏出手帕,轻捏住她圆润细嫩的下巴,将她残留嘴角的油光擦干净。 周围聚集的百姓互相观望,见平时横行霸道的澹台显被整得如此狼狈不堪时,忍俊不禁。 该! 让他糟践清白姑娘! 让他轻贱他人性命! 这等祸害,怎么不被一把火烧死呢? 倒是澹台应琼注意到阿厌跟闻清辞的举止,觉得两个男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亲密不太对劲儿,意识到或许是断袖的可能之后,她一连打了好几个冷颤。 不会的不会的。 肯定不是她想的那样。 澹台臬文看到澹台悦听平安出来时,原本的怒意消散,想到澹台溢死后她所经历的变故,到嘴的责骂到底是咽了下去,只看了眼还在趴着喘气的澹台显:“代家主没事就好。” 澹台显此时好了一点,听到澹台臬文此话时,双眉一竖,戾气横生:“没事? 澹台臬文,你个老东西眼瞎了不成,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没事了!” 第1150章 那就让她去死 第1150章 那就让她去死 澹台臬文面上微怒,又不好发作。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澹台显一再对他言语不敬,又一再对他摆脸色,导致澹台臬文的脸面下不来台。 易和守在旁边,忍着没有发作。 再等等。 等两位长老的计划实施,等找到可用之人,想办法杀了川侫,澹台显也别想再作威作福。 到时候,他一定要踩着澹台显的肩膀让其跪下来给他师父道歉。 澹台应琼自小是个嚣张的,哪怕澹台显当了代家主,她对澹台显的轻视态度有所收敛,可听到澹台显的话时,还是动了怒,握紧佩剑:“代家主,你有本事就再说一个字!” 澹台显:“……” 又是一个疯女人! 对澹台应琼,他骨子里是有些惧怕的。 小的时候,澹台显还曾经被澹台应琼揍得两日没办法出门,因而,他一瞧见澹台应琼握住佩剑的动作,他便下意识发怂。 抱菊拉着澹台悦听站在一边,想到澹台显城西的私宅被毁,心生快意,又抬手帮澹台悦听整理乱了的鬓发,把即将掉落的簪子插好,叮嘱道:“姑娘,下次不可如此了。” 澹台悦听脸上还脏兮兮的,察觉到澹台显愤恨的视线,她则一脸无辜:“哥哥,你刚刚跑得好快啊,我都追不上你,你是不是也觉得这种游戏很好玩?” “好玩!” 澹台显每说一个字都是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 他上前几步,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抱菊,忽然动作凶狠地掐住澹台悦听细弱的脖颈,直掐得她喘不过气来:“你喜欢玩是吗? 那我就陪你好好玩!” 抱菊大惊:“放开我家姑娘!” 澹台显一脚将跑来的抱菊踢开,他怎么说都是修行过的人,哪怕这些年荒废了,自小打好的底子还在,对付两个女子轻而易举。 他掐着澹台悦听的脖子继续用力,低吼道:“这样好玩吗? !” 澹台悦听被掐得满脸通红:“咳咳……咳咳……” 澹台应琼:“……” 这对兄妹…… 澹台臬文担心闹出人命,见澹台显双目赤红,显然是被气得没了理智,道:“代家主,你快松开你妹妹,再掐下去她会没命的!” “没命?” 澹台显笑了两声,他想到这几年像狗一样在川侫底下过活,还要被澹台悦听戏耍,当即发了狠:“那就让她死吧!这样处处坏我好事,跟我作对的妹妹,我不需要!” 澹台悦听的面色越来越白:“咳咳……” 听到外边的动静,寻辉立即出来,看到澹台悦听快要断气时,他拔剑出鞘,将澹台显脖颈的皮肤割破,用疼痛唤醒澹台显:“主子有令,谁敢对悦听姑娘动手,我就能杀了谁!” 澹台显心里一颤,走失的理智逐渐回炉,后背升起一股寒意! 但他不甘心这么轻易地放过澹台悦听,于是朝着她的肩膀使劲一推—— 澹台悦听身形往后倒去—— 周遭的百姓四处跑开。 看到眼前的人影时,阿厌几乎是下意识伸手将人搂住,而后望着地上掉落的糖糕,眼含可惜。 第1151章 她的糖糕…… 第1151章 她的糖糕…… 糖糕掉落在地,裹上了一层泥灰,且由于情况突然,周遭百姓拥挤着跑开,那可怜的炸糖糕还被踩了好几脚。 原本形状炸得漂亮的糖糕成了扁扁的一团。 阿厌下唇微扁。 她的糖糕…… 她可是花了银子买的呢。 都还没吃完。 想想都亏。 她一手扶着澹台悦听的腰身,一边扭头望向身侧的闻清辞,水盈盈的眼睛里,蒙上一层委屈。 闻清辞眉目生暖,抬手在她脑袋上抚摸了两下,被她这可怜巴巴的眼神一瞧,又让他忍不住想到刚出生睁眼的小狼崽,心软得一塌糊涂:“明日我们再去买。” 今日不能让她再吃了。 再吃下去,晚间她就吃不了东西了。 阿厌这才舒服了一点。 抱菊见澹台悦听被人扶住,嘴里不住的感激着,随即又觉得这一行人眼熟,当即想起来是前几日才见过的,而这位一身男装的女子,她也认出来正是那晚被自家姑娘缠着不撒手的那位。 抱菊扶住咳得眼泪都出来了的澹台悦听,一边帮她顺气,一边还不忘瞪着澹台显:“姑娘,你怎么样? 需不需要叫大夫?” 澹台悦听皮肤白,以前就是被娇养着长大的,入了川侫的后院,也没受到过亏待,还是金尊玉贵的被伺候着,自然就比一般女子要娇气,皮肤也嫩的很。 就刚刚这一掐,使得她脖颈周围被掐出了鲜红的指印,一时触目惊心的很,且那脖子又细又长,若非寻辉及时制止,怕是断了气。 澹台悦听咳嗽完,指了指不能动的脚,眼泪汪汪地望着抱菊:“疼……” 脚扭了。 抱菊蹲下身,用手轻轻一捏,就传来澹台悦听疼得倒吸口气的声音。 叶长歌几人望了眼。 澹台显双腿抖得厉害,脖子鲜血直流,他害怕地望着寻辉,想到他背后的人是川侫,不敢放肆:“寻辉,你做什么? 快把剑拿开,我怎么着都还是澹台家族的代家主,你不能害我!” 寻辉眼中划过轻蔑,收剑入鞘。 宅院的大火已经灭掉。 澹台臬文见事情都解决了,便带人离去。 阿厌早已松开揽住澹台悦听的手,拉着闻清辞站在一边,正要走的时候,澹台悦听拉住了她:“你们陪我玩好不好?” 阿厌:“……不要。” 她只想陪清辞玩。 澹台悦听被拒绝后,眼神暗了一瞬,然后从下人手里拿过木盒,阔气地抓了一叠银票交给阿厌:“我还不想回去,你们陪我玩,收留我好不好?” 阿厌瞅着银票:“……” 好心动! 闻清辞见她目光盯着都无法挪开了,摇头失笑。 元斐对澹台悦听还是存着几分同情的:“那我给你讲故事,你给我银票好不好?” 澹台悦听果断答应:“好!” 阿厌终究还是没能逃过银票的诱惑,一把抓在手里,并交给旁边的临屿保管起来。 寻辉处理完事情,见澹台悦听非要跟阿厌他们走,不好出言阻拦,便打量了一眼他们几人,沉默地跟在后面。 第1152章 此物虽然生而为人却没有半点做人的资格 第1152章 此物虽然生而为人,却没有半点做人的资格 他们回到院落的时候,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味。 是贺兰云乐闲来无事煮的肉糜粥,她的手臂虽然被砍伤了,但经过了贺兰庸的处理,已经好了不少。 而且,这种程度的皮外伤并不会影响到她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贺兰庸抱着一盘瓜子坐在院子里磕,看到阿厌他们回来时还捡了两个人后,目光率先落在澹台悦听行动不便的脚以及她清晰露出指印的脖颈:“哟,你们这是觉得我没事做,特地给我带了个病人消磨时光?” 抱菊搀扶着澹台悦听入了厅堂:“打扰了。” 阿厌拿了银票,心里正高兴呢:“不打扰。” 寻辉守在外面。 贺兰云乐找来平时老是背着的木箱,从里面把需要的药物拿出来。 澹台悦听从一进门就四处张望,也不闹腾了,也没有缠着阿厌他们陪她玩,只是乖巧地坐在那里,不吵不闹的,没了之前的疯癫样。 但她眼神呆滞,明显跟平常人又不一样。 在抱菊大方地给了几张银票后,贺兰庸喜滋滋地让云乐收起来,动作麻利地帮澹台悦听检查了一番伤势:“啧啧,到底是谁那么不怜香惜玉啊,对着这样一张漂亮的脸蛋都能够狠下杀手。” 圆桌之上,摆满了几样小菜跟冒着热气的肉糜粥。 元斐喝了两口粥,回道:“一禽兽。” 展月鸣吃了两口小菜:“一畜生不如的玩意儿。” 辛从囿:“此物虽然生而为人,却没有半点做人的资格。” 宁玉书嘴角一抽:“我第一次知道辛公子评价起人来如此一针见血。” 叶长歌:“都没说错。” 阿厌:“……” 别人的事情,不做评价。 但她赞同师兄师姐们的说法。 澹台显那样的人,不仅没有半点做人的资格,连活着的资格都没有。 抱菊老喜欢听人骂澹台显了,她没说话,上扬的嘴角足以说明心情。 贺兰云乐也帮澹台悦听主仆找来了干净的碗筷,添了香气四溢的粥,而后在贺兰庸的示意下拉了把椅子坐在澹台悦听身边,把瓷瓶的盖子揭开,将散发着药香的药膏一点点涂抹在澹台悦听的脖子上,柔声道:“姑娘且忍一忍,可能会有点疼,不过这药膏效用极好,等会儿走的时候拿走两瓶,平时若哪里磕着碰着了擦也很管用。” 叶长歌对贺兰庸的医术是有信心的,见抱菊姿态拘谨,她把粥往前一推:“小丫头,你放心吧,他们二人的医术很好的,当年我师妹几乎要毁容了,就是贺兰公子治好的。” 贺兰庸嘚瑟地笑笑,眉眼轻扬,用一种’你们不用太崇拜我‘的口吻道:“小意思,小意思啦。” 元斐:“……” 展月鸣:“得,又来一个夸两句尾巴能翘上天的。” 阿厌喝了半碗粥,用手撑着下巴,盯着异常安静的澹台悦听。 贺兰云乐帮她涂抹完脖子部分,卷起澹台悦听的裤脚,待摸到扭伤的位置以后,随着咔嚓一声,澹台悦听疼得叫了声,眼泪哗哗往下掉。 第1153章 不用治 第1153章 不用治 抱菊赶紧掏出手帕给澹台悦听擦眼泪。 贺兰云乐正完骨,用手指按了按澹台悦听扭伤的位置,见对方不再哭了,就知道扭伤是没问题了。 她拿了药装好,放在一旁,而后洗干净手,这才用饭。 澹台悦听尝试着动了动之前疼到走路不便的脚,发现确实好了不少,眼泪便止住了。 抱菊感激一笑:“谢谢贺兰姑娘。” 贺兰云乐:“不用谢。” 她是拿了诊金的。 总不能不把人家这点小伤给治好不是。 叶长歌吃得差不多了,见抱菊跟澹台悦听正在用饭,观澹台悦听来到这里后异常乖巧,问道:“我瞧着澹台姑娘挺好的,莫不是这些年都在装疯?” 澹台悦听没反应。 抱菊放下筷子,回了话:“姑娘有时候会这样,精神好一阵坏一阵的。 好的时候很安静,看着就跟正常人没区别,但姑娘闹腾起来的时候,就跟几岁孩童一样难以管教。” 元斐望了眼贺兰庸:“能治吗?” 贺兰庸打量了一眼澹台悦听的状况,他虽然不知晓澹台悦听具体的情况如何,但也听婺城的百姓说起过这位姑娘的事迹:“不用治。” 展月鸣:“难道真的是装疯?” 贺兰云乐下了定论:“不是。” 抱菊:“……姑娘没有装疯。” 宁玉书:“那是?” 辛从囿:“是心病。” 贺兰庸:“嗯。” 贺兰庸游历多年,经手过的疑难杂症数不胜数,也见过不少疯疯癫癫的人,其中,这些人的情况都要比澹台悦听来得严重。 因而,澹台悦听是真疯还是装的,他一眼就能辨出:“她只是有很多难过的事情积压在心里太久,闷着无处发泄,最终把自己弄成这般模样罢了。 这样的情况,无需用药医治,有可能下一瞬,她就会清醒过来,也有可能一辈子就这样了。” 阿厌安静地听着。 澹台悦听的吃相是很规矩的,她望了一眼众人,眼神单纯又无辜,跟稚童没区别。 忽然,她望着元斐跟展月鸣,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很晚了,你们若是再不回去,会被家族惩罚的。” 元斐:“……” 展月鸣:“……” 叶长歌一脸诧异:“澹台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澹台悦听摇头,混乱糊涂的神智在此刻是清醒的:“他是元斐,他是展月鸣,他们自小长大,感情比家族中的兄弟姐妹都要亲厚。 展家也是效忠元家的势力,但与其他效忠元家的部下不同,因为展家效忠的只有元家主母的孩子,同时,每一任的元家主母,都是展家挑选出来的女子。” 叶长歌:“?” 宁玉书:“?” 阿厌也满脸问号,对闻清辞道:“元师兄跟展师兄好像来头不小啊。” 闻清辞:“嗯。” 贺兰庸:“哟,二位大有来头啊,连澹台姑娘都认识你们。” 元斐呵呵一笑。 展月鸣跟着打哈哈。 “我记得元家家规,到了时辰必须回去,否则就要面壁思过。” 澹台悦听望了一眼外面黑沉沉的天色,起身:“下次斗蛐蛐的时候记得叫我,我也想玩。” 第1154章 时而清醒时而疯癫 第1154章 时而清醒时而疯癫 经过她一提,元斐也想起年幼时的趣事。 当时他跟展月鸣嫌弃课堂传道受业的夫子教得无趣,于是便约好逃课,蹲在一起找了块干净的地儿斗蛐蛐。 那时,澹台悦听正好撞破,还站得远远的,一双眼睛里写满了好奇。 此刻再回想起当初的场景,元斐恍然:“原来你小时候躲在后面不出来,是想要斗蛐蛐啊。” 展月鸣:“……” 这是重点吗? 重点是一众同门好奇的眼神吧。 此时,澹台悦听的眼睛里少了平时的呆滞,多了一分清明。 她理了理微乱的裙摆,这是她自小在嬷嬷教导下养成的闺阁细节:“家族子弟,都有各自的身不由己,有各家的规矩要遵守,你们虽然不招其他子弟待见,却让我打心底羡慕。” 那种嬉戏玩闹,透着年轻的张扬与鲜活。 抱菊惊了惊:“姑娘?” “我们该回去了,否则迟了,父亲跟母亲会责备我的。” 澹台悦听的思绪不知道停留在哪一个片段,也不知道停在了哪个年龄阶段:“抱菊,是时候同大家告别了。” 抱菊对着众人施了一礼,跟上澹台悦听的脚步。 阿厌盯着她们离开的背影,约莫是第一次见到时而清醒时而疯癫的人,倍觉新奇。 叶长歌盯着元斐:“元师兄,展师兄,你们要不要解释一下?” 元斐:“……就她说的那样呗。” 展月鸣:“嗯。” …… 澹台悦听走出院落时,不吵不闹,之前散乱的鬓发也经过了整理,以至于寻辉差点没认出来。 这姑娘的病情时好时坏。 若非寻辉见过几次,也会怀疑她在装疯。 川侫今日早早将堆积的事情处理完了,得知了澹台悦听的所作所为,他也不气,想到澹台显的狼狈笑了笑,心情不错地出现在澹台悦听面前。 见她难得乖巧,他不免惊讶。 澹台悦听一反常态,只安静地走在他的身边,望着地面。 川侫瞧了眼她被掐出红印的脖颈,陪着她走。 走了一会儿,澹台悦听停下,回眸望着川侫,眼神从最初的不解变成了欣喜,她无声地张嘴啊了一下:“我记得你!” 川侫:“我是谁?” 澹台悦听眸光流转,在昏暗的光线下灿灿生辉:“你说,你叫川侫。” 川侫:“嗯。” 她又提了提有些长的裙摆,凝视着他,倒着走:“你还跟我说,你父母双亡,你母亲生得很美,你们一家原本家庭美满。 可是有一天,有一个恶人看中了你母亲,将人抢走。 后来,你父母因此死了。” 川侫想要听听看今晚她的记忆又停在了哪里:“还有呢?” “还有……”澹台悦听歪着头,努力回想,待想起一点,眼里的光彩就亮一分:“你还说,你活着的目的就是要不惜一切代价为父母报仇。” 川侫一笑,少了平日的阴鸷:“你记得没错。” 抱菊偏过头,暗自抹泪。 她希望姑娘神智恢复正常,但不希望她记起来。 澹台悦听笑了,忽的,她面色一黯:“无忧居的无忧酒特别好喝,掌柜的说,喝一口就能无忧,还能忘记所有的烦心事,我当时在无忧居等了你很久,一直到天亮你都没出现。” 川侫怕她再想下去,疾步过去,一把牵过她:“我们现在去喝。” 澹台悦听愣了愣,断断续续的记忆也被他打断:“好!” 第1155章 若清辞不去我就不去了 第1155章 若清辞不去,我就不去了 晚饭过后,元斐跟展月鸣就非常默契地跑了,留下一脸好奇又憋着没地方问的几人。 贺兰庸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把贺兰云乐的伤势重新处理后,想到出手阔绰的澹台悦听,巴不得她明日再来:“难得遇到这么阔气的病人,真希望她能多来光顾一下。” 贺兰云乐:“……” 阿厌拉着闻清辞回房。 闲来无事,她便翻出那本还没看完的话本继续看,待看到气愤之处,又将话本推远,骂道:“这狗男人,看清了心机女配的真面目,又开始想念女主人公的好,太狗了!” 闻清辞瞄了一眼她的话本子。 嗯。 还是上回那本。 让他家阿厌气得骂狗男人的霸道长老追妻火葬场。 从阿厌翻阅的进度来看,目前话本的进度应该到了一半。 为了让她心情舒服点,他捏着她的下巴,捕捉住她的朱唇吻了好一会儿。 再分开时,她眼里湿漉漉的,弥漫着一层水汽,他则呼吸微热,嗓音低哑:“下次不看这种话本了。” 被安抚好情绪的阿厌咂咂嘴,待暴躁的情绪被安抚好后,又把话本捡了回来:“虽然这情节能气死个人,但不得不说,看到这狗男人想吃回头草一再被拒还是有点爽的,不过,下回我要找元师兄介绍别的类型。” 闻清辞用一种‘何苦’的眼神望向她。 阿厌哼了声:“这毕竟是我花了钱买回来的。” 不看完多亏啊。 花出去的钱,不能浪费。 闻清辞失笑。 次日。 院落外来了一队澹台家族的护卫。 阿厌等人听到动静走出来时,还以为婺城出了什么事情,或者是在搜查什么人。 结果,为首的护卫在看到阿厌以后,态度恭敬道:“这位公子,我家姑娘有请。” 阿厌:“你家姑娘是谁?” 护卫:“澹台应琼。” 阿厌:“……” 元斐摸了摸鼻子,猜到澹台应琼这是在采取行动,便笑了笑。 而后一扭头,就对上叶长歌满是质问的视线,他激灵了下,心虚一笑。 叶长歌冷笑。 经过了一夜,叶长歌还在纳闷元斐跟展月鸣背后的故事,两人也知道没必要再隐瞒下去,只好同大家简单地说了一遍情况。 “也没有你们想的那样复杂,就我那父亲身份有点不普通而已,恰好,我跟展月鸣小的时候又和澹台悦听以及澹台应琼在一起读过书。” 元斐说着,以喝茶的方式来缓解心里的紧张。 阿厌满脸不解,弄不明白为何澹台应琼要请她:“你们家姑娘找我何事?” 护卫:“说是想请公子吃顿饭。” 阿厌:“……” 她有一种被看上了的错觉。 这里毕竟是澹台家族的地盘,阿厌想了一番,觉得应该给对方面子,免得把对方惹到了,闹出什么岔子来。 要是坏了清辞的计划就不好了。 打定主意后,她预备拉着闻清辞前去赴约。 护卫看到出来的是两位公子以后,愣了会儿,方道:“我家姑娘请的,是公子一人。” 闻清辞:“……” 阿厌抓着他的手:“若清辞不去,我就不去了。” 护卫:“……” 第1156章 赴约 第1156章 赴约 无忧居。 这里是婺城酒楼里面最气派环境也是最清静的一处。 二楼雅间。 澹台应琼收拾打扮好,出门前特地对着镜子照了好几遍,又让丫鬟婆子帮她整理了许久。 待觉得满意后,这才出了门,而后吩咐无忧居的掌柜将招牌菜上齐。 当她看到进来的人除了阿厌还多了闻清辞时,满心期待的澹台应琼顿时心凉了一截。 护卫走到她身边低声道:“这位公子说,如果另一位公子不来,他也不来。” 澹台应琼蹙眉。 她初次见到阿厌就知道对方不解风情,除了比试不知道怜香惜玉,上回澹台显私宅被烧毁时对方也没有多看自己一眼。 为此,澹台应琼当晚还感到沮丧,辗转难眠。 阿厌拉着闻清辞出现,见护卫退下之后,她举目望向打扮一新的澹台应琼。 澹台应琼被看得心里一紧,暗暗欣喜自己的打扮总算没有白费。 然而,人家只看了她一眼,便移开视线,这难免让她泄气,可也只好维持仪态招呼人坐下:“两位公子,请坐。” 阿厌:“哦。” 闻清辞:“打扰了。” 澹台应琼:“……” 这氛围……好尴尬。 原本只有她跟阿厌两人的话还能说一两句私密一点的话,但现在多出来一个神仙公子坐在这里,又碍于对方那令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让澹台应琼想跟阿厌拉近距离都费劲。 闻清辞含笑不语。 他几乎都能分析出来澹台应琼此刻异常丰富的心理活动。 桌上,摆着几坛酒,正是无忧居的招牌无忧酒。 这也是其他酒楼没有的。 澹台应琼见他们没有说话,为了不让场面弄得太僵硬,只好倒了两杯酒递过去,主动起了话头:“这是无忧酒,整个婺城,只有在无忧居才能喝到,听闻是掌柜的按照自己家乡的秘方所酿制的。 此酒入喉甘甜,齿颊留香,二位不妨试试。” 阿厌端起一杯,尝了一口:“是挺好喝的。” 她跟着展月鸣喝了不少口味的酒,一般酒楼的酒,阿厌一尝就能知晓好坏,所以能让她说好喝的酒,必然不错。 闻清辞也试了试:“嗯。” 阿厌虽然出来赴约了,但还记得展月鸣等人还在等着呢,也记得展月鸣嗜酒,于是,她道:“清辞,一会儿我们回去的时候,找掌柜的要一车运回去。” 闻清辞:“好。” 澹台应琼:“……” 她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一开始吧,看到阿厌跟闻清辞进来的时候,澹台应琼觉得闻清辞是多余的那个人。 可是眼见二人感情好的可以无视自己的存在时,澹台应琼忍不住心有酸涩。 难得才放下擂台的事情出来一趟,还把人约了出来,总不能够浪费这么好的机会不是? 闻清辞想到澹台家族的形势,状似无意地问:“澹台姑娘,今日不用负责擂台的事吗?” 澹台应琼本来在绞尽脑汁的找话题,此刻听到闻清辞的话,顿生感激。 否则,再这么干坐不语,她连存在感都刷不到了:“今日是易师兄在负责擂台的事情。” 第1157章 不仅有婚约还有夫妻之实 第1157章 不仅有婚约,还有夫妻之实 一顿饭,澹台应琼吃得浑身不适,味同嚼蜡。 阿厌倒是很放松,全程笑盈盈的。 这里的酒味道不错,饭菜的味道也是阿厌喜欢的,尤其是那道莲叶羹,口感鲜美,引得她连吃了好几口,还不忘给闻清辞盛了小半碗:“这个好吃。” 闻清辞端过:“嗯。” 澹台应琼盯着两人。 很好。 她那种自己是多余的感觉又来了。 在两人默契到仿佛认识多年的相处方式里,澹台应琼倒是成了格格不入的那一个。 想着,澹台应琼内心复杂,她放下筷子,继续找话题:“公子,我们也见过好几次了,你到现在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若说前面几次都是匆匆见过,对方不愿意告知名字,那么,这次都吃了她的饭菜,总该说出名字吧。 阿厌恰好也是吃人嘴短的那一类:“闻清厌。” 澹台应琼勾唇,然而,她嘴角的笑意才展开,又听阿厌介绍道:“他是闻清辞。” 闻清辞:“……” 他看得出,澹台应琼对他不感兴趣。 澹台应琼的笑容僵住。 都姓闻。 都是男子。 再加上两人年纪相差不大,长相各有风姿,澹台应琼不免把他们往兄弟的方向想:“你们是兄弟?” 闻清辞:“是家人。” 阿厌勉为其难地应了:“……嗯。” 她想说是夫妻来着。 但家人也没错。 而且清辞既然让她跟长歌师姐都穿男装,肯定是出于对她们安危的考虑。 因此,阿厌的女儿身也不能当着澹台应琼的面说出来。 澹台应琼一听这话,一直担忧的那种情况总算消失。 是家人便好。 她差点以为两人是断袖呢。 这顿饭吃到现在,澹台应琼的心情才算好了点,并觉得闻清辞看起来也顺眼许多,她也不拐弯抹角,问道:“闻公子,敢问你在家中可有婚约?” 阿厌:“……” 唔~ 话到这里,她反应过来了。 且澹台应琼的举动也很明显,她在说闻公子的时候看得也是自己,想到她几次见面都对自己态度不错,今日还还特地邀请自己来吃饭时,阿厌恍然,随即望了一眼身侧丝毫不惊讶的闻清辞。 果然。 清辞早就知道了。 闻清辞薄唇微扯,倒了一杯酒给她。 澹台应琼心跳微乱,脸颊微红,她的性子在女子里算是直爽的那一类,可能平时还有些嚣张骄纵,但面对心动的人时,也会流露出世间大多女儿家的娇羞之态。 可惜,阿厌的下句话直接将她萌动的小春心给啪的一声掐灭:“有婚约了。” 澹台应琼面色一变:“有了?” 阿厌是直来直去的人,意识到澹台应琼把自己当做男子,对自己有意后,她也不戏弄人家,并看了一眼闻清辞的侧颜:“而且,我们不仅有婚约,还有夫妻之实。” 澹台应琼:“……” 心碎了。 还碎得有点厉害啊。 若阿厌只是身有婚约,她或许还能够厚着脸皮争取一下,跟婚约对象公平竞争。 可若是阿厌跟对方都有了夫妻之实,她就不能纠缠了。 第1158章 生一窝小清辞排排坐 第1158章 生一窝小清辞排排坐 听到她说出‘夫妻之实’这四个字的时候,以及阿厌在提到时刻意停顿的语气时,刚喝了一口酒的闻清辞神色一顿。 紧跟着,他的眼里划过笑意,连带颜色艳丽的唇角也微微翘起。 澹台应琼难受极了。 她想喝酒。 想要大醉一场以作发泄。 只是,当她留意到闻清辞眼角的一点笑意时,看向两人的目光再次涌上怀疑。 总觉得这两人哪里怪怪的。 阿厌担心这两句话说出口以后澹台应琼心碎得不够彻底,为了让对方琼彻底死心,她决定再加一把劲:“另外,我们二人的感情非常好,还是羡煞旁人的那种。” 澹台应琼:“……” 好扎心。 老实说啊,阿厌当着她的面说跟婚约对象的感情多深是不是过分了? 偏偏,阿厌不觉得。 按照她的行事风格,不管是对待人或者事情,亦或者是对待感情,都会处理得干干净净:“等这次回去,我们就会在长辈的见证下成婚,到时候,我们要生一堆孩子。” 生一窝缩小版的小清辞。 然后让他们排排坐。 一想到那又萌又可爱的画面,阿厌嘴角翘起的弧度怎么都压不下去。 澹台应琼觉得这天没法聊下去了,她深吸口气,经此一事后,她再也不想对阿厌抱有幻想,也不想见到对方了,便起身告辞:“闻公子,我忽然想起来擂台还有很多事需要我去处理,我就不留在这里了,你们慢用。” 阿厌:“好的。” 闻清辞忍笑。 澹台应琼离开屋子以后,顿时觉得呼吸到的空气都顺畅了一些,再一想萌芽的少女心被掐得死死的,长叹一声。 屋内。 闻清辞抬指在阿厌的额头轻点了下:“澹台姑娘还算不错,可能有点大小姐脾气,但骨子里还是善良的,你方才拒绝人家的时候不用如此不留余地。” 阿厌:“我这不是怕她不死心吗?” 两人离开无忧居时,当真跟掌柜的要了满满一车的无忧酒,再让伙计运送回去。 展月鸣见到摆得整整齐齐的酒,跑过去抱起一坛,闻了闻味道:“这酒不错!” 之后半月,他们一天到晚就是吃吃逛逛。 婺城的新鲜事却没有断过。 因为这半个月里,外来者实在太多。 与此同时,澹台应琼所设的擂台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 这一切,也让百姓们意识到了即将到来的危机。 深夜。 又是一群护卫将院落围住。 此次前来的人是易和。 阿厌一行人简单收拾一番,便跟着易和去到了一处别院。 他们到的时候,别院的厅堂里已经坐满了人。 这些人里还有几张熟悉的面孔。 比如:戚烛音跟白弄舒。 再比如:东方子期与穆今宵。 东方子期正拿着一个橘子,刚往嘴里丢了两瓣,吐掉籽,又把剩下没吃的丢给了旁边的穆今宵。 见阿厌一行人在澹台家族护卫的带领下出现时,东方子期笑了声,高兴地冲他们挥手,见身边还空着一排椅子,指了指:“快来这边坐!” 第1159章 神他么的巧合 第1159章 神他么的巧合 纵观全场坐着的人几乎都是不认识的,所以阿厌等人想了会儿,还是决定坐在了东方子期旁边空着的位子。 戚烛音也没想到大家会在这里遇到,看到阿厌跟闻清辞的一瞬间,她不知为何就想到了九皋结界暂时无法修复的事情,将探索的目光落在他们二人身上:“结界的事,不会跟你们有关吧?” 阿厌:“……” 闻清辞:“巧合。” 辛从囿不想撒谎,干脆不言。 元斐嘴角一抽。 神他么的巧合! 要是把结界的真相说出来,估计在场修行者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都会吐血。 因为就连他们都没料到,那个强大的结界,只是因为自家师妹轻轻一碰就撤除了。 戚烛音:“这么巧?” 阿厌抓了一个橘子在手里,放到鼻尖嗅了嗅,垂眼的动作,显得她的睫毛又密又浓。 嗅着橘子散发出的味道,她含糊道:“就是这么巧。” 戚烛音:“不信。” 白弄舒嫌她吵:“闭嘴。” 戚烛音丢了气势,软了语调:“好好好,我闭嘴。” 元斐见其他人都在他们身上不住打量时,翘起二郎腿,偏头问东方子期:“你跟穆今宵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东方子期笑了笑:“那次在天玄宗得知九皋的存在后,我就一直在打听进入九皋的办法,然后一路西行,想着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来长长见识,没想到还真的让我跟师兄误打误撞闯进来了。” 穆今宵蒙着红绸的眼睛落在阿厌脸上,直觉告诉他,小谷主的来历不简单,小谷主的夫君也不简单。 反正,他不觉得是误打误撞。 展月鸣一笑:“那你们运气真好。” “我也觉得。” 东方子期从小到大运气都不错,几乎次次都能逢凶化吉:“老实说,我跟穆师兄走到这里没钱了,才会想要打擂台,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们。” 叶长歌:“我们也是打擂台被请到这里的。” 宁玉书望了一眼周遭的人:“不简单啊。” 辛从囿:“嗯。” 阿厌剥掉橘子皮,扯了一瓣橘子送入嘴里尝了尝味道,觉得甘甜汁多后,又往闻清辞唇边喂了一瓣橘子。 她倾身靠近,在他耳边低声问道:“清辞,怎么这么多人?” 澹台家族目前不是川侫的实力最强吗? 闻清辞将嘴里的橘子吃完,才回:“澹台页平与澹台臬文在婺城多年,手里不可能没有势力,至于这些人里面,有的是其他家族的,有很多都是外来者。 想来,他们能够召集这么多人,应该是放出了钱财等等条件。 还有,这些人也不单单是冲着澹台家族的钱财来的,有些是为了正义要除掉川侫,有些是跟川侫有仇的,还有一些……是冲着玉骨扇而来。” 阿厌往嘴里又丢了一瓣橘子:“十大神器之一?” 元斐:“没错。” 展月鸣:“澹台家族丢失的玉骨扇早在数年前找回,只是还未认主,我想,这两位长老为了召集人马除掉川侫,对外放出了神器认主仪式的消息。” 第1160章 主要是有钱拿 第1160章 主要是有钱拿 想要在短时间内聚集这么多实力极强的修行者,必须要有能够吸引这些修行者的条件。 玉骨扇是十大神器之一,只要澹台页平将玉骨扇认主仪式的消息一放出,不单单其他家族的修行者会闻风而来,就是九皋之外的修行者在得知此事后也会想方设法地赶来。 神器认主? 这件事的成功概率极低。 而玉骨扇早在澹台家族被放置多年,之前澹台家族也不是没有举行过认主仪式,迄今为止,玉骨扇仍没有挑选到满意之人。 所以啊,神器认主哪是这么容易的? 澹台家族世世代代守护玉骨扇,到如今少说也有数千年了,就算是要举行认主仪式,那么,也是澹台家族内部率先举行。 由此也可总结出来,澹台家族至今没有一个修士能让玉骨扇认主。 守护神器的人都没被玉骨扇挑中,那么,其他修行者想要神器认主也等同于是异想天开。 偏偏,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异想天开的人。 一说起玉骨扇,戚烛音也起了好奇心:“我听说过十大神器,也知道十大家族守护神器的事情,但是,到目前为止,我都没有听说过神器认主需要满足哪些条件。” 白弄舒:“心性吧。” 宁玉书:“心性?” 说到这个,叶长歌有所耳闻:“我父亲说过,目前为止,十大神器的下落都没什么人知晓,还有一些神器散落在外,连守护家族都没找到。 而且想要神器认主,并不容易,需要一定的心性才能吸引神器。” 辛从囿望了一眼长明。 元斐指了指长明,经过天玄宗的事情以后,已经有很多人知道长明在谁的手里了,相信辛从囿也遇到过很多想要抢夺长明的人:“比如,像辛公子这样的人品心性。” 展月鸣:“……” 阿厌则望了一眼自己的破竹竿。 所以,她这个祸乱苍生的魔头心性在芸芸众生里还算不错咯? 闻清辞见她很快吃掉一个橘子,顺手拿了一个帮她剥好,递了过去:“我家阿厌很好。” 阿厌接过:“清辞也是。” 接着,又有一群人被带进来。 大家聚在一起说了会儿话,便都认识了,并开始攀谈起来。 最后跟着澹台页平和澹台臬文一道进来的,是费凇。 澹台页平率先讲话,内容无非是先把川侫在婺城的恶行说了个遍,再又把澹台显的所作所为讲了一遍。 总结起来,就是川侫伤天害理,泯灭人性,还扶持澹台显这样品性垃圾透顶的人成为代家主,糟践了一条条性命,他们这样的人就应该活在地狱里,不应存活于世。 周围的修行者很多都是正义之士,游历四方的目的就是为了除魔奸邪,一听川侫跟澹台显做的种种事情后,个个言辞凛然,势必要将这等邪魔之徒斩杀殆尽! 阿厌见那些人情绪激动,被其中一个高亢的声音震得惊了下。 东方子期看向后面的戚烛音跟白弄舒:“两位小姐姐,你们也是来除魔奸邪的?” 戚烛音实在身无分文了:“主要是有钱拿。” 白弄舒:“……” 第1161章 对对对是是是 第1161章 对对对,是是是 大家群起激昂。 澹台页平跟澹台臬文相视一眼,两人斗来斗去多年,对于操控人心各有本事,他们此次把这些人请来,利用玉骨扇认主仪式和手里的金银财宝作为诱饵,对这些人的心思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很多都不是为了要杀川侫而来的。 他们清楚。 可那又如何? 只要能帮助澹台家族除掉川侫这个祸害,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人群里,不知是谁率先带头喊起了口号:“杀了川侫!杀了澹台显!” “除魔奸邪!” “除魔奸邪!” “……” 阿厌被这吵闹声弄得有点不舒服,抬手捂住耳朵。 得亏他们坐着的这一片没那么多人,再加上都是懒散的性子,不爱喊口号,这才避免了阿厌的耳朵被高亢洪亮的声音虐待。 闻清辞将在场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清冷的眼瞳里划过讥笑。 各怀鬼胎。 元斐冷笑了一声。 他觉得人这种生物真的挺有意思的。 不管人性好的、坏的、阴险的、狡诈的、亦或者是单纯无知的,但只要在特定的情况下,大家却能够放下对彼此的成见,统一战线去抵抗别人。 正如澹台臬文跟澹台页平。 元斐当年逃出家族时,就听闻澹台家族的三位长老斗得不可开交,其中,要数澹台臬文跟澹台页平斗得最是厉害。 最后,澹台溢能够成功当上代家主,也是利用了这二人两败俱伤借机坐收渔翁之利。 展月鸣同样觉得好笑。 东方子期嗤笑一声。 人性呐。 戚烛音见大家义愤填膺恨不得冲上去将人大卸八块的架势,觉得自己怎么着也是这些人的其中一员,应该站出来表个态,不然他们一行人默不作声,就会成为大家观望的对象。 于是,戚烛音咳嗽两声,扯着嗓子喊道:“我辈中人,应惩恶扬善,遇上川侫跟澹台显这种无恶不作的人,就应该挺身而出,将其灭之,让那些枉死的性命在九泉之下得以安息!” 东方子期跟着扯嗓子:“戚姐姐说得对,我们得老天眷顾,根骨奇佳,侥幸成为修行者,就理应感激老天的给予,为这个世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元斐张嘴附和:“对对对!” 展月鸣:“是是是!” 叶长歌等人:“……” 阿厌想笑。 众人的情绪本就高涨,有了他们的起哄,现场的氛围自然是更上一层。 澹台页平对于眼前的场景很是满意,待大家激动的情绪逐渐平缓,耳边渐渐没了声音,他站出来:“各位,我跟臬文长老也不是让你们白来一趟,我们在此承诺,在场诸位修士,但凡是能斩杀川侫的党羽一人,便可得百两银子!若斩杀川侫的心腹寻辉与昱逐,杀其中一人,便奖赏一万两。 可如果是有大能者杀了川侫,那我澹台家族将会把他奉为座上宾,除了十万两黄金,还会承认这位大能者在澹台家族的长老身份!” 澹台页平深知,想要用人,就必须要开出足够的条件。 果然,他此言一出,又把在场众人的情绪推向了一个高潮! 第1162章 一切都是为了正义 第1162章 一切都是为了正义! 阿厌拿着橘子皮,将嘴里的籽吐在上面,随即连着橘子皮丢在一旁的盘子里,扯了扯闻清辞的衣袖:“他刚刚说,杀川侫一名修士得百两,杀一名心腹得一万两,杀了川侫得十万两黄金。” 长老之位她没兴趣。 但她对银子有兴趣。 闻清辞见她黑白分明的眼珠转来转去,眼眶里尽是灵气与爱财时那亮晶晶的波光,就猜到阿厌在想什么:“我想,这应该只是两位长老目前的计划,接下来,他们会商议好一个具体的时间展开行动。” 阿厌才不管这些呢:“我觉得,我这次应该能帮你买几间酒楼下来。” 闻清辞:“……” 东方子期跟着穆今宵一路虽然没吃过苦,但中间又被卖了好几次,他想到这位师兄爱财的癖好,为了避免不被卖,立即道:“师兄,你记得到时候多杀点人,这样我就能暂时不被卖了。” 穆今宵:“我考虑一下。” 他卖东方子期卖得挺高兴的。 而且来钱快。 东方子期长了一张招人喜欢的脸,一笑起来还有尖尖的小虎牙,这样极具少年气的长相,在女人堆里非常受欢迎。 上一回,竟然还有一名腰缠万贯的青年男子花重金跟他买人。 出了整整五千两呢。 拿到银票的时候,可把穆今宵乐坏了。 所以,那日还没到深夜,穆今宵就闯进东方子期的房间把人绑了,团成团地给了那位金主。 没想到东方子期因为被绑得次数多了,竟练就了一身逃跑的好本事。 当晚就逃了。 于是乎,两人被那金主花钱找来的修士追杀了整整一月。 戚烛音也是爱财的一位,搓搓手道:“弄舒,你等着,等我杀光那些该死的人,我就带着你吃香的喝辣的。” 白弄舒抬指,揉了揉眉心:“你很穷?” 戚烛音攥紧拳头:“超穷!” 白弄舒:“……” 等众人又一阵议论完毕,元斐趁势站起来,在得知了身边几人的想法以后,忍住想笑的冲动,握拳喊道:“澹台长老说的这些身外之物都不过是锦上添花,重要的是,我们在场修士满身正气,除掉邪魔更是我们的使命!” 戚烛音跟着握拳:“一切都是为了正义!” 众人:“为了正义!!” 阿厌跟着喊了两句正义的口号。 这时,别院外面集聚了川侫的人马。 川侫将他们的话听在耳朵里,飞身落地,面对在场众人忌惮的目光,他看向澹台页平跟澹台臬文,笑了:“为了除掉我,你们还真是煞费苦心。” 寻辉跟昱逐跟在其后。 外面,厮杀起! 川侫早就知晓这两个老东西不安分,也琢磨出了澹台应琼举办擂台的深意,只是不想插手。 因为,他也想毁掉澹台家族,让这个家族彻底消失,于是便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任由事态往下发展。 澹台页平面色微变:“你全知道?” 川侫不屑一笑,阴柔的五官在深夜里更显森冷,缓步道:“你搞这么大的动静,不就是想要借着这些有能之士来杀我吗?” 澹台臬文:“川侫,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第1163章 无眠夜(一) 第1163章 无眠夜(一) “死期?” 川侫将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对上澹台臬文怒到发红的双眼,无所谓一笑,想到此次带来的两万人马,道:“那就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怕死吗? 若是大仇未报,川侫必然觉得,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甚至乎,为了活着,他曾踩着数之不尽的尸体爬上去,还曾经被丢在深夜野林里吃过腐肉,最后靠着这些令人作呕的腐肉存活下来,再耗费体力杀进了那些与他争抢生机的人。 正是如此,川侫才能在那么多行尸走肉里面活下来,争取到崭露头角的机会。 这些年,他杀了许许多多的人。 该死的,不该死的,统统都有。 甚至还有刚出生的婴孩。 他也清楚,自己此生作孽太多,满手鲜血,迟早会有被杀的一日。 想罢,川侫的眼里闪现出一抹疯狂! 一路走来,他都不知道自己做了多少孽。 如今他大仇已报,该杀之人都杀完了,正觉得余生无聊,既然澹台页平跟澹台臬文要给他增添点生活的乐趣,他没道理拒绝。 随着澹台臬文挥手,埋伏在各处的修士齐齐涌出! 今夜,注定是个无眠夜。 也注定血流成河。 澹台页平跟澹台臬文从决定施展计划的时候就知道会被发现,他们也没打算继续隐藏。 反正迟早都是要跟川侫正面较量的,索性趁着今夜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联合在场修士一起除掉川侫! 澹台应琼跟易和站在一起,看着双方人马厮杀,跟着加入! 被邀请的修士先后拔剑! 戚烛音摇晃了一下脖子,摸了摸高高竖起的马尾,将背在身上的重刀拔了出来,砰的一声放在地上。 一想到银子,她就斗志昂扬,对白弄舒道:“等我杀完,我们就去大吃大喝!” 白弄舒佩剑出鞘! 随着川侫的命令一下,在场不管是谁都在他的诛杀范围之内。 寻辉跟昱逐率先冲入人群。 此次交战,双方都是做足了准备的。 川侫带来的两万人马实力极强,可澹台家族的修士也不是省油的灯,加上还有很多实力不俗的修行者帮助,想要在短时间分出胜负是不可能的。 川侫抬手解决掉几人,鲜血飞溅在眼角,他以指腹抹去,轻笑了声。 费凇沉默到现在,趁机提出要求:“二位长老,我知道澹台家族的修士能力不俗,但你们别忘了川侫是什么样的人,你看看他带来的人下手有多快多狠,就能对比出差距。” 澹台页平:“你想说什么?” 澹台臬文:“你有办法?” 费家在婺城多年,自然也有一定实力,他先前没说话,是因为还不到跟谈条件的时机:“我能助你们打破僵局。” 澹台页平:“你想要悦听?” 费凇摇头,他跟澹台悦听青梅竹马没错,交情深厚也没错,却并无男女之情:“我现在能调动一万人马,但条件是,我要成为澹台家族的长老!” 澹台臬文:“你——” 费凇不给他们那么多考虑的时间:“如何?” 两人对视完,咬牙答应:“好!” 第1164章 无眠夜(二) 第1164章 无眠夜(二) 跟他们谈妥条件之后,费凇安排身边心腹尽快调人马前来。 一万人马。 自然不全是费家的。 那日在酒楼,他没有欺骗闻清辞,他手里能调动的人马确实只有五千人。 而他现在之所以能够在短短时间内调这么多人,自然是因为有一部分都是闻清辞趁着结界无法恢复时分批进来的。 叶长歌等人加入混战。 宁玉书在扶风被锻炼了一次之后,这次依旧被叶长歌直接带在身边对战。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宁玉书已经长大了一些,既然跟随他们,就应该为大家的安危出一份力,顺便锻炼能力。 阿厌随手解决掉一批人,默默将人数记在心里,她见闻清辞没有唤出天恕,猜到他肯定是要用伏羲琴。 因此,在澹台臬文跟澹台页平带人去包围川侫之时,阿厌出面,挡住他们。 闻清辞一笑,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 此生何其有幸? 有她相伴。 接着,他眼底浮现的几许柔意消失,转瞬间化为冰渣一样的寒冷刺骨,周身涌动着一层层丰沛强大的真气! 原本的墨发,随风舞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雪色。 眉心间的银色家纹,随之浮现! 叶长歌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元斐大喊一声:“卧槽!!” 展月鸣长腿踹开一名修士,眯眼瞧了瞧:“闻师弟怎么回事儿?” 宁玉书:“……” 感觉他们没一个身份简单的。 川侫见到这一幕发生的时候,也只愣神片刻。 透过少年的五官,他的脑海里闪现出一名孩童满脸是血,又目光平静地望着自己的画面,而后,又将目光落在少年怀里的伏羲琴上。 这玩意主人找了多年。 闻清辞一手抱琴,宽大的衣袍舞动,目光冷冽地望着川侫,也没有恨意,只是就那样平静地望着,像是在看待一具尸体般:“当年你灭我山庄数条人命,如今,是时候偿还了。” 川侫也不惧怕,只笑了笑,在一旁修士攻击过来的时候直接将人脖颈砍断,任由鲜血洒落在衣袍之上:“我这条命就在这里,你有本事,尽管来拿!” 铮的一声,伏羲琴周身散发出冰蓝色的光泽,细细的琴弦飞出! 川侫持剑与之对抗! 澹台页平瞪大眼睛:“伏羲琴!” 澹台臬文若有所思:“那孩子眉间的银纹……” 闻家…… 竟是闻家的人。 两人再看了一眼挡在他们面前的阿厌,见闻清辞跟川侫对打了数十招,澹台页平道:“这位公子,我们只是想要去帮助闻公子,你为何出面阻拦?” 阿厌张开五指,懒得废话,直接用一道结界隔挡他们,也隔挡住意图杀了川侫的修士们。 她冷眼警告那些看到伏羲琴就蠢蠢欲动的修行者,提高音量:“川侫的命,只能是清辞的。” 关于川侫的事,她虽没有问过闻清辞,也能隐约猜到一点。 川侫、川槿、这两人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联系。 况且,她家清辞也不是无缘无故杀谁的人。 所以,能让清辞这样好脾气的人萌生杀念,必然是因为此人曾参与了灭掉明羽山庄一事。 她望了眼正打得不可开交的闻清辞与川侫,朱唇微勾。 私心里,阿厌虽然不希望清辞妄动体内的真气,唯恐影响到他本就短暂的寿命,但杀掉川侫,是他想做的事。 第1165章 无眠夜(三) 第1165章 无眠夜(三) 阿厌这随手设结界的本事,也让在场所有人吃了一惊,纷纷开始猜测起她的来历。 费凇同样好奇,也有些惊喜。 有意思。 本以为就是个空有皮囊被少主养在身边疼着宠着的小娇娇,不曾想,这位姑娘竟跟长鱼家族有关。 早几年的时候,费凇也曾游历过,有幸见识过长鱼家族修士的本事。 而像阿厌这样轻易竖起一道结界的能力不是谁都有的。 据他所了解到的,能够根据心意创造结界的人,唯独长鱼家族那些个活了几百岁的长老有这样的本事。 就连长鱼家族的天之骄子或者是天之娇女都不及面前这位姑娘。 再者,纵然他判断有误,长鱼家族里面也有一些子弟拥有迅速设结界的本事,但所创造出来的结界威力却是远远比不上阿厌的。 能够把这么多能力极强的修行者,还能把澹台家族两位长老困住,只能说明阿厌的修行境界在年轻一辈无人能及! 易和则吃了一惊。 他又被打击了。 阿厌立在结界旁,看着那些意图涌来的人被结界弹开,唇瓣翘起冷冽的弧度。 同时,底下也传来一片交谈声。 “随手就能创造出如此威力的结界,这位公子莫不是长鱼家族的人?” “你们说他会不会就是长鱼家族的少主?” “守护十大家族的结界在前段时日被破除,听闻长鱼家族得知此事后,已经命令底下的人四处去找那位少主的下落。 并且还对外散布消息,若谁能找到少主,就能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在长鱼家族身居高位。” “可是眼前这位的年纪对不上。” “长鱼家族的少主若是在九皋境内,也应该是二十几岁的女子。” “……” 阿厌没理会这些言论,看到没人再来坏事后,想到即将到手的银两,朝着人群冲了进去! 没了其他的人来捣乱,闻清辞便能专心应战。 只见,少年银发飞舞,一根根泛着毫光的琴弦在长指波动下发出铮铮琴音,也像是长了眼睛一样朝着川侫攻去! 川侫持剑去挡,无奈这些琴弦实在太难缠,且无法斩断,他侧身躲避时,被一根琴弦险险擦过脖颈。 琴弦割破肌肤。 鲜血留下。 川侫抬起大拇指,抹了一下受伤的位置,看着伏羲琴在闻清辞的操控下散发出如此大的威力,他顿时意识到了某种不怎么好的可能性。 不过,即便真的是他所想到的那样,也跟他无关。 他当年愿意为那人效力,是因为他跟那人之间达成了条件。 几年前,从他羽翼渐丰,选择脱离那人,跑来澹台家族的地界,就代表已经跟华家那边没有了联系。 他也说过,日后无论生死,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川侫忽略掉脖颈传来的疼意,任由鲜血流淌,看到闻清辞又操控着琴弦攻击而来,他翻身躲过这一击! “这便是伏羲琴的威力吗?” “那位少年究竟是什么来历?” “瞧着不到弱冠,却修为高深,还能操控伏羲琴对付川侫!” “……” 第1166章 无眠夜(四) 第1166章 无眠夜(四) 场上精彩绝伦的对决,吸引了许多修士频频侧目。 叶长歌见宁玉书快要受伤,抬步过去,将那人一脚踹开,而后拉着宁玉书躲过另外几人的攻击。 她牵着宁玉书跑到元斐旁边,望了眼场上那道令人无法忽视的身影,惊叹道:“闻师兄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啊?” 元斐:“谁知道呢?” 展月鸣:“闻师弟身上藏着的秘密,跟我们认识他,跟他是天元宗弟子有关系吗?” 叶长歌:“没关系。” 元斐:“三十人了,那就是三千两。” 展月鸣:“我这里二十人,两千两。” 叶长歌:“……” 宁玉书一开口,明显弱了一截:“我的最少,就三百两。” 东方子期这几年跟着穆今宵到处跑,再加上时常被穆今宵一个不爽从床上抓起来当练剑的对象,此时的修为,比当年那会儿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干掉一波人后,跑到穆今宵身旁,喘了口气,同杀得顺手的穆今宵商量:“师兄,我已经帮你挣了三千两,等会儿再帮你挣几千两,你暂时别卖我了成不成?” 穆今宵蒙在眼睛周围的红绸随风舞动,一端恰好拂过东方子期的脸:“你要是能帮我赚两万两,我这两年就不卖你了。” 东方子期来了干劲儿:“好嘞!” 白弄舒一阵无语。 戚烛音的刀砰的一声砍在地上,直接解决了数十人,她算了算目前到手的银两,眼睛一动不动地锁定在寻辉跟昱逐身上:“这两人的命很值钱。” 一人一万两。 两个就是两万两。 戚烛音注意到,这两人身手敏捷,没一会儿就杀了一堆修士,说明他们境界不低。 她虽然想要赚钱,但很清楚以她的能力想要对付这两人是不行的。 但她若以重伤的代价杀一个应该能行。 加上她方才解决掉的这些,怎么着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就在戚烛音准备提刀冲向昱逐的时候,一道纤瘦的身影出现! 阿厌望了一眼杀人不眨眼的那两人:“戚姐姐,我来是想要跟你说一声,这两人的命是我的。” 戚烛音咬咬牙,她知道阿厌能力强,但阿厌方才为了阻挡其他人去杀川侫耗费不少实力设了结界,对付那二人应当是吃力的:“咱们打个商量,我对付昱逐,你对付寻辉可好?” 她还是很讲道理的。 再贪心也知道量力而为。 阿厌哼了一声,她贪心得很,完全没有要平分的想法:“我原本是想要杀川侫的,结果清辞要杀,我就只能忍痛割让了。 但是这两人,比杀一堆修士都值钱。” 戚烛音气急:“你想吃独食?” 阿厌:“嗯。” 戚烛音笑了,直接扛起大刀冲去:“劳资活这么大,最讨厌跟我抢食的人了,你想要独占这两个人的命可以,可是,你要先打败我!” 白弄舒脑壳疼,大家都在一致杀敌,她们竟为了银钱争抢不休:“你们够了。” 戚烛音一刀砍下去,刀风震得周遭修士退后数米:“不够!” 阿厌也不甘示弱:“那就各凭本事。” 第1167章 无眠夜(五) 第1167章 无眠夜(五) 由于丰厚的银钱,引得其他修士也生出贪恋,纷纷想要杀了寻辉跟昱逐。 两人跟随川侫多年,其修为资质并不比十大家族的子弟差上半分。 并且,因着他们的修行方式走得捷径,废了大把大把的灵石丹药练成,所以他们的实力也超出在场众人的想象。 在一群又一群的修士围攻而来的时候,寻辉与昱逐不消一会儿功夫便将其解决。 澹台页平心里一惊:“竟没想到,这两个爪牙有如此高深的修为!” 澹台臬文想到费凇的人马正在赶来,再结合事先埋伏的人马,胸有成竹:“管他们修为高不高深,反正打起来我们人多占优势,这一次,川侫败局已定,必死无疑!” 他说这话时,脸上涌满笑意。 待川侫一除,澹台显这个代家主一定会被拉下马,到那时,澹台家族也需要新的代家主主持大局。 戚烛音连着攻击了好些招,见连阿厌的一根头发丝都伤不到,暗骂几句,并觉得老天爷对阿厌这样的人偏爱过了头:“妈了个巴子!你这什么逆天的资质,四年多未见,你怎么就变得如此难对付了?” 阿厌没有伤对方的意思,身形往后一退,见寻辉跟昱逐被一群乌合之众围攻时,随手转动落华,慵懒的眉眼一挑:“我都说了,这两人的命是我的。” 戚烛音喘着粗气:“……” 东方子期见她们竟然争抢,嘴角抽了一下,并觉得这二位当真是半点危机意识也没有,再看了一眼与川侫正在较量的闻清辞,扯了扯身旁的穆今宵:“师兄,寻辉跟昱逐值钱,你打他们去。” 穆今宵:“不去。” 东方子期:“你就算打不过两个,但杀一个肯定是没问题的,为什么不去?” 穆今宵:“我不喜欢找死。” 跟小谷主抢东西? 能赢吗? 他想了想,毫无胜算,就不主动凑上去被虐了。 阿厌消耗了戚烛音不少力气,飞身涌入围攻寻辉跟昱逐的人群里面,见这些修士死的死,伤的伤,她选择一方干净的空地站立,与二人面对面,道:“你们的对手,是我。” 寻辉:“……” 昱逐:“……” 两人话不多言,一齐向着阿厌攻去! 阿厌勾唇,漆黑的眼眸在夜里泛着明媚的水光,轻盈纤细的身影往前而去! 面对两人诡异的身法和招招致命的打斗方式,她不但没有忌惮,反而从这样的对战中找到了一丝久违的熟悉感。 唔~ 这二人的招式,多半跟她一样,都是在极端恶劣的环境下被练出来的。 临屿见自家少主压根不用保护,飞身至叶长歌身边,将能力最弱的宁玉书保护起来。 戚烛音喘着粗气,意识到没办法弄个一万两银子了,叉着腰休息,随后把目光集中在剩下的修士身上,重重叹息:“弄舒啊……” 白弄舒:“不跟阿厌姑娘抢了?” 戚烛音撇嘴:“……我倒是想要抢。” 白弄舒:“你抢得过吗?” 戚烛音:“……” 第1168章 无眠夜(六) 第1168章 无眠夜(六) 琴弦割破衣料,带起一阵凌厉的风,连带着层层布料下的肌肤也被割破! 鲜血迸溅而出! 川侫被困在一道冰蓝色的屏障里,身上的衣服有好几处都被琴弦割破,血从各处流出,打湿布料。 他阴冷的眼瞳里倒映出少年银发飞舞的风华,再瞧了眼那些不死心想要来杀自己却被隔绝在外的修士,咧嘴笑了。 与闻清辞对战到现在,他被琴弦伤了多处。 这一战。 输了。 可他是不会认输的人,就算看清局势,知道他必死无疑。 但因为常年生存的环境,养成了川侫骨子里只要还剩下一口气,就会不知疲倦继续去厮杀的作风。 闻清辞的手搭在琴弦上,望着狼狈不堪的川侫,看似在打量对方,实则是透过川侫看曾经在死人堆里摸爬打滚的阿厌。 前世的阿厌,便是如此刻的川侫一般去搏命吧。 而他们一路从开始到现在,期间经历过不少次血战,阿厌也不是没有遇到过难缠的对手,每回受了重伤,她都表现得云淡风轻,对疼痛的承受能力更是超乎常人。 造成阿厌这样的作风和性格,必然跟她自小生存的环境有关。 闻清辞清楚川侫再打下去也不过是浪费体力,指腹轻按在一根琴弦上。 明羽山庄那些无辜枉死的性命他记得,可冲着川侫跟阿厌身上的相似点,他愿意给对方一个轻松点的死法:“再打下去,也不过是浪费时间。” 川侫动了动流血的肩膀,握剑的手被鲜血染红,纵然如此,他也不打算放下手里的剑:“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站在你面前,让你想怎么杀就怎么杀?” 闻清辞:“算是。” 川侫:“不可能!” 话落,便再次朝着闻清辞冲过去! 在他的人生里,不会认输,也不会站在那里等死。 哪怕,他的这一点反抗在强大的闻清辞面前只是蜉蝣撼大树,只会换来旁人的讥笑,川侫也不可能放弃。 他会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寻辉跟昱逐同样如此。 在跟阿厌交手了数招之后,两人便意识到了与阿厌的实力差距,纵然如此,他们也不愿意放下手里的武器,并像是毫无痛觉的傀儡一样往前冲! 对于这一类人,阿厌最熟悉不过。 因为,她前世就是这样。 就算重生以后到了天元宗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她也无法摒弃掉前世被养成的作风。 毕竟,在那样极端恶劣的环境之下,有些习惯已经养成,并深入骨髓。 只要没有咽气,她就会捡起武器奋起反抗。 因而,当阿厌解决掉寻辉跟昱逐的时候,选择一击必杀的方式。 亲眼看着两人的身体在自己面前倒下,躺在一具又一具的尸体之上,她的眼神毫无波澜。 也并无怜悯。 身处在这个吃人的世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也有他们所选择的生存方式与立场。 寻辉跟昱逐既然选择为川侫效力,助纣为虐,便注定会有死的一日。 今日,即便不是死在她的手里,他日也会死在别人手里。 这时,一声惨叫响起! 是被一群人围困其中无法挣脱的澹台应琼。 第1169章 无眠夜(七) 第1169章 无眠夜(七) 澹台应琼腹部中了一剑,她捂着往外流血的伤口,冷汗直冒,望着眼前这群虎视眈眈的修士,体力不支地后退了两步。 哐当—— 佩剑掉落在地。 阿厌想到这姑娘还给过自己银票,只好过去,捡起澹台应琼掉落在地的佩剑轻松将面前的数十名修士一剑封喉,拉着人逃离危险范围。 澹台应琼脸色苍白,好在这一剑没有伤到要害,否则,她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澹台应琼抬眸,望向阿厌,心生感激:“你?” 阿厌将佩剑还给她,没工夫墨迹,只同她算了算账:“寻辉跟昱逐死了,这里一共是两万两,再加上我杀的那些人,差不多三万两,你们澹台家要说话算话啊。” 还有清辞的十万两。 澹台应琼本来还挺感激阿厌出手相救的,前段时日才死掉的少女心终于死灰复燃了点,结果一听阿厌竟然一本正经地同自己算账时,啥少女心都跑光了。 艹! 这种注孤生的货竟然也有婚约! 还跟婚约对象异常恩爱? 那婚约对象是有多想不开啊…… 就阿厌满脑子金银财宝的样子,还半点不解风情,真的能对婚约对象体贴吗? 简直了! 这破男人除了一张脸能看,实力强悍之外,毫无闪光点可言! 尽管身处生死关头,可澹台应琼还是没能忍住这暴躁的脾气,接过自己的佩剑后,她连着瞪了好几眼阿厌。 这一瞬间,她有种一片真心喂了狗的愤怒与无力感。 阿厌算完账,见澹台家族的修士过来把受了重伤的澹台应琼保护起来,顿时不再留恋,飞身涌入人群之中,继续厮杀。 这都是钱呐。 戚烛音在解决完又一批修士的时候,累得喘了好几口气,找了处干净一点的地儿,扛着刀一屁股坐下,盯着寻辉跟昱逐的尸体道:“两万两啊……” 白弄舒白了她一眼:“一切都是为了正义?” 戚烛音:“你看劳资像正气凌然的人吗?” 白弄舒:“……” 当形势逐渐分明后,澹台臬文笑了笑。 川侫完了。 与此同时,澹台显也得知了别院的动静,他意识到大势已去,想要收拾东西逃跑,却被守在外面的护卫控制起来。 因着双方人马的厮杀交战,周遭但凡是听到动静的百姓纷纷紧闭门窗,往日热闹的街头也没了一个人影。 所有酒楼铺子停止营业。 百姓对于危机到来的感觉是极为敏锐的,早在婺城连连出事的时候,大家便知道澹台家族的内部必然会引起一番争斗。 有些胆大的百姓远远地看了眼,见别院外面横七竖八的尸体,鲜血顺着别院向各处流淌时,吓得尖叫连连,一路连爬带滚地往回跑。 …… 澹台悦听睡了很舒服的一觉,她睁开眼时,发现外面一片漆黑。 平时守在屋外伺候的丫鬟也没有出现。 抱菊在川侫的安排下找了一队人马,得知川侫两日没有回府时,就知道出了大事。 她背着包袱,冲入房间:“姑娘,一切都安排好了,我们走吧。” 第1170章 无眠夜(八) 第1170章 无眠夜(八) 澹台悦听先是看了眼空荡荡的院外,又扫了一眼房内熟悉的格局摆设,待发现梳妆台上摆满的金钗银簪通通没了以后,眼神闪了下。 一股沉重而寒冷的悲凉,席卷全身。 对上抱菊的眼睛,她张了张嘴:“走?” “两位长老已经跟川侫斗起来了,这一次,川侫两日没有出现,说明两位长老会赢。” 抱菊掌管府里大小事宜多年,除了因为她对澹台悦听一片忠心外,还因为她的能力和眼界。 正是这点,让川侫留下了抱菊一条命,让抱菊继续照顾澹台悦听。 澹台悦听眼神的清明逐渐散去,表情木木的:“去哪儿?” 抱菊见她状态不对,猜到她应该是想到了什么,此时脑袋有些清明,喜了一瞬,急忙道:“天大地大,姑娘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如今家族内乱,若是川侫死了,两位长老怕是会为了代家主的位子斗个你死我活。 他们那样的人,眼睛里只能看到权势,根本不会顾忌姑娘的死活,可能还会因为川侫的缘故丧心病狂的伤害姑娘。” “至于澹台显,听闻已经被控制起来了,他是无论如何都逃不掉了。” 说到这里,抱菊的眼里闪现一抹快意。 “可姑娘还年轻,不管是在川侫跟你父亲的恩怨中,还是家族内乱中,姑娘都是无辜的。 川侫虽然坏,可至少比这些人好,会在死前给姑娘准备好退路。 他说,维护九皋的结界还未修复,只要姑娘拿着玉牌就能顺利离开,找一个你喜欢的地方重新开始。” 抱菊说完,忙掏出两块玉牌。 十大家族是能进出结界的。 这不是秘密。 只是想要拿到玉牌出去,并非易事,需要得到长老或者是代家主的同意。 澹台悦听凝视着这两块玉牌:“就我跟你吗?” 抱菊将东西收好:“还有一些护卫,他们个个能力不俗,有他们在,姑娘的安危就不会受到威胁。 姑娘,你别犹豫了,快换身衣裳,现在是我们离开的最佳时机。” 澹台悦听下了床榻,奔至多宝阁前,循着记忆找到旁边的按钮按下,之后,便有一个小隔层啪的一声弹出。 里面放着的,是一把匕首。 抱菊:“姑娘?” 澹台悦听将匕首拿好,眼神忽然间变得清明:“抱菊,你走吧。” 抱菊拉住她:“姑娘不走?” 澹台悦听笑了声,布满凄凉,眼泪夺眶而出,她用大拇指顶开匕首:“我记得,那晚我没能在无忧居等到他来赴约,可当我第二日回家的时候,看到的却是遍地尸体。” 抱菊:“姑娘?” 这是都想起来了? 呲的一声! 匕首合上。 澹台悦听握着匕首,走出房间,望着没有一个人影的院子,想到空空如也的梳妆台,就知道那些首饰多半被下人们拿走了。 她平静道:“我还看见……看见川侫杀了父亲。” 抱菊担心她做傻事,劝道:“姑娘,你别糊涂,你听我说,川侫杀代家主,是因为代家主灭了他的家,你不用把代家主被杀的仇背负在身上!” 第1171章 有些爱意无法宣之于口 第1171章 有些爱意,无法宣之于口 澹台悦听笑得凄凉,忽的,悲从心起。 是啊。 她的父亲身居高位,因贪图美色,坏了人家原本幸福美满的生活,害得一对恩爱夫妻双双归于黄泉,还害了一些无辜的性命。 也因此,导致了川侫一生背负仇恨的悲剧。 也是因为这样,澹台家才会招来此次的祸端。 如今,她的父亲因为当年的错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她的哥哥也做尽恶事,随着川侫一死,澹台家族的其他长老必然会对其杀之后快。 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 “姑娘,他们那些人的恩恩怨怨都是他们的,也是他们应该承受的。” 抱菊见她双目坚定,显然是做了决断,不死心劝道:“你是无辜的,你可以远离恩怨!” 澹台悦听:“抱菊,你走吧。” 抱菊:“……” 婺城的百姓们都说,澹台悦听疯了,因为她接受不了家族所遭逢的变故;因为她没有想到危难关头会被自己一母同胞的哥哥出卖;还因为她住进了杀父仇人的后院。 还有的说,是因为她背负仇恨无法复仇。 其实,不全是。 真正压垮澹台悦听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因为他跟川侫之间隔着的那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有些爱意,注定无法宣之于口。 澹台悦听望了一眼暗沉沉的天色,听着耳边的虫鸣声,拿着匕首往前走去。 抱菊还是不想她沦为家族斗争下的牺牲品,抬步追上去,妄想把人带走。 无奈之下,澹台悦听只好动手推了她一把:“你素来是我身边最聪明的,你知道我的喜怒,也清楚我的性子,所以,你的阻拦是不起作用的。” 抱菊哭了:“……” 想到她们主仆二人多年的陪伴,澹台悦听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以川侫的本事,他必然知道澹台页平跟澹台臬文的计划,他没有躲开,是他不想躲开,他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以前支撑着川侫活下去的,是仇恨。 仇恨过后,他便拉着疯了的她在这世道苟活了几年。 他不走,是想在临死前能杀了澹台家一条性命算一条。 因为当年的恩怨,川侫恨上了整个澹台家族。 他杀了澹台溢却不杀澹台显,纵容澹台显干尽伤天害理的事情,是因为他想让澹台家族忠心耿耿的那些老人一步步失望。 而所有的事情,也都在按照川侫的想法实现。 川侫啊…… 那是一个疯狂又偏执,却又决绝到不会给自身留余地的人。 “怎么说他也在我疯癫的时候陪着我下河捉鱼,陪着我在夏日里玩躲猫猫,还幼稚地跟我玩扔石子的游戏,这样一个人要死了,我理应去送他。” 疯了的那几年,比清醒时过得舒服。 不用去背负仇恨,不用去背负各种沉重的情绪和枷锁,只一心想着吃喝玩乐便好。 或许,也是因为这样可以暂时把一切都抛之脑后,所以澹台悦听选择疯疯癫癫,浑浑噩噩地去活。 可是,人总会有清醒的一刻的。 清醒了,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 第1172章 来杀他的 第1172章 来杀他的? 冰蓝色屏障内,对战已经结束。 两个时辰了。 川侫就那样浑身是伤地躺着。 闻清辞则抱琴而立,冷眼看着川侫一次次努力尝试着要捡起佩剑再战,又一次次地失败。 胜负已分。 川侫余下的党羽要么被杀,要么丢掉佩剑投降。 可是,那些投降的人也没能存活。 没有谁会喜欢用背弃主子的人。 澹台页平跟澹台臬文也一样,所以在看到那些人示弱之后,不但没有心软,反而直接杀光。 阿厌一行人或多或少受了伤。 川侫躺在血泊中。 这些血,都是从他身体里流淌而出的。 他看着自己带来的人一个又一个倒下,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用尽力气爬起来,迎上闻清辞冷冽的目光。 他道:“你想问我什么?” 若非如此,闻清辞不会把他留到现在。 闻清辞站在原地,随着他抬手一挥,冰蓝色的屏障消失。 “我知道你背后之人的目标是伏羲琴,我不解的是,我父亲是怎么死的? 他的死,是否跟你们有关?” 明羽山庄覆灭那日,闻城子也死了。 却不是被那些人所杀。 而是在帮他输送完真气以后丢了命。 看到闻城子丧命的那一刻,闻清辞是伤心的,也是震惊的。 当然,他还有不解。 他父亲那样的人,哪里是那么容易入魔的? 即便他会因为母亲的过世伤心,但也不代表会失去理智。 阿厌站在一旁听着,不去打扰。 川侫:“不知道。” 闻清辞:“……” 川侫想到自己杀了那么多澹台家族的修士,知道这一战澹台家族元气大伤,纵然快要死了,照样心情不错:“我当初在主人面前不算得力,更算不上她的心腹,所以,我只知道按照她的命令行事。 我能告诉你的是,我曾经的主人要杀你母亲,并非因为她当时是家族里的代家主人选,也并不单单是她带走了伏羲琴,而是因为别的。” 阿厌:“别的原因?” 川侫:“别问我,问我也不知道,她那样防备心重的人,是不可能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任何人的。” 正如他也不会把藏在心里最深处的秘密告诉别人一样。 他选择跟随对方,不过是因为情势所迫,必须要存活下去,以及要依靠着对方的实力站稳脚跟。 但可能是大家在一起久了,难免会产生一点共鸣,并非全然冷血。 否则,那人也不会那么干脆的放他离去。 澹台页平:“闻公子,跟他何须废话?” 澹台臬文:“直接杀了便是!” 川侫眼里浮现狂妄,扫了眼两个老家伙:“不是因为他们的出现,你们早就是我的剑下亡魂了,所以,我只是输在了计划的不够周全,你们能赢,只是运气好。” 这时,别院传来响动。 几个护卫推着澹台悦听走出来。 川侫目光一紧。 看她安静的样子,估计是想起来了。 来杀他的? 也好。 死在她手里,总比死在别人手里好。 澹台应琼一见到被推进来的澹台悦听,察觉到众人的眼神不善,想到这些人中的亲友有不少是被川侫弄死的,而偏偏澹台悦听又跟川侫有着那层人尽皆知的关系在,不免头疼。 两人自幼认识,虽然关系算不上好,但她也没觉得澹台悦听应该从受害者沦落成大家讨伐的对象:“疯子,你来做什么?” 第1173章 往这里捅一击毙命 第1173章 往这里捅,一击毙命 “澹台悦听是川侫的枕边人,这几年肯定做了不少恶事!更何况,她还有一个无恶不作的哥哥,这样坐视兄长作恶不管的人,也该死!” “杀了她!” “我妹妹就是死在澹台显手里的,澹台悦听也应该死,一命抵一命!” “……” 在场的修士里面,有一些是跟川侫有着深仇大恨的,还有一些则是跟澹台显有不共戴天之仇的。 因此,澹台悦听此时出现,自然就会沦落成为大家喊打喊杀的对象。 澹台悦听充耳不闻。 阿厌站在闻清辞身边,望着那些扬言要杀澹台悦听的人,没插手去管,只是算了一下赚来的银两:“我赚了六万两银子呢。” 闻清辞眼底的冷意散去:“阿厌真厉害。” 将两人的谈话听完,川侫想到手里还有点积蓄,隔着一张张愤怒的脸望向突然闯入的澹台悦听,动了动快要断掉的手。 阿厌见他动作,清楚这些亡命之徒临死前的一些手段,当即把闻清辞往身后一拉,将落华对准川侫:“死到临头,别想耍花样!” 川侫不想做什么,只费力地扯下腰间挂着的一块玉佩,丢给阿厌:“这是我的心意,你拿着玉佩去无忧居找掌柜的,可以得到几十万两的积蓄和一些店铺地契。” 阿厌接过,没有先答应,而是先询问川侫的要求:“你想要什么?” 保命是不可能的。 就算她爱财,也不会为了钱财放过跟清辞有仇的人。 川侫面色惨白,咳嗽了两声,道:“我是该死,但她是无辜的,我愿意用我所有的身家,求你护澹台悦听一命。” 没有了他,那些跟他有仇或者是跟澹台显有仇的人肯定会把所有仇恨转移在澹台悦听的身上。 她孤身一人无法自保,所以,他必须得在死前找个人护住澹台悦听。 阿厌见他的要求不算过分,应了:“成交。” 闻清辞:“……” 她还真是时刻不忘赚钱。 澹台悦听被人拦下以后,将求助的目光望向费凇。 费凇上前,将她拉到近前:“你不该来。” 澹台悦听不是没有见过死人,她猜到现场会是一片血腥,可真的看到,她还是震惊的。 她努力忽视掉空气里难闻的味道,握紧匕首:“我来送他一程。” 费凇想到澹台溢的死,能理解澹台悦听身为人子的一片孝心,以及对川侫的仇恨,而眼下的川侫,已经是强弩之末,再没了力气反抗,便松开了她:“去吧。” 澹台悦听眼含感激:“多谢。” 她缓缓朝川侫走去。 注意到大家都恨不得把川侫跟自己大卸八块时,澹台悦听并未退缩,只是望了一眼阿厌跟闻清辞,想到有过的几面之缘,提出要求:“二位,可否让我跟他道别?” 阿厌注意到她手里紧握的匕首。 闻清辞没说话,拉着阿厌让步。 意思是默许了。 可即便这样,其他的修士却不愿意,气势汹汹地拔剑朝往这边冲来。 阿厌想到与川侫成交的事情,随手一挥,一道结界拔地而起,把那些修士隔绝在外! 既然她拿了银子,就会言出必行,护澹台悦听一命。 川侫如今没了力气,也没打算反抗,见到澹台悦听拿着匕首过来时,指了指心口的位置:“小疯子,往这里捅,一击毙命。” 第1174章 你那么聪明一定知道答案 第1174章 你那么聪明,一定知道答案 川侫活不了了。 他也知道,自己的体力支撑不了多久。 在同闻清辞的打斗中,他多处要害受伤,能够支撑到现在,也是因为身体里的血还没流干。 依照他多年奋战的经验,川侫清楚,即便澹台悦听不来补刀,他至多也只能活两刻钟。 澹台悦听在他面前蹲下,记住他指的位置。 川侫坐在地上,此时的他少了往日的意气,形容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对上她平静的眼眸,想到她在亲眼看见澹台溢死在自己手里以后的愤恨,以及她曾经往他身上捅过的一刀,道:“你既然记起来了,那也应该知道,你上回捅得位置不对,才让我活到了现在。” 川侫对谁都防备,唯独不防备她。 所以,澹台悦听杀他并不难。 他闭上眼眸等死。 可是,预想的疼痛没有到来。 倒是周遭传来了一声惊呼。 费凇失态地喊道:“悦听——” 元斐等人:“……” 澹台悦听握着匕首,并没有向川侫出手,而是将匕首的尖端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她承受着心口传来的剧痛,望着川侫的面庞,眼底浮现眷恋的光:“我曾经伤过你,现在,我还给你。” 在得知澹台溢被杀的真相的那一刻,才是她疯癫的开始。 可能在她的潜意识里,也觉得自己没有资格伤害川侫,并清楚川侫的悲剧都是他们家一手造成的。 所以,哪怕澹台悦听之后也有片刻的清醒,哪怕她有很多次杀了川侫的机会,也没有动手。 她连报仇的资格都没有。 川侫睁眼,看到的便是澹台悦听把匕首没入心口的一幕! 这一刻,他慌了。 澹台悦听倒在他的身旁。 川侫用尽最后一点气力,将她倒地的身体接住,看着鲜血顺着她的心口往外涌,湿了眼眶:“我已经安排好了你跟抱菊的去处,你大可以逃离是非之地重新开始,没有必要再来。” 他又问:“为什么?” 他想听她说出答案。 澹台悦听真的挺怕疼的,心口传来的痛让她难受不已,感觉到意识越来越薄弱,即将陷入黑暗后,她笑了笑:“你那么聪明,一定知道答案。” 他要死。 她来陪他一起去。 抱菊总说,她是无辜的,不应该被牵扯进来。 但澹台悦听不这么认为。 先动心的是她。 他曾拒绝过她的,是她一个劲儿地往他面前钻。 在她看来,动了心,就是不对。 她父亲害了川侫一生,作为澹台溢的女儿,她一开始就没有资格动心。 但好像又没什么好后悔的。 她靠在他的腿上,像睡着了一样。 川侫感受着她没了呼吸,勾起她的一缕发丝,帮她理了理,嗓音带了哽咽:“真傻。” 他斩断了自己的所有退路,费尽心思为她争取一条生路,她却不要。 她就不该清醒。 像小傻子一样浑浑噩噩地过一生不是挺好的吗? 事情发生的时候,阿厌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她以为澹台悦听是要来杀了川侫的,看到澹台悦听没了气息,她握着手里的玉佩,道:“我没能完成嘱托,玉佩还你。” 在她要将玉佩丢回去的时候,川侫阻止:“不用。” 阿厌:“?” 川侫又提出别的要求:“把我们葬在一处吧。” 他了解这些被害了亲友的修士的心情。 那种摧心刺骨的恨,深入骨髓,时刻折磨着他们的身心。 这种感觉,就跟他做梦都想杀了澹台溢一样。 他也猜到,在他断气后,他跟澹台悦听的尸体会成为他们泄愤的对象。 川侫不在意自己死后是何模样,尸身能否完整,只是不希望澹台悦听在死后连个全尸都没有,被这些人糟蹋。 他作恶多端,活该被剥皮拆骨。 可她没有伤害过谁,不应该因为他犯下的罪恶落得如此下场。 阿厌没有答应,而是看向身侧的闻清辞,询问他的意见:“清辞,你想怎么做?” 闻清辞将她拿着玉佩的小手包裹住:“答应他。” 第1175章 你额间的银纹还会变颜色呢 第1175章 你额间的银纹还会变颜色呢 阿厌望着躺在一起的澹台悦听跟川侫,视线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停留。 结界外,是一片扬言要将两人尸体撕得粉碎的声音。 阿厌听不到这些,只是觉得心情有点沉重,她望向身侧的闻清辞,见他心情并没有大仇得抱的快意,牵过他的手,道:“我想,澹台姑娘是喜欢川侫的吧。” 虽然澹台悦听不会把感情挂在嘴边,也没有明显的表露出来。 但阿厌就是感受到了。 只有真的喜欢,才会愿意陪着川侫死。 闻清辞感觉到一道道贪婪的目光,垂眼看了一眼手里的伏羲琴。 叶长歌被眼前的一幕愣住了:“他们……” 元斐:“是互相喜欢的吧。” 展月鸣:“可惜天意弄人。” 叶长歌反应过来了,澹台悦听表现的种种她能感觉到,可川侫自始至终也没什么多余的反应,这让她为澹台悦听的喜欢感到不值:“川侫呢? 他喜欢澹台姑娘吗?” 辛从囿:“那样一个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恨不得灭了整个澹台家的人,却独独没有伤害澹台悦听。” 随着这场血战落幕,结界外面吵吵嚷嚷的修士们并未结束。 澹台臬文正想说把现场清理一下,找个机会兑现澹台家族的承诺,结果还未开口,澹台页平忽然挥手,事先埋伏在周遭的修士倾巢而出! 他也拔剑对准了澹台臬文! 澹台臬文:“你——” 澹台页平:“我们之间,该有个胜负了。” 代家主的位置他们都想坐。 接下来,谁能坐上去,就各凭本事了。 费凇退到一边,远离争斗。 剩下的两方人马继续厮杀。 这是澹台家族内部的争斗,参与此次的修士都是冲着别的东西来得,因而,他们谁也没有插手。 因为,不管是澹台臬文胜出还是澹台页平胜出,他们都不会损失。 阿厌看着外面的混战,转而看向闻清辞的眉心,她踮起脚尖,用指腹触碰着少年额间的银色波纹,并盯着银纹底端变红的那一点瞧,惊奇道:“清辞,你额间的银纹还会变颜色呢。” 闻清辞正收回伏羲琴,一缕缕冰蓝色的光进入他的身体里,听到阿厌这话时,瞳孔一缩,闪过慌乱:“什么?” 随着闻清辞收敛真气,他也恢复平日的模样。 阿厌踮起的脚尖放下,有些遗憾他眉心间的银纹消失了,并抽回了手:“底端是红色的。” 她又补充道:“就跟你唇的颜色一样,朱砂般的艳丽漂亮。” 闻清辞身形微晃:“……” 阿厌还以为是他在方才的对战中过于激烈导致气息不稳,立即伸手,扶住了他,关切地问:“你哪里不舒服吗?” 他唇瓣轻扯:“可能是内息乱了,需要调整。” 阿厌不放心:“真的?” 闻清辞凝视着她,脑海里浮现过几行字,再看了一眼川侫跟澹台悦听的下场,他忽然将她拉入怀中,一手轻扣住她的后脑,轻嗅她发间的馨香。 阿厌则嘀咕道:“回去后要让贺兰庸给你瞧瞧。” 闻清辞:“……好。” 第1176章 一帮杂碎 第1176章 一帮杂碎 叶长歌动了一下酸涩的手腕,对于澹台家族的内部战斗实在是提不起兴趣,于是远远地站在一边,看到闻清辞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阿厌时,她倍感无语:“这么多人呢。” 宁玉书:“……” 元斐跟展月鸣笑了笑。 就在他们准备叫上阿厌跟闻清辞一道离开的时候,却发现他们二人被一群修士围了起来。 元斐:“?” 展月鸣:“?” 东方子期靠在角落休息,想到自己杀了川侫那么多人,已经达到穆今宵所说的数目,还没来得及找穆今宵说话,就被眼前发生的变故弄得呆住:“我去,这些人想干嘛?” 穆今宵用尸体的衣服擦了擦染血的剑,道出缘由:“伏羲琴。” 辛从囿望了一眼长明,正是因为他了解这些人为了得到神器的丧心病狂,所以在方才的一战里,他没有使用长明,以免招惹麻烦:“他们想要抢夺伏羲琴。” 戚烛音:“原来伏羲琴真的在闻公子手里啊。” 白弄舒:“原来闻公子竟然是深藏不露。” 临屿飞身过去。 注意到被包围时,阿厌警惕心起,她从闻清辞的怀中挣脱,望着那些想要破除结界的修士们,蹙起眉头。 闻清辞倒很是平静。 这世间,从来不缺少争抢神器的人。 此次对付川侫,他选择用伏羲琴,也是因为这里是九皋,一旦他启用伏羲琴,华家的人肯定会有所察觉,或许能引出背后之人出手。 只是,他这样做,必然也会招来一些觊觎神器的修士。 “交出伏羲琴!” “伏羲琴是我的!” “……” 那些人像疯了一样。 费凇见情况不妙,挥手让一队人马过去保护闻清辞。 怎么着都是闻家少主。 可不能出事。 临屿握剑。 阿厌打量着这一张张丑陋的嘴脸,握着落华的五指收拢,她想到跟川侫临死前的交易,对临屿道:“这里交给我,你先带川侫跟澹台悦听的尸体离开。” 临屿:“少主?” 闻清辞:“听阿厌的。” 待人一走,阿厌望了眼即将撑不住的结界,也清楚这些修士加起来实力不俗,在结界即将被破除的一瞬间,她直接撤掉。 这时,那些之前还在那里一张张呐喊正义口号的修士齐齐提剑将她跟闻清辞围困其中。 叶长歌等人也迅速赶来。 宁玉书讥笑一声:“以前我就听说过这些人对十大神器的觊觎,为了争抢神器而斗得你死我活的事迹,这一回,看到诸位丑恶的嘴脸,当真是涨了一番见识!” 元斐偏头啐了口:“一帮不入流的杂碎!” 展月鸣拔剑出鞘! 戚烛音几人赶了过来。 大家都是有过交情的人,比起刚刚跟这群修士一起经历生死的情分,他们自然会选择站在阿厌这边。 戚烛音的重刀放在地面,眸中难掩狂傲,歇了这么会儿子,她恢复了不少体力:“姑奶奶正愁还没打够呢,既然你们非要跑上来送死,我就大发慈悲地送你们一程!” 穆今宵:“要不要比比看谁杀得人多?” 戚烛音:“来啊!” 第1177章 发生了什么 第1177章 发生了什么 戚烛音等人围绕着阿厌跟闻清辞形成一个密实的圈,各自拿好武器,轻蔑地望着围攻过来的一群修士。 他们的实力其他修士也是见识过的,不能不忌惮。 阿厌下意识挡在闻清辞身前,本打算孤军奋战,看到这些同门挡在自己身前时,目光轻颤了下。 真好。 这一世遇到了愿意跟她并肩作战且很有趣的一群人。 那些修士确实忌惮阿厌等人的实力,可面对伏羲琴这样巨大的诱惑,不是谁都能忍住的。 因而,终究还是贪婪战胜了他们的理智,一群群修士不要命一样地往前冲去! 呲—— 落华出鞘! 一道碧莹莹的光闪现! 阿厌目光一狠,在第一批修士冲来的时候,甩出落华—— 砰砰砰—— 一具具尸体倒地! 数十人倒下! 鲜血从他们脖颈一股股喷涌而出,将周身躺着的地面迅速打湿。 落华滴血未沾,在半空中旋转一圈,回到阿厌手里。 其他意图围攻的修士见到这一幕时,齐齐色变! 而后,他们的双腿就像是被地面伸出来一双手给抓住了一样,怎么都动不了,生怕再往前半步就会被取了性命。 闻清辞扫了一眼落华。 叶长歌等人往后看去。 元斐之前没见到过落华出鞘,一直觉得这就是跟朴实无华的破竹竿,如今见到阿厌施展出来的威力,想到那数十名实力不比他差的修士的下场,将其认出:“落华?” 展月鸣:“要是我没记错,方知行师兄曾经说过,阿厌这个武器是在埋剑峰找到的吧?” 叶长歌:“这运气会不会太好了?” 宁玉书则懵圈了:“发生了什么?” 戚烛音回想起在小寒会上的一幕,当时不少人就觉得阿厌所持用的破竹竿不简单,但是几乎没有认会将其往神器上面想,此时见到,难免激动:“竟然是落华!” 白弄舒:“……” 辛从囿若有所思。 闻清辞才当着这些人的面展示伏羲琴的威力,这时候,阿厌却把一直隐藏的落华拿出来。 这是想要把诸多修士的注意力往落华身上集中啊。 澹台臬文跟澹台页平即便还在为代家主的位子斗得你死我活,看到场上这一变故时,也愣了愣。 元斐震惊完,然后笑了:“我去!我们天元宗要名声大噪啊,伏羲琴跟落华都在我们天元宗的手里,这事儿要是说出去,能让宗门再风光个几百年!” 叶长歌下意识挺了挺胸膛,颇为自豪。 阿厌没管这些,只是盯着那些站定的修士,将剑鞘交给闻清辞,察觉到那些修士很快又生出贪婪之心时,她的眼里划过杀意。 这时,屋顶之上出现一抹身影。 在又一批修士想要去争抢时,那人在黑夜里轻笑,透着一丝玩味,随即长臂伸展,五指并拢成掌,将随身佩剑往前扔去—— 还没等阿厌把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给解决掉,就听见砰砰砰的声音,又是数十名修士倒地! 意识到还有其他人在,那人还帮了自己时,阿厌一愣。 闻清辞望向屋顶的位置。 第1178章 花满衣 第1178章 花满衣 那人的佩剑在夜空里转动一圈,而后又回到他的手里。 瞧着剑身上沾染的鲜血,他不大满意地皱起眉峰,见大家发现自己的存在以后,他只好从黑夜里现身。 周遭的光线落在他的衣衫,照亮他的容颜。 展月鸣:“难怪我每次看到苏小六总有一种熟悉感。” 元斐嘴角一抽:“这货没那么无耻。” 宁玉书:“认识的?” 元斐:“幼时同过窗。” 叶长歌:“你们的同窗真多。” 展月鸣:“……” 阿厌盯着眼前落地的男子,瞅见对方白衣红袖的打扮时,也想到了总是明艳骚包的苏倦。 不过,眼前人的气质和容貌跟苏倦还是有所出入的,至少,他在容貌就比苏倦的人比花娇添了一丝骄贵。 闻清辞同样打量了对方几眼。 戚烛音把刀往肩上一扛:“你谁?” 那人轻笑了声,抹额随风舞动,目光在元斐跟展月鸣身上停留了会儿,也没点破两人的身份,只是想到自己刚才一剑封喉时沾染到的鲜血,语气有些挫败:“花满衣。” 看来,他的动作还是不够快。 只有快到一定水准,才能像阿厌那般杀人不沾血。 花满衣看了眼泛着光芒的落华,问:“认主没?” 十大神器纵然没有认主也是能用的。 就是威力相差极大。 没有认主的神器,握在手里跟普通的武器没任何区别,可是认主以后的神器,其威力跟神器认主的人息息相关,甚至还能将神器认主之人的实力扩大到一倍甚至更多。 也就是说,所持神器的人实力越高,神器的威力也就越高。 生死一线时,神器还会护主。 阿厌把剑递给他:“你试试?” 花满衣当真接过,刚准备试试手,结果剑柄都还没握热,落华就自动回到了阿厌手里,他一愣,再转过身看了眼虎视眈眈的修士们:“我花家世世代代守护落华,如今神器认主,你们却还打着争夺的主意,是把我和花家的十万修士当摆设吗?” 修士们:“……” 认主了如何? 只要杀了神器认主的人,不就等于又没主了? 可在九皋境内,若花家非要跑出来凑热闹的话,事情便很棘手了。 宁玉书:“这是危机解除了?” 元斐:“嗯。” 展月鸣:“有花家在,谁都不敢在明面上为难阿厌。” 阿厌一喜。 完全没料到破竹竿还有这个作用。 这可省掉了不少麻烦。 闻清辞一笑。 花满衣。 花家的新家主。 如果花满衣决心插手此事,当着所有人的面维护阿厌,那么,这也表明了整个花家的态度。 在场修士都不是蠢人,这一点还是能看清楚的。 所以,他们不敢再打落华的主意。 元斐想到花满衣是花家的新家主,自小过得是被一堆老头子说教的生活,见他竟出现在这里,还有些纳闷:“奇怪,你不是家主吗? 花家的那些老头子会允许你到处乱跑?” 花满衣面容微滞,他当然不可能说是被那些糟老头子叽哩哇啦烦得收拾东西跑了:“那你呢? 你还不是照样乱跑?” 元斐:“……” 第1179章 记得结账 第1179章 记得结账 意图争抢神器的修士们互相看了一眼,清楚想要得到落华是不可能了,于是,大家又默契地将争抢的目标落在闻清辞身上。 落华有花满衣护着,没人敢动。 那伏羲琴呢? 伏羲琴总没有华家护着吧。 一名修士站出来,同花满衣商量道:“花公子,今日我们给你面子,不会动那位公子,以后也不会再打落华的主意,不过,希望你不要插手别的事。” 花满衣往旁边一站,用剑指了指阿厌,对其他人的生死压根不放在眼里:“好,除了她你们不能动,在场不管是谁你们都能动,想杀就杀,我不插手。” 阿厌:“……” 对上花满衣催促她赶紧走开的眼神,阿厌直接无视,一手拉住闻清辞,对着那些修士道:“谁敢动他,我就杀了谁!” 闻清辞薄唇微扬。 吃软饭的感觉是真心不错。 碍于阿厌的坚持,花满衣无奈,只能勉为其难地看了一眼闻清辞,无奈道:“那不行啊,她要是非得护着这位,那我必须要护着落华护着她,所以我想了一下,你们还是乖乖把命交出来吧。” 元斐得意一笑。 呵呵。 让花满衣不顾念幼时相识的旧情。 该! 有阿厌在,就相当于多了花家这张底牌。 最好是把花满衣这张底牌一直带在身边。 到时候,不管他们在九皋境内遇到什么破事儿,只要有花满衣跟着,按照花家那几个老东西的作风肯定只能顺带着把他们也护着。 这可是张护身符啊。 虽说花家的名声是很可怕的,可这里是婺城,也就是说,目前这些修士的对手只有花满衣以及阿厌一群人,只要他们联手将这群人全杀了,也不会有人知晓。 至于澹台家…… 这些修士里面很多都是其他家族的弟子,只要澹台家的懂事,相信会闭嘴不言。 面对伏羲琴与落华这两件神器的诱惑,在场修士还是没能按捺住内心的贪欲。 因此,阿厌等人又帮澹台家省了一大笔钱。 此战结束,已是天明时分。 澹台页平也在代家主的争斗中败了,被澹台臬文的人控制起来,而意图争抢神器的一群修士尽数被杀,无一活口。 澹台臬文瞧着一地尸体,头疼不已。 娘的…… 这都是其他家族的优秀弟子啊。 全死在了澹台家的地界。 澹台臬文只觉得眼冒金星。 他才把澹台页平这个老东西打败,顺利抢过代家主的位置,结果就弄出来这事儿。 他几乎都可以想象到当上代家主的日子会有多难熬了。 澹台页平望着一地尸体,痛快地笑了:“哈哈哈!澹台臬文,我突然觉得跟你斗了这么多年就算最后得到了代家主的位置也没意思,你看看这一地的尸体,都是各家弟子,之后,你怕是得想尽办法给其他家族交代!” 澹台臬文:“……” 澹台应琼慌了:“父亲,这里面的人有傅家的,还有华家的、庄家的、祝家的……” 阿厌收剑落定。 戚烛音抱着刀一屁股坐在地上:“杀人好累……” 阿厌望向取得胜利的澹台臬文:“记得结账。” 澹台臬文:“……” 第1180章 川侫的往事 第1180章 川侫的往事 澹台臬文当上代家主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知晓当晚情况的人全部灭口。 唯独留下了跟随自己多年的心腹。 而澹台家族在经过这次的事情以后,元气大伤,损失近三万修士。 先是五年前的川侫横空出世,折损了澹台家族不少修士,如今又死了那么多。 可以说,这些事情几乎把澹台家族原本就没落的形势弄得更加糟糕,糟糕到其他家族随时都够将澹台家灭掉。 此时此刻,澹台臬文特别感谢各个家族都还遵守着互不干扰这一条规矩。 否则,要是其他家族不想遵守,纵然他费尽心机当上代家主,也不过就是当两日过过瘾,之后就会被弄死,再带领整个澹台家踏上灭亡之路。 而同时,澹台家族也有了两名外姓长老。 一位是费凇。 另外一位就是突然冒出来的闻清辞,据说弱冠不到,还是外来者。 阿厌等人回去的时候,贺兰庸跟贺兰云乐同他们辞行。 澹台家族出了这等事情,损伤惨重,许多修士都需要救治。 贺兰庸虽然爱财,但是他骨子里还是医者。 照他的原话便是:身为医者,游历四方,应对各种疑难杂症,本是他身为医者的本分与使命。 婺城的一处山林。 新建的墓碑旁,还有旧坟。 旁边那座坟墓里埋的,是川侫的父母。 而在坟墓不远处,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坟,上面写着那些人的名字,有的没有姓名,有的名字很敷衍,敷衍到一看就是下人的名字。 且木牌上的字也只能尚算工整。 由此可见,数年前埋葬这些人的人可能年纪不大,跟着先生读书识字的时间不长,才会写出一手不大工整的字迹。 阿厌收了川侫的玉佩,就会按照他临死前的嘱托行事。 她护住了川侫跟澹台悦听的尸体。 也将二人合葬。 元斐靠在一边的树干,抓了把青色的野果无聊地往地上扔,将打听到的事情道出:“我方才问了问周围的百姓,他们说这里原本是一座府邸,住着一户姓川的人家。 两夫妻十分恩爱,成婚后第二年就生了个儿子,当年,这两夫妻还曾经好心的收养了一个乞丐当女儿养着,一家人对待家里的下人也极好,周围不少百姓都曾经得到过川家的照拂。” 有关川侫的事情,元斐是没有听说过的。 毕竟,婺城那么大,有的是较为富贵的人家。 展月鸣则透过眼前的坟墓,仿若看到了一个瘦小的身躯忍着泪,费力地拖着一具具比他自身高大许多的尸体艰难地往前走动,并动作生疏地给这些人挖坟埋葬的场景。 叶长歌立在旁边:“后来呢?” 元斐:“后来啊,那个收养的女儿被家人找到带走了,没多久这一家人就出事了,说是女主人生的貌美被一个有权有势的人抢走了,之后一家上下二十几条人命被灭,那位小公子由于恰好去了学院,这才躲过一劫。” 宁玉书:“这是川侫的往事吧。” 叶长歌没说话,只在墓碑前上了一炷香。 阿厌把玩着手里的玉佩,用指腹摸着其光滑的质地,并未被川侫的往事影响到心情。 因为,她还见过很多被命运亏待被世道所厌恶的人,阿厌只沉默了一瞬,便冲闻清辞道:“我们过两日去拿钱吧。” 闻清辞:“好。” 第1181章 澹台显完了 第1181章 澹台显完了 阿厌回去的时候,正好撞上一件大事。 澹台显的好日子到头了。 没了川侫撑腰,澹台显再也没有办法在婺城胡作非为。 才当上代家主的澹台臬文为了迅速在百姓心里建立好威信和树立形象,干得第一件事便是处置澹台显。 澹台显被捆绑起来,跪在台上。 百姓们聚集,看在澹台显被打得浑身是伤时,直呼痛快,并把平时那些烂菜叶子或者是烂鸡蛋全部往澹台显身上砸。 不消片刻,一地狼藉。 澹台显望着底下密集的人群,眼泪鼻涕直流,他跪在地上,发着抖,望向一旁的澹台应琼,道:“澹台应琼,说到底我们好歹也是一起长大的,你怎么着都应该顾念旧情啊。 我发誓,只要你们放过我,留我一条命,我以后什么都听你们的!” 澹台应琼心生鄙夷,直接翻了个白眼。 这怂货。 见状,澹台应琼不禁更气,当年澹台溢被杀,这货也是这么跪在川侫面前把澹台悦听推出去保命的吧。 “澹台显完了。” “该!” “这样糟践他人性命的恶人,祸害了多少清白人家的好姑娘啊,谢天谢地,老天爷总算开眼,要把他给收了!” “代家主英明!” “……” 酒楼之上。 二楼的一处雅间。 缕空窗被人从里面推开,费凇姿态闲适地立在那里,欣赏着下方热闹的场面。 苓珊端着一壶酒进来,猜到费凇心情不错,又让酒楼的大厨按照费凇的喜好做了一些吃食:“这是二公子喜欢的酒。” 费凇欣赏完澹台显的狼狈,目光一扫,就看到了人群后面的闻清辞等人:“咱们这位少主啊,心思可没那么简单。” 苓珊:“我有一事不明。” 费凇:“你说。” 苓珊没参与那晚的事情,不知晓当时的情况有多惨烈,只能猜想一二,见费凇愿意解惑,她问:“少主应当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完全可以离开这里,回闻家当他尊崇无比的家主,为何还接下了澹台家族长老一职?” 一个小小的长老之位。 按理说不应该入了闻清辞的眼才对。 费凇抿了一口酒,想到初次见面闻清辞就能把一切都安排好,笑道:“少主来九皋并非只是经过,参与澹台家族的事情也并非凑巧,打从一开始,他就是计划好了的。” 不然,闻清辞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弄到那么多的人马。 苓珊见酒杯见了底,又帮他添满一杯。 费凇的兄长出事后,他不得不继承家业,也在几年里除掉了不少碍事的人,自然练就了一番城府和手段:“少主接下澹台家的长老之位,是因为他手里的人马需要安放的地方。 此次澹台家大乱,元气大伤,正是合适的时机。” 苓珊:“即便如此,澹台家族不是还有你在吗?” 在她看来,闻清辞是多此一举。 费凇:“他不信我。” 苓珊:“不信?” 费凇:“他联系我,跟我合作,不过是在利用我为闻家效力的身份罢了。 于他而言,我是效忠闻家的人,而非是他的人。” 第1182章 我要你何用 第1182章 我要你何用? 阿厌站在拥挤的人群后面,透过她的视线,只看到跪着的澹台显被弄得很是狼狈。 叶长歌觉得解气:“活该!” 宁玉书:“嗯嗯!” 元斐看到的情况比较多一点,站在他的位置,正好看到澹台显的右手是被斩断的:“不是说澹台臬文准备让澹台显不吃不喝活活跪死吗? 怎么还砍断了右手?” 展月鸣:“澹台臬文没必要多此一举。” 辛从囿:“应该是川侫斩断的。” 闻清辞:“那只手,伤过澹台悦听。” 阿厌想起来了。 所以川侫那晚当街虽然没有发作,只是把身受重伤的澹台悦听带了回去,却暗暗记住了这一笔。 并且,川侫还在决定跟澹台家两位长老拼死一搏前,将澹台显的那只手斩了。 看了一会儿,他们觉得没意思,便准备动身回去。 戚烛音跟白弄舒从人群里退出来,两人背着包袱,想到大家怎么也算是同生共死过,便同他们告别。 元斐:“你们要去哪儿?” 戚烛音:“自然是继续往前走啊。” 白弄舒:“不能白来一趟。” 反正都到了九皋境内,不如一直往前走下去,增长见闻。 叶长歌:“保重。” 白弄舒:“你们也是。” 戚烛音:“说不准我们下回还能遇到呢。” 与她们道别后,一行人回到院落。 东方子期正缠着穆今宵算账,他坐在院子里,丢了一把瓜子壳,想到事情发生到现在,澹台家的人还没有将银两送过来,不禁有些气:“他们是不是准备食言而肥?” 穆今宵倒是不甚在意,凉凉道:“他们若食言而肥,你就得做好被卖的心理准备。” 东方子期:“……” 元斐一走进来,就听到两人有趣的对话,见东方子期吓得不轻,竟然真的开始在担忧日后的生活了,道:“放心吧,澹台家有的是金银财宝,而且,我们回来的时候还遇到了戚烛音跟白弄舒,她们已经拿到银票了。” 东方子期松了口气,拍了拍胸脯:“那就好。” 展月鸣:“我们可是帮澹台家解决了不少麻烦。” 那晚意图争抢神器的修士全死绝了。 这可是省了一大笔钱啊。 而且,最初澹台家对这些修士开出的条件里还提到了玉骨扇的认主仪式。 如今参与此次的修士全死了,他们一行人又对玉骨扇无半点兴趣,等同于澹台臬文可以省掉这个承诺了。 哗啦—— 一扇门被踹开! 花满衣抱着一坛酒,喝得微醺,甩甩袖子坐在一旁,他面上添了一抹红晕,望了一眼阿厌:“以后我就跟你了。” 阿厌不想养个白吃白喝的,果断拒绝:“不要。” 闻清辞扯了扯她,觉得花满衣跟着有利,在她耳畔道:“花家家主跟着我们,可以替我们挡掉很多麻烦。” 阿厌只考虑了一瞬,抿了抿唇,就对着喝得微醺的花满衣问:“那些觊觎神器的人都死绝了,伏羲琴跟落华的事情都不会传扬出去,所以,我要你何用?” 花满衣打了个酒嗝:“……” 第1183章 都能去 第1183章 都能去 面对阿厌毫不犹豫的拒绝,花满衣有点受挫。 他堂堂花家家主,平时一个个的都想要凑上来恨不得抱着他的鞋子亲,能够让他感到挫败的人着实不多。 想到阿厌杀人不沾血的能力,他忍不住羡慕。 这实力,这境界,他想跟着多开开眼啊。 而且老窝在花家也不是回事儿。 总要到处走走的。 花满衣又是一个酒嗝,本想证明自己很有用的念头止住,抱着酒坛道:“总之,我会跟着你们,至于你要不要让我跟着,那是你的事情。” 阿厌:“……” 有点麻烦。 她对上闻清辞含着笑意的眼眸,不再多言。 宁玉书倒是觉得多一个人没什么不好,上前道:“欢迎你。” 花满衣见他年纪还小,跟家族里面那群熊孩子差不多,不禁愣了下神,而后从身上摸索一番,最后摸出来一锭银子作为见面礼:“小屁孩儿,别说哥哥小气,呐,拿去买糖葫芦吃。” 宁玉书捧着银子:“……” 他不爱吃糖葫芦。 外面,澹台家的护卫将院落围起来。 澹台臬文成为代家主之后,澹台应琼的地位又升了一层,况且,她是澹台臬文唯一的女儿,仅凭这一点,就能把那些家族旁支子弟统统踩在脚底下。 随着她一出现,护卫们端着一盘盘银两出现。 见状,东方子期走过去,待发现旁边都写着名字时,他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份,然后数了数放着的银两,尽数交给穆今宵:“师兄,看,这都是我给你赚的!” 穆今宵接过:“最近不卖你了。” 东方子期:“谢谢师兄!” 元斐也去拿了自己的那份,见东方子期赚了银子没给自己留一点,而是全给了穆今宵时,神色变得微妙起来,打趣道:“东方公子,你可真有意思,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银子全给了你师兄。” 东方子期:“他是我师兄嘛。” 其实也是出于他想要补偿穆今宵的心理。 以东方子期的身份地位,知道穆今宵缺钱,完全可以送一堆让穆今宵花都不花完。 可是穆今宵显然不想再跟天玑宗扯上半点关系,连在游历途中遇到天玑宗的弟子都懒得给个眼神,自然而然的,便连天玑宗的钱也不要。 所以,东方子期只能想办法赚。 当大家各自将属于自己的银两拿到了手,澹台应琼把剩下的抬到阿厌跟闻清辞面前,从一旁护卫的手接过一张请柬,递给闻清辞:“闻长老,这是你跟阿厌的酬劳,至于请柬,是我父亲让我转交给你的。” 阿厌拿到了这么多钱,正开心呢,一听这话,顿时觉得澹台家的人没安好心,除了脑子不怎好的澹台应琼之外,其他都不能结交,便问:“我能去吗?” 闻清辞接过请柬:“大家都能去吧?” 澹台应琼:“嗯,都能去。” 她父亲才坐上代家主的位置,而费凇跟闻清辞又是澹台家的外姓长老,自然需要找个机会让他们认识一下澹台家的子弟以及一些担任重要职位的人。 这样也方便大家之后来往。 第1184章 你完成了川侫的嘱托这是你应得的 第1184章 你完成了川侫的嘱托,这是你应得的 送完请帖,澹台应琼也没了留在这里的理由,只在临走时嫌弃地望了一眼阿厌。 想到自己那颗错付的少女心,澹台应琼懊恼不已,并觉得眼瞎,当初竟看上一个除了脸一无是处的家伙。 不解风情的人,谈情说爱估计也跟木头似的。 她表示同情阿厌传说中的婚约对象。 谁家女子那般眼瞎啊? 反正澹台应琼是彻底没了那方面的心思。 叶长歌平时花钱大多都是去到一处就找固定的地方拿,因为天元宗在一些地方还有商铺,所以她几乎都不需要动手赚钱,这回拿了那么多,还颇有点成就感。 宁玉书拿到的不多,他当晚杀的修士加起来也就十几个人,因此也就一千多两,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藏私,把银两全部交给了叶长歌:“长歌姐姐,这是我的。” 叶长歌:“你干嘛给我?” 宁玉书:“给你买衣衫首饰。” 叶长歌心里一软,觉得这家伙没白养,照顾了这些年,还知道孝敬她,当即欣慰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不错不错,知道孝敬长辈。” 宁玉书笑容一顿:“……” 见鬼的长辈。 叶长歌把钱收好了:“你的钱我是不会用的,先放在我这里保管,等你以后想要用了就跟我说,说不定将来还能存着给你媳妇儿买首饰呢。” 宁玉书:“……” 阿厌也把自己赚来的全给了闻清辞。 闻清辞笑着接过。 翌日。 风光正好。 阿厌牵着闻清辞去了无忧居。 无忧居的掌柜一见到这块玉佩就激动得要对阿厌下跪,她只好将人扶起来,满脸不解:“老人家,你干嘛给我下跪?” 无忧居的掌柜是一位头发半白的老人家,在此地掌管无忧居多年,他在看了好几遍玉佩的质地没有作假之后,恭敬回道:“公子,无忧居本就是川家的产业,老夫留在此处打理数十载,一直在等人前来接手。” 阿厌无措地望了一眼闻清辞。 她没打算接手无忧居。 她只想拿钱。 闻清辞笑了笑,示意她再看看。 掌柜的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堆整理成册的账簿,之后又将一串串钥匙放在盒子里,交给阿厌。 “这里是无忧居的地契,还有商铺,总共四家,另外还有一个无忧银庄。 这些东西,原本是公子交代留给悦听姑娘的,按照公子的计划,老夫也会在澹台家内乱后卖掉商铺地契随着悦听姑娘离开的路线离开,不过后来出了变故,公子跟悦听姑娘都没了。 既然公子把玉佩交给两位,那么,这些便都是两位的了。” 阿厌端着盒子。 她不知道无忧居的价值,但也知道银庄有多值钱。 这可不仅仅是几十万两啊。 掌柜的说完,对着两人躬身行礼:“二位公子,老夫近年来身体愈发不适,也没几年活头了,更没有了打理酒楼铺子的本事,还希望二位早点安排人过来接手。” 阿厌:“清辞?” 闻清辞让她接下:“你完成了川侫临死前的嘱托,这些东西,是你应得的。” 阿厌:“可我不会打理啊。” 外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这小崽子会啊。” 第1185章 但凡是漂亮姑娘他都喜欢 第1185章 但凡是漂亮姑娘,他都喜欢 阿厌循着声音望去。 却见,说话的正是之前在扶风分别的霍先生,而霍先生身边还跟着只有过几面之缘的路灵泷。 路灵泷一脸郁闷外加不想干事的消极情绪,明显是被强行拉过来的。 唔~ 她家清辞还真把路灵泷给弄来了啊。 霍先生一把拉过路灵泷,推了推他,见到两人时,笑了笑:“少主。” 路灵泷:“……” 他完全是碍于霍先生的威胁被迫加入的。 霍先生掌管手底下势力多年,平时对经营商铺的事情不算擅长,顶多也就是个不会经营的更差反而还能每年赚点的本事,但他发现路灵泷在这方面极为精通:“路家在扶风是彻底没有立足之地了,这小子是我抓来当徒弟的。 前段时间,我把一些铺子交给他打理,结果发现,他竟有本事将商铺的收益逐日增加,所以啊,让他来干这事儿绝对没问题。” 阿厌一听路灵泷精于此道,目光浮现一层灵气四溢的水光,立即把一盒子东西给了他,乐得退居背后当甩手掌柜:“给你,都给你打理。” 路灵泷想拒绝来着:“……” 霍先生凉飕飕地望了一眼他目前完好的腿,笑着威胁:“接!” 路灵泷立即双腿发软,打了个颤,冲着阿厌笑呵呵的,一把接过:“好的,我保管让你赚得盆满钵满,要是哪一日你跟闻公子发现铺子亏了,欢迎随时卸掉我一条腿。” 他打理这些事情简直是游刃有余,鬼点子也是层出不穷。 阿厌一笑:“我信你。” 主要是相信清辞的眼光。 霍先生此次前来,也是闻清辞的意思,眼看着可调动的人马进来了一批,闻清辞设想着找个机会再把剩下的给弄进来。 再者,有霍先生留在婺城,他比较放心。 路灵泷抱着盒子,将东西放在一边,扫了一眼无忧居里面的顾客,待发现一抹身影时,眼睛一亮。 阿厌顺着望去。 啊…… 是花满衣。 这货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无忧居,还点了几样小菜和两壶酒。 瞧那背影,像极了一小姑娘。 路灵泷眼里闪烁着精光,他观那人白衣,侧颜如玉,生得一副花容色,衣袍却是男子的款式,顿时误以为那是谁家女扮男装出走的人儿。 接着,他几步跑了过去,在花满衣旁边的空位坐下。 阿厌:“?” 闻清辞:“……” 霍先生面露窘色:“这小崽子哪里都好,学东西快,善经营,也善于收买人心,能够笑嘻嘻地把所有人玩弄在股掌之间,要说他唯一的缺点,就是好色。” 阿厌:“他喜欢那样的?” 那是男子。 霍先生:“但凡是漂亮姑娘,他都喜欢。” 阿厌:“……” 花满衣不是姑娘。 她想着要不要提醒一下路灵泷,让他不要不知死活去招惹人家,结果还没动作,闻清辞就拉着她退后。 那边,路灵泷为了彰显阔气,唤来小二点了一大堆菜,笑眯眯地望着眼前的美人儿。 他只顾着盯着花满衣的脸瞧,也没往下看,自然就没注意到那人凸起的喉结。 花满衣见身边多出一人,神色迷惑:“?” 路灵泷嘿嘿一笑,非常狗腿地给人家倒酒,用怜惜又心疼的口吻道:“好姐姐,你这是被哪位负心汉伤了心,竟一个人喝闷酒?” 第1186章 叫哥哥 第1186章 叫哥哥 花满衣迷惑的神情加重:“?” 好姐姐? 呲。 这小蠢货竟然把他当成了女子! 路灵泷一见到漂亮姑娘脑子就转动的比平时慢了些,察觉到这位女扮男装的姐姐身上散发出一层层怒意时,他以为是自己说中了人家的伤心事,又道:“好姐姐,别为不值得的负心汉难过。 来来来,喝两杯酒,吃点好菜,把那负心人忘了,再看看你身边这位人好样貌好还活儿好的我。” 现在的美人儿啊,容易招惹渣男。 路灵泷在扶风那会儿,嘴甜的很,一口一个好姐姐叫着,跟不少女子都养成了非常好的友谊。 见她们一个个被负心汉的花言巧语骗得团团转,最后成天郎君郎君的唤着,还为此不吃不喝,日渐消瘦,都给整得无语死了。 他觉得这些女子没眼光。 他多好啊。 却一门心思跟渣男跑。 花满衣似笑非笑。 呵。 小蠢货不但脑子不灵光,眼神还不好。 年纪轻轻的,竟已经瞎到把他当做了女子。 在对方急于表现的殷勤下,花满衣嘴角斜斜勾起,接过他倒满的酒。 路灵泷一见对方愿意亲近自己,觉得胜算增加,笑得更加灿烂。 他深知女子伤心的时候是趁虚而入的绝佳时机,便乘胜追击:“好姐姐,喝了我的酒,以后就跟我好行不行?” 花满衣:“……” 阿厌瞠目结舌。 闻清辞薄唇微抿,等着看好戏。 霍先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觉得辣眼睛。 他一生没徒弟,好不容易收了个徒弟还是个丢人现眼的。 就在霍先生准备冲过去把路灵泷那个熊崽子一把抓过来教训的时候,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把他惊呆了。 砰—— 路灵泷被那位‘美人姐姐’一把按在桌上! 霍先生:“我去……” 这可不是一般的美人儿啊。 阿厌小鼻子皱了皱,虽不了解花满衣的脾气,却也知道那是个不咋好的:“其实我方才就想同路灵泷说来着。” 霍先生:“说啥?” 阿厌:“那不是漂亮姑娘。” 霍先生:“?” 阿厌:“他叫花满衣,是男子,听元师兄说,还是花家的家主。” 霍先生回想了遍方才的情况,意识到是闻清辞阻止了阿厌说出真相,他干笑两声,往旁边挪了两步,有些担忧路灵泷的情况,低声道:“少主,你变了。” 闻清辞:“……” 霍先生:“蔫坏儿。” 阿厌赞同,眉梢却含着笑意:“我也觉得。” 变故发生之时,路灵泷只觉得有一股难以挣脱的力道将他给制住了。 跟着霍先生学了这么些日子,他如今也是有点修为的人了,面对普通修士不可能没有反抗之力。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人修为极其高深。 花满衣将他的脸按在桌子上,另一手端起酒一饮而尽,眼眶里,含着怒意,想到路灵泷方才的搭讪行径,冷笑了下,重复了一遍路灵泷对自己的称呼:“好姐姐?” 路灵泷惊得瞪大眼睛:“……!” 艹! 不是好姐姐! 是男的! 男的!! 他顺着对方的唇角往下,看到凸起的喉结时,直接愣在当场。 花满衣挑了下眉,心情不错道:“叫哥哥。” 第1187章 好哥哥 第1187章 好哥哥 无忧居这一幕,引得正在用饭的其他顾客投来好奇的目光。 霍先生别过头,不忍直视。 这徒弟…… 修行实力不高,闯祸的本事倒是异常高。 路灵泷再看眼前的花满衣时,心生畏惧,意识到这不是个被情所伤的漂亮姐姐,而是位男子时,干笑两声,立即求饶:“哥哥。” 花满衣嘴角微翘。 阿厌看得一愣一愣的,听到路灵泷竟然真的这么称呼花满衣时,她忽然扯了扯闻清辞的衣袖,睁着一双水润的眼儿:“哥哥。” 闻清辞深色微僵,耳根窜上红意:“……” 想到霍先生还在一边,他难免不自在。 不过见霍先生没往这边看,应当没听到阿厌的话时,闻清辞暗自松了口气,扯着她走远些:“别乱叫。” 阿厌觉得他的反应有趣,又甜甜地唤了声:“哥哥。” 闻清辞呼吸一热:“……” 她这般撩人,着实让人难以招架。 路灵泷喊了声,见按在脸上的手掌还没移开时,又好声好气地叫了声:“好哥哥,刚刚那都是误会,你就把这事儿忘了,饶了我吧!” 见他还算识相,花满衣这才松开。 路灵泷一得到自由,赶紧捂着脸退到一边。 霍先生扯着他走远。 阿厌却又扯了扯闻清辞的衣袖,盯着他逐渐变红的耳根瞧,嘴角的笑意不加掩饰,摆明是故意逗他玩,继续学着路灵泷那没皮没脸的称呼软软唤道:“好哥哥。” 闻清辞被她弄得浑身不适,薄唇抿了抿,心脏像是被毛茸茸的猫爪挠了一下,软软的,又暖洋洋的。 霍先生正拉着路灵泷在那里戳着脑门一通教训。 闻清辞也不跟他们打一声招呼,牵着阿厌离开无忧居。 霍先生跟随他多年,之后的一切会自行安排。 两人的身影没入人群。 花满衣没跟上去。 他还是有眼力劲儿的。 阿厌是男子还是女子他多看一会儿就能分辨出来。 人家小两口甜甜蜜蜜的,他没必要凑过去。 于是,便继续留在无忧居喝酒吃菜。 霍先生使劲儿戳着路灵泷的脑门,想到花满衣不能得罪,这熊崽子一进门就瞎招惹,气得把路灵泷的脑门给戳出了红印子:“你能不能消停点儿!” 路灵泷哼了声,被戳得脑门隐隐作痛,抱着阿厌之前递过来的盒子退后两步:“糟老头子,你给我等着,小爷我拜你为师,不得不按照你的吩咐行事,那是被你逼得!等我哪一日修为暴涨,绝对把你吊起来打!” 霍先生更气了:“老夫是你师父!” 路灵泷不以为意:“你以为我想当你徒弟啊。” 花满衣听着两人的争吵,见那位看上去很沉稳的老者被气得吹胡子瞪眼,颇感兴趣地笑了笑。 争吵了会儿,路灵泷脑门又被锤了几下,他嗷呜几声,抱着盒子远离,冲霍先生道:“老头儿,你再敲我脑门,我都要变笨了!我跟你说,我要是成了傻子,到时候看看你们还能找谁来处理无忧居这些破事儿!” 霍先生:“……!” 一旁无忧居即将卸去重担的掌柜的:“……” 第1188章 都要 第1188章 都要! 阿厌一路被闻清辞拉着,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的耳根一点点变红。 猜到他是不好意思以后,她不但没有收敛,反而仗着他的喜欢和宠爱在他的心上撒野,继续戏弄:“哥哥,我想吃炸糖糕。” 闻清辞被她逗得好气又好笑,身上也像是有一簇小火苗在肆虐,努力忽略掉她的小眼神,偏过头道:“不买。” 阿厌拽着他的衣袖,站在原地不走了:“买不买?” 闻清辞:“……” 两人争执这一幕,引得路边的行人侧目。 好看的人站着就是一副养眼的风景画,连吵架都赏心悦目。 “这公子好小气。” “一份炸糖糕才几文钱。” “自家弟弟爱吃,怎么能不买呢?” “瞧着也不像缺钱的人啊。” “就是,瞧瞧那通身的贵气,还有身上的绸缎,一看就是富贵窝里出来的,没想到人不可貌相啊,竟是个抠门的,连炸糖糕都舍不得给自家弟弟买。” “……” 听着周围百姓的议论,闻清辞倍感无奈。 他不好在这里继续同她玩,只好对上她笑盈盈的目光,待发现她竟笑得没心没肺后,他喉间一紧,只能把阿厌扯远。 阿厌跟着他走。 距离炸糖糕的地方还有一点距离时,闻清辞闻着那股子甜腻的味道,觉得老是让阿厌吃这些不太好,便想着打消她的念头:“一般这个时辰,厨娘已经准备好了饭菜,我们回去吃吧。” 阿厌上回的炸糖糕都没吃完,后来,他说第二日带她去买也没有兑现:“可我想吃。” 闻清辞:“给你一个选择。” 阿厌:“你说。” 闻清辞眸色幽暗,嗓音低沉:“要吃糖糕,还是吃我?” 阿厌直接拉过他,果断道:“我都要!” 闻清辞用指腹点了一下她的眉心,觉得她贪心得很,一时便不想让她那么容易的全都得到,故作正经地教育道:“阿厌,做人要懂得知足,不能贪心。” 阿厌一手牵着他,一手在小背包里摸出一把铜钱来,丝毫不觉得贪心有什么问题:“你原本就是我的。” 闻清辞:“……” 阿厌还是如愿的买了炸糖糕。 回到院落时,大家果然已经坐在一起等着用饭。 晚间。 阿厌梳洗完便抱着上回没看完的话本继续研究,在她憋屈地看了一会儿后,便犯了困,想要拉着闻清辞一同安置,可闻清辞却不如她的意,正抱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两人自小长大,对彼此的作息和习惯极为了解。 往常这个时辰,闻清辞都上床安置了。 阿厌想到白日的小争执,哦了一声。 差点忘了。 她家清辞还在生气呢。 得哄。 于是乎,阿厌走到书案前,一把按住闻清辞面前的书,并用力将其往下压,让他露出那张清俊出尘到毫无瑕疵的容颜来:“寻夫子说,做人要心存宽厚,要宰相肚里能撑船。 元师兄也说过,身为男子,对待心仪的女子要体贴温柔,大度不失情趣,最忌讳的便是跟女子斗气。” 闻清辞丝毫没被她的话影响到:“阿厌白日选了炸糖糕。” 第1189章 不正经的宴会(一) 第1189章 不正经的宴会(一) 阿厌:“……” 那炸糖糕好吃嘛。 但清辞也好。 而且当时,她以为他就是开玩笑。 闻清辞说罢,将她放在书籍上的小手拿开,眼底划过极浅的笑意,而后又用书籍挡住了脸。 阿厌不愿就此作罢,她再次将书按下,想到前段时日在话本上看到的一句话,眸光微亮:“古人还说,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清辞最喜欢听古人的话了。” 他眼底的笑意变浓:“古人的话未必全对,我虽然喜好百~万\小!说,但不代表我认同书上所说的一切。 寻夫子不是曾教导过你吗? 读书,切记读死书,也不能守着死规矩,而是要灵活运用,做人做事也要懂得变通。” 阿厌:“……” 糟糕。 她读的书太少。 这点浅薄的见解和有限的知识量,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而且,要是真的算起来,可能她学得那点,连闻清辞学得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真惨啦。 她家清辞的一根头发丝都比她的头发丝要有诗书才华。 在闻清辞准备再度用书籍挡住脸,大有一副要熬夜百~万\小!说的架势时,阿厌这次把他要抬起书籍的手一把按住,想了一瞬,在找不到能说服他的说法以后,甜甜地唤了声:“哥哥。” 闻清辞眸色一变:“……” 他心软了。 软得一塌糊涂。 以至于恨不得把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捧着她。 手里的书,掉落在地。 一缕晚风顺着紧闭着的窗户的缝隙吹进来,吹得屋内幔帐飞舞,也显得那昏暗光线下,被扔在地上的诗经格外孤寂。 过了两日,便是请帖上写的日子。 同时,一直跪在街上被围观的澹台显也在不吃不喝连着跪了几日后咽气,直至死前的最后一刻,他都保持着那副面朝百姓跪着的姿态,似乎是在为自己所做的罪孽忏悔。 穆今宵跟东方子期闲不住,更对澹台家的宴会毫无兴趣,也不想要卷进一团浑水里面,于是同阿厌等人在一起玩闹了几日后,便留下一封书信离开,继续游历。 阿厌一行人到的时候,澹台家的酒宴刚开席。 席间,众人推杯换盏,一片欢声笑语。 一群身姿曼妙的舞女正值芳华,面带笑意,扭动着柔软的四肢。 一曲完毕,她们款款退下,腰间的细碎流苏在行走间发出声响。 很快,又换上了一群新的舞女,她们妆容明艳,舞裙贴身,舞姿也与上一支不同,更为撩人。 阿厌还是男装打扮,她挨着闻清辞坐在一起,看了一眼在场众人。 费凇先到,此时,他正在与澹台家的几位年轻子弟交谈。 叶长歌还是头一次参加这种宴会,因而,她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而且,这里的宴会不比那种正经隆重的场合,是放纵随意的,有一些子弟竟然搂着舞女在亲密。 叶长歌收回视线,觉得宴会的氛围怪怪的,他们也跟这里格格不入:“这是正经宴会吗?” 宁玉书:“这是不正经的宴会。” 辛从囿不大适应这种场合,意识到场面过于混乱豪放,他闭上眼眸,带有一丝懊恼道:“不该来的。” 花满衣被他们的反应逗笑:“多热闹啊。” 元斐姿态放松地坐好,见有舞女过来,抱歉地对那舞女笑笑,之后把闷头喝酒的展月鸣拉到身前做挡箭牌。 第1190章 不正经的宴会(二) 第1190章 不正经的宴会(二) 看到不远处的一对男女动作豪放,举止暧昧后,叶长歌瞪直了眼! 还没等她仔细看,宁玉书端着一盘果子在她眼前,及时把后面不能多看的那一幕挡住,乖巧一笑:“长歌姐姐,吃果子。” 叶长歌拿了一串葡萄,还想伸长脖子再看,结果,宁玉书坐在她面前一动不动。 跟尊威严神圣的佛像似的。 她吃了颗葡萄,断了往下看的心思,扫了一眼宁玉书逐渐长开的脸,以及他又高了些许的身形:“你长得好快,照这个长法,再过个五年都超过我了。” 宁玉书:“我以后会长得很高的。” 绝对比她高。 叶长歌端过他手里的果盘,不再去看宴会上的各种不正经,转而瞅了瞅只顾着喝酒吃菜的元斐同展月鸣,一手挡住眼睛,以免看得更乱的场面,嘟囔了句:“这些都什么人啊。” 全都不正经。 说书先生嘴里描述的只知道骄奢淫靡,贪图享乐的纨绔子弟,指的就这一类人吧。 元斐吃了一筷子菜:“自然是澹台家族的人啊。” 叶长歌:“这么多? !” 展月鸣喝了口酒,因为不太喜欢这种场合,嘴里的酒喝起来都没了平时的味道:“澹台家族毕竟是一个大家族,祖祖辈辈数千年,除了家族内部的子弟们,还有大大小小的旁支。 这些出入宴席的子弟,都算是内部子弟,也有一些是家族内部掌管一定权力的人,若是算上其他散布在各处的旁支,怎么着都有个几千子弟。 不过一般的旁支子弟,在家族中很少有露面的机会,除非是能力特别出挑的,或者是混得好的。” 叶长歌:“……” 好多。 也好复杂。 阿厌的目光集中在东南方向那一对缠成麻花的男女身上。 从她的角度看得不是很清楚,再加上那一块位置光线暗,导致她无法看清楚两人究竟在做什么,只是觉得那女子的衣裙好像有一处不太齐整,还露出了一截白皙的细腿。 很亲密啊。 忽的,她的眼前多了一只手。 这只手,把她眼前的一切都给挡住了。 澹台臬文举办这个不正经的宴会,就是想要让费凇跟闻清辞能够融入家族,提前认识一下家族的人员。 怎么着他们都是澹台家的外姓长老,大家以后是要在一起共事的。 可在看到费凇只跟澹台家的子弟说话,闻清辞等人也没有被舞女的姿色打动,只是坐在那里吃饭喝酒,澹台臬文一怔。 美色似乎不管用啊。 澹台臬文浅酌一口,笑了笑,对费凇道:“我吩咐人安排宴会,是想让大家放松一下,费长老,你反正是没有家室的人,不用拘束,若看中了喜欢的舞女,带回去就是。” 费凇婉言拒绝:“多谢代家主好意,不过,在下暂时还没有看到喜欢的。” “那是费长老眼光高,庸脂俗粉没法入你的眼。” 澹台臬文说完,注意到阿厌被闻清辞捂住眼睛的一幕时,道:“闻公子,我看令弟已经到了可以近女色的年纪,让他自在些不是更好?” 阿厌伸手去拿他的手:“代家主说得对。” 她连男色都碰了。 还会怕近女色吗? 她家清辞就是瞎讲究,想得太多。 清闻清辞不想她看得太多,把她抬起的手给按下,出于礼节性对澹台臬文一笑,忽又对临屿使了眼色。 须臾,临屿弄来一根三指宽的雪色绸带。 闻清辞用绸带遮住阿厌的视线,缠绕一圈后,在脑后打了个结,凑近她耳畔低语:“再看下去,分房睡。” 阿厌迅速闭眼:“我什么都没看到。” 第1191章 不正经的宴会(三) 第1191章 不正经的宴会(三) 澹台臬文见两人姿态亲昵,也听不清楚闻清辞究竟凑在阿厌耳边说了什么,就见刚刚还想要继续看的阿厌瞬间坐姿端正,跟在学堂听夫子讲课的学子一般。 宁玉书却觉得闻清辞这么做没什么不好。 他们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澹台家的宴会竟然是这样子的。 如此,也能解释为何这里都是男子,而没有女子了。 这般场合,女子不适合出席。 宴会之上,乱得不堪入目,大概是那些人还知道这里人多,掌握着些许分寸,不然,只怕是会闹得更加荒唐。 辛从囿如坐针毡,闭目养神的空隙,索性打坐入定,在体内运转功法,将周遭的吵闹声杜绝。 元斐直接呆住:“这样都行? !” 展月鸣拱手作揖:“佩服佩服。” 花满衣平时被华家那帮老头子管教的严,不过也早到了近女色的年纪。 前两年他的房里便被安排了几个貌美的侍女伺候,只是这人醉心修行,对女色提不起兴趣,便将那几个侍女打了出去。 此刻见到眼前的场面,也仅仅是惊讶了会儿,适应后便不觉不适,反而开始观察这些浪荡荒唐的子弟。 想到澹台家这些年来愈发衰败,花满衣顿时找到了缘由。 整日财迷酒色,醉心享乐,难怪澹台家越来越不行。 澹台臬文一直清楚底下这些人的私生活有多混乱,但懒得管,再说他前些年的精力都花在斗来斗去上了,哪里还有时间整顿这些? 况且,修行之人也不一定都是要忌色的。 这世上,有的为了修行清心寡欲,断情绝爱,有的投身邪魔外道之法,还有的用了其他方法修行。 总之,各有方法,也各有捷径。 澹台臬文将闻清辞一行人的端正作态尽收眼底,察觉到他们从始至终都对女色不感兴趣,反倒是家族弟子被女色迷得不清,表现出了放荡的一面,有些惭愧。 此次随着闻清辞等人来的,还有霍先生跟路灵泷。 霍先生一脸‘生人勿进’的模样。 路灵泷倒是在这样的场合混得风生水起,只一会儿功夫就跟不少澹台家的旁支子弟打成一片,还十分招姑娘的喜欢,一会儿夸夸这个姐姐的香脂,一会儿夸夸那位姐姐戴着的镯子,直把人逗得掩唇轻笑。 他得跟澹台家的人多打交道。 既然接了无忧居跟那些商铺的烂摊子,索性借着宴会跟这些人结交一番,到时候,靠着这一层层的关系网,都能让他在经营路上省不少麻烦。 霍先生本欲阻止,觉得路灵泷实在是不像话,还未动作,闻清辞便给了一个‘制止’的眼神。 这些事情,他不想花心思去碰,恰好,正需要一个能够在其中游刃有余的人。 他没看错。 路灵泷确实很聪明,也擅长处理这些复杂的关系。 澹台臬文对女色其实没兴趣,因而身边没有舞女敢接近,他只是对着刚刚舞完一曲的舞女递了一个眼色。 那群舞女吃的就是察言观色这口饭,接收到澹台臬文的眼神示意后,分开向闻清辞等人围过去。 第1192章 不正经的宴会(四) 第1192章 不正经的宴会(四) 一阵阵香风靠近。 阿厌的眼睛被雪色绸缎蒙住,压根看不清楚眼前发生了什么。 她只听到一阵脚步声,舞女走动间,发间戴着的步摇随之发出碰撞声。 大概是不太习惯那些女子身上浓烈的香味,阿厌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在几名女子意图靠近的时候,闻清辞对临屿使了个眼色。 临屿上前,拔剑对准几名女子:“走开!” 那几名女子惊呼,望向泛着寒光的剑身,心生惧意,她们想要离开,却因为没得到澹台臬文的示意不敢动作,当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将目光一致地落在澹台臬文脸上。 意图靠近辛从囿的两名舞女被他周身涌动的真气弹开。 元斐往展月鸣身后一躲,像是防色狼一样防着靠近的舞女,还做了一个双手环胸的烈女姿势:“姐姐们,你们千万别过来啊!” 展月鸣微笑着将他打量一番:“怕什么呢?” 元斐捏紧拳头:“我得守着童子身!” 展月鸣:“说得你的童子身很值钱似的。” 元斐:“……” 宁玉书拉着叶长歌往辛从囿那桌跑,让舞女扑了个空。 花满衣拔剑出鞘:“谁敢过来,我废了她!” “哈哈哈!” 路灵泷见他们避舞女如蛇蝎的样子,仰头笑出了声,见其他人都被眼前的一幕弄得呆住,他扯起舞女的裙摆放在手里转着圈儿,赔礼道:“代家主,您别介意,我的朋友们不习惯这种场合,无法体会到怀抱美人的快乐!” 澹台臬文不好为难,挥手让舞女退下。 不正经的宴会还在继续。 澹台臬文有意想要跟闻清辞等人拉近距离,后来也就没管费凇那边了,毕竟两人都在婺城,自然是有些交情,对费凇不爱应酬的作风有所耳闻,只是,他没料到闻清辞等人会如此抵触。 因而,他只好断了用美色拉近关系这一办法,走到闻清辞面前,道:“闻长老,我有些事情想跟你商量,不知道你方不方便离席?” 闻清辞实在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正好,我也有话想跟代家主说。” 澹台臬文做了个请的姿势:“这边请。” 阿厌跟他拉开距离,丝毫不担心他会被拐走,在适应了阵阵香风后,她只想一把将蒙住眼睛的雪绸扯掉。 待身边没了熟悉的气息后,阿厌一笑,抬手将雪绸扯下。 见不远处一名舞女正推拒着一名油腻腻的男子亲近时,她立即过去,将舞女解救出来,并一把搂住舞女的腰肢,艳羡道:“小姐姐,你的腰肢好软啊!” 舞女表情一滞:“……” 但比起上一个男人,眼前少年的容貌气质简直把对方虐成渣渣。 待被抱住后,舞女僵硬了片刻。 根据多年摸爬打滚的经验,舞女很快嗅到阿厌身上的幽香,意识到阿厌是女子时,她勾住阿厌的脖颈,倾身靠去,吴侬细语:“奴家跟公子走。” 阿厌正想把人拉走,帮助舞女脱离那油腻男子的纠缠,结果,刚一动作,就被去而复返的闻清辞扣住手腕。 第1193章 假山后面的活色生香 第1193章 假山后面的活色生香 澹台臬文本欲把人往后面安静的庭院带,哪知才走出一小段距离,身边之人却没了动静。 他纳闷了会儿,侧目一瞧,这才发现本应该与他同行的闻清辞竟已折返,还抓住了那位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小公子。 这位公子也是闻家的? 能跟闻家的家主混到这般好的关系,不能轻视,也不能轻待。 阿厌被拉住了,没办法去拥抱那腰肢细软的舞女,扭头看向闻清辞,问:“你不是要跟代家主说话吗?” 闻清辞本就不放心她一个人在这里,也知道她坐不住的性格,见她还有闲心去逗弄别的女子,索性把人带走:“跟我一起。” 阿厌失落的啊了一声。 她还想留下来抓几个小姐姐玩呢。 闻清辞却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拉着人走远。 舞女看破两人的关系,笑了笑。 叶长歌倒是看出来阿厌刚才是在帮人家解围,察觉到那名油腻男子又要凑上来纠缠舞女时,她对着舞女招了招手:“姑娘,快过来坐,别被一些脏东西给糟蹋了。” 舞女感激地施了一礼,迈步过去。 那名还想纠缠的男子:“……” 哼! 若非这帮人不能得罪,他早跟人打起来了。 闻清辞注意到宴会上的一幕幕还是过于放纵时,微沉着脸将阿厌扯掉的雪绸重新蒙好,拉着人走到澹台臬文面前:“代家主,不介意多一个人吧。” 澹台臬文:“……” 听听这专横的语气,压根不是在问他啊。 他能不答应吗? 貌似没得选择。 澹台家族目前内部糟糕,澹台臬文原本以为跟澹台页平联手除掉了川侫,当上代家主,再把闻清辞一行人惹出来的那堆烂摊子给收拾干净就能高枕无忧了,谁想到费凇实力那般深不可测。 又是外姓长老。 养不熟的人,不得不防。 因此,澹台臬文忌惮费凇,害怕费凇当晚表露出来的只是一部分实力,所以才会想要跟闻清辞搞好关系,借着闻家家主的身份,把费凇的气焰压住。 后院的庭院十分安静,沿途偶有下人路过。 阿厌被牵着往前走,耳边传来一阵难耐欢愉的呻吟声,她停下脚步,竖起耳朵,分辨出是从后面假山传来的动静,往那边看了一眼。 可惜…… 她看不到假山后活色生香的场面。 澹台臬文听着那对男女折腾出来的动静,脸上有些挂不住。 闻清辞扫了眼周围的绿树,随手折了几片叶子,随着他手指张开,一片片绿叶朝着假山而去—— 砰—— 躲在假山后面的两人衣衫不整地被这股真气震得退后! 噗通—— 两人一同落水! 解决完这一切,三人入了后院的厅堂。 阿厌扯下蒙住眼睛的雪绸,重获光明,她看了一眼有话要说的两人,安静地坐在闻清辞旁边的座位,端着一盏清茶,张嘴吹散茶面漂浮的热气。 澹台臬文率先开口:“闻公子,方才不好意思,若早知道你跟你的朋友们不喜欢这样的宴会,我就不应该吩咐下人去准备。” 闻清辞:“无碍。” 第1194章 小公子你为何盯着我的头看 第1194章 小公子,你为何盯着我的头看? 无碍? 澹台臬文可没错过闻清辞话语里面的冷淡。 看看那张冷淡的面庞,感受一下对方周身萦绕着的疏离,分明是很不爽今晚的宴会。 闻清辞知晓一些富贵人家的嗜好,听说过酒池肉林的场面,倒是能身处其中,还可以做到目不斜视,只是担心那些场面污了阿厌的眼:“代家主,澹台家的风气,该整治了。” 再这样下去,等两百年后澹台家的家主出世,接到手里的家族便是一个收拾不完的烂摊子。 那时,澹台家的情况只会比现在更糟。 澹台臬文惭愧地笑了笑:“说得对。” 他也赞同此举。 在他看来,家族子弟偶尔放纵没什么,可若是老沉迷酒色,不但败坏家族风气,还会整日只想着吃喝玩乐,不会把心思放在正途上,也不会专注修行。 有的时候,还是要适当控制一下的。 澹台臬文观察着闻清辞的举动,想到对方的年纪以及人品,暗暗赞赏,接着,他没有先说出自己的目的,而是问:“闻公子,不知道你想要跟我说点什么呢?” 在不喜欢的场合里,闻清辞也会尽快结束话题,便省略掉表面功夫,直言:“我是来跟代家主辞行的。” 澹台臬文诧异:“辞行?” 阿厌默默听着。 她就知道。 清辞对澹台家的长老之位不感兴趣。 之所以没有拒绝,也是因为存着别的打算。 澹台臬文有些慌了,他还想闻清辞跟他联手对付费凇呢:“闻公子才接下长老之位,为何忽然辞行? 是我今晚的举动吓坏了你跟你的朋友们,还是闻家对你的去处另有安排?” 闻清辞自认不是什么大人物,能让澹台臬文这般拉拢,便猜到了其中深意:“代家主不用多想,我辞行,只是因为我们一行人还有事情要办。” 想借用他对付费凇? 没可能的。 费凇本就是闻家的人,也不存在别的心思,只是想要趁势在婺城站稳脚跟罢了。 但澹台臬文明显想岔了,还认为费凇的野心跟川侫或者澹台页平一样,都想争抢代家主的位子。 阿厌盯着泡得发黄的茶叶在茶面漂浮,还调皮地吹了吹,让叶子在漩涡处转着圈儿。 跟着闻清辞久了,她多少也学着留了个心眼,就算猜到的没有八九成,可一半一半总还是有的。 这些人真无聊。 有那么多瞎捉摸别人心思的时间,还不如抱着银子过一过逍遥快活的日子。 想着,阿厌透过清茶面上的一层热气抬起那双清亮有神的眼儿来,又往澹台臬文的头顶瞅了几眼。 元师兄说,长期饮食不规律,作息混乱,还爱没事儿在那瞎捉摸的人,即便是修行者,老的也比其他同龄人更快。 秃头也会比别人快。 在此之前,阿厌觉得是元斐在瞎扯。 因为天元宗的长老和她师父都是不惑之年,却头发茂盛,精神面貌更是比二十岁的小伙子还棒。 可是在看到澹台臬文日渐稀疏的头顶之后,她信了。 澹台臬文对上她投来的视线,极为不解,还以为是自己哪里有不妥之处:“闻小公子,你为何盯着我的头看?” 第1195章 你有事吗 第1195章 你有事吗 阿厌被他的称呼弄得发了愣。 闻小公子? 哦~ 她跟清辞现在是男子装扮,外人确实会觉得她是清辞的兄弟。 阿厌微笑着收回视线,当然不可能把澹台臬文秃顶的事情当面说出来,便道:“没有,我就是觉得代家主的脑袋挺圆的。” 澹台臬文:“……” 他的头很圆吗? 闻清辞虽说很多时候都能跟阿厌心意相通,但总有失算的时候,比如此时,他也不知晓阿厌在想什么,只是把话题重新拉回:“代家主,过几日我便会离开婺城,在此之后,我会安排霍先生留在此处帮我打理身为长老需要负责的事宜。” 这便是他的打算。 费凇既然是闻家的势力之一,必然不会插手他的计划。 如此一来,剩下的人马就能被霍先生找尽理由弄进九皋。 澹台臬文陪着笑脸。 他是真不想让闻清辞走。 这位背后靠着的,那可是闻家啊。 如果闻清辞愿意留在此处,或许就能够管束好澹台家的子弟,并帮助澹台家走向繁荣,将衰败的局势扭转。 澹台臬文思索着得想个办法将人留下。 想到闻清辞的年纪正适合成婚,恰好,他也有一个年纪相仿的女儿澹台应琼时,当即生了撮合的心思:“闻公子,你先别急着走,我看你的年纪也到了议亲的时候,你觉得我女儿怎么样?” 他是怎么看闻清辞,怎么满意。 品性端雅,作风清正,一看就是世间难得的正人君子,还能对各种美色视若无睹。 这样的人,绝对是女子的良配。 闻清辞:“……” 原来,这就是澹台臬文想说的事。 阿厌眸光一冷。 注意到窗户外面几株开得正好的绿植时,她将手里的茶盏放在一边,五指一张,一股透明精纯的真气自她指尖发出! 随着手掌翻转,阿厌指尖轻抬,一片叶子便落于指间。 澹台臬文没把此举放在心上,认为就是小公子待在这里无聊,抓片叶子玩玩,继续道:“闻公子,我知道闻家的规矩,也知道闻公子的家族多半安排了适合你的妻子人选。 我也不求别的,在名份上,我的女儿可以委屈一点,只要闻公子对她好,便是她此生的福分。” “……” 闻清辞面色微沉。 这位代家主还真是舍得啊。 那么精贵养着的女儿,竟舍得送给他做一个名分都比人家低了一等的妾室。 家族之中,家主后院养一堆女眷也属正常。 毕竟,各大家族的家主主要就是掌管家族事宜,再有就是繁衍后代。 尤其是正统血脉,便会更加注重子嗣。 只因,每个家族的家主,只会在这些后代里面诞生。 澹台臬文觉得自己的姿态够低了,见闻清辞迟迟不表态,一时捉摸不准对方的心思,正想说还可以挑选家族里面其他女子随行,却感觉到一道凉飕飕的目光! 刷—— 几片叶子险险擦过澹台臬文的脖子,稳稳插入后面的一面墙! 澹台臬文僵硬地坐着,被眼前的状况吓得脸色一白,镇定后,他望向阿厌,挤出一抹笑,努力镇定:“闻小公子,你有事吗?” 喂喂喂! 玩叶子不是这么玩的啊! 第1196章 可不能秃啊 第1196章 可不能秃啊 阿厌的眼神很冷,看得人心里直发毛,在澹台臬文的注视下,她一张手,又是几片叶子落入指间! 闻清辞垂眸,掩住眼底涌出的笑意,眼尾微挑。 他家阿厌这是醋了啊。 也好。 有她如此粗暴直接的方式来赌注澹台臬文的嘴,还能省去他不少口舌功夫。 澹台臬文显然还没意识到是哪一句话把这位小祖宗给得罪了,他的笑容透着僵硬,哪怕尴尬,也不好表露出来:“闻小公子,是不是我说了什么话惹你生气?” 闻家的人,能讨好,不能得罪。 若是旁支那些无关轻重的人物就罢了。 眼前二位可不是啊。 阿厌拿了一片叶子放在眼前,细细打量着绿叶上面的根茎纹理,原本温顺的眉眼变得凌厉不少,连目光也透着一丝凶狠:“我家清辞不议亲。” 澹台臬文觉得此言荒谬:“……” 世间男子,哪有这等不议亲的说法? 更何况还是闻清辞这样优秀的人。 可见阿厌面色难看,他也不敢再说要往闻清辞身边送女子的事,只笑着道:“闻小公子跟我开玩笑呢?” 阿厌认真的不得了:“我看起来像是在看玩笑吗?” 澹台臬文:“……” 不像。 像是要吃人。 闻清辞见该说的都说了,没了留在这里的兴致。 若澹台家族还处在兴盛状态,他不会轻视澹台家。 如今的澹台家,也就剩下一个还能再撑数年的澹台臬文了。 闻清辞拉着阿厌离开。 澹台臬文气得咬牙,又不敢当面发作,只能憋着,还得好声好语把人送走。 两人出去时,宴会还在继续,甚至因为没有了澹台臬文在,底下的那些子弟再无拘束,竟拉着舞女公然调情,连衣带都弄得乱糟糟的。 阿厌等人见状,倍觉不适。 出了宴会,他们相视一笑,纷纷都有一种解脱了的感觉。 元斐面带嫌弃:“这什么宴会啊。” 叶长歌哼哼两声:“以后再也不来了。” 宁玉书支持她的决定:“长歌姐姐说的对!” 展月鸣走的时候,顺手拎了壶酒。 等回到院落,众人总算得以放松。 没了香风阵阵,曼妙歌舞,也没了那些荒唐子弟的调笑声,众人只觉得入眼的一切都是赏心悦目的。 阿厌披散着发,走到案几前,见闻清辞正在看书也没打扰,只是盯着他的头顶瞧。 见他头发茂盛,阿厌松了口气。 闻到她身上令人着迷的味道,闻清辞心神一动,伸出长臂将她的腰身揽住,见她站在身前不动,而是盯着自己的头顶,还用手摸了摸时,他问:“阿厌在想什么?” 阿厌抬手拨弄着他的发:“清辞,你可不能秃啊。” 闻清辞揽住她腰身的手一僵,回想起她之前盯着澹台臬文的头顶看,顿时失笑:“你当时看澹台臬文的头就是因为这个?” 阿厌:“嗯。” 闻清辞:“……” 接着,就听她对澹台臬文的头颅做出了一番评价:“实话实说啊,代家主的头虽然圆,但是形状不好看。 尤其他还秃顶,头发稀疏,瞧着忒不顺眼。” 第1197章 记住你今日说的话 第1197章 记住你今日说的话 阿厌说这话时,脸上的嫌弃毫不掩饰,还不忘添了句:“这样的脑袋,让我连一掌拍碎都觉得是对掌心是侮辱。” 她老讨厌澹台臬文了。 那个糟老头子。 还想往她家清辞身边塞人。 着实可气! 若非阿厌脾气好,觉得澹台家最近不太平,如果没有一个有威望的人坐镇会乱的不成样子,她还真有种残暴起来欲将其脑袋一掌拍碎的冲动。 她的指尖在他发间摸来摸去的,弄得他有些痒,闻清辞搂着她的腰肢,听她用这样嫌弃又平常的语气道出对澹台臬文的不满,会让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像是在闲话家常般。 他喜欢这样的平淡与安静,也喜欢听她的碎碎念。 只是,他的这种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 眉心银纹变红一事,在闻清辞心里掀起了极大的波澜。 他抱着她腰身的手掌下意识收紧:“阿厌,如果有一日,你发现我想利用你,你会生气吗?” 阿厌想了一瞬,答道:“想要利用我? 那就是说清辞实际上并没有利用我,既然如此,我肯定不会生气的。” 闻清辞:“……” 阿厌觉得他有点怪,遂拿开放在他头顶画着圈圈的手,再用指腹挑起少年的下巴,将他的头往上抬了抬,身形后仰了一下:“而且,就算你真的利用我,我也不会不要你,最多……就是会有点生气。” 闻清辞:“为什么?” 阿厌目光真挚又透彻,像一汪湖水般,泛着莹莹波光:“我家清辞聪明绝顶,足智多谋,说是有一颗七窍玲玲心都不为过。 不管是在任何时候,任何危险之下,你总能把一切都计划的周全缜密。 如果真的有你利用我的那一天,说明那是摆在你面前的唯一选择。 所以,虽然我也不喜欢被人利用,但如果利用我的那个人是你,那就没关系。” 他瞳孔微闪,暖得说不出话来。 “呸呸呸,不能说聪明绝顶。” 阿厌一想到澹台臬文秃顶的样子,就身心不适,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闻清辞的头顶,还朝着他浓密的发间吹了口气:“万一真的绝顶了怎么办?” 闻清辞低声笑了。 对比他的不在意,阿厌倒是分外认真:“像你们这种整日动脑的人很伤神的,要是不多注意一下,头发都会掉光。” 闻清辞抓住她挑起下巴的小手,拉着她一道坐下:“再问你一个问题。” 阿厌:“问吧。” 闻清辞:“万一我哪日骗了你,不跟你打一声招呼就消失了,再也不见你,你预备怎么办?” 阿厌故作凶悍地瞪他:“你试试!” 闻清辞:“先说答案。” 阿厌不是没有察觉到他反常的举动,也没多想,只觉得是一路走来经历的险境太多,导致他思绪有些乱,变得患得患失:“若真有那日,我就不要你了。” 闻清辞心里一疼:“……” 喉间微哽。 他并未说别的话,只是将她抱得很紧:“阿厌,记住你说的话,如果真到了那日,你一定要这么做。” 阿厌:“……” 第1198章 元斐的打击报复 第1198章 元斐的打击报复 他突然这样,还言辞间透着沉重,让阿厌很是无措。 在阿厌的认知里,他们一起长大,一起游历,将来肯定是会一直在一起的。 因此,她根本没有想过会跟他分开。 因为,她打从骨子里认为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见自己把她吓到了,闻清辞收敛好眼底的晦涩。 阿厌想了会儿,认为最近没发生什么让他胡思乱想的事情。 于是,她把问题归咎在其他方面:“一定是我最近对你不够好,才会让你还有功夫去想这些,是我失职了。” 闻清辞再次被她逗笑。 阿厌抬手挽住他的脖颈,与他鼻尖相抵,蹭了蹭他高挺的鼻梁:“打消你患得患失的办法,就是赶紧生一窝小清辞,让你有充分的安全感!” “好。” 他眸色深沉,一只手绕到她的背后,与她贴合。 …… 叶长歌这一觉睡得很艰难。 她一闭上眼,就觉得有东西压着自己,让她无法动弹。 而她对面的墙壁里,突然爬出一抹黑影! 那抹黑影瘦长瘦长的,披散着发,飘在半空中,空荡荡的裤腿和空荡荡的衣袖证明黑影是没有手和脚的。 地面,一滩血迹。 之后,那抹黑影飘着靠近她。 “啊——” 宁玉书刚要入睡,听到隔壁房间的声音时,立即披了一件外衣闯进叶长歌的房间。 见她满头大汗,正喘着气时,他替她扇了扇风:“长歌姐姐?” 宁玉书在天元宗都是睡在叶长歌院子里的,平时两人的房间也挨在一起,故而,两人就算出了天元宗,也始终保持着这个习惯。 叶长歌抬手将汗珠擦掉,闭着眼好一会儿不敢睁开,直到听到宁玉书熟悉的声音,摸到他的手,感受到真实的体温以后,才偷偷睁开一只眼:“不是女鬼吗?” 宁玉书:“……你看我像吗?” 叶长歌:“呼——” 不是女鬼就好。 吓死她了。 屋里有了人之后,她才有安全感。 叶长歌把宁玉书的手抓住,不让他走,目光还一直盯着墙面,心有余悸道:“我刚刚做梦,梦到女鬼索命。” 宁玉书:“……” 他明白为何元斐哥哥一有空就要给长歌姐姐讲故事了。 还专门讲女鬼索命的。 就这段时间,宁玉书听到的故事版本就有女鬼索负心人的命,还有无辜惨死的女鬼找一个村庄报仇,还有一些吸人阳气作恶多端的恶鬼,专门在夜间来勾魂的。 偏偏,长歌姐姐又喜欢听这种故事。 若偶尔听还好。 天天听,不受影响才怪。 见叶长歌被噩梦吓得不轻,握着他的手都发着抖,宁玉书默默记住这仇。 他敢打赌,元斐哥哥一定是故意的。 他在报仇。 幻林被扇耳光的事情元斐虽然当做不知道,但肯定心里有数,他一直表现的不动声色,实则是在伺机报复。 叶长歌调整完,还是觉得屋子里不安全,看哪儿都凉飕飕的,索性往里面挪了挪,果断把跑来陪她的宁玉书扯上去床榻躺好。 宁玉书:“?” 她按住他,凶巴巴的发号施令:“睡觉。” 宁玉书:“……” 第1199章 鲤城有很多鱼吗 第1199章 鲤城? 有很多鱼吗? 随着澹台家族内斗的事情落幕,婺城再次到恢复久违的平静。 同时,因着澹台页平事败,他在家族内部的党羽也全部被澹台臬文一一揪出,并以各种理由将人斩杀殆尽。 至于澹台显的尸体早已发烂发臭,易和掩住口鼻,命人将其丢在了城外的乱葬岗。 用他的话来讲,便是这种玷污澹台家族门风害了那么多无辜性命的禽兽,死后连坟墓都不配拥有,就该丢在荒山野林让野兽将其尸身分食。 阿厌仍旧一袭男装,她同闻清辞坐在靠窗的位置,瞧着外面人山人海的盛况。 不过几日光景,无忧居竟客满为患。 路灵泷在接手无忧居之后,对这里的摆设和布局进行了修整,将很多堆积着杂物还占了不少空间的地方空出来,并在一楼中央弄了一个小台子。 一日下来,这张台上有打板说书的,还有吹拉弹唱的。 总之,无忧居还是那个无忧居,只是变得顺眼宽敞了。 看似一些细小的调整以及不起眼的点缀,只要放在合适的位置,就能起到视觉极好的点缀作用,愣是把无忧居弄得比之前多了一丝风雅文气,连墙上都换成了水墨山河图以及各种才子佳人的墨宝。 叶长歌拉着宁玉书去逛街了。 元斐跟展月鸣逛了一圈回来,正在喘气。 辛从囿则跟花满衣对坐不语。 暖洋洋的阳光晒得人懒散下来,阿厌也像是躺在屋顶晒肚皮的猫儿一样懒懒的,她用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手无聊地拨动着桌上的琉璃珠。 辛从囿问:“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这是在问闻清辞。 他们其实可以早些时日就动身的,但毕竟一路走来建立了良好的友谊与默契,便养成了大家一起走比较好的意识。 耽搁这段时日,主要还是因为澹台家族有些事需要闻清辞经手。 霍先生在入了澹台家帮着处理事情之后,被杂事烦得脱不开身,最后又把余先生跟黎先生拉着一道帮忙去了。 闻清辞偶尔会指导几句,且对于之后的计划也有了具体的安排。 阿厌也想问:“清辞?” 闻清辞:“两日后。” 元斐:“我刚才出去的时候,听百姓说,出了婺城往西走,便是鲤城。” 阿厌:“鲤城? 有很多鱼吗?” 闻清辞:“你想吃鱼?” 阿厌原本就那么一说,并未往吃的方面想,经他一提,倒是有点馋了:“我想吃红烧的,清蒸的鱼肉虽然嫩滑,但觉得总差了点味道。 要是不吃红烧的,那就做得酸辣开胃,对了,鱼刺要少,不然卡着喉咙怎么办?” 闻清辞自然不可能亏待她的胃:“回去让厨娘做。” 阿厌:“好。” 他们说完话,逛了两个时辰的叶长歌收获满满的回来了,除了她拎着的一堆吃得玩的,后面跟着的宁玉书双手也没空着,提着大包小包。 元斐着实佩服她的花钱能力:“两个时辰,整整两个时辰,长歌师妹,你这精力也是够旺盛。” 叶长歌也不是没想着他们,回来时还买了些香酥可口的糕点:“给你们的。” 第1200章 就不 第1200章 就不! 阿厌从一堆零食袋子里选择了一包酥脆的方块芝麻糖,咬得咔蹦作响。 元斐垂着头,翻找自己爱吃的。 一楼的台子上,一位先生讲的是关于鬼怪的故事。 最近婺城盛行的澹台家的变故大家都耳熟能详,不用说百姓们都清楚,再讲也就是浪费口舌,还不如找点别的乐子。 叶长歌一反常态地捂住耳朵。 她选择不听。 鉴于老是听鬼故事,她最近时常噩梦,经常半夜吓醒,再把隔壁房间的宁玉书吓醒。 最后叶长歌实在是害怕,只能拉着宁玉书陪她一起睡。 但她明白不能一直这样。 宁玉书现在还小,倒是没什么关系,但要是长此以往给她养成了需要人陪睡壮胆的坏习惯,那就不妥当了。 元斐嫌弃说书先生的故事老套。 可是说书先生也不是没点本事的,把过程描述得非常精彩,配上活灵活现的神态,愣是把一群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几日,元斐不是没听到夜里的动静,见叶长歌捂住耳朵时,心里一阵暗爽。 他丢了颗炸得绿油油的豌豆在嘴里,贱嗖嗖道:“长歌师妹,我给你讲故事吧? 我最近又想了一个女鬼索命的新版本,你要不要听听?” 叶长歌抬手拒绝:“你走开!” 展月鸣:“适可而止。” 不就是被扇了几巴掌吗? 怎么还如此记仇。 元斐也没有非要继续报复的意思,就是觉得不能白白挨了打,当下,他不再逗弄叶长歌,转而望着老是跟着他们的花满衣:“说吧,你为何要跟着我们?” 花满衣在闭目养神:“我不是告诉过你们了吗? 我身为花家的家主,守护落华是我的使命,我跟着你们,是因为我要守护落华。” 元斐:“我信你个鬼!” 花满衣:“不信算了。” 路灵泷从外面走来,见他们都在,立马凑过去,指了指无忧居内的盛况,对自己的杰作尤为满意:“怎么样? 有没有觉得小爷我非常聪明,竟然能把无忧居打理得如此之好?” 阿厌等人别过视线:“……” 路灵泷笑容一收,见他们都不知道夸夸自己,有了脾气:“你们这些人,你们要知道经营这么大一块地方是需要花费很多精力的? 之前那个掌柜人老了,脑子不灵光,一直让这里没什么进账。 可是呢,现在无忧居在我手里,日日进账,来往顾客络绎不绝,这就是小爷的本事!” 阿厌等人还是不搭理。 路灵泷泄了气,怨念地盯着这群人:“夸我很难吗? 说说实话让小爷高兴一下不好吗?” 元斐:“就不!” 路灵泷:“……” 忽的,无忧居外聚集了一伙人,个个手里抄着家伙,摆明是要来搞事情的。 路灵泷现在掌管这里,那就是掌柜的,一见对方要来搞事情,他也不怯场,带着无忧居内的护卫直接迎上,活脱脱像个拼爹的二世祖,俯视着搞事情的人,张嘴就道:“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我哥哥是谁吗? 知道我上头的主子是谁吗?” 第1201章 刚认的 第1201章 刚认的 阿厌正愁没热闹瞧呢。 从对方带来的护卫来看,应当都是有些实力的修士。 可路灵泷这边的人实力明显更胜一筹。 这一点,从双方护卫的气势以及他们脚步的齐整程度就能分辨出来。 对方的护卫走路是散的,说明是花钱雇的普通修士。 但路灵泷这边的护卫则是被长期训练出来的,是以,他们的脚步才会如此齐整。 元斐被路灵泷的话给逗乐了。 本来是对方来找事情的,结果路灵泷一张嘴,眼前形势扭转,单单从气势上来说,就好像是路灵泷成了搞事情的那一方。 主要是这货太嚣张了。 嚣张得欠揍。 路灵泷当然要嚣张啊,不然怎么支撑手里的产业? 这些来挑事的人,背后铁定有支撑着他们的资本,且在婺城多年。 路灵泷之所以表现得不怕事,还在气焰上把对方压得死死的,就是要告诉在场所有人,无忧居背后是有主子罩的。 无忧居才到他的手里短短数日,便人满为患,热火朝天,必然会招来其他酒楼的不满。 所以,即便今日这帮人不来搞事情,明日也会有别的人来挑起事端。 路灵泷想要高枕无忧的赚钱,在此地站稳脚跟,那就索性趁此机会扬名,杀杀这些人的锐气,给他们一个警告。 果然。 那边一见路灵泷这架势,气焰立时短了一截。 “我管他们是谁!” “你们无忧居这段时日搞一堆新鲜玩意儿,抢了其他酒楼的客人!” “我们这次来,就是要告诉你,你一个外来者要知分寸,这里是婺城,行事别太过分了!” “……” 路灵泷当然懂和气生财的道理,但他把无忧居做得这么好,是他的本事,没必要送到面前的银子不赚啊。 这些人,就是嫉妒。 “我能赚钱是我的本事,你们自己没用,没能力留住客人,怪我能力太好咯。” 路灵泷一边说一边笑,他叉着腰,指了指无忧居的牌子:“告诉你们,我背后是澹台家族!我师父是闻长老的长辈兼心腹,还有,我哥哥更是了不得!” “你哥哥谁啊?” 路灵泷瞧了一眼花满衣,得知对方的身份之后,当然要拿出来显摆啊:“我哥哥叫花满衣,是花家的家主!你们这群蠢货,竟敢来我的地盘搞事,惹急了我,我让我哥哥派人把你们全灭了!” 花满衣:“……” 在意识到无忧居是不能招惹的以后,聚集的那群人一窝蜂的散了。 一个是澹台家,一个是花家。 哪个都得罪不起。 溜了溜了。 经此一事,无忧居的名气算是彻底打响。 路灵泷把那些人打发走以后,立马又安抚受惊的客人们。 元斐看得一脸佩服:“我突然明白这货为啥叫路灵泷了。” 展月鸣:“我也明白了。” 阿厌看完好戏,往嘴里丢了一块芝麻糖:“还以为能打起来呢。” 叶长歌:“就是,那群人太好对付了吧。” 宁玉书:“那些人怕的是澹台家和花家。” 辛从囿:“他很聪明。” 闻清辞的眼底闪现出欣赏的光泽。 元斐踹了一脚花满衣,问:“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外姓弟弟?” 花满衣:“刚认的。” 阿厌举起手,指了指她跟闻清辞,作证道:“他没有撒谎,就在前几日,路灵泷当着我跟清辞的面认的。” 第1202章 你确定我男装也保险 第1202章 你确定我男装也保险? 晚上,阿厌如愿吃到了红烧鱼。 因着很快就要动身,大家聚在一起说了会儿话,便各自回到房间,把想要带走的东西提前整理好。 没了澹台显这个祸害在,婺城不少整日躲在闺阁不敢出来的姑娘都行动自由了,还用一些由头弄了个诗会,阿厌一行人去看了几眼,跟着凑了凑热闹。 动身前一晚。 阿厌拿到手的又是两套崭新的男装。 叶长歌倒是可以换回女装,但她最近觉得男子的衣袍穿着挺舒服的,又担心到了下一城再跑出来一个祸害女子的澹台显,保险起见,便决定之后的数日以男装示人。 房内。 烛光通明。 熏香使得屋内充满淡雅的香味。 阿厌穿着寝衣,盘坐在床榻之上,望了眼正在帮她打理湿发的闻清辞:“我还要穿男装吗?” 闻清辞手里的帕子已经湿润,手掌里的一缕头发也在逐渐变干,都是些需要耐心的小事,但他就是想多为她做些什么:“阿厌太招人喜欢了,男装保险一点。” 阿厌:“你确定我男装保险?” 闻清辞想到澹台应琼一事,愣了会儿,道:“总归是能好一些的。” 阿厌:“那好,都听你的。” 她也不多问。 最近婺城又来了一些外来者,不像是从他们进来的方向来的,而是从别的地方来的。 那些人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她不知道,闻清辞却能猜到些许。 有些人是在寻找他的下落。 有些人则是在寻找她的下落。 对战那晚,闻清辞选择用伏羲琴的时候就料到了这个结果,可他没有藏着,因为距离目标越近,他一贯平静的心湖也掀起了一点急躁。 而且,近来他觉得身体不太对,整个人的状态也有些不受控制。 例如:他时常会无缘无故的萌生杀念。 想来,这一切跟他的家纹有关。 至于寻找阿厌的人,肯定不知晓她现在的模样年纪,寻找的也是二十几岁的女子。 可闻清辞做事素来谨慎,哪怕知道那些人暂时没可能找到阿厌,也担心出现意外。 感受着她发间的湿润,闻清辞垂下的眼里,浮现浓浓的眷恋。 这样可以帮她擦头发的时间,不多了。 所以,他要加快复仇的进度,争取在有限的时间里把剩下的一切安排好。 …… 一壶酒被泼在坟前的地上。 两人一前一后站立。 黑衣女子立在坟前,上了柱香,打量了一眼这些坟。 都是川家的。 这里面埋着的,是川家上下几十条性命。 他执念这么多年,终究,还是做到了想做的事情,杀了该杀之人。 在黑纱女子立在坟前时,跟随她的男子则将四周的坟清理了一边,把那些杂草除了。 类似这样的事情,男子不是没做过,并且,他几乎每年都要陪女子前来祭拜。 川槿扯 尹错上前,等候她的差遣:“姑娘。” 川槿的目光落在川侫的墓碑上,而后伸手,触摸着上面的字,又看了一眼旁边写着的澹台悦听,笑了一下:“从出事起,你便跟随我左右,到现在,都二十年了。 这次,我要走的是一条死路,你,还想要跟着吗?” 尹错:“跟着。” 川槿:“……” 尹错忠诚道:“我会跟着你,一直到你死的那一刻。” 第1203章 有人来了 第1203章 有人来了 川槿勾唇,眼睛里闪烁着一丝丝愉悦。 真好。 至少,她不会孤立无援。 想到川侫的死,以及澹台家族那晚的惨烈,川槿的心里并未有何波澜。 她与川侫活到现在,手里许多性命都是无辜的,也终有被杀的一日。 而且,纵然此次川侫侥幸胜了,余生也没多少时光了。 “当年,我与川侫为了生存,为了复仇不得不先后效忠主人。 现如今,我们脱离主人的掌控,没了主人给与的丹药续命,最多也不过是几年的活头罢了。” 川槿在讲述这件事情的时候很平静,并未流露出片刻伤心。 她跟川侫能在修行一道进益如此迅速,除了本身天赋,还因为走了歪门邪道的捷径。 而想要控制这一捷径所带来的煎熬与折磨,延长他们的生命,就必须按时服用主人给与的丹药。 类似他们这样的人,主人身边还有不少。 卖命这些年,川槿跟川侫所负责的,就是在暗处帮主人扫清障碍,甚至,他们姐弟二人都没有在人前露脸的机会。 这也导致九皋知晓他们存在的人极少。 但这样也有好处。 行事方便。 而效忠多年,川侫跟川槿也养成了一股势力。 在川侫决心脱离掌控,回澹台家复仇时,这股势力被他带走。 川槿对此一个字都没说。 因为她是支持川侫的,还曾多次帮过川侫成事。 在她心里,川家夫妇才是她的父母,即便他们之间并没有血缘,她也只认川家。 澹台溢该死! 川家的数条性命,必须用澹台溢和那群走狗的命来偿还! 如今,川家的仇报了,澹台家元气大伤,川侫也跟喜欢的人入了黄泉。 川槿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拼尽这条性命杀了那些曾亏欠她的人。 对于川侫的死,她是难过的。 却哭得太多,连泪都不知道该怎么流了。 川槿轻叹:“今晚,我们还有一个地方要去。” 深夜。 虫鸣声吵得人烦躁。 闻清辞睁眼醒来,清冷的瞳孔里添了一丝嗜血的兴奋! 他静心凝神,努力压制住体内的狂躁与狠厉,待将这股冲动成功压下后,睡得正甜的阿厌忽然睁眼! 闻清辞:“怎么了?” 她道:“有人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披上外衣,出了房间。 同一时刻,叶长歌等人也先后感知到了有人造访的气息,纷纷穿戴好赶到院落。 浓重的夜色下,川槿黑裙拖地,不闪不避地立在那里。 尹错守在不远处。 阿厌见到她,闪身挡在闻清辞身前。 想到小背包里的那枚东西总算要派上用场,阿厌眸光一狠,拔出落华,对准深夜造访的川槿:“四年前我就在心里对自己说过,只要你还活着,我就会亲手废了你!” 川槿望了眼落华,目光在这些人脸上扫过,见花满衣在,却没有拿回落华,便猜到了是已认主的缘由。 叶长歌将人认出来:“是你?” 元斐:“四年前攻击我们的人。” 川槿迎上阿厌布满杀意的眼眸,未生怯意:“丑丫头脸上的疤没了,果然好看不少。” 第1204章 当年缘由 第1204章 当年缘由 阿厌本来还想着要找到川槿需要再花费一段时间,倒是没料到川槿竟然会主动送上门来。 落华在夜光中散发出一层寒光,她道:“既然你来了,那就别想走了。” 闻清辞目光深沉,上前一步,握住阿厌持剑的手,阻止她动手:“先等等。” 阿厌想到川侫是他亲手所杀,误以为他是想要跟自己争抢川槿,便道:“她是我的,我要留着她的命,废了她的筋脉,让她尝一尝你被折磨数年的滋味再死!” 闻清辞知道她心疼自己,心里暖意顿生,像是被一抹阳光照进了他封闭又冰冷的心房:“她应该是有话要说。” 阿厌眸光闪了下:“……” 下一刻,她收回了落华。 反正川槿都在这里了,跑也跑不了,索性先听听看川槿想说什么。 川槿此次前来,就是担心他们的到来会坏了她的事,所以才想要提前打个招呼:“我不是来杀你们的,只是想要请你给我半年时间。” 元斐可没忘记这人的实力强到何种地步,不得不防,他想到自己这个身份还是有点作用的,凑到闻清辞身边道:“要是打不过,就跟我说,我可以叫人。” 闻清辞:“多谢元师兄。” 阿厌如今的实力不比川槿差,说起来,还得多亏打开结界时所吸入的一道道真气,起码有将近百年的修为,又精纯又深厚,让她直接到了宗师三层:“元师兄,不用担心,我可以。” 元斐挫败不已:“……你这样显得我很没用。” 叶长歌抓了抓耳朵:“……也显得我很没用。” 宁玉书:“那我岂不是更没用?” 展月鸣:“你们是在继续自我伤害?” 三人:“……” 闻清辞反问:“为何要半年?” “有些旧怨,必须要做一个了结。” 川槿知道眼前少年智多近妖,这一点,从她跟闻清辞打过的几次交道便深有体会:“半年后,等我了结旧怨,自会来找你们。” 元斐:“我们凭什么要答应你?” 川槿略一沉吟,直视闻清辞冷冽的眼瞳:“川侫被杀的那晚,我一直在,我知道,你想知道你父亲的死跟我们有没有关系。” 她既然敢来谈条件,就有一定的底气。 她的想法是正确的。 闻清辞虽然猜到了许多事情,但也有困扰他的疑惑。 他本可以拒绝川槿的提议,可另一方面,闻清辞担心剩下的时间不多,不够他去揭开谜底:“你说。” 阿厌收敛杀意。 清辞既然这么说了,便是答应了。 行,那她大方一点,暂且让川槿再苟活半年。 川槿将所知道的事情道出:“你父亲死的具体缘由我不知晓,我能告诉你的是,他的死跟我没关系,也跟我曾经的主人无关。” “我主人的目的,只是想要追回伏羲琴,杀了华容灭口。” “早年,我扮作弟子进入天元宗,污蔑华容,目的是想让她再没有避难的地方。” “后来,明羽山庄被灭,你宁死不肯交出伏羲琴。 当时,主人没从你母亲的身上得到伏羲琴,也没能找到你父亲的尸体,便已经猜到,伏羲琴可能在你的身上,再加上时间有限,她才会让川侫留下断后,并交代川侫,等你死后,伏羲琴从你的体内出来,到时再将其拿走。” 第1205章 杀了老谷主的人是闻城子 第1205章 杀了老谷主的人是闻城子 闻清辞将川槿坦然的神情尽收眼底。 不像撒谎。 且川槿的话语里透露出两个很重要的讯息。 一是她称呼曾经的主人,这便说明,目前的她脱离了原先的掌控。 二是灭口。 杀他母亲,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灭口。 灭什么口? 川槿当着他们的面说这些,是为了让在场其余人都知晓当年的经过,也是为了在闻清辞面前表明诚意。 她知道,这里面有天元宗的弟子,还有天玄宗的弟子。 叶长歌追问:“等等,你刚说你曾扮作天元宗的弟子进了宗门?” 元斐:“所以闻师弟的母亲残杀天元宗女弟子是被诬陷的?” 川槿说这些,就是在帮华容证明清白,让他们把这个消息告知天元宗,告知其他宗门和门派,还华容清白:“没错,华容并未残杀天元宗的女弟子,此事是我一手设计。 而那名女弟子愿意按照我的吩咐做,是因为我把那女弟子的家人控制在了手里。 她为了护住家人的性命,只能按照我所说的做,造成被华容杀了的假象,迷惑天元宗的弟子们。” 阿厌牵住了闻清辞的手。 他不提旧事,不说话,是因为他在难过。 闻清辞冲她一笑,表示没事。 “还有,你父亲的死虽然跟我们没有关系,但是应该跟他最后做的那件事情有关。” 川槿清楚自己是要死的,但有些话她能告诉闻清辞,有些却不能说。 她是依靠着主人才能苟活至今,这份恩情,她铭记于心。 “我的眼线曾跟我说过,闻城子最后一次去吸取功力,是灭了幽玄谷的老谷主。 我想,你父亲的死应该跟那次有关。” 她的诚意很足了。 闻清辞也没多问别的,知晓闻城子临死前就是灭了幽玄谷的人,他只惊讶了一瞬。 像他父亲做的事。 即便魔性逐渐吞噬理智,可他依旧残存清醒,纵然是吸取他人功力,闻城子手里所沾染的性命,也并非无辜之人。 这件事情,对阿厌而言则有些惊讶。 所以,清辞的父亲杀了老谷主,她也是因为这样才会回到幽玄谷的。 当上谷主后,那些人告诉她,等找出是谁杀了老谷主后,让她为其报仇,还让她把那人的头颅带回去。 可现在……阿厌才不管。 老谷主恶贯满盈,本就该死,干嘛要为他复仇? 简直是浪费精力。 莫说她现在不是幽玄谷谷主,换了身份重来,可以丢弃掉过往,不用承担身为谷主的职责,就算她前世不死,还坐在那个位子上,也懒得花费时间替老谷主报仇。 川槿将能说的都说了,又道:“我想,我今晚说的这些足够让你相信我的诚意了。 闻清辞,我可以把命给你,也可以站着让你杀,但是,我只跟你要半年时间。 还有,当你们游历到尹家的地界时,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管。” 照他们这个游历速度,到达尹家是迟早的。 川槿如今手里除了尹错之外,再无可用之人。 她最怕的,就是半路杀出来闻清辞这一群人,也担心他们会跟尹家的人合作,因为急于想要杀了她复仇而破坏她的好事。 闻清辞进入九皋只为复仇,且跟尹家无仇无怨,当然不会多管闲事:“放心,我不会插手。” 川槿施了一礼,感激道:“多谢。” 第1206章 好让你一回 第1206章 好,让你一回 望着川槿与尹错离开的背影,阿厌牵着闻清辞的手动了动。 想到他为了复仇忍受的一切,还是有点不甘就这么把人放走了,便用尾指勾了勾他的掌心,挠得他痒痒的,问道:“真的答应她再活半年?” 闻清辞:“嗯。” 阿厌瞎出主意:“你可以食言而肥的。” 闻清辞对复仇的执念有多深,就能体会到川槿对尹家的执念有多深,而且今晚,川槿已经充分表现出了她的诚意。 他愿意成全川槿:“做人要一言九鼎。” 阿厌:“……好吧。” 等川槿的事情解决,大家各自回屋。 阿厌却没了睡意。 她一回屋就动作熟练地往床榻里面一滚。 闻清辞在她身边躺下,屋里熄了灯,仅有几缕月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落进来。 阿厌抱住他:“你为何不问川槿背后的主人是谁?” 闻清辞顺手将她的腰一揽,与她一样,改成侧躺的姿势:“她那种受尽折磨的人,骨子里拥有一股坚持,即便我问了,她也不会说。” 这一类人,往往是打碎了她的骨头,那些她不想说的,不愿说的,依旧不可能吐露一个字的。 阿厌再问:“那你猜到了吗?” 闻清辞:“嗯。” 目前形势还没那么明朗,可只要到了华家,他就能找出答案。 她忽然抬手,捏了捏他的脸:“我家清辞真聪明。” 闻清辞听她言语间没有半点疲惫,一只手绕到她寝衣的系带处,指尖捏住带子一端,往下一拉,她身上的寝衣便松开。 察觉到他的动作后,阿厌一笑。 她没管顺着肩膀滑落的寝衣,趴在他的身上,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又俯身至他耳畔,极其挑逗性地轻咬了下,不爽道:“我已经连着抓了好多个夜晚的被褥了。” 闻清辞按住她的后腰,他说话时,呼吸滚烫,声线沙哑,带着动情时才会有的失控:“好,让你一回。” …… 鲤城。 木家的地界。 阿厌一行人找了间客栈歇息。 叶长歌喝了口茶,缓解喉间的干燥,说到木家,她就会想起木南嫣,又瞧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辛从囿:“当初……木姑娘被带走的时候就剩一口气了。” 宁玉书:“那还能活吗?” 元斐:“木家应该有办法。” 展月鸣:“有老祖宗在,还有那三个长老在,应该没事。” 他们在安抚辛从囿。 大家在一起这么久了,感情自然要比小寒会那会儿深。 花满衣听说过木家的事,见他们都是认识木南嫣的,却并不知道具体的状况,道:“放心吧,那位小家主好着呢,听我家族里那几个老头子说,木家老祖宗为了救活她,还找他们要了灵药,最后是丢了三百年的修为才把人从阎王殿给拉回来的。” 辛从囿露出一点笑意。 活着便好。 掌柜的见他们是外来者,桌上摆着的茶喝得差不多了,挥手让小二又端了壶新茶过去。 听他们提起木家,小二搭了话:“这位客官说的没错,小家主确实被老祖宗救活了,还有,最近呐,木家特别热闹。” sp;花满衣听说过木家的事,见他们都是认识木南嫣的,却并不知道具体的状况,道:“放心吧,那位小家主好着呢,听我家族里那几个老头子说,木家老祖宗为了救活她,还找他们要了灵药,最后是丢了三百年的修为才把人从阎王殿给拉回来的。” 辛从囿露出一点笑意。 活着便好。 掌柜的见他们是外来者,桌上摆着的茶喝得差不多了,挥手让小二又端了壶新茶过去。 听他们提起木家,小二搭了话:“这位客官说的没错,小家主确实被老祖宗救活了,还有,最近呐,木家特别热闹。” 第1207章 这是要强抢 第1207章 这是要强抢? 元斐从钱袋里摸出一两碎银,丢到小二手里:“说说。” 小二在客栈时常会遇到阔气的客人打赏,接了银子收好,将木家最近的热闹道出:“半个月前,老祖宗对外发了话,说是要给小家主找夫君,要为木家正统血脉传宗接代,把全鲤城长得好看的修士全抓了起来,还关进了一间客栈进行挑选。” 元斐咦了一声:“老祖宗这么有意思啊。” 展月鸣也笑了:“十大家族里,这还是头一位敢这么做的吧。” 小二:“是呢,木家这些年若非有老祖宗坐镇,底下那些不管是主支还是旁支的都不安分,得亏了有这位老祖宗,否则,鲤城还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 家族争斗最是麻烦。 动不动就是损伤修士,血流一地。 对于老百姓而言,只想安生的过日子,自然不想掌管鲤城的木家出现厮杀乱斗。 辛从囿不语。 他之前就在好奇,既然木南嫣是木家的家主,又为何被丢在外面,如今便有了答案。 不是所有人都会无条件服从家主的。 更何况还是一个小姑娘。 若背后没有人支撑,这位家主也无实权,放在家族里面就会是个傀儡一样的存在,不管是谁都可以不将其放在眼里,更惨的可能还会在家族争斗里丢了命。 因此,木南嫣算是幸运的。 也幸亏当年把她带回去的人是木蓁儿,否则,若是被其他的人找到,她可能活不到现在。 想来,这便是木南嫣的父母为何要封印其容貌跟家纹的原因。 叶长歌同情地看了一眼辛从囿:“辛公子,你的师妹要找夫君呢。” 宁玉书补充:“小二说找了一客栈的男修挑选。” 花满衣:“小家主有福气了。” 元斐摸摸下巴,嘿嘿一笑:“可以一天换一个男修,玩腻了那个,明日就换另一个玩玩。 真没想到啊,木姑娘这辈子竟然还有这样的造化,这赛神仙的日子,谁不想过?” 辛从囿:“……” 阿厌与闻清辞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里捕捉到了笑意。 临屿听到一阵脚步声靠近,提醒众人:“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客栈外面就被包围起来。 一排排护卫训练有素地出现,他们个个腰间挂着佩剑,腰带之下,还挂着一块表明身份的玉牌,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木字。 一抹身影靠近。 那姑娘梳着飞仙髻,眉心间的长春花在金箔的点缀下贵气逼人,腰间垂挂着的珠子在碰撞间发出叮咚的清脆声响。 她挥手让护卫让出一条道来,打量着坐下喝完茶的阿厌一行人。 阿厌等人一脸问号:“?” 那姑娘一笑,对身旁的护卫道:“把这间客栈里长得好看的男修,全部带走!” 小二笑了笑,打从阿厌一行人进店开始,他就觉得这几人估计是逃不掉去伺候小家主的命运了,奉送给他们一个祝福的眼神:“各位贵客,哪日得了家主宠爱,记得多来光顾小店啊。” 元斐嘴里的茶喷了出来:“这是要强抢?” 第1208章 你还小跟你长得好看矛盾吗 第1208章 你还小,跟你长得好看矛盾吗 那姑娘走到阿厌他们面前,见他们长相着实好看,忍不住花痴了一下,随即摆正态度,道:“你们有福了,能够被我看中,去伺候我们的家主,还能有幸成为我们家主的男人。” 阿厌则望了眼闻清辞,想到他说的男装保险一点,笑了:“保险?” 闻清辞:“失策了。” 他哪里能想到木家的人这么会玩啊。 给家主招婿。 这也不是一般的老祖宗能干出来的事。 由此可见,木家那位独揽大权的老祖宗行事当真不拘一格,也不能够用常理来推断这位的想法。 元斐觉得这小姑娘眼熟,想到木家当年送去学堂的人有好几个,一时没能将其认出来。 且随着年纪增长,幼时见过的容貌又发生了变化。 他问了一声:“姑娘是?” 那姑娘道:“木轻篮。” 元斐同她商量:“我们大多都有喜欢的人。” 木轻篮不管这些:“老祖宗说了,只要是长得好看的男修,必须要带回去让家主挑选,我也是按照老祖宗的吩咐办事,你既成了家主夫君的人选之一,那就忘却前缘吧。” 元斐:“……” 这姑娘真的不是土匪吗? 他表示强烈怀疑。 展月鸣对做人家夫君没兴趣,当即指了指花满衣跟辛从囿,果断卖队友:“木姑娘,这二位可以带走。” 木轻篮早认出来了花满衣,她一直觉得花家的衣服很骚包,虽然好看,但太打眼了。 想到花满衣小时候还扔过自己泥巴,弄脏她的衣裙,木轻篮果断趁此机会,对他打击报复:“花满衣,你别怪我,都是老祖宗的意思。” 花满衣:“……” 宁玉书举手问道:“姐姐,我还小,我能不去吗?” 木轻篮竖起食指,随着头部摆动而左右摇晃:“你还小,跟你长得好看矛盾吗? 更何况,只要你入了家主的眼,年龄完全不是问题,我们木家有钱,能够把你养到十几岁再伺候家主。” 叶长歌服了:“……竟无言以对。” 这姑娘可真能说。 小嘴巴拉巴拉的,能把一群人的嘴堵死。 木家。 三位长老坐在下方。 此次来的,还有一位是木家的代家主,木轻篮的爹木亦邯。 木南嫣按照木蓁儿的喜好做了她想吃的炸丸子、凉拌脆藕以及南瓜小米粥,见老祖宗高坐上方吃得正欢,她道:“老祖宗,我觉得成亲这事儿不急,不用找那么多男修关起来挑选。” 她用不着那么多男子伺候。 暂时也没想过成亲。 木蓁儿只有吃到美食的时候,看木南嫣才会顺眼,也可以安慰自己的三百年功力没有白费:“我的小家主,你觉得,你在我面前有发言权?” 木南嫣:“……” 木蓁儿夹了个炸丸子丢进嘴里,独断专行道:“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你就得听话。 还有啊,小家主,不是我嫌弃你,要不是你修行资质不高,处理事情太差,我怎么会学其他家族弄个什么代家主出来帮你处理家族事宜?” 木南嫣低了低脑袋:“……” 木亦邯:“……” 合着他就是临时被老祖宗拉出来,负责给小家主打下手的? 第1209章 我让你说话了 第1209章 我让你说话了? 木蓁儿说上瘾了:“你瞅瞅你,除了一张小脸蛋儿,一手厨艺,你对木家唯一的作用就是传宗接代了。” 木南嫣再低了低脑袋:“……” 长老木箜刚吃完几片脆藕,酸辣开胃,过足了嘴瘾,见木南嫣被训得头都不敢抬,道:“老祖宗,话不能这么说的,小家主还是很好的,也有许多优点。 您一味的打击小家主,会让她缺乏信心,不利于她的心理成长。” 木南嫣感激地望向木箜。 好人! 她的凉拌脆藕没喂狗肚子里。 木蓁儿给他一个闭嘴的眼神:“我让你说话了?” 木箜:“……” 木晰跟木殃本来也想站出来为小家主说两句话,结果被木蓁儿的眼风一扫,立即断了念头。 算了。 他们还是闷声不吭地吃藕吧。 木蓁儿是木家活得最久的一位,遥想他们那会儿能力不错的修士大多做了鬼,也只有木蓁儿撑到了现在还未倒下。 因此,三位长老都对她毕恭毕敬。 且三人能有今日的造化,也亏得木蓁儿当初的教导和提拔。 木南嫣也觉得自己挺没用的。 不管是在天玄宗那会儿,还是回到木家当了家主,她的能力着实平平,学东西也没其他人快。 故而,即便她被木蓁儿嫌弃也不敢有怨言。 况且,她若非运气好,顶着家主的印记,哪里可能在木家拥有这样的地位。 虽然在木蓁儿和三位长老面前她是地位最低的,但也仅限于这四位。 其他时候,只要是木家的人见到她都要行礼的。 连代家主木亦邯也不例外。 木蓁儿嘴挺毒的,她心里门儿清,但谁让她实力强呢? 因此,木蓁儿认为,她在木家独断专行了这么多年,都养成了这副臭脾气,如今也没有改正的必要。 人生短暂,一定要痛痛快快的活。 解决完最后一颗炸丸子,木蓁儿摸了一把肚子。 被这么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她腰间都多了层软肉。 见一个个的低眉顺耳,不吭声了,木蓁儿又语重心长道:“小家主啊,我对你也没别的期盼,不指望你实力逆天带领木家更上一层楼,也没指望你能把木家上下打理好,就想着让你多生几个孩子为木家开枝散叶,你说说,我这点要求过分吗?” 木南嫣:“……不过分。” 她其实想反驳来着。 木家子弟那么多,开枝散叶不缺她一个,但木南嫣想了想还是觉得闭嘴为好,免得被怼得更加不留余地。 估计她这一句话吐槽完,木蓁儿就会来一句:木家子弟是多,可正儿八经的家主血脉还年纪轻轻的只有她一个。 木蓁儿一吃饱,就想睡觉,便对着他们挥了挥手,扶额叹息:“都退下吧,一群没出息的货,你们要是稍微争点气,我也不至于七百岁了还得操心这些破事儿,我真是倒霉啊!” 木南嫣:“……” 三位长老:“……” 木亦邯:“……” 阿厌一行人被带到了一处客栈。 装潢华丽。 一看就是那种得特别有钱有身份的人才能住的地方。 客栈占地极广,分为三层,一楼是用饭的地方,二楼跟三楼则是住宿的地方,屋里准备的东西一应俱全,且质地极好,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富贵人家能用得起的。 他们几人梳洗完下楼。 第1210章 调教 第1210章 调教? ? ? 阿厌站在闻清辞身边,挺满意木轻篮的安排。 因为这里是两名男修住一间屋子。 恰好,她跟清辞一间。 其余的同伴,则是叶长歌跟宁玉书一间,展月鸣跟元斐一间,花满衣跟辛从囿一间。 临屿是护卫,则与其他男修的护卫住在对面的客栈,而那间客栈的环境设施跟这间客栈自然是没办法相比的,但也待遇不错,该有的一样不差。 迎上一众男修打量的目光,阿厌微愣。 元斐咋舌。 好家伙。 人还真不少。 起码得两三百人吧。 而全场男修跟他们几人的装扮一样。 阿厌等人被木轻篮带到客栈之后,就被要求换上了统一的月白暗纹衣袍。 木轻篮的原话是,若穿着打扮各不相同,没那么容易挑选,所以,只有同样的衣袍跟发饰,才能在瞬间比较出男修的皮囊高低。 木轻篮坐在一楼的木桌,单手托腮,望了眼下楼的阿厌等人,再看了看其他的男修,顿时觉得自己的审美又被拉高了好几个档次:“我本来觉得那些男修挺好看的,有你们一对比,他们就显得不起眼了。” 元斐饿了,唤来小二点了一大桌子菜:“我是不是还要感谢木姑娘的夸奖?” 木轻篮:“不客气。” 阿厌拉着闻清辞坐下,两人的举止亲昵自然,让人觉得不大对劲又有一种非常契合的感觉。 她倒了两杯茶,自己端起一杯,另一杯给了闻清辞,问道:“这里得多少男修啊?” 木轻篮掰开手指算了算:“加上你们,总共三百名男修,原本更多的,但我眼光挑剔,一些瞧着不顺眼的都被我弄走了,现在留下来的,都是放在普通男子里面格外出色的。” 叶长歌点头。 确实。 都挺好看的。 还各有风姿,好看得不重复。 花满衣被坑了一把,也不生气,他一撩衣袍,在凳子上坐好:“你们木家找这么多男修,确定小家主吃得消吗?” 木轻篮才不担心这个呢:“不一定要日日传唤嘛,老祖宗说了,先从这里面选二十名男修住进木家,到时候把他们的画像画出来,拿给家主挑选。 就像翻牌子一样,家主翻到谁,谁就能得到家主的宠爱。” 闻清辞浅笑。 这位老祖宗可太能折腾了。 “三百名男修,才选二十名住进木家!” 宁玉书觉得没那么简单,再说挑选,肯定也有挑选的规则:“轻篮姐姐,你们准备如何在这么多男修里面挑选出来二十名呢?” 叶长歌:“靠打架吗?” “也不是谁都有资格伺候家主的。” 木轻篮表情还挺骄傲的,见今日没事情要做了,便坐下来同他们详细地讲一讲:“首先,从长相上挑选一百名,然后就拼修为,修为高深的留下,等还剩下五十名的时候,就送到木家的庄子让先生调教。” 元斐舌头差点打结:“调教? ?” 展月鸣:“怎么个调教法?” 阿厌则回想起了在天元宗被寻夫子教导的恐惧,下意识往闻清辞身边缩了缩:“不会跟在学堂一样吧?” 第1211章 有理 第1211章 有理 见她难得露出惊惧之意,闻清辞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 阿厌似乎很怕寻夫子。 大概是抄文章给抄怕了吧。 元斐跟展月鸣也是一脸拒绝。 他两小的时候不得不在家族里设下的学堂读过几年,那枯燥无趣的生活,以及夫子板正端严的面容让他们至今记忆犹新。 辛从囿跟闻清辞的反应最是淡定。 “还是有区别的。” 木轻篮也不是个自小听话的,像爬树掏鸟窝,下水捉鱼,或者是带一帮小姐妹去搞事对她而言是家常便饭,这也导致她的性情在女子里显得另类:“一般学堂都是学几年,夫子讲课的内容还十分乏味,简直就是折磨人。 但我们这个吧,不需要学四书五经,也不需要吟诗作对,只是学学三从四德而已。” 花满衣拧起眉头,他没想到老祖宗会玩这么大:“三从四德?” 木轻篮嗯了一声,表情特认真道:“想要伺候我们家主,当然要先学学怎么做好一名合格的夫君。” 展月鸣:“我能溜吗?” 宁玉书:“我也想问。” 木轻篮指了指客栈外守着的一群群护卫:“你们当我木家的修士是吃素的?” 叶长歌在天元宗没学过三从四德,几乎是听都没听过这几个字。 毕竟天元宗规矩没那么多,弟子们大多随性,不喜拘束,也不提倡女子生来就要依附男子这一套谬论。 就连寻夫子也只字不提这些,教导的内容全是四书五经,道德礼法,以及如何做人做事和立世之本。 一听木家还要学这些,叶长歌也发愁:“这个调教法会不会太严苛了?” “严苛吗?” 木轻篮不觉得,她见其他修士也用见鬼一样的眼神望着自己,笑了笑:“我觉得一点也不严苛啊。 这世道,要求女子三从四德,学习规格礼仪,持家大度,还要被挑剔议论,凭什么就不能反过来让男子学学?” 所以嘛,她最爱老祖宗了。 调教一众男修这个想法,在木轻篮看来简直太爽了。 叶长歌:“有理。” 阿厌:“我也觉得挺对。” 他们说完,热腾腾的饭菜上桌。 木轻篮抓人抓得差不多了,正想回木家跟木蓁儿禀报情况,就见外面又被抓来了几名男修。 而将人带过来的,正是她同父同母的弟弟木轻湮。 阿厌刚吃没两口,就看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姜絮,商桓。 显然,这二人没能避免被抓的命运。 木轻篮没看到站在后面的这两人,只扫了一眼木轻湮抓来的其他男修,见一个个的相貌没办法跟阿厌等人相比,挑剔道:“木轻湮,你什么眼光啊,抓来的男修都不行。” 被说不行的男修面色齐齐一变:“我们很行!” 木轻篮嫌吵,抬手遮了遮耳朵:“闭嘴。” 男修们:“……” 木轻湮为了完成任务,这段时日时常往外跑,忙得脚不沾地,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听到自己辛辛苦苦找来的人被嫌弃之后,他道:“没办法,我最近看这些皮囊都视觉疲劳了,再抓下去,我眼睛都要坏掉了。” “不用抓了,等他们休息两日,我们就开始筛选。” 木轻篮最近也累,看到后面的商桓跟姜絮时,她眼睛一亮,指着姜絮:“这人我要了!” 姜絮一头雾水:“?” 第1212章 别着急拒绝嘛 第1212章 别着急拒绝嘛 阿厌冲姜絮跟商桓一笑。 姜絮回了个笑容。 商桓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木轻篮完全不掩饰对姜絮一见钟情的心思。 她就是看姜絮顺眼,长得顺眼,瞧着舒服,一见姜絮这矜贵中又带着点暖意的笑容,便暗暗点头,愈发觉得自己有眼光。 木轻湮轻咳两声,尽管习惯了自家姐姐的彪悍,可每每见到总能让他想挖个洞把她藏起来:“姐,你收敛一下,矜持点行不行? 这是我找来给家主的,将来会是家主夫君里面的一员。” 谁敢跟家主抢男人啊? 想死吗? 商桓笑了笑,从两姐弟的对话听出门道来了,推了推姜絮的肩膀,道:“恭喜你啊,出来一趟还能捡个漂亮的媳妇,看对方的身份多半还是木家的重要人物,你有福气了。” 面对木轻篮直白热忱的心思,姜絮则有些无措。 经木轻湮这么一说,木轻篮仅想了一瞬,便道:“照小家主的喜好应该是不喜欢这种的,而且,我给她找了那么多好看的男子伺候她,到时候我就跟老祖宗讨赏,把人要过来!” 姜絮遇到过不少性格各异的女子,还真没遇到像木轻篮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一时乱了方寸。 商桓见状,不但没有出面帮忙,反而趁机卖人:“这位姑娘,你真是眼光独到,我们家姜絮啊,那可是一等一的好儿郎,平时就是有女子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他都不会动心。 我跟你说,你若是娶了这样的男子,将来完全不用担心他瞒着你沾花惹草,他绝对会对你一心一意的。” 木轻篮双手背在身后,倾身朝姜絮靠近:“你定亲没?” 姜絮后退两步:“未曾。” 木轻篮再问:“那你有意中人没?” 姜絮正想开口说有,借着这个理由把她拒之门外,结果一旁的商桓拆台道:“没呢,他要是有喜欢的人早就成亲生子了,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呢? 这位姑娘,你要是把人弄到手了,记得给我个大红包啊。” 木轻篮:“没问题。” 姜絮:“……” 商桓:“要是你愿意给我十万两,我就把人捆起来送到你床上。” 木轻篮:“他现在不就在我的地盘上?” 商桓:“……” 几名新来的男修又被丢上楼梳洗一番,换了同样的衣袍。 姜絮跟商桓初入鲤城,除了阿厌一行人,他们谁都不认识,便与阿厌几人坐在一桌。 阿厌想到木轻篮的所作所为,笑了笑,觉得很快就要有个活泼闹腾的弟媳妇了,又算了算自己如今的身家,道:“等你成婚时,我包个大红包给你。” 闻清辞:“我也给。” 姜絮跟阿厌的关系应当是属于姐弟,他跟阿厌在一起,那么,从关系上讲,他算是姜絮的姐夫。 弟弟如果成婚,他这个做姐夫的不能不送礼。 姜絮进入九皋,是想提前到鲤城帮阿厌打点的,谁料会被木轻湮抓到了这里,想到木轻篮,他道:“我会找机会跟那位姑娘说清楚的,不能误了人家。” 商桓啃完鸡腿,喝了口汤:“别着急拒绝嘛。” 第1213章 原来男修吵架是这样的 第1213章 原来男修吵架是这样的 元斐接了话:“就是就是。” 展月鸣跟着凑热闹:“轻篮姑娘心地还不错,除了脾气有点坏,行事比较……嗯……其他方面还是挺好的。” 花满衣绝对是他们所有人里面最了解木轻篮的。 那姑娘,打小跟个不听管教的假小子一样,行事风风火火,活得比大多数男子还张扬不羁。 也难怪老祖宗会把给木南嫣找夫君这事儿落在她的头上。 想到木轻篮言出必行,喜欢就争取,并且认定了不愿再改的性格,花满衣颇为同情地看了一眼姜絮:“木轻篮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她要是认准了你,你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掉她。” 姜絮有点犯难:“这样吗?” 阿厌:“看着也不像是容易放弃的性格。” 姜絮:“还是得想办法说清楚。” 商桓:“你俩男未婚,女未嫁,我看那姑娘的性子特别适合当我们幽玄谷的人,又能掌管那么多修士,可见是个会做事的。 正巧,你缺一个妻子,索性就娶了吧。” 姜絮瞪他。 在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其他男修也频频望向这边。 这里面的人,也是被木家的人抓过来的,更没想过会遇到木家这事儿,尤其在听完木轻篮说还要把他们挑选好再调教时,纷纷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践踏。 当然,也有一些男修是乐在其中的,觉得找个家主妻子没什么不好。 “我在木家有认识的人,是主支里的一位朋友,那人告诉我说,家主生得极美。”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这样的话,那我选择留下来,说不定真能入了小家主的眼,选择我当夫君呢。 到时候,有木家这座大靠山在,我家族的地位也能水涨船高,占尽风光。” “你也不看看你长什么样?” “你长得很好吗?” “……” 阿厌第一次见到男修聚在一起吵嘴的画面,备觉新鲜。 见他们吵得不可开交,她挽着闻清辞的胳膊,靠在他的肩膀处,连眉梢眼角充斥着闲适的笑意。 叶长歌算是涨了见识:“原来男修吵架是这样的。” 宁玉书:“这些男子心怀鬼胎,不是良配。” 花满衣笑了:“你觉得财大气粗如木家这样的,需要考虑良配不良配?” 元斐:“说的是,木家就是一座金山银山,吃不完花不完,木姑娘又是家主,只要招招手,有的是想要飞黄腾达的男修去巴结讨好,就算玩腻了,冷酷无情的把人踢了,换个夫君也不会有人敢说什么。” 展月鸣感叹道:“有权有势真好啊。” 阿厌进行补充:“还有钱。” 闻清辞微愣。 阿厌的关注点果然不一样。 听着耳边的争吵,宁玉书担忧地看了眼不远万里跑来九皋寻找木南嫣的辛从囿,认为他若是想要将人带回去几乎是不太可能的:“辛公子,你要不要换个目标?” 辛从囿坚持:“不换。” 宁玉书说出他即将面对的难关:“木家立足数千年,势力庞大,你想要带走他们的家主不是容易的事。” 叶长歌问的却是:“你确定木姑娘还想回天玄宗吗?” 辛从囿:“……不确定。” 第1214章 客栈乱状 第1214章 客栈乱状 在一片议论声里,也有坚持其他意见的。 譬如: “木家太过分了!” “自古以来,都是男主外,女主内,也都是女子要学习三从四德,如今木家竟然要反着来,让我等男子学那闺阁女子做派!” “就是!” “木家到底把我们当什么了!” “……” 有争议声,自然就少不了要搞事情的。 很快,一楼的众多修士分成了三个派系。 有想要抱着木家这条大粗腿往上爬的; 也有少数男修是保持中立的,觉得要等见过小家主的容貌后再决定要不要留在这里; 也有的说男子要有尊严,不能服侍女子,更不能让木家的人践踏尊严。 其中,第一派系跟第三派系互相看不顺眼,并当场阴阳怪气。 起初吧,大家还能坐着争吵,到后来,大家情绪越来越激动,举止也越来越暴躁,竟掀起桌子,拳脚相向。 阿厌等人见势不妙,未免被无辜波及到,赶紧跑开。 他们站在二楼往下望,就听见砰砰砰的声音不断,各种泼妇骂街的脏话从他们嘴里喷出来,堪称奇观。 两方派系打得一片混乱,他们的锦袍玉带被撕扯坏掉,头发散乱。 而保持中立的那一派系因为跑得太慢,被两方人马波及其中,可谓是苦不堪言。 一地狼藉。 掌柜的跟伙计缩在柜台角落。 见他们这架势似乎要把客栈给拆了,掌柜的淡定地拿开飞在脑袋上的一根绿菜叶子,放在嘴边嚼了嚼,觉得客栈的大厨手艺实在不错,又对蹲在旁边的伙计道:“去通知木家一声,就说小家主待选的夫君们要造反。” 伙计麻利地溜了:“好的。” 阿厌把半空中飞过来的一个盘子握在手里,扔到一边,猜到这场乱战还得持续好一会儿,便拉着闻清辞回了房间。 叶长歌等人也赶紧溜了。 到了傍晚,客栈里总算安静。 木轻篮得到消息赶来的时候,直接让护卫把闹事的男修们抓起来。 她站在客栈外面,见里面连块干净的地儿都没了,用剑指着数百名修士,彪悍的像个土匪头头:“再闹,再闹本姑娘废了你们!” 众男修瑟瑟发抖:“……” 木轻篮见他们还知道怕,冷哼一声,想到客栈伙计收拾起来的不易,又道:“你们给我安分点,把客栈的乱状收拾好,听从掌柜的安排!要是谁敢不服从,本姑娘让你们见识见识我拆人骨头的手段!” 一帮臭男人! 欠教训! 要是不收拾他们,以后怎么能对家主服服帖帖? 阿厌听到楼下的动静,推开门跑出去看了一眼,回屋后,又抱着闻清辞的腰趴在他的肩上笑了好一会儿。 等客栈的情况恢复原状,已是半夜。 所有男修累得不成样子,一回屋便睡得跟死猪一样。 阿厌则用信蝶把姜絮唤了出来。 两人坐在屋顶。 姜絮没料到她会主动找自己,想到她现在是名门正宗的弟子,道:“阿姐,你以后还是少跟我们见面了,免得传出去被人非议,说你结交邪魔。” 他已经在努力纠正云洲大陆对幽玄谷的偏见了。 三年下来,收获不错。 “这里是九皋,不会有人看见,也不会有人乱说的,况且,就算我们来往密切也没什么。” 阿厌行事随心,才不惧怕那些人乱嚼舌根呢。 第1215章 夜谈 第1215章 夜谈 姜絮放松一笑。 也对。 这样才是他所熟悉的阿姐。 “天元宗的人挺不错的。” 姜絮跟叶长歌几人接触的不多,可他看得出来,这群人心性极正,对阿厌也好:“阿姐,我的到来,没有给你们添麻烦吧?” 他怕会成为她前行路上的累赘。 阿厌哦了一声:“你以为招惹木轻篮,对我们而言是麻烦?” 姜絮:“嗯。” 阿厌扭头望着姜絮,只觉他想的太多了,忽然,她凑近了些,盯着姜絮的头顶瞧,而后又松了口气:“还好,你目前没有秃头的迹象。 小哭包啊,你答应我,以后别考虑那么多了,万一秃顶了姑娘家会嫌弃的。” 姜絮愣了一瞬,原本凝重的神情缓和些许:“这不都是自然现象吗? 人的身体到了一定年龄阶段便会出现相对应的状况,又不是不想就能顺着心意发展的。” 阿厌拍拍他的肩膀,一副长者口吻道:“那你得抓紧时间,赶紧找个心仪的姑娘了。” 姜絮:“……” 他还没想的那么长远。 在幽玄谷忙着处理事务,还要忙着应对外界对幽玄谷的围攻,哪里有时间想这些? 倒是离开幽玄谷这段时间,他过得稍微轻松了点。 “对了,你来了九皋,那幽玄谷的事情交给了谁处理?” 阿厌才想到这个问题。 姜絮既然敢离开幽玄谷,自然就做好了准备:“我走的时候跟几位长老说过,暂且把事务交给他们负责。” 阿厌吹着晚风,忍不住怀念,她跟姜絮很久没有这样安静的说会儿话了:“苏倦呢? 他不是回了毒仙门吗? 他想做的事做完了吗?” 姜絮对毒仙门的情况很清楚,中途跟苏倦的来往没有断过,若出现变故,他也好及时出手帮助苏倦成事:“毒仙门屹立多年,没那么容易大换血,苏倦想要做的事情没个十年八年的怕是不会成功,好在还有琴襄姑娘陪着他,他也不会太孤单。 颜姑娘那边目前在霖玉山庄也进行的差不多了,听说颜霂白如今又研究了新的机关术,把霖玉山庄搅得天翻地覆。 阿姐不用担心,我会把他们都照顾好的。” 他会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阿厌嗷了声:“所以,苏倦跟师姐的喜宴还要再等几年?” 姜絮:“应该不用吧。” 有了苏倦跟琴襄这事在,幽玄谷跟天元宗便会被联系在一起,加之姜絮这些年为了洗白幽玄谷付出的努力,相信之后攻击幽玄谷的人只会越来越少,两方也能拉近距离。 姜絮乐观地想着。 可能以后幽玄谷跟天元宗私底下还能够随意来往。 说完故人们的下落,阿厌重新把话题拉回在姜絮身上:“你喜欢木轻篮吗?” 姜絮面色一窘:“……我跟木姑娘初次见面。” 阿厌怕他为了保护自己跟同伴,委屈他自己:“不要忘记我以前跟你说的,任何时候,都要遵从内心。 你不用老想着我们,也不要怕得罪木轻篮会得罪木家,担心我们被困在鲤城。” 第1216章 所以……小姐夫是天鹅肉 第1216章 所以……小姐夫是天鹅肉? 阿厌特地用信蝶把姜絮叫出来,就是为了这事。 姜絮吧,做事总想着她。 这样不好。 他应该多为自己想想,而不是把她当成人生里太过重要的一部分,也不应该被幽玄谷的繁重事务缠住。 姜絮心思通透,若说起初还在纳闷为何她约自己出来,此刻却是知道了:“放心吧,我一直记得你的话,我所做的选择,都是因为我想去做,我不会委屈自己的。” 阿厌对他的态度非常满意:“那就好,要是你实在不喜欢木姑娘,人家却非要对你死缠烂打把你绑回去,你记得用信蝶通知我,我会阻止她的!” 姜絮面色微红:“……她应该不至于那般蛮不讲理吧?” 阿厌:“万一呢?” 姜絮:“……感觉不会。” 阿厌:“只是感觉而已,不能作数。 总之,你要是受了欺负,一定要告诉我。 到时候,我带着你姐夫一起去帮你出气!还有,你别小瞧了你姐夫啊,他很厉害的,对付整个木家都绰绰有余!” 姜絮点点头:“好。” 他自然知晓那位小姐夫不是头脑简单的。 能暗中培养那么多势力,还能将势力一点点渗透到其他门派和百家之中,又能在澹台家族干出那样的事情来,由此便可推断出,这是个心思百变的人物。 只是一直隐藏的深,才会让所有人觉得他无能病弱。 两人坐在屋顶,难得找到相处的机会,都想要再待一会儿。 于是,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阿厌对木轻篮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大概是木轻篮的那番言论让她莫名的爽,觉得这人有意思,就萌生了好感:“你讨厌木轻篮吗?” 姜絮实话实说:“不讨厌。” 阿厌:“那你会喜欢她吗?” 姜絮:“那样灿若霞光,带着一丝从骨子里养出的傲气的女子,一看就是活得肆意痛快的人,应当是自小在环境简单,以及父母恩宠下被呵护长大的。” 阿厌:“所以你是欣赏的?” 姜絮面色一暗:“而我这种被踩在烂泥里数年,为了生存琢磨人心,甚至能放弃尊严的人,跟她是两个世界的人。” 那般美好的女子,就应该在她适合的环境任意去活。 阿厌不喜欢姜絮这么贬低自己,当即瞪了他一眼,恨不得用落华照着他额头敲两棒,气道:“你这种人? 我不也是你这种人吗? 甚至乎,比起你,我杀过的人是你的数倍!” 姜絮哄道:“阿姐别气。” 阿厌哼哼两声,抬手在他脸上没有用力的扇了一下:“身处脏污之地,命运多舛,为了生存,不得不沾满鲜血又不是你的本心。 你要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能因为过往的经历觉得自己差了!” 见她动怒,姜絮哪敢惹她啊:“是,阿姐说的都对。” 阿厌又拍了拍他的脑门:“你别敷衍我,你要跟我学习,要有我这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迷之自信!也正是因为我有这种自信,才能顺利地吃到天鹅肉!” 姜絮一笑:“所以……小姐夫是天鹅肉?” 第1217章 嘴贱的下场 第1217章 嘴贱的下场 阿厌:“是啊。” 姜絮:“……” 在他眼里,她可不是肖想天鹅肉的癞蛤蟆,而是最暖最好让他可以豁出性命去护着的阿姐。 偏偏阿厌没察觉到这个形容不妥:“总之,你要学习我的精神知道吗?” 阿厌说完,总觉得有点怪,但她选择忽略掉,让姜絮不要把自己放得那么低:“在我心里,小哭包哪哪都好,配谁都绰绰有余!” 不能让姜絮养成自卑的性格。 对他的心理成长不好。 姜絮笑着点头:“嗯。” …… 夜色重归寂静。 次日。 客栈很是热闹。 三百名男修齐刷刷地聚集在一楼。 用过早饭后,他们便十个十个的站成一排,而木轻篮跟木轻湮则坐在对面的位置。 两人对比了一番男修的长相后,留下一半。 至于没被留下的那些男修,直接被掌柜的把东西收拾好请了出去。 那些男修走的时候还格外气愤,不忘把留下来的男修给踩一脚:“幸亏我没有被选上!不然,让我堂堂男儿降低身份去伺候一个女子,简直就是有辱门楣!” 余下的男修面露难堪:“……” 这话着实刺耳啊。 扎心呐。 木轻篮砰的一声放下手里正在勾选名字的笔,命护卫把那名嘴贱的男修摁在门外,当着众多男修的面给打了一顿。 直把那张脸打得爹妈不识,木轻篮才示意护卫住手,并指了指躺在那里跟一滩烂泥似的只能被抬走丢出数米的男修:“看到没有? 这就是嘴贱的下场!你们谁要是敢有怨言,敢对家主不敬,就是瞧不起木家,瞧不起木家,那就要做好被修理的准备!” 其他男修听着那人被丢在地上的声音,身体一抖:“……” 粗暴! 太粗暴了! 阿厌跟闻清辞站在一排,扫了眼那名依靠着自身力气爬起来再也不敢张嘴的男修,对木轻篮的本事心悦诚服。 木轻篮知道这群人皮相远胜与其他男子,也懒得让他们跟其他人站成一排挑选,直接免了这一环,将人留到了五十名的范围内。 木轻湮狗腿地给木轻篮捶着肩膀,并不忘给出评价:“姐,这个不行,皮肤不够细腻,还是个塌鼻梁,这个嘴唇厚了点,这个身材比例不够好……” 等两姐弟挑挑选选之后,余下百名修士。 整间客栈变得空荡荡的。 木轻篮揉了揉眼睛,这一忙,忙到了晚上,她困倦地打了打呵欠,临走时,又走到姜絮面前,注意到他额头被敲出来的痕迹时:“谁欺负你了?” 姜絮当然不可能说这是被阿厌敲的:“晨起时,不小心撞到了门框。” 阿厌:“……” 她昨晚下手是不是重了点? 都留了痕迹。 留意到木轻篮凶悍的眼神,阿厌觉得这个有可能成为弟媳妇的姑娘脾气着实不太好。 想想那名嘴贱男修的下场,她下意识往闻清辞身边躲,揪住他的衣角,小声道:“清辞,木姑娘看起来好凶。” 闻清辞瞧见眼前这一幕,只觉得异常熟悉,随即,他的脑海里浮现阿厌每次挡在他面前仰首挺胸眉眼生厉的模样,笑道:“阿厌维护我的时候,也凶。” 第1218章 当然是打回去啊 第1218章 当然是打回去啊 阿厌做的时候完全没觉得,甚至还臭屁的认为护夫的自己很是帅气:“是吗?” 元斐点头:“没错没错。” 展月鸣:“对的对的。” 叶长歌:“是的是的。” 临了,宁玉书将阿厌护夫的画面跟眼前这一幕对比了番,总结道:“跟木姑娘现在护短的样子不相上下。” 阿厌见大家都这么说,揪住闻清辞衣袍的手松了一下,忽的,又重新抓紧,再问:“那有没有吓到你?” 闻清辞满目温柔:“没有。” 他就喜欢她那样。 护短起来张扬霸道,艳丽四射。 木轻篮警告地望了一眼剩下的百名修士,有些怀疑这些人是不是背着她欺负了姜絮,不过,既然姜絮都说是撞到了门框,她也就不深究了:“你们都给我安分点,要是让我知道谁敢欺负姜絮,我让他断子绝孙!” 众男修瞬间站直,并默契十足地抬袖遮挡住身前! 木轻湮在后面捂脸。 这姐姐…… 未免木轻篮闹出更大的笑话,惹得鲤城的人议论,他赶紧拉过她,把人往外面扯:“姐,很晚了,你要是再不回去,父亲跟母亲又要罚跪了。” 木轻篮一边被扯着走,一边回头道:“姜絮,你受了气别忍着啊,你现在是我喜欢的人,谁要是敢欺负你,你就来告诉我!” 商桓一手搭在姜絮的肩膀上,看着木轻篮越走越远,还不死心地往回望,笑道:“告诉你,然后呢?” 木轻篮:“当然是打回去啊!” 木轻蔑继续把人扯远:“姐姐,姐姐,快走吧!” 木轻篮:“催催催,催命呢。” 商桓见两姐弟相处的画面如此有趣,当场笑弯了腰:“哈哈哈!” 这木姑娘是个妙人儿啊。 堂堂幽玄谷的副谷主,谁敢欺负? 谁又有本事欺负? 花满衣倒了杯茶,慢慢品着,对姜絮投去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十日后。 百名修士还剩下五十名,并且住进了一处清幽宽阔的庄子。 正如木轻篮所言,他们都要被调教。 一大早,众人就被庄子里的锣鼓声吵醒,速速穿戴好衣物,在护卫的带领下去到了一处宽敞的场地。 这里就像是课堂一般。 木轻篮负责监督。 阿厌走得急,衣袍还没整理好,到了现场后,还是闻清辞拉着她整理了好一会儿。 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嬷嬷。 “各位公子好,老身是芹嬷嬷,这一个月里,老身负责来教导你们三从四德。” 芹嬷嬷活了这么大把年纪,平时教导的都是闺阁女子,被木家安排来教导这些男修时,着实让她吃了一惊。 五十名男修:“……” 他们里面大部分人忍耐很久了。 木轻篮先是让他们像货物一样被挑挑拣拣就算了,还得像街边表演杂耍的艺人一样比试修为高低,到现在,竟然还让老嬷嬷来教导他们三从四德! 可就在他们想要奋起反抗时,木轻篮拿着一把戒尺在手里敲打两下,出声警告:“之前那些不听话的人是什么下场你们也看到了。” 芹嬷嬷本来还担心这些男子造反,看到木轻篮出面时,松了口气。 那些修士不能对木轻篮表现出不满,就把目标转移到了全程沉默的姜絮身上。 在芹嬷嬷讲完三从四德后,一名男修报复心起,拿了颗石子往姜絮身上砸。 姜絮:“……” 第1219章 是老祖宗的意思 第1219章 是老祖宗的意思 阿厌的位子跟闻清辞靠得很近,她原本正用手托着脸表演睁眼入睡的新技能,听到耳边传来的动静时,往姜絮那边看了一眼。 姜絮的额头被砸破了。 流了鲜血。 霎时,阿厌漫不经心的眼眸涌上厉色! 芹嬷嬷只顾着讲课,根本不知道石子是从哪里丢来的,看到姜絮额头的鲜血顺着脸庞流下时,惊了一瞬:“公子?” 就在阿厌准备动手把对方教训一顿的时候,一直监督他们进展的木轻篮先一步动作,把那名男修按在地上摩擦,最后踩着那人的手腕道:“跟我玩心眼?” 那名男修疼得惨叫,五官移位:“啊——” 阿厌:“……” 啧啧。 打得可真狠。 比起姜絮的伤势,这位怕是得趴在床上养好几日了。 木轻篮把人揍得心情舒爽后,对上姜絮投来的眼眸,将踩在男修手腕处的脚挪开,命护卫把人拖下去赶出鲤城。 解决完这事,她拍了拍手掌,道:“我的人,谁敢动?” 姜絮目中生暖:“……” 商桓则道:“这么好的姑娘,嫁了吧。” 阿厌附和:“嗯嗯。” 元斐羡慕:“我也想找个这样护短的道侣。” 有了这一遭,在场所有人看姜絮的目光都变了,甚至因为这件事情,一些男修都意识到姜絮是不能得罪的,谁也不敢对他不恭敬,还老是跑去献殷勤。 很快,教学完毕。 木轻篮选了十几名男修入木家。 阿厌等人也在其中。 宁玉书跟在叶长歌身边,打量着走了半天都还没到的木家,不解道:“为何要我们来?” 叶长歌:“谁知道呢。” 木轻篮昨晚拿了几十副画像给木蓁儿看,之后木蓁儿挑选了一些画像出来,她就负责把人带过去:“是老祖宗的意思,老祖宗说了,既然该学的都学了,那就让她过过眼。” 一行人被带到一处院子。 三位长老跟木亦邯坐在旁边,一副等候差遣的模样。 木蓁儿则在等自己的晚饭,见到这几张熟悉的面孔时,她一眼便认出是当初在天玄宗见过的人。 木轻篮走过去,出于私心,她并没有把姜絮带来,而且她私底下都跟木蓁儿商量好了,这人是她的,木蓁儿也没反对:“老祖宗,怎么样,我给家主挑选的夫君人选还不错吧?” 木蓁儿在一堆年轻后辈里面,独独对木轻篮态度不错,就是因为她喜欢木轻篮的行事作风:“办得很好。” 木轻篮得了夸奖,当即笑了。 木蓁儿指了指一排人里身高明显矮了一截的宁玉书,问道:“你怎么把这么小的都抓来了?” 木轻篮:“是您指的画像啊。” 木蓁儿回想了下:“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木轻篮:“他现在小没关系,我们可以放在木家多养几年,反正他的骨相甚美,再过几年皮相只会更俊。” 木蓁儿:“有理。” 宁玉书:“……” 还养几年? 他们就是路过,不想在此多留。 阿厌听到了脚步声,顺着方向一看,就见将近四年未见的木南嫣,正端着一盘刚做好的白糖糕款款走来。 第1220章 不行不行这个是我的 第1220章 不行不行,这个是我的 木南嫣也没想到院子里突然来了这么多人,惊讶了一瞬。 她端着白糖糕,对上阿厌投来的目光时,眼底划过一丝惊喜,接着,她又在阿厌身边看到了闻清辞,喜不自禁:“阿厌姑娘!闻公子!” 阿厌冲她一笑。 闻清辞浅笑着颔首。 元斐几人也跟她打了招呼。 “你们怎么来了?” 木南嫣注意到他们身上的衣服,发现是一样的后,想起找夫君的事儿,张了张嘴。 在看到许久不见的辛从囿时,她更是惊讶:“师兄,你也来了?” 她该佩服老祖宗未卜先知的本事吗? 木箜:“都是认识的?” 木殃:“老祖宗忽然把这群年轻人找过来,是准备做什么?” 木亦邯很有先见之明:“我已经在拟定婚宴的邀请名单了。” 木晰:“难怪你当了代家主。” 木亦邯:“过奖。” 木蓁儿的眼睛里只有白糖糕,她轻咳两声。 木南嫣回神,走到木蓁儿身边,不忘冲辛从囿一笑,心情则颇为微妙,也完全没想到会跟他们再见。 木蓁儿拿起筷子,尝了一块白糖糕,指着阿厌一行人,道:“小家主,从他们里面挑一个吧。” 木南嫣:“老祖宗?” 木蓁儿:“挑一个当夫君啊。” 木南嫣:“……” 阿厌摆摆手,表示不愿。 闻清辞面色不变。 元斐跟展月鸣同样拒绝。 花满衣不断地翻白眼儿,一点也不想跟木南嫣扯上关系。 才摆脱掉花家的安排,他可不愿意再招惹木家。 不过,想到各大家族守着的规矩,花满衣又不担心了。 倒是剩下的其他几名男修在见到木南嫣的长相后,被惊艳了一把,多日以来被管制的郁闷一扫而空,一个个像孔雀开屏一样努力把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 木南嫣跟阿厌他们是认识的,自然清楚这群人的性子,也知道谁喜欢谁,谁又不喜欢谁。 木蓁儿催促道:“赶紧选。” 木南嫣:“……哦。” 她的视线落在那几名男修身上,虽说都有副好皮囊,但木南嫣眼力劲儿也不算差,知道这些不适合。 她也不喜欢。 木箜指了指闻清辞,以为她是看多了眼花缭乱,帮着出主意:“家主,选这个吧,这男娃娃冷是冷了点,但长得跟神仙似的。” 木晰也道:“我也觉得这个好,配得上家主。” 木殃则指了指辛从囿:“这个也挺好的。” 木亦邯:“……” 他就是个卑微的代家主,这种场合,没他开口的机会。 阿厌见那三个老头子目光都往闻清辞的脸上瞅,危机顿起,当即一手护住闻清辞,一手拿着落华,替他张嘴拒绝:“不行不行,这个是我的,除了这个,其他的你们想选谁就选谁。” 木箜纳闷:“你的?” 阿厌嗯嗯两声:“我的!” 见她如此紧张自己,闻清辞的眼底染上点点笑意,迎上他们询问的目光,也没管其他男修嫌弃的眼神:“嗯,她的。” 木晰擦了擦眼睛,瞅了半晌,总算识破了阿厌的女儿身:“你是女子?” 阿厌:“嗯。” 元斐像是遇到了臭流氓的良家妇女一样裹紧衣服,护住清白:“也别选我,我是被强行抓进来的,还是有意中人的!” 见他们拒绝,木南嫣也不愿意勉强别人,只是把视线落在展月鸣的脸上,觉得这个可以考虑。 结果,展月鸣避开她求救的目光:“不要。” 商桓:“我也不要。” 木南嫣:“……” 于是,她的目光落在了叶长歌脸上,打算选这个糊弄过去,又担心惹毛了木蓁儿,连累人家被揍。 最后,她的手指在其他几名男修脸上犹豫了会儿,指向了辛从囿。 第1221章 不反悔 第1221章 不反悔 辛从囿沉寂的眼睛里浮现期待的光。 而木南嫣伸出的手指犹犹豫豫,刚想要指,可又因为无法确定,胆怯地缩了回去。 气氛,就这样凝住。 阿厌一手搂住闻清辞的腰身往后退了退,哪怕看出来木南嫣的心思在哪里,可一想到刚刚木箜几人落在闻清辞身上不住打量并包含欣赏的眼神,就没办法松懈。 清辞是她的。 谁都别想抢。 木家不行。 哪怕是十大家族联合都不行。 闻清辞失笑地摇头,见她心里都明白,但还是如此防备时,安抚道:“木姑娘不会选我的。” 阿厌:“我知道。” 闻清辞:“那你?” 阿厌往木箜瞪了一眼:“我防备的是那几个老头子。” 万一木家还有不少待嫁的女子,这几个老头继续往清辞身上打主意怎么办? 尤其是之前才经历过澹台家的事情,还亲眼见识过一个家族的主支与旁支加起来有多少年轻子弟以后,阿厌就更加不能放松警惕了。 木蓁儿把一盘子白糖糕解决完,想到这三年多以来被伺候的舒坦日子,颇为不舍。 见木南嫣犹豫不决到现在都还没有做出选择,而其他的几名男修正蠢蠢欲动想要表现时,她扯唇一笑。 其他男修极力为自己争取。 “木家主,在下对你一见钟情!” “木家主,你若选择我为夫君的话,我发誓,我们全家上下都会好好待你,我也绝对不会做出背叛你的事情!” “我也是!” “木家主,选我吧!” “选我吧!” “……” 木南嫣觉得有点吵。 木蓁儿打量着辛从囿,眼里流露的欣赏毫不遮掩。 后生可畏啊。 年纪轻轻就修为深厚,想来再过几年必然会更加出色,宗师之境可能没办法迅速达成,可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都是迟早的。 见木南嫣磨磨唧唧的,木蓁儿催促:“再不选,我就把这群人捆起来送到你房间!” 木南嫣被她一吓,清楚木蓁儿说到做到的性子,当即不再犹豫,弯起的手指绷直,确定以及肯定地指向人群中的辛从囿:“他。” 说罢,她有些紧张,有点害怕被被拒绝。 意外的是,辛从囿并未拒绝,面如冠玉的脸上冰冷消融。 木蓁儿:“确定?” 木南嫣:“嗯。” 木蓁儿:“不反悔?” 木南嫣:“不反悔。” 元斐几人见到木南嫣选择好了夫君人选,纷纷表示祝福。 阿厌笑了:“我就知道,木姑娘肯定喜欢辛公子。” 闻清辞:“……” 元斐等人是陪着辛从囿一路找过来的,知晓其中不易,也佩服辛从囿的坚持。 见这事儿总算有了决断,元斐果断助力:“木姑娘,你眼光好,辛公子的人品绝对配得上你!” 展月鸣:“辛公子就是来找你的。” 木南嫣神色微讶:“?” 叶长歌做证:“不用怀疑,辛公子真的是来找你的,我们离开天元宗跟师姐和苏小六分开之后,就在半路遇到了辛公子,他知道我们要来九皋,所以才跟着我们。” 宁玉书竖起三指,对天发誓:“他们说的都没错,辛公子对你一片真心,你们两人又自小长大,感情深厚,完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商桓:“这样的男子值得嫁!” 花满衣宛若一块敬业的背景板,存在感极低。 第1222章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第1222章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见木南嫣选择了辛从囿,剩下的几名男修不服气了。 “他是谁?” “他在九皋有名气吗?” “他有家财万贯吗?” “……” 辛从囿充耳不闻。 倒是一旁的叶长歌不爽地皱眉,听着那几名阴阳怪气的男修的话,笑了笑:“记住了,他叫辛从囿,他之前在九皋没有名号,那是因为他不是九皋的人。 他身份尊贵,也有家财万贯,修行天赋更是甩你们数条街!” 好歹相处了这么久,怎么能让这些不入流的人贬低辛从囿呢。 元斐为她鼓掌:“长歌师妹说得对。” 展月鸣反唇讥讽:“一群酸里吧唧的臭男人。” 阿厌见过这几名男修对战,清楚他们的实力根本没办法和辛从囿相比:“他迟早会成为宗师的,而且,他的实力,足以吊打你们!” 余下的几名男修:“……” 木轻篮听到这里,跟着点头,她见识过辛从囿出手,也自认不是人家的对手,便对木蓁儿道:“老祖宗,他们说的没错,辛公子的实力确实很出众,十大家族年轻一辈的子弟里能跟他相比的并不多。” 木蓁儿:“我知道。” 她在天玄宗就见识过辛从囿的本事。 几年过去,这位后生实力更强。 木蓁儿挥手让人把那几名男修丢出去,而后又望了一眼木南嫣跟辛从囿,想到这两人分别许久,应该有话要说,便对辛从囿道:“以后,你就留在家主的院里吧。” 木南嫣干笑两声,觉得这个进展太快了:“老祖宗,我觉得不用这么着急。” 木蓁儿:“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木南嫣:“……” 木蓁儿强势惯了,又对始终保持沉默的木亦邯道:“既然家主的夫君人选定下了,就对外公布一下喜讯,至于婚礼要不要办,等家主跟她夫君商议后再定。” 木亦邯心想,当了这么久的透明人,总算有他开口的机会了:“是。” 木蓁儿摆手让所有人退下。 阿厌跟闻清辞对视一眼,觉得鲤城这一行应该也要完成了。 元斐等人往回走。 阿厌走了一小段路,忽然停下,望向木蓁儿。 闻清辞猜到她的心思后,牵过她的手:“不用问,贺兰庸也说过我这具身体只能这样了,根本找不到其他办法,你就算问了这位老祖宗,也是白问。” 他已经做好了一切的打算。 阿厌不想放弃:“但她救活了木姑娘。” 还活得特别长。 在庄子上的时候,她就听那些男修聚在一起议论过,说木家这位老祖宗活了近七百年。 这样的人,见识的多,知晓的定然也多。 木轻篮见他们两人不再走了,扭头看过来,察觉到两人的氛围有点奇怪后,她担心他们继续留下去会惹木蓁儿不高兴,好心道:“二位,老祖宗要休息了,她不喜欢谁不听话。” 不听话的人,都会被老祖宗狠修理的。 闻清辞摸了摸她的头:“走吧。” 阿厌:“……” 木蓁儿将两人的对话听了进去,目光一变:“小丫头,你赖着不走,是想从我嘴里知道什么?” 第1223章 牛啊 第1223章 牛啊 阿厌有些意外,不过见对方愿意跟自己说话,她也不怯场。 对上木蓁儿探究的眼眸,阿厌直接说出自己的问题:“前辈,我想知道清辞还能不能找到别的办法续命。” 闻清辞:“……” 叶长歌等人也停下脚步。 木蓁儿笑了下,五指张开,一道绚烂的毫光自掌心发出,甩袖间,便将阿厌跟闻清辞定在原地! 阿厌瞳孔放大! 闻清辞的面容同样浮现一丝裂痕! 好强! 这位老祖宗,是两人目前见过实力最强的! 那种直面而来的镇压和紧迫感,压得他们无法动弹! 辛从囿原本正要跟木南嫣被带下去,待察觉到这边的动静时,停下脚步。 他的眼里涌动着狂热。 阿厌跟闻清辞的实力有多强他是见过的,让人意外的是,木蓁儿竟然能制住这二人! 待感受到两人体内丰沛充盈的真气以后,木蓁儿先是将目光落在阿厌的脸上。 她在阿厌的身体里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那是木家功法所练就的真气。 呵! 所以木箜这几个蠢货对着结界输了半天的真气,就便宜了眼前的小姑娘。 而令长鱼家族出动大队人马去追查的小家主,此刻就在她的地盘上。 什么二十几岁的女子。 眼前少女分明十七岁不到。 可长鱼家族放出的消息多半不会错,那么,问题出在眼前小姑娘的身上了。 木蓁儿稍一思索,便有了答案。 是重生。 能够在一个人身上出现年纪差,这是唯一的解释。 有趣的是,木蓁儿还在阿厌的身上感受到了很多的惊喜。 这具身体的体质也是有意思,明明不是顶顶好的修行资质,愣是被有心人用灵丹妙药砸成了逆天的体质。 导致阿厌资质逆天到如此地步的,除了这一点,还有其他缘故,那就是前世的阿厌必然是天资极其变态的。 当她重生之后,这具身体也会发生变化。 感知到阿厌身上的状况时,木蓁儿又凝神透过自身的真气将闻清辞的体内察看一番。 眼前少年的体质和修行天赋是她从未见过的逆天,可他的筋脉寸寸枯竭,本该是早早就没了的年纪,愣是被人延续到了现在。 除此之外,木蓁儿也找到了令少年筋脉枯竭的缘由。 霜白引! 这玩意儿都绝迹多少年了,竟还能被人找到。 当木蓁儿想要用自身真气继续往更深一步的领域探寻过去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庞大的阻力! 接着,她眼神一变,迅速收回真气,以免被那股庞大的力量反噬! 这是…… 这竟然是…… 木箜、木晰、以及木殃三人交换眼神。 他们跟在木蓁儿身边怎么着都有两百年的光景了,在他们的印象里面,木蓁儿几乎是无敌的存在,鲜少有表情出现裂缝的时候。 但是就在刚刚,这位雷打不动天塌下来都懒得睁眼的老祖宗面色变了两变! 注意! 是变了两变啊! 思及这一切的缘由,三位长老齐齐脑袋向右转,看向阿厌与闻清辞,目光里多了炽热的情绪。 牛啊! 竟能让老祖宗出现情绪波动! 第1224章 要怎么做 第1224章 要怎么做 随着那股压力消失,阿厌跟闻清辞浑身一松。 从木蓁儿不断变换的神色里,阿厌觉得这位老祖宗一定知道什么,她也不着急问,等着木蓁儿先开口。 闻清辞则在回想关于木蓁儿的讯息。 木蓁儿。 活了七百多年。 她的境界在九皋之内是没有敌手的。 根据他在无量岛那些书籍上面翻到的所言,木蓁儿的修为应该是在宗师六层的阶段。 这样的境界,就是在八大家里也鲜有敌手,而她也是近千年来最有希望踏入悬空之境的女修! 虚空之境后,修行者便会褪去先前的根骨,造就新的根骨。 如此,才算踏入得道的门槛。 若想要知晓更多,闻清辞想,应该需要去比十大家族还要强大的地方,也就是八大家探寻。 世人只知道修行得道,却并不知道其中的过程和必须要经历的步骤,更不了解这一过程的漫长和艰辛。 想要整理出这些,就必须要走遍更多的地方。 若闻家依旧是最强大的存在,那么,以数万万年前闻家的本事,肯定能够把一切整理出来,也就省掉了后人不算去探索的功夫。 木蓁儿的目光在两人身上看了好一会儿,见阿厌眼里闪烁着执拗的光,笑了笑:“你的小情郎在九皋境内是没办法找到活下去的办法的,就他如今的身体,就算是搭进去几座山的灵石丹药亦或者是千年的真气都不过是白费功夫。” 直觉告诉阿厌,她能够从木蓁儿身上得到重要的讯息:“要怎么做?” 叶长歌等人:“……” 连这位老祖宗都如此说了,还能有办法救闻清辞吗? 希望渺茫啊。 宁玉书目光一黯:“突然觉得,世人所追求的变强得道挺没意思的。” 元斐:“虽然我一直都这么觉得,但我还是很好奇,小玉书怎么小小年纪就有了这样的想法?” 展月鸣:“是挺没意思的。” 花满衣:“同觉得。” 辛从囿:“人如果没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一个豁然积极的心态,变得再强都没用。” 木南嫣:“身体最重要?” 宁玉书:“是,没有什么比平安健康,喜乐自在更重要。” 木轻篮有点骄傲:“这么说来,我全有。” 商桓:“你在炫耀吗?” 阿厌还是不死心。 她说过的,她活多久,清辞就能活多久。 即便她太弱,眼下还没有能力迅速提升到虚空之境,打出霜白引,也一定会为他寻找活下去的办法! 清澈见底的瞳孔从执拗变成了偏执,她望着木蓁儿,再问:“前辈,要怎么做?” 木蓁儿端着凉却的茶喝了一口。 活了这么多年,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看着一代又一代的人死去,也见过那些人为了心里的执着疯癫成魔。 眼前的阿厌,让她觉得烦人,但又忍不住被她所吸引。 闻清辞感受到阿厌周身的紧绷和即将爆发的疯狂,怕她丧失理智,赶紧拉住她:“阿厌,冷静下来。” 阿厌的眼尾一点点变得薄红,殷红的泪痣妖冶横生:“冷静不了。” 第1225章 你若身死她必疯魔 第1225章 你若身死,她必疯魔 一股压力自阿厌周身发出,震慑全场! 周围的人纷纷变色! 那种强大无比的压迫感,沉重得像是有一块足以遮天盖日的大石头在他们的头顶悬浮一般! 仿若他们不全力反抗,就会这股压力压得身亡! 辛从囿拉着木南嫣走远。 叶长歌几人也后退。 木轻篮惊呼一声,差点被这股压力震得吐血,她迅速退开,抽空吐槽了句:“鲤城的人都说我像女土匪,要我说,真该让他们来看看什么才是女土匪!为了一个答案,竟然敢跟老祖宗叫板!” 元斐跳远一点:“轻篮姑娘这么说,是因为你不知道闻师弟对我师妹重要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三位长老想到院落周围还有很多护卫跟下人,立即合力将周围的压迫感降低,以免祸及无辜。 木亦邯抱胸,淡定地站在三位长老身后。 真好。 天塌下来的时候也有长老在前面顶着。 木蓁儿见阿厌眼底的偏执越来越重,周身的压迫力递增,唯独闻清辞还能稳稳站在阿厌身边的时候,就猜到他境界极高。 见他还想要让阿厌稳定情绪,她道:“小崽子,还没看出来吗?” 闻清辞的反应难得慢了半拍:“前辈?” 木蓁儿起身,面对周围层层递加的压力纹丝不动,她往前走了两步,打量着阿厌目前的状态:“你若身死,她必疯魔!” 闻清辞:“……” 木蓁儿望向阿厌,回想起自己修行一路走来的辛酸磨难,不得不惊叹于对方的境界和造化。 为了不让这些无辜的人被牵连,她道:“这样吧,我们来比一比,若你能在我的手底下坚持两个时辰,我就将所知道的告诉你。” 闻言,阿厌冷静些许:“怎么比?” 木蓁儿一笑,摊开手掌,往上一抬,砰的一声,左边的那座亭子原地拔起! 她身形后退,掌心翻转,那座亭子立于半空,隔在她们之间! 元斐惊恐一跳:“卧槽!!” 展月鸣惊叹:“真会玩!” 花满衣从第一次见到阿厌时就知道对方的实力比他见到的还要深厚,此时见阿厌跟木蓁儿动手,他轻笑一声:“我就知道,跟着你们不会无聊。” 叶长歌:“阿厌是宗师了吧?” 辛从囿:“是。” 商桓:“这怕是数万年来最年轻的宗师吧。” 木蓁儿好久都没有活动筋骨了,难得遇到阿厌这样的人,她正好动一动,看看能不能把腰间的赘肉给运动掉,也想激发阿厌的极限,看看阿厌能撑到什么时候。 阿厌想要答案,自然会拼尽全力! 随着两人的较量,周遭的风向分成两个方向,并形成可怕的漩涡,将周遭的落叶卷入其中,发出嗡嗡的声音! 三位长老也没有闲着,意识到这两道真气的恐怖之后,三位长老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又不得不想办法阻止真气扩散! 否则,这一个老祖宗,对上一个不要命的小祖宗,所散发出来的威力足以把方圆数十米的人给弄死! 闻清辞拿着落华,并未被波及。 一是他被阿厌护着。 二是他的实力足以自保。 观战的人极为吃力。 对战的阿厌跟木蓁儿却极为过瘾。 木轻篮跟元斐几人张嘴吐出一口口老血! 叶长歌体内气血翻滚,见宁玉书吐血不停,暗道不妙,赶紧抱着他溜了。 第1226章 因为他即是道 第1226章 因为,他即是道 一个时辰后。 阿厌跟木蓁儿依旧保持着掌心相对的姿势,而那座亭子仍旧被固定在半空,没有往下跌落半分。 阿厌的额头逐渐渗出汗珠。 现阶段的她,还不是木蓁儿的对手。 但她不愿放弃。 两个时辰。 她一定可以坚持到。 这是一场实力全开的较量! 木蓁儿也没有因为对方年轻要退让半分的心思。 她打架,从来都是实力全开,也不管对方年纪如何,是否能接住,以及她这一招下去对方会不会当场丧命。 闻清辞想要帮忙,却被木蓁儿发现:“小崽子,别插手。” 阿厌:“我可以!” 她不能让他帮忙。 这是她跟木蓁儿的较量。 一旦清辞介入,那么,木蓁儿原先说的话就不做数了。 木蓁儿眼里闪现出满意的光,想到阿厌执念太深,她道:“小姑娘,世间万物,有生有死,这是自然规律。 你若非要逆天而为,所要付出的代价,也远比你想象的沉重。” 她欣赏阿厌。 十几岁便能有这样的境界,可想而知,她将来必然得道。 阿厌不是不懂这些道理,但她就是不理会,非要执着于这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不管付出任何代价,我都会让他活下去!” 木蓁儿见过不少痴情的人,难免感触:“何苦呢?” 阿厌:“……” 木蓁儿:“少年情深我能理解,可没有必要因此放弃大好前程,以你千年不出万年难遇的天资,迟早立于群山之巅傲视群雄。 你的情郎确实是人间妄想,但再深的感情终会有变淡的一日,没了这个,再换个不就行了。” 阿厌:“不行!” 木蓁儿:“?” 阿厌抬手,往前注入一道真气:“非他不可!” 闻清辞离她很近,近到能够看清楚她眼睛里的执着和光亮,也能把她的每句话听得清清楚楚。 阿厌额头的汗珠越来越多,顺着脸颊往下滑落,凝在下巴:“他教我读书识字,教我明辨是非,还教了我许多许多道理。 我的是非观,善恶念,因他而生,因他成型。 在我眼里,他比得道重要。 因为,他即是道!” 闻清辞目光轻颤,隐有泪光浮动。 木蓁儿:“痴儿。” 修行之人,越到后面,越是讲究心如止水,无欲无求。 可身而为人,又怎能无欲无求? 木蓁儿虽然震惊于阿厌的执着,却也欣赏她的行事作风。 而这世间,也正是因为不同性格的人,以及各自所坚持的执着,才变得有善有恶,有悲有喜,有对有错。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 隔在中间的那座亭子没有往下落半分,阿厌已经面色苍白。 闻清辞提醒道:“前辈,两个时辰到了。” 木蓁儿哼了一下,其实她还想要试试看阿厌能坚持多久的,可说出去的话不兑现,否则会显得她很无耻,只好收回周身的真气。 随着她收手的动作,原本固定在半空的亭子瞬间碎成泥土! 尘土飞扬! 阿厌脚步虚浮,被一旁的闻清辞及时扶住,她高兴地笑出了声,一缕鲜血顺着嘴角留下:“前辈,我做到了。” 第1227章 能啊 第1227章 能啊 闻清辞一手扶住她,一手握着落华,视线落在她流血的嘴角,将她的笑意看在眼里。 木蓁儿甩袖将眼前的灰尘退散,见阿厌执着至此,心知劝说无果。 同时,她也想要看看阿厌是否能够逆天而行,便兑现之前的话,将知道的说出:“九皋境内确实没有能人能救你的心上人,但,恒域有办法。” 这个办法,是她当年被师父带在身边游历,听到师父随口所言的。 阿厌眼里升腾起希望:“恒域?” “长鱼家。” 木蓁儿想到阿厌的身份,觉得或许是有希望的:“想进入恒域,就必须要到华家的地界。 你们抵达华家后,会在华家的南面看到一座直入天际的高峰,顺着高峰的方向而去,就能找到雾海。 破除掉雾海的结界后,御剑飞行数千米,便能进入恒域。” 木蓁儿的眼里流露出一丝怀念。 此时的木家,不比以前繁荣。 而此时的八大家族,也不比以前昌盛。 木蓁儿当年被她师父带去恒域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几岁的小丫头,当时,因着她师父的关系,她有幸被带去见识过。 七百年了。 也不知恒域如今是何模样。 闲暇时,木蓁儿也不是没有翻阅过关于八大家的消息,只是,那都是从祖宗们留下的书籍翻阅到的。 而书上所记载的,也远远没有身临其境来得真实。 阿厌得到答案,满眼感激,冲木蓁儿重重一拜:“多谢前辈。” 木蓁儿摆手让所有人离开,只留下了三位长老跟木亦邯。 等周围没了人,刚才费了不少精力的三位长老总算找到了开口的机会,他们往后一跌,颓废丧气地坐在地上。 木箜一爪子拍拍地面,率先抓狂:“这女娃娃怎么厉害到如此地步? !” 木晰喘了口气:“我都打不过。” 木殃则道:“她能打开恒域吗?” 木箜觉得这个可能性很低:“九皋结界都那么难打开,更别说是恒域了,想要破除恒域的结界,至少也得好几位宗师合力才行。” 木亦邯则比他们乐观多了:“说不定人家就是能呢。” 木蓁儿:“……” 能啊。 当然能啊。 想要进入恒域的方法对他们来说,以及对不是八大家的人而言难于登天,但是对于阿厌跟闻清辞却极为简单。 因为这两人,原本就是从八大家出来的。 再难破除的结界,遇到这二人也只有恭迎的份儿。 他们说完这事儿,又说起了另一件事。 木箜:“家主的夫君找到了。” 木晰:“接下来就该生娃了。” 木殃:“得多生几个孩子,到时候我们多花点精力培养,争取让孩子们能担大任,这样家主也就不用每日被族中事务搞得焦头烂额了。” 木亦邯:“快点生吧。” 他就想摸鱼度日,一点都不喜欢当代家主。 可又不敢不听木蓁儿的。 就连当初接下代家主的时候,都是被木蓁儿命令长老给打的。 木蓁儿想到辛从囿的资质,开了口:“明日开始,你们三个每日轮流去跟辛从囿打,一直把他的境界打到再升两层心法为止。” 第1228章 她会去的 第1228章 她会去的 木蓁儿此言一出,让三位长老跟木亦邯都陷入了沉思。 干嘛要打家主夫君? 那不就是负责跟家主传宗接代的吗? 难道老祖宗还存着别的心思? 就在他们琢磨半天都无法琢磨出木蓁儿的用意时,木蓁儿仰天长叹,顿觉逍遥自在的生涯离她越来越远。 木家这个烂摊子在她手里,起码还要收拾个几十年:“真当我木家的家主夫君是这么好当的?” 木箜:“他不就负责生孩子吗?” 木晰:“错了。” 木殃:“从生理结构来讲,生孩子的是家主。” 木亦邯:“那家主的夫君怎么着还是出了一份力的。” 木蓁儿爱才,但凡是天赋异禀的修士,不管男女,她都不想要摆在那里浪费掉:“那小子资质极佳,是个好苗子,你们三个多花点心思指导。 还有,婚礼过段时间再举行,等两人的感情到了一定的程度,自然会来找我成全的。” 对此三位不靠谱的长老,木亦邯脑子转得比较快一些:“老祖宗的意思是,想要给那两位后生充足的时间培养感情,还希望他们能够继续游历,增长见闻?” “所以你是我看中的代家主嘛。” 见有人懂自己的心思,木蓁儿苦巴巴的心里舒坦了点:“放出给家主招夫君的消息,是因为我要给家主找一个随时随地保护她的人,待到合适的时机,就把家主跟他放出去游历吧。” 木箜:“老祖宗,您这是?” 木晰:“小家主性格好是好,就是太安于现状了,总喜欢把自己困在舒适圈。 老祖宗耗费三百年修为把人救活,是想要小家主将来接管木家的,若她止步不前,怎么接手木家,又怎么把底下那帮子心怀鬼胎的人管得服服帖帖?” 木殃默了一会,道:“老祖宗用心良苦。” 木蓁儿心累得很:“知道就好。” 等没了话,四人准备告退的时候,木蓁儿又道:“除了一些能力出众的后辈需要留意之外,重点培养木轻篮跟木轻湮。” 这两孩子的性子她喜欢。 木亦邯则受宠若惊。 这两个都是他的孩子。 老祖宗说要重点培养…… 家族子弟众多,不可能每一个都会受到家族势力的保护。 除非特别有身份的,家中会想办法护着。 但若是老祖宗发话要培养的人,那就意味着将来这二人是要在家族中担任重要职位的。 也可以说,从此之后,家族会安排护卫暗中护其安危。 …… 木轻篮带着阿厌他们回到庄子里。 阿厌跟木蓁儿的较量并没有让身体受到多少影响,她调整了一会儿,便恢复如初。 看见月色正好,她眉眼带笑地趴在窗台上,柔顺的青丝在她的后背铺开,衬得那张瓷白的小脸在月光下近乎透明。 恒域。 长鱼家。 她会去的。 闻清辞沐浴完穿着宽松的寝袍,见她趴在窗台赏月时,迈步过去,伸臂从后面将人拥住。 他脑子里闪现的,是木蓁儿所说的,以及阿厌所答的话。 ——你若身死,她必封魔。 ——不行! ——非他不可! ——他教我读书识字,教我明辨是非,还教了我许多许多道理。 我的是非观,善恶念,因他而生,因他成型。 在我眼里,他比得道重要。 因为,他即是道! 闻清辞依恋地靠在她的肩上,无声轻笑。 傻阿厌啊。 他不值得的。 第1229章 我不这么认为 第1229章 我不这么认为 闻清辞的眼瞳中有柔光浮动。 他的眼睛很好看,漆黑深邃,深邃到无法看到尽头,像是一片汪洋大海,只要与之对视,就会陷在其中沉溺。 此时,那双眼睛里涌动着满足的情绪,也弥漫着一层难以捕捉的哀伤。 打开恒域,找到长鱼家,是她要做的。 也是他要做的。 他猜到复活阿厌的另一方人马就在长鱼家。 他之所以让阿厌扮作男子,也是无法确定前来寻找她的人是好的还是坏的,而复活阿厌的人,是否出于真心,亦或者是出于别的因素。 他要去走一趟。 看看这人存的什么心思。 但这不代表他能继续活下去。 即便阿厌找到了延续性命的办法,以他的状况,如若后期彻底没了意识,也只会和闻家曾经的那些家主一样面临被联手除掉的结局。 闻家,是他的开始,也可能会是他身死的地方。 越是往前走,闻清辞就越想抛弃掉一切拉着阿厌躲开这些。 可他眼下还很清醒,也知道迟早会有必须要面对的那一天。 所以,他选择在他还意识清醒的时候,跟她一起去揭开谜底。 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阿厌抽回视线:“我好像能理解澹台悦听为何要陪着川侫一起死了。” 闻清辞心头一跳:“怎么突然想起他们?” 阿厌:“当初我觉得,澹台悦听是无法面对令她痛苦的一切,对未来绝望了。 可我现在觉得,她选择陪川侫死,是因为爱,因为歉疚,所以她才想要赎罪,想要弥补。” 澹台悦听很喜欢川侫。 就像她喜欢清辞一样。 因为很喜欢,所以她们的出发点都是想要对喜欢的人好,希望自己的出现能够为对方带来温暖和快乐。 但澹台悦听最后才明白,她没有带给川侫温暖和快乐,反倒是她的家带给了川侫悲剧的半生。 因此,澹台悦听心里的懊悔跟歉疚是旁人无法体会的,她的痛苦也只有自己清楚。 闻清辞:“嗯。” 深夜很静。 屋内的幔帐飘舞。 阿厌的思绪跳跃的很快,澹台悦听的事也只在她脑海里残存了一瞬,便又想到了别的地方:“清辞,你说,修行之人若想得道真的就只有不断变强,最后无欲无求才能成功吗?” 闻清辞拥着她柔软的身子,猜到她应该是有了别的领悟:“阿厌觉得呢?” 阿厌:“我不这么认为。” 她的目光落在高高挂起的弯月上,想到跟木蓁儿的较量,眼里浮现一丝坚毅:“我认为得道不仅仅只有一条路,世人之所以这样认为,是因为目前为止还没有见到过其他得道的途径。 说到底,是我们的视线范围太窄。” 闻清辞一愣,眼底划过笑意。 他就知道。 她在修行一路会走得很远。 阿厌如此年轻就能说出这样与众不同的见解来,足以说明她的悟性。 阿厌说罢,眼底的光芒渐盛,转过身,与他面对着面:“先人都说要心如止水,无欲无求,方可放下执念,早日得道。 可我觉得,一定还有别的方式。” 第1230章 随便吃 第1230章 随便吃 “各大宗门的宗师都会选择脱离俗尘,不理世事,闭关数年修行,从而寻求得道。” 阿厌想到岳凡等人,他们追寻了很多年,却还在原地踏步:“可你看看木家的老祖宗。” 木蓁儿掌管木家多年,同样也在修行问道,却并未脱离俗世。 纵然如此,她照样实力渐增,境界攀升。 由此可见,岳凡等人的方式未必全然正确。 “只有入世,方能知世,从而灵识得以丰富,视野得以拓展,且道心更加稳固。” 闻清辞赞同阿厌的想法,因此,剩下的话,不用阿厌与他细说,他都懂得。 阿厌:“我始终相信摆在我们面前的有很多条道路,只要我们愿意往前走,愿意开拓,前方的道只会越来越宽敞。” 闻清辞:“可如若故步自封,便注定越走越窄。” 阿厌笑了。 很开心很开心的那种。 那种找到了懂得自己,能够跟自己并肩前行的人的满足感,是修行得道都不能比的。 她抱紧闻清辞的腰身,畅快不已。 阿厌在跟木蓁儿的较量中,是得到了心境上和实力上的提升的。 可她相信,即便她不跟闻清辞说,他也都知道。 闻清辞则揉了揉她的发:“跟木前辈较量了两个时辰,饿不饿? 需不需要让厨娘准备宵夜?” 阿厌摇头:“今晚不吃宵夜。” 闻清辞:“?” 阿厌:“因为……我的宵夜就是你。” 闻清辞眸色幽深,轻笑着将她揽在怀里,一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往上抬高,低头捕捉到她柔软娇嫩的唇,温柔而热烈的吻了上去。 缠绵了一会儿后,他的体温也渐渐攀升。 在她即将透不过气来的时候,他轻喘一声,离开她微肿的唇,嗓音里,透着一丝沙哑,道:“随便吃。” 阿厌双眸泛水,踮起脚尖,待调整好呼吸后,便抱住他的腰,一手揪着他的衣领,吻了上去。 …… 一股甜香味弥漫在空气里。 木南嫣端着烤好的红薯从小厨房出来。 见辛从囿正坐在被打理得一层不染的台阶上,她走过去,将放凉了一些的烤红薯端到他面前:“师兄,你确定就吃这个?” 辛从囿:“嗯。” 木南嫣现在的手艺比在天玄宗那会儿还好。 说起来,还都是多亏了木蓁儿跟三位长老。 因为这几位实在爱吃,还老喜欢吃刁钻难做的食物,就锻炼出了她的厨艺:“我现在会做的吃食可多了。” 再复杂的都会。 辛从囿拿过一个烤红薯,将外面那层烤焦的皮儿撕开,露出黄灿灿的里面,尝了一口:“木前辈是怎么把你救回来的?” 那样的伤势,放在天玄宗早没办法了。 说起这个,木南嫣也稀里糊涂的:“我也不知道具体的经过,醒来后,我听长老们说,是老祖宗去其他家族找了不少人弄来的丹药,又耗费三百年功力才将我救活的。” 所以她才会那般听木蓁儿的话。 救命之恩呢。 况且,若非木蓁儿在,她在木家也不会过得如此之好。 两人没再说话。 辛从囿吃完一个烤红薯,便已经饱了,他见木南嫣没有主动提起成婚的事,问:“你在天玄宗陪了我这么多年,我都没问过你,关于你父母的事。” 他觉得自己这个师兄做的一点都不合格。 第1231章 你怎知我不愿 第1231章 你怎知我不愿? 木南嫣坐在台阶之上,一手撑着面庞,凝视着夜空之上的弯月,可能是死过一回,她的眼睛里添了些四年前没有的沉静:“我父母啊,就我说的那样,为了让我活命,盗取长明,被家族所追杀。” 辛从囿:“总有一个具体的对象吧。” 木南嫣:“都死了。” 辛从囿:“?” 木南嫣一笑:“我回到家族后,老祖宗把当年的事情查了一遍,发现其中不对,以及杀害我父母的人究竟是谁之后,直接当着我的面将一干人等全杀了。” 所以她连报仇都省了。 辛从囿:“……” 闻着空气散发里的甜香味,原本不饿的木南嫣忽然也有点想吃。 她从剩下的烤红薯里拿了一个,剥了皮,小口小口地吃着,这才说起挑选夫君一事:“师兄,你有没有怪我?” 她当时找不到其他人了。 天元宗的人出现在九皋,应当是为了别的事。 她知道他们不愿意留下来,所以就没有勉强。 而剩下的那几名男修虽然皮相不错,个个都想做她的夫君,可是木南嫣没瞎,她看得出来,那些人图的是什么。 而且要论心性,辛从囿绝对是首选。 辛从囿答道:“没有生气。” 木南嫣松了口气:“那就好,等过几日,我再给老祖宗做些她喜欢吃的,把她逗开心了,看能不能找个机会把你跟我的事情说清楚,让她放你离开。” 她相信元斐他们所言。 辛从囿是为了她而来。 所以木南嫣猜测,他特地前来,应该是担心自己的生死,如今他看到自己在木家好好的,应该就会走了吧。 辛从囿没说其他,只问:“你怎知我不愿?” 木南嫣目光一闪。 她发现,这次见到的辛从囿跟她印象当中的很不一样。 好像没那么冷漠不好接近了,眼神透着暖意,而且,在她伸手指向他的那一刻,她还感受到了他的高兴。 高兴? 木南嫣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而辛从囿接下来的话,则把她猜测的可能性坐实:“我是愿意的。” 愿意成为她的夫君。 他既然来了木家,没有反抗的接受安排,就表明了他的心思。 只是他表达的含蓄,不知道她能不能察觉到。 木南嫣当然察觉到了。 她的反应可能偶尔会迟钝,但心里却是明白的。 没有谁能勉强辛从囿做不想做的事情。 若他一开始就不愿意,就不可能甘愿被抓到木家。 想当初,天玄宗掌门给辛从囿安排的那位宁姑娘,他都是对人家不搭理的。 如此一对比,木南嫣顿时发现了他对自己跟对宁姑娘的区别。 其实当时,她看着辛从囿丢下宁姑娘只顾自己时,是产生过怀疑的,也生出过一点旁的心思。 然而天玄宗被围攻的那次,发生的变故太多,到后来,她也就没时间再多想。 此时,听着辛从囿说他是愿意的,木南嫣心情变得微妙了。 她垂眸,咬了口热乎乎的烤红薯。 甜丝丝,软绵绵的。 与此同时,她的心里也泛起一丝雀跃的甜意。 辛从囿能确定自己的心意,却不知道她的心思,他也没有逼迫她的意思,只问:“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木南嫣想了一会儿,忽而抬眸,对上他的目光,美目流盼:“我喜欢师兄这样的。” 辛从囿先是呆了一下,见她笑靥如花,大胆直接,也跟着勾唇。 第1232章 木绍典 第1232章 木绍典 没过几日,木家便对外公布了木南嫣跟辛从囿的喜讯。 木亦邯办事利索,得到木蓁儿的示意后,回去就派人找了几个画师,并将辛从囿的画像画出来,让木家的护卫张贴到各处。 原本住在庄子里的男修们也被遣散。 搬离庄子的时候,男修们有的觉得是得到了解脱,一走出去就张开双臂,呼吸新鲜的空气。 有的男修则因为没能见到木南嫣的长相,以及未能抱到粗大腿失落。 元斐撕了一张画像打量,撇嘴道:“这画师画得不好,没有把辛公子的神态画出来。” 比不上他。 宁玉书凑过去看了看,做出评价:“确实,画师们不但没有把辛公子的风华彰显出来,反而连眼神都变了味儿。” 叶长歌插嘴:“画像好不好看不重要。” 展月鸣:“重要的是意思传递到就行了。” 临屿背着包袱出现。 这段时间,他都被木家的人安排在客栈里住下,一听说庄子解散的事情后他就立马赶来了。 阿厌还是穿着男装,与闻清辞走在后面。 元斐想到就要动身往下一站走了,望着一旁还没打算走的花满衣:“我说,你跟着我们也有一段时间了,难道花家那几个老头子就一点也不担心吗?” 花满衣不理会他。 元斐:“……” 姜絮跟商桓跟在最后,他们打算跟阿厌告别,结果一行人才走出来,拥挤的人群就被强行推出一条道来。 从护卫的装扮和腰间佩戴的木牌来看,显然是木家的。 木绍典走出来,把他们围起来,抖了抖腿,问:“谁是姜絮?” 阿厌:“?” 姜絮也不认识来人。 他刚一进鲤城就被木轻湮抓了,根本没时间熟悉鲤城,也没可能得罪谁。 但看对方的样子像是来找茬的。 叶长歌发问:“你谁啊?” 獐头鼠目的。 一看就不好相与。 元斐虽说待在庄子里,但也没少往外跑,当他回想起来木绍典脸上的那一小块疤还是他当初跟展月鸣联手揍得,立即往后面躲了躲,生怕被认出来:“木绍典,他素来跟木轻篮姐弟不对付,他突然出现,我想应该是想要把在木轻篮那里受到的气发泄在姜絮身上。” 展月鸣也赶紧躲到了后面。 叶长歌:“元师兄,我发现你知道的好多啊。” 宁玉书:“嗯嗯。” 元斐把宁玉书往前面拉了拉,垂着脑袋:“……你们快把我跟展月鸣挡住。” 宁玉书:“怎么了?” 展月鸣躲到了叶长歌的后面:“这人老喜欢欺负别人,我跟元斐看不过,就把人拖到角落打了一顿,自此结了梁子。” 叶长歌:“……” 木绍典确实是来找麻烦的,他前段时日刚看中一个漂亮姑娘,之后就被木轻篮揍得下不了床。 如今休养好了,当然得把这口气出了。 正好,他听说木轻篮看中了一个叫姜絮的,此事还传得街知巷闻,今日得了空,便特地跑来瞧瞧。 姜絮不想连累旁人,站了出来:“是我。” 木绍典咧嘴一笑,对着随行的护卫道:“给我往死里打!” 第1233章 拼爹你配吗 第1233章 拼爹? 你配吗? 随着木绍典的一声令下,护卫们立即将姜絮跟商桓围绕其中! 商桓满是无奈:“……” 他发誓,事情发生的那一刻,他真的是想跑来着。 就是反应慢了一会。 而就是慢的这一点时间,就被困住了。 阿厌等人被隔绝在外。 叶长歌看到被围起来群殴的两人,冲着这段时日大家在庄子里跟随嬷嬷学习三从四德的交情,以及跟苏倦相识的交情,她觉得不应该坐视不理,便征求同伴们的意见:“我们要帮忙吗?” 宁玉书:“我觉得不用。” 元斐:“这些护卫的实力不错,不过,不足为惧。” 展月鸣:“他们能应付。” 花满衣抱剑望着周围退远的百姓,目光也不知道是落在何处。 阿厌拉着闻清辞站在后面,没打算出手。 若连这几十名护卫都没办法解决,那姜絮跟商桓这些年都白活了。 一开始,胜负还没那么明显,木绍典觉得对付这两人肯定没问题,那态度,要多嚣张有多嚣张。 可随着护卫们一个个接连倒下,姜絮跟商桓还未被伤到半分时,木绍典慌了。 街道上,木轻湮听说了木绍典搞出来的事情,急忙带人赶到。 看到姜絮跟商桓把护卫几下解决时,他则从后面跳起,将木绍典制住,整个人坐在木绍典身上,抡起拳头一顿猛揍。 木绍典被压制的毫无抵抗能力,惨叫不断:“哎哟!疼啊!疼疼疼!!” 姜絮刚才一时不差,手背被砍了一剑,流了些血。 木绍典浑身泛疼,而木轻湮也没有停止的意思,直把人打得喊爹喊娘:“哎哟!!” 木轻湮的修为在木绍典之上,像这种平日把木绍典按在地上想怎么揍就怎么揍的行为,他做起来就轻驾熟:“王八蛋,鲤城谁不知道姜絮是谁啊? 那是我未来姐夫!!” 姜絮面露尴尬:“……” 商桓笑了。 木绍典此时早没了来搞事情的气势:“轻点!木轻湮,你要是把我打残了,我看你怎么跟我爹交代!” 木轻湮把人揍得差不多了,起身时,还照着木绍典的屁股猛踹几下,等人趴在地上不动以后,他道:“连我未来姐夫都敢揍,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还有,我可不怕你爹,我父亲是代家主,代家主知道吗? 那是除了家主和三位长老外身份最大的人物了!至于你父亲,连个长老候选人都没份儿,还跟我拼爹? 你配吗?” 木绍典:“……” 确定姜絮的安危之后,阿厌冲姜絮一笑。 姜絮勾唇。 两人的默契早在少时养成,道别的话,无需多说。 …… 木轻篮听完老祖宗训话后,听了属下禀报姜絮差点被揍的事情之后,冷哼两声,然后就赶到了姜絮所住的客栈。 她直接拉过姜絮被处理过的手:“木绍典干的? !” 商桓坐在客栈里喝酒,听到动静,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 感觉到客栈里的人投来的目光,姜絮不太自在,也顾不得男女大防,拉着木轻篮上了二楼的客房。 木轻篮任他拉着。 进了房间,姜絮把门关好。 见她跟自己孤男寡女相处不但没有防备,还悠闲地打量起客房的摆设来,姜絮对她的安全意识表示担忧:“轻篮姑娘,以后进男子的房间时,不可降低戒备。” 第1234章 现在我决定分你一半 第1234章 现在,我决定分你一半 木轻篮敷衍地哦了一声,继续打量客房。 这样的客房算是不错的。 但无法跟她的宅院比。 她往里走了几步,发现窗边放着几只编好的蜻蜓的时,拿起一只蜻蜓在手里玩了玩,抬指戳着蜻蜓的脑袋,回眸望向姜絮:“你还会编这个?” 他下意识回答:“闲来无事随便变的。” 说完,姜絮又觉得这个不是重点,想到她对自己一点都没有防备心,忍不住道:“轻篮姑娘,我知道你修行极高,但总有比你实力更强的,以后,千万不可跟男子进房间了。” “你好啰嗦。” 木轻篮皱起眉头,她想到自己的父母都没有姜絮这般啰嗦时,顿时在心里给他减了印象分。 但一看到姜絮那张脸,以及那双眼睛时,她又大度的不计较了:“放心啦,我会记住的。” 木轻篮默默记住这一笔。 等过两日,她一定让木绍典更加难过。 欺负她的人? 找死呢。 姜絮看出她的敷衍,也没有生气,只是想到他还有些话没跟木轻篮说清楚,当即趁此机会摊牌:“轻篮姑娘,我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请恕我无法接受,明日,我就会跟商桓一道离开。” 是拒绝。 也是在跟她道别。 他与商桓在这里耽搁得够久了。 原本,他想来帮阿姐,结果也没能帮上忙,如今阿姐一行人平安离开,他自然没了留在这里的必要。 木轻篮面露不悦。 嗷~ 她的真心被无情的给拒绝了嗷~ 木轻篮:“你知不知道我谁?” 姜絮呆了一瞬:“?” 木轻篮走过去,与他面对面:“我叫木轻篮,我父亲是木亦邯,是木家的代家主,我还很招老祖宗的喜欢。 除此之外,我长得也不错,还要钱有钱,要权有权,就脾气稍稍差了点。 你跟了我,肯定不会受委屈。” 姜絮:“我知道。” 木轻篮倒也不是什么强盗逻辑,认为自己喜欢对方,对方就必须喜欢自己:“你不喜欢我?” 姜絮:“……我们见面的次数不多。” 木轻篮懂他的意思,这是在说认识不深,目前还谈不上感情:“没关系,我最近事情忙,才没时间陪你。 不过,我相信日久生情,从今日开始,你收拾东西去我家住。” 姜絮一惊:“这……” 木轻篮拒绝听他的推辞:“反正你一没婚约,二没意中人,你的朋友们也走了,索性你留在这里待两个月,如果之后你还是不喜欢我,我也不强求。” 暂时她就是这个说辞。 万一之后她不想要兑现承诺,那就强求一回试试。 姜絮见她如此,只好换了话题:“轻篮姑娘了解我吗? 为何又喜欢我?” “现在还不是很了解,但相处一段时日总会了解的。” 木轻篮认为,人都是需要相处磨合的,姜絮目前跟她有距离实属正常,至于她喜欢他的缘由,那更简单了:“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姜絮:“可信度为零。” 木轻篮:“那你就认为我是见色起意吧。” 姜絮:“……” 忽的,她收起同他玩闹的心思,不再戏弄他,脸上多了一丝正色:“而且,你的眼睛告诉我,你的过去受过很多伤,吃过很多苦,你未曾被世界温柔对待过。” 姜絮眼里闪过一抹涩意。 她倒是看得准。 他这一生都在受苦受难,唯一的甜,只剩下和阿姐相依为命的那段时光了。 木轻篮转身,不再逼近他,展眉轻笑:“恰好,这个世界对我很温柔,让我一出生就拥有了许多别人没有的,同样的,我也有很多很多的喜欢和爱。 现在,我决定喜欢你,还决定把我所拥有的一切分你一半。” 姜絮心里一动。 第1235章 花家趣事 第1235章 花家趣事 无双城。 尹家。 阿厌几人一到此地,便找到当地的客栈住下。 晚间,永远是最热闹的时候,且烟火气弥漫。 家家户户灯笼高挂,大街小巷人来人往,欢声笑语,一眼扫过去,晕红晕红的一片,把整个无双城都映了出来。 叶长歌又收罗了一些首饰。 一路走来,她的首饰盒都放不下了。 台上,说书的,唱曲的,一轮接着一轮。 台下,议论不断。 “最近出了很多趣事啊。” “我先说。” “尹家的事情都不新鲜了,无非是代家主又收罗了美人,我前几个月出去采办货物的时候,路过了花家的地界,听闻了花家的一件趣事。” “……” 花家…… 阿厌本来有点犯困,正枕着闻清辞的胳膊,听到花家的时候,她的目光抬了抬,落在一旁不语的花满衣身上。 元斐笑了,大家一路上走了那么多日,关系早熟透了,他现在对九皋的一切都很陌生,连打探消息都要从这些百姓嘴里得知,一听说话花家有趣事儿,当即八卦地望着花满衣:“花家。” 花满衣:“……” 闻清辞则垂眸,望着阿厌垂着的眉眼。 每走一段路,就意味着他余下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如若没错,很快就要到华家了。 至于无双城…… 他们不会久留。 等在这里歇几日,他们就会往下一个地方走。 展月鸣闷头喝酒。 宁玉书则用手支着脑袋,见客栈里的伙计忙得脚不沾地,他也不好催促他们这一桌的饭菜。 “花家有几位长老坐镇,还有小家主在打理,近年来一直相安无事。 兄台,你所说的趣事,多半是家主到了成婚的年纪,正在商议成婚的人选了吧。” “说的正是。” “前几个月,花家在挑选适龄的女子。 众所周知,花家家主的妻子人选是几位长老通过商议后定好的,必然是人才品貌俱佳的女子,可家主不乐意啊。” “这有什么不乐意啊?” “唉,你乐意是你的事,但人家就是不乐意啊,哪怕女子长得花容月貌,花家家主就是不感兴趣。 为了这事儿,家主甚至跟几位长老闹翻了,最后甚至举剑说要绝了这一脉!” “……” 元斐正喝茶呢,一听到这儿,直接喷了,目光意有所指地顺着花满衣的脸往下瞄。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阿厌:“怎么绝?” 闻清辞:“……” 叶长歌好奇地望着花满衣:“你是准备把花家子弟都杀光吗?” 宁玉书:“不会是自我了断吧?” 花满衣被他们看得不自在,尤其是元斐那赤裸裸的目光,让花满衣觉得自己没穿裤子一样。 他换了个坐姿,警告地啃了一眼元斐:“虽然你的想法正确,但我还是要说,我的功能无障碍。” 元斐:“为了不成婚跟几个老头子对着干,还扬言要绝了子孙脉?” 展月鸣:“有出息。” 阿厌懂了:“所以,这就是你为什么要一路跟着我们的理由?” “我一开始就说了,我是来守护落华的。” 花满衣想到元斐还一直怀疑自己,冷嗤一声。 第1236章 这样的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第1236章 这样的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那帮老头子想要我成婚生子,为花家正统血脉开枝散叶,除了给我准备一位贤良淑德的正妻人选,还一次性给我选了十几个小妾。” 花满衣想到那站成两排的妙龄女子的场景,顿时头皮发麻。 他才不接受花家的安排。 从小到大,他就是对家族的安排不反对,才会让那帮子老头觉得他可以任由他们捏圆搓扁了。 笑话。 其他的事,他可以不理会,但成婚这事儿他必须要反抗! “哦豁!” 元斐惊了,没想到花满衣竟然有这样的遭遇,再一想花家那帮老头的脑回路,又觉得此举挺合理:“十几名女子来伺候你,还都模样不差,花满衣,这样的福气多好啊。” 花满衣笑了:“这样的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元斐:“当我没说过。” 成婚这事儿,他也拒绝接受安排。 当初跑出元家,就是不赞同他父亲那一套做派,也讨厌元家的臭规矩。 而他母亲也是个脑子不太清醒的,整日把他父亲的话当做真理一样对待,还能对后院那些妾室宽厚仁慈。 这便算了。 还想掌控他的人生,连他学什么都要管,阻止他的任何决定,贬低他的喜欢。 长此以往,正常人都会发疯。 为了不疯,为了做想做的事情,在他母亲病逝后,他心里长期积攒的不满爆发,与那位父亲大吵一架后,便跟展月鸣约好一道逃了。 阿厌抱紧闻清辞的胳膊,在这件事情上,她还是有发言权的:“花满衣是对的,千万不要听从别人的安排,成婚一定要选择喜欢的人!” 闻清辞扬唇。 她这算不算是在借机表明心意? 客栈里热闹极了。 每一桌讲述着每一桌的故事,阿厌等人听完这边的,又听那边的。 就这样,多多少少也对尹家的情况有了一些了解。 那些人说完花家的事情,又转而开始说起尹家代家主尹斌的风流趣事。 尹家最近几年没什么内斗,一切都挺和谐的,三位长老也没有谁狼子野心,专心帮着代家主打理尹家。 要说唯一能拿出来说的,便是尹斌的风流债。 什么秦楼楚馆的姑娘啊,什么农家女,亦或者是什么富贵人家的闺女儿啊,但凡是尹斌喜欢的,都被他收入了后院。 而妾室一多吧,这也就导致他的子嗣特别多。 阿厌掰着手指数了数。 好家伙! 但从这些议论声里所讨论的人,再结合起来一算,她听到的就有十多个了。 十多个…… 元斐闲不住,拉着展月鸣跑过去陪那些人喝酒聊天,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也惊了,不禁感叹:“代家主的子女太多了吧。” 那桌的一位百姓道:“这算什么啊,这还是叫得上名字,在城里搞出过事情的。 真要算起来,代家主的子女一大堆,嫡出的子女总共五个,庶出子女加起来起码三四十个。” 又有一人凑上来:“不止呢,我有一个亲戚在尹家做事,正好在后院伺候那一堆主子,听他说,今年尹家后院的妾室好几位刚刚有了身子。” 元斐啧啧两声:“……真能生。” 第1237章 我们不生那么多好不好 第1237章 我们不生那么多好不好 阿厌听到这个惊人的数字后,张大了嘴巴。 叶长歌同样惊讶,她都能想象到一排排子女站在一起喊尹斌父亲的样子,再想到那一窝的姬妾,恶寒不已:“这么多家眷住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得在院子里吃吧。” 宁玉书被她的话逗笑。 花满衣跟着勾唇。 阿厌则根据叶长歌的话想了一下那热闹至极的画面,当即浑身都不舒服了。 她扯了扯闻清辞的衣袖,原本半眯着的眼眸此刻神采奕奕,并倾身靠近他,在他耳畔低声道:“清辞。” 闻清辞配合她的动作,往靠近她的方向移动:“嗯?” 阿厌眼睛水汪汪的,眨巴了两下:“我们不生那么多好不好?” 闻清辞:“……” 阿厌:“虽然我也想生一排小清辞排排坐,但那位代家主的生产数量太庞大了,我的身子可吃不消。 所以,我们事先打个商量,将来不生那么多,免得以后吵架。” 她可真有先见之明。 竟然提前想到了这么多。 清辞都没想到呢。 闻清辞耳根微红,她温热的呼吸弄得他痒痒的,加之她所说的话,导致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在他的身体里流窜。 见她说完后坐正,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回道:“听你的。” 她说多少就多少。 不生也没关系。 反正……他只在乎她。 临屿站在后面,将两人悄咪咪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无奈周遭的环境太过嘈杂,他都没有办法静下心来偷听两人的对话。 元斐那边还热闹的很,听着一桌子人的七嘴八舌。 想到自家的子弟,他原本觉得自己的兄弟姐妹加起来挺多的,没想到,竟然是他活得太浅,见识浅薄了。 那么多子女…… 这位代家主可真是勤恳呐。 “那么多子女,不会吵架吗?” “怎么不吵啊!” “上回我铺子里进了一批新的布料,尹家两位庶出的姑娘就站在我铺子里吵吵了大半日,最后搞得我一个顾客都没有,一匹布都没卖出去!” “我不是做这个小茶馆的营生吗? 结果一下子来了三位尹公子,那个说话时的火药味儿啊。” “不单单子女之间闹,姬妾也是。” “……” 热闹。 这可真是热闹。 阿厌的脑海里自动浮现那画面。 正说着呢,外面街道就传来一阵骚动。 大家都跑出去凑热闹。 阿厌拉着闻清辞站在后面。 而闹出响动的人,正是两位尹公子。 两位都是代家主的后代,且都气焰嚣张,当街便争吵起来,原因则是一位从花楼里面出来的姑娘。 其中一位尹公子拽着那姑娘,道:“这女子说了,今晚伺候的是我,你来凑什么热闹?” 另一位尹公子也上前拽住那位姑娘,与其争论:“凭什么就要伺候你? 要说钱,本公子爷有的是钱,而且论其身份来,你才是应该让步的那位。 还有,你当街带花楼女子回府,把你正妻置于何地?” 被拽来拽去的姑娘侬声细语:“二位公子,不若这样,奴家上半夜去这位公子府里,下半夜去另一位尹公子府里?” 第1238章 不要学 第1238章 不要学 那位姑娘的提议一出,周围响起一片笑声。 有些看热闹的,对此早已习惯。 尹家这些纨绔子弟,为了个破茶杯都能当街闹起来,今晚为了花楼女子在这里争执,实在再正常不过。 同时,那位姑娘的提议也引起一片赞同的声音。 “姑娘说的对!” “上半夜一个,下半夜一个,这很公平!” “那钱怎么算啊?” “当然是一人一半啊。” 阿厌在人群后面点点头,也不怪乎那么多看热闹的百姓插嘴,这位姑娘说的提议确实公道:“这位姑娘当真是一碗水端平。” 闻清辞额头落下一道黑线:“不要学。” 阿厌:“嗯嗯,我不学。” 大家都觉得那位姑娘的提议最好,但两位尹公子不乐意啊,于是便继续争执。 “凭什么一人半夜啊,我又不是没钱!” “我也有钱!” “这姑娘是我先看到的,她是我的!” “明明我也看中了!” “……” 最后两人吵来吵去的,引起周围时不时传来笑声。 那位姑娘做的本就是皮肉生意,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脸皮厚的,但被这么多人瞧着,也不大好意思,而且这二位都喝了酒,看这架势怕是干一架。 那姑娘赶紧挣脱开两人的手,聪明的退到一边。 不多时,两人当街打了起来。 起初,两人的打斗还没那么严重。 可是后来,不知道是谁把谁的命根子踹了,那人疼得惨叫一声,捂着那处推开哀嚎。 待哀嚎止,那位尹公子反应过来后,原地啐了一口,怒火中烧下,竟直接从下人手里拔剑出鞘,朝着对方捅过去! 这下子,围观的百姓意识到快要闹出人命,立即收了笑意,赶紧散开。 刚刚还一窝蜂围在阿厌面前的百姓哄闹着跑开。 阿厌看着街道中央越打越激动的两人,而一旁退开的姑娘见两位尹公子双眼猩红,没一会儿各自的身上就被鲜血染红,惊呼一声跑了。 “杀人了!” “杀人了!” “……” 最后,那两人竟同归于尽。 砰—— 同时倒地! 鲜血顺着两人的伤口流出,洒了一地。 叶长歌几人都被这场面惊到了。 阿厌则跟闻清辞对视一眼。 他们方才分明在人群中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虽然那人的长相出现了变化,但是那双眼睛里的冷漠和杀意,以及在看到两人身死后的快意他们没有错过。 是川槿! 川槿在无双城。 这条街出了人命,死的还是代家主的两个儿子,没过一会儿,尹家的人便赶到,将周围控制起来。 跑得快的百姓没被抓住。 但跑得慢的百姓就被抓了个正着。 当代家主还在某个温柔乡里欲生欲死时,这条街乱成了一团。 而因着两位公子未曾回府,两位妾室觉得不安,听闻出事后,没一会儿就乘轿子赶到,看到断了气的两位尹公子时,她们纷纷跑去将人抱起,哭得撕心裂肺。 “儿啊……” “我的儿啊……” 客栈的老板见势不妙,吩咐伙计把门关上,让所有住客回房。 阿厌牵着闻清辞回到房间,又去到窗口处。 两位妾室哭闹了一会儿后,竟然不顾形象殴打起来。 阿厌想到川槿那次在婺城出现,便有了答案:“这就是川槿要做的事情吗?” 闻清辞眸光幽深:“怕是不止于此。” 第1239章 连连出事 第1239章 连连出事 阿厌盯着底下的场面看了一会儿。 两个保养得宜的妇人来时还妆容精致,此刻扭打成一团,满头珠翠掉落一地,两人得知两位尹公子的死因后,互相恨上了对方,什么难听恶毒的话都能说得出来。 那些话粗鲁到闻清辞皱眉,未免阿厌又学一些不该学的,他抬手捂住她的耳朵:“别听。” 倒豆子似的粗言秽语,会脏了她的耳朵。 阿厌:“?” 事实上,关于骂人的词儿,她听过许多。 底下,又一辆轿子停下。 随着那位中年男子走下轿子的,还有一位容貌丽人的女子。 打闹的妇人被两边的护卫拦下,一见到这位男子时,便跑过去,一人拉住那人的一条胳膊,也没关心轿子里下来的那女子是谁,对着中年男子哭诉。 “夫君,你可要为我们的孩儿做主啊!” “夫君,你也要为我们的孩儿做主啊!” “……” 显然。 那位衣衫还有点不整就赶来的中年男子正是尹家的代家主尹斌。 看到地上早没了气息的两个儿子时,他面露悲痛,甩开两位妾室的纠缠,蹲下身将两位尹公子死不瞑目的眼睛合上。 吱呀—— 窗被关上。 阿厌被闻清辞拉着上了床。 在调查完两位尹公子的死因后,尹斌的脸色十分难看,之后很快就让人安排后事。 这几日,无双城的喜事也全部搁置下来。 代家主刚死了儿子,谁敢在这个时候办喜事啊? 这不是找不痛快嘛。 随着丧事办完,无双城里又恢复一片平和的景象。 阿厌一行人用早点的时候,就听旁边那桌的百姓正在议论尹家的事。 “一下子两个儿子都没了,得伤心好一阵子吧。” “也算不上多伤心。” “怎么说?” “代家主那日得到消息时,身边跟着到了一位新得的美人儿,只是碍于丧事未过,所以省掉了那些繁文缛节。 但这位美人儿啊,还是不动声色地被抬进了后院。” “……” 阿厌啃着肉包,专注地听着。 一切,正如闻清辞所言。 川槿要做的不止于此。 过了几日,又传来某个花楼走水的事情。 这回死的,正是尹斌的一位嫡子,还是因为服用助兴药过度亢奋而死。 听说被抬出来的时候,这位嫡子的尸体倒是没怎么被大火烧伤,就是衣不蔽体,死相跟死因都很丢脸。 尹家连连出事,导致无双城戒备森严,但凡是外来者都被调查了一番身份,确定跟尹家的事没有关系之后,这才将人放走。 阿厌等人也没能避免被查。 屋子里。 没了外人在,阿厌等人也可以坐下来说话。 叶长歌:“川槿到底想做什么?” 宁玉书:“毁了尹斌?” 元斐:“我觉得没这么简单,而且,我好奇的是,究竟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会让川槿如此疯狂的报复尹家。” 展月鸣:“要不要派人打探打探?” 阿厌好奇的点不在这里:“照这么下去,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无双城?” 闻清辞:“不会很久。” 第1240章 因为……你们都是短命相 第1240章 因为……你们都是短命相 无双城的频繁出事,也让百姓们胆战心惊,而百姓们一旦胆战心惊,就会去各座寺庙祈求祷告。 阿厌等人待在客栈无事可做,便也跟着去了一座寺庙。 回来的时候,正是日暮西斜。 城中开始热闹起来。 距离上一次出事,目前已经十日没有动静了。 照阿厌分析,大概是尹家已经开始全城戒备,让躲在背后的川槿没有下手的机会。 当然,也有可能是川槿在闷声憋大招,暂时先停下计划,等尹家放松警惕后,再准备下一次的行动。 阿厌牵着闻清辞,两人的身影没入人群。 忽的,她被人撞了一下。 撞她的是一位年轻男子,他手里举着一块‘神机妙算’的牌子。 撞了人后,男子不但没有抱歉,反而长腿一伸,拦住阿厌的去路:“两位公子,可要算命?” 阿厌对这些一贯不怎么信,最多也就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一听男子的开场白,猜测这位多半是等候在这里准备抓两个路人来赚点银钱的,当即拒绝:“不要。” 闻清辞却若有所思。 那么多行人走来走去,这位谁都不撞,偏偏撞上阿厌? 那人却不依不饶:“别着急走嘛,在下保证,我算的每一卦都非常准确的,不管是测字,还是算前程姻缘,我都在行。 你们既然无事,不如来陪我坐坐,打发时间如何?” 阿厌本来想要拿起落华把人驱赶走,但一听说还算姻缘,便动了心。 于是,她拉着闻清辞过去那位男子的摊位坐下。 似这种摊子,都是随便弄张桌子,再弄些廉价的笔墨纸砚,摆两张凳子摆好即可。 那人自报姓名:“在下谢玄。” 谢玄说罢,也没有拿出笔墨让阿厌写下字来测,而是打量着面前二人,唉声叹气一番:“从面相来看,二位的皮相都是世间少见的好看,可惜的是,你们二人不管是问前程还是问姻缘都没有必要。 因为……你们都是短命相。” 阿厌脸色黑了:“你才短命相!” 闻清辞倒是不生气,只拉过她的手,安抚道:“再听听看。” 他觉得这位谢玄挺有意思的。 谢家。 要是他猜得不错,这位有可能是谢家的人。 八大家之一。 谢家的人,最擅长的便是卜卦算命。 谢玄被阿厌说了,也不生气,他做这一行混口饭吃,什么难搞的对象都遇到过。 因此,哪怕是面对把他摊子都给掀了的人,他都能做到笑颜以对:“姑娘,你先别动气。” 阿厌忍住了砸摊子的暴力行径:“……” 很好。 看出她是女扮男装了。 “姑娘,你先听我说,若我说的不准,命都可以给你。” 谢玄一边整理微乱的桌面,用镇尺将宣纸压住,一边安抚阿厌的情绪。 他是谢家后生里面的佼佼者,但凡他经手的卜算,从未出过差错。 但这一行嘛,由于知道的太多,命也没多长。 记得上一任家主,死的时候,不到三十。 这是谢家人的命数。 而除了家主英年早逝外,只要是谢家子弟,哪怕不是家主,也活不了多久。 第1241章 谢玄 第1241章 谢玄 谢玄见二人不打算走了,这才慢悠悠道:“姑娘,若我所料不差,你应该是死于十四岁那年。” 阿厌抬起眼眸。 这人…… 是蒙的还是算出来的? 想到重生一事闻清辞并不知情,阿厌赶紧望着他,嘴上虽然说没把谢玄的话当回事儿,心里却在想对方确实是有真本事的:“清辞,你别听他瞎说,他说的不准。” 闻清辞并未点破:“嗯。” “我才没瞎说。” 谢玄对自己吃饭的本事向来是自信的,不过他见阿厌如此紧张闻清辞,猜到她在顾忌什么,也未继续证明:“姑娘能活,完全是因为别人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 而这一世,姑娘若是再不回去,最多十八岁就会死。” 前半段是真的。 后半段才是瞎扯的。 十八岁死倒是不至于。 按照长鱼家族历代家主离世的年纪,阿厌怎么着都还能够再支撑两年。 当然,谢玄说这些,不是说给阿厌听的,而是想让闻清辞上心,从而引导他们前往恒域的决心。 阿厌纳闷了:“回去?” 谢玄:“嗯。” 阿厌:“回哪儿去?” 天元宗? 还是幽玄谷? 闻清辞确实上了心。 对方没有恶意,他能感觉到。 “恒域啊。” 谢玄是受人所托来办此事的,自然会把阿厌往该引导的方向引,而且,那本就是她应该承担的责任:“能让姑娘活下去的办法,在恒域,所以,你回的地方自然也是恒域。” 话都说的如此明显了,阿厌也意识到这人的来意。 她神色一冷。 谢玄被这眼神扫得浑身发凉,他赶紧退后,跟阿厌保持距离:“姑娘,在下对你说这些,完全是出于好意,去恒域,能救你,也能够救你的意中人。” 谢玄担心他们以为自己是坏人,立即举起双手辩解清白:“放心,我不是来害你们的,我只是把我所算的,和我在你们脸上所看到的如实说了出来。” 阿厌凶狠地瞪了他几眼,并不想跟对方有过多牵扯。 而对于危机,她也有一种像动物般的敏锐直觉,看谢玄的样子也不是心存歹意之人。 最后,她从小背包里拿出一锭银子。 砰—— 桌面被这力道震得抖了抖。 阿厌拉过闻清辞起身。 临走时,闻清辞回眸,扫了一眼正捡起银子的谢玄。 阿厌真的活不过十八吗? 不管这句话是不是真的,都在他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待两人的身影没入人群后,谢玄松了口气,直接瘫坐在椅子上,想到阿厌那凶巴巴的眼神,心有余悸:“这丫头,出生的时候被抱了还笑嘻嘻的,那时候多天真可爱啊。 没想到长大了以后,竟如此凶悍。” 当年,他还抱过尚在襁褓的她呢。 就连她死于十四岁,都是他冒着窥探天机的危险算出来的。 人群里,一斗篷女子款款走来。 待走到摊子前,她抬手将戴在头上的帽子摘下,露出那张风情万种的脸来,并将买来的糖葫芦递给谢玄,无语道:“你都多大了,还喜欢吃这种小孩儿吃的玩意。” 谢玄接过,咔嚓咬了一口,满嘴的甜味:“你小侄女也喜欢。” 第1242章 画扇 第1242章 画扇 那女子笑了,拉开阿厌坐过的椅子坐下,染着豆蔻的手拿起一张宣纸,盯着上面的字瞧了瞧:“她多大,你多大?” 这能比吗? 光是年纪就相差了十来岁。 谢玄咬了两口糖葫芦,想到这是她亲手买的,吃起来更觉心甜:“画扇姐姐,你来都来了,为何不跟你那小侄女见见? 让她也知晓一下目前所面临的困境?” 长鱼家的内斗持续了十几年。 也该画上句号了。 “还不是时候。” 那女子眸光微动,想到多年的隐忍和谋划只为将对方一击扳倒,以及对方失败后阴沉沉的脸色,顿时心里就舒服了。 “到了合适的时机,我会亲自接她回去。 但在此之前,她的踪迹不能暴露。 如今家族已经派出各方人马在九皋境内寻找她的踪迹,想要她平平安安回到长鱼家族,接受家主之位,就不能急在这一时。 否则,我多年的布局将功亏一篑。” 长鱼家族那些人也不是蠢的。 如果在九皋之内找不到年纪相仿的女子,肯定会改变目标,寻找善结界的人。 好在阿厌如今是女扮男装。 可澹台家族那一战,迟早会被人传扬出去。 所以,她不得不走一趟,暗中除掉那些心怀不轨的人。 谢玄几下将糖葫芦解决完:“你那小侄女也真是会找事。 这天底下那么多男人,她找谁做夫君不好? 非得找一个命短的,我看那位公子没几年活头了。 而且,我刚才兴起,便随手起了一卦,算了算,发现那人的来历跟闻家脱不了关系,若真照我所猜想的,即便你那小侄女最终成功帮他延续性命,闻家也会是他最后的归处。” 闻家家主,跟谢家的一样,代代英年早逝。 与其不同的是,闻家家主不是死于不可违逆的天道命数,而是因为某些缘故被囚禁,最终被困死在闻家人的手里。 “先不管那么多。” 女子眉目紧促,她并非没想到这件事情解决起来有多棘手,可目前的关键在于,她得想办法把周围的难关一一解决。 “闻家那帮老不死的,为了延续家主性命数千年来不是没有想尽办法,若那孩子走运,说不准能够存活下来。” 这是最好的结果。 “为了长鱼家,为了一个冷冰冰的贺兰宜章,姐姐做那么多值得吗?” 谢玄承认,看到她如此费心谋划时,他酸了,嫉妒了。 女子一怔。 值得吗? 当然值得。 这是她丢弃性命都要完成的事情,也是她活着的目标和意义。 兄长曾说,生于长鱼家,既然享受着长鱼家族血脉的荣耀和天赋,就有各自应该背负的责任。 哪怕,她生母卑微,她充其量不过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长鱼家子嗣,可因着兄长的照顾,她才能不被欺负。 她会守住长鱼家,完成兄长临死前的嘱托。 至于贺兰宜章……是她欠他的。 “若我是贺兰宜章就好了,直到现在,那人还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姐姐的心思,不知道姐姐的谋划里也是有他的缘故,整日对你连个好脸色都没有。” 谢玄的每一个字都透着酸意。 忽的,他神色一改,扯了扯她的衣袖,软声央求:“姐姐,你答应我,待我死的时候,你一定要多抱抱我。” 女子笑了,抽回衣袖,丝毫没有被他的情意感染到,抬手拍了拍他的脸:“放心吧,谢家那些老不死的不会让你死。” 谢玄:“……” 第1243章 我们会长命百岁的 第1243章 我们会长命百岁的 回去的路上,闻清辞始终没有说话。 谢玄所言,一直在他的脑海里浮现。 活不过十八…… 老天爷待他的阿厌竟从未仁慈! 前世的阿厌死时不过十四,在别家女子窝在闺房里闲散度日,或者是用心修行的时候,他的阿厌却没有被苍天优待过,一次次在死亡边沿徘徊。 如今,她好不容易过了几年安生日子,却还是无法长久。 阿厌观察着他的反应,尽管闻清辞没说话,但从他拧起的眉峰,及眉间积聚的一团愁绪,她就知道,他不开心。 因为谢玄的话。 果然还是影响到了他吗? 她扯了扯他的衣袖,眉眼生辉,跳到他的身前。 此时街道安静,周遭行人不多,她即便倒着走也不会撞到人,对上他如深渊般的眼眸,阿厌灿然一笑:“清辞别信他的。” 闻清辞放慢脚步。 阿厌又道:“元师兄说过,算卦之人说的都不作数的,那都是为了赚点钱随口胡诌的。 所以,谢玄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也不会应验。 还有,我们不是短命相,我们会长命百岁的。” 闻清辞:“嗯。” 为了增加话里的可信度,阿厌在背包里一番摸索,找出两个有点旧的平安符,放在闻清辞面前晃悠来晃悠去:“你还记得这个吗? 宣念送的平安符。” 要不是想要安慰闻清辞,她早把这事儿给忘了。 没想到关键时刻,这两个平安符还能有哄人的用途。 闻清辞倍感意外:“你还留着?” 阿厌抖了抖平安符:“当然啊,不是平安符吗?” 拥有重要意义的东西,当然要随身带着。 而且这一路经历过数次生死,每回都能有惊无险,虽然都是因为他们本身修为高深的缘故,但这个时候,为了不让闻清辞担心,阿厌只能把平安符说的玄乎一点:“多亏了宣念的平安符,我们才能一路顺利。” 闻清辞失笑:“那阿厌可要好好收着。” 因为之后他们所要面对的,不会比之前所面对的形势轻松,反而会越来越危险。 见他终于笑了,阿厌心满意足地把平安符收好:“师兄师姐估计都逛完回客栈了,我们也先回去吧。” 闻清辞:“好。” 阿厌牵过他的手。 清冷的月光洒落在一高一矮的身形上,晚风吹动时,吹起两人脑后垂下的发带飘舞。 阿厌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扭头跟他说话。 她脸上的笑意泛着温暖的光,在寂静的夜里驱散了寒凉,带来暖意。 两人回去客栈时,还没来得及进去,就发现外面百姓聚集。 又是一具死尸。 “还是尹家的公子。” “怎么回事?” “这位公子醉酒后非要闹着跟同伴们赛马,慌乱间踩死了一名无辜的妇人和一个只有几岁的孩童,大概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尹公子的马儿受了惊,不要命地狂奔,最后尹公子落马身亡。” “尹家这是得罪了什么人吗?” “会不会是冤魂索命?” “……” 元斐抱着两坛酒凑过来,看了眼地上的一团血腥,忍住作呕的反应,抬手遮眼:“这死状太伤眼了。” 第1244章 那个女的好像叫尹若 第1244章 那个女的好像叫尹若 不过半月,尹家接连出事。 期间,尹家的丧事也没断过。 尹斌带人赶到,得知缘由后,面色暴怒,立即派人将受害者的家属围起来,吩咐属下给了五百两银子以作安抚。 两位受害者的家眷碍于尹家在无双城的地位,心有怨言也不敢说,只能接了银子。 客栈里。 叶长歌比较倒霉,她跟宁玉书回到客栈的时候正好目睹了尹公子坠马时的惨状,她甩甩头,意图将脑海里的画面甩开:“那位尹公子的死状太惨了。” 宁玉书也吓得小脸煞白,注意到叶长歌情绪不对时,还不忘安抚她:“长歌姐姐,别怕,过两日就会忘记的。” 叶长歌确实吓到了,能够让她都害怕的死状,可想而知有多恐怖。 她勉强喝完了一杯茶,想到今晚怕是睡不着了,便把宁玉书拉下水:“今晚,你去我房间陪我。” 元斐:“嗯?” 展月鸣:“咦?” 花满衣:“你们?” 叶长歌:“别瞎想!” 她可不是禽兽。 她就是害怕。 阿厌倒是反应最平常的,她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死状都见过,还能淡定地倒了茶给闻清辞,怕他受到惊吓:“清辞,你先喝口茶,压压惊。” 闻清辞接过她递来的茶。 事实上,他也没被吓到。 明羽山庄被灭的惨状历历在目。 比起那晚的惨烈,尹公子的下场不过是小儿科。 临屿这几日也没闲着,他们每到一处,就会提前联系安排在此处的人。 澹台家族的事情过后,霍先生跟路灵泷留下处理剩下的事情,余先生跟黎先生则带着人在各个家族的地界安插眼线。 几月下来,小有成效。 想到尹家近期发生的事情,临屿道:“我查到一件事情,可能跟尹家被报复的事情有关。” 元斐兴奋地搓手:“快说!” 临屿:“我按照少主的吩咐查了尹家最近三十年内所发生的事,结果发现,尹家二十年前曾经出过同族通奸的事。 而当年这件事的处理方式,是女的被暗中处理掉了,而男的,便是如今的代家主尹斌。” 花满衣对这件事情有些印象,他当年还小,根本不省事,之所以知道一点,还是过了几年,某一次被长老带去参加尹斌寿辰听一些丫鬟说的:“那个女的好像叫尹若。” 当年这事儿闹得很大。 无双城的百姓都知道。 一些说书的,甚至把这段故事编造出了各种各样的版本。 但在这些版本里,都是尹若心机深沉,为了上位勾引当时年轻气盛的代家主尹斌,再因其作风不检点,才会被暗中处置。 阿厌不言。 她想,这应该就是川槿的往事吧。 只是真相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外面所传言的版本,多半与事实不符。 当夜,城东的一处宅院遭了大火。 而被烧毁的人家,就是尹若的家。 离这里近的人家都是在无双城有头有脸的,听到惨叫响起,穿好衣物赶出来的时候,就见尹家的下人早就逃了出来,而主人则被活活烧死! 第1245章 若儿 第1245章 若儿! “太惨了。” “一家子活活烧死,昨夜的惨叫声,到现在都仿若还在耳边,听得人汗毛倒竖!” “可不是嘛,我家离得近,吓得我一晚上没睡。” “听闻大火扑灭之后,尹家的十几口人被抬出来时都被烧成了一具具面目全非的焦尸。” “……” 一大清早,无双城各处都在议论尹家被烧毁的事情。 而这次的尹家,是属于尹斌家族的旁支。 也恰好是尹若的家。 阿厌不解。 如果说川槿就是尹若,即便她要为当年的事情报复尹斌,那么,她完全只需要冲着尹斌报复即可。 可为何川槿还要一把火连她的家都烧了呢? 若是得到的资料不差,那里面住着的,都是跟川槿有着血缘关系的兄弟姐妹,以及她的父亲嫡母。 同时,因着尹家的事情,阿厌等人被困在无双城足足一个月了。 在这个月里,他们每日除了要住在客栈,还得接受尹家护卫的盘查。 不仅他们这样,其他客栈的人同样不能避免。 为了调查背后的真相,把背后之人抓出来,尹斌这段时日也没兴致再去搜罗美人儿,而是命令三位长老召集人马,想办法将所有人都控制起来查个底朝天。 就这样形势紧迫地过了几日。 无双城新组建了个戏班子。 说是戏班子,其实就是以前做了几年没能做下去的老戏班子。 因着近日无双城被封锁的缘故这些人没办法出去营生,于是就商量着东山再起,打着早几年的名号换了些人。 听说此次戏班子的花旦,是一位生得娇艳多姿的美人儿,引得不少百姓去看。 阿厌一行人跟着去了。 那位花旦的扮相极其妖娆,一举一动都透着股子俏俏娆娆的劲儿,眼波流转间,被涂得白面似的一张脸愣是多了几分柔情,甩袖间,后退间,皆有风情。 被涂得艳红的唇微张,咿咿呀呀地吐着词。 元斐嗑瓜子的动作一顿,这里面的词,他再熟悉不过。 展月鸣抬袖擦掉嘴角的几滴酒:“这不是你写的词吗?” 元斐也意外呢,想到自己的话本子竟然被戏班子弄成了一出出好戏演出来,还把里面原本的词变成了小曲传唱,颇为尴尬:“我写的时候,真不知道能唱出这样的味道来。” 展月鸣:“……” 叶长歌满脑子咿咿呀呀,头昏脑涨的很:“我还是走吧。” 宁玉书:“一起。” 花满又不知道跑哪里快活去了。 阿厌挨着闻清辞坐在一处,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发现这个戏班子非常受欢迎,前来听戏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她跟闻清辞对视一眼。 台上那位咿咿呀呀唱曲儿的,是易容过后的川槿。 这时,一个形容邋遢,满头银发的婆婆佝偻着背脊走了进来,她杵着拐杖,双眼发黄,嘴里不住地唤道:“若儿? 若儿?” 台上,川槿甩袖的动作一僵。 阿厌见同伴走得差不多了,也想要拉着闻清辞回客栈,哪知刚一动作,那婆婆就用骨瘦如柴的手拉住了她:“若儿!” 第1246章 苗婆婆 第1246章 苗婆婆 被拉住的阿厌:“?” 闻清辞:“……” “若儿!” 那位婆婆抓着阿厌的手用了极大的力道,似乎是害怕一松手阿厌就要逃走。 她已年迈,身体大不如从前,连视力都模糊一片,因而时常会认错人:“我可算找到你了!” 台上的川槿动作只僵硬了一会儿,便继续咿咿呀呀唱个不停。 而在奏乐的一群人里,就有尹错的身影。 阿厌几乎可以断定,这位婆婆找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川槿。 她尝试着收回手,无奈老人家抓得用力,让她一时没法抽回手:“婆婆,您认错了,我不是您的若儿。” 她的若儿在台上呢。 看戏的人里,有人认出来那是谁以后,同情地看了苗婆婆一眼:“苗婆婆,您认错人呐,您抓着的是一位年轻公子,不是若儿。” 苗婆婆还是不撒手,固执道:“不会,这就是若儿!” 阿厌:“……我真不是。” 闻清辞见老人家固执,也没办法。 苗婆婆听着周围的声音,而她眼前所看到的景象都是模糊的,她轻叹了下,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把阿厌往外拉:“婆婆记得你小时候很爱安静的,这里太吵了,我们先回家。” 阿厌被牵着走,将求助的目光落在闻清辞脸上。 闻清辞拉住她的另一只手:“去看看吧。” 阿厌委屈地扁起朱唇:“……” 闻清辞抬手在她头上摸了摸。 苗婆婆对此并不知晓,只以为跟上来的闻清辞是若儿的意中人,笑道:“好好好,若儿也有喜欢的人了,婆婆今日得空,给你跟你的意中人做你小时候爱吃的糖油粑粑。” 阿厌舌尖抵了抵齿间。 糖油粑粑? 那是什么? 听着挺好吃的。 阿厌被带到了一处简陋的木屋,这里的环境潮湿,屋顶还有缝隙,一看就知道下雨的时候还会有雨水滴滴答答地顺着屋顶的缝隙滴落。 阿厌被带回来的时候,还看到一抹身影在苗婆婆泛着霉味的枕头下翻找。 阿厌原以为对方是小偷,把人抓住之后,那人才求饶说是苗婆婆的孙子。 之后因为没能在苗婆婆的枕头底下翻找出一点金银首饰来,那人站在外面骂骂咧咧了一会儿,便离去了。 苗婆婆翻找出面粉白糖等等,在灶房做吃食。 暗中保护的临屿一路尾随,到了后,他实在看不过去木屋的环境,跑出去跟周围的人家要了些青砖瓦片,踩着梯子上去把坏掉的青瓦给修理了一遍,一直到把那些缝隙堵住,这才舒坦地拍了拍手。 一位妇人站在外面,她留意到阿厌跟闻清辞衣着不菲,又看两人一身贵气,便热情地凑了过来:“两位公子,又是被苗婆婆从外面拉回来的吧?” 阿厌:“你怎么知道?” 闻清辞则从她的小背包里掏出一锭银子,丢给妇人:“劳烦大姐跟我们说说情况。” “好说好说。” 那妇人接了银子,还当着二人的面咬了一口,确定是真的以后,笑着用衣袖擦掉银锭上面的口水,揣进怀里收好:“苗婆婆时常神志不清,把陌生人错认成她的若儿小姐给带回来。” 第1247章 糖油粑粑 第1247章 糖油粑粑 对于苗婆婆的行为,周围的邻居早已习惯。 “二位公子,我看你们应该也听说了尹家的事。” 妇人时常出去溜达,又有一群常常聚在一起唠嗑的小姐妹,消息也灵通:“苗婆婆嘴里的若儿,就是尹若,当年,她勾引代家主,被暗中发落了。” 阿厌了然。 猜到了。 他们本想要从妇人嘴里得到一些别的讯息,结果,屋里的苗婆婆听了妇人这话时,拄着拐杖,照着多嘴的妇人就是几拐杖下去:“你瞎说,若儿才不是那样下贱的人!” 妇人一时不察,被打得哎哟直叫,她一边躲着苗婆婆的拐杖,一边提起布裙,狼狈地溜了。 等把乱说话的人赶走以后,苗婆婆耳根子也总算清静了,她收敛起那副凶狠的模样,换上一副慈爱的脸。 下一刻,苗婆婆抓过阿厌的手腕,把人往屋里带:“糖油粑粑做好了,若儿快进来尝尝味道。” 阿厌如今是既来之则安之。 只见,一张破旧且布满虫眼的四角桌上,两碗金黄灿灿的糖油粑粑正冒着一点热气,甜甜的香味,在屋里扩散开。 苗婆婆只端了两份出来,她拉着阿厌到椅子旁坐下,然后起身坐在一边的板凳上,把拐杖放在门边,找出一个盘子,把里面的丝线跟碎步翻找出来,习惯性地开始做针线活。 阿厌端起一碗糖油粑粑看了一眼,她爱吃甜食,苗婆婆的手艺,恰好对她的胃口。 闻清辞跟着坐下。 她拿起瓷勺,舀了一个圆滚滚的糖油粑粑尝了尝。 入口软糯,淡淡的甜,吃起来不会腻味。 唯一的不好,就是有点粘牙。 苗婆婆眼神很差,到了夜间,基本上只能靠着声音分辨,她一边做着手艺蹩脚的针线活,一边笑道:“若儿,你别吃得太急,锅里还有,我留着给你晚上做夜宵吃。” 阿厌连着解决了三个糖油粑粑,听到苗婆婆的话时,应了声。 闻清辞见她吃得香,便尝了一口。 而他碗里剩下的,都被本着不能浪费食物原则的阿厌解决了。 闻清辞耳根红透:“……” 等两人吃完,想要从苗婆婆嘴里问出点什么的时候,却发现苗婆婆已经靠在门框睡了过去,她手里的针线掉到了一边。 阿厌对慈祥的老人还是很好的,她担心针头会扎到睡眠中的苗婆婆,走的时候,还特意将针线拿远了,又从屋里找了件洗得发白的衣衫披在苗婆婆的身上。 待做完这些,阿厌本想留下些银子作为糖油粑粑的酬劳,再一想苗婆婆那位在屋子里翻箱倒柜的孙子,又绝了念头。 两人退出屋以后,轻轻把门关上。 一转身,就发现一抹身影立在屋外。 不远处,是跟随着川槿的尹错。 而他,也是那回出现在山林间将重伤的川槿救走的人。 此时的川槿洗掉了一脸脂粉,换上素衣,她额头上的刻字被她用了方法遮掩,且她的五官在经过妆容的修饰后,变得与阿厌的长相有四分相似。 而这四分相似,结合川槿本身的姿容,足够她的名头在短时间内响彻无双城了。 看到两人从苗婆婆的屋里出来,川槿对上两人的目光:“我想,尹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那么,我来告诉你们一个跟外面流传的完全不一样的说法。” 第1248章 见鬼的公道 第1248章 见鬼的公道! 天色尚早,阿厌跟闻清辞也不着急赶回客栈,索性就留在这里听听看川槿所讲述的故事。 在外界流传的说法里,尹若是一个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能够做出同族通奸这种事情的人。 可是阿厌跟闻清辞从川槿这里听到的,却是截然不同的故事。 “我本名尹若,是跟随主人后,自己定下了川槿这个名字。” 川槿往前走了两步。 “我的生母,因为出身不光彩,在生下我以后就被尹家的人暗中解决了。 所以到现在为止,我都不知道生母是谁,只在小时候偶尔从丫鬟婆子的嘴里听到过。” “她们说,我的母亲就是一个大字不识颇有姿色的农妇,还是嫁过人的。” “我的出身,注定我不会被家族所重视,而我家也只是尹家的旁支之一,平时连去尹家参加宴会的资格都没有。 因此,在我出生后,一直由苗婆婆抚养我,她是我的奶娘,也算是我的半个母亲。” “有一日,我去花灯节玩,结果被拐卖了,之后沦落成为了乞丐,流浪到了婺城,遇到了川家夫妇,是他们带给了我温暖,给了我一段无忧无虑的日子。” “然而好景不长,没过多久,我就被原先的家人找到。” 说到这里时,川槿的眼里划过恨意:“他们找我,只是因为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残废,所以想要我顶替。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在我十三岁那年,被我同父异母的兄长侵犯!” 清白不在,也就没办法再顶替出嫁。 川槿就这样留在了家里。 时不时地被那位兄长欺辱。 她的父亲嫡母见状,从未阻止过,面对川槿的反抗,也都是表面上责怪一番那位兄长。 “后来,家族里面开始挑选有天赋的子弟修行,无论男女,都能得到被指导的机会。 于是,我就这样脱离了原本的控制,跳入了另一个火坑,而这个火坑,让我从此无法抬头做人!” 传言里的尹若,是主动勾引尹斌。 而当时的真相却是,尹若是被迫的。 勾引代家主? 这么一大顶帽子扣下来,彻底绝了尹若的生机。 她也因此被尹斌的正妻恨上,还在她额间刻下了一个‘耻’字! 今时今日,川槿都还能清晰回忆起当晚每一个人的表情,以及他们嘴里说着自己下贱胚子的咒骂声。 若非痴心待她的尹错把她从乱葬岗里挖出来,这世间早没了她的存在。 阿厌听完,没什么表情。 该同情吗? 还是该怜悯? 这些,统统不是川槿要的。 “世人常说,天道轮回,总有因果。 苗婆婆也告诉我,说老天是公道的,它知道我的冤屈,一定会还我公道!” 川槿恨极了! 想想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世道,想想自己的遭遇,她眼里布满讥讽:“公道? 见鬼的公道!” 她抱着这个念头一日日的等,就想要看看尹家的下场。 结果,人家依旧风光,至今荣华,且富贵无损! 闻清辞几乎是一眼就看穿了川槿的想法:“你想要自己讨一个公道。” 第1249章 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第1249章 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川槿反问:“不可以吗?” 她等着所谓的公道太久了。 这么多年,她连个公道的鬼影都没见过。 因此,川槿决定不等了,她决定在有限的生命里把未完成的一切全部完成,把该送进地狱的人全部送进地狱! 尹家是她的本家又如何? 她杀父杀嫡母,杀兄杀姐妹又如何? 他们难道不该死吗? 在她受冤受难的时候,这些亲人没有一个愿意站出来帮她,反而落井下石,说尽了风凉话。 他们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阿厌倒是挺赞同川槿的做法的。 想到闻清辞谋划多年想要做的事情,川槿一笑:“你不也是想要给明羽山庄的死讨回公道吗?” 闻清辞:“没错。” 他深知一直等着因果轮回是很漫长的,所以选择主动出击。 川槿本来不想说这些,也没打算再跟阿厌或者是谁牵扯上关系,只是今日在这里遇到了,她有些话憋在心里太久,总想要找人倾诉:“我会安排你们离开无双城,而且,我得到消息,天辰宗的掌门之女在庄家的地界遇难。 若你们继续耽搁下去,只会耽误营救她的时间。” 川槿说罢,进了屋。 尹错跟上。 看到苗婆婆靠在门框睡得正香时,川槿走到老人的面前蹲下。 她一生波折不断,所遇到的都是险恶,而为她带来庇护的人,却只有寥寥几个。 苗婆婆算。 川侫的父母算。 再一个,便是尹错。 这些年来,不管她做什么,只有尹错始终陪伴在她身边。 苗婆婆感觉到一道注视的目光,睁开眼眸,精神恍惚:“若儿?” 川槿:“我回来了。” 苗婆婆喜极而泣,她的神智总是清醒一会儿糊涂一会儿的,这会儿听到川槿的声音,她又忘记了才走的阿厌跟闻清辞一事,起身道:“你跟你的朋友先坐,厨房里还有糖油粑粑,婆婆去给你端来。” 川槿像小时候一样坐在椅子上:“好。” 苗婆婆抓起拐杖,嘴角含笑,佝偻着背脊往厨房去了。 川槿抬眸看了一眼修补好的屋顶,她不是没有回来看过,知道这屋子是个什么状况。 期间,她也给过苗婆婆孙子钱让他给苗婆婆找几个伺候的人,再换一个舒服点的环境,只是苗婆婆的孙子嗜赌如命,每回拿了银子就去大吃大喝,再就是去赌坊里输个精光。 之前是川槿要执行任务,回来的时间太少,没办法管那么多。 如今不同了。 她回来了。 尹错站在一边:“戏班子的名声已经扩散出去,班主也接到了尹家的请柬。” 川槿眼底闪现笑意:“嗯。” 她起身,找到苗婆婆的房间,从里面找出一面堆积着灰尘的铜镜,并抬手将上面的灰尘清理干净,端详着这张跟阿厌有四分相似的脸:“这丫头皮相是真好,才四分相似,就能如此美艳。” 尹斌最喜欢美人儿。 必然不会放过易容过后的她。 川槿照完,又放下铜镜:“要是这次的事情处理完,我跟你都还能活下去,你也还能接受我的话,我们就举办婚礼吧。” 尹错:“好。” 第1250章 才不 第1250章 才不 阿厌被苗婆婆拉回来的时候左拐右拐,压根分不清方向,也没办法把路记清。 因此,她走了好几次都是错的。 还是闻清辞在一旁纠正,才不至于两人走不出一条条蜿蜒交错的暗巷。 “风师兄,祝师兄跟裴师兄游历归来那一回,说是想要闭关修行,调整一番,我那时还不解缘由。” 阿厌想到川槿的遭遇,一脚踢开挡在路边的石子:“我现在懂了。” 修行之人,修心修道,随着见过的事情太多,遇到的不公也多,心态很容易动摇。 也就是道心不稳。 阿厌在天元宗那几年,寻夫子跟掌门长老们的教导都说是因果循环,自有公道。 可只有真正下了山,见识过人世间的险恶与一个个小人物的悲欢喜乐,才能体验到其中的苦涩难言。 这个世道,真的存在公道吗? 即便有,那也迟到的太久了。 譬如川槿。 川槿等了那么多年,都没能等到尹家得到报应,没能等到一个公道。 到最后,只能自己讨回。 也譬如清辞。 清辞所做所想,也是为了还明羽山庄那么多条性命一个公道。 有的时候,他们不能一味地等着公道到来。 因为,你压根不知道公道在前行的路上遭遇了什么样的阻击,干等下去,或许到死前都没能见到公道现身。 阿厌完全能理解川槿的想法。 可理解归理解。 该从川槿身上讨回的也一样不能少。 闻清辞牵着她的手,知道她的方向感太低,只好走在前面,带着她往来时的路返回。 回想起川槿那张修饰过跟阿厌有四分相似的脸,他虽然没有当面发作,但还是免不了别扭:“阿厌心软了吗?” 阿厌摇头:“才不。” 一码归一码。 她分得很清楚。 川槿的经历固然值得人同情,但这不是川槿伤害清辞的理由。 山林间那次,若非辰瑛前辈及时出现,他们二人的小命怕是要交代在那里了。 而清辞体内的霜白引,以及筋脉被废,都是川槿一手造成。 是川槿带给了清辞那么多年的痛苦。 心软? 没可能的。 “所有伤害过清辞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阿厌凝视着他的眼眸,眼底泛起坚定的波光。 闻清辞心思微动。 “川槿刚刚提到了天辰宗的掌门之女。” 阿厌记性不错,想到詹成霜跟詹成雪,猜到她们可能是遇到了难以解决的麻烦:“等回去后,我们就把这个消息告诉元师兄。” 元师兄最紧张霜姐姐了。 不能瞒着。 闻清辞温柔地应了声:“好。” 两人回到客栈刚把詹成霜的情况说出来,元斐顿时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上楼先是把包袱什么的收拾好,想到无双城戒备森严,又开始发愁:“我们闯出去吧!” 他的霜姐姐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展月鸣被他晃来晃去弄得头晕:“你先冷静。” 见状,花满衣一笑:“你的家族会给你安排合心意的女子的,你现在为了一个霜姐姐自乱阵脚,你的家族知道吗? 又会同意吗?” 元斐瞪他:“闭嘴!” 第1251章 我相信清辞的判断 第1251章 我相信清辞的判断 花满衣被他瞪了几眼,也不恼。 难得看到一贯笑嘻嘻的元斐露出着急且风度尽失的一面,他备觉新鲜。 尤其在花满衣的印象里,这位幼时的同窗从小到大可是没把任何规矩任何事放在心上的。 他也挺想去见见那位姑娘。 元斐急躁完,又迅速冷静下来,重新坐好。 不着急不着急。 这时候千万不能乱了方寸。 冷静…… 要冷静! 首先,川槿的话也就是随口一说,消息来源准不准确还不一定,说不准川槿就是不想让他们待在无双城坏她的好事,故意这么说的,好让他们快点离开。 其次,霜姐姐实力高深,一定能平平安安的。 元斐闭眼,不停地在心里祈祷。 叶长歌原本还想要趁此机会戏弄元斐,可见他满面肃色,立时绝了念头。 算了算了。 好歹是自己师兄呢。 嘴不能太毒,得留点余地。 宁玉书善解人意地倒了杯茶过去,他看元斐急成这样,虽然没见过那位霜姐姐是何模样,却也知道,能把游戏人间的元斐迷成这样定然貌美:“元斐哥哥,你别着急,我们先把事情往好的地方想。” 展月鸣:“当务之急是离开无双城。” 他觉得川槿没有必要撒谎。 川槿已经在闻师弟这里要到了半年的存活时间报复尹家,就算她想要把他们弄走,也不必急于一时。 反正以闻师弟的人品心性,答应人家的事断然不会食言。 “我觉得,川槿是想要给我们卖个人情。” 阿厌的想法与展月鸣的一致,她也觉得川槿没有必要说谎。 花满衣倒是有办法离开,但他觉得不到万不得已,没必要在无双城暴露花家隐藏的势力,以免给花家招惹麻烦,便看了一眼闻清辞:“闻公子,你怎么看?” 元斐:“闻师弟?” 闻清辞露出温和的笑来,他知道元斐此刻的着急和担忧,也能理解:“元师兄,你信我的话,就耐心再等两日。 川槿费尽心思弄一个戏班出来,定然是冲着尹斌而去的,我们且再等等,看看川槿的下一步会怎么做。” 如今无双城封锁,想要闯出去免不了一场血战。 还会暴露他们的踪迹。 若是他暴露了没关系,最多就是被华家的人找到,这恰恰是闻清辞最初暴露伏羲琴的想法。 他担忧的是,随着此事一出,阿厌会招惹长鱼家的人的注意。 他怕那些人心存杀意。 阿厌明明生在长鱼家,是该被敬仰的少主,却因为二十多年前的内斗丢失在外,说明长鱼家族的内部是极不安全的。 由此便可推断出,阿厌一旦现身并不安全。 闻清辞不得不防。 元斐此时的心绪逐渐平缓,道:“我听闻师弟的。” 闻清辞勾唇:“元师兄只管放心,现在无双城被封锁,发愁的不止我们,就连川槿也很头疼。 可能不用我们想方设法的脱离无双城,她就会先一步送我们离开。” 阿厌眉眼弯弯,对他的分析和判断信赖万分:“我相信清辞。” 第1252章 顺利离开 第1252章 顺利离开 当晚,尹家热闹非凡。 因着尹家连连出事,谁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在私底下举行宴会。 这一晚,与尹斌玩的不错的几位尹家子弟,得知尹斌的孩子连着死了五个以后,先是对他安慰了一番,紧跟着就让人备好酒菜。 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尹斌听得很陶醉,一只手放在桌面之上,随着音律的节奏轻点。 是他爱听的曲子。 也是他喜欢的曲风。 音律悠扬间,带有一丝轻柔之意。 接连失去五个孩子,尹斌确实有些难过。 但尹斌后院的姬妾极多,如今儿女成群,还有好几个大着肚子待产的美妾,最多也就是难过几日便过去了。 可那些姬妾算准他的作息,日日掐着点儿的找他哭诉,哭得他心烦意乱,见到她们扑过来就转身离开。 这几日,尹斌耳边全是呜呜呜的哭声。 昔日那些个漂亮娇软的姬妾,在失去了孩子以后像是换了一个人,整日也不打扮,也没了心思再去讨好尹斌,就是遇见,也都是一脸憔悴,哀求他把人抓出来为孩子报仇。 尹斌何尝不想? 但难啊。 无双城那么多人,对方又没留下半点蛛丝马迹,导致他连追查都没有一个准确的方向。 尹斌叹息两声,一连喝了好几杯闷酒。 一人有眼色道:“家主,近日无双城新出了戏班子,场场满座,只要是听过的人都赞不绝口,我看家主近来疲惫,就自作主张把戏班子请了过来,让家主放松一下?” 尹斌:“那就让人出来吧。” 那人:“是。” 丝竹之声暂停,一道纤瘦柔软的身影在众星捧月下缓缓走出。 川槿今日没化舞台上那么浓艳的妆,脸儿瞧着比平日多了一丝气色,且没了浓妆艳抹后的脸很好的把五官衬托出来,显得那双眼儿像是带了钩子,流转间便能勾人心魂。 尹斌看直了眼。 周围几人心领神会一笑。 得。 明日开始,尹斌的后院又得多一位美人儿了。 次日。 阿厌等人刚刚用完早餐,一队护卫出现,将其他正在用早饭的人赶了出去。 为首的护卫看了眼阿厌等人,待确认后,恭敬地走到阿厌面前跪下:“属下来送公子和你的朋友们出城!” 阿厌:“……” 闻清辞眼底划过了然。 川槿的行动比她想象中还要快。 元斐笑开。 于是,一行人急忙收拾好行李,在护卫的保护下往城门走。 他们到的时候,就见一抹身影站在不远处。 川槿戴着帷帽,听到动静时,就见阿厌一行人被带过来。 周围的护卫一见到川槿便纷纷行礼。 这位可是代家主新得的美人儿,如今正被宠得厉害。 瞧代家主那样,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月亮都摘下来送给她,这些护卫也是有眼力劲儿的,自然对川槿态度恭敬。 尹错守在旁侧。 为首的护卫将人待到以后,又给了阿厌一个包裹:“这位公子,这里面是二十万两银票,代家主说,你姐姐跟了他,你现在跟代家主就是一家人了。 你要回誉城照顾年迈的长辈,他也应该送点见面礼以表孝心。” 第1253章 真是辛苦少夫人了 第1253章 真是辛苦少夫人了 二十万两…… 尹斌可真有钱啊。 阿厌都能听到自己心跳砰砰砰加快的声音,她又看了一眼川槿,发现川槿也没料到此事微蹙眉心时,就猜到这是尹斌为了在佳人面前表现而有意安排的戏码。 若这钱是川槿给的,她是不会拿的。 因为她还要找川槿算账。 可若这些银票不是川槿给的,而是尹斌自愿送的,阿厌就没有不收的道理。 这么多钱呢。 可以给清辞买很多东西了。 听元师兄说,想要钱生钱,最好的办法就是囤地囤宅院,要么就是承担风险做生意。 阿厌自认没有做生意的脑瓜子,但囤地囤宅院还是能做到的。 等以后,她就用攒来的钱给她和清辞买一堆宅院。 阿厌接过包袱,想到川槿的相貌跟自己的那四分相似,便清楚必然是川槿为了接近尹斌编造了一个新的身份。 而这个新身份,就是她跟川槿成了一家人。 也只有沾亲带故的关系,才能让他们顺利离开无双城,不被尹家的人追查怀疑。 闻清辞见她只顾着抱银票,也忘了感激对方,对为首的护卫道:“劳烦这位大哥同代家主说一声,他的心意以及他对长辈的孝心我们都感受到了,会在长辈面前替他美言的。” 川槿如今吃饭的营生是唱戏,最擅长的便是做戏,她挥手让一众护卫退远,情深意切道:“弟弟,以后我们姐弟怕是不能时常见面了,得知你要回去照顾长辈,我特意来叮嘱几句,顺便送送你。” 阿厌面露惊悚:“……” ……好别扭。 她恨不得下一刻把川槿抓来废除筋脉,结果此刻,她还得跟川槿在这里装姐弟情深? 算了。 为了钱。 她忍! 于是,阿厌努力扯出一抹看起来很敬业很标准实则毫无感情的笑容,与川槿在城门口表演了一番姐弟分别时的戏码:“姐姐,我走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川槿嘴角的笑一僵:“……好的。” 元斐几人:“……” 这二位说话的气氛可真微妙。 闻清辞见阿厌将一包袱的银票抱得紧紧的,以及那一脸非常不情愿还必须要表演的表情时,终究是没能忍住,遂侧过头,以手背抵唇,低笑了声。 他想,阿厌每靠近川槿一步,估计心里就盘算着将来要怎么把对方弄得生不如死。 临屿嘀咕:“真是辛苦少夫人了。” 叶长歌也嘀咕了句:“我总觉得阿厌恨不得下一刻就将川槿万箭穿心。” 隔着一段距离,宁玉书都能感觉到阿厌周身萦绕的杀意:“不会不会,我看阿厌姐姐暂时不是想要把川槿万箭穿心给弄死,她是在琢磨着怎么让川槿受尽磨难后再死。” 展月鸣:“正常正常,这才是你阿厌姐姐的做法。” 花满衣:“小姑娘心真毒啊。” 闻清辞一记凉飕飕的视线扫过去,友情提示:“花公子,注意你的措辞。” 临屿的手落在剑柄上。 花满衣:“当我没说过。” 一行人里,倒是平常最闹腾的元斐此时最安静了。 第1254章 把命留着 第1254章 把命留着 出了城门,川槿本打算撤掉伪装,待察觉到护卫里面还有几道探寻的目光正往这边盯着时,又只好维持住温柔大姐姐的形象,抬袖拭泪道:“弟弟,记得帮我跟长辈们问声好。” 阿厌:“……” 她想吐。 配合人演出太难受了。 在那些护卫看不见的角落,阿厌翻了个白眼,往前又走了一小段路。 确定不会有人听到两人的对话之后,阿厌顿时懒得再装了:“我不管你怎么报复尹家,但得把命留着。” 川槿:“姑娘舍不得我死?” 阿厌太了解川槿这些人的想法了,也知道很多让人生不如死的办法:“对你这一类人来说,把你一剑解决了根本是在便宜你,我不想你死在无双城,只是想让你的死法更惨。” 川槿并无畏惧:“那我就恭候姑娘了。” 只要让她做了想做的,这条命,怎么折腾都无所谓。 阿厌跟她拉开距离,一把牵过闻清辞,又把一直抱在怀里的包袱丢给了后面的临屿,对他道:“路灵泷说要把无忧钱庄开得九皋到处都是,已经在开始施行了,等到了誉城,你记得去找当地的钱庄帮我存好。” 临屿:“是。” 都存着呢。 少夫人的钱全部都攒在少主的钱庄里,每年还给了原本数额的一倍价值作为利息。 他们家少夫人呐,已经从四年前的身无分文变成了小富婆。 阿厌说罢,又望向还要跟着一起走的花满衣,想到对方花家少主的身份,趁机讹诈:“想要跟着我们,以后每个月就必须给一千两的银票作为吃住的酬劳。” 花满衣甘愿被讹:“没问题。” 不就是银票吗? 花家有的是。 阿厌唇角翘起。 很好。 她的小金库又要多一笔收入了。 闻清辞见她高兴,也跟着展唇。 越是清楚这样的时光不多了,他才更加珍惜跟她在一起的每一刻。 等阿厌一行人的身影越走越远,川槿还立在原地,她抬指撩开帷幕一侧,心生羡慕:“也只有自小生存在阳光底下的人,才能活得如此光芒四射。” 她这样的人,一辈子都未曾享受过这样的鲜活有趣。 一时向往也是正常的。 尹错:“该回去了。” 川槿眉宇间浮现的一丝放松转瞬即逝:“是该回去了。” 送走了不该留在这里的人,她就可以放开手脚去对尹家一个个的进行报复了。 尹斌,尹夫人,还有那些走狗们,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川槿转身,一步步往城门去,每走一步,都代表着她不可动摇的决心。 每个人做错了事情,就要付出代价! 川槿自认是一个沾满鲜血的恶人,她也时刻准备好为自己杀过的人造过的孽付出代价。 可这世间的有些人,显然活得不够清醒,也没有做错事情还需要付出代价这一认知。 既然尹家没有一个人拥有这样的认知,那么,总得有个人站出来告诉他们! 至于她的命,也绝不会在无双城丢了。 她说过的,半年, 待半年一到,她就会兑现诺言,任由闻清辞处置。 第1255章 元宝龄 第1255章 元宝龄 誉城。 热闹喧嚣的环境下,添了一丝说不出的凝重。 这点怪异,阿厌等人一进城就发现了。 元斐虽然急于打探詹成霜的消息,也心知不能着急,在感觉到誉城的凝重之后,他没有先问情况,而是想到元家在誉城有几处宅院,带着阿厌几人到了一处院落先住下。 宅院在誉城集中的地段,且位置极佳,四周住着的人家非富即贵,出门往前走一段路就是一条条街道,方便打探消息。 他们到的时候,已是深夜。 这时候,街道上没什么行人,偶尔会有几个醉鬼结伴同行。 阿厌几人刚梳洗完换好衣服坐在一起用饭,外面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接着,那几人见门推不开,竟然选择翻墙而入! 是一位打扮利落又爽朗的姑娘。 那姑娘身姿纤细,额间的眉心坠在月色下折射出晃眼的光,手中持着镶了宝石的佩剑。 见到这座院落里有人的时候立即面带警惕,还以为是贼人,结果看到元斐跟展月鸣时,她惊喜道:“兄长,月鸣哥哥!” 元斐也愣住了:“宝龄?” 展月鸣用指尖挠了挠额头。 砰—— 那姑娘光顾着高兴,没注意到脚下,之后踩空,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地! 阿厌:“?” 元宝龄吃了一嘴的土,她几下爬起来,呸呸呸地把嘴里的泥土吐干净,也不管此时的狼狈,跑着过去,在展月鸣旁边的空位坐下:“鲤城的眼线已经将你们回来的消息告知了父亲,我是躲在父亲门外听到的。 我实在太想你们了,所以就带了几个护卫出来找你们,没想到会在此处遇到!” 她之所以记得这处院落,是元斐小时候跟她无意间说起的。 说起来,得亏她记忆力不错。 元宝龄长着一张圆脸,五官小巧可爱,她见阿厌几人跟元斐坐在一起,猜到必然关系不错,率先打招呼:“你们是我哥哥的朋友对不对?” 阿厌:“嗯。” 叶长歌:“我们是他的师妹师弟。” 花满衣:“我不是。” “我知道,花家少主嘛,我见过你。” 在场众人,元宝龄认识的也就只有元斐、展月鸣以及花满衣,她的目光在其他几人面上扫过:“我叫元宝龄,是哥哥同父异母的妹妹,也是庶出。” 叶长歌:“你好。” 元斐为他们一一做了介绍。 展月鸣盯着元宝龄发髻上插着的几根草瞧了会儿,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将那几根草给拿掉了。 元宝龄正巧也饿了,看到还有多余的碗筷,立即给自己准备了一副,在跟大家认识之后,她一边吃,一边道:“我没有母亲,我是哥哥的母亲在草堆里捡到的孩子,据说,我的母亲因为出身太低,生我时难产而亡,所以,我自小就是跟随哥哥长大的。” 这也是为何她在一堆庶女里面地位高的缘故。 父亲重礼教,也重出身,对于其他的庶子庶女平时都不会多看几眼,也懒得花心思去教导。 而元宝龄是正室养在身边的,自然比其他的庶子庶女受重视。 第1256章 叽叽喳喳个不停 第1256章 叽叽喳喳个不停 阿厌笑笑。 她忽然想起来在天元宗的某晚,就元师兄被她师父吊在树上的那一晚。 当时,元师兄就说起过,他是被家族嫌弃的存在,同时,他也是出身在一个大家族里。 如今见到元宝龄,她有点好奇元斐的家族里到底有多少兄弟姐妹了。 澹台悦听也说过,元师兄跟展师兄出自元家。 是十大家族之一的元家。 元宝龄平时在家族里面吃饭总是有丫鬟婆子盯着,一言一行都需要优雅得体,如今偷跑出来了,想怎么不守规矩就不守规矩,说话也叽叽喳喳个不停:“哥哥,我跟你说,你跟月鸣哥哥离开以后,父亲发了一通大火,将你院子里伺候的下人全部骂了一顿。” “前年,大姐夫感染顽疾,一病不起,最终去了,如今大姐姐被接回家族,还在为死去的大姐夫守寡。” “还有,二姐姐的夫君背弃了她,为了一个街边卖唱的伶人。” “三姐姐正在议亲,但是我看议亲的对象长得不怎么样,但父亲却坚持这桩婚事,导致看脸的三姐姐躲在房里哭得眼睛肿成了核桃。” “还有还有,大哥哥跟二哥哥都娶妻了,之后没过一年就纳妾,惹得两位嫂嫂时常往娘家跑,来回地折腾。” “三哥哥跟四哥哥去年定了亲……” 元斐:“……” 这个妹妹哪里都好。 就是吵。 说起话来没完。 就她这个样子,在元家的一堆姐妹里,还时常被嬷嬷拎出来让其他姐妹当做学习的榜样,还说什么仪态万端说的就是元宝龄,还要学习她的处世之道啥啥啥的。 结果一脱离元家,便原形毕露了。 阿厌听得津津有味。 这姑娘比元师兄还能说。 闻清辞往她的碗里夹了一块又酥又脆的酸甜排骨。 叶长歌一脸认真地听着。 宁玉书:“这姑娘是怎么做到吃饭跟说话两不误的?” 花满衣:“要不你请教请教?” 展月鸣捂了捂耳朵,一手拿起筷子,往元宝龄的头上敲了两下:“食不言,寝不语。” 元斐:“你这么多年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元宝龄扒着饭:“这里是外面,我自然不用讲究规矩礼仪了。 而且,我自打偷跑出来以后才理解哥哥你当初为何想要逃离家族了,留在家族多枯燥无味啊,还是出来舒服。” 她也不想回去了。 再者说来,她在家族里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庶女,就算消失了也掀不起风浪来,也不会把父亲气得差点吐血。 元斐生怕她又说个不停,赶紧夹了一个鸡腿堵住她的嘴:“安静!” 元宝龄立马老实:“……” 元家的一堆兄弟姐妹里面,父亲总说,唯一的嫡子跟他是一点也不像的,还总喜欢研究不入流的话本,写出来的东西不堪入目。 可元宝龄觉得,元斐的脾气跟父亲是很相似的。 都一样的倔。 训起人来的时候神态也像。 深夜。 临屿正蹲在对面的屋顶闭目养神,就听院落外面传来一阵动静。 阿厌轻薄闻清辞的动作也停下。 第1257章 大佬大佬的神仙夫君 第1257章 大佬!!!大佬的神仙夫君!!! 阿厌正要解开闻清辞亵衣系带的手顿住,一双湿漉漉且意乱情迷的眼眸里涌入一丝清醒。 院子里传来的动静,将屋内逐渐升温的暧昧打断。 随着修为越来越高,阿厌对周遭的感知也越来越清晰。 只要她想,方圆数百米的动静她都能察觉。 闻清辞保持着被压在身下的姿势,泛着情欲的眼眸瞬间冷了下来,他见阿厌收回了落在亵衣系带的手,唤出落华下了床榻要出去看看时,将她一把拉住。 阿厌回眸,饱满的朱唇颜色微深,泛着一层晶莹的水光:“有人闯了进来。” 闻清辞的衣袍乱了,修长的脖颈泛着一点克制过后的桃红色,听她说完缘由,抓着她手腕的手并未松开,而是将她撩人的模样打量一番,喉结因着吞咽的动作滑动,嗓音微暗,眸中生出不赞同的情绪:“你准备就这样出去?” 阿厌衣领松松的,乌发散乱,香肩微露,修长的脖颈与漂亮的锁骨曲线暴露在空气当中,后知后觉地张了一下嘴。 啊…… 她这副样子确实不好见人。 被师兄师姐们看见不好。 闻清辞掌心用力,将差点跑出去的她拉回到床榻上坐好,帮她整理了一番松松的衣领,将该遮住的肌肤,以及该遮住的痕迹统统遮住:“放心,外面有临屿守着。” 阿厌恍然:“对哦~” 都怪临屿老是神出鬼没的,存在感太低。 以至于她时常会忘了他。 院外,一抹灵巧的身影翻墙而入,她穿着素裙,圆润的脸上多了一丝苍白,且还用手捂着流血的腹部。 闯进来之后,她仰头喘息,靠在一根柱子上,随即偏头吐出一口血。 临屿落在屋顶,看了一眼院落外正在四处搜寻的护卫们。 而那人刚吐完血,肩上就被一柄利剑敲了敲。 临屿用剑抵着对方的脖颈:“别动。” 闯进来的那人神色一僵:“……” 屋内的闻清辞跟阿厌收拾一番出来,正好看见那人的正脸。 阿厌:“詹二姑娘?” 詹成雪起初还以为用剑抵着自己是庄家的走狗,正哀嚎要命丧于此,还有很多美食没能品尝,也没有想办法把自己姐姐救出来的时候,就见到了阿厌跟闻清辞。 此时此刻,她高兴地哭了:“大佬!!大佬的神仙夫君!!” 有救了! 她的小命保住了! 她姐姐的生机也有了! 老天对待她这种善良可爱的吃货小仙女果然是偏爱哒!! 阿厌注意到她的伤势:“你还撑得住吗?” 詹成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要不是身受重伤,她都想要冲过去抱住阿厌的脸猛亲一顿:“我还撑得住,就是我姐姐可能撑不住了!” 没想到她随便找座院落躲一躲,都能遇到熟人。 嗷~ 这该死的好运气! 她爱死了!! 临屿收了剑。 元斐几人也听到了这边院里传出的动静,担心出事,便匆匆赶来。 见到詹成雪时,元斐一愣,惊喜道:“詹二姑娘!” 叶长歌握剑问道:“谁伤了你?” 詹成雪一见到他们,哭得更厉害了:“叶姑娘,小姐夫!!” 第1258章 ……我去 第1258章 ……我去 元斐走过去,将即将倒在地上的詹成雪扶住:“你怎么样?” 詹成雪如实答道:“……貌似不太好。” 元宝龄暂时还没弄清楚自家哥哥啥时候找了位小嫂嫂,一见詹成雪这样,就知道伤得不轻,想到离家时带来的几名护卫里面有两名女子,道:“先别站在这里说话了,我带了一名医女随行,正好能帮忙这位姑娘。” 那名医女立马上前,跟元宝龄合力将詹成雪搀扶进了院落。 这时,外面传来争执的声音。 阿厌目光一冷。 必然是来搜查詹成雪的。 而守在院落外的几名护卫,都是元宝龄带来的,一见庄家的护卫不由分说就要搜查,直接拔剑:“这里面住着的是我家姑娘跟她的朋友们,你们庄家的人深夜跑来闹事,是想要跟元家过不去吗?” 原本气焰嚣张的护卫听到里面住着的人是元家的姑娘时,当即不敢贸然行动。 其他护卫分成几队出发,把周围住着的人家搜查了个遍。 一趟下来,就差这座院子了。 带领护卫们的,是一名年至弱冠的男子,那人一身锦缎,听说这院落里面的人是谁以后,也有些忌惮:“在下于络,是庄姑娘的表兄,我此次前来,只是想要搜查一个得罪我表妹的人,还请各位行个方便。” 几名护卫也硬气:“就算是你表妹亲自来了,没有我家姑娘放话,你们也别想闯进去!” 于络:“你们处处阻拦,是想包庇得罪我们庄家的人吗?” 元斐皱眉,他担心詹成雪的伤势,懒得去应付外面的人,便看了一眼无事可做的花满衣:“花家主,你要不要去应对一下?” 花满衣摆手拒绝:“不要。” 阿厌第一次觉得花满衣这个身份派上了用场,刚觉得瞅着顺眼了点,一听他拒绝的话,威胁道:“那你就别跟着我们了。” 花满衣还想跟着他们瞧热闹呢,闻言,只能妥协:“……我去。” 展月鸣:“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往外面走,剩下的则进了屋等着詹成雪的情况。 吱呀—— 厚重的木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花满衣抱剑而立,刚被威胁过又不得不妥协的他心情正不佳,看到于络的时候,轻哼了下,不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啊,于络。” 展月鸣站得远一点,又是在偏暗的地方,一时辨不清他的面容。 于络看到花满衣出现的时候,也惊了一下,因着跟庄家的那层关系,当初元家根据其他家族的建议举办学堂的时候,他也有幸去了:“花家主?” 花满衣一脸不爽:“你打扰我睡觉了。” 于络想到护卫们的说词,目光一转:“刚刚护卫说了,这里是元姑娘的地盘,你几个月前拒绝家族安排的婚事跑了,现在却跟元姑娘在同一院落?” 花满衣:“闭上你的臭嘴!” 于络往里面看了看,也不敢再进一步。 花家的人,得罪不起。 更何况,这次出来的人还是花满衣。 展月鸣见于络不死心,拔剑出鞘,往前一甩! 一抹寒光乍现! 佩剑准确无误地擦过于络的脖子,割破了表皮,渗出血来! 他道:“若再敢因为这些小事跑来打扰我家姑娘休息,就别怪我元家不顾九皋的规矩,召集修士打上门去!” 于络僵在原地,差点表演一个当场下跪,他用手帕捂住流血的伤口,对护卫道:“表妹要杀的人不在这里,走!” 庄家护卫:“是!” 第1259章 庄家形势 第1259章 庄家形势 屋里,医女让人端着一盆又一盆的鲜血出去。 厅里,谁都没有说话。 半个时辰后。 医女出来,掏出手绢将额头的细汗擦掉,想到詹成雪的受伤情况之严重倒吸了一口凉气:“各位不用担忧,詹二姑娘的情况虽然严重,但保住性命是没问题的,只是需要修养半年时间,在此期间,也不可再动武。” 元斐:“这么严重?” 医女:“……” 是挺严重的。 医治过不少人的医女也表示,在她所见过的病人里面,詹成雪的受伤情况绝对让她记很久了。 元宝龄对于庄家的情况有所耳闻,抬手让医女下去熬药,见另一个女护卫端着吃食进去,道:“我在家的时候,就听府里的丫鬟婆子说起过庄家,没料到竟到了如此地步。” 花满衣离开家族几个月了,没时间过问这些,因此,他所知道的还没元宝龄多。 “我才到誉城不久,就听说这里乱的很。” 元宝龄端起茶喝了一口,见大家都望着自己,把知道的尽数道出:“庄家前两年出了一件大事,代家主修行入魔杀了不少人,连他的妻子也惨遭毒手。 之后,这位代家主因此被囚禁在庄家密室,最后,又因血脉逆行,承受不住体内的魔性肆虐爆体而死。” “代家主死后,按照每一任代家主管理家族的时间来算,任期还不到十年,于是,代家主就在清醒时拜托大长老庄漄扶持他儿子庄拂上位。” “庄拂才到弱冠,之前也没接触过家族事务,得知家族里的乱状后,意图扫清障碍,重振风气,却处处遇到阻碍。” “而庄漄这些年身体大不如从前,有心帮助庄拂也没有办法。” “方才护卫嘴里的庄姑娘,于络的表妹,就是二长老庄不亏的独女庄燕晴,此人心毒手辣,最爱把人折磨得生不如死。 这两年,二长老愈发得势,三长老庄涌又是墙头草,整日称病躲着。 庄拂无奈,底下又没多少可用之人,只能对庄燕晴的恶性处处忍耐。” 元宝龄说罢,又连着喝了几口茶。 阿厌用手指挠了挠脸。 闻清辞将她额角散落的一点碎发拨开。 出来匆忙,他连她的头发也没打理得如平日那般好。 听了庄家的情况,几人先后进屋,打算问一问詹成雪的具体情况。 屋内,一阵食物的香气。 詹成雪的伤都经过了处理,得知半年不能动武也不垂头丧气。 毕竟,她才一次次从死亡边沿爬回来。 她清楚元斐他们想要问什么,狼吞虎咽了一会儿,道:“我被庄家的人追杀了半个月,在誉城里东躲西藏的,吃得都是别人剩的饭菜,还有一些是坏了的,如今难得能吃点好的,你们先别说话,让我多吃点。” 詹成雪太想念热腾腾的饭菜了。 而且,想要救她姐姐也没这么容易。 元宝龄在一旁帮着盛汤,吹了吹面上的热气,递给她:“姐姐,你慢点吃,别噎着了。” 詹成雪确实噎到了,在连着拍了胸口几下不管用之后,端过汤咕噜噜一饮而尽:“谢谢。” 第1260章 走哪儿都能摊上事儿 第1260章 走哪儿都能摊上事儿 等肚子里有了食物以后,詹成雪才恢复一点气色。 望着屋内一张张熟悉的脸,她倍感亲切,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 尤其是看到阿厌跟闻清辞时,詹成雪悬着的心放下。 总算可以不用为生死担忧了。 真好。 而在此之前,她也一直都觉得活着很好,可却没有任何一刻的感受比此时还要强烈。 这么想着,她眼眶里弥漫上一层泪意。 元斐是担忧詹成霜的情况,可依旧耐着性子,等着詹成雪调整好后主动开口。 元宝龄特别好奇那位霜姐姐是谁,她见詹成雪扁起嘴即将要哭,赶紧道:“阿雪姐姐,你别顾着哭啊,先跟我说说未来的小嫂嫂怎么样了?” 说着,她又指了指元斐:“你看看我哥,他都快要急死了!” 詹成雪擦掉眼眶的泪,求助地望向阿厌与闻清辞:“大佬……” 这群人里,阿厌的实力最强。 大佬的夫君则是脑子转得最快的。 因而,詹成雪下意识把救出詹成霜的希望都放在他们身上。 “你放心吧,我们能帮忙的,”叶长歌定然是站在詹成霜这一边的。 先不说詹成霜为人品性令她佩服,就是冲着当年在山林间詹成霜跟他们同生共死的交情,以及在霜元门的并肩作战,她也不可能坐视不管。 宁玉书:“……” 总感觉他们一群人注定坎坷。 走哪儿都能摊上事儿。 若非他们实力够强,焉能活到现在? “我跟姐姐是在一个月前来到誉城的,当时,誉城的氛围还没这么凝重,直到半个月前,我跟姐姐遇到了一件事。” 一说起这个,詹成雪就恼恨自己实力太差,没办法保护好詹成霜,拉着她一起逃跑:“……我们遇到了庄燕晴。” 花满衣精准吐槽:“那你们也是够倒霉的。” 元斐对这人有印象。 庄燕晴还小的时候,就时常打骂身边的人,什么阴狠的折磨方式都想得出来。 元宝龄追问:“后来呢?” “那时候,庄燕晴正把一个女子打得浑身是伤吊在酒楼之上,让所有百姓都看着。” 詹成雪现在想想,有点后悔当时没拉住詹成霜,可又清楚自家姐姐的性子。 “你们是知道姐姐是什么性格的。” “她那个人啊,总是竭尽所能的去维护她所想守护的正义。” “以姐姐的实力,若只是对付庄燕晴和那些狗腿是没问题的,关键在于庄燕晴身边还有两个高手。 之后,姐姐被抓了,危难时刻,她拼死护着我,让我逃了。” 想到被吊在酒楼之上那名女子的下场,詹成雪又想哭了。 庄燕晴那种毒辣的人,只怕会对她姐姐各种报复。 詹成雪逃跑的这段日子,就想着能不能赶紧离开这里,联系认识的人去营救詹成霜。 结果,她到底是低估了庄燕晴在誉城的势力,被那些走狗追杀了半个月。 元斐想到庄燕晴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以及詹成雪的重伤,捏紧拳头,周身怒意笼罩:“展月鸣!” 展月鸣懂他的意思:“放心吧,我会联系展家的人尽快赶来。” 第1261章 庄燕晴 第1261章 庄燕晴 两日后,展家的近千名修士聚集院落。 阿厌穿着水青色纱裙,柔弱无骨地趴在木窗之上,望着原本占地极广的院落忽然间多出来这么多人,还有些不适应。 接着,她想到元斐在这件事情上流露出来的威势和势必要找庄家算账的魄力,勾唇一笑。 霜姐姐是元师兄的逆鳞。 正如清辞是她的逆鳞一样。 谁若敢伤清辞一分,她必然数倍在对方身上讨回来。 同样的,元师兄对于霜姐姐的感情也是一样的。 当然,这不代表他们就没有别的逆鳞了。 感情是。 同门之谊也是。 有朝一日,谁若是伤她的师兄师姐半分,她也会站出来为他们讨回公道。 阿厌相信元师兄的想法也是一样的,而长歌师姐与其他同门同样是极其护短的性子。 未来,他们将不问前程,不惧生死,并肩作战! 一人进,则数人进。 一人退,则数人退。 这种感觉,在阿厌看来,简直棒极了! 闻清辞见她侧颜凝着一层漂亮的光泽,目光生辉,放下手里的书,走过去,问道:“阿厌在想什么?” 阿厌收回趴在木窗之上的手,侧目望向他,眼底多了几分欢喜,而后身形一歪,环抱住他的腰身。 一缕阳光透过院落的树木洒落在她眼角,衬得她眼瞳明亮极了:“我在想川槿的死法。” 她得先让川槿多受几年的折磨。 且日日生不如死。 宁玉书从外面跑进来,意识到两人正抱在一起,面色一红,又往外面走了几步,背过身道:“阿厌姐姐,清辞哥哥,出事了!” 阿厌:“……” 闻清辞:“……” 就在元斐准备带人打上庄家的时候,庄燕晴先跑出来了。 还带着近百的侍卫招摇过市。 街道上,百姓听闻庄燕晴出来的消息,收摊的收摊,把原本拥挤的街道腾出一条宽阔大道来。 大家看来看去,谁也不敢说话。 护卫中间推着一辆囚车。 囚车里坐着的,正是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詹成霜。 她的衣服上全是干了的血,将原本的衣裙颜色遮盖,裸露在外的肌肤往外渗着鲜血,左肩的伤痕深可见骨。 于络身边还用绳索绑着一位容貌清秀的姑娘。 那姑娘名唤秀娘。 就是半个月前因为不小心撞到了庄燕晴,弄脏了对方衣裙,之后被吊起来打得不成样子的那位姑娘。 秀娘如今脱离了被折磨的命运,却被抓着不让走。 秀娘哭着望了眼求车里狼狈不堪却仍能淡然处之的詹成霜:“姑娘,你还撑得住吗?” 詹成霜没说话,只是望了一眼头顶的阳光。 她那日被庄燕晴身边的人抓住以后,就被带回庄家看守起来,还被封锁了修为,如今连内丹的气息都越来越弱。 这段日子,詹成霜整日被关在阴暗潮湿的屋里,都不知道阳光照在身上是暖的了。 庄燕晴一身明艳华丽的窄袖长裙,左腮的一颗小痣在日光下异常惹眼,她的眼里,弥漫着一层的波光,一手勒紧马绳。 她坐在马背上,到了一间酒楼后,又让人把詹成霜绑在酒楼外面的柱子上,吩咐掌柜的准备好酒好菜。 庄燕晴唇角斜勾,欣赏着詹成霜的伤势,心情畅快:“你不是能耐吗? 不是很能打吗?” 詹成霜闭眼不理:“……” 周围百姓皆不敢多言。 第1262章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 第1262章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 阿厌一行人隐没在人群后面。 酒楼的掌柜跟伙计一见到庄燕晴,全部像是奴仆一样站在旁边等候吩咐。 围观的百姓里也有人同情詹成霜的,但谁都不敢站出来说话。 因为谁都不敢得罪庄燕晴,做自不量力的事情,给身边的人带来麻烦。 毕竟,这位庄姑娘的心狠手辣在誉城是出了名的。 于络在一旁帮庄燕晴倒酒,伺候着她:“表妹,这酒是新出的果酒,你尝尝味道。” 庄燕晴没搭理,而是把玩着手里的一把短刀。 秀娘跪在地上。 砰—— 短刀被丢在秀娘面前。 秀娘:“?” 庄燕晴这些日子最大的乐趣就是折磨詹成霜,在她弄死的那么多人里面,也就只有詹成霜在她手里熬了这么久没有死。 就如她身边那两个高手庄霑与庄勤所言,詹成霜不愧是天资绝佳的女修,就连被折磨都熬得比常人较久。 以前那些,要么就是被庄燕晴给活活整疯了,要么就是在尝过生不如死的滋味后自杀了。 还是詹成霜命够硬。 也够能忍。 那么多刑罚用下去,到现在还残存着一口气。 “秀娘,你不是想要护住你爹娘的性命吗?” 庄燕晴指了指地上的短刀,又看了一眼詹成霜:“只要你在她的身上刺一刀,我就放过你,也放过你的爹娘。” 看。 她还是很善良的。 没有把人的路彻底堵死。 秀娘望着地面上泛着寒光的短刀,眼中含泪地望向被绑住的詹成霜,摇了摇头,开口求饶:“庄姑娘,求求你放了我的爹娘,哪怕你让我把这条命给你都可以!” 庄燕晴神色一狠,耐性消失:“你不按照我说的做,我就杀了你的爹娘!” 于络搭腔:“蠢女人,你想你的爹娘死吗?” 秀娘:“……” 再三犹豫过后,秀娘还是做了决断,她捡起地上的短刀,双手发抖,站在詹成霜的面前:“詹姑娘……” 这一幕,让庄燕晴畅快地笑出了声,看着秀娘举起短刀,正在思考把这一刀扎在詹成霜身上的哪个部位时,她道:“詹成霜,你看看你半个月前救下来的人,她现在不但不感激你,反而还要伤你。” 詹成霜眼含讥讽。 秀娘不断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她爹娘还在庄燕晴的手里。 她别无选择…… 而詹成霜的态度再次激怒了庄燕晴,她眼神阴狠:“我真不知道你为何要多管闲事,只要你现在杀了秀娘,我就留你一条命在!” 詹成霜不想搭理。 人群后方,元斐眼中充血拨开面前的百姓走出来,衣袖下握拳的手背青筋暴起:“我来告诉你为什么。” 庄燕晴觉得他眼熟:“你是谁?” 还是于络想到了昨晚的事情,再加上小时候被元斐捉弄过,在元斐一现身的时候就将其认了出来:“表妹,你忘了吗? 我们小时候在元家求学,就被这位元公子整过。” 他一说,庄燕晴便有了一点忌惮:“是你!” 詹成霜眼眸抬了抬,她的脸上都是血,身上传来的疼意令她冷汗直冒,几滴汗珠凝在纤长的睫羽之上,模糊了视线。 等她认出来者是元斐以后,有些惊讶。 他怎么来了…… 元斐迎上她的目光,说出詹成霜救人时的所思所想:“因为,今日你若漠视他人的生死,那么来日,也不要怨恨他人漠视你的生死!” 第1263章 懂她 第1263章 懂她 詹成霜眸光微颤:“……” 之前任由庄燕晴百般折辱她都能做到面不改色,可此刻,听到元斐清朗的嗓音时,她觉得心脏被一片羽毛轻轻地挠了一下。 软软的,有点痒,但当羽毛扫过的时候又带来奇异的舒适感。 他竟然懂她…… 将近四年未见,元斐的五官变化不大,身形比原先高了一些。 如今他从人群里走出来,阳光洒落在他的肩头,也让她清楚看到了这人短短几年的成长。 她原先觉得,他就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热忱善良,表面上看似嬉皮笑脸,实则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面对抉择时也知晓取舍。 且与人相处很有分寸。 就算满眼都写满了对她的喜欢,但从未曾在言语间和动作上有任何不妥之处,反倒是把尺度把握的刚刚好,知道在她面前应该说什么做什么,很是机灵。 没想到…… 他比她小了好几岁,她以为是年少懵懂的人,却比任何人都懂她。 她的想法,连她的双亲和跟她在一起相伴多年的同门都未必懂得,他却只通过那些日子以来的短暂相处读懂了她内心的坚持。 詹成霜不禁回想起詹成雪在小寒会时说的那一段话。 当时,她并未放在心上,甚至觉得即便元斐方方面面都是最尊重最适合她的那个人,也不可能懂她的所思所想。 她想错了。 事实证明,阿雪的眼光是对的。 有了元斐站出来,阿厌等人也不用再躲躲藏藏。 看到守在庄燕晴身边的近百护卫时,元宝龄笑了笑,顿时觉得隐藏在暗处的展家修士没有必要出手。 下一瞬,元宝龄几步走到詹成霜面前,由于鲜血模糊了脸,她没办法看清楚詹成霜的长相,只是把秀娘手里的短刀夺了过来,望向庄燕晴跟一直助纣为虐的于络,笑了声:“你们完了,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我哥哥,得罪元家!” 庄燕晴心有不甘:“……” 于络虽然也不想忍,但想到对方背后的元家,也不敢拿元斐他们如何:“表妹,看元家兄妹还有那些人的样子,多半是认识詹成霜的。 这次,你就算再生气,也要忍一忍。” 庄燕晴五指捏紧! 周围的百姓见阿厌一行人站出来帮忙,察觉到现场的氛围很僵硬之后,立马退开。 可一看到庄燕晴这副明明生气极了恨不得杀了对方又迟迟不敢动作的神态,又忍不住好奇阿厌等人的身份。 詹成雪受伤太重,没办法赶来,只能留在宅院养伤等消息,便错过了这场好戏。 元宝龄叉腰:“庄燕晴,整人之前也不先调查清楚对方的身份?” 这可是她未来的小嫂嫂。 跟随庄燕晴的护卫将阿厌等人围起来。 守在庄燕晴身边的庄勤与庄霑严阵以待。 元斐抬步过去,将被绑着的詹成霜解开。 詹成霜长期不吃不喝,又被折磨数日,此时早没了力气,便虚弱地倒在了元斐的怀里。 元斐及时将人抱住,闻着她身上的血腥味,他一言不发地将人抱紧,目光死死地盯着她左肩那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庄家! 庄燕晴! 第1264章 哭什么 第1264章 哭什么? 感受到元斐周身散发出来的杀意,叶长歌浑身一阵激灵,抖了抖:“元师兄是要杀人吗?” 宁玉书:“不杀人都说不过去。” 闻清辞望了一眼身侧的阿厌,想到誉城有可能藏着寻找阿厌的人,即便让她做了一身男装打扮还是不太放心,叮嘱道:“等会儿打起来的时候,不可用结界之法。” 阿厌不解:“为何?” 闻清辞见形势急迫,没有多做解释:“听我的。” 阿厌朱唇微微嘟了一下:“……有条件的。” 至少得亲两口。 闻清辞知道这种严肃的场合不应该笑,可还是没能忍住:“好。” 花满衣纯属来凑热闹的。 庄家的护卫没得到庄燕晴的吩咐,握紧佩剑,也不敢有所动作。 于络想到元斐在元家的地位,有些头疼,他当初哪晓得詹成霜是元斐的人啊,早知道他肯定会劝说庄燕晴不要对其下死手的折腾啊。 见情况不妙,他出言劝说:“表妹,我们目前的实力还不足以跟元家作对。” 庄燕晴瞪他:“闭嘴!” 她当然知道。 若今日来得只有元宝龄,或者是元家的庶子庶女,她肯定不会在意。 可元斐不一样。 就算元斐跟他父亲不和多年,数次都差点被打得断气,可始终是嫡出! 在元家,只要是嫡出,即便再被长辈挑剔,可按照元家尊重礼教的做法,也都会对元斐恭恭敬敬的。 想到没办法弄死詹成霜了,庄燕晴气急,但情况如此,她也心知不能再闹下去,只好让步:“元公子,我之前不知道詹成霜是你的人。 但她在我庄家的地界多管闲事,怎么着都应该长点教训,这次既然元公子都亲自出面了,我自然不会再追究霜姑娘的不是。 不过,还希望你把人带走以后好好管教一番,别动不动就给你在外面闯祸!” 元斐抱着詹成霜,任由她的血弄脏衣袍,看到她满身伤痕,连手都没办法动一下的时候,他甚至不敢碰她,生怕一不小心弄疼了她。 元斐将人交给一旁的元宝龄:“照顾好霜姐姐。” 元宝龄把人抱住:“好!” 詹成霜凝望着元斐布满寒霜的侧脸,注意到他眼底的泪意时,轻扯唇瓣:“哭什么?” 元斐:“……” 庄燕晴嚣张的气焰收敛,见元斐不满意自己的解决方式,问道:“怎么? 你还想要补偿吗?” 元斐:“要啊。” 于络一把拉住冲动的庄燕晴,心知眼前这位混蛋起来可是能跟自己父亲争吵的脾气,好声好气道:“好好好,元公子,我跟表妹一定会按照你的要求补偿给霜姑娘。” 元斐笑了,眼里透露出来的情绪,却是一片肃杀:“我要你庄家一万修士的命,要你庄燕晴的所有身家,以及你们表兄妹的命!” 于络:“……这要求有点过分。” 庄燕晴从来是被伺候惯了的,此次愿意放过詹成霜已经是她所能退让的极限,听到元斐的话时,气道:“元斐,你不要太过分!也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秀娘趁机逃开,混入人群。 第1265章 有意思~ 第1265章 有意思~ 随着庄燕晴‘杀’字一出,叶长歌拔剑出鞘! 天元宗的人,一起出来游历时多少人,平安回去的也必须是多少人! 元斐既然敢来,还敢当着庄燕晴的面开出这样的补偿条件,就摆明了是来找事的,根本没有打算给庄家面子,将此事草草了结:“你有本事的话,只管杀我!” 庄燕晴从下属手里接过佩剑,想到元斐都已经离开九皋多年,期间也没有跟随元家的宗师学习过任何功法,道:“好啊,既然你非要找死,我也不惧怕手里多添一条命!” 于络还想阻止:“表妹,别冲动!” 元斐惹不得啊! 庄燕晴此时正在气头上,哪里还管得了这些,直接推开啰啰嗦嗦的于络,持剑冲过去与元斐缠斗! 元斐持剑应对! 二人对视间,火花四溅,谁的气势都未曾短了一截。 他们一个的眼睛里充斥着愤怒与杀意,另外一个则除了这两种情绪混合外,还有仇恨,以及对詹成霜那一身伤的心疼。 有了庄燕晴先动手,其他的护卫纷纷与阿厌等人打斗起来! 叶长歌跟展月鸣负责解决护卫,临屿则听从闻清辞的安排,在缠斗中飞身至宁玉书身边将其保护起来。 阿厌牵着闻清辞,举起落华应付直面攻击过来的庄霑。 意识到对方实力不弱时,为了便于打斗,她只好松开了闻清辞的手,专心与招式诡异的庄霑较量。 花满衣对应的则是庄勤。 见状,元宝龄赶紧抱着詹成霜走到一边,让数十名修士现身将她们保护起来,看到闻清辞没有动手时,便以为他没有修为,便主动走过去,将人一起保护起来。 围观的百姓四处逃窜! 秀娘还不想走,想到被抓的爹娘,还想继续留下求助,在混乱间,她的手被一位跑上前的妇人拉住。 秀娘:“婶子?” 那妇人好心道:“快逃!” 秀娘:“可我爹娘……” 妇人又道:“你爹娘已经死了,庄姑娘在骗你!” 秀娘难过地哭出了声,妇人拉着她便跑了。 片刻后,惨叫声起! 满地鲜血! 以阿厌如今的修为,庄霑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她迟迟没有出手解决对方,只是觉得对方的身法很有意思,且每次打斗数招就要占据上风时,庄霑便凭空消失! 阿厌眉梢微挑。 有意思~ 迄今为止,她交手过的人里,见过各门各派的招式,其中不乏身形走位诡异的,可像庄霑难缠到了这种程度的还真勾起了她的兴趣。 阿厌屏息凝神,判断庄霑下一次出现时的方位,并把庄霑的一招一式记在脑海里,看看能不能够从中找出庄霑凭空消失的窍门和他招式间所间隔的时间与距离。 花满衣这边对付庄勤也遇到了难缠的情况,一时不察,竟然被庄勤在左肩砍了一剑! 元宝龄才出来见世面,看到眼前混乱的场面时,倒是没有被一地鲜血吓到,而是被庄霑跟庄勤时而出现时而隐身的打斗方式给震惊了:“都说庄家功法诡异至极,我现在可算是亲眼见识了。” 詹成霜轻咳一声,看到如此熟悉的打斗场面时,她强打起精神,不敢轻视:“这二人修为极高,尤其是跟阿厌姑娘对战的庄霑,如若我没猜错,多半是宗师初境的修士。” 第1266章 蠢货小爷在这儿呢 第1266章 蠢货,小爷在这儿呢 詹成霜说完,忍不住为阿厌的处境担忧。 见阿厌站在原地,被庄霑弄得找不着应对的办法,她又看了眼旁边的闻清辞:“闻公子,你最好提醒一下阿厌姑娘。” 当初,她就是这样被庄霑抓住的。 也是这样败在庄霑手里的。 闻清辞同样关注着阿厌的一举一动,也在暗暗计算庄霑下次出现的位置,察觉到阿厌眉眼间不但没有露出一丝愁绪,反而翘起嘴角时,便猜到她多半是对庄霑的招式来了兴趣:“霜姑娘不用担心,她能应付。” 詹成霜:“敢问阿厌姑娘目前的境界是?” 闻清辞眼眸里的清冷褪去:“对付庄霑问题不大。” 詹成霜:“……” 好吧。 已经把她甩开了。 犹记得当初在小寒会交手,她跟阿厌的实力差距还没有如此明显,没想到将近四年未见,阿厌进步的速度和境界让她只能仰望了。 思及次,她眼里染上笑意。 元宝龄扶着人,清楚感受到詹成霜的伤严重到了何种地步,见詹成霜面不改色,一声不吭时,她道:“小嫂嫂,你的伤比阿雪姐姐的还要重上几倍,你都不觉得疼吗?” 詹成雪自然疼啊,都疼得麻木了:“你们遇到了阿雪?” 闻清辞:“她留在宅院养伤。” 元宝龄:“就是半年不能动武。” 詹成霜感激道:“多谢。” 她这段日子也在担心詹成雪有没有成功逃跑。 没想到这个妹妹真的是自小到大运气都很好,竟然会误打误撞跟阿厌一行人遇到,还保住了一条命。 只要命还在,半年内不能动武算不得什么。 元斐很快就将庄燕晴制住,他用剑抵着庄燕晴的心口,想到詹成霜的伤,恨不得一剑刺下去,可又不想让她死得那么容易。 庄燕晴的佩剑被斩断,身上几处受伤,总算开始后怕:“元斐,就算你是元家嫡子是未来掌管元家的人又如何? 我是庄燕晴,是我父亲的独女,如今我父亲正得势,你若杀我,他一定不会放过你!” 元斐:“你再说一个字,我割断你的舌头!” 庄燕晴:“……” 躲在旁边的于络见护卫们被杀,完全没了之前的嚣张,见到庄燕晴竟然打不过元斐并且被擒的时候,他立即跑开:“表妹,你先忍忍,我去找二长老!” 闻言,庄燕晴的嚣张气焰再次回炉。 父亲最疼她了。 如若让父亲看到她身上的伤,肯定会给她报仇的。 阿厌此时已经把庄霑的走位和功法记住了,在庄霑提剑刺来的时候,她身形一转,衣袍随着她的动作散开,之后,她也学着庄霑的模样凭空消失! 庄霑一剑刺空:“?” 阿厌无声无息在他身后出现,将庄霑的那一套功法玩得胜过本人,见对方还没察觉到自己的存在,她只好用落华敲了敲庄霑的头:“蠢货,小爷在这儿呢。” 蠢货庄霑:“……” 花满衣这边正破解了庄勤的功法,看到阿厌不但能应对自如,还能把庄霑耍着玩儿的时候,心生佩服。 第1267章 不到十七 第1267章 不到十七!!! 庄霑的脑袋被敲了几下,只觉得整个人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尤其他还是一位一百多岁的修士,被阿厌如此捉弄,再好的脾气也被激怒:“小娃娃,你别得意,你只是摸到了我功法的一点皮毛而已!” 阿厌转动着手里的落华:“那我们再试试?” 庄霑不信她能在短时间内将自己修行百年的功法融会贯通:“试试就试试!” 这边被一剑刺穿胸口的庄勤:“……” 花满衣抬脚往庄勤的胸膛一踢,掌心用力,将佩剑拔了出来,又用庄勤的衣物擦掉剑身沾染到的鲜血。 此时,庄家的人除了还活着的庄燕晴跟庄霑,其他的都死绝了。 元斐将绑过詹成霜的绳子捡起来,看到上面沾染的血迹时,又气得红了眼眶,将庄燕晴绑了起来,然后扯住绳子的另一端,像牵狗一样控制着庄燕晴。 此举惹得庄燕晴大怒:“元斐,你王八蛋!你以为本姑娘是狗吗?” 花满衣:“你还不如狗呢。” 叶长歌:“请别侮辱狗,谢谢。” 元宝龄扶着詹成霜有些吃力,见詹成霜体力不支地晕了过去,求助道:“哥哥,快过来搭把手啊,我一个人没办法扶小嫂嫂回去。” 元斐将控制着庄燕晴的绳索丢给元宝龄:“牵着。” 元宝龄:“好嘞!” 在她接过绳索的一瞬,元斐则走过去,将詹成霜打横抱起,感受到她很轻的重量时,目光凝在詹成霜瘦了一圈的脸上,愧疚道:“我来晚了。” 等这边处理好,阿厌玩得也差不多了。 庄霑在几次刺空以后,见平时的那一套用在阿厌身上完全不起作用时,整个人瞬间苍老了几十岁,又像是看到了令他惊恐的事情一样:“怎么可能? !” 接着,又听他咆哮道:“我们庄家修行多年来的功法和规律不可能会出错!!” 阿厌站在庄霑的对面,见把人折腾的头发散乱,对方的头也被自己敲出了几个醒目的包肿在额头时,道:“你能凭空消失的办法,不就是根据一定的方位和距离所找寻出来的规律吗? 想要破解,只需多花点时间就可以,不仅如此,我还能比你玩得更加得心应手,所能操控的范围也比你能操控的范围要广。” 不是她在鄙视庄霑的能力。 而是她太聪明了。 在修行一道的天赋,阿厌已经从前世对自身实力的一无所知,到了此刻的引以为傲。 甚至乎,只要她想学,只要她愿意花点时间琢磨一下,还能把对方的功法研究个一清二楚。 庄霑踉跄地后退几步:“不可能!!” 阿厌:“一切皆有可能。” 庄霑:“你才多大? ?” 阿厌答得认真:“快到十七岁了吧。” 庄霑瞠目:“……” 不到十七! 竟然还不到十七!! 得知阿厌真实年纪的那一刻,再一想人家的天赋还比自己高出那么多以后,一向自负的庄霑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最后,在阿厌清澈的眼瞳里,倒映出他癫狂大笑的模样。 而后,庄霑收住笑意,一口血吐出,当场断了气。 阿厌一脸无辜:“……” 第1268章 把人玩死了 第1268章 把人玩死了 叶长歌看着庄霑的下场,摇了摇头,做出评价:“这人,看着年纪挺大的,怎么半点度量都没有啊? 我日日都在被阿厌打击,也没见我发疯啊。” 展月鸣笑了声:“那我该夸你承受力强吗?” 宁玉书反应过来,嘴角抽了抽:“刚刚……阿厌姐姐把人给玩死了。” 花满衣淡定极了,没有嫌弃宁玉书见过的世面太少,而是用一副过来人的口吻道:“人活久了,总能见到各种新奇的死法。” 宁玉书:“……是我见识浅薄了。” 阿厌见没得玩了,有些遗憾,走到闻清辞身边,道:“我原本还想让他见识一下我改造过后的实力呢。” 闻清辞屈指在她额头轻弹了一下,瞧了眼庄霑额头上肿起的几个包,温柔浅笑:“顽皮。” 庄霑的死法算是够创新的了。 解决完这里的事,阿厌一行人回了院落。 一些躲在各处的百姓听到没有了动静以后,这才从隐蔽的角落走出来。 看到一地的尸体时,想到这些狗腿子帮着庄燕晴在誉城做了多少恶,又照着那一具具尸体踩了好些脚泄愤。 “这些狐假虎威的狗东西,丧尽天良,全都该死!” “祸害!” “不知道那群少年究竟是什么来历,竟敢当街杀了庄家的人,还把庄燕晴给抓走了。 以庄不亏那性子,肯定不会就此罢休,只怕那群少年从此就要大祸临头。” “那也不一定。” “往好点的方向想,没准这次死的是庄燕晴呢。” “……” 于络一路连爬带跑地跑回去了府邸,没能在书房找到庄不亏的身影后,想到庄不亏最近对一个长相不错的姬妾不错,便朝着后院跑去,之后不顾丫鬟小厮的阻拦,大着胆子闯了进去。 屋里,一片凌乱。 空气里还散发着一股不太正常的甜香之气。 外间闹出的动静,让意乱情迷的姬妾受了惊,看到闯入屋内的于络时,她惊呼一声,赶忙抓过被褥遮挡住雪白的身体。 庄不亏原本兴致正好,正想跟这位年轻又会玩儿的姬妾来点新鲜的花样,突然被打断,一张方正的脸上浮现怒意,照着于络的肩膀一脚踹下去:“你闯进来做什么!” 平日当着庄燕晴的面,庄不亏很少来后院跟姬妾作乐,今日难得有空来一回,还被于络坏了好事,自然生气。 于络被踹以后,忍着肩膀的疼痛爬起来,规规矩矩地跪在庄不亏面前,道:“二长老,表妹出事了!” 他不敢称呼别的,只敢称呼长老。 因为于络虽然一直跟庄燕晴表兄表妹的称呼,实际上两家的关系算不上有多亲厚,只算是远房亲戚。 于络家也是二十多年前来到誉城的,靠着那么点沾亲带故的关系站稳了脚跟。 而他家族的荣华,也跟他懂得讨好庄燕晴脱不了干系。 庄不亏匆匆整理好衣物,一听庄燕晴出事,第一反应就是不信:“怎么会呢? 我安排了庄勤跟庄霑贴身护着燕晴,还有那么多护卫跟随,再说了,誉城谁不知道她是我的独女,谁敢惹她?” 他还是了解庄燕晴的性子的。 就她跋扈的那样子,不去折腾别人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出事? 于络喘了口气,想到阿厌等人恐怖的身手,道:“二长老,我说的都是真的,表妹真的出事了!而且,表妹在半个月前带回家里折磨的詹成霜跟元家有关!” 庄不亏:“你说什么?” 于络:“是元斐!元家消失多年的那位嫡子回来了!” 庄不亏神色一沉,未曾料到此事还会牵扯到元家:“你快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 第1269章 竟无一块好肉 第1269章 竟无一块好肉 元斐一路抱着詹成霜回到院落,身上的衣袍被鲜血打湿了好几大片。 进了院落,他大步走向屋内,将人小心翼翼地放在干净的床榻之上。 詹成雪得知消息,撑着伤赶来,看到床上的詹成霜被救回来时,喜极而泣。 医女蹲在床沿,替詹成霜查看伤势。 她面色大惊,掀开詹成霜的衣袖,待露出的一片肌肤都是血淋淋的,甚至已经有了发炎化脓的迹象时,额头汗珠大颗大颗的落下。 这两位詹姑娘,伤情一个比一个重。 尤其眼前这位。 身上竟无一块好肉。 元斐红着眼眶站在一旁,在医女撩起詹成霜衣袖时,他也看见了那些伤口,衣袖下捏紧的拳头咯咯作响,却还努力保持冷静,没有率先去处置庄燕晴,而是跟医女询问情况:“她怎么样?” 阿厌跟闻清辞站在一旁。 叶长歌看得难受:“庄燕晴该死!” 这得经受了多少折磨,才会无一块好肉啊! 花满衣守在外面。 元宝龄牵着庄燕晴回到院落以后,就把人绑在柱子上,与展月鸣一道进来,一看这伤情,就恨不得冲出去把庄燕晴揍一顿,骂道:“庄燕晴那个王八蛋!” 医女抬袖擦掉额头的汗珠,她摸过詹成霜脉搏的手沾染着血迹,而且她发现詹成霜的手臂里有一些坚硬的地方,为了验证猜想,她用指腹在坚硬的肌肤表面轻轻地按了按。 詹成雪急急追问:“医女姐姐,我姐姐的情况怎么样?” “情况不妙。” 医女抽回颤抖的手,对上众人的目光,将詹成霜的情况道出:“若我所想不错,霜姑娘被囚禁这段时日,除了每日遭受鞭打之外,那些人还在霜姑娘的伤口上撒盐加重伤情,且没有让霜姑娘喝过一口水。 还有……霜姑娘被封锁了真气,她如今筋脉受损,体内丹元的气息越来越弱,需要大量的丹药灵石修复。” “除了这些,霜姑娘的体内还被打入了几十根针,应该都是从她的指尖被人用了歹毒的办法力插进去的。” 医女说着,颤抖着手摊开詹成霜沾满血污的手指,还用温热的湿帕子将表面的脏污擦掉,露出皮肉翻滚的指尖。 清洗过的一双手,生生被拔光了指甲! 詹成雪眼中含泪,咬牙切齿道:“蛇蝎心肠!” 元宝龄惊骇之后,气道:“我也要去拔了元宝龄的指甲!” 花满衣都听得面露不忍,想到詹成霜从始到终都没有喊过一身疼,忽然就明白她为何能让元斐放在心上了:“虽然我也对庄燕晴的歹毒有所耳闻,但也没料到她竟然丧心病狂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拥有如此傲骨的女子,怕是很难有人不动心吧? 难怪元斐一脑袋栽了进去。 闻清辞见大家在气头上,唯独阿厌在听完詹成霜的伤势没有明显的表情外,心里一疼,抓着她的手微微收紧。 阿厌是在幽玄谷被训练出来的,而幽玄谷折磨人的手段……可能,她前世所承受的痛不比詹成霜的伤情差。 阿厌的反应异常冷静:“只要命还在,一切都能挽回,一切也都能讨回。” 第1270章 这刺耳的惨叫声胜过天籁 第1270章 这刺耳的惨叫声,胜过天籁 而她清亮有力的声音,也将众人的冷静拉回。 元斐回神,就在刚才,他将怎么弄死庄燕晴的办法想了千百种出来。 听到阿厌的话时,他暂且将脑海里各种阴暗的手段和心思压住,收敛戾气,镇定道:“阿厌说的对。” 能够在庄燕晴那样的恶人手底下保住一条命,已经算是幸运。 医女额头的汗珠落了又落,她从未接触过伤势如此严重的病人,可她的医术在元家的女眷里面又是佼佼者,医术也胜过外面的大夫,只能说出她目前想出的解决办法:“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把霜姑娘体内的针逼出来。” 元斐:“要怎么做?” 医女吸了口气,尽量让她的心态不要被詹成霜的情况所影响,确定自己的解决方式是正确的以后,才道:“这些针已经进入了霜姑娘的体内,我需要一位修行接近宗师境界的人,以真气将其逼出来。 否则,再耽搁下去,霜姑娘怕是命不久矣。 而且,我能力有限,只能把目前紧要的解决,而无法修复霜姑娘受损的筋脉。” 医女面露惭愧:“如果有贺兰家族的人在,或许能施针修复霜姑娘的筋脉,至于丹元受损,只能靠大量的丹药灵石了。” 贺兰一族的医术,是天下医者毕生想要得到并学习的。 身为医者,医女的医术除了在元家所学,剩下的就是通过一些病患的情况慢慢锻炼出来的。 其中,贺兰家族的医术更是必不可少。 阿厌:“贺兰庸。” 元斐几人也同时说出这个名字:“贺兰庸!” 显然,大家的想法一致。 在他们认识的人里,只有贺兰庸的医术有起死回生的本事。 先不管贺兰庸是否跟贺兰家族有关,但阿厌一行人目前能想到的就只有他。 叶长歌蹙眉:“早知道就不让贺兰庸跟我们分别了。” 宁玉书苦笑一声:“长歌姐姐,世上哪儿来那么多的早知道啊?” 展月鸣:“我安排人去找。” 闻清辞跟贺兰庸既然是盟友的关系,两人就算是不在一个地界,也有办法联系上对方,并能掌握贺兰庸的踪迹:“去城南,找一处写着庸医牌子的小摊。” 元宝龄:“我现在就去。” 叶长歌拉住她:“我跟宁玉书去,我们认识他跟贺兰姑娘。” 元宝龄:“也好。” 临屿主动把事情揽过来:“让我去吧,我比你们更熟悉誉城的地形。” 元宝龄:“那我先出去把庄燕晴打一顿。” 总要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说着,元宝龄转身出去。 没一会儿,外面就响起庄燕晴的惨叫声。 阿厌听着……愉悦及了。 詹成雪发出赞叹:“这刺耳的惨叫声,胜过天籁。” 花满衣:“……” 这些人都什么爱好啊。 阿厌脱鞋上塌,将躺着的詹成霜拉了起来,掌心发出一道透明的真气,对准她的背部,想到跑掉的于络,她道:“庄家的人很快就会找来,你们去外面应对,我先把霜姐姐体内的针逼出来,顺便看看能不能修复部分丹元。” 闻清辞选择留在屋内,他如今境界不比阿厌差,若屋里出了意外,他也能及时应对。 元斐:“我负责应对庄家的人。” 展月鸣:“我继续调派人手过来。” 这次反正都把事情闹大了,也不怕闹得再大一些。 nbsp; 阿厌脱鞋上塌,将躺着的詹成霜拉了起来,掌心发出一道透明的真气,对准她的背部,想到跑掉的于络,她道:“庄家的人很快就会找来,你们去外面应对,我先把霜姐姐体内的针逼出来,顺便看看能不能修复部分丹元。” 闻清辞选择留在屋内,他如今境界不比阿厌差,若屋里出了意外,他也能及时应对。 元斐:“我负责应对庄家的人。” 展月鸣:“我继续调派人手过来。” 这次反正都把事情闹大了,也不怕闹得再大一些。 第1271章 庄不亏 第1271章 庄不亏 阿厌闭眼,用真气一点点流淌过詹成霜受损的筋脉。 因这一世她将无相决与天元诀完美融合的缘故,她的真气较为前世的更加纯粹,看似微弱,实则威力浑厚,也能迅速摸准詹成霜身体里那些针的位置。 当真气触及时,詹成霜痛得轻吟一声,而她那一块的皮肤也随之出现明显的凸起。 医女与闻清辞在一旁守着,不敢出声打扰。 感受到针的具体位置后,阿厌的另一掌同样凝聚起一股真气,覆盖在原本的手背上! 而詹成霜疼得冷汗直冒,随着一道道真气注入,詹成霜体内如灼烧一般,接着,所有的针顺着同一方向而去! 砰—— 一根细针从詹成雪的指尖逼出! 医女将其捡了起来,丢在清水里泡掉血迹,并看了眼针的长度,暗自庆幸:“还好,这就是常见的绣花针,若换成有毒的或者是极难从身体里打出来的,霜姑娘这条命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随着第一根针逼出,一刻钟后,第二根针再次被逼出! 阿厌的额头渗出细汗。 闻清辞从怀里掏出手帕,想要帮她擦掉额上的汗珠,但又怕他的动作会打扰到注意力集中的阿厌,便没有动作,而是走到一旁的小窗前,望着院外对峙的一幕。 庄不亏带人赶到了。 这座院落被围得密不透风。 周围的人家知晓今日在街头带走庄燕晴的人住在这里之后,又见庄不亏带了那么多人马赶来,纷纷猜到有一场硬战,赶紧回屋首饰金银珠宝离开。 这段时日是不敢回来了。 得出去找间客栈躲上一躲。 或者去别的院子待上几日。 庄不亏沉着脸闯入院落,看到庄燕晴被打得鼻青脸肿,身上几处受伤,还被绳索绑在柱子上时,气得面目通红! 于络跟在后面出现,指了指一群人里的元斐:“二长老,是他,他就是元斐!也是他跟他的同伴们杀了庄家的近百护卫!他甚至还提出了补偿条件,说要我庄家一万修士的命,还要表妹的所有身家,以及我跟表妹的命!” 有人撑腰,于络又恢复狐假虎威的嘴脸。 早在闯进院落的时候,庄不亏就察觉到了外面的近千修士,也意识到元斐是有备而来。 庄燕晴一见到庄不亏,就哭得稀里哗啦的,抽噎了几下后,张嘴诉苦:“父亲,您总算来了,他们欺负我!他们不但伤了我,还出手打我,您一定要为我报仇啊!” 庄不亏心疼不已:“……” 于络想要过去,可又不敢靠近元斐等人,只好站在原地道:“表妹,你放心吧,你一定会没事的。” 有庄不亏在,相信元斐再怎么闹也得顾忌庄家。 元斐冷着张脸。 叶长歌几人没说话。 庄不亏望着庄燕晴身上的伤,这孩子是他如珠如宝疼着的,且他只这么一个女儿,难免在教养的时候纵容了些。 想到元斐的身份,庄不亏又不得不顾及元家的这层关系:“元公子,老夫承认,这件事情是燕晴不对,也是我没有管教好她,还希望你能卖老夫一个面子,不要追究。” 第1272章 你的面子值几个钱 第1272章 你的面子值几个钱 詹成雪眼睛赤红,一想到自家姐姐的伤势,就恨不得提剑砍了庄燕晴,出言讽道:“二长老,合着你女儿的命就是命,那些被你女儿害死的命就不是命吗?” 同样是命,也都只有活一次的机会,难道还要分高低贵贱吗? 凭什么? 叶长歌跟着出声:“你的面子值几个钱?” 此刻庄不亏在,庄燕晴觉得撑腰的来了,自己也能平安离开,便又开始嚣张:“说的不错,我的命才值钱,那些人低贱如蝼蚁,能被我看上被我折腾是他们的荣幸!而且,他们还应该感谢我,在他们死后,我还给他们的家眷给了些银钱作为补偿,那些数目,足够他们吃喝一辈子了!” 元宝龄烦死她那套理论了,凶道:“你闭嘴!” 宁玉书也有些气了。 这等恶毒的女子,视人命如草芥,当真死不足惜! 就是那折磨人的手段也不是正常人能想出来的。 元斐冷笑一声,拔剑出鞘,随着他一甩手,佩剑直接穿透庄燕晴的左肩! 疼得庄燕晴面色煞白,也看得庄不亏心疼不已。 他道:“我跟人谈判的时候,最讨厌有谁管不住嘴。” 庄燕晴仰头惨叫:“啊——” 詹成雪心生快意,她第一次觉得老是嬉皮笑脸的小姐夫帅气如斯! 若是此事过后,她姐姐还是没有对其生出半点男女之情,她都为两人感到可惜。 庄不亏又怒又急,恨不得冲过去把人抢回来,可碍于元斐在场,碍于庄燕晴的命还在元斐手里,他只能忍耐:“元公子,你何必因为一个女子跟我过不去呢?” 元斐:“……” 庄不亏不清楚元斐当年离开元家的原因,但类似他这样的身份,家族对其婚事必有安排:“这样吧,我愿意用一百万两作为对那位姑娘的补偿,还愿意承担她的一切诊金,再送她三座宅院。 元公子,你将来也会是有正妻的人,没必要因为此事跟我把关系闹得如此之僵。 再者而言,不过是一个红颜知己罢了,过两年玩腻了,也就没什么感情了。” 他说完,拍了拍手。 立即就有修士抬着一箱箱金银珠宝过去,放在箱子上面的,还有几张地契。 元斐拿起地契看了一眼,都是誉城繁荣地段的宅院,他让人将一箱箱金银珠宝收好,再把地契都交给了詹成雪:“收好。” 詹成雪:“好。” 她家也有钱。 区区一百万两,天辰宗随随便便就能拿得出来。 但既然是庄不亏主动给的,她没道理不收。 元斐眼睑下垂,令人看不清他的真实情绪。 庄不亏见他收了东西后,脸上的怒意稍缓:“不愧是要继承元家的人,元公子做事很有分寸。” 元宝龄扯了扯元斐的衣服,小声道:“哥哥,真的就这么算了?” “你觉得呢?” 元斐小肚鸡肠,才不可能让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二长老,我知道你如今在誉城地位极高,就连你们的代家主都要礼让三分。” 庄不亏不敢掉以轻心:“元公子的意思是?” 元斐自认为还是很厚颜无耻的,既然庄不亏打算先来软的,那么,他就顺势而为。 “区区一百万两,只要我随手一挥,就能去誉城的任何银庄拿到。 还是二长老觉得,令千金的命,就只值一百万两?” 第1273章 明日我们只管看好戏就是 第1273章 明日,我们只管看好戏就是 不等庄不亏说话,被捆在柱子上的庄燕晴率先出声:“区区一百万两,自然配不上本姑娘!” 元宝龄嫌弃她太吵,直接用帕子将其嘴巴堵住。 庄燕晴又气又疼:“唔唔……唔唔……” 刷的一声,穿透庄燕晴左肩的佩剑抽回,重新落在元斐的手里,他满意地看着上面沾染到的鲜血。 “我说过了,我要庄燕晴的所有身家,若明日二长老无法把她的所有身家送过来,那么,我便把她的一只断手作为礼物送到贵府。” 他说话算话。 语气里的坚定不容置疑。 庄燕晴怕了,眼泪直流,这才开始后悔不该招惹元斐。 这就是个疯子。 为了一个詹成霜,她毫不怀疑,元斐能丧失理智带着元家的人杀到庄家,把誉城搅得天翻地覆。 于络见庄燕晴左肩鲜血直流,想到街道上那些被抬回去的一具具尸体,迎上元斐毫无温度的眼神时,双腿一软,六神无主地望着庄不亏:“二长老,表妹还在他们手里,我们应该怎么办?” 庄不亏咬牙:“好,我就回府准备!” 元斐冷冷一笑:“我等着。” 临走时,庄不亏还不忘望了一眼庄燕晴。 詹成雪知道庄家的人不好惹,可一想到詹成霜的伤势,便不想要放过庄燕晴,因而,她不满元斐的处理方式:“小姐夫,那些东西能比姐姐的命重要吗?” 元斐当然不会将那些身外之物放在心上:“它们连霜姐姐的一片指甲都比不上。” 元宝龄拉住詹成雪,猜到他是想要在开战前狠狠地讹庄不亏一笔作为补偿:“阿雪姐姐,你放心吧,我哥哥家财万贯,才不会贪图钱财呢。 明日,我们只管看好戏就是。” 元斐走到庄燕晴面前,望着她修剪圆润且泛着光泽的指甲,脑海里再次浮现詹成霜血肉模糊的手指,眼神凉飕飕的,慢悠悠道:“霜姐姐的指甲没了。” 庄燕晴怕极了:“唔唔……唔唔……” 元斐到底是不想让同伴们看到血腥的场面,让叶长歌几人先进去。 等周围只剩下他与展月鸣,以及守在外面的修士时,他道:“既然如此,你的指甲也没必要留了。” 庄燕晴惊恐地瞪大眼睛:“唔唔……唔唔……” 她想开口求饶,想让元斐放过自己,可嘴巴却被堵住,压根说不了话。 元斐是怜香惜玉的,但也是有区别的,对于庄燕晴这种折磨人为乐的人,他没打算施舍自己的善良:“你的命我暂且留着,你记住,霜姐姐受了怎样的折磨,你都要一一偿还!” 庄燕晴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湿了面庞:“唔唔……唔唔……” 为了不让外面的动静吵到人,元斐让几名修士把庄燕晴关在院落一处偏远的库房。 没过一会儿,修士便按照元斐的吩咐将拔下来的指甲送去了庄家。 傍晚。 阿厌的衣裙都被冷汗湿透,饱满的朱唇失去了光泽,等将詹成霜身体里的针尽数逼出来以后,她收了真气。 闻清辞一把扶住她,擦拭她脸上的细汗:“怎么样?” 阿厌:“没事,修养两日就能复原。” 第1274章 终有一日我也能救你 第1274章 终有一日,我也能救你 闻清辞替她擦完汗,蹲下身,将她之前脱掉的鞋子拿过来,细致地帮阿厌重新穿好。 阿厌一手撑在床沿,望着他专注而柔和的脸庞,接着,她又扫了一眼从詹成霜身体里逼出来的那些针。 虽然她没数,但她知道,这些数量还不及闻清辞身体里的一半。 她一定会更加用心地修行,争取早日帮他打出体内的霜白引。 不过,在没有达到虚空之境前,阿厌要做的,是想办法让他的生命得以延续。 闻清辞将卷至她膝盖上的裙子拿了下来,对上她呆滞到没有焦点的目光时,还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阿厌?” 她的眸光又清又亮:“终有一日,我也能救你。” 就像她救詹成霜一样。 闻清辞心生柔软:“我信你。” 阿厌下榻以后,便被闻清辞扶着走到一旁的椅子坐好。 叶长歌端了杯茶过去:“阿厌,你这两日就别动手了。” 宁玉书:“有我们呢。” 还有元斐哥哥找来的那么多修士。 医女赶紧把清水和需要的药膏拿进来,还有锋利的小刀,因为詹成霜身上烂掉的肉有一些需要处理,所以她起码还要忙好几个时辰:“各位,你们先出去吧,我要帮霜姑娘处理伤口。” 元斐望着盘子里泡光了血迹的针。 二十根针。 元宝龄知道他难受:“哥哥,我去把这些针丢掉吧?” 元斐:“不。” 得留着。 他要把这些针全部还给庄燕晴。 闻清辞将元斐的情绪看在眼底,完全能理解他此时恨不得灭了庄不亏一家的疯狂和愤怒。 若谁敢对他的阿厌这般,他想,他也会跟此时的元师兄做出一样的决定。 可能,还会更残忍。 …… 庄不亏府上。 一地狼藉。 跪着的下人都不敢说话。 桌上放着一块白布,上面散布着一团又一团的血迹,而沾染着血迹的十片指甲,一片不少的放在白布之上。 于络心惊不已,跌坐在地:“元斐疯了……他一定疯了……” 庄不亏面色铁青。 庄燕晴是他从小宠着的,小的时候,她就算磕着碰着了都会抱着他哭上许久。 就在今日,元斐当着他的面把庄燕晴伤了,还用牵狗的方式将人捆在柱子上,甚至还在谈条件的时候用剑穿透了庄燕晴的左肩。 此刻,元斐又残忍地拔了庄燕晴的指甲送来! 于络害怕极了,双腿发着抖,说话都极为费劲:“二长老,元斐说明日如果我们不把表妹的所有身家送过去,就会……就会把表妹的断手送过来……” 不是威胁。 元斐能拔了庄燕晴的指甲送过来,就是在告诉他们,如果不按照他要求的做,明日真的会砍断庄燕晴的手。 砰—— 屋内唯一完好的桌子碎得四分五裂! 庄不亏怒不可遏道:“那小子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于络:“……” 待发完火,庄不亏神色一狠,双眼之中充斥着一条条可怖的血丝:“好!他既然敢不给我面子,还如此对待燕晴,那么,我绝不会让他活着离开誉城!” 第1275章 还要 第1275章 还要 等医女把詹成霜的伤处理好,已经是深夜时分。 医女绷紧神经忙活了几个时辰,此时已心力交瘁,额头渗出的汗未曾停过,掌心都是一片黏糊糊的湿润。 院落外,兵器相交的打斗声不曾间断。 鲜血洒落满地。 阿厌的房间坐落在西边的位置,由于她总喜欢趴在窗边看院落四周,闻清辞便将屋内的摆设作了一番调整。 见她正嗑着瓜子观看外面的打斗时,他端着碗下人刚送来的药膳过去。 阿厌为了救詹成霜损耗了不少元气,这几日她是没法去参与对战的,屋外都站着一排排元家的修士保护她的安危,只要是有人持剑靠近,就会命丧当场。 待嗅到药膳的味道以后,阿厌嗑瓜子的动作一顿,眉心微蹙,瓷白娇艳的脸上写满拒绝:“……不想喝。” 闻清辞将这一碗药膳放在旁边放凉,见她不肯配合,温和一笑:“你帮霜姑娘耗费了不少精力,这些药膳,是我根据你目前的身体状况吩咐厨房所熬,能够帮你快些恢复元气。” 阿厌不喜欢药的味道,哪怕药膳的味道很淡,可还是能闻到一些,她面露为难,软声同他商量:“……能不喝吗?” 他端着药膳,用勺子搅弄着,等温度没那么烫以后,将药膳送到她的唇边,诱惑她道:“喝完有奖励。” “白日你还欠着我呢。” 阿厌记性好的很,还记得街头的事。 当时,她答应他不动用结界。 想到药膳是他的一番心意,她终究心软,憋着气不闻味道,端过药膳一饮而尽。 药膳的味道不错。 就是有一点苦味。 闻清辞则望了眼院落里的血腥场景,在她喝药膳的时候将开着的窗户关上。 一个时辰前,庄家的修士开始进入院落与元家修士纠缠。 这一战,打得不少人都没了睡意。 阿厌刚喝完药膳,还没来得及把碗丢开,下巴就被他用冰凉的指腹捏住,接着,一颗蜜饯被送入她的嘴里。 闻清辞眸光稍暗,指尖抵着蜜饯一端,轻轻往她的唇齿间一推。 抿着蜜饯,阿厌眉梢微扬,待吃完一颗,她指了指那一盘蜜饯:“还要。” 闻清辞这次却没如她的意,而是倾身吻了过去。 …… 等阿厌舒舒服服地睡了一晚,拉着闻清辞去看詹成霜时,昨夜院落里躺着的一具具尸体早已清理干净,院落各处被端来不少盆栽和名贵花卉,将院落点缀得别致优雅。 两人并肩走在走廊上。 天刚破晓时,雷声轰鸣,黎明时分下了一场暴雨。 原本需要清理的血迹,也被这场暴雨冲刷干净。 两人到的时候,元斐就守在詹成霜的屋里,端着药碗给还未醒来的詹成霜喂药。 昨夜,詹成霜伤口感染发了高烧,到现在神智还是昏昏沉沉的。 元斐一晚上都在跟展月鸣应对庄不亏派来的修士,之后又跑来照顾詹成霜,到现在都没有闭过眼。 他的眼角下方,浮现一层不容忽视的乌青,神色略显疲惫。 詹成雪看得不忍:“小姐夫,你先回房休息一下吧,这里有我。” 第1276章 放心还没死呢 第1276章 放心,还没死呢 元斐喂完了药,又摸了摸詹成霜的额头,感觉到她的高烧已经退了时,嘴角微勾。 他将空了的药碗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想到等会儿还要应付庄不亏的到来,这才起身:“我回屋养养神。” 元宝龄:“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小嫂嫂的。” 花满衣睡得极香,刚从外面走来,就撞上了他们:“霜姑娘还没醒呢。” 医女蹲在窗边收回把脉的手:“阿厌姑娘修为深厚,已经把霜姑娘体内的针逼了出来,连带着受损的丹元也都修复,相信等这场高烧过后,霜姑娘就能醒来。” 不管怎么说,这条命是保住了。 至于筋脉受损的问题,总有办法解决的。 元斐拜托地看了一眼花满衣:“我跟展月鸣忙活了一晚上,现在需要休息,花满衣,好歹咱们也算是有点交情的,这一屋子人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花满衣指了指一旁的闻清辞:“干嘛不交给他?” 阿厌把人护住:“我家清辞多柔弱啊,不能负担那么多。” 闻清辞:“阿厌说的是。” 花满衣撇嘴:“……” 他发誓,关于闻清辞柔弱这一说法,绝对是他活了这么多年听过最大的笑话。 都认识那么久了,花满衣也把大家的脾气秉性摸了个七七八八。 老实说啊,就闻清辞那个战斗力和脑子,哪怕孤身一人,也可抵千军万马。 别说是一个小小的庄不亏了,就算是整个庄家想对付他都未必能成。 叶长歌休息得还算不错:“我也可以帮忙。” 正午。 雨势已停,地面湿漉漉的,树叶上凝着的雨水滴落。 元斐也养好了精神。 经过一战,展月鸣所召集的修士损失了两三百,而庄不亏手里的修士折损人数却是好几倍。 意识到没那么容易把元斐等人杀了时,他只能清点好以前给庄燕晴准备的嫁妆,让人一箱又一箱地抬进来放好。 于络没能看到庄燕晴的身影,有些担心:“元斐,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我表妹呢? 你把她怎么样了?” 元斐:“放心,还没死呢。” 他才不会让庄燕晴死得容易。 要留着慢慢折磨。 庄不亏同样没能休息好,眼睛里面布满血丝,想到折损的人马,以及被抬到他住处的一具具尸体,昨晚还扬言要杀了元斐的他选择妥协:“把燕晴交出来。” 元斐指了指于络:“我说过了,他的命,我也要。” 于络:“二长老……” 庄不亏望向腿软的于络,想到庄燕晴的命,以及鲜血淋漓的指甲,二话不说拔剑刺向于络,将即将要开口求饶的于络一剑解决:“燕晴呢?” 于络瞪着眼睛,死不瞑目。 砰—— 他的身体倒在地上。 阿厌牵着闻清辞站在后面看戏。 元斐一开始便没打算放过庄燕晴,他让展月鸣召集那么多修士,就是要死磕到底的意思:“二长老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总是需要我帮您加深记忆。” 庄不亏抑制住暴怒的情绪:“你不要太得寸进尺了!” 元宝龄提高音量道:“我哥哥说的是,要庄家一万修士的命,要庄燕晴的所有身家,以及她跟于络的命。” 第1277章 你别后悔 第1277章 你别后悔! 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根本没可能再有转圜的余地。 也是到了这一刻,庄不亏才彻底绝了跟元斐谈判的心思。 在庄燕晴的事情上,庄不亏已经尝试着做出了退让。 可若元斐非要动庄燕晴,那么,他只能与其一拼! 庄不亏想到这里毕竟是他的地盘,咬牙道:“你别后悔!” 元斐轻笑一声:“我这人吧,从不后悔。” 庄不亏能忍到现在已是极限,从元斐的态度,他便知道这是一个没办法解开的死结:“好!你若是非要动燕晴,非要跟我作对,那我只能不顾你背后的元家,跟你硬拼!” 元斐对他的暴怒视而不见:“你当我怕你?” 话都挑明了,那就没有再商量的必要。 庄不亏这几年能在誉城的地位连代家主都礼让三分,手里必然有一定的实力。 他往后一退,见元斐的人把他抬来的一箱箱金银珠宝全部收了,铁青着脸,杀气森森:“杀!” 他倒是要看看就这剩下的几百修士,怎么跟他抗衡! 元斐摆手示意。 一群群修士冲了出去! 展月鸣找来的人马,都是被展家精心训练过的,以一当十不成问题。 詹成雪如今身受重伤,没办法冲进去打架,只能被元宝龄拉着躲在房间里,守着还未醒来的詹成霜:“虽然小姐夫这样做很帅气,但我还是想说,庄不亏手里的人马太多,这一战胜算不大。” 元宝龄对此倒一点也不担心:“阿雪姐姐,你就别管了,哥哥会处理好的。 再说了,我元家的人也不是纸糊的。” 詹成雪:“……” 阿厌跟闻清辞也守在屋内。 花满衣加入混战。 叶长歌是闲不住的性子,总想要为大家出一份力。 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又没有办法顾及到宁玉书的安危,只能让宁玉书待在屋里不要乱跑,提剑跟元斐并肩作战。 展月鸣昨晚又联系了一队人马。 就在外面打得难分难舍的时候,一直昏迷的詹成霜总算有了转醒的迹象。 阿厌最先发现:“霜姐姐醒了。” 詹成雪一喜:“醒了?” 元宝龄赶紧走到一边倒了杯热茶,见詹成霜睁开眼睛,嘴唇干裂,让医女跟丫鬟将人搀扶起来坐好:“霜姐姐,你先别说话,先喝口水,我再让人准备些吃的送来。” 詹成霜感激地冲她一笑,张嘴喝了几口茶水。 她确实需要吃东西补充体力。 被庄燕晴关起来折磨的时候,她滴水未进,滴米未食,如今醒来除了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以外,她就连张嘴说话都没有力气。 外面的打斗声,吸引了詹成霜的注意。 阿厌想到迟迟未归的临屿,问了一句:“清辞,临屿会找到人吗?” 闻清辞对临屿的本事有信心:“会的。” 就是外面打得厉害,把人带进来要费些功夫。 两人说话的功夫,临屿已经拉着贺兰庸跟贺兰云乐走到了院落外。 听着里面的打斗声,以及守在周围的庄家修士时,临屿想到还有一条安全隐蔽的道,便带着二人调转方向,从这座宅院的东面进入。 第1278章 让大家见笑了 第1278章 让大家见笑了 当临屿将人顺利带入宅院之时,詹成霜刚喝了口汤。 贺兰庸形容狼狈,他刚才一边走,一边留意院外打斗的情况,即便被贺兰云乐护着,衣袖还是被砍了一片:“好啊!我就知道,只要一遇到你们准没好事儿!” 他下次就应该再躲远点。 争取不被闻清辞的人找到。 贺兰云乐整理了一番衣衫:“闻公子,阿厌姑娘。” “要是你们不来找我,我今日就要动身离开誉城,去华家的地界了。” 贺兰庸在知道灭了医仙谷的人跟华家有关后,就想快点赶到华家的地界,再问问那人为何要灭医仙谷。 结果,他还没动身呢,就被临屿给抓过来了。 他可生气了。 因而才会一见到闻清辞便没有好脸色,且恨不得冲上去把人揍一顿,可他一看阿厌凶巴巴的眼神,就不敢动作了。 行。 有个武力值爆表的小娇妻护着就是好。 他想打闻清辞都没办法。 听到‘华家’二字的时候,闻清辞目光微沉。 华家。 终于就要到了。 很快,他就能够为明羽山庄的数条性命讨回公道了,也能为母亲报仇。 闻清辞打量着外面的情况,知道这场混战要持续一段时间,对临屿道:“你对外放出消息,就说伏羲琴在庄不亏手里。” 这个消息一出,有的是人愿意前来帮忙。 到时候,他们只需要端杯茶,看着那些人跟庄不亏的人斗个你死我活即可。 临屿:“是。” 阿厌顿时就明白了他一石二鸟的心思:“清辞好坏。” 闻清辞不否认:“嗯。” 他是挺坏的。 当然,他也从来没对外说过自己是好人。 “闻公子这招好啊!” 詹成雪这下不担心他们一群人的安危了,觊觎十大神器的修士众多,为了争抢神器丧命的人更是不计其数,这时候如果把伏羲琴的下落丢在庄不亏身上,他们都不用动手了。 闻清辞不言。 事实上,这是他出于私心的想法,意图趁此机会除掉一些人。 因为不管是以元斐的能力,元家的本事,还是花满衣的身份,对付一个庄不亏都不成问题。 贺兰庸此时也没火气了,喝了口茶以后,一眼就看出来詹成霜的情况很严重:“我可不是不要诊金的大善人,你们想要我救人,就得付诊金。” 他就爱逮着肥羊使劲薅! 闻清辞是肥羊! 这一行人个个出身不凡,也是肥羊! 元宝龄想到才从庄不亏那里讹到的一箱箱金银珠宝,道:“两箱黄金够不够?” 贺兰庸瞪大眼睛:“……!” 贺兰云乐扶额:“……” 元宝龄:“只要你能帮小嫂嫂修复筋脉,我给你两箱黄金作为诊金。” 贺兰庸:“姑娘?” 元宝龄:“嗯?” 贺兰庸:“你一定是上天派来的小仙女!!” 元宝龄一脸莫名:“?” 阿厌有点不平衡了,虽说即便不给钱她也会救詹成霜,可庄不亏那一箱箱的金银珠宝实在令人动心,于是小声道:“……我也有帮忙。” 屋里众人:“……” 闻清辞忍着笑意:“阿厌一向如此,让大家见笑了。” 第1279章 这回我们要在九皋过年了 第1279章 这回我们要在九皋过年了 说了这么会话,大家原本因为外面局势的紧张情绪也慢慢放松下来,屋外的打斗声跟惨叫声仿若被隔绝了一样。 屋内,只余欢笑。 詹成霜还没吃多少东西,难得用了点,有了胃口,同正在从随身背着的医药箱里翻找出银针的贺兰庸商量道:“贺兰公子,可否等一下再施针?” 贺兰庸从被找到开始肚子里就没吃过东西,眼下也有些饿了:“我也想吃。” 两人用完饭,屋内的众人退下,都站在厅里看着外面惨烈的打斗。 而临屿说出伏羲琴在庄不亏手里之后,果然很快就起了作用。 一些正在誉城的修士闻讯赶来。 这场混战,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闻清辞站在廊下,他们被一群修士保护在里面,望着衣衫各不相同的修士赶来,注意到那熟悉的打法时,眼里划过浅淡的笑意。 看来,华家的人是真的很想要得到伏羲琴啊。 在他们所经历的一次次生死之中,也不乏有一些是冲着伏羲琴来的,当然,还有一些其实是华家散步在外面的势力,只是华家的人没想到他们会如此难对付。 几乎是来一批,就死一批。 阿厌抱着一盘刚刚剥好的石榴,一颗颗红润晶莹的石榴堆积在一起,瞧着漂亮极了。 她拿着一把小勺子,往嘴里送了一口,站在闻清辞身边,颇为遗憾道:“以前过年都是在天元宗跟大家一起过的,我看呐,这回我们要在九皋过年了。” 还是没有年味危机四伏的那种。 从下山开始,她跟清辞能够清净的日子就越来越少了。 近日,阿厌也感觉到了闻清辞身上的情绪波动。 清辞是一个很擅长隐忍且不露情绪的人,可是从到了庄家地界开始,他的情绪有的时候会外放一些,就连缠着她的时间也越来越多,就连在房事上也热情得让她难以招架。 唔~ 阿厌没问华家,可方才贺兰庸说了,庄家过后就是华家的地盘。 这也就是说,清辞的仇马上就能报了。 也好。 可以在进入恒域之前,把该解决的一切解决了。 这样的话,不管是她,还是清辞都不会在进入恒域时留有遗憾。 闻清辞拿过她手里的盘子,见她吃得两腮鼓鼓的,闻着石榴甜香的味道,就着她咬过的勺子尝了尝味道,之后又开始喂她:“今年,大概是我们过得最不顺当舒心的一年了。” 阿厌含糊道:“没事。” 闻清辞:“嗯?” 阿厌:“我跟你一直在就好。” 闻清辞:“还有师兄跟师姐们。” 阿厌:“嗯!” 杀累了的叶长歌跟元斐退出打斗范围,两人喘着气歇息,听到阿厌跟闻清辞竟然在危机弥漫的情况下说起过年一事时,先后笑了。 院落的面积有限,没办法容纳那么多的尸体,因此还要费力的清理。 花满衣懒得出手,抱剑靠在一根柱子上闭目养神。 忽的,一股强大的气息靠近。 阿厌吃石榴的动作一顿,还没等她把剩下的石榴解决完,盘子就被人抢走—— 第1280章 你祖奶奶我是来护短的 第1280章 你祖奶奶我是来护短的 端着盘子正在吃石榴的人,一身熟悉的藏蓝衣裙,腰间挂着的酒葫芦早就空空如也。 看到已经长开的阿厌跟闻清辞时,她靠在一根柱子上,歪着脑袋,热情地打招呼:“小清辞,小徒弟,好久不见。” 阿厌见到她,神色一喜:“辰瑛前辈!” 闻清辞冲她拱手一拜。 花满衣好奇地盯着眼前作风奇特的女修。 元斐跟叶长歌也惊喜道:“见过前辈!” “嗯。” 辰瑛将剩下的石榴都吃进了肚子里,她望着院落里的战况,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詹成雪一把揪住衣袖。 詹成雪猜到她出现在这里,多半跟半个月前自己发出的求救信号有关,想到詹成霜所受到的伤害,她委屈的很,哭唧唧告状:“辰瑛宗师,庄不亏那老王八蛋欺负我跟姐姐!” 辰瑛:“我知道了。” 她本应该早点赶到的。 只是路上耽搁了。 阴差阳错地进入九皋之后,辰瑛花了不少时间熟悉这里的形势。 半年前,她被困在了傅家的地界,被那群人缠住,说什么无恨既然认她为主,她就要留在傅家。 叽哩哇啦说那么多的大道理,无非就是傅家想要保证无恨继续在他们家族罢了,所以才想要用长老之位来绑住她。 这也是为何十大家族会选择守护神器主人的缘故。 都是为了确保神器依旧在他们知晓和保护的范围以内。 辰瑛那暴躁又随性的性子,根本是不受管束的,于是,她就跟那些人斗智斗勇。 没办法斗智斗勇,就直接开打。 在被连着几个宗师之境的老不死的虐了半年后,辰瑛的境界还因此得到了罕见的提升。 半个月前,她看到了詹成雪放出的天辰宗的信号。 为了摆脱傅家的人,她花费了不少功夫。 将吃得一粒不剩的盘子丢给詹成雪后,辰瑛稍微垫了下肚子,看着庄家一批又一批涌过来的修士,她拔出无恨,护短道:“敢动我天辰宗的女修,必须要付出代价!” 话音一落,她提刀砍了过去! 一会儿功夫,就杀了一地修士。 庄不亏看到突然涌出来的一些修士,起初还会解释伏羲琴不在自己手里,后来嘴皮子快磨破了还是没人相信,索性杀一个算一个。 如今见到突然冒出来的辰瑛,碍于对方惊人的战斗力,庄不亏有点怂,并且以为对方也是来拿伏羲琴的,无奈道:“我说过了,伏羲琴不在我手里!” 辰瑛拖着刀:“谁说我要伏羲琴?” 她对争夺神器没兴趣。 得到无恨,那都是当年机缘巧合所致。 庄不亏呆了一瞬,额头隐隐作痛:“你既然不是冲着伏羲琴来的,为何要跟我作对?” 辰瑛来的时候,为了弄清出了何事,就抓了几个百姓询问了情况,见庄不亏还糊里糊涂的,决定让他死个明白:“你祖奶奶我是来护短的!老东西,你管教无方,导致她祸害无辜,轻视人命,还伤了我天辰宗的女修,这笔账,我得讨回来!” 庄不亏:“……” 第1281章 僵局打破 第1281章 僵局打破 辰瑛一刀砍过来,带起一股霸道难挡的刀风! 庄不亏神色乍变,一看对方的修为竟然在自己之上,没有生生去接住这一招,而是迅速退后,躲开这一击。 庄不亏是躲开了,他身边的不少修士都因为无法抵御这股刀风当场毙命! 庄不亏:“……” 看这情况,想要除掉这一帮人怕是实力不够。 而且,元斐怎么说都是元家嫡子。 元家如果得到消息,肯定会尽快带人赶到。 为了把庄燕晴救回来,庄不亏只能在元家的人赶到之前迅速结束对战,想到还剩下的不少人马,他隐身往后退去。 待走出危险的范围,庄不亏立即对身边亲信道:“誉城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庄家的其他人跟代家主不可能不知道,指望庄漄跟庄拂出手是不可能的,为今之计,得从庄涌下手。” 最后,庄不亏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去找庄涌。 庄涌是根墙头草,见势不妙肯定会躲在院子里不出来,如果庄不亏只是安排亲信前去找庄涌,肯定会吃闭门羹,所以,只有庄不亏亲自去把庄涌抓住才能成事。 一切,正如庄不亏所料。 早在庄燕晴半个月前抓住詹成霜好一通折磨的时候庄拂跟庄漄便得到了消息,两人也想要做点什么来帮助这位身怀正义的女修,可庄不亏府邸守护的太严,他们若是出面,必然会引起一番争执。 庄拂倒是跟詹成霜有过几面之缘,是一位冷若冰霜但心肠极好的女子,他不是没有在私底下接触过庄燕晴,想要趁机关押詹成霜的地方打探出来,可惜,几回都以失败告终。 此时。 庄漄府中。 一颗白玉棋子落在棋盘之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庄漄与庄拂对弈。 庄漄这几年身体越来越差,一天到晚也很少有时间来应付其他的事情,也就只有庄拂来登门拜访的时候,庄漄才会强打起精神与其会面。 庄拂收回落子的手,望着眼前两方都势均力敌的场面,随手把玩着白棋,思索着下一步应该往哪里走。 庄漄本以为他是来找自己说起庄燕晴折腾出来的事情的,没想到庄拂比他料想的城府更深,心性也在这两年当上代家主后被磨得越来越沉稳。 庄漄放下一颗黑子,咳嗽了阵,率先出声:“眼前的局势,庄燕晴这条命肯定是没办法保住了。 若庄不亏非要抢回女儿,唯一的办法,就是打赢突然出现在誉城的元斐和那帮年轻人。 关键在于,元斐虽然离开九皋多年,但只要他是嫡子,展家就会誓死效忠。 展月鸣与他自小长大,感情深厚,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元斐被杀,元家那边……也不会对两人的生死坐视不管。” 于他们而言,这是好事。 庄不亏的实力再强,也没办法抵挡一个展家和元家。 庄拂握着棋子迟迟没有落下:“原本我还在为詹成霜感到可惜,觉得她红颜薄命,没想到,她的到来,倒是为我带来了好运,也将誉城维持多年的僵局打破。” 第1282章 元嗔 第1282章 元嗔 啪嗒—— 白棋落下。 庄漄望着白棋落下的位置,有些意外。 这场对弈开始,庄拂所持的白棋便一直保持着攻击的状态,每一颗棋子落下的顺序都带着一股猛烈的强势。 然而,方才庄拂所持的白子,明明可以选择攻击更猛的一步,却忽然在中途转了位置。 这一转,整盘棋局的风格转变。 庄漄这些年不怎么过问九皋的事情,至今唯一让他上心的,还是几个月前九皋结界被破除一事。 因此,他也没有对出现在各处的外来者做过调查,无法判断那些年轻人的实力。 “我对元斐这群人很感兴趣,从澹台家族,再到木家,他们一路走来,所经历的每次境况都是险象环生。 令人惊奇的是,他们次次都能够化险为夷。” 庄拂眼里流露出浓浓的兴味。 作为代家主,他必须要知道其他家族的情况。 自然而然的,所了解的也就多一点。 誉城的僵局被打破,庄拂绝对是最高兴的那一个。 同时,也因为詹成霜的事,以及阿厌等人的到来,让他不用再挖空心思想着怎么削弱庄不亏的势力,就能不费吹灰之力的将其除掉。 庄漄捉摸不透他的心思:“代家主,你预备怎么做? 是否要出面?” “先不急。” 好戏才刚刚上演,庄拂知道这一场对战怎么着都要持续一会儿,想到庄不亏气急败坏的嘴脸,以及庄燕晴哭着求饶的画面,他倍感愉悦:“这两父女是该死的,不过,有些势力还是要收为己用。” 庄漄:“你想得到庄不亏手里的势力?” “按照目前的形势,庄不亏想要赢,必然会去找庄涌帮忙。 但他找错了人。 因为庄涌早就在两日前离开了誉城躲避风头。” 说起这事,连庄拂都佩服庄涌逃开的速度。 “我已经派人通知了元家。” 怎么着都还在九皋境内呢。 不能做的太绝。 当元家的人赶到时,双方暂且休战。 元斐脸上还沾染着血迹,看到元家那几张老是跟在元嗔身边尽忠的脸时,他并未惊讶。 父子两人时隔多年再见,也没有多余的情绪表露。 元嗔峨冠博带,人到中年,依旧身姿挺拔,看了眼一地尸体:“闹够了?” 元斐:“……” 元宝龄上前请安:“父亲。” 展月鸣也跪下行礼:“拜见家主。” 跟随元嗔来的人里面,就有两名展家的人,论起年纪辈分,还是展月鸣的长辈。 阿厌几人站在后面,不好插嘴。 花满衣见到元嗔,也收敛了平时的不正经,立马站得规规矩矩的。 毕竟,这位还是曾经教导过他的师者呢。 詹成雪的伤又好了一些,见到元斐的父亲时,发现两父子除了样貌有些相像外,性格截然不同:“我还以为小姐夫性子跳脱,文采斐然,他父亲应该是一位很风趣幽默的长辈呢。” 叶长歌:“……我以前一直以为元师兄没父亲。” 宁玉书:“……” 阿厌则有些不舍。 元嗔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他们可能要跟元师兄分别。 闻清辞握着她的手一紧,无声地安抚着她。 第1283章 不是一般的差 第1283章 不是一般的差 待感受到掌心传来的力度时,阿厌心里暖意横生,并反握住闻清辞的手。 辰瑛本来饿得厉害,想着好不容易休战可以找一群小辈们弄点吃的填饱肚子,结果一见这尴尬又冷场的样子,也不好开口,只走到阿厌身边站着,小声嘀咕:“这情况瞧着不妙啊。” 阿厌点头:“嗯嗯。” 闻清辞:“眼前这位便是元家的家主,元师兄的父亲吧。” 辰瑛:“那他们父子的感情一定很差。” 宁玉书隔着一段距离都能感觉到两父子间的距离感:“……真相了。” 花满衣进行补充:“……不是一般差。” 叶长歌轻咳两声,示意他们不要再说话了。 对上元嗔责备又严厉的目光,元斐熟悉至极,但又完全没所谓。 反正他自小到大看到元嗔这样的眼神太多次了,早就麻木了,到现在已经彻底没有了感觉。 庄不亏的左肩受了伤,见元嗔出现在誉城,就知道是没办法杀了元斐等人了,想到庄燕晴,他道:“元家主,你来得正好,你儿子抓了我的女儿,还说要了我女儿的命,到现在都不肯把人交出来!” 这两父子关系瞧着就不怎么样。 既然元斐非要死扛到底,那么,庄不亏就只能把救出庄燕晴的希望寄托在元嗔身上。 元斐为了詹成霜豁出性命,无非是因为喜欢。 但詹成霜是元斐的意中人,却并非元家为元斐选定的妻子人选,跟元嗔就更加没有交情可言了,有可能得知元斐喜欢詹成霜的事情以后,还会在一怒之下杀了詹成霜以绝后患。 谁会允许元家未来的小主母多出一个情敌呢? 詹成霜受伤太重,即便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也不清楚情况。 贺兰庸跟贺兰云乐出去查看情况。 元嗔没有听信庄不亏的一面之词,而是询问元斐:“是这样吗?” 元斐:“……” 元宝龄知道这父子二人的脾气,见元斐懒得解释,赶紧将真相说出:“不是的,父亲,是庄不亏的女儿作恶多端,折磨霜姐姐。 哥哥所做的一切,都是要帮霜姐姐和阿雪姐姐讨回公道,错的是庄不亏。” 庄不亏心知这事无从狡辩,只能认了:“的确是我没管教好燕晴,但她是我的女儿,就算要责罚,也应该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来。 元公子把人扣在府上,还拔了我女儿的指甲,此举合适吗?” 元斐:“合适。” 庄不亏:“你——” 纵然当着元嗔的面,元斐依旧坚持:“我说过的,我要庄家一万修士的命,也要庄燕晴的命。” 庄不亏底下的那些人助纣为虐,同样该死! 元嗔皱眉:“……” 多年不见,这脾气不但没有改,反而更拧了。 庄不亏想到损失的修士,咬牙切齿道:“元公子,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我可以对这几日所发生的事不追究,也不会再找你和你朋友们的麻烦。 只要你答应我,把燕晴交给我就好。” 元斐:“你做梦!” 这才几日? 跟霜姐姐半个月遭受的折磨相比,庄燕晴遭受的算得了什么? 第1284章 霜姐姐跟我走吧 第1284章 霜姐姐,跟我走吧 庄不亏隐隐又有了发怒的迹象,碍于元嗔在场,他暂且忍住,没有发作:“元公子,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你做到如此地步还不够吗?” 元斐冷笑:“我没杀了你一家就算仁慈!” 庄不亏:“……” 詹成雪不喜欢庄不亏的语气,反驳道:“我跟我姐姐才不是来历不明的女子,你听清楚了,我姐姐叫詹成霜,她是天辰宗的掌门千金,她天资绝佳,未来会是名震天下的女宗师!” 辰瑛张嘴附和:“就是就是!” 她可是很看好霜丫头的。 如今在庄家遭遇的重创,不过是更好的锻炼霜丫头在修行一途的道心罢了,等过了这一关,霜丫头将来的造化不可估量。 庄不亏:“什么天辰宗……” 元嗔清楚一些四大宗门的事情。 主要是元斐在天元宗。 为了调查元斐的踪迹,元嗔费了一番功夫,便对九皋外面的形势多了一些了解。 庄不亏见没办法跟元斐沟通,再谈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便决定跟元嗔谈:“元家主,令郎此事做的过火,你既然来了,那就做个决断,说服令郎把我女儿交出来。” 元斐在此事上绝不退让:“展家听我号令。” 元嗔:“……” 这倒是。 因着元斐生母的这层关系,效忠元家多年的展家将会对元斐的命令言听计从,且展月鸣又是展家指定的继承人。 展月鸣既然选定服从元斐,那么,他纵然是家主也多说无益。 见元斐这么想要给詹成霜出头,元嗔道:“二长老,令千金对元家未来的主母不敬,确实应该付出相应的代价。” 难得这孩子喜欢一个人。 元嗔决定成全。 再说了,元家每一任主母选定展家的女子,其实是为了两家的关系能够长长久久的延续下去。 但元斐自小跟展月鸣长大,纵然不需要结亲,两家的关系也能继续维持。 是以,这桩婚事要不要完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庄不亏:“元家主……” 元斐惊讶。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庄拂知晓了元嗔到来的消息,便收拾一番赶来,听到元嗔的话之后,他看了一眼一地尸体,想到庄不亏损失惨重,道:“元家主说的是。” 元嗔既然来了,也会把元斐几人带走,他看了眼阿厌等人,猜到他们需要时间告别,对元斐道:“我在外面等你们。” 元斐:“……” 阿厌叹息一声。 果然。 他们要跟元师兄分别了。 元斐毕竟是元家的人,既然回了九皋,便不可能不回去认祖归宗。 而且詹成霜的伤势也只有元家才有源源不断的灵石丹药提供,帮助詹成霜尽快恢复。 与阿厌等人说完话,元斐鼓足勇气进了屋,与詹成霜商量:“霜姐姐,跟我走吧。” 詹成霜:“?” 元斐是喜欢她,可并没有把她留在身边的意思:“你的情况只有在元家才能得到最好的照顾,但是你不要担心,等你养好伤以后,我就会让你离开。” 她注定是要在天地间翱翔的,所以,他成全她的所思所想。 詹成霜勾唇,冰雪般的容颜绽放出一丝暖意:“好。” 第1285章 分别 第1285章 分别 随着元斐几人的离开,偌大的院落顿时变得空荡荡的。 庄不亏经此一战后实力大损,被庄拂带走,手底下能用的势力都被庄拂趁机收为己用,而风光了几年的庄不亏,从此也沦落成为了庄家没什么实权的长老。 庄燕晴被带出来的时候,浑身是血。 才清理过的地面又沾了血迹。 阿厌想到接下来要跟闻清辞一起去做的事情,忽然觉得元师兄跟展师兄这时候离开也挺好的,以免到了华家之后还要跟她和闻清辞历经生死。 叶长歌耳根子清静了几日,突然不习惯了:“奇怪,平时老讨厌元师兄在耳边叽叽喳喳的了,巴不得他消失,结果现在他离开了我们,我反而觉得缺少了什么。” 宁玉书:“元斐哥哥是要回去继承家业吗?” 花满衣:“他都逃了多少年了,如今承担起肩上的责任不是应该的吗?” 像他们这样自小被家族培养的人,打从一生下来,刚刚懂事开始,身边的人就会像洗脑一样地告诉他们以后要做什么,以及要怎么做,如何去管理家族,承担家族的兴衰。 元斐够幸运的了。 在外面浪了这么久。 花满衣作为才从家族跑出来的人,实在是再也不想回到家族了。 他现在啊,就算前面等着他的是危机四伏,有可能下一刻就会丢了性命,他都很享受自由呼吸的每一刻。 贺兰庸:“我跟云乐也该走了。” 贺兰云乐:“再会。” 说罢,两人离开。 贺兰庸不能跟闻清辞一起进入华家的地界,否则,就会被盯得死死的,想要摆脱监视继续救人都是没可能的,也不可能在外面负责跟闻清辞一早安排的人保持联络。 两人一走,院子里更加空了。 风声呜呜响起,在秋日的夜里添了几分冷清。 辰瑛捂着咕咕叫的肚子,她来的时候只吃了点石榴,打了这么久的架,体力都被消耗的差不多了,当即望着阿厌:“小徒弟,我饿了,你们有没有谁能做吃的?” 阿厌指着宁玉书:“他可以。” 闻清辞将她的手拉回来:“院里有厨娘。” 叶长歌想到离开的詹家姐妹,好奇道:“詹姑娘她们身受重伤,得去元家休养,前辈不跟去看看吗?” “干嘛要去?” 傅家的人还在到处找她呢,而且,看元斐为了詹成霜搞出这么大动静,元嗔又对外认了詹成霜的身份,辰瑛便更加不担心姐妹二人的处境了:“有元斐在,她们绝对会被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叶长歌:“说的也是。” 当晚,几人坐在一起用晚饭。 酒坛滚落在地。 辰瑛一连喝了好几坛酒。 叶长歌心情欠佳,主要是不太适应没有人讲故事,也喝了小半坛酒,她打了个酒隔,看向阿厌跟闻清辞:“元师兄走了,展师兄也走了,闻师兄,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 宁玉书见她坐得歪歪扭扭的,差点从椅子上摔倒在地,立马将人搀扶住。 阿厌双手撑着下巴,喝得小脸通红,笑了笑:“清辞去哪,我就去哪。” 不等闻清辞说话,辰瑛就道:“我要去木家!” 第1286章 华鸢 第1286章 华鸢 “木家?” 叶长歌费力地睁开眼,想到木家有一位不好惹的老祖宗,还有三个不靠谱的长老和一位只想摸鱼度日的代家主,一笑:“前辈,你去木家做什么?” 辰瑛:“找人打架。” 阿厌:“找谁?” 辰瑛:“木蓁儿。” 花满衣刚要喝酒的动作一顿,尽管见识过这位前辈出手时的威力,但一想到木蓁儿跟阿厌较量的场面,他道:“那位老祖宗实力不是一般的强啊。” 辰瑛没有半点退缩之意:“这样打架才有意思嘛。” 她自然不会说是想要去报仇的。 辰瑛年轻那会儿啊,贼威风,再加上一百多岁就是宗师之境,导致她那段日子飘飘然的,觉得都快要打遍天下无敌手了。 结果这时候,她遇见了木蓁儿。 之后,就过了一段被毒打的日子。 自此以后,辰瑛奋发图强,发誓要将当年被揍的仇给报了。 但木蓁儿消失的快啊。 原本辰瑛都觉得这人可能死了,结果入了九皋,才知道木家竟然有一位活了七百多岁的老祖宗。 得知当年毒打她的人没死之后,辰瑛老兴奋了。 一想到这里,辰瑛的酒意都清醒了不少,眼睛程亮,她在临行前把腰间挂着的酒葫芦装得满满的,之后又拎着几壶酒,同阿厌告别以后,就潇洒地御剑离开。 花满衣:“这位前辈可真潇洒。” 宁玉书:“是啊。” 叶长歌:“这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几人坐在一起睡了会儿话,叶长歌便睡意来袭,与宁玉书先回房休息了。 晚间的风,越来越凉。 即将入冬。 闻清辞担心阿厌着凉,找来披风给阿厌披上,而阿厌也给他准备了披风,两人面对面站着,互相帮对方将披风的带子系好。 阿厌的酒意早醒了,想到留在叶长歌房内的信件,她道:“真的不带上长歌师姐跟小玉书吗?” 闻清辞则抬手帮她将头发从披风里整理出来:“暂时分开比较好。” 花满衣吃了一嘴的狗粮,抓过佩剑:“我得跟着。” 阿厌:“?” 花满衣:“我要守护落华啊。” 身为花家人,有些责任可以不背,但有些责任早已在年少时便深入骨髓。 …… 阿厌刚走到城门,就被忽然出现的一群人拦住去路。 一辆马车停在城门口,似乎是等候多时。 等看到他们的身影以后,马车里面的人总算有了动作。 她走下马车,气质清素若菊,一袭浅色衣裙,额间金色的昙花花钿明丽华贵。 花满衣看到她,将人一眼认出。 确定要来接的人是谁之后,华鸢走到闻清辞面前:“你便是闻清辞?” 阿厌心生警惕,下意识将人挡住,并把闻清辞护在身后。 华家的人,除了她那位未曾见过面且早忘多年的婆婆,其他的统统不安好心,都得提防。 闻清辞没料到华家的人动作如此之快,原本还想要先去华家查看情况,此刻华鸢的到来,让他的计划被打乱了一点,好在无足轻重:“我是。” 华鸢冲他施了一礼:“在下华鸢,奉家母之命,前来迎接闻公子。” 第1287章 怕吗 第1287章 怕吗 不待阿厌询问华鸢的母亲是谁,对方便答:“家母华岐,乃是华家的长老之一,也是闻公子母亲年轻时的好友。” 阿厌:“……” 人家把该说的都说了,她都不知道问什么了。 闻清辞并不相信华鸢的说辞,他母亲就算是年轻时有过好友,想来也跟那位华岐长老没有多深的交情。 若再形容的准确一点,估计也就是在同一个家族必须要时常见到的关系。 华鸢也是初次见到闻清辞,清楚对方的戒心,没有自动聪明的拉近关系:“两位的马车我都准备好了,请随我一同回不画城吧。” 母亲的命令她必须完成。 而且,她相信闻清辞身为人子,肯定也想要回去华容待过的地方看一看。 闻清辞望了眼另一辆马车,拉着阿厌过去。 花满衣也要跟上,却被华鸢用剑挡住去路:“我母亲想见的人里面并没有你。” 花满衣拿开华鸢的佩剑:“我也不想去华家,但我身为花家少主,有我的使命。” 华鸢:“……” 花满衣终究还是跟着去了。 不过他不喜欢坐马车,更不想看到阿厌跟闻清辞恩爱,便找华鸢要了两匹马,跟临屿一人一匹,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马车里。 准备了吃食。 阿厌拿了一块糕点吃着。 闻清辞见她一点也不紧张,想到不画城的局势,以及这次胜算不大,握着她的手收紧了力道,深沉的眼里涌现温和,嗓音里添了几分柔软:“怕吗?” 阿厌:“不怕。”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就没怕过。 闻清辞:“万一……” 阿厌:“嗯?” 闻清辞:“万一我没能成功怎么办?” 阿厌完全不担心:“还有我呢。” 闻清辞眼里划过坚定。 为了复仇,他熬了多年,这段时间也让他在九皋境内安插了自己的势力。 可想要短时间内完成这些,显然是不现实的。 因此,他还借用了闻家的势力。 在进入九皋前,令狐豫就跟他说过闻家在九皋境内的势力范围,几乎每到一个家族的地界,闻家都有安排一股势力隐藏在其中。 闻清辞正是知晓这些,利用闻家的势力,借着闻家人的这层身份,才能更加方便的让余先生黎先生早早的做了安排。 现如今,远在澹台家族地界的霍先生也已经动身。 若不出意外,令狐豫应该也进入九皋了。 想到这些,闻清辞心里的胜算又多了一些,他握着阿厌的手,见她吃着糕点,香腮一鼓一鼓的,薄唇微勾。 他会保护好她的。 院落。 叶长歌大醉一场醒来,揉着隐隐作痛的脑袋去到平时用饭的厅堂,发现只有宁玉书端着做好的饭菜出现时,一愣:“闻师兄跟阿厌还没起来吗?” 宁玉书将一封信递给她:“清辞哥哥跟阿厌姐姐有事先走。” 叶长歌撕开信,将内容快速地扫过一遍。 这时,宁玉书指着半空亮起的青色烟花:“长歌姐姐,快看,是天元宗的联络信号!” 叶长歌默默记住方位,把信收好:“先吃饭。” 宁玉书:“哦。” 第1288章 不画城 第1288章 不画城 阿厌跟闻清辞一路顺利地到了不画城。 途中,闻清辞则在跟她讲华家的局势。 目前华家共有四位老前辈闭关,而这几位所奉行的是无为而治的行事准则。 也就是说,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就算天塌地陷了,华家有朝一日快要灭族了,这四位也照样懒得搭理。 阿厌喜欢这一点。 没了这四位老前辈搅局,胜算就能增加。 但即便如此,也很难对付。 川侫跟川槿都是华家出来的,两人不过是背后之人的爪牙就能到宗师之境,由此说明,华家的实力深不可测,更加不是澹台家族所能比的。 “华家总共四位长老,分别是华岐、华菱纱、华谷生,剩下一位便是华裕。 华裕虽然是长老之位,但几乎都不再过问华家的事情,听闻他住在城北的一座宅子里,整日垂钓务农,格外清闲。 剩下的三位长老野心勃勃,谁都想要坐上家主的位置,且不甘心成为代家主,也一直想要推翻十大家族选定家主的规矩。” 闻清辞一边说,一边抚摸着阿厌柔软的乌发。 古往今来,但凡有能力者,大部分不甘于屈居人下,也不愿遵守规则。 这三位斗了几十年了。 至今还没分出胜负。 “为了让家族早点有人能主持大局,大家在商量后决定,谁能追回伏羲琴便能成为家主。” 这便是为何华家不愿意放过他母亲,又为何非要从拿回伏羲琴的缘故。 各大家族皆以守护神器为毕生的使命,华家也不例外。 他们不可能允许神器脱离家族的掌控。 阿厌靠在闻清辞的腿上,闭眼养神。 马车里铺着层层软垫,躺着很舒服,她鼻尖嗅到的,还有馥郁的花香,路上也平坦,没有颠簸难受。 听着外面的嘈杂声,她猜到应该是进了不画城:“所以,清辞要对付的人在这三位里面?” 在没有把握前,闻清辞并没有先做决断:“事实上,华裕也不能排除在外。” 他没见过对方的容貌。 只记得一个朦胧的身影。 明羽山庄被灭的那晚,除了川槿跟川侫在,那位所谓的主人也在。 闻清辞依稀记得,那人戴着黑色斗笠,背着光,隐藏在黑暗里,连说话的声音也是经过刻意伪装的。 从身形来看,对方更像女子。 可这也不代表其他的人没有嫌疑。 想要灭了明羽山庄的人那么多,除了百家的人之外,还有很多股不知名的势力。 既然华家的人想要得到伏羲琴,那么,其他长老肯定也有暗中出手。 闻清辞回忆起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以及遮掩了容貌的人,还有母亲死在他眼前的一幕,眼里划过杀意。 他印象最深的,便是被废除筋脉以及最后的那一晚。 感受到他情绪的变化,阿厌睁眼,坐起身来,她一手撩开帘子,望着外面的人山人海,鼻尖嗅到了各种食物传来的香味,漆黑的眼珠灵气四溢:“我相信清辞一定能把人找出来!” 随着她起身的动作,掌心属于发丝的柔软触感消失,对上她信赖的目光,他轻笑了下:“会的。” 第1289章 华岐 第1289章 华岐 马车停在一处宅院。 华鸢率先下了马车,并在前面带路。 宅院不算大,但被下人打理得干净清幽,且从闻清辞进入宅院就发现这里面所种植的植物花卉,都是华容生前所喜欢的。 花满衣与临屿跟在后面。 厅堂里,一抹身影早已等候。 华鸢将人带到,对着那抹身影跪了下去:“母亲。” 华岐梳着高髻,深色的裙长拖地,打量完这座院落的一草一木后,这才回神。 当她看到容貌与华容有几分相似的闻清辞时,想到事先得到的画像,笑容温柔:“你长得像你母亲。” 闻清辞拱手作揖。 阿厌跟着学。 华岐打量了二人一眼,虽然都是男子装扮,但细看之下,她便知晓阿厌是女子,且两人站的距离十分靠近,这是一个很亲密的动作,证明两人对彼此没有防备。 她在知晓闻清辞进入九皋后,这段时间就调查过闻清辞所经历的一切事情,自然知晓天元宗,也知晓阿厌的名字,当即冲阿厌一笑:“这位就是阿厌姑娘吧?” 阿厌:“我是。” 华岐:“我是华岐,也是清辞母亲的好友。” 说罢,华岐吩咐院落的下人奉茶。 华鸢安静地站在后面。 花满衣也被招呼着坐下。 华岐看出闻清辞的冷淡,没有急着跟他拉近关系,而是转头跟花满衣闲聊了几句,之后又找了个理由把花满衣支走,让华鸢带人去了院落的客房。 华岐望着闻清辞,道:“这座宅院啊,是你母亲生前的院子。 你母亲离开家族以后,宅子空了,无人打理,于是我就接了过来,安排了下人日日打理。 我总想着,你母亲虽然走了,但我跟她好歹朋友一场,总要留点念想。” 闻清辞出言感激:“多谢。” 阿厌:“……” 华岐本想等闻清辞开口询问华容生前的事,结果,眼前的小辈比她所想的淡定许多,城府也极深。 一时间,她反倒琢磨不出他的想法了。 也是。 闻清辞若是好对付的,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见他难以接近,华岐不好这时候主动提及华容一事,但她把闻清辞接回华家的消息必然已经传到了其他长老的耳朵里,若不提前跟闻清辞拉近距离,剩下两个也会想办法接近他。 都是为了伏羲琴。 相信闻清辞也并非不清楚他们的目的。 “当年,你母亲是我们家族年轻一辈里极其出众的女修,且深受器重,还成为了代家主的人选之一。” 华岐一边说,一边注意闻清辞的神情,见他不露声色,便继续往下说:“你母亲行事坦荡,待人真诚,直到那件事情发生的那一刻,我都不相信她会是那样忘恩负义,为了抢夺伏羲琴不折手段之人。” 听到这里,闻清辞总算露出一点焦急的情绪:“长老,还请您告诉我是何事?” 阿厌撇过头憋笑。 清辞坏的很。 在跟华岐演呢。 华岐倒没觉得闻清辞在演,在她看来,闻清辞再懂得隐藏心思也不过是不足弱冠的少年,且他跑来九皋,为的不就是给华容报仇吗? 第1290章 满脸写着‘天真无辜好欺骗’ 第1290章 满脸写着‘天真无辜好欺骗’ 华岐默了会儿,神色稍显沉重,将往事缓缓道出:“二十五年前,我、你母亲、还有华菱习、华菱纱两兄妹,以及华谷生、华裕是家族里面选定的代家主人选,当时,守护伏羲琴的则是你的祖父。 且那时家族里还有几位长老主事,负责在我们六人之间选择最适合的代家主掌管华家,守护伏羲琴。 我记得,你母亲是最适合的人选,家族的大部分人都是支持她的。” 关于这段往事,闻清辞并不知晓。 他所了解的,只是从无量岛的书籍上记载的大概。 “就在宣布结果的前一晚,你母亲突然带着伏羲琴消失。” 华岐端着热茶,用茶盖拨动着茶面的热气,盯着漂浮的一片茶叶,并透过眼前的白雾观察着闻清辞的神情。 “当晚,我得知消息赶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院子尸体。 事后,华家就传出你母亲为了盗取伏羲琴,谋害双亲,残杀同族的说法。” 闻清辞眉峰拧起,神色落寞。 华岐长叹一声:“我当然是不相信这个说法的,可当时有好几个下人站出来指证你母亲。” 闻清辞不言。 母亲并未说起过华家的事。 阿厌出声:“不可能的。” 华岐:“我也觉得不可能,我甚至觉得……” 阿厌追问:“觉得什么?” 华岐一脸欲言又止的神情,似乎是知道些什么,可又不敢确定。 闻清辞料定华岐前来的目的不简单,见她这副模样,便顺着她的心意往下问:“华岐长老,不瞒你说,我来九皋就是想要查清楚当年的真相,为我母亲洗刷冤屈,为明羽山庄那么多条人命讨一个公道。 若你知道些什么,或者是有怀疑的对象,都可以告诉我。” 华岐等得就是他主动来问,经历几番挣扎后,方道:“当年,参与代家主竞争的几人都有嫌疑,在你母亲出事之后,没过多久,华菱习也出事了,说是得了不治之症,之后华菱纱带着他到处求医,也因此华菱纱没什么心思打理华家的事情。 我以为,这两兄妹的嫌疑可以排除,剩下的就是我、以及华裕跟华谷生了。” 阿厌目光清澈,瞳孔里写满了对华岐的信任:“华岐长老,肯定不会是你的,你帮清辞母亲打理院落,又把我跟清辞接过来,说明你骨子里是个极重情意的人!” 华岐一脸感动,似乎是遇到了非常懂自己的人:“阿厌姑娘,你真是性情直率,尽管,我也想说我是清白的。 但在这件事上,我始终都是有嫌疑的。” 闻清辞躲开华岐的打量,看了一眼满脸写着‘天真无辜好欺骗’的阿厌:“……” “华岐长老,你对我跟清辞这么好,还愿意告诉我们这些,我相信你!” 阿厌语气坚定,说完,还不忘拉着闻清辞的手腕:“清辞,我肯定不会判断错的,华岐长老是好人!” 闻清辞:“……” 华岐更是感动:“不不不,阿厌姑娘,你先别急着相信我。” 阿厌拽着闻清辞的袖子,先往左边拽了拽,而后往右边扯了扯,声音娇软:“清辞,你也相信华岐长老对不对?” 第1291章 鸢儿你也该到议亲的年纪了 第1291章 鸢儿,你也该到议亲的年纪了 闻清辞瞧了眼她水汪汪的眼睛:“……” 阿厌继续扯着他的衣袖拽了拽,眉眼浮现狡黠的光,对上华岐含着笑意的眼神:“清辞,你听我的准没错!” 华岐见她如此信赖自己,似乎是担心二人的感情出现问题,又道:“阿厌姑娘,清辞跟我初次见面,对我有防备之心实属正常。 更何况,我这些话都是一面之词,他有权力保持怀疑。” 阿厌:“华岐长老,你人真好!” 华岐笑容可亲:“……” 蠢货! 还以为是个机灵的。 没想到空有美貌。 闻清辞将她的手拿开,忍住了把她扯到身前捏捏她小脸蛋的动作,藏在衣袖下的长指收了收,想到华岐的话还未说完,道:“华岐长老,我想,你应该有线索要说。” “不愧是华容的孩子,真是聪明。” 华岐可不敢小瞧眼前的少年:“你想得不错,我确实有线索,在所有嫌疑人里面,华谷生的嫌疑最大。” 闻清辞:“为何如此说?” 华岐掩住了眼底的嫉妒:“我想,你应该知晓你母亲是怎样风华的女子,当年她也是家族之中最出色的女修,倾慕她的人不计其数,其中就包括华谷生。 我记得你母亲带着伏羲琴消失之后,他还曾派人四处寻找过,意图把人带回来。 得知你母亲成亲后,更是嫉妒不已,几次三番派手底下的人围攻明羽山庄。” 闻清辞垂眸。 阿厌:“因爱生恨?” 华岐:“华谷生性格霸道,对于喜欢的人或事情一定会想方设法弄到手,你母亲曾数次拒绝过他的讨好,但都无用。” 闻清辞:“可他们是同族。” 阿厌:“对哦~” 华岐:“是同族,但如果真要论起来,你母亲跟华家是没有血缘关系的。 她是你外祖母嫁入华家前有的,你的亲祖父,早已身亡。 这件事在华家不是秘密。” 华容母亲被娶进门的时候,还遭到了不少人的反对,这件事情也闹得人尽皆知。 闻清辞似乎有些累,用指腹按了按太阳穴。 华岐见状,本想要乘胜追击引出伏羲琴的下落,可又觉得不能太着急,以免被闻清辞怀疑她的目的:“清辞,你跟阿厌姑娘走了一路,还没来得及洗漱用饭,我就不留在这里打扰了,明日再来看你们。” 闻清辞起身送她。 华岐走了两步,忽的停下:“清辞,不管你现在是不是还在怀疑我,但我跟你母亲确实是很好的朋友,得知她的死讯时,我很难过,我也想要为你母亲的事情出一份力。” 闻清辞对着她鞠了一躬。 离去时,华岐为了彰显诚意,又道:“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走出院子后,华岐方才温和的笑颜立时消散,眉眼间添了一丝不耐烦,想到派出去的人马无一生还,全死在了闻清辞的手里,一股杀意,自心头升起。 华鸢守在外面:“母亲?” 华岐打量着她的模样:“鸢儿,你也该到议亲的年纪了。” 华鸢心里一沉:“……” 第1292章 我会再接再厉的 第1292章 我会再接再厉的 华岐见她闷声不吭,眉目间涌动着一丝清高的倔强,面露不悦:“你不愿意?” 华鸢直言:“不愿。” 她既然负责把闻清辞跟阿厌接回来,就一路上见识过了两人的感情恩爱程度。 华鸢也是女子,她不愿意破坏别人的好姻缘,也不赞同这种卑鄙的方式。 华岐冷笑:“由不得你!” 华鸢不懂:“为何?” “因为伏羲琴在闻清辞的手里。” 这四周都是华岐的人,也不需要再演戏,她眼睛里野心毕露:“我看阿厌姑娘蠢得很,这几日,你多跟她走动走动,伺机与闻清辞培养感情。” 华鸢:“……” 华岐抬手在她的肩膀拍了拍:“我跟其他长老这些年斗得不分胜负,如今伏羲琴都到我跟前了,眼看着马上就要成功了,你既然是我的女儿,也应该出一份力。” …… 阿厌梳洗好打开衣柜瞧了瞧,发现华岐准备的非常齐全,衣柜里除了有男装还有几套飘逸淡雅的女装。 书案前,闻清辞正在作画。 阿厌放轻脚步过去,一手撑在书桌的边沿,弯腰看了眼宣纸上的人,发现是才见过的华岐,等他最后一笔完成,她才出声:“你为何画她?” 听出她言语间的酸意,闻清辞一笑,将画笔放在一旁,把人拉在腿上抱好:“当初围攻明羽山庄的时候,我见过那人的身影,觉得华岐的身影与其相似。 但在没有见过华家的所有人之前,我不能轻易下判断。” 阿厌揪住问题不放:“这跟画她有关系吗?” “有。” 闻清辞从来不会做浪费时间的事情,所以,他如果愿意花时间去画别人,一定是有必要:“我没入天元宗前,倒在一堆尸体里昏昏沉沉的时候,听到了川槿跟川侫的主人说要去医仙谷。” 阿厌反应过来了:“医仙谷被灭一事也跟华家有关?” 闻清辞枕着她的肩膀:“贺兰庸是医仙谷唯一的传人,此时,他跟云乐姑娘多半也在不画城里,所以我想,他有可能见过导致医仙谷被灭和明羽山庄被灭的罪魁祸首。” 这是他的猜测。 除了天生嗜杀成性的恶人,一般人都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去杀谁。 如果说那位神秘人杀他母亲是为了得到伏羲琴和灭口,那么,对方必然也有要灭了医仙谷的理由。 因而,闻清辞便根据这条线索推断出——那人的真面目或许是贺兰庸见过的。 目前所掌握的线索有限,他无法分辨出谁是幕后主使,也还没有摸清楚华家的情况。 可若把这些人的画像画好,找个机会去见贺兰庸的话,或许就可以省掉不少时间去查证。 “哦~”阿厌懂了,但她还是不喜欢他画别的人,便拿过几张画纸把那张碍眼的画像挡住,来一个眼不见心不烦,并跟他邀功:“我今天在华岐面前表现的怎么样? 像不像一个十足的蠢货?” 闻清辞想到她配合华岐的演出,以及天真到不行的种种神态,捏了捏她的鼻尖:“阿厌表现的很好。” 阿厌摸了摸被他捏过的地方:“我会再接再厉的!” 他的呼吸,扫过她的耳畔:“好。” 第1293章 华谷生 第1293章 华谷生 湿热的呼吸,弄得阿厌耳畔周围有点痒,她忽然闭眼,感受着晚间沙沙的风声,以及整座院子的动静。 从一进来,她就发现这座院子里的人个个实力不错,在意识到到处都是人盯着院子的时候,阿厌睁眼:“情况不妙,我们被看守起来了。” 闻清辞并不意外:“嗯。” 华家的人都想要得到伏羲琴,想必从他进入不画城开始,华家的其他人也得到了消息。 今日,华岐看似处处透着关切,实则是想要把他困在院子里,同时也避免了被人捷足先登的可能。 阿厌不喜欢这种做什么都在别人眼皮子底下的感觉,且耐心有限:“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是继续陪着华岐唱戏? 还是想办法挣脱被困的境地? 或者……直接开打?” 闻清辞拉过她的一只手放在掌心把玩,修长的手指从她的指缝间插入,深沉的眼瞳里,划过一抹幽光:“先按兵不动。” 另一头。 花满衣靠在门窗望着一屋子的下人,注意到他们隔着的距离都是很有顺序的时候,了然一笑。 又瞧了眼待在不远处的临屿,满眼期待:“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啊。” 临屿没有否认:“花公子的感觉很正确。” 花满衣:“真好。” 这种刺激又充满未知的日子,他喜欢。 一夜无梦。 一大清早,外面传来说话声。 阿厌跟闻清辞刚用完早饭,听到动静时,便出去看了一眼。 是一位中年男子。 那人一身灰色衣袍,滚边儿绣着纹路,而他带来的人气势汹汹,跟守在院落外面的人形成对立的局面。 等见到闻清辞以后,那人一笑:“你便是闻清辞?” 闻清辞想到他的年纪,已有决断。 华谷生。 华家的四位长老之一。 华谷生得知闻清辞的踪迹时,也想要前去把人接回来控制在自己可见的范围内,只是没料到华岐会先他一步把人接到手。 他先是将眼前清雅出尘不卑不亢的少年打量完,才道:“我是华谷生。” 是华容的种没错。 且透过眼前这张脸,华谷生便会自动浮现华容年轻时的模样。 他让人把外面的守卫制住,像个主人家一样迈开腿进了院落:“我想,你们是有空跟我说会儿话的。” 阿厌望着华谷生的背影,微微耸肩:“他连拒绝的权力都不给我们。” 闻清辞拉着她进去:“先听听看他要说些什么。” 阿厌点头:“嗯。” 两人走进厅堂的时候,华谷生已经坐在主位,甚至反客为主的让阿厌跟闻清辞坐下。 比起华岐的做派,华谷生则是直接到不行:“我来,是想要跟你说说你母亲的事情。” 阿厌目光微动。 这人脾气挺冲。 一看就是常年身居高位发号施令惯了的。 但如此开门见山的方式,确实比跟华岐打交道要省时省力。 闻清辞没有说话。 而华谷生也没准备让两个小辈有开口的机会,纵然当着华岐安插的下人的面,他说话也懒得收敛:“你们别听华岐瞎说,她的目的,就是想要得到伏羲琴。” 第1294章 他的阿厌是真皮 第1294章 他的阿厌是真皮 阿厌默默观察着华谷生的举动。 华岐的话虽然不能全信,但是有一句话没说错,华谷生的性格确实霸道。 “当然,我也是为了伏羲琴而来。” 华谷生说出前来的用意。 在他看来,这里是不画城,是华家的地盘,闻清辞才刚进入,势单力薄,就是他动动手能捏死的小辈。 “我不管华岐背地里是怎么说我的,我能告诉你的是,你母亲当年的死跟我无关。 当然,我也不否认我的确安排过人去追杀你母亲,想要把人抓回来。” 华谷生认为,他曾喜欢过华容一事根本无需遮掩。 反正整个不画城的百姓都知道。 阿厌用手指抠了抠头。 这人说话都带着刺儿。 连想要得到什么都说得如此坦荡。 还当着清辞的面承认了追杀清辞母亲一事。 她该说这人是坏得赤裸裸,还是该说这人过于自负,觉得自己实力足够,便能为所欲为呢? “我不否认,我特别嫉妒闻城子,也很不甘心,甚至觉得你母亲眼瞎。” 华谷生完全不在意别人会怎么想自己,他素来敢作敢当,也没什么不敢说的:“小子,识相的话,就赶紧把伏羲琴交出来。” 阿厌:“……” 闻清辞:“……” 外面,一抹身影走近。 正是急忙赶来的华岐。 在决定把闻清辞接到华家时,她就知道华家的人不会安分,肯定会想方设法地接近闻清辞,套取伏羲琴的下落,看到华谷生出现在这里时,华岐冷笑:“华谷生,你好歹也跟华容相识一场,为难一个小辈做什么?” 华谷生哼道:“我跟华容相识怎么了? 难道就因为这点交情不追回伏羲琴吗?” 华岐命人进来,将闻清辞跟阿厌护住,与他对峙:“追回伏羲琴是没错,但你不应该在我的地盘为难两个小辈,我告诉你,只要我在,你就别想动清辞分毫!” 阿厌坐着看戏。 闻清辞漠然。 华谷生算了一下华岐带来的人数,心知想要从她手底下把人抢走是不可能的,笑着起身,望向闻清辞:“我今日前来,就是跟你知会一声,我给你十日的时间考虑。” 华岐:“你想做什么?” 华谷生无视她的怒意,只在临走时丢下一句:“十日后,若你不肯交出伏羲琴,我就硬闯!” 他想当家主很久了。 阿厌一怔。 这作风……匪里匪气的。 闻清辞并未惊慌。 华谷生敢如此嚣张,是因为有足够的资本。 当初在扶风,闻清辞曾在书籍上看到的有关华家的事迹,其中就有记录华谷生从年少时走来的经历。 如今一见,华谷生本人倒是跟书籍所记载的形象并无出入。 华鸢送华谷生离开之后,转身回到院子。 华岐:“他走了?” 华鸢:“是。” 察觉到华岐昨日温和可亲的长辈形象又来了,阿厌顿时戏精上身,刚刚还看戏的小脸此刻全是害怕,并哆哆嗦嗦地抱住闻清辞的一只手臂,低头靠在他的肩膀佯装哭泣:“嘤嘤嘤,清辞,那位长老好凶,人家好害怕!” 闻清辞身体一僵:“……” 他的阿厌是真皮。 第1295章 嘤嘤嘤…… 第1295章 嘤嘤嘤…… 阿厌嘤嘤嘤了半天,双肩像哭泣一样抖动,拽着闻清辞胳膊的小手收紧。 她靠在闻清辞的肩膀,低着头,垂着眼,以免被人看见她没半点眼泪的蹩脚演技。 约莫是猜到了她在这方面的努力只能到这个地步,闻清辞眼底划过笑意,耐心温柔地抬手,在她的肩膀轻轻拍着,柔声安抚:“别怕,有我在。” 阿厌嘤嘤嘤的声音停了一瞬:“嘤嘤嘤……” 闻清辞轻抿薄唇,压住笑意。 他的阿厌真可爱。 一想到这样陪伴在她身边的日子不多了,他便满心不舍。 华岐被阿厌哭得心烦意乱,但面上没有表露。 据她的眼线所言,闻清辞身边除了有一群实力非凡的同伴,最主要的是有一位实力逆天足以吊打云洲大陆绝大数修士的女子,还说闻清辞能活到现在,解决掉华家派出去的那么多人,这位女子功不可没。 故而,一开始阿厌在华岐的印象里应该是貌美强大且聪明的。 两次接触下来,华岐满脑子只剩下对阿厌的两个印象。 一是貌美没脑子。 二是哭唧唧的招人烦。 这一刻,华岐有点怀疑眼线所言的真实性。 毕竟到目前为止,阿厌才到不画城两日,也没有动手过。 阿厌嘤嘤嘤了半天,也很努力地通过不断眨眼的动作挤出眼泪,但她这一世实在是过得太好了,导致她连悲伤的情绪都能掰着手指头数清,最后只能抱着闻清辞挡住脸了。 等哭够了,也把华岐的耳朵虐待够了以后,阿厌这才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感激道:“华岐长老,你真是个好人,方才若非有你在,华谷生长老怕是要将我跟清辞带走。” 华岐一笑:“华谷生的性子就是那样,也正是这样,华容当年才会对他无感。” 她觉得华谷生的脑子是分情况的。 有时候有。 有时候没有。 但也算不上是个蠢人。 能在长老之位坐这么多年的人,都不好对付。 不过,华谷生确实嚣张。 华岐还没有暴露真面目的缘故,一是因为她还不确定不画城里有没有谁是闻清辞的同党,二是因为她想要让闻清辞信任她。 因此,华岐需要一点时间。 可今日华谷生的到来,恰恰中了她的下怀。 她也想要伏羲琴。 只是还没想好该以什么样的理由怎么开口。 如今华谷生来闹了一场,对她来说反倒是一件好事。 若处理得好,她能顺利让闻清辞开始信任她。 阿厌对华谷生的印象不怎么好,但也不怎么坏,毕竟华家的人对她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人,她很难对其有点情绪波动:“华岐长老,华谷生只给了我跟清辞十日的时间,我跟清辞刚到此地,人生地不熟的,也没认识的人庇护,接下来,只能拜托华岐长老多帮助一下我们了。” 闻清辞注意到她有些干燥的唇,替她倒了一杯茶。 阿厌接过。 华岐叹了声:“华谷生实力极强,底下有一堆人为他效力,不易对付。” 阿厌喝过茶的唇瓣水润亮泽,娇艳欲滴,闻言,她面色一慌:“那怎么办?” 第1296章 威胁 第1296章 威胁 华岐见阿厌似乎是害怕,又急急安抚道:“阿厌姑娘,你别怕,就算是看在我跟清辞母亲交情的份上,我说什么都会保护你们。” 阿厌满眼动容,嗓音哽了一瞬,水汪汪地望着华岐:“长老,你人真好!” 华岐心情微妙:“……” 被人用如此真诚清澈的眼睛发了一张好人卡,让华岐猝不及防的同时,又觉好笑。 她可不是好人啊。 沉默良久的闻清辞总算开口:“他的目的是伏羲琴。” 华岐心思一动,见少年清俊的面庞笼上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凝重时,眼底的贪婪差点没掩饰住:“清辞说的不错,华家内斗了很多年,至今没有新的代家主出现。 而想要当上代家主,就要得到伏羲琴。 华谷生处处为难你,是知晓你的身份,认为伏羲琴一定在你身上。” 不止华谷生这么想,华家的人都这么想。 上次伏羲琴出现的方位,在婺城。 那时,闻清辞一行人也在婺城。 而当晚,又正是澹台家族事变的时候。 华家在婺城也有眼线,还有一些华家的弟子游历到了婺城,可澹台家族的事情过后,当上代家主没几日的澹台臬文便亲自动身到其他家族,把各家子弟的尸体抬了回去。 所有人都以为,那些子弟死在了川侫手里,死在了那场家族变故中。 然而,事情的真相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各大家族的子弟都死绝了,唯独突然闯入九皋的闻清辞一行人活了下来,这件事情怎么想都跟他们脱不了干系。 相信其他家族肯定也会联想到闻清辞身上。 有趣的是,竟然没有一个家族的人找闻清辞的麻烦。 华家不出手,是因为那些弟子无足轻重。 但死去的其他人里,也有一些在其他家族里地位不错的子弟。 华岐不相信不会有其他家族的人出手调查事变的真相,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些意图找麻烦的人,统统被清理干净了。 所以,之后的闻清辞等人一路才会平安无事。 华岐一说起伏羲琴,精神绷得紧紧的,四周流动的空气都变得稀薄。 想到华谷生给出的时间,华岐清楚想要得到闻清辞的信任不容易,便压制住心里的激动和疯狂挣扎的贪婪,冷静出声:“事实上,我也想要当代家主。 况且,也只有得到伏羲琴,得到家族一部分的支持,权柄在握,我才能护住你们。” 她说的很是无奈。 实则换一种理解,则是威胁。 阿厌无措地望着闻清辞:“清辞……” 闻清辞面色变了一瞬,对上华岐透着探究的眼神:“不瞒您说,我母亲直到死的那一刻都不曾提过伏羲琴一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阿厌眸光微转,这次除了无措地望着闻清辞的小动作之外,又悄咪咪地扯了扯他的衣袖。 闻清辞不为所动,只将她的手拉住:“不怕。” 阿厌轻咬下唇:“……” 华岐将两人的举动尽收眼底。 阿厌所表现出来的一系列行为,都让华岐觉得自己的猜测得到了证实,而闻清辞越是掩饰,越说明伏羲琴在他的身上。 为了不把闻清辞逼得太紧,华岐对一旁的华鸢道:“鸢儿,清辞跟阿厌姑娘今日多半被吓到了,你带他们出去走走,散散心。” 华鸢:“是。” 第1297章 是狐狸形态的 第1297章 是狐狸形态的 躲在屋顶上晒太阳的花满衣飞身落地:“带我一起啊。” 华鸢巴不得他去凑热闹,眼里浮现一点笑意:“好。” 不能在明面上反对华岐的安排,但总能够在背地里做一些小动作吧? 母亲越是想要把她往闻清辞身边推,她就越是巴不得多些人跑出来破坏,让她完不成任务的同时还能在母亲的质问面前有一个合情合理的交代。 花满衣出现的时机意外的好。 因为如果是没什么身份的人跑出来搅局,很轻易就会被她母亲暗地里给解决了。 可花满衣不是一般人啊。 这位是花家家主,背后撑着他的,是花家的长老们。 华岐眼里划过不快。 倒是把花满衣给忘了。 她得尽快想个法子,把花满衣从闻清辞的身边弄走。 否则,有花满衣在,很难不保证这小子不会破坏她的计划,也很难保证花家的人不会因为花满衣的缘故掺和进来。 闻清辞不动声色,一把牵过阿厌的手,也不再提伏羲琴的事情,只道:“阿厌,你不是说待在屋子里没事可做吗? 现在正好,有华鸢姑娘带着我们在不画城走走,你也能开心点。” 阿厌:“嗯嗯!” 华岐:“……” 这姑娘越看脑子越不行。 完全没有主见不说,还对闻清辞的话言听计从。 就这样,四人同行。 闻清辞跟阿厌走在前面,今日的阿厌穿了一身嫩黄色留仙裙,脸颊上蒙了层薄薄的薄纱,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睛和弯弯的眉毛,以及翘挺的鼻梁。 她瓷白胜雪的肌肤,在日光的照耀下泛着健康的光泽。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的,偶尔会在小摊前停留,讨论哪件首饰好看。 阿厌手里拿着一支簪子,视线在拥挤的人群扫过。 从一出院落,她就察觉到有人跟着他们。 这一点,闻清辞自然也发现了。 花满衣抱剑走在后面,见华鸢从头到尾保持沉默,没有要凑到闻清辞面前刷存在感的企图,主动搭话:“是不是应该感谢一下我?” 华鸢确实对他的加入很感激:“多谢。” 花满衣怎么着也是大家族里混出来的,从华岐叮嘱华鸢负责带阿厌跟闻清辞出来散心一事就猜到了华岐的打算。 鉴于两人幼时同窗的交情,他道:“你的决定是正确的。” 勾引闻清辞? 成功率为零。 华鸢:“我也觉得。” 花满衣本以为她会站在华岐那边,见她通达至此,忽然明白华鸢为何在幼时那般招夫子的喜欢了:“伏羲琴一事,你怎么看? 你母亲又做了什么打算?” 华鸢:“她想当代家主。” 这是母亲筹谋多年的事情。 前方,闻清辞跟阿厌停在一处摆放着面具的摊子前。 阿厌虽然不喜欢被人盯着,但也没办法挣脱现状,索性把那些暗处跟着的人当成透明,静下心来,认真地在画着各种形态亦或者各种诡异图案的面具上扫过。 最后,她挑了半天,目光定格在摆在最后面的一张面具上。 是狐狸形态的。 面纱下的朱唇勾起,她拿起面具,放在闻清辞的脸前比对了一下。 第1298章 华京汯 第1298章 华京汯 面具能够遮挡住闻清辞的上半张脸,只露出两片色泽艳丽的薄唇和下巴来。 阿厌觉得满意,便在试了一下后,一手揪住他的衣领,并踮起脚尖,帮他戴好。 闻清辞弯腰靠近,方便她的动作。 戴好面具后,阿厌往后一退。 果然,有了面具的遮挡,街道旁投注在闻清辞身上的目光减少许多。 且从这个角度看去,显得闻清辞的唇又薄又软。 阿厌还想要吃零食,嫌弃面纱戴在脸上碍事,也找了一个狐狸形态的面具戴上,与他的面具正好凑成一对。 面具摊老板脸上戴着的是老虎形态的,看到他们如此登对时,笑了笑。 阿厌同老板问了价钱,然后从小背包里掏出碎银子,还没等老板将多余的钱找给她,忽然出现的一群人将周围的百姓推开,把摆着面具的小摊围了起来! 老板吓了一跳。 不远处的华鸢跟花满衣也停止交谈,看着突然发生的一幕时,抬步走去。 呲—— 一柄泛着寒光的剑正抵着闻清辞的胸膛! 阿厌眯起眼眸。 持剑的男子眉目英挺,眼里迸射出阵阵寒意,腰间佩戴着一块明黄色玉佩,中间刻着象征身份的华字。 在华家,一般护卫表明身份用的是木牌,且会根据职位不同所选择的木牌等级不同。 而只有华家的子弟,才有资格佩玉,其中玉佩的等级同样有低劣之分,那也代表着其在家族中的地位。 就在男子意图伤害闻清辞时,阿厌将人往身后一拉,另一手挥舞落华,在空中转出快速而漂亮的弧度! 男子也因为眼前的状况分神—— 阿厌抓住这个机会,等男子提剑刺来的时候,却发现她竟然在原地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男子感觉到手腕传来痛意! 没等他意识到是怎么回事,原本握在手里的剑便被轻而易举地夺走,而之前消失的阿厌却用配剑抵住了他的胸膛。 男子性命被威胁,瞬间收起气势。 阿厌握着落华的手张开,将闻清辞护在身后,迎上男子愤怒的眼眶时,她抵着男子胸膛的剑往前一送,刺破对方的层层衣物! 只需再深一寸,就能穿破他的皮肉! 男子眼露惊恐,想到她诡异的身形和走法,问道:“你这是什么功法?” 阿厌:“不知道。” 这是她从庄霑那里学的。 闻清辞心安理得地被她保护。 华鸢认出来人后,问道:“华京汯,你想做什么?” 花满衣站在人群里看戏。 华京汯。 华谷生的义子。 碍于抵着胸膛的剑,华京汯不敢妄动,只瞪着闻清辞,道:“几个月前,我兄长华京斜带人去追查伏羲琴的下落,却在婺城遇害。 而当晚参与过澹台家族事变的人里,活着的就只有这位闻长老以及他的同伴。 我来,就是想要问一问我兄长到底是怎么死的!” 华鸢点破他的另一层心思:“除此之外,你还想要得到伏羲琴吧?” 华京汯也不否认:“是又如何?” 阿厌见华鸢参合进来,便松开了剑。 哐当—— 剑掉落在地。 阿厌拉着闻清辞走到一边。 华京汯带来的人不少,摆明了就是要把人带走,哪怕华鸢出面,他也没有放弃的意思:“今日,我说什么都要带走闻清辞跟他身边的姑娘!” 阿厌用尾指勾了勾闻清辞的尾指,弄得他心神微颤,身体一僵,她身子侧偏,小声询问:“要打吗?” 闻清辞:“不用。” 第1299章 或许是你见过的 第1299章 或许是你见过的 华鸢扫了一眼华京汯带来的人马,并未做出退让,而是唤出随身佩剑,对准了华京汯:“既然你非要如此,那么,我也只能与你一战了。” 华京汯早看华鸢不爽了,且华谷生跟华岐争来斗去多年,时常会有摩擦,两方明面上的交战也没停止过,当下也不惧怕:“要打就打!” 伏羲琴是义父的。 华家代家主的位置也是义父的。 同时,他兄长的死也必须要有一个交代。 双方都是不喜欢说废话的风格,于是便一言不发,目光中战意凛凛,拔剑开打! 随着华鸢出手,之前那些隐藏在暗处跟着的护卫也纷纷现身,与华京汯带来的人缠斗。 霎时,热闹的集市因为这场混战乱作一团。 街道两旁的小摊被打斗的两拨人波及到,一些稀奇精美的小玩意儿掉落一地,被踩得乱七八糟。 百姓四处逃窜。 见状,闻清辞拉着阿厌隐入人群,两人往城南的方向跑。 途径一处钱庄的时候,之前一出门就消失的临屿早已在此等候,待闻清辞一到,临屿将拿到的东西交给了两人。 巷子深处。 有一处简陋的医馆。 此时,医馆外面排满了百姓,时不时就会响起咳嗽声。 一些听闻这里大夫医术高明的百姓来到此处,可在看到医馆旁边挂着的写着‘庸医’的牌子时,又觉得被坑了。 “俺的个娘嘞,这是被坑了啊!” “什么被坑了啊?” “庸医,哪有大夫自称是庸医?” “大兄弟,你别看牌子上写得是庸医,但这二位年轻的大夫确实医术高明。 我母亲之前病了几个月不见好,但那日抱着试试的态度让贺兰大夫一瞧,还真大好了!” “就是就是,这间医馆虽然小,是半个月前才开张的,但医术却比世间许多大夫要好,诊金跟药材也便宜许多。” “……” 贺兰云乐的脸上戴着淡紫色面纱,神色专注,正在为一位面色枯黄且瘦弱的老夫人把脉。 里屋。 桌子上正摆放着四张画像。 贺兰庸刚给一位患者抓完药,听到里屋传出的动静便将外面交给了云乐处理,看到摊开的画像时皱眉:“闻狐狸,你让我看这个做什么?” 阿厌坐在一边喝茶。 闻清辞说出心里的猜测:“关于明羽山庄被灭的缘由,我猜到了大概,我不解的是,医仙谷为何会被灭? 按理说,医仙谷以医术救济世人,处处施恩,没可能会得罪谁。 所以我想,灭掉明羽山庄和医仙谷的人,或许是你见过的。” 他所剩的时间不多了。 他需要贺兰庸的帮忙,确认一下自己的猜测,看看能不能成功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背后之人找出来。 因此,闻清辞才会让余先生跟黎先生早早的进入不画城打探华家有关的消息,并且在抵达不画城的前几日,他已经想办法通知余先生跟黎先生,让他们把华家的长老进行调查。 除却见过的华岐跟华谷生,剩下的二人,便是华菱纱跟华裕了。 贺兰庸听完,收起懒散的神态,认真打量起画像来。 第1300章 是她 第1300章 是她! 在贺兰庸认真打量画像的时候,阿厌喝茶的动作一顿,想到街头闹出的混乱,望向闻清辞:“我们还回去吗?” 闻清辞:“要回去。” 一场混乱罢了,没办法拖延太长时间。 相信不管是以华谷生的势力,还是以华岐的本事,过不了多久便会找到他跟阿厌。 阿厌哦了一声,有点小小的郁闷,还有点丧。 闻清辞抬手在她的脑袋上摸了一下:“暂且忍忍。” 这时,贺兰庸神色一变。 “我想,我知道医仙谷为何会被灭了。” 这个问题困扰了贺兰庸很多年,当他的目光触及到最后一张画像的时候,情绪方面有了很大的起伏。 贺兰庸将指尖落在画像上那名女子脖子左边的一颗黑色小痣上:“是她!” 阿厌跟闻清辞走过去看了眼。 最后的那张画像是——华菱纱。 其实,在闻清辞看到这四张画像的时候,也觉得脑海里那个模糊的身影和周身的气质更像是迟迟没有露面的华菱纱。 听到贺兰庸的话时,他再次出声确认:“你确定?” 贺兰庸眼睛里涌现出漫天恨意:“当年,她拖着一名奄奄一息的男子跪在医仙谷外三天三夜,求医仙谷相救,最后没能得逞,愤然离去。” 不会错的。 贺兰庸当年虽然很小,可还记得女子离开时的眼神,以及她脖子左边的痣。 闻清辞并不意外。 事实上,他来找贺兰庸,是想要确认罢了。 意识到再待下去很有可能会让贺兰庸的存在被发现,便在临走时把画像烧毁,拉着阿厌从巷子深处的小道离开。 馄饨摊前。 两碗馄饨正冒着热气,飘着一点油花的汤面上撒了切碎的葱花,葱花在被热汤泡过以后,葱香四溢。 阿厌的脸上还戴着狐狸面具,吃完馄饨后,她用手撑着下巴,想到闻清辞在得知背后之人的反应时,道:“清辞,你是不是在找贺兰庸确认之前就有了答案?” 闻清辞点头,说出思路:“华家的四位长老,各有行事作风。 华岐命华鸢去接我们,只是想要将我们困在院落,把我们控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她现在还没逼迫我交出伏羲琴,是因为她没有摸清我的底细,还有顾忌。” “如果我预料的不错,华岐接下来会想办法支开花满衣。” “至于华谷生,是想给我们十日时间考虑,尽早想通把伏羲琴交给他。” “剩下的,便是没有露面的华菱纱跟华裕。 华裕远离纷争多年,不是没有可能暗中行事。 可在我的印象里,灭了明羽山庄的身影更像女子,所以,排除掉其他三位,华菱纱的可能性最大。” 阿厌听完,忽的回想起华谷生临走的话,恍然道:“华谷生之所以当着我们的面说那些,也是想告诉我们,院落里有他安排的人,他在警告你不要把伏羲琴交给华岐!” 闻清辞:“阿厌不妨想得再多一点?” 阿厌抠了抠脑袋:“会不会院落里还有华菱纱跟华裕安排的人?” 闻清辞:“嗯。” 两人刚结账,馄饨摊前就多了数十道从天而降的身影! 第1301章 甘遂 第1301章 甘遂 馄饨摊的两夫妻是本分的百姓,在此摆摊多年,早已练就了鉴貌辨色的本事,一见对方来势汹汹的架势,吓得惊呼连连,赶紧躲在后面,不敢出声。 阿厌眼眸微眯,心生警惕,并审视着眼前的黑衣人。 他们个个身手不凡,浑身肃杀,手中利剑在夜里泛着森冷的光。 寒风刮来,垂挂在他们腰间的木牌随之舞动。 阿厌扫了一眼,将其认出。 是华家的人。 就是不知道这次是哪位长老派来的人。 为首的是一名青年男子。 他身形魁梧,黑衣衬得他的愈发阴冷。 薄薄的衣衫下,可以看见他握剑的手背上青筋密布,在他右边脸颊的眉尾处,有一块烙印多年留下的狰狞疤痕。 闻清辞姿态清雅,淡然地坐在长凳之上。 阿厌则站在他身前,单手紧握落华,细长的五指并拢,在周遭的光线下泛着莹润的光。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的杀意。 这些人的气势跟华岐身边的人又大不相同。 为首之人的气势与川侫跟川槿相似。 都是常年在最严苛的地方被训练出来的。 想到迟迟没有出现的华裕跟华菱纱,以及灭了医仙谷跟明羽山庄的罪魁祸首时,阿厌几乎是在瞬间就分辨出了这些人是谁派来的。 随即,她周身涌动的杀意加重! 四周的百姓退开! 闻清辞则猜到了对方的身份:“甘遂。” 青年男子勾唇,对周遭的数十道身影下令:“把他们带回去!” 阿厌不想让闻清辞再动真气,便一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不让他动。 少女瓷白娇艳的小脸蒙上一层不容违抗的气势,冷眼望着面前的五十道身影,眉眼自信:“我能对付。” 闻清辞只好坐着:“好。” 甘遂只听说过闻清辞身边这位少女的逆天程度,也记得川槿四年前差点一命呜呼一事。 想到这些年折损在闻城子夫妻身上,以及闻清辞小两口手里的人马,甘遂全身的血液沸腾,眼里涌现战意! 能让川槿那样境界的人差点见阎王,还能一剑斩千人,他对眼前少女的实力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而他带来的五十名护卫,都是被训练出来的死士,也没那么容易对付。 刺啦—— 落华出鞘! 之前总是不拔剑,是因为阿厌有心栽隐藏实力,也担心落华会招来祸端。 但脱离了四大宗门和百家的范围,到了全然陌生的九皋,她也无须再刻意隐藏。 且她也不用担心花家为了追回落华找自己麻烦。 毕竟,有花满衣在。 就在阿厌飞身与那些身影打斗的时候,一抹身影飞身而来—— 拎着两壶酒的花满衣一掀衣袍,坐在闻清辞对面的空位。 他摸了摸有些饿的肚皮,又看了眼还没卖完的馄饨,舔了舔唇,对吓得躲在后面不敢出声的夫妻道:“老板,要三碗清汤馄饨。” 话落,他直接甩手丢了一块碎银子。 馄饨铺的夫妻俩:“……” 意识到两方都不能得罪之后,两夫妻对视几眼,猛咽口水,最终鼓足勇气,蹲下身捡起掉落在地的碎银子。 第1302章 宗师遍地跑 第1302章 宗师遍地跑 妇人摘菜清洗的时候,面色发白,长期劳作且布满厚茧的手都是抖得。 等馄饨下锅,熟悉的香味传遍的时候,两夫妻慌乱的心跳声才稳定了些,再看那位嫩黄色裙衫的小姑娘,脸上戴着的狐狸面具被一剑砍掉,露出娇艳无双的五官来。 两夫妻呼吸一滞! 是仙女吧? 一定是! 阿厌柔软的身形周旋在五十道身影之间,手中落华散发出碧莹莹的光。 她青丝舞动,望了一眼掉落在地被毁坏的狐狸面具,想到这跟闻清辞的面具是一对,顿时拧眉。 这可是花了钱的。 还是她好不容易才从那么多面具里面挑出来的! 想着,阿厌秀眉微蹙,手里的动作快到让人无法看清,而甘遂在意识到这些人不是阿厌的对手时,也跟着加入混战,更一点没有以多欺少的羞愧感。 多了甘遂,就没那么容易速战速决了。 阿厌挡住甘遂趁乱袭来的一剑! 对方的剑风袭来的时候,差点割断她一根发丝,她灵活地侧身躲过,随手将身前一名修士解决掉! 抹过对方脖子的落华,剑身滴血未沾! 砰—— 又是一道身影倒下。 鲜血从对方的脖子湍湍涌出,流了一地。 阿厌移开几步,避免了对方的鲜血飞溅在她的裙摆之上。 想到甘遂偷袭的方式,以及甘遂的修为竟然不比川侫低时,她的眉眼之中,蒙上一点愁绪。 难怪清辞在来到不画城之前情绪都与之前不同。 经过川侫的事情以及在四年前跟川槿交手,再加上眼前的甘遂以及数十道身影对战过以后,阿厌顿时理解清辞为何会缺了运筹帷幄的气势了。 华家的实力,确实很强。 至少,在她一路走来的家族里面,华家是她见识过最强的家族。 还有华菱纱手底下的这些爪牙,身手果断迅速,随机应变的能力都被训练的成为了身体的本能反应。 且目前她遇到的三个心腹修为个个都是宗师,难免让阿厌有点烦躁。 九皋境内的宗师简直快遍地跑了。 再者,一般家族里有几名坐镇闭关的老宗师已经很了不起了。 坦白说,这样的实力,单单是一个家族几乎就能与四大宗门的任何一个宗门血拼。 而华家的宗师人数更是其他家族的一倍! 她想,华菱纱的实力有可能会是木蓁儿之外最强的一位。 阿厌一边要应付这些修士的纠缠,一边还要防备甘遂出其不意的攻击,这让她生出了浓厚的战意。 想到即将要前往的恒域,她忍不住雀跃。 九皋的宗师便这么多了,那恒域的宗师人数……定然更多! 街头的另一处,华鸢跟华岐听说了这里的情况,立即带近百护卫赶到。 两人看到阿厌出手的那一刻,惊讶不已。 在此之前,华鸢对阿厌的印象就是一位拥有让人过目不忘的容貌的女子,如今看到阿厌能跟甘遂以及这么多人对打不落下风时,她有点怀疑人生了。 华岐同样感到震撼,现在她对阿厌的印象变成了——能吃能睡能打,以及貌美无脑,外加夫管严。 第1303章 跑得真快 第1303章 跑得真快 砰砰砰—— 接连几道黑影倒下! 众人只见,那抹嫩黄色的身影在众多修士间穿梭自如,层层叠叠的衣裙随着她转身侧翻的动作散开,却滴血未沾。 她时而消失,时而出现。 没等甘遂找到一击必中的机会趁乱夺取阿厌的性命时,那少女眉眼狡黠,忽然转身,在原地消失! 接连刺空的甘遂:“?” 华岐:“?” 不得不说,在她所见过的小辈势力之中,阿厌的本事绝对排在首位。 可能即便她亲自出马,都未必能打得赢阿厌。 这还是在没有神器落华的前提条件下。 手握落华的阿厌实力翻倍,解决起甘遂带来的人根本没费多少力气。 在打斗中,为了节省时间,几乎只要她凭空消失后一现身,就会有一道身影被刺中要害,并被她一击毙命! 花满衣的三碗馄饨都煮好了,他将三大碗排成一列。 闻着馄饨的肉香,花满衣先是喝了一口烫着葱花的面汤暖了暖身子,之后一边吃馄饨,一边老神在在地看戏。 闻清辞的眼里闪现笑意。 阿厌成功了。 上回在庄家地界与庄霑交手的时候,阿厌只通过短暂的交手便摸透了庄霑神出鬼没的身法,还在原本的基础上做了一些改动。 可这回与甘遂的交战,她则将这套身法掌握的得心应手。 且扩大了能够凭空消失的范围。 庄霑的攻击范围大概在三丈。 而阿厌的攻击范围却在五丈。 另外,庄霑的身法看似诡异,其实是根据阵法来排列的,还是比较容易掌握的。 阿厌则不同,她没有根据庄霑最初的阵法走位,而是随心所欲地想在哪个方位出现,就在那个方位出现。 这一点,说起来她还要感谢颜婠婠当年的教导。 在阵法一道,无人能及颜婠婠。 阿厌前世清闲时,会去找颜婠婠说话,见她老是捧着各种乏味的书籍只觉无聊。 故而,颜婠婠为了让她不那么无聊,每次都会教她一些简单的走位。 阿厌前世虽然不识字,不知道何为阵法,何为方位,但却在颜婠婠的指导下知道该怎么走位。 颜婠婠曾说过,世间的所有阵法,不管再深奥玄妙,只要掌握好最基本的方位步骤,都能一一破解。 因为,所有阵法的演变都是从最基础的步骤方位开始的。 同样的,只要找到那一处破解的方法,整个阵法便将无所遁形,而隐藏在阵法里面的危机或者潜伏者都会浮现。 颜婠婠还教过她如何去掌握每一样阵法,如何在阵法间出入自如。 可阿厌到底不如颜婠婠精通,两人相伴的那些岁月,颜婠婠会给她教一些阵法,但再复杂一些的,阿厌就懒得费脑子了。 恰好,庄家功法所结合的阵法并不难,也在阿厌能掌握的范围。 等花满衣将三碗热气腾腾的馄饨解决时,甘遂带来的五十名修士已经全部倒下。 阿厌则神态轻松地挽了个剑花,就在她准备杀了甘遂时,那人却见势不妙,直接逃了。 阿厌没能把人杀了,顿觉可惜:“跑得真快。” 刷的一声! 落华入鞘! 经过方才激烈的打斗,阿厌面颊微红,鼻翼间出了几滴晶莹的汗珠。 结束战斗后,她没管华岐跟华鸢,而是在看见闻清辞对她招手的动作以后,小跑着走到他身边坐好。 第1304章 你不挽留一下吗 第1304章 你不挽留一下吗 闻清辞眼底温柔,自然无比地拉过她的一只手握住。 尽管阿厌在打斗时很努力地在避开那些人飞溅而出的鲜血落到身上的衣裙了,但衣袖间还是不可避免的被溅到了几滴血。 鲜血在衣裙上晕开后,像极了一片片艳丽的花瓣。 他掏出手绢,帮她擦掉鼻翼间的汗珠。 临屿这时也出现在两人身后。 阿厌乖巧地坐着,任由闻清辞帮她清理鼻翼间的汗珠,而她那不言不语的模样,柔顺极了,实在很难把刚才眉目间充满杀意的她结合在一起。 馄饨摊后面缩着的夫妻:“……” 这小姑娘是学变脸的吧? 不止这对夫妻这么想,华岐也这么想。 华岐觉得阿厌有两副面孔。 在闻清辞面前的她听话极了,单纯无辜到舍不得用一点脑子,基本上只要是闻清辞说的,不管真的假的,她都深信不疑,完全就像被娇养的小妻子。 但打架时候的阿厌,眉眼间都是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意,周身可怕的气场,就像是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厉鬼,一招一式间,便能轻易夺了他人性命。 花满衣对阿厌的那套走位异常感兴趣,回忆起跟庄勤的那一战还因为这个吃了不少亏,他道:“阿厌姑娘,这样吧,只要你每日抽一个时辰出来跟我打架,教我这套功法是怎么炼成的,我就给你五万两作报酬。” 阿厌一听到有钱可拿,眉眼弯起,觉得花满衣此刻特别高大帅气:“好啊,不过庄家的功法我是没办法教你的,我学到的,主要是庄霑的身法走位以及他们的招式。” 花满衣:“一言为定。” 阿厌:“一言为定!” 华岐命人将地上的尸体拖走处理好,又给吓到的馄饨小摊夫妻给了一笔银子安抚,再也不敢对眼前的小姑娘有所轻视,忌惮道:“阿厌姑娘好本事!” 也只有这样的实力,才能在危机重重下护住闻清辞。 华鸢拱手,发自真心道:“佩服。” 阿厌展唇。 待空气里飘动的血腥味消失,花满衣起身道:“两位,我家里出了点事情需要回去一趟,可能得处理几个月,我就在这里跟你们告别了。” 阿厌抬眸。 事情的发展如清辞所料。 华岐已经想到了办法将花满衣支开。 眼下没有了花满衣在,华岐想要对付她跟清辞就会轻松许多。 离别在即,阿厌没有半点对于同伴的不舍,只是想到花满衣方才说的话,问了句:“那你还要跟我学身法吗?” 五万两呢。 她舍得花满衣,舍不得五万两。 临屿嘴角上扬:“……” 少夫人已经财迷到没救了啊。 之前在庄家,元斐借着詹成霜的事把庄不亏父女狠狠地教训了一顿,除了回到元家的时候把折磨得浑身是血的庄燕晴带走,还拿了不少银子。 其中,地契店铺什么的,元斐全给了詹成霜姐妹。 剩下的一箱箱金银珠宝则给了阿厌他们平分。 贺兰庸得了将近一半,走的时候美滋滋的,除去辰瑛临走时拿着的银票外,阿厌也得了不少存进银庄。 花满衣神色微变:“……你不挽留一下吗?” 第1305章 钱留下人走 第1305章 钱留下,人走 阿厌蹙眉,显然是没读懂花满衣的小心思:“挽留?” 花满衣嘴角微撇:“……” 算了。 他就不该问。 就这位姑娘有美色就忘了交情的德行,他最好是不要指望她能对自己的离去有半点情绪波动。 倒是他跟这群人在一起待得久了,慢慢的处出了一点感情,都舍不得抛下他们独自去游历闯荡了。 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 一想到这几个月来得之不易的快乐马上就要没了,花满衣倍感无奈。 闻清辞起身,同他道别:“花公子,再会。” 花满衣态度极为勉强,语气都恹恹的,跟平时的神采奕奕判若两人:“嗯。” 华岐垂下的眼里划过笑意。 很好。 花满衣一走,她便能放开手脚去索要伏羲琴了。 对比华岐的高兴,华鸢则愁眉不展。 她比在场任何人都希望花满衣留下,因为多一个人在场,再加上她跟花满衣幼时的交情,怎么着都能有个坏事的。 照母亲的意思,还想让她接近闻清辞,她若不照办,怕是日子不大好过。 烦啦。 就在花满衣刚转身时,阿厌出声:“等等。” 背过身的花满衣眉梢微挑,其实,在庄家跟元斐几人分别的时候,他是不舍的。 毕竟少了元斐几人,一行人的乐趣就少了许多。 可他清楚,就元斐那不受管束又散漫惯了的德行,肯定受不了元家束手束脚的日子,还会找机会跑回来。 所以,他那点不舍的情绪没有持续多久就消失了,并心情不受影响地继续跟着阿厌。 如今听到她总算唤住自己,花满衣不免欣慰,觉得她还是有良心的。 花满衣嘴角微翘:“有事?” 阿厌没有分别的话语,而是满眼笑意,在花满衣的目光下张开掌心,微笑着开口:“我想了一下,你方才说的话未必算数,为了证明你想向我学习的诚意,你不如提前交一点银钱?” 临屿憋笑:“……” 他就知道。 千万不要对少夫人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因为,这些幻想不等别人打破,就会被她亲手打破。 花满衣翘起的嘴角僵住,呵呵两声:“所以你现在的意思是,钱留下,人走?” 阿厌笑得没心没肺,为了证明他猜得不错,还点了点头:“嗯啦~” 花满衣咬咬牙:“……” 想打人! 最后,他想到身上还有银票,白了一眼阿厌,心怀怨念地从怀里掏出来,大方地交给了阿厌,顺带吐槽了几句:“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没人性的。 还有,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食言而肥? 这等行径,我是万万不可能做的!你且等着,待我处理完花家的事,就回来找你们。” 阿厌没管花满衣说的什么,只心满意足地拿了银票,递给临屿:“存起来。” 临屿接过:“好的。” 闻清辞浅笑不语。 华岐盯着花满衣离开的背影,想到她命人放出的有关花家的假消息,笑了笑。 她不会让花满衣这么快回来的。 至少,在她没有从闻清辞手里拿到伏羲琴,在她还没有成为代家主之前,她不可能允许中途出现意外。 第1306章 华菱纱 第1306章 华菱纱 等周围的恢复清静后,阿厌走过去,将掉落在地显得孤零零的两块面具捡起。 狐狸面具在打斗中被斜斜劈来的剑气砍成了两半。 阿厌满脸可惜,又望了眼闻清辞脸上完好的面具,遗憾道:“还想跟清辞戴一模一样的呢。” 闻清辞走过去,将坏掉的面具看了一眼,语气里透着一丝罕见的调侃:“我还以为阿厌在意的是花了钱却没戴多久?” 阿厌委屈地咬唇:“你这样想我,我很伤心。” 闻清辞歪头认错:“是我不对。” 主要是阿厌在钱财一事的执着程度和小气程度太明显了。 犹记得她那本《霸道长老追妻火葬场》话本看下去的缘由,就是因为那是花了钱的。 华岐不懂面具有什么好可惜的:“明日我让鸢儿带你们去买一模一样的。” 不就是面具吗? 各种款式图案的应有尽有,何必在意这一张? 阿厌摇头:“算了。” 华岐:“……” 小姑娘的心思真难懂啊。 一行人回了院落。 城西的院子里。 甘遂的手臂被落华伤了两处,他没有先去处理伤口,而是朝着院落后面的房间走去。 等敲门声得到里面的回应后,甘遂这才进屋,在一名女子面前屈膝跪下。 雅连蹲下身,眉心之上的金色昙花花钿在夜里折射出晕黄的光,她检查了一遍甘遂的伤口,拿出随身的药往上面一洒,见没有起到作用时,皱眉道:“这是落华弄出来的伤口?” 甘遂保持着跪下的姿势不动,没有先回答雅连的问题,而是望着屋里正在看书的女子。 那女子皮肤细润,一袭葱黄色的拖地纱裙,裙摆与衣襟则用金丝线勾勒出大片大片的昙花。 她用执书的手挑开眼前碍事的珠帘,云鬓上的绒花栩栩如生,低眸扫了眼甘遂的伤。 这样的伤势,怕是要养上一段时日了。 屋内的烛光,照亮华菱纱脖子上的那颗小痣。 甘遂立即请罪:“主人,是我办事不力,无法将闻清辞带回来,还请主人责罚!” “罚?” 华菱纱轻笑,眉目不怒自威。 想到折损在闻家那一家子手里的人马,以及为了达成夙愿相继离开的川侫与川槿,她轻叹了下,方道:“如今我最信任的,便只有你们二人了。” 罚什么? 再罚下去,伤的是甘遂,与她不利。 “自结界被破,得知闻清辞进来的消息,我便知道,我与他必然会有正面交锋的时候。” 华菱纱将书扔到一边。 她得知闻清辞进入却迟迟没有动作,也没有现身,就是想要看看他们一行人能在九皋折腾出多大的动静。 没曾想,这孩子竟然比当年的闻城子跟华容还难对付。 说起来,他也是命大。 在那般危险的形势下还能捡回一条命。 筋脉被废,无法修行便算了,可他的体内还有她当年为了逼华容交出伏羲琴时命令川槿打入的霜白引。 这样的人,根本没可能活。 偏偏,他活下来了。 也罢。 万事总有了结的时候。 既然他不远万里的来了,她也懒得闪躲,正面迎战便是。 第1307章 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第1307章 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华菱纱的行动比我预想的还要快,我以为她会等我跟华谷生斗得两败俱伤后再出来坐收渔翁之利,没想到,她竟然会对你们两个小辈下手!” 华岐气得面色一阵青一阵红,抬手在桌上重重一拍。 连甘遂这种级别的心腹都出动了,华菱纱也真舍得。 但阿厌的表现才是让华岐最震撼的。 一个十七岁的小丫头,竟然能杀了一堆难缠的修士,还能重伤甘遂。 由此可见,阿厌的实力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强。 才把花满衣那尊大佛送走,华岐本以为可以不用再陪两个小辈演戏,可阿厌今晚表现出来的实力让她不得不防。 这等境界高深的高手,想要脱离她设下的这座院子并非难事。 看来,她还需要再等等。 华鸢站在后面并未说话。 跟随华岐办事多年,华鸢虽然在很多方面都不赞同华岐的方法,但是也没有办法反抗。 从华岐的一系列反应中,华鸢便猜到了自己母亲的心思,也准备对闻清辞采取点行动。 不然,若再不行动,她就会被华岐拿着鞭子在后面追赶了。 阿厌没见过华菱纱,但能够训练出甘遂、川侫以及川槿这等宗师之境的高手为心腹,还能将人控制得牢牢的,为她舍命办事,绝非善茬:“华岐长老,华菱纱是个怎样的人?” “心狠手辣。 我原本以为,她跟杀害清辞母亲一事没有关系。 可现在想来,虽然她在当年那件事情里的嫌疑不大,但她可能也是陷害清辞母亲的主谋之一!” 华岐说完,还不忘用余光观察闻清辞的脸色。 “华菱习跟华菱纱野心勃勃,也想当代家主,为此,他们谋害了不少同族子弟。 华容盗走伏羲琴那晚,尸骸遍地,事后还有人站出来指证是华容所为。 我现在仔细一想,多半是华菱纱在背后策划!” 她原本想博取闻清辞的信任,得到伏羲琴,先除掉华谷生的。 所以之前,华岐刻意把陷害华容和杀害华容夫妻的事往华谷生身上推。 可经过今晚,华岐猛然意识到,她这几年光顾着跟华谷生斗,却忽略掉了一直没怎么参与的华菱纱。 既然华菱纱坐不住了,还派甘遂出马争抢伏羲琴,那么,她索性把当年的事也往华菱纱身上扯。 “我之前曾说过,伏羲琴消失当晚,华菱习身受重伤,之后没撑几年,便不治身亡。 到现在,他的尸体还被华菱纱养在府里。” 华岐笑了声,眼含讥讽:“这么多年了,华菱纱还抱着可以将人起死回生的念头,用尽方法保存着华菱习的尸身。” 起死回生? 可能吗? 简直异想天开! 华岐活了这么多年,见过的奇闻异事不少,压根没听说过还有起死回生的大能者。 就算是号称医圣的贺兰家族,也没办法救治华菱习。 闻清辞把从这里得到的信息跟从贺兰庸那里得到的结合,再将当年华家竞争代家主之位的事,以及医仙谷被灭,明羽山庄被灭的时间线串联起来。 如果华菱纱是为了救华菱习前去医仙谷,那么,一切就能解释得通了。 而华岐突然跟他说这些,必然是知道华谷生跟华菱纱按捺不住了,并且已经先后采取行动,一时急了。 阿厌也把目前得知的线索整理出来:“所以,杀害清辞父母的人是华菱纱和华谷生?” “这只是我的猜测。” 华岐表请凝重,她知晓闻清辞不好糊弄,便没有把自己从中摘除干净:“除了他们二人,还有不再理会华家事宜的华裕。 当然,我也想要当代家主,我不否认,我曾经也因为代家主之争与你母亲针锋相对过。” 第1308章 心里升起的那点期待全碎了 第1308章 心里升起的那点期待全碎了 华岐说的很投入,感情丰沛,提到自己也曾经针对过华容时神色间还透着一丝难以遮掩的懊悔。 她表现出来的种种神态,过于逼真,看起来情深意切。 可阿厌没有感受到一点真诚。 ——撒谎。 华岐说的那么多话语里面,估计只有想要当代家主这一句话是真的。 之后,华岐就有意透露出一些模糊的信息,并且把当年陷害华容和杀害华容的事情往其他长老身上推。 而关于当年事情的真相,华容为何盗取伏羲琴逃离家族,可能除了当晚作恶者本人,谁都不清楚。 且那时她跟清辞还没出生,谁都没有经历过当年的场景,如今,自然是华岐想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另外,华岐在说这些之前,也事先对明羽山庄的事做了调查。 她知道闻清辞不好糊弄,所以连撒谎都编造的十分合理。 华裕有没有暗中行动,夺取伏羲琴华岐不清楚,但华谷生跟华菱纱铁定是脱不了干系的。 尤其他们还派人追杀过华容,围攻过明羽山庄。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相信以闻清辞的聪明,定然捕捉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闻清辞垂着眉眼,无喜无悲。 他如此冷静,一点外放的情绪都没有,顿时让华岐找不到突破口,她藏在衣袖下的手半握,眼里划过焦急。 她没多少时间了。 华谷生跟华菱纱都不是有耐心的人,得知闻清辞在这里以后,华谷生直接登门,华菱纱今晚又派遣身边的甘遂出面意图把人抓走,而她到现在还没能争取到闻清辞的信任。 眼看事态迟迟没有进展,这不禁让华岐感到前所未有的慌张。 阿厌求助地望着华岐:“那我跟清辞该怎么办?” 华岐承诺道:“阿厌姑娘,我会竭尽所能保护你们的。” 阿厌朱唇微抿:“长老……” 华岐的眼底升起希望,祈祷她能说点有用的话,最好是提起伏羲琴,在闻清辞面前帮自己说话,便道:“阿厌姑娘,你想说什么?” 阿厌双目泛着盈盈水光,丢出一句:“你人真好。” 华岐表情一顿:“……” 咔嚓—— 心里升起的那点期待全碎了。 闻清辞眼角上扬,没有被华岐的话迷惑,始终保持着冷静到可怕的理智:“我母亲是如何被赶出家族的我不知道,暂时也没办法找出真相,我所知道的,是明羽山庄的灭亡。 要说完全相信长老的话是不可能的,但我想,我这些年所经历的危险一定与华菱纱跟华谷生无法撇清干系。” 华岐耐心听着。 在得知自己这两日的心思都白费了,且没有迷惑到闻清辞后,华岐是挫败的。 然而再一想,又觉得这样才是对的。 闻城子跟华容死后,闻清辞历经数次死里逃生才能活到现在,期间所遭遇的危机远非普通人所能想象的。 这样的成长环境,也会让少年养成冷情多疑的性格。 见闻清辞清醒至此,华岐的眼里划过欣赏。 这样巧思多变的后生,值得她花精力去周旋,也有资格与她合作。 第1309章 又纯又欲 第1309章 又纯又欲 从来到不画城,闻清辞就做好了与华家人斗智斗勇的心理准备,也没打算过多隐藏本性。 他望向华岐的眼睛里,闪烁着洞悉世间万物的光,也仿若看透了华岐的所有谋算:“在为明羽山庄报仇前,我首先要做的,是保住阿厌跟我的命。” 华岐眼底的欣赏渐浓:“你继续说。” 闻清辞薄唇轻勾,眼瞳深处没有一点笑意,只余清冷:“我想休息两日,之后,我会如了长老的意,交出伏羲琴。” 阿厌诧异。 她还以为,清辞不可能把伏羲琴交出去呢。 嗯哼~ 他一定又在憋着坏。 华岐眼底添了两分笑意:“清辞,我很感激你的信任。” 闻清辞起身,牵过阿厌的手,余光扫了眼外面守着的那些护卫,又道:“华岐长老,作为条件,我希望在你得到伏羲琴以后,能够尽力保护阿厌跟我。” 华岐答应得爽快:“好!” 等阿厌跟闻清辞一走,华鸢便站在原地不动。 华岐心生不悦,催促她道:“鸢儿,别跟我耍弄心机,我让你想办法接近闻清辞,可你这两日什么都没做。” 华鸢不解:“母亲,您的目的无非是得到伏羲琴,眼下闻清辞答应将伏羲琴交给您,那么,您也没有必要再让我去接近他。” 华岐:“谁说没必要?” 华鸢:“他在两日后就没有利用价值了不是吗?” 华岐坐在椅子上,指尖在扶手处轻轻敲打着,悠悠出声:“如果有闻清辞这样脑子灵光,又有手段的人在身边,可以帮我解决掉很多麻烦。 而且阿厌姑娘的本事你也看到了,她能重伤甘遂面不改色,你说,他们二人若是愿意为我效力,我是不是如虎添翼?” 在此之前,华岐的确是打算得到了伏羲琴就把人丢开的。 但她现在改主意了。 闻清辞太狡猾了。 阿厌则特别能打。 因而,华岐决定不管是伏羲琴,还是闻清辞跟阿厌,她都要收为己用。 华岐清楚华鸢的心思,没有一再逼迫她:“鸢儿,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的心性如何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知道,你不愿破坏人家的感情,我如今也没打算让你去破坏。” 闻言,华鸢松了口气:“那母亲的意思是?” 华岐在扶手敲打的指尖顿住:“你是我女儿,不管你做什么,你的行为举止都代表着我的意思,我想让你跟他们成为朋友。” 华鸢不信:“就这么简单?” 华岐:“只是我目前的打算。” 华鸢:“……” 她就知道。 她这位母亲,从来把野心跟利益摆在第一位,性情也十分善变。 不过,只要不是让她勾引闻清辞,破坏人家感情,华鸢便懒得再反抗。 阿厌跟闻清辞回屋后便梳洗一番。 两人坐在床榻上。 阿厌刚沐浴完,身上还有一股花瓣浸泡后残留的清香。 少女细腻光滑的肌肤则透着一点诱人的粉,额前的一些碎发弯弯曲曲,又湿漉漉地贴在她瓷白精致的脸颊。 她微微扬起的脖颈细长,弧线优美,残留着点点水意,看上去又纯又欲。 第1310章 别丢 第1310章 别丢 阿厌面前,放着今日背过的小背包。 而她的手里,正握着一朵像桃花形状的东西。 闻清辞只盯着她尖细的下巴及优美的脖颈看了一眼,便掌心发热,眼神深了两分。 待克制住这种怦然心动和体内差点喷薄而出的情欲后,他收回视线,捧着一块帕子,帮她擦拭着湿润的乌发。 他瞧了一眼阿厌手里握着的玩意儿:“那是什么?” 阿厌笑容神秘:“很有用的。” 只是暂时还没发挥用途而已。 等川槿再次出现时,她就把这玩意儿打入川槿的体内。 苏倦说了,这玩意儿是他按照她的要求花费了两年才研究出来的。 威力没办法跟霜白引相比,可也是用九九八十一根细针做出来的,且每一根针都包含了一种剧烈的毒药。 这些毒药,不会让人立刻死,但保管让人每日到了夜间疼得生不如死。 尤其是寒冬腊月的时节,刺骨的寒风一吹,就跟刀子在割肉一样疼痛。 上回跟川槿演完好姐弟分别时,阿厌就想要把这玩意儿打入川槿的体内,但她到底还是没有动作。 一是城门的护卫太多,没办法当众行事。 二是她还有点相信川槿的人品。 这种连命都能豁出去的人,对于承诺过的事情,基本上都会兑现。 况且,川槿背负的深仇大恨连她听完都为之动容,觉得川槿应该留在尹家把该报的仇都给报了。 如若把这玩意儿打入川槿的体内,川槿的功力便会受损。 如此,川槿想要凭借一己之力讨回公道几乎是没可能的。 阿厌想着,又把东西重新放进小背包里,结果在抽回手的时候,不小心把里面的平安符给勾了出来。 她用尾指勾住帮着平安符的红线,将两个平安符放在眼前打量。 闻清辞替她擦头发的动作一顿。 阿厌:“这平安符太旧了,不如扔了吧?” 她还是有良心的。 一直保管着。 长歌师姐跟元师兄他们的平安符都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闻清辞阻止了她:“别丢。” 阿厌:“嗯?” 闻清辞替她将头发擦干,拿过平安符,指腹摸到平安符中间的时候,果然感受到了一颗凸起,像是一粒豆子:“这个能护你我平安。” 阿厌:“……” 遇到谢玄那回,她见闻清辞回去的路上不高兴,随口编造出那一套平安符有用的说辞。 其实,都是她骗他的。 没想到他还当了真。 闻清辞把平安符放进她随身的背包里,有点庆幸阿厌重情重义的性子,也庆幸她没有像元斐他们那样粗枝大叶的把东西乱扔。 对上她清澈的眼眸,他喉间微动,倾身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音质低沉,磁性:“我说真的。” 阿厌见他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编造的谎言里,心里一动,像被羽毛轻轻刮过般柔软:“成吧,清辞说留着,那我就留着。” 话罢,她哼笑了下,反手勾住闻清辞的脖颈,头部后仰,正准备偏头吻他的时候—— 屋外,响起破坏气氛的敲门声。 阿厌动作一顿:“……” 第1311章 我保证下次一定穿鞋 第1311章 我保证,下次一定穿鞋 勾住闻清辞脖颈的那只手臂,顿在那里:“……” 门外的敲门声,将屋内逐渐攀升的温度冲散。 闻清辞低笑一声,见她小脸之上浮现被好事打断的不悦,倾身在她唇瓣轻点了一下,而后将她挽住自己脖子的那只手慢慢拿下,并在起身时,帮她整理了微乱的长发。 阿厌瞅着他欣长的背影,哼了一声。 不急。 夜还很长。 她的轻薄计划等会儿就能实现。 闻清辞前去开门的时候,身上披了一件苍青色披风,一头墨发半披半束着。 门外,站着华鸢。 华鸢见阿厌没出来,猜到她定然是准备歇息了,反应过来自己来得好像不是时候后,她抱歉一笑,指了指丫鬟盘子里端着的两碗雪莲羹:“闻公子,我是来送宵夜的。” 闻清辞想到阿厌回来的时候吃掉的那一大碗馄饨,怕她再吃下去会积食:“多谢,不过她已经睡下了。” 华鸢:“没关系。” 说完,她挥手让丫鬟跟周围的护卫退远。 闻清辞看出她有话要说,也没着急关门。 夜色已深,华鸢没兴趣进屋相谈,反正她过来,就只是走个过场而已,让那些盯着的人在她母亲面前有个交代:“闻公子,能让我在这里站一会儿吗?” 闻清辞能体会到华鸢心里的无语程度:“可以。” 阿厌待在里屋无事可做,在无聊地数了两遍手指后,她赤脚跳下床榻,感受到晚风吹来的凉意时,望向华鸢:“外面冷,华鸢姑娘要不要进来坐坐?” 华鸢:“不用。” 修行之人,怎会怕冷? 闻清辞扫了一眼她光着的白嫩脚丫,五根脚趾并拢,泛着微微的粉,修剪圆润的指甲也呈现出健康的光泽。 有了这么一小会功夫,华鸢觉得差不多了,也不再打扰两人,只在临走时说了一句:“闻公子,阿厌姑娘,听我一句劝,交出伏羲琴后,若是有能力,就赶紧逃离不画城。” 她母亲可没有存留一点良善。 就连将人收为己用的手段都极其残忍。 最近几日还能客气对待闻清辞跟阿厌,是因为伏羲琴还没有到手,不到暴露真面目的时候。 好在闻清辞也不是好骗的人,有这两日,足够他想办法逃了。 阿厌瞅着她离开的背影:“真难想象,华岐会生出如此心性的女儿。” 闻清辞将门关上,将人打横抱起,动作温柔地把她放在床榻上,拉过被褥把阿厌从头到脚包裹严实。 想到她赤脚踩在地上的行为,他的声音里添了一丝严厉:“晚间凉,别招了寒气。” 阿厌浑身暖烘烘的,顺势往里面一滚,给他腾出一片温暖的地方,并掀开被子,将他拉上了床榻。 不等他将披风解下,她便扯过被子将他也包裹严实,将人压在身下,并将他的一只手掌握住,强势地把指尖插入他的指缝间。 少女柔软如绸的发丝,铺满一枕。 她在他凸起的喉结吻了下,竖起三根手指:“我保证,下次一定穿鞋!” 他眼尾狭长,瞳孔漆亮:“好。” 第1312章 还是遮一遮吧 第1312章 还是遮一遮吧 被打断的暧昧与温度再次恢复。 四目相对,他们二人的眼睛里只剩彼此,没有外面的勾心斗角,也没有纷争危险,只有此刻的温情与安静。 阿厌趴在他的胸膛之上,空出一只手在他凸起的喉结画着圈儿,喜欢极了他情动时难以抑制的吞咽动作:“清辞,你能推测出你父母的死是怎么回事吗?” 闻清辞的呼吸有点烫,将她作乱的小手抓住,解下披风丢在地上。 “我母亲是死在华菱纱手里的不会错,至于我父亲的死,我已经有了猜测。” “而当年我母亲盗取伏羲琴离开家族的真相,我想,除了华裕之外,剩下的三位长老都是参与者。” 他们谁都脱不了干系。 之所以排除掉华裕,是因为当年华裕对于代家主的位子并不上心,且完全是碍于家族长辈的要求参加的。 这一事,是他从无量岛得到的书籍上翻到的。 从华裕所经历和所做的一些事情来看,他对华家的争斗漠不关心的。 这些年,华裕一直没有现身,也不管华家的内斗,选择躲在外面清清静静地过日子,应该是想远离争斗。 阿厌的手被抓住了,无法作乱,便用额头蹭他的下巴:“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闻清辞低喘一声,深邃的眼瞳泛起雾气。 不等阿厌得到答案,她眼前的光亮一暗,屋内的烛光便在闻清辞的弹指间熄灭。 …… 这两日,华岐几乎日日都会出现。 同时,临屿的活动范围也被限制。 一旦临屿有想要出去的念头,院子四周的护卫就会出现,将临屿的去路拦住。 华岐对此给出的解释则是,外面的形势很乱,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 阿厌咔的一声咬住勺子,将饱满欲滴的一颗颗石榴吃进嘴里:“我信她个鬼。” 华岐分明就是为了防止他们逃跑。 闻清辞端坐一旁剥石榴,他用小刀将有阿厌半张脸那么大的红石榴切开,再用细长的小勺把一颗颗饱满新鲜的石榴剥离,装在干净的盘子里。 华鸢为了完成交代,不得不跑来消磨时间。 她像个透明人一样坐在不远处,也没有打扰过两人,只捧着本书看。 等在这里待了两刻钟后,华鸢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随手把看到的那一页折叠好。 无意间瞥到阿厌颈后的吻痕时,华鸢想到前几日得到的雪色绒毛围脖:“阿厌姑娘,我等会儿让丫鬟给你送几条围脖吧?” 阿厌:“我要那玩意儿作甚?” 华鸢好心建议:“还是遮一遮吧。” 闻清辞用勺子挖石榴的动作一僵:“……” 半个时辰后,丫鬟拿了几条毛绒绒的围脖过来。 阿厌摸了摸,觉得围脖的手感舒服,便把东西留下了。 她在闻清辞身边坐下,开始怀念起元斐他们了:“不知道元师兄是不是已经当上了元家的掌权人?” 闻清辞把石榴全部剥出来,放下勺子:“元家的孩子虽多,但那都是元师兄父亲为了开枝散叶所生,基本不得重视。 元师兄是唯一的嫡出,继承元家是必然的。” 第1313章 你教我下棋吧 第1313章 你教我下棋吧 闻言,阿厌并未为元斐在元家的处境感到开心,反倒像是原本晴空万里的心情被一朵朵乌云遮蔽,有一种无法用言语来阐述清楚的沉闷感。 阴沉沉的,很不舒服。 但又不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回想起不苟言笑的元嗔,给她的感觉就是无趣刻板之人,加之元斐以前说的有关家族的话,阿厌随手抓过一条毛茸茸的围脖摸了摸:“听起来,元师兄将来会坐拥万贯家财,还能成为号令元家数万修士的掌权人,似乎是一种很好的结果,也是世间万千修士的毕生追求。” 冷风从开着的窗户吹进来,吹动阿厌脸颊的发。 她年轻娇美的面庞之上,依旧美好的让人瞧着便觉舒服,但在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后,阿厌的气质开始有了明显的变化。 她的眉眼之中,添了一丝成长过后的气韵。 闻清辞将她的变化看在眼里:“只有这样,元师兄才能护住想要保护的人。” 阿厌嗯了一声,忽的抬眸:“但……这是元师兄想要的吗?” 闻清辞清楚他们一行人里每个人的心里所想,但也尊重他们的选择:“这是他本身就拥有的,况且,不管这是不是元师兄想要的,但他从一出生,就注定身份不凡,也注定要背负许多东西。 阿厌,我们作为他的同门,该支持他不是吗?” 阿厌:“嗯。” 他说的任何话都是有道理的,以至于她只能听从。 两人对坐,一时变得无话可说。 阿厌注意到旁边摆放着棋盘,她一把抓过棋篓,拿着黑玉所做的棋子把玩,听着棋子掉落在棋篓上发出的声响,她道:“清辞?” 闻清辞:“嗯?” 阿厌一脸兴奋:“你教我下棋吧。” 闻清辞先是迟疑,而后浅笑,想到她那活泼的性子,像是预料到了什么有趣的画面似的,嘴角扬起期待的弧度:“好。” 半个时辰过去。 阿厌盯着面前的棋子,两道秀眉拧在一起,开始不耐烦了:“单单是给我讲解棋局的玩法,就花费了许多时间,还那么复杂,清辞啊,你确定我学得会吗?” 闻清辞从容地落下一子:“是阿厌要跟我学的。” 阿厌:“……” 闻清辞:“既然学了,那就该一学到底,不可半途而废。” 阿厌:“……” 她想把棋子全丢了。 玩着忒费脑! 可一看到眼前这张赏心悦目的脸,阿厌烦躁的心情便有所缓解,并觉得他说得在理。 故而,她按住了掀棋盘的冲动,端正态度:“清辞说的是,我一定能学会的!” 闻清辞:“嗯。” 临屿守在外面,听着两人的对话,笑了笑。 呵呵。 少夫人会安安分分地跟着少主学棋? 搞笑呢?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 好好的一盘棋被阿厌毁得彻底,她皱着张脸,顺手抓了一把棋子往外丢去—— 刚好路过并被几颗棋子砸到的华岐:“……” 临屿把地上的棋子捡起来,赔礼道:“华岐长老,得罪了,我家少夫人脾气不好。” 华岐:“……” 屋里,传出少女清亮的声音:“这玩意儿怎么那么难学?” 闻清辞眉梢轻挑了一下:“……” 第1314章 你注定只能娶一个不学无术的妻子了 第1314章 你注定只能娶一个不学无术的妻子了 等把地上的棋子全部捡起以后,临屿起身。 见华岐没有离去,似乎是想要来跟屋里的小两口说会话,顾及到阿厌那时而暴躁的臭脾气,临屿道:“华岐长老,您找少主有事?” 华岐竖起耳朵听着屋里传出的响动,从对方的声音里,她都能脑补出一只奶凶奶凶的小狼狗正在拆家的画面:“也没什么事,就是厨房做了点华容生前爱吃的糕点,我想着今日清闲,便送来给他们。” 她一说完,后面的丫鬟便上前。 盘子里,确实放着两盘刚蒸出来的糕点,还散发着甜香之气。 临屿过去把盘子端好:“这种小事还是交给我吧。 华岐长老,我家少夫人这时候脾气暴躁,正在对少主发火呢,您这时候进去,可能会被迁怒。” 华岐:“……那好吧。” 她对阿厌的印象又多了一层——暴躁。 还以为那小姑娘对闻清辞的话言听计从的,没有半点主见呢。 若非今日路过时听到里面的动静,华岐至今都想象不出小姑娘暴躁起来是何模样。 待华岐离去后,临屿端着糕点进屋。 棋盘那处,被弄得乱七八糟。 棋子洒落一地。 阿厌盘坐着,小脸皱成一团,死死盯着面前还零零散散布着十几颗棋子的棋盘。 那凶巴巴的架势,仿若下一刻,她就能拔出落华,将棋盘劈成两半! 临屿把糕点放下后,又把在屋外捡回的棋子放入棋篓。 见阿厌气得双腮微鼓,临屿无奈地摇了摇头,正准备蹲下身把地上的棋子捡起来时,闻清辞却眉眼含笑,对着他挥手,示意他退出去。 临屿照办。 退到门口时,他抬眼一瞧,只见,他家清冷贵气的少主竟然好脾气地蹲下身,亲自去捡地上的棋子。 临屿:“……” 少主的家庭地位堪忧啊。 阿厌撒完气,见闻清辞在捡棋子,想到自己的破脾气,脸上浮现一丝懊恼,也蹲下身,帮着他一起捡。 捡着捡着,两人便面对面蹲在了一起。 阿厌握着一把棋子,睁着双黑白分明的眼儿望着眼前的少年,一想到是自己主动提起来要学棋的,便更加不好意思了,低了低脑袋:“……我是不是脾气太坏了?” 会不会把清辞吓到了? 嗷~ 她以后会学着收敛脾气的。 想想她家清辞的好脾气,以及天元宗课堂上动不动就横眉怒眼,罚她抄书的寻夫子,两者对比之下,清辞教导她时所表现出来的温柔简直没的挑剔。 闻清辞同样握着一把棋子,见她一脸知错了的表情,便保持着蹲着的姿势,与她平视:“是棋子的错。” 阿厌咦了一声,心里甜丝丝的,还是决定直面错误:“不是棋子的错,是我不学无术。” 她这样的人啊,优点不多,缺点数不胜数。 闻清辞失笑,拉着她起身,随手把棋子放进棋篓里,玩笑道:“那我要是说阿厌脾气不好,我想要个温软可人的妻子,阿厌会成全我吗?” 阿厌唇瓣微扁,双肩耸动了下,摊手道:“那你完了,你这辈子注定只能娶一个不学无术的妻子了。” 第1315章 我娇吗 第1315章 我娇吗? 温软可人? 那是什么? 能吃吗? 能跟她扯得上半点关系吗? 阿厌异常抱歉地望着闻清辞,摇摇头,脑海里自动浮现跟在闻清辞后面谨小慎微,温温柔柔的自己,当即抖了抖。 她抿唇微叹,把脑补出来的令她身心不适的画面一巴掌挥掉,同情万分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认命吧。” 闻清辞看了眼她落在肩上的小手,配合着她,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表情:“……只能如此了。” 她努力憋笑:“忽然发现,你这辈子摊上我,真的是太苦了。” 闻清辞薄唇微抿,缓缓上翘的嘴角足以说明他的好心情:“那为了让我不那么苦,阿厌要不要撒个娇?” 阿厌考虑了一瞬,选择接受他的建议:“我试试。” 闻清辞颔首:“我等着。” 她抽回落在他肩上的手,沉思了会儿,显然是在思考撒娇应该怎么实行。 想完以后,她啊了一声,双手半握成拳,举在身前,漆黑的眼睛又圆又亮,并萌态毕露地歪着脑袋,抿唇轻笑。 闻清辞心里一甜:“……” 阿厌保持着这个姿势,软软问道:“我娇吗?” 闻清辞:“娇。” 阿厌歪头的动作深了一点,满头青丝在身后荡开漂亮的弧度,发间的流苏步摇在半空中晃晃悠悠,碰撞出细碎声响:“那我温软可人吗?” 闻清辞:“嗯。” 阿厌继续问:“那你觉得摊上我命苦吗?” 闻清辞眉眼温柔,好似能掐出一汪水来,有点痒的手指在宽袖下动了动。 最终,他还是没能招架住她的可爱攻势,心脏又酥又软,屈起食指,在她挺俏的鼻尖轻点了下:“一点也不苦。” 从她孤身闯到天元宗,从她掏出一份温度保存极好的糖炒栗子,从她亮晶晶的眼眸里布满光明与温暖的那一刻开始,他灰暗孤寂的世界便被注入了一丝丝鲜活生机。 从此之后,他的眼里,心里,装得满满的全是她。 …… 元家。 毫无疑问,元斐又过上了幼时枯燥乏味的日子。 平日里,在其他人面前,他都需要端着一副沉稳持重的架子,跟元嗔说话时依旧透着无法跨越的距离感。 而他唯一能够放松身心的时光,便是每日抽空去看詹成霜的时候。 经过日日灵丹妙药的调养,詹成霜的气色恢复了很多,也能够下地走动了。 只是她伤得太重,身上各处还缠着纱布,十指也被纱布裹着。 见到他峨冠博带的模样,詹成霜如今已经习惯,她坐在屋内,面前的书籍刚翻了几页便不再看,问:“阿雪呢?” 元斐坐在一旁,紧绷的神经得以松懈,纵然这身装扮让他看上去沉稳不少,但那股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少年意气却怎么都压不住。 “詹二姑娘待在屋里无聊,拉着宝龄出去玩了。” 自从庄家的事情结束后,詹成雪对于生命的爱惜程度突然到达了无人能及的地步,连带着连对美食的喜爱程度也远胜以往。 伤势刚好了些,整日就想着每顿要吃什么。 想到这里,詹成霜冷若冰霜的容颜绽放出一抹柔意,接着问他:“你真的准备留在元家,接受你父亲的安排?” 元斐的眼里划过倔强的神色:“我只答应他回来元家,可没答应他别的。” 詹成霜对他的决定毫不意外:“你要走?” 元斐想到她的伤势还需要调养,也不着急:“再等等。” 詹成霜:“那是多久?” 元斐选择留在元家,一是想让詹成霜的身体得到更好的照顾和恢复,二是因为别的。 当着元嗔的面,他自然不可能吐露全部心思。 可若是詹成霜问,他则无话不说,无话不答:“再过两个月,元家会举行六合认主的仪式。” 詹成霜:“你想要六合?” 元斐点头:“相传,神器六合几乎可破世间的一切结界,我若是得到它,便可以帮助闻师弟跟小阿厌打开雾海的结界。” 第1316章 交出伏羲琴 第1316章 交出伏羲琴 入冬了。 天空一整日都阴沉沉的。 到了晚间,冷风一阵阵刮在身上,吹得人脸颊生疼生疼的,肌肤都起了层鸡皮疙瘩。 阿厌戴着雪色围脖,外面披着一件桃色斗篷,显得她粉粉嫩嫩,也使得仅巴掌大的脸更小了。 闻清辞则穿着藏蓝色斗篷。 院落的氛围凝重。 阿厌趴在木窗之上,望着突然人数增多数倍的院落,杏眼眯起:“我数了一下,院落的人马几乎比昨日多出了三倍。” 临屿抱剑守在窗户外:“今晚,免不了一场恶战。” 随着闻清辞宽袖一挥,一道绚烂的冰蓝色光芒闪现! 直通天际! 当冰蓝色的光芒消失之后,一架古琴出现在桌面之上。 细细的琴弦绷直,纵然没有烛光照亮,一根根琴弦也泛着让人无法忽视的莹光,将屋内的摆设照得一清二楚。 少年骨节分明的手,落在琴弦之上。 阿厌收回趴在床上的姿势,在他身边站立,望了一眼面前的伏羲琴,有些好奇,便抬手在琴弦上拨动了一下。 一声叮咚的琴音,在院落内响起! 琴音一落,一道微弱的光朝着前方发出,像是一片枯叶落在平静的湖面之上并荡开一圈涟漪般扫过。 阿厌抽回手:“清辞,你把伏羲琴交出去了,那还能拿回来吗?” 闻清辞目光幽深,唇角勾起的弧度透着寒意,他并未留恋跟随了自己多年的伏羲琴,而是牵过她的手:“十大神器皆有神识,伏羲琴又跟随我多年,它既然认主,便能感受到我的心思。 只要我不召唤,也没有毁掉它丢弃它的想法,它就会留在华家。” 阿厌笑了:“那就交出去吧。” 闻清辞一手抱琴,一手牵着她走出屋子。 临屿跟在后面。 厅里。 华岐坐立难安,直到她喝茶时被烫了嘴才回神。 伏羲琴。 她马上就要得到了。 只要伏羲琴在手,她必然能得到剩下那一方不参与争斗的支持。 到时候,她便可以将华谷生与华菱纱踩在脚下。 华鸢看出来她兴奋的情绪,没有多言。 万事万物,都会有因有果。 她这位母亲为了自己的野心沾满鲜血,杀了不少无辜之人的性命,即便她最后如愿得到了伏羲琴,再如愿当上代家主,也迟早会有报应。 而她能看透的事情,华岐不可能看不透。 可华岐还是选择了野心。 闻清辞抱着伏羲琴出现的时候,就感受到了一道道贪婪的视线。 他与阿厌并肩走着,晚风吹动他们的衣摆与长发。 看到华岐眼睛里再也无法躲藏的贪婪和欲望时,少年的眼底不着痕迹地划过一抹轻蔑。 华岐看着两人越走越近,视线一动不动落在伏羲琴上,激动得手指微颤,声音微顿:“这便是伏羲琴吗?” 闻清辞将伏羲琴交予她:“希望长老能兑现诺言。” 华岐一把接过,触摸着泛着冷意的琴弦:“放心吧,我不会亏待你跟阿厌姑娘的,不仅如此,我还会给你们荣华富贵,让你们的子孙后代永享荣耀!” 忽然间,周遭气氛乍变! 院落的护卫拔剑出鞘,分成了两派站立! 第1317章 跑了 第1317章 跑了 砰—— 院落的大门被人猛地撞开! 两扇木门损坏,倒在地上! 一队队人马涌入! 华岐只愣了会儿,便很快镇定,她抱住伏羲琴,望向突然闯入的华谷生,又看了一眼院落叛变的人马,警告道:“华谷生,别自不量力!” 华谷生抬步走出,视线落在伏羲琴之上,对华岐的警告充耳不闻:“代家主只有一个,你想要,我想要,华菱纱也想要,你现在在我面前如此嚣张,无非是因为你觉得华菱纱会跟你统一战线罢了。” 华岐将伏羲琴收好:“是又如何?” 华家之争,他们三方斗到现在都没有分出胜负。 这么多年了,大家的耐心也在逐渐消失,且谁看谁都不顺眼,谁都想要弄死其余两方,踩着其余两方的尸体掌管华家。 华岐跟华菱纱都是女子,因而,她们已经在私下达成协议,先联手除掉华谷生,然后公平竞争。 华谷生见华菱纱明明看到了伏羲琴现世的那道光芒,却到现在都没有带人出现来帮助华岐时,冷笑道:“你也是够蠢的,竟然相信华菱纱,她要是真心帮你,怎么会迟迟不出现?” 华岐:“……” 她并不意外。 毕竟,当初华菱纱跟她说起合作一事的时候,华岐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事到如今,华岐当然猜到华菱纱是想她跟华谷生斗得两败俱伤,但华岐休养生息多年,底下势力猛涨,也让她对自己的实力产生了绝对的自信。 她有信心除了华谷生,再除掉华菱纱。 闻清辞跟阿厌站到后面,看到双方这架势时,相视一笑。 华岐望了他们二人一眼,道:“清辞,阿厌姑娘,只要你们帮我灭了华谷生,我承诺你们,除了你们的子孙后代永享富贵之外,我还会在事成后给与你们长老之位作为报酬。” 华谷生也知晓阿厌重伤甘遂一事,对二人的能力同样欣赏:“她能给你们的,我照样能给你们。 闻清辞,我可以不计较你把伏羲琴交给华岐,只要你愿意为我效力!” 华岐:“你做梦!” 华谷生:“你又何尝不是在做梦?” 闻清辞对他们的斗争毫无兴趣,只是给了临屿一个眼色。 临屿上前,拔剑出鞘! 剑光闪现! 并将周围的护卫震得后退! 趁此机会,阿厌牵着闻清辞,在双方对峙下成功飞身逃离! 临屿紧随其后! 当这股劲风消失后,一片片落叶飘在半空中打着转儿。 华岐甩袖遮挡住差点进入眼睛里的沙尘,再看阿厌三人方才待着的地方,早已没了人影。 跑了? 华岐瞪了一眼没有动作的华鸢,喝道:“鸢儿,你还愣着做什么? 还不快给我把人抓回来!” 华鸢带了一队人马离开:“是。” 华谷生今晚势必要得到伏羲琴,他没管逃走的阿厌跟闻清辞,想到伏羲琴落到了华岐的手里,命人将院落围起来,拔剑横于身前:“华岐,我们之间,该有一个了断了。” 华岐轻蔑一笑:“我也觉得。” 三方对立的局面已维持多年,与其互相防备,互相忌惮,不如痛快一些,早做决断,早分胜负。 第1318章 华裕 第1318章 华裕 三人逃离后,回眸望了一眼院落的位置。 华家一乱,也就意味着不画城最近不太平。 华鸢很快追上了逃走的阿厌与闻清辞,她命令护卫退下,对二人拱手作揖,同他们道别:“闻公子,阿厌姑娘,愿你们尽早远离是非。” 阿厌冲她一笑。 话罢,华鸢带人转身便走。 华岐是她的母亲,而她,从一出生开始就没得选择,也注定无法远离华家的争斗。 临屿请示道:“少主,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闻清辞早有决断:“去见华裕长老。” 他交出伏羲琴,就是要把华家的局势越搅越乱,如今,华岐跟华谷生非要斗个你死我活,一直没有出现的华菱纱定然偷着乐。 华家,马上就要有新的代家主了。 想到这几个月不画城会乱得不成样子,闻清辞的心情随之愉悦,他牵着阿厌的手收紧力,对她道:“我们得先找个足够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阿厌:“好。” …… 净宸苑。 这是距离华家较远的一处别苑,占地极广,平时除了华家的一些老人会来做客,再无其他的人前来拜访。 古朴大气的房内,茶香袅袅。 三名头发须白的老者坐成一排,纷纷看着正在泡茶的华裕。 只见,华裕姿态清闲,对于三名老者方才所说的事情无动于衷,专心泡着茶:“茶叶是我新种出来的,此时饮用,别有一番清香。” 三位老者急了。 “华裕长老,伏羲琴一现,其他的人都坐不住了。 我的眼线传来消息,华岐跟华谷生为了争抢伏羲琴非要拼个你死我活,还有华菱纱也不是个好的。” “如此乱状下,华裕长老,你是最适合站出来主持大局的人。” “也是目前唯一能够站出来与他们抗衡的人!” “……” 华家还是有一群忠心耿耿的老者在的,他们自成一派,没有选择跟随任何一方,只兢兢业业完成手里的事。 可眼下不画城的局势突变,容不得他们再坐以待毙。 华家,必须要有一个主持大局的人。 且此人必须德行出挑。 华岐跟华谷生皆不是善茬,行事狠毒,那华菱纱的品性同样没好到哪里去。 而且,华家这些老人不是蠢的,他们隐隐察觉到,华菱纱所谋划的事情可能不只是代家主那么简单。 她大有要废了代家主当家主的意思! 当家主? 笑话! 十大家族的规矩与家主的选定制度数万年都在遵守,每一代家主是注定的。 华菱纱兄妹在华家的出身并不光彩,却心思太大,竟然妄想推翻沿袭了数万年的规矩。 若家族里面的子弟一个二个都无视规矩,那岂不是乱套了? 有些规矩,能废除。 但有些,绝对不能。 华裕无视三位老者的焦急,为他们倒了一杯刚泡好的热茶。 之后,他径自端起一杯,放在鼻端,嗅了嗅茶香:“我以为三位前来是品尝新茶的,既然三位心思不在此处,那便移步吧。” 三位老者:“华裕——” 华裕对后面守着的步嘢道:“送客。” 三位老者:“……” 第1319章 这是我们的拜帖 第1319章 这是我们的拜帖 别苑外。 三道身影站立。 阿厌与闻清辞并肩,望着别苑挂着的净宸苑的牌匾,她的青丝被冷风吹得与他的纠缠。 别苑周围都是身手不凡的护卫,见到三人出现的时候,守在门口的护卫提高警惕,互相交换眼神,手下意识落在随身佩剑之上。 仿佛只要阿厌一做出攻击的动作,护卫就会采取行动,直接把人拿下。 阿厌没把护卫们的防备放在心上,抬手拨开在眼前被吹得飘来飘去的几绺碎发,将其撩至耳后,望了一眼身侧的闻清辞:“我们要怎么进去? 硬闯吗?” 闻清辞冲她一笑,将她小背包里的平安符拿出来:“既是登门拜访,寻求庇护,怎么能硬闯呢?” 阿厌:“你拿平安符做什么?” 闻清辞:“这是我们的拜帖。” 阿厌满脸问号:“……” 不明白。 别苑里面,三道着深灰色长袍的老者叹息连连,垂头丧气地出来。 在三位老者后面,跟着的人正是步嘢。 送走三位老者后,步嘢见阿厌三人容貌不凡,气质出众,便多瞧了一眼。 一旁的护卫上前,同他低声禀明情况:“这三人站了有一会儿了,也没有离去,多半是来找长老的。” 步嘢得知后,挥手让护卫退回原位。 见此,闻清辞看出步嘢在护卫面前的身份不一般,想到华裕身边有一位常年跟着的修士,便隐约猜到了步嘢的身份。 他牵着阿厌上前,将平安符交给步嘢,道:“劳烦把这样东西转交给华裕长老。” 步嘢想到刚刚三位老者被请出去的下场,确定并未在不画城见过二人后,接过平安符,握在手里:“长老喜静,我不保证你们能见到长老。” 闻清辞这次的语气里添了几分诚意:“劳烦了。” 步嘢收声,转身入了别苑。 阿厌拽了拽闻清辞的衣袖,这次反应过来了,想起他之前说过的平安符有大用,恍然道:“所以,清辞让我把平安符保管好,就是想要用来拜见华裕长老?” 闻清辞:“嗯。” 阿厌心生好奇,压低声音问:“那……宣念跟华裕长老有关系吗?” 闻清辞扫了一眼周遭的护卫,侧过身,在她耳畔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我们见到华裕长老,阿厌就明白了。” 阿厌哦了一声,不再多问。 别苑里。 华裕品尝完新茶,视线穿过窗户,望了眼挂着几点星辰的夜空。 想到华家的内斗维持了多年,如今因为伏羲琴的出现乱了套,只勾了勾唇角,那张经过岁月洗礼的面庞,添了一丝儒雅庄重。 步嘢回来时,茶具还未撤下,但三位老者的茶都被下人端走。 华裕一手捏着另一手的衣袖边角,一手提起茶壶,往空了的杯子里倒茶:“三位老先生是不是很生气?” 步嘢:“是,他们一路上都在埋怨长老没有插手,但碍于我在场,不敢说得太过。” 华裕:“料到了。” 三位老者也不是第一次被他气走,同样的,他们也不是第一批被他气走的人。 多年前,华裕特意将别苑选定在偏远的位置,就是为了杜绝纷争,也不想要卷入代家主的明争暗斗里。 步嘢将收到的平安符递过去:“长老,净宸苑外来了三位面生的访客,这是他们让我转交给您的东西。” 华裕:“哦?” 第1320章 能再喝一杯吗 第1320章 能再喝一杯吗 华裕没什么兴趣,觉得多半又是华家的人,想来劝说他出面主持大局。 直到他看到平安符的那一刻,面色一怔,连眼神都出现了变化。 这是…… 步嘢接到平安符的时候没多想,可当注意到华裕的神色,把华裕这些年会固定出现在孟州一段时间结合后,这才意识到外面的三位访客有可能是孟州那边的人。 而且,他们极有可能跟宣念有关系。 华裕没了饮茶的兴致,他急忙拿过平安符,放在眼前一瞧,发现平安符四周的痕迹显然是保存了许久。 待他的指腹触碰到平安符中间的时候,当即验证了自己的猜测,并将凸起的那处打开一条口子。 一粒红豆形状的珠子出现。 步嘢不等他吩咐,便道:“长老,我这就去把他们请进来。” 华裕没有吱声,默认了步嘢的做法。 待人走后,华裕将那颗像红豆一样的珠子拿起端详,心绪复杂。 …… 净宸苑外。 阿厌担心闻清辞会冷,正想抬手往他的身体里注入一道真气为他取暖,还没来得及动作,小手就被他抓住。 闻清辞一笑:“我没事。” 阿厌只得作罢:“好吧。” 两人刚说完话,别苑里就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步嘢这次对待他们的态度比先前恭敬了些:“三位,长老有请。” 三人进去。 临屿走在后面,一路都在留意别苑的摆设,并在计算别苑的护卫人数。 待被带到屋外,步嘢通过三人的站姿和距离,推测出他们的关系后,让阿厌跟闻清辞进了屋,与临屿守在外面。 门窗紧闭。 一股淡淡的茶香充斥在空气里。 阿厌一进屋,就看到一位中年男子正在泡茶。 她原本还在疑惑这位长老跟宣念是什么关系,可当她看到那张与宣念能找出相似的脸时,顿时明白了。 从年龄上来看,极有可能是父女。 华裕一边泡茶,一边打量着眼前的两人,见他们如此年轻时,先是惊讶了一瞬,随即邀请二人坐下。 “我接到消息,说华岐前几日命令她女儿出城接了一对年轻人。 今晚,华岐跟华谷生正在厮杀,两位却出现在这里……” “你们便是闻清辞与阿厌姑娘吧。” 华裕能往这里想,还是源于闻清辞的长相。 父母跟子女的五官,总是能找到一点相似度的。 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确定两人的身份,主要还是在闻清辞的脸上找到了与华容容貌的那几分相似。 之后再一结合不画城最近闹出来的动静,便可推断出他们的身份。 闻清辞看了眼华裕面前早就准备好的位子,颔首行礼后,与阿厌一齐坐下。 两杯泡好的茶放到他们面前。 “这是我种的新茶,之前的三位访客没心思品尝,我想,你们是有空尝一尝的。” 华裕想到那三杯茶,倍感惋惜。 并觉得三位老者净糟蹋好东西,浪费了他的时间和精力不说,还浪费了他辛苦劳作种的好茶叶。 阿厌觉得口渴,直接一口喝完。 闻清辞则抿了一小口。 华裕:“如何?” 阿厌答得飞快:“华裕长老,我有些渴,能再喝一杯吗?” 华裕:“……” 暗娜环每兔恍乃计烦ⅲ蚁耄忝鞘怯锌粘⒁怀⒌摹!?br/> 华裕想到那三杯茶,倍感惋惜。 并觉得三位老者净糟蹋好东西,浪费了他的时间和精力不说,还浪费了他辛苦劳作种的好茶叶。 阿厌觉得口渴,直接一口喝完。 闻清辞则抿了一小口。 华裕:“如何?” 阿厌答得飞快:“华裕长老,我有些渴,能再喝一杯吗?” 华裕:“……” 第1321章 宣念的身世 第1321章 宣念的身世 华裕还是给阿厌又倒了一杯茶,且她的年纪跟宣念差不了多少,加之他们手里还有宣念送的平安符,这也在无形中拉近了一点距离。 阿厌端起茶,冲他一笑:“谢谢。” 华裕:“不客气。” 闻清辞则嗅了嗅茶的清香:“茶很好,入口微涩,回味起来,又有一股清香之气。” 华裕暗暗点头,想到今日的几杯茶没有白白浪费,总算遇到了一个懂得品茶的小辈时,对闻清辞的欣赏也多了几分:“你是如何猜到我跟念儿的关系的?” 阿厌坐着旁听。 闻清辞:“不难猜。” 尽管这件事情知晓的人极少,可能连收养宣念的宣翀都不清楚,但只要把所有的时间线以及线索连在一起,就能得出结论。 不过,他得出结论是在不久前,而非在孟州就留意的。 知晓这些,还是偶然的成分偏多。 一开始,闻清辞也没把宣念放在心上,觉得就是他们游历途中遇到的一位过客。 可是当他在扶风翻阅过的那些书籍,加之察觉到华裕每年的异样,以及进入九皋后让三位先生打探到的消息之后,便不得不上心了。 华裕今晚还不困,精神极好,有的是耐心:“你且说说看。” 闻清辞把自己发现的线索缓缓道出:“四年前,我经过孟州,认识宣念姑娘的时候并未多想,只觉得她的身世有些不对。” 阿厌:“哪里不对?” 闻清辞:“孟州的百姓都说,宣念姑娘一生下来就克死了母亲,还说她是不祥之人。 我当时就感到好奇,宣翀是沙海门堂堂的长老,他真的会善心到跑去收养一个跟他毫无关联且天生患有心疾的女婴,还将人养得如此之好吗?” “于是,我便在私底下让人去查了一下,结果发现,宣念姑娘的母亲是宣翀家族里的一位女子,还跟宣翀交情极好。” 宣翀重情义,在宣念母亲死后,定然会照顾好宣念。 华裕的思绪飘远,身体微微后仰,呈现出极为放松的状态,眼里流露出怀念的神色:“是啊,她的母亲是一位极文静的女子,自小体弱多病。” 这也就能解释通为何宣念天生心疾了。 母亲体弱,当是极难生育。 而宣念的母亲选择生下孩子,必然除了自身在承受生产时极大的风险与痛苦外,连带着孩子也未必能健康出生。 这无疑是在同天争命。 说完这一条线索,闻清辞便不再多言。 之后的线索,无非是他调查到华裕几乎每年都会在固定的时间出现在孟州,就连在孟州的住址都是靠近宣念的。 这必然不是巧合。 是华裕有意为之,他想要离宣念近一些,想多看看她。 想来这么多年了,宣念在私底下必然是见过华裕的。 两人的父女关系就算没有捅破,但他们的关系也绝对不错。 所以,闻清辞想到他们一行人离开孟州时收到的平安符,便由此推测到华裕身上定然也有宣念所赠的平安符。 阿厌坐姿端雅,双手捧着茶杯,观察着华裕的反应,问道:“华裕长老,既然你跟宣念姑娘是父女,那你们相认了吗?” 华裕摇头,想到宣翀是怎么照顾宣念的,又道:“念儿天生心疾,受不得刺激,况且,作为父亲,宣翀比我做得更好不是吗?” 第1322章 简直坏透了 第1322章 简直坏透了 阿厌:“这倒是。” 宣翀对宣念确实没得说。 她其实还想八卦一下的,问一问华裕跟宣念母亲之间发生的事。 不过阿厌转念一想,觉得宣念生下来就没了母亲,便清楚这多半又是一桩令人伤感的往事,于是没再多问。 华裕则陷入了回忆。 宣念啊…… 这个孩子,是始料未及的。 当年,他年少气盛偷了家族的玉牌跑出九皋,去到了八大门派的地界,还跑去百家和八大派挑战过,打败了不少青年俊杰,也留下了他曾去过的痕迹。 他最后一场对战,是在沙海门。 当时有一位长老境界极高,他败下了阵来。 因为年轻,也不想要服输,华裕就在孟州地界买了一座宅院住下,日日练剑修行,想要战胜那位长老。 结果在那里,他遇到了宣念的母亲。 两人认识没多久,便互通情意,互许终生。 华裕想要将人带回家族,希望长辈们能够同意他们的婚事,但当时的他,是定下了一门婚事的。 所以,他决定先回九皋,推了定好的婚事。 怎料,这一次分别,竟成了永别。 他未曾想到,宣念的母亲明知道身体不好,还要拼死生下孩子,也并不知道她怀有身孕一事。 回到九皋后,他忙着退掉婚事,之后,家族里又出了不少事情。 而想要退掉婚事,也没有那么容易。 一般家族的婚事都是两方商议好的,华裕要退婚,那就势必要得罪跟家里来往多年的另一个家族。 为此,他来回周旋,耗费了很多精力。 可是,等他成功退了婚事,之后又因为变故横生被冤枉残杀同族。 就这样,华裕被囚禁在家族整整五年。 等他再次前往孟州的时候,宣念的母亲已经死了。 闻清辞捕捉到华裕眼角的一抹伤感,没有出言打扰。 每个人都有一段段记忆深刻的往事,华裕活到现在,经历的事情必然也多。 他不过是暂时出现在不画城,跟华裕也只会有短暂的交集,且谈不上交情,自然没有资格过问。 更没有必要对别人的往事刨根问底。 “念儿现在过得很好,她跟宣翀虽然不存在血缘关系,但宣翀把她当成亲生女儿对待。 前两年我去见她的时候,她还带了意中人来见我。” 华裕为她感到高兴,对宣念的意中人也很满意:“是位端朗的男子,城府和手段都不缺,看得出来,手里沾染的鲜血不少。 好在他对念儿是真心实意的,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护住她。” 阿厌插嘴:“那个人是不是叫竹绘?” 华裕:“是啊。” 阿厌的表情很微妙,接着,又侧过脸,望着清雅从容的闻清辞,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后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闭嘴。 很好。 这简直就是老天爷都站在了清辞这边。 万一华裕不想要帮忙,清辞还能用这一层关系来威胁华裕。 这么一想,阿厌只觉得她这位小夫君坏透了! 他把所有人玩弄在股掌之间,还将这些人捏得死死的,让人想要不听他的话都难。 第1323章 既然都是麻烦还计较多少干嘛 第1323章 既然都是麻烦,还计较多少干嘛 华裕清静度日太久,加上对九皋之外的形势并不了解,便没有猜到竹绘的来历,也没有往更深一层去想,自然不可能料到闻清辞能够在事前做好如此充足的准备。 坦白说,闻清辞还真的没想到宣念会跟竹绘走在一起,也没想到宣念会在此事上起到这么大的作用。 毕竟,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华裕见天色已晚,想到闻清辞在不画城搞出来的动静,以及华岐跟华谷生的争斗没这么快结束,猜测道:“你们突然来拜访,应该是知晓只有我能护住你们,想请我收留吧?” 闻清辞:“正是,还希望长老仁慈,能够看在平安符的份上助我度过此次难关。” 他也知道华谷生跟华岐肯定要斗上许久。 而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伏羲琴交给了华岐,又没有接受华岐的好意,必然会惹恼二人。 想来明日,他跟阿厌以及临屿的画像就会贴遍不画城。 在华家的内斗没有分出胜负前,他跟阿厌不能落在任何一方的手里。 因而,早在闻清辞决定交出伏羲琴之前,就已经通过分析不画城的局势,想好了要把华裕作为他的退路。 只有净宸苑最安全。 阿厌半点也不担心被拒。 宣念被握在手里呢。 只要清辞一说,华裕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照办。 谁让他是宣念的父亲呢? 华裕确实没有拒绝:“既然你们是念儿的朋友,那就留在这里吧,等这阵子的风头过去,我会送你们离开不画城。” 闻清辞起身,对着他一拜:“多谢长老。” 阿厌有样学样。 当晚,三人在净宸苑留下。 步嘢等他们离开以后,转身进屋:“长老,您一贯最爱清静,收留他们,等同于收留了麻烦。” “我知道。” 华裕开始整理茶具,再把剩下没喝的茶水倒掉。 他坐在这个位子不理纷扰多年,可他的身份,注定他没办法清静。 “华家的事情,总是要有一个了结的。 先不说他们二人的目的是什么,但即便没有他们,华家的内斗照样会有爆发的一日,我依旧不能独善其身。 收留他们是麻烦,可我之后要遇到的麻烦也不少。” 既然都是麻烦,还计较多少干嘛? 他也不在乎多背一些事。 他是喜欢清静,也不参与华家的争斗,可这不代表他惧怕任何一方。 要是危机来临,他也能拔剑相迎! 收拾好茶具,华裕站在窗前,一手背在身后,凝目感受着一阵阵冷风往身上刮所产生的寒意,顿时精神了些:“闻清辞那孩子啊,一肚子坏水儿,他出现在不画城,多半早有预谋。” 也约莫是为了华容被杀一事。 儿子为母亲报仇? 天经地义。 为了这一日,可能这位少年郎暗中谋划了很多年。 再说了,闻清辞既然能顺着他这一条线索把宣念的身世查出来,就有本事将宣念拿捏在手里。 华裕答应把人留下,虽说主要是爱屋及乌,想要护着宣念的朋友,但也不可能不把最坏的打算做好。 他不能不考虑宣念的安危。 暗潮涌动的不画城,这回有的热闹了。 第1324章 猜猜看 第1324章 猜猜看 深夜,寒风大作。 很快,一片片雪花飘落。 在全然陌生的环境下,阿厌还有点不适应,她梳洗完没有先安置,而是开了一扇窗,从窗里伸出一只手,欣赏着晶莹的雪花落在掌心。 闻清辞也还没有睡意,正在看书。 他心情极佳,但又因担忧计算的不够周全,有些心绪不宁。 雪花伴随着风吹了进来,吹得阿厌的头上和衣服上都是。 她接了一些雪花后,就把窗户关起来,趁着雪花还未融化,捧着半把跑到闻清辞身边:“看,下雪了。” 雪花在她掌心散发而出的温度下一点点融化。 她也不觉得冷。 闻清辞见她衣衫单薄,放下手里的书籍,拿过手帕将她湿润的小手擦干净。 肌肤相触,他的体温又变得冷冰冰的了。 阿厌反握住他的手,帮他取暖:“明日我去找华裕长老,看看别苑里有没有暖手炉,再问问能不能在屋里添置些火炉。” 他的身体比以前好了许多,也没了前几年的时候畏惧寒冷,但她始终记着他以前虚弱的模样。 闻清辞拉过她坐下,望了一眼关好的木窗。 虽然看不到外面的雪势,但从刮得呜呜叫的寒风声来判断,今年冬日的第一场雪,多半要连着下好几日。 阿厌趁他不注意,将一道透明的真气注入他的身体里。 闻清辞想要阻止已来不及,对于她浪费真气的行为哭笑不得,而且在这件事情上,阿厌根本不听他的。 想到华岐跟华谷生这时候可能还在冒雪拼杀,闻清辞的眼里划过笑意:“阿厌,你猜猜看,华谷生跟华岐两人谁能取得胜利?” 阿厌没见过两人交手,只本能地感觉到两人的修为境界极高,想了想,答:“不知道。” 闻清辞的嗓音里透着一丝赤裸裸的引诱:“猜猜看。” 阿厌心思微动,顺了他的意,猜道:“华岐?” 闻清辞用指尖勾住她的一缕长发,来回缠绕:“为何觉得是她?” 阿厌并非全然瞎猜:“就是觉得华岐的实力比华谷生要强一些,两方较量,一般都是实力强的那一方赢。” 闻清辞松开指尖的青丝,改为抓过她的手,与她同坐在一张椅子上,说出答案:“是华谷生。” 阿厌纳闷了:“怎么会是他?” 闻清辞:“我调查过华家的形势,对他们所掌握的实力有一些了解,从实力方面来说,华岐一定是胜过华谷生的。 可是,阿厌忘了把一直等着坐收渔翁之利的华菱纱算进来。” 两方较量,居于幕后的华菱纱一定会选择帮助华谷生。 因为——华岐比华谷生更难对付。 也正是因为这样,华菱纱在面对两个斗了多年的对手时,才会不可能选择跟华岐合作先扳倒华谷生。 在这种局势下,只要不是脑子坏了的,都会选华谷生。 阿厌很快想通这一点:“他们都要当代家主,如果华菱纱想要达到目的,那么,她会选择帮助弱的那一方,也就是华谷生。 一旦除掉了华岐,对付起华谷生也就……唔……” 她的话未说完,便被他俯身吻住—— 第1325章 你最近睡得有点多 第1325章 你最近睡得有点多 阿厌剩下还没说完的话是——对付华谷生就等同于小菜一碟。 亲吻间,两人的呼吸渐热。 阿厌微笑着眯起眼眸,抬起一只手挽住他的脖颈,而她的身体也在这时被抱起。 之后,她感觉到被吻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身下感受到了来自床褥的柔软舒适。 他带着一点温度的手指,开始一寸一寸地碰触她细腻光滑的肌肤。 屋外,雪势渐大。 临屿守在屋檐底下,孤单寂寞冷地抱剑而立。 不过一个时辰,地面就铺起了一层薄薄的白雪。 华岐的院落,尸体躺了一地。 温热的血液从修士们的伤口流出,把地面积起的白雪染红。 华鸢立身其中,打斗间,她的手臂被华谷生带来的人马砍伤。 此时的她青丝散乱,混着血粘乎乎地贴在面颊,握剑的右手疼得颤抖,温热的鲜血顺流而下,淌过剑身,滴落在雪地里。 她冷眼望着两方人马死伤无数,望着跟随过自己的人一个又一个接连倒下,眼里泪光浮现,哂笑两声。 等华岐跟华谷生斗得差不多了,华菱纱带领一队人马出现。 华谷生的帮手来了,当下飞身退开,冲华岐一笑。 华岐心里一沉。 这场血战,最终因为华菱纱的加入,以华谷生夺得胜利。 但华岐毕竟是华家的人,即便败了,华菱纱跟华谷生也不能杀了她,便改为废除了她的修为。 残杀同族,是没有资格成为代家主人选的。 因而,华谷生哪怕再想要杀了华岐,也不敢妄动。 可纵然华岐成了一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废人,但她手里握着的残留势力想要彻底拔除依旧没那么容易。 连着数日,华谷生都在忙着收集华岐手底下的部下名单,想办法一一铲除。 华岐则快要疯了。 就算败了,她也要让华谷生不好过。 两方的斗争,还在持续。 这一场雪,下了整整五日,地面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积雪,枯树的枝桠因为无法承受积雪的重量,咔嚓一声断裂。 房内,按照阿厌的要求添置了几个火炉。 阿厌这几日闲得无聊,整日除了跟她的小夫君颠鸾倒凤的胡闹,便是找一些坊间流行的话本打发时间。 她趴在桌子上,盯着同样在看书的闻清辞,再对比了一下两本书籍的名字。 呃…… 清辞的书一看名字就很深奥有格调。 她的…… 不能比。 会受伤。 她用手撑着脑袋,继续盯着闻清辞的侧颜。 今日天气晴朗,出了太阳,沉下心来,还可以听见积雪融化从屋檐往下滴落的声音。 屋里的窗户半开着,温暖的光束洒落进来,恰好有一部分照在闻清辞的脸上,衬得他的面庞更显清俊。 屋外,步嘢忽然前来,道:“闻公子,阿厌姑娘,今日积雪融化,长老准备出去钓鱼,你们要一起去吗?” 闻清辞放下书籍,颜如朱砂的薄唇荡开一抹笑意,回道:“劳烦长老等一等,我们这就收拾一番。” 步嘢转身离去。 阿厌还有些困倦,一到冬日,她就想窝在暖洋洋的屋内睡觉,再一想华裕钓鱼的爱好,有点嫌弃:“钓鱼不好玩。” 闻清辞则道:“多出去走动走动,对身体好。” 阿厌一笑:“我身体挺好的。” 闻清辞望向她:“你最近睡得有点多。” 阿厌:“……” 第1326章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第1326章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阿厌无法反驳:“……” 毕竟,他说的是事实。 见他如此直接,语气里似乎还透着点嫌弃外加不赞同的意思,阿厌眉间微蹙:“你是在嫌弃我懒吗?” 闻清辞牵过她的手:“是。” 阿厌虽然嘴上嫌弃钓鱼很无聊,但他若是要去,她还是会一起去的。 阿厌起身,一手捂住胸口的位置,佯装出一副身受重伤快要吐血的模样:“你这样说,我很难过。” 闻清辞自然看出她在逗弄自己,笑了声后,拿过屏风上挂着的两件斗篷,先帮她穿好,自己又披了一件。 两人走出屋子的时候,院里准备好钓鱼工具的华裕也刚出来。 都住了几日了,大家整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起初生疏的关系总归熟了些。 钓鱼的地方没有多远,就在净宸苑北边的一处河流。 到了河边,华裕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拿了根钓鱼竿,往鱼钩上面放了鱼饵,再将挂着鱼饵的那端往河里一扔。 金色的暖阳照在河流之上,波光粼粼的,好看极了。 闻清辞跟阿厌则坐在另一块大石头上。 阿厌手里抓着一把小石子,那是她在河边特意捡的,她想要打水漂,但是一看正在垂钓的两人,犹豫再三,迟迟没有动作。 华裕瞧见她的动作,觉得这小姑娘鲜活的很。 明明过得是娇养的日子,一张脸儿也生得明艳艳娇滴滴的,愣是活得不像是闺中女子,还有点假小子的感觉。 偏偏闻清辞也不嫌弃,就让她这性子肆意生长,宠得没了边儿。 见她盯着河面蠢蠢欲动,大有一副要打水漂的架势,华裕轻咳两声,瞧了眼还没有动静的钓鱼竿,道:“阿厌姑娘,你要是打水漂把鱼儿全吓跑了,今晚大家就辟谷修行。” 阿厌打水漂的念头顿时歇了:“……” 手里的石子也扔了。 辟谷修行? 不不不…… 她拒绝! 前世老饿肚子,这辈子,她说什么都不要饿肚子。 这时,闻清辞手里握着的鱼竿抖动得厉害,他一收手,一条肥美的鱼便被挂在鱼钩上。 临屿站在后面,把钓上来的鱼抓住,丢进一旁装着清水的桶里。 阿厌在一旁鼓掌:“清辞好厉害!” 闻清辞钓完一条,又换了新的鱼饵,继续垂钓。 华裕这边还没有动静,他也不着急,毫无胜负欲,想到闻清辞钓上来的那条大鱼,道:“闻公子,你多钓几条鱼,今晚咱们吃鱼片粥,清蒸鱼,鱼头汤,来一个全鱼宴。” 闻清辞:“好。” 阿厌一听全是鱼,心里有点小小的抗议。 可她跟闻清辞的画像现在贴得满大街都是,不能出去转悠,只能窝在净宸苑里,便只好遵守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规则。 算了。 全鱼宴就全鱼宴吧。 反正净宸苑的厨娘手艺好,不管做什么寻常的菜都别有滋味,估计全鱼宴也能做得不差。 陪着闻清辞钓了会儿鱼,阿厌就来了睡意。 她蹲坐在他身边,一张嘴呵欠连连,之后,双手捧着小脸,闭着眼,小脑袋也一点一点的。 第1327章 不惧与天争 第1327章 不惧与天争 看出她的困意,闻清辞一手握着钓鱼竿,空出一手托住她不断往下轻点的小脑袋,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 没一会儿,他便听到了她匀称的呼吸声。 华裕这边终于钓了一条鱼,他将鱼丢给旁边的步嘢,重新换上新的鱼饵,随口问道:“闻公子,你说,打破规则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 华菱习跟华菱纱兄妹的母亲出身极差,连带着两兄妹在家族里地位也低。 两人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关系。 但大概是他们的出身相似,在华家被处处践踏欺辱的遭遇也几乎一样,才会让两兄妹自小感情深厚。 华裕是不爱勾心斗角,可对于两兄妹在华家的所作所为早有耳闻。 那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啊。 华家子弟出身有高有低,嫡庶分明,尤其注重出身,所以,出生在这种大家族的子弟未必是幸运的。 在外人看来,这些人身份尊贵,吃穿不愁。 殊不知,这些大家族的子弟虽然承担了家族的荣耀,享受了出身带来的光环和权力,可在家族里面的争斗也从未停止过。 父子相残,兄弟反目,姐妹互相嫉恨的例子数不胜数。 华裕自小在这样的环境长大,看得多,也就厌了。 但是对比华菱习与华菱纱的遭遇,华裕是极幸运的。 他由于生母出身不错,在家族的一堆子弟里面都是佼佼者,备受器重和瞩目,相对应的,也就不用需要应付那么多争斗。 华菱纱这些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当上代家主,向所有人证明即便她出身不光彩也能坐在高位。 坦白说,一个女子,从一无所有,到位极长老,坐拥权势,还能为了心里所想坚持到这一步着实让人佩服。 只是,她的狠毒程度也超乎常人。 闻清辞研究过华菱纱此人,有野心,有手段,善于隐忍,这都是她本身的优点,他也看破了华菱纱想要推翻十大家族关于家主一事的规则,回了句:“打破规则没错。” 他骨子里是不惧与天争的。 以前看似脱离尘世,不愿争来抢去,是没有值得他费心思去争取的人或者事。 但一旦遇到,他也会费尽一切心思去得到。 这样的他,对于世间所遵循的和规矩谈不上有多敬畏。 华裕眼含欣赏。 他想,当初若是他在闻清辞这样的年纪便有这样的思想,或许能走得更远,修为也不会进益缓慢:“我赞同你的说法,我也认为,世间的一切规则,都能打破。” 闻清辞清楚他在指什么。 华裕此人,喜好清静,喜好自在,他生在华家,却没半点争名逐利的心思。 如果华菱习跟华菱纱把握分寸,事事不要做得太过,华裕定然会睁只眼闭只眼。 “但她推翻规则的代价,是用无数人的鲜血堆积的。” 他欣赏华菱纱敢于打破规则,但不赞同她不择手段,牺牲无数生命去成就她的野心。 华裕点头:“说的是。” 闻清辞的鱼竿晃动,又是一条鱼上钩,等把鱼丢进桶里,他凝视着阿厌的睡颜,眸光温柔:“世间的一切,总归是有因有果,有始有终的。” 第1328章 他是她的夫她是他的妻 第1328章 他是她的夫,她是他的妻 阿厌睡得香甜,冷风吹来,凉飕飕的,她抱着闻清辞胳膊的双手紧了紧,并缩了缩脑袋。 闻清辞察觉到她的举动,抬手帮她把斗篷的帽子戴好。 阿厌醒来的时候,两个木桶里都装了不少鱼。 她揉了揉眼睛,站起身后,又习惯性地伸了伸懒腰,先是把闻清辞钓到的鱼数了一遍,然后跑去华裕的木桶旁数了一遍。 华裕把钓鱼竿收好:“阿厌姑娘,数清楚谁多了吗?” 阿厌跑回闻清辞身边,扬了扬下巴,那副臭屁的模样,就差长条尾巴摇来摇去了:“我夫君钓得鱼的多。” 闻清辞眼底生暖。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称呼自己。 夫君…… 是啊。 他是她的夫,她是他的妻。 哪怕目前的他们还没有举行成亲形式,但只要彼此心意互通,形式不形式的,不用太在意。 晚间。 净宸苑外,齐刷刷跪了一地。 那些人衣着差不多,腰间佩戴的则是表明身份的木牌,跪在前面一排的是几位白发白须的老者。 其中三位,正是前几日拜访却吃了闭门羹的老者。 等待晚饭的空档,阿厌牵着闻清辞在别苑里走了一圈,直到他的掌心发热,才转身往回走。 路过门口时,阿厌发现外面跪着的一排排人比他们回来时见到的还多。 而他们说的话,来来回回无非是那么几句: “华裕长老,华家乱作一团,华岐修为被废,华谷生明面上掌控大权,实则又在跟华菱纱较量。 这样纷乱复杂的局面,必须要有人站出来,带领我们守护好华家!” “华裕长老,华家未来数年的安稳都要依靠你了!” “华裕长老,快答应我们吧!” “……” 之后,便是一堆不答应就长跪不起的话。 阿厌听得耳朵都快生出了茧子。 由于钓得鱼太多,阿厌他们吃不完,于是就让厨娘把剩下的做了鱼汤,又弄了些饭菜送到别苑外面,让跪着的人分着吃了。 阿厌在喝到鱼汤的那一刻便察觉出味道不一样了,虽然口感鲜美,可手艺方面明显是有出入的。 她捧着汤碗,问:“长老,厨娘换人了吗?” 华裕也吃出了味道上的差异,不过他很快适应,毕竟这个厨娘的手艺也不错:“上一个厨娘怀孕了,昨日结了工钱回家调养身子。” 阿厌若有所思。 临睡前,阿厌摘掉头上的钗环步摇,散了满头青丝,靠着枕头平躺,顺带摸了摸平坦且没有赘肉的小腹。 在闻清辞躺下后,她伸出一只手:“清辞。” 闻清辞正想说她现在月例期间,不能受寒,让她把手臂缩回去盖好被子,她却道:“你给我把把脉吧。” 他依言,将指腹搭在她的脉搏之上:“阿厌的身体很好。” 把玩脉,闻清辞将她的手抓回被子里盖住,见她没有睡意,也学着她的姿势侧躺,与她面对面:“还不困吗?” 阿厌跟他隔得很近,说话时,她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脸颊上:“既然我的身体没有问题,那为什么我们还没有小清辞?” 闻清辞耳根微红:“……” 第1329章 过年(上) 第1329章 过年(上) 阿厌直勾勾地望着他,想要得到答案。 如若她的身体没有问题,那么,迟迟没有小生命的缘故多半在清辞身上。 可他分明体力极好。 左思右想之下,阿厌猜测,可能是他暂时没想过生孩子这方面的事。 对上她清亮的眼眸,闻清辞抬手,轻轻捧着她的脸颊,问:“阿厌,你想好了要成为母亲吗?” 阿厌被问住了:“……” 母亲…… 闻清辞一笑,指腹在她的肌肤上轻碰:“阿厌跟我还年轻,无需着急。 况且,想要孕育生命不难,难的是将来要照顾好这个小生命。 你看,你还没有做好准备成为母亲,我也没有做好成为父亲的心理准备,我们周围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解决,这时候若有一个小生命,便不合时宜。” 阿厌嗯了声。 确实如此。 被他这么一说,阿厌也觉得自己太着急了。 闻清辞抽回落在她脸颊的手掌,甩手一挥,熄灭了屋内的蜡烛,倾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又替她拢了拢被子。 确定不会有一点缝隙后,拥着她入眠。 经过此事,阿厌又学到了一点。 原来,决定孕育生命的时候大人也要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 不画城里,暗潮涌动。 这样的形势,一直维持到了过年。 阿厌也跟闻清辞在净宸苑住到了过年。 到了夜间,两人陪着华裕一起过年。 三人坐在暖和的屋里,吃着刚出锅的水饺,沾了酸辣可口的酱汁,并时不时望了眼夜空里不断绽放的烟花。 别苑外,依旧有一排排人跪着求华裕出面主持大局。 华裕对这些人的执着表示钦佩。 大过年的,他于心不忍,还是让小厨房准备了吃的喝的送到外面,还吩咐步嘢带领一队人在外面置了桌子凳子,让他们坐着过个年。 用完饭,华裕就同闻清辞对坐,两人对弈。 阿厌揣着暖手炉坐在一边,穿着喜庆温暖的红裙,抱着盘瓜子磕。 华裕见二人在别苑住了这么久,也不急着把人赶走,在落下一子后,他道:“华岐败了,连跟华谷生斗的资格都没有了,听闻现在被困在院落,由华鸢照顾。” 闻清辞执白子,扫了眼棋盘上的局势。 华裕引起话头,是想要听听看闻清辞的见解,见人家年纪轻轻的便如此能沉住气,没有搭话,忍不住道:“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闻清辞落了一子:“长老想知道什么?” 阿厌抓着一把瓜子仁,又找了个小木锤在旁边砸核桃,把核桃肉挑出来,用盘子装好,端到闻清辞面前:“这个核桃好吃。” 闻清辞尝了一口。 华裕见他们恩恩爱爱的,突然有点不是滋味,还有些嫉妒。 要是当年没那么多阴差阳错的事故发生,他也能抱着心爱的女子看日出日落,共赏万里河山。 见棋局胜负已定,华裕认输,将迟迟没有落下的一子丢回棋篓里:“你猜猜,华谷生跟华菱纱这回斗了两个月,什么时候才能分出个结果?” 闻清辞一笑:“长老不是心里有数吗?” 华裕瞥他一眼:“小狐狸。” 闻清辞:“过奖。” 第1330章 过年(下) 第1330章 过年(下) 外面的烟花未停。 华裕看了几眼,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神色愣了一会儿。 待回神过后,他转身去到屋里,拿过摆在显眼处的两个红包,分给他们二人,说了句祝福话:“新的一年,平安顺遂。” 阿厌神色惊讶,没有去接:“长老?” 闻清辞则直接接过,并道了谢:“多谢长老。” 华裕嗯了声,他很欣赏闻清辞的识时务:“以往我都是独自过年,身边连个说话喝酒的人都没有,想想也怪冷清的。 今年,你们既然跟我有缘,来到了净宸苑,那我这个做长辈的,也应该拿出点长辈的样子来。” 他每年都给宣念准备了一份的。 里面包着的,要么是价值连城的金银首饰,要么是调养身体对她心疾有益的灵丹。 今年不画城这个情况,他的别苑外面天天都有人跪着,想要离开九皋跑去给宣念过年是没可能的。 便只能将事先准备好的红包收好,等解决了华家的事情再送去给宣念。 阿厌回到屋里,握着得来的红包,拆开一瞧,发现是一百两银票,唇角翘起。 这时,不画城里还有不少人家在放烟花。 听到动静,阿厌将得来的红包收好,跑到小窗站立。 望着各种颜色的烟花绽放,她则回忆起以前在天元宗过年时候的场景。 闻清辞走过去将她拥住,看穿她的心思:“想师门了?” 阿厌眼睛漆亮,透着一丝怀念:“嗯。” 这是他们头一次在外面过年。 还只有她跟他。 她顺势靠在闻清辞的肩上,欣赏着夜空里的烟花熄灭又绽放,绽放又熄灭的美景:“清辞,你说我们明年能回去跟大家一起过年吗?” 闻清辞神色微变,瞳孔里划过涩然:“会的。” 木家。 这几个月特别热闹。 砰—— 一道深蓝色的身影狼狈落地! 木南嫣一听说老祖宗院里传出来的动静后,先是笑了笑,而后便拉着辛从囿跑去看热闹。 木蓁儿收回长腿,望了眼被她一脚踹飞数米的身影。 最近日日都在活动身体,她腰间吃起来的赘肉总算是下去了,轻轻松松把人解决后,木蓁儿潇洒转身,坐回椅子上。 木亦邯率先拍马屁:“老祖宗威武。” 木箜紧随其后:“这一脚踹得漂亮!” 木晰赶紧张嘴:“收腿的姿势也飒爽!” 木殃顿了顿,拍马屁的话都被说的差不多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点有新意还能讨老祖宗欢心的了,只能干巴巴道:“总之,老祖宗就是最厉害的,揍起人来简直帅裂苍穹!” 今晚过年,木南嫣做了不少吃的,她看着趴在地上的身影,颇为同情,扯了扯身侧的辛从囿:“师兄,这位辰瑛宗师跟我之前听到的不一样啊。” 辛从囿:“天辰宗那几位长老张嘴胡说的本事,素来有名。” 木南嫣哦了一声。 懂了。 辰瑛能在四大宗门拥有不可动摇的地位,在无数修行者心里拥有无比高大的形象,全靠天辰宗那几位长老的嘴啊。 辰瑛被揍得浑身疼,尤其这个落地的姿势还非常不优雅。 她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束起的发歪歪扭扭的,衣裙凌乱不堪,一条白皙的长腿上被蹭破了皮。 辰瑛把吃到的一嘴泥呸呸呸地吐干净,一手撩开散落下来挡住视线的发,叉腰道:“木蓁儿,你等着,老婆子我有朝一日定能胜你!” 木蓁儿夹了块核桃酥,吃得正欢,呵了一声:“小丫头,志向远大啊,” 辰瑛瞬间炸毛,在原地一跳:“什么小丫头,我四百多岁了!” 木蓁儿:“我七百多岁。” 辰瑛:“……” 第1331章 华岐被废了华谷生也被废了 第1331章 华岐被废了,华谷生也被废了 华岐的府邸。 在被废除修为后,华岐如今再也没有办法提剑,以往因着常年修行感受不到寒冷的她今年格外畏惧寒冷,外面裹着厚厚的披风,站在一株株开得正艳的梅花下。 华鸢熬好了药,府邸周围都被安排了护卫,她走到华岐身边:“母亲,该喝药了。” 华岐轻咳两声,面色苍白。 没了修为在,她如今就跟普通人没有区别,一瞬间苍老了十几岁,想到自己是怎么败的后,她端过药一饮而尽,眯眼打量起华鸢。 华鸢接过空了的药碗:“母亲为何这般看着我?” 华岐轻笑。 这些年光顾着斗来斗去了,也没怎么注意过这个女儿。 此时看到华鸢这张脸还有几分相似是属于别人的,她又收敛笑意。 “你的性子不像我,倒是跟你父亲极像,心性纯正,有勇有谋,也分得清楚局势,又能够坚持初心。 说起来,你父亲当年是瞧不上我的,他心仪的本是华容,可最后,他还是碍于家族缘故跟我成亲。” 华鸢从出生开始,就极少听说过有关父亲的事:“那父亲后来呢?” “死了。” 华岐说得云淡风轻,眼里闪现一抹难过,又充斥着一丝嫉妒:“华容盗取伏羲琴离开那晚,你父亲丢下我跑去保护那个女人,之后又数次跑去保护她,最后……不幸被杀。” 事实上,关于那晚的事,她只是袖手旁观罢了。 华岐也一直以为事变那晚跟华谷生有关。 但可能是成了废人,清闲的时候多了,华岐反而能够冷静下来,把一切还没有解开的谜底重新拿出来,再通过种种线索推敲数遍。 她发现,华谷生跟华菱纱早有联手。 华鸢:“是何人杀了父亲?” “扳倒我的人。” 华岐说这话时,明显多了一些底气,那是在深思熟虑过后得出来的。 她忽然笑了声:“鸢儿,你有没有想过成为代家主?” 华鸢:“不曾。” 华岐:“华家的纷争马上就要尘埃落定,你该想想了。” 华鸢不解,但没多问。 年后不久,华谷生就被贼人袭击,废除修为。 华岐得知此事的时候,笑了半天,连饭都多吃了两碗。 华裕收到消息的时候,正跟闻清辞在河流边垂钓。 鱼竿晃动。 闻清辞把钓到的鱼交给临屿处理,阿厌则靠着他的肩睡觉。 等阿厌睡醒的时候,木桶里的鱼已经有了好几条,她一想到被全鱼宴支配的恐惧,以及上次连着吃了几天的鱼啥胃口都没了。 偏偏华裕很爱吃鱼,日日吃都不腻。 看出她眼睛里显露出来的抗议,华裕也觉得最近吃鱼吃得太频繁了,便在瞧了眼成果后,对步嘢道:“这段时日不吃鱼了,至于今日钓到的鱼,都让厨娘做了送给跪在别苑外的那些人吧。” 步嘢:“是。” 闻言,阿厌松了口气,她觉得只要不吃鱼,自己今晚就能够多吃两碗米饭。 华裕把鱼竿放好,找了块石头压住,盘腿端坐:“华岐被废了,现在连华谷生也被废了,看来,我的清静日子要结束了。” 第1332章 雅连 第1332章 雅连 华裕回去的时候,直接被别苑外跪着的一堆人围住。 阿厌拉着闻清辞退到一边,以免被这些人推搡到,并赶紧入了净宸苑。 等站在别苑里面,远离了那一堆人,阿厌看到那堆人又齐齐跪下对华裕进行各种劝说时,掏了掏耳朵。 还是那些话。 听得她快能倒背如流了。 她想到在净宸苑待了这么久,华家的争斗也快要结束了,扯了扯闻清辞的衣袖:“你说,华裕长老会出马对付华菱纱吗?” “暂时不会。” 闻清辞最近夜间时常会醒来,而他每每睁眼时,脑海里就只有杀人的念头。 最后,还是抱着她才强行压制住体内翻滚的狂躁,缓解了难受。 他盯着阿厌的小手,将其握住,补充道:“但是很快就会的。” 华岐跟华谷生都败了。 剩下的华菱纱成为了最大的赢家,伏羲琴肯定也落到了华菱纱的手里。 可能这个月内,华菱纱就会开始准备代家主的仪式。 而华菱纱一旦上位,华裕不可能再继续躲清静。 再者,华菱纱既然能够因为医仙谷没有舍命救下华菱习而生出恨意,灭了医仙谷,足以说明她丧心病狂的程度。 所以,她上位后,也会将昔日反对她的老人尽数杀掉。 跪在别苑外的这些对华家忠心耿耿的人,以及曾经跟华菱纱做对的人,哪怕是不参与斗争的华裕,都会成为她之后要铲除的对象。 两日后。 别苑外来了一队人马,个个威风凛凛的。 那架势,吓得别苑周围的人家紧闭门窗,连热闹都不敢出来瞧。 负责带领那队人马的,是一名骑在马背上的女子。 那女子勒紧缰绳,五官秀艳,眉心间的金色昙花在阳光下折射出华贵的光。 她是华菱纱的心腹之一——雅连。 守在别苑外的华家人看到雅连出现的时候,怒目而视,没一个愿给她好脸色。 雅连无视他们的目光,闯进别苑。 呲—— 步嘢拔剑抵着她的心口! 雅连站定,不再往里面走。 院子里,华裕正在晒茶叶,闻清辞跟阿厌则坐在亭子里玩抓石子的游戏,看到雅连进来,两人也没有回避。 以华菱纱的聪明,早就猜到她跟闻清辞躲在此处了。 只是碍于华裕的实力,不敢轻举妄动,才没有打上门来。 雅连看了一眼两人,很快便移开目光。 比起对付这对年轻人,目前的关键在于主人的代家主仪式。 雅连退后一步,躲开步嘢的剑,姿态恭敬地对着华裕一拜:“华裕长老,我家主人说了,代家主仪式需要华家所有人参与,还要不画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全部参加。 我今日来,也是主人的意思,主人希望长老不要缺席五日后的代家主仪式。” 华裕走到一旁端着水盆的护卫面前,将晒过茶叶的手清洗一遍,又拿着帕子擦手:“我听人说,你家主人三日前就把东西都搬进了代家主的府邸?” 雅连:“是。” 擦干了手,华裕把帕子丢进水盆里:“我会去的。” 第1333章 我们可以联手 第1333章 我们可以联手 在雅连带人离去后不久,净宸苑外又来了一位访客。 这一次,来得是华岐。 可华岐要见的人并非是华裕,而是冲着闻清辞来的。 华鸢守在外面。 屋里,只剩下华岐、闻清辞以及阿厌三人。 败了以后的华岐憔悴不少,但阿厌却觉得这样的华岐比较顺眼,而且也不用再陪着对方演戏。 华岐大抵也懒得再伪装了,望向闻清辞的眼睛里充满了厌恶。 三人对坐。 华岐喝完茶后,嘴角的笑容带了几分自嘲:“之前是我看轻了你,我没想到,你的城府竟深到了如此地步。 你先是把伏羲琴交出来,让我跟华谷生以及华菱纱斗得你死我活,然后又大摇大摆地住在华岐的净宸苑,让我们想要把你抓出来都没办法。” 她最初认为,闻清辞是想要来不画城查出当年的真相,还华容清白的。 事实证明,她想错了。 打从一开始,闻清辞就是冲着华家来的,他也早猜到了当年华容被诬陷一事华家的人都脱不了干系。 华岐这些天想了很多,总算弄明白了闻清辞的想法:“我承认,我嫉妒你母亲,因为当年我的夫君是为了救她抛下我。 后来,甚至为了护你母亲丢了命。 因此,我比谁都恨她!” “我也承认,我曾屡次针对你母亲,暗中派人追杀她。” 事情到了这一步,华岐懒得再演戏,也懒得再撒谎,索性把一切摊开来说。 “但你母亲残杀同族,盗走伏羲琴一事我并未参与。” “真正的凶手,应该是华谷生跟华菱纱,我也是这次被他们二人联手废了,才意识到他们明面上看似没有牵扯,实则暗里早有合作。” 等她说了一堆,闻清辞才开口:“多谢华岐长老告诉我这些,我也承认,我就是在利用你们三方相斗从而削弱你们的实力。 只有你们斗得越凶,我才有空子可钻。” 多亏了他们没有空闲去注意不画城的动向,余先生跟黎先生才会那么顺利在不画城谋划,豫叔叔才能带人赶到而不被发现。 这些日子,他虽然不曾走出净宸苑,去了解不画城里的情况,却知道三位先生跟令狐豫早就准备好了。 因为,他们有他们的联系方式,若出现意外,其中一方必然示警,并想办法制造出动静告知其他人。 但这几个月来,三位先生没有任何动作。 而且,有令狐豫在,还可以出面把闻家隐藏在不画城的势力集中起来,再借用这股势力对抗华菱纱。 华岐气笑了。 果然,还是这样的对话方式轻松。 她自在,闻清辞跟阿厌也自在。 “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耗尽心血多年,手里的势力不可能这么轻易被华菱纱连根拔起。 我想,我们可以联手。” 她考虑过跟华谷生合作。 但她不信华谷生。 且眼下的华谷生,比她还要无能。 闻清辞勾唇:“好。” 有华岐的帮忙,他能省掉不少事。 两人谈完后,华岐又去找华裕说了会儿话,一直到很晚才离去。 这一夜,一向好眠的华裕失眠了。 第1334章 代家主仪式 第1334章 代家主仪式 转眼间,便是举行代家主仪式的日子。 不画城的百姓一脸喜色。 新的代家主人选定了,那就意味着维持了几个月的危机总算解除了,且他们不管谁会成为代家主,反正那都是华家内部需要解决的事,与他们的安危无关。 一群群人往同一个方向前去。 代家主的府邸门外,停满了一辆辆马车,来往祝贺的人络绎不绝。 三位先生也在其中。 说起来,他们能进来,还多亏了路灵泷经商且为人圆滑的本事。 原本三位先生还想着要不要去打劫华家的子弟弄几张木牌通行,谁想到路灵泷把酒楼做得有声有色,私底下又跟华京汯以及华家的其他子弟搭上了关系。 就这样,三位先生靠着路灵泷的交际本事,光明正大地进入了府邸。 至于令狐豫就更简单了。 闻家的势力在不画城隐藏多年,早就有了一定的地位,在华菱纱命人准备邀请帖的时候,就让人送了一份给令狐豫。 阿厌则跟闻清辞在华裕的带领下进入。 他们二人的画像几个月前贴得满城都是,因而,两人一现身,前来祝贺的人就看出来他们是被华家找了许久的人,再一看他们是跟随华裕来的,便不敢说话了。 华家的人真有意思。 其他的长老对这两位年轻人喊打喊杀,偏偏不管事儿的华裕长老把人护在了身边。 进入府邸之后,众人一一入座。 阿厌自然认出了人群里的三位先生跟坐在不远处与人打招呼的路灵泷,还很巧合的,他们跟令狐豫坐在了一起。 见到熟人,阿厌唤道:“豫叔叔。” 令狐豫摆弄着手里的白玉箫:“乖啦。” 闻清辞也冲他微笑。 靠前坐着的,全部是华家的人。 有趣的是,斗了多年的华谷生竟跟华岐坐在一处。 华岐的心情非常好,华谷生则从进来开始就臭着张脸,见此情景,她畅快地笑出了声:“华谷生,你跟华菱纱联手除掉我的时候,没想过你也会被她变成废人吧?” 华谷生捏紧拳头,手背上青筋暴怒,瞪着她:“臭婆娘,你得意什么,你不也被废了吗?” 华岐也不恼,继续大笑:“我是被废了啊,但这跟我看到你被华菱纱废了感到高兴并不冲突。” 华裕也是长老,他们三个都坐在最前面的位置,感受到华谷生快要爆发的怒意时,他递了杯茶过去,劝和道:“二位,你俩现在都成了废人,何必还要互相伤害呢? 来,喝口茶,消消火。” 华谷生更气了:“……” 华岐接过茶:“他不喝,我喝。” 阿厌哪怕隔得远,都能感受到三位长老间的微妙氛围,她凝神静气,竖起耳朵将三人的对话听完,扑哧一声笑了。 闻清辞眉峰微锁。 令狐豫清楚他如今的感受有多复杂,他拍了拍闻清辞的肩:“放心吧,我们都安排好了,你也要对自己谋划多年的部署有信心。” 说罢,令狐豫指了指笑得眉眼弯弯的阿厌,心情跟着乐了:“你看看你的小媳妇,笑得多漂亮啊。” 闻清辞望向阿厌的笑脸,心里一软,紧绷的神经随之放松。 第1335章 殊死一战(一) 第1335章 殊死一战(一) 等在场该到的人都到齐了以后,华菱纱缓缓走出。 她华丽的衣裙拖地,额间的金色昙花花钿熠熠生辉,发间的金雀钗折射出耀眼的莹光,两手贴放在腹部,美目之中,充斥着达成心愿后的波光。 雅连与甘遂率先带领众多修士跪下:“拜见代家主!” 其余华家的人也纷纷跪下:“拜见代家主!” 纵观全场,没下跪的就那一小部分人。 到目前为止,一些效忠华家的老人始终都不愿意承认华菱纱的代家主身份,他们望着台上的华菱纱,哪怕身边被一群修士持剑威胁着,腿被踹了好几脚都巍然不动。 华菱纱唇角微勾,眼里冷光闪现。 一帮老顽固! 阿厌坐在人群后面,打量着那抹纤瘦秀丽的身影。 闻清辞平静的眼里掀起波澜。 华菱纱坐在代家主的位子上,不在意那些反对的声音,只把这些人的脸一一记下,待她的目光落定在闻清辞脸上时,嘴角勾起的弧度扩大。 她做好了与他一战的准备。 数年前,她实力尚不足如今的一半,就能灭了明羽山庄,现在,她照样能杀了闻清辞! 华岐望着跪了满地的人,轻哼了声。 全场跪着的修士里,还有不少熟面孔以前是跟随她的。 再一想华菱纱这个代家主仪式完成得如此简单,华岐一笑,语带讥讽:“华家历任的代家主仪式,需要颇有声望的老者站出来帮你主持,再经过一道道复杂繁琐的流程才算完成。 华菱纱,你看看这些反对你的眼神,都是不赞同你当代家主的呢。” 华谷生被华菱纱废掉修为后,如今再见到这张脸,恨不得冲上去与她拼个你死我活。 但华菱纱底下的爪牙太多,他不是对手,只能暂时跟华岐统一战线,酸言酸语几句:“华岐,你也清楚咱们这位自己封的代家主是个什么出身,她母亲出身秦楼楚馆,而她当年被带入华家的时候,还曾经在不少子弟面前下跪过呢。” 华裕倍感无奈:“……” 他不喜欢把华菱纱以前在华家受尽屈辱的过往拿出来说,也不爱揭开别人心里的伤疤。 因而,他选择闭嘴。 华菱纱面色一冷。 她的出身无从选择,但这也是她最介意的。 哪怕她费尽心思,一步步爬到了现在的位置,可私底下,还是被反对她的那群人肆意议论。 经过华岐跟华谷生这么一说,华家的不少人都神色各异。 显然,大家都还记得当年的华菱纱是怎么跪着入了华家,又是怎么对着华家的子弟摇尾乞怜的。 雅连站在华菱纱的左侧,道:“主人,不必在意他们说了什么。 从今日开始,你就是华家的代家主。 等过了今日,之后在私底下,你想要怎么弄死他们就能怎么弄死他们。” 甘遂站在右侧。 华菱纱嘴角扬起的弧度添了一丝狠厉,她望着闻清辞,猜到他定然是有备而来,随手整理了一下衣袖,道:“闻清辞,让你的人都出来吧。” 随着华菱纱此话一出,所有人纳闷。 闻清辞? 那是谁? 闻清辞迎上华菱纱的视线,眼瞳里泛着幽幽冷光,他欣长清瘦的身影在人群里尤其出众,气质也鹤立鸡群。 阿厌站在他的身侧。 华菱纱随手一挥,一队队事先埋伏好的人马从四面八方涌出:“我知道你为何进入九皋,想来,以你的聪明,也将一切真相推测出来了。 不错,诬陷你母亲残杀同族的是我,逼得她不得不带着伏羲琴离开华家的也是我。 甚至,灭了明羽山庄的……还是我。” 第1336章 殊死一战(二) 第1336章 殊死一战(二) 前来参加代家主仪式的宾客见状,赶忙抱作一团,离闻清辞那一桌远远的,生怕惹祸上身。 这可是代家主要除掉的人…… 在场但凡是有点眼力劲儿的人都知道得赶紧躲远点儿,免得等会儿打起来祸及他们。 而还能坐着不动的,就是三位先生以及令狐豫了。 余先生语气里有些兴奋:“这么多年了,终于可以为明羽山庄那些人报仇了。” 霍先生:“是啊。” 黎先生:“庄主跟夫人的在天之灵也能安歇了。” 路灵泷本事不高,他如今虽说有那么点修为,可真要打起来,对付不了多少人。 见势不妙,他立马躲到一边。 霍先生:“……” 这徒弟…… 令狐豫握着手里的白玉箫,白光一现,白玉箫便在他的意念下化作一柄锋利的长剑! 甘遂带人过去,把闻清辞跟阿厌围困其中。 华菱纱立于上方,似乎是运筹帷幄一般。 华岐想到事先埋伏好的人马,对身边的华鸢低声说了一句什么,之后一挥手,就有一队队人马从外面涌进来! 华谷生同样也有让华京汯带人进来,他修为被华菱纱废了,这口气无论如何都咽不下。 所以,尽管他底下没多少残存的实力了,但也准备跟华菱纱拼死一搏! 华裕则不得不出面了,他一动,步嘢带人闯了进来。 三方人马齐聚。 纵然料到了今日的场面,华菱纱还是有些意外,然而很快,她就恢复如常,沉静的目光在所有人脸上扫过,对身边的人下令:“格杀勿论!” 她恨透了华家,恨透了这个世道,所以,她选择无视他人的性命。 即便这些人很多都是无辜的。 她也不打算放过。 华菱纱一下令,甘遂跟雅连直接带人开始厮杀! 在场众人惊讶不已。 “华菱纱是疯了吗?” “老子就是来凑个热闹想要吃顿饭就走,怎么还把命搭上了!” “疯子!” “这位代家主就是个疯子!” “……” 华菱纱将累赘的朱钗摘掉,飞身而起,落定在闻清辞面前。 接着,她掌心翻转,一道金色的光芒闪现,跟随多年的佩剑落于掌心:“闻清辞,你不是想杀我吗? 今日,我们就做一个了结!” 阿厌下意识想要上前,却被闻清辞洞悉意图,将她拉住。 他的眸光很冷,眼眶里充斥着似要毁天灭地般的恨意,清俊的面庞覆上一层寒霜! 阿厌停下动作:“……好吧。” 她明白,他想亲手杀了华菱纱。 感受到了闻清辞强烈的情绪波动,阿厌退后。 他想做的,她会成全。 两股霸道的劲风,自闻清辞与华菱纱二人周身发出! 离得近的修士受不住这两股力道,吐血身亡! 打起来的时候,三位先生联手护住在场无辜被波及的人,这些人也聪明,见有人保护,立即围成一个密室的圈,护着没有反抗能力的妇孺孩子往外逃! 同一时刻,几方人马从不同的方向进入不画城。 正在这几方人马分不清方向的时候,两道冲天而起的光柱,以及一道冰蓝色的光芒指引了他们。 第1337章 殊死一战(三) 第1337章 殊死一战(三) 所有修士望着这一道冰蓝色光芒! “那是……” “那究竟是什么?” 唯独一些在华家效忠多年的老人从华家的书籍上翻到过这一幕,在感受到那股无法阻挡的气息后,瞪圆双眼,激动得声音发颤:“是伏羲琴!伏羲琴认主了!!” 华家追回伏羲琴的消息在不画城早已传开,华菱纱正是凭借这一事成为了代家主。 在她得到伏羲琴之后,便将伏羲琴放回华家设了好几道结界的密室封存好。 可以说,除了华家身居高位的人能够拿出伏羲琴之外,便只有令伏羲琴认主之人。 华菱纱面色微变。 众人只见,那道冰蓝色的光停在衣袍舞动的闻清辞面前! 华光消散,一架古琴浮现! 闻清辞一招手,伏羲琴便落在他的身前! 华菱纱握剑的五指收紧,心思一动,很快想通:“我当你为何会交出伏羲琴? 原来,你早有谋划,意图借着华谷生跟华岐削弱我的实力。 而伏羲琴既已认你为主,便会随时随地听从你的召唤。” 闻清辞将手搭在琴弦之上,此时的他发白如雪,眉心间浮现的银色纹路底端的那一点红,如今已蔓延到了中间。 华菱认出他的家纹:“竟然是八大家的闻家。” 若有伏羲琴在手,闻清辞的胜算便会加大。 但……这样才有意思。 若是毫无悬念的结果,反倒索然无趣。 也好。 让她看一看,这个当年成为废物的孩童如今成长到了何种令人畏惧的地步。 周围的修士碍于两人周身发出的威压,不敢靠近,单单是站在距离较远的位置,用自身真气抵御这两股威压便胸闷不已。 ‘铮’的一声! 琴音空灵! 响彻天际! 也让众人回过神来。 在华菱纱提剑刺来的时候,闻清辞立于原地,食指勾住一根泛着莹光的琴弦,而后,长指一拨,仅用细如丝线的琴弦挡住这一击! 阿厌望着台上风华展露的闻清辞,清澈的眼里浮动盈盈水光。 她可喜欢他这个模样了! 打斗时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不仅模样帅气,还仙气飘飘的。 就在她还想要再看的时候,眼前多了一道身影。 雅连手中持剑,战意涌动:“阿厌姑娘,你能伤了川槿,还能够伤了甘遂,可见在场修士里面,除了主人,也只有我能与你一战。” 她的修为,在甘遂之上,也在川槿之上。 从雅连出现时,阿厌便本能地嗅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这种气息,确实要比前面所交手的人强烈。 这也说明,眼前的人极难对付。 阿厌拔剑出鞘,目光在陡然间变得凌厉,落华周身泛起碧莹莹的光,她再不犹豫,直接朝着雅连攻去! 路灵泷躲在众多修士后面。 华岐跟华谷生没了修为,只能依靠华鸢跟华京汯的保护。 华裕动了动修养多年的筋骨,见华菱纱的爪牙个个实力非凡,不得不佩服华菱纱训练人的手段。 外界传闻,华菱纱的属下都是在极其严苛的条件下被训练出来的,实力远胜普通的修士。 今日一见,所言非虚。 第1338章 殊死一战(四) 第1338章 殊死一战(四) 令狐豫将剑刺入前方一名修士的心脏,看着剑身被鲜血染红,收回剑后,站在原地缓了口气。 留意到带来的人马竟然在华菱纱底下人的攻势下损了一小半时,令狐豫也不敢再掉以轻心。 他算是知道为何闻清辞这次会紧张了。 这回不一样。 这回所要面对的危险,是之前数回交战无法相比的。 华菱纱所拥有的实力,以及她本身的强大修为,简直令人害怕。 甘遂立于他身前,注意到令狐豫的修为极高时,他没有去管那三位先生,而是飞身到此处,与令狐豫交战。 因着华菱纱格杀勿论的命令一出,在场只要不是她手底下的人,其余的人都会被杀。 一直躲着的路灵泷也没办法避免,他被几名修士追得形容狼狈,抱着一根粗壮的红木柱子喘气。 娘咧! 他这是找了个什么师父,又是找了个什么样的主子啊…… 如此凶残的对战,路灵泷活了这么多年头一回见到。 对比了下在扶风亲眼目睹的事变,他一眼就瞧出来,练家底下的修士跟华菱纱这些人完全没有资格相比。 这些修士,招招狠毒,不留余地,伤了也像个没事人一样闷声不吭,对于疼痛的忍耐程度让人害怕。 那种麻木感,就好像是常年承受着可怕的疼痛被练出来的。 好在此次做的准备还算充足,除了这一批人外,之后还会有好几批人马从各处赶来支援。 但是这一战能不能胜,还是未知数。 交手数招的阿厌与雅连各自往后退开,此时的她,也被雅连的修为激起了战意。 闪躲间,阿厌的一缕青丝被雅连袭来的剑风斩断。 雅连脸颊边的一缕青丝同样被斩断,她持剑望着阿厌,眼里笑意浮现:“好厉害的丫头,天赋更是前无古人,难怪我们的人次次都没能在你手里讨到半点好处。” 阿厌也不吝啬对强者的欣赏:“你也不错。” 在此之前,阿厌觉得令她印象最深刻的是前世死前的那一战,以及她跟木蓁儿的那一次。 随着交手的人越来越多,阿厌发现,这个世间所隐藏的强者不少。 雅连扫了一眼台上打得难分胜负的闻清辞与华菱纱,目光一沉。 主人低估了这群年轻人的本事。 华家的人本身不足为惧,即便有华裕出面也未必能胜。 可若加上这群年轻人……怕是胜负难分。 阿厌可没给对方那么多考虑的时间,调整好气息后,眉眼一厉,灵活的身形迅速往前,挥出的招式又快又狠! 面对阿厌凌厉的攻势,雅连不敢再分心。 对付这种级别的对手,有可能一个不留意,就会被夺了性命。 而且,雅连在阿厌的身上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虽然阿厌的招式属于名门正宗,但她骨子里的那股狠劲儿以及随机应变的能力,却像是一次次从死亡边沿磨炼出来的。 台上,闻清辞抱着伏羲琴往后一退,他的左臂被砍伤,衣袍被割破,刺目的鲜血涌出! 同样的,华菱纱的左肩也被琴弦割破,露出翻滚的皮肉! 第1339章 殊死一战(五) 第1339章 殊死一战(五) 鲜血从伤处流出,染红左肩的布料。 华菱纱垂眸,扫了一眼伤口。 这点疼痛来说对她而言算不得什么,甚至乎,还能让她更加清醒。 她望着同样受了伤也面色如常的闻清辞,悠悠出声:“多少年了,我都快不知道疼痛是什么感觉了。” 从华菱习走了以后。 再也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情能够伤到她。 就连需要她亲自动手的机会都几乎没有。 闻清辞能够忍痛,说到底要归咎于体内的霜白引。 有这样东西在,他之后活下来的每一日几乎都要忍受割肉蚀骨般的疼痛,感受到华菱纱的修为强大得深不可测后,他神色凝重。 他的预料很少出现错误。 这回也一样。 相信华菱纱也意识到了。 这一战,将会在数千年后记录在华家的书籍上。 华菱纱没在意左肩的伤,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兴奋的弧度。 下一瞬,华菱纱嘴角的弧度僵住,杀意席卷全身,这次攻击的速度更快更猛,所释放出来的威压也范围更广! 真没想到,她今日对付一个小辈还要施展全力。 真是让人惊喜啊。 “啊——” 四周,哀嚎一片! 一个个修士被这两股不遑多让的威压波及,当场丧命! 阿厌跟雅连也感受到了这两股威压感,可对比在场其他人的状况,两人只是胸口沉闷了一瞬,便很快恢复,并再次持剑朝着对方砍过去! 她们的招式诡谲多变,刚猛无比! 雅连连连出手,见阿厌竟然能够反应快到将她的每一招都接住时,眼里划过欣赏的光。 这套剑法,是她前几年没事琢磨出来的,专门用来克制四大宗门的剑招,没想到阿厌竟能将其一一破解。 路灵泷被追得没办法了,只能想办法自保,他望着满身鲜血,又扫了一眼地上密密麻麻挨着倒下的尸体,收回踩在血泊里的脚,逃到一处干净的地儿。 令狐豫应对甘遂也极为吃力。 令狐豫修为是很高深,但还不到宗师之境,总是差了一点,一个闪躲不及,他的胸膛就被刺了一剑。 他张嘴吐出一口鲜血。 三位先生被缠得无法脱身。 华鸢跟华京汯这时也只能放下平日里对彼此的成见,联手观战。 眼见战况越来越焦灼,她带来的人马折损大半,而华谷生带来的人没剩下几个活口以后,她躲在一群修士后面笑道:“看到了吧? 华菱纱的实力,远比你我所想的还要可怕。” 华谷生拉长着一张脸:“华裕躲清静这些年倒是没有荒废修为,带来的人比我们的人坚持的久,还有那些一直对华家忠心耿耿的老人也实力不俗。” 华岐:“不然你以为华菱纱为何到现在才暴露实力?” 华菱纱是在忌惮华家的那批老人。 这边,华裕将纠缠着自己的修士丢给了步嘢应对,见令狐豫受了伤,他过去帮忙,将人拉着退远。 忽然,一道道剑芒出现! 叶长歌牵着宁玉书率先落地,她望着一地尸体,再看专心应战的闻清辞跟阿厌,被两人爆发出来的实力震惊得咽了咽口水。 第1340章 殊死一战(六) 第1340章 殊死一战(六) 宁玉书惊讶地张大嘴巴,他刚想靠近就被一阵阵威压逼得胸口沉闷,想到上回在木家观战被波及到吐血的下场,不敢再往前一步:“清辞哥哥跟阿厌姐姐好厉害!” 叶长歌双肩一垂,备受打击:“……” 好气啊! 她这辈子都没办法赶上闻师兄跟阿厌的境界了。 裴子澜收剑落地,惊道:“卧槽!” 祝尺一惊,目光一错不错地望着与华菱纱纠缠的身影,尽管再见到这位师弟的变化极大,但那五官怎么看都是他所认识的病弱少年:“闻师弟怎么回事?” 风引也没见过闻清辞出手,此时见到,一贯波澜不惊的脸上裂开了一瞬:“我也不知道。” 裴子澜擦擦眼睛:“闻师弟手里拿的是伏羲琴吧?” 又是几人赶到。 江也眼里浮现热烈的波光,他还记得,阿厌初到天元宗那会儿实力远不及现在:“闻师弟跟阿厌小师妹好强!” 张已学着淡定下来:“原来……伏羲琴真的在闻师弟手里啊。” 方必清望着那道清瘦挺拔的身影,只觉陌生:“那人是闻师弟?” 方知行确认自己的眼睛不会出错:“是呢。” 叶长歌见他们四人出现在这里,也愣了一瞬。 很快,她就猜到他们应该也是在游历途中遇到了才会走在一起,之后又看到了她发出的天元宗联络信号赶来的。 宁玉书挨个打了招呼,一口一个哥哥叫得人心里欢喜。 张已望向风引几人:“你们也是阴差阳错入了九皋,又阴差阳错在游历途中遇到了?” 说起这个,祝尺就郁闷,他是在数月前被祝家的人困在了祝家的地界,之前叶长歌所看到的天元宗信号就是他发出来的:“别提了,我原本是想要联络你们去祝家救我跟裴子澜的,结果倒好,还因为长歌师妹跟小玉书的出现,导致我被困得更久,还在祝家当了一个长老。” 叶长歌哼哼两声:“祝家那么多能人,我这点修为怎么救你?” 宁玉书嗯嗯点头:“祝尺哥哥,你就别小肚鸡肠了,你自己不也是打不过祝家的人吗? 再说了,长歌姐姐虽然实力很强,但她还年轻,在修行一道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需要给她足够的时间去积累经验,如此方能成长。” 风引也是看到信号跑来的。 大家聚在一起,猜到闻清辞跟阿厌出现在不画城,还可能在谋划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后,便一齐赶来帮忙。 除了他们,花满衣也回来了。 路灵泷一看到这位,立马摆脱掉追着要杀他的人,拉过花满衣挡在身前,并摆出一张小人得志的面孔来:“哼,知道我哥哥是谁么? 我哥哥是花家家主花满衣!” 花满衣扶额:“……” 这货怎么也来了…… 追来的几位修士:“……” 既然都是来帮忙的,自然会全力应战,大家也不多说废话,纷纷拿出天元宗能干架就不逼逼的行事风格,拔剑开打! 早在一道道剑芒出现时,阿厌就感知到有人靠近。 她原本还以为是华菱纱准备的后招,等看到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都在奋力拼杀的时候,饱满的朱唇荡开笑意。 还没等阿厌高兴完,又有几人御剑而来。 元斐立于剑身,看清下方的局势以后,跟同门们打招呼:“我就知道闻师弟是个闷声干大事儿的,各位师兄们,好久不见啊。” 接着,展月鸣的身影落地。 詹成雪的伤经过了几个月的调养,如今面色红润,精神极好,冲着阿厌挥手:“大佬,大佬的神仙夫君!” 元宝龄拔剑而立:“我们来帮忙了!” 詹成霜双臂张开,剑光一闪,轻盈落地。 第1341章 殊死一战(七) 第1341章 殊死一战(七) 闻清辞正在全力应战,不能分神,但他实力全开之后,能够将方圆数米的动静感知到。 因而,他从声音便能分辨出师兄们赶到了。 他操控着手里的两根琴弦,与华菱纱的佩剑纠缠。 华菱纱被眼前的情况弄得慌了神,余光一扫,见突然跑出来那么多年轻男女帮助闻清辞,便动作迟缓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一根琴弦穿透她的左肩! 砰—— 华菱纱吃痛,运足力道将刺入左肩的那根琴弦斩断! 然而,还没等她缓神,刚刚被斩断的琴弦便重新复原! 这便是伏羲琴的威力吗? 纵然砍断了也能够自动修复。 左肩的伤口,仿佛提醒着华菱纱刚刚分神的教训。 想到她还安排了不少人马埋伏在周围,足以应对这场血战中出现的变故时,华菱纱冷笑一声,继续与闻清辞交手! 他们二人相对站立的身影被光影模糊了真实面貌,一招一式间快到让人眼花缭乱! 随着天元宗一众弟子赶到,三位先生跟令狐豫另外安排的人马也从外面涌进来! 忽然,府邸的屋檐上出现道道身影! 接着,箭如雨下! 哀嚎一片接着一片响起! 余先生的肩膀被刺中一箭,他将利箭从中斩断,另一部分则留在身体里,他望着屋檐之上出现的一道道身影,根本没办法数清楚华菱纱究竟埋伏了多少人马。 看来华菱纱早有准备。 就是不知她早就料到了今日的场面,还是想要趁着今日除掉反对她的人。 余先生啐了一口:“我活到现在,就没见过少主的判断有过差错,华菱纱在几次失败以后没有再追杀他,果然是算到了少主会进入九皋。 她不出手,是在保存实力!” 霍先生抬剑挥开直面而来的几支箭,看到带来的人马折损不少时,额头落下一滴滴冷汗:“少主已经让华家内斗,利用华谷生跟华岐削弱了华菱纱的实力,没想到还是那么难对付。” 黎先生:“也只有这样心如蛇蝎,手段狠辣的女子,才能走到今时今日的地位。” 阿厌的左臂被砍了一剑。 雅连也同样被砍了一剑。 两人就连伤口的深浅程度都相差无异。 听着耳边不断响起的哀嚎,看着箭如雨下,华裕几人带来的人马和闻清辞的人马损失惨重时,雅连笑了:“主人说的没错,对付闻清辞,不能掉以轻心。” 所以,他们还准备了不少人马埋伏在暗处。 阿厌活动了一下左臂,任由鲜血将衣袖染红,只调整片刻,两人的身影再次缠斗一处! 元斐此次又是从元家逃跑出来的,加之十大家族不能参与各家争斗的规矩,他也没有带人来,只是将被斩断的佩剑丢掉,唤出六合! 六合是一支笔的形态。 元斐习惯用剑,便将其化作一柄剑的模样。 此时打得不可开交,在场所有人都意识到这是殊死一战,个个都使劲浑身解数,自然没人注意到元斐的动作。 詹成霜抬手间便斩杀几人,她如今的修为虽然没恢复到最佳状态,但也能助大家一臂之力。 第1342章 殊死一战(八) 第1342章 殊死一战(八) 不画城内,还有一批人正在涌来。 晚间。 又有一群人加入混战! 姜絮这几个月内都在木家的地界,他早看出来闻清辞跟阿厌另有目的,之后又听说他们被困在了不画城内,就猜到两人是冲着华家而去的,便想办法临时组织了一群修士。 随他来的,还有商桓跟木轻篮。 在众人杀作一团的时候,两道身影从天而降! 在两道身影后面,跟着一堆追着他们喊打喊杀的修士。 东方子期又被卖了。 他们这回得罪的人似乎还是个颇有地位的修士,手底下还有一群人效力。 他喘着气,回头扫了眼紧追不舍的那些人,追在穆今宵的后面,听到下方传出的动静时,道:“师兄,下面好像在打架!” 穆今宵眼睛周围的红绸在半空中飞出漂亮的弧度,他低着眉眼,在看到阿厌一行人在拼杀的时候,收剑落地。 东方子期跟着落定:“是闻公子跟阿厌姑娘,还有天元宗跟幽玄谷的人。” 一道独属于女子清脆的声音加入:“还有我们!” 剑光消散! 辛从囿与木南嫣赶到。 刚才说话的女声,正是木南嫣,她柔软的发丝散布在胸前,稍显凌乱,手腕间的翠珠手链在碰撞间发出声响。 两人看到满地尸体的时候,特意避开了流得满地的血。 可即便如此,他们的脚底还是沾染上了。 几人见过面后,虽不清楚华家出了什么事情,但他们选择相信认识的人。 看到熟悉的人都在奋力拼杀的时候,他们也不犹豫,果断加入混战。 这一战,打得昼夜不分。 到最后,阿厌都不知道过了多久。 而华菱纱的人刚解决完一批,又会跑来一批,偏偏这些人的实力很强,出招防不胜防。 当阿厌将雅连的胸口一剑刺穿的时候,耳边的惨叫跟兵器相交的声音还在继续,她喘了好几口气,对上雅连的眼睛。 奇怪的是,这双眼睛里没有愤怒,没有不甘,反而是……解脱? 雅连败了。 但在跟阿厌交手的过程中很过瘾。 她提剑的手再也没有了力气,身上多处被砍伤,再看阿厌也受伤不轻,她道:“后生可畏。” 阿厌拔出落华,能够感受到皮肉被拉扯发出的声响:“你也不差。” 雅连踉跄两步,便倒在了血泊中。 祝尺浑身是血地飞身过来,见雅连断了气还死不瞑目时,他抬步过去,蹲下身,将雅连的双眼合上:“我在祝家的时候听说过雅连的名字。” 阿厌:“……” 祝尺站起身:“四十年前,祝家的旁支曾经出过一位天资绝佳的女修,只是后来,她不知何故被赶出了祝家。 之后,她便成了华菱纱身边的爪牙。” 另一边,在姜絮就要被刺伤的时候,木轻篮闪身挡了这一剑。 变故发生的时候,姜絮忘了反应,他唯一的感知,便是木轻篮的鲜血溅在脸上,又湿又热。 姜絮懵了一瞬,回过神后,立即将受了伤的木轻篮往后一拉,趁机将面前的修士一剑封喉。 他扶住木轻篮,眼露怒意:“你——” 木轻篮一猜他多半是又要开始啰嗦了,没等姜絮出言指责她,便抢先开口:“我说过了,你是我喜欢的人,还说过要保护你的。” 姜絮震撼不已,望着她流血不止的伤处,指尖发颤:“你是女子,就算要保护,也应该是我保护你!” 木轻篮才不在意这些呢:“你是男子,也应该被保护。” 姜絮:“……” 木轻篮一笑,没在意这点疼痛:“危难关头,我就想保护你,哪里还管什么男女。 而且,不止女子要被保护,男子也要被保护。” 第1343章 殊死一战(九) 第1343章 殊死一战(九) 姜絮哑口无言:“……” 她总有她的道理。 还能把这些道理说得让人无法反驳。 木轻篮捂住流血的伤口,望了一眼满地尸体,鼻尖嗅到的鲜血味让她本能地感到不适。 她忍住反胃的冲动,见华菱纱的人一批接着一批,就像杀不完一样,木轻篮皱起眉头,握剑的手全是鲜血。 姜絮见她伤成这样还要再战,沉下脸来:“你别动,先休息一会儿。” 阿厌的衣裙上大片大片的血迹散开,但她的情况又比天元宗的一众弟子要好,还能再战。 见又是一批人马涌来,她目光一狠,直接甩出落华—— 砰砰砰—— 数十道身影倒地! 待阿厌收回落华时,那些人的脖子被割开了一条缝,鲜血喷涌而出,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便被一剑封喉,只能倒在尸体上,手脚轻颤。 台上,闻清辞跟华菱纱交手的动作慢了下来。 围绕着两人的绚烂光束消散! 华菱纱浑身是血,一根细细的琴弦泛着莹光,刺入胸口。 她偏过头,大口大口的鲜血吐出。 闻清辞的情况同样没好到哪里去,哪怕借用了伏羲琴的威力,他才险险胜过华菱纱。 他宽大的衣袍被鲜血染红,清俊极美的面庞苍白如纸,一缕鲜血凝在嘴角。 他的胸膛,被华菱纱的剑刺穿! 华菱纱狞笑几声,收回了佩剑,看着闻清辞被她耗光体力没什么反抗机会后,想要提剑杀了对方,可右手已经没有了握剑的力气。 哐当—— 她的佩剑落地! 闻清辞一手抱琴,即便形容狼狈,气质也未减半分。 他看了眼满地的尸体和还在继续打斗的几方人马,心神一动,伏羲琴便化作一团蓝色的光,隐入体内。 阿厌看出他情况不妙,飞身过去,将他扶住:“清辞?” 闻清辞抬手擦掉嘴角的鲜血,望着同样没有反抗之力的华菱纱,对上阿厌关切的眼神时,他虚弱一笑:“我没事。” 阿厌一手握剑,对准了华菱纱。 她可不介意趁人之危。 华菱纱轻笑一声,忽然往后一退,利用最后一点力气逃离此处,往东边的方向而去。 阿厌跟闻清辞赶紧跟上。 跟随华菱纱的修士们见主人逃了,战意也随之消散。 华裕趁此机会下令,让底下的人将其他人控制住。 木南嫣如今修为得到了提升,再加上期间一直被辛从囿护着,并未受伤,裙子上沾染到的鲜血也是别人的。 她望着阿厌跟闻清辞消失的方向,问道:“我们要去吗?” 辛从囿:“不用。” 风引:“以闻师弟跟阿厌师妹的能力,华菱纱必死无疑。” 祝尺:“闻师弟的实力怎么会变得如此之强?” 裴子澜:“我也好奇。” 江也:“大概……游历途中有奇遇?” 方必清跟张已累得靠在一起,他们一群人打了这么久,都受伤极重。 方知行则用手撑着一根柱子喘息。 叶长歌吐出一口血:“总算结束了。” 宁玉书同样受了伤,却还不忘扶住她,笑了声:“值得高兴的是,大家都活下来了。” 华岐对于这个结果很满意,猜到华菱纱即将丧命,她展唇一笑:“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该商量新的代家主人选了?” 华谷生冷笑:“你还真是贼心不死啊。” 华岐:“难道你放下了?” 华谷生:“……” 第1344章 殊死一战(十) 第1344章 殊死一战(十) 阿厌拉着闻清辞,一路跟着华菱纱逃跑的方向而去,最后却发现华菱纱并没有逃跑,她所停下的位置依然在代家主的府邸。 两人后到一步,后院一处房屋已经烧了起来。 浓烟滚滚。 火势越来越大。 华菱纱鬓发散乱地立在屋里,手里拿着火把将屋里能够点燃的东西全部点燃了,她绚烂的笑容里,透着一丝解脱。 她仿若看不到火势外面的闻清辞跟阿厌一样,自顾自地笑着。 等点完火,她将火把往火里一扔。 隔着一簇簇火,阿厌跟闻清辞看见,华菱纱的面前摆放着一副冰棺。 火势太大,导致阿厌看不清冰棺里面的人是谁,她只是想到华岐曾经说过的话,华岐说,华菱纱至今还保存着华菱习的尸身:“冰棺里躺着的人是华菱习?” 闻清辞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的周围,眼尖的发现冰棺四周放着一颗颗灵气充沛的珠子:“想来华菱纱为了保存好华菱习的尸身不腐,一定用了很多法子。” 阿厌被浓烟呛到,咳嗽两声:“清辞,你要不要问问你父亲的事?” 闻清辞摇头:“不了。” 阿厌眼里闪过一抹惋惜,并不觉得华菱纱的下场凄惨,也没有怜悯:“真是可惜,我还想着,既然华菱纱是导致明羽山庄和医仙谷被灭的主谋,也是让你筋脉被废的罪魁祸首,我要废了她的筋脉,捏碎她的骨头呢。” 她还能打。 跟雅连这一战虽然很疲惫,可阿厌只要脑子里想做的事情还没完成,就还能支撑着她去完成想完成的事情。 闻清辞失笑:“对于华菱纱而言,这些手段算不得什么。 她所谋求的一切都在今日成了梦幻泡影,所在意的人也没有办法复活。 对她来说,这便是最难受的了。” 火势很大,模糊了屋里的一切景象。 华菱纱掀开冰棺的盖子,鲜血跟着流淌,她的眼里划过笑意,而后将冰棺里的人抱了出来,与跟死人无异的华菱习靠在一起,欣赏着眼前的大火。 她抚摸着华菱习冰冷的脸。 为了保存好他的尸身,她在不参与华岐跟华谷生斗争的这些年里,除了灭掉明羽山庄跟医仙谷外,几乎走遍了九皋,把可以收集的珍稀物件和灵器等等都收集到了。 黄菱纱眼里含泪,想到多年努力付之一炬倒不觉得有多可惜。 “兄长,对于今日发生的种种,我其实早就预感到了。 我也知道,我作恶多端,迟早会有死的那一日。” “可我不想逃。” “华家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是你我一生悲剧的开始,也是你我出生的地方。 我们当年说过的,就算要死,我们也要死在华家,恶心死华家那些所谓的高贵子弟。” 生于斯,长于斯,将来也要埋于斯。 这是华菱习生前的话。 她一直记得。 连一个字都没有忘。 她掌心的鲜血染红华菱习冰冷且毫无生气的面颊,滚烫的热泪,自眼角流淌而出。 华菱纱的眼里,倒映出漫天火光的画面。 第1345章 我是败了那又如何 第1345章 我是败了,那又如何? 冲天的火光,很快蔓延至其他屋子。 这座府邸各处,越来越多的浓烟弥漫。 阿厌迅速扫了一眼四周,这才发现华菱纱的意图。 华菱纱必然在事前就做好了两手准备。 成,则生。 败,则要毁了这座代家主府邸,让这里为她跟华菱习陪葬。 闻清辞拉着她退远数米:“她想烧了这里。” 阿厌隔着眼前的一簇簇火,最后看了眼火海里面的两道身影,她被浓烟呛得又连连咳嗽了好几声,原本跟雅连的那一战就耗费了她不少真气,这一咳嗽,便是胸口沉闷,鲜血吐出。 闻清辞的情况比她更糟。 华菱纱的修为深厚得可怕,如若没有伏羲琴在手,可能今日,这里就是他跟阿厌的葬身之处。 阿厌不再看火海里的华菱纱,一手揽住闻清辞的腰身,搂着他纵身跃起。 当他们站在屋檐之上时,目光往四处一扫,才发现着火的地方不止这一处。 整个不画城,只要是华家的地方全都浓烟滚滚! 华菱纱这是要整个华家为她陪葬! 不画城各处,传来惨叫。 一些百姓听到动静跑出来,就看到一道道被火燃烧的身影从院落里跑出来。 火光照亮华菱纱的脸庞,她抱着华菱习的尸体疯狂大笑,一想到有这么多人给她陪葬,她顿时觉得活着的这几十年都值得了。 “我是败了,可败了又如何? 他们都得死!!” 华菱纱是恨毁了她计划的闻清辞跟阿厌,但她坏得彻底的同时,又比任何人清醒。 比起破坏她计划的闻清辞,她骨子里更加憎恨的,是华家的每一个人,以及那些轻视她跟华菱习的每一张丑陋嘴脸! 在杀人的时候,华菱纱从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清楚将来会承担怎样的后果。 可她还是选择那么做。 时至今日,她依旧不后悔所做的每一件事! 华菱纱一边笑,一边泪眼朦胧地抱着华菱习。 她此刻全身都是被伏羲琴琴弦留下的伤,稍一动作,就会牵动各处的伤口。 温热的鲜血,很快就打湿了她跟华菱习,将她坐着的地方染成红色。 砰—— 屋内的横梁被烧得断裂,砸在地上。 华菱纱的裙摆被火烧了起来,她无视烈火烧灼着身体的剧烈疼痛,自顾自地说着: “兄长,你看到了吗? 这些年,我一步步踩着他们爬到了长老的位子,到现在,我还成为了代家主。” “可是我发现,当了代家主也没什么好的。” “我唯一遗憾的,是我没能推翻十大家族数万万年来选定家主的规则,没办法跟你一起看着华家的人跪成一片的场景。” “你是没看到啊,那些个曾经在你我面前趾高气昂,任意戏弄我们,践踏我们的华家子弟跪拜在我脚下的时候有多精彩。” “他们的表情特别有趣,眼神望着我的时候是憎恨的,厌恶的,不甘心的,可双腿却跪得直直的。” “你若是还在,肯定会高兴的。” 噼啪—— 砰—— 那两道身影被火燃烧起来,与漫天火势融为一体。 华菱纱的最后一句却是:“下辈子,我们不要生在华家,也不要做兄妹。” 第1346章 抱歉可能要辛苦一下我的小妻子了 第1346章 抱歉,可能要辛苦一下我的小妻子了 阿厌站在屋檐之上,亲眼看着两道身影被火光一点一点烧毁,到最后,她的眼前只剩下一片通红。 想到华菱纱临死前那个含着笑意的眼神,她总觉得这二人之间怪怪的。 华菱纱的感情,好像跟一般兄妹间的感情差别很大。 是太深厚了吗? 她跟姜絮也可以为了对方涉险,危难关头也能够为了彼此不顾性命,但他们之间的感情却是很纯粹的,没有产生那种让阿厌怪异的感觉。 闻清辞不言,只一个眼神,他便了然于心。 川槿曾说过,华菱纱非要杀了她母亲的缘由,除了要得到伏羲琴外,另一个原因便是灭口。 他想,他知道灭口的原因了。 母亲聪慧,必然是在华家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一些旁人没有察觉到的细节,因此,她才会被华菱纱追杀。 可华菱纱看错了人。 他的母亲绝不是那种不尊重别人隐私的人,也不会为了争取代家主的位子用此事来威胁华菱纱跟华菱习。 阿厌感觉到脚下有了温度,猜到她所在的这间屋子一会儿也会被烧毁,便拉着闻清辞飞身离开。 等远离危险以后,她侧目望向身边发白如雪的闻清辞,抬手落在他眉心间的纹路之上。 闻清辞身体一僵,很快又放松下来,意识到还没有收敛气息,他迅速收敛。 很快,他又恢复往昔黑发的模样。 阿厌收回了手:“清辞。” 闻清辞:“嗯。” 阿厌有些不安。 她能感觉到,闻清辞转变的开始是在澹台家族结束之后,且一路上,越是靠近华家,他平时对待她的时候也越粘人。 他有事瞒着她。 但她猜想,他多半不会告诉自己。 她牵住他的手,感受到掌心的湿润时,拿起来一看,果然,他的掌心跟手背全是血,是从他小臂的伤口流下来的:“你的银纹颜色又变了,上回只有底端是红色的,可是这回,红色蔓延到了中间。” 闻清辞面色如常,显然早已知晓:“没什么,不用在意。” 阿厌不放心:“真的?” “嗯。” 闻清辞牵着她的手指收紧。 跟华菱纱这一战打得昏天暗地,此时走在街上,望着眼前的天色,他多日绷紧的神经总算得以松懈:“再过一段时日,银纹就会变成红纹。” 阿厌想了想那副画面:“那一定会很好看!” 闻清辞勾唇:“阿厌喜欢就好。” 忽的,他停在原地。 阿厌见他不动,回头问道:“怎么了?” 闻清辞倒是想再迈出一步,可他强撑到现在,已经到了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连抬腿都极为费力。 凝视着她染了血的小脸,他用尽力气将她往怀里一拉。 阿厌在这股力道的作用下撞入他的怀里。 他的胸膛被华菱纱一剑刺穿,此时靠近,蹭得她身上全是血。 闻清辞靠在她瘦弱的肩膀上,在她耳畔低语:“抱歉,要辛苦一下我的小妻子了。” 话音刚落,他便晕倒在了她身上。 阿厌立即环抱住他的腰身,感受到他怦怦跳的心脏后,勾起唇角:“照顾夫君是应该的,我才不辛苦。” 第1347章 你不喝我也不喝 第1347章 你不喝,我也不喝 一整日,火光冲天,将不画城的半边天都映得通红。 经此一战后,华家子弟死伤无数。 除了在代家主府邸死的无数修士的尸体被烧成灰烬之外,但凡是华家弟子几乎都被烧死了一大半,所有宅院被毁。 华裕原本以为这件事情结束能消停一会儿,让他偷会儿懒,结果没料到华菱纱死前还来了这么一出。 不得不说,华菱纱死前留得这一手够狠。 阿厌一行人纷纷受了重伤,找了一处宅院修养。 那是路灵泷前不久进入不画城置办的宅子,环境清幽,又在临街的位置,虽然不是在最繁华的地段,但是出入方便。 贺兰庸得到消息,带着贺兰云乐赶来为大家医治,顺便狠狠地敲了一笔。 闻清辞坐在床上,身上的伤口经过了处理,纵然如此,他的面色还是惨白。 阿厌的伤同样经过了处理,正坐在床沿边。 贺兰庸从随身背着的药箱里拿出一堆瓶瓶罐罐,把所需要的留在这里,又提笔写了张方子交给临屿,让他前去抓药。 做完这一切,贺兰庸拍拍手,坐在屋内喝茶:“你也是命够大的,伤成这样,还能活得下来。” 从闻清辞的伤势,就能想象到他与华菱纱这一战有多激烈。 闻清辞靠在软枕上,想到华菱纱已死,该报的仇也报了,望了一眼贺兰庸:“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当然是尽我所能,去见证更多的疑难杂症,想办法重建医仙谷啊。” 贺兰庸将茶杯放到一边,他嘴里所说的每一件事,都极难完成:“但是在此之前,我要先找到小叔叔。” 闻清辞:“贺兰宜章?” 贺兰庸:“没错,我在九皋境内没有打探到有关他的消息。 所以我想,他如果还活着,肯定不在这里。” 闻清辞看破他的心思:“你想去恒域?” 贺兰庸起身,往门外走去:“接下来,我们要一起走了。” 没亲眼看到贺兰宜章的尸体,贺兰庸就会抱着一丝希望,觉得只要再往前走一段路,或许就能够找到贺兰宜章。 若这次还找不到,他就死了这条心。 一个时辰后。 汤药熬好。 临屿端着盘子,里面摆着一盘蜜饯,还有两碗黑乎乎的药。 阿厌蹙眉:“……” 不用说,这两碗药是她跟闻清辞的。 临屿放下药后,也不留在这里煞风景,只大致说了一遍其他人的伤情:“大家都受伤很重,可能要养好一段时日。 其中,女子里面,轻篮姑娘伤得最重,不过有姜公子贴身照料,相信她的伤情会复原得极快。” 他说完,便出去守好门。 阿厌虽然很抗拒汤药难闻的味道,但想到闻清辞的伤势,她还是走过去,等药凉了一些后,先端过闻清辞的那碗给他:“清辞,你先喝药。” 闻清辞指了指她的那碗:“你也喝。” 阿厌侧目瞧了眼,眼睛里充满了拒绝:“我体质特殊,就算受伤也恢复得比大多数人要快,晚点喝没事。” 等找到机会,她就偷偷把药倒了。 闻清辞端着药,猜到了她的想法:“你不喝,我也不喝。” 第1348章 是抑制不住的心动是无法克制的喜欢 第1348章 是抑制不住的心动,是无法克制的喜欢 阿厌:“……” 她没辙了。 她不喝药顶多就是晚点恢复,但他伤势太重,不喝药调养的话情况会越拖越严重。 最后,在闻清辞的坚持下,她只好端起自己的那碗药,一手捏住鼻子,对上他饱含笑意的眼神,不情愿道:“行吧,那我们一起喝。” 闻清辞:“嗯。” 阿厌闭眼,皱起一张小脸,一口喝完。 等她的药碗一滴不剩时,闻清辞这才喝了。 阿厌忍着嘴里令人作呕的苦涩,见他的碗空了,一把抢过,把两个空碗砰的一声扔在盘子里。 再端过事先准备好的蜜饯,先往自己嘴里喂了几颗。 她的另一只手,拿起一颗蜜饯,放在他的唇边。 闻清辞张嘴,吃了进去。 阿厌怕苦,吃得嘴里满满都是蜜饯,两腮鼓起,含糊道:“华家的事情解决了,该报的仇也都报了,接下来,我们得赶紧养好身体,往恒域出发。” 闻清辞抬指戳了戳她鼓起的香腮,一笑:“好。” 很快,其他人的伤势也养得差不多了。 在阿厌一行人舒服养伤的时日里,华家的事情却是没有断过。 华裕安置了被烧死的那些人,然后把华菱纱残余的势力清除,最近,在华裕跟一众老人的商量下,决定选新的代家主。 华岐跟华谷生斗得两败俱伤,早没了继续斗的精力。 华裕暂时掌管华家,他不想理会这些事情,便决定接受华岐的建议,准备在一众年轻子弟里面挑选合适的代家主人选。 其中,华京汯跟华鸢的表现尤为突出。 这日,阿厌正陪闻清辞坐在房内看书,她无聊地打着哈欠,一只雪白的蝴蝶落在了书上。 闻清辞只当没看见。 阿厌挥手把信蝶赶走,见闻清辞还在低头看书,起身走至窗前。 街道上,姜絮站在那里,一只信蝶落在他的肩头。 木轻篮的伤已经复原,正站在姜絮身边,她穿着颜色亮丽的斗篷,手里拿了根光秃秃的树枝,正逗弄着停留在姜絮肩头的信蝶。 留意到阿厌的身影时,她立马想通姜絮为何坚持来不画城的缘由。 想到这里,木轻篮有一点吃味,酸溜溜道:“首先申明啊,我是喜欢你,但绝对不会跟任何人分享你。” 木轻篮不清楚阿厌跟姜絮之间的关系,但两人之间的默契又是她没有办法介入的。 她想,这两人多半有过命的交情。 当然,她也不会阻止姜絮做想做的事情,可不会喜欢的毫无底线。 姜絮握住她的手,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木轻篮一愣,盯着两人交握的手,心里萌生一丝丝的甜。 可姜絮要不说清楚的话,她又怕会错意:“还有,我不接受被感动的感情,如果你是因为我救你一事深受感动,从而接受我的喜欢,那我也不需要。” 姜絮被她看得心里一乱,别过视线:“不是。” 是抑制不住的心动。 也是无法克制的喜欢。 阿厌明白他是在跟自己道别,看到他找到了值得喜欢的人,她的嘴角勾起,对着二人挥手告别。 第1349章 想想都兴奋 第1349章 想想都兴奋 阿厌趴在窗口,望着携手离开的背影,嘴角的弧度没有下来过。 真好。 小哭包也遇到了独属于他的那份喜欢和偏爱。 随着姜絮跟木轻篮一走,余下养好伤的穆今宵跟东方子期也决定跑路。 两人之前得罪的那位还在不断派修士追杀他们,为了避免给大家招来麻烦,穆今宵同阿厌简短地点头告别过后,再看迎面追来的修士们,张开双臂一跃而起,身姿飘洒地落在屋顶。 东方子期一听到动静,赶紧拿了两笼刚刚蒸好的包子,拔腿跟上:“师兄,你等等我!” 穆今宵看似没有回应,动作却慢了下来。 东方子期往嘴里塞了一个味美鲜香的小笼包,跟了上去,并对着追出来的天元宗一堆人挥手告别:“各位,我要跟师兄四处逃命了,有缘再会!” 天元宗众人齐齐挥手:“有缘再会!” 商桓也拿了两笼包子,抬步追出去:“一起啊。” 眼下危机解除,姜絮估计带着木轻篮回去木家商议婚事了,他留在此处无事可做,还不如跟着穆今宵和东方子期到处逃命,给无聊的生活增添一点刺激。 啧啧。 想想被一堆人拿着剑在后面追的画面他就兴奋不已。 三道身影,先后消失。 那些来追杀东方子期跟穆今宵的修士们也立马跟上。 东方子期吃完包子,还不忘回头对着木南嫣竖起一个大拇指:“木姑娘厨艺极佳,辛公子有福气了。” 木南嫣:“……” 辛从囿:“……” 元斐盯着一桌子丰盛的饭菜,喝了口青菜肉片粥,想到穆今宵跟东方子期拿完钱就跑的缺德做法,笑道:“这二人如果不是本事够高,早被抓起来剥皮抽筋了。” 展月鸣解下腰间的酒壶:“说的是。” 在他准备喝一口解馋的时候,少女温软的小手将酒壶一把抢过,元宝龄坐在旁边,直接把酒壶收了:“月鸣哥哥,你还在养伤期间,不宜饮酒。” 展月鸣:“……” 风引几人:“……” 呵呵。 这是他们那个嗜酒如命的展师弟? 呵呵呵。 裴子澜笑笑:“展师弟,你完了。” 其他几人则笑而不语。 展月鸣埋了埋头,无话可说。 三日后。 “祝师兄说,他莫名其妙当了长老,这回是找到机会逃跑的,祝家的人还在到处找他,所以他就走了。” 阿厌坐在一边,手里捧着一堆灵石灵药。 “风师兄、裴师兄也走了,说是有点事情还需要去解决,两位方师兄跟张师兄也有各自的游历方向。 这些东西,都是师兄们游历时收集的,等回了天元宗,可以让汪药师炼制成丹药给你调养身体。” 经历的分别次数多了。 阿厌已经习以为常。 而且在天元宗跟师兄们打了这么久,阿厌对于师兄们老喜欢找刺激的性子还是了解的,多半又是想要跑出去锻炼,看看能不能提升修为。 闻清辞的伤好了大半,他手里拿着本书,听着阿厌如小妻子般闲话家常般,薄唇勾起的弧度未散。 咚咚—— 门外,响起敲门声。 第1350章 难道……腰不好 第1350章 难道……腰不好? 吱呀一声。 门被推开。 临屿守在门外。 三位先生的伤势已经痊愈,他们昨日在私底下商量了一下,觉得如今明羽山庄的仇报了,再留在此处也没有必要,便决定一起前来同闻清辞当面告别。 闻清辞并不意外他们的到来,见三位先生就要屈膝下跪时,挥袖间,一道真气发出,将他们的膝盖轻轻拖住,指了指屋里的空位:“三位先生请坐。” 三位先生知道闻清辞不喜欢这些虚礼,便也省了。 阿厌给他们一人倒了杯茶。 余先生:“少夫人越来越漂亮了啊。” 黎先生:“也越来越能打了哈。” 霍先生:“少主跟少夫人的感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 阿厌捧着脸,他们每说一句,她就点点头:“我们会一直这么好的。” 三位先生勾唇。 这样就好。 他们走了也不用担心两人感情不和。 余先生算了算他们的年纪,觉得事情都解决了,也应该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了,提议道:“少主,少夫人,你们有没有想过要办婚礼?” 黎先生:“少主,你们想要什么样的婚礼?” 霍先生:“得隆重!” 余先生:“有道理。” 黎先生:“到时候,咱们就到处发请帖,要是少主跟少夫人想要在天元宗成婚,那我们就把其他宗门的人邀请过来,再把八大派的,百家全都挨个请来参加。” 阿厌见他们越说越来劲儿,把之后的一切都计划好了,出言打断:“三位先生,我跟清辞是一定要成婚的,也会在天元宗举行婚礼,但目前还不能着急。” 余先生心里咯噔,以为两人的感情出现了问题:“少夫人。” 阿厌:“嗯?” 余先生:“是少主的美貌对你失去了吸引力吗?” 黎先生:“你个糟老头子说什么呢,少主清俊除尘,无论样貌心性都能碾压一大片的男修。 而且他还宠妻,又温柔,这样的少主的,对于女子来说是有致命的吸引力的。” 霍先生:“……会不会是少主身体太弱了?” 余先生的表情就有点微妙了。 难道……腰不好? 黎先生摆摆手,一想闻清辞跟华菱纱那场可怕的对决,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不会啊,你们这两个糟老头想哪里去了,少主那么能打,怎么会腰不好?” 余先生瞪他,才不可能承认自己的真实想法呢:“你竟然说少主腰不好?” 霍先生一拍桌子:“黎老头,你简直不把少主放在眼里!” 黎先生身体一抖:“……” 他咋了? 他不就是把大家的想法说出来而已吗? 阿厌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压根插不上嘴,索性端着一杯茶,坐在凳子上小口小口地喝着。 未免这三人越说越没边际,闻清辞轻咳两声,以作提醒。 三位先生意识到失言,当即闭嘴。 等他们总算安静,闻清辞才说出缘由:“三位先生想岔了,我跟阿厌暂时不举行婚礼,是因为我们准备打开恒域,想等办完剩下的事情再回天元宗举办婚礼。” 如果……他还能回得去。 第1351章 一直吃软饭一直爽 第1351章 一直吃软饭一直爽 闻清辞说罢,细细端详着阿厌的侧颜,眼瞳深处划过一丝眷恋。 若有的选择,他根本不想打开恒域。 可如果不打开恒域,阿厌以后要怎么办? 谢玄的话,一直重重地压在他的心上。 他对八大家所了解到的情况不多,可谢玄如果是谢家的人,那么,他所说的话未必是假的。 不管背后引他跟阿厌去恒域的人是敌是友,出于对阿厌的安慰考虑,他也得让阿厌回去。 因为只有回去,她才能活。 三位先生一听说还要打开恒域,又开始担心了。 好不容易报了仇,结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担心两人进入恒域后会面临无法预料的危险。 阿厌出声:“有我在呢。” 她说过的,不管将来会面临怎样的艰难和危险,她都会在清辞身边。 他不会孤单。 而且阿厌如今的实力已经很少能遇到对手了,就算恒域危机重重,可她跟清辞在那里并没有什么仇人在等着。 所以,等找到长鱼家,找到延续清辞性命的办法,她就会同他离开。 余先生:“少夫人威武。” 黎先生:“辛苦少夫人了。” 霍先生:“拜托少夫人了。” 闻清辞知晓他们的来意:“三位先生前来,应当是想道别吧。” 余先生点头,他那点浅薄的心思,在闻清辞面前无法遮掩:“少主,我们老了,也在物色适合的人选接手手里的事情。 趁着身体还健壮,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重建明羽山庄。” 霍先生:“路灵泷虽然看上去不靠谱,但是他的办事能力和聪明确实难得一见,我准备多花点时间培养他,顺便帮一下这两个糟老头子的忙。” 黎先生呛声:“你不也是糟老头子吗?” 他们都老了,该享享清福了,剩下的事情,都交给年轻人去解决。 闻清辞眸光微闪。 他没想到三位先生会想重建山庄。 这些年来,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件事情,只是山庄已毁,幼时的种种都已经成为过往。 他一直觉得,就算重建山庄,可缺了那些人,也不可能恢复如初了。 但闻清辞选择尊重三位先生的想法,或许明羽山庄已经没有让他留恋的人和事了,可对于三位先生而言不是:“那我在这里祝三位先生一路顺风。” 三位先生起身拜别:“也请少主跟少夫人保重。” 两人起身,送别了三位先生。 再回到屋时,两人便发现桌子上摆放着一堆补品。 闻清辞抬步过去,猜到是三位先生的手笔,无奈了一瞬。 等发现这些补品的作用时,他望了一眼满眼单纯的阿厌,耳根微红,之后又在旁边看到了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少主,一直吃软饭一直爽。 三位先生还真是…… 院外。 忽然来了一队人马。 众人听到动静出去,还以为有人找茬。 阿厌牵着闻清辞站在后面,认出这些人是华家的,以为华家的人又在打什么坏主意,握着落华的五指收拢。 为首的,正是之前找过闻清辞麻烦的华京汯。 第1352章 元师兄危矣 第1352章 元师兄,危矣 阿厌一见到他,便防备心起,几乎是本能地往前一站,护住身后的闻清辞。 她披散在脑后的发丝,被风吹得贴在闻清辞的胸膛前。 感受到脖颈间传来的酥痒之意时,闻清辞抬指,将作乱的几根发丝拿出来,顺便帮她理了理一头乌发。 华京汯看到他们二人,握剑的手一紧。 他倒是想要再找麻烦。 他兄长的死,他到现在都怀疑跟他们有关,可闻清辞一行人此次帮助华家除掉了华菱纱这个祸患。 与华家而言,这二人是对华家有恩的人。 且义父也叮嘱过他,他兄长的事情就这么算了。 既然澹台家给出的交代是不小心死在了那场事变里,事后,澹台臬文也亲自出面赔礼道歉,那就当澹台臬文所言是真的。 义父还说,找惹谁都不要招惹闻清辞跟阿厌,以免惹来杀身之祸。 华京汯不惧生死,但他自小对华谷生言听计从,若华谷生决定不再追究,他便只好学着将此事淡忘。 元宝龄刚拉着詹成雪一道出去买了些炸麻花,她咬得咔蹦作响,见到华京汯这副模样,也以为是来找他们麻烦的,走出来道:“我告诉你啊,我们可不好惹。” 他们一行人里面,有元家的,花家的,还有木家的。 华京汯要敢找事儿,无疑自讨苦吃。 华京汯确实不敢得罪这几家的人,他收回落在闻清辞脸上的目光,也抑制住继续追问的想法,转而望向人群后面的詹成霜,神色一改,变了态度:“詹姑娘。” 詹成雪一听这称呼,还以为是来找自己的,结果一看华京汯落在詹成霜脸上的眼神,反应过来:“你是来找我姐姐的?” “是。” 华京汯说完,几步走到詹成霜面前,眼里的倾慕十分明显,就连说话也少了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詹姑娘,那日华家内乱,若不是你及时出手相救,我这条命怕是要折在那里了。” 说起这事儿,华京汯至今感到后怕。 差一点。 差一点他就被效忠华菱纱的修士杀了。 好在当时詹成霜飞身过来,帮他把那一剑化解了。 阿厌意识到不是来找闻清辞麻烦的,防备心随之放下,再一看华京汯这模样,多半是因为美救狗熊的小插曲喜欢上了詹成霜,当下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元斐。 詹成雪心里一紧,凑过去道:“小姐夫,你确定不出面赶走我姐姐的桃花吗?” 元宝龄停止吃炸麻花的行为,同样紧张起来:“哥哥,你要是再不行动,未来嫂嫂真的有可能会被别人勾走哦。” 詹成霜对眼前之人没什么印象。 华京汯平日里也是被不少女子追捧喜欢的,不过他觉得那些凑上来的女子都是庸脂俗粉,无趣的很。 一直到他看到詹成霜,才知晓动心是什么感觉:“詹姑娘,为了表达我对你的感谢,今晚我包下了不画城里厨艺最好的酒楼,希望你能够赏脸赴约。” 阿厌一手牵着闻清辞,一边靠近元斐,提醒他:“元师兄,危矣。” 元斐依旧没什么反应,只笑了笑。 第1353章 确定不是在憋着坏 第1353章 确定不是在憋着坏? 宁玉书扯了扯元斐袖子,他年纪还小,可一路走来他亲眼看到了元斐是有多喜欢詹成霜的,见华京汯都采取行动了,元斐还不急不缓的,忍不住道:“元斐哥哥,你确定不做点什么吗?” 像詹成霜这样优秀的女子,追求者能排一条街。 元斐如果不看牢点,说不准哪日就被谁勾走了。 元斐没打算插手,他救她,是出于喜欢,也是为了她才回到元家,可这不代表他做了这么多,她就必须要喜欢自己:“别操心啦,霜姐姐有选择的权利。” 叶长歌:“你倒是想得开。” 元斐笑得洒脱,几年游历下来,大家时常待在一起也不会注意到彼此的变化,可元斐清楚地知道,他也成长了,不再那么天真:“正所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嘛。” 他喜欢霜姐姐没错。 但他没权利去干涉她的选择。 面对华京汯的邀请和殷切的眼神,詹成霜是再熟悉不过的,她也遇到过很多心仪自己的男子,眼前华京汯的眼神便跟那些男子一模一样。 华京汯有些紧张:“詹姑娘,你听到我说的了吗?” 詹成霜态度清冷:“听到了。” 华京汯:“那你愿意来吗?” 若来了,便能确定对方是否讨厌自己,能否往下一步发展。 詹成霜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她只是望了一眼没有动作的元斐,抬步过去,在大家的目光下牵过他的手,无视华京汯的注视,道:“抱歉,我不能赴约,因为我有意中人了。” 元斐心跳都停了:“……” 阿厌站在后面笑了笑。 院子周围聚集了不少人,华京汯平时也是很注重面子的,被拒绝以后,顿时有些下不来台。 他神色变了几变,想说点什么来挽回面子,但还是灰溜溜地走了。 詹成雪高兴极了:“啊呀呀,姐姐总算开窍了!” 元宝龄热泪盈眶:“啊呀呀,我终于要有嫂嫂了!” 花满衣:“恭喜啊。” 元斐惊讶得忘了反应,满脑子都在一遍遍重复詹成霜方才说的话,他盯着两人的手,感受着她指间传递过来的温度,一时心跳如鼓。 在对上詹成霜认真的眼神时,元斐脑子嗡嗡作响。 晚间。 闻清辞收拾了一番,他前两日就在吩咐临屿去查证什么事情,眼下就像是有了结果,准备出去一趟。 阿厌陪着他一起。 两人出了院子,阿厌也没问他要去哪儿。 等走到一处院落前,注意到周围的护卫全是华家的人,她诧异道:“华家的事情不是解决了吗?” 闻清辞握着她的手,让临屿先去跟守在门口的护卫说了几句,之后便等候在原地:“再过几日我们就要动身去恒域了,在此之前,我有些话需要当面跟华岐长老说清楚。” 阿厌眼眸微眯:“你确定不是在憋着坏?” 闻清辞翘起唇角,捏着她的手紧了紧:“阿厌真是越来越了解我了。” 他确实是憋着坏呢。 既然华岐有份参与追杀他母亲一事,那么,他定然要想办法讨回。 至于华谷生,他也会有属于他的下场。 第1354章 陶护舟…… 第1354章 陶护舟…… 院落里,走出一抹熟悉的身影。 正是华鸢。 在华家年轻子弟都在忙着练剑修行,争取在代家主仪式上出尽风头的时候,华鸢却对此完全不上心,而是选择留在院落照顾没了修为的华岐,以尽孝道。 而华岐被废修为之后,身体也越来越差了,经常是药不能离身。 华鸢担心下人伺候的不好,便事事亲历而为。 见到闻清辞跟阿厌登门造访的时候,华鸢愣了一瞬,想到华家的事情已经落幕,她带着两人进了院落:“闻公子,阿厌姑娘,不知你们找我母亲有何事要商量?” 闻清辞:“此事与华岐长老至今未解的心结有关。” 华鸢:“……” 母亲的心结? 是关于父亲的吗? 两人被带到了厅堂。 阿厌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目光往桌子上一扫,就看到了空碗里还剩下的黑乎乎的药渣。 连着喝了好些日子汤药的阿厌表示,一闻到这股难受的味道就想反胃。 好嫌弃~ 一段时日不见,华岐消瘦得厉害,与几个月前判若两人,她让华鸢招呼着阿厌跟闻清辞坐下,端着杯茶嘬饮:“你们有何事要说?” 华鸢站在一旁。 闻清辞也没有在此逗留的意思,并未碰下人端上来的茶,说出目的:“我来为长老解惑。” 华岐哦了一声,她如今拥有的都失去了,也成了一介废人,一心想除掉的华菱纱也死了,故而,在听到闻清辞说出这话时,只觉好笑:“我有什么事情值得你特意跑来解惑的?” 阿厌不渴,出来的时候也吃了糕点,此刻便安静地坐着,听他们讲话。 闻清辞:“是关于陶护舟前辈的事情。” 华岐神色乍变:“……” 陶护舟…… 这个名字,已经很多年没人提起了。 不是大家不想提起,而是华岐权柄在握以后,不允许任何人再提起这个名字。 再者,华家的人只要一提到陶护舟,就会自然而然把他跟华容联系在一起。 华岐厌恶极了这种嫉妒的滋味。 但又控制不住。 好笑啊。 明明她跟陶护舟才是有名有份的夫妻,可是不画城的人提起他的时候,只会说:陶护舟啊,那是个心性纯正,品性绝佳的男子。 他自小跟华容青梅竹马,本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却被突然冒出来的华岐阻碍了两人在一起。 那些人还会说:陶护舟简直就是不画城大半闺阁女子的心仪对象,那样文武双全的男子,就算是不跟情投意合的华容走在一起,也不应该跟骄纵任性的华岐走在一起。 他们成婚那一日,所有人都在为陶护舟鸣不平,觉得她配不上他。 可大家说得也没错。 她骄纵,她任性,她行事蛮横不讲理,不给他人退路。 在华家,谁都不敢招惹她。 华岐的眼里闪现一抹黯然。 陶护舟死了以后,她就把他生前用过的东西保存好,到现在,他曾经待过的书房还被打理得一尘不染。 连他喜欢的绿植她都精心栽种着。 华岐脑海里闪现出一幕幕往事,她忽的感到一阵疲惫,没心情再应对他们:“鸢儿,送客。” 第1355章 朱雀钗 第1355章 朱雀钗 华鸢见华岐的脸色非常难看,尽管也很想要知晓一些有关父亲的事情,但是也要顾忌到华岐的身体。 两相权衡之下,华鸢到底还是选择了华岐。 于是她站出来,并做出往外请的姿势:“闻公子,阿厌姑娘,我母亲此时很累,需要静心休养,还希望你们能尽快离去。” 闻清辞起身。 阿厌走过去,主动牵过他的手。 闻清辞走了几步又停下,他的目的还没达到,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离去。 他望着脸色极差的华岐,道:“长老,虽然我不清楚当年的恩恩怨怨,但是我这两日了解过陶护舟前辈的为人。 我以为,他是位敢作敢当的人,他若喜欢我母亲,断然不可能答应与你成亲。” 华岐抬眸,有些发懵:“什么?” 闻清辞见她上了心,只道:“有些事情,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言尽于此。 也无须再多费唇舌。 相信以华岐的聪明,定然会开始细想过往,再从回忆里找出正确的答案。 阿厌回首看了眼呆在那里的华岐,觉得清辞这一招挺狠的。 杀人不过诛心。 华岐活了半生,早已见惯了生死,也不在意。 可是,就算与这一类人而言,她的心里也有一处旁人无法碰触的地方。 也有致命的软肋。 华岐怔怔地望着两人消失在黑夜里的身影,目光闪烁。 闻清辞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旁观者清? 她忽然想起陶护舟总是不让她去他的书房,其中有一个抽屉还上了锁,不让任何人碰,也不许她碰。 她以为,那里面锁着的是华容的东西。 可今晚闻清辞的到来,让华岐意识到,自己嫉妒了大半辈子的人可能是错的。 怎么会错呢? 陶护舟那么喜欢跟华容待在一起? 时隔多年,许多旧人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做了古,华岐觉得自己的心性够稳了,但她依旧没有勇气去碰触那个抽屉。 她不敢去面对陶护舟对华容的感情。 她怕自己会抓狂。 可她现在一切都失去了,似乎也没什么好怕的。 她要去看一看。 想罢,华岐抬步往陶护舟生前的书房走去,里面的摆设都是按照陶护舟走的时候所摆的,她也不准任何人移动里面的东西。 且因为她来的次数太多,书房的一切摆设都印在了脑海里,哪怕少了一样东西,她都会发现。 书房里面,是一间隔出来的卧房。 她年轻的时候远没有现在这样的城府,什么心思都懒得隐藏,每次一见到陶护舟跟华容出现就会嫉妒。 自然而然的,这样的她,跟陶护舟总会三天两头的吵架。 每次吵完架,陶护舟就会待在书房睡。 如今想想,他们之间能安静相处的时间原来很少。 华岐走到了卧房,看到抽屉中间的那把锁时,走出书房外,将护卫的佩剑抽走。 砰—— 锁被斩断! 华岐慌张地把佩剑扔到一边,扑上前去,把抽屉拉开,结果,她没有在里面找到任何跟华容有关的物品。 里面放着一支朱雀钗。 因为锁了很多年,刚打开抽屉的时候还有一股不好闻的味道。 华岐将那支朱雀钗拿在手里一瞧。 等认出朱雀钗是她年少时最喜欢的那支时,她笑出了声,笑着笑着,眼泪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 华岐用手按住一阵阵泛疼的心口,五指用力,将心口处的衣物揉成一皱巴巴的团,哑着嗓子道:“错了……都错了……” 第1356章 全错了啊…… 第1356章 全错了啊…… “啊——” 一声凄厉又后悔到了极致的叫声猛地撕破深夜的寂静,传遍院落,重重盘旋在听者的心上! 所有人身体一震。 刚刚走出院门的阿厌跟闻清辞则闻声停下脚步。 那声音……听起来好伤心,好绝望。 就像是一个人忽然从烟火气弥漫的人间坠入到了无边无际的黑暗里,自此再也看不到一点生机,并在死亡前发出的最后一声哭喊。 阿厌心里泛疼,呼吸都停了一瞬。 刹那间,她感觉到了华岐声音里的懊悔与心痛。 这种感觉……像极了她四年前在山林间抱着奄奄一息的闻清辞,觉得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是黑漆漆的一般。 在那里面,没有希望,也没有一丝光透进来,逼得人喘不过气,并动作僵硬到忘了反应。 华鸢听到动静,来不及同阿厌跟闻清辞告别,她的心里生出一股慌乱,快步回去。 当她去到书房,就见华岐正蹲在地上哭得视线模糊,她一手攥着掌心里的朱雀钗,一只手紧紧捂住心口。 而她攥着朱雀钗的掌心已经被刺破,鲜血流出来,啪嗒啪嗒地滴在地上。 原本就形容消瘦的华岐,此刻憔悴极了,眼里没有了光。 她嘴里喃喃着:“错了……竟然都错了……” 全错了啊…… 难怪陶护舟总说她蠢笨如猪,说她心胸狭窄,还说她刚愎自用。 可不是嘛? 她也是够蠢的。 明明长着一双识人看物的眼睛,看到的却永远是陶护舟对华容的喜欢,从未往其他方面去想。 甚至,在他们成婚前,她还觉得陶护舟是迫于家族的缘故不得不答应婚事。 记得每回吵架,他说她不可理喻,说她小人心思。 如今再想,陶护舟是解释过的。 然而,当年的华岐太过年轻,眼界太窄,哪里会想到那么多? 那时的她,只相信眼前看到的以及耳边听到的,再加上被嫉妒蒙了心智,便觉得陶护舟是在狡辩罢了。 华鸢蹲下身,担忧道:“母亲?” 华岐抬起眼,笑得凄凉:“鸢儿啊,这支朱雀钗,是我的……” 不是华容的。 到头来,她恨了那么多年,却恨错了人。 华岐望着沾满鲜血的朱雀钗,哽咽良久。 华鸢看着她流血不止的掌心,也从华岐的反应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无法对上一辈的事任何评说,更不知晓该怎么安慰华岐,只道:“母亲,我去拿药箱。” 说着,华鸢走出书房。 华岐望着她离开的背影。 当华鸢把药箱找到并赶回书房的时候,华岐已经倒在地上没了气息,她心口上插着的,正是那支朱雀钗。 华鸢顿在那里,手里端着的盘子掉落在地,回过神后,她双眼含泪,扑通一声跪下:“孩儿恭送母亲!” 院落外。 阿厌跟闻清辞还未走远,两人看着府里的人忙进忙出,院子四周挂起白布时,就猜到发生了什么。 闻清辞拉着她往回走,想到华岐的下场,察觉到阿厌闷闷不乐后,心里一紧:“阿厌?” 阿厌抬眼:“嗯?” 他牵着她的手一紧:“是不是觉得我狠了些?” 阿厌抿唇:“如果华岐不知道真相,或许还能浑浑噩噩地活着。” 闻清辞在意她的感受:“那你讨厌我的做法吗?” 阿厌摇头:“每个人都有知道真相的权利,而且,华岐的下场固然可怜,但她作恶的曾经也不能抹灭。” 第1357章 那再等等 第1357章 那再等等? 感觉到他指尖传来的力道,阿厌笑了笑。 站在他的立场,不管是华岐、华谷生亦或者是华菱纱,都是导致他双亲被害的加害者。 甚至在这件事里,这三人还牺牲了许多无辜的性命。 他纵然把事情做得再绝,谁也没有资格责备他。 她的清辞,才是失去一切且常年饱受折磨的那个人啊。 闻清辞没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一番话来,想想他们携手走来所经历的种种,阿厌的成长也是肉眼可见的。 不过,听到她没有责怪自己对付华岐不留余地的手段时,他紧张的心绪随之放下。 想到她方才的闷闷不乐,他问:“那你因何不开心?” 阿厌恍然。 她当他为何突然问起华岐一事,原来,他竟然以为自己在同情华岐。 “我不是觉得华岐可怜,我只是听到她声音里万念俱灰的绝望时,想到了四年前你浑身是血地倒在我的身上。” 那是她长这么大最害怕最难过的一次。 难过到连哭声都发不出来,连眼泪也不知道该怎么流,整个人一瞬间大脑空白,忘了反应。 纵然面对生死,她也能坦然,提剑与对方战到最后一刻。 可就是这样连生死都不惧怕的她,却在看到他奄奄一息的那一刻慌了神,害怕从此身边会少了他。 闻清辞目光一滞。 阿厌能体会到华岐声音里的情绪,是因为那时候她也这样难过吗? 阿厌把这些不愉快的回忆从脑海里挥掉,想到华岐得到了应有的下场,有点好奇接下来他会怎么对付华谷生。 可是比起这个,她更关心另一件事:“我觉得华菱纱有同党。” 闻清辞有些意外:“阿厌怎么知道?” 阿厌哼哼了声,嘴角翘起,眉目间涌现一丝得意:“很简单啊,华菱纱临死前根本无暇分身,就算她一早算准了要让华家的人陪葬,也总要有机会去做才行。 所以,若是没有人在背后帮助她做这些,华菱纱最后这一手不会如此顺利。” 这是她前段时日想通的。 华菱纱死的时候,阿厌就觉察到不大对劲。 “据临屿打探到的消息说,尹家连连出事,尹斌也在一个月前死了。 现在的尹家缺了代家主,正乱成一团,尹家的修士也在到处追杀川槿。” 闻清辞把华家的时间线串联起来,便能得出帮助华菱纱的人是谁:“川槿回来了。” 阿厌:“她已经报了仇?” 闻清辞:“嗯。” 阿厌还记得川槿所说的话,想到华菱纱的事情都过去一段时日了,她道:“她不是说会来兑现诺言的吗?” 闻清辞:“是啊。” 阿厌捏紧拳头:“如若是她帮助华菱纱完成了最后的计划,那么,她也该来兑现诺言了。 可她该做的都做了,却还不乖乖来我面前,是想言而无信吗?” 她是被骗了吗? 可恶! 闻清辞并不这么认为:“她若想要言而无信,就不会回来不画城完成华菱纱临死前的命令。 我想,她可能还有事情要做。” 阿厌沉默了一瞬:“那我们再等等?” 闻清辞颔首,嗓音温柔:“嗯。” 第1358章 明明长歌姐姐也是漂漂亮亮可可爱爱的女子嘛 第1358章 明明长歌姐姐也是漂漂亮亮可可爱爱的女子嘛 两人回去的时候,在院里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气。 刚一进去,就发现一群人坐在一起喝得酩酊大醉。 花满衣衣袍微乱,抹额有点歪,他的怀里还抱着一坛酒,看到两人回来,他眨了眨眼:“你们大晚上的去哪儿了?” 花满衣问完,感觉到脚边被一只手被抓住了,往下一瞧,却是路灵泷醉得躺在了地上,双手正抱着他的一只脚。 这蠢货…… 贺兰庸醉了,直接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叶长歌也有些醉。 唯独辛从囿还很清醒。 展月鸣这个酒坛子此时却孤单地坐在外面,闻着满屋子酒香,猛咽口水。 但一想到元宝龄把他的酒壶抢走一事,他又只好压住了喝酒的冲动。 此时,夜已深,院里的女子都已歇息。 元斐今晚特别高兴,主要是已经跟詹成霜互相确定了心意,由于太过兴奋,他没了睡意,见到阿厌跟闻清辞的时候,他放下手里的酒坛,忽的张开手掌。 一道耀眼的银光闪现! 接着,一只细长的笔悬浮在掌心之上! 阿厌瞧了几眼:“这是什么?” 元斐脸颊红通通的,打了个酒隔:“六合,这玩意儿能破世间的一切结界。 闻师弟,小阿厌,我要不是为了得到这玩意儿,霜姐姐养好伤的时候我就偷跑出来了。” 闻清辞懂了他的好意:“谢谢元师兄。” 阿厌也懂了:“谢谢元师兄。” 元斐一笑,随着他收掌的动作,六合化作一缕光,隐入体内:“乖啦,有六合在手,雾海的结界定能破除。 到时候,小阿厌一定能顺利地找到长鱼家,再找到让闻师弟活下去的办法,之后,我们大家一起回天元宗。” 他也要回去跟师门禀明与霜姐姐的事情。 这时,趴在桌子上的叶长歌听到天元宗三个字的时候,忽然坐起身,醉醺醺道:“天元宗? 啊,我是叶长歌,我父亲是天元宗的掌门,我师父是天元宗的五长老!” 坐在旁边的宁玉书起身,将人扶住:“长歌姐姐,我先送你回房。” 元斐哥哥也是奇怪的很。 一堆女子里面他不去找詹成雪跟元宝龄,不去打扰贺兰云乐跟木南嫣,也不跑去跟他喜欢的霜姐姐互诉衷肠,却在这里拉着他们喝酒。 还把长歌姐姐给叫上了。 他这做法……好像没把长歌姐姐当成女子似的。 明明他家长歌姐姐也是漂漂亮亮可可爱爱的女子嘛。 等宁玉书扶着叶长歌离开以后,元斐开始傻乐,坐在那里笑个不停,然后拦住阿厌跟闻清辞的去路,拿了两坛酒放在两人面前:“小阿厌,闻师弟,我今晚高兴,你们陪我喝酒呗?” 阿厌看了一眼满地乱滚的酒坛,其中一个酒坛子滚到了脚边。 她顽皮心起,一手轻轻撩起裙摆,抬脚往前踢了一下,结果,那酒坛又咕噜噜地往外滚了一段距离。 面对元斐的邀请,她摆手拒绝:“我今晚不想喝酒。” 闻清辞拉着她退开,并找了借口开溜:“元师兄,我跟阿厌刚从外面回来,有些累,想先回房安置。” 元斐:“嗝……” 第1359章 当夜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1359章 当夜,发生了两件大事 趁着元斐打酒嗝的一瞬,闻清辞拉着阿厌赶紧跑开。 等元斐打完嗝,再看方才两人站过的位子已经没了踪影,他拎着两壶酒,往凳子上一坐,笑了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小阿厌跟闻师弟久了,也变得越来越滑头了。” 一股股冷风灌进来,吹得院里种植的草木偏向同一方向,地上散落的枯叶被吹起,随着风向卷至半空。 贺兰庸冷得哆嗦了两下,他睁眼时,酒意醒了些,用手抵着头:“要不怎么会叫闻狐狸嘛。” 花满衣想要抽回被抱住的那条腿,在踹了几下还是被睡在地上的路灵泷抱紧之后,他忍住把人一脚踹飞的冲动,加入他们的话题:“这称呼适合闻清辞。” 展月鸣赞同:“我也觉得。” 令狐豫从外面办完事情回来,见他们喝成这样,一听到闻狐狸的称呼时,一手拿着白玉箫在另一手的掌心轻轻敲打着:“你们当着他叔叔的面,这么议论他合适吗?” 元斐继续打酒嗝:“……” 当夜,不画城内接连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是华岐死了。 二是华谷生被杀。 尸体躺了一地。 华谷生眼下已经成了废人,根本没办法反抗,他望了眼刺入胸膛的剑,看向一袭黑裙的川槿。 华谷生对她并没有印象,一时感到不解,问道:“你为何杀我?” 呲—— 川槿收回剑。 当初为华菱纱办事的时候,川槿跟川侫都是负责暗地里铲除一些跟华菱纱作对的人,几次与华谷生有过交锋也都是隐藏了身份和面容的。 故而,华谷生对她没印象实属正常。 哐当—— 染了血的剑掉落在地。 尹错守在一旁。 他陪着川槿从尹家走到现在,修为早已受损,在不画城隐藏了将近一个多月,除了完成华菱纱烧毁华家的命令之外,还是因为两人在尹家受伤太重,需要静养。 川槿同样修为受损。 哪怕她在尹家用了不少心思,可想要除掉尹斌也没有那么容易。 毕竟尹斌还是尹家的代家主,哪怕他做事荒唐,身边照样不缺随时随地保护的人,其中又不乏很多高手。 今晚一战,川槿的情况随之加重,她嘴角带血,说出缘由:“我跟你无冤无仇,我杀你,也只是因为我在无双城遇到了一名女子。 我来,是因为她帮过我,杀你,是为了完成她死前的嘱托。” 华谷生:“那人是谁?” 川槿:“婷姌。” 华谷生:“……” 婷姌。 一个容貌跟华容极其相似的女子。 华谷生当年为了把婷姌弄到手,杀了她全家,之后没过两年,婷姌就消失了。 他还以为她死了。 没想到,她不仅没死,竟然还会在逃离不画城以后另有奇遇。 解决完该解决的人,完成了该完成的事情,川槿望着一地尸体,一双冰冷的眼眸在夜里极黑极亮。 尹错看了一眼她的伤口:“接下来我们要去哪儿?” 川槿也看了眼尹错的伤。 两人皆一身黑色,这也是出于两人常年的生存环境所养成的习惯。 因为,也只有这种厚重的颜色,才能遮住身上的伤和血。 “去兑现跟闻清辞的半年之约。” 她不会失约。 况且,这艰难又恶心的一生,她已经没有遗憾了。 该报的仇,报了。 该报的恩,也报了。 纵然川槿很清楚,此次一去,等待着她的是死亡,她也不会退缩。 第1360章 她又小气又记仇还狠毒 第1360章 她又小气又记仇,还狠毒 川槿来兑现承诺的时候,满身的血腥气未散。 院子里很安静。 耳边,唯有呼呼的风声。 元斐等人由于喝了酒,睡得很沉。 唯独花满衣跟辛从囿以及还没入睡的令狐豫感受到了他人靠近的气息,三人看见川槿去的方向以后,没有跟上去查看,更不担心。 以阿厌跟闻清辞的修为,这世上能伤到他们的能有几人? 于是乎,大家默契地关窗睡觉。 阿厌披了一件浅色披风,此时的她披散着发,露出那张瓷白娇美的小脸来。 在听到外间传来的动静以后,她拉着闻清辞从房里出来,就见场地还算宽阔的院子里等候着两道身影。 半个时辰前,闻清辞就听说了华谷生被杀一事。 临屿守在廊下。 尹错站在川槿后面的不远处守着。 川槿的头发上凝固着血,并打了结。 她本就是在鲜血里打滚的人,甚至为了通过训练活下去还曾经喝过别人的血,因而,这点气味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阿厌本以为还得再等等,见川槿如此守信用,她的眼里划过一点笑意:“还算你守信用。” 川槿笑道:“我要是不守信用,怕是会被折腾得更惨。” 阿厌点头:“这倒是。” 毕竟,她这人又记仇又小气,还狠毒。 川槿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也没有做半点反抗的动作。 才结束完一场血战的她此时疲惫的很,根本没有能力再跟阿厌尽兴地打一场,她嘴角勾起放松的弧度,张开双臂:“来吧。” 阿厌望着她,从小背包里掏出那枚桃花形状的东西。 得知华菱纱才是一切的主谋后,阿厌原本是想要废了华菱纱把这玩意儿打入她的体内的,之后再把川槿也废了筋脉。 结果,华菱纱当日不等她动手,就选择抱着华菱习的尸体自焚。 既然如此,下手的是川槿,她没道理放过。 都是伤害过清辞的人。 闻清辞站在后面,手里拿着落华。 一道微弱的光芒闪现! 阿厌的指尖凝聚起一道透明的真气,被她放在掌心里的东西升至半空! 纵然在看到川槿满身伤痕时,她有一点心软,可只想要一想到曾经被川槿伤得奄奄一息的闻清辞便硬起了心肠。 所有人都要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代价。 川槿的经历再值得人同情,都不是她伤害别人,轻视别人性命的理由! 相信川槿甘愿来兑现承诺,也是懂得这个道理。 想罢,阿厌再不犹豫,将桃花形状的东西推送入川槿的体内! 川槿疼得面色惨白,惨叫一声! 在东西打入身体里的瞬间,川槿能清晰感受到一根根细针扎进身体里的痛苦,且那些细针还会顺着筋脉游走! 还没等这股可怕的痛苦缓过去,她的眼前一道身影闪现! 紧跟着,她就看到一只纤纤玉手落在筋脉处! 冷白的月光下,少女手指纤细,白得几乎透明。 然而,每每被那只手重重一点,川槿就感觉到筋脉各处被废时断裂的疼痛,她咬紧牙关,却还是疼得叫出了声。 但阿厌的动作并未停下! 第1361章 让她走吧 第1361章 让她走吧 阿厌并拢的食指与中指带着一点毫光,所过之处,皆能精准无比地找到川槿体内的筋脉。 川槿也没反抗,默默承受着身体各处的疼痛。 等寸寸筋脉被废之后,她四肢酸软,身体软得像是失去了支撑一样摔倒在地,并捂住心口,偏头吐出一口鲜血。 阿厌收手而立,清澈的眼眸里面,倒映出川槿狼狈的模样。 如今的川槿,与废人无异。 且命不久矣。 在废除川槿筋脉的时候,阿厌的真气所过之处,能够感受到川槿逐渐枯竭的五脏六腑。 此时她再将苏倦制作的东西打入川槿的体内,并废了川槿的筋脉,无疑是让川槿的情况雪上加霜。 余下的时光,川槿能活三五年光景便是上天眷顾了。 她不会让川槿轻易死的。 清辞难受了多少年,她也要川槿难受多少年。 川槿的手撑在冰冷的地上,掌心被磨破了皮,渗出血来。 她吐完血后,抬袖擦掉嘴角的血迹,见阿厌没有直接杀了自己时,眼里闪现意外:“我以为,你会杀了我。” 阿厌哼了声:“想得美!” 对付川槿这样的人而言,让她死就是一种恩赐。 阿厌可没那么善良。 川槿轻笑。 尹错上前,扶着川槿起身。 阿厌走回闻清辞身边,方才川槿的惨叫声不但没有激起她的心软,反而让她联想到了闻清辞筋脉被废时不过是几岁的孩童。 这样寸寸蚀骨的痛,连川槿都忍受不住惨叫出声,可想而知,当年还是孩童的清辞有多难受。 阿厌心里一疼,牵住他的手。 想到他一路走来所承受的一切,她更心疼了。 若非清辞命不该绝,若非老天爷还给清辞留了一线生机,被赶到明羽山庄的叶鹤之从尸体里找了出来,并把他带回天元宗,可能她重生以后就再也无法兑现糖炒栗子的承诺了。 也无法遇到如此好的闻清辞。 阿厌想做的都做了,她望向闻清辞:“你还想不想对她做什么?” 闻清辞摇头,明羽山庄的事,主谋是华菱纱,川槿不过是按照命令行事罢了。 而且,他也看出川槿命不久矣:“她活不了几年了不是吗?” 阿厌:“那是我要她痛不欲生地活着,把你所受的痛苦一一偿还。” 她如果想杀了川槿,就不会让苏倦做出类似霜白引的东西来。 闻清辞反握住她的手,夜里的风再冷,再刺骨,可只要握着她,感受着她肌肤传来的温度,他便不再畏惧:“让她走吧。” 接下来,他只想跟她过一段无人打扰的日子。 川槿:“……” 被废之后的她,第一次觉得冬夜里的风如此寒冷。 哪怕是一阵小小的风拂面而来,她都会浑身哆嗦,面色更是惨白如纸。 川槿知道,这是那枚桃花形状的东西所导致的。 原来,这便是闻清辞被打入霜白引之后日日需要承受的痛楚吗? 尹错将不住咳嗽的川槿扶住,让她站稳。 见阿厌跟闻清辞转身往屋里走,他重重地跪在地面上,三叩首:“多谢二位不杀之恩!” 第1362章 阿厌的惩罚不重 第1362章 阿厌的惩罚,不重 阿厌转身,望了眼尹错。 闻清辞也停下脚步。 尹错叩首完起身,将即将站立不稳的川槿背在身上。 他也身受重伤,背着川槿离开的时候,多了一个人的重量,导致他没有处理的伤口撕裂,一滴滴鲜血,从他被血湿透的黑衣上滴落。 滴答—— 滴答—— 此时没了风,便显得鲜血滴落的声音尤为清晰。 待两人离开以后,冷风又一阵阵刮来,阿厌担心再待下去会让闻清辞受凉,赶紧拉着他回了屋内。 清冷的月光,洒在尹错背着川槿的身影之上。 如果是在平日,尹错背起川槿并不费事,主要还是受伤的缘故,让他背着川槿前行有些吃力。 若此时地上积了雪,那么,他所走过的地方必然会留下一排深深的脚印。 风一阵阵地吹着。 川槿觉得好冷。 好疼。 这风,就好像要把她的骨头给撕碎一般。 她趴在尹错的背上,可以感受到他湿润的衣服下是裂开的伤口,血打湿了衣服流出来,蹭得她的黑裙上都是血。 川槿垂眸,望着尹错的面庞,感叹道:“我们也认识很多年了。” 尹错回道:“三十年了吧。” 川槿眼眶蓄满了泪,声音里添了一丝暗哑:“三十年……” 她为了报仇,把自己卖给了主人三十年。 这三十年里,她像是没有感情的木头人按照主人的吩咐去行事,就算是面对几岁的孩童,她也照杀不误。 作恶三十年,随意践踏他人生命,总该付出代价的。 阿厌的惩罚,不重。 都是她该得的。 剩下的每一日,她都会如了阿厌的意,痛不欲生地活着。 这也是川槿对自己的惩罚。 川槿疼得浑身哆嗦,以往每日都在修行,都在杀人,如今清闲下来,她反倒是能够好好地想一想过往的事情了:“我记得,我们在尹家相遇的时候,你还是十几岁的少年。” 尹错一笑:“你当时也只有十来岁,我还记得,你那时候瘦弱的很,一直被尹家的人欺负,每日连饭都吃不饱。” 川槿太疼了,她需要说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你也没好到哪里去,饿得理智都没了,最后还是我们共分了一盘盘冷掉的饭菜。” 尹错:“我们之后要做什么?” 川槿:“先找个地方养伤,等尹家选了新的代家主后,我们就一起隐姓埋名回无双城吧。 苗婆婆这些年身体越来越差了,她是这个世上除了你以外唯一待我好的人,我想回去尽尽孝道。” 尹错:“好。” 只要是她的决定,他都会毫无底线的支持。 当年那个十多岁的小姑娘,被府里的下人打得浑身是伤,狼狈地躲在假山后面,是她施舍了偷到的一盘盘剩菜,而他也正是因为她的善心,才有幸活到了现在。 所以,他这条命是她给的。 在他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的时候,是她站出来,嗓音清脆地告诉他:“尹错,你别灰心,也别绝望。 那些人越是想让我们死,我们越要坚强地活下去,即便我们活下去的代价,是被人踩到泥潭里,也要丢弃尊严地活下去!” 第1363章 这一别可能是一生 第1363章 这一别,可能是一生 晨间,金色的暖阳升起,洒落在院子里的一排排树上,为树叶镀上一层金光。 一股勾得人饥肠滚滚的香气弥漫在院落。 阿厌嗅到食物的香气,便猜到定然是木南嫣研究出了什么新的吃食,她坐在凳子上,望着铜镜里面被闻清辞摆弄的自己,等他为自己戴好发钗后,她迫不及待地起身。 闻清辞按住她,把她发髻间的发钗戴好:“别急。” 阿厌等他弄完,想到他每日都帮自己梳发,她踮起脚尖,在他柔软的薄唇吻了一下,而后推开门往外跑,还不忘道:“一定是木姑娘又在做饭,我先去看一看。” 闻清辞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及飘动的裙摆,哑然失笑。 很快,他的笑意收敛。 令狐豫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拿着白玉箫在门上敲了两下,见屋里只有闻清辞时,觉得是个说话的好机会,便停了敲门的动作,迈步进屋,而后又反手将门关好。 闻清辞望着他:“豫叔叔想说什么?” 令狐豫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有些关于闻家的事情吧,他一直都没有告诉过闻清辞,但他相信,闻清辞一路走来,再加上看了那么多书籍,定然察觉到了:“就是吧……能不打开恒域吗?” 闻清辞:“不能。” 就算他可以不回去,阿厌也必须回去。 而且,他已经预知到自己以后的结局会是什么,也做好了被囚禁一生亦或者是死于闻家之人手里的准备。 令狐豫语塞了会,清楚他的性子,他看似对什么都不上心,可一旦认准方向,便会不惧艰险地往前走:“我倒是想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你,可我答应过你父亲,要对闻家的事情只字不提,我不能言而无信。 总之,小清辞啊,你知不知道打开恒域意味着什么?” 闻清辞自然知晓。 与华菱纱的那一战,令狐豫分心间,看到了闻清辞眉心间家纹出现的变化,他也清楚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躲过的,顿时生出一种无力感:“可你若去了恒域,你跟小阿厌就只能……” 闻清辞:“我明白。” 只能分别。 而这一分别,便可能是一生。 令狐豫有些气:“你明白还……” 闻清辞的眼里闪过一点笑意,想到跟阿厌一起走到现在所拥有的岁月与回忆,觉得没什么好惋惜的:“豫叔叔,我已经很幸运了,遇到了师父跟长老们。 至于阿厌……耽搁她的这几年,我很满足了。” 令狐豫一阵心酸。 反观闻清辞却没有半点沮丧,想到令狐豫来了九皋这么些时日,还不准备离去,他道:“豫叔叔,你帮我做的够多了,之后的事情,只能我自己走。” 令狐豫又问:“那你有没有想过小阿厌怎么办?” 闻清辞:“……” 气氛一时变得沉重。 闻清辞也不舍,可比起跟阿厌分别,他最害怕的是另一件事。 如果说他之后会因为体内的魔气无法压制变得嗜杀成性,还会被吞噬掉所有的记忆,那么,他会不会对阿厌出手? 想罢,他换了话题:“小婶婶追到了吗?” 令狐豫嘴角微扬:“追到了。” 第1364章 我命贼好还用得着算吗 第1364章 我命贼好,还用得着算吗 厅堂里极为热闹。 大家聚在一起等着用早饭。 木南嫣喜欢研究吃食,再加上早起早睡的作息,她每日很早就醒来了。 闲得无聊,她就跑会去厨房跟厨娘说说笑笑准备早饭。 因而,大家每日晨间都能在食物的香味中醒来。 阿厌跑进小厨房,拿了一个干净的瓷碟,用筷子夹了几块刚刚做好的梅花香饼,小跑着回了屋。 令狐豫刚要走,就见一道身影略过自己,风一样地跑到了闻清辞面前。 接着,就是她清甜的声音响起:“清辞,木姑娘做得这个梅花香饼看着不怎么好看,黑乎乎的,但是特别好吃!” 阿厌拿了一块喂给闻清辞,做出张嘴的动作:“啊……” 令狐豫:“……” 这小两口…… 恩爱得有点过了啊。 对上令狐豫打趣的眼神,闻清辞神色不太自在,等人转身走了,他才张嘴,在阿厌的注视下咬了一小口。 院门外,传来一阵动静。 阿厌跟闻清辞出来的时候,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不请自来。 谢玄拿着一块神机妙算的牌子,一袭质地极佳的袍子,见到他们二人的时候,没有忽略围坐在一起用早饭的年轻男女:“各位,要算命吗?” 路灵泷记得院落外是有人守着的,筷子在桌面发出砰的一声:“你怎么进来的?” 谢玄:“呃……这个不重要。” 阿厌小声嘀咕:“……总觉得这人一出现就没好事。” 闻清辞却跟她想法相反:“不一定。” 元斐打量着眼前相貌不俗的青年:“那什么重要?” 谢玄:“什么都不重要。” 辛从囿:“……” 元宝龄歪着脑袋,她对长得好看的人总是比较宽容的,便不打算追究谢玄闯进来一事了:“你是谁?” 谢玄往前走了两步:“谢玄。” 一群人见他站在那里没有找茬的意思,也就懒得管了。 谢玄闻着食物的香味咽了咽口水,见他们竟然把自己当作透明人时,他咳嗽几声,拔高音量道:“各位姑娘,你们要算命吗? 不管是算前程,算姻缘,还是算近期的运势都可以。” 叶长歌的话语里透着一股子欠揍的骄傲劲儿:“我命贼好,还用得着算吗?” 元斐憋笑:“……” 詹成雪嘴里塞得满满的,她饭量大,碗都要比其他人的碗大上许多。 从尝过木南嫣的手艺之后,一天到晚就缠着木南嫣做吃的。 见谢玄推销自己的说法还那么老套,詹成雪嫌弃道:“街上算命的都这么说。” 谢玄感觉自己的本事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姑娘,那些人就是混口饭吃的,精通那么点算命测字的本事,有的还一窍不通,怎么能跟我这种知识渊博的人相比?” 贺兰云乐默默用早饭。 贺兰庸忽然出声:“好啊,你既会测字,那你不如算算我小叔叔还在不在这个世上,我能不能找到他。” 谢玄走过去,瞥见旁边有个座位,立即坐下:“这位公子,想测什么字?” 贺兰庸想了下:“我小叔叔叫贺兰宜章,就测他名字里面的章字吧。” 谢玄:“……” 第1365章 我是来带你们进入恒域的 第1365章 我是来带你们进入恒域的 身边多出来一人,贺兰庸感到浑身不自在,正想把人赶走,谢玄道:“我知道他。” 贺兰宜章嘛。 他几乎日日都在因为这个人吃醋。 贺兰庸神色一变,赶人的念头顿时灭了:“你真的知道?” 谢玄没答,没错过贺兰庸称呼贺兰宜章为小叔叔这点,他猜到眼前的人多半是医仙谷的,望着一桌子丰盛的早饭,准备蹭顿饭吃:“我想吃饭。” 闻清辞则猜到他的出现绝非偶然,让人拿了一副碗筷给谢玄。 谢玄冲他一笑:“还是闻公子上道。” 闻家这位命运是惨了点,也短了点,但人精明啊。 贺兰庸却没了用饭的心思,全程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目光一直落在谢玄的脸上,只想谢玄能够快点吃完告诉自己答案。 阿厌则扯了扯闻清辞的衣袖,经过上回,她觉得谢玄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但又担心他这次会说出一些让闻清辞不开心的话,便道:“清辞,等他吃完饭,我们就把人打出去吧?” 闻清辞正想说不用,谢玄就嬉笑道:“小姑娘,别这么暴力嘛。” 阿厌:“……” 这人耳朵真灵。 她说得这么小声他也能一字不漏地听见。 叶长歌对不请自来的人一贯没好脸色,尤其谢玄一进来还一点不讲究礼数,这脸皮的厚度,都能跟元斐有得一拼了:“吃完赶紧走。” 令狐豫则若有所思。 谢玄。 莫非是谢家的? 詹成霜看出来这位陌生人多半是冲着他们一行人来的,没有面露不善,并等着谢玄的下文。 詹成雪见他还挺能吃的,赶紧把爱吃的小笼包抢过来倒在碗里,生怕来一个比她更能吃的,把她的食物都抢光了。 故而,对于谢玄,她的印象不怎么好。 木南嫣则道:“詹二姑娘,厨房里还有。” 詹成雪:“我这就去端!” 说完,便直接走了。 等谢玄吃得差不多了,拍了拍鼓起的肚皮,见一群人盯着自己,也没半点不自在,而是端过清茶润喉,冲散嘴里残留的食物味道,总算进入正题:“我是来带你们进入恒域的。” 他总要帮画扇姐姐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啊。 众人神情一变。 元斐谨慎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要进入恒域?” 展月鸣的目光深了深:“……” 阿厌蹙眉。 闻清辞则毫不意外。 从见到谢玄的第一面开始,谢玄就刻意拦住了他跟阿厌的去路,拉着他们测字算命,还故意提到了恒域。 显然,有人在背后操纵一切。 可能从阿厌的重生,到他们一行人经历的种种,背后之人都一清二楚。 之前这位神秘人不现身,多半是觉得时机不够成熟。 此时谢玄出现在这里,说明背后之人准备跟他们见面了。 比起恒域,贺兰庸更关心的是贺兰宜章的下落:“先不管你是怎么猜到的,你快算一卦,算算我小叔叔是生是死,身在何处?” 谢玄起身,实在不想与贺兰宜章有关系的人打交道,可既然他们是要进入恒域的,那么,见到贺兰宜章是迟早的:“放心吧,他不知道过得多好呢,美人在怀,衣食无忧,没事儿还会救救人,炫耀一下他那手医术。” 阿厌嗅觉敏锐,往闻清辞靠了靠:“他的语气好酸。” 闻清辞也察觉到了:“嗯。” 第1366章 雾海 第1366章 雾海 这股浓浓的醋味,但凡是嗅觉没丧失的,都感受到了。 贺兰庸听闻贺兰宜章还活着,激动地一把抓住谢玄的袖子,想到谢玄根本没有起卦测字,加上这副显然是认识贺兰宜章的口吻,他道:“快带我去见他!” 谢玄打开贺兰庸的手,往后退开,不爽道:“要不是为了画扇姐姐,我才懒得跟贺兰宜章有关的人扯上关系呢。” 画扇…… 闻清辞捕捉到谢玄话里的这个人。 他想,马上他就要见到这个跟他一起想办法使阿厌重生的人了。 谢玄将之前放在旁边的那块神机妙算的牌子拿好,见今日天气甚好,阳光照在身上也暖阳阳的,便闭眼感受了会儿,睁眼望向阿厌:“小姑娘,你不是想要救你的意中人吗? 现在就走吧。” 这时进入恒域比较方便。 结界威力没那么强。 阿厌:“好!” 她迫切地想要前往恒域,找到帮闻清辞续命的办法。 既然谢玄今日不请自来,还有意带领他们进入恒域,那么,即便阿厌感受到了谢玄的出现是刻意为之的,也懒得在意背后有没有隐藏的危险和阴谋。 因为,清辞才是最重要的。 任何危险,任何阴谋,她都不怕。 元斐走在最后。 詹成霜留意到他的反应,刻意放慢脚步:“怎么了?” 元斐笑笑,神情看上去有些落寞:“没有,就是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有点用武之地,也这么没了。” 詹成霜沉默片刻,主动伸手过去,将他拉住,问:“这样做,能安慰到你吗” 元斐狂喜,反手将她的手包裹住,又怕用力太重,把她的手伤到,便握得十分克制:“我现在非常甜!” 詹成霜一笑。 …… 雾海。 阿厌一行人到的时候,只听得到海浪翻滚的声音。 一望无际的海面上蒙着一层层雾气。 这周围连一艘船只都没有。 而当有群鸟飞过的时候,都会在半空中被一股力道直接弹开,并在这股力道的作用下沉入海里。 谢玄走在前头,手里拿着的神机妙算的牌子飞了出去—— 接着,轰隆声响起,雾海被一分为二! 一条宽敞的道路出现! 谢玄好歹是谢家这一辈人里面颇有造化的晚辈,自然精通的本事也比别人多上许多。 他这块牌子看着不起眼,实际上蕴含了不少门道,也是一件无法销毁的灵器。 他望了一眼两边还在不断翻滚的数丈海浪,如闲庭漫步般走在那条道上。 阿厌牵着闻清辞紧随其后。 詹成雪心跳如鼓,望着还在流动翻滚的海浪,害怕地挽住元宝龄的手臂,另一手又紧紧拉着詹成霜:“我好担心那块牌子没了作用,如果雾海一旦合上,我们就要被湮没在海里。” 元宝龄也怕,她就是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修为不咋滴,也没啥拿得出手的本事,便用另一手拽着展月鸣的衣袖:“阿雪姐姐,你别说了,你越说,我越害怕。” 木南嫣没说什么,就是脸色变了变,一边惊叹于这个世间的神秘,一边又被眼前的状况弄得无措。 见状,辛从囿眼底放柔,拉过她的手握住。 木南嫣:“……” 果然。 跟着强者就是有安全感。 路灵泷走在后面,把花满衣推倒身前挡住。 花满衣:“你能滚开吗?” 路灵泷笑笑:“不能。” 贺兰庸则一脸期待,与贺兰云乐走在左侧。 令狐豫没有前去,只是立在雾海旁边。 望着阿厌一行人的背影,令狐豫面带祝福地笑了笑,心里在不住祈祷:老天爷啊老天爷,请务必对他多苦多难的小清辞仁慈一些吧。 第1367章 恒域篇 第1367章 恒域篇 恒域。 恒邑,长鱼家的地界。 靠山而建的小木屋内。 贺兰宜章背着采回来的草药,站在院子里。 恒域乃是八大家的隐居之地,每一处都汇集了天地灵气,其中,这里面的草药种类繁多,比他在医仙谷种植的还要多。 贺兰宜章从被长鱼画扇拐骗到长鱼家之后,便一直待在此处。 得知长鱼画扇接近他的目的,贺兰宜章成其所愿,却也选择跟她撇清干系,出了她的殿宇,择了这一处隐居。 每日,他都会定时去恒邑的一间药店替人诊治,到了晚间再回。 即便如此,长鱼画扇还是没有放过他,时不时地出现在此处。 贺兰宜章刚把草药分类整理出来,就见木屋外面有一道身影立在那里,他仅看了一眼,便垂下眼,继续整理还没有分类好的草药。 长鱼画扇今日心情极好,从出现开始就带着笑意,她不管贺兰宜章手里的事情有没有做完,拉过人往外走。 贺兰宜章倒是想硬气点,狠狠心,提剑把人赶出去,可一对上长鱼画扇那双顾盼生辉的眼眸,便什么火都发不出来了,只能任由她扯着自己往外走,态度冷淡地问:“去哪儿?” 长鱼画扇一笑:“去接人。” …… 阿厌一行人通过雾海的结界之后,便御剑飞行数千米,到了一处小镇暂歇。 这里的小镇船只极多,镇上的房屋鳞次栉比,靠水而居。 阿厌站在岸边,看着长河之上正在移动的一艘艘船只,又看了眼旁边停着的船只。 船夫撑杆,立在穿透,脸上的皮肤偏黑,见他们一行人容貌不俗,谈吐不凡,问道:“各位要去哪儿?” 阿厌直言:“长鱼家。” 船夫笑道:“这里的船不但可以去长鱼家,还可以去八大家的任何地界,就是船费有点贵,若姑娘出得起价,就和你的朋友上船,我带你们去。” 不等阿厌从小背包里掏银子,谢玄就出现,几句话把船夫打发走了。 元斐:“算命的,你做什么呢?” 谢玄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嘴角翘起:“着什么急啊? 马上就会有船来接你们。” 叶长歌:“有阴谋。” 元宝龄:“加一。” 詹成雪:“加二。” 木南嫣:“加三。” 花满衣几人则坐在一边的茶肆喝着茶。 他们一行人也不算傻,从谢玄出现,再到谢玄刚刚说的话,便说明他们的一切已经被人给安排好了。 路灵泷摸摸下巴,丢了一颗炸得金黄灿灿的黄豆丢进嘴里,咬得咯嘣作响:“我就知道,跟着你们准没好事,要不是霍老头临走前让我非得跟着,我早躲得远远的了。” 跟着这群人太危险了。 保不准下一刻就得丧命。 阿厌同闻清辞站在一起,见她有些急躁,安抚道:“都进了恒域了,还有什么可着急的?” 阿厌闷闷地嗯了声。 她这种情绪,就跟闻清辞在进入不画城的心情差不多,越靠近,越是很容易掀起情绪方面的波动。 她忽然拔出落华,对准一旁的谢玄:“说吧,你接近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第1368章 小阿厌我们终于见面了 第1368章 小阿厌,我们终于见面了 谢玄望着眼前冷冰冰的小姑娘,又看了一眼对准自己的剑,知晓这是神器落华,也清楚自己虽然修为不错,但绝非阿厌的对手,当即道:“小阿厌,你别这么暴力嘛,也别动不动就用剑对准人,这种做法很不礼貌的。” 阿厌蹙眉:“……” 好啰嗦。 忽的,一道冷光闪现。 叶长歌也拔剑出鞘,对准谢玄的背部,那架势比阿厌还凶:“算命的,你别废话,真当我们都是不用脑子的啊? 你快说,你的目的是什么? 你们是好是坏?” 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可半点都不傻。 宁玉书站在旁边,注意着谢玄的神色。 谢玄被两把剑一前一后的抵着,立马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他看了看阿厌清冷下来的小脸,又扫了眼后面分分钟能提剑砍人的叶长歌,笑笑:“二位姑娘,我不是坏人。” 叶长歌:“你脸上又没写着好人?” 谢玄:“……” 这姑娘…… 伶牙俐齿的。 闻清辞虽然一直没有摸清背后之人的目的,但是到目前为止,他也没有感受到谢玄的恶意。 见谢玄僵在原地不敢动弹,他按住阿厌握剑的手:“谢公子应该不是坏人。” 随着阿厌的剑移开,谢玄松了口气:“对嘛,我要是坏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会对你们出手了。 而且,你们一路上危机不断,我若是坏的,你们觉得你们能顺利走到现在? 还能够在我的帮助下进入恒域吗?” 还是闻家的小娃娃有眼力。 这逆天的智商,能跟他心爱的画扇姐姐比比。 谢玄也并非是不想要告诉阿厌,只是在场的还有阿厌的师兄师姐们以及她的朋友们。 他若是当着大家的面说出阿厌重生一事,怕是会给阿厌之后与大家的相处制造矛盾。 他不说,还不都是为了小姑娘考虑吗? 她所在的四大宗门人多嘴杂,有好有坏,万一她幽玄谷魔头的身份被猜出来,她还能跟这群人有说有笑地在一起游历吗? 还能够过她安安稳稳的日子吗? 小白眼狼。 没良心。 贺兰庸还想要得知贺兰宜章的下落呢,他可是知晓这二位小姑奶奶提剑就能砍人的本事,当下出面把谢玄拉到一边:“你们就算要杀人,也得等我先把小叔叔的下落问出来啊。” 贺兰云乐下意识站在他的身后。 清凌凌的河面之上,几艘小船出现。 阿厌听到动静的时候,下意识望向立在船头的一男一女。 男子正是被拉过来的贺兰宜章,女子则是长鱼画扇,她一袭炽烈艳丽的红裙,望向阿厌的眼眸里,带着笑意。 谢玄激动地挥手:“画扇姐姐!” 几艘小船靠岸。 闻清辞打量着眼前的两人,从谢玄的反应,他便猜到这名女子应该就是在背后推动他们前来恒域的主谋。 长鱼画扇立在船头,满头乌发梳着简单的发髻,纵使去掉了平日那些精美名贵的朱钗,依旧不损容色,反而有一种出水芙蓉的清丽。 她的目光落在阿厌脸上,意味深长道:“小阿厌,我们终于见面了。” 第1369章 你还得唤我一声姑姑 第1369章 你还得唤我一声姑姑 长鱼画扇嘴角扬起的弧度未散。 她等这一日,已经等了好些年了。 阿厌打量着对方,奇怪的是,从对方的眼神里,她并没有感觉到半分恶意。 谢玄满脸喜色地越过一行人,捕捉到站在后面的贺兰宜章时难免又有些酸溜溜的,他拿着那块随身的牌子快步过去,也不管贺兰宜章还在,直接将从船上缓缓走来的长鱼画扇抱住:“画扇姐姐,我这次做的不错,总该给点奖励吧。” 抱一抱是不能少的。 长鱼画扇嗯了声,没有抗拒谢玄的拥抱,并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做得很好,把人带回来的时机也刚刚好。” 谢玄抱着不撒手,顺便朝后面跟过来的贺兰宜章投去一个得意的眼神。 贺兰宜章眸色微变:“……” 贺兰庸却盯着那张多年未见的脸,倍感亲切,他当谢玄提到贺兰宜章的时候为何是那副酸不溜秋的语气呢,合着这二人私底下不对付:“小叔叔!” 贺兰宜章一怔。 这声音…… 这称呼…… 贺兰庸拉着贺兰云乐快步到他的面前,在认识的人面前,他难得露出孩子气的一面:“我是阿庸啊,这个是云乐,就是我当年在医仙谷捡到的小女孩!” 贺兰云乐施了一礼:“贺兰先生。” 她小的时候,便是这般唤他。 贺兰宜章笑了一下,他被困在恒邑多年,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也忘了贺兰庸小时候的模样。 经贺兰庸一说,他才有了印象,面露惊喜:“多年未见,你们都长大了,对了,医仙谷的人都还好吗?” 贺兰庸笑容一僵。 长鱼画扇往那边看了眼。 真没想到,医仙谷的人会跟阿厌一行人走在一起。 想来有些事情,也是没办法瞒住了。 贺兰宜章察觉到贺兰庸的神情不对,问道:“怎么了?” 贺兰庸垂眼,看上去十分落寞,得知贺兰宜章并不清楚医仙谷所发生的事情时,他道:“医仙谷被灭了,在你消失后没多久,除了我跟云乐侥幸活着,整个医仙谷的人都死了。” 贺兰云乐则补充道:“灭了医仙谷的人,已死。” 贺兰宜章面色骤变,望向长鱼画扇。 她又骗他…… 长鱼画扇与谢玄拥抱了会儿后分开,察觉到贺兰宜章带着怒意的眼神时,她没有多做解释,只对着跟随自己多年的丛源跟指柔使了一个眼色。 两人立即下船,将贺兰宜章给看守起来。 阿厌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叶长歌等人摸不清状况,便在后面站成一排。 阿厌牵着闻清辞退了半步,跟逐渐走近的长鱼画扇保持着一段距离,握着落华的手下意识收紧,警惕地望向长鱼画扇,也明白过来是她在把自己往恒域引:“你是谁?” 长鱼画扇一笑,没有被她防备的态度伤到,初次见面,陌生是必然的,防备也是应该的:“我是长鱼画扇,是长鱼家正统血脉里除了你以外仅剩的人。” 阿厌一愣,她不是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世,听到长鱼画扇这么说的时候,她想的则是原身。 所以,对方找的人不是她。 阿厌不愿顶了原身的身份:“你找的人不是我。” “是你,从头到尾都是你。” 长鱼画扇说得笃定,又望了一眼旁边的闻清辞,语气一转,带了几分长辈样:“说起来,你还得唤我一声姑姑。” 第1370章 大型的认亲场面 第1370章 大型的认亲场面 阿厌:“?” 姑姑? 见阿厌一脸怀疑,谢玄在一旁帮腔:“画扇姐姐说得没错,你就是她的小侄女,还有,你可以叫我姑父。” 她如果这么称呼自己,他会很高兴的。 长鱼画扇稍显威严地瞥他一眼。 谢玄顿怂:“……” 嗯。 画扇姐姐美是美,但她的眼神和气场也没几个人能抵住。 眼前的变故,不但阿厌一头雾水,就连同行的众人也是一头雾水。 大家的目光不住地开始在阿厌跟长鱼画扇的脸上打量,愣是没从两人的长相上找到一丁点的相似。 叶长歌纳闷,道出心中所想:“这二人除了都挺美的,五官没一点相似的地方啊。” 詹成雪嗯嗯两声:“是吧? 我也觉得不像。” 元宝龄:“所以,这是大型的认亲场面吗?” 是的。 确实是大型的认亲场面。 长鱼画扇觉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正想将阿厌一把拉过来,看到她下意识往后退,以及往左边靠近闻清辞的动作,只好抽回了手:“走吧,我有很多话要同你说。” 一切都应该解开了。 阿厌作为当事人,有权利知晓所有的事情。 阿厌没跟久别重逢的亲人相处过,因而,面对长鱼画扇如此直接的相认方式,她自然是不习惯的。 可在得知自己在这个世上原来还有亲人的时候,她是有些开心的。 她就怕长鱼画扇找错了人。 可是,长鱼画扇刚才说的‘是你,从头到尾都是你’,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长鱼画扇转身,望了眼浑身充斥着怒意的贺兰宜章,一点也没有在意。 对他,她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性子,且对贺兰宜章谎话连篇惯了。 而且,当初这人被她拐到恒域关起来得知一切事情的真相时,也是如此时一般愤怒,还曾对她拔剑相向。 到最后,还不是拿她没辙? 贺兰宜章上前,挡住长鱼画扇的去路:“医仙谷的事情,你为何瞒着我?” 贺兰庸:“……” 哦豁~ 这莫不是小婶婶? “不就是这小屁孩儿说的那样吗? 还需解释什么?” 长鱼画扇没工夫在这里耗,她抬手将贺兰宜章推开,走了两步,又停下,看向阿厌,指了指贺兰宜章:“对了,谢玄不是你姑父,这个叫贺兰宜章的才是。” 贺兰庸:“我可不是小屁孩儿。” 贺兰宜章:“……” 由于长鱼画扇说的话都是关于家族内部的事情,便只让阿厌跟闻清辞跟她坐在一艘船上。 而贺兰宜章跟贺兰庸才见面,有一肚子的话要讲,便没有跟长鱼画扇同坐。 谢玄跑了上去。 叶长歌等人被安置在其他的船上。 几艘小船飘荡在河面。 元斐盯着前面那艘船,再看了看船夫,一眼就知晓这是故意保持的距离,为的就是不让他们听到什么。 越是这样,他就越好奇:“好想听一听他们在说什么啊。” 叶长歌趴在船边:“我也想。” 宁玉书:“我也好奇。” 展月鸣摸了摸腰间的酒葫芦,自从伤好以后,他总算是能过过酒瘾了。 此时,他眼前所看到的风景如画,一时心胸开阔,仰头喝了一大口酒。 元宝龄坐在一边,从包袱里找出一堆零嘴:“我带了吃的,你们要吃吗?” 詹成雪举起手:“我我我!” 另一艘船只上的路灵泷也举起手,朗声道:“元姑娘,别忘了我啊!” 第1371章 当然是自己争取的啊 阿厌坐在船上,此时的她,满肚子疑问,却不知该先问哪一个。 谢玄则望了一眼她身侧的闻清辞,觉得等会儿有些话大概是不方便让闻清辞知晓的,于是走到一旁坐下,准备等长鱼画扇说到不能让闻清辞听到的内容就把人耳朵捂住。 闻清辞看破他的心思,浅笑不语。 长鱼画扇说话的时候,也把握得很有分寸:“你本是长鱼家的家主,多年前,你祖父行事混账,因为那可笑的妒忌之心和所谓的自尊心,将当时还不是长老的常戚变成一介废人。” “常戚无法修行之后,隐忍数年,最终积攒起一股令人害怕的势力,几乎杀尽了长鱼家的血脉。” 阿厌听得认真,并没有出言评判上一辈的恩怨,更没有觉得那位未曾见面的祖父死得冤枉,就是认为那些因为祖父犯错而无辜枉死的人倒了血霉。 那么多条人命,就为了一个人的错误买单? 可能是因为她是阿厌,是冷情冷肺也没有感受过半点亲人关爱的阿厌,所以在听到这些事情的时候,她没有丧失理智地站在那位祖父的立场,可以冷静地看待此事。 阿厌有些好奇:“若常戚要对长鱼家赶尽杀绝,那你为何存活了下来?我又是怎么消失的?” 长鱼画扇眼神微愣:“……” 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呵。 自然是自己争取的啊。 在恒邑,乃至其他家族里面,她能活下来的原因几乎人人知晓。 “我是如何活下来的……等你们进了恒邑后便知晓了。”长鱼画扇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也不在意别人的指责与谩骂。 “事变当晚,你的生母由于受到惊吓早产,拼死生下了你。当时,你的父亲带领一干修士与常戚的人厮杀。” “我得知此事后,便让负责接生的婆子把你抱了出去,且因为你出生的时候天生异象,我为了不让常戚发现你,只好临时找了一个死婴冒充。” 把阿厌送出恒域,是长鱼画扇一手安排的。 因而,她说起此事的时候连每一个细节都记得分毫不差。 天生异象? 闻清辞想,他知道这是什么样的异象了。 长鱼家族的家主从生下来身上就会出现曼珠沙华的纹路,这种纹路,他在阿厌身上看到过。 阿厌又问:“那你说‘从头到尾找的都是我’又是什么意思?” 谢玄忽然抬手,捂住闻清辞的耳朵,对阿厌一笑:“接下来的事情,我想,你应该不想让你的夫君知晓。” 长鱼画扇是算计得挺周全的,可也有意外出现,就是她未曾料到,闻清辞竟然会找到贺兰庸施展重生之术。 到目前为止,长鱼画扇也没想通其中的缘由:“你出生的时候,谢玄还抱过你,当时他用你的生辰八字算了一卦,发现你将死于十四岁。” “我当时在常戚的眼皮子底下处境艰难,为了活命,我只能选择远离长鱼家族,并做了很多的荒唐事来降低常戚的戒心。而且,我那时太弱,无法去幽玄谷救下你。” 阿厌目光一颤:“……” 她竟然全都知道? 第1372章 关于重生 “这世间的很多事情,是命数,是不可更改的。”长鱼画扇那时太弱,且孤立无援,面对阿厌的命数,她无力回天。 面对阿厌震惊的眼神,她笑了声,继续道:“在得知你的命数后,我又从古籍里得知了贺兰家族的禁术,决定让你重生。” 阿厌呼吸都放慢了,听得更加认真。 “可重生之法是以命换命,也只有贺兰一族的血脉才能做到,我无法去求贺兰家族相助。于是,我联想到了医仙谷。” 这算是阿厌的一线生机。 也是长鱼画扇的最后一搏。 她望着正在跟贺兰庸说话的贺兰宜章,似是想到了令她感到好笑的事,眼里透着几分笑。 “因此,我想办法出了恒域,又想办法把贺兰宜章骗到了手,让他跟我回了恒邑,施展重生之法。” “后来,我无意间遇到了一人,发现那人的体质适合你,跟你还是同一日出生,连时辰都一模一样。” “在那人犯了错被赶出家族后,我又费尽心思把你如今的这具身体变得跟你前世一样。” “……” 阿厌陷入了震惊。 难怪…… 难怪她会看到原身的零星片段,且在那一点记忆里,还有人特意在帮助原身活着。 原来,她如今拥有的这具身体,根本就是长鱼画扇事先挑选好的。 “你重生后,占据了这具身体,自然而然的,从那一刻起,家纹也会在这具身体浮现。”长鱼画扇拿出随身带着的一面小镜子,指尖凝聚起一道真气,在阿厌眉心间轻轻一点! 霎时,一条又一条艳丽的红纹浮现! 谢玄确定没有什么是不方便闻清辞听到的之后,放开了捂住闻清辞耳朵的手。 长鱼画扇收回手指,又把小镜子丢给她:“看看你的脖颈,那是我长鱼家族历代家主生来就有的家纹。” 阿厌接过镜子,望着脖颈周围浮现的纹路,也想起来闻清辞曾经还将其画出来过。 闻清辞虽然刚刚没听到长鱼画扇说了些什么,但能够从她的唇形猜到。 他也并不意外阿厌脖颈间浮现的纹路,只是帮阿厌把衣领整理了一番,亲眼看着家纹浮现片刻后又消失。 他的反应,让长鱼画扇感到意外:“闻清辞,你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阿厌扭头,望向他:“?” 闻清辞对她一笑:“在阿厌进入九皋破除结界的那一刻,我就知晓了她的身世。” 阿厌:“……” 好吧。 看样子,这世上是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意外的了。 她想,如果有朝一日,清辞知道她是重生的,知道她就是那个作恶多端为祸天下不乱的幽玄谷谷主,可能他的表情才会出现一些变化。 但她嘴严。 才不会让他知道这些呢。 这件事情,就当做是她的秘密。 长鱼画扇一直知晓闻清辞的存在,但到底不够详细,想到他们一路走来的险阻重重,以及每次都能够化险为夷的本事,她毫不吝啬自己的欣赏:“难怪我的小侄女动了心,这样长得好还脑子好的男子,委实不多。” 谢玄趁机内涵了一把贺兰宜章:“他精明着呢,哪里像贺兰宜章那个蠢货,一心就顾着研究医术,都不知道多动动脑子。” 阿厌则道:“可他要是不傻,怎么会被骗呢?” 长鱼画扇笑了:“说的是。” 第1373章 遇见了心动了便一辈子都栽进去了 长鱼画扇说罢,心情极好,想喝了蜂蜜般沁入一丝丝的甜。 贺兰宜章蠢吗? 不。 他一点也不蠢。 他只是选择栽在她手里罢了。 似乎是感受到长鱼画扇的注视,贺兰宜章偏头望去,留意到她嘴角的笑意时,再一想医仙谷被灭一事,仍心有不悦。 贺兰庸说完医仙谷的往事,刚喝了口茶,瞥见贺兰宜章的举动时,往前面那艘船只的身影瞧了瞧,道:“我还以为小叔叔将来喜欢的肯定是对你百依百顺的女子。” 这位小婶婶,美则美矣,可一看就绝非善类。 贺兰宜章是喜欢长鱼画扇,即便得知一次次被骗之后,还是很喜欢。 每当看到她在长鱼家族跟那些阴险狡诈的人孤军奋战,夜不能寐时,他也从一开始的硬心肠,一步步软化。 从此,他整个人从头到脚,从身到心便是她的了。 她要什么,他都成全。 她被常家的人刁难欺辱时,他会站在她的身后; 她被人刺杀时,他会站出来替她解决危机; 到最后,甚至是猜到了她需要依靠小家主来复兴长鱼一脉时,他也没有犹豫,选择施展贺兰家族的禁术,用以命换命的方式完成她的心愿。 这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能做的,都会做的女子。 当年,她独自来到医仙谷外,为了接近他,更是用尽了手段。 贺兰宜章并非不谙世事的人,他不去费心思,不代表看不透她的心机,只是甘愿成为了她的裙下之臣。 面对贺兰庸打趣又带着点遗憾的语气,贺兰宜章一笑:“有的时候,不是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最终就能对这一类的女子动心。这世间,总有那么一个人,她会打破你的所有标准和原则。” 于他而言,长鱼画扇是那个人。 于闻清辞而言,阿厌也是那个人。 遇见了,心动了,便一辈子都栽进去了。 …… 阿厌在听完长鱼家族的起起落落以后,也从最初的震惊转变成为冷静。 她不会被长鱼家的恩怨所牵绊,也始终记得进入恒域的初衷。 她的眼眸,清澈明亮,一如往昔。 要说如今的阿厌与跟闻清辞在初见时的眼神有何不同,便是她的眼睛里多了一股在历经种种事情以后所产生的坚定。 在见到长鱼画扇的那一刻,闻清辞放下了最初的担忧。 他担忧致使阿厌重生的背后之人是坏的。 可在此时,他能够感受到长鱼画扇的目的是什么。 只要对方没有伤害阿厌的意思,那么,他就可以放心地陪着阿厌走完这一程,再无遗憾地踏上属于他的那条归路。 长鱼画扇说完这些,见阿厌并没有感动,也没有表现出对自己的感激以及见到亲人的喜悦时,暗暗欣赏:“等入了恒邑,我会暂时把你们二人安置在你父亲生前的一处别院。等到了合适的时机,我会安排你正式出现在长鱼家族那群人的面前。至于你的同伴,我会另外给他们安排住处。当然,他们也可以在恒域随便游历,不受拘束。” 阿厌对家主的位子不感兴趣,只问:“我想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第1374章 好的小侄女小侄女婿 闻清辞垂下的眼里划过一点笑意。 很好。 阿厌很清醒。 没有被长鱼家族的事情影响,也没有被与长鱼画扇的姑侄关系迷惑,更没有选择站在长鱼家族这边,想要一力将身为家主的责任担在身上。 这样才对。 阿厌,从来只是阿厌。 不管这世间赋予了她什么样的身份,长鱼家族又能够给她带来怎样的地位跟尊荣,他希望她永远是当年那个纯粹快乐的小女孩,认定了就去争取,也过得洒脱自在。 阿厌觉得自己挺冷的。 可能一般的孤女在得知自己在这世间还有亲人的时候,感到高兴之后便会跟对方相认,迫不及待地想要跟对方成为一家人。 但她觉得,这些根本不适合她与长鱼画扇。 在某些事情上,她们是一类人。 她们体内拥有的那点长鱼家族的血脉,以及表面上的关系,只能说明她们是姑侄罢了。 这不代表她们在没有相处的情况下,就能依靠所谓的血缘变得亲密。 血缘,只是两人之间的一种联系。 当然,阿厌很感激长鱼画扇费尽心机让她重活一世。 可她既然知晓了长鱼家族内部的情况,便也猜到,长鱼画扇令她重生的缘由绝不仅仅只限于姑侄关系。 她必然在筹谋什么。 “看来,你脱离家族后这些年在外面被教养得极好。”看到这样的理智的小侄女,长鱼画扇很欣慰,也觉得自己的心思没有白费:“八大家,十大家族之所以那般敬畏家主,是因为家主一脉跟他们底下所有人的气运息息相关。” 闻清辞倒是清楚这一点:“我曾在书籍翻到过,数万年前,八大家曾出过一个先例。底下的人因不服从家主的安排,狠心灭了家主一脉,之后便气运直下,整个家族的子孙三代皆早死,且死相极惨。” “真聪明啊。”长鱼画扇是一个欣赏谁就会表现出来的人,想到这些年她一个人在长鱼家族的艰难求生,她叹息一声:“我要是能遇到小清辞这样聪明的人做帮手,也不至于筹谋到现在还未成功。” 但不管是什么时候成功,家主这一环节是无法跳过的。 就是有这样省心的人在身边,能够省事省心。 闻言,谢玄顿觉委屈:“难道我这些年为画扇姐姐做的不够好吗?” 长鱼画扇微笑着摸了摸谢玄的脑袋,她并非不知晓他的爱慕之情,只是她见过这家伙幼时的模样,也一直把人当做弟弟对待。故而,在谢玄面前,她始终维持的都是姐姐的形象:“小谢玄做得很好。” 谢玄:“……” 可惜啊。 喜欢这种事情不是做得好就能有用的。 他不怨她。 正因为心动过,喜欢过,才会明白为何人会不可能因为另一人做的再多而移情别恋。 阿厌并不好奇他们的过往,无非是他爱她,她爱他,却不爱他的关系,她还没得到长鱼画扇的答案:“算命的,你别打岔,就算要表现自己,也要等我们先把正事说完。” 谢玄立马像个大家闺秀一样乖巧道:“好的,小侄女。” 阿厌蹙眉:“……” 不过,谢玄的下一句话,让阿厌的怒火成功消失:“小侄女婿真是聪慧啊,小侄女真是有眼光,于千千万万中,遇到了如此好的人。” 阿厌蹙起的秀眉顿时得以舒展:“嗯。” 第1375章 目的有三 长鱼画扇换了一个更放松的坐姿,面朝河面,瞧着河岸两边的重重高峰,享受着这难得的且不用勾心斗角的时刻。 她对上阿厌的目光,道:“小阿厌,你先说说你的目的。” 阿厌也不拐弯抹角,再说她也不兴那套作风:“我要救清辞,为他寻找续命的办法。木前辈说,打开恒域,找到长鱼家,便有续命的办法。” 闻清辞凝望着她的侧颜,眼神温柔。 她啊,总想着他,也该多为她自己想想。 长鱼画扇对那位没见过面的木前辈不感兴趣,云洲大陆这片土地上,有的是活了几百岁甚至上千年的前辈,阿厌生来不凡,注定是奇遇不断。 “那位前辈说的不错,长鱼家确实有办法续命,且这种方式,仅仅限于长鱼家的血脉。续命的一方,必须是长鱼家族的人。当然,在想办法替别人续命之前,你首先要做的,是自救。” 阿厌:“自救?” 长鱼画扇:“不错。” 谢玄又在一旁吱声,刷刷自己薄弱的存在感:“十大家族的家主有他们生下来的责任与考验,同样的,八大家也有。八大家的每一任家主,都有不同的命运,短命的在多数。家主想要活命,就需要去完成所在家族的考验。长鱼家族的每一任家主,无论男女,若在二十岁时没有打开悯生塔,修行玄意诀,便会丧命。” 阿厌还记得他上回的话:“那你说我十八?” 谢玄也不心虚:“我这不是想让你们快点进恒域嘛。” 闻清辞:“……” 其实站在他的立场,无论是十八还是二十,都让他害怕。 当下,他问:“悯生塔?” 长鱼画扇又道:“在家主殿后山,有一座悯生塔,里面布满各种先人所设的结界,在塔的最顶层放着玄意诀。只要境界足够高,便可进入,但你不能动里面的东西,因为一旦动了,就会塔灭人亡。另外,你还能带一个帮手进去。” 这也是长鱼画扇的目的之一。 她还有些话没说。 毕竟,闻清辞还在场。 玄意诀确实能救阿厌,但它还有另一种用法,在阿厌与闻清辞进入悯生塔前,她会将这点提前告知阿厌。 而且,事情关系到家族的密辛。 即便闻清辞跟阿厌两情相悦,可长鱼画扇好歹还是家族的人,不可能会把这件事情告知给闻清辞听。 再说了,这可是一位聪慧又骄傲的少年啊。 他若全知道了,那她小侄女的苦心有可能就白费了。 比起自救,阿厌更想要跟闻清辞一起活下去:“那我要怎么帮清辞续命?” 长鱼画扇就知道她满脑子美色,恨铁不成钢道:“你先别急,这一步我要等之后找时间告诉你。我现在要说的,是我的目的。” 阿厌镇定下来。 不急。 她都找到长鱼家了,相信很快就能找到帮清辞续命的办法。 阿厌目光稍定,眼瞳泛着细碎的波光,顺着她的话问:“你说。” 长鱼画扇唇角微微翘起,她每说出一个目的,就竖起一根细白的手指:“我的目的有三。一、进入恒邑后,我要你照我说的行事。二、我要你当上家主。三、我也要玄意诀。” 第1376章 没想到竟是个战五渣 第1376章 没想到竟是个战五渣 阿厌听完,只觉得不划算。 且一点也不公平。 她来恒域的目的只有一个,可长鱼画扇一张嘴就是三件事情要她做。 阿厌想想都有点不舒服。 闻清辞也觉得不合理,便尽可能地帮阿厌争取,然而在争取之前,他算了算长鱼画扇的年纪和辈分,一时犯难:“我应该如何称呼你?” “就叫我姑姑吧。” 长鱼画扇说罢,又望了眼阿厌,先不说小侄女愿不愿意亲近她,但她还是会照顾小辈的。 “小阿厌啊,你真该庆幸你遇到的人是我,若是你祖父还在,绝对不可能同意你跟闻家的人扯在一起。” 每个家族都有固定不变的规矩。 长鱼家族也不例外。 家主看起来享受着锦衣玉食,其实行事说话处处都会受到限制,就连婚姻大事都无权做主。 尤其,长鱼家族跟闻家很多年前还是宿敌,似那种‘你想弄死我,我也想弄死你’的关系维持了数千数万年。 哪怕到了现在,长鱼家族的人还是很反感闻家的人。 闻清辞不太适应这个称呼,酝酿了会儿,才叫出口:“长鱼姑姑,您的算盘过于精明了,既然您是长辈,是否应该让阿厌多一些想法? 况且,你们是姑侄,同样也是谁都无法缺了任何一方的关系。” 长鱼画扇表情一滞:“……” 没错。 他说的全对。 眼下的关头,她跟阿厌就是谁都无法缺了谁的关系。 阿厌如果想要自救,并且延续闻清辞的性命,那就势必要跟她合作,依靠她才能走得顺当。 而她如果想要一击搞死常戚那帮人,阿厌,就是她的底牌,也是她所有的希望。 谢玄呵呵:“小侄女婿,你完了,你惹画扇姐姐不高兴了。” 闻清辞:“抱歉。” 阿厌:“她不高兴会怎样?” 长鱼画扇冷笑两声,她不高兴的时候喜欢做点事情出气。 瞥见船上没什么能让她发泄的东西,她便凝聚起一股真气,河面顿时响起哗啦声,河水飞溅而起,朝闻清辞泼去—— 阿厌反应迅速,直接出手,将飞溅而起的河水挡住! 哗啦—— 冰冷的河水全淋在了长鱼画扇的头上。 长鱼画扇闭眼:“……” 谢玄惊讶地张了张嘴,没料到阿厌竟然为了自家夫君跟长鱼画扇动手。 见长鱼画扇被淋得满头湿润,并且眼神极度不好时,谢玄怂得不敢出声。 阿厌也没想到长鱼画扇的修为这么弱,惊了一瞬,随后丢出一句让长鱼画扇差点吐血的话:“我看你气场那么强,还以为你修为极高,没想到竟是个战五渣。” 闻清辞嘴角轻扬。 长鱼画扇咬咬牙,连连瞪了几眼阿厌! 意识到对方的语气还透着满满的意外时,长鱼画扇捏捏拳头,任由河水从额头落在眼角,打湿睫毛,压制着怒意道:“修为高有什么用? 你有我脑子好使吗?” 阿厌的确在阴谋诡计一道不擅长,但主要还是闻清辞在,她用不着动脑,并开始例举出修为高深的优点:“修为高能打,能自保,还能保护清辞,保护同门。” 长鱼画扇:“……” 第1377章 好哥哥别那么凶嘛 第1377章 好哥哥,别那么凶嘛 长鱼画扇气得冷笑:“呵!” 说得好像她修为境界低就连自保也做不到似的。 被一个晚辈鄙视,她面子上有点挂不住。 贺兰宜章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见她们姑侄二人之前聊得还算不错,此刻长鱼画扇又是被淋湿又是被阿厌气得差点张牙舞爪的样子时,轻笑了下。 懒得再说修为高低的问题,长鱼画扇一想到被人说是战五渣就额头隐隐作痛。 她要是能打的话,早就威胁阿厌按照她所说的办了,哪里还会在这里说这么多? 谢玄在一旁帮她扇风,狗腿道:“画扇姐姐,消消气,怎么说都是你的小侄女呢,小孩子不懂事,你这个做长辈的不要跟她见识。” 阿厌嘴角微撇:“……” 她又没说错。 长鱼画扇的修为确实很低嘛。 而且,通过方才的交手,阿厌也把长鱼画扇的修为摸得差不多了。 老实讲啊,就长鱼画扇这点修为,连长歌师姐都打不过,也就是能跟詹成雪和元宝龄对打的水平而已。 元斐一直盯着那艘船的动静,他的表情从震惊,疑惑,转变为此刻的笑意:“小阿厌的姑姑不经打啊。” 展月鸣:“……修为好低。” 叶长歌高兴了,进入九皋后,老是遇到宗师境界的高手,目睹阿厌跟闻清辞一场场精彩绝伦的对打,眼下见这位长辈还不如自己,小声道:“这位姑姑真的好弱啊。” 元宝龄咬着炸豆子:“总感觉你们在瞧不起我的修为。” 詹成雪:“身为小仙女的我跟元姑娘所见略同。” 詹成霜抿唇微笑。 另外两艘船上,木南嫣跟辛从囿倒是没有过多好奇长鱼家族的事情,两人纷纷欣赏着眼前的湖光山色。 路灵泷吃完,又朝着元宝龄挥手:“元姑娘,你那里还有没有吃的,再给我丢点儿呗?” 花满衣正闭目假寐,见他一点也不消停,还大声说话,顿时生出一股火气:“你要是再闹,我就把你一脚踹下船,让你洗个冷水澡。” 路灵泷笑呵呵的,玩闹道:“好哥哥,别那么凶嘛。” 他也不是对谁都这副面孔的。 紧要关头,他还是靠谱的。 之所以在他们面前表现得放松,说白了,就是因为他嗅觉很准,还因为没有在他们的身上感觉到恶意。 长鱼画扇兀自生了会儿闷气,把话题重新拉回:“说吧,你想如何?” 阿厌倒是没想那么多,转而望向闻清辞,想听听看他的主意:“你说。” 闻清辞薄唇微翘,道:“画扇姑姑的目的有三,那么,阿厌也有三。 一、帮助阿厌得到玄意诀。 二、不能因为家主之位限制阿厌的所言所行。 三、事成之后,是去是留,由她自己决定。”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阿厌,她性情豁达,喜自由,不喜束缚,肯定不想要留在长鱼家族里当家族的。 长鱼画扇听完,也没怎么犹豫,答道:“如今长鱼家族的正统血脉里只有我跟她了,只要我扳倒常戚那一帮子人,之后在家族里,除了她的身份最大,就是我的话语权最大。 所以,我答应。” 第1378章 长鱼恒纪纭 第1378章 长鱼恒,纪纭 长鱼画扇带着一行人下了船后,便让丛源跟谢玄带着叶长歌等人去事先安排好的院落,自己则跟贺兰宜章带着阿厌跟闻清辞抬步进入恒邑街道旁边的一处别院。 门被推开的时候,还有厚厚的灰尘和蜘蛛网。 从外面看,这座别院外面的两座石狮子旧迹斑斑,挂着的匾额歪歪扭扭。 阿厌猜测这里应当空了很多年,似乎早就没有了人居住,可是当她跟闻清辞走进去后,才发现别有洞天。 这座别院里面被施了威力很强的结界。 长鱼画扇能自由出入,是因为她是长鱼家的血脉,也因为她熟悉这里的一切。 她望着眼前盈盈浮动的波光,抬指一碰,结界在感受到她的碰触后便撤除:“这里的结界是你父亲所设。” 她兄长的修行天赋是极罕见的。 只可惜英年早逝,死在了那场变故里。 而他身死的方式更是荒谬,竟是被他们兄妹的父亲所杀。 想到这里,长鱼画扇的眼里闪现一点泪光,她善于伪装,也善于遮掩情绪,唯独在信任的人面前才会放松警惕。 随着结界撤除,院中的一切映入眼帘。 只见,周遭栽种的花草树木被修剪得极好,地面被清扫得一尘不染,连片落叶都找不出来。 长鱼画扇看了眼便移开视线,带着他们继续往前走,想到她还没有跟阿厌说过关于她父母的情况,边走边道:“你的父亲名为长鱼恒,你的母亲名为纪纭,他们的婚姻虽然是家族一手主导,却是两情相悦,成婚后也极为相爱。” 那是她见过最登对的夫妻。 可是现在,又多了一对。 便是阿厌跟闻清辞。 从身份上来讲,这二人一个是闻家的,一个是长鱼家的,两人身上背负着各自的命运和责任。 且不管是长鱼家的人,还是闻家的那帮人,亦或者是其他六家的,都不可能同意他们走在一起。 八大家里,若出现两家结合的情况,必然会打破平衡,引起大乱。 阿厌的心情很微妙。 原来,她也是有父母的。 她的父母身份还很高。 长鱼画扇绕过正厅,往安置的后院走,一路上的下人见到她纷纷低首行礼。 她带着阿厌去了一处书房,墙面之上,挂着两张画工极佳的画像,正是过世多年的长鱼恒与纪纭。 “我想,你应该会想要看看他们。” 长鱼画扇说罢,自己则盯着画像入了神。 这些年,每每被局势逼得快要抓狂且灰心丧气时,她就会来到别院,看看熟悉的一草一木,再整夜对着兄长跟嫂嫂的脸,重新燃起斗志。 贺兰宜章站在门外,留意到长鱼画扇眼里表露的情绪时,呆了一会儿。 阿庸跟云乐来了。 阿庸还说,他要重建医仙谷。 贺兰宜章被困在恒邑多年,也很想念幽玄谷,他想回去看一看。 更何况,他跟长鱼画扇这段感情总是需要画上终点的。 她有她的路要走,他也有他的责任要担。 他们……原本就不该相遇。 长鱼画扇的视线从画像上收回,转身望向阿厌:“我记得你出生的时候,你的鼻子跟嘴巴几乎和你母亲长得一样,而你的眼睛,则继承了你的父亲。” 阿厌重生后换了脸,自然也就无法看出相似程度。 可闻清辞记得。 他见过前世的阿厌,也记得她的长相。 第1379章 当真是个小机灵鬼 第1379章 当真是个小机灵鬼 闻清辞打量着墙上挂着的两张画像。 看得出来,画师的画功极好,将长鱼恒的英气与纪纭的秀雅神态捕捉得刚刚好,且画得惟妙惟肖。 正如长鱼画扇说的那般。 若阿厌没有重生,前世没有死在十四岁那年,她的五官确实能够找到与亲生父母相似之处。 若是再多等几年,阿厌的五官长开,在容貌上应该会偏向纪纭。 闻清辞没有说什么,只是想到这二位是阿厌的亲生父母,抬手作揖,态度恭敬地拜了一拜。 能生出阿厌这般心性的孩子,足以说明这两位长辈生前必然心性极正。 长鱼画扇多瞧了眼闻清辞的动作,觉得这小子又聪明又识相,几乎一句话不用说完,他就能够推测出全貌,但又没有仗着自己的聪明自负自骄。 对她过世的兄长与嫂嫂也态度不错,心里便添了一分好感。 若兄长跟嫂嫂还在,定然也会喜欢唯一的女儿选择这样的男子携手一生。 阿厌心绪有点乱。 她的视线落在两张画像上,心里有一种亲切的情绪蔓延开。 可她毕竟未曾在长鱼家族长大,也没有跟他们夫妻相处过,所以,在感到亲切的同时,她又觉得情绪复杂到难以表达。 “你们来得时机刚好,恒邑在半个月前已经开始竞选代家主了。” 长鱼画扇想到常家那一个个年轻气盛的后生,眼里划过一丝讥讽:“再过几日,代家主的人选就会确定下来,不出意外的话,会是常戚的儿子常靖出。” 常戚当年选择留下一个长鱼家族的正统血脉,无非是担心做得太过,会招来谩骂以及天谴罢了。 一个家族的家主跟家族的兴衰息息相关。 而一个家族里也必须要保留着一些正统血脉,绵延子嗣。 阿厌回神,既然得知了自己的身份,想到枉死的双亲,她觉得应该做些什么:“我要参加吗?” 长鱼画扇摇头:“不。” 阿厌:“?” 长鱼画扇笑了,笑得特别坏,又特别好看:“我若是想要你参加代家主竞选,必然会早早就替你安排好一个光明正大参加的机会。 但我没有。” 阿厌追问:“那我要做什么?” 长鱼画扇对于这个唯一的侄女还是疼爱的,没打算让她参与家族争斗,也不准备把她培养成只知道仇恨的人:“你就跟你的小夫君留在此处,至于家族恩怨,你父母的仇,我都会一一让常戚偿还。 五日后,我会让指染带你去家主殿,到时候,你便知晓了。” 闻清辞倒是看穿了长鱼画扇的心思。 真够损的。 让常靖出一路筋疲力尽地打上去成为代家主,等这时候,长鱼画扇再让阿厌继承家主之位,她这一手,估计会让常戚一党气到吐血。 长鱼画扇感受到他的注视,止住笑意,风情款款地往外走,语气里透露出长辈对晚辈的宠溺:“我这小侄女婿啊,心思百转,任何阴谋都能在他面前现行,当真是个小机灵鬼。” 闻清辞:“多谢姑姑夸奖。” 阿厌也反应过来了,意识到长鱼画扇的算盘后,道:“……好损。” 第1380章 一个月后我放你走 第1380章 一个月后,我放你走 长鱼画扇只当做没听见。 损吗? 这还只是一碟小小的开胃菜。 等这位小侄女顺利入主家主殿,形势扭转,让常戚的美梦一袭破碎后,她还有更损的,更毒辣的招在等着常戚。 想罢,长鱼画扇嘴角翘起的弧度更深。 走出书房后,她又带着两人去了后院的住处,想到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她出面,她也不能离开太久,免得引起常戚的怀疑,便早早走了。 阿厌瞅着她的背影,通过这次的相处,她对长鱼画扇的印象是很不错的:“感觉她挺好的。” 闻清辞则道:“你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他能看出长鱼画扇的好意。 她虽然要利用阿厌的身份来扳倒常戚,但是长鱼画扇并没有逼迫阿厌继承家族仇恨,且从她的字里行间能看出来,她对过世的长鱼恒与纪纭的感情极重。 纵然长鱼画扇的心思难测了点,坏了点,狠了点,可闻清辞到底是放心了。 把阿厌留在长鱼家族,总归不是坏事。 当贺兰宜章跟着长鱼画扇走到前院的时候,一直不说话的他见两个小辈不在场,便没再憋着。 他停下脚步,见长鱼画扇回眸,面色一凝:“我有话要跟你说。” 长鱼画扇唔了声,眼角风情毕露,带着一丝勾人的媚:“在为我瞒着你医仙谷的事情生气?” 贺兰宜章确实生气,但面对她的一次次欺骗,他早练就了纵然生气也能够自己消化的本事,便没有再提,而是说出自己的打算:“你筹谋的一切马上就要胜利了,我想,我也应该走了。” 长鱼画扇心里一沉:“……” 想走? 也是。 谁都不喜欢被人玩得团团转。 她从遇到他开始就没安好心,一心想要把人弄到手里复活小侄女,甚至动了心也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 因为,他是她复活阿厌唯一的希望,是她振兴家族的关键人物。 贺兰宜章清楚两人纠缠了这么多年,迟早要做出了断,相信他在想什么,她定然能猜到:“我能帮你做的,都已经做了,之后的我,对你也没了用途。” 长鱼画扇的眼睛里透着几分冷意:“你现在就要走?” 贺兰宜章:“明日我就动身与阿庸跟云乐一道离开。” 长鱼画扇迈步朝他靠近:“你不是喜欢我吗? 你舍得我吗?” 贺兰宜章打量着她,往后一退:“我是喜欢你,但,我已经不想跟你在一起了。” 长鱼画扇一顿:“……” 她能理解他的想法。 他们之间,确实都是她的问题,是她自私专横,强行把人留在了身边。 望着贺兰宜章冷然的目光,长鱼画扇唇瓣微抿,与常戚相斗这一条路太孤单也太漫长了,倒是把他强行绑在身边这些年,让她觉得有一位能陪伴自己的人。 “没了长鱼家族的灵丹妙药,你只要走出恒域,不出两个月就会死。” 他能活到现在,她也有想办法。 贺兰宜章很清楚离开恒域之后的下场是什么,见她还想阻止他,他拔剑抵着她的胸膛,以表示必须要离开的决心:“以你的修为,拦不住我。” 长鱼画扇站在原地不动,垂眸望着抵在胸膛的剑,完全不惧怕被刺伤,反而继续往前走。 而她往前一步,他便持剑退一步。 长鱼画扇笑了。 他终究是舍不得伤她分毫。 贺兰宜章收剑:“就这样吧。” “好。” 长鱼画扇答应他,只是在他擦肩而过时,抓住了他的手腕:“一个月。” 贺兰宜章:“为何要一个月?” 长鱼画扇不做解释,只道:“一个月后,我放你走。” 第1381章 地位还不够稳固 第1381章 地位还不够稳固 长鱼家族的代家主竞选办得如火如荼,就连恒邑的百姓都人人知晓,还有的赌坊竟然在赌谁能够取得最终的胜利。 其中,在一干年轻优秀的子弟里,呼声最高的便是常靖出。 众所周知,长鱼家族早已经名存实亡,唯一的长鱼画扇风评要多烂就有多烂。 而今的长鱼家,由常戚独揽大权。 而常靖出又是他的儿子,自然而然的,代家主的位置就会落在常靖出的头上。 举办这场所谓的竞选会,先是以文采来分高低,再便是以修为来分辨谁是最适合的代家主,其实就是表面上说得好听。 实际上,都是走一个过场罢了。 当夜,临屿就去打听了长鱼家族的情况。 闻家在此地也设有势力。 在雾海分别的时候,令狐豫把联系闻家势力的方式告知了闻清辞,如此,也方便了他打听更多的事。 晚间。 阿厌趴在木窗之上吹着晚风,想到自己的身世,她到现在仍有一种身在云端并飘飘然的感觉。 一点也不真实。 她想,也可能是她还需要适应并接受自己的身份。 临屿进屋,把打听出来的情况整理成册,交给了闻清辞。 闻清辞接过,大致地扫了一眼长鱼家族的情况。 在得知长鱼家族跟闻家竟然世世代代不对付的时候,他有些意外,不过,更让他意外的是这上面关于长鱼画扇的记载。 笼统的讲便是:放浪形骸,男宠无数,甚至为了活下去在常戚面前摇尾乞怜,曾亲手弑父。 阿厌跑过来,看到上面描述的一段关于长鱼画扇与男宠的事迹后,愣了一瞬。 想想今日所见到的长鱼画扇,跟这上面写得完全就是两个人:“这些事情嘛……感觉这位姑姑都做得出来,就是性格不同。” 闻清辞将册子合上,长臂一身,将她的腰揽住,并把人抱在腿上,与往日一般,指尖勾住她的一缕长发把玩:“不知道我们的阿厌成了家主之后,会不会也男宠无数?” 这些家族,后院之所以那么多,无非是想繁衍子嗣。 有的是好色。 有的则是为了开枝散叶。 大多是前者。 后者在少数。 不过,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说到底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一个家族想要长长久久的支撑下去,除了要培养越来越多优秀的修士之外,家主一脉的子嗣也不能断。 毕竟,家主都是在这一脉中代代相传。 阿厌坐在他的腿上,双脚离地,也学着他把玩自己头发的模样抓过他的一缕墨发在指尖,并垂眼,一根根地数着:“暂时不会,但如果清辞以后惹我不高兴,我也养几个俊俏的男宠在院子里玩玩。” 闻清辞失笑:“看来,我在阿厌心里的地位还不够稳固。” 阿厌唔了一声,眉眼里带着满足的笑意,面上又少了几分不正经。 世间的男色确实多,可她挑的,却是最美好的:“等这次的事情结束,我们总能够回去举办婚礼了吧?” 他松开指尖的青丝,将人抱紧,心中涩然:“……会的。” 第1382章 家主殿(一) 第1382章 家主殿(一) 待在院落这几日,阿厌没事就拉着闻清辞出去吃吃逛逛。 其他的同伴们也是闲不住的性子,大家时常会结伴而行。 路灵泷跟元斐的性格最是活跃,也最容易融入人群,与陌生人打成一片,便老跟百姓们打听好吃好玩的去处。 于是,阿厌一行人便今日到这逛逛,明日到那逛逛,过得好不快活。 晚间,永远是最繁华喧闹的时候。 各家灯笼高高挂起,站在视野最好的酒楼,一眼往下看去,就能看到一条条璀璨明亮的银河。 除此之外,还能看到河边泛舟的年轻男女。 足以入画的一幕幕,倒影在河面之上。 阿厌一行人玩得很是尽兴。 等他们一夜好眠,长鱼家族的代家主竞选也到了最后一轮。 一大早,阿厌就被吵醒。 吵醒他们的人,则是长鱼画扇身边的心腹指柔。 谢玄走在后头,见阿厌被闻清辞牵出来时睡眼朦胧的,特意提高音量:“小侄女,别犯困了,我们现在要去干一件大事,你得打起精神!” 阿厌被他吵得烦:“你信不信我揍你?” 她没睡饱,原本就容易闹点脾气,结果谢玄还不知死活地吵吵嚷嚷,这简直让阿厌忍无可忍。 谢玄往后一退,躲过危险之后,笑了笑:“今日代家主的人选就要出来了,这时候,画扇姐姐早就到竞选场地观战了。 我漂亮又可爱的小侄女啊,我们也要动身往家主殿出发了。” 阿厌一手挽住闻清辞的胳膊,将脸贴着:“家主殿?” 闻清辞注意到她的发带有些乱,顺手整理了下。 谢玄早把一切安排好了:“走吧。” 两人跟在后面。 换做平常,常戚肯定会毫不松懈地留意着长鱼画扇的一举一动。 可是此时不同,常戚的所有心思都在代家主竞选一事上,每日都在帮常靖出分析要对付的人是谁,要如何取胜。 再者,长鱼画扇也不是傻的,早在准备将阿厌接回来的时候,她就给阿厌安排了一个合理的身份,不会引起常戚的怀疑。 倒是常戚派了一队人马去盯着元斐等人。 几人往家主殿的方向走。 家主殿外,守着长鱼家族的上前修士,个个身高八尺,一脸肃色,且站得笔直。 结界的光芒,在阳光的照耀下忽闪忽现。 且结界的威力十分强,乃是数万年前第一任家主所创立。 除了历任家主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地进入之外,长鱼家的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进入。 因着守在外面的人太多,谢玄跟指柔带了一队人马分散守在殿宇周围的修士的注意力,并对着阿厌道:“等会打起来的时候,你们找机会往里面走。” 阿厌望着近在眼前的一座占地极广并且很古朴大气的殿宇,发现一群群修士正在提剑往这里赶时,她当机立断拉着闻清辞纵身跃起,闯进结界! 结界在感受到阿厌的气息后,自动撤除。 随着她与闻清辞进入后,她脖颈的曼珠沙华图案一点点浮现,家主殿四周,一道道绚烂的光柱直冲天际! 第1383章 家主殿(二) 第1383章 家主殿(二) 家主殿闹出的动静,也成功让外面正在打斗的修士们纷纷停手。 谢玄与指柔站在一起,望着那一道道穿过云层的光柱时,嘴角扬起笑意。 终于……! 由这一刻开始,长鱼家族终于在千年后又有了一位新家主!! 阿厌跟闻清辞立在落华之上,瞧见这一幕发生时,她收了真气落地。 接着,不待她反应,一股透明的真气将她笼罩其中,并源源不断地往她身体里输入。 阿厌的眼里划过笑意。 这种舒适且充满力量的感觉,她再熟悉不过了。 上回碰到九皋结界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状况。 但这一回的情况又跟上回有明显的差别,上回往身体里涌入的真气是别人对着结界输入的,但这回却是结界本身拥有的。 好强! 好纯! 阿厌闭眼,任由一股股真气涌入体内的五脏六腑! 她的境界,也直接往上升了两层! 闻清辞不是长鱼家族的人,他能被拉入家主殿之中,是因为当阿厌进入之后,家主殿里的结界都化作了虚无,对他构不成伤害。 此时,他被一股真气固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看到阿厌青丝浮动,裙摆飞扬,周身的真气越来越丰沛以后,颜如朱砂的薄唇轻扬。 她又变强了。 在阿厌闭眼吸收真气的时候,闻清辞则在留意周边的情况。 外面的打斗停下,所有修士放下武器跪下行礼,而在家主殿后面的位置,则是一座座直入云端的高峰。 其中最显眼的,便是那座萦绕着层层黑雾的悯生塔。 同时,闻清辞还注意到,家主殿后面的高峰出现异象,有一道道剑芒正在往这里逼近! 同一时刻。 代家主的竞选场地。 负责操办竞选的是常戚,这里面也大多都是他的势力。 可长鱼家毕竟底蕴深厚,还是有一些忠心耿耿的老人,虽然这些年一直被常戚压了一头,但也正是因为有这些老人在,长鱼画扇才有施展拳脚的空间。 注意到家主殿传来的动静时,坐在椅子上观战的长鱼画扇笑了。 贺兰宜章担心今日出现意外,一直跟随在长鱼画扇身边保护,在感受到常戚投来的恨不得杀人的目光以后,他上前两步,挡在长鱼画扇面前! 常戚:“……” 长鱼画扇耸肩一笑,面对常戚意图将她抹脖子的目光,仿若害怕了一样往后缩了缩,装傻道:“呀,那是什么? 怎么千年无人造访也没人能进得去的家主殿出现异动了? 还有,那一道道光柱,是不是意味着闭关多年的数位宗师出关了?” “那是什么?” “家主殿结界被破,意味着家主回归!!” “是家主!!” “……” 接着,一些效忠家族的老人脸上涌现狂喜之色,立即往家主殿而去! 刚刚险险胜出的常靖出在看到家主殿的动静以后,神色大变,无措地望向常戚:“父亲?” 常戚面如猪肝,周身散发出阵阵杀意,见竞选场地的人都在往家主殿跑,他只好带人一起过去看看情况。 长鱼画扇等人都走了,笑得前翻后仰:“哈哈哈哈——” 第1384章 家主殿(三) 第1384章 家主殿(三) 当一股股真气被阿厌的身体吸收以后,她再睁眼时,却见,偌大的家主殿外跪了一地修士,并齐声道:“拜见家主!” 他们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响起:“拜见家主!” 接着,一道道挺直的而道骨仙风的身影御剑而来! 他们皆是白发白须的老者,个个鹤发童颜,精神奕奕。 阿厌一眼就看出来这群老者的修为境界极高,最低的也在宗师二层。 阿厌默默在心里数了一下。 二十位! 整整二十位宗师境界的老者! 她惊了。 果然。 恒域的宗师人数比她在九皋遇到得多的多。 八大家,始终是八大家啊。 哪怕沉寂多年,数万万年的底蕴依旧摆在那里。 而且,与阿厌在华家遇到的那些宗师境界的人不同,华菱纱几人都是通过一些特殊的办法强行提升的境界。 但眼前这二十位老者气息浑厚,精纯无比。 这才是实打实的宗师之境! 这些位老者都是避世多年的人,基本上一闭关就要从五十年算起,加上他们不过问凡尘俗事,也只有像新家主出现这样的事情才能让他们出关。 他们在认出阿厌脖颈间的家纹之后,扫了一眼家主殿里种植的一大片一片的曼珠沙华。 此刻,这些被种植在家主殿数年不开花还光秃秃的曼珠沙华在顷刻间绽放,一朵朵生机勃勃,艳丽多姿。 只有家主回归,这些曼珠沙华才会绽放。 因为,这些曼珠沙华依靠的不仅仅是土壤阳光,家主殿里的每一样植物,都跟家主的气息无法分开。 家主在,这些植物才能活。 二十位老者认出她的身份后,直接跪下,拱手作揖:“拜见家主!” 阿厌无措地忘了一眼身侧的闻清辞:“……” 闻清辞冲她一笑。 起初,闻清辞还觉得长鱼画扇的计划太过简单了点,直到阿厌顺利的进入家主殿,见到眼前这二十位境界极高的老者时,才发现为何长鱼画扇不再多做一些准备了。 有这些老者在,除掉常戚一党绰绰有余。 常戚带人赶到的时候,率先冲进家主殿。 见到殿宇正中央的一对年轻男女时,常戚没错过阿厌脖颈浮现的曼珠沙华家纹,下一刻,他的目光又落在出关的二十位老者身上。 怪不得…… 怪不得他派出去寻找家主下落的人都有去无回。 是长鱼画扇做的吧? 顺便趁此机会,除掉他身边的心腹,削弱他的一部分势力。 长鱼画扇最后才到,见殿里殿外的人跪得密密麻麻时,她的身影略过常戚,擦身而过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常戚,你老了,脑子不灵光了,这长鱼家也该回到我的手里了。” 常戚瞪她:“是你捣的鬼?” 长鱼画扇:“这不是很明显吗?” 常戚此时后悔不迭:“早知道,我当年就不该留下你,而是让你那个窝囊废的父亲活下来!” 长鱼画扇想到那位跟她没什么父女情分的父亲,望着殿宇中央的阿厌,直接跪下,与众人一齐道:“拜见家主!” 有二十位老者在,常戚再不甘心,也不得不下跪。 长鱼画扇冲他一笑,眉目间满是得意。 第1385章 艰难的家主生活(一) 第1385章 艰难的家主生活(一) 没等阿厌适应这个场面,接受家主的身份,晚间,长鱼家族便举行了一场盛宴。 宴会申明,但凡是长鱼家族的子弟都要参加。 阿厌坐在主位之上,一袭红衣艳丽无双,她看着一张张面孔在眼前跪下又起身,眼睛都有些疲劳了,便抬手扶额,用指尖在眼角轻揉。 好累啊。 闻清辞坐在她的左侧。 就在阿厌想问宴会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张嘴,就见底下端坐着的二十位老者齐齐朝她投来严厉的目光。 这不禁让阿厌联想到了被寻夫子教导的恐惧。 这眼神…… 她瞧着犯怵。 长鱼画扇同样坐在下方。 按照惯例,这二十位老者会自行商量好决定几位留在家族里帮衬新的家主坐稳位子。 在晚宴开始前,长鱼画扇也趁此机会把常戚谋害长鱼家血脉一事禀明。 此时的常戚一党,正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监狱。 长鱼画扇倒了一杯酒,视线往身侧空着的位子一扫。 这是她特意留给贺兰宜章的位子,结果,他并未前来。 她仰头喝完一杯辛辣入喉的烈酒,神智清醒了几分。 接下来,就是她把常戚那帮子人一个个弄死的时候了。 当年,常戚是怎么对待长鱼家族血脉的,如今,她就要用同样的方式杀掉那些愚忠的人,然后让常戚亲眼看着他的人自相残杀。 不知道常靖出会选择自尽呢? 还是选择杀了常戚活下来? 真期待啊~ 阿厌被二十位老者盯着,也不好偷懒,只好端坐着身子,像个木偶一样对一张张陌生的脸孔点头,再让他们起身。 家族的人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让她尽快熟悉家族内部的人。 这一晚,她过得很艰难。 若非有闻清辞陪伴在身边,阿厌会觉得时间特别的漫长。 她其实想要撂挑子不干的,但她的实力干不过眼前这些老者,再者,她还没有进入悯生塔,修行玄意诀。 再忍忍。 正如长鱼画扇所言,先忍受几日,等其他的宗师再次闭关后,她到时候想怎么散漫就怎么散漫。 宴会结束的时候,阿厌坐得浑身都僵硬了。 长鱼家族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她就算记忆力绝佳,也没办法把几千个人的名字记住,且有的老人看到新家主后,还热泪盈眶。 阿厌对此不知晓该如何应对。 等脱离了老者们的眼神,阿厌绕过守在外面的修士,保持着挺有威仪的模样回到家主殿。 入了殿,阿厌那股端端正正的模样消失,双肩一垂,直接靠在闻清辞的身上,由衷叹道:“太难了。” 闻清辞一笑,伸手扶住她的腰,见阿厌累到都不想要再动弹以后,便将人抱回了屋里,再把人放在梳妆台的凳子上,任由她靠着自己,并帮她将发髻间的钗环取下。 阿厌望着梳妆台上被取下来的一堆首饰:“难怪我觉得脑袋重,原来他们往我的脑袋上弄了这么多。” 闻清辞帮她解开发髻,拿过桃木梳,替她梳理一头柔顺乌亮的头发:“阿厌如今是家主,吃穿用度自然都要捡最能显示身份的,且还得学会端着架子。” 第1386章 艰难的家主生活(二) 第1386章 艰难的家主生活(二) 阿厌半垂着眼,整个人往后一靠,像是没骨头一样靠着闻清辞,并望着铜镜里倒影出来的他,笑了一下:“值得高兴的是,这样难熬的日子,很快就要结束了。” 闻清辞替她整理青丝的动作一顿。 他正是知道阿厌的性子,才会跟长鱼画扇提出那些条件,免得他离开以后,她过得不舒心。 “放心吧,长鱼家族总不可能日日都举行宴会的。” 今晚的宴会,目的在于让那些人见一见新家主罢了。 “等熬过这几日,阿厌尽可把手里的事情全部交给姑姑打理。” 闻清辞原也是这么想的。 长鱼画扇精心策划都是为了长鱼家族,说明她的目的在于守护家族。 “姑姑在家族多年,远比你更加清楚家族内部的人哪些能用,以及他们所负责的范围。 阿厌到时候就当你无所事事的家主,也不用担心姑姑会是狼子野心。” 他看人还是很准的。 长鱼画扇的狠辣诡谲对付的都是外人,但她在阿厌面前,就跟一个好说话的长辈没区别。 阿厌嗯了声,调转了身子继续坐着,正面望着闻清辞,并张开双臂将他的腰给抱住:“不光首饰多得我脑袋重,这衣裙也繁琐得很,还有些重,让我抱你都没那么方便。” 闻清辞抬手,抚摸着她的脑袋:“辛苦我家阿厌了。” 他顺着她抱怨的话看了眼。 她的衣裙确实麻烦。 层层叠叠,还拖曳在地。 样式虽华丽好看,但因为材质的缘故,总归是有些重量的。 这种打扮能把阿厌的美发挥到极致。 美艳无双,又不可侵犯。 两人正抱着呢,长鱼画扇便带着一群人从外面走来,如今家主殿家主归位,所有的结界都成为了虚无,对他们便构不成威胁。 她立在门外,见到两人这亲密的一幕时,展唇笑了。 小两口感情好啊。 好得人看着都舒服。 倒是闻清辞在看到那么多人以后不太适应,耳根微红。 阿厌早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她将埋在闻清辞腰间的脸抬起来,斜斜望向长鱼画扇,注意到她身后的一群人抱着一堆堆册子时,问:“这些是什么?” 随着长鱼画扇一挥手,那些人便将这一堆堆的小册子放在屋内的书案上,没一会儿,就把空荡荡的书案占了一大部分:“这些都是长鱼家族内部需要处理的事情,比如谁谁谁打架斗殴啊,又或者是欺压百姓害了无辜性命的啊,总之,杂七杂八的事情都有。 你现在是家主,就要担起身为家主的责任。” “……” 阿厌以为宴会结束就能够收拾一番睡觉了,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些事情在这里等着她。 长鱼画扇温柔一笑:“这些是这两日的,之后,每日都会有人送过来交给你。” 阿厌小脸一垮:“……我能不管吗?” 闻清辞眼角微微上扬,见她比刚才还要蔫吧了后,又摸了摸她的脑袋。 “当然可以不管。” 长鱼画扇笑得更加温柔,见阿厌眼里升起一点亮光,小脸不再那么丧时,她丢出一句:“但老者们明日会检查。” 第1387章 艰难的家主生活(三) 第1387章 艰难的家主生活(三) 阿厌刚恢复点神采的小脸再次垮下,整个人比上一刻还要蔫儿巴,并一脑袋埋在闻清辞的腰腹间,满头青丝垂下,遮挡住她瓷白的小脸,露出一截如玉的下巴。 阿厌:“……” 她自闭了。 守在外面的临屿瞧见这一幕时,笑了笑。 难得啊。 他们家少夫人也会有一日自闭到如此境地。 若让天元宗那些被少夫人狂虐的弟子们看到她这副模样,铁定会在背地里偷笑。 闻清辞僵在原地,对上长鱼画扇布满笑意的眼神时,再看阿厌生无可恋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 长鱼画扇眉梢一挑。 啧啧。 逗小孩儿真好玩。 想到还有事情需要处理,她别有深意地望了眼闻清辞,对着阿厌做了一个打气的手势,然后道:“小家主啊,长鱼家族数十万修士的未来就交给你了,恒邑的数万百姓的安稳也都交给你了,你努力。 等明日,我再给你和你的小夫君准备一个大大的惊喜。” 阿厌:“……” 惊喜? 呵呵。 别了吧。 她总觉得没好事。 长鱼画扇不再多说,办完事,转身走了。 对比阿厌的生无可恋,长鱼画扇倒是斗志昂扬,一想到等会儿能看到常戚那张气急败坏的脸,看到常家一族的人互相残杀的画面,她的眼里便浮现浓浓的期待。 这漫长又难熬的日子啊,总算是有点滋味了。 门被关上。 阿厌自闭了会儿,想到那二十位难缠的老者,顿时怨念十足地望着那一堆册子。 她抬起一只手,艳丽华贵的朱红色衣袖,衬得她的手更加白,像是晶莹的雪色般。 阿厌揪住闻清辞的衣袖一端,稍稍用力地往下拽了拽,接着,她唇瓣一扁,仰头望他,唤了一声:“夫君。” 闻清辞被她这么一喊,神智都飘了一小会儿,差点沉浸在她的美色跟她的撒娇讨好中无法自拔。 从她求助的眼睛里,他猜道了她的目的:“要我帮你?” 阿厌轻咬下唇,眼睛水汪汪的,像小狼崽一样无辜地望着他,点了点头,可怜巴巴道:“我只有你了。” 那位刚刚相认的姑姑不靠谱。 至于那位姑父也只见过几面,想把人拉过来帮她打理这些事务也没可能。 唯独他。 再者,他在天元宗的时候就帮师父处理过天元宗的事务,且他聪明,学什么都快。 在阿厌的印象里,他几乎无所不能。 闻清辞抬起手,帮她把垂在脸颊的青丝撩拨至耳后,并勾住她的下巴,又扫了眼她环抱住自己腰身的双臂:“你这样抱着我,我怎么帮你?” 闻言,阿厌嗯了声,意识到他答应了,便笑着松开了他。 两人梳洗完,换上寝衣,一同坐在那张完全能够容纳他们二人的椅子上,对着占了书案大半地方的册子开动。 阿厌没看一会儿,就眼眸低垂,脑袋一点一点的。 她在宴会上就累得厉害,如今看到这些密密麻麻的字,只觉得眼花。 没一会儿,她拿着的册子从掌心滑落。 闻清辞将册子拿好,见她睡得香甜,没有出声打扰,而是决定独自将这些事务处理好。 第1388章 艰难的家主生活(四) 第1388章 艰难的家主生活(四) 当晚,等闻清辞把书案之上摆着的册子看完,并在册子上面作答之后,这才抱着阿厌到床榻躺下。 他动作轻柔地替她理了理青丝,拉过折叠好的被子盖在她身上,之后躺下,拥她入眠。 卯时初。 天还未亮。 长鱼家族的子弟却已经在家中师父的带领下练习剑法。 闻清辞睁眼。 他一贯有着严苛的作息,哪怕昨夜睡得比较晚,可他每日晨间都会准时醒来。 见阿厌还在睡,他原本想着再睡一会儿,结果,殿外四道身影飞身而至。 临屿一阵心惊,望着出现在屋外的四道身影。 豁! 好家伙! 眼前的四位老者,不正是那二十位宗师里面的吗? 阿厌感觉到一股股浑厚的真气出现在屋外,哪怕还没睡够,她的警惕心也提醒着她睁眼醒来。 屋外,响起老者的声音。 “家主,卯时了,你该晨练了。” “家主,你醒了吗?” “家主?” “……” 阿厌收拾好走出屋外,见到四位老者时,忍住困意,疑惑道:“诸位老先生,你们因何来我屋外?” 闻清辞在后面出来。 四位老者对着她齐齐施了一礼,而后脸上的恭敬收敛,又同时召唤出佩剑,周身涌动着一股股真气。 其中一位老者道:“家主,你半个月后就要进入悯生塔,我们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决定日日来陪你晨练。” 阿厌双肩一垂,无力地哈了一声:“……” 天啦…… 她要是知道当家主还得经历这些,就收拾东西跑路了啊。 忽然间,阿厌能够体会到花满衣跟元斐的心理活动了。 两人在家族长大,必然会伴随着各种严厉的目光,就连每日多睡懒觉对他们而言都是奢侈,整日被看管着,没有自由可言。 难怪花满衣跑了,元斐也跑了啊。 换成她,她也跑啊。 四位老者见她不动,还以为她是在畏惧他们的实力,又道:“长鱼画扇说过,小家主资质逆天,十七岁便已是宗师,你这样的境界,在历任家主里算是难得了,不用害怕我们几个老头子。” 阿厌:“……” 不不不。 她不是怕他们。 她完全是没睡够。 再就是一想到日后都要这样过,感到人生灰暗了而已。 面对四位老者一心锻炼她的好意,阿厌勉为其难地拔出落华。 她本就提升了两层修为,若再借助落华的威力,对付四位老者的问题不大:“四位老先生,是不是我答应了你们,我就可以回屋补觉了?” 闻清辞见状,往后退开,并吩咐周围的下人去准备吃食。 下人们见他身份特殊,便也恭恭敬敬的。 小家主的夫君,可不得好好伺候着么? 临屿跟着一路游历,实力也提升不少,他一眼就看这四位老者随便一位就能吊打自己,便为阿厌的处境捏了把汗:“少主,虽然少夫人实力强悍,可……四位啊……” 这得修为多高深的人才能对付啊。 反正在临屿看来,在他见过的人里,唯独木蓁儿能与之一战。 少夫人未必能胜啊。 闻清辞并不担心:“他们不会伤到阿厌的。” 第1389章 艰难的家主生活(五) 第1389章 艰难的家主生活(五) 没能睡饱的阿厌骨子里带着不耐烦的情绪,且由于她想要打完回去补觉便懒得废话,直接拔剑开打,与四道身影缠作一团! 好在家主殿周围的层层结界虽然化作虚无,但在感受到这几道真气涌动后自动形成一个屏障,将殿里的下人跟修士隔绝在外,避免了无辜的人被他们打斗时发出的剑气伤到。 临屿在一旁惊叹连连。 他以为少夫人在华家所表现出来的已经是全部实力了,暂时不会有多大的提升,可他的想法大错特错。 这得是多可怕的修为啊! 瞧这状况,四位老者未必是少夫人的对手! 阿厌挥出的剑招凌厉异常,带着横扫千军的气势。 她见四位老者的修为极高,原本犯困的她忽然间就打起了几分精神,并被激发出战意,集中精力与之较量。 闻清辞站在一边,他进了屋,一点也不担心外面的打斗,而是将昨晚处理好的一本本小册子检查了一遍。 等他检查完后,再出来时,外面的打斗已经结束。 阿厌用尽浑身力气集中在这一剑,朝着对面四道身影砍去! 四位老者神色一变,被这股剑气震退! 胜负已分! 本就是切磋性质的较量,在分出胜负之后便没有了必要再继续。 阿厌收剑回鞘,望着那四位老者,忍住打哈欠的冲动,问道:“各位,我可以回屋补觉了吗?” 四位老者一脸钦佩:“小家主好强啊!” 阿厌:“……” 紧跟着,他们又道:“看样子,我们四个老头子根本不是小家主的对手,明日卯时,我们再叫上两位过来跟小家主对打。” 阿厌内心哀嚎不已:“……” 这操蛋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翌日。 六位老者于卯时出现。 阿厌再次没能睡饱。 等她打完的时候,已经累到精疲力尽,且如今是初春的天气,温暖的气候之下,若再发生激烈的打斗,必然会出一身汗。 因而,阿厌打完还得沐浴。 午间,又有一群长鱼家族的老人跑来跟她畅谈关于家族未来如何如何发展的,还说要彻底清除常戚一党,让一些心思不纯的人全被清理出家族,以还家族清正的风气。 傍晚时分,又是一批批的人前来拜见。 阿厌快被烦死了,若非她还没拿到玄意诀,铁定拉着闻清辞逃之夭夭了。 等把一批又一批的人送走,她想到曾经对闻清辞说过的话,便拉着他跑出屋外,去到殿宇中央种植的大片大片的曼珠沙华前。 “我说过的,你若喜欢这种花,我就摘一堆送给你。” 阿厌说着,还从下人的手里拿过篮子。 闻清辞愣在原地。 她总是记得他说过的话。 阿厌一手提着篮子,另一手又提了提裙摆,蹲在一大片怒放的曼珠沙华里摘花。 家主殿里的植物花卉,不会因为四季变幻生生灭灭,只要家主在,就能一直生机勃勃。 闻清辞见她一会儿功夫就摘了半篮子的曼珠沙华,抬步过去,将她从花海里拉出来。 两人刚一转身,就看到长鱼画扇从外面走来,并让人抱着一张张画卷。 第1390章 艰难的家主生活(六) 第1390章 艰难的家主生活(六) 阿厌提着半篮子的曼珠沙华,好奇地看了眼那些人怀里抱着的画卷:“这是?” 闻清辞也不解。 长鱼画扇心情那叫一个好啊,自从扳倒了常戚,尤其每日还能够看到一幕幕戏剧性上演的画面后,这段时日,她嘴角挂着的笑意就没停过:“这是大大的惊喜。” 阿厌:“……” 确定不是惊吓? 等回了屋,当长鱼画扇让人把一张张画卷拉开时,阿厌的表情不怎么好看。 她盯着画卷之上一张张俊朗年轻的脸,呵呵一笑。 完全没有惊喜,只有惊吓。 阿厌不解的是,无端端的,长鱼画扇干嘛弄这么多张画像来给她看。 闻清辞却懂了。 这是要扩充家主殿啊。 长鱼家族还真准备给他的阿厌养一堆男宠繁衍子嗣啊。 长鱼画扇指了指画像,又看了一眼后面还有很多的画卷没有展开,对上阿厌疑惑的视线,好心地解惑:“身为我长鱼家族的家主,除了要承担家族的兴衰,还要为我们家族的正统血脉开枝散叶。 小侄女,你年纪正好,应该抓紧机会,多结识一些风趣幽默的男子,为我长鱼家的血脉贡献出你的诚意。” 阿厌嘴角一抽:“……” 她下意识往闻清辞身边站了站,挽住他的胳膊,表明她的决心:“我有清辞就够了。” 闻清辞确实有点吃味,但也并没有表现出抗拒和不高兴来。 阿厌说罢,想到长鱼画扇也是家族里的正统血脉,却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儿子女儿的,问道:“那你呢? 你为什么不为家族开枝散叶? 你不也是长鱼家族的人吗?” “我倒是想啊。” 长鱼画扇内心其实是不想的,但如果她跟贺兰宜章将来有孩子的话,她也是能够接受的。 “不过我之前面临的处境让我不能去想,在此之前,我还在常戚的眼皮子底下生存,每日过得提心吊胆的。 况且,我若怀孕产子,那么,我在常戚眼里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常戚也会在我生子以后弄死我。” 如此危险的情况下,她哪里能心宽到为人母亲啊? 她得先活命。 若因为怀孕生子就要丢了性命,那么,长鱼画扇是不愿意的。 长鱼画扇让人把画像全部收起来,走上前去,同情地拍了拍阿厌的肩膀:“我知道你的心思,但你毕竟是家主,就算我能同意你独宠小侄女婿,家族的其他人会同意吗?” 阿厌翻了一记白眼,不打算承担什么开枝散叶的鬼责任:“常戚完了,姑姑高枕无忧,完全可以考虑怀孕的事。” 长鱼画扇愣了一瞬,没料到她竟然还把话题扯到了自己身上,如今长鱼家族形势刚好,等待着她要处理的事情还有一堆,显然不是怀孕的最佳时间:“总要做做样子不是吗?” 阿厌:“……” 闻清辞则对她一笑:“听姑姑的吧。” 阿厌:“……” 行。 她忍。 等玄意诀到手,她一定要走! 于是,阿厌之后的每一日除了要在傍晚处理事务,还要每天早上跟几位老者对打。 晨间对打完,她还没来得及补觉,就要花时间精心打扮,再去见那些画像上的男子。 第1391章 小霸道(一) 第1391章 小霸道(一) 在阿厌身后,站着长鱼家族的两位老者。 亭子里。 阿厌坐在凳子上,望着对面长相不错的年轻男子,那人似乎是没想到长鱼家族的小家主生得如此好看,从见到阿厌的第一眼开始,就时不时地发呆,然后就是各种夸。 什么好听的诗词,全一股脑儿地用在了阿厌身上。 阿厌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她在诗词方面一窍不通。 因而,即便对面的男子说得再好听,对于阿厌而言,就是那些字她都认识,也听过,也能够写出来,但要是组合在一起成了诗句她就懵逼了。 好深奥…… 听着头大。 阿厌想,若清辞在身边,她还能问问是何意思。 阿厌全程懒得多言,就听男子在那里唱独角戏,她扫了眼跟着的两位老者,收回眼神。 她继续忍。 等长鱼家族这二十位老者再次闭关后,她就不要当这个破家主了。 到时,她大笔一挥,对外宣布长鱼画扇为代家主,再让长鱼画扇掌管家族,她便能抱着清辞,乐得自在。 同一时刻。 闻清辞正在屋内百~万\小!说,从阿厌离开后,他却是怎么也看不进去,脑海里想的都是阿厌现在跟对方在说什么。 临屿守在门口。 终于,闻清辞丢开书籍,往外走去。 他刚一出门,就见屋外直挺挺站着四位老者。 老者一见到他,就各种欣赏和满意,觉得闻清辞没有阻止小家主去选拔男宠当真是大度极了。 可是看到闻清辞一动,四位老者便满心警惕,担心他是要去破坏小家主挑选男宠一事,挡住去路:“闻公子要去哪儿?” 闻清辞:“……” 他想去找阿厌。 随着进入恒域,他明白自己的日子越来越少了。 剩下的时光,他只想跟阿厌时时刻刻黏在一起。 尽管他也清楚那些男子对阿厌没有吸引力,但一想到这些无关紧要的人会占用他跟阿厌相处的时间,他便心生不愉。 他终究是没有办法做到心如止水,也没有办法大度到连心爱的女子都能拱手让人。 至少,在他神智尚且清明的时候,他不愿意跟任何人分享阿厌。 四位老者看出他的意图,他们也只知道眼前的少年郎是小家主喜欢的男子,却并未把他跟闻家联系到一起。 原本,上一刻还在欣赏闻清辞知情识趣心胸宽广的四位老者皱起眉头,觉得看走了眼。 “闻公子,我们家主正在为家族开枝散叶而忙碌,你身为家主的夫君,不能小肚鸡肠,要大度。” “闻公子,我们家主注定不是平凡的女子,她的身上背负着家族的兴衰。” “闻公子,你要理解家主。” “闻公子,你要体谅家主。” “……” 闻清辞听着他们一人一句劝诫的话,只扯了扯唇,露出一抹清冷而傲气的笑来,眼瞳里泛起冷光。 既然他们非要拦着他,那么,他就只能够用武力来解决问题了。 长指拨动! 啪! 一个响指响起! 少年的眉心处一股冰蓝色光芒涌现! 天恕接收到他的召唤后,自动浮现。 闻清辞抬手,握住剑柄! 第1392章 小霸道(二) 第1392章 小霸道(二) 对面的男子说完各种溢美之词后,一点也没有被阿厌的高贵冷艳吓退。 见她丝毫不为所动,外加那一双迷茫的清眸时,男子先是一愣,随即他的脸上又有了一丝龟裂的痕迹。 啊…… 白说那么多了。 小家主根本不懂他那些话的意思啊。 见阿厌撑着脑袋有了昏昏欲睡的迹象,而后面站着的两位老者对他摇了摇头,心里的评价显然不好。 他们的表情仿佛在说:无法让家主高兴的男子,没必要留下。 男子一惊,趁着阿厌还没睡着,赶紧调转话头,决定说一说恒邑的风土人情,再讲一些新鲜有趣的故事。 这次,阿厌的睡意有了点缓解。 两位老者看待男子的目光也变得和善不少。 不错不错。 知道小家主不喜欢听诗词,赶紧挑选了别的话题。 虽然容貌上及不上闻公子的百分之一,但是在两条腿的男修遍地都是的情况下,这位男子脑子还算灵光,有点作用。 就在阿厌刚对男子所说的事情有了点兴趣,趁着闻清辞与四位老者打斗得难分难舍时的临屿抓紧机会跑来,一看到她坐在亭子里,佯装慌张地冲过去:“少夫人——” 阿厌一见到他,啥兴趣都没了:“怎么了?” 临屿神情凝重,犹如遭遇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少主跟那四位老者打起来了!” 阿厌果断起身:“……!” 打起来了? 她也不管跟着的两位老者和亭子里那位男子了,赶紧往回跑。 打架没事。 她就怕清辞受伤。 可恶的老先生们,竟然趁她不在,如此对待她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夫君! 这简直是不能再忍了! 然而,当阿厌赶回的时候,闻清辞没身受重伤,反而是四位老者被打得退到了后面。 她提着裙摆跑过去,一阵风似地扫过,无视掉后面傻眼的四位老者,直接奔向还未收剑的闻清辞。 闻清辞见到她来,冷冽的眼神消散。 阿厌抓住他,紧张地上下打量:“怎么样? 有受伤吗?” 闻清辞一笑,见到她一来,他胸腔里的怒意跟醋意瞬间没了:“没有。” 四位老者:“……” 我去…… 小家主的夫君怎么也这么能打啊? 他们还以为能把闻清辞给打得乖乖回屋等着家主回来,结果倒好,人家反过来把他们打得连连后退。 且人家变脸的本事也是一绝,在家主面前表现得又温柔又柔弱,在他们面前冷得如万年雪峰,提剑就粗暴地开打。 四位老者理了理微乱的衣袍,见阿厌满心满眼里就装着闻清辞,再一看跟来的其他两位老者,就猜到今日小家主挑选男宠一事是没希望了。 被无视的四位老者想到自己对小家主的一片赤胆忠心,再对了一下她对待闻清辞跟对待他们是什么态度以后,有那么点受伤:“家主,你施舍个眼神给我们呗,你的夫君没事儿,真的!” 阿厌瞪了他们几眼,一对上闻清辞,活脱脱就是个担心自家夫君的小妻子:“真没事?” 闻清辞本想摇头,但又有点小气,便往后退了半步,眼眸一垂。 那模样,那神态,好像是受了伤还在努力支撑,瞧着颇为可怜,又透着一股美极了的易碎感:“……心口有点难受。” 四位老者瞠目:“……!” 第1393章 冲冠一怒为蓝颜 第1393章 冲冠一怒为蓝颜 阿厌朱唇微抿,更心疼了:“……” 偏偏闻清辞还抬起眼眸,温温柔柔地对她一笑,将神态和语气都拿捏得刚刚好,他的安抚中,透着情意,又带着一丝极难察觉的酸涩与委屈:“我没事。” 被揍的四位老者:“……” 呀呀呀! 这狡猾多变的小崽子! 太坏了! 这是找到机会就在小家主面前告状呢! 阿厌扭头望向四位老者,瓷白的小脸蒙上一层即将爆发的阴影,那模样,怎么看都是下一刻就会爆发的状态:“你们让我大早上起来打架,我忍了!你们让我选什么男子,我也忍了!” 四位老者见她那凶悍的架势,脖子一僵,有点怂:“……” 刺啦—— 落华出鞘! 剑身在日光下泛着寒芒! 阿厌杏眼瞪圆,慵懒美艳的容颜变得冷漠异常,她握着剑柄的五指收拢,上前一步,把闻清辞挡在身后:“但你们趁我不在伤了清辞这事儿我不能忍!” 四位老者再怂了怂,张嘴解释,偏生又没说到重点:“小家主,你先别发火,冷静下来听听我们的解释啊。” 阿厌才不听呢:“拔剑吧!” 四位老者:“……” 见他们没有先冲上来,阿厌想到旁边还站着两位老者,歪了歪头示意:“你们也一起吧。” 老者们:“……” 这架势,打一架是没跑了。 一时间,兵器碰撞的声音不断,一道道光芒闪现,几道身影快到人眼花缭乱。 临屿通风报信完,见方才在阿厌面前还表现得一脸柔弱的闻清辞正慢悠悠地退后,并收起天恕,随手掸了掸微微乱的衣袖时,问道:“少主,你没有在他们手里吃亏吧?” 闻清辞:“没有。” 临屿:“那你看起来……” 闻清辞轻笑出声,清冷的容颜透着一丝罕见的邪气:“很弱是吗?” 临屿:“……” 好吧。 他的担忧是多余的。 少主就是故意在少夫人面前这样做的。 他就是吃醋了。 就是不想要少夫人去见那些俊俏的男子,顺便再让家主殿乃至长鱼家族的所有人见识一下他在少夫人心里的地位。 这一打,就打了整整两个时辰。 结束时,胜负还没分。 阿厌出了一身汗,脸颊的碎发被汗水打湿,弯弯曲曲地贴在红润的面颊,使得她的面容添了一丝撩人的风情。 阿厌收剑落定,望着气喘吁吁的六位老者,哼了一声。 六位老者抹了抹汗:“……” 打完架,阿厌牵着闻清辞进屋。 在迈过门槛时,闻清辞回首,冲着六位老者清雅一笑。 六位老者磨牙:“……!” 气人! 太气人了! 眼前这人不光狡诈,还有多副面孔,把涉世未深的小家主哄得一愣一愣的。 这要是个坏心眼儿的,长鱼家族以后怕是要被他给祸害了。 长鱼画扇傍晚让人抱着册子出现的时候,就见闻清辞仿若得了病似的被阿厌按在床榻上休养,她听说了白日的事,白了眼靠在软枕上的闻清辞:“侄女婿,你够了啊。” 吃醋也要有个限度。 现在家族内外包括恒邑的百姓都知道了,还说小家主冲冠一怒为蓝颜。 第1394章 嫌弃也没用 第1394章 嫌弃也没用 阿厌换了一身浅红衣裙,手里正捧着一碗熬好的滋补的汤膳。 她还没开始投喂闻清辞,一看到那一堆堆册子便皱起眉头:“清辞不舒服,这些册子就交由姑姑处理吧。” 她发发火也挺好的。 能把这段时日的郁闷发泄出来。 而且,通过那几位老者的态度,阿厌发现,不能一味地听从他们的安排,该反击的时候就要反击,让他们知道她是个有脾气的人。 并非好拿捏的。 长鱼画扇倒有些意外,一听阿厌这态度上的转变,忽然领悟到了闻清辞更深一层的意图。 这是要帮小家主立立威风啊。 但不得不说,这样做是对的。 也是通过此事,才能让阿厌的家主名头传遍恒邑。 尽管冲冠一怒为蓝颜这个名声不大好,可至少让长鱼家族的人心里有了个底,也让那些位老者明白他们越矩了。 “还有,以后的册子都交给姑姑处理,从现在开始,姑姑就是代家主,负责打理长鱼家族的一切事宜。” 反正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阿厌索性一次性全说了:“另外,我最近要照顾清辞,也不见那些被送进来的男子了。” 那些男子统统没有清辞好看。 见了也是浪费时间。 长鱼画扇嘴角翘起。 不错。 有点家主样子了。 阿厌想了一瞬,又担心老者们不服,便补充了句:“要是他们不服我,那就让他们都拿好佩剑来家主殿找我,我反正闲得无聊,有的是时间陪他们玩。” 哼。 她准备拿出前世在幽玄谷的那一套,直接把人打到服帖。 一顿不够,那就两顿。 两顿不够,那就顿顿打。 她就不信那些人还能一直在她耳边罗里吧嗦的。 长鱼画扇笑出了声,也没逼迫阿厌非要处理这些册子,笑完,又道:“我兄长为人谦逊,待人客气,我嫂嫂性格温顺,怎么就生了一个爱用暴力解决问题的女儿?” 若兄长跟嫂嫂在,遇到这么一个不学无术又带点邪气纨绔的女儿,估计要被闹得日日头疼。 但长鱼画扇并不反感阿厌这样。 谁还没点脾气呢? 谁还没有不擅长的领域呢? 非得样样出挑的人才能做家主吗? 打从跟阿厌相处以后,长鱼画扇也发现阿厌就是个对诗词歌赋啥的没兴趣也不擅长的人,但她心性淳厚,在大是大非面前又比任何人都要坚定理智。 仅这一点,就甩开世间的一堆俗不可耐的人。 阿厌吹了吹汤膳面上的热气,另一手拿着勺子,轻轻搅动着汤膳,望了眼闻清辞,紧跟着又看向还未离去的长鱼画扇,道:“姑姑这是嫌弃我了?” 长鱼画扇收住笑意:“……” 不。 不是嫌弃。 是欣赏。 要是长鱼家族没出现二十几年前的变故,就长鱼画扇那股桀骜不驯的性子,也能活得比现在更加张扬肆意,可能脾气比阿厌还要差。 阿厌的眼睛里亮晶晶的,没感受到长鱼画扇的嫌弃后,又道:“嫌弃也没用,我就这样的性子,没办法长进,也没办法安安分分做一个让谁都满意的家主。” 长鱼画扇:“……” 第1395章 仿佛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第1395章 仿佛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见阿厌这样,长鱼画扇反倒开心。 这样挺好。 见自己留在这里没有了必要,长鱼画扇也没有留下来打扰两人,带着人走了。 待汤膳的温度不再烫了以后,阿厌先尝了一口,这都是她拜托厨娘特地熬制的滋补身体的汤膳,长期吃对身体好,正适合闻清辞:“味道还挺好。” 把药材的味道盖住了。 喝起来鲜美汤浓。 闻清辞见她舀了一勺送到自己的唇边,张嘴喝了,也丝毫没有算计了那几位老者的愧疚之心。 他啊,现在就想能跟阿厌多待片刻是片刻,哪怕在阿厌面前装虚弱也没关系。 阿厌一口一口地喂着。 碗很快见了底。 阿厌把空碗放到桌上摆着的盘子,端出去给了在外面伺候的下人,然后又回来,重新在床沿坐好:“清辞,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我现在就让厨房给你做。” 闻清辞拉过她的手,眼里闪烁着眷恋的光:“没有。” 阿厌:“真的?” 闻清辞想了一下,目光落在她丰润的朱唇上,喉间微热:“要不……你吻我一下?” 阿厌眉梢轻扬,难得他主动要求,想到平时大多都是她臭不要脸主动轻薄的,又或者是猝不及防被他吻住的,她笑了笑,倾身靠近,在他薄唇上吻了一下:“还要吗?” 闻清辞眼眸一深,望着她近在咫尺的容颜,与她清澈的目光相对,意犹未尽。 阿厌往前凑近,眨了眨眼:“还要吗?” “要。” 他话音刚落,就抓紧阿厌往前倾的机会,抬手扣住她的后脑,把人往怀里一拉,温柔又不失技巧地吻过去。 比起她浅尝辄止的轻吻,他的吻则气息绵长,且带着一点强制性的占有欲在其中。 一想到这么好的阿厌将来有可能是属于别人的,闻清辞的眼里便闪现出一抹忧伤。 可是很快,他的吻也变得越来越强势,抱紧她的力道加重,仿佛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阿厌被迫承受着他的热情,眨了眨眼,眼睛里闪现几分懵懂,几分迷茫。 …… 半个月很快过去。 当晚。 长鱼画扇赶来。 二十位老者担忧阿厌无法顺利闯进悯生塔,纷纷拿出各种丹药,等阿厌把东西全部装进随身的小背包里时,才发现小背包竟然被一瓶瓶丹药装得鼓了起来。 阿厌纳闷:“用得着这么紧张吗?” 闻清辞坐在一旁,没有出声。 “当然用得着。” 长鱼画扇在凳子上坐下。 她并非全然放心阿厌去悯生塔的,但在知晓闻清辞的实力跟阿厌几乎不分伯仲时,便放心了些。 “悯生塔,一共十八层,每一层都有先人所设的结界,且家族入魔的弟子大多都是被送进悯生塔自生自灭的。” 长鱼画扇说的时候,面色凝重。 “在那里面,死的除了有其他没有成功出来的家主之外,还有很多的怨气,且因为悯生塔吸收了这些,会导致你们出现幻觉。” “另外,在幻境里,你们可能会变成幻境之中的任何人。 所以,你们一定要打起精神坚持住了,不要被困在其中。” 第1396章 至于其他的……都去他的吧 第1396章 至于其他的……都去他的吧 长鱼画扇自小便知晓悯生塔,也听闻过一些悯生塔的故事。 在想办法复活阿厌后,她又打开了家族的藏百~万#^^小!说,在里面待了近两个月,才把有关悯生塔的记载翻阅完。 也从中找到了延续性命的办法。 原本,她是打算等阿厌回归家主殿之后,在二十位老者里面找出一位境界最高的陪伴阿厌进去。 而老者们也是这么想的。 长鱼家族的家主千年一出,若能把人保住,谁会愿意好不容易才出生的家主去悯生塔送死啊。 但通过这些日子的观察,长鱼画扇发现,闻清辞显然是最适合陪伴阿厌一起进去的人选。 老者们也没有意见。 阿厌听完,没有露出半点害怕。 在这世间,可能除了闻清辞的生死会让她害怕之外,没有别的事情能让她的情绪出现起伏:“为了清辞,我也要闯到最后一层!” 闻清辞庆幸自己还能帮上忙:“姑姑放心,我会尽我所能保护阿厌。” 丢了这条命也没所谓。 长鱼画扇看穿他的心思,一边感叹少年人的用情之深时,一边又在心里默默吐槽:别啊,少年你可千万别死啊,你要是死了,她这小侄女还不得疯魔啊。 想到有些话必须要跟阿厌说,长鱼画扇望向闻清辞:“我想跟她单独谈谈。” 闻清辞起身,往外走去。 阿厌则不解,也不想跟闻清辞之间再多出来这一个秘密,本来一直没能吐露她是幽玄谷谷主的事情就让她始终记得了,若再多一桩,她都不好意思见清辞了:“为何不让清辞听?” 等闻清辞走了,长鱼画扇又挥手把门关好,望向她:“他若是知道了,你就没办法救他了。” 阿厌:“……” 若是如此……那得瞒着。 闻清辞站在门外,没有去深想长鱼画扇的所作所为。 大概是最近老缠着阿厌,也意识到时间越来越短了,他也不想再去琢磨别的事情。 只要长鱼画扇是发自真心对阿厌好,便已足够。 临屿有些好奇,嘀咕道:“少夫人的姑姑在跟少夫人说什么呢。” 闻清辞:“大概……跟长鱼家族的秘密有关吧。” 他不介意。 每个家族都有不能外传的秘密,他选择尊重,不去揣测。 两刻钟后。 长鱼画扇从屋里出来,她看了一眼站在廊下赏月的闻清辞,一时也不知道他最终跟阿厌能不能走到一起。 想到她方才跟阿厌说的,长鱼画扇抬步离开。 她能做的就这么多了。 之后的一切会怎么发展,她没有办法掌控。 事实上,长鱼画扇可以心狠一些,不把有关玄意诀的所有告知阿厌,只让阿厌活下去。 可一想到没多少活头的贺兰宜章,她终究还是没能狠得下心。 老天爷对她真残忍。 先是让她经历二十几年前的自相残杀,眼下又让她面临同样艰难的抉择。 她用贺兰宜章的命换得阿厌重生。 如今,又要靠小侄女去闯悯生塔得到玄意诀,从而利用自己这点所谓的高贵血统,让贺兰宜章得以活下去。 想完,长鱼画扇忽觉得冷,并长叹一声。 她不是神,不可能做到十全十美,也不可能什么事情都能够掌握在手里。 未来的事,以及阿厌跟闻清辞的将来,她没有办法去预测。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成全贺兰宜章所想,再成全阿厌所想。 至于其他的……都去他的吧。 第1397章 悯生塔(一) 第1397章 悯生塔(一) 昨夜,下了一场细雨。 家主殿里大片的曼珠沙华的花瓣上还沾着晶莹的露珠,小小的一颗,点缀其上。 暖阳初升时,一缕缕金色的阳光洒落在曼珠沙华上,衬得一颗颗露珠像细碎的琉璃珠子般莹润漂亮。 阿厌收拾好,背好装着各种丹药且沉甸甸的小背包,牵着闻清辞出了殿。 殿外,长鱼画扇带领一众修士等候。 二十位白发白须的老者也守着,且他们私底下商量好了,等小家主平安地从悯生塔出来,便会再次闭关。 一行人到了层层黑雾笼罩的悯生塔。 阿厌跟闻清辞并肩而立,两人扬起下巴,望着巍然屹立的悯生塔。 明明是晴空万里的好天气,但任凭阳光怎么温暖,都无法照射进来,而是整座塔都被笼罩在一片阴暗里。 甫一靠近,阿厌便本能地感到不适。 阴沉沉的。 瞧着都堵得慌。 两人没说话,也未回头,只往看不到头的黑雾前去。 交握的手,紧紧相扣。 阿厌跟闻清辞进入了悯生塔。 与此同时,悯生塔周围的黑雾越来越多。 渐渐地,长鱼画扇等人连他们的背影都没办法看见,她衣袖下的手捏紧,目光微闪。 可一定要顺利地出来啊。 整整十八层,里面设计了各种难对付的结界,其中的危险可想而知。 而悯生塔也无法从外面毁灭。 在长鱼家族最初成立的时候,就有了悯生塔。 而最开始的悯生塔威力也不如现在强。 只是后来,悯生塔不单单成为了家族修士入魔后的埋骨之地,还因为一些家主管理不好,把悯生塔里添加了不少孤魂。 久而久之,悯生塔周围散发的气息也越来越阴暗,里面的结界威力也在数位修士身死以后被不断加强。 那些修士是故意的。 是对长鱼家族的怨恨和报复。 每一位能入魔到被家族联手处理的修士,都有极高的修为。 因而,他们被丢进悯生塔之后就会开始研究里面的结界,他们也知晓长鱼家族历代家主必须要过悯生塔这一关,才会在临死前用最后的力气把结界威力加强。 说起来,这都是前人造下的孽,却要长鱼家族历代家主来偿还。 悯生塔。 第一层。 阿厌一进入其中就感觉到特别的压抑,她想到打开九皋前所经历的幻境,担心会跟闻清辞走失,于是,抓着他的手随之用力:“清辞,安全起见,你不能松开我的手。” 闻清辞望向她瓷白的侧颜,而他们两人眼前所看的,只是乌黑的一片:“嗯。” 阿厌又补充道:“一刻也不能松手。” 闻清辞这次回答的语气更加温柔:“好。” 两人看不清方向,却本能地感觉到危机四伏。 阿厌打起精神,不敢松懈,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千万不要被眼前的黑暗吓到,而是要想办法将第一层的结界破了。 咔嚓—— 她的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 阿厌低眸,往下一看。 是一具具白骨! 接着,她便陷入了一阵黑暗,一股股属于别人的陌生的记忆涌来! 第1398章 悯生塔(二) 第1398章 悯生塔(二) 在阿厌跟闻清辞进入悯生塔后,长鱼画扇也没有离去。 她想亲眼看着他们出来。 平平安安的,毫发无损的,又带着一丝骄傲地出来。 注意到悯生塔第一层黑雾越来越浓的时候,长鱼画扇便猜到阿厌跟闻清辞在里面遭遇的情况很麻烦。 但她并未慌乱,只是扫了一眼二十位老者,定下心来。 十日。 若十日后阿厌跟闻清辞没有出来,那么,就没什么希望了。 …… 阿厌的记忆乱糟糟的,在这个镜像里面,她变成了一名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男修。 而这位男修似乎在当年还是家族里面了不起的人物,她想控制自己的行为,却只能神智清醒地看着一幕幕景象发生。 奢靡的、高兴的、阴暗的、颓废的、血腥的。 什么千奇百怪的景象都有。 她想要握紧闻清辞的手,却发现手里仿佛什么都没有。 当她的视线略过一张张从未见过的面孔,正在经历这一切景象的时候,闻清辞所面临的情况也跟她一样。 黑雾之中,他们周身被笼罩着。 唯独交握的手没有松开。 且握得很紧。 因为阿厌跟闻清辞两人都清楚,这里面的一切都是假的,包括他们所看到的,所经历的,那都是结界威力所制造出来的幻象。 哪怕两人感受不到彼此的存在,也要握紧彼此。 当他们把这漫长的一切经历完,没有沉浸其中,并挣脱掉幻境的束缚时,额间浮现冷汗,又同时睁眼! 在结界里,有一处地方被黑雾挡得严严实实。 阿厌眼前很模糊,只有掌心传来的温度提醒着她,他一直在她的身边。 她松了口气,想到幻境中的一幕幕景象,在猜到应该是长鱼家族某位前辈的经历之后,也没多说什么。 这结界有点类似进入九皋前的幻林。 威力很强。 可因为阿厌跟闻清辞的心智足够坚定,所以没有被假象迷惑。 阿厌扭头,望向身边的人,看到的只是一团黑雾,就连两人交握的手都是鲜血淋漓的。 她没有害怕,更没有撒开他的手,而是问:“清辞,你怎么样?” 闻清辞听到她熟悉的声音,眼前所见跟她的相差无几:“我很好。” 阿厌一只手抓着他,另外一只手则拿着落华,她想了一瞬,将剑鞘咬在嘴里,单手拔剑。 碧莹莹的剑光,破除掉她眼前的黑雾,照亮她漆黑的双眸,声音含糊道:“我要破结界了。” 闻清辞:“嗯。” 阿厌说罢,直接对着面前一挥! 浓浓的黑雾消散!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明朗起来。 没有看不清的黑暗,悯生塔第一层的景象显现出来,在看到通往第二层的路以后,阿厌咬着剑鞘一笑。 闻清辞也看清楚了她,见她咬着剑鞘,便替她拿了:“剑鞘我帮你拿着。” 阿厌点头:“嗯。” 闻清辞牵着她往前走,随口问道:“阿厌是怎么找到破解结界的关键的?” 阿厌:“我没找啊。” 闻清辞:“……” 阿厌:“我就是没有动脑子的耐心,所以胡乱砍的。” 闻清辞:“……” 第1399章 悯生塔(三) 第1399章 悯生塔(三) 听到她如此直白又认真的语气,闻清辞被她逗笑。 他还以为阿厌找到了呢。 故而才没有提醒。 没曾想,阿厌破除掉结界的理由竟然如此简单,仅仅是因为懒得动脑子去寻找所以直接提剑砍。 不得不说,这种方式也是最简单最直接的。 实际上,只要阿厌的修为境界在所设结界之人的境界之上,便能采取这样粗暴的方式将结界破解。 由此可见,创立第一层结界的修士境界还没有多可怕。 阿厌一边走,一边注意着他冰雪消融的笑颜。 她很喜欢他笑起来的时候,尤其是发自真心时的笑意,没有平时那般拘着,透着一股子少年该有的意气和俊朗,瞧得人心动不已。 阿厌一点也没有面临危险该有的严肃,而是一手捂住心口,望着闻清辞的笑颜咽了咽口水:“你别笑了。” 闻言,闻清辞的笑意没有收敛,只问:“为何?” 阿厌垂眼,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捂在心口的手,感受到心脏怦怦跳的悸动后,皱了皱鼻子:“你笑起来的时候,我的心跳得特别快。 所以,你要是再不停止的话,我一不小心晕了怎么办?” 闻清辞抿唇,尽量压制住喜欢与高兴:“那我不笑了。” 阿厌等心脏跳动的频率降低后,觉得自己的要求挺没有道理可讲的,想到自己这么一说,他有可能以后都不会再笑以后,又道:“清辞,你以后还是多笑笑吧。” 闻清辞:“阿厌不怕晕过去?” 阿厌:“大不了我晕倒的时候你记得接住就行。” 闻清辞:“……” 两人说笑间,便到了第二层。 这一层的幻境是围绕着色欲而展开。 一陷入镜像中,便会看见各种腰肢细软,酥胸半露的美貌女子,且个个衣裙轻薄到若隐若现,让人看着血脉偾张。 阿厌身为女子都忍不住看得津津有味,但一想到跟她在一起的人还有闻清辞时,她那股蠢蠢欲动的色心顿时按捺住了。 她看这么多小姐姐没事,但她小气,不想让闻清辞看。 这个念头一起,她便提剑再次破了结界。 闻清辞耳边的低吟消失,他睁眼时,眼里是一贯的清冷克制,面容之上也没有浮现半点可疑的红色,整个人从头到脚散发出一股神仙般的禁欲气质,不容侵犯。 阿厌满意了。 嗯。 她的清辞只对她温柔热情。 方才的画面里面,还有很多缠绵悱恻的,阿厌一点也不羞怯,反倒看得来劲儿,且默默在心里吐槽:设下这道结界把人困在其中再弄出幻象的人铁定思想不纯。 阿厌直勾勾地望向他:“清辞,你看到的画面好看吗?” 闻清辞在看了几眼就直接闭眼,而闭眼之后便是各种暧昧的声音,他索性采取了辛从囿在澹台家族宴会上静心凝神运转心经的办法:“我闭着眼。” 阿厌愣了一瞬:“你没看吗?” 闻清辞反问:“阿厌看到了什么?” 阿厌一边说,一边翘起嘴角:“我看到好多漂亮的小姐姐,腰肢又细又软,连缠绵时发出的声音都特别好听。” 闻清辞一阵无奈:“……” 第1400章 悯生塔(四) 第1400章 悯生塔(四) 待阿厌说完,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再一看无奈的闻清辞,为了显得自己很公平,她呵呵一笑:“清辞,你也看嘛,我不介意你欣赏别的女子。” 闻清辞:“真的?” 阿厌呃了一声,还是如实回答:“……最多就吃点醋。” 闻清辞对她的回答很满意。 前面的六层的结界比较容易破除。 威力不算太强。 幻象也是关于别人的。 即便阿厌会变身成为幻境的其中一员,但她只要脑子始终清醒,就不会被里面的景象所迷惑,也不会沉浸在其中。 再者而言,阿厌本身的境界已经高到找不到什么对手了,再加上落华的威力,可以说她现在完全是实力翻倍。 因而,破除掉这些结界对她而言没有多大的难度。 可从第七层开始,难度逐渐升级。 因为,这次他们所经历的幻象,不是属于别人的,而是属于她跟闻清辞脑海里的。 里面所制造出来的一切画面,都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他们一路走来所见证的。 而她跟闻清辞这回所经历的幻象也截然不同。 阿厌则在这层结界的幻境里看到了原身。 原身的名字她没记住,但总归是长鱼家族的人。 这孩子从一生下来就是十足十的恶人,但凡是她看不顺眼的,或者是谁要是敢抢她看中的东西,原身就会不择手段去夺取。 为此,她不惜杀人。 也是因为原身狠毒的作风,让所有人都远离她,后来,她甚至丧心病狂到当众杀人。 之后,这件事情被捅到了长鱼画扇面前。 巧的是,原身就是长鱼画扇其中一座别院的下人。 几岁的女童,狠得让人直冒寒气,杀起人毫不手软,就连常年被关在幽玄谷里被当做牲畜一样对待去麻木杀人的阿厌在第一次杀人都是害怕的。 但原主不是。 原主是激动的,兴奋的。 原主喜欢作恶,喜欢滚烫的鲜血,更喜欢欣赏别人的痛苦。 接着,画面一转,就是原身被粗粝的绳索捆起来,绑到了长鱼画扇面前。 那时候的长鱼画扇非常年轻,就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但她的院子里却养了一堆擦脂抹粉的男宠。 阿厌来到恒域后只听说过长鱼画扇弑父,以及长鱼画扇养男宠的事情,并未亲眼见过。 而且,长鱼画扇一点点拥有了底气和势力后,便开始遣散院里的男宠,导致她无缘得见。 没想到啊,她竟然在原主的记忆里看到了。 原主杀害同族,触犯家规,按例本该被处死,结果长鱼画扇只是将她赶出了家族,流浪在外。 也就是阿厌在扶风动身前往九皋前所梦到的片段。 回想起初次跟长鱼画扇见面,阿厌便猜到,原来,在长鱼画扇第一次见到原主的时候,就弄清楚了原主的所有情况,特意留了原主一条命。 而她重生的那晚,也是原主死去的那一晚。 忽的,阿厌看见原身正站在她的面前,用那双狠厉阴森的眼神盯着自己,她的脸上满是愤恨,恨不得杀了自己。 阿厌不屑一笑。 剑光一闪! 结界消失! 眼前的画面也随之消失! 第1401章 悯生塔(五) 第1401章 悯生塔(五) 从原身愤恨不甘到充血的眼睛里,阿厌能够清晰感受到原身有多想要杀了自己。 可她在看过原身是个怎样的人之后,见过原身在杀人时兴奋的眼神时,她对原身的死愣是半点愧疚之心也没有,也丝毫不觉得占用了这具身体要对原身感到抱歉。 抱歉? 呵。 不存在的。 原身该死! 比起前世杀人如麻的自己,原身依旧该死! 随着阿厌这一剑挥出,她的体力跟真气也被消耗不少,额间浮现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没等阿厌抬袖去擦,就感觉到一股舒服的清凉之感落在额头,还有属于手帕的干燥与淡淡雅香。 这股香味,她再熟悉不过。 闻清辞替她将汗珠擦掉,收好手帕,想到还剩下不少层等着他们,他道:“阿厌,我们已经闯过了第七层,接下来,你休息,我来破解结界。” 他能帮她。 这是他最高兴的。 而这一次过后,他跟阿厌很可能就要分别。 在进来悯生塔以后,闻清辞体内一直被强行压制的暴戾跟魔性苏醒,好几次他都差点压制不住。 他很清楚,这样的情况频频发生,代表着即将分离。 他想在最后帮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他们每闯一层,结界的威力都会增加,阿厌连着破除了这么多结界,就算是再能打也需要休息。 反倒是他还没有为她做什么,且他能利用伏羲琴的威力,还能结合暂时没有吞噬理智的魔性。 阿厌确实有些累,便听从他的建议。 第八层。 这回阿厌在幻象里变成了华菱纱。 她曾经见过貌美华贵的华菱纱,看起来高不可攀,可在幻境里,她变成了华菱纱小时候。 那时候的华菱纱面黄肌瘦,瘦骨嶙峋,在一间香风弥漫的花楼里打杂,时常会被花楼里的人或客人打骂。 后来,华菱纱的母亲被人凌虐至死。 那女子本是花魁,虽在风尘,却也有傲骨,没有对华菱纱的父亲死缠烂打,选择独自抚养华菱纱。 一直到她临死前,才让华菱纱拿着玉佩去认亲。 华菱纱的母亲死后,她身无分文,因为长得好,被逼迫跟着姑娘们吹拉弹唱。 有一回,一位财大气粗且喜欢女童的人来了,华菱纱惊慌之下把人杀了。 见对方没了气息,便趁着花楼正热闹的时候跑了,并去找了华家。 可真的到了,她才明白,华家不过是另一个深渊。 华菱纱逃出花楼的时候闹出了人命,所以,华家是她唯一的生路。 为了进入华家,她是从另一名同父异母的哥哥胯下钻过去的。 她的父亲滥情,经常在外面带一些女子回来,导致她的兄弟姐妹也非常多。 而在后院之中,这些孩子会依靠身份来区分高低贵贱,华菱纱跟华菱习恰好就是出身最卑贱的两个。 他们被各种欺辱,胯下之辱,吃狗食更是家常便饭。 两人出身相近,时常会被人用侮辱性的言辞辱骂调戏。 渐渐地,华菱纱跟华菱习便在一起互相取暖,夜深人静时,他们会躲在后院的柴房里,畅谈对未来的幻想。 第1402章 悯生塔(六) 第1402章 悯生塔(六) 之后,他们两兄妹在华家那些所谓高贵子弟的打骂下一点一点长大。 阿厌看见,他们经常浑身伤痕,且鼻青脸肿的。 一年四季之中,他们兄妹会躲在柴房里分吃一个馒头,冷的时候,就抱在一起取暖,再用泛着霉味儿的厚被子披在身上。 慢慢的,他们越来越大了。 后来的他们,学会了伪装性情,学会了圆滑,也学会了勾心斗角,并懂得讨人欢心,一边偷偷修行功法,一边在华家的一堆吃喝玩乐的子弟里面脱颖而出。 同时,他们始终记得幼时的所经历的的屈辱,在得势后,一一还了回去。 一个接一个的人,死在了他们的剑下。 在幻境里,阿厌在经历华菱纱所经历的。 闻清辞则成为了华菱习,见证了华菱习一路的成长,见证了他们兄妹是如何对亲生父亲失望,又是如何从最开始怀揣着对华家的美好期盼变得越来越阴险毒辣,冷血无情。 他们不光杀了兄弟姐妹,还联手杀光了一切反对他们的人,终于,他们成为了代家主的人选之一。 同时,华菱习的身体也越来越差。 破解完这个结界。 阿厌跟闻清辞都有些意外。 在不画城,他们听到的有关华菱习跟华菱纱兄妹的话全是污秽的,外人都在揣测两兄妹私底下如何混乱恶心。 可在幻境里,华菱习跟华菱纱从头到尾发乎情,止乎礼,最亲密的举止,便是华菱纱死前才鼓起勇气与华菱习抱在一起。 之后的幻象,全是关于他们遇到的那些人所发生的事。 到了后面,结界的威力强到需要两人联手才能破除。 这也是为何长鱼家族会规定每一任家主进入悯生塔能带一人同行的缘故。 若单单凭借一个人的力量,想要闯出悯生塔是不切实际的。 除非,那人的境界在悬空或者是悬空之上。 否则,宗师之下,亦或者是宗师之境内,都必死无疑。 …… 在阿厌跟闻清辞不分昼夜闯悯生塔的时候,长鱼画扇依旧守在外面。 九日了。 若到了第十日阿厌跟闻清辞还没有出来,很大概率就一辈子出不来了。 二十位老者也紧张。 得知阿厌在做的事情以后,元斐等人也着急得很,但是他们也没有办法把悯生塔给毁了,再把人救出来。 于是,为了知晓情况,一行人只好求助长鱼画扇,让她把他们带进来。 长鱼画扇同意了。 他们都是阿厌的同伴,这回悯生塔,不管阿厌跟闻清辞是生是死,他们的同伴都应该知晓。 叶长歌盘坐在地上几日了,眼睛都不敢闭一下:“我到现在还觉得不真实,我那无父无母像小乞丐的小师妹,竟然是长鱼家的家主。” 宁玉书到底年纪小,虽然陪着她,但中途睡了几次:“感觉闻师兄也不简单。” 元斐衣袍一掀,在詹成霜旁边坐下,猜道:“多半是闻家的。” 展月鸣:“别再来个家主吧?” 元宝龄嗑着瓜子提神,她的眼睛周围有一层厚厚的黑眼圈:“也未必不可能。” 詹成雪伸手过去抓了一把瓜子,甩了甩头,并拍了拍脸,也开始嗑瓜子提神:“在没看到大佬跟大佬的夫君平安出来以前,我不能睡。” 路灵泷在地上睡了一觉:“你们这些人啊,真是不要命了,连着几日没闭眼休息了。” 花满衣抱剑而立,不甘心道:“阿厌还没教我庄霑的身法。” 木南嫣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保佑保佑!” 贺兰云乐:“祈祷!” 贺兰庸打了打哈欠:“正所谓祸害遗千年。” 辛从囿:“会的。” 临屿:“……” 第1403章 悯生塔(七) 第1403章 悯生塔(七) 最后一层。 前面的十七层,阿厌跟闻清辞都咬着牙挺过来了。 在见识过这些结界的威力和其中的奇思妙想之后,两人都对创立悯生塔的人钦佩不已。 这得闲得多蛋疼,才会耗费这么多的精力,又耗费不计其数的灵器才能制造出这样的结界啊。 阿厌喘息了会儿。 此时,她跟闻清辞此时都很累。 从第十层开始的结界,除了各种幻象之外,还会在幻象里面面临各种各样的危机,且方式更是出其不意。 在闯到后面之后,两人都要联手依靠落华跟伏羲琴的威力才能险险破解。 她想到小背包里还剩下不少调息静气的丹药,阿厌甩开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一连经历了这么多,她早已经分不出外面过了多久,只觉得每闯一层都度日如年。 小背包里的瓷瓶空了几乎一半。 阿厌此时都要感激那二十位老者的一片苦心了。 在这里面不吃不喝的就算了,还极其耗费体力。 要是不依靠着这些补充体力辅助修为的丹药,两人纵然心智再坚定都有可能陷入幻象出不来。 她倒出一粒褐色药丸,又让闻清辞也吃了一粒。 两人对视一眼,笑了。 阿厌周身萦绕着一层白色的烟雾,她所看的闻清辞也是模糊的:“最后一层了。” 闻清辞回道:“我们可以的。” 阿厌的语气颇为自信:“我也觉得。” 两人刚说完话,便又陷入了幻象里。 他们会在里面遭遇各种的埋伏刺杀,可能是路边随意出现的一个人都会提剑刺向他们。 阿厌跟闻清辞都很清楚,这是幻象,但他们在里面经历的一切危险却是真实的。 他们要是不打起精神,随时随地都可能丧命。 一路杀伐过后,两人再次进入新的幻象。 说是幻象,不如说是过往。 阿厌看到的是属于闻清辞的,闻清辞看到的是属于阿厌的。 她看到明羽山庄的欢声笑语,看到坐在一对青年夫妻中间且眼带笑意的男童,男童精致清冷的眉眼,还带着幼时特有的稚嫩,眉目间也显得天真。 而后,满地鲜血,哀嚎响起。 阿厌捏紧掌心,脑子里的画面让她心疼不已。 年仅几岁的男童站在乱糟糟的山庄里,看着昔日伺候他的人一个个被杀,看着华容与那些黑衣人对抗。 他被蒙了面的川槿一把抓在手里,在华菱纱的示意下废除了筋脉。 华容满身是血地跪在地上,看着幼小的闻清辞面色惨白,承受着可怕的疼痛,始终没有说出伏羲琴的下落。 于是,霜白引被打入了闻清辞的体内。 阿厌的眼前,是华容担忧又痛苦的脸,她看到华容眼泪直流,耳边听到的,也是男童惨叫的声音。 一声,又一声。 最后,是闻城子带人及时回来才保住了闻清辞的命。 可华容死了。 再后来,便是闻城子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他一次次离开明羽山庄,又一次次往闻清辞的体内输入真气,用吸取来的修为延续闻清辞的性命。 最后,闻城子身死。 而当晚,明羽山庄被灭。 第1404章 悯生塔(八) 第1404章 悯生塔(八) 随着看到的画面越多,在清楚闻清辞承受了多少疼痛和折磨以后,阿厌感觉到心脏被紧紧地揪成一团。 她闭着眼,咬紧下唇。 幻境里,她就是一个闯入的旁观者,看着他是如何从一个天真聪慧的孩童到家破人亡。 一具具尸体倒下,闻清辞气若游丝地躺在血泊里。 他倔强而冷漠地望着川侫,没有害怕对方手里寒意森森的剑,只是失去了挣扎的能力,躺在地上,感受着一地的鲜血把他的衣衫打湿,并在心里倒数。 明羽山庄是有机关的。 那是不到万不得已才会启动的。 也是同归于尽的做法。 在闻清辞送走闻城子以后,便匆匆处理了闻城子的尸体。 他意识到在劫难逃,小小的人儿,愣是在变故中被锤炼得坚定沉稳,以瘦弱的肩膀去扛下了身为少庄主的责任。 他为了拖延时间,留下一部分愿意跟他死的人,用这一小部分修士,掩护其他修士逃离,从而让更多的人活下来。 他做好了身死的准备。 在闻清辞昏迷的时候,他以为自己要死了,也以为川侫的那一剑会刺在身上,结果,他怎么都没料到,身旁还残存着一口气的护卫竟然在关键时刻翻身,替他挡了这一剑。 滚烫的血,使得闻清辞清醒。 轰的一声! 阿厌被这响动震得耳朵一疼。 山庄最后的机关终于启动,以川侫脚下的那一片地面往下塌陷,而他带来的修士因为始料未及丢了性命。 灰尘漫天! 然后,就是叶鹤之赶到,把奄奄一息的闻清辞带回了天元宗。 阿厌看到了叶鹤之,看到了熟悉的长老们,就连汪药师那时候头发跟胡子也没有现在那么白。 之后,便是闻清辞如何在一次次医治里强撑着一口气活下来。 当然,她也亲眼目睹了闻清辞曾一次次尝试着修习功法,却一次次失败,还因为强行修习功法导致身体无法支撑,遭到反噬,一次次在死亡边缘徘徊。 随后,便是闻清辞下山,遇到了年幼的贺兰庸跟贺兰宜章。 就在阿厌想要再看的时候,一把剑朝她捅来! 噗—— 鲜血直流! 阿厌终究是没能看到后来的事情。 当她在幻境里被伤以后,她心口一疼,一股郁结之气自体内翻滚升起! 她猛地睁开眼睛,张嘴便是一大口鲜血吐出。 竟中招了。 她吐完,又看了一眼身侧情况同样糟糕的闻清辞,阿厌还没来得及将嘴角的鲜血擦拭干净,就见闻清辞睁眼,身形踉跄了下,也张嘴吐出一口鲜血。 两人的状况都没好到哪里去。 但也是这样的疼痛,让他们清醒过来。 闻清辞所看的,是阿厌曾经经历过的一幕幕。 他看到,从阿厌有意识开始,便四处流浪,以及她又是如何艰难的活下来,如何遇到幽玄谷老谷主,又是如何被当成牲畜一般锁在笼子里被训练的。 她不识字,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要活下去,就必须得吃东西。 于是,她跟同龄甚至是比她高大许多的乞丐抢吃的,还在漫天雪地里为了一碗坏掉的饭菜跟狗厮打,最后遍体鳞伤地倒在了雪地里。 她身体里流出的血,染红一地。 除此之外,他还看到阿厌离开在幽玄谷结识姜絮的过程,以及阿厌离开幽玄谷独自在外被追杀的那几年。 她也曾一时心软救过他人性命,可这些人却反过来要杀她。 她也曾羡慕过别人平凡普通的生活,孤单地站在角落里静静欣赏他们的温情和睦。 除此之外,她还在经历过各种险恶之后,将身受重伤的穆今宵、苏倦、商桓拖了回去,以及救下差点跳崖的颜婠婠。 甚至,还有她临死前的那一战。 阿厌…… 她说,她是阿厌,是神憎鬼厌的厌。 其实,也可以理解成为被世界所厌弃的厌。 他的阿厌啊,她是该有多强大的内心和勇气,才会在被陌生人一次次欺骗伤害过后,选择救下跟她无关的他人,并顽强地生存下去啊。 第1405章 自愿入魔 第1405章 自愿入魔! 而面对幽玄谷被围攻和明羽山庄被灭的时候,他们做出的选择是一样的。 闻清辞选择用自己拖延时间,护住其他人离开。 阿厌也是如此。 两人吐完血,都意识到幻境的画面不能再看下去。 这结界充满的危险太多了,简直防不胜防。 若阿厌跟闻清辞看到的是别的人别的事,或许还能保持理智。 但他们看到的幻象是属于彼此的。 她心疼他的遭遇,他同样也心疼她。 否则,他们刚才不会躲不过危险。 也因此,他们不可以再被幻境吸入,也不可以沉浸其中。 否则,他们都会丧命。 这一点,闻清辞懂,阿厌也懂。 “既然这是最后一层了,只要我们合力破除结界,就能找到玄意诀。” 这是闻清辞的目的。 他要阿厌好好地活下去。 因而,他决定要跟体内翻滚的魔气搏一搏! 在此之前,闻清辞便知晓闻家历代家主的宿命是什么,所以,他也觉得自己不会例外。 他或许无法逃脱宿命,但是,他会尝试着利用体内的魔气达到眼下的目的。 如果成魔,他便能将自身的修为再放大数倍,他想赌一赌! 他要试试看能不能将体内肆虐的魔气收为己用,再运用这股可怕的力量破除掉悯生塔的最后一层结界。 这么想着,闻清辞便打定主意,周身真气涌动,黑发一点点变白! 他什么都没有了,亦无所畏惧! 他,惟愿她好! 为此,他会不惜一切代价! 宿命吗? 他偏要试试看能不能破了这所谓的宿命! 既然入魔是迟早的,被闻家的人发现带回是必然要面对的,那么,他与其不断压制魔性,等着魔性一点点将自己的理智吞噬,变成彻头彻尾的另一个人,还不如主动出击,自愿入魔! 或许,他这样做还能为阿厌拼出一线生机! 阿厌裙摆飞扬,青丝贴在后背,她看着闻清辞的墨发变成雪色,也看着他眉心中央的纹路再次浮现。 等意识到这回他的银纹已经变成了红纹后,她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烈。 闻清辞握紧天恕,集中精神,试着将体内肆虐的魔气和冲撞的暴戾集中到一点。 待意识到成功后,闻清辞勾唇,与阿厌相视一眼,持剑往前一挥! 两道剑光,撕破层层白雾! 与此同时,悯生塔也发生异象! 萦绕在悯生塔外的黑雾忽然渐渐地融合在一起,并且在往塔里钻,似乎是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黑雾般! 轰—— 两道剑光自悯生塔塔顶发出! 天地之间,风云乍变! 柔软的云层变成了黑色,并不断聚拢,将白昼覆盖成黑夜! 一股股旋风盘旋着靠近,围绕悯生塔形成一个圆圈,周遭散发出来的威力,令天地间狂风大作! 守在悯生塔外的修士们被这股风卷得原地升起,并不受控制地在靠近悯生塔! 二十位老者则像是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般,纷纷瞪圆苍老有神的双眼,面露惊悚! 待反应过来后,他们合力结成一道防御的结界,将长鱼画扇和在场所有人护住! 第1406章 玄意诀 第1406章 玄意诀 元斐盯着眼前怪异的景象,他们此刻都身处在一片黑暗里,懵了一瞬,道:“发生了什么?” 展月鸣同样懵了:“……不知道。” 其他众人动作划一地摇头:“……同不知道。” 他们都挺聪明的,但是毕竟还年轻,目前的阅历太浅,再加上这里是恒域,他们对八大家的事情也几乎一无所知,因此,便无法分辨出眼前的状况是怎么一回事。 若闻清辞在便好了。 他看似除了一张脸起眼,在其他方面一点也不起眼之外,却是他们一行人的主心骨。 偏偏此刻,闻清辞在塔里。 想来悯生塔闹出的动静,也跟进入塔内的二人有关。 长鱼画扇看到这一幕时,悬着十日的心反倒是放下了。 距离第十日过去还有半日光景,以阿厌在修行一道的天赋,想要在半日之内学会玄意诀无疑是没问题的。 悯生塔异动,萦绕的黑雾减少,说明他们成功闯过了悯生塔。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事是他们都能活下来,坏事则是,她无法算出他们能活到什么时候。 在出发来到悯生塔之前,谢玄就为阿厌跟闻清辞起了一卦,算此次的凶险,算他们的以后。 可卦象上乱七八糟的,根本没有办法算出来两人的将来和生死。 一群小辈不知晓内情,长鱼画扇却是知晓一点的。 她一直知道闻清辞的出身不简单,极有可能就是闻家的家主。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 相信很快,闻家的人就会赶来。 …… 结界破除! 眼前的一切摆设清晰地浮现。 阿厌收剑,深吸口气,觉得自己的力气都快要用完了。 而悯生塔的最后一层里,摆着的是一排排书架,看起来像是天元宗的藏经阁。 她望向身侧红纹未消的少年,担忧道:“清辞,你怎么样?” 天恕化作一缕柄蓝色的光隐入眉心,他道:“我没事,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阿厌,你快找找玄意诀在哪里。” 阿厌抬步往书架走去:“好!” 她其实想问闻清辞瞒着她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可一想到她也有事情在瞒着他,还要帮他续命便没有在这里问,而是跑到一排排书架面前,在一堆堆书籍里面翻找。 玄意诀…… 玄意诀…… 闻清辞看着她的身影,嘴里还嘀嘀咕咕念着玄意诀的画面,眼里浮现不舍。 体内的魔性暂时被压住了。 可他清楚,这是短暂的。 阿厌翻找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了玄意诀,她跑到闻清辞面前,咧开嘴笑了:“清辞,你看,我找到了!” 闻清辞想到这是长鱼家族家主需要修行的功法,没有多看:“姑姑说过,这里面的东西不能拿出去,可能就连移动也不能维持太长时间。 阿厌,趁着现在,你快看一看,试着按照上面的心法运转。” “嗯!” 阿厌席地而坐,埋头翻阅。 她在这方面素来天赋异禀,只一个时辰就能将心法记住,尝试着运转了几遍后,便将玄意诀与体内的真气融为一体。 阿厌做完这些,通体舒泰,并拿着玄意诀走向闻清辞。 第1407章 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第1407章 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阿厌甩袖间,一道劲风飞出,将两人所在周围的灰尘全部清除掉,并同时设下一道结界,将她跟闻清辞困在结界里面。 闻清辞不解,手便被牵住了。 阿厌拉着他一道盘腿坐下,并将玄意诀放在旁边打开,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用剑身刺破他右手的掌心,又将自己的掌心刺破,再以掌心相对。 滚烫的鲜血,逐渐融合。 闻清辞瞳孔微缩。 他忽然明白过来长鱼画扇那回跟阿厌说话的时候为何要支开自己了。 若玄意诀能让阿厌活下去的话,那么,结合木蓁儿所说的长鱼家族能有延续他性命的办法,多半跟玄意诀有关。 阿厌不惧怕疼痛,见他想通了,她俏皮一笑,眼瞳里泛着清澈的波光:“姑姑说,玄意诀能救我,也能救你。 现在,已经进行到了这一步,你必须要跟我一同修行!” 闻清辞感受到一股股真气往身体涌的时候,望了一眼摊开摆在旁边的玄意诀,问:“可对你有伤害?” 阿厌想了一下,摇头,把长鱼画扇的原话复述出来:“玄意诀的另一个用途,便是以我长鱼家族的正统血脉与需要延续性命之人结成共生契。 因而,玄意诀又称共生契。 若你我心意相通,想法一致,便能成事。” 闻清辞:“……” 他知道下一句话是什么。 若他拒绝,便会一起死。 所谓的共生契,也可以理解成为是阿厌把自己的性命分给他一半。 阿厌倒是也不吝啬,只要闻清辞能活下去,别说是半条命了,整条命给他都成:“我曾经说过,我活多久,你便能活多久。 所以,自此以后,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她所承诺的,全都兑现了。 一想到两人以后同生同死,她便感到开心。 在此之前,寿命的长短与否对她而言并不重要,只是因为遇到了喜欢的人,才会生出跟他一起长久地活下去的贪念。 而她乃修行之人,将来还会境界提升,会活很多很多年。 这也意味着,他与她共生契成功后,也能活很多很多年。 闻清辞是有些恼的,但对上她灿然如花的笑靥,只余温柔:“好,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他会努力活下去的。 为了她。 …… 悯生塔外。 黑夜总算恢复成白昼。 二十位老者毕竟是活了数百年的人,所经历的事也比如今的晚辈多,在得知闻清辞的真实身份后,原本还觉得闻清辞很适合做家主夫君的他们,不大赞同地皱眉。 闻家啊…… 先不说闻家跟长鱼家数万万年的恩怨,也不说阿厌跟闻清辞的身份立场注定走不到一起,就说闻家的历代家主,就没有一个长命的。 听闻闻家活得最长的一位家主,也不过二十四岁。 闻清辞已经到了弱冠之年。 唉! 多半又是个短命的。 叶长歌一行人满是不解。 注意到老者们凝重的反应,长鱼画扇毫不意外。 还没等元斐几人问出心底的疑惑,就见,一道道剑光出现在半空之上! 紧跟着,一个个白须白发的老者齐齐收剑落定。 第1408章 闻公子这样好好看 第1408章 闻公子这样好好看! 还没从异象中反应过来的一群人,看到这么一群道骨仙风的老者,更是纳闷了。 这又是哪里来的? 元斐打量着面前的数位老者,发现他们的衣着打扮都一样,且腰间还挂着一块表明身份的玉牌,因为距离原因,再加上玉牌上面的刻字很浅,导致他没有看清楚。 宁玉书脑中灵光一现,猜道:“这些前辈会不会是来找清辞哥哥的?” 叶长歌:“有可能啊。” 元宝龄默默数了一遍人数,张开一只手,悄声道:“……五十位。” 詹成霜:“而且……前辈们的境界高到动动手指头就能碾压我们。” 辛从囿:“好强。” 其他人:“……” 长鱼画扇望了一眼,知道这些都是闻家的老前辈们,她也数了一下,再一想长鱼家族的这些老者们的实力和人数,发现两个家族的实力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看样子,闻家要是想像以前一样统治其他家族也毫不困难。 时间一点点过去。 悯生塔里的阿厌跟闻清辞也已经完成了共生契。 阿厌笑着起身,正准备把玄意诀放回原处,就被闻清辞一把拉住,他掏出手帕,将她被割破的掌心简单地包扎了一番:“等出去以后,让长鱼家的医者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阿厌歪头,问:“为什么不是你帮我处理伤口?” 明明他会在她身边的啊。 闻清辞将手帕缠绕两圈,正在打结的时候,听到阿厌的话后,目光微滞,动作也顿了一下。 关于这个……他回答不了她。 若他没有猜错,闻家的人应该到了。 阿厌还在等着他的答案,可是很快她就注意到,之前破掉的结界正在恢复,书架上的书也开始发出声响。 十日…… 闻清辞一看这情况,就明白为何只有十日了。 因为十日一过,悯生塔里的结界会重新恢复! 他担心再耽搁下去,他跟阿厌会被困在里面,便拉着她将玄意诀放回原位,趁着结界的微光一点点聚拢的时候,他们牵手站在塔顶。 阿厌则手扯下一片裙角,把闻清辞被割破的掌心匆匆包扎了一下。 悯生塔的威力逐渐增强! 原本已经散开的黑雾正在聚拢! 阿厌跟闻清辞对视一眼,再不犹豫,两人踩着变长变宽的剑身,一道飞身而下。 看到两人的身影时,底下一片顶着厚重黑烟眼的众人兴奋起来。 元斐指着剑光出现的方向,眯起眼眸,几乎不用看面容就知晓是他们二人:“闻师弟,小阿厌!” 叶长歌一笑:“出来了!” 詹成雪:“等回去我一定要睡个好觉!” 元宝龄:“我也是。” 展月鸣却盯着闻清辞的雪发红纹失神了一会儿:“闻师弟好像不一样了。” 木南嫣忍不住犯花痴:“闻公子这样好好看!” 要是让辛织看到这样的闻公子,多半会痴迷到发狂。 辛从囿神色微妙:“……” 就……有点酸。 花满衣扫了一眼周围的一道道身影:“怕是有事要发生啊。” 阿厌立在剑身之上,听到他们的声音时,笑了笑,然而,在看到突然出现的一张张陌生面孔时,她的笑容僵住。 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多出来这么多人? 她怀着疑惑,刚拉着闻清辞落地,还未来得及收剑,就见那几十道身影在认出闻清辞眉心的红纹时,齐齐跪下,恭敬唤道:“拜见家主!” 第1409章 分别(一) 第1409章 分别(一) 家主? 众人的目光先是落在阿厌身上,察觉到那些老者恭敬的视线以及下跪的角度是朝着闻清辞的,叶长歌等人先是惊讶,而后也明白过来了闻清辞的真实身份。 闻家家主? 我去! 叶长歌眼里浮现激动! 作为天元宗的掌门千金,她必须承认,要开始飘飘然了啊喂! 元师兄是元家的,还拥有了神器六合,阿厌小师妹是八大家之一长鱼家族的小家主,神器落华择她为主,本以为这就很牛逼轰轰了,没想到闻师兄也是家主,还手握伏羲琴。 哈! 三件神器都在天元宗。 这怎能让叶长歌不飘飘然呢? 元斐笑了:“我就知道闻师弟不简单。” 宁玉书:“果然是冲着清辞哥哥来的。” 展月鸣:“等等……” 辛从囿没忘记各大家族遵守的规矩:“闻公子若跟阿厌姑娘都是家主,那么,他们想要走在一起的可能性极低。” 木南嫣:“师兄说的是。” 她很庆幸自己的意中人不是十大家族的,否则,想要在一起会很麻烦。 詹成雪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那如此说来,大佬跟她的夫君要因为这个分别吗?” 詹成霜:“倒也未必。” 花满衣:“我信人定胜天。” 路灵泷:“说得容易,做起来难啊。” 元宝龄:“听着都麻烦。” 临屿:“……” 阿厌顺着一众老者的目光,望向身侧波澜不惊的闻清辞,闻家的人会到来,想来他定然猜到了。 她牵着闻清辞的手一紧,不愿放他走,同时,又如临大敌般盯着跪在地上的老者们。 她不想跟他分开。 她也不允许谁来分开他们。 察觉到阿厌有些激动的情绪,闻清辞安抚地用指腹在她的手背上按了按,给她一个温和且带着安抚的眼神:“阿厌,你信我吗?” 悯生塔内,他能侥幸地将体内的魔性压抑住并加以利用,也让他生出了一丝与天争的想法。 况且,眼下摆在他跟阿厌面前的,只剩这一条可能性微乎其微的道路了。 他会尝试着把体内的魔性一点一点压抑住,并将其融合成为身体的一部分。 在此之前,闻清辞始终都在怀疑闻城子当年入魔的真相,可随着进入九皋,随着眉心的家纹一点点出现变化,他的推测也逐渐成型。 川槿的话没错。 闻城子入魔的事情不在华菱纱一伙人的算计中。 同样的,也并非是因为闻城子临死前跟幽玄谷老谷主的那一战。 闻城子真正入魔的原因——是他。 如果说八大家的家主每一任出生时都会产生异象,那么,他也不可能例外。 闻家的每一任家主都无法逃脱成魔的命运,顺着这条线往下推测,闻清辞便能得知,当年他出生的时候,一定是闻城子吸收了他体内生来的部分魔性,才导致他没有被闻家的人发现。 可这样,也导致了闻城子入魔。 推测出真相的那一刻,闻清辞是感到内疚自责的,他花了一段时间调整心情,并学着接受事实。 阿厌握着他的手不愿撒开,坚持道:“我信你,可我不想让你走。” 第1410章 分别(二) 第1410章 分别(二) 阿厌清澈分明的眼睛里闪烁着倔强的波光,握着闻清辞的手开始收紧。 而她的掌心之前被剑划破,又没有经过药物的处理,此时一用力,免不了会牵动伤口。 伤口裂开。 一丝鲜血涌出,染红包裹住她的手帕。 她能感受到他在想什么。 他想暂时跟她分别,准备独自去承担一切。 可阿厌很不安。 她害怕这一松手,可能就要很久很久不能够再见到他了。 她身为长鱼家的家主,所要面临的危机才刚刚解决,她跟他才联手从悯生塔那样九死一生的地方走出来。 在最后破除结界那一层时,阿厌知晓自己没了多少力气。 而他们能破除结界的关键——在于他。 阿厌那时就站在他的身边,因而,她的感受是最清晰的。 她分明在闻清辞的身上察觉到了一股很强很强的力量,那样可怕的实力,比他平时所发挥出来的全力还要恐怖。 她不知晓闻家家主会面临怎样的考验。 但她猜,一定会很难,且活下来的几率极低。 “不要伤着自己。” 闻清辞眼里放柔,感受到她掌心的湿润,未免她的伤口裂开得更严重,只好掰开她紧握的每一根手指。 看见手帕上的血迹时,他心里涌出难以控制的不舍,终究,忍了许久的他,还是轻轻地将她搂入怀中。 阿厌回抱住他,靠在他的肩头,道:“我跟你一起走。” 跪在地上的老者们看到这一幕时,想说不妥,但又意识到这个场合不适合出面阻止,便默契地闭了嘴。 闻家跟长鱼家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鬼缘分。 以前结仇,积怨多年便算了。 现在的两位家主竟还成了一对。 这怎么可以呢? 不单单闻家的人觉得不合适,会引起其他六家的不满,就是长鱼家族的人也清楚,二十位老者站在后面,齐齐的一排,保持沉默。 长鱼画扇没有出声打扰。 显然,她早料到了。 注定不平凡的人,不可能躲得开世间的纷纷扰扰,恩恩怨怨。 感受到她的依恋,闻清辞心里软成一团,拥着她的手臂想要箍紧她,但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动作。 终究,他只是垂眸,把所有的爱意和柔情集在一处,在她眼角的那颗泪痣上落下一吻:“三个月。” 阿厌抬眼:“嗯?” 闻清辞又道:“你相信我,我会把手里的事情都结束完再来找你的,三个月后,我会回来,到时候,我们一起离开恒域,回天元宗,再请师父跟长老们替我们筹办婚事。” 阿厌抱着他的手未松:“……” 闻清辞无奈一笑,只好把她拉开,并拉开距离,背过身,清润的嗓音听起来异常坚定:“三个月后,我会回来找你的。” 阿厌站在原地,见他打定主意要回闻家,没有说话。 闻清辞知晓再耽搁下去会更舍不得她,他不敢去看阿厌的眼睛,衣袖下的五指紧捏成拳,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一动作,跪着的一众老者也起身离开。 临屿随之跟上,对阿厌道:“少夫人,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少主的。” 阿厌看着他们离去,眼睛里只有闻清辞雪发素袍的身影,她想要上去追,后面站成一排的老者却挡住她的去路。 就在阿厌想与他们动手时,长鱼画扇上前,拉住阿厌的手腕,制止了她:“别冲动。” 阿厌:“……” 第1411章 我尽量写得好了 第1411章 我尽量写得好了 阿厌满眼不甘:“……” 一直到闻清辞的身影彻底消失,她看着一众同伴们想要追上去把人留住,却被两名老者轻轻松松地用几道真气打退,饱满的朱唇抿起不悦的弧度。 如今的她,实力已经强过前世不少。 可还是没办法从那些老者手里把闻清辞抢走。 人太多了。 她根本没有办法跟其硬碰硬。 也是进入恒域,见识过长鱼家族的老者们之后,阿厌才见识到八大家的实力可怕到了何种地步。 她站在原地没有追去,不代表她不想,而是她也还有事情需要解决。 三个月。 既然清辞这么说,她就耐心地等待三个月。 此时,阿厌的脑海里忽然响起闻清辞曾经说过的话,他说:万一我哪日骗了你,不跟你打一声招呼就消失了,再也不见你,你预备怎么办? 阿厌当时的回答是:若真有那日,我就不要你了。 清辞会骗她吗? 家主殿。 二十位老者守在外面,生怕阿厌会生出逃跑的想法。 殿里,叶长歌等人焦急不已。 尽管知晓闻清辞回去不会有危险,但是一想到他要跟他们一群人分开,大家便舍不得。 倒是阿厌从回来之后一句话也没说。 阿厌凝眸,望向守在外面的老者们。 长鱼画扇见天色已晚,便吩咐人带领叶长歌一行人在家主殿的客房住下。 家主殿的占地面积极广,房间也多,就算一人住一间,容纳数百人都没问题。 叶长歌不大放心,她觉得不说话的阿厌少了平日的平易近人,整个人冷冰冰的,变得有些陌生。 想到一切都是因为闻清辞走了的缘故,她道:“阿厌师妹,你别担心,闻师兄不会有事的。” 宁玉书也出声安慰:“阿厌姐姐,你相信清辞哥哥,他说会回来找你,就一定会回来的。” 其他人不知道说什么,便全都走了。 很快,屋里就剩下长鱼画扇与阿厌两人。 阿厌并没有多担心,只是提笔在宣纸上将玄意诀默写下来。 她知道长鱼画扇守在屋里迟迟不走的原因,也不会食言,只是在把东西交给长鱼画扇的时候,她道:“姑姑。” 长鱼画扇有些诧异,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称呼自己,她听得很受用:“说吧。” 阿厌直言:“我要一份闻家的地图。” 长鱼画扇从她手里抢过玄意诀:“我会帮你弄到的。” 阿厌:“多谢。” 长鱼画扇:“一家人嘛,甭客气。” 毕竟是兄长的孩子,因此,阿厌的要求,她会想尽办法达成。 长鱼画扇说完,顺着阿厌的目光往外看了一眼:“还算聪明,没有不自量力地冲上前把闻清辞留下。 这段时日,只要你表面上做一个合格的家主,用不了多久,老前辈们就会闭关。” 等这些老前辈一闭关,接下来的长鱼家,就是她们姑侄的天下。 长鱼画扇将阿厌写得玄意诀看了一遍,瞅见那手惨不忍睹的字时,脸上划过嫌弃:“侄女婿就没花点时间教教你琴棋书画?” 阿厌:“……我尽量写得好了。” 长鱼画扇:“……” 第1412章 闻师兄怎么还没回来 第1412章 闻师兄怎么还没回来? 最后,哪怕长鱼画扇再嫌弃阿厌的一手烂字,还是将其拿走了。 字难看就难看吧。 能认出来就成。 长鱼画扇决定忍一忍,等救了贺兰宜章以后就把这东西重新抄录一份,临走时,她走了一小段路又折返回来,回想起闻清辞那处处都优秀的没话说的模样,道:“小侄女婿对你的要求是不是太低了一点?” 阿厌面色一黑:“……” 见她如此,长鱼画扇舒坦了。 很好。 把初次见面在船上的不愉快给报了。 小丫头片子,竟敢鄙视她是个战五渣。 呵! 战五渣怎么了? 战五渣又不是不能修行? 只要她能修行,再借助这点血脉,就能达到目的。 至于武力值的高低么……她有护卫。 危险? 杀机? 她统统不怕。 长鱼画扇离开家主殿后,便回了院落,推开贺兰宜章的房门。 贺兰宜章听到动静,望向深夜造访的她:“?” 见他醒来,仅穿着亵衣亵裤,长鱼画扇也不避讳,直接过去,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将他的掌心刺破。 贺兰宜章望着流血的掌心,见她也毫不犹豫划破掌心,刺目的鲜血涌出时,心里一惊:“你做什么?” 长鱼画扇随手扔了匕首:“不是想走吗?” 贺兰宜章:“……” “我承认,打从我见到你的第一面就是为了利用你完成我的图谋,我对你没有过真话,但这一次,我不骗你。” 长鱼画扇脱掉鞋子,上了床榻,将玄意诀摆在一边。 她拉过贺兰宜章的掌心,与其相对:“专心点,否则你我都得死!” 以前骗他,是为了私心。 从此之后,她不会再骗他。 因为,没有必要了。 翌日。 贺兰庸跟贺兰云乐收拾好行李出现在院落外,与贺兰宜章一道离开。 阿厌等人相送。 倒是长鱼画扇并没有出面。 长鱼画扇站在恒邑的城门之上,望着贺兰宜章离开的背影。 谢玄站在她身侧,没料到她会放贺兰宜章离开,一想到她为贺兰宜章谋划的一切,心里又嫉妒又是羡慕。 他望着她的侧颜,问:“画扇姐姐,真放他走啊?” 长鱼画扇:“不然呢?” 他想要重建医仙谷,那就随他去。 而她,没可能放下手里的权势和责任。 她是长鱼画扇啊。 她的心里并非只有儿女情长。 她也不会因为喜欢贺兰宜章放弃一切。 而且,如今的长鱼家动荡刚刚结束,需要她留在此处打理,至于她那个小侄女,对长鱼家族的事情根本没兴趣。 所以,这个时候,只能她来担起复兴长鱼家族的责任。 至于贺兰宜章……就这样吧。 他累了,倦了,不想再跟自己纠缠了,她也不会追上去死缠烂打。 他想离开,她愿意成全。 转眼之间,便是三个月过去。 阿厌数着日子在过,之前的两月还有老者们陪着她对打,如今,却只剩下花满衣跟她对打了。 怎么说她都收了花满衣的银钱,应该要把从庄霑那里学到的身法教给他。 叶长歌坐在一边,没有心思观战,而是纳闷道:“三个月了,闻师兄怎么还没回来?” 宁玉书:“清辞哥哥会不会是被什么事情给绊住了?” 第1413章 不是谁都可以的 第1413章 不是谁都可以的 叶长歌盯着阿厌的容颜,见她一个笑脸都没有,叹息一声,道:“小师妹最近都变得不像小师妹了。” 以前多好啊,整日笑嘻嘻的,眉眼弯弯,鲜活又天真,像没有烦恼似的,令人瞧着都心情愉悦。 元斐算了一下:“从闻师弟离开后,小阿厌再也没笑过。” 展月鸣提议:“我们动身去找闻师弟吧?” 元宝龄怎么看阿厌都不像是容易放弃的性子,手里抱着一袋炒得酥脆的炒花生,咬得咔咔作响:“在闻公子的事情上,我觉得阿厌姑娘会有想法的,我们先不着急,等等看阿厌姑娘的决定。” 詹成雪:“那般美好的男子,谁能放得下啊?” 不是她夸张啊,就闻清辞那样样貌心性的男子,简直世间罕见。 大佬从一开始就跟在这样优秀的男子身边长大,估计以后不管是再怎么出色俊朗的男子,放在她的眼前都不会让她的心里再生起半点波澜了。 等阿厌把答应花满衣的事情做完,便回了屋里。 令她意外的是,屋外站着几名模样不错的年轻男子。 长鱼画扇早已在屋里等候,想到她的思慕期快到了,她一手拖着下巴,指了指外面侯着的男子:“小侄女最近看了不少书,应该知晓你的特殊体质了。” 经过她的提醒,阿厌也明白那几名男轻男子为何而来了:“不需要。” 长鱼画扇:“……” 阿厌眼神微暗:“不是谁都可以的。” 长鱼画扇对她给出的答案毫不意外,幸亏她早就做好了准备,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来,丢给阿厌:“不要男子的话,那就吃药吧,这玩意儿是我数年前让人研制的,对你有益。” 阿厌将其收好。 两人的关系也比之前好了许多。 长鱼画扇注意到她挂在后面的包袱,就知道阿厌接下来的打算了:“闻家最近在挑选女子,我想,应该是为侄女婿传宗接代准备的。 你若要去闻家,便再等上几日,我会帮你安排好合适的身份,让你顺利进入。” 她答应过的。 事成之后,阿厌是去是留自己决定,也不会限制阿厌的所言所行。 长鱼画扇这一生啊,注定会守住家族。 至于阿厌……她并没有要求什么,只希望她能够在天地间自由翱翔,活得洒脱,去做想做的事。 长鱼家族,锁住了她,锁住了那么多人,总该有一个能随心而活的人才是。 阿厌眼里浮动着一层感激。 长鱼画扇不擅长说亲近的话,只道:“我调查到了一件往事,发现闻清辞的父亲闻城子曾经是闻家很看好的后生。 可是后来,他选择不接受家族安排,拒了一门订好的婚事。 而他付出的代价,就是从此脱离闻家,并彻底消失在恒域。 另外,闻家的每一任家主都无法逃脱入魔被杀的命运,即便你要去找他,他也未必记得你。” 阿厌一怔:“……” 难怪…… 难怪清辞会跟她说那样的话,还让她一定要记住自己说过的话。 原来在那个时候,他就知道打开恒域面临的结局会是什么。 可他还是选择跟她来到恒域。 因为谢玄的话。 也因为他猜测到了自己是长鱼家族家主的身份。 所以,哪怕明知道会入魔,明知道会被闻家带走,他还是选择进入恒域。 他还真是什么都替她安排好了啊。 第1414章 去了也好 第1414章 去了也好 入魔…… 到了此时此刻,阿厌总算知晓闻清辞眉心的家纹为何会一点一点变红了。 在悯生塔的时候,他的银纹彻底变成红纹,就代表着他为了帮自己破除结界,甘愿入魔。 长鱼画扇说这些,不是为了阻止阿厌,也不是想要改变阿厌的决定,只是想让她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还有,闻家虽然研究了很多消除魔性的办法,但终究只能浅化一点魔性,无法根除。 若是最终,闻清辞入魔的情况不会出现好转,闻家就会安排女子接近他,留下血脉。 必要的时候,再联手除掉他。” 闻家的人在开始安排女子,说明闻清辞的魔性加重。 阿厌眸光微闪。 他一定全都知道。 长鱼画扇说完,又问:“即便现在的他被魔性吞噬了记忆和理智,你还是要去吗?” 阿厌毫不犹豫地答:“去。” 不管他变成什么样,他都是她的清辞。 长鱼画扇勾唇。 去了也好。 不去的话,等待着阿厌跟闻清辞最终的命运无非是再多活几年,两人会因为其中一方死亡而跟着离世。 若去见上一见,争取一番,或许,他们能够争取出一条生路。 长鱼画扇轻叹一声。 她曾用贺兰宜章令阿厌重生,后来,又因为想要帮贺兰宜章不得不借用阿厌拿到玄意诀,现在,如何让闻清辞跟阿厌在一起活得长久又是她最大的难题。 可是这一回,她是真的无能为力了。 一切,都只能听天由命了。 天蒙蒙亮。 一片寂静。 阿厌想到长鱼画扇平时都被家族的事务忙得焦头烂额,便没准备把进入闻家的难题交给长鱼画扇解决,而是决定自己去面对。 下了决定之后,她背着包袱离开了家主殿。 就在她刚走出长鱼家族范围的府邸时,就发现几道身影出现在她身后。 阿厌警惕心起,握紧落华的五指收紧,回眸一看,见到熟悉的同伴们,露出三个月来的第一个笑容。 叶长歌显然还没睡够,眼睛被揉得有点肿:“小师妹,你去找闻师兄怎么能少了我们呢?” 宁玉书:“虽然我们没办法帮阿厌姐姐打进闻家,但总能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元斐:“我可是走到哪里都能跟陌生人打成一片呢。” 展月鸣:“我们要一起回天元宗的。” 詹成雪:“一起啊。” 詹成霜:“一起。” 元宝龄:“嗯嗯。” 花满衣走在最后,他牵着一根绳索,而在后面被绑着的是一个人,正是嗅到搞事情讯息准备提前开溜的路灵泷。 路灵泷哭丧着脸,道:“各位,拜托拜托,你们要去闻家能别带上我吗?” 木南嫣同情地望了一眼路灵泷,随即冲阿厌一笑:“我还等着吃你跟闻公子的喜糖呢。” 辛从囿:“我也等着。” 忽然,一队人马出现,后面则是几辆缓缓行驶的马车。 马车停下的地方,正好把阿厌等人的去路挡了。 接着,从马车里下来一名身姿窈窕,气质脱俗的女子,她着白衣蓝裙,眉目间是一贯的柔和婉约。 阿厌目光定住:“……” 第1415章 你若还记恨我便也刺我一剑 第1415章 你若还记恨我,便也刺我一剑 眼前之人的眼神,又跟记忆中大不相同。 她的眼睛里,带着想要急于弥补的歉意。 歉意? 阿厌迎上颜婠婠投来的眼神,脑海里随之浮现她刺自己的一剑。 以前吧,她还会觉得疼,每每想起都想不通其中缘由,可跟着同伴们一路游历以后,阿厌很少会想这件事了。 因为这一世的她,过得非常满足温暖。 身边的人,待她极好。 她也变成了跟前世完全不一样的人。 颜婠婠冲她一笑,她曾偷偷地在暗中端详过阿厌的容颜,因而,纵然几年未见,她还是能够一眼认出来这就是阿厌:“我想,我能帮上你们的忙。” 叶长歌的手下意识握紧剑:“你是何人?” 颜婠婠上前:“幽玄谷,颜婠婠。” 一听是幽玄谷的,叶长歌的警惕便消散不少。 颜婠婠在解决完霖玉山庄的事情后,就扶持颜霂白成为了少庄主。 之后,她忽然被颜家的人找到,并被带到了恒域,方才得知她的祖父竟然还跟闻家有关系。 数月前,她得知家主回归的事情,便跟着所有人去家主殿看了一眼那位新家主的容貌风姿,待认出那就是阿厌的心上人时,颜婠婠并未发作,而是选择留在颜家。 她想,她只要留下来,总能帮上阿厌的。 元斐打量着她,问道:“颜姑娘,你说,你是来帮我们的?” “是。” 准确的说,颜婠婠主要是想要帮助阿厌,她对阿厌于心有愧,总想做点什么来补偿。 如今,终于找到了机会:“阿厌姑娘,方便的话,请上马车详谈。” 阿厌没有拒绝。 在后面,还有几辆空车,显然是为叶长歌等人准备的。 马车里。 一片安静。 颜婠婠打量着阿厌的发髻,注意到她还是不善打扮,一袭少年装扮的模样,道:“还以为你跟闻公子这几年会学着自己挽发,没想到,竟还是没学会。” 由于那一剑,阿厌对她始终是带着点距离感的,见她的语气一如往昔,阿厌也没有表现的多冷淡,只问出埋藏在心里多年的疑问:“当年……你为何用那般仇恨的眼神望着我? 又为何接近我?” 颜婠婠垂眼,态度诚恳地同她道歉:“对不起,当初我太小,欠缺分辨事情的能力信错了人,再加上当年你杀人如麻的名声太响,我便以为是你杀害了我的父母。” 阿厌:“……” 是这样啊。 其实,她隐约猜到了一些。 不过亲耳听到颜婠婠的回答时,阿厌的心情还是有些受影响。 回想起颜婠婠曾经是拐着弯问过自己的,而她当时的回答则跟如今一样:“我不知道你的父母是谁,我也不记得究竟杀了多少人,更不记得那些人的名字。” 杀她的人太多。 她杀得人也太多了。 她不可能每一个都记住。 “我被骗了,杀害我父母的人,不是你,而是霖玉山庄后来的掌权人。” 颜婠婠说的时候,语气很平静:“阿厌,你若是还记恨我,便也刺我一剑解气。” 如此,她心里日积月累的愧疚也能减少一些。 第1416章 恒沧闻家 第1416章 恒沧,闻家 刺她一剑? 阿厌闻言,并未动作。 她知道,颜婠婠是真的想要为过往的事情道歉,也是真的想帮助自己,但阿厌现在不想去追究往事了。 她如今啊,就想尽快找到闻清辞,然后带着他离开恒域,回天元宗做她的弟子。 这一世,她只想忘却那些不想回首的前尘,做天元宗那个我行我素,备受师兄师姐们疼爱,又受人崇拜敬仰的弟子。 如今的她,有已经早亡的父母,知晓了自己的出身,多了一位姑姑。 她还有师门,有同伴,有夫君。 “从我看到蜜饯鲜桃的时候,我便明白,纵然日后相见,你也不会伤我分毫,可我们却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 颜婠婠没那么贪心,能跟阿厌平心静气地坐在这里说话,帮帮阿厌,便心满意足了。 阿厌嗯了一声。 颜婠婠说的没错。 她们确实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以前的她,把颜婠婠当做姐姐,什么话都能跟颜婠婠说。 可那一剑,即便她可以不追究,却也无法忘记当时带给自己带来的震撼和伤痛。 而颜婠婠也很清楚这个道理,才会在见面的时候不一味地请求原谅,也不用任何理论来绑架阿厌,更没有要阿厌体谅自己,原谅她曾经的愚昧。 说完往事,颜婠婠便说回正题:“闻家目前的代家主是闻执,另外有四位长老,恰好,我的祖父跟长老颜屏同出一族,我也是颜家的女子。” “按照闻家的规矩,家主夫人也只能在颜家和令狐家选择。” “令狐家有一位姑娘令狐裳自小精通琴艺,且她的琴音能洗涕心灵,并有压制魔性的作用。 目前,她已经住在了家主殿的偏院。” 阿厌认真听着。 颜婠婠对家主夫人的位子没兴趣,她来找阿厌,就是在来之前已经为阿厌铺好了路。 “我给你安排了新的身份,颜四娘,她的年纪跟你相仿,并有意中人,约定好会在这几日与意中人私奔。” “到时候,真正的颜四娘一走,正好由你来替代她的位子。” “至于其他的,我会想办法替你处理好。 但我的能力有限,无法把你的同伴们安排进入闻家,只能让他们待在恒沧一阵子。” 阿厌点头:“好。” 她选择这时候去闻家的地界,就是知晓了闻家要给闻清辞安排女子一事。 她原本就想趁机混进去。 既然颜婠婠把一切安排好了,那就索性顺了她的安排。 想来也只有这样,颜婠婠心里的愧疚才能减轻。 颜婠婠见她答应得如此干脆,愣了一瞬。 眼前的少女,风华绝代,美艳无双,眉目间没有了前世的黯淡无光,眼睛也清澈明亮,简直跟她记忆里那个不爱说话也不爱笑的小女孩判若两人。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师门吧。 当晚,叶长歌一行人被安排在外面等候消息。 两日后,阿厌顶了颜四娘的身份住进颜家。 五日后,阿厌跟随一众被挑选好的女子前往家主殿。 阿厌曾经在悯生塔见过那些老者,猜到一露面就会暴露身份。 为了避免被拦,她便蒙上面纱,之后故意与一同备选的其中一名女子起争执,并跟对方一同掉入池子,对外称被对方的指甲抓破了脸,需得遮面。 颜婠婠走在最前头。 她们一行十人。 其中,五名女子出自令狐家,剩下的女子则出自颜家。 阿厌走在最后。 她一边走,一边留意着闻家外面的修士,想到被她记得清清楚楚的地图,阿厌面纱下的唇瓣微微勾起。 事实上,纵然没有人引路,她闭着眼也能找到家主殿的方位。 一想到马上要见到清辞,阿厌的眼里浮现一丝期待。 第1417章 令狐裳 第1417章 令狐裳 方一走进家主殿,一阵空灵婉转的琴声便响彻半空。 殿门外,十几位老者盘腿而坐,皆闭目凝神。 四周没有丫鬟伺候,都是护卫守着。 阿厌走在最后,意识到大家停下来了,也跟着停下。 她双手交叠于腹前,低眉垂眼,余光扫了一眼拦住她们去路之人。 他正是如今闻家的代家主闻执,而他手里拿着的,是十名女子的画像。 在十名女子被挑选进入家主殿之前,闻执便早就把这些女子的画像看了一遍,也知晓她们住在同一院子所发生的事。 他看了一眼后面蒙着面纱的阿厌。 小姑娘家家的,脾气不小。 听闻这位颜四娘性情很是温厚,没想到竟也是传言有误。 能为了一支簪子跟其他人起争执,可见其娇蛮。 但这里的女子也都是自小被金尊玉贵养大的,要是没点脾气,反倒让人觉得怪异。 琴音还在继续。 阿厌循着声音往左边望去,就见家主殿最中央靠左边的位置坐着一名白裙拖地的女子,身后不远处则站着几位随行伺候的丫鬟。 抚琴的女子容貌姣好,气质娴静。 这位,想来便是住在家主殿偏院的令狐裳吧。 阿厌有点醋意,遂多看了一眼。 嗯。 长得虽然不错……但没她好看。 瞧着满身书卷气息,应当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但还是没她好看。 令狐裳的眼神也很木讷,一举一动标准的像个提线木偶,身上没什么鲜活的气息,瞧着有些刻板。 她用指尖拨动着琴弦。 这首曲子,也是令狐裳练了十几年的,且专门用来压制闻清辞体内的魔性。 阿厌收回眼神,又打量着闭眼凝神的十几位老者。 其他的老者没在这里守着,多半是在不远处守着。 这么多难对付的人,她想要光明正大把人带走显然是不可取的。 阿厌眼下反正左右是没辙的,便决定走一步看一步,准备先见到闻清辞再说,之后的事情,留到之后再想。 随行的女子出声: “那位就是令狐裳?” “是啊。” “长得也就那样嘛,像她这种姿色,我们颜家也不少。 若非令狐家手里握着梵心曲,这位恰好又是令狐家女子之中弹奏得最好的,能起到帮家主压制魔性的作用,哪有资格出现在这里?” “就是。” “不知道家主长的什么模样?” “……” 在她们谈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除了颜婠婠没有加入交谈外,最淡定的,要数阿厌面前的那位颜姑娘。 这位颜姑娘性子不怎么好,整日待在别院,神出鬼没的。 阿厌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对清辞没有觊觎之心的女子,比较顺眼。 当然啦,她家清辞那般好看,就算这些女子见到后倾心相许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但阿厌这人吧,比较自私,且独占欲有点强,她不讨厌这些女子盯着闻清辞看,却不喜欢她们缠着闻清辞。 正想着呢,还没等闻执找借口把她们往里带,殿内就有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眼里。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冰蓝色的剑光! 这气息,阿厌再熟悉不过。 第1418章 再见 第1418章 再见 四周真气涌动! 杀意腾腾! 这一幕,吓得其他女子惊慌不已,往后退去! 闭眼凝神的十几位老者同时睁眼! 又来了! 自从把家主接回闻家,闻家上下整日就活在会不会被家主所杀的恐惧之中。 好在老者们私底下都商量好,轮流守在家主殿外,看着家主殿的动静,才至今没有闹出过人命。 可即便如此,老者们也累得不轻。 一开始,闻清辞魔性大发的时候威力还没有这么强,实力也没有这么恐怖,所以就只有几名老者守着。 可随着魔性越来越大,吞噬掉闻清辞的理智后,他的实力也越来越强。 最初守着的几名老者,到现在已经变成了十几名。 可能明日,就得来二十位老者守着了。 闻执抬手,一队修士出现,将备选的女子们保护起来,而令狐裳的面前也出现一队修士,将她和随行伺候的丫鬟牢牢护住。 令狐裳对此并不陌生,几乎每一日,她都要出现在家主殿外,弹奏梵心曲。 因此,她曾经数次见过这位家主魔性大发的情况,也没有被眼前的场面吓到,照旧弹奏。 她在指尖凝聚起一道道真气,将真气注入琴音中,努力去压制魔性。 可她发现效果甚微。 梵心曲对现在的闻清辞而言,已经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阿厌躲在后面,看到殿中那抹雪发红纹,白衣胜仙的身影时,面纱下的朱唇勾起。 她端详着这张整整一百多日没有见到的容颜,发现了他的变化。 清辞的眼睛是呆滞的,也有一些狂性夹在其中,他眼眸深邃,冷漠,眼尾弥漫着一层薄薄的淡红,周身的气势十分可怕! 明明长着神仙般的容颜,可谁也不敢靠近。 颜婠婠曾有幸见识过这位魔性大发的模样,她担心阿厌会直接冲上去,便将阿厌一把拉住:“闻公子每次魔性大发都十分可怕,你暂且等等,等前辈们消耗他的魔性再说。” 阿厌:“……” 这时,一直站在阿厌面前没有出声的颜家姑娘盯着闻清辞的脸失神了一会儿,可惜道:“家主长得是真好看,就是好看的让人不敢染指,好在我的意中人没这么可怕。” 阿厌又多看了她一眼。 而其他的女子在害怕过后,先后盯着闻清辞的脸发呆,渐渐地,也生出一股想要留在家主殿的贪恋。 十几位老者起身,将闻清辞围困其中。 所谓的消耗魔性,其实就是用打架的方式来消耗闻清辞的体力。 这些老者,都是跺跺脚都能干死一大片的高手,十几位加起来的实力,足以令整个云洲大陆害怕。 闻清辞抿唇,只觉得体内有一股股杀意和暴戾涌动,感觉到周围存在的鲜活气息,他的脑海里,只有杀光他们的念头。 为了阻止他的行动,十几位老者联手与他对打! 家主殿内,一时间剑光闪现! 闻执对此早已有了经验,他原想着距离闻清辞上次魔性大发过了十日,应该能安排这些女子出现了。 哪曾想,家主体内的魔性竟然在这个时候发作了。 第1419章 逼出霜白引 第1419章 逼出霜白引 琴音未断。 一道道剑光亮得晃眼。 阿厌看着眼前这一幕,心有激动。 好强! 入魔后的清辞,实力比三个月前要强上许多! 十几位老者合力才能将闻清辞拦住。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对打了半个时辰后,皆将浑身真气注入佩剑之内,而后默契地朝被围在中央的闻清辞挥去! 十几道精纯无比的剑气,逼向闻清辞! 而他站在原地未动。 在感受到一股股剑气的实力有多深厚以后,闻清辞不但没有畏惧,反而没有动作,任由剑气集中成一股,重重地打在身上。 噗—— 一口鲜血吐出! 阿厌看得担忧,就在她想要唤出落华冲上前去帮闻清辞的时候,却注意到,闻清辞呆滞无神的眼睛忽然间有了几分诡异的神采。 难道又在他的算计之中? 接着,他一手持剑,另一手握紧成拳,将浑身真气凝聚在一处,利用老者们凝聚而成的这股庞大可怕的力量将打入体内多年的霜白引逼出! 一根根细针从身体里涌出! 整整八十一根! 当霜白引彻底被打出体内以后,闻清辞顿时觉得一直不顺畅的筋脉得到了松展。 他唇角带血,清俊的面庞贴着几缕白发,颜色艳丽的薄唇勾出一丝邪气的弧度,并扫了一眼散落一地的细针。 老者们意识到被算计了,直接愣在当场:“……” 好家伙! 入了魔,没了清醒和理智,还能如此精明! 原本,闻清辞体内的霜白引虽然能消耗寿命,令筋脉枯竭。 但同样的,也能够将他体内的一部分魔性锁住,降低他实力的提升速度,让他们应付起来不会太过棘手。 老者们也见识过悯生塔一事,又是亲眼看着阿厌跟闻清辞出来的,便由此推测出闻清辞已经成功续命。 此时霜白引被打出,闻清辞的实力提升速度只会更可怕。 不行。 他们得想个法子,把人困住这里。 二十位不行,那就四十位! 四十位不行,那就闻家全体上下都来把人看住! 若到了最后,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闻清辞的对手,也就意味着谁都没有办法再阻止他闯出去滥杀成性。 届时,闻家的老者们自然不会允许这种祸乱天下的局面出现,便会想方设法将人消灭。 大约是感觉到了这些老者的想法,闻清辞嘴角的弧度僵住,眼里杀意渐浓! 老者们被他看得浑身一冷:“……” 这一回,闻清辞的出招时的威力更加可怕。 闻执:“……” 天…… 这要是哪一日看不住了,把这位年轻的家主放出去起码能把大半个云洲大陆的修士杀光。 剑光一闪! 一位老者即将丧命! 阿厌再不犹豫,果断召唤出落华,直接飞身而去,把被闻清辞用剑气定住的老者往后一拉—— 她此时要救人,只能一手持剑,将蒙在脸上碍事的面纱震开,并张嘴将剑鞘咬在嘴里,挥剑而去,挡了闻清辞这一剑! 两道剑光相撞—— 砰—— 剑气消散时,阿厌被天恕残余的剑气震到,后退了半步。 她拿开咬在嘴里的剑鞘握住,与满目皆是戾气的闻清辞四目相对! 第1420章 怕你清醒以后会难受 第1420章 怕你清醒以后会难受 变故发生的时候,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被救的老者被剑气震得吐出一口鲜血,想到闻清辞刚刚挥出的那一剑足以要了自己这条老命,便感到一阵后怕。 等老者正想要出言感激救他之人时,却愣住了。 颜婠婠走过去,站在阿厌的后面,准备随时拔剑保护好她。 一直守在殿门的临屿在看到阿厌时,露出欣慰的笑容来。 太好了啊。 是少夫人来了。 与阿厌一同进入的女子们见到这张陌生却美得让人惊叹的容颜时,先是发了会呆,随后便有人站出来道:“她不是颜四娘!” 闻执皱眉:“……” 确实不是。 这十名女子的画像他是见过的。 颜四娘虽然漂亮,但不够大气娇艳,眼前的女子不管是风度还是容貌都远胜颜四娘,且她的境界高深程度让人无法看透。 那名一直站在阿厌前面的姑娘却道:“你是闻清厌!” 那位不久前才回归长鱼家的家主! 那姑娘站出来,得知阿厌的身份,也是她无意间看到的。 她当时为了去看一看让谢玄神魂颠倒的对象是谁,便扮作男子混入了长鱼家,结果,就在家主殿出现异动那日看到了阿厌。 阿厌听到有人认识自己,再对上一众老者们复杂的眼神,她持剑望向说话的那位姑娘。 那姑娘笑道:“我叫颜葵,你姑姑是我情敌。” 阿厌:“……” 仅看了一眼,阿厌便移开目光,对上闻清辞布满探究的视线。 她之前借颜四娘的身份进来,还蒙着面纱,是不想要被发现拦在家主殿外,担心还没能见到闻清辞就被闻家的老者联手打出去。 但她现在既然顺利地入了家主殿,就懒得再遮掩面容。 这闻家,她留定了! 闻清辞打量着这张容颜,视线落在她眼角的那颗嫣红泪痣之上,目光闪了一下。 显然。 他不记得她了。 连眼神都像是在看待陌生人。 阿厌有些难受,可在来之前,长鱼画扇便已经跟她说过闻清辞的情况,她也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 想罢,阿厌无视闻清辞眼里的戾气和冷淡,露出一个欢喜的笑来,又收剑入鞘,从随身的小背包里抓了半把糖炒栗子:“今日醒来,我便去买了糖炒栗子,到现在还是有温度的。” 她说完,摊开白嫩的小手。 只见,几颗圆润饱满的糖炒栗子散发着一股诱人的甜香,她脸上挂着的笑容,像极了糖炒栗子被划开的那一条口子。 颜婠婠站在后面,面露担忧。 她想告诉阿厌,现在的闻清辞,不是当初的闻清辞了。 对于闻清辞来说,曾经跟他相依相伴,共同进退的阿厌,已经成为了陌生人。 闻清辞握紧手里的剑,自从被关在家主殿以后,他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此时,见到眼前的少女,他终于开口:“为何救他?” 被救的老者神情一僵:“……” 得! 这冷冰冰的语气,合着他就该死呗。 “怕你清醒以后会难受。” 她的清辞善良正义,张弛有度,心中自有衡量,一定不愿沾染无辜之人的鲜血。 第1421章 以前喜欢现在喜欢以后也喜欢 第1421章 以前喜欢,现在喜欢,以后也喜欢 感受到掌心糖炒栗子的温度正在消失,阿厌望着迟迟未动的闻清辞,摊开的掌心没有收回,而是继续等着他来接。 然而,他是动了。 却不是来接糖炒栗子的,而是提剑冲她劈来! 阿厌见势不妙,收手躲开,那几颗圆润饱满的糖炒栗子也掉落在地。 当她转身站定,正在为糖炒栗子掉了而可惜的时候,他却身形一动,面无表情地用天恕抵住她的心口。 临屿看得紧张极了。 其他人也僵住。 琴音断了。 令狐裳望着突然出现在家主殿的阿厌,又看了一眼持剑的闻清辞。 自从梵心曲的作用显现之后,令狐裳便凭借着梵心曲住在了家主殿的偏院。 她也曾见过闻清辞魔性大发时的模样,因而,在感觉到闻清辞原本爆发的魔性正在逐渐消散时,连看待阿厌的眼神也不同了。 家主对眼前的女子,似乎很不一样。 而且,家主对眼前的女子没有出现杀意。 阿厌望着抵在心口的天恕,没有害怕,也没有退缩,只是有点难过。 沉默了会,她抬步上前,让剑更近一步地抵着心口。 闻清辞:“……” 阿厌叹息一声,虽然有点难受被他用剑抵着,但一想到这个时候的自己对他来说就是陌生人而已,她还是打起精神,保持着欢喜的笑容,张开双臂,扑入他的怀中—— 颜婠婠惊道:“阿厌——” 临屿面色骤变:“少夫人——” 所有人都呆住了。 就在他们觉得阿厌会被一剑刺穿时,抵在她心口的天恕却在一瞬间化为冰蓝色的剑光,自动隐入到闻清辞的体内。 她毫发无损,并成功拥抱住了他。 闻清辞也有些发愣。 阿厌同样意外,等没感觉到疼痛,而是一个清冷安心的怀抱时,她嗅着他清雅好闻的味道,笑了笑。 是玄意诀。 她如今跟他共生共死。 天恕是跟随他多年的佩剑,与他早有感应,也会护主。 若她被这一剑刺穿心口死了,那么,他也得死。 而且,她现在应该能随意使用天恕和伏羲琴。 同样的,他也能用落华。 看到她安然无恙,颜婠婠跟临屿纷纷松了口气。 而闻清辞则僵住了。 怀里突然而至的柔软,使得他胸腔里翻滚的暴戾逐渐沉寂。 就在他觉得这样举止不妥,意图把人推开时,阿厌却将他抱得更紧,并踮起脚尖,在他耳畔道:“既然你不记得我了,那我们重新认识一下。 我叫闻清厌,闻清辞的闻,闻清辞的清,神憎鬼厌的厌。” 她语调轻软,又透着满足,其中夹杂的喜欢毫不遮掩。 她就是喜欢他。 哪怕他入魔了她也喜欢。 想着,她靠在他的肩膀处,像只软乎乎的小狼崽蹭了蹭,直白道:“我喜欢闻清辞,以前喜欢,现在喜欢,以后也喜欢。” 闻清辞无措地站在那里:“……” 她说话时,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耳廓,撩得他心里发痒。 他垂在身侧意图将她推开的右手,顿了一下。 阿厌笑了笑,放松地闭上眼,道:“三个多月没睡觉了,我好困,要靠着你睡一会儿。” 闻清辞:“……” 第1422章 抱回殿中 第1422章 抱回殿中 没一会儿,闻清辞就感受到了她匀称的呼吸。 她睡着了。 就这样抱着他睡着了。 闻清辞意图抱住她的手五指张开,又克制性地收拢,最终还是搭在了她细软的腰上,将人抱在了怀里。 十几位老者齐齐歪着脑袋,怀疑人生:“……” 就这样? 就这样便把一场打斗给解决了? 要知道,每回闻清辞魔性大发的时候,都杀意森森的。 且每回他们都要联手与其对打几乎一日方能消耗掉闻清辞的体力,再结合令狐裳的梵心曲帮助闻清辞冷静下来。 闻执则一脸惊恐:“……” 这姑娘是什么怪物? 也不知道这姑娘是不是从小就胆量惊人,竟然敢接近家主! 在保持着拥抱在一起的姿势片刻后,闻清辞总算反应了过来。 他望着掉落在地上的几颗糖炒栗子,而后,一手抱住靠着他睡得正香的阿厌,另一手张开五指,将掉落在地上的糖炒栗子捡起。 在所有人惊奇的目光下,他不发一言,稳稳地把阿厌抱回了殿中。 砰—— 殿门被关上! 临屿则笑了。 少夫人的出现,或许是转机。 老者们不想让阿厌的身份被更多的人知晓,便让闻执带着其他女子离开,然后挥手命周围守着的护卫退下,这才开始商量对策。 “那丫头是长鱼家的。” “闻家跟长鱼家数千年数万年都不对付。” “听先人们说过,长鱼家族的一位家主跟我们的家主有过仇怨,我们两家还曾经发起过一场又一场的争斗。” “所以,得想办法把那丫头弄走?” 一直地位卑微到没资格吱声的闻执想了想,道:“各位前辈,我看还是别把人弄走了。” 老者们给他一个继续说的眼神。 闻执得到了开口的机会,便壮了壮胆,说出自己的见解:“前辈们,先不说前人们的恩怨没必要让无辜的小辈继承,就说这姑娘出现能让家主收敛魔性,便应该将其留下。 说不定家主入魔了还是贪图美色,对她听之任之的。” 老者们眼神一厉:“在你眼里,家主就是贪图美色之人?” 闻执反问:“那姑娘不美吗?” 老者们:“……” 闻执:“是吧,前辈们也认为她美吧?” 老者们:“……” 他们聚在一起商量了一番,最终都对留下阿厌投了赞成票,一位老者道,“既然如此,就让那位姑娘留下。 对外的话……就先瞒着吧,让这丫头以颜四娘的身份留下,以免传到其他六大家的耳朵里招惹麻烦。” “此乃明智之举。” “……” 令狐裳抱着琴回到屋里,想到阿厌出现的时机,以及闻清辞在见到阿厌后的变化,生出一股不安来。 環儿是她的丫鬟,待打听到老者们和闻执把人留下,还任由人留在闻清辞的殿里时,她不平道:“姑娘,这位闻清厌姑娘,来头怕是大有蹊跷。” 令狐裳站在古琴前,指尖落在琴弦之上:“家主身份尊贵,身上扛着整个家族的责任,将来,他的身边注定会有一堆红颜相伴。” 環儿:“姑娘,你可不能掉以轻心啊。” 令狐裳眼神空洞,表情木木的:“且再看看。 " 第1423章 你到底知不知羞 第1423章 你到底知不知羞? 阿厌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等她睁眼时,就发现闻清辞正坐在床沿望着她。 他的眼神还是那样冷漠。 也罢。 她有的是时间陪伴他。 若他们真的无法回到以前,那么,他现在这样也挺好。 总之,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她都会陪着他。 闻清辞打量着这张小脸,脑海里的记忆是空白的,什么都没有。 他从入魔后,便忘记了很多事,也很容易被激怒,变得暴戾残忍,但事后又会毫无印象。 阿厌从床上坐起,打量着殿内的摆设。 家主殿很大,摆设齐全,但也正因为这样,一个人住在里面会显得空荡荡的,没有半点烟火气。 而闻清辞的房内除了一排排书架外,连一盘糕点也没有摆放。 他望着她,一言不发。 阿厌受不了这样的安静,入魔后的闻清辞,冷得像是一座雕塑。 好在她脸皮厚。 她好动,也爱闹爱笑。 终于,他开口问她:“我的剑为何无法伤你?” 阿厌唔了一声,见他这副生人勿进的模样,有被冷到。 听完他的问题以后,她笑道:“当然是因为你喜欢我啊,所以,你的佩剑在感受到你有多喜欢我以后,知道你舍不得伤害我,便不会伤我。” 闻清辞耳根微红:“你……” 阿厌欣赏着他的无措,还以为他入魔后会出现变化呢。 结果,他这性格还是跟以前一样。 她索性抓住他的手,凑上前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闻清辞僵住:“……” 阿厌轻薄完他,又在他鼻尖轻轻地啄了一下。 闻清辞耳根更红,无奈他的手被她抓住,他一时挣脱不开,便道:“你是女子。” 阿厌:“哦~” 闻清辞:“……你到底知不知羞?” 阿厌笑了:“……” 为何要羞? 他们本就是夫妻,在一起什么亲密的事情都做过,就才哪到哪啊。 而且在这种事情上,到最后占据主动权的都是他。 思及此,阿厌还有点不服气,觉得应该趁此机会把他压在床榻间好好轻薄一番。 反正他现在就是个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的状态,索性她借此机会,把以前日日抓床单的经历报复回来。 这么一想,她注意到闻清辞在对自己并没有杀意和防备的时候,将人往前一扯,把他推倒在柔软宽敞的床榻上。 在他错愕间将他压住,她道:“我不知羞。” 闻清辞空洞的眼神忽的有了一点神采,还透着一点孩童似的慌张:“你……” 阿厌皱皱小鼻子,细白的手指穿过他的指缝:“我不仅不知羞,我还死不要脸。” 闻清辞一噎:“……” 见他不反抗,也不推拒,阿厌更加得寸进尺了。 呵呵。 入魔了? 那又怎样? 在她面前,就算闻清辞入魔以后变得多可怕,可面对她的时候依然温柔。 而阿厌又是顺着竿往上爬,给她三分颜色能开染坊的性子。 在意识到他几乎出自本能的纵容后,她饱满的朱唇勾起邪气的笑意,空出一只手,柔软温软的指尖,轻轻落在他眉心的红纹之上。 肌肤相触,闻清辞彻底呆住,身体也不受控制:“……” 第1424章 不我是妖精 第1424章 不,我是妖精 四周流动的空气里,暧昧横生。 原本空荡荡又冰冷的像是一座牢笼的家主殿,忽然间被注入了一道明亮到让他心神也为之颤动的色彩。 这样的转变,连带着闻清辞原本空空的心境也出现了细微的变化。 心,刹那间变得柔软。 她的指尖带着温度,带着喜欢和爱意,将他冰冷的身体一点点弄得发热。 在家纹上面停留片刻后,她收回手指,对上闻清辞呆愣的眼睛时,她唇角勾起的弧度加深。 在他即将推开自己的时候,阿厌倾身,在他眉心间的家纹吻了一下。 仅这一下,又把人被按在床榻间无法动弹了。 闻清辞喉间一热:“……” “我当初就觉得,你这家纹虽然怪异,但你白发红纹的模样一定美极了,仙气极了。” 阿厌说话间,眉目间透着一丝骄傲。 在家主殿看到他出现的那一刻,阿厌还以为见到了神仙。 她又忍不住想到了夔州那回。 难怪那小孩儿对着清辞这张脸喊仙君呢。 确实像。 尤其如今这副美惨了的模样。 瞧着可怕,浑身散发着杀意,像神祇不可侵犯,但实际上又透着一股让人抓心挠肝的易碎感,让人恨不得把他推倒在床榻间,再狠狠地欺负一番。 这么一想,阿厌觉得自己挺坏的。 还色。 她又俯身,在他凸起的喉结处吻了一下。 湿热的触感,使得闻清辞的身体里生出一股陌生而狂热的颤栗。 他深邃的眼瞳里泛起奇异的波光,眼尾弥漫上一层薄薄的绯色,眼眶也添了一丝平时没有的湿润。 察觉到压在身上的人在做什么以后,闻清辞从震惊中回神,望向那只落在腰间乱摸的手:“……你是流氓吗?” 阿厌想了一瞬,冲他俏皮地眨了眨眼:“不,我是妖精,专门采阳补阴的那种。” 之后发生的事情,便是水到渠成了。 一地衣袍散乱。 阿厌原本是想要趁着他入魔忘却前尘的时候把抓被褥一事给折腾回来的,但她显然高估了自己的本事,也低估了他的能力。 到最后,形势没能如愿扭转,还是她被弄得云里雾里的。 为此,清醒过来的她很是不解。 怎么回事? 她觉得闻清辞入魔后神智有点像稚童,透着点呆滞,又有点不谙世事,便认为一定能报了以往抓被褥的仇。 为何结果还是跟以前一样? 阿厌披散着发,几缕青丝散乱地垂在肩头与胸前,微微敞开的衣领露出她修长的脖颈,如玉的肌肤上,残留着欢爱过后的痕迹。 她望着穿戴齐整,拿着本书翻阅的闻清辞。 闻清辞望了一眼手里的书,对上她投来的视线,心里总像是被一只毛茸茸软乎乎的爪子挠了挠似的。 又酥又痒。 还有点暖。 他撇开视线,想到她自从来到家主殿还没用饭,又消耗了不少体力,走过去,问:“你……饿吗?” 她的衣服他都换过了。 闻清辞在做这一切的时候,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而且,这些事他做起来的时候不但没有不生疏,反而极为熟练,就像是以前经常帮她如此清理一般。 第1425章 ……是这意思 第1425章 ……是这意思 阿厌也发现身上的衣物被换过了。 满身清爽。 果然。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宠她,且在方方面面都做得周全细致,也总是会习惯性地帮她把一切处理好。 阿厌心生满足,微笑着望向闻清辞,乖巧地坐在床榻间:“饿了。” 闻清辞被她看得不太自在,注意到她微微敞开的衣领所展现出来的一片肌肤时,他伸手过去,帮她将衣领拉了拉,然后转身将给她准备好的衣物放在床榻上:“你的衣物。” 阿厌摸着那丝滑的布料,见他出去了,抱着衣服起身。 临屿守在殿外。 闻清辞推开殿门,一眼就看到守在外面的二十位老者,眉峰本能地轻皱。 他不喜欢被困在家主殿,也不喜欢时刻被他们看守的感觉,但一想到阿厌还饿着,便灭了将人打出去的念头。 临屿十分有眼力劲儿,他跟着闻清辞来到闻家后,是亲眼看着闻清辞如何一点一点变得越来越陌生的,平时也尽可能的不招惹闻清辞心烦,以免被他一剑抹了脖子。 眼见少夫人来了,自家少主如古井般空洞的眼睛里也有了一点神采,临屿倍感高兴。 他一眼看穿闻清辞的想法:“少主,要准备吃食吗?” 闻清辞:“嗯。” 临屿:“我这就让人准备。” 砰—— 殿门被关上。 二十位老者被这声音震得浑身一僵。 闻执神色匆匆地赶来,手里拿着一封刚刚收到的信,他在看完之后,便决定也让这些老者们知晓一下情况。 老者们在看完信里的内容后,哼了哼:“长鱼画扇是谁?” 他们闭关多年,早跟外界隔绝了,也不知晓如今恒域的情况。 也只有家主回归一事,能逼得他们出关。 闻执赔着笑脸,把长鱼家族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前辈们有所不知,这位长鱼画扇,是长鱼家目前的代家主,也是长鱼家除了家主外唯一的正统血脉。 二十几年前,长鱼家族内乱,由常戚掌权。 长鱼画扇通过多年的谋划,才最终除掉常戚,拿回大权。” 这可是一位杀伐果断,且手段心机样样不缺的野心家啊。 女子之中,能做到这一步的,还能拥有如此成就和地位,屈指可数啊。 至少在近百年中的恒域,没出现过这样的女子。 老者们听完,对家族争斗不感兴趣,而是开口:“她这信件是在告诉我们,若我们把殿里那位打出了闻家,或者是把那位给伤到了一分一毫,就要带人来我闻家搞事情吗?” 闻执:“……是这意思。” 老者们:“她当我们是吃素的吗?” “若从实力方面来说,长鱼家不是我们闻家的对手。” 关于这一点,闻执还是有自信的,但就怕出现意外啊。 他指了指殿门的位置:“可若加上殿里那二位,长鱼家怕是有些胜算啊。” 那二位武力值可不弱啊。 能从悯生塔那样的鬼地方安然无恙地闯出来,还能让这么多位老前辈们在门外守着……这实力,反正他是五体投地的。 老者们:“……” 第1426章 ……酸 第1426章 ……酸 殿外,闻执等人一脸严肃。 殿里,食物的香气弥漫。 一群丫鬟端着一道道饭菜上来。 阿厌依旧披散着青丝,她穿着素色衣裙,姿态随意地坐在靠窗的一张美人榻上,手里抱着一盘葡萄,一颗又一颗往嘴里扔。 察觉到丫鬟们频频投来的视线,她直接将其无视掉。 丫鬟们都吓到了。 她们原本都是被安排守在家主殿伺候闻清辞的,结果因为闻清辞不喜欢女子靠近,便把她们全赶了出去。 后来,这些丫鬟就被安排在偏院里的下人房住下,没事就去厨房帮帮忙,或者去令狐裳跟前伺候。 突然冒出来一位脸生又美艳的姑娘,还住在了家主殿,还没有被家主丢出去,足以说明这位姑娘的特殊。 这又怎能不让她们多看几眼呢? 连守在家主殿里里外外的护卫都十分好奇阿厌的身份和来历。 闻清辞则盯着阿厌没有打理的发丝,在得知她不会束发之后,他拿了木梳,站在她的身后,耐心地帮她打理长发。 由于他的殿内没有女子的衣物首饰,便找了一支他的簪子替她挽发。 那群丫鬟离开的时候,还忍不住回头观望。 在此之前,在家主殿伺候的护卫丫鬟都觉得令狐裳是唯一的特例,且都认为令狐裳将来一定会是家主夫人。 没想到啊,这位颜四娘才是能让家主动凡心的人。 阿厌吃着葡萄,摸了摸梳好的发髻,又盯着闻清辞的发簪瞧。 那是她给他买的。 他魔性大发的时候,头上戴着的,也是她为他买的发簪。 临屿等饭菜都上齐了,也注意到殿里没有女子的衣物首饰,不等闻清辞吩咐,他便道:“我等会儿就让人给少夫人准备衣物首饰。” 闻清辞不说话,却是默认了。 阿厌想知道这三个月里闻清辞所发生的事情,便让临屿留在殿里,同他打听。 临屿拍着胸脯保证:“少夫人放心,少主就算被魔性吞噬掉了记忆和理智,也没有做任何不守夫道的事情。 他不让丫鬟伺候,也不让令狐姑娘靠近,最多就是令狐姑娘每日会来弹奏一会儿梵心曲,帮少主压制体内的魔性。” 阿厌点头,又问了一下闻清辞每回魔性发作的间隔时间。 临屿答道:“因为有令狐姑娘的梵心曲帮助少主压制魔性,之前是半月一次,可是从这个月开始,少主魔性大发的时间变成了十日一次。 再这样下去,少主发作的次数怕是会越来越短。” 闻清辞站在一侧,见阿厌跟临屿说个不停,一点也没有避讳自己还在场,他忽然过去,凉飕飕地扫了一眼碍眼的临屿。 临屿表示懂了:“我这就走。” 阿厌还有问题没问呢,看着临屿离开,她站起身,却被闻清辞拉着去了凳子坐下。 闻清辞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动,之后便一言不发,把筷子递给她。 阿厌见他似乎生气了,满眼疑惑,她把装着葡萄的盘子放在一边,一手捏住闻清辞的下巴,并塞了一颗葡萄在他嘴里,决定哄哄他:“葡萄甜吗?” 闻清辞一口将葡萄咬破,答:“……酸。” 第1427章 他这辈子都只能是我的 第1427章 他这辈子都只能是我的 酸? 哪里酸啦? 她记得明明是甜的啊。 阿厌见他神情不像作假,又拿了一颗葡萄尝了尝,发现不是自己味觉出了问题,而是他在闹别扭以后,哦了一声:“我知道了,不是葡萄酸,是你……” 闻清辞夹了一块香甜酥脆的排骨,堵住她即将脱口而出的话,板起脸道:“……就是酸。” 阿厌轻笑:“好,酸,特别酸。” 下回他要是说酸的话,她保证能反应过来。 闻清辞:“……” 用完饭,熟悉的琴声响起。 闻清辞则盘腿而坐。 阿厌没有打扰他。 他闭目调息,多半是他感觉到不舒服。 她猜到应该是他体内的魔性又在折磨他,便放慢脚步出了殿门,望向殿外正在弹琴的令狐姑娘跟那几个目光不善的丫鬟。 奥哟哟~ 她是被针对了啊。 之前守在外面的老者们也没有现身,应该是到外面守着。 令狐裳并未对阿厌露出厌恶的情绪,也没有嫉妒。 她的梵心曲空灵清幽,让人听着都觉得躁动的心会平静下来,这也让阿厌明白了为何闻家的人会安排令狐裳住在偏院。 这曲子确实越听越能静心。 临屿见她出来,下意识站在阿厌身边:“令狐姑娘是令狐家特意挑选的女子,据说,令狐家的梵心曲只有她练得最好,少主前些日子听着梵心曲,确实会好受一些。” 阿厌不会瞎吃醋的:“我不会把她打出去的。” 对清辞有用呢。 不管闻家的人之前是怎么打算的,令狐家又是怎么希望令狐裳能够吸引闻清辞的主意的,可只要她在清辞身边一日,就不会给其他女子靠近他的机会。 唉~ 她就是一个小气又自私的人呢。 環儿满眼仇视。 家主殿多出来一位姑娘,还成功让家主将其留在了屋里,这件事情,昨晚就在闻家闹出了不少的动静。 而今日,又有丫鬟亲眼见到家主为这位姑娘挽发,便一时都在流传这姑娘就是家主夫人的传言。 同时,这也导致越来越多的人好奇阿厌的身份。 一些没见过阿厌的,绞尽脑汁都想来见上一面,看看让家主动心的女子是何模样。 環儿忽然走过来,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这位姑娘,虽然我不知晓你的身份来历,但是你别得意,也别以为得了家主的青睐就能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 我希望你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也能清楚另一件事,那就是历代家主的夫人都是从令狐家挑选出来的。 只有我们家姑娘,才是未来的家主夫人,也是最适合家主的女子!” 阿厌笑了。 她有耀武扬威吗? 临屿眼神转冷。 敢这么跟少夫人说话? 不想活了? 阿厌心情不错,没打算动手:“我听清楚了,也知道了。 不过,我今日也把话放在这里,有我在,谁都不能打清辞的主意。 他啊……这辈子从里到外,从身到心都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環儿气笑了:“你做梦呢?” 接着,不等阿厌再说什么,殿内一道剑光闪现! 環儿被这股剑气震得站在原地,并惊恐地瞪大眼睛,鲜血,顺着她脖子被割破的伤口流下:“……!” 第1428章 无神空洞 第1428章 无神,空洞 琴音止。 砰—— 天恕擦过環儿的脖颈,插入她身后的柱子! 環儿尖叫一声,反应过来后,伸手捂住流血不止的伤口,吓得眼泪直掉,并躲阿厌躲得远远的。 她伸手指着阿厌,道:“你好狠毒的心肠,竟然想要杀了我!” 阿厌表示很无辜啊:“……” 临屿都看不下去了:“蠢货,不是少夫人动的手,是少主动的手。” 環儿懵了:“……” 令狐裳对身后的丫鬟使了个眼色,让她们把環儿带走。 阿厌望着插入柱子里的天恕,想到闻清辞平时召唤天恕的方法,也抬起一只手,啪的一声,打了个响指! 剑光一闪! 天恕落入她的手里。 阿厌握着天恕,笑了一声。 原来还真是这样啊。 玄意诀后,她确实可以随意召唤闻清辞的武器。 临屿惊了一瞬,他之前就在纳闷为何天恕遇到少夫人的时候会自动隐入少主的体内。 眼下见阿厌能够随意召唤天恕时,也摸清楚了其中的缘由:“少主跟少夫人心意相通?” 阿厌:“嗯。” 令狐裳让丫鬟把環儿带走以后,走到阿厌面前。 她也听说了阿厌留在家主殿一事,但并未有别的感觉:“这位姑娘,我该如何称呼你?” 阿厌对她也不算反感,毕竟是帮到过清辞的人,只要令狐裳没有别的心思,她也能客客气气的:“叫我阿厌吧。” 令狐裳清楚環儿刚才闹出的动静惹恼了殿里的闻清辞,并未开口求情:“阿厌姑娘,我跟你保证,从今日开始,你再也不会看到環儿了。” 不规矩的丫鬟,没必要留在身边,免得招来祸端。 阿厌见她大度端庄,一看就是被家族特意培养出来的标准的妻子人选时,忽的,对令狐裳生出几分好奇:“令狐姑娘,我问你一个问题。” 令狐裳:“请说。” 阿厌:“你喜欢清辞吗?” 令狐裳愣住:“……” 喜欢? 从她木讷的反应之中,阿厌便明白了。 令狐裳根本就不喜欢清辞。 她会出现在这里,完全是因为家族的安排,并非是出自她的本意。 甚至乎,令狐裳连喜欢和想要什么都不清楚。 阿厌再问:“你有想做的事吗?” 令狐裳只想了片刻,便给出了答案:“我自小出生在令狐家,母亲同我说,我存在的价值就是练好梵心曲,将来帮助家主压制体内的魔性,我也注定会成为侍奉家主的女子。” 母亲还说,这是她毕生的使命。 阿厌无话可说了。 这就不奇怪为何令狐裳的眼神是空洞的了。 阿厌虽不会弹琴,却能听出一点弹琴之人的情绪。 令狐裳的琴音就跟她给人的感觉一样,无神,空洞,缺了真实感,没有一点鲜活可言。 她就像一个常年被训练出来的傀儡,只知道按照她双亲的意愿行事,做一个在她双亲眼里看起来合格又标准的闺秀。 这样的女子,她的脑子只有家族责任,也根本没有思考过未来该怎么活,更不会去想枕边人是不是自己喜欢的。 第1429章 始终坚信一点 第1429章 始终坚信一点 令狐裳见她不再多言,便施了一礼,而后退下。 阿厌只摇了摇头。 挺好一姑娘。 可惜了。 被她的父母给教育得没有了思想和灵魂,希望令狐裳将来也能遇到能让她学会独立思考,懂得反抗的人吧。 阿厌想罢,担心闻清辞调息时会出现变故,便回了殿内。 清辞如今很容易被魔性吞噬,她得时刻守着。 连着几日,闻清辞体内的魔性没再发作。 他虽然还是没有过往的记忆,但只要阿厌在他身边,他就会对阿厌言听计从,不管是阿厌让他做什么,他都照办。 到了第七日。 闻清辞再次魔性大发。 彼时,阿厌正在殿中午睡,一直到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响,才吵醒了她。 她睁开眼,一看身边没有人,就猜到出了何事。 未免搞出人命,阿厌顾不得穿鞋,穿着雪白的袜子往外跑。 她青丝披散,晨间被闻清辞挽好的发髻松松散散的,一支玉簪斜斜地插在发间。 见闻清辞正跟二十位老者打得不可开交时,阿厌待在一边观战。 清辞入魔后,实力强得令人发指。 她现在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 临屿守在殿门边,神色凝重:“老者们说过,少主体内的魔性会越来越难以压制,而每次发作时,少主的实力就会增强。 再这样下去,他们可能会想办法除掉少主。” 这就是每一任闻家家主的宿命。 在此之前,临屿并不知晓闻家的事。 毕竟,他自小只知道效忠的是明羽山庄,之所以清楚这些,也是因为经常听老者们说起。 闻家这么多位宗师,出关到现在都迟迟不离开,而是选择守在家主殿,就是担心少主魔性大发时伤害无辜。 另外一部分宗师没有出现,是因为他们在想办法翻阅前人留下的典籍,看看有没有办法缓解少主体内的魔性。 闻清辞眼神呆滞,出手的招式凌厉异常,且身法迅速,与二十位老者对打都不落下风。 阿厌睡意消失,眼里闪烁着清亮的波光:“不会有那一日的。” 临屿:“少夫人?” 阿厌:“我不允许。” 临屿:“据老者们所言,闻家每一任家主都没有逃过这样的宿命。” 阿厌抬头,望了眼头顶辽阔的天空,她不相信这世间的一切没有解决的办法。 若真的束手无策了,她也不会放开他的手:“只要我在一日,我就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话音刚落,几位老者便被闻清辞挥出的剑气震退! 眼见一道气势磅礴的剑气冲着几位老者头顶砍去,阿厌再不犹豫,闪身过去,挡在几位老者的面前。 哪怕她感受到这股剑气所散发的威力足以震碎五脏六腑,也没有退缩。 青丝飞舞! 她瓷白的小脸在日光下近乎透明。 那双眼里,没有半分惧意。 阿厌始终坚信一点,那就是不管何时何地,清辞都不可能伤害她! 旁边的老者们看到这一幕,吓得愣住。 闻执躲得远远的,每回闻清辞魔性大发,为了避免被波及,他都迅速地躲在柱子后面观战。 看到剑气就要落在阿厌的身上,闻执害怕地闭上了眼—— 第1430章 别不要我…… 第1430章 别不要我…… 阿厌张开双臂,纤细的身姿透着一股折不弯打不垮的韧性,将后面的老者护住,自己则被迎面而来的剑气逼得吐出一口血! 老者们惊道:“阿厌姑娘——” 阿厌忍着胸口传来的窒息和难受,纹丝不动。 她在赌! 赌清辞一定不会伤害自己! 她自信而倔强的眼睛,直直望着闻清辞失去神采的眼瞳,闻清辞持剑的手并未松开,只是在看到她嘴角渗出的血时,心里一疼。 他沉寂的眼瞳里浮现一丝极浅的波澜。 可剑气已经发出,难以再收回! 天恕落在阿厌的头顶! 忽的—— 剑光消失! 哐当—— 天恕掉落在地。 闻清辞若要收回力道,便只能想办法消除掉剑气的威力,而想要剑气失去威力的办法,就是将这股力量反噬到自身。 因而,当剑光消散的时候,他面色一白。 一口鲜血吐出! 在他即将倒地的时候,阿厌快步过去,将人抱住。 掉落在地上的天恕化作冰蓝色的光,隐入闻清辞的眉心间。 察觉到他靠在自己肩头时,阿厌笑了一声,眼里有泪光浮动。 就在她准备抬手摸摸闻清辞头顶的时候,他却在昏迷中将她搂得紧紧的,身体跟着一颤,低喃:“别不要我……” 阿厌顿住:“……” 晶莹的泪光打湿她的睫羽,化作一颗颗细碎的珠子挂在其上。 他竟然还记得。 她当时就是随口说的。 她在开玩笑而已。 她那么喜欢他,怎么可能会不要他呢? 况且,她若是不要他,就不会特地跑来闻家找他。 三月之期一到,他迟迟不出现,阿厌的想法则是他一定是被什么事给耽搁住了。 虽然有些生气他什么都不跟自己说,生气他遇到这样的事情只想着独自去扛,但更多的,是对他的心疼。 他没有回去长鱼家找她,一定是因为他在离开的时候就知道这一别可能是永别。 他料到了摆在他们之间的这一道坎有多难跨过去,才会把她扔在长鱼家。 这些账,她先记着,等他清醒以后再一一清算。 估计以他的聪明,肯定在清醒的时候在寻找办法让她活下去。 所以,他的殿里才会摆满那么多书籍,上面记载的也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功法,且还是跟破解一道有关的。 他想她活。 只是聪明如闻清辞,也有很多事情是没有办法全部掌控的。 就比如说,他没想到体内的魔性会那么难对付。 在他还没有找出该如何破除玄意诀共生共死的办法前,他就由于无法再压制体内的魔性,被魔性操控,从而失去了记忆和理智。 阿厌把他拥得紧紧的,手指用力,将他背后的衣袍揉成皱巴巴的一团,笑了声,在他耳畔保证道:“阿厌不会不要你的。” 临屿走过来,帮她将昏迷的闻清辞扶住:“少夫人,我帮你把少主扶回殿中吧?” 阿厌:“好。” 殿内,她正在替闻清辞擦嘴角的血。 临屿走进来,将老者们的话转达给阿厌听:“少夫人,代家主和各位老者在门外跪着,说是有事相求。” 阿厌替闻清辞盖好被子,把手从闻清辞的掌心里抽出。 第1431章 顺其自然 第1431章 顺其自然? 一地老者跪姿标准,背脊挺直。 一见到她,老者们顿时露出钦佩又拜托的眼神来。 方才那一幕,再次让老者们相信阿厌就是闻清辞最后的清醒。 也只有在面对阿厌姑娘的时候,他们的新家主才能找回一点理智,并且在紧要关头收手。 阿厌被他们殷切的眼神看得发毛:“……” 闻执跪在最后,在一群老者的眼神威逼下,上前几步,又掀开衣袍在阿厌面前跪下:“阿厌姑娘,前辈们已经花费了三个多月将净池准备好了,眼下,还希望姑娘能帮我们把家主带过去。” 阿厌:“净池?” 闻执等人是没信心让闻清辞听话的,要想把人弄过去,只能采用暴力解决问题。 可那样太麻烦了。 摆在他们眼前的,明明有一个省时省力的法子。 闻执笑了笑,姿态卑微道:“就是可以净化一部分魔性的池子,全是用价值连城的灵石灵器建造而成。” 这是闻家的先人们想了很久才想出来的法子。 但只能净化一部分。 无法根除。 可这样的结果,已经耗费许多先人的精力了。 至少,净池能延长家主的性命,让他多活几年,不用像以前的每一任家主死的那么早。 阿厌一听是对闻清辞好的,便想也不想应了。 闻家的人想保住家主性命,她也希望清辞好转,大家目标一致,她没道理不帮忙。 殿内,传来响动。 阿厌知晓是闻清辞醒了,便不再理会闻执等人。 等人进了殿,闻执见老者们起了身,这才站起来。 老者们盯着紧闭的殿门,想到阿厌跟闻清辞的身份,又开始为另一件事发愁。 “愁啊……” “这姑娘怎么就是长鱼家的呢,还偏偏是长鱼家的家主。” “若只是长鱼家别的出身的女子就好了。” “就是。” “……” 闻执默默听着。 看老者们的意思,是赞同阿厌姑娘当家主夫人的,也可以不遵守闻家选定家主夫人必须在令狐家跟颜家挑选的规矩。 就是阿厌姑娘的身份,是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 老者们连连叹气,又望向一直没说话的闻执:“代家主,你怎么看?” 闻执没料到他们还能注意到自己,稍微有点受宠若惊。 他呵呵一笑,大着胆子说出想法:“要我说啊,这事儿就顺其自然吧,要是家主非得跟着阿厌姑娘,我们也没办法啊。” 一位老者冷笑:“你说的倒是容易。” 闻执:“……” 老实讲哈,他没觉得此事多难。 且在闻执看来,这事儿就是老者们在庸人自扰。 又一位老者道:“顺其自然? 你所谓的顺其自然,那就是他两走在一起,会打破恒域维持数年的平衡,会让闻家跟长鱼家成为其他六家的眼中钉。 到时,恒域必然大乱!” 闻执深知这些老者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便道:“前辈们,难道我闻家跟长鱼家加起来,还需要惧怕其他六家?” 老者们:“这……” 闻执挺直腰杆:“恕我直言,表面维持的平衡迟早会有打破的一日,我们与其费心维持,不如什么都不管。” 第1432章 你要采阳补阴吗 第1432章 你要采阳补阴吗 老者们犯难了:“这……” 闻执抬头望天,眼中自有一股傲气,那是对闻家实力的自信而产生的。 他虽然修行天赋不是顶好的,可脑子转得快。 否则,闻执不可能把闻家打理得井井有条。 “当旧的平衡被打破,自然会出现新的平衡。” “这世间啊,总能找到平衡的法子,也总能在一定的契机下产生新的规律,如此方可令万物,令众生存活。” 闻执说罢,笑了笑,浑身透着一股子洒脱劲儿:“前辈们,咱们都是普通人,这一生过好自己便够了,还操心那么多干嘛?” 老者们被说得愣了愣:“……” 真奇怪,他们竟然觉得闻执一个晚辈说的有道理。 …… 闻清辞醒来的时候,没有看到阿厌在身边,心里产生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慌乱。 等看到阿厌回到殿里的身影,他才安心,阴沉可怖的眼神变得平静下来。 见她正端着一杯水坐在床沿,他的脑海里浮现了一些零碎的片段。 阿厌喂他喝了口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闻清辞摇头,望向她,眼睛里透着几分歉意,问她:“阿厌,我是不是伤到了你?” 阿厌有些意外。 上一回,他魔性大发之后是没有记忆的。 但这次,他竟然会问这个问题。 这说明他的意识清醒了一些。 阿厌垂眸,心里是开心的,面上却显得伤心:“是伤害到我了。” 闻清辞目光一紧:“那你……” 阿厌伤得并不重,只是被剑气的威力波及到了,休息一会儿就能复原。 见他面露担忧,她笑了笑,不但没有安慰他,让他宽心,反而道:“想不想弥补我?” 闻清辞:“想。” 阿厌摸了摸他的发顶:“那你以后就都听我的吧。” 闻清辞:“……好。” 等他修养好,阿厌便拉着他出了殿门。 现在的闻清辞,乖得不得了。 不管阿厌说什么,他都做。 让他躺下就躺下,让他吃东西就吃东西。 只要阿厌一伸手,他就会主动走过来牵住她的手。 哪怕还是没有记忆,也找不到往昔的影子,还有点稚童的笨拙感,可阿厌连这样的他也很喜欢很喜欢。 闻执侯在外面,见她牵着闻清辞出来,还是有些害怕闻清辞突然魔性大发,便保持着一段比较安全的距离:“阿厌姑娘,净池都准备好了。” 阿厌:“那你带我们去吧。” 闻清辞:“……” 净池,位于家主殿后山。 为了方便闻清辞泡完有休息的地方,闻家的人还特地从三个月前就在净池周围搭了一座木屋,吃的喝的样样不缺。 老者们则隐在木屋绿意生机的山林间。 闻执把人带到后,便离开了。 阿厌牵着闻清辞到净池旁蹲下,先扫了一眼周围的景致。 她伸手,摸了摸净池里水的温度。 如今天气转凉,她之前就在担心净池的水会不会太凉,结果一触手,才发现是温暖的。 闻家的人倒是对清辞不错。 考虑得周全。 闻清辞见她蹲在净池旁,也跟着蹲在她的身边,宽大的衣袍被风一吹,落了一角飘在池子里,打湿了那片布料。 阿厌忽然看向他的衣襟,一脸的不怀好意。 闻清辞则被看得身体一热,意识到这里四处都有境界不低的修士在暗中守护,又是青天白日时,他耳根一红:“……你要采阳补阴吗?” 第1433章 脱 第1433章 脱 阿厌同他面对面蹲着,被他逗笑,并用双手捧着小脸,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他的衣襟处。 闻清辞眸光一闪:“……不合适。” 阿厌嘴角的弧度扩大,眼神暧昧,吐出一个令人遐想的字:“脱。” 闻清辞无措地摇头,语气加重了些:“……不合适。” 阿厌哼哼两声,瞧着颇有几分威严:“脱。” 闻清辞再次重复:“……真的不合适。” 阿厌见他这次拒绝的语气加重,还下意识护住衣襟时,丝毫没有调戏他的罪恶感,反而有一种成就感和莫名的兴奋:“你不听我的话?” 闻清辞低眼:“……” 阿厌捧着脸的小脸蠢蠢欲动,最后,还是忍住了扑上去把人衣袍强行扒了的冲动,轻飘飘威胁道:“清辞,你要是不脱,那我以后就找别的男子采阳补阴。” 闻清辞面上一慌,深邃的眼眸里划过一丝独占欲:“……别找别人。” 话落,他再不犹豫,立即解下腰带。 一层层衣袍散开。 很快,他就脱得只剩下单薄的里衣里裤。 阿厌满意了,觉得自己的威胁还是有用的,她又抬指,指了指净池:“下去。” 闻清辞照做。 一进入池子,他就被一股温暖包裹其中。 同时,他身体里躁动的暴戾和杀意也不用刻意压制,而是在水的包裹下变得安静,像是一直横冲直撞的小兽终于沉睡了般。 阿厌脱掉鞋子,撩起裙摆,卷起绸裤,将一双雪白如玉的小腿泡在水里。 并在闻清辞旁边坐下,欣赏着他里衣湿透,好身材若隐若现的模样。 唔~ 不脱衣袍的清辞好看。 脱了衣袍的清辞还是很好看。 一阵凉风吹来。 阿厌见他浑身湿透,雪发漂浮在水面上,正借着净池的威力闭目调息时,想也不想便随手在净池周围设下一道结界,阻碍了凉风吹来,也隔绝掉了外界的声响。 她将双脚泡在池子里,感受着水带来的温暖和舒适,又从背包里翻出话本,认真地看了起来。 这一待,就待到了晚上。 闻清辞睁眼时,就见阿厌的双脚被水泡得发白,仰躺在池子边睡着了。 他在净池里泡了整整一日,一直在体内折磨他的魔气得到了缓解,剩下的难受他也能凭借自身的实力将其压住。 他缓缓过去,一动便是哗啦的水声。 阿厌的话本看到了一半,之后就用书盖着脸睡了过去。 闻清辞走到她身边,轻轻将她放在池子里的双腿拿上去,并将她卷至膝盖的绸裤放下,遮住雪白的肌肤。 哗啦—— 他从净池中出来,穿戴好衣物,而后蹲下身,目光放柔,将盖在阿厌脸上的书拿开,顺手在她看过的地方将那一页做好标记,再把熟睡的她背在身上。 闻执见时辰差不多了,两人还没回来,就准备去后山看看情况,结果刚一转身,就见闻清辞背着人正往回走。 他退到一边,姿态恭敬:“家主。” 闻清辞看了他一眼,对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那动作,透着点孩子气。 但也透着自然而然的温柔。 闻执走在后面,他能注意到闻清辞周身散发出来的平和,也知道是净池起了效用。 但说到底,净池只能对压制魔性起到辅助作用。 最关键的,还是得靠闻清辞自己。 值得庆幸的是,家主的自控能力极好。 第1434章 这就是她的小夫君~ 第1434章 这就是她的小夫君~ 阿厌靠在他的背上醒来,一睁眼,就是他熟悉的侧颜。 此时的她,脑袋还昏昏沉沉的,阿厌伸手,抱住他的脖子,用脸蹭了蹭他的后颈:“我们一定会回天元宗的。” 闻清辞动作一顿:“……” 天元宗是什么地方? 又在哪里? 她是不是觉得他太无趣,嫌弃他了? 闻执跟在后面,没有说话,只佩服阿厌的恒心和毅力。 小姑娘牛啊。 且志向远大。 闻执掌管闻家也有了十几年光景,闲来无事时,也会跑去闻家的书屋翻阅古籍,自然看到过历任家主的死亡年纪,也知晓每一位家主到死的时候都是记忆空白的。 因而,他所想的是,这任家主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压制住体内的魔性,活得长久些罢了。 但阿厌显然不这么想。 她的想法更美好。 哪怕她看到了闻清辞发狂时的模样,她也没有被吓跑,反而选择留在他身边,甚至还觉得原来的闻清辞能够清醒过来。 阿厌抱着闻清辞脖子的手臂收紧,眼里闪烁着光亮。 她相信清辞。 他一定会回到最初的模样! 两人回去的时候,殿里已经备好吃食。 之后的每日,阿厌都会拉着闻清辞去净池泡一整日,压制在他体内肆虐的魔气。 这样坚持了大半个月,还是有成效的,且在此期间,闻清辞也没有再发狂。 得知这个情况,老者们总算露出一个笑来。 可即便如此,老者们也不敢掉以轻心,依旧守护在家主殿外不敢离开。 这一晚,月朗星稀。 阿厌待在家主殿无聊,便老拉着闻清辞玩五子棋,玩了一段时间很快又腻了。 于是,她又拉着闻清辞抄书。 而她就抱着一盘瓜子在旁边监督。 闻清辞端坐于书案前,听着耳边嗑瓜子的声响,手中狼毫未停。 一个又一个大气飘逸的字出现在宣纸之上。 阿厌一脸自豪。 看啦~ 这就是她的小夫君啊~ 不仅模样好,武功好,更是才华出众,连随随便便写的字都好看到不行。 她笑了一声,剥了一把瓜子仁,一颗颗的往闻清辞嘴里投喂。 闻清辞也听话,张嘴把她递来的瓜子仁吃了。 殿外,一道身影走近。 是一位打扮挺贵气的妇人。 那妇人身后跟着一群丫鬟护卫,面色有些难看。 得知妇人前来的消息,一直没有对闻清辞付诸行动的令狐裳赶紧收拾一番赶来,恭敬地对那妇人一拜:“母亲。” 令狐夫人瞪了她一眼。 她那么费心的教导令狐裳,就是希望令狐裳能够留在闻清辞身边,并指望着令狐裳为令狐家的未来做出牺牲,并带来荣耀。 可是,这都过去几个月了,令狐裳没半点好消息,也迟迟没有跟闻清辞有任何进展。 倒是近日以来,恒沧到处都在传言住在家主殿里的这位‘颜四娘’。 外界都说:颜四娘容貌冠绝天下,把家主迷得神魂颠倒,对她更是言听计从。 外界还说:颜四娘一定会是将来的家主夫人,还讽刺令狐家把令狐裳送到家主殿,是在白费功夫。 令狐夫人实在听不下去了,便只好来了。 令狐裳低眸:“母亲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 令狐夫人冷哼,沉着张脸,一张嘴,就是对令狐裳在家主殿毫无作为的指责:“还不是因为你没用!” 第1435章 是冲着她来的 第1435章 是冲着她来的 令狐裳不明所以,显然并不知晓是哪里出了错。 她按照令狐夫人的意思自小练习梵心曲,也按照令狐夫人所言做一位识大体知进退的闺秀。 她是所有人眼里最满意的后辈,还让令狐夫人面上有光。 可她发现,她所做的,永远无法让这位母亲满意。 令狐夫人气闷不已,忽然有点恼恨自己当初为何没有安排婆子教导令狐裳男女之事,让她懂点心机手段。 “你在家主殿住了这么久,为何不主动找家主说话?” 令狐家把人安排进家主殿,打的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主意。 偏生令狐裳不解风情。 木的很。 令狐裳仍旧不懂:“父亲与母亲让我练好梵心曲,目的在于帮助家主压制魔性,而闻家家主跟令狐家的婚约是人尽皆知的,女儿以为,这些事情无需在家主面前提起。” 她与家主走在一起既然是理所当然的,为何要费尽心机拉近距离? 况且,令狐裳从小学得规矩是女子得矜持,不能因为男子自降身份,也不可学勾引男子的手段。 因而,令狐裳不觉得自己有错。 令狐夫人更气了:“……” 罢罢罢! 是她教的不够好。 她只知道教令狐裳作为妻子应该做哪些事情,却并未教导她如何去拉拢男子的心。 守在家主殿的修士见令狐夫人来了,担心出事,便跑去报告给了闻执。 闻执原本还想要趁此夜晚,温一杯酒,坐在榻上看看书,一听令狐夫人去了家主殿,就知晓令狐家坐不住了。 距离找回家主到现在,三个多月了。 令狐家存的什么心思,他很清楚。 之前令狐家没有动作,一是闻清辞体内的魔性无法压制,二是家主殿偏院住着的就只有令狐裳。 所以,令狐家就觉得令狐裳成为家主夫人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可眼下不同。 眼下突然跑出来一个‘颜四娘’。 闻执刚走到一半,结果在半途中,又遇到了一名修士,说是颜老夫人带着颜婠婠跟颜葵也来了。 他笑了声。 好啊。 这就有的热闹了。 一时间,家主殿多出了好几人。 老者们对这些事情不想搭理,继续守在殿外面,径自找了一处安静的地儿盘坐调息。 阿厌站在闻清辞身边,见这些人盯着自己打量,没怎么在意,只是让闻清辞继续抄书。 她抬步过去,面对令狐夫人不善的眼神,也未怯场。 呵。 来搞事情的? 貌似还是冲着她来的。 令狐夫人一见到她,先是被她的容貌狠狠地惊艳了一把,随即,在看到闻清辞对阿厌的话言听计从后,更没好脸色了:“想必眼前这位,便是颜四娘了。” 阿厌一想自己如今是什么身份,便认了:“不错。” 令狐裳站在后面不语。 颜婠婠跟颜葵则站在一位头发发白的老妇人身后。 老妇人的面容透着几分严肃,打量阿厌的时候,倒是没有针对,只是心有所悟地看了一眼颜婠婠。 眼前这位怎么可能是颜四娘? 得知颜婠婠曾离开过恒沧,颜老夫人大致猜到了,但没有当面拆穿。 第1436章 逼婚(一) 第1436章 逼婚(一) 令狐夫人此时也明白过来为何令狐裳会输给眼前的颜四娘了。 单说脸这一关就比不过。 令狐夫人年轻时的美貌也是远近闻名的,想要迎娶她的男修在恒沧数不胜数,但当她看到阿厌的容貌时,不禁在心里对比了一番自己年轻时候的模样,顿时败下阵来。 比样貌,比不过; 比风情,也比不过; 比身段,还是比不过。 气人! 换做她是男子,定然也会弃了毫无风情的令狐裳,把颜四娘留下来。 这就不奇怪入魔后时而呆滞时而疯魔且杀气弥漫的家主为何会被颜四娘给迷得神魂颠倒了。 闻执打量着眼前二位。 有意思啊。 一位是跋扈不肯退让的令狐夫人,另外一位则是颜家极有话语权的颜老夫人。 这二位同时出现在家主殿,目的只有一个——逼婚。 令狐夫人连连瞪了阿厌好几眼,再看后面还在抄书的闻清辞,出声警告:“颜四娘,你不要忘记了你的身份,你只是伺候家主的女子,没有资格对家主发号施令!” 闻执:“……” 看戏。 在这把火没有浇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他选择旁观。 阿厌才不畏惧令狐夫人凶巴巴的架势。 论凶悍程度,长歌师姐绝对榜上有名。 她连长歌师姐都不怕,又岂会怕令狐夫人? 当下,阿厌望了眼执笔抄书的闻清辞,歪着脑袋,问:“清辞,我没有资格对你发号施令吗?” 闻言,闻清辞握笔的手腕力道一收。 他没管家主殿在场的其他人,只是在对上阿厌泛着秋波的眼睛时露出一个清雅中透着点乖顺的笑来:“阿厌有资格对我发号施令。” 阿厌满意一笑:“继续抄书。” 闻清辞当真继续抄书:“……” 令狐夫人:“……” 颜老夫人笑了笑,她不管这位颜四娘究竟是何许人也,可只要顶了颜四娘的身份,就是她颜家的女子。 令狐夫人贬低颜四娘,就是在贬低颜家,颜老夫人自然是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令狐夫人,你是不是忘了,虽然闻家家主基本上都是选择你令狐家的女子作为妻子,但是我颜家早些年也是扶持家主的功臣,所以,颜家的女子也是可以成为家主夫人的。” 踩颜家? 这事儿说什么都不能忍。 通过这二位的一番言论,阿厌是看明白了。 这两家不对盘。 若令狐家跟颜家的女子都有资格成为家主夫人的对象,而以往都是令狐家取得胜利的话,那么,颜家就会成为被嘲笑的那一个。 外界也会笑话颜家的女子没本事。 阿厌想得确实没错。 也是因为这样,颜家才会如此重视此次的家主夫人竞选,甚至把旁系流落在外的颜婠婠特地找回来,再从颜家一堆年轻女子里选了容貌品行最出挑的五位送到家主殿。 颜葵也是被寄予厚望的,她双手垂在腰间,摆出大家闺秀的模样。 当日,也是她道破了阿厌的身份。 好在闻执反应快,对外把阿厌的身份给瞒住了,对内,又把令狐裳糊弄过去了。 故而,令狐夫人才会到现在都不知晓阿厌的身份。 第1437章 逼婚(二) 第1437章 逼婚(二) 两方都不肯退让。 显然,她们都想让自己家族的女子成为家主夫人。 闻执如今是代家主,自然得出面解决此事。 想到那两位躲着没有出现的长老,闻执第一次觉得家中若有一位打理事务的妻子是不错的选择。 但他这个念头仅仅起了一瞬,便很快消失。 取个妻子多麻烦啊。 要是成婚后生了孩子更麻烦。 闻执不喜欢麻烦,他打理闻家多年每日都忙得焦头烂额,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管理后院,陪伴妻子和孩子。 他也自认没有办法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便不为难自己,耽搁他人了。 令狐长老跟颜长老也是够精明的啊。 这种晚辈的婚姻大事,他们作为男子不好出面,便让自家夫人舍下脸面来提。 令狐夫人对颜老夫人还是有几分尊敬的,毕竟是长辈嘛,在人前也得做做样子,一听颜家非要来分一杯羹,摆明是要支持阿厌的时候,便不乐意了:“颜老夫人,您素来是最讲道理的,我承认,颜家的女子确实有资格成为家主夫人。 但是,颜老夫人莫不是忘了一件事?” 颜老夫人心明眼亮:“你是指闻城子一事?” 令狐夫人:“不错!” 说起这个,她的底气更足了。 阿厌安静地站在一边吃瓜。 她忽然挺感激颜四娘这个身份的。 也觉得颜婠婠出现的时机特别好。 简直是天助她也。 如今的阿厌,顶着颜四娘的身份行事,而颜家的女子本身具备家主夫人竞选的资格。 颜老夫人怕是知晓了她并非颜四娘。 但颜老夫人并不在意这个。 她在意的是家族的体面。 想想也没错。 令狐家跟颜家的女子都是有资格竞选家主夫人的,可外界更多的都是说令狐家的姑娘,这也难怪颜家不服气。 此刻阿厌的出现,让颜家看到了能够踩令狐家一回的希望。 若颜老夫人非要掺和,执意把冒牌的她给推到家主夫人的位置,为家族争个面子,那就等同于阿厌都不用多费脑筋,自然有颜老夫人出面帮她搞定令狐家的人。 真好啊。 太省事啦。 令狐夫人望了一眼专心抄书的闻清辞,道出往事:“二十多年前,闻城子原本是代家主的人选,可他却推拒了与我令狐家的婚事。 说到底,是闻城子欠了令狐家!同样的,也等于是家主欠了令狐家!” 颜老夫人冷喝一声:“什么叫做家主欠了令狐家?” 令狐夫人:“老夫人什么意思?” 颜老夫人是老了,脑子时常犯糊涂,但在这种大事上,她清醒得很:“闻城子确实退了令狐家的婚事,但也因此脱离闻家。 换言之,也就是闻城子跟闻家没有关系。 既然没有关系,那就是跟令狐家两清了。 令狐夫人,此事时隔多年,你再拿此事做文章,会不会过分了?” 令狐夫人:“可说到底,家主还是闻城子的孩子不是吗? 父债子还,这不是天经地义吗?” 颜葵听不下去了,插了句嘴:“这都什么鬼理论?” 令狐夫人狠狠地剜了她一眼:“长辈说话,哪有你一个黄毛丫头插嘴的份!” 第1438章 逼婚(三) 第1438章 逼婚(三) 闻清辞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在殿内争吵,握笔的手一顿,望向靠在书案旁的阿厌,眉峰轻皱:“阿厌,你不觉得吵吗?” 阿厌没觉得吵,相反,她热衷于看热闹。 见他分了心,她心情甚佳地抬手,在他发顶摸了摸:“继续写吧。” 闻清辞:“……” 她不觉得吵就好。 至于他……可以努力将这些聒噪的声音忽略不计。 阿厌唇角一勾。 哎呀呀~ 她家清辞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不知道等清辞清醒以后,回想起入魔后失去神智的这段时间,会不会不好意思? 如此想着,她嘴角翘起的弧度加深。 颜葵被令狐夫人那套什么长辈嘴脸弄得更不爽了,但碍于颜老夫人还在场,她也没表现得太嚣张,只道:“令狐夫人,是,您说得没错,我的确没有开口的资格,但我不也是没忍住吗?” 令狐夫人:“……” 颜婠婠见颜老夫人没有出言阻止,而是任由颜葵随着性子行事,便猜到了老夫人的想法,道:“令狐夫人,老夫人说的没错,既然闻城子的事情已然两清,那么,令狐家也不应该用此事来逼迫家主选定你们家族的女子作为妻子。 您素来是最讲究公道的,若老是提着旧事不放,传了出去,那些人只会说令狐夫人小肚鸡肠,是非不分。” 难得阿厌喜欢谁。 她会想办法成全的。 令她高兴的是,在闻家这一事上,她还是能帮得上忙的。 至于老夫人为何站在阿厌这边,颜婠婠心里很清楚,但她不在乎颜老夫人究竟是好还是坏,也不在乎颜老夫人是否在利用阿厌。 只要颜老夫人能站出来帮到阿厌,那么,暂时大家就是绑在一起的。 令狐夫人见颜家两个丫头都开了口,正指望着令狐裳能站在自己这边怼一怼,结果,令狐裳一言不发。 令狐夫人气得胸痛:“……” 阿厌幸灾乐祸地笑了。 她能想象到令狐夫人的内心有多抓狂。 闻执看够了热闹,也知晓家主夫人一事是没法再耽搁下去了,他与老者们也在发愁闻清辞跟阿厌一事该如何处理,此时颜老夫人出现,还站在阿厌这边,简直就是神助攻。 也顺便帮闻执解决了很多麻烦。 令狐夫人见说不过,便望向一直没有开口的闻执,道:“代家主,不管怎么说,闻家的家主夫人只能是令狐家的女子。 况且,闻城子当年推举我令狐家婚约一事,你也是见过的。 依你看,此事该如何处理? 且颜四娘到现在还留在家主身边,并对家主一点不尊重,这样举止不端,迷人心智的女子,不适合留在家主殿伺候。” 阿厌眉梢挑了一下。 得。 又是个无赖的。 且还摆出一副令狐家最弱应该被照顾的姿态。 颜老夫人望了眼阿厌,她对眼前的‘颜四娘’性情如何并不清楚,但却知道真正的‘颜四娘’是什么样子:“令狐夫人此言有误,四娘美名在外,在家中孝顺双亲,知书达理,又是恒沧有名的才女,哪里就举止不端了?” 颜葵张嘴附和:“就是!” 第1439章 我从未选过 第1439章 我从未选过 孝顺双亲? 知书达理? 阿厌听到这个评价的时候,嘴角一抽。 闻清辞执笔的手一顿。 显然,他们都觉得这个评价跟阿厌是两码事。 就算闻清辞再宠阿厌,再怎么对阿厌言听计从,但是,他也不可能把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发挥到毫无底线可言。 闻执憋笑:“……” 颜老夫人说的是真正的颜四娘。 眼前这位,除了貌,除了能打,跟才女二字可完全不搭边儿。 就连令狐夫人的神情都停滞了一瞬,她着实无法把颜老夫人描述的人跟阿厌作比较,冷冷一笑:“那是颜四娘有本事,会装,才能有这样的名声。” 颜老夫人果断站队颜家,不容令狐夫人在此说颜家女子的不好:“令狐夫人,请您慎言,也请您搞清楚一件事,那是外人对四娘的评价,并非我们颜家的夸赞之言。” 令狐夫人:“……” 闻执等她们吵得差不多了,这才端出一副代家主该有的样子,挺直背脊,道:“关于家主夫人一事,令狐夫人没错,颜老夫人也没错。 但我觉得,此事的选择权始终在家主手里,家主喜欢谁,谁就是未来的家主夫人。” 说到底,她们在这里吵来吵去,又能决定得了什么呢? 真要把阿厌姑娘跟家主惹毛了,两人随随便便一抬手,就能把他们丢出去。 此言一出,令狐夫人沉默了,颜老夫人则高兴了。 眼前这局面,谁招闻清辞喜欢,谁不招闻清辞喜欢,不是明摆着的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颜四娘的品性配不上家主!” 令狐夫人不服气,哪怕面对眼前的事实,还是接受无能:“论德行,论才华,裳儿更胜一筹!既然代家主说让家主选择,那么,我们就让家主选择。” 令狐夫人说罢,朝着闻清辞跪下,说话时,还不忘贬低阿厌:“还请家主不要被那狐媚之人迷了心智,在挑选家主夫人一事上,选择对家族有利,并最适合的人选!” 颜老夫人不甘示弱,同样跪下:“请家主做决定!” 她们一跪,后面的颜婠婠几人也只能跪下。 阿厌望了眼跪着的几人。 闻清辞则提笔将最后一个字写完,淡淡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几人。 他现在或许反应迟钝,但她们争执了半天,其中的意思他还是明白的:“不选。” 令狐夫人:“家主,不可不选啊!” 颜老夫人也要个结果,让令狐家彻底死心:“家主,如今你已经回到闻家主持大局,魔性也被压制,若是迟迟不将家主夫人的人选定下来,只怕会引得家族内部大乱!” 阿厌望着他,虽说她也不喜欢她们在这里打扰她的清静,可此事要是没个结果,颜老夫人说的不无道理。 更重要的是,她也无法清静。 于是,阿厌对他道:“选。” 闻清辞放下狼毫,没管跪着的一地人,只望着阿厌烛光下温暖莹白的小脸,深邃的眼睛里绽放出坚定的波光:“我从未选过。 因为,我只想跟阿厌在一起。” 第1440章 提剑把人打了出去 第1440章 提剑把人打了出去 阿厌眸光一软。 他的回答,以及他眼神里面透露的坚定,都让她感觉到他的那份喜欢和坚定。 当下,阿厌的语气跟着放软,眸中潋滟生波,道:“真巧啊,我也从未选过。” 她也只想跟他在一起。 得知闻清辞的心意时,阿厌只觉得心里像吃了蜂蜜一样甜丝丝的。 原来,他们都是一样的。 一样的喜欢对方。 一样的认定了就想要携手走一生。 事实上,阿厌看着活跃,骨子里却是个极其懒惰的人。 她动了一次心,就懒得再动第二次,也不想再花费时间重新去认识新的男子。 幸运的是,她遇到的人,值得她花尽一生去保护。 颜婠婠眼里划过笑意,同时也放了心。 她原本一直担心入魔后的闻清辞变成另一个人会拒绝阿厌的接近,可能会接受家族的安排,也担心阿厌跑来恒沧寻找闻清辞从一开始就是错误,是不值得的。 好在,全都是值得的。 清醒时的闻清辞,值得阿厌托付终生。 入魔后的闻清辞,就算被魔性吞噬掉了曾经的记忆,对周遭的人和事都是陌生的,也想不起过往与阿厌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但他骨子里爱的人,仍旧是阿厌。 喜欢阿厌,似乎已经成为了他身体里的本能。 令狐夫人先是不甘,而后,又不解道:“阿厌是谁?” 颜老夫人担心会暴露眼前这位是假的颜四娘,面对令狐夫人的追问,她不露声色,维持着一贯的沉稳:“阿厌乃是四娘的小名,这事除了我,就只有四娘的父母清楚。” 看样子,真正的颜四娘跑了。 此事结束,她还得找颜四娘的父母商谈一番,以免在外面露了马脚。 不过,这也好在颜四娘的父母都是跟颜家内部子弟没什么交集的,平时也很少出去玩,就算参加诗会,也会蒙着面纱不让人见到真容。 不然的话,颜老夫人想要把此事瞒天过海还有些棘手。 闻执见颜老夫人把这事儿给糊弄过去了,便不再多言。 事毕,颜老夫人率先退下。 出了殿后,颜老夫人见令狐夫人赖着里面不肯走,轻笑了声。 下一瞬,她目光严厉地扫了眼颜葵跟颜婠婠,心有怒意,也没有在此发作,只压低声音问:“绾绾,你弄来的这女子究竟是谁?” 颜葵倒是很感激阿厌的出现,如此,便意味着她不用参加家主夫人的竞选了:“那姑娘是谁重要吗?” 颜婠婠低眸,做出认错的恭顺姿态:“等回去后,我会跟老夫人禀明情况。” 三人刚说完话,殿里就传出一阵动静。 感觉到剑气逼近,闻执嗅到了危险的气息,立马往左边一跳! 原来,竟然是令狐夫人不满意闻清辞的决定,跪在里面罗里吧嗦的,还当着闻清辞的面说了许多贬低阿厌的话,导致闻清辞发火,直接提剑一挥,把令狐夫人打了出来! 砰—— 令狐夫人滚落在地! 令狐裳赶紧奔出来,见令狐夫人受了伤,蹲在地上,轻声问:“母亲? 您怎么样?” 令狐夫人:“……” 颜老夫人还没走远,见状,她居高临下地站在一旁,欣赏着令狐夫人的下场,对身后两个小辈道:“看到了吗? 这就是多嘴的下场!” 颜葵:“看着都疼。” 颜婠婠:“我以后会努力做到谨言慎行。” 令狐夫人气得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第1441章 对于臭字细看是一种残忍 第1441章 对于臭字,细看是一种残忍 颜老夫人走的时候,还特地折返回令狐夫人身边,抬手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令狐夫人呐,老身还以为你这么些年成熟了不少,心智也该成长了,也有了几分看人脸色的本事。 没想到啊,竟是老身高看了你。” 令狐夫人盯着落在肩膀处的那只手,恨不得将其掰断,忍着怒意道:“颜老夫人,您别太得意,婚礼一日没举行,令狐家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哼~ 一个颜四娘罢了。 想法子除掉便是! 颜老夫人笑而不语,她可不会不管‘颜四娘’的死活,且此人关系到颜家的荣耀,就更得重视了:“令狐夫人,做事需三思而后行,在你生出歹意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 令狐夫人:“……” 好啊。 颜老夫人这是要跟她作对啊! 闻执只当没听到两人间的谈话,他万分庆幸跑得够快,才没有被闻清辞发出来的剑气波及到,只慢悠悠地令狐夫人身旁走过:“看来,得选个黄道吉日,问问家主什么时候举行婚礼了。” 令狐夫人这回真被气吐血了:“……!” 令狐裳见她面色不好,将人搀住:“母亲,您别动气,我先扶您回去,找个大夫看看您的身体情况。” 一行人很快离去。 临屿将殿门关上。 殿内。 闻清辞持剑而立,天恕周身散发着一层冷光,他清俊似仙的面庞覆上一层寒霜。 阿厌嘴角微扬,倒是一点也不在意令狐夫人贬低自己的说法。 反正,她是被骂惯了的。 见他如此生气,阿厌担心他会被体内的魔性操控,生了杀意,赶紧将手覆在他持剑的手背上。 熟悉的温软,让闻清辞躁动的内心被安抚下来。 刚刚一瞬间,他是真的想要杀了令狐夫人。 阿厌将他手里的剑拿开:“好啦,不气。” 闻清辞:“她说你不好。” 他讨厌贬低阿厌的人。 当这样的人出现时,闻清辞会本能的感到不喜,也会下意识想要将阿厌护着,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何会这样。 阿厌一笑:“别管她。” 闻清辞眼底的杀意减轻,固执道:“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说你!” 阿厌心里渐暖,欣赏着他发怒的模样。 以前的清辞,也总是站出来维护她。 可现在的清辞,做法显然粗暴许多,竟然把人打了出去。 阿厌牵过他的手,拿起他抄写好的文章,放在眼前瞧了瞧,而后又拉起他的手放在眼前打量,纳闷道:“奇了怪了,为何都是手,你写出来的字就好看,我写出来的却形如鸡爪,状若狗爬?” 连她自己都觉得惭愧。 尤其跟他写的字一对比…… 阿厌只能说,对于臭字,细看是一种残忍。 闻清辞忽然盯着书案之上摆放好的纸张发了一会儿呆,而后,他把抄写好的文章都拿起来,捧好后,往她怀里一推:“给你。” 阿厌一脑袋的问号:“? ?” 闻清辞却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耳根微红,错开了她神采明亮的视线,道:“阿厌若喜欢,我全给你。 等明日,我再给你抄更多的书。” 第1442章 我对注孤身的老男人不感兴趣 第1442章 我对注孤身的老男人不感兴趣 阿厌捧着满手纸张,望着他单纯到如稚童的动作,一时无言。 忽的,她哑然失笑,眼眶里浮现水汪汪的泪意。 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像清辞那样无条件的宠着她,护着她。 面对这样一个恨不得把世间所有美好都送到你面前的男子,相信不管是谁,都会动心。 闻清辞盯着她湿润的眼眶,心里一乱,抬手捧住她的小脸,指腹无措地落在她眼角的嫣红泪痣之上,慌道:“别哭。” 阿厌的眼里蓄着泪,也含着笑意:“没哭。” 见她没有落泪,他才放心。 接着,他见她迟迟没有发现纸张里的东西,只好红着耳根,垂眼,将最后那张纸从一堆纸张里抽出来。 呈现在阿厌面前的,是一张栩栩如生的画像,那上面,是她用书盖着脸,仰躺在净池旁睡着了的模样。 他观察的很仔细,连她衣裙上的花样都画得分毫不差。 阿厌瞅了几眼。 闻清辞则有些紧张:“喜欢吗?” 这是他方才画得。 就在令狐夫人跟颜老夫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他早已按照阿厌所言把需要抄写的文章抄写完了。 但他见阿厌看戏看得津津有味,就没有打扰,而是把她在净池睡着那一幕画了下来。 阿厌满眼喜色:“画得真好!” 得到夸赞,闻清辞心内感到一阵满足:“等明日,我就同闻执说,要带你出去走走,免得你跟我待久了,会觉得我无聊,会丢下我。” 阿厌把纸张整理好,闻言,她的动作微顿,答:“不会的。” 她才不会丢下他呢。 死了也不会。 哪怕她死后入了黄泉,她也不放开他。 …… 当闻执听说闻清辞要带阿厌出去的时候,表情十分微妙。 这可是位随时能发狂的主啊。 万一出去了,控制不住魔性,再一发狂,估计不出半刻钟就是满地的尸体。 闻执想想那血淋淋的画面,惊悚不已,可对上闻清辞冷漠空洞的眼神时,他干笑两声:“家主突然想要出去,是下人照顾的不够周到吗?” 闻清辞知晓这些人不想自己出去,可长期窝在家主殿,会暴露他不解风情这一点:“你们可以安排人跟着我。” 阿厌点头:“我听清辞的。” 清辞要出去玩,那就出去。 而且,她也想去见一见师兄师姐们。 闻执原本还指望着阿厌能站在自己这一头呢,见她竟然听闻清辞的,更害怕了。 于是,他凑到阿厌面前,笑了笑,同她低声商量:“阿厌姑娘,家主的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把他带出去,很有可能会出事。 我拦着家主,也是为了其他人的安危着想。” 他不担心闻清辞受伤。 毕竟,就闻清辞现在的修为境界,整个恒域,都找不出来一个能够跟他对打的。 闻清辞见闻执距离阿厌那么近,顿时不舒服了,便过去一把将阿厌拉到身边,凉飕飕地扫了一眼闻执。 闻执:“……” 家主这是……醋醋醋了? 阿厌失笑,反握住闻清辞的手,软声道:“清辞,你放心啦,我对代家主这种注孤身的老男人不感兴趣。 而且,他长得也不好看。” 第1443章 怕阿厌嫌我闷 第1443章 怕阿厌嫌我闷 闻执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受伤。 他如今虽然四十好几了,但修行之人保养得好,老得慢,瞧着挺年轻的,身体状况不比三十岁的青年差。 一听阿厌这话,他反驳道:“阿厌姑娘,我承认,我确实注孤身,但我长得不丑。” 闻执想起前几年还会被十几岁的小姑娘递情书一事,颇有点得意:“说起来,我年轻时长得挺好看的,追求我的女子可以排整整一条街!” 当然呐。 他年轻那会儿还是没办法跟闻城子的魅力相比的。 闻城子才是令无数女子着迷的存在。 而且,他代家主的位子也是捡漏的。 当年,若非闻城子性格倔强,不愿接受家族安排娶了令狐家那位姑娘,代家主的位子,说什么也轮不到他。 阿厌给了闻执一个不咸不淡的眼神:“我跟清辞要出去。” 闻执再次犯难:“……” 这个嘛…… 他不能一口答应。 他得跟守在家主殿外那几十位老者们先商量商量。 啪—— 响指一出。 闻清辞眉心间的红纹一闪,冰蓝色的光芒一现,天恕便落于掌心,他眼神冰冷地望着闻执,举剑对准他的咽喉:“听阿厌的。” 闻执瞧了眼泛着寒光的剑身,双腿一哆嗦,差点跌坐在地。 尽管怂,但闻执到底还是没有当场同意:“家主,你跟阿厌姑娘的话我是不敢不听的,只是若你们要出去,我也应该先做一些准备不是?” 闻言,闻清辞收剑。 阿厌哦了一声。 准备什么啊准备。 闻执就是担心把清辞放出去会出事罢了。 闻执见抵着咽喉处的剑没了,一时好奇,便多嘴问了闻清辞非要出去的缘由:“家主,既然不是家主殿的下人伺候得不好,那你为何非要出去啊?” 闻清辞:“……怕阿厌嫌我闷。” 阿厌确实待得有点闷:“……” 闻执望了一眼两人,嘿嘿一笑,那笑容怎么看都透着猥琐:“你们小两口整日待在一起,怎么会闷呢? 家主,你要是担心,晚间我送些书来给你们消磨时光。” 阿厌:“……” 这位代家主瞧着不像正经人。 闻执笑完,没忘记令狐家跟颜家昨夜逼婚的那一出,又道:“对了,家主,阿厌姑娘,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成婚啊? 要是确定好了就同我说一声,我好亲自操办,并且提前拟定好宾客的名单。” 此事得快点定下来。 再耽搁下去,难保不会整出点事来。 闻清辞没意见,把决定权交给了阿厌。 阿厌被他一看,神色添了几分认真。 她倒是想跟他早日成婚。 且惦记许久了。 但她还是想要回天元宗再办婚礼。 若在闻家举办婚礼,掌门他们都没有办法前来参加。 对上闻执征求意见的眼神,阿厌道:“婚事暂时不着急,我想晚些时候再办。” 闻清辞目光微顿,有点失落,可也没耍性子:“按阿厌说的办。” “好好好。” 闻执是看透了,家主实力再强悍,在阿厌姑娘面前的地位始终低了一截,他指了指偏院:“那……令狐姑娘该如何处理?” 第1444章 让她走 第1444章 让她走 闻执要是不提起,阿厌都忘了她的存在。 家主殿偏院,还住着一位没有对她半点威胁的令狐裳呢。 想到令狐裳的梵心曲对压制闻清辞体内的魔性有益,阿厌并不着急把人赶走。 况且,令狐裳性子也不坏,只是性情比较木罢了,住在家主殿偏院也规规矩矩的,找不到一点错处。 就算要把人赶走,也应该等闻清辞的情况好一些再说。 打定主意,阿厌正想说把人留在偏院,闻清辞却道:“让她走。” 阿厌:“?” 闻执猜到她的心思,也觉得这位姑娘挺明事理的,没有只顾着争风吃醋,反而只选择对家主有益的做法,他一笑:“令狐姑娘的琴音功力太浅,目前来说,她的梵心曲对压制家主体内的魔性已没了效用。” 闻言,阿厌打消了留下令狐裳的念头,也决定趁此机会断了令狐家的念头:“那就听清辞的吧。” 闻执:“好嘞。” 以后他要是再有什么事情拿不定主意,就无需找家主了,让阿厌姑娘做决定就好。 反正家主只听阿厌姑娘的。 半个时辰后。 偏院的行李都收拾好了。 令狐裳抱着一架古琴,一身素衣站在偏院前,看了一眼住了好几个月的院落,心生不舍。 家主殿偏院的日子挺好的。 每日就负责弹弹梵心曲,也不用应对令狐家那些老来找她的姐妹,更不用每日一大早就要跑去给父亲母亲请安。 另外,她每日练琴的时间都能够掌控,无需被控制着。 環儿自从上次的事情后,便再也不敢对家主殿的事置喙,甚至对这位伺候了几年的姑娘带着怨气,觉得姑娘没用:“姑娘,我早同你说过,颜四娘不是省油的灯,并劝你不要掉以轻心,要学着接近家主。 如今好了吧,一切都功亏一篑了,我们来得时候风风光光,走的时候受尽白眼!” 令狐裳对環儿的怨言无动于衷。 她是舍不得这里。 可不是舍不得家主殿里的那位男子。 她只是很珍惜这段自由清静的时光,不希望再回到令狐家,连每日做什么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如今,她已然是家族的弃子了。 身为弃子的她,未来会如何呢? 依照父亲母亲的性子,会不会又想要用她身上仅剩的价值去拉拢别人? 阿厌跟闻清辞待在殿里无聊,听说了偏院的动静以后,她走出殿门,看着一群丫鬟垂头丧气地抱着东西离开。 身为主子的令狐裳走在最后,冲着偏院的方向一步三回头。 環儿瞪了阿厌一眼,跺了跺脚,骂道:“狐媚子!” 阿厌低笑:“……” 临屿上前,拔剑把環儿吓得连滚带爬地跑了。 阿厌没管这一动静,只是走到令狐裳面前,问:“令狐姑娘,你想留在这里吗?” 令狐裳:“这里很安静。” 她不想回令狐家。 以前一直待在令狐家被安排,是因为她没有呼吸过新鲜的空气,没有享受过自由的滋味。 可她如今知道了,便不愿意回到令狐家那个冰冷的牢笼了。 “抱歉。” 阿厌没打算心软,只送了她一句话:“令狐姑娘,你想要过怎样的生活,需得自己去争取,而不是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令狐裳收回眼神,似是明白了,空洞的眼神添了两分清明,冲阿厌一拜:“姑娘保重。” 第1445章 耳根通红 第1445章 耳根通红! 晚风微凉。 阿厌用晚饭时,一时贪嘴,吃得有点撑,便拉着闻清辞在宽敞的家主殿来来回回地散步,以便消食。 冷白的月光,照在两人的背影上。 地面上,倒映出两人的身影,被清冷的月光拉得很长很长。 就在两人走了小半个时辰后,闻执抱着几本书赶到,他将书交给一旁的临屿,抬手作揖,对着阿厌告辞:“家主,阿厌姑娘,我还有事要处理,就不留在此时叨扰了。” 阿厌摆摆手,拿出前世在幽玄谷那副掌权者的气势来:“去吧。” 闻执一笑:“得嘞。” 如今家主殿周围散发着一股甜蜜的气味儿,两个年轻人相处到现在也没吵过架,足以见其深厚的感情。 闻执原本就是个机灵的,自然不会留着煞风景。 所以东西一送到,他便找了理由离去。 消完食,两人回到殿内。 蜡烛将殿内照亮。 殿门关上时,也将晚间的凉意隔绝。 阿厌走到书案前,看了一眼闻执特意送来的几本书,一看到那处处透露着暧昧的名字,便眸光一定,乌黑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转,饱满欲滴的朱唇翘起略有点小坏的弧度。 呵呵。 她的感觉真准。 闻执所谓的消磨时间的方式,确实不是正经的点子。 送这种书籍,是想让她跟清辞早点弄个小清辞出来啊。 闻清辞倒是没觉得哪里不妥,他入魔后,反应变得迟钝许多,因而,当阿厌把书丢给他的时候,他下意识就伸手接住。 而后,又在阿厌含着风情的眉眼下翻开书页瞧了瞧。 耳根通红! 这闻执…… 阿厌走到一旁的软塌坐下,舒服地往旁边一躺,注意到闻清辞在看完那本书籍后的举止时,笑出了声,她道:“好好看,不让浪费了代家主的一片心意。” 闻清辞微窘:“……” 他到底还是按照她说的做了。 阿厌则闭眼,在软塌上躺着躺着,由于太舒服暖和了,整个人就开始昏昏欲睡。 她用一只手拖着脑袋,斜倚在铺着绒毯的软榻上,乌黑如云的青丝披散在她周身,几缕碎发垂在瓷白娇媚的脸颊上,被透过窗户缝隙吹进来的风吹得轻轻晃动。 温暖的烛光,衬得她娇美的脸庞多了一丝暖意,也在她周身洒下一片隔着薄雾似的朦胧。 闻清辞很快便把书看完了,正想着该安置了,要提醒她,就见她眉眼舒展,闭眼欲睡。 他合上书籍,沉寂无波的眼神,在霎那间涌上温柔。 一见到她,他体内那股冲撞不断的魔气也随之安静。 想到天气转凉,闻清辞把书放在一边,放轻动作走到她面前蹲下,凝视着她的五官。 看着看着,他的心里便被挠得发痒,忍不住抬起手,将指腹落在她漂亮的眉眼处。 他修长的手指移动,落在她眼角那颗殷红如血的泪痣之上。 脑海里,他的忽然闪现出一个画面。 他看见一个穿着男修的少女,那少女年岁不大,仅十一二岁,稚嫩的眉眼清澈,亮晶晶的。 这时,阿厌睁眼,睫羽在眼睑下方落下一层淡淡的青影:“好看吗?” 第1446章 忽的将她搂紧 第1446章 忽的,将她搂紧 闻清辞维持着一个姿势蹲得久了,腿有一点发麻,对上她含着波光的眼眸,他答:“阿厌自然是世间最好看的女子。” 阿厌抿唇,眉眼涌上笑意,随即伸手将他拉起来,扯到软塌上翻身压住。 她算是知晓为何大家都爱听甜言蜜语了。 她也喜欢听。 尤其是当甜言蜜语还是从喜欢之人嘴里说出来的时候。 那种蔓延至全身的甜蜜感,以及心里涌出来的幸福感简直无与伦比。 这种心情,不比她成为小富婆时获得的成就感低。 阿厌将他压在身下,柔顺的发丝自她背后散开,散落在她的衣裙,也散落在他的衣袍上,并与他的雪发缠绕。 她拈起他的一缕雪发在指尖把玩,倾身靠近,蹭了蹭他高挺的鼻梁,语气低低的,柔柔的,掺杂着暧昧,及少许的勾引:“是不是该安置了?” 闻清辞身体一热,瞳色幽深。 忽的,抬手将她搂紧! …… 闻清辞还是如愿带着阿厌出去了。 十几位老者保持着一段距离跟在后面。 等到了恒沧最繁华热闹的地段,老者们对望一眼,而后各自找了一处屋顶待着,见闻清辞没有任何异常之处,便开始盘坐运转心法。 阿厌姑娘是真有用啊。 比净池还要管用。 最近半个月,家主体内的魔性没有再爆发,也被压制得很好。 闻执有事,便没有亲自出面带领阿厌跟闻清辞到处游玩。 恰好,颜婠婠跟颜葵待在颜家无事可做,两人又对恒沧的地形十分熟悉,便接过了闻执要做的事情。 颜婠婠走在后头,只跟了一段路,便识趣的不再跟。 颜葵性子活泼,眉目间透着十七八岁少女特有的天真,走路蹦蹦跳跳的。 她拿着蝴蝶形状的糖人,咔嚓咬了一口,纤细的手腕间,戴着两个刻着花纹的银镯,与肤色极其相衬。 为了避免麻烦,阿厌特地给闻清辞准备了一张银质面具,将他的脸颊遮挡了大半部分,只露出剩下的半张脸,以及高挺的鼻梁和颜如朱砂的唇来。 阿厌也拿着一个糖人儿,是蜜蜂形状的。 她满头如云的青丝被闻清辞编了不少辫子,垂落在肩头,衬得她娇美的面庞多了几分鲜活的俏皮感。 她身上穿的,则是颜家女子的服饰,窄袖长裙,层层叠叠的蓝色由浅至深,还绣着古老的花纹,腰间垂下的银铃铛在行走间碰撞不断,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颜葵停下脚步,打量完阿厌,再一想长鱼画扇过于好看的容貌,羡慕道:“你们长鱼家的女子怎么个个都出落得如此好看? 你生得美艳倾城,你那姑姑也风情万种。” 阿厌喜欢被夸,她将没咬过的糖人放到闻清辞的唇边,言辞中透着点骄傲,答:“我也不知道。” 闻清辞张嘴,望着眼前的糖人儿,在她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口。 有些小心思,他嘴上不说,但会做。 颜葵没注意到闻清辞的动作,听到阿厌那欠揍的语气时,嘴角一抽:“我原本挺不服气的,觉得谢玄怎会喜欢比他大好几岁的女子,但一看到你姑姑,便明白了。” 长得是真好看。 连身为女子的她都想掐着长鱼画扇的小细腰,按在怀里搂一搂,抱一抱。 阿厌嘴里含着糖人儿,听出了颜葵语气里的酸味:“你喜欢谢玄啊?” 第1447章 是因为他值得我这么做 第1447章 是因为他值得我这么做 颜葵叹了口气,泄气似地咬了一口糖人,把蝴蝶的翅膀咬断,鼓起腮帮道:“坦白说,输给你姑姑那样风华的女子我觉得挺正常的,也没打算找她麻烦,可我还是不甘心!” 她不觉得自己差。 除了容貌上比长鱼画扇差了点,身材方面再差了点,她其他方方面面挺好的。 所以,她至今都想不明白,谢玄为何就是不喜欢自己? 真愁啊…… 阿厌见她的小圆脸皱成一团,一脸陷入情爱中非要折腾几下的表情,选择闭嘴,专心地吃糖人儿。 耳边响起的交谈声,鼻尖嗅到的食物香味,以及小摊的吆喝不断,让在家主殿闷了多日的阿厌总算找到了一点人间烟火气。 家主殿是好,面积够大,装潢也大气辉煌。 但人少。 便会显得偌大的殿宇冷冷清清。 不像天元宗。 天元宗人很多,除了一众亲传弟子外,宗门里还有很多的内门和外门弟子弟子,所以,阿厌如今习惯了热闹又有趣的生活。 她咬着糖人儿,若有所思。 去年过年在九皋,是跟华裕一起待在净宸苑过得。 今年若清辞体内的魔性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压制住,她肯定是要继续跟清辞待在一处的,还有可能会在闻家过年。 似乎感受到她眼里的怀念,闻清辞心里一紧,牵住她的五指收紧。 问:“阿厌,你是在想天元宗吗?” “嗯?” 阿厌的眼里划过一丝惊喜。 听到闻清辞提起天元宗的时候,便以为他是想起了什么,可一看到他平静的眼眸,便意识到是自己多想了。 闻清辞确实对天元宗没印象,就是觉得熟悉,加之她那么想要去天元宗,他道:“以后,我陪你去天元宗。” 阿厌点点头:“嗯嗯!” 颜葵看着他们,忽然就觉得嘴里的糖人儿味道没那么甜了。 她备觉无趣地撇了撇嘴,想到阿厌是长鱼家小家主的身份,却为了闻清辞跑来恒沧当一个冒牌的颜四娘,好奇顿生,问:“阿厌姑娘,你放弃一切,就为了家主,值得吗?” 若阿厌选择留在长鱼家,那就是手握大权,可号令数万修士的人,还能够锦衣华服,享乐不断。 阿厌想也不想便答:“当然!” 闻清辞唇角微翘:“……” “我知道,很多人觉得我太看重感情了,觉得我抛弃一切就为了守在清辞身边很不划算。” 阿厌又不是毫无感觉的人。 况且,这些话,在决定来恒沧之前,长鱼画扇也同她说过。 而她的回答,永远都不会改变。 “我也不傻,不蠢,不是满脑子只有情爱,为了男子的一点喜欢和宠爱就不计后果,放低身段去求着男子施舍宠爱的人。 我选择跟随清辞,是因为他值得我这么做。 若我遇到的是不值得的人,我也懂得及时止损的浅薄道理。” 她家清辞那么好,值得她付出所有去守护。 也是因为他,让她看到了这个世间的温暖与美好,是他,让这一世的她过得无忧无虑,活得肆意洒脱。 这些,都是清辞为她带来的啊。 闻清辞能听懂她的话,正想说自己也会为她付出所有,后背被一颗糖豆砸了一下。 在他们身后,一穿着贵气的小孩笑得嚣张。 那男童长得肥嘟嘟的,胖乎乎的手里抓着把糖豆,盯着闻清辞。 第1448章 闻烔 第1448章 闻烔 在男童身后,跟着一排护卫。 是闻家的。 那男童浑身富贵,一看就是被宠着的小少爷。 他见闻清辞戴着面具,只露出鼻梁和嘴唇,以及一截下巴时,又盯着闻清辞的一头雪发瞧:“戴面具的,你是不是丑八怪?” 阿厌皱眉,握着落华的手一紧。 她最讨厌熊孩子了。 她前世的时候就被一些富贵子弟的熊孩子联合起来欺负过,把她揍得浑身是伤,按在泥地里弄得脏兮兮的。 那些孩童还用尖锐的小石子砸在她的身上,疼得钻心。 最让阿厌生气的一回,是一名孩童竟在追杀她的修士的授意下,把她带到一处荒地,还在她的腹间捅了一刀。 闻清辞淡淡地扫了一眼掉落在地的糖豆。 颜葵一手叉腰,一手拿着没啃完的糖人,见到这男童的时候,本能地生出一股不喜。 尤其想起来这孩童的身份后,颜葵更是没好脸色:“你是闻烔?” 这孩子年纪不大,却招人烦的很,在家里被宠得都无法无天了都,像是随手打骂下人,都是家常便饭的事。 闻烔没认出颜葵来,但一听对方是听过自己名字的,便得意了:“没错,我就是闻烔,原来我的名字在恒沧都如此响亮了吗? 竟然在街头随便遇到一个人都知道我。” 颜葵冷笑,努力忍住把人摁在地上狂揍一顿的冲动:“……” 闻烔继续盯着闻清辞的一头雪发瞧:“丑八怪,你的头发怎么是白色的啊?” 周围的行人往旁边退开,也不敢站出来说闻烔的不是,免得招惹麻烦。 阿厌把闻清辞往身后一拉,她家清辞风度清雅,不跟熊孩子计较,但她可不是。 当下,阿厌一撸袖子,露出一截纤细莹白的胳膊,一手握紧落华:“小胖子,你叫谁丑八怪?” 清辞不知道多好看呢。 她让清辞戴面具遮挡容颜,就是为了防止有作风胆子大的女子往他身上扑。 没想到啊,这一麻烦虽然杜绝了不少,却遇到一个面相不善,还跑过来找麻烦的男童。 闻烔最讨厌别人说自己胖了:“你才胖!” 闻烔身后的护卫看到阿厌时,纷纷将手落在剑柄上。 阿厌盯着地上沾了泥土的糖豆,见闻烔还在往闻清辞身上砸的时候,冷笑了声。 她一抬手,一道真气发出,将闻烔身后的护卫逼得退远! 闻烔惊恐地瞪大眼:“……!” 待没了碍事的人后,阿厌走上前,撸起袖子的那只手叉着细腰,另一手握着落华搁在闻烔的肩头,丝毫不觉得在欺负小孩子,阴恻恻道:“喜欢用糖豆砸人是吧?” 阿厌背着光,光线打在她的脸上,衬得她明媚生姿,漂亮极了。 然而,这一幕落在闻烔的眼里,却像是遇到了厉鬼,他想要拔腿就跑。 结果,却发现搁在肩头的像竹竿一样的东西把他定住了! 闻烔指着阿厌,底气不足道:“我告诉你,我是闻烔,我底下有的是为我效力的修士……你若得罪了我,我明日就要你横死街头……” 闻清辞眸色一厉! 第1449章 好啊我等着 第1449章 好啊,我等着 闻清辞周身杀意顿起! 眼神也在陡然间变得阴鸷可怕! 说他可以,欺辱他也可以,但绝对不可以说阿厌,更不可以威胁阿厌! 就在他体内的魔性即将爆发,占据他的清醒时,一股熟悉的温软,将他的手掌握了一下。 阿厌现在格外关注闻清辞的一举一动,包括他的每一个神态。 所以,当闻清辞按捺不住动杀念时,她感受得最为清晰。 她用落华在闻烔的脑袋上砰砰砰的敲了几下,疼得闻烔哀嚎不断,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对付欠揍的熊孩子,她有的是办法。 想罢,阿厌又将闻烔手里抓着的一把糖豆拿在手里,把落华交给闻清辞拿着。 见闻烔哭得小鼻子红红的,阿厌半点没有心软。 这可不是什么乖巧的孩子啊。 嚣张跋扈,一看就欠收拾! 颜葵乐得看热闹,去年,她见闻烔正在打骂贴身伺候的小厮,一时气不过,就把人摁在地上揍了一顿。 事后,闻烔带人找上门大闹,导致颜葵被颜老夫人教训了一顿。 哼~ 闻烔就是欠揍! 小小年纪心术不正,对待小动物没有半点怜悯之心,动不动将小动物虐杀至死。 这种人,长大了怕是个轻视他人性命的主儿。 “呜呜呜……”闻烔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见身后的护卫都无法动弹,他恨恨地望着阿厌,捂着肿起好几个包的脑袋,还不忘出言威胁阿厌:“臭女人,你给小爷等着,小爷一定会让你为今日的所作所为后悔!” 到时候,他一定要把眼前的女人大卸八块! 然后把人弄死了剥光衣物丢在街上,让所有人看看得罪他的下场,还要让她死后都不清白,成为恒沧议论的对象! 闻清辞眼里寒意加重。 “好啊,我等着。” 阿厌才不怕呢。 闻烔胖得跟球一样,长得也歪瓜裂枣,令人见到第一眼便觉不舒服。 她无视闻烔眼里的恨意,抓着那把已经逐渐融化并有点粘乎乎的糖豆,想到闻烔砸闻清辞的那两下,阿厌眼眸微眯。 接着,她随手一弹,一颗糖豆就朝着闻烔砸过去! 闻烔痛呼一声:“疼——” 紧接着,一股血顺着他的鼻子流淌下来。 闻烔赶紧捂住鼻子! 这回,他哭得更惨了。 阿厌嫌弃太吵了,掏了掏耳朵,对上闻烔害怕又愤恨的目光时,捏紧粉嫩嫩的小拳头,明媚一笑,说出的话却让人直冒冷意:“你要是再哭一声,我就让你横死街头!” 闻烔哭声立马制住:“……” 鼻尖涌出的血,从捂住的那只胖手缝隙间流出来,染红他的手背跟衣袖。 到了此时,他也知道惹到了修行高深的女修,态度再也硬气不起来,立即佯装乖顺,张嘴认错:“仙女姐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就放过我吧!” 颜葵冷嗤。 这货嘴上在道歉,眼里却泛着狠厉的光。 于是,颜葵立马拆穿了闻烔的伪装:“阿厌姑娘,你别听他的,他平时就是靠着这一套糊弄长辈,欺负他人。” 阿厌自然不会被糊弄过去,又丢了一颗糖豆过去! 这回,闻烔噗通一声跪在闻清辞面前! ; 到了此时,他也知道惹到了修行高深的女修,态度再也硬气不起来,立即佯装乖顺,张嘴认错:“仙女姐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就放过我吧!” 颜葵冷嗤。 这货嘴上在道歉,眼里却泛着狠厉的光。 于是,颜葵立马拆穿了闻烔的伪装:“阿厌姑娘,你别听他的,他平时就是靠着这一套糊弄长辈,欺负他人。” 阿厌自然不会被糊弄过去,又丢了一颗糖豆过去! 这回,闻烔噗通一声跪在闻清辞面前! 第1450章 帮手来了 第1450章 帮手来了 忽然跪地,痛得闻烔面色都白了。 他的膝盖骨重重磕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疼得闻烔龇牙咧嘴。 闻烔来不及去管流血的鼻子,哇的一声想要大哭,但又怕后果更惨,只能憋着:“姐姐,我错了,我发誓再也不敢了!” 颜葵翻了一记白眼:“该!” 阿厌嫌弃糖豆拿在手里黏糊糊的,便直接照着闻烔的脸全部砸去。 做完这些,她拍了拍手,慢悠悠地走到闻烔面前:“道歉。” 闻烔等得就是她接近自己:“姐姐,我错了。” 阿厌指了指闻清辞,清亮的嗓音传遍周围:“不是跟我道歉,是跟我夫君道歉。” 闻烔的手悄悄地伸向衣袖,待找到里面藏着的一把匕首时,无害地抬起头,望向戴着面具的闻清辞:“面具哥哥,我错了,我保证,我再也不会叫你丑八怪了!” 闻清辞注意到他衣袖间的动作,正想出招化解危机,却被阿厌发现后,轻松将人制住! 阿厌见寒光一闪,眉眼间露出几分不屑,随后,抬腿一踢! 闻烔便在承受不住力道下脱手,匕首抛至半空! 阿厌将匕首拿在手里,一脚照着闻烔的胸膛踹去,将人直接踹翻在地,并抬脚踩在闻烔握过匕首的胳膊上。 随着她脚下用力,便将闻烔的胳膊踩得咔的一声! 闻烔张嘴哀嚎:“啊——” 阿厌可不会对想杀自己的人心慈手软,她居高临下欣赏着闻烔的狼狈。 这一回,闻烔的求饶声听起来像那么回事儿了。 她踩着闻烔的胳膊,冷冷一笑:“跟我玩这种把戏?” 闻烔痛得啊啊直叫,带着哭腔求饶:“姐姐……你放过我吧……只要你放过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阿厌无视他的求饶跟讨好,只在他的手腕间狠狠地踩了踩,并抬手一甩,匕首便擦过闻烔的耳朵,插入坚硬的地面! 阿厌收脚,退到一边,忽略掉周遭害怕的目光:“小东西,你给我记住,再敢用这样的把戏对付别人,或者是再敢对我的夫君不礼貌,或者是轻视他人,践踏他人性命,我就把你身上的每一块骨头捏碎!” 闻烔得了自由,立刻惊恐地往后退去。 这时,又有一队人马出现。 是闻烔之前的护卫跑去搬来了救兵。 为首的男子一身华服,头戴银冠,年纪也就弱冠出头,一看到站在闻清辞身边的阿厌,便愣在当场。 恒沧何时有如此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 闻清辞则牵过阿厌的手,想到那黏糊糊的糖豆,他掏出怀里的手绢,帮她擦手。 闻烔一见到那名男子出现,心生喜意,跌跌撞撞地扑过去,抱住对方的一条腿,指着阿厌道:“哥哥,你快帮我出气!这个臭女人不仅欺辱我,她还打我,还踩我的手,让我当众下跪!” 他一边说,一边把自己的伤势给男子看。 哥哥最疼他了。 一定会帮他出气的! 阿厌扫了一眼突然涌出的一队护卫,压根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她如今的修为,弹指间就能将这些人全灭了。 第1451章 闻燮 第1451章 闻燮 颜葵一看到带人赶来的男子,便没好脸色。 闻烔能有今日,都是被纵的。 这位就是纵容闻烔的其中一员。 闻烔见自己的兄长迟迟没有反应,而是盯着阿厌失神时,哼了一声。 他用完好的另一只手用力地扯男子的衣袍,并往下拉拽,提高声音:“哥哥,你快帮我出气!” 那男子总算回神,看到闻烔这副满脸是血的模样,心生怒意,自然免不了心疼。 见状,颜葵就知道对方又要站出来护着闻烔了,没好气道:“闻燮,你就算要宠你弟弟也要有个限度,就因为你们纵容,才会把他教导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好好反思一下!” 纵子如杀子! 这个道理,用在闻烔跟闻燮兄弟俩身上也合适,只需把‘子’改成‘弟’即可。 颜葵也明白,跟不适合的人说道理就是在对牛弹琴。 闻燮就是那头牛。 每次被闻烔欺负的人站出来想要讨个公道,结果闻燮每次都被闻烔给欺骗过去,觉得闻烔就是一个小孩子,心地不坏,还觉得都是大家在造谣,冤枉闻烔。 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导致闻烔的嚣张气焰加重。 闻燮打量完阿厌跟闻清辞,他上前,没管颜葵说什么,只对阿厌道:“这位姑娘,在下闻燮,不知道我弟弟究竟做了什么事得罪了你,以致于你狠心到对一个孩子下狠手!” 闻清辞面具下的眼睛看不清情绪,但绷紧的薄唇,已经表露出他对闻燮的不喜。 他不喜欢闻燮对阿厌的态度。 更不喜欢闻燮眼里的痴迷。 这种是非不分的人,没资格对阿厌一见倾心。 阿厌看了一眼周围聚集的百姓,想到方才的经过,又察觉到闻燮要维护闻烔的心思,便不想要浪费口舌:“你若好奇,便找周围的百姓问一问事情的经过。” 她说着,牵过闻清辞的手,转身便要走。 可闻燮竟然上前,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对上阿厌饱含不悦的眼神,闻燮也没有退让,道:“还请姑娘能告知我事情的经过!” 颜葵看不下去了:“我说你有完没完? 你是耳朵出了毛病吗? 既然你那么想要知道事情的经过,那好,本姑娘来告诉你。 闻烔被打是因为他出言不逊,还随意拿东西砸人,甚至还扬言说要杀人!” 闻燮回头,望向闻烔,又看了一眼插入地面的匕首,认出来那把匕首还是他前几日送给闻烔的礼物,当下神色一厉,问:“小烔,是这样吗?” 闻烔被这目光一扫,有些心虚:“是她太过分了,所以我一气之下才会拔出匕首自保!” 闻燮:“……” 阿厌还想要跟闻清辞四处逛逛呢,见闻燮把事情弄清楚了,还挡在自己面前不让,皱眉:“我说,你可以让开了吗?” 闻燮抱歉一笑,退到一边。 见她要走,闻燮又抬步追上,同她道歉:“姑娘,对不起,是我管教不当,导致我弟弟脾气比较任性,还希望你能赏脸,让我请你和你的朋友吃顿饭作为道歉?” 闻清辞看出闻燮别有用心:“不去。” 阿厌听他的:“那就不去。” 第1452章 兄弟两个没一个好玩意儿 第1452章 兄弟两个,没一个好玩意儿 见他们拒绝,闻燮还是不死心,借机纠缠:“这位公子,这位姑娘,此事是我弟弟不对。 我作为他的兄长,理应站出来替他承担错误,还请你们不要跟我客气。” 闻燮不是瞎子。 他看到了两人十指相扣的手。 但他选择忽略。 颜葵看出情况来了,恒沧里,闻燮风流的性子人尽皆知,身边的红颜知己更是没断过。 他突然殷勤,眼睛还围绕着阿厌打转儿,意思显而易见嘛。 嗤! 这人就是看中了阿厌的美色,想要吸引阿厌注意,打着拆散有情人的缺德主意嘛。 在此之前,颜葵还觉得闻燮除了道貌岸然,在面对闻烔的事情上是非不分外,其他方面还算是勉强入眼的。 没想到啊,这人心术也没正到哪里去。 细细想来,闻烔被纵容成这副模样,或许闻燮并非是完全不知晓内情,也不是不相信那些受害者的实话。 而是有可能闻燮心里清楚,却故意装作不知道。 啧! 兄弟两个,没一个好玩意儿。 阿厌的眼底已经浮现不耐烦的情绪了,望着一再拦住他们去路的闻燮,忍了忍,终究还是没直接拔剑把人打开。 面对打阿厌主意的人,闻清辞的态度则不客气得多:“滚开。” 闻燮怒从心起:“……” 还从未有谁敢对他如此说话! 颜葵则走过来,把碍事的闻燮推到一边,指了指还在哭的闻烔:“闻燮,你不是心疼你弟弟吗? 你不是好哥哥吗? 你瞅瞅,他都哭成什么样子了,你不赶紧把人带回去找个大夫看看,反而在这里纠缠他人?” 阿厌觉得此话没错:“就是!” 闻燮面上一慌。 他努力想在阿厌面前留下好印象,没想到还是失策了。 这时,跑出酒楼的元宝龄跟詹成雪各拿着一堆零食,两人见到阿厌跟闻清辞时,小跑着过来。 詹成雪嫌弃地看了眼闻燮。 这男子吧,千万不能放在一起比较。 要是把闻燮扔在一边单看,那也还过得去。 但要是跟大佬的神仙夫君一对比,顿时被秒成渣渣。 阿厌见到熟悉的人,露出一个放松的笑来:“元姑娘,詹二姑娘,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元宝龄啃着刚买的梅菜烧饼,将没吃的那个拿出来分给阿厌,道:“自从我们来了恒沧,颜姑娘就安排好了我们的住处。 我跟阿雪姐姐闲得无聊,就老在恒沧逛来逛去的。 对了,我哥哥他们此时就在酒楼里。” 詹成雪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灯火通明的酒楼:“大佬,颜姑娘跟我们说了你跟闻公子今日会出来的事情,我们得知消息后,就早早来了,我姐姐还有小姐夫他们都在酒楼里等着呢。” 詹成雪没敢靠近闻清辞。 三个多月不见,大佬的夫君还是一如既往的仙啊,那修长的背影,那清冷的神态,瞧着就惊艳。 就是气质变得更冷了。 说起这个,还得多亏了颜婠婠私底下跟他们说明过闻清辞的情况。 因而,詹成雪跟元宝龄才能在人群中一眼就将戴面具的闻清辞给认出来。 第1453章 都是错觉 第1453章 都是错觉 阿厌顺着詹成雪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眼里蓄满笑意。 她接过元宝龄递来的梅菜烧饼尝了尝,还是热气腾腾的,咬在嘴里还有点烫。 阿厌觉得味道不错,又让闻清辞试了试味道,也没再管非要道歉请吃饭的闻燮,牵着闻清辞往酒楼的方向走去。 闻清辞望着她的侧颜,将她亮晶晶的眼神尽收眼底。 詹成雪跟元宝龄在后面。 颜葵没有去打扰。 人家熟人见面,有一肚子话要说,她跑过去占个位子多尴尬啊。 察觉到闻燮的小心思,颜葵一笑,上前拦住闻燮的去路,提醒道:“闻燮,你就死心吧,这位是颜四娘,而戴面具的那位是我们的家主。 你弟弟得罪了家主,还能留一条命,已经算是他的造化了。” 闻燮一惊:“她就是颜四娘?” 颜葵:“别惦记不该惦记的人。” 闻燮:“……” 若她是颜四娘,是外界传得沸沸扬扬还把失去神智的家主迷得神魂颠倒的女子,那么,他确实没资格生出别的念头。 可也因为见识过了对方的模样,闻燮一时上了心,并明白了令狐裳为何会被赶出家主殿。 令狐裳的容色虽不算差,但木讷极了,一举一动都没点鲜活的气息,整日对着那张无喜无怒的脸,但凡是个男子,都会厌倦。 但要是对着颜四娘……是个男子都想要日日陪伴在她身边。 …… 酒楼。 为了方便说话,元斐等人特地选择了二楼安静的房间,隔绝掉一楼的嘈杂。 展月鸣靠着窗喝酒,注意到阿厌几人进了酒楼以后,对屋里的伙计道:“可以上菜了。” 伙计急忙应了,离开房间。 当阿厌拉着闻清辞坐下时,就发现大家的目光始终盯着戴着面具的闻清辞。 吃完了梅菜烧饼,阿厌见屋里都是认识的人,便起身站在闻清辞后面,将他戴在脸上的面具摘下。 雪发红纹,五官无一处不精致完美。 气质更胜从前。 就是眼神透着呆滞。 闻清辞在面对这些人的打量时,表情是陌生的。 元斐一手撑着脸,一手摸了摸下巴,心生羡慕:“闻师弟入魔后更好看了。” 木南嫣:“我也觉得。” 辛从囿:“……” 那种酸溜溜的感觉又来了。 还是元宝龄率先察觉到了辛从囿的醋意,见木南嫣在盯着闻清辞犯花痴时,笑了笑:“木姐姐,你都有辛公子了,再这样盯着闻公子会不会不太妥当?” 木南嫣望了一眼辛从囿,笑道:“那不一样,我对闻公子,就是单纯的欣赏。 师兄,你觉得我这样不妥当吗?” 辛从囿违心回道:“……没有。” 元宝龄从一堆零嘴里找出芝麻糖,一口咬下去,摇头感叹:“我还以为辛公子的家庭地位应该是稳居高位的呢,如今看来,都是错觉。” 展月鸣坐在元宝龄身边,见她这副小大人的模样,失笑了声,拿起筷子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吃你的糖。” 元宝龄:“哦。” 詹成雪伸手拿了一块糖,尝了尝味道:“还挺好吃的,等会儿我们再去买一些。” 元宝龄:“好啊。” 第1454章 我还是会陪着他 第1454章 我还是会陪着他 花满衣坐在一边,见元宝龄跟詹成雪好得跟亲姐妹一样,无语地摇了摇头。 吃货跟吃货凑在一起,就是有共同话题。 可能这两姑娘的毕生心愿,就是走遍云洲大陆,再吃遍云洲大陆的每一样食物。 然后两人还能高高兴兴地结伴而行,一边吃,一边兴致勃勃地讨论关于美食的话题。 路灵泷盯着闻清辞的脸,问:“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元斐就坐在阿厌的右侧,他留在恒沧这段时间,没少跟百姓打听闻家的情况,还从颜婠婠得知了不少有关闻家家主的事情。 当下,他扯了扯阿厌的衣袖:“小阿厌,闻师弟的情况好转一点没有?” 阿厌:“好一些了。” 闻清辞注意到元斐的动作,凉凉地扫了一眼。 元斐:“……” 得嘞! 他就不该碰小阿厌的袖子。 花满衣:“闻公子这个情况,能好吗?” 那可是入魔啊。 闻家历代家主都没能逃脱的宿命,哪有那么容易摆脱啊。 叶长歌瞪他一眼,她觉得花满衣这个问题就不好听:“闻师兄都能够从一介废人,变成修行高深的人。 我相信,这样一个心性坚韧的人,一定能成功的!” 一次次面临生死险境都熬过来了。 这一次,也不例外。 更不能例外。 宁玉书也希望事情往好的那一面发展,虽说他也看出来闻清辞目前的状况很不乐观:“阿厌姐姐跟清辞哥哥一路走到现在太不容易了,老天爷总应该睁睁眼,庇佑一下他们的。” 詹成雪:“那我明日去求神拜佛?” 元宝龄:“我最近老是大鱼大肉的,不如我们去寺庙住上一段时日,多吃点清淡的,养养胃?” 詹成雪:“这个提议不错。” 酒楼的伙计端着饭菜跟温好的几壶酒上来。 一会功夫,桌上就摆满了一道道热气腾腾的美味佳肴。 阿厌拿起筷子,率先往闻清辞碗里夹了一大堆饭菜。 闻清辞则注意到,从出了家主殿,到见到元斐等人的时候,阿厌的心情就特别好。 用晚饭,阿厌望向一众同伴,猜到他们想要问什么以后,道:“清辞体内的魔性很难压制,到现在,虽然是没有发狂了,却没有以往的记忆。 而且,也无法保证不会再发狂。 我想,我跟他还要留在闻家很长一段时间。” 叶长歌:“那是多久?” 阿厌:“不知道。” 元斐:“小阿厌,你想怎么做?” 阿厌没打算趁此机会逃离,她也知道,还有十几名老者待在暗处,观察着她跟闻清辞的一举一动:“我想留在闻家,闻家的净池,能够帮助清辞压制魔性。” 她不会放弃清辞的。 詹成霜说出最坏的结果:“如果闻公子的情况一直不好转呢?” 阿厌目光坚定:“我还是会陪着他。” 闻清辞将他们的对话听到一清二楚,也判断出来,他跟这些人以往是认识的。 听到阿厌坚定的话语时,他原本的那点害怕消散,对待众人的陌生和防备也随之消散。 展月鸣没多说什么,只举杯道:“不管阿厌师妹做任何决定,我都支持。” 其他人同样举杯:“我们也支持。” 第1455章 比让人拿着刀在背后追更可怕 第1455章 比让人拿着刀在背后追更可怕 就在阿厌一行人刚喝完酒的时候,外面一抹身影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 吱呀—— 谢玄进来后,反手就将门关上。 想到一路对他穷追不舍的颜葵,他累得喘息了几声,又笑了笑,将随时随地拿在手里那块神机妙算的牌子抱在怀里。 谢玄仰起头,靠在门框休息。 那丫头片子太能跑了。 追得他跑了几条街。 要不是因为有话要转达,他才不会往恒沧跑呢。 阿厌握着喝完了酒的空酒杯,用手拖着下巴,打量着眼前这位意图做自己姑父却以失败告终的神棍,有些意外。 她还以为谢玄会一直赖着长鱼画扇身边不走呢:“你怎么来这里了?” 元斐打趣道:“谢神棍,你的画扇姐姐呢?” 詹成雪:“追到了吗?” 花满衣笑了:“这还用得着问?” 路灵泷眉飞色舞的,那叫一个幸灾乐祸啊:“谢神棍出现在这里,说明他到现在都没办法夺得长鱼画扇的芳心嘛。 可惜啊,任你挖空心思,人家愣是不喜欢你。” 辛从囿:“……” 这群人够损的。 正在专心扒饭的元宝龄从还剩下大半碗饭的碗里抬起头来,嘴角粘着几颗雪白的米粒,盯着拉了张凳子在一旁坐下的谢玄,眨眨眼:“需要我同情一下你吗?” 谢玄嘴角一抽:“不用。” 元宝龄:“哦。” 将神机妙算的牌子往旁边一放,跑了几条街的谢玄也饿了,见一桌子饭菜如此丰盛,立马拿过一副干净的碗筷,吃了起来:“虽然我输给了贺兰宜章,但我不需要别人的同情,我骨子里是骄傲的。” 木南嫣:“你还没回答阿厌姑娘的问题。” 谢玄往嘴里扒了几口饭,又喝了几口汤压惊,再扫了眼雪发红纹且眼神沉寂无波的闻清辞,见他失去神智后还能对阿厌言听计从,便放心了:“画扇姐姐担心小侄女跟小侄女婿,所以让我来看看情况,顺便让我问一问小侄女,要不要趁此机会把小侄女婿带走? 如果要带走的话,那就赶快,画扇姐姐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闻清辞望了一眼身侧的阿厌。 阿厌则摇头:“不走。” 谢玄并不意外,他也觉得闻清辞如今的情况还是留在闻家最保险,放出去万一魔性大发,抬抬手就能搞死一大片人:“这样也好,不过看小侄女婿的情况,应该是暂时控制住了。” 元斐吃着菜,问:“神棍,你刚才跑那么急做什么? 你说吧,你是不是算命的时候不会说话,把人家给得罪了,人家拿着刀在背后追你?” 谢玄吃饭的动作一顿,意识到不能逗留太久,赶紧往嘴里扒饭吃菜。 吃完,他隔着衣物摸了摸鼓起的肚皮:“你说的那种情况,我几乎每个月都得来上几次。” 算得太准,能怪他吗? 那些人只爱听好话,不爱听事实,能怪得了他吗? 詹成雪一脸八卦:“那你眼下的情况是……” 谢玄浑身一抖,一想到颜葵那不追到誓不罢休的架势,立马站起身,生怕再逗留下去会被人给抓住:“比让人拿着刀在背后追更可怕!” 第1456章 来不及了 第1456章 来不及了 阿厌注意到谢玄的表情,想到她跟闻清辞进入酒楼后并没有追上来的颜葵,再对比了一下谢玄眼下的狼狈,突然将这两人给联系在了一起。 得出结论后,阿厌问:“你是不是在躲颜葵?” 谢玄一听到这个名字,吓得一抖:“你怎么知道?” 阿厌感知到酒楼里传来的动静,意识到某人的脚步越来越近,再看收拾好就要逃跑的谢玄,有点同情他了:“来不及了。” 谢玄:“什么来不及了?” 他话音刚落,紧闭的门就被人从外面踹开! 砰—— 屋里坐着的人闻声望去。 啊~ 是个年轻可爱的小姑娘。 颜葵在跟闻燮说完话之后,不想打扰阿厌去见老朋友们,就准备随便在街头逛一逛,看一看有没有什么新鲜的小玩意儿。 结果,她这一逛啊,就遇到了谢玄。 这就是缘分啊。 谢玄反应过来阿厌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后,直接在原地一跳,躲颜葵躲得远远的。 他跑到阿厌后面求庇护,一脸苦恼地盯着颜葵:“姑奶奶啊,你说说,天底下两条腿的男修遍地都是,你干嘛非得缠着我一个短命相的呢?” 颜葵一手叉腰,眼神坚定地望着谢玄:“上次分别的时候,我就说过,你我要是再见面,就说明我们是缘分天定!而且,这一次,不是我去了恒邑,而是你来了恒沧。” 是谢玄自己闯进来的。 她本来都打算放弃了。 如今谢玄一出现,她那颗心便又活跃起来了。 元斐倒满一杯酒,顺便将剥好的蟹肉端给詹成霜,看着眼前的一幕,他眼底闪烁着八卦的光。 啧啧。 好玩啊。 詹成霜望着剥好的一盘蟹肉,拿起筷子试了试味道。 恒域的八大家都是靠着海的,因而,这里的海货从来不缺。 此时,即便不是吃蟹肉的最佳季节,靠海而居的农户也会有办法一年四季都能提供新鲜的蟹给各处酒楼。 詹成雪将两人的相处方式尽收眼底,满足一笑。 得嘞。 小姐夫是没得跑了。 接下来,她就等着回天辰宗喝喜酒了。 屋里,谢玄跟颜葵这对欢喜冤家的闹剧还在继续。 谢玄显然不想跟颜葵纠缠,他做出求饶的姿势,道:“小姑奶奶,你行行好,放过我吧!你知道的,我们谢家的人英年早逝,我也活不了多久,你就算嫁给了我,将来也难逃守寡的命!” “我才不信命呢。” 颜葵知晓八大家的家主都有宿命。 而谢玄纵然不是家主,也是天赋绝佳的人,未来也可能会难逃一死。 谢玄:“你不信我信!” 颜葵:“反正我就喜欢你,这辈子就赖着你了,你要死了,我就给你守寡!” 谢玄都快要哭了:“别别别别!你可千万别这么想!你才十七八啊!我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要从年纪上来算,我都是你叔叔辈了。 小姑奶奶,我不想吃嫩草啊!” 颜葵缓缓靠近:“我不嫌你老。” 谢玄哭丧着脸:“……” 妈耶~ 这小姑奶奶的脑回路是咋回事? 咋说不通呢? 趁颜葵靠近的一瞬,谢玄注意到她身后敞开的门,立马溜了。 颜葵中气十足一喊:“谢玄——!!” 第1457章 再跑绑起来 第1457章 再跑,绑起来 颜葵这一嗓子喊出来,阿厌等人齐齐捂住耳朵。 小姑娘年纪不大,嗓门挺大。 颜葵气得小脸通红,望着谢玄仓皇逃走的背影,捏紧粉嫩嫩的小拳头,腰间挂着的银铃铛发出脆响。 她哼哼了声,眼睛里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 忽然,她走到窗边,看到人群里那抹动作敏捷的身影时,唇角一勾,直接跳窗而下! 阿厌牵着闻清辞立在窗边往下一看。 耳边,回荡起两人颇为有趣的对话。 谢玄:“小姑奶奶,我求求你,你别追了!” 颜葵:“我告诉你,我这辈子嫁定你了!” 谢玄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哀嚎:“你会守寡的!” 颜葵:“都说了我不怕了!” 谢玄又找了个借口:“我年纪大了,体力不济!” 颜葵继续铆足了劲儿追:“我体力好!” 阿厌:“……” 闻清辞:“……” 元斐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他活了这么久,见过的人不在少数,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勇敢追爱的女子,都把人家追得满街跑了,还不罢休:“这姑娘明白体力不济的意思吧?” 展月鸣:“多半不明白。” 花满衣捕捉的重点明显跟他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能跑那么快,会体力不好?” 路灵泷重重地叹气,眼前一对对的,看得他老羡慕了,一想到还在孤寡,他就郁闷地倒了杯酒喝:“这姑娘多可爱啊,就是性子太执着了,怎么不能看看我呢? 我也不差啊,哦,顺带包含了体力这一层面。” 辛从囿觉得话题越扯越远了:“你们说这个……合适吗?” 元斐闭嘴,看了一眼在场的几位女子:“我们没别的意思啊,就是单纯的聊天。” 詹成雪嘿嘿一笑:“我懂。” 元宝龄:“我也懂。” 木南嫣:“……这菜不错。” 詹成霜:“……蟹肉很鲜。” 元斐一听这话,赶紧又夹了一只螃蟹,开始挑蟹肉。 宁玉书都听出点味道来了:“我好像学坏了。” 叶长歌皱眉:“你学什么了?” 宁玉书暗自庆幸,原来长歌姐姐还没开窍啊,她所理解的体力,那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面对叶长歌的问题,他笑了笑:“没什么。” 叶长歌严厉地扫了他一眼,摆出一副大姐姐教训弟弟的模样来:“没什么就好,要是让我知道你学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别怪我到时候把你吊起来打!” 宁玉书摆摆手:“我一定不会学坏的!” 叶长歌很满意他的态度,夹了一块排骨给他作为奖励:“你如今正在长身体,多吃点,长胖点。” 宁玉书夹起排骨吃了:“嗯嗯!” 阿厌想到谢玄逃跑的做法,又看了一眼身旁的闻清辞。 他之前就是用三个月在骗她,想要在闻家独自承担一切,并抛下了她的。 这事儿她还记着呢。 闻清辞被她的目光看得不太自在,心里却软绵绵的,眸光颤了一颤,低声道:“阿厌,你别嫌弃我,我体力挺好的。” 阿厌依旧盯着他:“我知道。” 闻清辞备觉疑惑:“那你为何如此看我?” 阿厌抬起一只手,歪头在脑袋上抠了抠,一副沉思状:“我就是在想,以后要随身准备绳索。” 闻清辞:“为何?” 阿厌:“你要是再敢跑,我就把你绑起来!” 闻清辞耳根红透:“……” 第1458章 手里拿着一段雪绸 第1458章 手里,拿着一段雪绸 一行人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了顿饭。 很快,就面临分别。 阿厌想到留在闻家是自己的决定,而叶长歌他们应该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不应该因为她的缘故留在这里耗费时间,便道:“师兄师姐,我跟清辞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的,你们若是着急,就先离开吧。” 叶长歌才来恒沧,正新鲜着呢,一听这话,知道阿厌是不想要拖累他们,道:“我觉得这里挺好的,等闻师兄的魔性清除,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了,我们再一起回去。” 宁玉书本就是跟他们出来的,自然想跟他们一道回去:“还有很多有趣的地方没玩呢。” 元宝龄:“还有很多美食等着我去一一品尝。” 詹成雪:“嗯嗯!” 其他人也选择留下。 阿厌牵着闻清辞往楼下走,他们去结账的时候,才发现有人结了。 正在阿厌疑惑会不会是颜婠婠提前把一切安排好了时,刚一走出酒楼外,就看到已经换了身衣服等候在外面的闻燮。 他看到阿厌,冲她勾唇:“颜姑娘。” 叶长歌等人一听这称呼,还有点不适应。 但转念一想,阿厌现在可不就是颜四娘嘛。 人家这么称呼也没错。 隔得老远,元斐就嗅到了闻燮身上散发出想要勾搭阿厌的气息,他笑了笑,凑近闻清辞,道:“闻师弟,你之前还防着我,现在,你该知道要防着谁了吧?” 眼前这位,一看到阿厌眼睛都直了。 元斐说罢,跟大家交换了个眼神,便一起走了。 闻清辞目光一沉。 闻燮知晓这位的身份,不敢得罪,因此,也不好把喜欢阿厌这事儿表现得过于明显,便先跪在闻清辞面前,道:“我弟弟不懂事,得罪了家主,还请家主不要怪罪。” 闻清辞不愿搭理他,拉着阿厌走开。 阿厌拿着落华,见闻燮还想要再追上来,她道:“别跟过来!” 闻燮不再乱动:“……” 颜四娘脾气挺大啊。 也是。 长得美,有权力脾气大。 更别说颜四娘现在还是家住身边的人。 她这样的身份地位,只要一亮出来,足以在恒域横着走。 与同伴们见完面,阿厌的心情格外好,自然没把闻燮这点小插曲放在心上。 回到家主殿后,她舒舒服服地泡了澡,穿着轻薄的里衣里裤坐在软塌上吃糕点。 不能让师兄师姐们一直等着。 可清辞压制魔性一事不能着急。 总的来说,眼下除了等,也别无他法。 闻清辞今夜没有看书,也没有练字,梳洗完便穿着寝衣走到阿厌面前。 他的手里,拿着一段折叠好的雪绸,递给了她:“下回,我若是再发狂,阿厌便用雪绸或是绳索把我捆起来。” 他没有发狂时的回忆。 不代表他没有感觉,察觉不到周围人的反应。 即便闻清辞体内的魔性暂时得到了压制,但他体内那股不断冲撞的力量,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 而闻家一直守着的那些老者面容慈善,对他毫无坏意。 加之今晚见过那些人后,都让闻清辞越来越清楚,自己缺失了很多记忆。 他想要回想起来,但也清楚并不容易。 所以,在无法清醒之前,他得让阿厌绑住自己,以免他下次发狂会将场面闹得不可收拾,也害怕体内那股肆虐的力量会失控。 第1459章 今晚……不采阳补阴吗 第1459章 今晚……不采阳补阴吗 阿厌接过他递来的雪绸,并拉过他的一只手,将雪绸一圈一圈缠绕在他的腕间:“万一雪绸跟绳索都不管用呢?” 他魔性大发的时候,实力暴涨,不是一般的难对付啊。 也就是他心里有她,她才能轻易将其制住。 否则,若是把闻清辞交给外面那些老头子对付,还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 而且,她已经见识过闻清辞前两次魔性大发时是什么样子了。 她只能说,他的实力一起比一次强。 如果按照闻家人原本的计划,那么,可能在不久之后,她的清辞就不会活在人世间了。 阿厌很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因为三月之约的事情生气,而真的抛弃他不再理会了。 不然的话,等待着她家清辞的结局,便是一个人孤零零被关在这座冰冷华丽的家主殿里,再被囚禁至死。 她来,就是要为他跟自己争取一条活路。 如今呐,他们二人共生,任何一方都不能出事。 闻清辞思索了一会儿,答道:“那就用铁链。” 闻家存于世间数万年,有的是各种灵器,像是能够将他牢牢困在这座家主殿的铁链一定也不会少。 相信这一办法,闻执跟那些老者私底下不是没有考虑过。 阿厌将雪绸在他手腕间绑好,一听他这粗暴又简单的法子,心疼地叹了一声。 接着,她眸光一动,又将自己的一只手伸出来,把雪绸的另一端缠绕在腕间:“我可舍不得用铁链这种冰冷沉重的东西锁着你,放心吧,只要我在,我就不会让那玩意儿近你的身。” 话音刚落,手腕间的雪绸也绑好。 阿厌满意地打了结。 她抬手往外一扯,闻清辞被雪绸缠绕住的那一只手也跟着移动。 阿厌抬眼,露齿一笑,很满意把他跟自己绑在一起的做法:“这样的话,你下次魔性大发的时候我就能在第一时间内发现了。” 闻清辞眸色一深:“……” 殿内的烛光被从缝隙钻进来的一点晚风吹得来回晃动,照亮两人的面庞。 她黑白分明的眼珠,亮而有神。 闻清辞看了会儿,想到平日这时候都要安置了,便在阿厌身边蹲下,仰起脸来,问:“今晚……不采阳补阴吗?” 阿厌无声地张了一下嘴,待察觉他的心思后,她笑得眉眼弯弯,道:“采!” 男色在怀,没道理不采啊。 阿厌说完,把人往里拉,披泄在身后的青丝随着她转身的动作散开,发梢在半空中荡开优美而利落的弧度。 闻清辞薄唇微抿,眸光放柔,跟着她往床榻的位子走。 绑住两人手腕间的雪绸,像是月老的红绳一般,将他们连在一起。 轻薄的衣物散落。 满室旖旎。 殿外的风,呼呼地刮着。 柔软的榻上,两人相拥而眠。 忽的,一直闭眼的闻清辞睁眼,他睡前的温柔和一点神采被彻底吞噬,只剩下一片冰冷。 屋里的蜡烛,还未熄灭。 借着明晃晃的烛光,他打量着眼前睡着的脸。 忽然,闻清辞收回视线,掀开被子坐起身来。 他刚一动作,腕间绑住的雪绸便随着他的走动拉扯开。 第1460章 这就是希望啊 第1460章 这就是希望啊! 闻清辞顺着雪绸的另一端看去,待看到绑着的是阿厌细白的手腕时,眸色微变。 可是很快,这点神智再次被吞没掉。 啪——! 冰蓝色的光芒闪现! 天恕握在手里! 闻清辞提剑一砍,绑在两人手腕间的雪绸断裂! 在临屿抱剑正昏昏欲睡的时候,殿里传出的动静,令他清醒了几分。 他刚一侧目,就见闻清辞神态冰冷,着一袭雪色长袍出现,而他手里握着的天恕,剑身泛着一层渗人的寒光。 糟糕…… 少主又入魔了。 意识到这一点时,临屿赶紧往殿里看了看,一脸担忧。 少主出来了,那少夫人呢? 不等临屿细想,感受到家主殿动静的二十位老者出现! 他们个个手持佩剑,看到失去理智的闻清辞持剑而立时,赶紧将其包围起来,生怕一不小心放出去就要大乱。 “家主又变强了……” “那咱们还打得过吗?” “试试?” “不行的话,我们就搬救兵,让剩下的老头子都出来。” “那多没面子……” “这时候一个不注意就要被家主逃出去搞得天下大乱了,你们还在这里讲究什么面子不面子的问题!” “……” 闻清辞也不多言,看到有人挡路,便提剑开打! 一道道晃眼的剑光闪现! 家主殿外,一群人打成一团,剑招快到让人眼花缭乱。 等二十位老者打得手酸腿酸,闻清辞却是脸不红气不喘的,他抬剑往前一挥,一道剑气破空而去! 老者们被这股剑气震得退开! “我去!” “干不过干不过……” “还是搬救兵吧?” 就在他们商量的时候,闻清辞飞身离开了家主殿。 而殿里的阿厌被折腾得狠了,睡得有点沉,当她披着青丝穿着衣裙出来的时候,只看到黑夜里的一道背影。 她望着腕间被斩断的雪绸。 就知道这玩意儿实用性不高。 不过,到底是增添了几分情趣,顺便让她把前几日抓被褥的仇报了,到最后,撩得她家清冷禁欲的夫君眼底浮现水汽了。 老者们见阿厌出现的时候,心里松了口气。 方才没看到阿厌出来,他们还以为惨遭毒手了。 临屿盯着闻清辞离开的方向:“少夫人,你没事儿吧?” 阿厌抬起缠着雪绸的那只手,按了按有点酸的脖颈。 她这一动作,手便拨开了散落在肩头的长发,露出一部分白皙的肌肤,上面的点点红痕也暴露在空气里。 她按完脖子,来不及绑起头发,回了临屿的话:“没事。” 二十位老者一见这衣衫不整的场面,纷纷抬手遮住眼睛。 不该看的,坚决不看! 但只要阿厌还是平安的,就说明家主对她的喜欢已经刻在了骨子里,哪怕入魔后都不会伤害她。 这是希望啊! 这是给家主传宗接代的唯一人选啊! 这是能拯救天下苍生的人! 于是,老者们七嘴八舌起来:“阿厌姑娘,家主跑了。” “阿厌姑娘,家主不会伤害你的,你快去追吧!” “再不追去,家主会杀人!” “阿厌姑娘,您别站着了,您现在就是闻家的救世主啊!” 第1461章 清辞不一样 第1461章 清辞不一样 在一众老者急得快要给她跪下时,阿厌只盯着闻清辞离开的方向看了一会儿。 而后,她让临屿去殿里拿了浅青色的发带,将披散的满头青丝随意用发带绑了起来。 老者们见她还没有动作,更着急了。 “阿厌姑娘,你快去啊!” “……” 他们都能够想象到一会儿血流成河的场面了。 阿厌漆黑的眼眸沉静,从容不迫的,对比老者们的着急,她则淡定到不行,轻声问:“你们为何会认为清辞魔性大发之后一定会杀人?” 这段时间的清辞,周身的戾气和杀意都在减少。 净池日日都有去,体内的魔性也被压制得很好。 在闻清辞没有被魔性吞噬理智的时候,他都会抽时间凝神静坐,与体内肆虐的魔性抗衡。 这些,阿厌嘴上不说,心里却很清楚。 她的清辞,不管是在魔性没被吞噬之前,还是被魔性吞噬以后,只要找到机会,就没有放弃过自救的机会。 因为他的潜意识里清楚,一旦他死,她也会死。 他想救她,也想与她携手白头。 阿厌并不赞同老者们的想法,她认为,不妨让清辞出去走一走,看看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老者们一听这话,怔了一下。 闻执听到动静后,立即赶来,一见这场面,也慌了。 完了完了…… 家主跑了…… 一位老者道:“据前人记载,每一任家主都会控制不住魔性,制造出血流成河的动静来。 这样的情况,已经出现了很多回。 因而,前人才留下古籍,也留下命令,让我等看好家主。” 阿厌听完,沉吟片刻,道:“所以,在此之后的每一任家主,便只能在入魔后囚禁在家主殿? 最后因为实力暴涨,导致能力有限的前人们束手无策,于是,他们就想出控制每一任家主的办法,最后再将其杀之?” 老者们先是愣了愣,点点头后,又摇摇头,齐齐答道:“……不完全是。” 这是不准确的说法。 真实的情况,并非全然如此。 而这其中的内情,关系到老者们的性命。 闻执道:“虽然闻家都这么说,也是按照前人的命令去做,但最后除掉家主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而且,魔性会越来越无法控制,每一任家主都会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沾满鲜血。 因此,也有不少家主是自杀的。 还有几位家主,最终是被魔性所杀,爆体而亡。” 阿厌想到闻清辞的情况,以及闻清辞出生时为何没有引起异象的缘故,心里有了猜测:“清辞不一样。” 闻执:“此话何解?” 阿厌的眼里泛着清澈的波光,条理清晰地将上一刻的猜测道出:“清辞当年出生时,没有异象,说明是我公公想了办法压制住异象。” “如果说闻家的每一任家主生来就带有魔气,那么,清辞出生时必然也有。 我公公为了保护他不让闻家发现,那么,压制魔气的时候,肯定有一部分魔气转到他的身体里。” 所以,闻城子才会在承担部分魔气后,最终入魔。 第1462章 他必须活 第1462章 他必须活! 闻执听懂了:“所以阿厌姑娘的意思是,如今家主体内残存的并非是完整的,而是缺了一部分的。” 阿厌点头。 故此,她才会说,清辞不一样。 除却阿厌本身觉得清辞是特殊的以外,还因为清辞所面临的实际情况跟以往的每任家主都不一样。 老者们听完阿厌的分析,也沉默了。 “阿厌姑娘说的对。” “以往家主魔性大发,基本是在十五岁就开始了。” “但我们迎接家主回来的时候,他那时候神智还是清醒的,也就是说,他是在我们迎接回来那日后入魔的。” “所以,家主是在弱冠之年才入魔。” “比以往的家主延迟了五年。” “……” 这些,就是闻城子搭上性命为闻清辞所争取的。 当阿厌觉得这个猜测就是真相时,脑海里忽然回想起在悯生塔中所看到的一切。 在幻境里面,她成为了他幼年时期的一个旁观者,也有幸看完了闻清辞在去到天元宗之前的一切。 幻境里的闻城子,意气风发,风骨傲然,对妻子千依百顺,对孩子也格外疼爱。 华容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气质温婉。 两人站在一起,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阿厌这一路走来,见过各种各样的父母,有自私自利的,也有偏爱子女的,还有能把亲生孩子转手送人的。 譬如琴襄师姐的父亲,为了所谓的尊严和面子,能对亲女下诛杀令。 清辞的父母,则对他倾注了所有的疼爱与心血。 这是阿厌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什么是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闻城子为了清辞付出那么多,就是因为他想要清辞能不用背负家族责任,不希望他像闻家的每一任家主那样囚禁被杀。 为此,他不惜丢了命去为清辞争取生路。 阿厌喜欢闻清辞,很喜欢喜欢,喜欢到为了他活能跟他共生共死。 因此,她能理解闻城子跟华容的苦心。 除了这两个对闻清辞很重要的人,还有天元宗那些慈爱可亲的长辈们,以及那些游历时都时刻不忘记收集灵石和珍稀药材带回宗门的同门们。 他们那么努力地想要清辞活下去,她也不想要清辞最后落得囚禁至死的下场。 “一个筋脉被废后还要往死里折腾几年才在体内积攒起一道微弱真气的人,一个被折断了翅膀从高处跌落谷底的人,他骨子里的傲气是无论如何都折不断的。 所以,我相信清辞,他不喜欢被掌控,也不喜欢被魔性所吞噬!” 阿厌每说一个字,眼里的光亮就增一分。 “清辞这一生,除了已故的父母,除了所谓的家族,还有他的师父和同门们都在等着他,他不能死!” 他必须活! 阿厌清楚闻家的人在盘算什么。 今日,她能留在这里帮助他们一起想办法压制闻清辞体内的魔性,是因为她知晓这些人虽然站在闻家的立场和天下人的安危考虑,可他们也想清辞好。 可若他日,这些人在束手无策后意图除掉闻清辞,她会毫不犹豫提剑,全力与其一战! 第1463章 太优秀了 第1463章 太优秀了! 她说过的,谁都不能伤害清辞。 她还说过,她会给他一辈子的糖炒栗子吃。 她也说过,万一这贼老天不允许他活,她便翻了这天! 总之,只要她在一日,谁都不能夺走清辞的命! 阿厌冷眼望着安静下来的一群老者,周身散发出的气势成功将所有人镇住。 她闭眼凝神,便能感受到闻清辞的去向:“不是只有你们在努力压制清辞体内的魔性,他也在努力。” 只是他的努力,这些老者看不见罢了。 但她知道。 她都看在眼里。 闻执面色稍正,眼里涌现越来越多的欣赏。 他之前以为,这姑娘缺少点做家主夫人的资本和气势,今晚却刷新了认知。 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家主夫人的位子。 令狐家安排的那些,颜家安排的那些,不管是容貌气度,还是本身拥有的见识以及实力都无法与之相比。 闻家的家主夫人,不需要一个被家族刻意教导出来贤惠大度,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的女子。 而是需要杀伐果断,冷静睿智,能在任何时候都能撑起一片天的人。 有这种主母在,家族的主心骨才会一直在。 阿厌把他们震住了以后,神色一改,眼神也变得懒散,道:“既然你们不放心,不如就一道去看看吧?” 老者们这回看待阿厌的眼神都存了恭敬之心:“好好好!” 一群人便顺着闻清辞离开的方向而去。 临屿走在最后。 他不住在心里感叹,少夫人成长的好快啊。 也是以前少夫人跟少主在一起的时候什么都不用操心,所以大家一直没有见到少夫人身上的成长,只看到了她实力方面的进益速度。 这段时间,临屿算是见识到了。 原来,在少主被魔性吞噬掉理智的时候,少夫人是能站出来把一切都处理好的。 她平时看着只顾着吃喝玩乐攒金银珠宝,却心中自有沟壑。 而且,她比任何人都懂少主。 也可以说,她是这个世上唯一懂得少主心里在想什么的女子。 闻执放慢脚步。 这位护卫,当初跟随家主回来的时候他就看出应该是守护家主多年的。 他望着阿厌纤瘦却蕴藏着无穷无尽力量的背影,与临屿同行,问道:“家主打哪儿找来这么一位夫人啊?” 临屿:“?” 闻执羡慕极了,激动道:“太优秀了!” 临屿:“那是!” 闻执又问:“你还没告诉我家主是怎么找到阿厌姑娘的呢?” 说到这个,临屿更自豪了,说话都硬气了:“说出来代家主不可能不信,我家少主十四岁那年做梦,梦到有人给他送了一份糖炒栗子。 当晚,少夫人就带着糖炒栗子来找他了。” 如今再想,临屿忍不住感叹。 时间过得真快啊。 眨眼之间,就是六七年了,少主跟少夫人也在一起这么久了。 临屿也是一路见证他们一行少年人游历成长的。 一座占地极广的宅院内。 哀嚎一片。 宅院上下所有护卫被一道醇厚霸道的剑气震得原地升起,而后又重重地跌落在地,并倒地不起! 第1464章 拆了闻燮的宅院 第1464章 拆了闻燮的宅院 这座宅院,正是闻燮的地盘。 护卫们口吐鲜血,望着持剑立在中间的那抹身影时,眼露恐惧。 太可怕了! 仅仅一剑,仅仅一剑将他们所有人打翻了! 关键是,这道剑气所散发出来的威力还不止于此! 除了躺在地上不能再提剑再战的护卫之外,还将宅院左方的一栋栋房屋劈开! 轰隆隆—— 尘土飞扬! 闻燮赶来的时候,还没看清黑夜里站立在中间的身影是谁,就被耳边的动静震得耳朵泛疼,视线也被眼前的泥土遮挡,并咳嗽不止。 闻烔被阿厌教训了一顿后,一回来就找了恒域有名的大夫医治,此时,他身上好几处被白布裹着:“咳咳咳——” 除了他们兄弟二人,还有一位保养极好的妇人在丫鬟的搀扶下过来。 待尘土消散,他们的视线总算变得清晰。 闻清辞这一剑挥出后,今日心里所积压着的郁闷便发泄了出来。 他望着闻燮,眼里泛着层层寒光。 闻燮一惊,待认出来闯进宅院把他家里毁得不成样子的人是闻清辞以后,原本就要发作的怒意生生憋着。 这尊大佛怎么来了? 他想罢,连忙走上前跪下:“拜见家主!” 闻烔也只好跪下,此时的他,再也没有之前的嚣张。 尤其是回想起对闻清辞的冒犯,更是害怕会被追究:“拜见家主!” 那妇人则在看到闻清辞的面容后情绪一变。 家主? 这就是闻城子的孩子? 阿厌看到底下闹出的动静时,目光在躺了一地的护卫脸上扫过,见没有一个丢了命的,便站在屋顶之上,纳闷道:“想不通啊,清辞丢下香香软软的我,却跑来了这里?” 她的手腕间还缠着一圈圈雪绸。 一众老者站成一排。 他们皆一身素色衣袍。 这一出现,便在黑夜里极为醒目。 见闻清辞这回魔性大发只是伤了一地护卫,一剑把闻燮的宅院拆了以后,老者们放心了。 还真让阿厌姑娘说对了。 家主并未杀人。 闻执则站在后面,想了想,凑到阿厌身边,道:“怎么感觉是闻燮得罪了家主啊?” 阿厌:“得罪……” 临屿倒是觉得这一幕异常熟悉,就连闻清辞此时的眼神都跟前些日子看他一样。 在阿厌还没找出缘由的时候,临屿道:“少主好像……醋了。” 阿厌:“醋了?” 临屿:“上回我跟少夫人说话靠得近了,少主就是这么看我的。” 眼神一模一样。 绝对没错。 阿厌笑了。 她都忘了闻燮这一号人了。 没曾想他竟记着。 如果临屿的判断是正确的,那么,闻清辞就是应该在为闻燮在她面前殷勤连连一事耿耿于怀。 所以,他这回被魔性操控的时候,才会跑到闻燮的宅院搞事情。 啧啧。 她的清辞啊,怎么这么可爱啊。 阿厌笑得特别甜,心里也美滋滋的,再一想他因为这点小事就要拆了闻燮的宅院时,不禁回想起清醒时候的他。 一直以来吧,他总喜欢压抑着情绪,内敛不外露。 要不是看到眼前的状况,她可能到现在都还没意识到,原来,他其实在背地里吃了很多回醋呢。 第1465章 不服憋着 第1465章 不服? 憋着 闻清辞冷眼望着跪了一地的人。 那些护卫在听到闻燮的称呼后,想到这位便是几个月前归来的家主,当即从地上爬起来跪下,齐齐唤道:“拜见家主!” 没得到闻清辞的准许,谁也不敢起身。 闻燮则一脸狐疑,还没等他询问闻清辞驾临此处的缘由,就见剑光一闪,带起晚间的风,形成一股无法抗衡的力量,朝着宅院右边的那一排排屋子劈去! 轰—— 这一剑,又毁了不少屋子。 闻燮等人:“……” 灰尘漫天! 被呛到的众人想要咳嗽缓解难受时,一看这位家主随时都能提剑灭了他们的架势,纷纷憋住了咳嗽的冲动。 他们个个憋得面红耳赤,恭敬地跪着,谁也不敢多言。 阿厌立于屋顶之上,眉眼带笑。 她家清辞的醋意有点大呢。 瞧这宅院被毁成如此模样,估计闻燮等人今晚连睡觉都找不到地方,还得花钱请人将宅院重新翻修一遍。 一众老者瞪圆双眼:“……” 好家伙! 这实力……强得令人双腿发颤! 让人又畏惧又羡慕! 尤其是如今的闻清辞明明是入魔的状态,但他所挥出来的剑气纵然霸道暴戾,却又精纯无比。 若非知晓内情的人,压根不会认为此时的闻清辞入魔,只以为是从天而降的得道高人。 如此实力,看得一众老者兴奋! 想想他们啊,都是耗费了几百年才有如今的修为,甚至最强的一位老者也距离虚空之境还差很一大截。 可闻清辞的实力提升速度,快到让人备受打击。 难怪那么多修士选择入魔,或者是用一些邪魔外道的手段来提升实力了。 如果能走捷径,谁会不想走呢? 哪怕这些人很清楚,走捷径是要付出代价的。 但实力暴涨的成就感,能吞噬掉他们的理智,让他们为了变强而疯狂。 闻执望了一眼底下的狼藉:“……家主这两剑有点猛啊。” 阿厌老骄傲了:“是呢~” 是清辞做的呢~ 看到闻清辞变得越来越强,她不但不会觉得自己的提升速度太慢了,反而倍感高兴。 闻清辞挥出两剑后,一直翻滚的戾气缓解,他深邃的眼睛里仍旧有些呆滞,神智并未清醒,只是盯着跪在地上不敢吱声的闻燮,薄唇勾起不屑的弧度。 他这眼神一出,闻燮什么话都不敢问了。 闻烔更加不敢了,并被吓得浑身发抖。 倒是跪在旁边的妇人率先镇定,她打量着闻清辞的五官,找到了他与闻城子相似之处。 妇人想到闻城子当年是如何拒婚,导致令狐家颜面尽失的,她眼神一冷,问:“敢问家主,深夜造访,还把我们住的宅院毁成这般,到底是为何?” 闻燮抬眼,他的语气明显比妇人弱了一截:“还请家主为我等解疑答惑。” 闻清辞言简意赅:“看你不爽。” 闻燮愣住,而后,约莫也猜到因何得罪了这位家主,当下敢怒不敢言。 闻清辞感受到了闻燮眼底浮现的不满,眼里添了一丝寒意:“不服?” 闻燮垂眼:“……” 闻清辞:“憋着。” 闻燮:“……” 第1466章 散散心 第1466章 散散心? 老者们直接傻眼:“……” 这回答…… 这悍匪般的行事作风…… 就因为家主看闻燮不爽,就大半夜的跑到人家这里把宅院给毁了? ……真是够蛮不讲理的。 阿厌却很开心,并被闻清辞今晚的所作所为逗得笑出了声。 她老喜欢蛮不讲理的闻清辞了! 以往的清辞吧,也好,还是特别特别好的那种。 可他性子冷淡,任何时候都能做到清冷优雅,甚至会习惯性地去承担所有事情,把情绪尽数藏好。 像这样情绪外放的时刻,简直少之又少。 闻执也笑了。 老实说啊,他老早就看闻燮那一大家子不爽了。 整日人模狗样的,骨子里还清高的很,但人家做事也没漏下错处,让他连想要找个机会搞搞这一窝人都没有。 家主这做法解气啊。 他要是有家主这样两剑就能毁了一整座宅院的实力,还当什么代家主啊? 到时候,他找个能承担重任的后生坐在这个位子上,也不用再看闻家那么多人的脸色,跑出恒域尽情去浪。 阿厌见闻清辞在人家地盘上闹得差不多了,抬手打了一个响指! 下一刻,天恕落在她的手里。 闻清辞朝她望去。 阿厌飞身而下,站在他面前。 从他的眼神,她便知道这时候的他又被魔性给操控住了。 但在没有感觉到杀意后,她手腕间绑着的雪绸飞出,将他的手腕缠住! 闻清辞:“?” 待雪绸将他们二人绑在一起后,阿厌抬手,抓住雪绸,把闻清辞往身边一扯,也没管其他人好奇的目光,只道:“这么晚了,我还没睡够呢,回去陪我补觉。” 闻清辞就这么被她拉走了。 一众老者也跟着消失。 闻执留下来善后。 闻执站在闻清辞刚刚站过的地方,想到那骇人的架势,便也学了个三四分像,抬手让跪着的一地人都起来,并为闻清辞的所作所为找了一个非常不合理听起来就是在瞎几把乱扯的理由:“家主今夜心情不好,出来散散心而已。” 一众护卫再次傻眼:“……” 散散心? 散散心能把宅院毁成这样? 闻执也觉得自己的说法不可信,但还是得摆好一本正经的架势,并上前两步,拍了拍闻燮的肩膀:“家主年纪轻,脾性大,我们这些人啊,要懂得忍耐,不要有半句怨言。” 闻燮:“不敢。” 那可是家主啊。 别说把他的宅院毁了,就是今晚把在场所有人都杀了,谁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既是闻家的人,效忠的是闻家,便是等同于将这条命都交给了家族,也交给了家主。 只要家主看他不顺眼,想杀他,那都是轻而易举的。 闻执见他还算懂事,便走了。 闻烔年纪虽小,可闻燮存的是什么心思,他看出来了。 站起身后,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盯着闻燮:“兄长,我知道你看上了颜四娘,但她是家主的人。 你若是再不断了念头,迟早会把我们的命都搭进去!” 闻燮明白这一点,今晚闻清辞毁了宅院,就是在警告他,不准再打颜四娘的主意:“我知道该怎么做。” 倒是一旁的妇人在得知闻燮的心思以后,想到前两日令狐夫人同她抱怨的,回忆起闻城子当年拒婚时许下的承诺,笑道:“明日,我去一趟家主殿。” 闻燮:“义母?” 那妇人转身:“你不是喜欢颜四娘吗?” 闻燮:“可……” 妇人:“我有办法。” 第1467章 意图将其控制住 第1467章 意图将其控制住 闻清辞清醒过来的时候,脑海里闪现昨夜闹出的一幕幕。 他盯着阿厌的睡颜,深邃略显呆滞的目光一软,添了两分神采,而后望向缠绕在两人手腕间的雪绸。 还好。 还好没有伤害到她。 否则,他会很自责的。 他翻身与阿厌面对面躺着,替她拢了拢滑落至肩头的被子,盯着她的眉眼打量,深沉的瞳孔深处,划过一点笑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夜发狂过一回,他此时内心十分平静,那股一直在体内乱窜的魔性也像睡着了似的,暂时没有折腾他,也能让闻清辞将这几次发生的事情回忆一遍。 她已经接连三次挡在他面前了。 第一次,是在家主殿外。 第二次,同样也是在家主殿外,但却是在晚上。 第三次,则在昨晚。 每次都并未伤害到她。 可一想到这样时不时就可能发狂的自己,闻清辞的面庞涌上一层凝重。 不可能次次都能控制好自己的。 闻清辞不敢冒险。 可若是想法子让她离开家主殿,闻清辞又觉得,可能之后的他真的会无可救药。 但比起这样的结果,他还是不想要拿阿厌的性命冒险,正思索间,阿厌睁眼。 闻清辞坐起身,目光透着几分乖顺:“昨晚……” 阿厌把他一拉,让他重新躺下,并靠在他的肩头:“记得多少?” 闻清辞:“都记得。” 阿厌懒懒道:“很好。” 他记得的情况越多,说明他将来清醒的时间会越来越多。 闻清辞陪着她躺下,与她四目相对,心里暖暖的,生出一股股眷恋来。 理智告诉他,不应该把她继续留在身边冒险,但他的心里却在说:他舍不得阿厌,想要自私的把她留下。 终究,还是理智战胜了他:“阿厌?” 阿厌眼里的睡意逐渐消散,猜到这人的心思以后,目光一厉:“你要是让我走,我就死在你面前。” 闻清辞:“……” 他不敢说了。 因为,她没有开玩笑,她会说到做到。 因着阿厌的这句话,闻清辞当即不敢再提让她离开的事情,只坐起来,将缠绕在手腕间的雪绸解开:“你饿了吧? 我去让临屿吩咐厨房准备吃食。” 阿厌:“好。” 两人起身,梳洗完开始用早饭。 用完早饭,两人便照常去了净池。 阿厌守在净池边,见闻清辞闭目凝神正在与体内的魔性对抗时,她没有出声打扰,而是照旧脱下鞋袜,露出匀称纤细的小腿,连同脚泡在池水里,再找出话本打发时间。 很快,又到了晚间。 阿厌盯着闻清辞湿透的衣衫,视线在他肌理分明,精瘦有型的身材上来回地瞧。 闻清辞被她看得耳根发热,起身将衣袍穿好,拉着她离开。 回家主殿的路上,阿厌折了一根树枝拿在手里玩儿。 她大约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停下脚步,望向闻清辞:“我之前觉得,你一直在压制魔性,可我又觉得这不像是你的行事作风。” 闻清辞神色放柔:“阿厌知道了?” 阿厌莞尔一笑:“我刚刚才想明白,你除了在努力的压制魔性,跟魔性较量,还意图将其控制住。” 第1468章 令狐春泥 第1468章 令狐春泥 闻清辞没有否认。 阿厌说的没错。 他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闻清辞如今被魔性吞噬理智的时间在延长,每回发作的时间也不再那么频繁,也因为有阿厌在能够及时控制住。 所以,他可以静下来思考的时间也越来越多。 他或许无法将原来被吞噬掉的记忆在短时间内找回,但却会想办法将体内的魔性控制住,让其成为他身体里的一股力量。 这个想法,很大胆,也非常的异想天开。 至少在闻家的历代家主之中,目前还没有谁开创过这个例子,也没有谁会做如此不切实际的举止。 但闻清辞想要试一试。 他认为,如果一直压制是无法解决的,就索性任其留在身体里。 闻清辞见自己的想法被她看穿,眼神透着几分小狗狗般期待的神采:“阿厌,你会不会觉得我的想法不切实际? 会不会觉得我在白费功夫?” 阿厌摇头:“不会。” 闻清辞:“那就好。” 阿厌对他永远是信赖的,他在危难时候做出的任何决定,以及在面对事态时分析的一切,她都不会怀疑。 “我觉得清辞的想法是正确的,若魔性能被清除的话,那么,闻家的历任家主不可能最终难逃一死。 这也说明,迄今为止,闻家根本找不到清除魔性的办法。 而且,一味的压制魔性,只会导致魔性愈发增强,到最后,可能会彻底爆发。” 爆发的那日,才是事态严重到最可怕的那一日。 他反握住她的手:“阿厌说的对。” “是清辞聪明,换做我,我可想不到那么多,也不会想到反过来吞噬掉魔性,将那股的力量收为己用。” 阿厌可没撒谎。 在她见过的人里,他是最聪明的。 即便他现在的清醒时间很少,可是,这并不影响他的正常思考。 这一点,从他利用老者们的力量再结合自身的力量逼出霜白引就能看出。 两人回到殿中,刚用完饭,就有人来了。 闻执一听又有人造访,还是令狐家的,担心出事,也只好来了。 这回来的,不是上回被闻清辞提剑打出去的令狐夫人,而是令狐春泥和闻燮。 闻清辞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压根没有印象。 阿厌坐在一旁,瞥见盘子里装着的核桃,拿过小木锤,啪的一声把核桃的外壳砸裂:“令狐春泥又是谁?” 闻清辞拿过砸好的核桃,将核桃肉挑出来。 闻执在一旁将往事道出:“说起来,令狐春泥跟家主的父亲还有一段故事。 你父亲那时候也就是一个不到弱冠的少年,整日就知道修行,当时连喜欢的女子都没有。 这位令狐春泥啊,就是令狐家为你父亲选定的未婚妻,两人自小相识。 不过嘛,我跟你父亲关系还算行,知晓他对令狐春泥无意。” 闻清辞:“所以,她是我父亲当年拒婚的对象?” “是的。” 闻执答完,觉得令狐家的人来准没好事。 尤其是令狐春泥。 自二十多年前的拒婚事件后,她已经多年没出来走动了。 此时,她突然前来拜见,还把闻燮带来,多半没安好心。 闻执不想跟令狐春泥打交道,也知晓闻清辞不想谁来打搅他跟阿厌的清静,提议道:“家主,你若是不想见她,我便出去找个由头将人打发了?” 第1469章 承诺 第1469章 承诺? 闻清辞专心地剥着核桃,只当没听见。 闻执见他不搭理自己,立马笑呵呵地看向拿着小锤子对一个核桃开砸的阿厌,问道:“阿厌姑娘,依你看,要把人打发走吗?” 阿厌啪的一声砸裂核桃壳,问:“打发走就不会再来吗?” 闻执实话实说:“估计还会来。” 阿厌的唇瓣下抿:“那就让人进来吧。” 她一发话,临屿便让令狐春泥跟闻燮进殿。 令狐春泥与闻燮进入殿后,不敢左右张望,恭敬地对着正在剥核桃肉的闻清辞跪下,道:“拜见家主!” 闻清辞仅看了一眼。 阿厌让人起身。 闻执见小两口一个砸核桃一个剥核桃肉,谁都不愿搭理令狐春泥时,便清楚这是让他出面打交道的意思。 当下,他道:“家主很忙,你们今夜来拜见家主,所为何事?” 闻燮闭嘴不言。 他是喜欢眼前的佳人不假,也想要把人娶进门,但闻燮还是知道看人眼色的。 宅院被毁一事,至今让他一想到闻清辞持剑而立的画面便小腿哆嗦。 但义母说,她有法子。 令狐春泥自从婚事被拒后,便丢尽颜面,成为了恒沧的笑柄。 有时候她难得心情不错,出去走走,还会遇到其他七家的人。 而她只要一露面,有关她当年是如何喜欢闻城子,却被一次次推开的事就会被人不断提及。 令狐春泥也是很傲气的性子。 在婚事被拒之后,家族里也有给她安排还算门当户当的婚事,但她见过了闻城子后,其他男子再也无法入眼。 因此,令狐春泥再未嫁人。 而闻燮,便是令狐春泥收养的义子。 闻燮跟闻烔父母早亡,加之令狐春泥想要养个孩子在身边,便在令狐夫人的帮助下,找到了这两兄弟。 也因此,闻燮那一堆亲戚也因此飞黄腾达,仗着有令狐家这座靠山,在外胡作非为,耀武扬威。 令狐春泥望着眼前的一对璧人,心里涌出恨意。 闻城子…… 她一生未嫁,受尽旁人的白眼嘲笑,忍受他人的非议与羞辱,凭什么他跟别的女人所生的孩子就能有喜欢的人陪伴在身边? 凭什么! 令狐春泥捏紧掌心,用痛感来提醒自己冷静,再抬眼时,眼里的恨意被掩饰得极好。 听闻新家主由于被魔性折磨的缘故,神智不太清醒。 令狐春泥再三考虑后,觉得这是难得的机会,她起身,道:“我来,是为了找家主兑现当年闻城子许下的承诺。” 阿厌抬眸,把砸核桃的小木锤扔到一边,成功被令狐春泥抛出的话题引起兴趣:“承诺?” 闻清辞这时也望向令狐春泥,并等着对方的下文。 闻执倒是听闻过此事。 果然啊。 令狐家的没一个好对付的。 上次令狐夫人一事,算是给了令狐家一个教训。 他也以为令狐家的人会断了继续往家主殿送人的念头,没想到啊,他竟然把令狐春泥这号重量级人物给忘记了。 令狐春泥望着闻清辞的脸,与跟闻城子有关的记忆也越发清晰,这也导致令狐春泥的情绪更加偏激。 她转而看了一眼知晓当年情况的闻执,道:“这事儿,代家主是清楚的吧?” 闻执:“……” 阿厌:“什么承诺?” 面对阿厌的询问,闻执则态度一改,有问必答:“家主跟姑娘有所不知,当初闻城子拒婚后,除了要跟闻家脱离关系,再也不入恒域,还答应过令狐春泥一个要求。” 阿厌最近话本看得多,也懂了点套路:“不会是什么将来要为令狐春泥办一件事作为补偿吧?” 闻清辞:“……” 闻执:“姑娘聪慧。” 第1470章 不为别的只是提亲 第1470章 不为别的,只是提亲 阿厌:“……” 还真被她这张乌鸦嘴说中了啊。 这早死的没见过面的公公…… 这不是坑人嘛。 万一令狐春泥站在令狐家的立场,非要再在家主殿塞个人进来,还提出让清辞跟那名女子成婚,那不是情况棘手了吗? 所以啊,千万不要瞎承诺。 毕竟,承诺的对象未必是什么好人。 令狐春泥底气便摆得足足的,闻清辞或许能不给令狐夫人面子,打了令狐家的脸,但这一回,承诺可是闻城子亲口许下的:“闻城子说过,将来愿意为我做一件事情,而我当时气上心头,根本没想到需要闻城子做什么。” 闻执暗道不妙:“你想家主娶令狐家的女子为妻?” 阿厌目光一冷:“……” 令狐家? 是不想活了吗? 惹毛了她,她就带着闻清辞一起去把令狐家给端了! 到时候,她倒要看看令狐家的人还敢不敢三番四次地跑到家主殿来蹦跶! 闻清辞的眉峰蹙起。 闻燮起初还想不通令狐春泥出现在这里的底气是什么,一直到把一切都听完了以后,他才明白过来。 有了闻城子当年的承诺,那么,他跟颜四娘也不是没有可能。 如此一想,闻燮又有胆子瞅着阿厌那张脸了。 察觉到闻燮觊觎的心思,闻清辞抬眼望向闻燮。 闻燮缩了缩:“……” 令狐春泥也没错过闻清辞的神色,不但没有生出畏惧之心,反而心情甚好。 在她看来,闻清辞的反应越大,那么,在他兑现承诺后失去阿厌的那一刻就会有多痛苦。 昔日那些嘲笑和讥讽,她至今记忆犹新。 一想到那些人是怎么议论自己的,闻城子当年面对自己的一次次放低身段又是如何漠视的,令狐春泥便生出一股滔天的恨意来。 二十多年前,闻城子负她。 二十多年后,她就要闻清辞失去挚爱! “代家主猜错了,我此次前来,并非是为了令狐家,也清楚家主不喜欢令狐裳,我不会强人所难。” 令狐春泥虽然跟令狐夫人的交情不错,可也没准备为令狐裳出头。 如今沦为笑柄,在恒沧抬不起头来的令狐裳,不过是昔日的她罢了。 闻执闻言,不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更加警惕了。 令狐春泥多年不出来,一出来肯定不会不整出点动静来。 而且,这女人是恨极了闻城子的。 感情啊。 真是麻烦。 有些女子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有的女子所托非人,一生凄惨。 但还有一些女子完全是自作多情,明明知晓对方没那方面的心思,却非要强求,不愿放过他人。 还有一种也很常见。 因爱生恨。 在闻执看来,令狐春泥就是最后一种。 阿厌感受到了令狐春泥的恨意,她问:“你想要什么?” 令狐春泥望向阿厌,同为女子,她也不得不承认阿厌确实很美。 昨晚见面时,光线很暗,她看得不够真切。 今日在殿里,灯火通明,也让令狐春泥看得清楚。 这般倾城色,也难怪闻燮念念不忘。 令狐春泥一笑,说出来意:“我来,不为别的,只是为闻燮提亲。” 第1471章 也是够敢的啊 第1471章 也是够敢的啊 提亲? 还是为闻燮提亲? 阿厌闻言,不但没有因为令狐春泥的要求松口气,反而觉得这件事情多半跟她和请辞有关。 否则,令狐春泥提亲大可以亲自去登门拜访看好的对象,而非来家主殿拜见。 莫不是…… 闻清辞也意识到令狐春泥在盘算什么,眉峰轻蹙。 闻执直接被令狐春泥给气笑了。 好啊! 好一个令狐春泥! 也真是够敢想的啊! 整个恒沧,整个闻家上下,无一不知晓阿厌的存在,且默认了阿厌未来会是家主夫人的身份。 令狐春泥既然是令狐家的,跟令狐夫人私底下走动挺频繁,就该清楚有些人是不能动的。 闻执也不知道这人究竟是哪里来的勇气,竟敢把主意打到阿厌的头上! 令狐春泥再次跪下,声音清亮:“闻燮是我的义子,他自从与颜四娘见面后,便一见倾心,夜不能寐。 我想着,他也到了婚配的年纪,既然他喜欢颜四娘,我这个做母亲的怎么着都应该完成他的心愿。 而我此次前来,拿出闻城子的承诺说事,便是为闻燮向颜四娘提亲。” 接着,令狐春泥望向浑身凝固着寒意的闻清辞,不怕死道:“家主,令狐家族的颜面你可以不在意,也可以不用偿还闻家对令狐家的亏欠,但你父亲当年说过的话总不能够不兑现吧?” 闻执:“……” 呵! 这人还真是平时不吭声,关键的时候就能搞出大动静啊! 阿厌神色一冷。 闻燮见他们三人的脸色都变了,立即跪下,也不敢多言,生怕一张嘴就被盛怒之下的闻清辞一剑斩杀。 令狐春泥倒是豁出去了的姿态。 殿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临屿还想再阻拦,颜老夫人就不管不顾地带着颜婠婠闯进殿内。 颜老夫人活了这么些年,看人一看一个准儿,一听令狐夫人那边安静了没再折腾,就猜到令狐夫人是没辙了。 而令狐春泥也并非是良善之辈,她来家主殿,必然有所图谋。 这不,她才刚到门外,就听清了令狐春泥的话。 用闻城子当年许下的承诺来拆散一对情投意合的年轻人,顺便把颜家给挤出去,这手段也够卑鄙无耻的! 闻执见到颜老夫人现身,便安心了几分。 差点把颜家给忘了。 颜家费尽心思想要用颜家的女子压令狐家一头,得知令狐春泥的所求后,定然会站出来阻挠。 今晚,颜婠婠本打算歇下,结果派人一打听令狐家的动静,赶紧跑去求见颜老夫人。 她始终觉得令狐家的人没那么容易死心,没想到,令狐春泥竟行动得如此快。 好在颜婠婠也不笨,及时通知了颜老夫人赶来。 颜老夫人气得一指跪在地上的令狐春泥:“好,你令狐家非要跟我颜家过不去是吧!” 令狐春泥蹙眉,辩解道:“老夫人此言有误。 我来,是为了给闻燮提亲,是为了让家主兑现闻城子对我许下的承诺。 此事说到底,是我的私事,跟令狐家无关。” 阿厌望向突然出现的颜老夫人。 老夫人来得可真够巧的。 颜婠婠则给阿厌一个安心的眼神。 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阿厌的幸福。 她是见过前世的阿厌的,也知道阿厌一路走来有多艰难。 所以,只要她在,谁都别想动弹阿厌在家主殿的地位,也别想拆散阿厌和她的意中人! 第1472章 心也脏 第1472章 心也脏 阿厌眼底的冷意消散。 虽说当初来闻家,顺从颜婠婠的安排,只是希望颜婠婠内心的愧疚感可以减低一些,但阿厌不得不说,也是多亏了她在,她才能够顶着颜四娘的身份光明正大地留在家主殿。 颜老夫人此次如此及时出现,想来,也是因为颜婠婠。 察觉到闻清辞即将爆发的怒气,阿厌此时反而一点怒意都没了。 她走过去,眉眼舒展,牵住闻清辞的手,安抚他道:“不气。” 闻清辞:“她不会得逞的。” 阿厌:“我知道。” 首先,她不可能答应令狐春泥的要求。 其次,她了解清辞,知道他舍不得因为一个承诺把自己送出去。 颜老夫人想到擅闯家主殿一事,立即跪下:“家主,老身一时情急,乱了方寸,不经通传和家主的准许便闯入殿内,还请家主责罚!” 颜婠婠跪在后面。 闻清辞清楚颜老夫人存的是什么心思。 在闻家这么久了,平日里他也会看一些跟闻家相关的书籍,加之还有闻执在他耳边说起闻家的局势,便弄明白了个大概。 他不喜欢对阿厌别有用心的人。 颜老夫人面上看起来处处都在维护阿厌,即便清楚阿厌的身份并非是颜四娘,但还是装傻充愣,配合大家演戏。 其中缘由,无非是想要闻家有一位出自颜家的女子做家主夫人。 闻清辞对颜家没好感,对令狐家就更没好感了,而两家斗来斗去的,只要不伤害到阿厌,一切都可以忽视。 阿厌抬手:“老夫人请起。” 颜老夫人起身。 通过这一举动,颜老夫人更加明白阿厌在闻清辞面前的地位了,也更加要打定主意把阿厌当做颜家的女子。 她的心思可没那么简单。 她想的是,等阿厌顶着颜四娘的身份当上家主夫人,她再借着帮助过阿厌的恩情,想办法安插颜家的女子接近阿厌,再去接近闻清辞。 阿厌终究不是颜家的女子,不会完全听从颜老夫人的意思行事。 不是自家的,喂不熟啊。 阿厌眼底划过笑意。 这些人啊…… 心思复杂。 心也脏。 不过,阿厌也算是体验到了闻清辞以前有多费脑子了,不仅要努力无视掉外界对他的轻视和嘲笑,还要花心思去研究各门派各家族的事,还要去揣摩他人的想法,又要为明羽山庄的一条条无辜枉死的性命复仇。 这日子,想想都累。 真是苦了她的清辞了。 闻执沉默地坐在一边。 这屋子里面的人啊,没一个单纯的。 恐怕除了颜婠婠这个有趣的后生外,没有谁是真的在维护阿厌姑娘。 颜老夫人瞪了一眼令狐春泥,她之前已经跟令狐家表明过态度,说什么都会护着阿厌。 令狐春泥这一回,算是彻底得罪了老夫人:“令狐春泥,你刚刚说,要为闻燮向颜四娘提亲,还请求家主成全?” 令狐春泥跪得膝盖疼,却因为没得到准许,不敢起身:“不错,而且,这是闻城子欠我的。” 颜老夫人:“好!论辈分,我是四娘的祖母,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不接受你的提亲!” 第1473章 活着不好吗 第1473章 活着不好吗? 令狐春泥一噎:“……” 若照颜老夫人的说法,作为长辈的确是有权决定小辈们的婚事的。 那么,颜老夫人若是铁了心要阻止,这件事情办起来就有些困难。 可令狐春泥怎会死心? 颜家再怎么样,不都是要听家主命令的吗? 闻燮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他十分佩服义母的勇气。 但他胆小。 瞧瞧家主那渗人的眼神,恨不得将他当场大卸八块一样。 在来之前,闻燮原本升起的那点觉得能迎娶颜四娘的希望,此时也在降低。 尤其现在,连颜老夫人都站出来表态了。 这事儿啊,没啥希望。 他还是老老实实远离家主的意中人吧。 毕竟,世界那么好,美人那么多,好好活着不好吗? 令狐春泥不再跟颜老夫人说话,一直跪着的膝盖泛起疼意,她双手交叠,高举身前,朝着闻清辞一拜:“请家主成全!” 闻执:“……” 这是要主动找死呢。 闻清辞拿开阿厌的手,若今晚不给令狐春泥一个答案,那么,她铁定会继续用那个没有兑现的承诺说事。 他走到跪着的闻燮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闻燮。 闻燮被看得直哆嗦:“……” 天恕闪现! 落于闻清辞的掌心。 颜老夫人站在一边。 令狐春泥这个蠢货! 死了也活该! 阿厌眼含笑意,也不阻拦,反而特别期待闻清辞接下来的举动。 令狐春泥看到了剑身上泛着的寒光,也感受到了空气里的冰冷和僵硬。 她知道,这骇人的气势,都是从闻清辞身上散发出来的:“家主,这是你父亲欠我的,你身为人子,应该完成他生前没有完成的事!” 刺啦—— 剑尖落在地面,划出声响。 每一下,都让人胆颤。 闻清辞没打算兑现承诺:“你说的没错,确实是我父亲欠你的。” 令狐春泥:“那……” 闻清辞翘起唇角:“可我父亲已经死了。” 令狐春泥:“……但这承诺总是要兑现的。” “你说得对。” 闻清辞顺着往下接,剑尖划出的声响,在安静的殿内异常清晰,令人头皮一紧:“承诺是我父亲许下的,也应该他来兑现。” 令狐春泥不解:“?” 闻清辞的眼瞳里浮现杀意:“所以,你去阴曹地府找他兑现吧。” 话音刚落,不待令狐春泥有所反应,就感觉到一股杀意逼近—— 之后,剑光一闪,一道浑厚的剑气直接冲着她而来,将令狐春泥跪着的身体震飞! 阿厌笑了。 清辞该是忍耐许久了吧。 看着眼前的一幕,颜老夫人只觉快意! 太好了! 先是有令狐夫人被赶在前,现在又有令狐春泥再被打出去,这两件事情一旦传扬出去,整个恒沧的人都会知晓颜四娘在家主心里的地位,也会开始重视一直被忽视的颜家。 颜家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砰—— 令狐春泥的身体撞在了殿外的一根柱子上,她背脊被撞的发出咔嚓一声,而后又摔倒在地! 闻清辞缓步走出殿门,修长的身影之上,披着一层冷白的月色。 闻执脸色一变:“难道又是魔性大发?” 第1474章 疯子……你们都是疯子 第1474章 疯子……你们都是疯子! 闻燮被这一幕吓得瘫坐在地,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太可怕了…… 闻执跑到阿厌身边,在见证过阿厌对闻清辞的作用有多大以后,闻执跟老者们都把阿厌当成了主心骨。 一见闻清辞这杀意腾腾,随时都能发狂的模样,闻执急急道:“阿厌姑娘,你别愣着了,快把家主拦住啊!” 死一个令狐春泥没关系。 就怕死一堆无辜的人啊。 阿厌反应格外平静,见闻执急成这样了,只笑了笑。 她走出殿门外,就见令狐春泥像一滩烂泥一样趴在地上,并衣裙散乱,发髻间戴着的名贵钗环掉了一地。 啧啧。 这副形容真是惨啊。 颜老夫人跟颜婠婠也跟在后面出来。 令狐春泥被这股剑气震得五脏六腑都快要裂开了,脑袋有一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 她狼狈地趴在地上,一手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吐着血。 见闻清辞往这边走时,令狐春泥吓得瞪大眼睛。 她啊啊啊的尖叫出声,像是见到了来索命的阎王爷一般。 下一瞬,令狐春泥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用尽力气撑着一根柱子站起来,而后又慌张地想要逃跑。 她一边跑,一边尖叫着:“疯子……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临屿:“……” 少主这暴力的行事作风……怎么跟以前的时候判若两人啊。 一定是跟少夫人待久了,感染了少夫人的粗暴直接,连行事风格都越来越像了。 闻清辞的脚步很慢,很轻,冷眼欣赏着令狐春泥此刻的狼狈。 她的尖叫听起来刺耳极了,可他听在耳朵里却觉得很舒服。 闻清辞持剑逼近,语调轻慢:“你不是要找我父亲兑现承诺吗?” 令狐春泥吓得眼泪直流,不断往后退,吐出的鲜血染红她身前的衣物,她一边擦血,一边道:“疯子……你是疯子……闻城子也是疯子……你们都是疯子!” 这一幕,引得家主殿周围的护卫忍不住侧目。 老者们听到动静出现,一个个站在屋顶之上,面色凝重。 “家主又入魔了?” “好像是……” 闻燮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出殿内,见令狐春泥像个疯婆子一样,后背升起一股股寒意。 对上闻清辞的眼神时,他直接再次跪下:“家主,你放过我,放过义母吧!我保证,我再也不会让义母出来碍你的眼,再也不会再看颜四娘一眼!我发誓……如果我再看颜四娘一眼,我就……就不得好死!” 令狐春泥目光涣散,她一边尖叫,一边道:“疯子……全都是疯子……” 闻清辞不想看见他们:“滚。” 闻燮连忙爬起来:“我滚,我现在就滚!” 他走的时候,顺便把身受重伤的令狐春泥也扶走。 一直等人都消失在视线里了,外面还会传来令狐春泥的谩骂声。 她先是骂闻城子负心薄情,不顾念跟她自小相识的情分,然后就尖着嗓子,开始对闻清辞骂骂咧咧。 等人走远了,老者们望向持剑而立的闻清辞,并提高警惕。 颜婠婠走到阿厌身边,担忧道:“你先别过去,我看闻公子的情况,似乎又入魔了。” 第1475章 明年我们一定能回天元宗 阿厌知道颜婠婠是在担心自己,注意到周围人畏惧的眼神时,她轻松一笑:“才没有入魔呢。” 颜婠婠:“可闻公子看起来……” 阿厌朝着闻清辞走去,动作自然地牵过他的手,而闻清辞也收敛起周身的怒意和杀气,再看阿厌时,眼神已经恢复了之前的神采,说出的话,带着一丝求嘉奖的意味:“我装得好不好?” 阿厌:“老好了。” 闻执:“……” 老者们:“……” 行吧。 白操心了。 家主根本没有入魔,而是装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把令狐春泥吓走。 颜老夫人盯着阿厌跟闻清辞的一举一动,她在家主殿外面安插了眼线,便也清楚闻清辞的魔性被压制得很好,再加上还有几十位老者守着,这三年五载的肯定不会出事。 令狐春泥经过此事之后,直接疯了,并被闻燮关在院子里不让出来。 很快,便到了冬日。 大雪漫天。 阿厌裹着厚厚的衣物,捧着暖手炉坐在靠窗的一张榻上。 她推开紧闭的窗户,吱呀一声,一片片晶莹的雪花被风吹得卷进来,落在阿厌的肩头和衣裙上。 阿厌算着时日。 再有半月,便是新年了。 这几个月里,闻清辞也有发狂过,但次数都在减少,且每回都控制得很好,阿厌还老是带着他出去跟叶长歌等人见面。 十日前,闻清辞清醒过一回。 虽然只有一回,但阿厌很高兴。 由此也说明,闻清辞已经渐渐地有了神智,并且还会时常浮现一些细碎的片段。 阿厌每回听完,也没有抓紧机会乘胜追击,同他讲述以往的事情,而是相信他能够一点一点想起来。 待他将体内的魔气彻底的化为己用,他便可恢复正常。 而随着他脑海里浮现的碎片越来越多,也意味着魔性正在逐渐被他给化为己用。 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好现象。 屋里,闻清辞正在调息。 将体内翻滚的躁动压下去后,他睁开眼,瞥见阿厌正坐在软塌之上欣赏着外面的风雪时,闻清辞眼底浮现笑意。 他起身过去,看了一眼已经铺了厚厚一层白雪的地面:“阿厌想堆雪人吗?” 这语气…… 阿厌目光一亮。 闻清辞替她将落在发间的雪花摘下来,放在手心,对她道:“明年,我们一定能回天元宗。” 阿厌绽放笑颜:“好!” 意识到这时候的他是清醒状态的,阿厌丢开暖手炉,牵过他走出殿内,并蹲在雪地,开始跟他一起堆雪人。 临屿抱剑守在殿门口。 今日的少主好像又变得跟以前一样了。 不过看着两人感情依旧如此好,临屿也倍感欣慰。 老者们感知到家主殿的动静,有几位特意来看了看情况,见两人甜甜蜜蜜的,也露出慈祥的笑容。 “看样子,净池还是很管用的。” “是阿厌姑娘厉害。” “也是咱们家主够有本事。” “若是一直都能这样下去的话,说不准再过两年,家主就能彻底将体内的魔性控制住。” “这还真有可能。” “要堆雪人吗?” “你都几百岁了,还想玩这种小孩子的游戏,幼不幼稚?” “……” 第1476章 忽的想起一人 没等老者们有所行动,闻执撑着伞,冒着风雪来了。 他披着一件颜色厚重的大氅,见闻清辞跟阿厌正在堆雪人,也起了玩闹的心思,便把油纸伞丢在一边,热情地想要加入:“家主,阿厌姑娘,我来帮你们啊?” 闻清辞随手捏起一个雪球,照着闻执扔去—— 砰—— 雪球砸在衣服上,很快松散。 闻执拍了拍衣服上的雪点,呵呵一笑,意识到不该出现在这里打扰人家的好时光,他走到一边,将双手揣在衣袖里。 一直等阿厌跟闻清辞把雪人堆完,闻执才被请进殿内。 阿厌玩得双手冰冷,回到殿里,正抱着暖手炉取暖,坐在一旁:“代家主有事?” 闻执:“有。” 闻清辞:“何事?” “令狐家是安分了,但颜家又有动作了。”闻执对此并不意外。 颜老夫人心思重,多半还是想要安插颜家的女子在家主殿伺候。 阿厌等手暖呼呼的了,便将暖手炉递给闻清辞,问:“颜家怎么了?” 闻执叹息一声:“自从阿厌姑娘住在家主殿,令狐家不受重视以后,颜家就嚣张起来了。这几个月,颜家干了不少糟心事儿。颜老夫人今日找我,说是想安排一名颜家的女子进来陪伴阿厌姑娘,给阿厌姑娘解闷。” 这位老夫人啊。 就是清楚阿厌不是真正的颜四娘,才敢提出这样的条件来。 阿厌哦了一声。 闻清辞也沉默了。 有关阿厌的身份,只有他们知晓。 想来颜老夫人敢来找闻执商谈塞人一事,多半是已经查到了阿厌的真实身份。 到时候,如果此事一旦被有心人给传扬出去,肯定会在恒域掀起轩然大波,他们两家也会麻烦不断。 闻执倒是觉得这事儿办起来不难,就怕闻清辞跟阿厌不同意,不愿意接受颜老夫人的要求。 照他看来,就算安插一名女子进来也无所谓。 反正家主的眼里心里就只有阿厌姑娘一人,到时候把人接进来了,就丢进偏院里自生自灭。 “家主,阿厌姑娘,在来之前,我已经应了颜老夫人的要求。”闻执赔着笑脸,生怕这二位一个不高兴就把他废了:“颜老夫人送了几张画像给我,我觉得吧,不如先把人接进来。到时候,我就找个偏僻的角落让人住下,之后,阿厌姑娘再找个由头,把人打发出去就是。” 颜家该整治了。 闻执如是想着。 阿厌也没吃醋,点头同意了:“听你的吧。” 闻执:“好嘞。” 闻清辞则想得更远,他可以因为阿厌暂时容忍颜家的放肆,但绝不会任人拿捏:“以后多留意颜家的情况,只要找到错处,便抓着不放。” 得让颜家乱起来。 颜老夫人还有心思去琢磨家主殿的事情,把手伸这么远,说明她近来无事可做,闲得慌啊。 闻执嘿嘿笑了:“家主英明。” 这主意跟他不谋而合。 而且,他准备想个法子,从中挑拨一下,让颜家跟令狐家继续斗,争取把局面弄得越乱越好。 忽的,阿厌想起一人:“对了,代家主,你能把颜葵弄到家主殿吗?” 第1477章 玩呢 闻执想到颜葵闹出来的动静,瞬间明白阿厌的意思了:“颜老夫人最近在帮她物色成亲对象,她因为反抗安排,正被锁在颜家呢。当然,如果阿厌姑娘想她来家主殿,我有办法。” 由他出面,跟颜家要人还是没问题的。 而且颜葵好啊。 那姑娘敢违抗颜老夫人的命令,说明她心有所属,留在家主殿也不会整出事情。 颜老夫人不是想要安插颜家的女子进来吗? 颜葵合适。 闻执打定主意,坐了会儿便走了。 当日,闻执就准备好登门的礼品,去跟颜老夫人商谈。 等他把关着半个月的颜葵接出来后,便把人收拾一番往家主殿带。 颜葵裹着绒毛斗篷,被关了大半个月,她没怎么吃东西,原本圆润的脸也瘦了一圈。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地里,望着闻执,想到他跟颜老夫人说的那番话,至今都感觉不可思议:“代家主,你方才跟我祖母说,家主对我有那么点意思?” 那样深情专一的男子,会对她有意思? 玩呢? 闻执给她一个明白了就别再问的眼神,好在这时四下无人,不用担心有颜老夫人的眼线偷听。 “你那个祖母啊,一把年纪非得折腾,还借着知晓阿厌姑娘真实身份一事塞人到家主身边。若非家主护着阿厌姑娘,担心阿厌姑娘的身份传出去招来麻烦,怎么可能同意颜家的女子来家主殿?” 颜葵闻言,顿时松了口气:“早说嘛,你吓死我了,我还真的以为家主对阿厌姑娘变心了,害得我一路上都在担心会不会被看中。” 闻执:“……” 就这样,颜葵成功在家主殿住下。 为了感激阿厌无意间的出手相助,颜葵特地买了一堆的东西作为谢礼。 她见闻清辞正在提笔练字,便跟阿厌面对面坐着:“阿厌姑娘,你让代家主来得太及时了,否则等过完年,我就会被五花大绑抬到花轿上了。” 她还没对谢玄死心呢。 才不愿意嫁给他人。 再者说来,即便有朝一日她对谢玄绝了心思,也绝对不会随随便便地找个人嫁了。 那是对自己的不负责。 也是对他人的不负责。 这种情况之下结成的婚事,毫无感情可言,不会长久。 再者,即便能长久,也只是互相折磨的一生。 阿厌望着那一堆摆得桌上满满的礼物盒子。 她知道颜家家大业大,有的是钱。 但比起这些看起来高端上档次且特有面儿的东西,她更喜欢庸俗的感谢方式,便提示道:“颜姑娘,你下次想要感谢我,别送东西了。” 颜葵见阿厌不喜欢这些,问:“那我送什么?” 阿厌:“银票。” “没问题。”颜葵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而后琢磨了一下自己目前的处境,以及满心猜疑的颜老夫人,便同阿厌商量道:“阿厌姑娘,这样吧,我住在家主殿帮你挡住我祖母那边,你给我随时可以出入家主殿的权力如何?” 阿厌:“没问题。” 颜葵:“明日我就送银票过来。” 第1478章 出气 第1478章 出气 除夕那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从早响到晚,没有停过。 阿厌跟闻清辞不想待在家主殿,便约好了叶长歌等人一起在他们住着的院子里相聚。 满地鞭炮点燃过后的红纸屑被吹得到处都是,像一片片鲜艳的花瓣,飘到各处。 宁玉书抱着烟花放在地上。 路灵泷在一旁帮忙。 年夜饭十分丰盛。 是木南嫣亲自完成的。 她为了准备年夜饭,昨晚都在研究食谱,做出来的饭菜更是色香俱全。 元宝龄跟詹成雪都是吃货,又起得早,因而,两人一大早就爬起来帮木南嫣打下手。 詹成霜不善厨艺,无法帮忙,只能跟元斐一起去外面采买烟花炮竹,她见蹲在地上的那几道身影正在谈论哪家烟花铺子便宜时,脸颊浮现淡淡的笑意。 元斐怕她无聊,拿着手持烟花,走到她身边。 见詹成霜不说话,他还以为她是想天辰宗了:“霜姐姐,等闻师弟的事情结束,我就送你回天辰宗。” 詹成霜望向身边的元斐,道:“顺便提亲吧。” 元斐拿着烟花的手一僵:“……好!” 展月鸣抱着一坛坛酒出来。 这些酒,是他一个月前酿得。 在恒沧无事可做,展月鸣也有足够的时间酿酒。 加之路灵泷那一手善经营的好本事,他们商议过后,索性花钱买下了一间街道旁的店铺,用来做了酒铺。 因着展月鸣酿酒的手艺好,铺子里的顾客络绎不绝。 叶长歌打量着宁玉书的身高:“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宁玉书:“是啊。” 花满衣:“再过两年,就是男孩子的变声期了。” 路灵泷:“我们的小玉书也快要长大了啊。” 元宝龄凑过去:“这长相,长大了一定会吸引很多女修的注意,我都能够想象到一堆女子为了小玉书争风吃醋的场景了。” 詹成雪:“我也能想象到。” 辛从囿帮着木南嫣把饭菜全部端出来,见他们还蹲在地上聊天放烟花,道:“各位,快过来吃饭吧。” 众人神色一喜,一听饭菜好了,立马奔去。 阿厌跟闻清辞坐在一起,她端起一杯酒喝下,暖了暖身子,而后望向身侧的闻清辞,又看了一眼一桌子熟悉的一张张脸。 听着他们的说笑声,阿厌总算感受到了一丝年味儿,也感受到了久违的舒适。 闻清辞眸光温和。 临屿也坐在其中,并笑了笑。 这群鲜活有趣的人啊,是他看着成长过来的,见他们一个个心性纯正,谁也没长歪,忽然升起一股成就感。 等他们吃饱喝足,脸颊都浮现一丝红润。 阿厌不想回家主殿,就准备跟闻清辞在这里歇一晚。 啪—— 元斐放下筷子,望向阿厌跟闻清辞,道:“颜家的事情我们知道了。” 叶长歌也有了醉意,小脸喝得红扑扑的,护短道:“颜老夫人也是脑子有坑,阿厌师妹跟闻师兄过得多好啊,非得玩那套膈应人的把戏,简直欠收拾!” 阿厌:“?” 闻清辞:“?” 元斐站起身,冲众人道:“走,我们去颜家,给阿厌师妹和闻师弟出气!” 第1479章 你们能做回人吗 第1479章 你们能做回人吗 此言一出,原本还醉醺醺的众人立即来了精神。 路灵泷打了个酒隔:“要怎么出气?” 展月鸣说出前几年把辛织用麻袋套起来开揍的损招:“难道要照老规矩办,把颜老夫人也给打一顿?” 花满扶额,仿佛在懊恼怎么会认识这么一群厚颜无耻的人:“你们能做回人吗?” 宁玉书不赞同道:“这不太好吧,颜老夫人是长辈,我们做晚辈的,可以指出她的不是,但若是抡起拳头揍一位老妇人的话,有失名门正宗的风度。” 叶长歌:“言之有理。” 詹成雪想了一个馊主意:“让她不能睡觉!” 元宝龄:“让她饿上几天!” 阿厌也看颜老夫人很不爽,但人家年纪摆在那里,确实不能照宁玉书说的那般把人揍一顿:“元师兄,你还有其他的法子吗?” 闻清辞:“洗耳恭听。” 元斐眉梢一挑。 他没想到闻清辞竟然会摆出虚心请教的态度,这让他顿时有点飘了。 而且,不管其他人适不适应这样呆萌好骗的闻师弟,他是非常适应的:“闻师弟上回不是把闻燮家拆了吗?” 阿厌捏紧粉嫩嫩的小拳拳,满眼兴奋:“要拆家吗?” 木南嫣:“今晚是大年夜,各家各户都齐聚一堂呢,拆家不太好吧?” 辛从囿:“……” 元斐嘿嘿一笑,笑容里透着几分阴险。 见他这样,阿厌更期待了。 要论他们之中谁的鬼点子多,那还得是元师兄。 元斐叉着腰,表情神神秘秘的,他连着打了两个酒嗝,见大家都盯着自己,又笑了笑:“你们先别问,照我说的做就行。” 一群人跟着去看热闹。 颜家。 正灯火通明。 颜老夫人年纪大了,就爱热闹,尤其爱跟年轻人聚在一起说说话,顺便再跟晚辈们了解一下颜家目前的情况。 得知颜家有好几件做得过分的事情后,颜老夫人神色一肃。 一屋子人见她沉了脸,便都沉默了。 同一时刻,十几道身影出现在颜家的屋顶之上,为了防止做坏事儿后被抓住,元斐还特地准备了面纱让大家把脸遮起来。 阿厌牵着闻清辞出现在最后,两人的脸被面纱蒙住,只露出眼睛来。 詹成雪蹲在元斐身边,扯了扯元斐的衣袖,轻声问道:“小姐夫,你快说说,你准备怎么做?” 元宝龄也蹲在后面。 屋顶下面是一排排大树,因着是大冬天,枝桠便光秃秃的,一些枯黄的落叶被晚风卷起,有一片落在了元宝龄的头上,展月鸣见到,顺手就给拿了。 元斐跳了下去,亮着嗓子一喊:“起火了!” 众人:“……” 阿厌:“所以,元师兄说的出气方法,就是要把颜家给烧了?” 闻清辞:“嗯。” 起火的事情一出,院子里的下人顿时慌张乱跑。 元斐趁此机会,找了火把,钻进房间里点火。 元宝龄等人也跑下去搞事情。 转眼间,屋顶之上就只剩下几道身影。 阿厌跟闻清辞没有动作。 辛从囿跟木南嫣默契地蹲着,眨眨眼,捧脸看戏。 花满衣瞧着下面乱成一团,笑了声,望向一旁的詹成霜:“霜姑娘,你的小郎君这么皮,你不管管吗?” 詹成霜掏出手帕,把眼睛蒙住:“下面怎么了? 怎么乱哄哄的?” 阿厌:“……” 闻清辞:“……” 众人:“……” 第1480章 清醒 第1480章 清醒 当晚,在各家各户说说笑笑地过大年夜,孩童们都聚在一起戏耍玩闹时,本应该气氛不错的颜家却因为一场突然的大火闹得鸡飞狗跳。 满院上下,乱成一团。 火势不算大,但等颜老夫人命令下人将其扑灭的时候,已经到了天明时分。 这一晚,阿厌则抱着闻清辞睡得尤其香甜。 翌日一大早,颜老夫人觉得起火一事蹊跷,冒着风雪赶来家主殿求见,并把昨晚颜家发生的情况说了一遍。 颜老夫人讲述事情的经过时,阿厌正在吃酒酿圆子。 她捧着瓷白的碗,吃了一粒白胖圆润的汤圆,满嘴香甜,见颜老夫人被气得急了,努力憋着笑。 闻清辞则面无表情,听完后,也只是让人把闻执叫来处理此事。 他不想跟颜老夫人打交道。 只想陪阿厌用饭。 闻执一来,跟颜老夫人了解情况后,窃喜不已。 他正愁该找个什么样的理由让颜家跟令狐家继续针锋相对呢,这时候元斐等人干出来的好事儿,立马给了他挑拨离间的机会。 颜老夫人再精明,那也老了,总有糊涂的时候。 再有一个,便是令狐家跟颜家积怨多年,明争暗斗不断,如果把这事推到令狐家,明面上也说得过去。 嘿嘿。 让他们两家接着斗吧。 不然这两家无事可做,又会盯着家主殿这边的动静。 阿厌用完饭,将窗户推开一角,盯着颜老夫人离去的背影时,笑道:“这下子,我们又能够安静好一会儿了。” 闻清辞想到堆在书案上的一堆话本,问道:“阿厌今日想看什么书?” 阿厌回眸,目光暧昧:“我记得……代家主之前送了一堆春宫图。” 闻清辞:“……” 闻执还没走呢。 见他们已经开始旁若无人的说话,阿厌也朝他投来不怎么友好的眼神时,他干笑两声:“家主啊,我还有不少事情需要处理,就先走了。” 阿厌朝他挥挥手:“去吧去吧。” 闻执姿态老卑微了:“好。” …… 阿厌在家主殿陪伴闻清辞的又一年即将过去。 也是在这个时候,闻清辞成功将魔性转化成为了身体里真气的一部分,并且已经半年没再魔性大发。 老者们一见这结果,开心地大笑出声。 好啊! 真好啊! 可纵然如此,老者们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一番商议后,决定从闻家的小辈里面挑一批人跟着闻清辞,以防以后再出现变故。 闻执眼见着闻清辞逐渐恢复了,一头雪发也变成了黑发,眉心间的家纹也隐藏了,当即高兴不已,挑了个不错的日子前来拜访:“家主,你看起来没有大碍了。” 闻清辞手里握着一本古籍,上面记载的内容,是关于闻家数万年来发生的事。 为了不吵醒还在睡觉的阿厌,他特地让闻执降低了音量。 跟闻执打了将近两年的交道,这人存的是什么心思,闻清辞也能猜到几分:“代家主这些年将闻家打理得很好。” 闻执笑笑,这次的笑容里透着点谦虚,又紧张地望着闻清辞,道:“家主,你如今清醒了,且能力出众,将来就算没有我在,相信闻家在你的手上也只会蒸蒸日上。” 他想要卸掉重任的意图表达得够清楚了吧? 家主这么聪明,一定能看透他的内心诉求。 第1481章 我们成亲 第1481章 我们成亲 将闻执眼底浮动的情绪一一捕捉后,闻清辞在他一脸期待的目光下,勾起薄唇:“以后,闻家还是交由代家主打理吧。” 闻执愣在原地:“啊……” 他表现得不明显吗? 他想跑路啊! 家主分明就摸透了他,还让他打理闻家…… 也太坏了吧! 闻清辞无视闻执备受打击的神态,感知到里屋有了动静,他挥手让闻执退下。 闻执:“……” 走出殿门的时候,闻执双眼都是无神的。 临屿见他状态不好,关切地问了一句:“代家主,你还好吗?” 闻执扭过头,同情万分地望着跟随闻清辞多年的临屿。 想到屋里那位恢复清醒的家主,他觉得,他还是喜欢那个像小奶狗一样粘着阿厌姑娘,并对阿厌姑娘言听计从的家主。 闻执叹息一声,抓过临屿的手,又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跟着这么一位黑心黑肺的主子,你该是分外不好受吧。” 临屿:“……” 还没等他给出答案,闻执便走远了。 少主很好啊。 他一点也不难受。 殿内。 阿厌一夜无梦,她刚睁眼,就见闻清辞拨开帘子进来。 待看到他将近两年的一头雪发此时恢复成墨色时,她一怔。 咦? 闻清辞走到床沿坐下,将她从暖洋洋的被子里一把捞进怀里,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扣得紧紧的。 阿厌:“?” 接着,他清润中透着一丝沙哑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在我不清醒的五百多个日日夜夜里,阿厌没少让我抓被褥吧。” 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呢。 她总是皮得很,脑子里的想法也很好猜,每回把他压在身下时,总是让他抓着被褥,将他撩得浑身像着了火。 偏偏,她还眼神无辜,一点不知晓这样的她有多勾人,回回弄得他在情欲边缘徘徊,几欲抓狂。 阿厌目光一闪,透着心虚。 之后,她身体后移,与他深邃的眼瞳相对,她的眼里涌现惊喜:“清辞,你都恢复了?” 闻清辞埋首在她的颈间,轻嗅她身上的馨香,另一手抬起,揉着她披在身后的青丝。 回忆起在这座殿里他跟她所发生的点点滴滴,闻清辞的眼尾因为太多无法控制的喜欢蒙上一层薄红:“嗯。” 阿厌勾唇。 幸好。 他们做出的努力没有白费。 闻清辞忽然抬眸,捕捉到她的唇瓣深吻下去,将才醒来的阿厌压倒在床榻间。 绵长的亲吻结束后,他喘息着,眼里蓄满了对她的喜欢,并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阿厌也张着唇喘息。 在两人的对视间,他们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属于自己的倒影,也捕捉到了对方眼眶里的笑意。 阿厌昨夜被折腾得不轻,正想说先吃点东西再谈,结果,闻清辞却抵着她不松开。 他深沉的眼眸里,全是快要溢出来的爱意。 他一开口,嗓音暗哑,又带着一丝缠绵过后令人难以招架的蛊惑:“阿厌。” 阿厌:“嗯?” 他的眼睛很亮,清润的声线是一贯的低沉,尤其在唤她名字的时候,好听极了:“明日,我们就动身回天元宗。” 阿厌:“好。” 他又道:“我们成亲。” 她笑得眉眼一弯:“嗯嗯!” 第1482章 乌龟画得挺不错的 第1482章 乌龟画得挺不错的 辽阔的海面之上,几艘乌蓬小船渐行渐远。 闻执与老者们站在岸边,目送着阿厌一行人离开,此时的他,一点也不高兴,连个敷衍的笑脸都扯不出来。 家主是开心了。 可他还得继续留在闻家收拾烂摊子。 长鱼画扇得知他们离开的消息,也特地前来相送。 她一身素裙站在岸边,望着阿厌跟闻清辞并肩立在船头的身影,想到长鱼家族总算有一个人能摆脱束缚,活得自由,也露出由衷的笑意。 阿厌一行人顺利地出了恒域,一路往回天元宗的方向走。 同一时刻,天元宗也收到了他们归来的消息。 叶鹤之握着信纸的手微颤,还没来得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五位长老,尹匩就急匆匆跑来,他一把抢过信纸,大笑出声:“回来了,总算是回来了!” 算算时日,阿厌走的时候才十六岁,到现在也该十九了吧。 时间过得是真快啊。 四长老也跑来了,一脸喜色道:“我那两个没出息的徒弟是不是要回来了?” 三长老:“风引他们今年也回来。” 五长老还没看信纸上的内容,因而,她并不知晓闻清辞体内的霜白引已经被逼出,且另有奇遇的事情,还在为闻清辞的生死担忧:“清辞那孩子还好吗?” 叶鹤之一笑:“没事了,清辞在信上说,要回来举办婚礼。” 尹匩:“我同意。” 叶鹤之:“我不同意。” 尹匩气到磨牙:“你存心跟我作对是吗?” 叶鹤之给他一个还不算太蠢的眼神:“你才知道啊?” 就在两人争执的时候,大长老气冲冲地从外面走来。 叶鹤之几人看过去,发现大长老一贯严肃的脸上竟然被人画了一只滑稽的王八,纷纷嘴角一抽。 砰—— 大长老一拳砸在桌子上! 四长老快好奇死了:“你这脸是怎么回事?” 三长老:“谁干的?” 五长老:“说说。” 尹匩揣着手坐在一边,想到天元宗刚收的那批弟子里有不少调皮捣蛋的男修女修,笑了笑:“你这是得罪了哪个小辈,被打击报复了?” 叶鹤之猜测道:“李红扣?” 大长老脸色更黑了:“……” 尹匩:“还真是那个野丫头啊。” 这位李红扣啊,是才招收进来的女弟子,一杆红缨枪耍得出神入化。 也不知道这姑娘是从哪个山疙瘩里跑出来的,才十三四岁,却在目前的年轻弟子里打遍无敌手。 前几日,李红扣因为不守天元宗规矩被王宪抓去戒律堂罚跪,听闻她不但不知悔改,还态度嚣张,甚至当着所有弟子的面发誓,一定要在王宪的脸上画一只乌龟。 这不,还真给让她做到了。 大长老又是一拍桌子:“掌门,你怎么什么人都收啊,就李红扣那性子,给她一把剑,她能把天元宗劈了!” 叶鹤之:“没办法,她天资好嘛。” 尹匩:“这倒是。” 三长老危机顿生:“我得回去看看,我的鸡有没有失踪。” 四长老倒是不讨厌难管的小辈,反而觉得有趣:“我看呐,这女娃娃野得太厉害了,没几个人能管住,那脾气,就跟当年能把宗门掀翻了的小阿厌一样。” 五长老则盯着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的王宪,评价道:“大长老脸上的乌龟画得挺不错的。” 叶鹤之:“我也觉得。” 大长老:“……有的时候,我特想弄死你们。” 第1483章 满月宴(一) 第1483章 满月宴(一) 越是离天元宗越近,众人的心情越高涨。 他们在九皋跟恒域加起来待了三年,当阿厌等人出来的时候外面又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路过霜元门的时候,他们还听闻,琴楷竟然又找了一位年纪轻轻的女子为妻,此事在当地也被广为流传。 甚至乎,还有一些胆子大的说书先生将这一段风流韵事编造成故事讲给听客们。 阿厌等人连着走了大半个月,他们一路御剑飞行,比拼实力,再加之归心似箭,一心只想要快点回到天元宗,中途便没怎么休息过。 结果,因为赶路太急,路上詹成雪得了风寒。 于是,阿厌等人只好放慢速度。 昨晚三更时分,一行人抵达霜元门的地界,瞥见还有一家客栈的灯亮着,便在此住下。 大清早的,客栈周遭的小摊吆喝声响起。 他们在一片市井的吵闹中醒来,收拾好后,便下楼用早饭。 只见,客栈的一楼人满为患,早饭的香气飘散在空气里。 阿厌吸了吸食物的香气,摸着咕咕叫的肚子,拉着闻清辞点菜。 他们人多,叫的菜也多。 一会儿功夫,就是满满一桌子的早点。 一楼的客人们看到他们的打扮时,也不意外。 最近来显州的门派众多,都是配着剑,差不多的打扮,这群人胜就胜在长相气质出众,但大家也知道老盯着人家不礼貌,很快移开视线。 “最近来了很多修真门派啊。” “修真百家的人也来了不少。” “霜元门掌门一个月前就把邀请的帖子下到了各门各派,想来是十分重视这回的满月宴啊。” “……” 阿厌吃得差不多了,便放下筷子。 显州有天元宗的人,叶长歌今日一醒来,就收到了天元宗传来的消息,说是让他们途径显州的时候准备点礼物,去参加霜元门的满月宴。 她掏出一张大红烫金的请帖:“父亲说,让我们去一趟霜元门。” 詹成霜也拿出一份请帖:“我这里也有请帖。” 辛从囿也拿出早晨得来的请帖,放在桌上。 元宝龄捏着一个香菇馅的包子,张嘴啃了一口,含糊道:“满月宴?” 詹成雪的风寒经过调养好了不少,她埋头喝着小米粥,说话时,声音还有点哑:“霜元门出啥事了?” 展月鸣:“先听听。” 周围议论的百姓很多,不用去拉关系打听就能知晓一二。 花满衣头一次出九皋,一路上,他心情极佳,对所见所闻都备觉新奇。 外间,两道身影走近。 正是白成轩与卫倾。 三年未见,白成轩也长成了翩翩少年。 从去年开始,天衍门掌门便声称身体不好,退居幕后。 实则,他是让可靠可用的人扶持白成轩,意图让白成轩先锻炼几年,等到了适合的机会便接管天衍门。 白成轩见他们那一桌还有空位,便打了招呼,与他们同坐。 叶长歌见到长大的白成轩,仍旧没有忘记他参加小寒会时的小萝卜头模样,几年过去,白成轩的身上添了几分与年纪不符的内敛:“你们也是来参加满月宴的?” 白成轩:“不错。” 第1484章 满月宴(二) 第1484章 满月宴(二) 闻清辞听着周围的议论声,已经猜到了情况。 这场满月宴,是琴楷特意办的。 结合他们一来到显州听闻的风流韵事,便很容易得出结论,琴楷又有了孩子。 白成轩见到他们,也渐渐放松下来。 在外人面前,他总得碍于身份,端着点架子像那么回事儿才行。 可阿厌一行人也是见过他小时候的,便没有必要再端着:“霜元门的掌门在前两年,娶了一位女子,这回的满月宴,便是那女子为琴掌门生了一个儿子。” 琴楷之前就两个女儿。 一个呢,是被他宠得骄纵刁蛮的琴钏。 另外一个,就是已经与他断绝关系的琴襄。 作为掌门,琴楷一直觉得没有儿子继承霜元门是他此生的遗憾,所以,之前便打算让左丘声继承他的位子。 谁曾想,老天爷对他另有安排,让他在五十多岁的时候邂逅了一位年轻女子,还能再得一个儿子。 这事儿自然把琴楷高兴坏了。 因而,孩子刚落地,琴楷就命底下的人准备满月宴,还对外发了不少请帖,恨不得把这个喜讯告诉全天下的人。 阿厌对琴楷的印象非常不好,想到在霜元门过了多年糟心日子的琴襄,心里有点别扭。 叶长歌也膈应的很,经过显州的时候,她下意识就会想起琴楷是怎么对待襄蘅母女的:“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还娶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还有了儿子? 传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宁玉书:“他对琴襄姐姐不好。” 元斐:“都过去了。” 展月鸣:“琴襄不是有苏小六吗?” 詹成雪很羡慕他们的同门情谊,明明是一群性格不一的人在一起,却过得就跟兄弟姐妹似的:“琴襄姑娘虽然没有一位好父亲,但她母亲待她极好。 而且,她还有天元宗这么好的师门,有你们这样护短的同门啊。” 詹成霜:“有失必有得。” 木南嫣:“人这一辈子不可能一直顺遂如意的。” 花满衣:“问一下,你们说的琴襄是谁?” 其他人:“……” 阿厌望着没有开口的卫倾,想到他三年前是跟裘晶萝一起回天衍门的,问道:“卫公子,裘姑娘呢?” 一说到这个,白成轩的脸上就露出羡慕的笑意:“当初裘姑娘跟卫师兄回到天衍门,就将两人的事情禀报给了师门和卫师兄的父母,之后就准备了婚事。 这回裘姑娘没来,是因为她怀孕了,正在家中休养。” 说到妻子,卫倾神色柔和了两分:“我本来是准备带她一起来参加满月宴的,但她身子弱,加之才刚怀孕,胎儿还不稳,受不得路途颠簸。” 叶长歌:“恭喜。” 阿厌等人也跟着祝贺。 尽管很不想去参加满月宴,但请帖都收到了,阿厌一行人还是不情不愿地去了。 况且,他们是送了礼金跟礼物的,若是不去,那就亏了。 满月宴当天,喜气洋洋,宾客络绎不绝。 阿厌遇到了不少熟面孔。 四大宗门的人坐在坐靠前的位置。 天玑宗那一桌,几名男修坐姿端正,东方陵注意到阿厌也在,想到败在她手里的那场比试,面露惭愧。 第1485章 满月宴(三) 第1485章 满月宴(三) 下人端着热腾腾的菜,忙碌地穿梭席间。 宾客们围坐在一起谈笑风生。 琴楷满面红光地拉着身旁年轻貌美的俞娘子应对宾客。 阿厌在看到俞娘子的第一眼,就觉得眼熟,等她注意到此次道贺的宾客里面缺了洛悭等人时才想起来。 俞娘子的眉眼,像洛夫人。 琴襄婚宴当日,襄蘅身亡,洛夫人在看穿琴楷的真面目后,大失所望,也对昔日的枕边人断了念想,当众毁掉年少时定情的海棠簪,愤然离去。 席间,也有人低声议论。 “我当俞娘子生得如何貌美呢,瞧瞧那眉眼,可不就跟当初的洛夫人有七八分相似吗?”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提到洛夫人,那就不得不提一直不被琴掌门重视的原配夫人,再说起几年前琴襄姑娘的婚宴了。 婚宴散去,琴掌门颜面尽失,我还听闻,洛夫人后来游历四方了。” “豁!” “好洒脱的女子!” “俞娘子相貌虽然跟洛夫人有些相似,但跟洛夫人比还是相差甚远,也跟原先的掌门夫人差了一截。 我打听到,她出身小门小户,但很会讨琴掌门的欢心,进门后,肚子也争气。” “……” 俞娘子一直挂着笑脸,看着满堂宾客,听着耳边的祝贺,以及那一声声的掌门夫人,让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琴楷笑得眼角皱纹浮现:“等我们的孩子长大,我就给他找几位师父教导他,再让他继承霜元门。” 俞娘子欣喜不已:“多谢夫君!” 面对这张老去的容颜,俞娘子觉得,她能够伪装到现在不露一点厌恶的情绪,实在是本事够高。 叶长歌恶狠狠地盯着琴楷的笑脸,捏紧拳头。 琴楷如今对俞娘子母子有多好,对昔日的襄蘅母女就有多差。 这种强烈的对比,让叶长歌为琴襄不值,也让她气得咬牙切齿:“为了吃今日这一顿,我特意留着肚子呢。 你们也要加把劲儿,等会儿饭菜一上齐,我们就使劲吃,一定要把送礼花出去的钱全部吃回来!” 她可舍不得浪费一分一毫给琴楷。 要不是她的饭量有限,恨不得把琴楷这场满月宴吃空! 宁玉书:“我会努力的!” 詹成雪第一次觉得饭量大也是优点:“我吃的多。” 元宝龄斗志昂扬:“我也多吃点,吃到吐为止。” 阿厌端着杯酒,尝了一小口,觉得太过辛辣,便放在桌上不再碰,嫌弃道:“这酒没展师兄酿的酒好喝。” 展月鸣喜欢别人称赞他酿酒的手艺,当即勾唇。 忽而,他想到了埋在二长老院里的女儿红。 展月鸣算了算那一百坛女儿红埋在地下的时间,便有些嘴馋:“二长老院里埋着的女儿红该是最好喝的时候了,” 元斐:“今年准能喝到。” 阿厌:“嗯嗯!” 闻清辞往阿厌的碗里夹了五丝菜卷,目光落在笑脸迎人的琴楷跟俞娘子身上,道:“这场满月宴,并不会顺利。” 元斐:“咦?” 路灵泷:“我听宾客们议论琴掌门还有一个女儿琴钏,却并未到场。” 木南嫣:“有热闹?” 这时,琴楷得知洛悭没有出现,连贺礼也不送以后心生不悦,之后见琴钏迟迟没来,脸色更是难看。 这一幕,顿时让在场宾客起了八卦之心。 第1486章 满月宴(四) 第1486章 满月宴(四) 知晓部分内情的人,免不了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恰好,阿厌等人能听得见。 “琴钏姑娘没来啊。” “这也太不给琴掌门面子了吧?” “可不是嘛。” “其实也不怪琴钏姑娘,以前洛夫人在的时候,琴掌门独宠这个女儿,对原配所生的琴襄姑娘看也不看一眼。 可是洛夫人一走,琴钏也跟琴掌门离了心。 俞娘子进门那日,琴钏姑娘还曾经当众奚落俞娘子出身,说她做一个替代品都不够资格。” “也是俞娘子进门后,琴掌门跟琴钏姑娘的父女关系越来越差,时常闹得不欢而散。” “眼下琴掌门有了儿子,琴钏姑娘以后怕是更不被重视了。” “……” 阿厌听完,没什么别的情绪。 只能说,一报还一报啊。 当初琴钏仗着琴楷的疼爱整日趾高气扬的,还老是欺负琴襄师姐。 这回好了,来了个俞娘子,还这么快就有了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琴钏的日子肯定没以前好过了。 叶长歌只觉痛快:“活该!” 木南嫣打量着俞娘子:“这位俞娘子一看就不好相处,琴钏姑娘这几年该是过得极为艰难吧。” 左丘声自然也听到了宾客们的议论声。 隔了几年,他也出现了很大的变化,但并未跟琴钏走在一起,而是专心打理霜元门上下。 察觉到琴楷沉下来的脸色,他上前,出言帮琴钏求情:“师父,琴钏师妹比较任性,您就不要跟她计较了。 今日是满月宴,这么多宾客在,师父若是板着脸这些宾客也会紧张,岂不是违背了您办满月宴的初衷?” 琴楷被他这么一说,想到令人头疼的琴钏,也没有当场发怒,只牵着俞娘子的手,在众人面前说了一堆冠冕堂皇的话。 元斐留意到,琴楷的状态不太好,眼角下方有一层阴影:“琴掌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路灵泷笑得猥琐,插了句嘴:“有这么年轻的小娘子在身边,琴掌门又已经是那个年岁的人,为了在小姑娘面前挽回颜面,不得多努努力,证明一下自己老当益壮吗?” 花满衣:“……” 临屿:“……” 等琴楷罗里吧嗦的说了一大通后,阿厌等人拿起来筷子开动。 刚吃没两口,先前没出现的琴钏却出现了。 琴钏脾气不好,心里只有左丘声一人,在屡次被拒以后,仍旧不死心。 但她在纠缠了许久发现毫无作用后,便不再那般坚持了。 这几年,琴楷不是没有帮她物色适合的成婚对象,可她眼光高,谁也看不上。 因此,琴钏的婚事至今还没有着落。 在琴钏身旁,还用粗粝的绳索绑着一名青年男子。 俞娘子在看待那名男子出现时,神色一变。 接着,不待琴楷质问琴钏想做什么,她便抢先道:“琴钏,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平日里也想着法儿挤兑我,但今日是你弟弟的满月宴,还有这么多宾客在,你绑个人来闹算怎么回事?” 琴楷:“逆女!” 阿厌:“……” 唔~ 还真让清辞说中了啊。 这场满月宴,不但不顺利,可能还会被琴钏搞砸。 第1487章 绿了(一) 第1487章 绿了(一) 元斐放下筷子,眼里窜上笑意:“有情况啊~” 路灵泷兴奋地搓手手,一看有瓜可吃,原本懒得沉睡的每一根神经‘咻’的一下苏醒,将筷子‘啪’的一声往桌面一放:“我有预感,接下来会有大事发生!” 即便到了此时,詹成雪不忘发挥吃货的本性,继续品尝美食:“突然觉得琴掌门的满月宴特别美味啊~” 元宝龄:“嗯嗯!” 叶长歌暗暗举起拳头,悄声道:“打起来打起来!” 宁玉书被她略显幼稚的举动逗笑:“长歌姐姐,我都听到了哦。” 叶长歌:“……” 木南嫣:“期待期待。” 辛从囿拿她没辙,只翘了一下嘴角。 阿厌激动地抓住闻清辞的手:“刺激刺激!” 闻清辞眼神宠溺:“嗯。” 在场众人,不仅阿厌一行人兴奋,其他宾客也放下筷子,专注地盯着突然出现的琴钏,满眼都透露出浓厚的吃瓜兴趣。 宾客们可不是瞎子啊。 俞娘子在看到被绑着的青年出现时,明显慌了。 琴钏忽视掉琴楷愤怒的眼神,她想到才出生没多久的那位弟弟,讽刺地勾起唇角,望了一眼心虚的俞娘子,又对琴楷道:“父亲,您确定我那位同父异母的弟弟真的是您亲生的吗?” 琴楷:“你胡说什么?” 俞娘子见到青年被绑着出现的那一刻,就觉大事不妙,好在她私底下转移了不少商铺跟地契在自己名下。 俞娘子迎上琴楷怀疑的眼神,底气不足地解释:“夫君,你别听琴钏乱说,我对你是一心一意的!” 宾客们神色各异。 阿厌双眼放光:“哦豁~” 闻清辞见她如此俏皮,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忍住了勾她鼻梁的冲动。 元斐:“绿绿绿……绿了? ?” 展月鸣:“我仿佛在琴掌门的头顶看到了一片辽阔的青青草原。” 路灵泷:“我也看到了。” 宾客们:“……” 嘿嘿嘿…… 他们全看到了。 谁都知道,琴楷最好面子,这回俞娘子的孩子如果不是他的,那他以后怕是要躲起来不敢见人了。 左丘声见琴楷面色不好,神色也有动摇,就猜到琴楷已经在怀疑俞娘子。 想到这么多人在场,顾及到琴楷最在意的是什么后,左丘声走到琴钏身边,劝道:“师妹,今日是满月宴,是师父跟俞娘子的大好日子。 你就算再任性,也要谨记你霜元门千金的身份,不要让师父没脸,也不要让霜元门成为云洲大陆的笑柄。” 琴钏冷笑。 她知道琴楷最在意什么,也知道自己的做法会激怒琴楷,可她不在乎。 犹记得几年前,琴楷为了破除琴襄跟苏倦一事的流言,丝毫不在意她的感受,非要把左丘声跟琴襄撮合在一起。 每每想起这件事情,琴钏都郁结在胸。 琴楷怒喝:“你闹够了没有?” 俞娘子:“……” 琴钏看出琴楷约莫是察觉到了什么,也明白他发怒是在警告她,要她适可而止。 但琴楷越是生气,越是急于打断她,她越开心:“父亲,这孩子确实是从俞娘子肚子里出来的,可是,您能确定孩子的父亲是您吗?” 第1488章 绿了(二) 第1488章 绿了(二) 豁——! 到了这时,众人也瞧明白了。 琴钏这是有备而来啊,甚至为了达到目的,她连琴楷的感受,连霜元门的面子都不顾。 她是铁了心要毁了满月宴,毁了琴楷费心经营多年的名声啊。 这姑娘的心也是够狠的啊。 真真是百年难遇的大孝女! 琴钏松开手里的绳索,把被绑住的青年男子推倒俞娘子面前,并指着男子,望向琴楷:“父亲,您好好看看,看看我那个刚出生的弟弟是不是跟眼前奸夫的眼睛很像?” 宾客们屏息:“……” 这瓜挺精彩啊。 绝对是劲爆级别的。 而且,这场满月宴的劲爆程度,一点也不比当初苏倦抢亲,把琴襄当众带走的程度低。 以后的以后,人人看到琴楷的时候,首先看的,不是琴楷的面容,也不是琴楷的衣着,而可能是他的头顶。 看看是不是有片草原,是不是绿油油的。 琴楷面色难看极了,早在青年男子被抓的那一刻他就有所怀疑,此时被琴钏把这件事情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他气得浑身发抖:“琴钏,你要是发疯,就给我出去!” 俞娘子到底还是对青年男子有感情的,见事情都被捅破了,她索性不再伪装,而是把一旁婆子怀里抱着的婴儿抢过来抱住,拉着青年男子站到一边。 俞娘子这一举动,便是坐实了琴楷被绿一事。 叶长歌高兴极了:“若是琴襄师姐在,看到琴掌门今天的下场,一定会觉得过瘾。” 可惜了襄蘅跟洛夫人这两个女子啊。 一个先是被家族耽误,后又被琴楷耽误了一生。 而洛夫人则是前半生都毁在了琴楷手里。 大好年华,白白浪费了。 琴钏觉察到俞娘子准备趁乱开溜的心思,直接让霜元门的弟子将其拦住。 见琴楷到了此时还在强行维持颜面,琴钏只讽刺地掀起唇角。 今日,她就要当着所有宾客的面,把俞娘子的事抖落出来,把这位好父亲所有的骄傲和面子踩在脚底下! 想罢,琴钏又望向靠在一起的俞娘子跟那名男子,继续道:“父亲,您就别装了吧,您就算眼睛不好,也不至于脑子不好,没看明白眼前的情况是怎么回事吧? 您何必继续在这里维持您那可笑的颜面呢?” 琴楷暴怒,双目充斥着血丝,吼道:“你闭嘴!” “偏不!” 琴钏也不想找死,所以,即便她铁了心要毁满月宴,但也保持着一段恰到好处的距离,以免琴楷会在暴怒之下失去理智,对她下手。 “我知道,什么都没有您的面子重要,您现在肯定在想怎么把我关起来,或者是要不要对我下诛杀令?” 要不是她事前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多半跟当年琴襄被控制被威胁的下场一样。 琴襄也算幸运,有苏倦喜欢,有天元宗和同门拼死护着,才得以逃过霜元门的诛杀令,将婚宴一事画上句号。 但她只有自己了。 而事情发生以后,也只有左丘声跟洛家的人会念着旧情护她。 呲—— 琴钏拔出佩剑,将剑尖对准俞娘子,吓得对俞娘子差点晕厥。 等这一阵害怕缓过来后,俞娘子当场跪下:“琴钏姑娘,你饶了我吧,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 青年男子也跟着跪下。 第1489章 绿了(三) 第1489章 绿了(三) 阿厌欣赏着眼前这一出精彩绝伦的好戏,嘴角微微扬起。 这世间的万事万物啊,总是逃不过因果轮回。 琴楷最在意什么,迟早也会有失去的那一日。 再次见到琴钏时,阿厌觉得对方顺眼不少,至少没有初次见面时的不喜。 如今的琴钏虽说性格依旧骄纵,但是没了以前那层柔弱的伪装。 看样子,所有人都在成长,也在不断的变化。 俞娘子跟青年男子跪在地上,两人身体一抖一抖的,害怕得不敢动,尤其俞娘子,她生怕一动就会被琴钏杀了,而她怀里抱着的婴儿,发出响亮的哭声。 琴楷的脸黑如锅底。 左丘声到底是跟琴钏有多年相识的情分在的,他知道这回琴钏做得有多过分,也看出琴楷眼底翻滚的怒意,为了避免他们父女间的感情越闹越僵,无可挽回,他道:“师妹,够了。” 琴钏:“不够!” 下一瞬,她用剑在俞娘子的肩膀拍了拍,道:“说说,你当初是怎么勾搭上我父亲,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俞娘子吓得冷汗连连,她如今的小命拿捏在琴钏手里,也顾不得琴楷的感受了:“我怎么可能会真的喜欢琴掌门? 而且,琴掌门都多大岁数的人了,除了毛病一大堆,还体力不济。 当初,我就是知晓琴掌门的身份,贪图荣华富贵,才会弃了原先的情郎同他在一处的。” 琴楷气到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你——” 琴钏很满意俞娘子的态度,收剑放过了俞娘子跟那位男子,也没打算追究这两年跟俞娘子闹出来的不愉快。 她要让俞娘子风风光光的活着,让琴楷受尽煎熬,为一次次因俞娘子的蹩脚手段责备自己感到后悔不已! 俞娘子一见危机解除,便在众目睽睽下抱着孩子,牵着青年男子跑了。 琴楷望着他们三人的背影,指着琴钏的手颤抖了半天以后,当场吐血! 左丘声大惊:“师父——” 霜元门弟子:“掌门——” 宾客们:“……” 满月宴结束后,阿厌等人也离开了。 到了晚间,满月宴的事情就被流传出去,仅片刻的功夫,琴楷被绿一事便人尽皆知。 阿厌一行人在显州歇了几日,等詹成雪的风寒痊愈,便继续一路说说笑笑地往天元宗的方向走。 如此走了几日,辛从囿跟木南嫣便同大家告别,往天玄宗的方向走。 两人的事情也是时候回到天玄宗告知众人了。 詹成雪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一脸惋惜:“好可惜啊,木姑娘的厨艺那么好,她要是能跟我们一直走在一起,我就有口福了。” 元宝龄:“是啊。” 元斐则看了一眼詹成霜。 天元宗跟天辰宗的方向也不一样。 再过两日,就是分别的时候。 阿厌牵着闻清辞的手,察觉到元斐的眼神,顿时明白了原因,当即问:“霜姐姐,你跟你妹妹要去天元宗吗?” 詹成雪望向自家姐姐,问:“要回吗?” 关于此事,詹成霜另有打算:“先去天元宗,见过掌门跟长老们之后,我再跟元斐回天辰宗。” 叶长歌:“这是要给元师兄名分啊。” 第1490章 我也要给清辞名分 第1490章 我也要给清辞名分 一说到名分,阿厌下意识偏头,望向闻清辞,见他的瞳孔里倒映出自己抿唇轻笑的画面时,道:“我也要给清辞名分。” 闻清辞:“好。” 他等着。 并且,他等这一日等了好些年。 以前的他,没想过自己还会有变成正常人的一日,也没想到他跟阿厌能够走到今日这一步。 想到这几年与阿厌经历的许多事,以及在恒域发生的一切,闻清辞第一次感受到了不真实的滋味。 他活下来了。 他赌赢了。 他成功将魔性化为身体里的一股力量了。 而阿厌,就是支撑他的动力。 元斐高兴完,又有点忧心:“小阿厌,闻师弟,你们别高兴太早。 你们别忘了,二长老虽然同意你们在一起了,但是一直没同意你们成婚呢。” 展月鸣:“这不一样。” 叶长歌:“之前二长老不同意,是担心师妹守寡,说来说去,二长老就是心疼师妹。 但闻师兄如今修为高深,也没了随时会翘辫子的可能性,二长老没道理不同意。” 宁玉书:“言之有理。” 阿厌点点头,师父还是很疼她的:“我觉得这一关非常好过。” 反正师父肯定听她的。 花满衣一路上就听人说起过四大宗门,因此,越靠近天元宗,他就越兴奋,想要见识天元宗的那些弟子是不是个个都像阿厌跟闻清辞那般能打:“天元宗好玩吗?” 路灵泷:“应该好玩吧。” 阿厌:“好玩!” 夜幕降临。 篝火明亮。 阿厌一行人人多,所以点燃了两处篝火,然后像往常一般去河里抓鱼,再让临屿把鱼开膛破肚清洗干净。 宁玉书则手脚麻利地将鱼架起来烤,再淋上一层鲜香的辣椒面。 不一会儿,烤鱼的香味便传遍周围。 詹成雪跟元宝龄蹲在一旁猛咽口水。 阿厌则抱着闻清辞的一只胳膊闭眼休息,就在她觉得这样的日子充满烟火气和惬意时,数十丈外,一阵脚步声靠近! 杀机突起! 阿厌还听到,兵器碰撞时发出的声音越来越近。 元斐等人也警惕起来。 大晚上的,又是深山野林的,很容易遇到事情。 一群人在后面追。 一人被围困其中。 阿厌被前方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她拉着闻清辞起身,习惯性地拿着落华将人护住。 透过篝火明亮的光,她看到一道身影被几十道包围,且那身影还挺眼熟。 元斐:“那个被追杀的人,好像是贺兰庸的小叔叔。” 叶长歌眼力不错:“就是!” 闻清辞:“他受伤了。” 一见贺兰宜章的情况不妙,阿厌等人跑了过去。 贺兰宜章形容略显狼狈,素袍的好几处沾染着血迹。 叶长歌几人先后拔剑出鞘,过去将人护住。 贺兰宜章看到他们,愣了一瞬。 阿厌则通过那群人统一的打扮认出了他们的来历。 罗雁门。 说起来,罗雁门跟幽玄谷还有点渊源。 她记得有一回,幽玄谷被围攻,还是老谷主亲自带人出去迎得战,而当时来的,就是罗雁门的人。 第1491章 能低调一点吗 第1491章 能低调一点吗 叶长歌与这群人交手了一会儿,惊讶于他们的实力,可又对这些人的来历却一无所知,就是觉得打扮怪异的很。 他们的左袖之上,刺着一只燕子展翅的图案:“不是八大派的人,也不是百家的人,难道是新崛起的门派?” 元斐:“有可能。” 闻清辞:“是罗雁门的人。” 詹成雪一脸钦佩:“闻公子好聪明!” 元宝龄:“闻公子无所不知。” 她们一夸闻清辞吧,阿厌的心情就好。 捕捉到两人眼里流露出的钦佩后,阿厌抬了抬下巴,眉目间涌现一丝骄傲:“那是,我家清辞就是最棒的!” 闻清辞低眸浅笑。 这世上啊,也只有她会傻乎乎的如此认为。 展月鸣瞅了眼两人:“秀恩爱能低调一点吗?” 路灵泷:“我要是有意中人,我也高调。” 花满衣:“你有?” 路灵泷:“还在找。” 詹成霜见这些人杀意腾腾的,且身手个个不凡,连贺兰宜章这种境界极高的修行者都会被打成重伤,便也在对战的时候不敢掉以轻心。 贺兰宜章被他们护在其中,护着流血的手臂往后退。 他道:“抱歉,我连累了你们。” 阿厌并未出手,她相信同伴们的实力,从九皋到恒域,实力提升的不仅仅只有她跟闻清辞。 因而,她只管保护清辞就好。 “姑父,你可得保护好自己啊,要是姑姑在场,铁定把这些人全灭了。” 长鱼画扇那般性子,就没有她干不出来的事儿。 贺兰宜章听到阿厌的称呼时,神情落寞。 画扇…… 距离他离开恒域到现在,已两年光景。 在这两年里,云洲大陆发生了很多事。 他跟贺兰庸联手重建医仙谷,但因为当初医仙谷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所以重建起来并不容易,便暂时留了一些在医术一道颇有天赋的孩童日日教导。 贺兰宜章此次出谷,是因为他要去收集药材,却没想到会遇到罗雁门的人。 而在重建医仙谷的这两年里,贺兰宜章过得很忙碌。 即便如此,他时常会因为一些小事联想到长鱼画扇。 毕竟是他爱到了骨子里的女子,想要忘却根本不可能。 阿厌猜到了贺兰宜章在别扭什么。 站在贺兰宜章的立场,长鱼画扇就是一个坏透了的女子。 换做阿厌,若在得知长鱼画扇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完成她的谋划时,肯定也会怀疑这份感情的真假。 一场打斗,很快结束。 叶长歌等人练了手,一身轻松。 宁玉书拿着香气四溢的烤鱼,对打完架的叶长歌几人道:“可以吃了。” 叶长歌几人回去重新坐下。 罗雁门的人身受重伤,见势不妙,不能硬碰硬,便逃之夭夭了。 元宝龄跟詹成雪并未跑去打斗,她们两个武力值不高,很识相地站在一边看热闹,两人各自拿着一条烤好的鱼大快朵颐。 她们一边吃,一边对宁玉书的手艺竖大拇指。 宁玉书递给叶长歌一条烤鱼:“这是长歌姐姐喜欢的味道。” 叶长歌接过,奖励地摸了摸宁玉书的头:“你有这手好厨艺,将来一定招姑娘喜欢。” 宁玉书:“……” 第1492章 你姑姑怎么样 第1492章 你姑姑怎么样? 詹成雪嘴里含着食物,收回竖起的大拇指,厚着脸皮道:“小玉书,你要是不嫌我年纪大,饭量大还战五渣的话,我以后嫁给你啊!” 元宝龄:“我也可!” 展月鸣:“……” 她还真是跟小时候一样,为了口吃的什么都能说啊。 元斐眼睛毒辣,早察觉到了展月鸣对待元宝龄的不同寻常,又见宁玉书还小,压根没那方面的心思时,解下水囊喝了一口:“元宝龄,你的婚姻大事得经过我的允许,我不同意啊。” 元宝龄本就是玩笑之言,没有当真,一听元斐这话,笑笑:“我听哥哥的。” 宁玉书小声地发表意见:“就算元斐哥哥同意,我也不同意。” 元宝龄皱眉,被宁玉书的拒绝弄得有点受伤:“你在嫌弃我?” 宁玉书低头:“……” 元宝龄:“你竟然在嫌弃我?” 宁玉书继续低头,并张嘴解释:“……宝龄姐姐,你别多想,我不是嫌弃你。” 贺兰宜章撕开被剑刺破的那一块布料,从临屿手里接过一个小瓷瓶,将白色的粉末倒在流血的伤口上,等血流得没那么急了,他又扯了片干净的衣袍做了包扎。 阿厌从没动过的那些烤鱼里拿了一份递给贺兰宜章:“姑父,先吃点东西吧。” 闻清辞则递了水囊过去。 贺兰宜章接了两人递来的食物和水,并道谢。 在吃了几口以后,他想到走的时候,长鱼家族的内斗都结束了,而谢玄还留在长鱼画扇身边时,终究还是问了:“阿厌姑娘,你姑姑怎么样?” 叶长歌等人安静吃鱼。 还以为贺兰宜章当初离开的那么洒脱不留恋,是对长鱼画扇断情了呢。 合着这人哪怕离开了恒域,不再跟长鱼画扇有牵扯,仍旧没有一时片刻忘记过意中人啊。 阿厌:“她很好啊。” 贺兰宜章:“……那就好。” 闻清辞见阿厌没领悟到贺兰宜章话里的意思,无奈一笑,把贺兰宜章想要得知的答案说出:“姑姑接管长鱼家族后,铲除了常戚一党,也没有跟谢玄成婚。” 贺兰宜章:“谢谢。” 答案有点意外。 谢玄老围绕着长鱼画扇打转儿,两人之间的感情吧,说像感情深厚的姐弟,但中间又隔着一层谢玄喜欢长鱼画扇的心思。 所以,贺兰宜章也以为,在他离开后,他们会顺理成章走到一起。 况且,谢玄人品很好,跟长鱼画扇也挺相配。 叶长歌觉得感情这种事情应该是果断的,毕竟她身边的人都挺直接的,也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她还是头一次遇到贺兰宜章这样犹犹豫豫的处理方式:“贺兰先生,其实,你是喜欢画扇姑姑的吧?” 詹成雪:“这还用说吗?” 元宝龄:“一看就还喜欢。” 詹成霜:“贺兰先生应该有他的顾虑。” 她观贺兰宜章也不像是优柔寡断的人。 元斐:“霜姐姐说的是。” 叶长歌直接翻了一记白眼,元斐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不管詹成霜说什么,放在他那里就是跟真理一样。 接着,她问出心底的疑问:“贺兰先生,你既然喜欢画扇姑姑,那为何当初还要离开啊?” 贺兰宜章沉默了。 因为他是医仙谷的人。 作为贺兰庸的小叔叔,在得知贺兰庸的想法以后,他也想要为重建医仙谷出一份力。 况且,他跟长鱼画扇走到如今这一步,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那个一肚子坏水儿,且谎话连篇的女子,从跟他一相遇,就带着强烈的企图心。 她能让他对她爱得要死,又可以让他气到拿她没有一点办法。 第1493章 大概……是出于尊重和成全吧 第1493章 大概……是出于尊重和成全吧 叶长歌见她这一张嘴,贺兰宜章直接闷声不吭了,其他人都望着自己,一副她不该问的模样,懵了一瞬,后知后觉道:“……我是话题终结者吗?” 元斐欣慰地点了点头:“长歌师妹,你总算发现了。” 叶长歌:“……” 路灵泷吐掉嘴里的鱼刺,在他们说话间,他则专心地吃着鱼,等吃得差不多了,才道:“叶姑娘的情商有待提高啊。” 宁玉书:“……” 这话没错。 长歌姐姐哪里都好,就是在感情一事上不开窍,且满脑子都是修行变强的思想。 花满衣想到那一肚子阴谋诡计的长鱼画扇,虽不清楚她跟贺兰宜章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察觉到那女子手段高明,性情难训,不是谁都能降得住的:“若喜欢还要执意离开,必然是贺兰先生有自己的考量。” 展月鸣插嘴:“感觉贺兰先生更在意画扇姑姑。” 阿厌:“这倒是。” 贺兰宜章:“……” 阿厌没注意到贺兰宜章的反应,也没反应过来自己的话相当于是在对方的心口上狠狠地扎了一刀,继续补充:“姑姑确实过得挺好的,整日忙着处理家族内部的事,还忙着折腾常戚那帮子人,都没提过姑父。” 元宝龄满脸同情:“姑父好惨。” 詹成雪同款语气同款表情道:“是呢。” 詹成霜:“……” 闻清辞:“咳咳。” 阿厌顿时被他的咳嗽声转移注意力:“清辞,你生病了吗?” 闻清辞:“还好。” 贺兰宜章勾唇。 他看得出闻清辞是在帮自己解围。 不过,得知长鱼画扇过得好,没有提起自己时,除了有些失落外,他还是为她感到高兴。 她所图谋的一切,都是为了夺回大权。 如今,她多年的心愿达成,想来每日都能吃得饱睡得香。 元宝龄吃完一条鱼,又拿了一条,张嘴在鱼身咬了一口,又香又辣的味道,立即让她来了精神,也让她的味蕾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阿厌姑娘,你姑姑真的喜欢贺兰先生吗?” 贺兰宜章:“……” 这个问题,他也很困惑。 每回她都说喜欢,也总喜欢缠着他,但他被骗过太多次,已经不确定了。 离开恒域的时候,他也曾经想过,长鱼画扇会不会追出来,可身后迟迟没有传来任何动静,让贺兰宜章这点不切实际的想法彻底打消了。 她不会为了他抛弃长鱼家族的。 贺兰宜章选择不回头,也是害怕再看一眼可能会没骨气地生出眷恋。 阿厌回答得十分确定:“喜欢。” 詹成雪不解:“可她如果喜欢,为何要放贺兰先生离开?” 元斐对此倒是有些感触,他从来不会要求詹成霜怎么做,或者是为了证明对他的感情做出取舍,只是支持她做想做的事情:“大概……是出于对贺兰先生的尊重和成全吧。” 尊重? 成全? 这个答案,是贺兰宜章没有想到过的。 谁让长鱼画扇老是把他关在身边不让走呢? 这就导致贺兰宜章认为,她是那种喜欢他就会把他囚禁在身边,厌恶他以后就会让他走得越远越好的那一类人。 第1494章 不敢信 第1494章 不敢信 阿厌这回总算发现贺兰宜章那点难以察觉的外放的情绪了。 这个姑父也是个性子内敛的,心里想什么都不会表现在脸上。 有些话,有些真相,她要是不趁此机会说开,可能他跟姑姑就要错过了。 果然,关键时刻,还是得靠她啊。 于是,阿厌再次无比确定道:“喜欢。” 贺兰宜章:“?” 闻清辞也道:“姑姑的感情是真的。” 欺骗是真的。 利用是真的。 但站在长鱼画扇当时的立场,其实是没有选择的,她已经到了穷途末路。 在那种处处都是危机的情况下,她想活下去,又想要扳倒常戚,不管是出于大局考虑,还是出于亲情方面的考虑,她都只能想办法让阿厌复活。 因为,这不仅仅是长鱼画扇翻身的唯一机会,也是振兴长鱼家族,把大权从常戚手里拿回来的唯一机会。 闻言,贺兰宜章笑了,神色间带着几分质疑,又透着几分不确定。 显然,他不信。 也不敢信。 他在长鱼画扇手里栽倒太多回了。 每回他想问的时候,她总能在瞬间猜到他的心思,并且抢先给出一个让人想听却未必是真实的答案。 那些亲密的话,听她说的多了,真真假假他也就分不清楚了。 “姑父,你别不信啊。” 阿厌对这一点是有信心的。 再一想这里都是熟悉的人,就算她把长鱼家的秘密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乱说,便道:“玄意诀,又称共生契,当契约生效的那一刻,就代表着之后的两人是同生同死。 在我跟清辞进入悯生塔之前,姑姑曾跟我说过这件事,之后我出了悯生塔,把玄意诀默写下来给了她。 我想,她一定是去救你了。” 贺兰宜章目光一怔:“共生契?” 元宝龄:“好神奇啊。” 詹成雪:“原来这世间真的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啊。” 叶长歌:“所以闻师兄能活,都是因为阿厌把自己的命给了他一半?” 花满衣:“可真舍得。” 路灵泷:“羡慕!” 在贺兰宜章询问的目光下,阿厌微笑着点头,并且,从贺兰宜章的反应来看,他并不知晓这一事:“姑姑能把命给你一半,还不能证明她的喜欢吗?” 贺兰宜章:“……” 他再次沉默了。 经过阿厌这么一说,贺兰宜章忽然明白为何谢玄老是酸不拉几,还没事儿就讽刺几句,或者是时常会故意拉着长鱼画扇做出亲密的举止了。 谢玄的反应这么大,是因为他从头到尾都知道一切,也知道长鱼画扇的所有谋划。 阿厌说罢,想到贺兰宜章被围困差点丢了命的事,又道:“姑父,你可要保护好自己啊,因为你要是死了,我姑姑也就死了。” 贺兰宜章说出被追杀的原因:“去年,我曾救了一位罗雁门的敌人,因此才会被罗雁门的人追杀。” 要不是这段时日遭遇追杀的次数太多,仅凭方才那几十个人,根本不可能伤到他。 一行人休息一晚。 天亮时分,贺兰宜章离开了。 阿厌有些担心他的安危。 闻清辞则拉着她的手,抬手将她发间缠绕在一起的流苏解开,说话时的语调轻轻的,沉沉的:“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 他已经让临屿联系人暗中保护贺兰宜章了。 一切跟阿厌有关并且比较重要的人,他都会护住的。 第1495章 李红扣 第1495章 李红扣 天元宗山脚下,除了阿厌一行人在往这边走,还有其他游历归来的弟子们。 风引走在最前面。 裴子澜抓着一把花生,一边剥壳,一路慢悠悠地走着。 他们在一个月前得到了叶鹤之的传信,说是天元宗要办喜事,让收到传信能够回来的弟子都回来。 裴子澜丢了一颗花生米在嘴里,正举目望天,纳闷不已:“喜事? 什么喜事?” 风引目光稍定:“阿厌师妹跟闻师弟的年纪也适合成婚了。” 祝尺勾唇:“确实是喜事。” 天元宗的一堆弟子里面,他们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志同意合,互相倾心的道侣。 唯独阿厌跟闻清辞的事情早在几年前就人尽皆知。 这样的两人,走到一起是顺理成章的事,而且,他们若是再不成婚,都会被外界质疑是不是感情破裂了。 张已:“我连礼金都准备好了。” 方必清:“我也有准备。” 方知行:“我也有。” 江也则说起最近外界盛传的一件趣事:“听闻天元宗今年又新招收了一批弟子,其中有一个李红扣的,性子桀骜难驯,三天两头在宗门搞事情,还在大长老的脸上画了一只乌龟。” 风引蹙眉,看着颇有几分严厉师兄的模样:“不服管教,当罚。” 江也:“挺好玩的啊。” 天元宗的掌门跟五位长老成日待在天元宗窝着,也不下山走动,要是宗门的弟子再没点个性,折腾得热闹一点,他们估计会更觉枯燥。 他们刚一进入山门,踩着台阶走去,穿过第二道结界之后,就见广场之上聚集了密密麻麻的天元宗弟子。 比试台上,有弟子正在切磋。 而台上的女子一身青色衣裙,发髻轻挽,鬓角垂下两缕碎发,眉眼之中尽显锋芒,一杆红缨枪用得出神入化,仅二十来招,就将对面的弟子打趴在比试台上。 比试台下,人头攒动。 一排排女弟子眼神激动地望着李红扣,满眼崇拜。 风引等人停下脚步。 砰—— 李红扣将红缨枪放在地面,发出声响,享受着一众弟子的崇拜,叉腰道:“还有谁?” 女弟子们一片欢呼声响起:“姐姐好帅!” “姐姐给个机会呗!” “……” 也有男子抗议的声音,指责女弟子们移情别恋:“你们这些女子啊,三心二意的很,以前阿厌师妹在,你们对她崇拜不已。 如今阿厌师妹不在,来了个小师妹,你们就忘了阿厌师妹。” 女弟子们反驳道:“这不一样,阿厌已经有了闻师兄,坚决不给我们任何机会。 可李红扣不一样,她实力彪悍就算了,最主要的是,她还没主。” 李红扣也听说过阿厌的名头,在外面那叫一个响亮。 而且,云洲大陆的女修实力排行榜上,阿厌稳居第一好几年了,这也让李红扣对阿厌特别好奇:“我来天元宗,就是因为阿厌师姐,我要挑战她,打败她!” 裴子澜笑了:“小姑娘,理想很丰满啊。” 张已:“现实很骨干。” 方必清:“如今的你,远远不是阿厌师妹的对手。” 方知行:“你会被吊打的。” 江也的嘴更毒:“你的实力虽然在一众弟子里面出挑,但是眼下的你,或者是未来几十年的你,都会被阿厌师妹按在地上摩擦。” 第1496章 当然是跟清辞成婚啊 第1496章 当然是跟清辞成婚啊 阿厌等人通过第二道结界,一见眼前弟子们身上的青色衣衫,顿时有一种在外流浪好些年再回归家中的满足感。 于阿厌而言,天元宗是师门,也是她的家。 是这里,给了她这一世畅快肆意的生活。 元斐见师兄们都在,也将他们刚刚的对话听见,见台上的李红扣眉眼青涩,好心劝道:“这位师妹啊,我是个老实人,你相信我,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以阿厌如今的实力,都能吊打天元宗的几位宗师。 弟子们见他们回来,个个面露喜色。 “阿厌师妹!” “闻师兄!” “叶师姐!” “小玉书!” “展师兄!” “后面的三位女子是谁啊?” “那两名男子又是谁?” 詹成雪倒是挺喜欢天元宗的氛围的,特别欢快,见他们都盯着自己并一脸好奇时,她笑了笑:“我叫詹成雪,我旁边的这位是詹成霜,是我的姐姐。 至于我右边的这位是元宝龄,是你们元师兄的妹妹。” 路灵泷指了指自己跟花满衣:“我叫路灵泷,你们闻师兄是我的主子,我身边这位叫花满衣,是我的哥哥。” 花满衣:“……” 李红扣走下比试台,跳到阿厌面前,打量着突然出现的十几人。 待确定阿厌是她要找的人以后,李红扣将红缨枪往身前重重一放,对着阿厌发出邀请:“你就是阿厌吧?” 阿厌:“我是。” 李红扣兴奋道:“打一架!” 阿厌一手拿着落华,一手牵着闻清辞,见眼前这小姑娘要挑战自己,道:“我现在双手没空。” 李红扣:“那你什么时候能跟我打?” 阿厌:“我不想打。” 李红扣:“……” 这时,洛跃则从一堆弟子里钻出来,他一脸喜色走到阿厌面前,激动道:“阿厌姑娘,你要不要收徒弟? 我还没拜师呢,我想拜你为师!” 阿厌见到他,有些意外:“你怎么……” 洛跃则早就在天元宗了。 自霜元门见过阿厌,并被她指导一段时日后,他便下定决心要努力修行。 于是,在阿厌等人离开霜元门之后,他便给家里留下书信,收拾行囊来了天元宗,在上一批弟子结束招收后想办法硬挤了进来。 洛跃则一脸期待地望着阿厌:“阿厌姑娘,上回分别时,你说还没有收徒的打算,那现在呢?” 阿厌:“我现在也没想过。” 洛跃则:“那你此时想的是?” 说到这个,阿厌偏头一笑,一缕金色的阳光洒落在她的面庞上,衬得她温软又甜美,肤色光泽如玉,她指了指身边的闻清辞:“当然是要跟清辞成婚啊。” 闻清辞看着没什么外放的情绪,依旧清冷,可他的眼神是温和的。 风引率先送上祝福:“恭喜。” 其他人也纷纷送上祝福:“恭喜恭喜!” 忽的,又有两人归来,正是当初与阿厌等人下山时分开的琴襄与苏倦。 许久不见,琴襄的眉目间温婉如昔,接到天元宗传来的喜讯时,她便为阿厌跟闻清辞能够走到今日感到开心:“阿厌师妹,闻师弟。” 苏倦走在后头。 第1497章 你难道不是一无是处吗 第1497章 你难道不是一无是处吗 叶长歌看到许久不见的琴襄,惊喜道:“师姐!苏小六!” 苏倦勾唇,他本就长得人比花娇,这一笑啊,如沐春风极了。 琴襄冲众人一笑,望着生活了多年的地方。 还是这里有归属感。 什么烦恼忧愁,什么恩怨情仇,只要一回到天元宗,便让她感到安心,想到阿厌跟闻清辞的喜事,她道:“你们婚宴的喜饼交给我了。” 宁玉书:“还有我!” 元宝龄:“我我我!” 詹成雪:“我也可以帮忙!” 等他们叙完旧,李红扣还是不忘跟阿厌切磋的事情,她望着阿厌,固执道:“那你什么时候有空跟我打?” 阿厌:“看心情。” 李红扣:“……” 刚赶来的尹匩见阿厌被缠住了,立即站出来,瞪了眼李红扣跟执意要拜师的洛跃则,摆出长老的派头:“打什么打? 一个个的,也不知道心疼我徒弟,让她先回去休息!” 尹匩一开口,其他弟子顿时不敢吱声。 李红扣也不缠着阿厌。 她打不过尹匩。 也打不过天元宗的长老们。 那回能在大长老的脸上画乌龟,是因为她用了无色无味的安神香。 事前,她花了几日时间,先打听清楚大长老时常出没的地方,然后记下,待找到机会,就把被大长老责罚的仇给报了。 风引等人行礼:“见过二长老。” 尹匩挺着胸膛走过去,一看到许久不见的阿厌,立马没了那股威风的派头,激动道:“我的小徒弟啊,你可算回来了,想死我了!” 阿厌勾唇:“师父。” 尹匩见她出落得越来越漂亮,像个老父亲一样倍感欣慰。 闻清辞行礼:“二长老。” 一见到把自家小徒弟勾走的闻清辞,尹匩的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 虽说他已经接受了他家小徒弟非闻清辞不嫁这一事实,但一想到闻清辞要把阿厌拐跑,尹匩就不大舒服:“嗯。” 尹匩抬手让弟子们散开,带着阿厌一行人往议事厅走。 詹成霜几人也跟上。 议事厅。 阿厌等人看到叶鹤之跟几位长老时,纷纷跪下。 叶鹤之抬手让他们起来。 三长老盯着后面那几张年轻又陌生的面孔打量。 四长老消息灵通,知晓一点元斐跟詹成霜的事,不过,他是真的没想到,元斐竟然能追到詹成霜这样优秀的女子。 这两人站在一起,除了身高样貌相配,其他方面完全不匹配。 四长老感到不解,甚至还有点怀疑詹成霜的真实身份。 他前些年去过天辰宗,不过那时候詹成霜还小,也就几岁的小女童模样。 如今多年过去,詹成霜也长大了,样貌和气质发生了变化,四长老便没有一眼将其认出:“小丫头,你真的是詹成霜?” 詹成霜倒是对四长老还存在一些模糊的印象:“自然。” 詹成雪:“这还能有假吗?” 天辰宗千金的名头,谁敢冒充? 三长老:“元斐挺有福气啊。” 四长老:“小丫头是不是眼神不好?” 元斐面色一黑,尽管料到了自家师父的反应,可他还是郁闷:“师父,你那态度,好像在说我一无是处。” 四长老:“我什么态度? 再说了,我对你不是一直不都这个态度吗?” 元斐:“……也是。” 四长老:“而且,你难道不是一无是处?” 元斐:“……” 第1498章 你这样是不敬师长 第1498章 你这样是不敬师长 叶鹤之被他们师徒俩有趣的相处画面逗得笑了一声。 随后,在瞥见尹匩频频投来的目光,察觉到他在暗示自己主动说起婚事的心思时,叶鹤之在心里呵呵两声。 接着,叶鹤之不但没提起举办婚礼一事,反而对阿厌道:“你们刚回来定然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阿厌:“?” 若是她没记错,她跟清辞已经在信上说了成亲的事。 掌门的态度……是不同意她跟清辞成亲吗? 闻清辞将叶鹤之跟尹匩的举止尽收眼底。 比起阿厌,他显然更了解叶鹤之的心性。 想到叶鹤之那点跟尹匩较劲的心思,闻清辞没有出言点破,而是顺从叶鹤之的话,牵着阿厌离开。 叶长歌也觉得哪里怪怪的,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满眼疑惑。 她不懂父亲的心思。 明明父亲是赞同阿厌跟闻师兄在一起的,却为何不提要举办婚礼的事? 宁玉书见她动作慢吞吞的,索性停下脚步,拉过叶长歌,把人给带走了。 等一群年轻人都走了,尹匩终于爆发:“叶鹤之,你什么意思?” 三长老:“……” 四长老:“……” 大长老跟五长老则无比淡定。 这样的场面经历的多了,也就适应了。 叶鹤之无视尹匩的气急败坏,端过一盏茶,掀开茶盖,吹了吹茶面上的热气,装傻充愣道:“什么意思? 我当然是心疼阿厌他们一路疲累,所以体谅他们,让他们先回院子梳洗一番,顺便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尹匩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蹦出来的:“婚事!” 叶鹤之:“哦?” 尹匩咬牙:“我刚刚一个劲儿给你眼神,是让你提我家猪跟你家白菜的婚事!” 叶鹤之喝了口热茶,有意报复尹匩当年对他屡次提及闻清辞跟阿厌婚事的态度,准备先把成亲的事放一放:“孩子们还年轻,不着急。” 大长老:“我有事先走。” 三长老:“我去抓鸡给孩子们炖汤,他们离开天元宗这么久,一定分外想念我养的鸡。” 四长老:“我到现在都还没琢磨明白,詹成霜是怎么瞧上元斐的?” 五长老:“人家两情相悦不行吗?” …… 回到熟悉的院落,阿厌亲切顿生。 吱呀—— 门被推开。 阿厌一进入屋里,就发现里面的一切都按照原来的样子摆放,并且十分整洁,一看就是有人定期打理。 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想到叶鹤之不提成婚一事,她抓住闻清辞的手,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清辞,掌门是不是不同意我跟你的婚事啊?” 闻清辞摇头:“阿厌别多想,师父没有不同意我们的婚事,他是在跟二长老较劲。” 阿厌:“咦?” 闻清辞最是了解叶鹤之的性子,前几年的时候,尹匩可没少得罪叶鹤之,如今他跟阿厌要成亲,恰好给了叶鹤之扳回一局的机会:“阿厌不了解我师父,他啊,小气得很。” 阿厌:“我也小气。” 同为小气的人,她倒是能够理解叶鹤之的想法了。 但一想到就因为两位长辈斗气的缘故,她跟闻清辞成亲的事情便要被耽搁,阿厌便蹙起秀眉:“要不我去把掌门吊起来打一顿,让他求饶,同意我跟你成亲?” 闻清辞被她的馊主意逗笑。 用武力值解决问题? 也是。 这的确是阿厌的行为风格。 闻清辞止住笑意,他屈起食指,在她饱满的额头轻轻地弹了一下,话语听着像是责备,实际却宠溺到不行:“身为天元宗的弟子,竟然妄图把掌门吊起来打。 阿厌,你这样是不尊师长,会被大长老抓去戒律堂跪三天三夜的。” 第1499章 掏心掏肺的 第1499章 掏心掏肺的 阿厌才不把戒律堂放在眼里呢,她哼哼一笑:“我以前对长老们尊敬,也不在天元宗搞事,那是因为当时的我实力不够。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能把整个天元宗掀翻!” 闻清辞失笑,又在她的额头加大力道轻弹了一下:“你若真这么做了,不出三日,便会有各门各家的书信送到天元宗,让师父和长老们严惩你这个不服管教的弟子。” 阿厌嗷呜一声,揉了揉被弹的额头。 清辞说的也对。 名门正宗嘛。 不仅人多,规矩也多。 八大派跟百家也是闲着没事做,老盯着别家的人和事,关键是盯着就盯着呗,还老爱瞎掺和。 阿厌一想到要跟闻清辞的婚事耽搁,便心有不甘:“那我们该怎么办?” 闻清辞倒是不担心,也不着急:“放心吧,师父不会坚持太久的。” 夜幕降临。 阿厌梳洗完换了身衣裙同闻清辞坐在一起用饭。 尹匩从外面走来,脸色非常不好,就像是谁得罪了他一样。 临屿守在外面,看到尹匩来了,恭敬地同他打招呼:“二长老。” 尹匩:“嗯。” 他一坐下,就发现早准备好了他的碗筷,尹匩望着眼前的阿厌,心里生出暖意,觉得阿厌游历这些年果然没有白费,竟然知道尊敬他这个当师父的了,当下笑道:“还是徒弟好。” 同门啥的一点都不好。 净想着怎么让他不爽。 叶鹤之算一个。 其他几个也没好到哪里去,就知道躲在一边瞧热闹。 阿厌咬着筷子,虽然知道说出真相会让尹匩伤心,但还是决定做一个诚实的人:“是清辞说师父要过来,特意给您准备的。” 尹匩夹菜动作一顿:“……” 这徒弟…… 就不能撒撒谎,让他高兴高兴吗? 三人本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用完饭。 阿厌最后一个放下筷子,她见闻清辞跟尹匩不说话,觉得有点过于安静了。 于是,她睁着那双水润纯澈的眼儿,唇瓣微抿,用小狼崽一样又萌又软还招人疼的目光望向尹匩:“师父。” 尹匩被她这么一瞧,心都软了:“徒儿啊,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说,师父就你一个徒弟,一定会帮你办到的!” 闻清辞不语。 阿厌:“师父,您真好!” 这话没撒谎。 也不是奉承话。 尹匩对她是真的好。 掏心掏肺的。 就算是寻常人家的父母,都未必能做到如尹匩那般疼她。 尹匩被她看得不大好意思,呵呵一笑:“你是我徒弟嘛,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阿厌:“师父……” 尹匩:“说吧。” 阿厌:“掌门似乎不太满意我,都没有提我跟清辞成亲的事。” 尹匩:“……他不是不满意你。” 叶鹤之是在刁难他。 想到这里,尹匩便生出磨牙的冲动,并抬眸,凶巴巴地望着一直没有开口的闻清辞:“你就不说点什么吗?” 闻清辞:“二长老想要我说什么?” 尹匩见他明知故问,又瞪过去一眼:“成亲啊。” 他对待闻清辞的态度,让阿厌不高兴了:“师父?” 见状,尹匩立马改了态度:“我指的是你跟阿厌的事情,我同意了。” 第1500章 小徒弟才是最重要的 第1500章 小徒弟才是最重要的 闻清辞起身,冲尹匩一拜:“多谢二长老成全。” 他们都是想要阿厌好的人。 尹匩是阿厌的师父,那就算得上是阿厌的长辈。 不管因为他是天元宗的弟子,还是因为尹匩是很疼爱阿厌的人,于情于理,他都会对尹匩处处尊敬。 尹匩嗯了一声,再一想难说话的叶鹤之最疼爱的就是闻清辞这个小徒弟,突然把主意打到了闻清辞身上:“既然成亲是你跟阿厌的事情,你身为男子,理应去跟你师父商谈。” 让闻清辞出面,准能治叶鹤之那个王八蛋。 呵呵。 他这脑子啊,太聪明了。 闻言,闻清辞没有说什么,只是觉得尹匩的想法过于天真:“成亲一事,本应该是长辈出面替我跟阿厌商谈。 况且,我说的话,师父未必会听。 想来,他老人家更想同您当面商量。” 尹匩噎住:“……” 很好。 这是又让他去求叶鹤之了。 他都有点怀疑闻清辞是不是故意在帮叶鹤之为难自己了。 不等尹匩心里的猜测成型,闻清辞便道:“二长老想多了。” 尹匩:“……” 阿厌也看出来,这事儿要尹匩出面才能解决,她眼巴巴地望着尹匩:“师父,您忍心让我跟清辞不能成亲吗? 您忍心我迟迟没有名分跟在清辞身边吗?” 尹匩:“……” 当然不忍心啊。 他又不是不知道外面那些人背地里说得有多难听。 说他的小徒弟从始至终就是一厢情愿,还说闻清辞根本看不上只会干架的阿厌。 这些难听的话,还被天元宗的一些弟子用来在背后下赌注。 此次阿厌跟闻清辞回来,就有一些弟子在瞒着他偷偷下注了,赌两人最后到底能不能成婚。 其中,百分之九十的人都选择了不能成婚。 尹匩叹气两声,起身走了。 叶鹤之不就是想让他服软吗? 行。 他服软。 只要他这么做能够让外面的流言蜚语杜绝,不让小徒弟备受非议,别说是跟叶鹤之服软了,就算是让他跟不对盘多年的濮阳修跪地求饶都行。 面子啥的不重要。 小徒弟才是最重要的。 闻清辞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眼里划过笑意。 阿厌目的是得逞了,可再一想尹匩毕竟是自己的师父,又担心他会吃亏,便问:“清辞,你说,掌门会不会为难我师父啊? 他会不会让我师父做一些很不好的事情啊?” 师父心疼她,她也不能让师父被欺负得太狠了。 万一掌门太过分了,她就等跟清辞成完亲,找个机会,把叶鹤之抓起来暗中修理一顿。 闻清辞见她但心,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阿厌的担忧是多余的,天元宗的几位长辈看起来老是不合,时常拌嘴,实际上他们感情深厚,就算坑人,也不会太狠。” 就像天元宗的弟子们一样。 看着打打闹闹,实际上在面对危险的时候,大家会毫不犹豫的一致对外。 尹匩守在叶鹤之的院里,喊道:“掌门啊,我来跟你谈谈婚事。” 屋内的叶鹤之得逞一笑。 叶长歌扒了口饭:“父亲?” 叶鹤之淡定无比,没管在外面候着的尹匩:“吃饭。” 第1501章 一条裤衩挂在枝桠之上 第1501章 一条裤衩挂在枝桠之上 叶长歌:“……” 宁玉书捧着碗坐在一旁,默默观察着叶鹤之的神色。 他分明在对方的脸上捕捉到了笑意,不是戏弄了人得逞时的笑意,而是一种蔫坏儿蔫坏儿,还带着点报复性的笑意。 掌门定然在算计着什么。 院外,尹匩见吼完一嗓子后没有回应,直接闯了进去。 他见叶鹤之都吃完了,正在擦嘴,刻意在走动间制造出砰砰砰的声响,并拉开一张椅子,在叶鹤之对面坐下。 叶长歌吃不下去了。 宁玉书放下筷子。 尹匩嗤笑一声。 他也不蠢。 之前要说因为两位小辈这事儿他跟叶鹤之不对盘还算过得去,可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他也算姿态卑微了。 但叶鹤之在欣赏他吃了那么多次的闭门羹后,依旧揪着不放,多半还有别的原因。 叶鹤之憋住笑:“我都说了,孩子们还年轻,成亲的事不用操之过急。 况且,阿厌生得貌美,必然有一堆男修上门来提亲,你啊,可以慢慢挑选适合的人给她。” 尹匩:“别装了。” 叶鹤之:“那就不装了。” 尹匩:“你直说吧,到底想怎样?” 叶鹤之:“把你的大裤衩在天元宗山脚下挂一个月,并在上面标明是你的裤衩,上面还得写,你不行,你无能。” 叶长歌:“……” 宁玉书:“……” 砰—— 尹匩重重一拳砸在桌面,震得桌面上摆放着的盘子发出嗡嗡的声响,还没喝完的汤则在汤碗里晃晃悠悠的。 他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果然,你在趁机报复我!” 叶鹤之露出笑容:“我这不也是跟你学的吗?” 尹匩:“……” 叶鹤之:“你要是按照我说的做了,过两日我就筹备你徒弟跟我徒弟的婚事,但你要是不想做,我也不勉强你,反正我是不着急让他们成亲的。” 尹匩捏紧拳头,忍了又忍:“……行!” 深夜时分。 一条裤衩挂在天元宗山脚下的枝桠上,上面还写明是尹匩的裤衩,而叶鹤之要求的尹匩都一一给照办了。 弟子们凑在一起围观。 这一幕,堪称天元宗近百年来的奇景。 阿厌也拉着闻清辞去瞅了几眼,她盯着那条挂在枝桠上被风吹得飘来飘去的裤衩,以及上面的字,嘴角一抽。 闻清辞勾唇。 天元宗这般热闹,自然少不了最喜欢看戏的元斐等人,他同一众弟子站在一起,都在好奇尹匩到底是怎么得罪了叶鹤之。 “这是积怨已久啊。” “此话何解?” “我有一回听到三长老跟四长老谈话,他们说啊,掌门年轻的时候有一位心仪的女修,两人本来是有希望的。 结果,掌门因为跟二长老打了一架,输了,就被二长老要求把裤衩挂在天元宗的枝桠上,还写下不行,无能等字眼。” “……” 三长老跟四长老知晓此事后,捧腹大笑。 五长老:“这都什么同门啊。” 大长老:“老二呢?” 作为此次事件的主人公,尹匩打从那晚跟叶鹤之商量完过后就没再露面,而是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闭关。 阿厌与闻清辞赶到的时候,就见尹匩双目无神,正一脸哀伤地靠在树干上。 第1502章 辛苦您了 第1502章 辛苦您了 阿厌往前走了两步,想了一下,又不知晓该怎么安慰此时无脸见人的尹匩,只轻轻地唤了一声:“师父?” 尹匩站在大树底下,听到熟悉的声音时,抬起眼来。 此时,他靠着的大树因为季节缘故叶子都枯了。 一阵风吹来,便是一片片枯黄的落叶飘散。 尹匩盯着地上的落叶失神。 完了…… 他英武无比的形象彻底毁了…… 闻清辞虽然猜到了叶鹤之提出来的要求应该会让尹匩大受打击,但在亲眼见识过以后,还是有些想笑。 他是真没想到严肃板正的师父骨子里竟然是这样皮的一个人。 阿厌叹息一声,双眼清澈:“师父,辛苦您了。” 尹匩:“……” 很快,天元宗要办婚宴的消息传开。 叶鹤之说话算话,在报复完尹匩当年对他所做的事情以后,没过几日就找人了解了一遍婚礼的流程。 同时,他又觉得成亲是大事,不能凭着他的喜好安排。 于是,他把阿厌跟闻清辞叫到了院子里。 叶鹤之望着阿厌,询问她对于婚礼的看法:“阿厌啊,你想怎么筹办婚宴?” 阿厌对此没有任何想法,因此,听完叶鹤之的话以后,她脑袋是懵了一瞬的。 而后,她才道:“我没成过亲,不知道要怎么准备,也不用办得太盛大,就跟寻常百姓家的婚礼差不多就行。” 叶鹤之提议道:“要不……我把其他宗门跟八大派还有百家的人统统请来?” 怎么说天元宗也是位列第一的宗门。 办喜事得有个排面。 得像样点。 而且女子嘛,一辈子或许不会只嫁一个人,但是第一次成亲绝对是要重视的,派头啥的一定要准备得足足的。 阿厌也是参加过几次婚宴还有一些寿宴的人,一想到满堂宾客坐得一眼看去望不到头,还叽叽喳喳的场面,本能地生出一股排斥,摆手道:“不用邀请那么多人。” 叶鹤之又看向闻清辞:“你怎么看?” 闻清辞:“听阿厌的。” 阿厌冲他一笑:“掌门,真的不用办得太隆重,我的意见特别简单,就在天元宗举行婚礼就行,有你们还有师兄师姐们在就好。 另外,再邀请一些熟人前来即可。” 长鱼画扇是少不了的。 医仙谷的贺兰庸与贺兰云乐,以及她那位姑父肯定也是要邀请的。 另外,她还想邀请幽玄谷的人。 姜絮一定很想来。 可是在考虑到幽玄谷的名声这几年虽然好转了一些,但是修真门派还是对其十分排斥时,阿厌又担心幽玄谷的人到场会引起麻烦。 万一有人要找幽玄谷闹事就不好了。 叶鹤之点头,觉得阿厌的想法不错,办起来也不用太费人力物力:“那就按阿厌说的办吧。” 阿厌:“好!” 闻清辞从怀里掏出一个折子,交给叶鹤之:“师父,这是我拟定好的邀请名单,请您过目。” 阿厌:“名单?” 闻清辞:“嗯。” 叶鹤之接过,摊开折子看了眼,发现上面除了明羽山庄的人以外,还有幽玄谷的人时,惊道:“你要邀请幽玄谷的人?” 第1503章 想做什么自己决定 第1503章 想做什么,自己决定 阿厌同样感到惊讶,她没想到他会早就准备好了婚宴的邀请名单,更没想到他懂她的想法。 可才高兴完,阿厌又忍不住想,他邀请幽玄谷的人来参加婚宴,是不是因为发现了什么? 难道她是幽玄谷谷主的秘密被他知道了? 应该不会吧…… 她又没跟他说过,跟姜絮见面也是在私底下。 阿厌心思简单,又重情义,闻清辞本就善于揣测人心,自然懂阿厌的所思所想。 所以,他会成全她的心思。 更何况,他们在游历途中三番四次与幽玄谷的人接触,对于那几位的人品,他也了解。 迎上叶鹤之诧异的目光,闻清辞道:“师父,您既然接触过苏倦,就该知晓幽玄谷的人品性样样不差,只是因为幽玄谷前些年掌权的人德行太差,才会导致幽玄谷人人喊打。” 叶鹤之:“……” 他跟幽玄谷的人没什么接触。 跟苏倦也没有。 可是琴襄的性子,是他看着长大的。 能被琴襄认可并倾心相许的人,说明苏倦的人品不差。 而苏倦即便想要跟琴襄在一起,也始终没有脱离幽玄谷的意思,说明苏倦很重视幽玄谷的那群朋友。 如果连闻清辞都认可幽玄谷的人,只能说明幽玄谷的人都比较优秀。 他相信闻清辞看人的眼光。 阿厌也经历了不少事情,清楚名门正宗对幽玄谷的偏见形成了数十年。 这种偏见,也早已在云洲大陆所有人心里根深蒂固。 因而,想要让叶鹤之接受闻清辞的提议并不容易。 再者,即便叶鹤之同意,可站在他身为天元宗掌门的立场,若他率先跟幽玄谷的人打交道,多半会被其他门派议论。 那些人背地里会说:叶鹤之年纪大了,糊涂了,竟然跟幽玄谷的人接触。 一些心思龌龊的,还会在背地里说天元宗跟幽玄谷狼狈为奸,沆瀣一气,说叶鹤之身为掌门,置宗门的名声不顾。 阿厌并不想为难叶鹤之:“不用……” 然而,不等阿厌说完,叶鹤之将折子放在掌心拍了两下,做了决定:“我知晓你们跟幽玄谷的人几经生死,算是过命的交情。 既然你想邀请幽玄谷的人前来参加,那就邀请吧。” 阿厌目光一亮:“掌门?” 叶鹤之一笑:“这是你们的婚宴,你们才是主角。 我跟几位长老要做的,就是合力办好婚宴。 至于你们想邀请谁,想做什么,都自己决定。” 他又不是迂腐顽固的遭老头子。 他年轻时,本也是随性而为,放纵性情的人物。 但凡是遇到看得顺眼的朋友,不管对方是什么出身来历,只要志同道合,性情相投,便能与其相交。 因而,他能理解阿厌跟闻清辞的想法。 年轻人成亲嘛,邀请几个谈得来的朋友怎么了? 而且,若按照阿厌说的去办,八大派跟百家都无需特意邀请来参加的话,那么,天元宗邀请幽玄谷的人来参加也没什么。 阿厌:“谢谢掌门!” 闻清辞:“多谢师父。” 叶鹤之见婚宴的事情商议得差不多了,正想让他们退下,不要留在这里甜甜蜜蜜碍他的眼。 忽然,他又想起一事:“对了,按照习俗,成亲前需要你们二人的生辰贴,再找先生算八字。 清辞的生辰贴我知道,可阿厌你的生辰贴……” 第1504章 他会把所有的喜欢和温柔都给她的 第1504章 他会把所有的喜欢和温柔都给她的。 叶鹤之话到这里,便不再往下说。 他怕戳到阿厌的伤心事。 谁都知道,天元宗有一位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变态女修,此女年纪轻轻,生得美艳倾城,实力强悍到谁提起都会下意识地在心里竖起大拇指,可她却来历不明,无父无母。 所以,谁都不清楚阿厌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就连阿厌自己都不清楚。 生辰贴…… 阿厌想了一瞬,眼睛一亮,她翻开随身背着的小背包,拨开里面的一堆零食和碎银子,微弓着腰,低头翻找了一会儿,然后找到了一个藕荷色的香囊。 闻清辞瞧了一眼,便懂了。 这是他们离开恒域时,长鱼画扇送给阿厌的。 阿厌把东西交给叶鹤之:“是这个吗?” 叶鹤之接过,将香囊打开,再把里面折叠好的纸张摊开一看,上面写着阿厌的出生年月,包括在什么时辰都写得清清楚楚:“你找到亲人了?” 阿厌:“嗯!” 还是她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 叶鹤之拿了东西,便让他们走了。 回去的路上,阿厌想到马上就要跟喜欢的人成亲,高兴得满脑子昏昏沉沉的,牵着闻清辞的手也一甩一甩的。 她偏过头,直勾勾地望着身侧之人,嘴角扬起的弧度未曾停止过,属于女子独有的清甜嗓音,在安静的环境里显得尤为清晰,声音里的愉悦毫不遮掩:“清辞,我们要成亲了。” 闻清辞握着她的手一紧,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两人初次见面以及这几年里的点点滴滴,也没有忘记前世跟阿厌相处过的回忆,形状完美的薄唇翘起:“是啊。” 阿厌轻笑一声:“成亲以后,你一定要对我好!” 闻清辞:“会的。” 他只对她好。 也只会把所有的温柔与喜欢都给她。 两人一回到院子,叶鹤之那边就选了一个良辰吉日,并且拉着几位长老一起商量如何筹备婚事的流程,叶长歌偷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后,又将成婚的日子说了出去。 婚期定在半个月后。 临屿听到这个好消息时,笑得双眼眯成一条线,正想凑上去跟阿厌说声恭喜的时候,院外,来了一人。 是洛跃则。 他还是没死心。 他就想拜阿厌为师,且认定了就非常执着。 洛跃则守在院外,见到阿厌跟闻清辞回来时,笑着凑过去,嘴甜道:“恭喜师父,恭喜师叔!” 闻清辞神色微顿,心绪还有点微妙。 犹记得在霜元门时,洛跃则一开始是对阿厌倾心的,结果,阴差阳错的,洛跃则对阿厌的倾慕之情没了,反而生出了拜师的冲动。 他起初还以为洛跃则就是一时头脑发热,没想到他算错了,洛跃则为了拜师,竟还特地来了天元宗。 算是有心。 阿厌一听洛跃则这称呼,秀眉微蹙:“我不想收徒,你也别叫我师父。” 洛跃则:“……你考虑考虑呗?” 阿厌:“不考虑。” 洛跃则:“阿厌姑娘,你就考虑一下呗,我除了年纪大点,还是有优点的。 而且我有钱,我会给拜师费。 再说了,你不可能一辈子不收徒的,既然迟早是要收的,不如先把我收了?” 阿厌:“……” 第1505章 一阵酥酥麻麻的痒 第1505章 一阵酥酥麻麻的痒 拜师费…… 阿厌小小地心动了那么一下下。 她爱财嘛。 洛跃则也是有眼力劲儿的人,早在霜元门那会儿就注意到了阿厌是财迷这一点,所以,连说话都能够次次抓到重点,留意到阿厌的神情顿了一下,洛跃则勾唇。 幸亏阿厌姑娘是有弱点的啊。 否则的话,他都不知道漫漫拜师路得从哪一步做为突破口。 瞥见阿厌眼底闪烁的波光时,闻清辞忍俊不禁。 她的喜好暴露得太明显了。 阿厌想了想,觉得自己可能没有时间教导徒弟,在面对洛跃则给出的诱惑时,她稳定心神,费了好大劲儿才掐断那股差点答应的冲动:“……不收徒。” 洛跃则:“……” 行啊。 定力很足啊。 正在洛跃则琢磨着要不要提拜师费双倍这个丰厚的条件时,阿厌则拉着闻清辞快步离开。 她加快脚步,进入屋里后,一甩袖,一股真气发出,将门关上。 砰—— 洛跃则身体一震,外带一脸懵。 他是不是哪里说错话,把未来的小师父得罪了? 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后,洛跃则望着紧闭的房门,还是不想死心。 难得遇到一个有耐心且愿意指导他还不嫌他蠢笨的人,换做谁都不想要错过。 试问,谁不想成为一名实力强悍的男修呢? 他犹豫再三,还是没想通阿厌关门跑走的缘由,见临屿守在外面,洛跃冲他一笑。 这位是闻公子的贴身护卫啊。 还跟随多年啊。 临屿被他殷勤的目光看得浑身一僵,而且,他总有一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不适感:“洛公子?” 洛跃则:“请问,我刚才得罪阿厌姑娘了吗?” 临屿:“没有。” 洛跃则:“那我是不是态度不够诚恳? 还是我哪句话说错了?” 临屿:“都没有。” 洛跃则:“那……” 临屿见他非要问个明白,嘴角一抽,也不想把阿厌差点动心收徒的心思说给洛跃则听。 要是让洛跃则知道少夫人的弱点,依着洛跃则这股不肯死心的性子,铁定会缠着少夫人。 如此一来,洛跃则的存在,就会打扰到少主跟少夫人的生活。 于是,临屿皮笑肉不笑道:“洛公子,你可以走了。” 洛跃则:“……” 等院里没了动静,阿厌才走到镂空小窗前,望着洛跃则的背影消失以后,她松了口气,同时又暗暗责备自己没有骨气,竟然因为区区的拜师费差点收徒。 没出息啊…… 她可真俗! 闻清辞将她一连串的动作尽收眼底,眼底笑意渐浓。 整体来讲,闻清辞对洛跃则印象不错,且人家人品过关,能留在天元宗不被赶走也说明他是有天赋的弟子。 还有一点,便是洛跃则背后是洛悭。 若阿厌收他为徒,无疑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阿厌望向清冷出尘的闻清辞,并凑上前去,抽抽小鼻子,贪婪地嗅着他身上那股淡雅好闻的味道。 她亲近的举止,弄得闻清辞目光轻颤,身形一僵。 感受到她的呼吸近在咫尺,正若有似无喷洒在他的肌肤上时,闻清辞耳根微红,脖颈间的皮肤升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痒。 如果不是清楚阿厌此时没有胡闹的心思,他就要多想了。 第1506章 我在吸你的仙气 第1506章 我在吸你的仙气 在她整个人即将贴上来的时候,闻清辞屏息,并克制地抬手,将干燥的掌心贴在她的额头,按着她的脑袋将人往后推了一下,问:“阿厌,你这是做什么?” 阿厌被他推开,也不恼:“我在吸你的仙气。” 闻清辞:“仙气?” 阿厌接着往前凑,这回为了避免被闻清辞无情地推开,她直接把人牢牢抱住,将瓷白的小脸埋在他的胸膛前猛嗅:“再用你身上的仙气,洗洗我满身的铜臭气。” 闻清辞仰头:“……” 在听完阿厌给出的理由以后,他清朗一笑,任她抱着闻来闻去。 阿厌抱了一会儿,觉得身上的铜臭气得到了改善后,才松开闻清辞。 而后,她又想起来闻清辞给出邀请名单一事,试探着问了句:“对了,你怎么会想到邀请幽玄谷的人来参加婚宴呢?” 闻清辞看穿她的小心思。 他的阿厌啊。 竟然也学会在他面前玩试探的小把戏了。 她若是打定主意要把前世的事情当做是她的秘密,不想告诉他,那么,他也不会勉强,而是尊重她的想法。 更何况,他也有事情瞒着她啊。 关于她的重生。 想必知情的人除了医仙谷仅剩的那几人以外,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她是怎么重生的了。 他也清楚,她不说明前世的事情是因为她不想给他添麻烦,而他没有将她如何重生一世都说给她听,则是觉得没有必要。 往事种种,没必要一一深究。 重要的是,当下的他跟阿厌很好。 阿厌见他迟迟不回答,心绪越来越乱,还生出一股惴惴不安的烦躁。 甚至乎,在他平静的注视下,阿厌还有一点心虚。 闻清辞担心她多想,回道:“因为我知道幽玄谷的人不坏,我也感激他们对我们一路的出手相助,还因为苏倦跟琴襄的这一层关系。 苏倦跟琴襄的事人尽皆知,两人迟迟没有举行婚礼是因为他们还有事情没有完成,但是将来,两人一定也会举行婚礼。 到时候,幽玄谷的人不可能不出席他们的婚宴,天元宗也不可能跟幽玄谷摆脱联系。” 他也清楚,姜絮在谋划什么。 姜絮不是做任何事情没有目的的人。 这几年,姜絮突然带领幽玄谷的人到处帮助百姓,不是因为突然的善心,而是因为姜絮在为幽玄谷的未来铺路。 因为,姜絮不希望幽玄谷再次成为被各门各派联合讨伐的对象。 再有一个,便是姜絮有了木轻篮,他在为幽玄谷的人铺路的同时,也在为他跟木轻篮的未来铺路。 阿厌听他说完缘由,心底的烦躁消散:“原来清辞想得这么长远啊。” 闻清辞:“我们两个人,总得有一个人多思考谋划不是?” 阿厌:“也是。” 两人相视一笑。 天元宗近日尤为热闹,不少弟子都一脸喜色地下山去小镇采买婚礼所需的东西。 整个天元宗,弥漫在一片喜气当中。 因着阿厌不想邀请太多的人把婚宴弄得太复杂,所以叶鹤之只把她跟闻清辞要成亲的喜讯告知到了其他门派,并且说明了不想大办的心思,以免各门各家乱想。 第1507章 美美美美美 第1507章 美美美美美! 当姜絮收到天元宗递来的请帖时,倍感诧异。 而此次负责送请帖的,则是风引。 毕竟邀请的是幽玄谷的人,叶鹤之虽然是同意了闻清辞的想法,但考虑得难免还是要多一些,他不好把给幽玄谷请帖的事情传扬出去,只能将这个任务交给风引来完成。 风引行事低调,又是叶鹤之的大弟子,派他来传达请帖最为合适。 姜絮拿着请帖回到书房。 木轻篮正仰躺在他书房的一张美人榻上,一手捧书打发时间。 听到脚步声响起的时候,她拿开挡住视线的书,望向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的姜絮,坐起身:“有好事?” 姜絮:“喜事。” 木轻篮:“我们要成亲吗?” 姜絮:“……是要去参加天元宗的婚礼。” 木轻篮啊了一声,很是失落。 她还以为是姜絮要同自己成亲呢。 姜絮将请帖收好,他选择木轻篮,把她带回幽玄谷,是为了让她先适应他所在的环境。 起初,姜絮以为木轻篮会觉得他不解风情,会不习惯幽玄谷的生活。 可是后来,姜絮才发现木轻篮的适应能力特别强,性格也好,跟幽玄谷的人很快打成一片。 他闷,她就闹。 他不解风情,她就频频撩拨。 总之,她像是天生就适合跟他在一起一样,总能够找到跟他相处还不无聊的方式。 姜絮同她待在一起后,沉默寡言的性子也活泼了些。 捕捉到木轻篮眼底流露的失望时,姜絮心疼了一瞬,轻咳一声,道:“你要是愿意的话,等明年,我就去一趟九皋,上你家提亲。” 成亲是大事。 不管是对男子,还是对女子而言,都是意义重大的。 他喜欢木轻篮,诚心娶她,三媒六聘是他必须要做到的。 木轻篮一笑:“行。” 距离婚期,还有三日。 阿厌的嫁衣已经做好。 因着她跟闻清辞都是双亲早亡,又是住在天元宗,还是住在同一个院子的,所以婚礼的步骤就省了不少。 阿厌穿着刚刚做好的嫁衣,喜庆的颜色,衬得她面色红润,唇如胭脂,眼角的泪痣与嫁衣格外相衬。 她缓缓走出来,发现嫁衣的尺寸非常合身。 闻清辞看得双眼痴了一瞬。 琴襄:“好看!” 叶长歌:“美美美!” 宁玉书:“难怪世间的许多人都说,女子出嫁时,穿上嫁衣的那日,是一生中最美的时刻。” 詹成雪直接花痴脸:“真好看!” 元宝龄:“美美美美美美美美!” 詹成霜:“……” 她们都说完了,她似乎没有再说的必要了。 嫁衣的款式提前做了好几个样式,都是五长老一手操办的,最终的款式,则是由闻清辞选定的。 五长老见到阿厌,也忍不住好一番惊艳,之后,又点点头。 说到底,对于打扮阿厌这事儿,她始终不及闻清辞:“清辞,你眼光真好,这套嫁衣华贵明艳,大气瑰丽,且做工很费绣娘的精力,款式更是大多数女子都撑不起来,也只有阿厌这般容貌,才能把这身嫁衣的美展现出来。” 闻清辞回神,轻勾唇角。 他挑选嫁衣的时候,就猜到阿厌穿上定然极美,款式花样也适合她。 第1508章 腰身的尺寸大了一点 第1508章 腰身的尺寸大了一点 阿厌此时只是试穿嫁衣,便是素面朝天的,也没用心打扮,她的唇瓣不点而朱,眼珠乌黑透亮。 可即便如此,依旧美极了。 詹成雪好吃,也好色,还是不管男色女色都好的那种,她看得双眼发直,感叹道:“阿厌姑娘这还没怎么打扮呢,要是新婚当日再费心打扮一番,点绛唇,秀眉轻描,这一掀盖头,保管美得惊心动魄!” 元宝龄:“我想掀开阿厌姑娘的盖头。” 叶长歌:“你们是在抢闻师兄的活。” 琴襄一笑:“新郎介意吗?” 闻清辞难得小气:“介意。” 阿厌哼了一声:“我也介意。” 五长老听到他们二人的回答,笑了笑,见嫁衣合适,她道:“等会儿我再让弟子们把婚礼当天阿厌所需佩戴的整套首饰送过来。” 闻清辞谢过五长老后,望向阿厌不盈一握的腰身,道:“五长老,还得麻烦您再跑一趟。” 五长老:“?” 其他人:“?” 闻清辞被他们看得不大好意思,可还是硬着头皮指出嫁衣的不足之处:“嫁衣很美,但腰身的尺寸大了一点,得麻烦五长老带回去让绣娘改改。” 五长老:“……” 叶长歌走过去,拉了拉嫁衣,见腰身确实大了一点时,哇了一声,一脸佩服地望着闻清辞:“我们看了这么久都没发现腰身需要改,闻师兄,你竟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闻清辞有些尴尬:“……” 五长老扶额:“……” 这傻徒弟啊。 人家小两口日日躺在一处,那小腰都不知道搂搂抱抱多少回了,能看不出来吗? 婚礼倒数第二日。 一直因为大裤衩事件躲在院子里不想出来见人的尹匩终于舍得出来了。 在一众弟子神色各异的目光下,尹匩咳嗽两声,拉着元斐一行人到了院子里,把在地窖埋了好几年的一百坛女儿红搬出。 阿厌也拉着闻清辞过来帮忙。 然而,她撸起袖子刚要动作,尹匩一见她白白细细的小胳膊,就把她拉到一边:“小阿厌啊,你别动手,让你的师兄们搬。” 阿厌:“我可以。” 尹匩:“你不可以。” 阿厌:“……” 闻清辞只好过去,把她拉到一边:“阿厌,二长老是心疼你。” 阿厌唇角翘起,心里生出欢喜。 元斐抱了好几坛女儿红出来,他累得靠在一坛酒上面喘气。 闻着女儿红散发出的酒香,元斐馋得咽了咽口水:“不愧是展月鸣酿得酒啊,埋在地窖几年,香味太醇了。” 展月鸣也被香味勾得犯了酒瘾。 尹匩瞪他们一眼,见其他弟子都在搬酒,这两却靠着圆滚滚的酒坛偷懒时,道:“不许停!” 元斐:“……” 展月鸣:“……” 等他们合力把女儿红搬出来放好,还没来得及歇息,就有弟子们成群结队地往广场的方向跑。 元斐抓过一名弟子,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那弟子亢奋道:“元师兄,你还不知道吧? 李红扣跟风师兄打起来了!” 元斐:“咦?” 阿厌:“有热闹瞧。” 展月鸣:“去看热闹?” 裴子澜已经往前跑了:“走走走!” 一行人朝着广场而去。 正中央,一高一低两道身影正在纠缠! 李红扣的红缨枪与风引所持的佩剑连连相撞,发出声响,她身形极快,衣裙翩飞,打了一会儿就呼吸急促,反观风引,自始至终都游刃有余。 阿厌:“要输。” 闻清辞:“嗯。” 詹成霜:“实力差距悬殊。” 苏倦:“小寒会那次,我见过风引出手,没想到啊,他的进步如此迅速,估计游历的这几年里,又遇到了不少事情。” 第1509章 观感上不和谐 第1509章 观感上不和谐 裴子澜:“毕竟是风师兄嘛。” 祝尺:“此战胜负已分。” 江也:“这位小师妹未来的前途不可估量啊。” 张已:“说的是呢。” 展月鸣比较好奇的点则是:“他们究竟是怎么打起来的?” 阿厌也好奇呢。 这时,一名见证过事发经过的弟子凑过来,靠在元斐身旁,摊开手掌,嘿嘿笑道:“师兄,给点银子,我就告诉你。” 元斐抡起拳头:“信不信我揍你?” 那名弟子下意识抬手护脸,等了会儿,见没被开揍以后,暗自在心里吐槽这位元师兄太抠门,想要打听事情却连几文钱都不肯出:“是这样的啊,风师兄下山回来,正准备不打扰李红扣师妹离开,结果不知为何,风师兄走到一半,盯着李师妹头上戴着的发簪瞧。” 元斐笑了:“不用说了。” 阿厌:“我想,我知道风师兄为何会跟李师妹打起来了。” 叶长歌:“一定是风师兄的老毛病又犯了!” 苏倦:“什么毛病?” 宁玉书:“风师兄吧,哪哪都好,就是有选择性的强迫症。 有的时候,可能是一支簪子,或者是一件很小的事情,都会让他看不过眼。” 琴襄:“……” 叶长歌:“该打!” 她少女心破碎那时就想把风引打一顿,奈何实力不够。 这位李师妹肯定也是受不了风引的毛病,一言不合就直接跟人干起来了。 可惜啊,李红扣的实力和天赋确实让人佩服,也让叶长歌自愧不如,可眼下的李红扣,还不是风引的对手。 江也:“假以时日,李师妹又会成为我天元宗另一名闻名云洲大陆的女修。” 方必清:“江也说得对。” 方知行:“加一。” 其他弟子也都举双手赞成。 叶长歌老期待风引被揍了。 她甚至想要看阿厌把风引虐到怀疑人生呢。 可是阿厌不怎么喜欢打架,风引就算想要切磋都找不到机会,可一想李红扣未来的造化,叶长歌不怀好意地笑了。 终有一日,风师兄会被李师妹按在地上摩擦的。 摩擦摩擦…… 叶长歌的内心那叫一个兴奋! 不出阿厌所料,现在的李红扣实力还远不如风引,但是李红扣也是不服输的性子,她觉得自己没招惹风引,他却跑过来挑剔她戴簪子,这不是在质疑她的审美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 毕竟一直以来,李红扣都觉得自己的审美水平贼高贼棒了! 风引的话,以及他紧促的眉峰,仿佛都在告诉她:你的审美很低。 打架输了,李红扣也不气馁。 风引看了一会儿她发髻间摇摇欲坠的簪子,眉峰紧皱,那股无法忽视的不舒适感越发强烈。 他一抬手,那支簪子便落入掌心,再看李红扣的发髻时,他舒服不少。 砰—— 红缨枪被重重地往地面一放! 李红扣一手握枪,一手叉腰,累得双手泛着酸意,双颊则因为方才打斗的剧烈程度变得异常红润,瞧见风引不做掩饰的嫌弃的表情时,呵呵一笑:“不喜欢我戴簪子是吧?” 风引解释道:“不是,我只是觉得戴一支簪子太单调了,观感上不和谐。” 第1510章 好棒棒喔~~~ 第1510章 好棒棒喔~~~ 李红扣气得五指收紧,捏得指节处泛起一抹白,眼里盛满怒火。 她冷笑一声,看那凶悍的架势,是非要跟风引死杠到底了:“好,你等着,总有一日,我一定会打败你的!” 风引:“……” 元斐为她鼓掌:“师妹好志气!” 阿厌握拳道:“加油哦~” 闻清辞眯眼低垂,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 他的阿厌又皮了。 叶长歌跟着握拳:“努力哦~” 元宝龄钦佩出声:“志向好远大哦~” 詹成雪:“好棒棒喔~~~” 詹成霜被他们幼稚的举动逗笑。 路灵泷直接笑出了声。 花满衣倍觉舒适。 这地方好。 惬意又轻松。 他在这里,不用面对外面那些糟心的事情,也没有花家那帮子老头在耳边喋喋不休,整日跟他说这事要怎么做,那件事绝对不能怎么做,还要去想办法平衡家族底下一层层错综复杂的关系。 在天元宗,你可以什么都不想,也可以只想着修行变强,还可以像现在这样欣赏他们菜鸡互啄。 裴子澜好心地拍了拍风引的肩膀,万分同情他摊上了一个难以解决的大麻烦:“风师兄,接下来,你可要好好修行啊,争取未来不被李师妹暴揍。” 祝尺也是一脸同情。 其他弟子则幸灾乐祸。 难得看到有人敢挑战风引啊。 这热闹……必须得看! 风引无视一众同门的眼神,也无视掉李红扣的满身怒意,抬手一挥,将摘下来的发簪还给了李红扣,并道:“修行是为了心性坚定,修身修心,不是用来争强好斗的。” 李红扣接过发簪,回得也快:“你说的对,修行的目的在于修身修心。 但我修行,想要怎么修行,以及我的道心和初衷是什么,那都是我个人的选择。 而且,我的争强好斗没有对别人,而是只对你!” 她是好战。 也喜欢在天元宗没事儿就跟弟子们切磋一下。 但可不好斗。 她骨子里,是个不在乎输赢的人。 可风引……实在是太欠揍了! 元斐吸吸鼻子,牵着詹成霜远离硝烟弥漫的范围,还做出扇风的举动:“霜姐姐,你有没有闻到,这空气里散发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啊?” 詹成霜:“天元宗挺好。” 这里的弟子挺有趣的。 当然,他们的相处模式更加有趣。 詹成雪:“我闻到了。” 元宝龄:“好重!” 阿厌感觉到气息不妙的一瞬,做出的下意识反应就是拉着闻清辞远离战场。 这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 保护闻清辞,已经成为了她身体的本能,她的肢体也会配合这种行为。 展月鸣:“感觉天元宗接下来会很热闹啊。” 祝尺:“要看热闹吗?” 裴子澜:“这还用说吗?” 此事结束后,又在当日引得不少弟子议论。 就在阿厌觉得婚期将近,之后就能住在天元宗吃喝玩乐,没事就调戏调戏自家夫君时,院外那个日日前来拜见的洛跃则又来打扰她跟闻清辞这份独有的甜蜜的清静了。 洛跃则这回有备而来,抱着两个小木箱。 他站在门外,透过院里开着的窗户,看到闻清辞正坐在书案前提笔写字,而阿厌则窝在一边惬意地晒太阳。 小师父可真懒啊。 不是吃,就是睡。 那动作神态啊,有点像他小时候捡回来养在身边的胖猫。 第1511章 又来一个拜师的 阿厌睁眼,早感知到了院内的动静,她乌黑的眼珠一转,望向院里站着的洛跃则。 当她的目光落在他抱着的两个小木箱时,阿厌感觉心跳都猛地加速了。 砰砰砰…… 砰砰砰…… 两个小箱子的银票啊…… 一叠叠的…… 阿厌承认,她这次的心动不仅仅是一下下那么简单。 她这次的心动程度,绝对是比之前翻了好几倍的! 且洛跃则的诚意特别足,哪怕被拒绝了,日日都还能继续来拜师。 闻清辞瞧了一眼,手里的狼毫未停,一边抄写文章,一边道:“洛跃则的父亲洛悭是霜元门的长老,他在霜元门根基极深,财势雄厚。若不然,洛夫人当年也不可能在跟琴掌门断情后全身而退。” 洛悭的品性不错。 他的子女心性也都不错。 唯一比较骄纵难对付的也就只有洛跃珊,可说到底,她也不算坏,顶多就是被家里的人给宠坏了而已。 洛跃则的性子是洛悭的子女中最好的。 不骄不躁。 心性纯正。 是个值得花精力培养的好苗子。 如果阿厌把人收在门下的话,只需每日花点时间来教导,想来,之后的洛跃则前途也是一片光明。 阿厌见他站在洛跃则这边,还帮洛跃则说话,本来犹豫不决的她心往左边偏了一点。 她忽然觉得,收一个徒弟消磨消磨时光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夫君,你是在怂恿我收徒吗?” 闻清辞狼毫一顿:“……” 夫君…… 是啊。 阿厌最近都这么唤他。 虽然听了很多次,但是每每被她如此喜欢又依赖地唤着,他的心脏也会变得柔软。 看出阿厌有了收徒的心思,闻清辞道:“阿厌想收话,便收吧。” 阿厌:“你不怕多出来一个徒弟会占用你跟我相处的时光吗?” 闻清辞:“不怕。” 她整个人都是他的,他又有何惧? 外面,洛跃则的声音传来:“阿厌姑娘,你就收我为徒吧,我保证你不会亏的,我也不会丢你的脸。我发誓,我将来一定潜心修行,也会对你言听计从,做一名乖顺的好徒弟!” 阿厌:“……” 说得真好啊。 临屿:“……” 洛跃则所表现出来的坚持,连临屿都佩服。 日日都来,此等毅力,也是没谁了。 洛跃则见没有回应,觉得是自己表现得不够诚心,于是便沉默了,并在想下回来应该准备一番怎样的说辞。 这时,又有一人前来。 是李红扣。 她一身青衣,站在洛跃则旁边,对于他拜师的事情早有耳闻。 李红扣透过木窗望向里面的阿厌,道:“我去见了掌门和长老,他们告诉我,天元宗最厉害的人是阿厌姑娘,我思前想后,决定拜你为师!” 阿厌一愣:“……” 这人不是想挑战她的吗? 李红扣承认,她起初是想挑战阿厌没错。 但她目前更想做的,是怎么在最短的时间里打败风引,再把人摁在地上摩擦。 噗通—— 为表诚意和决心,李红扣直接跪下,朗声道:“师父,还请你收我为徒,我保证,我以后会好好孝敬你的!” 第1512章 成亲(一) 洛跃则一见又来个拜师的,还是天资高过自己并且已经小有威名的李红扣时,赶紧跪下:“师父,你收我为徒吧!” 李红扣瞪他:“收我!” 洛跃则回瞪回去:“收我!” 李红扣继续瞪他:“我比你天赋高,实力比你强!” 洛跃则继续回瞪:“我比你有权有势,比你诚意足!” 李红扣见他不肯走,只好跪着往前走了两步,对阿厌道:“师父,收我!” 洛跃则也是倔脾气,同样跪着往前走了两步,对阿厌道:“师父,收我!” 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的,那音量,就像是在比较谁的嗓门大似的。 阿厌皱眉。 好吵。 清辞在忙着抄写文章呢。 这两人在院里如此吵闹,会打扰到清辞,令他分神。 也因着这一幕,让阿厌刚刚升起的收徒的心思烟消云散。 要是收徒,她就没清静日子过了。 于是,在意识到这种吵闹的日子有多可怕后,阿厌果断把窗户一关! 李红扣:“……” 洛跃则:“……” 未免两人继续在院里争吵,阿厌冷冷的声音传出:“再张嘴说一个字,我就把你们打晕,再让临屿把你们扔出院外!” 两人闭嘴:“……” 没了噪音,阿厌暴躁的心情得以缓解。 还是安安静静的好。 闻清辞放下狼毫,眼神温柔。 婚礼当日,天元宗上下沉浸在欢笑声中,所有弟子也献上一份祝贺,并送上礼金。 阿厌跟闻清辞所在的院里站满了人,窗户上贴着大红囍字,屋内烧着红烛。 阿厌一身红衣,坐在凳子上,望着梳妆镜里倒影出来的自己。 哇哦~ 还挺美的~ 闻清辞同样一身红衣。 他平日大多是素淡的衣袍,不会显得张扬。 这种喜庆而又艳丽的红色,如火焰一般,不但没有损耗他本身的气质,反而将这种艳丽感压了下去。 他的指尖,握着木梳。 梳妆镜周围,是一整套首饰,金灿灿的,被光线一照,折射出晃眼的光。 按照流程来讲,就算为阿厌梳妆的人不是她的长辈,但也应该是五长老来负责的。可闻清辞执意要帮阿厌挽发髻。 他打理着阿厌乌黑的长发,垂下的眼眸,温柔尽显。 叶长歌站在一边啃着喜饼,甜而不腻,还有一股属于花瓣的清香,吃起来也不粘牙:“琴襄师姐的手艺真好,就算是再普通的喜饼都能让她做出不同的味道来。” 元宝龄直接抱着盘子:“我也觉得。” 詹成雪吃了几块,便忍住了,并提醒元宝龄道:“元家妹妹,你别吃了,到了晚间,还有很多吃的,会摆得满满一桌子都是。你要是这会儿吃得太饱,到时候就没办法吃了。” 闻言,元宝龄立即放下啃了一半的喜饼:“有理有理。” 五长老坐在一边,仍旧觉得闻清辞为阿厌梳妆一事不大妥:“清辞,这种事情就交给我吧。而且我是长辈,为阿厌梳头寓意好,你就出去帮着掌门看看婚礼的进展吧。” 闻清辞摇头,坚持道:“为阿厌梳妆这事,我不想麻烦长老。” 阿厌也拿了一块喜饼在手里,并小口小口地啃着,笑得眉眼弯弯:“嗯嗯,我家清辞可会梳头了呢。” 长鱼画扇望向五长老,一笑:“随他们吧。” 五长老选择妥协:“也好。” 詹成霜吱声:“修行之人,无须在意尘世间的繁文缛节,只要心意相通即可。” 第1513章 成亲(二) 待闻清辞为阿厌绾好发髻,将沉重的凤冠戴在她的头上后,又轻捏住她的下巴,为她描眉,点绛唇。 做完这一切,闻清辞才离开屋子。 五长老拿过绣着龙凤呈祥的红盖头,盖在阿厌头上,遮住阿厌那张祸国殃民的脸。 五长老得说,这场婚礼,是她活了这么多年见过最不隆重的婚礼了。 且婚礼的流程简单到不行。 作为新人的二人各自捏住红绸的一端,缓步往广场走去。 阿厌顶着红盖头,眼前一片红彤彤的,她看不到周遭的景色,只听到弟子们起哄的声音。 耳坠在她的行动间微晃,她往下一看,就是一双刺绣精美的绣鞋。 广场之上,天元宗弟子们见到阿厌跟闻清辞出现,纷纷面带笑颜,并起身祝贺。 叶鹤之跟尹匩坐在上头。 其他几位长老坐在旁边。 一群弟子抱着一坛坛女儿红出现,砰的一声放在圆桌之上,酒坛的封布一开,醇厚的酒香飘散在空气中,缠得人口舌生津。 长鱼画扇作为阿厌的姑姑,便坐在叶鹤之跟尹匩的中间。 两侧都是男人,她也不觉尴尬,率先倒了杯女儿红尝了尝味道,之后便露出笑意,也对天元宗的氛围很满意。 难怪小侄女跟小侄女婿放着堂堂家主不要,非得回来天元宗当弟子。 这种舒适自在的生活,比做家主有趣多了。 闻执也被邀请来了。 颜葵则跑出来凑热闹,她观察着眼前的一张张容颜,觉得长鱼画扇出没的地方,谢玄一定就会出现。 况且,今日还是非常重要的日子,谢玄不可能不来参加。 果然,颜葵很快就找到了混在人群里的谢玄,他被一群年轻朝气的女弟子包围,正嘻嘻哈哈地在同女子们说话。 颜葵脸色一黑:“……” 这人…… 谢玄感受到一股布满醋意的视线,正在给一名女弟子看手相的他停下动作。 待对上颜葵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时,谢玄干笑一声,并在心里暗道不妙,转而便不再多言,继续帮女弟子看手相。 这姑娘啊…… 咋那么执着呢? 幽玄谷的人也统统都在,只是为了避免给天元宗招惹麻烦,姜絮几人都表现得十分低调,就算有天元宗的弟子过来打招呼好奇他们的身份时,他们也没透露一个字。 姜絮的眼神随着缓缓走来的两道红色身影移动。 阿姐前世的时候,他没能看到她找到喜欢的人携手余生,没想到这一世,他能够见证她拥抱住了来之不易的幸福。 苏倦:“不容易啊。” 商桓:“嗯。” 东方子期:“阿厌姑娘跟闻公子真登对。” 穆今宵没说话,只喝酒。 天玄宗来得是辛从囿跟木南嫣,两人算是阿厌的好友,得知婚期后,便特意赶来。 除此之外,还有医仙谷的人、成功重建明羽山庄的三位先生,以及令狐豫跟练惜玟。 四长老性情活跃,在大致了解过婚礼的流程以后,便说一定要充当司仪,叶鹤之觉得他行,也就随了他的意。 等闻清辞牵着阿厌来到广场中央后,四长老赶紧放下喝了一半的酒,用衣袖擦了擦嘴角残留的几滴酒,高喊一声:“跪——” 闻清辞看了一眼阿厌有点长的裙摆,跪下之前,先帮阿厌整理了一番。 两人并肩跪着。 接着,四长老扯了扯嗓子,将三拜这一流程完成。 第1514章 成亲(二) 三拜之后,阿厌便被送回院子。 喜房里,红烛燃烧,令贴在门窗的囍字瞧着明晃晃的,有点扎眼,可又能让人感觉到这个字代表的甜蜜与喜庆。 阿厌坐在铺满干果的床榻上,觉得膈应,便挪了挪,找了一处平坦的地方坐着,然后伸出一只手在床榻之上摸来摸去,把铺在床底下的桂圆花生抓了小半把。 咔嚓、咔嚓。 阿厌开始剥花生了。 等她吃到嘴里,才发现是生的,不是外面那种炸得又酥又脆的。 她不信邪,又剥开一颗花生。 还是生的。 也是这会儿,阿厌才想起来,这好像是寓意好的意思。 嗷~ 成亲了呢~ 婚礼之上,闹哄哄的。 长鱼画扇跟天元宗的掌门跟长老们聊得热火朝天。 尹匩一看到长鱼画扇,第一感觉是惊艳的,第二感觉是在适应对方的美貌后没怎么惊艳了,第三感觉就是为阿厌来到天元宗之前所经历的遭遇有些迁怒与她:“你就是小阿厌的姑姑?” 长鱼画扇:“我是。” 尹匩的话语间透着点火药味:“那你真是一个不合格的姑姑,竟然让我的小徒弟流落在外,吃了那么多年的苦。” 长鱼画扇也不生气,她能理解对方是在心疼阿厌:“二长老说的是。” 尹匩语噎:“……” 大长老坐着喝酒。 三长老:“阿厌的姑姑好年轻啊。” 四长老:“看着跟二十来岁的姑娘差不多。” 五长老:“胡说,二十岁的姑娘哪有阿厌姑姑眉目间的风情?” 叶鹤之:“……” 尹匩见长鱼画扇不但不生气,反而态度不错时,也觉得不应该责备长鱼画扇,就是一时没有控制住脾气。 他拎起一坛女儿红,砰的一声放在桌面上,对长鱼画扇道:“自罚三杯!” 长鱼画扇也不拒绝,爽快地应了:“好。” 贺兰宜章注意到那边的动静时,丢下身旁的贺兰庸跟贺兰云乐,起身过去,在长鱼画扇仰头喝酒时,他将她手里的酒杯抢过,一饮而尽。 长鱼画扇眉梢微扬:“……” 颜葵看出这两人之间的不同之处,想到长鱼画扇没被谢玄的一片痴情打动后,哦了一声。 恒邑的人都说,长鱼画扇行事荒诞,院子里养着的男宠无数,其中,男宠里面有一个叫贺兰宜章的最为受宠。 所以,眼前这位就是贺兰宜章? 闻执:“家主夫人的姑姑真美啊,以前见她的时候,就是一个还没长开的小丫头,没想到多年过去,她眼角连一条细纹都找不出来,还越来越有风情了。” 颜葵琢磨明白长鱼画扇跟贺兰宜章的关系后,笑了笑,走过去,缠住贺兰宜章:“这位公子,我观你长得就是我意中人的模样,与我结成道侣可好?” 她得撮合这两人。 让谢玄死心。 贺兰宜章:“姑娘是?” 长鱼画扇将颜葵的心思一眼看穿,因此,她不但没有拆穿,反而望向贺兰宜章:“数日不见,我竟不知你换了口味。” 贺兰宜章急忙解释:“不是。” 另一边,闻清辞则被元斐拉着应酬走不开,想到婚礼前没怎么吃东西的阿厌,他难免心疼。 第1515章 婚闹(一) 第1515章 婚闹(一) 叶鹤之到底是心疼徒弟的,见元斐几人拉着闻清辞喝酒,想到等候在新房的阿厌,赶紧过去帮闻清辞解围。 他板起脸来,对弟子们道:“都别闹了。” 弟子们见掌门发话了,顿时不敢再拉着闻清辞喝酒。 闻清辞感激地看了一眼叶鹤之,道:“多谢师父。” 叶鹤之:“去吧。” 闻清辞一离席,便加快脚步往回走。 想到有可能饿得正在摸肚子并一脸委屈巴巴等他回去的阿厌,他唇角微勾,清冷的面色放柔。 刚回到院落,他就注意到守着的一堆师兄。 闻清辞没有先问他们到来的缘由,而是唤来临屿,让临屿吩咐小厨房按照阿厌一贯的口味准备宵夜。 新房外。 站着一排长相各有千秋的男修。 风引带头。 闻清辞望着他们,再一想老是拉着他不让走的元斐,顿时明白是他们事先已经打好了招呼,刻意让他晚一点回来,方便风引等人前去新房门外堵自己。 他一袭红衣,体态修长,上前行礼:“见过师兄。” 风引拔剑:“闻师弟,打一架吧。” 祝尺紧跟其后:“听闻闻师弟在九皋跟恒域奇遇不断,且已经修复筋脉,还顺带把体内的霜白引给打出来了,我们几人,早就想找机会试一试闻师弟的实力了。” 裴子澜扛着剑:“兴奋啊。” 江也:“不是一个个的打,是我们所有人打你一个。” 张已:“我们真无耻。” 方必清:“老不要脸了。” 方知行:“其实吧,我们就是来闹闹婚。” 闻清辞:“……” 元斐一行人赶来,看到这一幕时大笑出声,他一手拎酒,一手握酒杯,面色微红地靠在院子里的一根柱子上:“师兄们,我打赌,你们加起来都不是闻师弟的对手!” 展月鸣也拔剑加入:“既然是婚闹,我也来闹一闹。” 宁玉书:“婚闹是这么闹得吗?” 苏倦:“不是。” 姜絮:“婚闹应该是闹洞房,连带着新娘子一起闹。” 商桓:“他们闹得早了。” 穆今宵:“人家是刻意为之。” 东方子期恍然:“我懂了,天元宗的弟子们是觉得闹洞房这一习俗太折腾人了,再加上阿厌姑娘又是女子,所以把这一项给改了,换成了合力来为难闻公子。” 元宝龄:“阿厌姑娘的师兄们好好啊!” 木轻篮:“实力还强。” 詹成雪:“人数也多。” 詹成霜:“都说天元宗的人护短,我算是见到了。” 叶长歌笑着走出来,望着一排师兄们把新房的门守得严严实实的,道:“闻师兄,你看看师兄们,多心疼阿厌师妹啊。 将来你要是对阿厌师妹不好,师兄们铁定轮流揍你!” 琴襄没说什么,眼底却布满笑意。 正是因为师门温暖,才会让她倍感舒适,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辛从囿则望了一眼木南嫣,对天元宗弟子们这种婚闹方式十分满意,尤其是在见过民间那些闹洞房的乱成了什么模样以后,这样切磋方式的婚闹,是一种非常君子的行为。 木南嫣喝了点酒,脸颊红扑扑的,见他望向自己,勾唇:“师兄,你看我做什么?” 辛从囿目光放柔:“我们成婚的时候也这么婚闹。” 贺兰庸:“记得邀请我跟云乐啊。” 贺兰云乐:“恭喜辛公子,恭喜木姑娘。” 第1516章 婚闹(二) 第1516章 婚闹(二) 闻清辞望着眼前挡住去路的一排师兄,还有一些争先恐后加入的弟子们,他们那张脸上的表情仿佛在告诉他:若他将来欺负了阿厌,会被天元宗弟子联名追杀。 见状,他也不气。 只觉得暖意顿生。 可以说,他被叶鹤之从死人堆里救出来,再被叶鹤之带到天元宗,是闻清辞灰暗人生里一个重大的转折点。 是天元宗保住了他的命。 这一点,闻清辞很清楚,也衷心感激。 如果没有师父跟长老,没有这些面冷心热的同门,他也无法支撑着那副残破的身躯遇到阿厌。 而阿厌,是他的救赎。 他本无惧生死,也做好了要跟世界告别,与杀父杀母仇人同归于尽的想法。 是阿厌的出现,是她的热情纯净,也是她毫无保留的喜欢,让他第一次觉得活着原来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也是因为她,让他开始对生命有所期待。 面对一众师兄的挑战,闻清辞也准备唤出天恕,与其交锋。 然而这时,新房紧闭的门被拉开。 阿厌在感知到院落里闹出的动静时,一把扯下蒙在脑袋上的红盖头。 只见,她头上的凤冠华丽漂亮,在温暖的光线下折射出润泽的莹光,瓷白的小脸,美得惊艳众生。 大红色的裙摆飞扬。 艳丽华贵的衣袖下,露出女子细白的手腕来。 随着她意念一动,落华闪现,并浮至身前! 阿厌丰润欲滴的唇瓣翘起,抬手握住落华的剑柄,呲的一声将剑拔出,对准守在门外的一堆师兄和瞎凑热闹的弟子们:“谁敢欺负我夫君?” 风引等人:“……” 元斐:“噗——” 其他人当场呆住:“……” 唯独闻清辞低笑出声。 他平日那张清冷极美的容颜之上,没有一丝一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闻清辞注视着一身红衣出现的阿厌,目光落在她持剑的手上时,眼底的温柔似乎要溢出来般。 他愉悦的笑声,清润极了,冲散了晚风拂面的凉意,温暖了周围的所有人,也温暖了天地间流动得每一寸空气。 风引张口解释:“是婚闹。” 祝尺:“对。” 裴子澜:“小师妹,我们不会对闻师弟怎么样的,我们就是想要完成这一习俗而已。 况且,闻师弟现今的实力深不可测,我们这群人加起来未必是他的对手,他怎么可能会被欺负?” 江也:“阿厌师妹,护短也不是这么护的。” 张已:“得适当控制一下度。” 方必清:“婚闹还要继续吗?” 方知行:“你觉得还能继续吗?” 元斐等人则非常默契地摇头,用这样的举动来回答方知行的问题。 没指望了。 只要阿厌在,谁都别想为难闻清辞。 阿厌听完他们的谈话以后,也回想起来婚闹这一流程五长老之前就有说过。 但一想到这么多人站成一排排的为难闻清辞,她下意识的反应,就想要把人护着。 哪怕是婚闹也不行。 哪怕只有非常短暂的一下下也不行。 于是,阿厌持剑略过众人,一把牵过闻清辞,警告地望了眼风引等人:“我们要洞房了,师兄师姐们可以走了!” 风引等人:“……” 元斐则识相道:“走走走。” 展月鸣:“喝酒去。” 詹成雪:“听天元宗的弟子说,辰瑛前辈好像来了。” 第1517章 哪有自己掀盖头的新娘子 第1517章 哪有自己掀盖头的新娘子 当众人赶回广场时,果然看到一袭藏蓝色衣裙的辰瑛正大咧咧地坐着,她仰头大口大口地喝着酒,爽快一笑,对表现的拘谨的叶鹤之等人道:“来来来,吃菜喝酒,别跟我客气。” 叶鹤之:“?” 大长老:“……” 尹匩:“这货是辰瑛前辈?” 三长老:“天辰宗有关辰瑛前辈的那些传言……” 四长老:“看来全是谣传。” 五长老还记得多年前小脸被摸一事,顿时对辰瑛有了印象:“……是辰瑛前辈没错。” 其他弟子在得知那位坐没坐相,吃没吃相,明明是来做客的,表现出的姿态却像是主人的女子竟然就是传闻中的女宗师辰瑛时,纷纷震惊! 而后,弟子们又开始猛擦眼睛,猛拍脸。 在把眼睛揉红,以及把脸拍红以后,众弟子总算从真实的触感,确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幕是真实的了。 辰瑛啊…… 这位女宗师的名头整个云洲大陆也没谁敢冒充啊…… 但其作风跟传言相差实在太大了…… 辰瑛行事豪放惯了,她一条腿搭在一旁的凳子上,见酒席间有一肥美多汁的鸡腿,当即伸手过去抓起,并张嘴咬了一大口,满嘴油光道:“一个个的,怎么那么客气呢,叫你们坐下吃饭就坐下。” 叶鹤之几人对视片刻后,动作有点僵硬地坐下。 大长老:“前辈?” 辰瑛:“嗯?” 尹匩:“这是我家小徒弟的婚宴。” 辰瑛:“我知道啊。” 三长老问:“您给礼金了吗?” 四长老:“您给了吗?” 五长老:“您好像没给……” 辰瑛咬鸡腿的动作一顿,见他们都盯着她,她也确实只是跑来这里蹭饭吃蹭酒喝以后,没皮没脸一笑:“礼金那玩意儿多俗气啊,我等修行之人,超脱世俗,才不兴礼金这套呢。” 元斐赶来,听到这话时,嘴角一抽,戳穿辰瑛的伪装:“您是穷吧?” 辰瑛瞪他:“有些事,心知肚明就行。” 詹成霜:“……” 詹成雪不忍直视:“……” 这位女宗师哟~ 这回闹一闹,算是把天辰宗费尽心思为她制造出来的高深形象给毁得荡然无存了。 “呵呵。” 辰瑛也觉得有点尴尬。 但这点尴尬根本难不倒她。 她的神情只顿了一下下,便恢复如常,对一众晚辈道:“参加婚宴这种事情,礼金是最不值一提的,重要的是我这个做长辈的心意。 我来了,就是给小阿厌和小清辞面子,更何况,我不是两手空空来的,而是带着由衷的,美好的祝愿而来。” 叶鹤之:“……” 这位可真能瞎几把乱扯啊。 就连全场弟子都被辰瑛这番说辞给震惊了。 婚宴还在继续。 长鱼画扇却没了留下的心思。 她从恒域出来的时候比较匆忙,赶路也急,待了一会儿后,便觉困倦。 同时,她还准备在天元宗歇息几晚便动身回恒域。 她喝了些酒,脑袋有些沉重,用指尖按了按太阳穴,刚走出一段距离,便站定,望向身后之人:“你跟着我做什么?” 贺兰宜章一直都跟随在她身后:“怕你被拐跑。” 长鱼画扇笑了:“你觉得可能吗?” 贺兰宜章:“那就是担心别人被你三言两语的拐跑。” 她当年就是这么把他骗到恒域的。 贺兰宜章沉吟片刻,又道:“我还要在医仙谷待一段时间。” 长鱼画扇听出味儿来了:“不是要一辈子待在那里?” 贺兰宜章:“不是。” 长鱼画扇展唇。 新房里。 阿厌抓着红盖头,正觉得拿着碍事,想要把盖头丢开,闻清辞却从她手里抢过,一手按住她的肩膀:“这世上哪有自己掀盖头的新娘子?” 第1518章 合卺酒 第1518章 合卺酒 他的话音刚落,阿厌就感觉到红盖头再次盖在脑袋上,遮挡住了她的视线。 闻清辞替她调整了一下红盖头,见她满身红装站在自己面前,心里说不高兴是不可能的。 接着,他牵过她温软的小手,将她重新按回床榻上坐好,再拿过一边放着的喜秤,挑开红盖头一端。 女子瓷白如玉的肌肤,一点点露出。 先是一截尖细的下巴,再是娇艳欲滴因着笑意上扬的朱唇,而后是挺俏的琼鼻。 随着盖头一点点往上,便是阿厌一双如缀满星辰的清澈眼眸。 她细长的眉,是他亲手所画。 她唇瓣之上的颜色,是他为她点上的。 盖头被掀开后,露出她的脸儿来。 阿厌的眸子里笑意涌现,盯着闻清辞握喜秤的那只手。 见婚礼的流程应该都走完了,她抓住他的手掌,左右摇晃地撒着娇,朱唇微嘟:“夫君,我饿了。” 闻清辞把喜秤放到一边,将她头上沉重的凤冠取下,再将她的发饰一一拆下,并用手指插入她的发间,代替木梳梳理着她的长发:“已经让临屿去准备了。” 外间,敲门声响起。 临屿得到准许后,端着饭菜进去,等把饭菜摆好,又迅速消失。 门,再次合上。 阿厌一闻到饭菜的香味,肚子里的饥饿感更加严重了。 她想到床榻的被褥底下的一堆生坚果,又拉着闻清辞过去,一把掀开被子,露出丢得到处都是的花生核桃等等。 闻清辞猜到她的心思:“等会儿清理掉。” 阿厌:“嗯。” 两人牵手走向饭桌。 闻清辞在席间用过一些,加之喝了不少酒,此时并不饿,就是身上充斥着一股勾人的酒香。 他拿起筷子,往阿厌的碗里夹菜:“都是你爱吃的。” 阿厌吃得满足极了:“嗯嗯。” 等她吃得差不多了,闻清辞想到还有两个步骤没有完成,注意到新房里一张摆放着桂圆瓜子等等的桌子的左侧放着一坛酒时,他走过去,为他跟阿厌各自倒了一杯。 阿厌吃饱喝足,打了个嗝,一闻到酒香,便也馋了,正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时,闻清辞却阻止了她:“这是合卺酒。” 阿厌:“合卺酒?” 闻清辞:“你跟我的合卺酒。” 阿厌不解地眨了眨眼眸:“合卺酒不也是酒,不也是要喝到肚子里的吗?” 她对成婚的步骤果然一无所知。 毕竟在此之前,他也对这些不了解,还是跟着看了不少书才知道这些的。 闻清辞认为,关于婚礼的整体流程可以简单,不用太讲究,但夫妻间需要完成的步骤绝对不可以省掉。 知道她不懂,闻清辞端起酒,长臂绕过她的手臂,与其交缠:“我们同时饮下,才算是合卺酒。” 阿厌觉得这个姿势喝起来不方便,可既然闻清辞坚持,她也不多说了。 自家夫君嘛。 得宠。 还得往死里宠! 阿厌为了配合他,只好往前倾了倾身,顺带用另一手理了理喜服的袖子。 对上闻清辞饱含笑意的瞳孔,她脑袋往左边的方向偏了一下,霎时,便是眉眼生媚,并微笑着将酒饮下。 第1519章 结发 第1519章 结发 喝完合卺酒,阿厌还特意把酒杯倒出来,见一滴都不剩下以后,她望了一眼放在桌面上的酒坛,问:“还要喝吗?” 闻清辞松开她的手,将酒杯放下:“不用了。” 阿厌又倒了几杯喝下,过足了酒瘾。 喝完,她双手捧脸,凝望着闻清辞的五官,眼中的欢喜尽数泄出,想到该做都做了,她指了指床榻:“我们现在是要洞房花烛吗?” 闻清辞:“不。” 阿厌:“?” 他浅笑着起身,走至梳妆台前,将剪子拿过来,顺便还拿了一个刺绣精美的素雅香囊。 忽的,他拉开阿厌身旁的凳子,在她身边坐下,抬手拨弄起她的一缕青丝,长指一绕,将那缕青丝缠在指尖。 阿厌一脸不解,同他玩笑道:“新婚之夜,你不会要给我剃度出家吧?” 闻清辞失笑:“不是谁都有资格剃度出家的,只有了断尘缘,与佛法有缘之人,方能剃度。 我家阿厌啊,顽皮得很,又散漫惯了,不受拘束。 你这样的性子,注定无法脱离红尘,若是让你剃度出家,只会委屈了佛祖。” 阿厌辩驳道:“难道不是委屈了我吗?” 咔嚓—— 他用剪刀将缠在指尖的一截发梢剪断,约一指长。 阿厌盯着他的动作:“这是?” 闻清辞将剪下来的一缕发放在一旁,又对比了一下长度,将自己的墨发剪了一缕。 在阿厌的注视下,他将两缕发用一根红绳系在一起,然后放在香囊中:“古人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他想要跟她此生携手,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阿厌心里甜丝丝的,上扬的嘴角,显示出她此时的高兴,见闻清辞的动作小心翼翼的,她难得有点不好意思,说了句:“古人真讲究。” 闻清辞把香囊收好。 像女子青丝这样珍贵又私密的东西,是不能轻易给男子的。 以后,他会把香囊日日戴在身上。 末了,阿厌又补充道:“虽然我嫌弃古人的讲究,可结发这事……我很喜欢。” 闻清辞见她难得的羞涩,抬手在她额间轻弹了一下。 因着床榻底下铺着的那些坚果不舒服,闻清辞便走过去,将东西全清理了。 确认床榻柔软舒服以后,这才牵着阿厌坐在床沿,并蹲下身,将她红裙底下的绣鞋脱下。 阿厌想到还有耳坠没有取下,正想去摘,闻清辞倾身靠近,吻在她雪白的耳垂上。 在她僵住的一瞬间,他一手拖住她的后脑,一手环抱住她的腰身。 轻柔的吻消失之后,他轻启薄唇,咬住耳坠的钩子,以这样磨人又令人脸红心跳的方式,缓缓地,缓缓地帮她摘掉耳坠。 一层层衣袍,在他的指尖被解开。 柔顺乌黑的青丝铺满一床。 阿厌睁着水盈盈的眼眸,余光注意到还未熄灭的蜡烛时,气息一热,空出一只手指了指两边还没有熄灭的红烛:“蜡烛……” 闻清辞将她乱动的那只手抓住,长指强势地插入她的指缝间,与其相扣。 他气息灼热,狭长的眼尾泛起动情时特有的一层薄红。 他的瞳孔幽深,突然,又轻咬了一下她的唇瓣,哑着嗓子道:“按照成亲时的习俗,红烛不能熄灭,须一夜长明。” 阿厌:“……” 床帐放下。 两道纠缠的身影被挡住。 唯独房内还在燃烧的烛光,始终明亮,温暖。 第1520章 他的拜师费多 第1520章 他的拜师费多 婚宴散去,弟子们摇晃着脑袋,打着酒嗝,醉醺醺地往住处走。 他们一路结伴,勾肩搭背,走起路来则是东倒西歪。 要不是他们互相支撑着对方,肯定会倒在地上。 也有比较惨的。 几个人互相挽着,其中一个醉意袭来往地上一躺,剩下的几人也跟着摔倒。 比较严重的,还会磕碰得身上一片淤青。 待弟子们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两声后,又揉着被磕的地方,而后坐起身来,毫无形象地撒起了酒疯。 “好嫉妒啊……” “我们天元宗最能打最美的小师妹嫁人了。” “但她嫁得对象也是我们天元宗最好看实力最强的闻师兄……” “这么一想,两人挺登对的。” “我失恋了……” “我也失恋了……” “……” 在暗恋阿厌的一堆男弟子们感到无比沮丧,觉得人生灰暗时,一直暗恋闻清辞的女弟子们也喝得烂醉,回到屋子里便发酒疯,为这段毫无希望的感情悲伤不已。 李红扣听到这些女修们竟然对闻清辞还存在那份心思时,皱起眉头。 她重重地拍了拍门,双眉一竖,警告一众女弟子:“我告诉你们啊,闻清辞是我师父的男人,你们要是敢勾引他,我打断你们的腿!” 女弟子们被吓得浑身一震,赶紧抱住双腿: “不敢不敢。” “我们也是有底线的人!” “就是!” “有心仪之人的男子不碰,有妇之夫更不能碰!” “李师妹,你得相信我们的人品!” “坏人姻缘的缺德事儿,咱说什么都不能干!” “……” 李红扣见她们醉成这个样子了,还知道坚守底线,态度顿时和颜悦色许多:“看在你们还算君子的份上,我就不打断你们的腿了。” 女弟子们双手合十,集体坐姿乖巧:“感激~” …… 婚宴结束后,前来参加的宾客都告辞了。 姜絮没有跟阿厌正式道别。 原因很简单。 他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幽玄谷跟天元宗将来一定能和平共处。 这回来参加婚宴,天元宗的人对他们很是客气,也没有带着偏见与他们相处。 整体来说,聊得非常融洽。 木轻篮站在他的身侧,问:“我们不跟阿厌姑娘道别吗?” 姜絮:“不用。” 幽玄谷的几人都离开了。 阿厌度过了一个非常甜蜜的成亲期,每日的生活也是爽到不行,没事儿的时候,她就拉着闻清辞一起去比试台看看切磋的弟子,或者是时不时地调戏一下自家夫君。 同时,在洛跃则跟李红扣的坚持不懈后,阿厌还是被他们拜师的诚心打动了。 没错。 她收徒了。 还一下子收了两个。 比起天元宗那些十多岁就踏上修行一途的男修,洛跃则是十几岁之后才开始用心的,因此,他的年纪比阿厌还要大几岁。 从年纪以及他表现出来的拜师诚意来讲,洛跃则毫无疑问的成为了阿厌的大弟子。 李红扣不想当小师妹,举起手,道:“师父,我想当师姐。” 阿厌正抱着一个装满银票的小箱子,在她面前的圆石桌上,还摆放着两个小箱子,那是洛跃则的拜师费。 听到李红扣的抗议时,她从一堆银票里抬眸,本来还有点埋怨李红扣打断了自己正在数银票,但一想这箱拜师费是李红扣的,阿厌顿时决定不跟她计较了,并装出一副慈爱好师父的模样:“乖啦,你年纪小,适合做师妹。” 洛跃则高兴了:“乖啦,叫师兄。” 李红扣还是不服:“我的修为在他之上。” 阿厌抓着一把银票,继续丢出一个让洛跃则当大徒弟的理由:“他的拜师费多。” 李红扣神情一裂:“呃……” 第1521章 这就是金钱差距所带来的待遇差异啊 第1521章 这就是金钱差距所带来的待遇差异啊 洛跃则乐了。 此时此刻,他非常庆幸自己的优点就是钱多跟脸皮厚,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顺利地成为阿厌座下的大弟子。 见李红扣满脸的不情愿,他得意一笑:“叫师兄。” 阿厌:“叫师兄。” 李红扣拧眉:“……” 洛跃则告状:“师父,你看,她皱眉了,她不尊重我。” 阿厌抬眼,神态懒洋洋的,语调又轻又慢:“给为师一千两,我把你师妹摁着打一顿,保管让她乖乖叫你师兄。” 闻清辞正站在窗前,看到这一幕时,眉眼一柔,随即,低笑出声。 临屿嘴角一抽,再看一脸郁闷的李红扣时,忽然觉得贫穷竟然是一件令人非常无奈又棘手的事情:“少主,少夫人这样当人家的师父,你不管管吗?” 闻清辞纵容极了:“她高兴就好。” 谁规定当师父就要摆出一副德高望重威严毕露的样子啊? 他家阿厌这样就很好。 随性不羁。 也只有这样的她,才会在当了别人师父以后不会在思想和行动上被限制。 洛跃则在听完阿厌提出的条件时,先是一愣,再看李红扣怨念的眼神时,他的神情裂开,问:“师父,若哪一日谁给你一千两银票,让你揍我,你是不是也能把我打一顿让人家高兴?” 李红扣:“我也好奇。” 阿厌竖起一根纤细的白嫩的手指左右摇晃:“不。” 洛跃则感到庆幸:“看来,师父还是疼……” 他剩下两个字‘我的’还没说完,就被阿厌的下一句弄得愣在当场:“一千两太少了,比起你给我的拜师费,这点钱不值一提。 如果对方给我的是一万两……那我可以考虑。” 洛跃则:“……” 李红扣高兴了,忽然觉得这师父还算不错,不会偏爱谁,还大方地开始安慰快自闭的洛跃则:“你还是比我运气好的,别人要揍你需要给师父一万两,可别人如果想揍我,一千两就能让师父动手。” 啧啧…… 这就是金钱差距所带来的待遇差异啊。 一下子多了两个徒弟,阿厌剩下的日子也就不无聊了。 每日,她会抽点时间出来教导徒弟,还会跑去师兄师姐的院子里凑热闹,听一些山下的新鲜事。 而李红扣也是个能折腾的。 在被阿厌指点了两个月后,就觉得修为增强不少,第一件事情就是跑去风引院子非要跟他争个高低。 毫无疑问,李红扣输得挺惨。 但输着输着,李红扣也渐渐留心起每次输的缘由,也对比了一次每回输了的招数。 在发现自己的招数输得越来越少时,李红扣还是高兴的,她甚至觉得,把风引摁在地上摩擦只是再差几年的事。 同时,天元宗的喜事才结束没多久,天玄宗的喜帖便送到了天元宗。 辛从囿邀请的人很多。 除了叶鹤之几人外,阿厌一行人也一个不少。 三长老跟四长老一听说要去天玄宗参加婚宴,乐呵得不行,早早地就收拾行李,然后把他们需要做的事情全部交给了方知行跟方必清来处理。 叶鹤之则把比较重要的事务交给了风引处理。 下山时,一行人脚步异常欢快。 大长老欣赏着沿途的风光,一时心胸宽阔,严肃的脸都变得缓和。 上回,他得以下山,还是因为要去霜元门,帮琴襄撤销诛杀令,顺便在外面舒坦地玩了一段时日。 这回,他说什么都要玩半年。 第1522章 呸—— 第1522章 呸—— 尹匩则有些发愁。 他前些年在外游历多年,对外面的一切并不感兴趣,只是盯着闻清辞跟阿厌牵着手往前走的身影瞧了会儿。 忽的,尹匩收回眼神,看向五长老:“师妹,你还记不记得濮阳修?” 三长老:“就当年那个一见到师妹就变成了痴汉的家伙?” 四长老:“长得还不如我呢。” 叶鹤之虽然不下山多年,但也清楚濮阳修跟尹匩不和的传言愈演愈烈的缘由:“外界一直都说,老二跟濮阳修不对盘多年是因为他们喜欢同一个女子,也就是师妹。” 五长老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瞥了眼尹匩:“二师兄,原来你当年对我是情根深种吗?” 尹匩哈了一声:“你在逗我?” 五长老奉送给他一记白眼:“你说一下对我情根深种会死吗?” 尹匩又哈哈两声:“你在白日做梦吗?” 他喜欢宣珂? 放屁! 外界的人都是乱扯一通! 他跟宣珂是从小到大的交情,也是能为彼此去死的同门情谊,可跟男女之情不沾半点的边儿啊。 偏生外面那些人思想弯弯绕绕的,尽瞎想。 瞎想也就罢了。 可恨的是,那些人还长着一张破嘴,把自己的不切实际且毫无根据的推测与想法到处乱说,还编造得挺像那么一回事儿。 那里面编造的恩恩怨怨,情情爱爱,连尹匩听着都差点信以为真了。 渐渐地,假的都变成了真的。 这时候,身为当事人的尹匩就算站出来同这些人吐露真相,告知大家真实的版本,那些人也只会表面上嗯嗯的敷衍两声,然后背地里该咋说咋说,该咋想咋想。 大长老很少见到这样‘鲜活’的五长老,想到她也被天元宗困住了多年,成了一位事无巨细温温柔柔的五长老,不禁怀念起她年轻时的顽皮:“师妹啊……” 五长老被他那‘含情脉脉’的眼神看得浑身发毛:“别告诉我,你喜欢我。” 闻言,大长老感叹的情绪一收:“呸——” 三长老:“真无情。” 四长老:“太无情了,一点也不顾及师妹身为女子的脸面和尊严,而且,还当着这么多小辈的面。” 五长老:“……” 叶长歌抱剑守在一边,见这几个长辈你来我往的相处方式时,倍觉新奇,原本以为一路会被长辈管束的她也逐渐胆子大了起来,怀疑地望着五长老:“师父,您真的是我师父吗?” 宁玉书:“长相没错。” 五长老扯出一抹笑容:“我是。” 元斐都观察这几位长者一路了,也看明白了是咋回事:“懂了,五长老的温柔端庄都是对我们这些晚辈和外人的,对掌门和长老们就是暴躁的。” 展月鸣:“是这个理。” 阿厌前几年的时候,就听闻过一点关于濮阳修和自家师父的恩怨情仇,当时,她还觉得自己将来会有师娘呢。 没想到啊,那些人传来传去的话,实际上就是一个乌龙。 闻清辞见她唇瓣有点干,解下水囊递给她:“喝点水。” 阿厌勾唇,抱着他拿水囊的手喝了一口。 第1523章 天玄宗婚宴(一) 第1523章 天玄宗婚宴(一) 天玄宗的婚宴与天元宗的不同,天元宗选择一切从简,几乎没邀请其他门派和百家的人。 但天玄宗则把八大派和修真百家的人邀请了个遍,还增加了不少陌生的面孔。 阿厌跟闻清辞坐在一桌,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打量。 有男修的,也有女修的。 天元宗的掌门跟几位长老一到场,就被安排在最前面的位子,与其他三宗的长老坐在一起。 尹匩从一进来就发现一道恨不得杀了自己的眼神,一看濮阳修,冷笑两声。 濮阳修对宣珂情根深种一事在老一辈的人里面不算秘密,且濮阳修对宣珂表现得十分殷勤,但凡是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砰’的一声,濮阳修将酒杯重重地往桌面一放,竟开始为宣珂在尹匩身边多年没有一个名分而说话尖酸起来:“有的人啊,一把年纪也不知道负责任,人家为了他蹉跎年华,到现在那王八蛋也不愿意给人家名分!” 五长老宣珂:“……” 这浓浓的火药味啊。 这酸不拉几的味道啊。 她每回见之,都倍觉头疼。 大长老几人看戏。 叶鹤之则面带笑意。 显然,他也热衷于看戏。 尹匩呵呵两声,见宣珂也不解释,就知道这是要他继续背黑锅的意思,便望着宣珂,阴阳怪气道:“师妹,我怎么不知道我该对谁负责啊?” 宣珂勾唇,只道:“师兄的决定都是对的,你想不负责的话,也可以不负责。” 尹匩:“……” 这师妹…… 宣珂温温柔柔冲尹匩一笑。 这一幕,落在濮阳修眼里就成了赤裸裸的‘打情骂俏’,他一拍桌子,瞪向尹匩:“你不要太过分!” 阿厌早察觉到这不同寻常的氛围了,她可是跟濮阳修打过交道的,知晓这是一位脾气暴躁武力值还不低的长老。 当下,她扯了扯闻清辞的衣袖,问:“夫君,师父要跟天玄宗的二长老打一架吗?” 闻清辞被她的称呼弄得心里发痒,见她看得津津有味,他唇角微勾,拿起筷子往阿厌的碗里夹了一片雪白清脆的新笋:“你不是在路上的时候就说饿了吗?” 阿厌此时对食物的性质不高:“我现在更想看师父跟天玄宗的二长老掐架。” 元斐端着酒杯:“我跟阿厌的想法一致。” 展月鸣:“一致。” 花满衣跟路灵泷看戏。 两人待在天元宗已经有了一段时日。 路灵泷性子活跃,不管走到哪里都能结交朋友,因而,他在天元宗混得极好,还在天元宗山脚下的小镇开了几间胭脂铺子跟绸缎庄,颇得女弟子们的青睐。 花满衣则非常喜欢天元宗的氛围和生活,每日醒来,觉得连呼吸到的空气都是新鲜的,惬意的,便赖在天元宗不走了。 叶长歌喝了一小口酒,咂咂嘴,紧张地盯着尹匩那边的情况,兴奋道:“看戏看戏。” 宁玉书:“……” 天辰宗的人也来了。 詹成霜跟詹成雪不好继续跟天元宗的人待在一起,只好在父亲詹宜山跟母亲蒙氏的眼神示意下,去到天辰宗的那一片位子坐下。 第1524章 天玄宗婚宴(二) 第1524章 天玄宗婚宴(二) 詹宜山注意到尹匩那边的动静时,则表示早已见怪不怪。 毕竟,他年轻那会儿曾亲眼见过这二位对打对骂的画面。 只是,当詹宜山的目光扫到神情落寞的江伯远时,也有些惋惜。 可惜啊。 他倒是很满意江伯远作为女婿的。 也很满意江伯远成为天辰宗未来的继承人。 而且,从江伯远跟詹成霜长大以后,詹宜山越看两人越登对,也一直觉得两人自小长大,将来必然能成为一对。 中途,詹宜山也有想办法撮合过。 谁曾想,詹成霜就是不喜欢江伯远。 到后来,还冒出来一个元斐。 詹宜山疼徒弟,也疼女儿,挣扎一番后,也只能认清现实了。 詹成雪挨着自家姐姐坐在一起,感受到江伯远周身的落寞感严重到了什么地步以后,也被影响到了,她低声道:“姐姐,你看,江师兄的神情很不对劲啊。” 詹成霜并未过多在意,也未出言安慰,只道:“我与元斐一事,他总要学着接受的。” 詹成雪:“……也是。” 江伯远独自喝闷酒。 蒙氏则在打量天元宗的那一桌,见一群年轻男女长相各有千秋,皆少年意气时,满眼羡慕,又多打量了几眼嘴角带笑的元斐:“我就说嘛,霜儿那般冷淡的性子,就应该配一个会说话的,又风趣幽默的。 我瞧元斐长得不错,心性不错,对同门也好,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恰巧,詹宜山平生最不喜这类一人:“太狡猾了,看着不安分,不老实。” 蒙氏:“你这是偏见。” 詹宜山:“……” 詹成雪则觉得詹宜山的看法太武断了,她从碗里抬起一双乌黑的眼儿来,小声道:“母亲说得对,父亲是偏见。 小姐夫挺好的,对姐姐一心一意的,又深情。 虽然,他看起来玩世不恭没个正行,但是他骨子里活得特别清醒洒脱。” 詹成霜:“阿雪说得对。” 詹宜山眉毛一拧:“……” 蒙氏一笑:“听女儿的。” 天元宗那一桌。 阿厌见尹匩跟濮阳修还没打起来时,有些失望:“不打架吗?” 闻清辞:“应该不会。” 阿厌:“好可惜啊……” 闻清辞放下筷子,在她柔软的发顶摸了两下,以作安慰:“若是平时,二长老跟天玄宗的二长老肯定会打起来。 但今日不一样。 今日是辛公子跟木姑娘的大喜之日,濮阳修就算再想要跟二长老交手,也得顾忌天玄宗的脸面。” 宁玉书:“清辞哥哥说的对。” 元斐:“对吼……” 展月鸣:“我竟然把这一点忘了。” 叶长歌则指了指老是往这边望的詹宜山跟蒙氏两夫妻,悄声道:“元师兄,你确定不去跟天辰宗的掌门和掌门夫人打一声招呼吗? 你别忘了,要是你跟霜姐姐成了,他们就是你的岳父岳母。” 元宝龄:“哥哥,走,我陪你一起去!” 元斐有点怂,但再一想詹成霜的勇气,顿时觉得这点怂可以忽略不计了,便拉着元宝龄一道去了。 阿厌咬着筷子:“感觉詹掌门不太满意元师兄啊……” 叶长歌:“我也觉得。” 琴襄想起詹成霜曾经同她说的话,倒是觉得这事儿会成功:“詹掌门总归是疼爱霜姑娘的。” 展月鸣:“难说啊……” 宁玉书:“要不……我们打个赌?” 第1525章 天玄宗婚宴(三) 第1525章 天玄宗婚宴(三) 宁玉书话音刚落,就感觉到后脑被人狠狠地拍了一下。 他条件反射地捂住泛起疼意的后脑,待看清拍他的人是谁以后,宁玉书立马收敛气势:“长歌姐姐?” 叶长歌抽回手,摆出一副严厉的嘴脸来:“小孩子家家的不学好,竟然还学会了赌?” 宁玉书:“……不敢了。” 叶长歌在他面前还是像个威严的大姐姐的,见宁玉书很听话,她满意地嗯了一声,转而又望向阿厌,道:“我赌元师兄肯定不招詹掌门待见,娶妻之路,难于登天!” 宁玉书:“……” 展月鸣:“英雄所见略同。” 琴襄:“你们这样拿同门的终生大事打赌,真的好吗?” 叶长歌:“好啊!” 大抵是成婚后过得太好了,阿厌现在吧,看什么都是温柔舒适的,也不想看到元斐跟詹成霜好好的一对有情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耽误,道:“放心吧,詹掌门会答应的。” 叶长歌:“这么肯定?” 展月鸣:“深表怀疑。” 宁玉书则望向一旁的闻清辞,问道:“清辞哥哥,阿厌姐姐说的可信吗?” 闻清辞:“……” 阿厌捏起拳头,她始终坚信,武力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最佳方式:“要是詹掌门出面阻挠的话,我就把他吊起来狂揍一顿!一顿打不能让他听话,那就顿顿打!” 闻清辞宠溺地摇头:“……” 叶长歌嘴角猛地抽了两下,对阿厌的主意不赞同。 而且,人家好歹是天辰宗的掌门,万一把人打坏了,天辰宗跟天元宗就要从此结仇:“阿厌师妹,你这样是不对的,万一我们两大宗结仇就不妙了。” “不会。” 阿厌回答得非常有信心,且对自己热衷暴力的行为没有一点罪恶感:“辰瑛前辈不是想收我为徒吗? 有辰瑛前辈在,詹掌门就算被打得再惨也会毫无怨言。” 琴襄:“倒是把前辈给忘了。” 她们的话音才落,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便穿梭在一群群围坐的宾客间。 辰瑛一手遮脸,避开天辰宗的人后,赶紧选了一个背对天辰宗的位置坐下,笑道:“你们是想我了吧?” 叶长歌:“辰——” 辰瑛赶紧一把捂住她的嘴,不让叶长歌发出声音,以免暴露位置,搅了她难得的清净:“嘘——” 叶长歌:“……” 阿厌看出辰瑛在躲天辰宗的人,配合的压低声音:“前辈,您不是在木家吗? 不是在跟木家的祖奶奶切磋吗?” 辰瑛:“……” 展月鸣:“前辈,您是不是被虐得很惨?” 辰瑛松开捂住叶长歌的手,一想到被木蓁儿吊打的那段时光就心有不甘,她拿起一双筷子,直接从中折断:“你们且看着吧,再过百年,我一定打败那个老妖精!!” 叶长歌举起酒杯:“敬前辈远大的目标。” 展月鸣:“祝前辈早日达成所愿。” 宁玉书:“努力!” 阿厌跟着举杯:“生命不止,作死不息!” 辰瑛瞪她,刚喝进嘴里的酒顿时没了味道:“小阿厌,你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做生命不止,作死不息?” 闻清辞立马打圆场:“阿厌的意思是,生命不止,奋斗不息。” 阿厌:“夫君说得是。” 辰瑛瞥阿厌一眼:“多跟你夫君学学说话的艺术。” 阿厌握紧落华,往身前一抬:“信不信我揍你?” 辰瑛一怂:“……” 第1526章 天玄宗婚宴(四) 第1526章 天玄宗婚宴(四) 如果是好几年前还没有成长的阿厌说出这句话,辰瑛一定会觉得小家伙不知天高地厚,在她这样的前辈面前还大言不惭。 可现在嘛……人家确实有揍她的实力。 且辰瑛发现,以她目前的实力,竟然无法感知阿厌的修为境界。 这只能说明——阿厌的境界在她之上。 这种强到令人汗毛倒立,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为之颤抖,为之兴奋的感觉,是辰瑛活了这么多年来第二次遇到! 第一次让她产生这种感觉的对象——是木蓁儿。 第二次则是——阿厌。 一想到阿厌的境界竟然已经把自己甩开时,辰瑛又是羡慕,又是嫉妒,还觉得挺委屈的。 这回喝进嘴里的酒,味道依旧,却多了一点苦涩的味道,好似她此时的心情般。 辰瑛长叹一声,无语望天,神伤极了:“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啊。” 叶长歌对此深有体会,想到回回被打击时的感受,顿时跟辰瑛产生了同病相怜的感觉:“前辈说的是。” 辰瑛:“唉……” 叶长歌:“唉……” 展月鸣跟着学:“唉……” 琴襄笑了,一看辰瑛跟叶长歌拉长的脸,再看满堂宾客笑颜以对的画面,立即就觉得这二人跟婚宴的场合格格不入,提醒道:“别太沮丧了,这是天玄宗的婚礼呢。” 她一说,辰瑛就立即活了过来,并大笑出声:“哈哈哈!辛有湶老想撮合自家儿子跟宁家那姑娘,结果啊,他怎么都没想到,辛从囿竟然喜欢的是木南嫣那个小丫头!” 叶长歌听出点味儿来了:“前辈,您好像不太喜欢辛掌门?” 辰瑛直言:“我每回一看到他,就好像看到了当年教导我的先生,那眼神,那动作,简直是一模一样的。 他们还特能掰扯,大道理一堆接着一堆,听得我一个头两个大!” 所以,她才会看辛有湶不顺眼。 此次来参加婚宴的宾客里,也有宁家的人。 宁家姑娘也在其中。 当看到一对新人在众人的簇拥下出来,接受着在场所有人的祝贺声时,宁姑娘面色发白。 感觉到同族女子们嘲讽的眼神时,宁姑娘只觉屈辱! 偏生,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她还得强撑大度,扯出笑容,以免被人瞧出失态之处,徒添笑话。 阿厌望着这场婚宴的盛大和隆重,也露出笑意。 辛从囿是她的朋友。 木南嫣也是。 她祝福他们。 由衷的。 就如同他们也祝福自己跟清辞一样。 元斐跟元宝龄站在一起,大大方方接受着詹宜山跟蒙氏的打量。 最后,还是蒙氏招呼着元斐跟元宝龄一起坐下,并趁机了解了一番元斐家中的情况。 元宝龄挨着詹成雪坐下,察觉到詹宜山始终皱着眉头,对待自家哥哥的态度也不热情友好时,悄声道:“阿雪姐姐,你父亲好像不满意我哥哥啊。” 詹成雪夹了一筷子开胃爽口的酸辣藕尖在嘴里,辣得她舌尖发麻:“我父亲满不满意不重要。” 元宝龄:“那什么重要?” 詹成雪:“我母亲满意就成。” 元宝龄:“懂了。” 这场婚宴,在宾客们的欢笑声中结束。 离开的时候,叶鹤之等人跟以前的旧人道别,阿厌一行人则等在不远处。 江伯远忽然朝元斐走来,他望向元斐,定眸了会儿,最终,还是将内心所有的不甘统统化作对现实结果无法更改的无奈和妥协,道:“元公子,若我发现他日你对我师妹三心二意,我必会千里追踪,取你项上人头!” 元斐冲他作揖,知晓江伯远这是放下了。 这一动作,也把他在大家族里自小被培养出来的气度仪态展现出来,气势在顷刻间跟江伯远不分伯仲。 元斐道:“师兄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霜姐姐。” 霜姐姐是他好不容易才求来的人。 自然是要放在心尖尖儿上宠着的,爱着的。 江伯远得到答案,见元斐目光坚定,便也释然了。 第1527章 这世间再没有比自家夫君更温柔的男子了 第1527章 这世间,再没有比自家夫君更温柔的男子了 忽的,一群年华正好的女修目带羞怯,频频落在闻清辞的脸上。 从天玄宗婚宴开始,当闻清辞跟阿厌出现的那一刻便引得不少人惊艳,但稍微有点眼力的,从两人亲密熟练的动作间便猜到了他们是道侣的关系。 有底线在的呢,自然会心生遗憾,然后打消不该有的念头。 可也有一些不知死活的,哪怕知晓人家是什么关系还非要往上凑,似乎想要以此来证明自己的魅力高过阿厌或者闻清辞般。 只见,一名女修理了理头发,满面红粉,扭扭捏捏地走过来。 阿厌见状,本能地生出一股不喜。 留意到对方的视线定格之处后,阿厌神色一冷,在女修距离她跟闻清辞还剩下约两丈远时,她眼眸微眯,抬手一挥! 一道透明的真气自阿厌指尖发出! 结界竖起! 女修原本还不解阿厌的动作是何意思,直到她继续往前,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前进,而是似乎靠在了一堵看不见摸不着的墙以后,这才明白过来。 这是……结界? 竟然是结界! 这名女修究竟是何来历? 周围,响起一片嘲笑声。 “那蠢货以为自己是谁啊? 还敢觊觎闻公子?” “就是!” “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模样与实力。” “就她那种姿色,云洲大陆一抓一大把,偏生她还挺得意的。” “她是不是脑子不好,连带眼睛都瞎了,才会没看到闻公子身边站着的女修有多艳丽无双?” “那位便是传说中的阿厌姑娘吧……” “好美……” “实力也强……” “……” 此番言论一出,那名被阻拦在结界外面的女修顿时无地自容。 耳边传来的嘲笑跟议论,则像是在反复强调她有多蠢多自不量力似的,让她恨不得挖个洞原地消失! 阿厌收手,见结界竖起,把人拦住后,那些落在闻清辞身上的倾慕眼神减少不少,她眼里的冷意散了几分。 察觉到还有一些不想死心的,她冷哼一声,抬起落华对她们做出一个凶神恶煞并要揍人的姿势。 这一动作,吓得其他女修不敢再看。 差点忘了。 阿厌姑娘的彪悍人尽皆知。 谁要是敢当着她的面表露出对闻公子的小心思,可不就是在找死吗? 而且,闻清厌啊,那可是云洲大陆修为榜单上稳居第一的人物。 就连以前被所有女修佩服并崇拜的詹成霜都曾经当着其他人的面说过,她远远不是闻清厌的对手。 闻清辞抿唇轻笑。 阿厌捕捉到他嘴角上扬的弧度,再一想这些不怕死的女修,收回落华放在身侧,并用另一手握住闻清辞的手。 她清澈的眼眸里,闪动着莹莹光泽:“她们要是再敢上前找你,我就把人废了挂在天玄宗的树枝上!” 闻清辞垂眸,语调清润,又不失温柔:“听阿厌的。” 阿厌满足一笑,握着他的手收紧。 她此时的心情,简直是美得冒泡。 并且,阿厌以为,这世间,再没有比自家夫君更温柔更无限纵容她的男子了。 临屿:“……” 这酸臭味啊…… 好像自少主跟少夫人成婚后,这股酸臭味越来越浓了。 毕竟,没成婚前的少主会克制情感,不会纵容得太没原则. 但是,成婚后的少主则完全不克制了,这也导致他纵容少夫人的指数直线攀升。 第1528章 同样的话也适用于她 第1528章 同样的话,也适用于她 那边,叶鹤之还在应酬其他门派和修真百家的人。 尹匩等人也只能扯着笑帮忙应付。 四长老注意到神色一直绷得紧紧的看起来就不好相处的詹宜山,也有看到元斐跟元宝龄去拜见天辰宗两夫妻的一幕,笑着对詹宜山道:“詹掌门啊,看来,我们以后会成为一家人啊。” 詹宜山嫌弃死四长老了。 两人年轻时,性情截然相反,自然极不对盘,游历途中碰到都免不了互相损上几句。 一想到自己闺女千挑万选,最后看上的对象竟然是四长老的徒弟,詹宜山难免心里堵得慌,他阴阳怪气道:“怪不得我一看到元斐就不舒服,原来,是因为我在他的身上找到了你的影子啊。” 什么样的师父,就会教导出什么样的徒弟。 就连性格也像。 四长老也不在意对方的态度,没皮没脸一笑:“詹掌门,你不喜欢我没关系,你不喜欢我家那没出息的徒弟也没关系,但你家闺女喜欢啊,她注定要跟我徒弟走在一起。” 詹宜山:“你——” 蒙氏见势不妙,知晓这两人又要掐架了,赶紧抬手按住额头,道:“雪儿啊,霜儿啊,为娘忽然觉得身体不适。” 詹成雪懵逼:“嗯?” 詹成霜很快就懂了蒙氏的心思,她伸手过去,搀扶住蒙氏的一只手,对詹宜山道:“父亲,您过来看看,母亲身体不适,可能得了风寒。” 元斐守在一边瞧着。 唔…… 有点发愁。 没了江伯远这个情敌在未来岳父面前晃悠,元斐本来觉得可以轻松一下,没曾想啊,原来自家师父跟未来岳父互相看对方不顺眼。 而且,詹宜山的排斥他也能感受到。 叶长歌摇摇头:“元师兄,你跟霜姐姐的事情有点难啊。” 元斐双肩一垂,眼神幽怨,望向道破事实的叶长歌,道:“你能别开口吗?” 叶长歌:“为何?” 展月鸣负责解答:“因为你在往元斐的心上捅刀子。” 叶长歌:“是这样吗?” 宁玉书:“是的。” 花满衣则盯着阿厌随手竖起的结界发呆,而后,他一脸无语地望着浪费真气的阿厌,道:“人家设结界是为了保护他人,或者是在危难关头抵挡敌人来袭。 阿厌姑娘倒好,设结界的缘由仅仅是因为不想让一些女子来靠近闻公子。” 路灵泷看得羡慕极了,一脸崇拜地望着闻清辞,问:“闻公子,那个……你有兴趣收徒吗?” 闻清辞:“……” 路灵泷指了指自己:“你看我合适吗?” 阿厌见他意图纠缠闻清辞,护着闻清辞往后一退,避开路灵泷的碰触,她防备地望着路灵泷,警告道:“你别打清辞的主意!” 路灵泷说出目的:“阿厌姑娘,别误会啊,我对你夫君没意思。 我就想拜师,还想跟闻公子学学怎么笼络女子的芳心。” 阿厌又护着人往后一退,对着路灵泷设下一道结界,让他没办法再靠近。 而后,她又叹道:“看样子,我以后不光在面对女修的时候要处处提防,遇到男子也要提防。” 她家清辞太招人喜欢了啊。 闻清辞望着她瓷白如玉的侧颜,恰巧,一缕温暖的光线落在她的侧颜处,模糊了她的一部分轮廓,温和了她精致秀气的眉眼。 再一看周遭觊觎阿厌的目光有男有女,他低笑一声。 同样的话,也适合用在阿厌的身上。 她大概忘了,她本身也是招人喜欢的体质啊。 未来的路还很长,他们会在一起的时间也很长,还会一起经历很多未知的危险,再去见识更多有趣的人和有趣的事。 闲暇时,他想,他跟她还可以并肩往前走,欣赏沿途的风光。 或者是寻一处安静所在,闲散度日。 值得庆幸的是,他跟阿厌会一直在一起。 同时,陪伴着他跟阿厌的,还有天元宗,还有这一群性格各异,却心怀热忱的同伴们。 ——正文完—— 第1529章 番外(一) 第1529章 番外(一) 阿厌趴在木窗之上,满头青丝散在背后,勾勒出她曼妙的曲线。 浅色的衣裙层层叠叠的,铺在靠窗的一处软塌之上,她张嘴,打了打哈欠,眸中水润,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院里,李红扣跟洛跃则正在切磋。 这是她跟闻清辞成婚的第三年。 阿厌打完哈欠,便撑着头,继续闭目养神。 结果,就这么闭着闭着,阿厌睡了过去。 院内的打斗未停。 三年过去,如今的李红扣已经在修为上大有精进,而洛跃则也在阿厌的指导下突飞猛进。 用阿厌的话来说,就是洛跃则天赋不算差,主要是前面几年遇到的师父不对,被耽误了。 再加上期间他们也跟随阿厌跟闻清辞下山历练过一段时日,两人在云洲大陆的名声也越来越响,还多了不少追崇者。 闻清辞最近都在帮寻夫子处理事务。 三年一度的招收弟子刚刚结束,又从中挑选了三十名天资极佳的弟子作为内门弟子培养。 其他的,还有一些是前些年的外门弟子在努力下终于晋升成了内门弟子。 前后加起来,将近六十名。 其中男修占多数,女修则极少。 闻清辞刚把寻夫子送来的课本以及此次内门弟子的名单看完,就注意到趴在木窗睡着的阿厌,他目光温柔,拿了一层薄毯,盖在阿厌身上。 院里,打斗停止。 又是李红扣胜。 三年过去,稚嫩傲气的李红扣已经被天元宗的一众弟子们毒打得沉稳了不少,至少再也不会做出不敬师长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再加上阿厌的行事作风总是出人意表,倒是把李红扣教得有了两分阿厌身上的影子。 李红扣的额间出了一层汗,她收起红缨枪,望着同样在擦汗的洛跃则,对他的进步也是看在眼里的。 洛跃则也佩服她的实力。 闻清辞见两人都往木窗这边看来,似乎是想要得到阿厌的赞赏似的,便学着阿厌平日奖赏两人的方式,随手抓了一把核桃,分别丢给两人,让他们噤声退下。 李红扣一对上闻清辞清冷不失气势的眼神,便开始发怂,识趣地拿着核桃,放轻脚步走人。 洛跃则也挺憷闻清辞的。 晚间。 寻夫子来了。 寻夫子最近身体不适,再加上一人承担了教导内门弟子的重担,这么多年都没有休息过,此时有些累了,便决定趁此机会歇一歇。 最后,他想了一番能够当先生的人选,便把目标放在了闻清辞身上。 论能力,论才华,天元宗谁能及得上闻清辞啊? 恰好,闻清辞最近没什么事情做,也无须下山游历,解决纷争,便应了寻夫子的请求。 开课第一日。 闻清辞一身素袍出现,他立在课堂内,周身清浅温和。 只是,当他时不时地一个眼神扫去,顿时让在场弟子们如坐针毡,觉得好像被冰渣子刺了一下似的。 阿厌知晓这些弟子们顽皮,很难管教,担心他们欺负闻清辞,便提着两壶酒,在小背包里放了一堆炒瓜子,趴在课堂对面的屋檐上,听着里面传出的朗朗读书声。 而这一幕,也让阿厌产生了久违的熟悉感,还让她联想到才进天元宗没多久那会儿。 那时,她也是像这样趴在屋檐上,听着弟子们的读书声,并观望着当时身形单薄且只有十四岁的闻清辞。 第1530章 番外(二) 第1530章 番外(二) 时间过得真快啊。 阿厌不禁如此感叹着。 再看立在课堂之上的那抹挺拔的身影时,阿厌的眉眼间染上骄傲的笑意。 谁能想到,当年那个走几步路就要休息,单薄又病弱的少年,会有朝一日变成能修行的正常人,还实力问鼎呢? 最重要的是,他还成为了她的夫君。 这么一想,阿厌心里又是免不了一阵美滋滋的。 她将提着的两壶酒放在屋檐上,晒着暖意融融的太阳,从小背包里抓了一把爪子,咔嚓咔嚓地磕了起来。 起初,弟子们对待闻清辞的态度还是很恭敬的。 可是很快,就有调皮的弟子出现了。 阿厌眼睛尖的很,注意到后面坐着的那几名少年竟然没有听她家夫君讲课,而是在后面窃窃私语,还掏出各自的话本看得很是来劲儿时,她嗑瓜子的动作一顿。 哼~ 她家清辞牺牲了跟她在一起的时间跑来这里教导弟子,弟子们竟然还敢开小差? 哼哼~ 哼哼哼~~~ 阿厌心里生出一股不满来,小手在背包里抓了抓,抓出一把刚摘的樱桃。 下一刻,她将一颗红润饱满的樱桃夹在纤细白嫩的指间,瞄准方向,而后用力,朝着后面那名少年砸去—— 课堂上,响起一声哀嚎: “嗷——” 接着,又是几声哀嚎响起: “嗷——” “嗷嗷嗷——” 红润的樱桃砸在那几名少年的脑袋上,瞬间破了,汁水流得他们的头发上都是。 闻清辞早感知到了那几名少年的动作,没打算管。 因为,他只是受了寻夫子的嘱托来暂时代课,没打算真的当先生。 故而,他也不准备对这些弟子们加以管束。 没想到,他不出手,却有人出了手。 那几名弟子哀嚎完,捂着脑袋望向砸了他们的罪魁祸首,待发现是一个容颜美艳的女子时,立即惊艳得愣在当场,忘了反应。 课堂之上的弟子们,也发现了阿厌的存在。 于是,一片目光齐刷刷地朝阿厌而去。 阿厌:“……” 闻清辞唤道:“阿厌?” 见被大家发现了,阿厌索性从屋檐之上跳下来,她顺便把两壶酒拎着。 对上闻清辞深邃温柔的视线,她笑了笑。 随即,阿厌用落华指着被砸的那几名弟子,神色一改,凶道:“你们这些人啊,都给我好好听课!要是再让我发现你们不专心,不尊重先生,就别怪我把你们揍一顿!” 弟子们:“……” 好生美丽的姑娘…… 也好生彪悍…… 之后,一连数日,只要是闻清辞代课,阿厌便会守在不远处,盯着弟子们的一言一行。 寻夫子还在休养当中。 闲了一段时间,寻夫子担心弟子们不好管教,也担心闻清辞会搞不定,于是特意前来看了一眼。 见弟子们坐得笔直,姿态端正时,寻夫子倍感欣慰。 然而,在注意到搬了张凳子,并守在窗边听课的阿厌时,寻夫子嘴角一抽,问道:“阿厌,你在这里做什么?” 阿厌见寻夫子来了,答:“当然是监督弟子们啊,他们太顽皮了,我要是不盯着,他们就会无视清辞的存在,还会不听课。” 寻夫子:“……” 第1531章 番外(三) 第1531章 番外(三) 阿厌见寻夫子迟迟不走,以为他也是来跟自己一样监督弟子们的学习情况,当即起身,把坐着的小凳子让出来,并抬手做出请的姿势,像乖巧的学子一样,道:“寻夫子,您要看吗? 凳子给您。” 寻夫子:“不用。” 他算是知晓为何那些弟子的学习姿态如此端正了。 原来是阿厌在这里盯着。 阿厌见他转身走了,便拉过凳子,重新坐好,继续盯着里面。 弟子们摇头晃脑地读完,正想歇口气,就察觉到了一道严厉的目光正盯着他们,便脖子一僵,默契地扭头看了一眼守在窗外的阿厌。 对上她挥手打招呼的动作时,学子们挤出一个勉勉强强的笑容,坐姿标准。 因着这一批都里不少人都是新招收的弟子,对天元宗的情况还不了解,私底下也不敢多问,便有一些弟子到现在也不知晓阿厌的身份。 一堂课罢。 闻清辞收拾书卷,走出课堂。 阿厌起身,抬腿把凳子往左边一踢,正想跑去找闻清辞。 结果,一个弟子的动作比她更快,竟然走到窗边,伸臂拦住阿厌的去路,还送了一束五颜六色的花给她。 阿厌歪了歪小脑袋:“?” 闻清辞恰巧注意到这一幕。 如此情况,他看得多了。 几乎每回游历下山,都会有一些年轻男修围绕着阿厌打转,即便那些人知晓她是有夫之妇,可还是穷追不舍。 那名弟子脸上带着羞怯,正是之前被阿厌用樱桃砸过脑袋的其中一个,他生得不错,五官白净,一看就是大家族里养出来的孩子。 他见阿厌不接鲜花,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喜欢花吗?” 阿厌:“你干嘛送我花?” 那名弟子:“在我的家乡,男子若是遇到喜欢的女子,可赠其鲜花,以表情意。” 阿厌:“……” 哦~ 所以她这是被眼前的少年郎看中了啊。 阿厌算了算自己的年纪,再看了看眼前青涩未退的少年,估摸着对方应该只有十四五岁。 她没有去接鲜花,而是往后一退:“我比你大啊。” 弟子:“……我不在意的。” 闻清辞拿好书卷,抬步过去将阿厌牵住,对那名情窦初开的弟子道:“一直没来得及跟你们介绍,这位时常守在课堂外的女子,是家妻。” 弟子:“……” 咔吧—— 心碎一地。 他见阿厌最近老出现在这儿,还以为是天元宗哪个调皮胆大的女修在挑选道侣。 再加上阿厌还给过他几个眼神,这就导致弟子误以为对方是对自己有那么点意思的。 眼下看到阿厌跟闻清辞站在一起,那名弟子哀嚎一声,以手捂脸,在其他弟子的笑声里迅速消失! 四周,响起一片哄笑。 而那名弟子跑开的时候,手里捧着的鲜花也跟着掉了一地,并被那名弟子踩烂了几朵。 好好的鲜花,就这么给踩得不成样子了。 阿厌抿唇,道:“可惜……” 闻清辞目光一深,见她似乎在盯着逃开的少年,难免有点不是滋味:“可惜什么?” 阿厌指了指地上被踩烂的几朵花。 闻清辞:“……” 第1532章 番外(四) 第1532章 番外(四) 近日,云洲大陆流言四起,并传到了天元宗,在弟子里飞速传开。 叶鹤之听完的时候,正在喝茶的他一口喷了出来。 他咳嗽了好几声才止住,然后拿过手帕擦了擦嘴角的茶水,道:“不像话,这些弟子不但听信流言,怎么思想还一个比一个龌龊!” 尹匩横了一眼叶鹤之。 他还记仇呢。 好几次路过,他都看到枝桠上挂着的大裤衩迎风飘扬。 偶尔撞见天元宗的弟子,他都不敢现身,只敢躲在角落里听着弟子们放声大笑的提起大裤衩的由来。 等弟子们说完走后,尹匩才敢现身。 见叶鹤之竟然在这里说弟子们思想龌蹉时,尹匩呵呵两声,暗骂叶鹤之道貌岸然:“说得你好像多品行高洁似的。” 叶鹤之:“外界不都这么说我的吗?” 尹匩:“那是他们不知道真相。” 三长老:“其实吧……我觉得这些流言也不是没有道理。” 四长老:“听闻汪药师最近在研究壮阳药……” 大长老:“你们是在怀疑清辞吗?” 五长老捂住耳朵。 不该听的。 一个字都不听。 “阿厌跟清辞都成婚多久了,到现在还没个喜讯,这也难免别人多想啊。” 四长老摸着下巴,搭着二郎腿,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之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道:“我还等着他们孩子出生以后,我就抱一个在身边养着当徒弟呢。” 这两人生出的孩子,那得多好看,天赋又得多强悍啊。 当初,四长老没能把阿厌弄到手底下成为弟子,所以他就默默下定决心,等阿厌有孩子了,一定要拐走一个当徒弟。 很快,阿厌也听到了外界流传的有关‘闻清辞不行’这一说法。 此时,她刚从展月鸣的院里挖了一坛酿好的果酒。 在返回院落的途中,她听到几名弟子聚在一起议论,而他们议论的对象,正是她的夫君——闻清辞。 “你们说啊,闻先生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啊?” “有可能啊。” “那咱们要不要凑点钱,给闻先生买点补品,给他补补身体?” “你们先别急着下结论,万一传言都是假的呢?” “假的? 怎么可能是假的? 闻先生每日面对阿厌姑娘那么一个美得人神魂颠倒的人儿,竟然到现在都没有为人父,铁定是身体方面存在隐疾!” “……” 阿厌抱着一坛酒出现在这几名弟子面前。 弟子们被现场抓包,一个个尴尬极了,行完礼赶紧逃开。 阿厌望着他们逃离的背影,笑了一声。 她刚刚没说话,是因为她还没想清楚要怎么跟大家解释‘不行’这一说法。 当晚,两人喝酒吃菜的时候,尹匩突然神神秘秘地拿了一个小药瓶,又趁着阿厌正在跟其他同门说话的时候,把闻清辞拉到一边,将藏在怀里的小瓷瓶掏出来。 闻清辞:“二长老?” 尹匩压低声音:“这是补肾益气的丹药。” 闻清辞也听到了流言,再看尹匩竟然都信了这一说法,顿觉哭笑不得:“我用不着。” 尹匩拍了拍他的肩膀:“孩子,别逞强。” 闻清辞准备解释:“我……” 尹匩打断他,出言安慰:“事情关系到你身为男子的尊严,我懂,我都懂。” 闻清辞索性闭嘴:“……” 他突然觉得,他没必要多说了。 反正不管怎么解释,他们都会坚定地认为,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在维护尊严,遮掩真相。 等人散了,阿厌跑进屋内,将闻清辞手里的药瓶抢过。 她拧开盖子,闻了闻味道:“汪药师制药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这药竟然闻不出一点草药味。” 闻清辞将药瓶一把抢过,捕捉到她眉梢眼角的笑意时,展唇一笑:“别闹。” 阿厌收声:“哦。” 紧接着,在闻清辞转身把药瓶收起来的时候,她望着烛光下他温和的侧颜,水润的朱唇勾起。 下一刻,她走过去,张开双臂从后面将人抱住,脸颊贴着他的后背,感受着他身上传递过来的温度,又瞧了一眼今晚的好夜色,道:“清辞?” 闻清辞任她抱着:“嗯。” 一只小手顺着他的腰腹往下,轻轻勾起男子的腰带,她脚尖微微踮起,在他耳畔暧昧轻语:“我们……绵延子嗣吧。” 闻清辞薄唇轻勾,满眼温柔,并应了她:“好。” 第1533章 长歌篇(一) 第1533章 长歌篇(一) 叶长歌最近很发愁,也过得分外忙碌。 从去年开始,叶鹤之就总拿她的年纪说事,并让她开始接触天元宗事务。 之后,一切比较正式的场合,也都是叶长歌代表天元宗出面。 而叶鹤之的这一举动,也是在表明他不想干了的意思,并且想让云洲大陆所有修士意识到,天元宗要出一位女掌门。 这在云洲大陆也是一个没人开创过的先例。 而此事一出,一些有企图的男子只要逮着机会,就使劲往叶长歌面前凑,一个个的就想抱她大腿,指望着她飞黄腾达。 但迄今为止,一个都没成功过。 主要是叶长歌太过无情。 去年,叶长歌下山代表天元宗出席百家之中的一个宴会时,在当地歇了半个月。 也就是在这段时间里,有一名男修对叶长歌一见倾心,发誓非她不娶,结果被无情地拒之门外。 事后,那男修挫败不已,抱着酒坛子大半夜守在叶长歌一行人居住的客栈门外大喊: 说就叶长歌这样冷情的性子,就该修绝情道。 还说她在绝情道的造诣绝对能登峰造极,无人能及。 绝情道吗? 叶长歌听完,还真生出了这方面的心思。 早年在藏经阁翻书时,她听闻过以绝情入道的先例。 不过后来,她发现自己要是早早的修炼绝情道有点太着急了。 正如宁玉书所言,她还年轻,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尝试过,万一在冲动之下修了绝情道,将来又后悔了呢? 叶长歌觉得宁玉书说得有道理,便暂且将绝情道一事搁置了。 不过她的这段事迹,也被广为流传。 自此以后,谁都知晓叶长歌就是个很难开窍的木头,在男女情事方面一窍不通,也懒得涉及。 在得知天元宗掌门准备把位子传给叶长歌时,大家先是觉得意外,但之后又不再意外。 把掌门之位传给自己女儿? 从私心上来讲,也没毛病。 况且,历来也没有人明文规定过,说不允许女子当掌门。 书房内。 一堆堆折子堆得高高的。 叶长歌一手撑头,张嘴咬着狼毫顶端,望着还剩下几堆没看的折子,一脸的生无可恋。 更让她生无可恋的是,叶鹤之除了每日会检查她的成果外,还安排了风引、方知行与方必清三位师兄协助她办理事务。 此时她的屋内,还有三位师兄坐镇。 风引:“长歌师妹,你马上就是要当掌门的人了,要注意坐姿神态,要努力做一个合格的掌门,为天元宗的弟子做一个表率。” 方知行:“这些事情处理起来确实费神,但,长歌师妹,为了天元宗,你就忍忍吧。” 方必清:“这才刚开始呢,等长歌师妹当了掌门后,还得忍受许多年呢。” 叶长歌:“……” 她忽然挺羡慕阿厌的。 这几位师兄也是继承长老之位的人选。 而阿厌是尹匩唯一的小徒弟,二长老的位子将来肯定是要交给阿厌的。 但是阿厌聪明啊,她不擅长这方面的事,便早早地找了一位貌美聪慧的夫君在身边,如今可以当她的甩手掌柜。 门外,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 少年气质温润,额间一点朱砂使得他的眉眼间添了华贵之态。 几年过去,当初稚嫩的孩童也已经成了一表人才的少年郎,宁玉书端着几碟糕点,站在外面,抬手敲门。 第1534章 长歌篇(二) 第1534章 长歌篇(二) 叩叩—— 敲门声打断了屋内有些凝固的氛围。 叶长歌也从生无可恋的状态中回神。 她眨了眨眼,待看到宁玉书盘子里的吃食以后,顿时觉得饿了,立即挥手让人进来,并让宁玉书走到身侧,率先端过一盘糕点开吃。 宁玉书望了一眼满满一桌子的折子,方才进门时,便注意到了叶长歌丧气满满的状态,一笑:“长歌姐姐,你今天的事情还有这么多没处理完啊?” 叶长歌愤恨地咬了一口糕点,感觉被插了一刀:“你别说话!” 宁玉书:“……” 除了准备叶长歌爱吃的糕点,宁玉书还准备了其他师兄的,他将剩下的两碟糕点端出来,放在小桌上。 方知行帮着叶长歌一起处理事务,正觉疲惫,也是宁玉书聪明,老来送吃的喝的,方能让他的心情一直没有出现暴躁的迹象:“小玉书最近收到了不少女修的情书吧?” 方必清一笑:“这还用说? 玉书的长相在一众弟子里排名第一,武力值高,做饭也好吃,能不招女弟子的喜欢吗?” 宁玉书修行天赋极高,短短几年,便已声名大噪。 叶长歌听着无动于衷。 年轻人嘛。 情情爱爱的多正常。 她小口小口地吃着糕点,随手端过宁玉书递来的清茶,喝了一口,冲散嘴里糕点的甜香味,然后望着宁玉书,道:“玉书长大了,是时候可以考虑终生大事了。 你清辞哥哥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都跟你阿厌姐姐在一起好几年了。” 宁玉书接过她喝过几口的茶盏,放在一边,意味深长道:“不急。” 方知行:“是不是有意中人了?” 方必清:“没看到玉书跟哪个女弟子来往频繁啊?” 风引:“他明明是一直在拒绝女弟子的靠近。” 方知行:“难不成……他这是要学当年的闻师弟一样不近女色?” 方必清:“玉书自小跟在闻师弟跟阿厌师妹身边游历,多多少少会把闻师弟当做崇拜的对象,效仿闻师弟洁身自好,端正清雅的作风也是正常的。” 风引:“闻师弟再清心寡欲,端正清雅有何用? 还不是被阿厌师妹给破了?” 方知行:“有道理。” 方必清:“所以你们的意思是,玉书也适合阿厌师妹那样直接的女子?” 宁玉书见他们三人说话始终围绕着自己,笑了笑,把话题转移:“风师兄,我昨日去阿厌姐姐院子里送糕点的时候,看见红扣姐姐正在练枪,她好像实力又升了。” 风引纳闷:“怎么提高的那么快?” 方知行:“不愧是阿厌师妹的弟子。” 方必清:“我也想收弟子。” 叶长歌则在吃完糕点后,拍了拍手,望着宁玉书,皱起眉头。 想到他自小跟在自己身边,连剑法都是她传授的,不免又动了收徒的心思:“小玉书,你当我徒弟吧?” 宁玉书倍感无力:“……” 又来了。 他发现长歌姐姐似乎对于收徒一事特别执着,还总想把他收在座下当弟子。 他才不想当她的弟子呢。 第1535章 长歌篇(三) 第1535章 长歌篇(三) 见宁玉书闷声不吭的,叶长歌不禁感到泄气。 唉…… 她是哪里不好吗? 还是德行很差? 不然的话,为何宁玉书怎么会那么排斥当她的弟子呢? 想罢,叶长歌又要伸手去拿糕点,准备吃点甜的来抚慰一下有点郁闷的心情。 然而,她的手还没碰到糕点,盘子就被宁玉书直接收走。 她张了张嘴,盯着盘子里剩下的几块糕点:“……” 她还想吃…… 宁玉书无视她有点萌态的眼神,把糕点盘子往身后一藏:“长歌姐姐,我忽然想起来这道糕点还有哪里没做好,我得去找琴襄姐姐请教一番,重新再做一份。” 说完,便转身往外走。 叶长歌盯着他的背影:“……” 风引三人一脸问号。 方知行:“我怎么觉得玉书是生气了?” 方必清:“深有同感。” 叶长歌想到宁玉书这脾气越来越放肆,对待她的态度也越来越不尊敬了,当即皱眉,身体往后一靠:“师兄们,你们看到了吗? 他竟然在对我使脸色?” 风引:“看到了。” 方知行:“一定是长歌师妹不对。” 方必清:“玉书不想当你徒弟,你以后就别提了吧。” 叶长歌隐隐不甘:“……” 那她羡慕阿厌嘛。 羡慕人家的徒弟一个比一个出息。 况且,宁玉书本来就是跟着她长大的,剑法和功法也是她手把手教出来的,她又比他大上好几岁。 不管是从年纪方面来讲,还是从别的方面来讲,他都挺适合当她徒弟的。 宁玉书端着糕点离开屋子后,停下脚步,回首望向一直跟在身后的那道身影:“出来吧。” 一名女修缓缓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封信件。 此时的云洲大陆盛行用情诗来表明心意,不管是男修还是女修,遇到心仪的对象即可将情诗写了放入信封内,再将东西交给心仪之人。 那名女修将信封递给他:“师兄,这是给你的。” 宁玉书避开她,往后一退,对女子眼底的倾慕之意再熟悉不过。 他盯着女弟子的连,忽然想起来已经见过她好几次了,冷淡道:“师妹,我记得,我拒绝过你很多次了。” 女修垂首:“师兄……” 宁玉书:“还是把心思花在值得的人身上吧。” 女修再次被拒,面色一白。 虽然之前也遭受过几次拒绝,但是每一回她都鼓足了极大的勇气。 她望着宁玉书,道:“都说师兄无情,我却不这么认为。 我以为,只要我多努力几次,师兄就能被我的诚意打动的。 直到最近,我渐渐发现师兄隐藏的心思以后,我才明白,师兄不是无情,师兄只是不愿意把你的温柔和耐心给别人。” 宁玉书抬眸。 看来,他的心思已经暴露了。 可惜啊,该发现的人始终没有发现。 算了。 不计较了。 谁让长歌姐姐本就是不懂情思不知风月的一个人呢。 女修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见四下无人经过,大着胆子道:“师兄,你……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欢长歌师姐?” 阿厌正准备消食到处逛逛呢,一察觉到这边的动静,便拉着闻清辞躲在角落看戏。 结果,听清楚女修的话时,阿厌惊讶地瞪大眼睛! 在她差点因为眼前得知的这一事实即将惊呼出声的时候,闻清辞抬手,及时将她的唇捂住,阻止她发出声响。 第1536章 长歌篇(四) 第1536章 长歌篇(四) 宁玉书没说话,也没否认。 女修见他如此,便知晓了答案,也并未再多做纠缠,只神情落寞地走了。 等两人的身影先后消失之后,阿厌拿开闻清辞的手,清澈的眼里布满了浓浓的八卦之意,回想起宁玉书自小就爱粘着叶长歌,还无微不至像个暖心的小棉袄时,哇了一声:“小玉书好深的心思啊!” 难怪元师兄总说宁玉书是童养夫呢。 之前阿厌没把此话当真,觉得那都是元斐的玩笑之言,做不得数。 直到今日看到的这一幕,才让阿厌发现了宁玉书的心思,也验证了元斐一直以来有关童养夫的说法。 闻清辞倒不意外。 宁玉书存的心思,其实不难发现。 阿厌见他竟然一点也不意外,恍然:“清辞,你早知道了?” 闻清辞牵过她的手:“嗯。” 阿厌:“那长歌师姐知道吗?” 闻清辞:“总会知道的。” 阿厌:“我要看戏。” 闻清辞:“我陪你一起看。” 两个月后。 天元宗的事务全权交给了叶长歌打理,加上还有其他几名弟子从旁协助,叶鹤之也放心的很。 没过几日,叶鹤之就跟几位长老坐在一起商量,准备定下一个好日子,把掌门之位正式的交给叶长歌。 也就是在这时,一则流言迅速传开。 是关于叶长歌的身世的。 几位长老得知时,倒不觉得这是流言,而是认为有可能是事实。 叶鹤之也沉默了。 他把叶长歌抱回天元宗的一日,就知道她的身世迟早会被人揭开。 不过,他不在意那些人的议论,他目前比较担心的,是叶长歌在得知事情的真相后会怎么做。 大长老:“传言是真的?” 尹匩:“估计是了。” 三长老:“我就说嘛,掌门怎么会突然抱回来一个孩子,还对外宣称是他的女儿,也没有跟我们说明长歌生母的来历。” 四长老难得动了动脑子:“长歌的身世隐瞒了这么多年,忽然在这时候揭露出来,怕是没那么简单。” 五长老沉思:“且再看看吧。” 几人刚说完话,得知流言的叶长歌便匆匆赶来。 宁玉书紧跟其后。 几位长老退下。 叶鹤之见叶长歌想要知晓真相,没有选择继续隐瞒,而是道出实情:“当初,我在游历途中救下过一位妇人,那妇人是当地富户的小妾,出身秦楼楚馆。 听她身边伺候的下人说,她在后院的争斗中被牺牲了,并在临死前拼死生下你。” “后来,我抱着你去找过那户人家。” “结果那户人家不愿承认你,还说是你母亲作风不检点,无法确定你是否是亲生的。 于是,我便将你抱回天元宗,为你取名长歌,把你抚养长大。” “……” 叶长歌脑子嗡嗡作响,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要是前些年,她还可能大哭一场将所有情绪发泄出来,可是现在的叶长歌,不再是那个不谙世事骄纵任性的叶长歌了。 她历经世事,已经成长了。 在知晓身世后,叶长歌呆滞了半晌。 等接受了事实后,她举目望向叶鹤之,抿着唇沉默了。 宁玉书的目光里充满担忧。 第1537章 长歌篇(五) 第1537章 长歌篇(五) 叶鹤之知道她难受,也知道这件事情对于叶长歌而言是一个莫大的打击。 但他相信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也相信她会在冷静后做出正确且一生无悔的决定。 叶鹤之上前,所有安慰的话语,只化作一个安抚的动作。 他伸出手,给她安心的眼神,轻轻地在叶长歌看似瘦弱却能扛起一切责任的肩上拍了拍。 迎上她情绪复杂隐含泪光的眼眸,叶鹤之道:“如果可以,我永远不会告诉你这些,可此事既然已经被传开,那你作为当事人,便有知晓身世的权力。” 这便是他为何不隐瞒的缘由。 他的长歌长大了。 他这个做父亲的,得学着尊重她,得让她自己做决断。 她有自己独立的思想,就连原先的坏脾气也在这几年的游历中得到了肉眼可见的改善。 他看得出来,她年纪虽轻,却已经想清楚了未来要怎样去活,不需要他在一旁对她的人生指手画脚。 宁玉书站在她的身后,很清楚叶长歌一直以来最骄傲的事情是什么,也清楚这个打击对她有多大。 于叶长歌而言,她的身世一事,可谓是颠覆了她二十几年的认知。 宁玉书自知无法在此事上为她做些什么,只道:“长歌姐姐,你只是长歌姐姐。” 不管她的身世如何,不管她生母的出生和作风又是如何被人议论和诟病的,都不会影响她在他心里的地位。 她是他的长歌姐姐啊。 她很骄傲,脾气不好,时常暴躁,为人也不算圆滑,又很护短。 在遇到比她强上许多的对手时,她无所畏惧,明知不敌,也能拔剑与之一战。 危难之时,她会与同门互相作战,会在保护他的同时又告诉他,不要躲在别人身后,而是要学着变强,强到能保护自己,也能保护他人。 正是这样的她,明媚耀眼,让他心动,也让他神魂颠倒。 他会一如既往的尊重她,喜欢她。 叶长歌眼神闪了闪,睫毛上沾染了泪意。 叶鹤之收回手,问道:“没有血缘,我们就不是父女吗?” 叶长歌摇头:“……” 她不这么认为。 照顾她的人是叶鹤之,她只认他。 更何况,叶鹤之方才说的那些,若再说得难听一点,便是——她是个没人要的孩子。 她的母亲出身秦楼楚馆,遭人诟病,遭人唾弃。 而她的亲生父亲则觉得她是她母亲跟别人生得孩子,不愿意承认她。 只有父亲…… 只有他愿意把无依无靠的她抱回天元宗抚养,还给了她新的身份,让她在庇护中,在无忧无虑中长大。 比起她那淡薄的血缘,叶鹤之对她的抚育之恩,才是最重要的。 “还算没白养你一场。” 叶鹤之笑了一声。 他不用去听,不用去看,也知道外面的传言难听到了什么地步。 可他管不了那么多人的嘴,阻止不了流言的扩散。 叶鹤之叹息一声,他也不可能因为别人的那张臭嘴就把人直接杀了。 再说了,他能杀一人,能杀了全天下的人吗? 这种灭口的方法,无疑是愚蠢的。 眼下事情已经发生,最重要的是叶长歌的感受,是她能不能从这件事情当中走出来。 想罢,叶鹤之又道:“长歌啊,不用管那些人说什么,你只需记得,你是我的孩子,是天元宗的掌门千金就足够了。 你还要记得,你有师父,还有一群看起来不靠谱但是疼爱你见证你长大的长辈,还有一群始终不会抛弃的师兄师姐们。 你所拥有的,是很多人几辈子都求不来的,这是你的造化,也是你此生的福气。” 叶长歌点点头,随即,她想起自己要继承掌门一事,担心给天元宗招来话柄,也担心会因为自己导致天元宗受尽别人的嘲讽和笑话,哽咽了下,道:“父亲,关于继任掌门一事,我想……我不是合适的人选。” 她的师兄们,或者是琴襄师姐,包括阿厌都比她更加适合坐在那个位子上。 叶鹤之这回生气了,气叶长歌在得知身世以后的妄自菲薄,气她竟然生出了退却之意:“你当掌门是谁能力强,是谁出身好,便能当的吗?” 叶长歌愣住:“我……” 第1538章 长歌篇(六) 第1538章 长歌篇(六) 见她不言,叶鹤之更气,直接质问:“你是觉得你出身太差,不配掌门之位吗?” 叶长歌默认了:“……” 是。 眼下的她,配不上天元宗的掌门之位。 她游历过,听闻过很多别人的故事,也知晓秦楼楚馆这一类出身的女子有多被人看不起。 她生母既然是这种出身,若她再当掌门,只是在给天元宗蒙羞。 到时候,外面的人会说:看呐,天元宗的掌门糊涂了,疯了,竟然把捡来的孩子扶持当了掌门,关键那个孩子还是娼妓的种,是一个连亲生父亲是谁都不知道的野种! 叶长歌不想天元宗被如此议论。 她被笑话无所谓。 可天元宗不能! 天元宗是她长大的地方,是她心里面的一处净土。 她不允许任何人来嘲笑它,也不允许自己毁坏天元宗数万年数千年所积攒起来的声誉! 在不知晓身世之前,这个出身,也是她一直以来骄傲任性的资本。 可以说,她所有的骄傲,所有的傲骨,都是源于这个身份。 现如今,她……迷茫了,不知所措了。 宁玉书也是头一次见叶鹤之发如此大的火。 可一想叶长歌默认的反应,以及叶鹤之这些年投注在她身上的心血,便也能理解叶鹤之此时有多愤怒。 叶鹤之气得在原地踱步,要是他手上有鞭子的话,可能会照着叶长歌打下去,让她清醒清醒:“你告诉我,什么样出身的人才配得上掌门之位?” 叶长歌作答:“哪怕不是出自名门正宗的弟子,也应该是出自……清白人家。” 叶鹤之气笑了:“照你这么说的话,那那些被踩在泥地里爬不起来,那些被命运捉弄,被世道苛待,被卖身为奴或者是惨遭世界所抛弃不曾被温柔对待过的人,就不能称之为清白,就不配拥有名誉地位和好的生活吗?” 叶长歌抬眸,本能地答:“不是……” 宁玉书见状,在一旁帮忙说道:“掌门,长歌姐姐虽然骄纵,但她是您养大的,您知道的,她从未鄙视过您所说的这些人,也从来不会认为这些人不配拥有好的生活和地位。” 闻言,叶鹤之的愤怒有所缓解。 叶长歌也赶忙解释:“我就是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叶鹤之自然明白她的品性,否则,他不会把她当做继承人来培养,还会在刚刚就把人丢出去。 “长歌,你记住,每个人的命只有一次,人人生而平等。” “人只要活着,只要在不伤天害理的前提下去争取,他们就有权力选择更好的生活,也有权力依靠自己的双手去获取想要获取的一切。 而且,他们也配拥有至高无上的名誉和地位,也配享有别人的偏爱与专宠!” “同理,我天元宗的掌门不看出身,我看的,只是此人的心性是否合适。” 叶长歌懵了:“……” 奇怪…… 明明脑子乱糟糟的,可在看着这样满身正义的叶鹤之时,她就是打从心里尊敬他,并且觉得他特别帅气。 是那种被岁月沉淀过后的帅气。 叶鹤之见她这样,怒意也都消散了:“这世上,有不同的人,从而才有了不同的性格身份,展现了一个精彩纷呈却又布满危机险阻和充满矛盾与对立的世界。 这些人,他们有各自擅长的领域,未来,他们也会有各自的出路,会在属于他们的道路之上发光发热。” “你母亲,也是芸芸众生里的其中一人。” “她或许做过错事,别人也有权议论批评,可那些一味贬低她出身和仅凭流言去妄自揣测的人,只会暴露他们的愚蠢无知,暴露他们骨子里的卑劣与恶心!” 第1539章 长歌篇(七) 第1539章 长歌篇(七) 屋里,安静良久。 三人都沉默了。 叶长歌昏昏沉沉的脑子被叶鹤之的话说得涌入了一股清醒。 可事情发生得太急,让她猝不及防,她想,她没有办法这么快调整好心情,她需要一段时间过渡。 叶鹤之也明白这个道理,没有强迫她非要现在接下掌门之位,而是决定给她时间:“去吧。” 叶长歌:“……” 叶鹤之:“好好的冷静一下,做好决定,再来同我说话。” 叶长歌先是跪下,再才离开。 宁玉书跟在她身后。 两人走后,一直待在屋顶偷听的尹匩翻身而下,他笑了笑,道:“首先申明,我可不是故意偷听的,我就是闲来无事,恰好,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叶鹤之懒得同他计较。 尹匩想到叶长歌的反应,知道叶鹤之这时候心烦得很,不但没有发挥一点同门情谊安慰他,反而落井下石,专往不该说的方向说:“叶鹤之啊,我怎么觉得你养了二十几年的女儿要飞了呢?” 叶鹤之瞪他:“……” 尹匩乐了,继续捅刀子:“她现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肯定会对她的亲生父母感到好奇,就算她想要与其相认,那也是人之常情。” 叶鹤之:“你不说话会死吗?” 尹匩:“还真会。” 叶鹤之烦躁得很,他对叶长歌是有信心的,只是这一关能不能踏过去,他也不敢百分之百确定。 见尹匩还在这里幸灾乐祸,叶鹤之心里的烦躁顿时化作怒意,他冷喝一声,唤出子衿,望向主动找事的尹匩:“你是不是早就想跟我打一架了?” 尹匩拔剑出鞘:“对啊。” 在他的大裤衩被挂在枝桠上迎风招展的时候,他就想这么做了。 叶鹤之也不废话:“那就打吧。” 尹匩:“来啊!” …… 叶长歌漫无目的地走着,夜色笼罩在她孤寂的背影上。 宁玉书默默跟在后面。 一群人趴在屋顶上。 阿厌眨眨眼,朱唇微抿,而后扭头,望向被她拉来一起趴在屋顶之上还有点损失形象的自家夫君:“清辞,我们要去安慰长歌师姐吗?” 闻清辞:“她能想明白的。” 风引纳闷:“出身而已,有那么重要吗?” 祝尺:“每个人所考虑的不同。” 裴子澜:“长歌师妹一生最骄傲的就是她天元宗千金的身份,这一回,算是把她的骄傲撕得粉碎了。 而且,相信不管换做是谁,在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后,都很难做到冷静吧。” 江也:“希望师妹能想通。” 张已:“一定要想通啊。” 方必清:“可不能做傻事啊。” 方知行看穿了他们的想法,道:“你们这么紧张长歌师妹,除了她是我们的师妹之外,其实另一个缘由,是不想她半途跑路,把掌门之位空出来吧?” 元斐摸摸鼻子,再一想这群同门是啥性子,道:“方师兄,我觉得你真相了。” 展月鸣:“同觉得。” 花满衣:“加二。” 路灵泷:“加三。” 元宝龄啃着一个凉了的包子,吃了两口,便不再吃,惋惜道:“好可惜,馅料的鲜香因为包子的热度消失而损失了。” 第1540章 长歌篇(八) 第1540章 长歌篇(八) 叶长歌就这样慢悠悠地走回了自己的院落,她的状态,则像是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宁玉书一路都没吱声。 他猜,她应该是在想事情。 他也清楚,世人皆知的大道理和安慰人的话对于此时的叶长歌不起作用。 她那样豁达的性子,根本不需要别人的安慰,也不需要谁来用长篇大论的道理开解她。 她目前真正需要的,是时间。 终于,叶长歌回到院落,绕进屋内,呆呆地坐在床榻上。 宁玉书打来热水,看了眼外面的时辰,明白这是天元宗弟子安置的时辰。 见她迟迟没有睡意,却习惯性地坐在床榻之上,他端着水过去,用手拧了湿帕,拉过她的一只手替她擦拭。 湿帕传来的温度,让叶长歌回神。 她也没有收回手,任由宁玉书帮她清理:“父亲刚刚是不是很生气?” 宁玉书单膝跪地,蹲在她的身前。 闻言,他替她擦拭手指的动作一顿。 想到叶鹤之方才激动的情绪,宁玉书点头,道:“掌门生气是正常的,他虽然不是长歌姐姐的亲生父亲,但他却是世上对你最好的长辈。” 在他看来,血缘不重要,养育之恩才大于天。 叶长歌能成为今天的样子,是源于叶鹤之对她的悉心教养。 也是因为叶鹤之,才会让她拥有常人无法相比的心性。 这些,都是让叶长歌受益一生的东西。 擦洗完一只手,叶长歌望着他拉过自己的另一只手擦拭,再看宁玉书的容颜时,她的心跳慢了半拍。 也是到了现在,她才发现,一直跟着自己的孩童竟然已经比她高出那么多。 他也比她想象中成长的更快。 在叶长歌的记忆里,宁玉书还是初次见面抱着她的腿不撒手,叫她姐姐的孩童。 可她如今才意识到,不管是小时候的小玉书,还是长大后的宁玉书,一直很会照顾人,也很会观察周边人的情绪。 尤其,他特别会照顾她。 他记得她的喜好,甚至连她喜欢什么样的衣裙首饰都了若指掌。 他们之间,说是她在照顾他,倒不如说是他在照顾她,也是他一直在包容她的坏脾气。 想到叶鹤之,以及他眼里涌现的怒意,叶长歌意识到,她的态度才是令叶鹤之生气的源头。 她垂眸,像是泄了气一般:“我刚刚所说的,所做的,是不是都让父亲很失望?” 宁玉书细心地帮她擦拭着手指,轻笑一声,道:“没有。” 叶长歌:“真的?” 宁玉书:“嗯,掌门生气的缘由,不是长歌姐姐的犹豫和沉默,他只是觉得你过于看重身世了,也过于看重外人的偏见而已。 而且,他是长歌姐姐的父亲,对他来说,你是他一辈子的骄傲,他会尊重你的任何决定,也永远不会对你感到失望。” 叶长歌心里一暖:“那我是不是很有福气?” 宁玉书:“长歌姐姐,你不是说过吗? 你的命贼好。” 叶长歌早忘记了这话,经他一提,才想起来这是她前几年在九皋对谢神棍说的话:“没想到你还记得。” 第1541章 长歌篇(九) 第1541章 长歌篇(九) 宁玉书举目,凝视着她漆黑的眼睛:“记得。” 当然记得。 她说过的每句话,可能连她自己都忘记了,但是他会一直记得的。 待擦洗完双手,叶长歌仍旧没有睡意。 一阵晚风吹来,带着些许凉意,也使得她的神智更清醒了。 宁玉书也看出来这一点,他没有说话,只是起身把湿帕丢进水盆之中,转而望着她还没有脱掉的鞋子,问:“长歌姐姐,天色已晚,你还不安置吗?” 叶长歌:“我想喝酒。” 宁玉书:“那我陪你。” 于是,两人深夜去到了展月鸣的院落,并站在展月鸣平时埋酒的大树底下。 想到展月鸣上个月刚酿的杏花汾酒,叶长歌扛着锄头挖了两坛出来,然后带着宁玉书悄摸摸走了。 展月鸣早听到了动静,只是没有出面阻止。 人在发愁或者失意的时候,酒是一种非常好的东西。 它能够麻痹人的神经和大脑,让人失去思考的能力,还能让人把隐藏在心底的情绪发泄出来。 然而,每个人该面对的,醒来后还是要面对。 长歌师妹难得来他院落里挖酒喝,他便当看不见算了。 想到其他只要一想喝酒就往他院落里跑,且大半夜扛着锄头挖酒的同门们,展月鸣便觉头疼。 每个月酿得酒就那么点儿,他们给挖完了,他都没喝多少。 想想都亏。 展月鸣郁闷啊。 当晚,宁玉书陪着叶长歌大醉一场。 等叶长歌发泄够了,直接抱着空了的酒坛睡过去后,他才拎着酒壶,侧目望向睡着的叶长歌,沾着两滴酒的唇边,荡开一抹温柔的笑意。 之后几日,叶长歌变得沉默寡言起来,连出院子的次数都比以往少了。 阿厌等人每日都会去跑叶长歌院里坐会儿,陪她说话。 很快,又有一件事发生。 在叶长歌的身世没有被爆出之前,前来求娶叶长歌的男修不少。 而在叶长歌的身世被暴露以后,那些曾经千里迢迢跑来求娶的男修却像是全都死光了一样,一个也不再来。 而天元宗有关掌门之位继承一事也因此搁置。 如此,外界的传言更多了,还说叶长歌这回没有了继承掌门之位的资格。 甚至乎,在那些人的嘴里,叶鹤之成了一个什么都不知晓的人,也是时至今日才得知叶长歌的身世。 叶鹤之对此统统不理会。 这日,叶鹤之正在处理事务,就听弟子来报,说是有人前来提亲。 而对方求娶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现如今声名狼藉且被推到风口浪尖的叶长歌。 对方许的,还是正妻之位。 看完拜帖后,叶鹤之冷笑,让弟子出门把人迎接到广场。 五位长老也在。 大长老一针见血:“趁人之危。” 尹匩对此次前来求娶的人有些印象,可又一时想不起来,只觉得对方的名字耳熟:“潘冲?” 三长老:“就宗门以前的弟子,那个老想杀了清辞,还老围绕着长歌打转儿,却始终被长歌嫌弃的。” 四长老:“听说他继承了家主的位置。” 五长老眼露讥讽:“我该夸他专一深情吗?” 第1542章 长歌篇(十) 第1542章 长歌篇(十) 专一? 深情? 确实。 外界不明真相的群众,都会这么夸赞潘冲。 说起潘冲,大家之前或许不会有任何印象,毕竟云洲大陆出色的男修女修太多,压过他的人也太多。 可是这一回,潘冲的出现,会在云洲大陆扬名。 男修们会说:潘冲真傻,堂堂潘家家主,却求娶一个娼妓所生的野种为妻。 女修们会说:好羡慕叶长歌啊,明明是个娼妓所生连亲生父亲都不知晓是谁的野种,却能被天元宗的掌门当做女儿抚养长大,还有对她一心一意的潘冲痴情等候。 叶鹤之捏着潘冲亲手所写得拜帖。 以前的潘冲是天元宗的弟子,被阿厌教训过后,相安无事地度过了在天元宗的弟子生涯。 叶鹤之那时想着,过往的事无需深究,觉得潘冲也是一个被命运捉弄的可怜人,便毫不在意。 而今再看,当初那个一心为父报仇的弟子,已经在下山回到家族后,成了一个野心勃勃的人,且还变得狡猾了。 这样一串接着一串的计策,至少,当年还不够聪明的潘冲是想不出来的。 大长老:“长歌一事,怕是由他一手主导。” 尹匩:“言之有理。” 三长老道出潘冲心里所想:“先把长歌的身世丢出来,把长歌的骄傲踩烂,让长歌因此丧失了自信,也让天元宗一下子成为了被议论的对象。 这时,他再跑来求亲,不仅给世人留下一个痴情的印象,还能顺手给我天元宗一个人情,再让长歌对他改观,有可能还会使长歌对他倾心。” 四长老嗤笑:“一石三鸟。” 五长老嘲讽之色更重:“名利双收。” 大长老神色一冷,评价道:“此人有些心思,也还算聪明,可惜,手段过于下作。” 尹匩:“心思卑劣。” 三长老:“该打!” 四长老:“可废!” 五长老:“掌门想怎么做?” 叶鹤之将拜帖往地上一扔,满眼轻蔑,倒是没有过多的表情,也没有当场发怒,只道:“走吧,我们一起去会会这个曾经的天元宗弟子,看一看多年过去,他究竟成长成何种模样了。” 与此同时,阿厌等人也得知了潘冲上天元宗求娶叶长歌一事,一齐赶往广场。 宁玉书得知的时候,眼底划过杀意。 叶长歌听闻此事,只愣了一会儿。 她想了一会儿,才记起来潘冲是谁,脑海里浮现对方大致的模样。 叶长歌蹲在一堆长得茂盛的花草间,手里端着一盆水,另一手放在盆里,指尖沾了水。 她再抬手一甩,把指尖的水洒在了花草上。 同时,她的裙摆处沾了一些泥土,瞧着有几分狼狈,也透着几分随性。 宁玉书站在一边,只一瞬,就琢磨透了潘冲的心思。 叶长歌浇完水,把盆里剩下的水直接泼在了泥土里。 她起身,伸了伸懒腰,瞧了眼弄脏的裙摆,意识到自己还未梳洗,她道:“我是不是应该去一下广场,见见这位曾经的同门,顺便再感激一下他对我的情根深种?” 宁玉书:“我听长歌姐姐的。” 叶长歌没那么聪明,没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所有事情串联在一起,更没有把怀疑的对象落在潘冲身上,只道:“我如今的年纪,好像早已经过了女子议亲的最佳阶段。” 第1543章 长歌篇(十一) 第1543章 长歌篇(十一) 叶长歌是一个很简单的人,也不喜欢把事情弄得复杂。 因此,当她全心全意把所有精力放在修行上时,她对周遭所发生的一切所给与的反应是迟钝的,甚至还会忽视很多。 比如:年纪。 要不是经历这回的事情,要不是得知潘冲来提亲,她都忘记了自己的年纪。 云洲大陆的女子,大多在十五六岁时议亲。 有的更早,被双亲早早的许了人家。 比起她们,叶长歌是幸运的。 毕竟在此之前,她从来不会有这方面的烦恼。 因为,叶鹤之给她的成长环境是跟弟子们一视同仁的。 在天元宗,也没有女子必须要学习闺阁礼仪以及三从四德的规矩,更没有限制女弟子们平时的行为。 只因,叶鹤之从未看低过女子,他在用行动无声的反抗世间对于女子的定义。 想到这里,叶长歌郁闷的心情好转不少,她唔了一声,忽然道:“这个时候的我,是不是应该站出来感激潘冲的一片深情,感激他没有嫌弃我出身不光彩,还愿意娶我?” 宁玉书:“他不配。” 叶长歌:“但世人一定觉得,我特别有福气,觉得我要是拒绝这桩婚事,就是犯傻,就是不懂得惜福。” 她还是不想成亲呢。 哪怕潘冲真的如传言那般痴心,但她就是不喜欢。 她要勉强自己吗? 可如果她离开了天元宗,是不是就代表宗门不用再因为她的存在而备受非议了? 宁玉书担心她此时思维混乱,真的可能答应,便出言提醒:“长歌姐姐,你仔细想一想,从你的身世被暴露,再到潘冲来提亲,这中间相隔的时间,会不会太紧凑了?” 二十几年的身世秘密没被揭露,却在这时被揭露……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巧合。 叶长歌:“你是说,他是这件事情的主谋? 可他为何要这么做?” 宁玉书:“他想摧毁你。” 叶长歌:“摧毁我?” 宁玉书:“他先是揭露你的身世,让你被世人耻笑,让你引以为傲的身份荡然无存。 他做这些,是因为他想要摧毁你的骄傲,想把你拉下水,变得自卑自怯。 此次他前来提亲,若成功了,便能得到你,得到天元宗的支持。 但若失败了,那么,你会再次成为世人攻击的对象,他则会成为被世人同情的对象,从此博得一个好名声,顺便让潘家的名声响彻云洲大陆。” 叶长歌:“……” 她懂了。 当真是好复杂的心思。 多年未见,这位曾经的同门成长的不单单只有实力,还有脑子。 “长歌姐姐,遇到这种人,你要做的,是避而远之。” 换成平时的叶长歌,定然不会在心慌意乱下做出错误的决定。 但此刻不同。 宁玉书怕她选错。 他走到她的面前,道:“你的傲气,不应该是来自你的身份,也不应该来自你的实力。 我始终相信,长歌姐姐的骄傲是埋在骨子里的,是由心的。 只要你想,就没人能够用这些卑劣的手段击垮你。” 叶长歌目光一颤。 她忽然觉得,眼前的宁玉书有些陌生。 明明是意气少年的模样,却添了一丝超乎年龄的内敛。 第1544章 长歌篇(十二) 第1544章 长歌篇(十二) 宁玉书与她稍显迷茫的眼神相对,神情诚恳,字字清晰有力,触人心弦:“长歌姐姐,真正喜欢你的人,不是为了达到跟你在一起的目的,想着摧毁你的精神世界,抹杀你的骄傲,无视你的感受,把你拉到跟他地位同等或者是比他地位低的人。” 叶长歌的目光又颤了颤:“……” 好奇怪的感觉…… 就……心跳的频率有点加快。 她望着他,同他请教:“那你说,真正喜欢我的人是什么样的?” 宁玉书答得毫不犹豫:“真正喜欢你的人,是会包容你的缺点,知晓你的优点,并且在你成长的每个阶段都尊重你的人。 他会因为看到你的美好和遥不可及去付诸努力,从而变得优秀,变得能与你相配。” 叶长歌:“比如?” 宁玉书:“像清辞哥哥对阿厌姐姐,像元斐哥哥对待霜姐姐,也像琴襄姐姐跟苏倦。 他们的喜欢,带着对心爱之人的尊重,带着对心爱之人的包容,同时也带着对心爱之人的珍视。 他们不会因为对方的优秀而阻止她们的前程,妨碍她们做出的选择,也不会意图把她们变得平庸,更不会用感情来束缚对方,而是选择跟她们一起变得更好。” 在他看来,唯独这样的男子,才能与他的长歌姐姐相配。 至于潘冲……从他耍弄心机开始,就暴露了他卑劣的心态,以及低劣到令人作呕的人品,同样的,他也丧失了喜欢长歌姐姐的资格。 叶长歌:“……” 说得没错。 说得她一个字都反驳不了。 她望着眼前的宁玉书,问:“你是我认识的那个小玉书吗?” 宁玉书:“我是。” 叶长歌又意识到一个被她忽略了很久的问题:“那我现在是不是打不过你了?” 宁玉书:“打得过。” 他会主动认输的。 广场。 潘冲为了证明自己提亲的诚意,还带领了不少潘家的子弟和家奴前来,一箱箱聘礼被放下,摆得整整齐齐。 一眼看去,便是长长的一排。 天元宗的弟子们自动站成几列,守在周围。 潘冲从下山后,便再没有回过天元宗,只是在跟潘家的人斗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会偶尔回想起在天元宗那段没什么忧愁的时光,也会回想起曾经在这里意气飞扬的自己。 叶鹤之打量了一眼聘礼。 尹匩:“豁~” 三长老:“可真豪气啊。” 四长老:“这一箱箱的金银珠宝,怕是能买下半座城了吧。” 五长老:“差不多。” 大长老静静地看着这几位同门演戏。 阿厌牵着闻清辞站在人群中,李红扣跟洛跃则半年前游历闯荡去了,至今还没回来。 否则,她还能使唤一下这两个徒弟,让他们合力把潘冲一群人打下山。 阿厌握紧落华,靠近闻清辞,问道:“夫君,等会儿我要不要抱着你的伏羲琴出出风头,把他们全丢下山?” 闻清辞:“不用。” 阿厌:“……” 闻清辞又补充道:“有师父在呢。” 潘冲整理了一番,率先上前,当着众人的面在叶鹤之面前跪下:“弟子潘冲,拜见掌门,拜见诸位长老!” 叶鹤之没啥反应。 五位长老也没啥反应。 于是,潘冲就这么尴尬地跪着。 这一幕,看得跟随而来的潘家人不服气了,便也不畏惧天元宗的气势,竟当众议论起来: “天元宗的人是不是太嚣张了?” “叶长歌不过是一个没人要的野种……” “我们家主此次前来提亲,诚意十足,也是对叶长歌的一片痴情。 按理说,天元宗应该感激家主才是,怎么这一个个的,就像家主欠他们钱一样?” “是啊。” 第1545章 长歌篇(十三) 第1545章 长歌篇(十三) 叶鹤之听着潘家子弟的议论,神色一冷! 野种…… 呵! 这帮上不得台面的杂碎,竟敢当着他的面,当着天元宗所有人的面,在这里议论长歌,还说他精心培养的女儿是野—种! 这些人是不想活了吗? 当他是死的吗? 几位长老也纷纷捏紧拳头,快要忍不住了。 潘冲这混蛋…… 如今的潘家,潘冲是家主,这些子弟公然在这里说长歌的不是,讽刺天元宗的人不领情,分明就是潘冲默认授意的。 怎么着,这是想要在他们面前表现一下他的痴情吗? 阿厌等人也捏紧拳头,准备随时撸起袖子开揍。 潘冲注意到他们神情不对,清楚这群人有多护短,一边羡慕叶长歌的好运气,一边又威严地扫了眼刚刚议论的那几名子弟,摆起了家主的谱儿来:“瞎说什么,都给我跪下,跟掌门请罪!” 那几人:“……” 结果,不等他们有所动作,天元宗的弟子先动了。 不是动嘴,是直接动手的那种! 一群弟子一拥而上,把方才说话的那个几人摁在地上,不顾他们的反抗握拳狂揍,直打得他们惨叫连连! “潘家的走狗,也配说长歌师姐?” “欠揍!” “兄弟们,给我往死里揍!” “……” 潘冲也没想到天元宗的弟子如此行事,目光一紧。 因着他们一出手,其他的潘家子弟也不服气,顿时吩咐跟随而来的家奴与天元宗的弟子对打。 可天元宗人多,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潘家的几百人淹死。 于是,滑稽的一幕出现了。 潘家的子弟包括带来的家奴们被天元宗弟子给包围了,他们一人一拳,揍得潘家的人惨叫不已,比较暴力的,则一掀衣袍,抬腿照着潘家人的肩膀踹去! 阿厌:“……” 闻清辞:“……” 其他弟子们:“……” “哎哟哟——” “轻点打……” “轻点踹……” “我的门牙没了……” “你们天元宗的人到底讲不讲道理啊!” “我们不过就是说了几句话罢了,而且,我们潘家此次前来主要是提亲,你们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待客之道啊?” 天元宗的弟子们冷笑: “我呸——” “去他娘的提亲!” “去他妈的待客之道!” “你潘家算什么玩意儿,竟然敢这么说长歌师姐!” “潘家家主了不起啊,是长得有多好看,还是实力有多牛逼啊?” “老子管你谁谁谁,惹了我天元宗的人,就该打!” “……” 叶鹤之觉得解气,看着天元宗弟子们把潘家的人围起来暴揍,并把人怼得哑口无言,他心里快慰极了。 同时,叶鹤之也非常欣慰。 大长老难得出口夸赞:“很好。” 尹匩笑了:“这群小崽子还算有良心,没白养。” 三长老:“弟子们虽然也有一部分人会提起流言一事,但不会把话说的太难听,更不会像潘家这群狗玩意儿一样说不出一句好话。” 四长老:“看来,不用我出手了。” 五长老:“也不用我出手了。” “……” 叶长歌跟宁玉书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弟子们围殴潘家人的场景。 她站在不远处,听着弟子们维护自己的声音,以及潘家人的惨叫,原本决定借由此次婚事离开天元宗的念头也因此动摇。 她……不想离开天元宗。 第1546章 长歌篇(十四) 第1546章 长歌篇(十四) 潘冲还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这些年,他虽然依靠潘家的秘法在修行上得到了提升,但是真要说起来的话,他可能连一众亲传弟子里面实力最弱的那一个都打不过。 而以前被他冷言冷语嘲讽的闻清辞,也因为游历有了一次次的奇遇。 他还听闻,闻清辞如今的实力跟阿厌旗鼓相当,处在登峰造极,即将得道的阶段。 眼睁睁看着带来的人被打得毫无还击之力,潘冲望着周围聚集的天元宗弟子,想到动手的一部分弟子才几百人,而广场上还剩下许多许多的弟子,便觉得没脸。 怎么说他如今也是潘家的家主。 底下的人被如此对待,他这个做家主的也是面上无光。 难堪、屈辱、愤怒等等情绪,在他的心内疯狂交织! 潘冲望着没有说话的叶鹤之,见他没有出面阻止,就明白了这是明目张胆的护短。 眼前的这一幕,熟悉极了。 潘冲的思绪飘远。 他回想起多年前潘徐两家一起上天元宗为损失的家奴讨要说法,却被叶鹤之等人态度强势地赶下山,并令潘徐两家再也抬不起头一事。 潘家是跟天元宗是八字不合,生来犯冲吗? 多年前,天元宗让潘家成为了笑柄,被修真百家在背地里嘲笑。 多年后,天元宗再次让潘家成为笑柄,还不顾念他曾经是天元宗弟子的情分。 见潘家的人被揍得只知道哀嚎了,潘冲看不过眼了,道:“掌门,各位长老,是我管教不严,才导致底下的人在天元宗的地盘胡言乱语。 我跟你们保证,等我回去后,必然会好好管教他们!” 叶鹤之讨厌跟他玩心眼的人,等天元宗的弟子们把人揍得差不多了,他才抬手制止:“都住手。” 他一发话,天元宗的弟子莫敢不从,立时收起揍人的架势,迅速退回原位。 潘冲:“……” 潘家的人:“……” 潘冲忍着屈辱,对叶鹤之一拜:“多谢掌门高抬贵手!” 叶鹤之无视他眼底种种变幻的神色。 都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他又在位多年,遇到和接触的人也多,对潘冲的心思虽说不能猜全,但也能看透七八分。 他一针见血道:“他们如此放肆,不都是你授意的吗?” 潘冲身体一抖,跪地埋首:“掌门误会了,我绝对没有这般心思。 我也曾是天元宗的弟子,又一直对长歌痴心不改,我怎么可能纵容他们侮辱长歌?” 大长老眼睛疼:“别装了。” 尹匩掏了掏耳朵:“你是掌权人,你不开口,不就是让他们继续的意思?” 三长老:“你当我们瞎啊?” 四长老:“这种把戏,你玩着不累吗?” 五长老:“就你也配说痴心不改?” 叶长歌站在人群后面,一些弟子注意到了她跟宁玉书,可叶长歌不想出面,也动摇了离开天元宗的决心,便对他们摇头,示意弟子们当做自己不存在。 弟子们:“……” 活生生的两个人呢,能忽略掉吗? 阿厌扯了扯闻清辞的衣袖,早注意到了赶来的叶长歌跟宁玉书,她凑过去,踮了踮脚,在他耳边道:“夫君,长歌师姐跟小玉书应该是知道了潘冲的目的,所以来看一看。” 闻清辞扫了一眼她踮起的脚尖,担心她站不稳,便伸手将她的腰身扶住。 听完她的话,闻清辞只道:“玉书已经长大了,不应该再叫小玉书了。” 阿厌看得话本子越来越多,连带着思想也有点偏了,意识到‘小’这个字对男子来说带有别的含义后,她哦了一声,道:“那我以后叫大玉书。” 闻清辞耳根微红:“……就叫他玉书吧。” 阿厌笑笑:“行。” 第1547章 长歌篇(十五) 第1547章 长歌篇(十五) 潘冲听出叶鹤之与几位长老话语里对他的轻视之意,他不甘心地跪着,抬起眼来。 他不配? 他怎么就不配了? 论出身,他就算不是从潘夫人肚子里生出来的种,沦为了潘夫人稳定家族的棋子,被潘夫人骗得团团转,但他怎么说也是家族里的血脉! 是系出名门! 而叶长歌呢? 一个娼妓所生的野种? 换做以前,潘冲还会觉得地位悬殊,自己压根配不上天元宗的掌门千金,也会认为叶长歌看不起自己是正常的。 毕竟,人家是天元宗掌门唯一的女儿。 但现在不一样了啊。 他跟叶长歌的形势扭转。 他也没有配不上叶长歌。 而且,要真说起来的话,还是叶长歌没有资格进潘家的门,甚至连一个做妾的资格都没有。 可他还愿意接纳叶长歌,愿意许给她正妻之位。 这不是痴心吗? 这不就说明了他的痴情吗? 这些人,又有什么资格轻视他,看不起他! 叶鹤之只一眼,就通过潘冲的眼睛看穿了他的所有心思。 他看不上潘冲,以前看不上,如今更看不上了。 “以前还是天元宗弟子的你,至少还知道专注修行,为父报仇,行事也还有底线在。 我虽不欣赏你,但也不算厌恶。 可是眼下的你,纵然成为了潘家的家主,可是在我眼里,反倒不如多年前的你顺眼。” 潘冲的心脏了。 脏到没有了曾经的底线和原则可言,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潘冲藏在衣袖里的拳头咯咯作响:“……” 五长老是叶长歌的师父,在几位长老里面,她也是最有立场插手叶长歌的事,并指责潘冲的人:“以前,你没资格与长歌站在一起,现在的你,就连让她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潘冲咬着牙,忍受着他们所给与的轻视和嘲讽。 在清楚这点小把戏瞒不过这群长辈后,他也不再惺惺作态,一改最初的恭敬,直言:“我一直知道掌门跟长老们瞧不起我,在你们眼里,我做得再多,都敌不过闻清辞那个废物的一根头发,也比不上一众亲传弟子分毫。” 阿厌怒了,作势要去把潘冲摁着揍一顿,结果她刚一动作,就被闻清辞拉住。 阿厌的眼里涌出怒意,冷冷道:“他说你。” 闻清辞把人往身边拉了拉:“我不在意。” 阿厌:“但我在意!” 闻清辞:“不用气,师父跟长老们会看着办的。” 阿厌:“那……我暂且忍一忍。” 闻清辞语调柔和:“难为我家阿厌了。” 阿厌:“哼~” 元斐也看潘冲不爽,他走到阿厌身侧,道:“阿厌,闻师弟说得对,我们不生气。 等此事结束,我们再去山脚下等着潘冲一行人。 到时候,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阿厌眼睛一亮:“有道理!” 元宝龄:“记得带上我。” 其他人:“一起。” 潘冲说完,决定把埋藏在心底多年对天元宗的埋怨发泄出来。 他满眼讽刺,语带讥讽:“什么名门正宗,什么四大宗门之首,还标榜正义,标榜公平公正? 呵,统统是假的!” 第1548章 长歌篇(十六) 第1548章 长歌篇(十六) 叶鹤之没说话,等着潘冲发泄完,顺便也想要听听能从他嘴里说出怎样的言论。 大长老皱眉:“……” 尹匩:“我倒是要听听看,他还能怎么说。” 三长老:“看来,这人对我们宗门的行事风格很有怨言啊。” 四长老:“听听这语气,简直是恨死了我们天元宗。” 五长老:“我们只是俗人,而且天元宗弟子那么多,我们不可能每一个都照顾到。 至于潘冲,他埋怨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我对晚辈的疼爱,是根据他们的人品而决定的。” 总而言之,就是潘冲的人品不行。 况且,这几位对待亲传弟子也没见得多用心,都是懒散到让人抓狂的,还都是把徒弟一收,给两本心经就把人打发了。 大长老则道:“我们对外标榜正义,标榜公平公正了吗?” 叶鹤之:“都是外面的人说的。” 潘冲还保持着跪着的姿势,他是想要起身的,只是跪得太久,导致双腿发麻,一时没办法动作罢了。 他想到因为刁难闻清辞一次次被送到戒律堂责罚的事,更是恨从心起。 “你们在意的,只有你们的亲传弟子,你们也从来没有把我当做天元宗的人!不过,我也懒得计较了。 可此次我前来提亲,是真心实意的。” 他瞧不起叶长歌的出身不假,喜欢却是真的。 尤其,在把叶长歌的身世查出来以后,潘冲的第一反应是高兴的,同时,他骨子里的恶劣也逐渐展露。 他听闻了叶长歌大受打击一事,依照他对叶长歌的了解,也能想象出她躲在院落里不敢出来的场景。 曾经的天之娇女,受尽追捧,如今却名声尽毁,不敢见人。 这画面,想想都浑身舒适。 而且,潘冲想看看她在他的面前还能不能像以前那样骄纵,还想要欣赏一番叶长歌放低身段变得卑微迎合的姿态。 光是想想,潘冲就笑了。 他敢来,就是笃定了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只有他肯来求娶叶长歌。 潘冲笑了,笑得有几分猖狂,还带着几分得逞的意味:“掌门,长老,相信你们也知道,如今的云洲大陆几乎不会再有男修愿意求娶叶长歌。 而且,她已经二十几岁了,早过了谈婚论嫁的最佳年纪。 我念着旧情,对她痴心一片,已经是对她很看重了。” “再者说来,这天底下的男修也不会蠢到娶一个玷污门楣的女子进门。 只有我,只有我不嫌弃叶长歌,只有我愿意娶她!” 他话音刚落,天元宗弟子便争先恐后道: “谁说长歌师姐没人娶?” “我娶!” “我也娶!” “只要长歌师姐愿意下嫁,我们随时可以!” “……” 见状,潘冲一愣。 天元宗还真是团结啊。 但也团结得让他厌恶! 躲在人群后面的叶长歌:“……” 在看到弟子们为她出头时,她是高兴的,也倍觉温暖。 可面对潘冲刚才所说的一番话,她却一个字都反驳不了。 潘冲确实更欠揍了。 可他说得没错。 这就是她目前的处境。 宁玉书眼底的杀意渗出! 接着,他身影一闪! 不等其他人发现他的存在时,他便已经冲到潘冲面前。 随即,他的眼神一狠,照着对方的肩膀一脚踢下去! 砰—— 等众人反应过来时,就见之前还跪在那里的潘冲被宁玉书一脚踹开,狼狈地滚落在地! 潘冲偏过头,一口鲜血吐出! 潘冲肩膀那一块疼得不敢再动。 他抬眼,望向眼前突然发难的华贵少年。 想到对方出手的速度和刚刚感受到的杀意,以及被对方实力全方位压制的无力感,后背便升起一股寒意! 第1549章 长歌篇(十七) 第1549章 长歌篇(十七) 宁玉书冷眼欣赏着潘冲的狼狈,原本拔剑的念头随之消散。 这种人,不值得他拔剑。 潘家的子弟一见潘冲受伤,被揍得没那么惨的两名男子连忙上前,将整块肩膀痛到麻木的潘冲搀扶住,并眼带恐惧地望向眼前陌生却实力极强的少年。 我去…… 天元宗是盛产变态吗? 先不说阿厌姑娘以及她那夫君,还有她那一群天赋极佳的师兄们有多变态。 就说这两年,云洲大陆又出了几名新起之秀,还都是从天元宗出来的。 其他名声实力稍弱一点的就不提了,单说眼下,天元宗风头最盛的两位绝对要属阿厌姑娘座下的那两位徒弟。 没想到啊没想到。 天元宗竟然还有一位少年没有被暴露出来。 潘冲吐完血,心里的难受减少了些。 方才,他分明感受到了对方眼底的杀意和敌意。 那种感觉,就好像只要他再多说一个字,就会被当场斩杀一般。 潘冲心惊不已,问:“你是何人?” 宁玉书没理会,也没回答他的问题,只吐出一个字:“滚。” 潘冲:“……” 阿厌盯着宁玉书的侧颜发愣:“玉书可真帅啊!” 闻清辞神色微变:“真的?” 阿厌果断狗腿:“假的。” 元斐:“阿厌,你的家庭地位怎么变成这样了?” 阿厌:“人会变,情况也会变。” 展月鸣:“当年的小玉书就招人喜欢,现在长大了更招人喜欢。 你们瞧瞧女弟子们芳心大动的模样,要不是这么多人在,她们可能都朝小玉书扑过去了。” 元宝龄:“我也想扑过去!” 展月鸣:“……” 叶鹤之对宁玉书的所作所为非常满意。 到底是长歌带在身边养大的孩子,总是要比旁人更加维护长歌的。 见潘冲待在这里的时间够长了,自己的态度也拒绝得十分明显了,叶鹤之道:“带着你的人,还有你的聘礼走吧。” 尹匩:“快走!” 三长老:“这里不欢迎你。” 四长老:“有多远滚多远。” 五长老:“别再痴心妄想。” 大长老:“以后,别来天元宗了。” 潘冲感受到周围弟子们嘲笑的目光,想到他精心准备的聘礼,以及天元宗给他的羞辱,他咬咬牙,不死心道:“掌门,我并不觉得我配不上叶长歌,您不妨让她出来见见我,再决定要不要答应我的提亲?” 叶鹤之:“不需要。” 潘冲:“……” 叶鹤之倒是能感受到潘冲的几分真心,只可惜,此人德行太差,手段低劣,心里也阴暗,恕他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后生成为女婿:“在你眼里,你是不是觉得眼下的长歌高攀了你? 是不是还认为她会感激你的一片情意?” 潘冲:“……” 是。 并且,他还知道,叶长歌现在一定很想离开天元宗,不想继续给天元宗招来话柄。 而他的出现,是她所需要的时机。 叶鹤之冷笑:“你错了,你跟长歌之间,一直以来的差距不是身份地位,而是你们的心性以及对万事万物的理解和看法。 你与她,在这方面是天壤之别。” 第1550章 长歌篇(十八) 第1550章 长歌篇(十八) 门当户对很重要。 可又不仅仅只是家世方面的旗鼓相当。 叶鹤之活到这把年纪,荣华富贵都享受过了,荣耀地位也都有了。 叶长歌作为他的女儿,从来到天元宗开始就顶着尊贵的身份,在他严厉的教导下长大,也不缺锦衣玉食。 因而,叶鹤之注重的是心性。 他的话,则是直接点破了叶长歌跟潘冲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潘冲选择了勾心斗角的生活,选择了名利。 但他选择的这些,不是叶长歌需要的。 见潘冲还不愿离去,叶鹤之又道:“我不管别人怎么说她,也不管你是怎么看待她的,更加懒得理会外界的流言蜚语以及诋毁。” “在我眼里,长歌或许有很多不足,但她的身上也有很多别人没有的优点。” “作为父亲,我希望她将来能遇到一位懂她尊重她的男子,希望她成婚时是高兴的、神气的、甚至是得意洋洋、仰首挺胸的。” “我也一直认为,她值得世间最好的男子。” “当然,要是真遇不到,那也没关系,只要是她选择的路,我都会支持。 至于外界所猜测的掌门之位的人选,我不回应,只是因为不需要回应。” 既然潘冲都来了,想来他底下的人也会把他的态度和所说的话传出去,叶鹤之索性趁着这个机会说开:“而我不需要回应的理由,则是因为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更改过她是掌门继承人的决定。” 尹匩见潘家的人都被说懵了,扯了扯唇:“再不滚,我帮你们滚。” 三长老拔剑,好心问道:“需要我帮你们滚吗?” 有了长老带头,弟子们更不收敛了,直接动作。 所以,这件事情的最后,是潘家的人全部被打得滚下了山,而他们带来的一箱箱聘礼,也在推搡间洒了一地。 阿厌欣赏着潘家人的狼狈,问:“我们还需要把人拦在半路揍一顿吗?” 闻清辞:“不需要。” 元斐:“我看也没必要了。” 经此一事,潘家提亲再次成为了一场笑话。 叶长歌也想通了。 之前,是她钻了牛角尖。 父亲和同门们都不在意她的出身,也不在意外界对天元宗的议论和诋毁,那么,她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而她想通后的第一件事,不是继承掌门之位,而是下山。 叶鹤之没有阻止她的决定。 宁玉书直接收拾包袱跟着她一道下山。 两人离开宗门的那一日,叶鹤之站在山头上。 望着山林处渐行渐远的两道身影,他揣手而立,多日以来萦绕在心头的愁绪就此消散。 尹匩正躺在一棵树上晒太阳,猜到叶鹤之又在这里观望以后,他抬手拨开挡在眼前的树叶,并折断一根枝桠扔在叶鹤之的头上,笑着道:“你就不怕你女儿这一走再也不回来了?” 叶鹤之盯着掉落在地的一截枝桠:“不怕。” 尹匩:“……” 再说话时,叶鹤之的言语间布满了自信:“她会回来的,她只是最近经历的事情有点多,累了,才想要出去散散心。” 尹匩落地,盯着已经没了两人踪影的那一片瞅了瞅:“人都走了,你在看他们留下的空气呢?” 叶鹤之望向他,问:“你有没有看到左边那条挂着的裤衩?” 尹匩顺着看去,认出那条裤衩还是自己挂在上面的那条时,眼角一抽:“……” 叶鹤之一笑:“怎么样? 站在这里看,是不是看得特别清楚?” 尹匩:“……” 第1551章 长歌篇(十九) 第1551章 长歌篇(十九) 林间的风带来一丝凉爽,消散了叶长歌心底的烦闷。 她一路缓步而行,走了一会儿,便停下脚步,转身望着始终跟自己保持一段距离,也不会出声打扰她的宁玉书,道:“你没有必要跟着我。” 宁玉书则反问:“长歌姐姐,没有我的话,你一路上的衣食住行该怎么解决?” 叶长歌:“我有银子。” 宁玉书再问:“外面那些厨子所做的饭菜,能合你的胃口吗?” 叶长歌:“……” 还真是…… 这些年来,她的口味都被宁玉书养刁了,一般酒楼的饭菜未必能填饱她的肚子。 最终,她还是让宁玉书跟着了。 两人一路作伴。 他们这一走,就是整整一年。 途中,他们时常会停下来歇一歇,还听说了百家的新鲜事以及八大派的事。 其中让叶长歌展颜的,绝对要属霜元门琴楷的下场。 茶肆。 叶长歌找摊子前的老板要了一壶刚出的新茶,便坐在长凳之上。 宁玉书则去买了一些当地盛行的吃食回来。 茶肆占地面积不大,布置得十分简陋,长凳跟木桌都是用了许多年的,还能找到一些凌乱密布的划痕。 除却叶长歌跟宁玉书这一桌,旁边还有两桌正停下来休息的行人。 一桌是路过的商人。 一桌是游历的修行者,三人正凑在一起说话。 “上个月,我路过霜元门的地界,听闻琴掌门的身体越来越差了。” “应该是被俞娘子的事给打击到了。” “霜元门满月宴的时候,我有幸在场,跟你们说啊,当时的场面那叫一个精彩!” “这事儿我听说过,说是琴钏姑娘抓了俞娘子的奸夫到场,还当着所有宾客的面戳破琴掌门被戴绿帽子还当了便宜爹一事,气得琴掌门当场吐血,晕了过去!” “此事过后,琴掌门的身体情况每况愈下,成了一个离不开大夫的药罐子。” “听闻如今的霜元门,所有事务都交到了左丘声的手里。 照此情况,可能琴掌门最多再熬两年,就会把霜元门交给左丘声。” 说完霜元门的事,那三名修行者又说起另一件事。 “对了,你们还记得天元宗的事吗?” “不就是叶长歌没有接受掌门之位吗?” “是啊,这女子当真是有福气的,那般身世,却被天元宗的掌门捡回去当宝养着,还对外表明要把掌门之位给她。” “你们还没见识过天元宗的人有多护短吧?” “怎么可能没见识过? 谁要是敢拿叶长歌的身世说事,但凡是天元宗的弟子在场,就会抡起拳头把人揍得爹妈都不认识。” “就李红扣跟洛跃则师兄妹,一年就打了数百人。” “……” 叶长歌吃着甜而不腻,口感绵软的糕点,待那三位修行者结账离开茶肆后,她好心情地翘起唇角。 宁玉书见她已然放下,问:“长歌姐姐,一年了,掌门还在等着你回去接管天元宗,阿厌姐姐他们也还在等着你,你准备何时动身回去?” 叶长歌:“今日先住一晚,明晚动身吧。” 当晚,他们所在的小镇热闹非凡。 叶长歌眼下的性子是愈发沉稳了,但有些爱好还是在的。 比如:她对首饰和衣裙的喜爱照样热情不减。 在决定动身回天元宗的前一晚,叶长歌还兴致勃勃地带着宁玉书去市集挑选首饰,顺便给一众同门购买礼物。 第1552章 长歌篇(二十) 第1552章 长歌篇(二十) 叶长歌买了不少东西。 宁玉书则提着大包小包跟在后面。 在盒子上面,还贴着纸条,上面细心的注明是买给谁的,以免分发礼物的时候弄混。 此时,欢声笑语,人来人往。 叶长歌的身影略过拥挤的人群,在一间摆放着各种款式玉佩的铺子前停下。 她随手拿起一块刻着吉祥鱼纹的和田玉佩,手指拨弄着玉佩下垂着的金色流苏穗子,打量着玉佩的色泽。 铺子前,还有其他的客人也在认真挑选。 其中,一名女童扎着朝天辫,一手拿着剩下一半的蝴蝶糖人儿,另一手被旁边的妇人牵着。 女童痴痴地望着等候在不远处的宁玉书,乌黑的眼眸转来转去,她哇了一声,留意到宁玉书的眼神始终落在叶长歌的身上时,她走到叶长歌身边。 一只软乎乎,白嫩嫩的小手,沾了黏糊糊的糖浆,并拽了拽叶长歌的衣袖,弄得叶长歌的衣袖也粘粘的。 叶长歌侧目瞧她:“?” 女童张嘴咬了一口糖人儿,又指了指提着东西等在不远处的宁玉书,问:“姐姐,那位哥哥是你夫君吗?” 叶长歌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看到人群里鹤立鸡群气质出众的宁玉书是愣了一瞬。 她正想说不是,但想要张嘴的时候却止住了,而是对上女童天真清亮的眼眸,反问:“你为何会觉得他是我的夫君?” 女童眨眨眼,模样烂漫:“你没注意到吗?” 叶长歌疑惑地蹙眉,又问:“注意什么?” 女童对她的迟钝反应表示无奈,一语点破:“你在的时候,那位哥哥的眼里只有你,你不在的时候,他的眼里也未曾有过旁人。” 叶长歌一怔:“……” 妇人察觉不妥,则扯了扯身边的女童,把人拉到身后,还不忘跟叶长歌道歉:“姑娘,不好意思啊,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弄脏了你的衣裙,还乱说话。” 叶长歌:“没关系。” 女童靠在妇人身后,钻出小脑袋来,眼睛里透着坚定的波光,她的小手抓着妇人的裙角,怯生生地望着叶长歌,嘟囔道:“我没乱说。” 妇人:“……” 等这对母女走远了,失神的叶长歌才渐渐理智回炉,眼神也从起初的迷茫、疑惑,化作恍然、平静。 她握着手里的和田玉玉佩,将其放回原处,然后在铺子老板的介绍下略过其他款式的玉佩,最终挑了一块更简单大方纹路也更古朴的玉佩结了账。 她走到宁玉书面前。 宁玉书:“选好了吗?” 叶长歌一手藏在身后,扬起下巴看他,之后又把藏在身后的玉佩拿出来,指尖勾住玉佩的带子,在宁玉书面前晃了晃:“好看吗?” 宁玉书:“嗯。” 叶长歌:“给你买的。” 宁玉书:“谢谢长歌姐姐。” 她总爱给他买东西。 每回都不会忘。 叶长歌把该买的都买了,见收获颇丰,她从宁玉书手里接过几个盒子提在手里。 两人绕过喧嚣的街道,避开吵吵嚷嚷的人群。 忽然,叶长歌停下脚步,望向身侧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宁玉书,并盯着他的侧颜发呆,脑海里也响起女童说的话。 关于此事,她忍了一路了。 再加上她又是藏不住事的性子,还是将心里的问题问出:“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宁玉书神色微顿,回眸看她,随即,便想到了叶长歌之前在铺子前与一名女童在说话。 意识到她总算知晓了他的企图,宁玉书心里一慌。 一时间,他的心里涌起一丝丝期待,也夹杂着害怕。 他没有张嘴否认,而是答道:“长歌姐姐如果只是想把我当做你的弟弟,那么,我就一直会是你眼中那个会照顾人的弟弟。” 叶长歌想了想,难得抓到了一次重点:“所以……你是喜欢?” 宁玉书:“你允许我喜欢你吗?” 叶长歌:“……” 宁玉书不着急要一个答案,只道:“如果有一天,长歌姐姐允许我喜欢你,那么,请你务必记得跟我说一声。” 第1553章 长歌篇(二十一) 第1553章 长歌篇(二十一) 两个月后。 叶长歌正式接管天元宗,成为天元宗数千年来的第一位女掌门,也是云洲大陆目前为止的唯一一位女掌门。 继任大典上,前来祝贺的人数不胜数。 而作为全场瞩目的人物,叶长歌忙着跟其他宗门的人认识,也忙着跟八大派和百家的人打交道。 当所有宾客散去,叶长歌已经累到不行。 她拖着沉重的身子回到院落,想到父亲的眼神以及众同门的笑颜,还有弟子们跪下行礼的画面,突然觉得双肩多了沉甸甸的重量。 但她喜欢这种感觉。 她想继承父亲掌管天元宗的初衷,做一个像他那样深明大义又不会思想迂腐的掌门。 将来,她也不在意弟子们学成下山后的归处在何方。 可只要那些弟子们在天元宗一日,那么,作为掌门的她就会尽自己所能将这些弟子照顾好,教导好。 叶长歌坐在凳子上,动作熟练地踢掉脚上的鞋子,歪着身体,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忽的,一股属于食物的香气传来。 叶长歌吸吸鼻子,吞了吞口水。 在继任大典上,她都没能吃两口填饱肚子,一开始还会觉得有点饿,可一想到还有那么多人需要应酬,她只能强打起精神,便忙到忘了饿着肚子一事。 此时疲劳席卷全身,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下来,再加上还有这股诱人的香气,顿时让叶长歌的肚子传来一阵咕咕咕的声响。 宁玉书端着热腾腾的饭菜出现。 很简单的三菜一汤。 跟今晚继任大典上的山珍海味没法相比。 但宁玉书这么多年跟着琴襄学习厨艺,早已精通,就是再寻常普通的饭菜,他都能做得别样美味鲜香。 他将饭菜一一端出,放在桌面上:“晚间的时候,就注意到你没吃几口,所以我便提前离席,抽空给你做了点。” 叶长歌先喝了碗鲜香浓白的鱼汤,而后拿过筷子,不顾形象地狼吞虎咽起来。 宁玉书还多准备了一双筷子,在她只顾着埋头扒饭的时候,他便帮她夹菜。 很快,叶长歌吃完,盘子里的食物被一扫而空。 她放下筷子,仰头打了个饱嗝,等五脏庙得到了满足后,才回想起自己刚刚的吃相有失矜持。 叶长歌目光一滞,垂眼,掩盖住眼底的狼狈,并抬手扶额,不敢与宁玉书对视。 宁玉书则以为是她哪里不舒服:“头疼?” 叶长歌:“……” 不待她做出反应,宁玉书快步绕到她的身后,先是替她捏了捏酸痛的肩膀,而后又用指腹不轻不重地揉着她额头两侧的穴位。 叶长歌舒服地闭上眼睛,脑袋后仰,靠在了宁玉书的身上,叹道:“我知道当掌门会很累,但我以为的累是处理事务会累,管教弟子会累,而不是应酬。” 那些多人,那么多名字,记起来特别费劲。 叶长歌起初还能记住几个人,可是到后来,她看得眼睛疲劳了,脑子更是嗡嗡作响,所有的反应像是机械一般地重复着。 到最后,她连对方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都想不起来。 宁玉书替她按压太阳穴的动作一顿:“等以后熟悉了,就不会那么累了。 而且,长歌姐姐如今是掌门了,之后就可以多弄几个长老,再多找几位师兄当你的助手,跟你一起打理天元宗。” 闻言,叶长歌眼睛睁开,顿时来了精神:“对吼~” 不能她一个人累啊。 她得把师兄师姐们全拉下水! 宁玉书陪她说了会儿话,见她困到眼睛睁不开了,让她去里屋安置。 之后,他放轻动作,把桌上的碗碟收拾好。 在宁玉书转身将门关上的那一刻,里面传来叶长歌夹杂着睡意的声音。 她睡得迷迷糊糊:“玉书。” 宁玉书关门的动作停下:“……” 接着,她又道:“你不嫌弃我脾气不好,缺点一堆,还不嫌弃我年纪比你大,长得比你差。 那么,我也允许你喜欢我。 我也感激你喜欢我。” 宁玉书展唇,等里面没了动静后,他才把门关严实,低语:“晚安。” 他也谢谢她。 谢谢她当年脾气再暴躁,再嫌弃他,也没有把他丢给别人。 还有……谢谢她的允许。 此生,他与她有幸相遇,有幸相识,还有幸陪伴她,喜欢她,便是再快慰不过的事。 第1554章 画扇篇(一) 第1554章 画扇篇(一) 得知常戚带人将长鱼家族四周包围起来的时候,长鱼渥正准备洗漱安置,而他意图召集长鱼家族分散在恒邑各处的势力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常戚在事先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厮杀,维持了一天一夜。 长鱼家族的子弟带领能调动的修士誓死反抗。 同时,他们能够求救的方式全部被常戚掐断。 长鱼恒作为未来家族的继承者,自然不能够缺席。 在外面惨叫不断时,一处宅院中,一位年轻的妇人浑身汗津津的,咬紧牙关,正在用尽浑身力气生产。 十三岁的长鱼画扇守在门外。 年仅六岁的谢玄则站在她的身侧。 长鱼画扇的生母曾经是谢家旁支的一名女子,因为家族相斗的原因最终沦落到被赶出家族,从而来到恒邑的地界,遇到了长鱼渥,从此便成了长鱼渥后院里的人。 而谢玄的生母,则是出自谢家正统血脉,曾跟长鱼画扇的母亲有过来往。 故而,谢玄跟长鱼画扇便因此相识。 房内,妇人的叫声没有停过。 若非长鱼家族突然出事,妇人受到惊吓,也不会提前生产。 事已至此,长鱼画扇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命人找来接生婆,带领长鱼恒留下的丛源和近百名修士守住这里。 “哇……” 是婴儿啼哭的声音! 长鱼画扇率先推开门闯进去,她没有去看产婆接生的孩子,而是扑向布满血腥气的床榻,看到自己年轻的嫂嫂形容憔悴,瞬间苍老了十岁的模样,担忧道:“嫂嫂?” 妇人没说话,只目光慈爱地盯着产婆抱着的孩子,无力地张了张手,便咽了气。 长鱼画扇眼中噙泪,颤抖着手,替妇人合上临死前没能闭上的眼睛。 在长鱼家,除了兄长长鱼恒,这是唯一待她好的人。 谢玄站在后面。 这时,产婆惊呼一声:“啊……” 同一时刻,恒邑出现异象! 所有枯萎的曼珠沙华骤然开放! 家主殿周围设下的结界也散发出莹莹波光! 长鱼恒浑身染血,听到心腹跑来禀报妻子已经过世,并告知了恒邑发生的异象时,他整个人愣在原地。 这是……家主降生!! 长鱼恒的眼里划过悲伤,也震撼至极。 他的孩子,竟是家主…… 常戚没给长鱼家族考虑的时间,号令一队人马继续厮杀。 长鱼恒再也顾不得其他,更加没有时间在这里悲伤,只能把失去妻子的痛苦化作一股悲愤的力量,拼死一战! …… 长鱼画扇替断了气的妇人盖好被子。 谢玄从产婆的手里接过孩子,暗暗记下孩子出生的时辰,他盯着婴孩脖颈周围的红色纹路时,抱着孩子走到长鱼画扇身边:“画扇姐姐,是个女孩儿,还是你们长鱼家族的家主!” 长鱼画扇瞧了一眼襁褓中的婴孩,悲伤过后,她迅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个孩子不能留。” 想到已经无力回天的局面,长鱼画扇心里很清楚,长鱼恒就算拼死一战也只能勉强再撑几个时辰。 下一刻,长鱼画扇绕过谢玄,拔剑对准产婆的咽喉! 她的眼眶之中,充斥血丝! 产婆吓得跪倒在地! 长鱼画扇持剑割破产婆的脖子,望着鲜血留下,染红产婆的衣襟,道:“我知道恒邑还有很多出生的孩子,我给你三个时辰,想办法弄一个死婴过来!” 第1555章 画扇篇(二) 第1555章 画扇篇(二) 产婆吓得冷汗直掉:“姑娘……这么短的时间……我去哪里找人啊?” 长鱼画扇没时间跟她商量,对一旁的丛源下了命令:“你先跟产婆抱着孩子离开,安排人抱着孩子逃出恒域。 三个时辰内,产婆要是没办法弄一个死婴回来,那么,你就杀了她!” 丛源:“是!” 产婆:“……” 长鱼画扇持剑而立,走出屋内,望向夜空。 三个时辰。 以兄长的本事,定然是能够拖延到的。 她在赌。 万一产婆没能找到死婴作为替代,那么,丛源就会遵从她的命令杀了产婆,她再想办法捏造别的理由蒙骗常戚。 可万一产婆能找到死婴,将其交给常戚,那么,这个孩子便能躲过此次的劫难。 这一回,长鱼家族完了。 那个孩子,是长鱼家族散布在外的唯一希望。 谢玄站在她身边,年仅六岁的他未曾见过这样冷血又可怕的长鱼画扇,他觉得陌生,但没有在这个时候远离她,只道:“姐姐,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长鱼画扇握剑的手指在颤抖,想到屋里死去的嫂嫂,以及拼杀的兄长,眼眶含泪,道:“等。” 谢玄:“我们会死吗?” 长鱼画扇:“你是谢家的人,趁此机会,赶紧回谢家,他们自会保护你。” 谢玄:“可你怎么办?” 长鱼画扇冷静地开始分析:“常戚恨我父亲将他变成废人,而他的主要目的,是要杀了长鱼家族的人。 可若长鱼家族的人死绝了,按照曾经的例子,最终常戚的族人也会难逃天谴,个个不得好死。 所以,长鱼家族今晚,除了我那个会被送出恒域的小侄女可能存活外,还会有一人存活!” 谢玄:“会是你吗?” 长鱼画扇:“如果最终剩下的是我跟兄长,那么,我死,兄长活。” 谢玄眼泪直掉:“我不要画扇姐姐死……” 沉默了会儿,长鱼画扇面露悲恸之色,近乎绝望地开口:“但……兄长没有活下去的希望。” 长鱼恒是备受瞩目的继承人,常戚不可能放过他的。 因此,最终能够活下来的人,必须要是无权无势,并且不会威胁到常戚,还愿意乖乖听话的人。 若她是常戚,为了躲避常家一族被惩罚的下场,肯定会选择让长鱼家族里面最没有用的人存活下来。 而家族中男子存活的可能性相对来说会很低。 因为,站在常戚的角度,长鱼家族的女子才是最好掌控,也对他最没有威胁的。 谢玄走过去,拉住长鱼画扇的衣袖。 见她已然下定决心,身后有两名修士在她的示意下自动站在他的身后,便知他跟她注定要面临分别:“以后……我们还能见面吗?” 长鱼画扇:“如果我活下来了,我会想办法通知你的。” 谢玄:“那我在谢家等着。” 随着长鱼画扇一挥手,两名修士便护着谢玄逃了。 三个时辰后。 产婆抱来了一个死婴。 那产婆一见到长鱼画扇,就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她心知摊上了大事,立即求饶:“姑娘,我求你放过我吧!” 第1556章 画扇篇(三) 第1556章 画扇篇(三) 长鱼画扇没管产婆的求饶,只面无表情地抱着怀里没了气息的婴孩。 感受着婴孩身上冷冰冰的气息,注意到死婴是刚出生没多久就咽了气,身上还有残留的血迹没有被清理干净时,她红润的唇角一勾。 看来,长鱼家族的情况还不算太惨。 至少,还能在这一场绝境里面活两个人。 丛源走到她身边,低声禀报:“姑娘,事情发生得太急,我没办法找到家族的死士护送小家主出恒域,只找了一个才被竞选为家族修士的人。 另外,我还联系了一队人马,只需你命令一下,我便能让他们攻进来。” 长鱼画扇:“没用的。” 常戚带来的人不计其数,实力不容小觑,不是多出一队人马就能拯救家族剩下人的命的。 丛源:“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长鱼画扇:“这时候,多一个人,就会多添一缕冤魂。” 很快,院子被常家的人包围。 常戚知道孩子降生后,将剩下长鱼家族的人都控制了起来,然后带人赶到院落。 看到长鱼画扇抱着的死婴时,他望向跪在地上的产婆,问:“刚刚所生的,便是这个孩子?” 产婆害怕极了,她想说实话,可一想到长鱼画扇抬手就能杀人的架势,只能扯谎:“是……” 常戚打量着年仅十三的长鱼画扇,这时的他,压根不会想到她小小年纪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一切安排好,也没有把眼前的少女放在眼里。 下一刻,常戚抢过她抱着的死婴,眼神划过狠辣之色,在产婆和其他人的惊呼声中,将死婴往地上重重一扔! 死婴本就没了气息,这一摔下去,便是血肉模糊。 产婆一晚上连连受到惊吓,心情大起大落,此时亲眼看到这一幕时,吓得心脏一停,双眼一番,晕了过去! 长鱼画扇看了一眼晕倒的产婆。 这位产婆的命,即便她不杀,常戚也会将其杀了。 院落一事结束后,长鱼画扇被带到了一处宽敞的厅堂里。 这里面待着的人,都是长鱼家族的几百名子弟。 他们面露惶恐,个个浑身是血,年轻的女眷们害怕得互相抱在一起,压抑着哭声,身子一抽一抽的。 有的子弟则跪在地上不断地求饶。 而在这些人里,长鱼恒冷静异常,就那样铁骨铮铮地站在前面一排,他身受重伤,衣袍上全是刺鼻的鲜血。 在刚才的厮杀中,长鱼恒的一只手被废了,他忍着痛,垂在身侧抬都抬不起来。 鲜血,滴落在地。 长鱼画扇一见到他,便快步过去,与起站在一处:“兄长……” 长鱼恒:“你嫂嫂……” 长鱼画扇:“……” 长鱼恒:“那孩子……” 四周全是常戚安排的人,哪怕是面对她最敬重的兄长长鱼恒,她也没有吐露实情:“……死了。” 长鱼恒大受打击,身形踉跄,还是长鱼画扇将他搀扶住。 长鱼渥跪在常戚面前,他便是代家主,也是他将常戚变成了废人。 看到一地死人,长鱼渥跪着爬行过去:“常戚,你放了我吧,当年的事是我错了,我求你放我一马!” 常戚坐在椅子上,正喝着茶。 听到耳边的求饶声时,他望了一眼被控制起来的长鱼家族子弟,一脚将跪在面前的长鱼渥踢开,将滚烫的茶水全泼到了长鱼渥身上。 长鱼渥被烫得惊叫:“啊……” 常戚丢远给他一把剑,欣赏着长鱼渥的狼狈。 他的笑容在黑夜里添了几分诡异,说出的话,阴森森的,让人升起一股股寒意:“今晚,这里的人只能活一个。” 第1557章 画扇篇(四) 第1557章 画扇篇(四) 哐当—— 在常戚的示意下,站在周围的修士将剑往地上一扔。 常戚没有明说这些人谁能够活下去,意思十分明显,这是想让他们自相残杀。 谁能够杀到最后,留下命来,那么,这个人就能拥有活下去的权力。 在解读出常戚的心思后,原本跪在地上求饶的长鱼家族子弟噤声。 他们眼底的害怕,逐渐转换为坚决和杀意。 之后,他们先后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剑。 女眷们在这场厮杀中是实力最弱的,大部分都没什么反抗能力,杀起来易如反掌。 哀嚎响起! 鲜血四溅! 一会儿功夫,在场女眷除了长鱼画扇之外,其他的全部倒在血泊中。 那些女眷甚至到死都没想到,亲手对自己生出杀意的人,不是别人,而是相伴多年的枕边人。 长鱼恒身受重伤,没了反抗的能力,但还是用另一只还能动的手持剑将长鱼画扇护在身后。 看着同族子弟互相残杀的一幕,他的眼底浮现绝望之色。 当他悲痛到极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连一滴泪都流不出来。 长鱼渥吓得趴在地上。 这些都是他们家族的子弟,还有不少是长鱼渥后院之中的人,其中,他的子女加起来也有二三十人。 看着他们捡起地上的剑刺向对方的心脏,看着他们一个个倒在血泊里,用求助的眼神望向自己时,长鱼渥哀号几声,双手捂住脑袋,闭上眼不忍再看。 孩子…… 这些都是他的孩子…… 常戚的笑声传遍厅堂,盖过了在场所有人的惨叫。 长鱼画扇的心情也从最初的震撼,转换为平静。 她被长鱼恒保护得很好。 可是那些人在意识到杀了长鱼恒或者杀了长鱼渥能取悦常戚时,便朝他跟长鱼渥涌去! 长鱼渥怎么说也是修行之人,对付一群小辈还是不在话下的,他持剑杀了一个又一个,悲伤的情绪戛然而止。 他的耳边,全是他人的惨叫声。 到后来,他杀红了眼,失去了理智。 长鱼恒被刺了好几剑。 看到这里时,长鱼画扇忽然笑了两声,滚烫的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瞧着一张张熟悉鲜活的脸变成了一具具尸体,以及同族相残的画面,她的眼里浮现一丝悲怆。 十三岁的她,在今晚遭遇了翻天彻底的变故。 以前的她,活在兄长跟嫂嫂的庇护下。 可是现在的她,失去了他们的庇护,失去了温柔的嫂嫂,也失去了家族里的兄弟姐妹。 在看到一个个的人不要命地冲向长鱼恒,意图夺取长鱼恒的性命时,她眼神一狠,捡起剑,稳准狠地刺穿对方的心脏! 鲜血飞溅在她脸上的时候,触感是热的,湿的,之后,又迅速冷却。 正如她的心一样。 凉了。 也死了。 长鱼恒感受到鲜血洒落在身上的时候,目光轻颤,他扭过头,看向身侧的长鱼画扇,震撼不已:“画扇……” 长鱼画扇不语,眼睛也不眨地拔出剑。 她冷眼看着一具尸体倒在地上。 等杀人的害怕感和不适消失后,她对上长鱼恒担忧而震惊的眼眸,语速缓慢又平静:“没有谁能在我眼前夺走兄长的命!” 疼爱她的嫂嫂死在了她的眼前…… 接下来,她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长鱼恒死在自己面前,也不允许谁来动他! 第1558章 画扇篇(五) 第1558章 画扇篇(五) 厅堂里,灯火明亮。 空气里弥漫的血腥气令人反胃。 为了活命,这些人像是疯魔了一样,用尽最后一口气也要弄死对方。 一剑杀不死,那就两剑、三剑……甚至到最后,他们都不清楚自己到底动了多少次手。 长鱼画扇与长鱼恒在这场厮杀里互相保护对方。 长鱼渥杀人更是毫不手软。 黎明时分。 一缕白光照进厅堂内。 此刻,活着的还剩下四人。 长鱼渥、长鱼恒、长鱼画扇,剩下一人,便是长鱼渥平时最疼爱的一个孩子,也只有九岁。 常戚好整以暇地欣赏着眼前的惨状,纵然肠穿肚烂,什么恶心的死法都展现在眼前,他也能面色不改地继续欣赏下去。 并且,他的目光始终落在不断杀人的长鱼渥身上。 那孩子被捅穿心脏的时候,手紧紧抓着长鱼渥,不敢置信道:“父亲……” 长鱼渥早已杀红了眼,没了理智,当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谁之后,他慌张地松开剑柄,往后一退,跌坐在地! 啪、啪、啪! 常戚在鼓掌。 见只剩下三人时,他笑着道:“代家主,别停手啊,你如果想要活下去,那就顺便把长鱼恒跟长鱼画扇也解决了。 只有他们死了,你才能活。” 长鱼渥颤抖着手,脸颊染着血,望向长鱼恒,辩解道:“孩子……为父不是有意的……为父不想杀人的……不想的……” 长鱼画扇握剑的手指收紧:“……” 杀念已动! 今日,长鱼家的人只能活一个。 所以,她会死,长鱼渥也会死! 若让常戚决断,死的肯定会是长鱼渥跟长鱼恒。 因此,长鱼画扇决定先下手为强! 等她跟长鱼渥都死了,长鱼家族就只剩下了长鱼恒。 到那时,就算常戚再不高兴,也会畏惧族人不得好死的下场,让长鱼恒活下去。 常戚意外地望向活到了现在的长鱼画扇,眼含赞赏。 长鱼家的子女太多,长鱼画扇平时也不受重视,这也导致常戚压根没注意到她。 没想到啊。 长鱼家族竟然还有这样的狠角色。 常戚来了几分兴趣。 他想看看,这三人中究竟谁能活下来。 就在长鱼画扇想要动手的时候,长鱼恒察觉到她的意图,一把拉住她:“画扇,他就算再德行有亏,可说到底,他始终是我们的父亲。” 长鱼画扇的语调平静极了,冷血到令人害怕:“他死,我死,你才能活。” 就在他们两兄妹争执的时候,一直跌坐在地的长鱼渥杀心顿起,捡起地上的剑刺向长鱼恒—— 长鱼画扇瞪大眼睛! 兄长…… 滚烫的鲜血洒在她的脸上,打湿了她卷翘的睫毛,像是红色的泪珠一样挂在睫毛之上。 长鱼画扇呆住了。 她朝后看去,就见一把剑穿透了长鱼恒的胸膛! 长鱼恒却早有所料,并不意外。 时间,静止。 长鱼画扇眼里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红色的,漫天的红,艳丽诡异,绝望灰暗。 鲜血,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流淌。 长鱼恒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望着呆住的她,将她往怀里一拉,抱住她,在她耳畔道:“你母亲为救我而死,她临死前嘱托我,一定要照顾好你。 所以,任何时候,只要我在,我都会护着你。 画扇,你记着,以后就算再难,也要活下去。” 第1559章 画扇篇(六) 第1559章 画扇篇(六) 她想,她会活下去的。 眼下长鱼恒一死,剩下的便是长鱼渥跟她。 她很清楚,常戚肯定是想长鱼渥死的。 所以,长鱼画扇的存活率绝对高于长鱼渥。 事已至此,长鱼渥还在自欺欺人,觉得只要杀了所有人他就能活下去。 感觉到长鱼恒的身体正在一点点脱力下坠的时候,长鱼画扇眼里一慌,她紧紧地抱住长鱼恒。 趁着他尚还清醒,也残存着一口气的时候,长鱼画扇凑到他的耳边,低声同他保证道:“兄长放心,我会好好活着,以后,我还会把小侄女接回家。” 长鱼恒闻言,笑着闭上了眼。 长鱼画扇抱着逐渐凉透的长鱼恒坐在地上。 长鱼渥反应过来后,持剑对准长鱼画扇的咽喉,道:“都死了,你也会死。 画扇啊,你也别怨恨我,我也是没有办法了。 常戚刚刚说了,只有你们都死了,我才能活。” 他是代家主。 只要他活着,长鱼家就还有卷土重来的希望。 孩子全死完了没关系,反正他还年轻,他还可以找别的女人继续生,为家族延续血脉。 长鱼画扇不闪不避,她站起身,抬手握住锋利的剑身。 掌心被割破后,鲜血流出,打湿了她的衣袖。 对上长鱼渥的眼神,她自信一笑,道:“不,你错了,我们之间,死的只会是你。” 长鱼渥:“你在做梦?” 长鱼画扇仰头大笑。 而她的笑声里,布满了绝望和凄凉,也充斥着讽刺。 自此以后,曾经那个还尚有两三分天真需要被兄长保护的长鱼画扇就彻底死了。 这世间,不会再有令她心软之人,也不会再有谁会像她兄长和嫂嫂那般疼她护她。 长鱼渥望向坐在一旁的常戚,手中的剑掉落在地,他爬着跪在常戚面前,急急道:“常戚,你刚刚说了,我们所有人只能活一个。 长鱼画扇一介女流,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所以,最终活下来的人只会是我……你要说话算话!” 常戚一脚将他踹开,抬手一指,便有两名修士将长鱼渥按住:“我是说了,你们长鱼家今晚在这里的人只能活一个,可我没说,我会说话算话。” 他隐忍多年,布局精妙,为的就是杀了长鱼渥,报了当年被废的仇。 因此,他怎么可能让人活着呢? 长鱼画扇蹲下身,捡起那把沾染了长鱼恒鲜血的剑,缓缓地,缓缓地走到长鱼渥的身侧。 出乎意料的是,她没有感激常戚的不杀之恩,而是忽然抬脚,发狠地将跪在地上的长鱼渥踢倒在地! 在长鱼渥来不及做出反应时,她便抢先下手! “啊……” 是长鱼恒的惨叫声。 也是他临死前所发出的最后一声。 鲜血飞溅在脸上的那一刻,长鱼画扇闭上眼睛。 那些血啊,打湿了她白嫩的肌肤和鬓角散落下来的几缕碎发。 再睁眼时,她的情绪是麻木的。 直到长鱼恒咽了气,没了动静,长鱼画扇才将剑从长鱼恒的身体里拔出,随手扔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声响。 长鱼画扇慢悠悠地抬手,举止优雅地擦掉脸颊的血,睨了一眼指尖的红色。 十三岁的少女,面容尚还稚嫩,眉目间却添了一分艳丽的风情。 对上常戚惊讶的神情时,她冷静异常,也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地扯了扯唇角:“今晚的这场戏,您觉得可还精彩?” 第1560章 画扇篇(七) 第1560章 画扇篇(七) 常戚望着长鱼渥死不瞑目的模样,诧异地看向冷静到让人头皮发麻的长鱼画扇。 这小姑娘…… 年纪轻轻的,竟心狠至此! 在杀了人后,她甚至还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调整好情绪。 愣住的,除了常戚,还有在场所有人。 常戚拍了拍掌,显然是很满意长鱼画扇的所作所为,想到长鱼家族再也无法踩在自己头上,便觉解气:“姑娘好本事,好魄力!既然你活下来了,那么,我也会让你衣食无忧地活着,并让你享尽荣华富贵。” 长鱼画扇嘴角的弧度扩大:“多谢,我也在此跟你保证,以后我会很听话的,更不会愚蠢地插手长鱼家族的事,也会配合你压住家族分布在各处的势力,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常戚满眼赞赏:“你可比这一地的死人有趣多了。” 长鱼画扇:“多谢夸奖。” 她在回答常戚的话时,嘴角始终是上扬的,余光却扫了一眼地上躺着的长鱼渥。 她说过的。 她不会眼睁睁看着长鱼恒死在自己面前,也不允许谁来害他。 害兄长的人,都得死! 长鱼渥会死…… 常戚也会死! 此事结束后,长鱼家族就此没落,明面上的一切权力都交给了常戚打理。 而画扇的名字也在一夕间传开。 常戚甚至还派人把当晚的精彩程度描述出来,让恒邑的说书先生编成故事,讲述给所有百姓听。 很快,长鱼画扇也成了被所有人谩骂的对象。 渐渐地,连恒域其他家族也都知道长鱼画扇弑父一事。 长鱼画扇很聪明,也很识趣,她知道目前大势已去,所以,她没有在任何事情上反抗过常戚的安排。 她甚至还选择了一处偏离长鱼家族的宅院,以此来证明自己的乖顺。 当然,也有人说长鱼画扇能做出弑父这等丧尽天良的举动,他日也会以更加残忍的方式对付常戚。 可这一猜测,很快得到了答案。 因为,长鱼画扇不但没有暗中对付过常戚,就连对待常家的人也非常客气。 不但如此,她还把常戚身边的下人和家奴当成是座上宾,费心讨好常家的每一个人。 与此同时,谩骂长鱼画扇的人也越来越多,就连长鱼家族其他残存的旁支势力也反对长鱼画扇,并三番四次地对长鱼画扇动手。 一日,长鱼画扇乘坐轿子出游。 在街边看到一个变脸艺人的时候,她命下人停下。 她让人把轿子停在道路中央,将其他人的去路堵死,抬步出了轿子,打量着正在表演变脸的一名少女。 少女的年纪跟她相仿,身形也像。 若是换上她的衣服,跟她梳同样的发髻,从背影上看,完全就是第二个长鱼画扇。 周围的百姓看到是她,便指指点点。 “这就是长鱼画扇啊。” “就是她!” “小小年纪,手段狠辣!” “残杀同族,亲手弑父,还打压族人!” “听说她为了在常家人面前存活,甘心当一只摇尾乞怜的狗,还跟常家的不少子弟不清不楚。” “不知羞耻!” “蛇蝎心肠!” “……” 第1561章 画扇篇(八) 第1561章 画扇篇(八) 丛源听着周围一句比一句难听的话,关切地望向正专心看表演的长鱼画扇。 姑娘并非这些人嘴里说得那般不堪。 她有她的考虑。 她有她的立场。 尽管如今的丛源还不理解长鱼画扇的所作所为,也不懂为何她明明活得那么艰难却不发一言,甚至还能笑脸迎人。 但他曾见过她年少时的稚嫩与慌乱,也见过她被兄嫂护着的那两三分罕见的天真,知晓她的本性并非如此。 他是长鱼家的护卫。 是长鱼恒安排在她身边的人。 他此生的使命,就是追随她。 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丛源都会用自己的命去守护这个看似柔弱实则内心强大的少女。 长鱼画扇不是没有听清楚周围人的骂声,可她不在意,只笑盈盈地看表演。 表演结束后,她命人打赏给卖艺的一群人,又指了指那与她年纪相仿身形极像的少女:“这些钱,是用来买下她的。” 卖艺的老板笑呵呵地接过银两,连声道谢,把那名表演的少女推倒长鱼画扇面前,拧了少女胳膊一把:“快谢谢姑娘!” 长鱼画扇有留意到,那名少女在推搡时衣袖被风吹起露出的肌肤一片淤青,有些还是这几日新添的伤痕,都未结痂,并在刚刚的表演中裂开,渗出了血。 她问:“你叫什么?” 少女跪下,匍匐在地,不敢看她那双冷漠到没有情绪的眼睛,并本能地生出一股害怕。 若非眼前的人美得让人惊艳,还是会动的,会说话的,她都以为对方是没有气息的:“指柔。” 长鱼画扇转身上轿:“以后,便跟着我吧。” 指柔起身:“是。” 轿子离去。 人群中,免不了又是一番对长鱼画扇的议论。 而隐匿在人群里面的,还有不少常家的人,正监视着长鱼画扇的一举一动。 长鱼画扇坐在轿子里,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行动被人盯着。 她也不气。 从她活下来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清楚,依照常戚多疑的性格,哪怕她是个在长鱼家族无权无势没什么地位的人,常戚也不会对她放心。 回想起一具具倒在眼前的尸体,回想起长鱼恒临死前的话,长鱼画扇张开五指,嘴角勾起狠厉的弧度。 这只手,杀过长鱼渥,也杀过不少人。 但她不后悔! 从今而后,她将不会再有任何软肋,将会跟常戚斡旋到底! 有错,她认; 有过,她担; 有罚,她受。 纵然是罪孽缠身,背负骂名,纵然最后她落得不得好死的下场,她也无惧,无畏! 就这样,她在常戚的眼皮子底下苟且偷生的活到了二十二岁。 这一年,她那流落在外的小侄女也不过九岁。 也是这一年,谢玄以男宠的身份留在了长鱼画扇身边,看着她如何与常家的人周旋。 还是这一年,她得知了一个噩耗。 谢玄乃谢家的人,而谢家乃是恒域八大家之一,自古以来便擅长占卜之术。 当年,谢玄记下那孩子的出生时辰,在精通占卜之术后,依靠着这一本事在谢家立足。 同时,他也依靠这一本事推测出长鱼画扇小侄女的死期。 第1562章 画扇篇(九) 第1562章 画扇篇(九) 这一卦,令谢玄遭到反噬,昏迷两日。 长鱼画扇闻讯赶来,让大夫替谢玄查看了一下身体情况。 谢玄比她小上几岁,因此,这时候的谢玄也就十五六岁。 他身形单薄,瘦瘦弱弱的,再加上遭到反噬以后身体承受了一定程度的重创,也令谢玄的脸色看起来极差。 长鱼画扇端过汤药,坐在床榻边喂他:“怎么会突然想到卜卦? 还遭到了如此严重的反噬?” 反噬的程度越大,说明谢玄这一卦越不同寻常。 原本谢家的人就注定命短,谢玄这么一折腾,便折损了好几年的寿命。 谢玄从小各种汤药缠身,故而,他极度不喜欢喝药。 可因为让他喝药的人是长鱼画扇,他愣是一句拒绝的话没说。 在长鱼画扇的目光下,谢玄将汤药端过,一饮而尽,然后又急忙往嘴里塞了好几颗蜜饯,缓解唇齿间的苦涩。 待舒服了些,谢玄神色凝重,道:“画扇姐姐,我算出来,你的小侄女此生杀孽太重,将会死在十四岁那年。” 长鱼画扇的脸上总算出现了一丝表情,镇定下来后,她道:“我会救她!” 谢玄面色凝重:“天意不可违。” 长鱼画扇扯起嘴角:“你知道的,我不信这一套。” 谢玄劝道:“注定的命数,不能更改。” 长鱼画扇:“……” 她深知谢家人的本事,也深知此时的自己势单力薄,根本没有办法逃离常戚的监视成功离开恒域。 得知最终的结局会是什么以后,长鱼画扇还是不甘心。 她不愿认命。 她所图谋的,都是为了长鱼家,为了有朝一日能顺利把这位‘死去的’的小家主给接回来,再将常戚扳倒。 然而如今,谢玄却告诉她,她所做的一切都将白费? 她不接受这个结果! 在沉默半晌后,长鱼画扇联想到了贺兰家。 霎时,她的眼睛里流露出奇异的光彩,也抓住了她跟长鱼家族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问:“如果我的侄女注定要死,注定结局无力改变,那,我若是找到贺兰家族的子弟,让他们使用重生之法呢? 这样的话,她是不是就能重生?” 谢玄被她的想法吓到,还想劝说,也想让她放弃家族,选择一条更轻松的路:“姐姐,你读书万卷,那你必然清楚,人若逆天而为,终将付出代价!” 长鱼画扇:“你觉得我在乎吗?” 谢玄:“姐姐……” 长鱼画扇:“天意? 代价? 报应? 这些东西,我统统都不在意。 从家族事变,从兄长嫂嫂死在我眼前,从我弑父开始,我就做好了万劫不复的准备!” 谢玄:“好,就算姐姐执意逆天而为,那贺兰家的人会愿意吗?” 长鱼画扇只要抓到了一丝能够扭转局势的希望,就绝不可能放弃。 她知道谢玄是关心她,便替他盖好散落至腰腹的被子,道:“小谢玄啊,你知道的,姐姐走投无路了。 至于贺兰家的人愿不愿意答应,我的计划能不能成功,都不是你需要考虑的事。 这些,都是我要去做的。 而你要做的,就是养好伤。” 谢玄:“……” 长鱼画扇还是坚持了她的计划。 在调查完贺兰家族以后,她知晓恒域八大家互不干预的规矩,也清楚想要接近贺兰家族的人不容易。 在这件事情上反复失败了多次以后,她把目标锁定在了远离恒域的医仙谷。 第1563章 画扇篇(十) 第1563章 画扇篇(十) 在离开恒邑前,长鱼画扇安排好了一切。 并且,她所做的每件事情都是带有目的性的。 就像她当初买下指柔。 指柔擅长表演变脸之术,长鱼画扇将人买来后,就专门让指柔学习易容一道。 为了与常家的人周旋,方便行事,长鱼画扇便让指柔找与自己年龄身形相似的女子,并且训练出了个好几个冒牌的自己。 可假的终究是假的。 旁人在远距离的情况下,或许看不出来那些冒牌与她的差别,但跟她亲近的人却能迅速从神态找到破绽。 因此,长鱼画扇在临走前还花心思制造了一场纠纷和事故,并对外宣称自己身受重伤,需要静养两个月。 两个月。 这是长鱼画扇所能争取到的时间。 她走的那一日,谢玄拉着她的衣袖,满脸不舍。 可他很清楚,他不能陪着她一起走。 因为恒邑需要他,长鱼画扇也需要他留在恒邑帮她打掩护,瞒过常戚的人。 最后,谢玄心里所有的不舍也只化作一句:“姐姐保重。” 长鱼画扇不施粉黛,着布裙荆钗也难言容色,她摸了摸彼时尚还稚嫩的谢玄,安抚道:“放心吧,你画扇姐姐我诡计多端,心狠手辣,又惜命的很,我这样的人,一定能够好好活着继续祸害世人的。” 谢玄被她逗得勾起嘴角,担忧也少了几分:“嗯。” 为了不惊动常戚的人,长鱼画扇持着可破除恒域结界的玉牌悄悄走了。 医仙谷山脚下的一处小镇。 名为卜宁镇。 这里的百姓一直过得十分清静,每日早起务农,忙碌度日。 两个月前,这个镇上的一处村子出现了瘟疫,村子里的不少百姓被感染。 为了活命,大家纷纷拿出积蓄想办法到处去请大夫,可大夫在看过情况后,也都束手无策。 于是,便有村民想到了远离世俗的医仙谷。 恰好,贺兰宜章救了一个村民,得知了村子里的情况,便收拾包袱,与村民一道赶往村子里。 村民们感激他的恩情,特地为他建了一间木屋,以便他居住。 贺兰宜章医术精妙,抵达村庄后,迅速控制住了瘟疫蔓延的速度,并且把所有感染瘟疫的百姓聚集在一起,让他们跟没有感染的百姓分开住,再根据村民被感染的轻重情况下药。 长鱼画扇找到村庄时,瘟疫已经得到了很好的控制,贺兰宜章的名头也在卜宁镇传开。 她扮作农女,找到了贺兰宜章的住处,隐藏在山林处打量着他。 青年很高,瞧着清瘦,露出的一截胳膊却线条流畅,极为有力,生得倒也俊逸出尘,气度斐然。 在木屋前,有不少等着拿药的百姓。 长鱼画扇一手搭在身旁的翠竹上,借着周围的翠竹遮挡住身形。 她还注意到,有一名模样极不错的女子守在贺兰宜章身边,机灵地帮他打下手。 贺兰宜章端坐在凳子上,执笔写下药方,交给那名女子给村民抓药。 等村民们拿了药离开,贺兰宜章让那名女子也离开,之后便拿了一些采药的工具,背着背篓上山。 长鱼画扇尾随其后。 见贺兰宜章采集的草药越来越多,她则在想,怎么把人抓回恒域。 等到了山顶,她的手落在随身携带的匕首上。 对方看着就是个治病救人的大夫,也不像是修行者,多半是没有反抗能力的。 她想,她一个战五渣,应该能对付。 贺兰宜章采完药,坐在一块石头上休息,他擦了擦汗,道:“姑娘先是在我的住处盯了大半个时辰,之后又跟了我一路,如今,你还不准备出来同我见上一面吗?” 第1564章 画扇篇(十一) 第1564章 画扇篇(十一) 长鱼画扇神色微变。 被发现了? 也好。 老躲躲藏藏的也不是回事儿。 于是,她一步步走向贺兰宜章,悄无声息地拔出藏在身上的匕首,在贺兰宜章还未起身的时候便用匕首抵住他的咽喉,并道:“跟我走。” 贺兰宜章坐着不动,望向她,眼里掀起的波澜一闪而过:“姑娘是不是老对身边的人发号施令?” 长鱼画扇直接伸手去拉他,懒得同他废话。 贺兰宜章的脸上浮现无奈之色,他能感觉到对方修为不高。 这可能也跟对方的天赋有关。 趁着长鱼画扇拉扯他的时候,他抓住机会,反扣住长鱼画扇的胳膊,夺了她握在手里的匕首。 长鱼画扇:“……” 失策了。 原来此人不但精通医术,实力还比她强。 这就有点棘手了。 长鱼画扇出来的时候没带多少人,眼下唯一能用的,就只有那么几个,还被她暂时安插在村庄里。 捕捉到她眼底变换的神色,贺兰宜章不动声色地打量着。 在摸清楚了长鱼画扇的修为在什么水平以后,不知怎的,他的心情忽然就好了:“姑娘虽然天赋有限,但是根骨不错。 可惜你的杂念太多,又不肯下苦工,所以,以你目前的实力,还没办法带走我。” 这算是比较客气的说法了。 就长鱼画扇这样的实力,再修行个几十年,都不是他的对手。 长鱼画扇挣脱开他的控制,与他拉开距离,并接住贺兰宜章扔过来的匕首。 她也不废话,直接追上去,一个闪身,挡住他的去路。 “我家中有人病重,看了许多大夫都没起色。 路过此地时,听闻贺兰大夫年纪虽轻,却医术精湛。 我跟着你,是因为想要请你跟我走一趟。” “我答应你,只要你肯跟我走,我将会许你金银珠宝无数,以作报酬。” 她若想逆天而行,便只能依靠贺兰家的人。 而贺兰宜章出现的时机也刚刚好。 若贺兰宜章还在医仙谷,她想要接近他还需要花费一番工夫。 但贺兰宜章如今在这个村庄里,身边又没有保护他的人,正好给了她动手的机会。 长鱼画扇也清楚,复活她那小侄女的代价,是牺牲贺兰宜章的命。 但她不会心慈手软。 而且,她还可以在别的方面尽可能的补偿他。 贺兰宜章不信这套说辞。 若事情真像她说的简单,她也不会用如此不客气的方式来请他:“姑娘,我医术有限,无法帮你,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长鱼画扇挡着不动,继续同他谈条件:“若你觉得金银珠宝不够,我还能赠你美人无数。 我承诺你,只要你跟我走,不管你看上了谁,我都会帮你弄到手!” 金银珠宝,美色权力,都是世间不少人的追求,她同时跟贺兰宜章提出,为的就是双管齐下,达到将人拐跑的目的。 先把人弄到手,之后的一切,她再徐徐图之。 当然,这种跟人谈判的手段,长鱼画扇屡试不爽。 按照平常的情况来说,一般人听到这样的条件时都会动心,只要她再多费点唇舌,便能将人成功拐走。 第1565章 画扇篇(十二) 第1565章 画扇篇(十二) 长鱼画扇等着他的回答。 然而,贺兰宜章想了一会儿,没有被她开出的条件诱惑,反而冷静得让长鱼画扇有些烦躁:“姑娘,你提的条件越好,说明你要我做的事情越不容易。 我这人吧,没什么大志向,也没有牺牲自己成全他人的美好品德。 所以,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另请高明。” 他说罢,绕过长鱼画扇往前走。 长鱼画扇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看来,不好说服。 不要金银珠宝,也不要美人,如果这些世人所追求的东西都无法打动他,那么,她得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究竟开出什么样的条件才能令他上钩。 前方的贺兰宜章走了一段路后,忽然停下。 他望向一身布裙荆钗的长鱼画扇,只觉得那身朴素的衣裙与她富丽风情的容色全然不符,并能一眼看穿她的身份必然尊贵。 且对方眼里的执着太过明显。 这让贺兰宜章意识到,这不是一个容易打发的女子。 他怕是遇到了一个难以解决的麻烦。 长鱼画扇迎上他的目光,还以为他停下是改变了主意,接受了她的条件,便道:“贺兰大夫,我的条件随时都愿意兑现,你如果考虑好了,随时都可以找我,我们即刻动身。” 贺兰宜章唇角扯起一点弧度:“姑娘第一次见我,便能对我开出这般诱人的条件。 我觉得,以你的精明,不去做人贩子有点可惜。” 长鱼画扇:“……” 虽然有点气。 但对方说的也没错。 她确实挺适合当人贩子的。 也确实依靠着这狡猾的脑子和流畅的口才拐骗了不少人为她效力。 其中,就包括常家的人。 看着人越走越远,长鱼画扇没能达到目的,自然是不甘心的。 她倒是想要跟上去继续纠缠,但是一想到自己跟对方的实力差距悬殊,她又涌出一股深深的无奈来。 不行。 不能冲动。 贺兰宜章的修为甩她几条街,若是动粗的话……她毫无胜算。 不能动粗,就得改变策略。 第一步,她得先想办法找到他的弱点。 可他的弱点是什么呢? 长鱼画扇站在原地,将匕首藏好,垂眸深思。 在没能说服贺兰宜章,找到他的弱点之前,她必须要找到跟他相处的机会。 然而,初次见面她表现得太着急了,也轻视了对方的实力,导致贺兰宜章已经对她生出防范之心。 她如果想要再次接近贺兰宜章,直接登门赖着他,怕是会被他打出木屋。 思索一番后,长鱼画扇走到一处斜坡站立。 她先是打量了一番斜坡的高度和斜坡之上的藤蔓和尖锐的石头,下定决心后,她一脚踩空,从高处滚落。 …… 贺兰宜章将采来的草药分类晒在簸箕里后,又给几名村民查看了一下身体情况,转身帮村民抓药。 忽然,他的脑海里闪现长鱼画扇那双冷漠执着的眼来。 看得出来,对方是个目的性很强的姑娘。 也诡计多端。 村民们等了半天,见贺兰宜章失神,还以为他是身体不舒服,关切地问道:“贺兰大夫,你怎么了?” 第1566章 画扇篇(十三) 第1566章 画扇篇(十三) 村民的声音,将贺兰宜章唤回神,他甩开脑海里的那张脸,看了一眼已经抓过的药材,又把剩下的草药抓了一起装好,交给村民:“这是您的药。” 村民接过,留下了一串铜钱。 “贺兰大夫真是医术高明啊。” “是啊。” “要不是贺兰大夫来帮我们控制住了瘟疫蔓延,我们早就死了。” “……” 诸如此类的话,贺兰宜章每天都会听到,便也没做回应,只埋头继续替另外一名村妇抓药。 那村妇因为病况面黄肌瘦的,她接过药的时候,笑着问:“贺兰大夫,你成婚没有?” 贺兰宜章:“未曾。” 那村妇眼睛一亮:“那你可曾订过亲?” 贺兰宜章:“不曾。” 村妇抱着药,她显然是受人所托问这些问题的,并看了一眼站在贺兰宜章身边帮忙的幼莲,笑容里透着几分暧昧:“我看贺兰大夫俊朗非凡,幼莲在我们村里也是极俊俏的,两人正合适。 而且,她这些日子一直在帮贺兰大夫照顾村民,说明是个心地善良的。 若是我们这些人有福气,指不定过段时日还能吃到你们的喜糖呢。” 村妇一开口,其他的村民便先后附和。 幼莲害羞地低着头。 贺兰宜章此时也反应过来村妇的意图是什么了,他想到幼莲是主要要求帮忙的,每回说都说不走,便对幼莲的心思明白了几分:“大娘,您莫要胡说,我的名声毁了没所谓,幼莲姑娘却是要嫁人的,不要害了她。” 村妇:“……” 幼莲眼中噙泪:“……” 其他村民也不再开口。 就在大家都尴尬到找不到话题,又没法打破凝固的氛围时,长鱼画扇遍体鳞伤地出现了。 她每走一步,都极为费劲,身上的裙子被刮得破破烂烂,挽起的长发散落至身后。 在贺兰宜章呆愣的时候,长鱼画扇忍着疼痛一声不吭地过去,将钱袋里的几锭银子放在贺兰宜章面前的桌上:“这是……诊金。” 长鱼画扇说完,晕了过去。 贺兰宜章及时将她扶住,在她跌入怀中的时候,他身体本能地僵硬了一下。 而后,他顺着她的伤势看了一眼,发现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全是被刮出来的伤痕,皮肉翻开,鲜血渗出。 她这副模样,瞧着狼狈极了,又可怜极了。 可她晕倒前的眼神却是坚毅清亮的。 明明都伤成了这副模样,却连一个痛字都没有说。 村民则被这一幕吓得呆住,忘了反应。 一旁的幼莲也不再只顾着伤心,而是望着被贺兰宜章抱在怀里的长鱼画扇,注意到她严重的伤势时,倒吸一口凉气,问:“贺兰大夫,这位姑娘还能救得活吗?” 其他村民则开始议论: “这姑娘是从哪里来的?” “好像不是我们村的。” “也不是我们村里的。” “会不会是镇上来的?” “也有可能是被人追杀到此处的,你们看看她的长相和气度,这样的人儿,一看就是金尊玉贵的,说不定她是得罪了什么人。” “有理。” “……” 贺兰宜章没在意村民们的议论,把长鱼画扇抱进了屋里。 第1567章 画扇篇(十四) 第1567章 画扇篇(十四) 将人抱着放在床榻之上后,贺兰宜章甩袖将门关上。 他蹲在昏迷过去的长鱼画扇身边,脱掉她的鞋子,掀开她的衣裙,检查了一遍她手腕处跟身上的伤。 这些伤虽然都没有伤到要害,但是若不及时处理,便会失血过多,奄奄一息。 幼莲守在门口:“贺兰大夫,需要我帮忙吗?” 贺兰宜章听到她的声音,将衣袖拉下来遮挡住长鱼画扇的手臂。 从伤势来判断,贺兰宜章便知晓这是怎么造成的,想到她的浑身上下还有不少伤口,他落在长鱼画扇衣襟处的指尖一顿。 掌心发烫。 他是大夫,但也会顾忌男女之别。 如果此时没有旁人在,他便只能自己替长鱼画扇处理,可若是有女子能够帮忙的话,便是最好。 于是,他同意让幼莲留下帮长鱼画扇清洗伤口。 同时,因为长鱼画扇的伤势比较严重,身上的衣裙也破烂不堪,贺兰宜章只好拿了钱袋,去村里的绸缎铺买了几套女子所穿的衣裙,顺手还买了几样首饰。 幼莲见到那些布料和首饰时,愣了一瞬,有些羡慕:“贺兰大夫对这位姑娘真是细心。” 这些布料,不是寻常人家能穿戴的。 首饰也昂贵。 村子里的姑娘谁要是能有几件像样的衣裙和首饰,定然会穿出来炫耀。 贺兰宜章将衣裙交给幼莲:“有劳姑娘。” 幼莲接过。 他站在屋外等了一会儿,一直到幼莲说可以了,贺兰宜章才推门进去。 幼莲心思细腻,做事也周到,这段时间帮过他不少。 因此,贺兰宜章不用检查长鱼画扇全身都知道幼莲会处理得很好。 幼莲想到长鱼画扇身上的那些伤,不禁好奇:“这位姑娘究竟是何来历? 又为何会受如此重的伤?” 贺兰宜章拿过盘子里的药,撩起长鱼画扇的衣袖,帮她清理他能清理的伤口。 听到幼莲的话时,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对长鱼画扇的狠心程度也经此一事有了一个了解:“不知是何来历。” 但这一身伤却是她自己弄的。 多半是为了接近他。 幼莲站在旁边,见贺兰宜章认真地帮长鱼画扇处理伤口的画面时,心里难免涌起一股酸涩。 可一看两人相处的画面,又觉得特别和谐。 幼莲压下心底的酸楚,想到贺兰宜章平时诊金收的极少这一规矩,好心道:“贺兰大夫,这些衣裙跟首饰花费了不少钱吧?” 她又道:“你来我们村庄都没怎么收诊金,村民们能给你的回报也有限。 贺兰大夫,你别嫌我啰嗦,你还是省着点花为好。 而且,衣裙罢了,穿得普通粗糙点也没所谓。” 过日子还是得以节俭为主。 若一个个都像贺兰宜章这般大方,积蓄都得花光。 贺兰宜章能感受到幼莲的好意,他只是盯着长鱼画扇那一片红润的肌肤。 那些不是在滚落时候被撞出来的,而是因为衣裙材质粗糙所致。 他将药瓶放在一旁,道:“她的肌肤过于细嫩,这种衣裙质地不够舒适绵软,才会导致她的皮肤红润异常。” 第1568章 画扇篇(十五) 第1568章 画扇篇(十五) 长鱼画扇醒来的时候,正是入夜时分。 耳边,是村民们的说话声。 鼻尖,则是一股股草药味道,还有一股食物的香气。 她睁开眼,坐起身,打量着眼前陌生的一切,顿时就意识到自己的苦肉计奏效了。 贺兰宜章留下了她。 想到这里,长鱼画扇的心情好了一点。 她忍着疼痛,掀起衣袖看了一眼已经被处理过的伤口,当指尖触及到衣袖的材质时,她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从里到外都被换过了。 贺兰宜章做的? 即便如此,长鱼画扇也不气恼。 他是医者,不管男女,估计在他眼里看来都跟尸体差不多。 外间的响动没了。 应该是村民们离开了。 长鱼画扇正想下床走一走,紧闭的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 贺兰宜章端着饭菜出现,见她醒来,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把饭菜放到旁边的桌上,对坐在床上的长鱼画扇道:“姑娘不饿?” 长鱼画扇盯着他多准备出来的一副碗筷,心有所动,对贺兰宜章的印象转好了一些。 同时,在意识到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以后,她难得的,生出了一点愧疚。 人家好心照顾她,她却要人家的命。 想想也挺对不起人的。 可她的肩上承载的是整个长鱼家族,还有兄长跟嫂嫂的命。 这么一想,长鱼画扇心底的愧疚感便消失了。 在贺兰宜章的注视下,她缓缓走到他对面的空位坐下,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贺兰宜章吃得少,很快就不再动筷。 “虽然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才会让你连身受重伤都不喊一声疼,但我想,你的身体是能感受到疼痛的。 你如果非要留在这里,那便留着吧。 在此期间,我不会赶你走,免得你下次把自己弄得伤势更严重。” 直觉告诉他,如果他开口赶她,她真的会狠心到把自己弄得断胳膊断腿。 这是一个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女子。 让人钦佩她对自己的狠,但同时又会让人对她的过去感到好奇,甚至……还会让人忍不住心疼。 长鱼画扇眸光微动,她用完饭后,道:“画扇。” 贺兰宜章:“……” 长鱼画扇:“我的名字。” 贺兰宜章起身收拾碗筷:“你早些休息。” 长鱼画扇追上去,她注意到,这间木屋只有一间卧室,说明她现在所在的,是贺兰宜章平时的住处。 如果不是她突然闯进来,可能连碗筷都只会有贺兰宜章自己一人的。 见她没有去休息,还追过来,贺兰宜章以为她又是想要来说服自己:“画扇姑娘,我说过了,我不会跟你走。 还有,我是允许你住在这里,可是这不代表我会答应你的请求。” 长鱼画扇:“我只是想问你,我睡了你的地方,那你睡哪儿?” 贺兰宜章:“你隔壁。” 木屋建立的时候,村民们多弄了两间客房,原本贺兰宜章觉得这是多此一举,直到长鱼画扇来了,他才觉得村民们是有先见之明。 贺兰宜章见她不走,想到天气转凉,便道:“你进去吧。” 长鱼画扇:“好。” 第1569章 画扇篇(十六) 第1569章 画扇篇(十六) 长鱼画扇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身下的床榻很软,所感受到的气息却是陌生的。 贺兰宜章常年跟各种药材打交道,因而,他的房间也会充斥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带着一点苦涩的味道。 长鱼画扇待了一会儿,便习惯了这种味道。 想到身上被清理过的伤口,她的眼里划过一抹深沉难辨的情绪。 她知道自己所图谋的事情对贺兰宜章是不好的,也知道会亏欠对方,但长鱼画扇就是那种明知道是错的,但为了家族也会继续错下去的人。 她想,她可以在别的方面对贺兰宜章多做补偿。 经过几日的调理,长鱼画扇身上的伤已经开始痊愈,她苍白的面色也恢复红润,还能够行动自如。 每日来木屋拜访贺兰宜章的村民也多。 这些人里,有男有女。 有的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有的是成婚有了家室的男女,还有的是一些妙龄少女,她们的打扮十分简单,所能佩戴的首饰也有限,一般都是在发间簪花或者是佩戴普通的银饰。 长鱼画扇站在小窗前,望着贺兰宜章帮村民们看诊抓药的忙碌身影,随后,她的视线落在帮着打下手的幼莲身上。 她记得幼莲的名字。 而幼莲执意留在此处帮忙,眼中的情意也做不得假。 幼莲喜欢贺兰宜章。 长鱼画扇一手搭在窗户上,指尖在上面轻轻敲打着。 她想了一下,觉得不应该把事情做得太绝。 而且,世间不少男子都觉得人活着应该传宗接代,她是不是也应该讲点道理,在拐跑贺兰宜章之前让他有机会留个后代? 打定主意,长鱼画扇便推门走出屋内。 正在排队等着看诊的村民们见到她出现,瞬间惊艳到忘了反应。 一些女子在看到长鱼画扇的脸跟身段时,又偷偷打量着她一身价值不菲的衣裙和首饰,同时,她们也纷纷开始猜测长鱼画扇跟贺兰宜章究竟是什么关系,竟然能住在木屋。 幼莲抓药的动作一顿。 “那位姑娘是谁?” “会不会是贺兰大夫的意中人?” “别瞎说。” “那位姑娘是前几日身受重伤来到此处,暂时被贺兰大夫收留的,等她的伤一好,就会离开。” “是吗?” “……” 贺兰宜章顺着大家的目光望向走出来的长鱼画扇,见她跑到幼莲身边说话,又对药材方面一窍不通,道:“画扇姑娘,你若无事,便回屋养着,不要在这里耽误大家的时间。” 长鱼画扇随手拿起一样药材在鼻尖闻了闻,闻到那股苦涩味之后,皱起眉头:“我既然住在贺兰大夫这里,便不能够白吃白喝,这段时间的衣食住行我都会算好,不会让你吃亏。 还有,我没有耽误你们,我是来帮幼莲姑娘打下手的。” 幼莲:“?” 长鱼画扇冲她扯出一个自以为很友好很善良的笑容:“……” 幼莲:“……” 贺兰宜章:“……” 看诊完,幼莲埋头收拾。 长鱼画扇帮不上忙,甚至还会把状况搞得越来越难收拾,在被幼莲嫌弃后,她索性站在一边吹风。 贺兰宜章想到有关他跟幼莲的风言风语,无言片刻,随即转身去到屋里,拉开抽屉,拿了几锭银子,并用一块深灰色的布包好,拿给幼莲:“这些日子以来,劳烦姑娘了。” 第1570章 画扇篇(十七) 第1570章 画扇篇(十七) 幼莲出身在本本分分的人家,父母兄妹都是朴实的村民,小的时候,她有幸跟村里的先生学了一段时日,认了些字,因而,她才能够留在贺兰宜章的身边帮忙。 乍然间看到这么多银两,再一想他们一家人一年也不过两锭银子的收入,当即受惊,也没有伸手去接:“贺兰大夫,你这是做什么?” 长鱼画扇在一旁瞧着。 贺兰宜章执意将几锭银子包起来递给幼莲,他想到村子里的瘟疫情况好转,病人也不像之前那样多,一个人也能忙的过来,便不打算再麻烦幼莲:“这是姑娘这段时日的报酬,是你应得的。” 幼莲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这么多钱,她惊讶的同时,也没有生出贪婪之心,只觉得银子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即便如此,几串铜板做报酬就够多的了,用不着这么多的。 再说了,贺兰大夫心地好,明明可以不来我们村子走这一趟的,但你还是来了,还没有收多少诊金。 还有,我的家人都是大夫医治好的,我留下来帮忙本就是分内之事。” 她识字不多,感恩还是懂的。 况且,留下来帮忙是她自愿的。 在此期间,她还很高兴。 因为村子里面的女子连字都无法认识多少,有的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可是她留在贺兰宜章身边帮忙这么久,不但认识的字多了,还认识了不少药材,懂得了很多受益一生的东西。 贺兰宜章:“拿着吧。” 幼莲:“……” 贺兰宜章补充道:“多出来的那些,就当做是我给你日后成婚时的礼金。” 幼莲面色一白:“……” 这是……要跟她撇清干系,也是让她不要多想的意思。 长鱼画扇看得连连摇头。 她看幼莲就挺好的。 模样不错,瞧着也就十几岁,还对贺兰宜章一片痴心。 想到幼莲这段时日对自己的照顾,长鱼画扇觉得也应该做点什么帮她,于是,她道:“幼莲姑娘,我在这里没什么朋友,以后你就多来看看我吧。” 贺兰宜章看了她一眼。 长鱼画扇勾唇。 幼莲将银子收好,见长鱼画扇出面帮自己争取机会,心生感激。 夜里。 屋内就剩下长鱼画扇跟贺兰宜章。 两人照常用完饭。 贺兰宜章想到她今日对幼莲说的话,脸上浮现不悦:“画扇姑娘,虽然我允许你住在此处,也不会再赶你走,但你是不是太没有分寸感了?” 长鱼画扇放下筷子,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她,这段时日跟着贺兰宜章吃粗茶淡饭倒也挺习惯。 且贺兰宜章的手艺很好。 听出他言语间的警告,她问:“你为什么不会再赶我走?” 贺兰宜章:“……” 还不是怕她把再次弄得遍体鳞伤。 他不说,长鱼画扇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很轻很轻的触感,却让她无法忽视。 下一刻,长鱼画扇笑出声。 孤立无援多年,她身边就只有谢玄真心待她,突然遇到一个仁心仁德的大夫,竟破天荒的让她尝到了愧疚是何滋味。 她声音一软,眼尾上扬,平添魅惑之态:“贺兰大夫,你是不是心疼我?” 第1571章 画扇篇(十八) 第1571章 画扇篇(十八) 贺兰宜章避开她探究的目光,心跳微顿,随即,他起身收拾碗筷,也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道:“早些安置。” 在他走后,长鱼画扇笑容一收,她的眼神转冷,一丝犹豫的波光闪现。 事情有点难办啊…… 这些日子以来,贺兰宜章态度虽冷,却待她极好,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这也导致她心里的愧疚感与日俱增。 这种明知道是错还要继续,并且愧疚感在每日递增的感觉,当真不是一般的难受。 若只是单纯的利用,或只是一场银货两讫的交易,她就不用想这么多了。 关键在于——贺兰宜章过于善良了些。 她珍惜他人对自己的好,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对贺兰宜章生出愧疚。 但她走投无路了。 之后几日,幼莲还是会坚持来帮忙。 她不笨,能明白贺兰宜章对她不存在那份心思。 可一想到贺兰宜章给得那些银子足够她在镇上置办一处宅子了,便受之有愧。 所以,她想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回报贺兰宜章。 长鱼画扇则跟幼莲的关系亲近了不少,两人时常会坐在一起聊天。 这日,照常忙完,把所有问诊拿药的村民送走以后,长鱼画扇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她带着幼莲去镇上玩儿了,顺便买了点东西。 贺兰宜章则被村民们请去吃酒。 长鱼画扇出手阔绰,她给自己买了衣衫首饰,又给贺兰宜章带了一些,之后便送了幼莲一堆衣裙首饰还有不少值钱的首饰,方便幼莲以后遇上难事可以当掉应急。 幼莲连连推拒,可还是被长鱼画扇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幼莲:“……” 她挺怕长鱼画扇的。 对方的眼神非常有压迫感,像是常年身居高位的人一样,让人不自觉地想要臣服。 而且,幼莲还观察到,长鱼画扇出手大方,买东西的时候连价钱都不看,这说明她的家世定然显赫。 回去的路上,长鱼画扇拎着一堆东西,望向乖巧的幼莲:“姑娘跟贺兰大夫很相配。” 她有意撮合。 她也是真的想要让贺兰宜章有个后代。 幼莲闻言,不见一点喜色。 她有感觉的。 人家喜不喜欢自己,她能够感受到。 听了长鱼画扇的话,幼莲笑了笑,想到贺兰宜章待长鱼画扇的放任和不同,道:“画扇姑娘跟贺兰大夫更为相配。” 长鱼画扇:“我?” 幼莲点头:“不瞒姑娘,其实第一次见到姑娘的时候我是有些酸涩的,还有些嫉妒,嫉妒你能跟贺兰大夫距离那么近,但我也很羡慕你的长相。 还有,不知道画扇姑娘有没有发现贺兰大夫很纵容你?” 当然,这一点可能连贺兰宜章都没感觉到。 但作为局外人的幼莲却比谁都清楚。 长鱼画扇:“……” 幼莲见她不说话,便知晓以长鱼画扇的聪明必然是察觉到了:“而且,画扇姑娘跟贺兰大夫在一起的时候很放松,少了那种骨子里的防备。” 长鱼画扇再次无言。 说得不错。 大概是因为第一次见面时,贺兰宜章就看穿了她是个什么狗屁德行,她也清晰的告诉了贺兰宜章她的目的是什么,所以在面对贺兰宜章的时候,她反而能够降低戒备心。 这些日子,她似乎过得太放松了。 可能,这也跟远离了家族的勾心斗角有关。 第1572章 画扇篇(十九) 第1572章 画扇篇(十九) 贺兰宜章回到木屋的时候醉醺醺的。 脚步声时轻时重。 长鱼画扇站在窗边,轻轻地推开一扇窗,透过缝隙望向步履还算沉稳的贺兰宜章。 冷白的月光洒落在贺兰宜章的脸上,衬得那双眼睛比平时的清醒理智多了一丝朦胧,有点很好欺负的感觉。 很好。 看这情况应该是喝醉了。 等贺兰宜章回到隔壁房间以后,长鱼画扇扫了一眼放在桌面上准备的绳索,将其藏在身后。 然后,她像做贼似的进入贺兰宜章的房间,并走到床榻边。 贺兰宜章睡了,连衣袍都没来得及脱掉。 屋里,光线很暗,偶有月光透过小窗的缝隙洒落。 长鱼画扇看不清楚他的脸,只是找到了他的手,将藏在身后的绳索拿出,并拉过贺兰宜章的一只手绑了起来。 愧疚感什么的,早被她丢到了九霄云外。 一切,都没有长鱼家族的未来重要。 等把人绑好以后,长鱼画扇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她站在月光下,想到贺兰宜章这段时日的照顾,闭眼,轻叹一声。 终究,她还是动作了。 然而,就在她准备把人绑走的时候,原本绑住贺兰宜章双手的绳索却被挣脱开! 而本应该醉得不省人事的贺兰宜章竟然睁开了眼,并且出手极快,眨眼之间,他便轻轻松松地将长鱼画扇绑了起来。 被绑住的长鱼画扇:“……” 身为一个战五渣,她也时常对自己的修为感到很无奈。 贺兰宜章清醒时她打不过也就罢了,没想到人家醉了还是能够实力吊打她,竟还选择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方式。 就在她怀疑贺兰宜章是不是在装睡的时候,她被一股力道往前拉去—— 砰—— 她睡在了贺兰宜章旁边。 长鱼画扇闭眼。 看样子,绑人的计划已落空。 行。 她认输。 她睡觉。 天明时分。 贺兰宜章睁眼,就感觉到怀里抱着一人,他空出一只手揉了揉有些沉痛的头,再看怀里还在睡觉的长鱼画扇以及她手腕间的绳索时,一下子就将昨晚发生的一切回想起来。 他无声地笑了下。 恰巧,长鱼画扇也醒了,对上贺兰宜章清醒的眼眸,她坐起身,将被绑住的双手举到他的面前。 那模样,竟是难得的乖巧。 且初醒时的长鱼画扇是睡眼惺忪的,平时的防备与冷漠也随时减少。 她望着昨晚解了半天都没解开的绳索,挤出一抹笑来:“贺兰大夫,请问你能帮我解开吗?” 贺兰宜章注意到她手腕间被勒出了一道道红痕,甚至有些地方还破了皮,有过渗血的痕迹。 见状,他心里一软,帮她将绳索解了:“画扇姑娘,我好心收留你在此处,你便是如此回报我的吗?” 长鱼画扇认错极快:“抱歉。” 贺兰宜章唇角微扬:“……” 长鱼画扇:“但我还是会想办法把你带走。” 贺兰宜章替她解开绳索,下了床榻。 梳洗完,他端着药瓶出现,拉过长鱼画扇一只手,将透明的药膏倒在她手腕间的红痕上:“我这算不算是招惹了一个甩都甩不掉的麻烦?” 长鱼画扇:“是。” 第1573章 画扇篇(二十) 第1573章 画扇篇(二十) 药膏是透明状的,涂抹在腕间的时候凉悠悠的,十分舒适,凑得近的时候,还可以隐隐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 贺兰宜章的动作也很轻柔。 在长鱼画扇说明自己的意图后,两人便不再交谈。 周围,安静得过分。 但两人倒不觉得尴尬,反而很享受当下的悠闲。 在贺兰宜章上药的时候,长鱼画扇则扫了一眼木屋周围的景致,手腕间传来的力道和触感,其中所包含的小心翼翼让她无法忽视。 长鱼画扇收回落在屋外的眼神,转而打量起眼前的男子。 无疑,贺兰宜章的长相是好看的。 还是罕见的那种好看。 气质也很出众。 长鱼画扇住在木屋这段时日,除了会看到痴心一片的幼莲日日出现之外,还会留意到也有一些妙龄女子前来偷偷观望。 那些少女借着木屋周围树木的遮挡,偷偷躲在暗处,满面粉红,眼含春水地瞧着贺兰宜章的举止。 她们的爱慕心思,一眼便能看穿。 长鱼画扇垂眸,凝视着贺兰宜章小心翼翼的动作,那种多年未曾被人珍视过的感觉竟然在这段时日一点点找回。 心,有所触动。 长鱼画扇贪恋这种熟悉的感觉,但同时她又会感到害怕,并且无措,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贺兰宜章。 她敛尽神色,唇瓣一扯,眉梢眼角间,风情毕露:“贺兰大夫,你对所有找上门来的女子都这么温柔的吗?” 贺兰宜章替她涂抹药膏的动作一顿:“……” 他只把药瓶重新放好:“药膏能够淡化你腕间的红痕,早晚各涂抹一次,两三日你腕间的痕迹便能消失。” 长鱼画扇见他避开不答,也没有继续追问。 她还住在这里呢。 万一把人逼得太紧,一怒之下跑了,那就不划算了。 距离她能够留下来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 她需尽快将人拐走才行。 注意到长鱼画扇眼里一闪而过的情绪,贺兰宜章拿着药瓶转身。 被一个人如此强烈的要求带走,这种感觉,他还从未有过。 况且,长鱼画扇为了接近他竟然能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这不得不让贺兰宜章上心。 一方面,他猜到了这一去等待着他的是未知的危险。 另一方面,他也意识到,他对长鱼画扇而言十分重要,重要到她为了说服他不惜伤害自己。 “村里的瘟疫已经控制住了,之后,我会留下来把后续的方子写好交给村民。 半个月后,我将会离开这里。” 贺兰宜章说完,不再看长鱼画扇诧异的眼神,直接离开。 他想,他表达的够清楚了。 长鱼画睫羽轻颤,顿时便明白了贺兰宜章话里的意思。 半个月后,贺兰宜章与当地的村民告别,之后,再同长鱼画扇一起离开。 而就在贺兰宜章离开村子的两日后,他一直居住的木屋突然起了一场大火,等村民们发现赶来并合力将大火扑灭时,只见到了一具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而那具尸体的打扮,就是贺兰宜章临走时的穿着。 恒邑。 长鱼画扇用随身携带的玉牌破开结界,将贺兰宜章带到了她在恒邑的一处别院。 而她一现身,丛源便带着一群修士赶到。 随着长鱼画扇抬手,修士们将贺兰宜章包围起来,不给他逃跑的机会。 贺兰宜章瞳孔微缩,望向了她,问:“可否告诉我,眼前的状况究竟是怎么回事?” 长鱼画扇眼中的愧疚一闪而过,藏在衣袖下的手指收紧。 想到多年的布局正在一点点展开并逐渐实现时,她的心软很快消失,并直视贺兰宜章冷漠且带着质问的眼神:“抱歉,你得留在恒邑了。” 第1574章 川侫篇(一) 第1574章 川侫篇(一) 漆黑的夜里,一道瘦弱的身影正在费力地往前走。 少年额头的汗珠往下流淌,一双眼睛因为哭过红通通的,他的衣袍凌乱,正费力地拖着一具鲜血模糊的尸体。 除了他拖着的尸体,周围还整整齐齐躺着一排尸体。 这些,都是川家伺候多年且忠心耿耿的下人。 也是少年自小陪伴到大的。 川家出事之后,下人们被杀害,无一活口,川侫因为在学堂读书,侥幸躲过一劫。 当他兴高采烈地回到府里的时候,才发现曾经的一张张面孔倒在了血泊里。 川侫眼眶噙着泪,把所有尸体运到一起后,喘了口气,又开始挖坑,然后用木板当做墓碑,在上面刻下每个人的名字。 澹台溢…… 澹台家…… 他会去的! 这笔血债,他一定要跟澹台家讨回! 每写一个字,少年的眼眸里迅速弥漫上杀意! 等把这些尸体全部埋好以后,川侫沉着脸在一座座坟头前跪下叩首,他的双手,因为挖坑的缘故磨破了皮,鲜血流出来,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继续叩首。 回到院子,川侫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又买了一把匕首藏在身上,独自去了澹台家族的地界。 为了进入澹台家,川侫花钱买通澹台家的下人,成功潜入。 可惜他年纪还小,就算有点修为也没办法杀了澹台溢,毕竟,守护在澹台溢身边的修士随便一个都能杀了他。 为了等待机会,他在澹台家潜伏了两个月,终于,让他等到了澹台溢出行的机会,并打听到了具体位置。 但他还是失败了。 他打不过澹台溢身边的护卫。 一动杀念,就被发现。 并且,他还被打得剩下一口气扔在街头,澹台溢就坐在高处受尽他人的奉承,冷眼看着他自生自灭。 当他醒来的时候,身上的伤已经经过了处理,而眼前的环境都是陌生的。 川侫警惕心起,猛地一下从床上坐起身,可他一动,就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他嘶了一声,直冒冷汗。 屋外,有下人守着。 见到他醒过来,那名下人跑开。 没一会儿,一名年仅几岁的女孩便带着一个丫鬟出现。 那女孩打扮得很是贵气,长得也招人喜欢,她不说话的时候,漆黑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充满了灵气。 女孩推开门,带着丫鬟走进屋内。 川侫坐在床上,防备地看着她,处理过的伤口也因为他适才起身的动作撕裂开,渗出血,染红了外面包着的白布。 女孩呀了一声,小脸一皱,指着川侫流血的腹部:“小哥哥,你的伤口裂开了!” 川侫:“……” 女孩惊讶完,才想起来要找大夫,她先是懵了一下,然后推了推旁边站着的比她要高出一点的丫鬟,急急道:“抱菊,我在这里守着,你快去找大夫过来。” 抱菊:“是。” 等人走了,女孩盯着川侫干裂的嘴唇看了一会儿,她哦了一声,提了提长及脚踝的裙摆,迈开小短腿跑到桌子面前,然后踮起脚,倒了一杯水,又走回川侫床边,捧着茶杯道:“小哥哥,你睡了两日,此时该渴了吧?” 川侫确实喉间干燥:“……” 她将茶杯往前一递:“喝水。” 川侫见她并没有恶意,才端过茶一口喝完。 女孩见他没喝够,又转身去倒了一杯,递给川侫后,她提着裙摆坐在床沿处,脆生脆气地问:“哥哥,你叫什么啊?” 第1575章 川侫篇(二) 第1575章 川侫篇(二) 川侫握着空了的茶杯,不答反问:“你叫什么?” 女孩笑得眯起眼眸:“悦听。” 川侫:“这是哪里?” 澹台悦听接过他手里空了的茶杯,坐在床沿上,双脚离地,裙摆在她的动作间荡开,并握着空了的茶杯把玩。 “这是我娘平日修养的一处别院,她最近跟我父亲吵架了,于是就带我来这里散散心。 不过她最近有事,不会住在这里。” 她一边说,一边颇为苦恼。 彼时的她还小,不懂大人们的复杂心思,也不懂父亲跟母亲为何总是吵架,只是听说每次吵架的时候,父亲的院子里都会多出来一位美人。 抱菊告诉她,这是母亲在吃醋,吃醋父亲那么多女子。 澹台悦听不懂,再加上她的注意力很容易被转移,平时又被安排了一堆东西要学,所以压根没时间去想那么多,基本上就是趴在窗边发会呆儿,之后就把烦恼抛至九霄云外了。 川侫见她眉心拧起,又问:“他们为何吵架?” 澹台悦听:“因为父亲的后院又多了一位美人姐姐。” 川侫:“……” 好吧。 果然是年纪小,没心没肺,什么都不懂。 澹台悦听从小就是这么过来的,因此,她觉得这世间的夫妻都如同她的父母一般。 而她母亲每回也是哭了闹,闹了哭,经常不是带着她离家,就是带着她哥哥离家,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便习以为常了。 想到发现川侫的时候只有他一人,她好奇道:“哥哥,你为什么会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啊? 还有,你的父母是不是也跟我父母一样老是吵架啊?” “不是所有的父母都这样的。” 川侫目光一柔,漆黑的眸里总算有了一点温度。 他见她天真烂漫,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又对他不设防,当下,对她的防备心也随之降低。 想到已故的双亲,他眼底的温情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毁天灭地的恨意:“谢谢你救了我,等我的伤势好了,我就会离开。” 他会记得她的。 日后,他也会找机会报答她的恩情。 澹台悦听看了眼他的伤势:“不着急,你就留在这里养伤,我母亲也说了,她要过一段时间才会来接我。 而且,我看哥哥挺好相处的,比我哥哥好多了。” 川侫:“你哥哥?” 说起这个,澹台悦听委屈地扁起唇,圆润的小脸涌现难过之色,并垂着头:“他老是欺负我,还经常趁我不注意的时候用石头砸我,每回我受了伤同父亲说,父亲不但不责怪哥哥,还不搭理我。” 川侫:“……”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 年过半百的大夫背着药箱赶来。 澹台悦听看过去,噌的一下跳下床沿,她走到一边,并搬了张小凳子坐下,没有出声打扰大夫。 抱菊守在门外。 大夫注意到川侫的伤口裂开,再不犹豫,将川侫身上包扎的层层白布解开,又让抱菊打来一盆清水将川侫的伤口清洗干净,然后重新拿了药在伤口洒上。 川侫疼得冷汗直掉。 澹台悦听坐在一边都觉得疼。 见川侫咬紧牙关,眉头皱得紧紧时,她起身站在川侫身边,踮起脚尖,掏出随身的手绢,动作轻柔地帮他擦拭脸颊淌下的汗珠。 川侫侧眸,望向她轻柔的动作。 澹台悦听对上他的目光,手里的动作不停,并嘟起嘴,往他肩膀处的伤口吹了吹:“有一回我的手擦破了皮,抱菊就是这样帮我减轻疼痛的。 哥哥,怎么样? 是不是没那么痛了?” 川侫:“嗯。” 澹台悦听吹完气,偏头望着大夫,道:“大夫,您轻点。” 大夫笑笑:“好嘞。” 第1576章 川侫篇(三) 第1576章 川侫篇(三) 在大夫专心为川侫处理伤口的时候,澹台悦听就安静地守在旁边,还会老凑上前去帮川侫吹吹伤口处。 川侫唇角微勾,他的眼睛里,倒映出女孩吹得脸颊鼓起的可爱模样。 他会一辈子记得她的。 而她,也是他家破人亡后遇到的唯一的温暖。 抱菊瞧着两人相处的画面,笑出了声。 她想提醒姑娘这样做不妥,哪怕有大夫在场,也不应该跟少年共处一室。 可是想到姑娘眼下年纪还小,不懂什么是男女大妨,又难得露出这样俏皮的一面时,便没有阻止。 这里不是澹台家,没有那么多规矩,也不会有那些个难相处的兄弟姐妹老是酸言酸语的。 夫人虽说只顾着跟代家主斗气,整日耍性子,没对姑娘照顾周全,可这回也多亏了夫人,姑娘才能出来透气。 等大夫帮川侫处理好伤口,澹台悦听让人带着大夫去结算诊金,然后又凑到川侫面前,见他正动作迟缓地去系里衣左侧的带子,她伸手过去,主动帮他把带子系好。 川侫心里一暖:“谢谢。” 澹台悦听很少遇到跟她如此客气的人,对川侫的好感也随之加重。 而且,平时她在家族里面除了抱菊,身边没有一个能说话的朋友,难得遇到一个,她便叽叽喳喳个不停:“你饿不饿? 你喜欢吃什么?” 川侫:“清淡些即可。” 澹台悦听:“好,我让厨娘给你做。” 她说完,便提着裙子跑出去了。 一个时辰后。 屋里弥漫着饭香味。 川侫昏迷了许久,体力虚弱,此时闻到香味,当即饿了。 为了便于恢复,厨娘准备的饮食都很清淡,都是常见的饭菜,还煲了滋补的汤。 澹台悦听搀扶川侫走下床榻,陪他一起坐着,见他动作不方便,便帮他盛了碗汤,又拿着筷子,指了指一桌子菜:“哥哥,你想吃什么? 我给你夹。” 川侫对她很是感激。 在养了十日后,川侫的伤便好了许多。 在此期间,澹台悦听每日都会出现,再留在房间里陪川侫说话。 川侫不搭理她,她就会自己找话题,还会找一些话本子读给川侫听。 有趣的是,她老认错字。 最后,还是川侫听不下去了,帮她认错的字纠正过来。 眼看着伤势一天天好转,川侫想到大仇未报,便寝食难安,在决定动身离去时,他望了一眼趴在桌上看话本的澹台悦听:“我叫川侫。” 澹台悦听从话本里抬起小脑袋来:“是你的名字吗?” 川侫:“嗯。” 晚间,两人在花园散步。 澹台悦听端着一盘鱼食,她站在池塘边,白嫩的小手握着鱼食往池塘里一洒,鱼儿便欢快地游过来,那画面逗得澹台悦听笑出了声。 川侫则站在一边陪她。 忽的,一人走了过来。 是一位有些年纪的妇人。 那妇人见到澹台悦听,便姿态恭敬地垂着头,道:“澹台姑娘,我是你母亲派来给你量尺寸的,快入冬了,你母亲吩咐我给你做几身新衣裳。” 澹台悦听正喂鱼喂得开心呢,便让抱菊带着妇人先去屋里等。 川侫的眼神却变了。 澹台姑娘…… 第1577章 川侫篇(四) 第1577章 川侫篇(四) 川侫望着眼前女孩天真稚嫩的面庞,眼里涌现出不可置信的光。 澹台家…… 澹台溢的子女不少,在川侫潜伏在澹台家的时候,因着是男子,所以他伺候的是澹台家的男子,没办法进入后院知道的更多。 但他也听府里的下人们说过澹台姑娘的名字。 其中,就有澹台悦听。 在澹台溢的一众子女里,只有澹台显跟澹台悦听两兄妹出自正室夫人的肚子,两人的身份也是最尊贵的。 可因为正室不受宠,老是跟澹台溢争执,澹台悦听也就没那么受宠了,免不了会被其他的兄弟姐妹欺负。 但她毕竟是嫡出。 因而,该有的地位和待遇都不曾被苛待过。 她说,她叫悦听,却并未说姓氏。 川侫眼眸放大,心脏猛跳。 意识到眼前女孩的身份是澹台溢女儿的时候,他眼里种种情绪变幻,最终,脑海里的画面定格在他从学堂回到家看到一地尸体的一幕。 澹台家的人……全都该死! 而帮着澹台溢助纣为虐的人……同样该死! 澹台悦听并未察觉到川侫的情绪,她在撒完一把鱼食后,抱着盘子,笑着看向川侫,并指着游来游去的鱼:“川侫哥哥,你看,好多鱼啊,颜色也好漂亮!” 川侫的眼里浮现狠厉之色:“……” 忽的,他打翻了澹台悦听手里的盘子。 鱼食洒落一地。 澹台悦听愣住。 还没等她适应眼前的突发状况并反应过来,她就见川侫的眼神在陡然间变得很可怕。 正在她准备开口询问他态度转变的缘由时,就看到川侫伸手一推,她在这股力道的作用下往后倒去—— 噗通—— 她被推入了池塘里! 池子里的水淹没了澹台悦听,她费力地挣扎着,双手在水里扑腾,溅起水花,视线也被水珠模糊。 直到最后,她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 川侫站在池塘边,冷眼望着她从最开始的挣扎到之后的无力,再到闭上眼,慢慢被水淹没,沉入水底。 藏在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 他的眼眸中,浮现挣扎之色! 不要心软…… 那是澹台溢的女儿啊…… 她的父亲,害得他家破人亡,还差点要了他的命! 而身为澹台溢的子女,享受着澹台家族的荣耀地位,就应该为澹台溢造的孽付出代价! 澹台家的人,都应该为川家无辜枉死的人偿命! 池塘里,没了声响。 水面之上,归于一片平静。 川侫背过身,不再去看。 此时的花园里,无人经过,在抱菊带着量尺寸的妇人离去后,就只有川侫跟澹台悦听。 因此,刚刚川侫将澹台悦听推入池塘的一幕,也没有人看见。 他完全可以离开这里。 但,川侫的双脚像是被地面伸出的手给抓住了一样,动弹不了。 铺天的仇恨,疯狂地吞噬着他的理智。 他一边告诉自己澹台家族的人都该死,一边又会忍不住回想澹台悦听这些日子对他的照顾和不设防。 川侫痛苦地闭上眼,想要迈开步子,却在尝试数次后都以失败告终。 噗通—— 一道身影跳下! 再看刚才川侫站定的地方,已经没有了身影。 第1578章 川侫篇(五) 第1578章 川侫篇(五) 哗啦—— 川侫抱着晕过去的澹台悦听浮出水面! 他托着澹台悦听冰冷的身子,费力地想要把人搀扶上去。 恰好这时候,抱菊见澹台悦听迟迟没有回屋便出来找人,见两人泡在池塘里,抱菊大惊失色,赶紧去找了人前来搭救。 川侫跟澹台悦听被救了上去。 抱菊扑在澹台悦听身边,眼泪直掉:“姑娘……姑娘……” 川侫将人平放在地上,风吹过来,他只觉得冰冷刺骨,凉透心扉。 他顾不得身上湿润的衣袍,在澹台悦听的身边蹲下,并伸出两指靠近澹台悦听的鼻尖,感受到她气息尚存后,不知为何,竟觉得心里一松,对一旁哭得心惊胆落的抱菊道:“快请大夫。” “对,大夫,要请大夫……”抱菊立即止住哭腔,慌乱地起身,于旁边的丫鬟合力把晕过去的澹台悦听搀扶起来。 所有人都走了。 唯独川侫还站在原地。 他望着熟悉的院落,想到刚才在最后一刻心软的自己,身形踉跄地往后一退,整个人像是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忽的,川侫张嘴笑了,笑得悲凉。 澹台溢灭了川家,可澹台悦听又救了他…… 在调整好后,川侫又开始埋怨自己不够狠,觉得不应该对仇人之女如此仁慈。 随即,他又回想起澹台家族庞大的势力,清楚想要靠他自己报仇几乎是不可能的,但还是不愿放弃。 一年不行,那就五年,五年不行,那就十年! 若十年还是不行,那就二十年! 终有一日,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杀了澹台溢,毁了澹台家族数万年来的根基! 所有帮着澹台溢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人,以及澹台溢的子女,他会统统将其杀光! 所以,当之后的川侫遇到华菱纱,并经历了比死还要难受的遭遇后,他还是没有放弃。 从此之后,他跟澹台悦听也再未见过面。 当他在死亡边缘徘徊时,支撑着他活下来的动力,是川家的一条条人命,是对澹台家的恨意。 每回一想到这些,他疲惫不堪的身体就像是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一般,迅速复活,与对手拼死一搏。 当然,有的时候,他的脑海里也会浮现那个天真烂漫的女孩。 在为华菱纱效力数年后,当年的少年,也长成了狠厉阴鸷的青年。 他知道自己长期服用丹药来提高修行的方法所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在清楚自己的时日只有几年后,他选择脱离华菱纱的掌控,带着这些年杀出来的一股势力隐藏在澹台家族的地界。 而他的主人华菱纱显然是支持他的。 也顾念着他效忠多年的情分。 临别时,这位主人还赠了他一瓶丹药,让他不用承受被反噬的痛不欲生,舒坦地去度过余下的时光。 可川侫没想到的是,在他进入澹台家族地界的第一日,就遇到了澹台悦听。 首饰铺前,长大后的澹台悦听正在被同父异母的几个姐妹联起手来刁难。 起初,她们只是拌嘴,到后来,那两位澹台姑娘竟然对澹台悦听动起了手。 百姓聚集在一起看热闹。 川侫在看到澹台悦听的第一眼,便将其认出。 第1579章 川侫篇(六) 第1579章 川侫篇(六) 多年过去,当初的女孩已经长成了身姿纤细的女子,眉目间的灵气一如往昔。 川侫既然决定利用剩下的时间为川家报仇,那么,在动身来到澹台家族地界之前,就会事先对澹台家族和当地的势力分布做一番了解,并从中得知到了关于澹台悦听的消息。 此时的她,处境比前些年还要糟糕。 几年前,她的母亲因为重病不治身亡,留下澹台显跟澹台悦听两兄妹。 最近几年,澹台溢的身边又添了不少美人,这也导致澹台溢的后院逐渐开始不安分,并且尊卑不分。 不少庶出的女子都仗着生母受宠,敢爬在澹台悦听的头顶放肆。 这也是为何,那两名澹台姑娘明明身份地位远远跟澹台悦听无法相比,却能当众欺负澹台悦听的缘故。 川侫目光一沉。 周围的行人退开。 澹台家的人,不能招惹。 澹台悦听被推得连连后退。 她试过反抗的,也试过收集证据证明自己才是被欺负的那一方,但最后不过是白费精力。 因为她的父亲根本不在意她会不会受欺负,也不在意她的处境艰难。 渐渐地,澹台悦听便死心了,就算被姐妹联合起来欺负也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她也想安稳度日,谁都不招惹,但总有人会来找她的麻烦。 她在家族里孤立无援,唯一的兄长也对她一般,甚至还会联合其他人来看她的笑话。 抱菊护着澹台悦听,但同样被推到了一边。 澹台悦听身体往后一倒,脚踝咔嚓一声,跌倒在地。 那两位澹台姑娘见她如此狼狈,笑了几声,心情愉悦地在首饰铺买了一堆首饰,最后说说笑笑地走了。 临走的时候,她们还刻意说起澹台溢最近疼爱她们母亲的事情,说澹台悦听就是没人护着的可怜虫。 澹台悦听忍着痛,一瘸一拐地站起来,没有反驳。 她们也没说错。 她确实就是个没人护着的可怜虫。 小的时候,母亲只顾着跟父亲斗气,只顾着跟后院的美人争风吃醋,根本就懒得理会她。 大多时候,母亲都是把她丢到一边不管,再拉着身边的婆子想法子对付那些美人。 不少年轻貌美的女子,都死在了母亲的手里。 之后几年,母亲容色不再,行事作风还不知道收敛,便导致父亲对她的厌恶程度增加。 这样的日子没撑多久,她母亲就因一个美人跟父亲吵了很凶的一架,之后。 她母亲大病一场,含恨而终。 抱菊跑过来搀扶住她:“代家主宠爱谁都是一阵一阵的,她们此时得意,过不了多久,照样也会被其他的姑娘踩在头上。” 澹台悦听:“我脚崴了。” 抱菊:“我们先回去,让大夫给姑娘瞧瞧。” 就在她们主仆决定离去时,一道身影挡在她们的面前。 川侫很努力地在忽视她的存在了,但他有留意到澹台悦听之前的眼神。 她分明看中了首饰铺的一支薇灵簪。 在澹台悦听被欺负的空隙,他走过去,让首饰铺的老板将那支簪子包了起来。 川侫将用锦帕裹着的簪子往前一递,见她愣住,他道:“你不是喜欢这支簪子吗?” 第1580章 川侫篇(七) 第1580章 川侫篇(七) 澹台悦听一脸惊讶:“……” 她是喜欢这支簪子不假,可他是怎么知道的? 还有,他们认识吗? 川侫见她迟迟不伸手来接,看待自己的眼神还是陌生的时候,他总算发现哪里不对劲了。 她似乎忘记了他…… 而且,如果她回想起来小时候的事情,看到自己出现时应该是愤怒的,再质问他当年为何要那么做。 当年,是他把她推进了冰冷的池塘里,是他对她生了杀心,想要她死。 抱菊顺手接过,只觉得眼前的青年眼熟,她先是道谢,拿出钱袋把簪子的钱递给川侫,而后,等看到那双熟悉的眼眸时,才将人想起来:“你是小姐救过的少年?” 川侫拒绝了抱菊给的银子。 澹台悦听看到对方的时候,也觉得熟悉,觉得自己应该是见过对方的,可是她想了半天,就是想不起来。 抱菊则道:“姑娘落水后便高烧了两日,醒来时,把人都忘记了。” 川侫:“……” 她竟忘了…… 忘了也好。 本就是不愉快的一段经历。 再者说了,他们的身份从一开始就注定是对立的,谁都没必要记得年少时的交集。 这支簪子,就当做是他在为跟她的相识画上句号。 澹台悦听望向抱菊:“是我认识的人吗?” 抱菊点头:“姑娘大病一场后把所有人都忘了,眼前的公子,就是把你从池塘里救起来的人。 你当年站在池塘边喂鱼,不知怎的,失足落水,幸亏有这位公子在。 而且,姑娘当初跟公子的关系很是要好。” 川侫:“……” 原来,他们都以为是他救了澹台悦听吗? 经过抱菊一说,澹台悦听抱歉地望着川侫,觉得忘记人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对不起啊,我把你忘了。 不过,我们现在又重逢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啊?” 川侫没说什么,只转身走了。 澹台悦听盯着他消失在人群深处的身影,脑海里浮现一个模糊的影子。 但那个影子的身高跟眼前之人要差很多,而且没如今的川侫高,可两个身影给她的感觉是一样的。 她觉得很亲近。 就好像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很亲密一样。 那次过后,川侫便不再出现在澹台悦听的面前,而是在谋划别的事情。 他想要击垮澹台家,需要一定的实力,目前手里所拥有的人马还不足以跟澹台家族对抗。 所以,他要静待时机。 为了摸清澹台家族的一切和势力分布,川侫一边暗中调查,一边则在有计划性地接近澹台家族的人。 也就是这样,他跟澹台家族的子弟很快打成一片,也跟澹台显成了朋友。 期间,他时常会碰到澹台悦听。 她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对待他的时候没有一点防备心。 哪怕每次他的态度极为冷淡,可是她只要找到跟他见面的机会就会出现在他面前,同他说很多话。 他想将人赶走,但一想到她在澹台家族的处境,那些伤人的话,顿时又梗在了喉间,再也发不出一个字。 她显然把他当做了信任的人,什么想法都跟他说。 川侫全程没有开口,骨子里却有些贪恋这样的安静与美好。 尽管他清楚,这是不对的,他不应该跟澹台溢的女儿搅合在一起,更不该再有一丝一毫的心软。 可……他控制不住。 第1581章 川侫篇(八) 川侫望着澹台悦听正在说话的侧颜,她眉眼中透着零散的笑意,整个人呈现出来的状态十分轻松,嘴角始终翘着。 看得出来,她很享受跟他在一起独处的时光。 川侫也很喜欢这种惬意的感觉。 他喜欢听她语调清晰,不紧不慢讲述他人的事情,或者是同他说起新奇的话本子,每每说到引人发笑处,她会发出银铃般动听的笑声。 一方面,他比谁都清楚他跟澹台悦听迟早都会站在对立面,终有一日,他会成为她想要杀了的人。 另一方面,他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她。 纵然是听她说话的声音都分外满足。 澹台悦听跟川侫如今已经熟悉了,她也知道,川侫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可他没有告诉她仇人是谁。 想到他平时连一个笑脸都没有,老是绷着脸,也沉浸在痛苦的过去走不出来,她道:“你知道无忧居吗?” 川侫眼眸微动,还以为她是发现了什么,可观她眼眸之中依旧跟往常一样清澈烂漫,他便意识到是自己多想了:“知道。” 澹台悦听又道:“无忧居里,有一种酒,名为无忧,说是喝了的人就能忘却忧愁。明日,我会悄悄出来,然后去无忧居等你。你一定要记得来见我啊,不然就会错过那么好喝的酒了。” 她想,她是喜欢川侫的。 她想要表明心意。 她也希望川侫能成功报仇,从此之后活得轻松一些。 川侫不答。 明日…… 明日也好。 这样的话,她就不会看到他杀了澹台溢的场面。 于是,老是想办法跟她拉开距离的川侫第一次答应了澹台悦听的请求。 等把人送走以后,川侫眼里仅有的温和消散,并涌现出浓烈的杀意。 为了这一日,他谋划数年,等待多年。 如今,澹台溢也是时候为当年的错误偿还了。 在行动前,川侫特意去了一趟无忧居,他看着一直等候的那道身影,凝视澹台悦听的侧颜片刻,便转身离去。 澹台悦听在无忧居等了很久,后来,她开始犯困了。 酒凉了之后,她便让无忧居的伙计重新温一遍。 见川侫迟迟不现身,她原本喜悦和期待的心情也一点一点地沉下去。 抱菊陪着她在无忧居等到了第二日,一直到破晓时分,都没有等到川侫出现。 她见澹台悦听熬了一晚上,还是不愿意放弃,回想起川侫对待自家姑娘的冷淡,抱菊道:“姑娘,我们回去吧。天快要亮了,可川侫至今没有出现,说明……说明他不会来了。” 澹台悦听一脸失望:“还想告诉他我喜欢他呢。” 抱菊心疼道:“我家姑娘那么好,能被姑娘喜欢是他的福气,川侫不来,不珍惜姑娘的情意,说明他不是那个正确的人。同样的,错过姑娘,也是他此生最大的损失。姑娘,你没必要将一颗心放在他的身上。” 澹台悦听望了眼早已凉透的酒:“……走吧。” 再不回去,若被人知晓她一夜不归,再捅到父亲那里,父亲一定会觉得她没有规矩,责罚与她。 两人结账离开。 回到澹台家的时候,两人大惊,眼前所见皆是一地横七竖八的尸体。 意识到家族遭逢变故后,澹台悦听很快镇定,并蹲下身捡起一把剑。 在听到不远处的求饶声以后,她来不及害怕,便快步过去。 抱菊阻拦无果,便跟着一起去。 当澹台悦听赶到的时候,就看到澹台家的人死了一地,还看到自己的父亲正跪在地上,并被川侫一剑穿透胸膛! 哐当—— 澹台悦听手里的剑掉落在地:“……” 抱菊惊叫出声:“啊……” 第1582章 川侫篇(九) 澹台家族的子弟和下人跪了一地。 也死了一地。 听到抱菊惊叫的声音,川侫握剑的手一顿,一时也忘了拔剑,看向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澹台悦听。 对上她震惊的眼神时,他眼底闪现一丝不忍,以及很小的慌乱。 他最担心的一天,还是来了。 她看见了。 还亲眼目睹了他杀死澹台溢的一幕。 澹台显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看着昔日的兄弟姐妹没了气息躺在地上,他跪着爬行过去,一把拉住川侫的衣袍,求饶道:“川侫,你饶了我吧……我发誓,只要你留我一条命在,你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川侫回神,眼神恢复一贯的沉寂,慌乱的情绪转瞬即逝,从已经断气的澹台溢的身体里拔出佩剑。 砰—— 澹台溢倒在了血泊中。 抱菊吓得双腿一软,但她护主心切,即便自己怕得要死,还是在危难关头站出来挡在澹台悦听的面前。 澹台悦听目光呆滞,眼泪大颗大颗地顺着脸颊滑落。 就在今日以前,她还满心期待地在无忧居等着川侫到来,并想表明心意。 没想到,她那一句没能当面跟他说的喜欢,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开口的机会了。 他杀了她的父亲。 澹台显的求饶声还在继续。 川侫握剑的五指用力捏紧,看到如此卑微求饶的澹台显时,他的杀心在这一刻忽的消失了。 他想,哪怕澹台显这个做兄长的再不合格,也是她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了。 澹台显注意到川侫的眼神变换,当即顺着川侫的视线看去。 注意到川侫是盯着澹台悦听时,他笑了笑,然后跑到澹台悦听面前,将呆住的她一把拉到川侫面前,并将人往川侫怀里一推。 澹台悦听则像是任人摆弄的木头一样,她站在川侫身边,诧异地望着自己的兄长。 澹台显继续跪在地上,道:“川侫,你喜欢我妹妹是吗?那我把她送给你。现在父亲不在了,长兄为父,我就有权利决定她以后跟谁……只要你喜欢,等厌烦了她以后,我还会给你找更多的美人。” 川侫也没想到澹台显会搞这么一出。 澹台悦听尝试着张嘴说话,却发现心口痛得她一张嘴呼吸都是刺骨的冷,疼得她钻心,也疼得她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澹台显见她没有动作,暗骂她蠢,觉得她生死关头不知道利用美色求生,并为他这个兄长谋一条生路,赶紧又道:“妹妹,你傻站着干嘛啊?反正你早该议亲了,眼下川侫愿意把你收在身边,是你的福气,你要惜福!” 澹台悦听眼里泪光闪烁:“……” 惜福? 抱菊听得有一种想要提剑杀了澹台显的冲动。 卖妹求荣! 能干出这种事情的人,简直跟畜生无异! 平日里澹台显作为兄长不照顾自家姑娘也就罢了,没想到面临险境,他不但不站出来保护姑娘,竟然还想要用自家姑娘来换取生路。 澹台悦听想要说话,想要反抗澹台显的决定,但在尝试数次以后,还是失败了。 她并没有放声大哭,可笼罩在她身上的悲伤却越来越大。 澹台悦听只是望了一眼澹台显,又看了一眼满地的尸体,最后,一口鲜血吐出,她晕倒在了川侫的怀里。 川侫将她扶住,考虑到澹台溢的位子需要有人站出来继承,而澹台显素来荒唐,便留了澹台显一命。 第1583章 川侫篇(十) 当澹台家族其他的长老和一些效忠的老人闻讯赶回的时候,澹台溢的尸体早就凉透了,而澹台显继承代家主之位则是顺理成章的,也不会有人站出来反对。 澹台显怕极了川侫,因而,川侫说什么,他便做什么。 再加上川侫的实力深不可测,澹台家族的其他长老在没有摸清楚川侫的底气前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就给了川侫休养生息的时间。 他敢杀澹台溢,也是笃定了这些人不敢轻易冒险。 况且,澹台溢当代家主这些年没少做坏事,已经失去了家族之中不少人的支持。 此时澹台溢一死,其他长老也开始不安分了。 澹台家族,因着川侫的到来,将常年的暗斗摆在了明面上来。 川侫选择扶持澹台显坐在那个位子上,就是知晓澹台显德不配位,清楚澹台家也会在澹台显的治理下变得越来越差。 事实证明,川侫的眼光是正确的,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设想走。 在川侫忙碌了三天后,澹台悦听终于醒了。 川侫这几日忙得不见踪影,但每日都会空出一点时间来看看澹台悦听的情况。 晚间,他累极了,便会直接在澹台悦听的屋里睡下,拥抱着尚未清醒的她,嗅着她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入眠。 澹台悦听睁眼时,川侫还在沉睡。 她扭过头,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眼眶,一点点变红。 忽的,川侫被胸膛处传来的刺痛唤醒! 鲜血,染红被褥。 这里是澹台悦听的房间,没有谁会比她更加熟悉屋里的摆设,在醒来后,她便拖着虚弱的身体,找到了藏在抽屉里的匕首,对准川侫的胸膛刺了下去! 川侫睁眼,对上她憎恨的眼神,毫不意外。 胸膛处传来的痛,并未让他有多大的反应。 他就那样躺在床榻之上没有动,任由鲜血一股股地往外涌,甚至还空出一只手,捏了捏紧皱的眉心,道:“力道太轻,位置不够准。” 这应该是澹台悦听第一次动手杀人。 杀意不够重。 与他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很不一样。 他小时候杀澹台溢那一回,也在事先做好了准备,清楚身体的哪个部位容易一击毙命。 他失败,只是因为能力不足。 跟随主人后,他开始不断地杀人,并且去完成主人布置给他的任务。 随着杀的人越来越多,川侫也麻木了。 感受到澹台悦听强烈的恨意,他低眸扫了眼她握着匕首的手,脑子里回想的,则是他第一次为了活命杀人。 “你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没有多少力气,这是你杀我失败的原因之一。” “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你找的位置不够让我一击毙命。” “人的生命看起来似乎很顽强,但实际上很脆弱,只要你找到致命点,就能将对方一击毙命。” “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也很生疏,面对对方的每一次攻击我都会无措,可慢慢的,我就冷静下来了,并在打斗中找准对方的致命点,将其击败。” 澹台悦听他说起过往,心里一惊,握着匕首的手松开。 下一刻,她双脚酸软,跌坐在地。 第1584章 川侫篇(十一) 澹台悦听眼底的杀意,缓缓消散。 余下的,是恨意。 是不解。 在醒来的那一刻,望着这张熟悉的面庞时,她的脑海里闪现的都是杀了他报仇的念头,可是真的动手以后,她所有的恨意和愤怒都在顷刻间没了。 而且,她在川侫的眼里捕捉到了一丝解脱的波光。 解脱? 为什么她杀了他,对他而言会是解脱呢? 他是不是早就不想活了? 澹台悦听面色惨白。 她没有说话,回想起川侫眼底始终无法看透的黑暗,她忽然之间明白了一些什么。 难怪她总是看不透川侫的想法,摸不准他的情绪,原来……在他的眼神里,还有一丝对死亡的期盼。 他厌倦了这世间。 川侫坐起身,面无表情地将插在胸膛的匕首拔掉,并扔在地上。 见她坐在地上没有反应,只是无声地落泪时,他的神态倒是少了以往的冷淡和刻意保持的距离感。 川侫下了床榻,随手将被鲜红染到的被褥掀开,再将瘦弱的她抱起放到床上躺好。 其实,这样的相处方式对川侫而言更加轻松。 因为,终于不用在她面前伪装了。 如今,导致川家被灭的罪魁祸首澹台溢死了,澹台家也被他弄得大乱,埋藏在心底多年的恨意便都消失了。 长期压在川侫身上的那块大石头也成功卸下。 他可以过得轻松一些了。 他也以为,他可能报完仇未必会感到快乐,但川侫清楚地知道,他是高兴的。 看着澹台溢死在面前,他是痛快的。 川侫蹲在床沿边,捂着流血的胸膛,任由鲜血流得满手都是:“悦听,你动手的时机真是不错,本来我还在想找个什么理由避开澹台家族的那些人,没想到,你给了我一个绝佳的借口。” 受了伤,便可以不用去面对那些人了,还能够趁机偷懒,待在府中陪她。 有些事情,他还可以在暗地里行动。 澹台悦听双目无神,她偏过头,望向靠着床沿的川侫,问:“为什么?” 川侫:“什么为什么?” 澹台悦听:“原因。” 她想知道真相。 想弄清楚川侫对父亲动手的理由。 她不想过得糊里糊涂,也不想明明身在局中,却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川侫的胸膛处开始感觉到疼意了,他望着沾满鲜血的掌心,随手在身上擦了擦,吸了口气,道:“我曾说过,我活着的目的是复仇。你的父亲,曾经灭了川家,他毁了我的一生。” 他说出真相时,口吻平和,没有激烈的情绪波动,可反而显得真实。 得知答案,澹台悦听的眼里总算有了一点神采。 在问出问题以前,她其实是有了猜测的。 可当亲耳听到缘由时,她觉得心口被人重重地锤子在敲打着,又沉又闷,痛得她喘不过气来。 川侫瞥见她眼角滑落的眼泪,想要伸手去擦,可一看到满是鲜血的掌心,便动作生疏地用没有沾道血迹的左手替她擦掉,同她道:“我会留着澹台显的命的。” 澹台悦听的眸子里划过讶异:“……” 她想问为什么。 同时,她也知道川侫不会那么好心。 果然,川侫勾起唇角,眼里闪现阴鸷的光:“我想看看,他能把澹台家族弄得乌烟瘴气到什么地步,还想亲眼看着那些效忠多年的老人对他一点点寒心。” 第1585章 川侫篇(十二) 澹台悦听明白了。 从一开始,川侫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而来,他想灭了她父亲,也想看着澹台家族内斗不断,见证家族一步一步地走向衰败。 她躺在床榻之上,轻笑了声:“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川侫:“……” 舍不得啊。 在他家破人亡差点死了的时候,是她把他救了回去,也是她给了他一段安静美好的时光。 幼时的川侫,或许还能狠狠心,做出把她推入池塘的举动,可现在的他,连伤她半分都舍不得。 川侫不作回答,只是捂着伤口起身:“你应该饿了,我让厨房准备你爱吃的。” 澹台悦听:“……” 抱菊说,她曾经救过川侫。 想到澹台家的一条条人命,她不禁深思,如果时光倒回,当时的她知晓把川侫救下来会给家族招来这么大的祸端,她还会不会把人救下? 她想,她会的。 她永远做不到对一条人命视若无睹。 归根结底,是她父亲的错。 是她父亲将原本美满的一个家庭毁了。 也是因为她父亲,令本可以在父母呵护之下无忧无虑长大的川侫一夜间家破人亡。 都是她父亲的错。 而她,偏偏是澹台溢的女儿。 她跟他之间……注定不可能再有结果。 得知真相后的她,连最初的愤怒和恨意都消失的荡然无存了。 然后,她又想到了澹台家族这些年背地里做的肮脏事,想到了她德行极差的兄长,并已经预感到了之后的家族会沦落成为何种模样。 但她明明知道这些,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从来都是无权无势,无人支持的一个人啊。 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都不会有人站在她这一边。 川侫再回来时,身上的伤口已经经过了处理,衣衫也换了新的。 他命人将饭菜端进来,拉着澹台悦听坐下,她不吃,他就一口一口地喂她,一直到她肯吃为止。 她不说话,他就找来她以前喜欢的话本子,一个字一个字念给她听。 就这样,她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活着。 一日,川侫因为有事需要出去一趟,便很晚才回来。 而他见到的,则是跳入池塘寻死被救上来奄奄一息的澹台悦听,他守在她的床边,守得累了,就靠着她睡。 在连着守了两夜后,川侫疲惫不堪,睡了一觉。 等他醒来时,身边的温度不在,这一刻,他的眼里闪现前所未有的慌乱! 接着,他就听到了屋里的声响。 澹台悦听在吃东西,她抓着糕点,吃得两腮鼓鼓的,见他醒来,她端着一盘吃了一半的糕点跑到川侫面前,睁着一双天真如孩童的眼睛望向他:“你是谁啊?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 川侫眉心一皱:“你……不记得我了?” 澹台悦听歪着脑袋,想了许久,都无法在脑海里找出关于他的记忆:“我要记得你吗?” 川侫总算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他问:“你是谁?” 澹台悦听吃糕点的动作顿住,眨着眼,一脸迷茫:“我是谁?” 川侫:“……” 澹台悦听想不起来:“我不知道我是谁,你知道吗?” 川侫留意到,她此刻的行为就像是一个孩童,心智似乎也停留在了孩童时期。 忽的,他的唇上抵着一块酥软清甜的糕点。 澹台悦听的脸庞凑近,近在咫尺,同他商量道:“你吃了我的糕点,就得告诉我,我是谁,还得告诉我你是谁。” 川侫张嘴,在她的注视下吃了糕点。 舌尖传来的味道是甜的,糕点是软的,心里却是苦的。 陪着澹台悦听吃完饭后,川侫找来大夫,询问了一番她目前的情况。 为了防止澹台悦听乱动,他只好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好生坐着,再望向大夫,问:“她怎么样?” 大夫拧紧眉头,回道:“澹台姑娘没事,身体恢复得也好,至于她变成现在这样的原因,应该是承受不住接二连三的打击,一时郁结在胸,无法疏导,才会把一切都忘了,并且神智不清。” 川侫:“……” …… 川侫望着花园里正在跟一群丫鬟玩游戏的澹台悦听,她的笑容很灿烂,笑声也动听,让他听着便能够洗去一身的疲惫。 澹台悦听玩着玩着,便拉着他一起玩。 于是,她闹,他就陪她闹,她想做什么,他就纵容她去做。 川侫见她玩得高兴,眼里染上笑意。 其实,疯疯癫癫的挺好。 至少,她不用再背负那么多的东西,可以活得轻松一些,而他余下的几年时光,也可以在她的欢笑声里度过。 如此,足矣。 第1586章 木蓁儿篇(终) 木蓁儿活了七百多年,睡眠不多,做梦的概率也低。 但是这一夜,她做梦了。 梦到了曾经。 梦到了她十岁的时候。 梦里,是七百年前的云洲大陆,那时的十大家族远比七百年后兴盛许多,每个家族都有非常杰出优秀的子弟,家族风气也远远没有现在这般乱七八糟,她还亲眼见证过很多很多修为极高的修行者,见过各种各样的痴人。 那时的她,还是一个跟着师父四处游历的孩童。 两道身影一高一低地走在长满茵茵绿草的小道上。 木蓁儿扎着花苞头,红色的流苏珠子在她脑后一甩一甩的,圆润的小脸因为风吹日晒的缘故红扑扑的,她的身上还背着两个包袱,艰难地走在后面。 这画面,怎么看怎么滑稽。 一般来说,大家看见都会忍不住过去帮忙。 但她师父就不。 她师父老能压榨徒弟了。 走在前头的青年潇潇洒洒的,手里还拿着根树枝转着玩儿,偶尔在小道上遇到游历的年轻女修时,还骚包地凑上前去打招呼。 见木蓁儿迟迟没有跟上来,青年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正扛着包袱气喘吁吁的自家徒弟,摆出一副为人师者的模样:“修行之人,首先要学的,就是吃苦耐劳。小蓁儿啊,师父这么做,是为了磨练你的恒心和意志。看见你这么累,为师也很心痛啊。” 木蓁儿白眼一翻:“我信您个鬼。” 前方,几名女修路过。 那青年便屁颠屁颠地凑过去,装作是迷路的行人,跟几名女修搭话,借机跟人家认识。 木蓁儿对眼前发生的这一幕熟悉到不行。 这简直就是她师父一贯搭讪使用的手段。 且这一作风,还在九皋之内盛传,那些人都在背地里笑话自家师父的脸皮堪比铜墙铁壁一样厚。 木蓁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直接把包袱往地上一扔,一屁股坐在上面,哇哇大哭起来:“爹爹,你不能见道漂亮姐姐就忘了我啊,也不能忘了在家中等着你的娘亲啊!” 几名女修闻言,纷纷跟青年拉开距离,喝道:“登徒子!” 青年:“……” 见人走了,木蓁儿止住了哭,想要抬手擦擦眼泪,却发现没有眼泪,对上自家师父不爽的眼神时,她哼了一声。 青年一想到那几名女修年华正好,长得还特漂亮时,不禁感叹:“人家的徒弟乖巧可爱,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收了你这么一个古灵精怪的来折腾我!” 木蓁儿:“……” 当然,她家师父还是有正经的时候的。 就比如说:她问的问题,只要是她家师父能答上来的,他都会作答。 “师父,为什么会有八大家啊?” “天生万物,任何时候,万事万物都是按照规律在走的。八大家的崛起,是必然,也是天意。只能说,在某些时候,就需要有一批人站出来把所有人聚在一起搞事情。” “那为什么有了八大家之后,还有十大家族呢?” “这说明人多了,心思也就复杂了,也说明又有新的人和新的思想开始了。同样的,还是必然,还是天意。” “那为什么会有十大神器呢?” “都说了是万事万物啊,有人,有生灵,那么必然也会有武器等等之类的。而每一样东西的存在,都会起到一定的作用。” “不大懂,能说得详细一点吗?” “就比如说人吧,芸芸众生,你我虽然只是其中的两粒尘埃,但我们也是芸芸众生的一部分。同理,我们所见到的任何东西都是世间组成所需要的一部分。哪怕我们不起眼,哪怕我们很平庸,但我们也有属于我们的作用,我们也有别人无法掩盖的闪光点,也值得拥有最好的一切。” “那师父啊,十大神器除了威力强大,还能护主外,其他的作用是什么呢?” “或许……” “或许什么?” “或许将来会有这样一群人,他们有趣鲜活,他们心怀正义,初心不改,并且活得精彩耀眼。然后,他们会在闲来无事时将十大神器聚集在一起……” “然后呢?” “说不定能打开一个全新的大陆呢。” “那是什么样的?” “你该睡了。” “我还不困。” “那你就闭嘴。” “……” ————全文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