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被宠爱的病美人的一生》 第1章 认亲 2000年七月十日,山城霖县刚下了一场小雨,雨过山涧,而后大雾,阳光温和地从东边斜刺入县城鳞次栉比的小楼房,一幢幢五十年代建造的单位楼镂空的楼梯间立时散步着规则的光影图画。 有十四岁的少年光着脚一路沉甸甸的甩着脚底的泥巴,背对着光影进入单元楼。 他长得长手长脚,寸头,皮肤黝黑,身上总有细微的伤口,男孩子气十足,平日里瞧着应当就是个淘气的大男孩,今日却浑身都流露出无法承受的委屈,一路隐忍抽噎,直到上了一楼才轻轻敲门。 门内传来清淡的音色,像是昨夜淅淅沥沥清脆的小雨,在这样炎夏听着这样的声音,是一种令人无法描述的享受:“老二?自己开门,又不是没带钥匙。” 门外的少年还是敲门,只是啜泣声音越来越大。 门里的脚步声便逐渐近了,那是拖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停在门口后‘咔哒’一声拉开大门,门外的少年顿时抬头看着里头的大哥,再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肩膀一耸一耸,鼻涕眼泪齐刷刷下来:“哥,我、我鞋子丢了。” 开门的也是个少年,同弟弟一般高,大夏天还穿着两件衣裳,背心白得有点透,肩膀上披着淡蓝色的衬衫,黑发浓密柔顺,站在略显潮湿阴冷的室内,肤色都显得近乎透明,像是被过多琢磨的好玉,有种轻易不能乱碰的疏离和脆弱。 “哭个屁。”然而当大哥的顾眠瞧着高冷,张嘴就是一句骂人的话,颇有些秀美的眉皱了皱,抚着额头揉了揉,叹了口气,拽着门口二傻子似的弟弟就往屋里来,又追问,“怎么丢的?那可是新买的球鞋。” 弟弟顾鼎身上富有热气,像是刚从火炉出来的一样,红彤彤的背心后面染了一层汗渍,被大哥拽进屋里就低着头看着自己脏兮兮的脚,摇了摇头。 顾眠冷冷看着弟弟,双手抱臂一言不发,一副你不说的话就一直这么站着的意思。 弟弟顾鼎哭得跟个大花猫似的,犹豫了一会儿,面露委屈地小声说:“马涛丢的……” 马涛,隔壁单元马师傅家的儿子,跟弟弟在同一个体育队训练,两人都是长跑方面的特长生,平时看着也不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怎么…… “他为什么丢你鞋?”顾眠坐到沙发上,从茶几里的水果篮里摸出一把大白兔奶糖,丢了一颗放进嘴里,其余揣进口袋。 弟弟摇了摇头,而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愤恨地双手握拳说:“他跑不过我!老师说明年市里的比赛我最有希望,他就不服气,所以拉着队里的人都……都……不跟我说话……” “行了。”顾眠顿时站起来,头晕了一下,但闭上眼深呼吸了两下便挺了过去,走到弟弟面前一巴掌打在弟弟后脑勺,“行了,快初二了还哭成这样,马涛看了估计得笑死。跟我来。” “哥?”弟弟瓮声瓮气地跟着大哥出门。 顾眠看弟弟出来也还是光着脚,气不打一处来,回头指了指厕所说:“去把脚洗干净,然后穿好鞋子,我等你两分钟,一会儿回来我还要看电视,别耽误我时间。” “哦。”弟弟连忙听话地去厕所哗哗洗脚,大脚丫子互相搓了搓,泥巴便成了一堆黄水流入下水道,两分钟不到就穿好了旧鞋子,跟着顾眠抵达隔壁楼马师傅家门口,然后看着大哥细白的手凶巴巴地拍人家大门,也不知道手疼不疼。 ——啪啪啪! “谁啊?”马涛家开门的是个正准备做饭的中年妇女,烫着时髦的卷发,手里还捏着一把芹菜,家里亮堂堂的,只是很乱,一开门就能闻到油烟味,还有鞋柜里鞋油的油漆味。 “我啊毛阿姨。”顾眠挂着淡淡的微笑,背脊笔直,指了指身后哭得惨兮兮的弟弟,开门见山道,“小鼎今天回家是光着脚回来的,我问他怎么了,他说马涛把他鞋子给丢了,我觉得我弟弟也不至于撒谎,所以过来问问马涛,为什么丢我弟弟鞋子,总得有个理由吧,比如我弟弟打人什么的,那就是他活该了。” 毛阿姨愣了一下,毫不知情,连忙放下手里的芹菜回头扯着嗓子喊在卧室闭门不出的儿子:“马涛给我滚出来!你是不是丢顾鼎的鞋了?!” 然而卧室里没有动静,没人滚出来。 毛阿姨尴尬地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转头放下芹菜,拎起扫帚就跟顾眠笑道:“不好意思,我进去拉他出来。小顾你进来坐,别客气,桌子上有水果,自己拿着吃啊。”说完又是一声怒吼,“马涛你皮子痒了是不是?!” 毛阿姨一脚踹开本就锁坏了的侧卧门,马涛那小子吓了一大跳,通红着脸,在床上和地板反复横跳躲老妈的扫帚,梗着脖子吼:“我没丢!就是藏起来了!” 顾眠站在卧室门口敲了敲门,严肃极了,拎着弟弟的耳朵进来,说:“马涛,你说吧,是不是小鼎欺负你,你报复他?如果是,那我现在替他给你道个歉。” 毛阿姨停下打儿子的动作,也要一个解释。 站在床上只穿了个大裤衩子的高个儿男孩顶着一头鸡窝乱发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眼眶一红,说:“他妈的,我就是看不惯他什么好事儿都是他的。” “什么?”毛阿姨没听明白。 马涛气愤地指着顾鼎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陆撼城只给你一个人传授了跑步技巧,天天带着你晨跑,还专门让老师多照顾照顾你,要不然光凭你,怎么可能跑得过我?!” “妈,他作弊,老师也是因为陆哥才对他格外关照,这不公平!凭什么?!这不公平!” 马涛粗声粗气地说完又笑:“别以为到了开学老师还能偏爱你,陆哥这个暑假就肯定跟着他亲爸亲妈去上海享福了,眠眠哥也没有第二个哥们得过省一千米冠军,所以顾鼎,你下学期完蛋了!老子不止要藏你的鞋子,老子还要让体育队没有你的位置!” 说完,顾眠因为听见某些话,还在发愣,手里耳朵的主人就飞扑过去跟马涛扭打在一起。 毛阿姨吓了一跳,连忙喊:“这是干什么?马涛你给我住手!” 顾眠立即也焦急冲过去拉开弟弟,他一拉,顾鼎就有点儿不敢动,被马涛踹了一脚也不敢还手,只是脖子上青筋都爆了出来,不服气极了。 “行了,既然鞋子没丢,那就没事儿了,明天马涛你把鞋子送回来,我再让撼城下次教授什么冠军跑法的时候,把你们全队都带上,不单独开小灶,这样好不好?”顾眠没想到自己居然其实才是这件事的导火索。 让陆撼城教教弟弟怎么跑得快,怎么控制呼吸速度等等方法的,是他。 没办法,弟弟学习不好,准确说是差的一塌糊涂,唯独体育方面身体素质不错,所以他想要让弟弟也拿个市里的名次,好走体育生的路子上个高中。 没想到陆撼城做得也太面面俱到,什么人都打个招呼关照自己弟弟,这就的确太过了。 他觉得自己的提意不错了,能让两个小孩关系缓和,也能让弟弟以后在体育队里有点儿朋友,谁想马涛皱着眉说:“可陆哥不是直接就要跟着亲生父母回上海了吗?” “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顾眠诧异道,“他说只是亲人见面会,公安局组织的见面大会,去市里几天就回来。” 脸上挨了一拳的马涛抓了抓后脑勺,说:“大家都这么说,说陆哥原本家里阔得不得了,听说开宾馆的,好几十家宾馆都是他们家的,肯定认亲后都不会回来了。” “训练我们的老师家就在市里,说认亲大会开得可大了,横幅挂了一条街,陆哥的亲生爸妈还直接捐给公安十万块,那边亲戚来得可多了,听说陆哥亲生爸妈不能生育,就他这么一个亲儿子,见面的时候哭成一团,还跪在陆爷爷脚边,说要带陆哥回家。” “本来嘛就很玄乎,两家都姓陆,医院给抱错了,现在换回来也挺正常,要是我,我肯定也跟着有钱爸妈走啊。” 毛阿姨手里的扫帚这下子总算打到了马涛脑袋上,皮笑肉不笑,说:“哟,那你快走,别吃我炒的芹菜肉丝。” 马涛再度被毛阿姨追着上蹿下跳,顾眠则跟阿姨告别,领着弟弟回家吃饭。 路上不如来时气势汹汹,顾鼎看大哥走路都慢慢的,疑心大哥是不是被自己气着,哪里不太舒服,当即心里便着急起来,连忙追着问说:“哥……你是不是头晕?要不我背你吧?” 顾眠恍恍惚惚地,听不见弟弟的声音,他心里有股子气,还有点难以描述的憋闷,对遥远的未来突然感到无依靠似的茫然。 脑袋里只有一件从未想过的事: 从小同他形影不离的陆撼城,真的不回来了吗? 第2章 眠眠 陆撼城家住在老房区,是新盖的三层小楼,从前则是跟顾眠家里一样,都住的连排的平房。 只不过七年前老房区那边地势低,下大雨的时候遭了泥石流,整个儿地区都被冲毁了,顾眠家就买了附近药厂的房子,陆撼城家里则在原址旁边盖了新楼房,但两家依旧很近,步行不过几分钟。 顾眠一路都想着陆撼城这狗日的要是真因为亲生爸妈有钱就走了,那真是对不起陆爷爷这些年付出的感情,可转念一想人家亲生父母听说是老早就知道孩子抱错了,找了快十年,人家想要儿子回去也没有错来着。 可……可…… 顾眠忽地停住脚步,头晕得很,一把抓住还在自己耳边喋喋不休的弟弟的手臂,软下声音说:“还是你背我吧。” 弟弟顾鼎连忙蹲下来,把结实的后背都交给顾眠,生怕自己背得不稳,还深呼吸了两下,心里怪难受的,等大哥浑身跟没有骨头似的软趴上来,弟弟顾鼎脑袋里便不由自主想起陆哥背大哥的样子,学着那脑海里的样子,托着大哥的屁股就耸了耸,小心翼翼回头请求:“可以走了吗?” 顾眠点点头,闭着眼睛趴在弟弟身上,脸颊跟弟弟的脸颊紧贴,嗅到的都是弟弟训练一上午的臭汗味,并不好闻,于是眉头更紧了一点。 “哎呀,眠眠又不舒服了?”路过的邻居大妈刚刚接孙子下学回家,看见顾眠又病歪歪往人身上倒,眼里都是愁苦,“要我说,当年你妈就不该让你那么小就去做手术,开颅呢,脑袋那里面听说神经多得不得了,嗐……算了算了,快回家去,别着凉了,回家后好好睡一觉,知道吗?” 顾眠勉强睁开眼跟大妈笑了笑,摆了摆手,回家后当真是熬不住,晕得想吐,浑身也又冷又热的,眼眶干涩,莫名的感到孤独。 但不想哭,哭了可就不好收场了,本来就是头晕的老毛病,睡一觉就好,哭了的话到时候陪小妹去学舞蹈的爷爷奶奶回来知道了,又得操心,没必要。 弟弟照顾他躺下后就眼巴巴的坐在旁边,问他要不要喝水。 顾眠摇了摇头,心烦的很,把被子往脸上一蒙,说:“别吵,我昨天可能没睡好。” 弟弟顾鼎‘哦’了一声,大气儿都不敢出,但也没走,就坐在旁边看。 这样被人盯着可怎么睡觉?顾眠无奈地又扒开薄被子,漂亮丰软的唇吐出两个字:“出去。” 弟弟顾鼎盘腿坐在地上看他,犹豫道:“哥你好久没晕这么厉害了,陆哥说你不舒服的时候喜欢人陪着,我陪你不好吗?” 顾鼎还小的时候曾被大哥吓到过。 那时候大哥还没有做肿瘤切除手术,良性的脑肿瘤,做手术得花不少钱,但家里穷,东拼西凑还差点儿。 那天大哥去找朋友们玩,脑肿瘤突然压迫到视神经,看不见了,六岁的大哥就那么慌恐地站在那里尖叫,喊‘陆撼城!陆撼城!你在哪儿?!’。 顾鼎当年才四岁,以向来架子十足的大哥马首是瞻,结果大哥突然哭喊起来,那种害怕与强烈的无助直接冲击过来,顾鼎来不及反应,不知道怎么做,在老远地方打水漂的陆哥便抛下一群人飞奔过来,风风火火挤开他后背着大哥就走。 至今顾鼎都记得那画面,只不过十年过去,也就见大哥那么一回脆弱的样子。 顾鼎一向都是被大哥管束的,大哥不舒服的时候则都有陆哥照顾,这回陆哥不在,该他也发挥发挥兄弟的作用,想要表现表现,结果没想到自己不知道那句话得罪了大哥,惹来大哥一句:“滚蛋,陆撼城傻逼,傻逼才喜欢人陪。” 顾鼎被大哥通红的眼睛瞪了一眼,立马不敢再说什么,灰溜溜走出卧室,心想,陆哥说的也不准,大哥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不喜欢人陪呢。 这边顾鼎在客厅轻手轻脚看电视吃零食,房间里的顾眠则很不安稳的陷入梦境了。 他知道是梦,但是又没有办法控制身体,迷迷糊糊,介于清醒与梦境之间,梦到的是泥石流那天发生的事情。 当时九岁的他在屋子里睡觉,大冬天,屋里烧了炭火取暖,电视正在放《婉君》,爷爷奶奶带着爱动的弟弟串门去,他一个人在家带妹妹睡觉,忽地天崩地裂似的大地都在抖,他以为是地震,下意识背着妹妹就往屋外跑,结果慢了一步,感觉到有什么铺天盖地压过来时,他干脆把妹妹护在胸前,然后就动弹不得地被困在泥石流里。 那种口鼻处都几乎被堵住的感觉特别可怕,呼吸不上来,快死了。 他因为是哥哥,从小自认要摆出大哥的样子,不能随随便便的哭鼻子,可这种时候了,身边又没人,他控制不住地就一直流眼泪,但因为一张嘴就能吃一嘴的泥,所以只是默默的哭,嚎不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妹妹醒了过来,害怕得大叫,一直哭,他便下意识收了眼泪,跟才五岁的小妹说别怕,会有人来挖他们的,千万别哭,哭多了渴,渴了还没有水喝。他也是哭完了才发现这件事的。 梦里他一直安慰小妹,一直说有人会来,结果一直到他身边电话突然响起来,都没能等到。 电话是座机,客厅和卧室各一个,家里大人常年在外面打工,最惦记的就是顾眠身体,所以电话直接放在顾眠床头柜上,此时那红色的座机便不停响铃,叮铃铃叮铃铃,催促着顾眠回魂。 顾眠出了一身的冷汗,头晕的状况还有,但不想吐了。 他接通电话的时候看了一眼时间,居然才睡了一个小时都不到,便不太开心,又因为是陌生的号码,所以声音便冷淡极了,说:“你好哪位?” “你说我是谁?我的声音都认不出来的话,礼物就别想要了。” 电话那头的低沉声音被音质糟糕的电流声破坏,但属于陆撼城特有的语气直接让惫懒的顾眠那靠在床头的背部都瞬间直立起来,他双手握着话筒,心里的那股子气登时又呼呼刮起来,再加上做的梦里,陆撼城这混蛋居然没来,顾眠声音便气得带有哽咽:“傻逼才要你的礼物,滚蛋。” 说完‘啪’地挂断电话,气塞塞往被子里又是一钻。 只不过这回没有把脑袋也蒙进去,电话也立马又响了起来,等响到第五下顾眠才伸长了手重新拿起话筒放在耳朵边,他没说话就听见听筒里少年那略有些焦急的询问:“我他妈哪里又惹你你说呀,挂断话算什么英雄好汉?是不是脑袋不舒服?我吵到你了?那我一会儿再打过来好不好?眠眠?” 顾眠还是不说话。 电话那边的少年却是越发的有耐心,像是走到比较僻静的地方专门跟顾眠讲话,声音凝着超越同龄人的成熟:“眠眠?不舒服的话记得吃糖,我这次回来很多人送了东西,但其实也就一个巧克力看着不错,白巧克力,感觉你会喜欢。” “这两天没给你打电话是太忙了,那边的人过来的太多了,一个个见,一个个认人,我爸妈也回来见他们了,哦还有我爸妈亲儿子,叫陆挽刚,大概是要跟着来霖县。” “对了,我现在给你打电话的这个手机是他们送的礼物,只不过号码是上海那边的……” 顾眠听陆撼城在电话里絮絮叨叨事无巨细的跟自己讲这些天的经过,忽地打断道:“他们说你不会回来了……” 电话里的少年立马‘啧’了一声,语气不太好:“谁说的?” 而后又很快反应过来:“你是因为这个才跟我生气的?”电话里的少年笑了笑,叹了口气说,“我都说了两三天就回来,说到底跟那边没感情,而且我更习惯这边的生活,就算是真的要去那边,也得多接触接触,才能确定去不去。” “所以你还是会走的?”顾眠听到这里几乎鼻尖都是酸的,眼泪难挨地重重从脸颊刮过,声音顿时没了跟其他人说话的冷淡,啜泣着,伤心地说,“陆哥,刚才我做梦,梦到泥石流了,我跟小妹说,你会来的,结果还没梦到那个情节,就醒了……” 电话里的少年呼吸都冗长几分,说:“我当然会来,那是噩梦,现实是我来了眠眠。而且这不是什么预知梦,我没说要走。” “但你早晚会走的对吗?”顾眠忍不住说,“陆哥,怎么办,我不舒服……”这声不舒服念得娇滴滴的,不像是正经男孩会对另一个男孩说的话,但他自小就私底下跟陆撼城这么说话,两个人都不觉得哪里不对。 于是在市中心招待宾馆走廊里打电话的某位成熟稳重,气质出挑的高大少年顿时后脖子都绷了绷,喉咙发紧,一边眸色坚定地直起身子大步下楼,一边哄电话另一头他的顾眠:“我马上回来。等我两小时。” 第3章 发小 北城市中心招待所刚刚翻新过,就在公安部对面,隔着一条不宽的马路,马路四周全是摆摊的商贩,热闹非凡,小轿车呼哧呼哧不时堵在马路中间的喷泉转盘处,没多久就需要交警过来指挥交通。 招待所昨日刚刚经历了一场盛大的认亲大会,四处的横幅还没有摘下,招待所的院子里更是停满了外地的小轿车,陆陆续续还有穿着打扮跟小城里所有人都不太一样的时髦人士出来逛街。 陆撼城从招待所二楼下来没碰到爷爷,于是跟招待所的前台留了话,说自己有事儿得先回家一趟。 前台阿姨愣了愣,对这个几乎可以说是人生突然大逆转的冷酷少年笑道:“还回霖县?你家里人不是都在这边吗?还回去做什么?”前台阿姨昨天看了认亲大会,感动得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只不过现在回想起来认亲大会上的这个少年人仿佛情绪起伏不是很大,像只是过来认识一下亲生父母,然后现在就准备回归从前的生活。 少年穿着简单的白衬衫,黑发又硬又粗,肤色晒得很健康,挽起的衬衫袖子刚好露出有着肌肉线条的小臂,长相像极了昨天过来认亲的上海教授,是如出一辙的沉稳斯文,深邃的眼却又有叫人不敢轻易得罪的禁欲感。 “是都在这边,但朋友在霖县,我得了罐巧克力,答应要带回去给他。”少年提起‘朋友’二字的时候语气有漫不经心的宠爱味道,但他说得太过自然,便没人觉得奇怪。 朋友嘛,好朋友,肯定是从小玩儿到大的,可不就是这么重要? 还是孩子呢。 前台阿姨自觉很懂,笑道:“好好,我帮你带话,早去早回,我听他们说你亲爸亲妈火车票都帮你买好了,晚上说不定就要一起走,你赶得回来吗?” 陆撼城依旧在笑,说:“是么?” 他没回答,一手抱着巧克力的桶,一手踹在裤兜里,背影简直可以说是挺拔地转身出了招待所就找了个大巴上去。 “你去哪儿?”公交车站旁边蹲着吃雪糕的陆挽刚看见陆撼城上了大巴,站在车窗 “是啊,我回家去。” “你要回霖县那边?为什么?”陆挽刚操着一口上普,穿着整洁昂贵的T恤,球鞋白的刺目,整个人都跟小城格格不入,看陆撼城的眼神有点好奇也有点天生不易察觉的低他一等,“昨天不是商量着要互换家庭过个暑假?” 昨天晚上大人们都喝了不少酒,陆挽刚这个假的豪门少爷坐在亲生父母的身边,很拘谨,话题都找不到一个,所以只埋头吃饭。 反观陆撼城,不愧是真少爷呢,哪怕从小是在这种环境,也很游刃有余地照顾两家的情绪,难怪大家都想要他,两家都好像只要陆撼城,对他到底跟哪家毫无异议。 听说陆撼城从小就学习好,从小到大只要是考试就没有掉下过年级第一,不光如此还得过省跑步冠军拿过奖,参加过数不清的各项活动,就连报纸都上过好几次,不是好人好事就是拿奖。 不像他,在还不知道自己不是教授父母亲生之前,陆挽刚被寄予厚望,三岁就去学钢琴,五岁学一年级内容,六岁学习奥数,结果全部都跟不上,因着他的蠢笨,家里父母吵架是家常便饭,对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则是:我四岁就会双语,五岁上一年级就是全科第一,你到底是像谁? 于是六岁那年教授父母当真带他去做了亲子鉴定,结果很让人满意,真的不是亲生的。 上海陆氏集团的家庭成员,是高智商夫妇诞下的唯一儿子,只能是天才! 既然是天才一家人,那么大概都是一样的理智,知道各回各家,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也明白回上海才能得到更多的好处,有更好的一切。 但陆挽刚从昨天就开始观察这个被自己鸠占鹊巢的人,发现这个人虽然见到亲生父母也很热情,但本质上似乎没多么兴奋,昨晚聚餐说到互换家庭适应一个暑假的提意时,他发现陆撼城这个人一个字都没说,反而皱了皱眉,像是有点不愿意。 为什么不愿意呢? 他陆挽刚都没有不愿意,你陆撼城不愿意什么? 陆挽刚仰头看着陆撼城,也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那坐在大巴上抱着各大桶巧克力的少年只是摆了摆手说:“有事儿回去。” 陆挽刚立马一口把手里的雪糕都塞进嘴里,然后两三步跨上大巴,坐到陆撼城身边的位置,笑了一下说:“正好,一起吧,我去看看原本我应该生活的地方,提前适应适应。” 这话并没有哪里不对,陆撼城却也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很不舒服,他淡漠地看了一眼这个跟自己同一天出生,都姓陆,但因为一次错误人生交换了的人,说:“不是原本应该你生活的地方,那现在是我的,错过就是错过,没有什么原本是你的。” 陆挽刚被怼得忽然恶劣心起,笑道:“那你的意思是我从小即便被抱错当了陆家的少爷,你也不在乎,你错过就是错过,该你倒霉咯?” 陆撼城疏离道:“所以你觉得亲生父母只是个包工头很倒霉?” 陆挽刚尬得一时不知道怎么辩解,就又听身边的陆撼城说:“你现在下车还来得及,没人逼你适应,他们没说不要你,养了十六年,怎么说也是有感情的,你就说想跟着他们回上海就行了,没必要适应县城。” 陆挽刚扭开头,扯了扯嘴角,站起来换了个位置坐下,没有下车。 大巴车此时终于凑够了人数开始发动,陆撼城坐在靠窗的位置跟一个抱着小娃娃的阿姨坐一排,车上人多,廊上都站满了人,等他瞧见有老爷子没位置,便立马动身站起来让座。 后头的陆挽刚看见了,不知怎么,也不坐了,把位置让给了个大妈,心里则忍不住犯嘀咕:也太喜欢做好人好事了,是喜欢让座时别人道谢的虚荣感?还是单纯为了维持形象不得不让座的虚伪? 没有答案。 陆挽刚被挤在一堆穿着朴素的人群中摇摇晃晃,不多时就看见陆撼城拿起手机又开始打电话,不知道给谁打的,很放松的样子,不停汇报还有多久抵达县城,女朋友? 这就能解释的通了,难怪去上海都不激动,这是在本地谈了个小女朋友啊。 这点可不怎么像上海陆家集团的家庭成员,那边的人可都更加注重效率,也更理智,陆撼城不会不明白以他的条件,现在跟着亲生爸妈回去,多的是比小城里漂亮的姑娘喜欢他吧? 这是被爱情蒙昏了头脑了? 陆挽刚仿佛是终于从优秀到可怕的陆撼城身上找到一丝污点,跃跃欲试想要继续追查下去,最好是亲眼看看陆撼城喜欢的姑娘是什么样子。肯定不会比大城市里的好看就是了。 两个小时的车程差点没把陆挽刚给坐吐,正是盛夏,车内气味很不好闻,外加不知道哪个王八蛋脚臭得要命,下车的时候陆挽刚觉得自己都被熏臭了,在公交站买了瓶水刚喝两口就看见陆撼城抱着巧克力桶又在边走边打电话。 步伐卖得很大,有那么点儿归心似箭的味道。 他追在后面,一边看四周可以说是乏味无聊的县城景色,一边模模糊糊的听见前头的陆撼城跟电话里的人说:“眠眠我看见卖甘蔗的,细甘蔗,给你买两斤过去。”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陆撼城忽地回头看了陆挽刚一眼,逆光,神色便叫人看不清切,就在陆挽刚感觉到莫名心虚害怕的时候,陆撼城走过来跟他仰了仰下颚,说:“我兄弟听说你也过来了,喊你一起去家里玩。” “你刚才一直在跟你兄弟打电话吗?”陆挽刚错愕道。 陆撼城白了这人一眼,走到卖甘蔗的小摊子面前顺手找了两根细甘蔗,又去买了点大白兔奶糖,说:“不然呢?” 最后一丝污点没了,陆挽刚也不知道自己是该遗憾原来高贵的基因真的完美无缺,还是因该先自愧,他摇了摇头,顺嘴道:“发小吗?” “恩。”陆撼城简单的点了点头。 “要是咱们没被抱错,那也得是我发小啊,是该见见。他叫什么?”陆挽刚兴致勃勃笑道,结果就见陆撼城又用很奇怪似乎厌恶的眼神看他,笑容就又僵在脸上,“我说错什么了?” 陆撼城面不改色地说:“叫冯四通,校队的哥们,打篮球很厉害,比我都高,已经一米九了。” 陆挽刚‘哇哦’了一声,等被送到冯四通家里做客,跟个一米九的大胖子看电视,转头发现陆撼城没影儿了,才有点觉出奇怪,他记得陆撼城买甘蔗的时候喊电话那头的人‘绵绵’?这大胖子小名也不叫这个啊。 “奇怪,你陆哥呢?”陆挽刚问冯四通。 冯四通正沉浸在《还珠格格》里亲嘴的剧情,红着脸眼睛都瞪直了,听见陆哥客人问他的问题,脑袋都没动一下,回说:“去眠眠哥那儿了吧,我看他提着甘蔗,细甘蔗甜得很,眠眠哥最喜欢了。” “什么绵绵?”陆挽刚人都傻了,这是不喜欢他去见真正的发小,所以随便给他丢某个朋友家里了对吧? 冯四通这回扭头跟上海来的新朋友陆挽刚认真道:“顾眠啊,他俩玩儿得最好了,跟武侠片似的,生死之交嘞。” “什么生死之交?” “咱们这里以前遭过泥石流,眠眠哥跟他妹妹被埋进里头了,救援的人都说没办法找到人在哪儿,陆哥直接冲进去手都挖烂了把人背出来,那时候他们才九岁啊!”冯四通说着说着电视都不看了,自豪道,“后来他们家里还让他们拜把子,摆流水席都摆了两天。我跟兄弟们都看哭了,你是不知道当时有多感动。陆哥家里还有录像嘞,想看可以借来看看。” “啥呀?你们这里还流行拜把子摆流水席?”陆挽刚喃喃,“我只听说过结婚要摆席。” 第4章 眼睛 “说起来要是我没被抱错,那顾眠也得是我发小,是我去救他吧?”陆挽刚觉得这种错位的感觉怪有意思,再加上很好奇,便撺掇冯四通带他去见见原本应该是他发小的人。 冯四通还想看电视啊,但依稀记得陆哥让他照顾着点儿大城市过来的陆挽刚,只好点头说:“那走吧,也不远,后面那栋楼一楼就是。” 陆挽刚下意识从窗户看过去,就见一楼有个黑泥鳅似的少年猴子一样跳出来迎接提着巧克力桶和甘蔗的陆撼城:“那是顾眠?”他觉得跟想的不太一样。 “那是顾眠的弟弟。” 陆挽刚失笑着摇了摇头,总觉得被吊足了胃口,心里居然期待到紧张起来。 而楼下陆撼城被顾鼎热烈欢迎着,手里的东西尽数被接了过去,就听见顾鼎唠唠叨叨朝他抱怨说:“陆哥你可回来了,大哥不舒服的时候才不要我陪,我说你让我陪他,他让我滚蛋。” 陆撼城忍不住笑着揉了揉小鼎的脑袋,完全把顾鼎也当自己弟弟看,说:“你哥头晕不舒服的时候,脾气不好,你要是在他跟前晃来晃去还一直唠唠叨叨的说话,他没一脚踹死你,都是他疼你了。” “嗐,反正不识好人心!”顾鼎一边说,一边跟着陆哥回家。 脱了鞋子后又听陆哥吩咐去厨房把买来的东西都放去厨房,等把甘蔗都砍成一节节拿出来放在茶几上,见客厅早没了陆哥的影子,再看大哥卧室的门也是关着的,里面有说话的声音,便不去打搅,盘腿往地上一坐,咔嚓咔嚓啃起甘蔗。 顾眠的卧室是家里朝南的最好的一间,早上阳光能够直接落进来,窗台出去就是后院,顾家的爷爷还在后院正对面的后山上种了大片的花菜和豌豆,如今正是快收成的时候,陆撼城一进来就能看见,于是屁股坐在床边后就弯腰下去捏顾眠的脸蛋,说:“我看家里的菜都熟得差不多了,过两天我跟你爷爷还有小鼎去收了。” 少年风尘仆仆的回来,一进屋却是手都没来得及洗,呼吸还有些紊乱,但单手撑在顾眠脑袋旁边后,看见发小白皙的脸上眼尾绯红面颊汗津津的样子,不知不觉就平缓下来,顿时懒散地卸了力气往顾眠身上趴,说:“起来吃巧克力吧,我捧玉玺似的给你拿回来,好歹赏个脸?” 床上被压得呼吸都不太通常的少年立即睁开眼,细白的手熟稔地往陆撼城肩膀上挂去,打了个哈欠,像是还没睡够的样子,瓮声瓮气地把脸往陆撼城肩窝黏了黏,骂道:“我真是服了你了,睡个觉,一下午恨不得给我打八个电话。快起开,太重了。” 陆撼城闷闷笑了笑,就是不起,鼻尖嗅着熟悉的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香气,大有下一秒就陷入美梦的架势。 “你再不起来我就被你压死了……”顾眠双手去抓陆撼城的头发,摸了一手的汗,但他却没皱眉,习以为常往陆撼城肩膀上擦了擦。 哪知道这话直接把陆撼城给激起来,唰一下子起开,过于锋利的眉目都冷着,警告说:“你他妈一天天狗嘴吐不出象牙,再说什么死不死的,你就完了。” 顾眠是个病人,常年头晕,日常吃药,健康的时候很少,熬过两次鬼门关,每回来一次都更虚弱一些,小时候还能跟陆撼城打架,把人胳膊咬好大一个牙印,后来用脚踹陆撼城,陆撼城都觉得力气还没个女孩大。 “哦……”顾眠被凶了,也只是抿抿唇瓣,漫不经心地去戳陆撼城的腰,想起什么一样,说,“不是说哪个陆挽刚也过来吗?” 陆挽刚,跟陆哥人生错位的人,说来真是觉得好奇,假如两个人都在正确的道路上,那么自己的发小就是陆挽刚,也不知道陆挽刚是什么样子,什么性格,如果当真是陆挽刚当他的邻居,也会跟他玩得好吗? 顾眠也只是随意的一问,陆撼城没什么表情,不大想提,淡淡说:“他跟冯四一块儿,没喊他过来,你不舒服不是吗?人多吵死了。” 顾眠眨了眨眼,想起之前自己打电话哭着跟发小说自己不舒服的样子,便顺势又想起那总让他在意的不得了的话题,一想起来就忍不住想要个确切的答案,眼眶便接着之前的酸涩继续翻涌模糊的雾气,问陆撼城说:“你见到你亲爸妈了吗?” 陆撼城凝视他的顾眠,无法像刚才那样敷衍:“见到了,看上去很般配的夫妻,有照片看吗?” 顾眠想了想,摇摇头说:“没意思,不想看。” “那就不看。”陆撼城看顾眠漂亮的眼睛氤氲起水雾,熟练地伸手直接用大拇指给擦掉,干脆地说,“之前在电话里总感觉说不清楚,现在可以好好说了,第一我没想过跟他们走,不想走,我从小在这里长大,说句可能没良心的话,跟那边毫无感情,而且看着也不像是多么简单就能融入的,还是这边好,我觉得这边才是我想要的人生。” “第二,我说过会当你的眼睛,眠眠,你觉得我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吗?” 顾眠当初做完手术后就有严重后遗症,眼睛在晚上基本看不见,严重夜盲症,冬日初中放学晚,天黑得又早,离开学校后县里的路灯隔三岔五的坏掉,很多地方都只能借着月色通过,顾眠却不行,他在月色里是个瞎子,陆撼城便拉着他走。 偶尔,顾眠会痛恨自己这种毛病,觉得自己好糟糕,怎么哪儿哪儿都不好,为什么看不见?还小的顾眠就耍小性子,非要自己走夜路,结果不是撞墙就是踩着狗屎,然后在被好朋友陆撼城重新拉起手的时候,哭哭啼啼地说在家人面前不敢说的话:陆哥,我好害怕,以后我怎么办? 小时候的陆撼城直接把他手捏得更紧些,说:【眠眠别怕,我能看见就可以了,我做你的眼睛。】 可这说要做眼睛的人,真的能够陪他到永远吗? 从前顾眠根本没想过这件事,现在却不得不想:“可是你亲生爸妈他们怎么办?”顾眠被安慰着,却也操心不已,他坐起来,跟发小叹气道,“要是你只是陆撼城就好了。” 陆撼城跟顾眠并排坐在床头,顾眠脚丫子白花花地伸出薄被,脚背漂亮极了,每个脚趾都粉嘟嘟的,像是一件艺术品,陆撼城无意识地干脆也伸长了双腿跟顾眠摆在一起,但比顾眠长一截出去,也大一圈,是双男人的脚了。 “什么叫只是陆撼城就好了?难道我现在就不是我了?说的屁话。”陆撼城右手习惯性往顾眠肩上搭过去,长臂弯垂,手掌虚放在顾眠胸口,目光落在顾眠的脚丫子上,“大人们说的是暑假先互换试试,想要各自都跟亲生的培养培养感情,但我觉得没必要吧,我这边事情还多,你弟弟训练的事情,收后院那么大片花菜也要时间,还要预习高一的课程,你下个月复检也要时间,还要准备开学住校的东西,中元节游行的舞狮我还得去练。” “是哦!舞狮!”地方风俗是中元节得舞狮游行,一般每个片区都会出几个强壮的小伙子去,被选上的人都相当有排面,顾眠是不抱希望的,但陆撼城被选上是意料之中。 舞狮的练习从过年前就开始了,现在快七个月,顾眠每次练习都去看,超级期待陆撼城这个打头阵的狮子到时候领着游行的队伍穿越整个药厂和附近街道,比过年都期待。 “话说过了中元节前几日就是我生日了。”陆撼城说,“我礼物你别忘记买。” 顾眠翻了个白眼:“我就忘了这么一次,至于每年都提前一个月就唠唠叨叨提醒我吗?” “反正我这是最后一次提醒,忘了的话你给我等着。”陆撼城说完,看顾眠心情好像好多了,就利落地从床上起来,去客厅献宝似的捧来一个巧克力桶,两三下打开,拿出一个白巧克力剥开糖纸,然后就往顾眠嘴里塞,“你尝尝喜不喜欢。” 顾眠跳起来就躲:“我得漱口。” “漱口做什么?人家外国人早上起来都是吃完饭才刷牙,睡一晚上口腔里的东西都是好东西,别浪费了。” 顾眠被恶心道:“别逼我吐你身上。” 陆撼城就在后面笑,剥开的白巧克力就这么拿在手里,等顾眠去漱口,洗完脸,又慢条斯理伸了个懒腰,才送到人家嘴里去。 “有点化了。”顾眠吃不熟悉的东西都不会一口就吃到嘴里,有点儿像是矜贵的猫咪,先是嗅一嗅,再咬一小半,最后再在口腔里用舌头和上颚一点点抿化,“还好吧,感觉味道有点像奶片,比黑色的巧克力多点奶味。” “是吗?”陆撼城顺手就把顾眠吃过的巧克力丢自己嘴里,大嚼特嚼了几下,甜得腻歪,却说,“恩,你应该喜欢,我给你冻冰箱吧,天儿太热了,化了不好吃。” “哦。”顾眠又伸了个懒腰,闭着眼睛缓了缓头晕,最后跟着陆撼城走出卧室,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就蹬了蹬坐在地上的顾鼎,“坐地上小心拉肚子。” 顾鼎立马麻溜起立。 顾眠看弟弟在吃甘蔗,自己也找了根细细的甘蔗,这种甘蔗比手指头粗不了多少,超级嫩,不用削皮,直接用牙咬就可以,但他试了试,直接咬在甘蔗结上,登时牙疼得嘶嘶吸气。 陆撼城看了个全过程,又好笑又自觉去捏顾眠的脸颊让人张嘴,然后洗干净的手就伸进去一颗颗摸顾眠的牙,最终食指停在有些许晃动的洁白牙齿上:“你这颗大牙再这么硌几次就可以光荣下岗了。” 顾眠疼死了还要被这么奚落,气愤又得意地嗷呜一口,闭嘴就咬住陆撼城的手指头不放。 陆撼城也不慌,反正不疼,手指头鱼一样乱动了几下,最后就这么放在顾眠的舌苔上,完全不觉得恶心,只感觉软,太软了,往里再伸伸不知道是不是更软…… 顾鼎见怪不怪,继续吃自己的甘蔗,忽地门铃响起,便任劳任怨去开门:“谁呀?” 大门一开,屋外站着冯四跟个陌生人。 顾眠还在跟陆撼城较劲呢,咬着人家的手指头,余光则好奇地瞥向门口。 陆撼城也看,见是陆挽刚被带了过来,神色都冷淡了些许。 唯独买了见面礼才过来的陆挽刚诧异地看着亲密无间的两个少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甚至想起学校里传闻被家人强制带走关进精神病院的两个高年级学长,迟迟忘记自我介绍,等瞧见陆撼城这真少爷手指头从漂亮少年嘴里拿出来时还牵着怪让人浮想联翩的银线,更是脸都莫名的红了一下,又连忙克制皱眉。 但陆挽刚很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个简直可以称之为美丽的少年,就是顾眠。 第5章 悸动 传说中的陆挽刚比顾眠想的要平易近人不少。 原本以为陆挽刚可能是个不好接近的富二代,后来因为身世问题造成性格扭曲,进而在被当作养子的时间里逐渐沉默内向,结果陆挽刚很开朗,长相周正帅气,眼睛像极了王阿姨,当真就是王阿姨的亲儿子没跑! 从前跟他家邻居的陆家在当地小有名气,陆爷爷陆有志只得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叫陆成功,娶了小卖部的王惠,二儿子叫陆仁民,娶的药厂工人宋美月。 早年陆爷爷的两个儿子结婚后就都出门闯荡,大儿子陆成功领着媳妇儿去深圳跑海,后来经人介绍去了工地当包工头,多年下来,家底攒了不少,可以说是镇上比较成功的人家了。 陆家老二陆仁民,顾眠叫他陆二叔,早年陆二叔考上了大学,但没钱读书,就没去,在当地当了个小学老师,后来看兄长在工地干得不错,就跟着一起去,全家是搞材料生意,十年过去,两兄弟合伙在深圳办了个小的加工厂,每年过年回来,都是一场热闹事。 陆撼城是陆家老大跟王阿姨的儿子。 据顾眠所知,王阿姨在深圳生的孩子,当时还没什么钱,房租都快要交不起,生完后都没有多住院几天便抱着儿子回了霖县交给老人带。 结果没想到当时有一对教授夫妇刚好在深圳学校做演讲,严教授早产去了医院,生完后着急回上海,于是抱着刚出生没几天的孩子匆匆离开。 巧合的是两家产妇住在同一间病房,孩子是怎么抱错的根本无从考究,总之双方都不知道人生给她们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将心比心一下,要是突然某天有人找上门来,说自己是自己亲生父母,顾眠是完全不能接受的,他大概会跟陆撼城一样还是留在这里,只有这里才是他的家。 但这仅限于陆撼城这种情况吧,像上海来的教授夫妇那样,苦寻亲生儿子多年的情况,从小就清楚自己身份不对的陆挽刚是不是很希望回到亲生家庭? 会吗? 会适应跟之前天差地别的生活条件吗? 顾眠觉得好奇,还有点点替旁人处境尴尬感到的难过。 他想如果自己是陆挽刚的话绝对恨不得现在就回到亲生父母家里,可陆叔跟王姨到底怎么想的呢? 嗐,顾眠想得头疼,太复杂的事情,他都不太喜欢动脑子。 但既然陆挽刚都过来了,他便招呼人家坐下,让弟弟开了可乐又打开电视看琼瑶剧,吃吃喝喝了一会儿,顾眠感觉大家也太沉默了点,不想让陆挽刚感觉不舒服,便先问陆挽刚说:“你喜欢看这个吗?不喜欢的话可以换台。” 陆挽刚捧着可乐坐在沙发角落,隔着个一米九的冯四通跟容貌出众到炫目的顾眠说:“挺好的。”太炫目了,看多了总觉得心跳的慌。 陆挽刚不喜欢这种感觉,喝了口可乐压下去,但又总是回想刚才陆撼城手指被顾眠咬着的画面,实在是忽略不了,忍不住问说:“刚才你们在干什么啊?” “什么?”顾眠不怎么喜欢喝可乐,饮料之类的东西家里也都不准他喝,于是只他一个人端着白开水,“刚才?”顾眠想了想笑道,“我跟陆哥闹着玩。” 回答得太自然,陆挽刚又感觉不出奇怪了,瞬间觉得自己很有点疑神疑鬼的无聊,大概亲密的朋友就是会这样,班上的男生不也是总玩儿猴子摘桃的游戏? 陆挽刚默默释然,怪想多跟顾眠说几句话,就也笑着继续聊天:“真好,要是我没被抱错,咱们也能闹着玩。” 顾眠一直没敢在陆挽刚面前替被抱错这件事,好像提起来不太礼貌,反正就是感觉不好提,结果陆挽刚好像不怎么在意,随口说起来居然还会笑,便觉得陆挽刚性格真是挺豁达,笑说:“哈哈那倒是。” “不过现在也不晚吧,以后要是这边愿意要我,我就可以一直呆在这边上学了,到时候一起玩儿呗?” 顾眠听这话感觉陆挽刚怎么好像是没人要似的。 “陆撼城你放心去上海吧,爸妈都很希望跟你生活一段时间,没别的意思,又不是不让你认这边的爸妈,你要是不放心,有什么不放心的跟我说,我在这边帮你看着。那边家里还有很多人等着见你,很多很多,爸妈票都买好了,真的很需要你回去让大家看看。看他们亲生儿子多优秀。”陆挽刚忽地看向一直看电视没说话的陆撼城。 顾眠跟着一块儿看向陆撼城,只看了一眼,就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头,忍不住问陆挽刚:“票都买好了?什么时候走?” 陆撼城冷声打断道:“我是什么观赏动物吗?回去给别人看?是马戏团的猴子?” 顾眠吓了一跳,又悄悄去捏了捏陆撼城的手指头,让陆撼城别发火。 陆挽刚愣了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垂眸尴尬道:“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爸妈这些年真的很不容易,家里亲戚多,情况比较复杂,你去了就知道了,我很庆幸自己不是爸妈的亲生儿子,真的,不是他们不好,是我不好,我没办法让他们扬眉吐气,但你可以,我说的不是反话,是真心的。” 顾眠看陆挽刚隐忍地眼眶都红了一圈,连忙抽纸巾去给人家。 陆挽刚说了谢谢后,更坚定地劝说道:“不管你信不信,你是他们儿子,就该担起当他们儿子的所有义务,他们现在只希望你暑假去家里住住你都不愿意,你知不知道妈哭了多久?” 陆挽刚哪怕在那边过得压抑,也只是自己恨自己不够好,不喜欢陆撼城,也对陆撼城这么优秀感到欣慰,他感觉自己特别矛盾,但此刻的话都是真心话:“而且说实在的,这里对你以后的发展没什么好处,你去了那边就会知道,这里跟那边根本不能比,这里就像是农村,那边什么都有,你不去见识见识,不会知道。” “你坐过电梯吗?坐过飞机吗?吃过几千块一盒的蛋糕吗?你现在在这边或许能拿年级第一,但在上海你能拿全年级前一百都悬。” “你在这里不会有一小时几百块的家教,你在这边满足现状的时候,多的是未来要去名牌大学的聪明人获得比你更多的资源。” “而这一切原本就是你的,你不要?这本来就是你的,你不要?” “很可能你未来应该是千万亿万富翁的,结果你不要,就只能在小地方拿几百块的工资,混吃等死。你难道从来没考虑过未来吗?” 陆撼城没什么反应,顾眠却是听得极为震撼。 是他没考虑过未来。 他一向是不考虑太遥远的事情,毕竟从小太爱生病了,医生曾断言他能活过十八岁都难,那么就着眼现在,着眼目前,要现在开心,要现在快乐,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顾眠更是把‘今朝有酒今朝醉’这句话常常挂在嘴边。 可陆哥不是啊。 顾眠只是听见陆挽刚说原本那些东西都是属于陆哥的,就觉着心痛,是的!该去拿回来。 陆哥是有美好未来的人,不该混吃等死,他喜欢看见陆撼城光芒万丈的样子,不是在小地方发霉混吃等死。 所以:“陆哥,要不你去吧。” 顾眠心里憋闷,一想到或许未来跟陆哥会变得越来越远,就胸口都发紧,鼻头发酸,但现在人多,他能憋住:“你去吧,陆哥。” 陆撼城只觉顾眠的手都瞬间冰了,嘴上说着为他好的话,眼睛却湿哒哒得要命,顿时一阵气恼,想发火,又不想对着顾眠,便紧紧捏着顾眠的手,对陆挽刚不耐道:“说够了没有?我以后怎么样,就算是要饭也不关你的事,我不想过去,就是不过去,你要是心疼陆超群跟严缨教授,就自己努力让他们为你骄傲,而不是让我替你。” “再说这个就滚出去,我做什么我自己知道,不需要别人指手画脚!” 陆撼城发火的时候气压低的可怕,瞳色漆黑,全屋瞬间寂静到只能听见电视上《还珠格格》主题曲的声音。 但顾眠不怕这样的陆撼城,挣脱陆撼城的手,便藏着述说不清的委屈说:“我不是对你指手画脚,我是希望你好!”说完气塞塞地呆不下去了,逃也似地回自己房间。 陆撼城连忙追着进去,客厅里坐着的几人还能听见刚才叫人大气儿不敢出的冷峻少年声音都软和地哄话:“我不是说你指手画脚,你给我站住,走这么快头晕怎么办?” 默默擦眼泪的陆挽刚傻眼地看着关上的房门,重新坐在地上的弟弟顾鼎回头跟陆挽刚解释说:“我哥身体不好,陆哥最怕他不舒服了。” 擤鼻涕的陆挽刚点了点头,感觉果然还是自己太敏感了,如果他有这么一个从小玩到大的发小病歪歪的,他肯定也这么紧张在意。 “你哥的确是好像挺虚弱的,我看他皮肤好白。”陆挽刚随口闲聊说,“外面有同性恋来着,你哥以后出去上学,喊他注意点,同性恋都喜欢你哥这样皮肤白的。”漂亮的。 “啥同性恋?”十四岁的顾鼎毫无这方面的意识,感觉这个词他都听不懂。 “就是男的喜欢男的,女的喜欢女的。” “啊?不可能吧?!”弟弟顾鼎露出震惊的表情,“不会吧?真的有这种人吗?”弟弟无法想象,鸡皮疙瘩瞬间都起来了一层。 “不过这些听说是病,去治治应该就能好吧。”陆挽刚也不清楚,随口说。 与此同时房间里顾眠莫名其妙生着气,被从小就跟他形影不离的发小陆撼城从身后一把拉住手腕控制在原地,刚想踹人,就发现陆撼城深邃的眼里一片绯红,望着他,有种不安的急躁,对他说:“顾眠,我一点都不向往外面,我希望我只是陆撼城。” “我喜欢每天放学跟你一起回家;我喜欢暑假帮你家收菜地;我喜欢无所事事地在很热的日子跟你一块儿去河里游泳摸鱼;我喜欢过年的时候和你家一起吃团年饭,我讨厌改变,如果这是混吃等死,是不求上进,我是自己乐意!” 漂亮少年太过年轻,听见这番表白,即便既心酸又感动,却不知道是为什么如此悸动。 拉着顾眠手的陆撼城也没发现,他说了这么多喜欢这里的理由,每一句都有四个字永远保持一致顺序排列组合,每一句也都在诉说同一件滚烫未知的心事。 第6章 夜谈 顾家的晚饭吃得很早。 不到五点,顾爷爷跟从前是大家闺秀的奶奶便领着十二岁的顾盼从舞蹈培训班回来。 顾盼小妹妹从小剪着男孩子的头发,上小学前但凡第一次见她的大人无不称一句‘这男娃娃真好看’,如今虽留了小辫子,整个人也文静不起来,买了个大饼子吃了个满嘴油,回家后便吊儿郎当一屁股往二哥旁边坐下,蹬了一脚二哥顾鼎的屁股,说:“吃饼子吗?” 顾鼎眼睛勉为其难从电视上挪到小妹身上:“吃。” 小妹嘿嘿一笑:“我一个人吃了两个大饼子,你的在我肚子里。” 顾鼎立马跳脚:“奶!你看她!她把我饼子吃了!” 爷爷奶奶一回来就去厨房把带回来的晚餐摆盘端上桌子,闻言很是温柔的奶奶无奈笑了笑,说:“这儿还有呢,小盼逗你你也信。” 总板着脸的顾爷爷叼着老烟杆儿没说话,看见大孙子顾眠从厕所出来,才招呼众人说:“吃饭了,眠眠过来坐。” 顾眠连忙上桌,看了一眼还在打闹的弟弟妹妹,干咳了一声,大哥的威严便在这里体现了个淋漓尽致,两个小的瞬间鹌鹑似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乖乖也上桌。 顾家的菜品一向单调,两个老人都不会做饭。 顾爷爷本名顾亭芳,曾是个老军人,吃的东西只要熟了就觉得可以了。 奶奶本名柳儒絮,是更南方那边某个大地主家的小女儿,曾裹过一年脚,家里人在那个年代走散了,只留下个玉镯给她,很年轻就嫁给了退伍回来种田的顾亭芳。 旁人都不晓得奶奶从前家里到底多富,是多大的地主,奶奶也从来不说,爷爷更是不问,只是家务活什么的,顾爷爷全权包揽,做饭自然也是顾爷爷主厨,不让奶奶动手。 顾爷爷拿手的大菜叫一锅炖,什么都乱七八糟往里面放,顾眠吃了这么多年依旧吃不惯,但是红薯粥却很喜欢,因着他的这份喜欢,顾爷爷硬是不动声色给他做了十多年的红薯粥,觉得他爱吃,所以绝不做其他。 今日又是红薯粥配外头买的大馒头和油圈。 顾眠捧着红薯粥小口小口喝着,跟爷爷奶奶闲聊。顾爷爷话少,奶奶却喜欢在饭桌子上跟几个孙辈说话,说起回家时碰到的从家里出来的陌生小孩,得知居然是老邻居家真正的孙子陆挽刚,登时感慨道:“真是跟戏文里差不多啊!” 顾眠点点头,心想的确。 “只是可惜了,撼城那么好的孩子,大概过不了多久就要走了,陆老头肯定舍不得……谁能想得到啊,养了十几年的孙子,突然是假的,是别人家的,嗐……”眉目秀气的奶奶叹了口气,好奇似的问顾眠,“你晓得撼城咋想的不?” 顾眠略有点心虚地眨了眨眼睛,老实巴交说:“他说他还是希望留在这边,大概是觉得不习惯吧,上个月才晓得自己身世有问题,是我我也接受不了,毕竟又不是被拐卖过来的,陆家都把他当亲生的养,需要时间消化吧。” 他说得太多了,说到后来简直是在帮陆撼城找借口。 他们像是共犯,他是不为人知的主谋。 “也是。”奶奶还是叹气,“听说陆家老大跟媳妇儿王惠连夜赶回来,跟那边见了一面,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顾眠也摇头,忽地听见外面有汽车驶过的声音,好奇望了望窗外:是陆家的小轿车。 千里迢迢从深圳回来的陆家老大和王姨在车里激烈交谈着,携着疲惫,甩着车尾灯,在窗外一晃而过。 顾眠瞬间一口把剩下的稀饭都灌进肚子,站起来就说吃饱了,想往陆撼城那边过去,但很快又收回了脚步,缩进自己的房间抱着高一的课本预习,只不过心思完全不在书上。 他这样反常,客厅里还在吃饭的顾家众人很能理解,是最好的朋友呢,跟连体婴儿没差的两个人,忽地一个或许要走,另一个自然不会安稳。 顾爷爷瞧了一眼大孙子的房门,沉默了一会儿,背着手说要出门一趟,结果左拐右拐去了陆家,入了大院子,连看门狗都朝顾老爷子摇尾巴,顾爷爷则对着屋里喊:“老陆!” 背着手走进根本没锁的大门,顾爷爷还没进去就能听见里面热闹的欢声笑语,随后开了门就看见客厅满满一桌的大菜,和围着桌子坐的陆家老大陆成功、媳妇儿王惠,一个没血缘关系的儿子陆撼城,一个有血缘关系的儿子陆挽刚,最后是坐在上位的陆老头,一家子总共五口,看上去其乐融融。 “哟,你这老不死的过来干嘛?”陆爷爷笑着说,“快过来看看我新孙子,陆挽刚。” 顾爷爷走过去,陆家老大就连忙起身让座,顾爷爷点了点头坐在陆老头的旁边,跟陆挽刚互相认识了以后便很干脆地问陆老头:“所以现在怎么个情况?我听眠眠说撼城不想过去?不过去好,不要勉强,我看那边要是真为撼城好,就不会逼着撼城匆匆忙忙过去认亲。” “而且我也说个实话,我家眠眠从小到大都是撼城照顾的,他们两兄弟在一起我放心,不然眠眠去了高中,我怕他住校有问题,他这个小孩,从小只跟撼城要好,也只跟撼城说老实话,对家里能忍得很。他自己住校绝对不行的,老陆,咱们两家可是摆过席的,你家撼城发过誓跟眠眠要当一辈子的好兄弟,现在他要是走了,算哪门子的结拜?!” 顾爷爷说到激动处,也是知道有些强人所难,但没办法,他都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家病歪歪的大孙子,但陆撼城会,没了陆撼城,他那可怜的大孙子要是活活在高中饿死了、病死了、都没人知道可怎么办? 顾爷爷这辈子没做过什么亏心事,绝不迷信,什么都不怕,可以说是铁骨铮铮硬汉一条,对自己的儿子女儿们都没表露过多少温情,但现在大概是老了,心也软了,尤其忘不了眠眠做脑瘤手术的那段时间。 那段时间,家里一直借钱,老大跟老大媳妇儿请假回来,老二一家也紧赶慢赶过来,一大家子都在医院手术间外等待,大儿媳妇儿哭得浑身在抖,跪在手术间门口小声的祈祷。 老大在楼梯间抽烟,看见他后绷不住的哭说:爸,你总跟我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我看见眠眠就想哭,为什么别人家的小孩那么健康,我的儿子那么苦?你说我还能看见他长大吗?爸,我要是很有钱很有钱就好了,他们说在大医院做手术更好,用的药都不一样,爸……我想哭。 顾眠是老大家第一个孩子,顾爷爷的第一个孙子,这‘第一’仿佛是有些特别的意义,又或者真的只是太心疼了,太害怕了,所以顾爷爷来了陆家,说了这些话。 陆老头是个乐呵呵的老人,老伴早年去世后,日常跟孙子陆撼城守着一座三层楼的小楼懒散度过,跟顾老头是几十年的邻居,两家小孩又是拜把子的兄弟,按当地习俗来说,拜了把子的兄弟比老婆都重要,以陆老头的性格,要是他能做主,绝对拍板不叫陆撼城离开顾眠半步,这叫义气! 但如今上海来的教授夫妇才是陆撼城的亲生父母,陆撼城跟县城的陆家半毛关系都没有,怎么好拍板? 陆老头苦笑了一下,还没说话,就听见陆撼城开口说:“顾爷爷,我不走,我跟眠眠约好了在市里上高中,到时候一个寝室,更方便看着他,你放心吧。” 顾爷爷定定看着这个少年,一如既往充满信任地拍了拍陆撼城的肩膀,良久,用沧桑的声音说:“等高中毕业了,眠眠大概是考不上大学。他爸说了,到时候带他全国旅游去,有他们两口子照顾眠眠,你就自由了,不捆着你了,撼城,也就再过三年,三年很快就过去了,你就当再陪眠眠三年。” 陆撼城闻言一愣:“三年?” “很快的,只是三年,就三年了,撼城。你未来还长着,眠眠以后……”顾爷爷说不准,他还记得医生说眠眠心肺不好,脑袋手术有后遗症,各种免疫力低下,可能活不到成年,所以十八岁过后,老大一家子早就确定好了,要带眠眠去旅游,去拜遍全国各地香火鼎盛的寺庙,说不定哪个庙灵验,保佑眠眠多活几年。 如果是顾爷爷年轻的时候听说老大要去拜全国各地的寺庙,腿都能给老大打断,这是封建迷信!但现在顾爷爷没办法说什么,甚至存了一笔退休金,准备到时候全部交给老大媳妇儿,当作路费。 当然了,这事儿还没跟眠眠提。 顾家爷爷这边得了陆撼城的承诺,心满意足的走了,留下一桌的陆家人继续跟陆挽刚培养感情,而陆挽刚却注意到陆撼城开始心不在焉…… 夜里,陆家安排两个命运互换的少年暂住在对门房间,又暂时给两人按照身高分配兄弟称呼,毕竟以后两个人都是两个家庭的孩子,最后又跟上海教授夫妇取得联系,邀请明日教授夫妇过来玩儿一天后,陆家成员陆续陷入睡眠。 夜里十一点多,陆挽刚去上厕所的时候,碰见让他既畏惧又羡慕的天才陆撼城在三楼露台抽烟,陆挽刚这回不是想着抓到了天才的一个污点,而是在想吃晚饭时发生的事情,他想,这个人比他想象的还要重情重义,没看起来那么冷漠。 于是他也走到露台,问陆撼城要了根烟,两个本该天生对立的少年破天荒地蹲在一起偷偷抽烟。 各怀心事。 陆挽刚自以为理解陆撼城的‘忠义两难全’,烟过一半便轻笑着说:“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去上海了。好兄弟十几年的感情了,我理解。三年就三年吧,三年后你跟爸妈他们肯定有点感情了,那时候再回去也挺好,一眨眼的功夫而已,三年很快的。而且我之前说的你跟外面人的差距即便都是真的,相信凭你的能力,也绝对能够瞬间把所有人比下去,让爸妈高兴。” 陆挽刚所说的爸妈,一直以来都还是养大他的教授父母。 陆撼城冷淡看了眼陆挽刚,修长的手指头夹着烟,今天其实是他第一次抽,不过他学任何东西都学得很快,抽烟也不例外,尼古丁的味道很苦,抽起来一点儿都不觉得舒服,但习惯后便能感觉到浑身翻滚的焦躁得到抑制,冲动得想做些什么的愤怒得到缓解。 身形矫硕的少年站起来,没有跟陆挽刚闲聊的心情,大部分时候陆撼城的确冷漠到冷血,不相干的人,真的毫无浪费时间的心思:“我不想考大学,到时候会跟顾眠一起去旅行。” 说完,陆撼城就要下楼,他心情糟糕了一晚上,全因为‘三年’这两个字,等确定如果在高中三年边上学边打工,差不多能攒一些钱跟着顾眠一起旅行,才瞬间呼吸都通畅不少,不必抽烟了。 “什么?!”陆挽刚吓了一跳,不敢置信地追上去,“你疯了?!你这么好的成绩,你不上大学?!” “大学有什么意思?”陆撼城皱眉,他觉得很多东西都没有意思,他其实并不喜欢跑步,也不喜欢舞狮,什么都不喜欢,什么都觉得没意思,因为太简单了,轻易就能获得成就,什么都是没有意思,没有意义的。 “什么叫‘大学有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陆挽刚气愤得想揍人,“你跟顾眠是结拜兄弟,不是结为夫妻,他去旅行他的,你过你的,你陪他浪费三年已经够哥们了!” 话音一落,陆挽刚被陆撼城那双黑瞳看得冷汗直冒,顿时感觉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然而陆撼城没有给他任何补救的机会,在月色下的影子都锋利得像是一把出鞘的寒剑,站在楼梯口语气极为厌恶地对陆挽刚说:“别逼我把你从三楼扔下去!” 说罢头也不回地下楼,脚步很轻,但没回自己房间,而是顺从本心的想去顾眠那里蹭个床。家里有个晦气的东西,实在没法儿呆。 一路上,不知怎么,方才陆挽刚说的话里有两个字特别惹人在意,不停在陆撼城心里回响。 陆撼城又开始心绪不定,等敲了顾眠的窗户,把人给弄醒来给自己开窗,他翻进去,嬉皮笑脸拉着被吵醒而发着小脾气的顾眠一块儿钻进被窝后,两人手脚都叠在一起,面对面的睡觉,陆撼城才在黑暗里笑出声。 “妈的陆撼城,知不知道现在几点?我好困……再笑滚下去。”顾眠气死了,嘴上在骂人,身体却依偎地更近了过去。 陆撼城搂着顾眠柔软的腰,鼻尖蹭过顾眠蓬松的发顶,笑道:“突然想起个好玩儿的,你知道陆挽刚说我们什么吗?”说咱们跟夫妻似的。 顾眠软乎乎地,呼吸全部撒在发小脖子里,唇几乎再近一点,就能擦过少年的喉结,问:“什么啊?” 陆撼城突然咽了咽口水,心跳到快要蹦出来,喉咙痒得发疯,又莫名不敢吐露任何关于夫妻玩笑的任一个字:“没什么……”少年嗓音低哑混沉。 顾眠气哭了,‘啊啊’了一声,一脚踢上来正中陆撼城腿中间:“滚蛋,再没话找话,我就让你立马绝后!” 但踢完没多久,顾眠又迷迷糊糊的抱怨:“你带什么东西到床上了?茄子?” 陆撼城在黑暗里呼吸烫得可怕,良久,‘恩’了一声…… 第7章 触电(捉虫) 盛夏的夜里还是有些凉意,顾眠怕冷又怕热,夜里很多时候都睡得不太好,半夜总要醒来发会儿呆,然后打着哈欠去厕所放水。 今天这晚他却是很平稳地直接一觉睡到六点,感觉身边床铺有动静,才模模糊糊的睁开眼睛,能看见透过窗帘的朝阳如线落在一个身形颀长背影宽阔的少年身上,嗓音都是懒洋洋地,带着漫不经心地鼻音:“陆哥?” 正在穿衣服的少年回过头来,结实的小臂越过床上顾眠的身体,把被顾眠踢到一侧的薄被轻轻拽了回去,盖在顾眠的身上,然后重新直起身体,轮廓是充满朝气的硬朗:“你再睡会儿,我带小鼎出去晨跑了。” “把马涛他们都带上吧,不然你老是给小鼎开小灶,不太好。”床上漂亮的少年重新闭上眼,秀气优美的鼻梁藏在薄被里面,懒猫似的把被子裹在身上,蜷成一团,“对了,昨天晚上太晚了,忘了问你……” “什么?”陆撼城看见顾眠白花花的脚丫子还露在被子外面,忍不住去把人的脚给塞进去,但可恶的是顾眠根本不领情,又蹬了出来,像是嫌他烦人,“脚放进去。” “别管我,我问你,我爷昨天去你家说什么了?我知道他是去你家了。” 陆撼城皱着眉,手掌想去捏顾眠柔软的脚丫子,他不是没捏过,冬天里大家凑一块儿睡觉的时候,两人分头睡,他还帮这病歪歪的发小把脚揣在怀里弄暖和过,但现在他凝视这双漂亮到眩目的秀气的足,忽地不敢碰…… “恩,是去了,没说什么,就是问了问我爷还有爸妈的想法。今天那边的爸妈也要过来参观,恐怕今天我会很忙。”陆撼城说着,到底还是受不了着双脚裸露在外,用力把被子拉下来,然后说,“行了,再蹬出来老子弄死你,我出去了。” 顾眠哼哼唧唧嘴里说着‘傻逼陆撼城’,但是没有不听话,一觉又睡到九点多爷爷喊他吃饭了才晕晕乎乎坐起来,大约又二十分钟过去,身体各项机能总算缓慢启动,顾眠这边才慢吞吞走出房间,跟爷爷奶奶问好。 暑假没什么事情可做,顾眠成天不是呆在家里看电视就是去冯四通家里串门,大家下午偶尔约着去后山钓鱼,晚上则满厂呼朋唤友去镇上唯一的网吧打游戏。 顾眠不痴迷游戏,但是顾鼎可太迷了,为了了解到底着迷游戏哪里,顾眠曾跑去网吧玩儿了一个小时,结果就是被里面乌烟瘴气搞得差点儿没死在里头。 后来网吧差点儿因为烟头起火直接烧个精光,网吧老板这才明令禁止在里面抽烟,顾眠无聊的时候也终于能跟着朋友们一块儿过去打个酱油。 中午一点左右,顾眠帮爷爷在厨房打扫卫生,远远的就能看见弟弟顾鼎抱着篮球回来,身边是昨天还打了一架的马涛,两人说说笑笑,好像昨天打架的事情根本不存在。 “哥!下午收菜吗?马涛说帮咱们一块儿去。”回家后,弟弟顾鼎裹着一身臭汗就笑嘻嘻凑过来,“他们家的菜地早就没种了,他妈不让他去网吧,喊他跟咱们一块儿去收地。” 在摆放碗筷的顾爷爷干瘦但精神,闻言点了点头:“网吧那种地方你给我也少去,去把阳台的背篓背着,五点多咱们出去收,不然太热了。” 弟弟顾鼎又说:“那我去喊陆哥。” 顾眠看弟弟飞毛腿似的拔腿就要跑去叫陆撼城,连忙把人又叫了回来,说:“陆撼城今天忙,不找他算了。” “那我去找冯四哥。”顾鼎说,“不然那么大一片,咱们一天也收不完啊。” 以往每次收菜,都是陆撼城领着他兄弟过来帮忙一起,总共二十好几的哥们,每个人收完都背一大箩筐回去,别提多有意思了。 顾爷爷原本也并非把家里的地都种上粮食,反而是在发现每次来的小伙子太多了,都不够分后,才逐渐种得越来越多,于是今年光是顾眠、顾爷爷外加冯四通和马涛四个人,是绝对收不完的。 “行吧,不过他说不定去网吧了,直接去网吧找他吧。”顾眠话刚说完,一刻也闲不下来的弟弟飞快就冲了出去。 小妹在家里收拾一会儿要用的背篓,自个儿打电话去叫了几个哥们,然后讨赏一样跑来厨房跟顾眠说:“哥,我喊我兄弟过来了,一会儿一起去哈。” 顾眠刚好洗完最后一个锅,擦完手就去捏了捏小妹睡出凉席印子的脸蛋,笑道:“真能干。” “那是,二哥真的太笨了,打个电话的事情,根本不用到处跑着找人啊哈哈。”顾盼小姑娘深觉自己比二哥聪明多了,还告状说,“昨晚顾鼎还不洗脚就睡觉!我隔着一道门都闻到他脚臭了!” “还有大哥,我早上看见顾鼎偷偷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五块钱藏在鞋垫里,今天他这么积极说要帮爷爷收菜,肯定是打算表现勤快一点,好晚上跟冯四哥他们玩儿通宵的网吧,我都听见了!” 顾眠就说今天顾鼎怎么这么积极,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 “知道了,一会儿我说他。”顾眠好笑道,“玩儿通宵是不可能的,但是玩儿一两个小时可以,就算是今天他这么勤快的奖励好不好?” 顾盼一向以欺负二哥为乐趣,哼了一声,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转身就去招呼自己的小伙伴。 顾眠这边也跟着爷爷准备了半个多小时,左等右等,却发现弟弟顾鼎居然还是把陆撼城给喊了过来,他远远地就看见院子外面模样出众的陆哥跟好几个兄弟在一起说话,其中还有昨天见过的陆挽刚。 奇怪,不是说今天很忙?不用招待上海来的亲生爸妈吗? 顾眠走出去,跟大家都打了个招呼,才问顶着毒日头过来的陆撼城:“你来做什么?” 此时下午三点,矫健的少年们晒得面红耳赤汗流浃背也快活且无忧无虑,众人很有点儿以陆撼城为首的意思,陆撼城一个电话出去就有一帮兄弟过来。 现在人差不多齐了,便被陆撼城招呼着去顾眠家里休息,看看电视吃吃瓜子西瓜等等,陆撼城则走在最后跟顾眠歪头道:“我不能来啊?我老远就看见你弟去网吧了,以为他上网去,就把他捉了出来,一问才晓得你们家今天收菜,怎么不跟我说?” 顾眠家很大,老房子几乎没有多少公摊,总共一百二十平的房子,三室两厅,客厅坐了二十来号大大小小的少年,就连顾盼都跟个小男孩似的完美融入其中。 顾眠一边让顾鼎出去买雪糕回来分,一边跟陆撼城去厨房切西瓜,陆撼城不让他碰刀,洗了手就撸起袖子利索地切分西瓜,顾眠便站在旁边百无聊赖地说:“你不是说你忙?” 他这话本身没有抱怨的意思,但说出口后,顾眠才觉得好像有点埋怨,急忙又微红着脸追了一句:“没别的意思啊,别多想,你其实的确应该带着你亲生爸妈多转转的,丢下他们来我这边……他们怕是要对你印象不好吧?” 陆撼城两三下把大西瓜切出两个大盘子,让顾鼎把西瓜端了出去,跟顾眠解释:“我跟他们说明情况了,事情总有轻重缓急不是吗?他们把车票都改了,同意我跟陆挽刚在这边过个暑假,开学后陆挽刚会回上海,我继续留在这边,我都跟他们说了。” “所以他们明天还在这边能玩儿一天,你们收菜又不是天天都能收,一年就这么一次,当然是你这边重要。” 顾眠愣了愣,心想收菜其实也可以过几天收的,今天收不完,什么时候收都行,没有陆哥说得这么重要,但是听着就是非常地熨帖,既有奇妙的忐忑,怕因为自己让陆撼城被亲生父母觉得不礼貌,又生出些特别的心悸。 于是顾眠没再说话,他只是发呆一样地看着陆撼城,陆撼城收拾完菜板回头看他,两人靠地很近,肩膀几乎擦着,顿时两人都直直望进对方的眼底,触电的瞬间,顾眠跟陆撼城又同时挪开视线,一个脸颊直接浮出粉色的云彩,另一个听着自己不正常的心跳,怀疑自己会死在这间空气稀薄的厨房…… “哥?还有可乐吗?”弟弟顾鼎忙前忙后,端完西瓜又来厨房找饮料,看见自家大哥跟陆哥并肩站在厨房里,却两个人都没动,疑惑道,“你们在干嘛啊?” 顾眠立即从那他自己都不明白的紧张氛围里脱身而出,去冰箱把大瓶的可乐抱出来:“有的,喏。” “哥你是不是发烧了?”拿到可乐的弟弟顾鼎愁眉苦脸地说,“中暑了吗?脸好……”红。 红字没能说出口,顾眠下意识打断:“没有,我就是太热了,我回房间休息会儿。” 顾眠急匆匆跑了,弟弟顾鼎就招呼陆哥说:“陆哥别忙了,来看会儿电视啊,距离五点还有一个多小时呢。” 陆撼城几乎是在顾眠走出厨房的瞬间心跳便一下比一下缓慢……好像顾眠带走了他的心脏,心跳自然也就听不见了。 出了厨房,陆撼城坐在沙发上,目光却看着顾眠的房门,心里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想着刚才自己是看见顾眠扭开头,自己才扭开的,要是自己不许顾眠挪开视线呢? 眠眠你是会害怕得哭,还是会羞赧地闭上眼? 陆撼城凝视顾眠卧房的那扇门,怀疑只要他现在追进去,就会得到答案,但…… 假如答案不是好的那个,该怎么办? 陆撼城坐在客厅不敢动,屋内的顾眠趴在床上脸埋在被子里许久,最后悄悄抬起头来怯怯看向卧室门…… 门没有被谁追来打开。 顾眠眨了眨眼,心情平静了许多,但一股没由来的酸楚逐渐梗在胸口,不明不白地侵蚀他的泪腺。 他居然在期待陆哥进来找他,可是进来找自己做什么呢? 顾眠也不知道,可他就是觉得难过,难过得想找个地方把自己埋起来,再也不见陆撼城了。 第8章 后悔(捉虫) 顾眠没跟着大家一起去后山附近收菜,他临走前发了烧,三十八度,心里火烧火燎的,皮肤却冰冰凉凉。 奶奶从隔壁好闺蜜的屋里匆匆回来照顾他,拉着好几个老太太在客厅一边看着他一边织毛衣,电视声音也放得很小,屋外的炉子上还熬了超苦的中药,味道一阵阵飘向窗户,钻入他的卧室里,像是把他丢入海里,沁透他的身体。 他感觉自己还没喝药呢,嘴里都在发苦。 屋外奶奶跟好些慈蔼的老太太闲话家常,但最近整个厂里的闲话大都围绕陆老头陆有志那一家。 老太太们左一个叹息,右一个舍不得,说造孽啊,又说看见上海来的教授夫妇了,那穿着打扮就跟镇上的人不一样,那叫一个有气质。 还有的老太太好像还有内幕消息,压低了嗓音道:“听说上海来的陆教授跟严教授只是早年在大学教书,后来跟着家里做生意,那家族企业老大了,就是不能生了,找撼城回去,也是希望能够让亲生的儿子继承那些东西吧。对了,这次回来,还说为了补偿老陆头养育陆撼城这么多年,要给老陆头八十八万!” “嚯!这可能在咱们镇上买几十套房子了!” “那老陆头怎么说?” “陆有志那老头家里也不是没钱,咱们镇上富裕的人家,就数他们家顶头呢,人家即便没有百八十万,也不至于眼馋那些钱,所以没要。” “也是,这给钱的意思可真是不好说,感觉跟买断撼城跟老陆头他们家的感情似的,把老陆头当保姆哇?” “给钱说不定就是给个心意,你们莫把别人想得多坏。都是可怜人。” “不好说,城里人说话好听,说以后两家就是一家,两个儿子都是大家的儿子,可实际呢?心里想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不然也不会在晓得撼城那小子不愿意跟着走后,还巴巴的过来镇上,可不就是还想劝嘛?” “那有什么办法?你亲生儿子找了十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了,他却跟你不熟,不想跟你回家,你不得想尽办法拉他回去?” 老太太们意见不一:“我?我才不得,我会慢慢培养母子感情,不像他们,好像生怕老陆头把撼城藏起来不给一样,不过的确,就撼城这小子,要是我孙子,我也得做梦都笑醒,学习好得不得了,就这还有时间搞课外活动拿奖,我家那孙子一天天背个单词就要他老命了,一喊念书就说困……嗐……” 老太太们从老陆头的家事说到各自孙辈的学习情况,顾眠奶奶一向不怎么参与,毕竟家里三个孙辈,学习除了小孙女不错,老大老二都惨不忍睹。 老大眠眠是身体不好,脑袋做过手术,能活着就不错了,顾老太太根本不对老大抱什么希望,能够平平淡淡开开心心就好。 老二曾寄予厚望,毕竟二孙子出生时,医院的小护士都说顾鼎脑袋圆,又圆又大,一看就是个聪明蛋。 结果老二顾鼎除了体能好,其他地方比老大还不如,至今数学没考过两位数,就是蒙都比顾鼎得分数高啊!什么聪明蛋,糊涂蛋还差不多! 小妹顾盼从小也调皮,跟个男孩子似的上树下河冲得比谁都快,顾老太太感觉盼盼简直跟投身错了性别一样,跟老二天天打架,不是抢电视遥控板,就是抢最舒服的沙发,还能因为谁先从学校跑回家谁先跨进家门,直接在门口互相扯对方裤子打起来。 顾老太太一想到家里的三个小孙孙都是这么的不省心,一时无奈极了,可又觉得孙子们有种不足为外人道的可爱。 客厅的几个老太太还在继续聊天,不想门铃却突然响起。 顾老太太跟老朋友们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是谁,慢吞吞站起来去开门时,又问了一遍‘谁啊’,门外穿着板正衬衫和港式长裙的夫妻两个异口同声道:“姨,我们是小陆爸妈,过来拜访一下。” 门这才缓缓打开,顾老太太看着门口年轻般配的儒雅气质的夫妻,一时有点像是碰到另一个世界的人,生出惶恐的怯弱,很客气的说:“你们是……撼城的爸妈吧?” 略微站在丈夫身前一些的严缨教授生得跟大明星一样漂亮,牙齿很白,笑起来有十足的亲切感,热情的伸出双手跟顾老太太握手,手腕上环翠叮当,戴着金镶玉的镯子,满手香气:“正是正是,也不知道冒昧前来是不是打搅你们了,我们是来见顾眠同学的,想单独聊聊,本来还找不到见面的时间,结果听说顾眠同学没有出门,这才找上门来,真是不好意思……这是一点小心意,姨可别嫌弃。” 严女士温温柔柔,说话八面玲珑,两三下就把手里的果篮送了出去。 顾老太太这也不好拒绝,只能请两人进来坐,但很为难道:“你们现在来的也不是时候,眠眠不舒服,还在休息,要不你们进来坐会儿?大概一会儿药好了,我进去给眠眠送药,你们那时候可以看看他。” “就是不知道你们见我家眠眠,是想要说些什么?”顾老太太并不知道昨天自家老头在老陆头家里发表了多么惊人的发言,只是奇怪,即便自家小孙孙跟陆撼城关系好,这也不至于惹来这对叫人不敢大声说话的气质夫妻吧? 严女士挽着丈夫,坐下后捧着凉白开,静默了一会儿,眼眶便红了,隐忍又微笑着叹息,说:“只是不太了解我跟超群的孩子,没有办法才过来的。撼城跟我们不亲,虽然见面的时候他很热情,但看得出来都浮于表面,我也知道不能急,但我想着,我总得知道撼城是为了哪个好朋友,半步都不愿意离开吧?” 顾老太太愣了愣:“你说撼城那孩子是因为我家眠眠才不想走的?他说的?” 严女士没有肯定,而是说:“都是听说,我也不好问他,不过昨天您先生也去陆有志老先生家里了,说你们两家拜过干亲,这边的习俗就是干亲跟亲的差不多,所以撼城得管顾眠同学一辈子。我感觉两个孩子感情是真的不错……都讲义气,肯定觉得朋友之间答应的话,做过的承诺那就是比天还大的事情,我也觉得很好,但其实大家长大后回过头来想想,小时候那些话那些事,说不定会觉得幼稚,还会明白现在大人们说的,的的确确是为他们未来好。” “撼城是个好孩子,从小错过很多东西,我们生怕给不了,想全部都补上,他却很不感兴趣,要是以后他后悔可怎么办?我是担心他……怕他太小了,还不明白小时候做的选择其实就会影响未来成就的高度。” 严女士看老太太像是有点懵,听不太懂了,就换了句话解释:“我们是想让顾眠同学劝劝撼城,不要这么排斥走出去,就当是暑假出去玩一圈都行,得见见世面。到时候上学还是回来上,我们也觉得贸然换学校不好,当然了,也邀请顾眠同学一起去。” “这个……撼城那孩子从小就自己有主意得很,我们眠眠说了,也不一定听吧?”顾老太太茫然道。 “老陆先生和我们说撼城跟顾眠同学从小一块儿长大,有时候老陆先生说话都不一定听劝,但顾眠同学不一样,同龄人有共同话题些,比我们家长好开口。”严女士坚持。 严女士跟陆超群先生说了很多,都很礼貌且有理有据,顾老太太又心软,等药熬好了,就说先进去问问眠眠好没有,好了就让那两口子跟眠眠说说话,不好那可不能。 顾老太太小心翼翼地端着一大碗汤药进屋,原以为得多喊喊,家里的虚弱小孩才能醒,结果走近一看,大孙子早醒了,睁着一双黑白分明水汪汪的眼,面颊绯红,黑发细软,当真是洋娃娃似的好看,一见她,便自觉坐起来,捧着药大口喝光,最后不等老太太开口,就说:“刚才阿姨的话我都听见了,但……奶奶,我现在还没好,见不了他们,你就跟他们说我答应帮他们劝劝。” “还有,你跟阿姨说,拜过把子的意思不是要陆撼城养我一辈子,我家里亲兄弟姐妹多的是不差他一个,再不济我自己也会照顾自己,所以不用担心撼城被我给拖累什么的。” 顾眠说完,继续倒头就睡,也不知道是生谁的气,梦里做梦都出了一身冷汗,一直回想那句‘撼城以后会后悔’的话,再醒来肚子却是有些饿了。 此时天早黑了,厨房和客厅堆满了一下午收获回来的花菜和豌豆,他轻手轻脚去厨房找吃的,发现有藕汤,就热了自己盛一小碗端去院子里喝。 单元楼一楼的人家都在后院拓宽了房间,然后开辟出一个小院子。 顾眠家的小院子种了葡萄,葡萄架,桌子上面有个小灯泡,灯泡啪嗒一开,有严重夜盲症的顾眠才发现小院子里的木椅上已经坐了个人! 这人也不是别的谁,就是陆撼城。 只是陆撼城。 陆撼城头顶着橙黄色的灯光,深邃的眼被阴影覆盖,坐在小小的木椅子上,长腿都不知道怎么放,大剌剌地岔开,双手揣在裤兜里,像是穿透顾眠的灵魂那样望着顾眠。 顾眠一时间有不想见陆撼城的心思,但最终在听见陆撼城喊他名字的时候,又抿了抿唇乖乖坐到陆撼城对面。 他问陆撼城要不要喝汤。 陆撼城则淡淡问他:“今天他们来找你说什么了?” 顾眠登时扁了扁软唇,说:“没什么。”话落的瞬间脸上就是一烫,两行泪珠啪嗒啪嗒地滚下来。 “还说没什么!”陆撼城简直被烫到屁股似的站起来,蹲到顾眠身前,双手捧着顾眠的脸颊给人擦眼泪,什么小心翼翼地心思都他妈见鬼去,心痛到了极致,“眠眠你别哭了……” 顾眠还是抽噎,最后脑袋都抵在陆撼城的额头上,语气跟撒娇似的发脾气:“就一个暑假,你跟他们走吧!我求你了陆哥。” 少年拥抱眠眠的双手都僵硬了一下,但顾眠在哭,他没什么不能答应的。 “好,你别哭,我答应你就是了。我什么都答应你!” 起夜的顾家老二顾鼎光着膀子,路过大哥的房间,发现房门开着,远远的还能看见窗外小院子里亮着夜灯,昏黄的灯下是两个模糊的少年身影,一个坐着,一个半跪,额头抵着额头,而后跪着的把坐着的抱在怀里,结果正巧远远的跟顾鼎视线对上。 顾鼎吓了一跳,做贼心虚般吓得想躲! 但当他看见陆哥眸色幽幽伸出一根指头放在唇间,要他噤声后,顾鼎就紧张地点了点头,云里雾里地、轻手轻脚地又回自己房间,连自己要撒尿这件事都忘了…… 第9章 娇惯 隔天又是九点醒来。 顾眠被挤得简直没地方睡了,一脚蹬在身边少年的腿上:“过去点。” 他刚醒来,软手软脚,蹬人的力气都像是在撩拨,硬是让在这种风吹过都能躁动的年纪的少年汗毛都挨个儿起立,本尊更是‘嗖’地坐起来,单手逮住顾眠的两条大白腿,警告道:“别乱蹬。” “谁让你挤我的?我都要掉下去了。”顾眠不高兴,漂亮的眉头都皱着。 陆撼城无语又任劳任怨把人捞回来,结果又听见顾眠说:“好热,你离我远点。” 陆撼城也就在这里被嫌这嫌那还挺美,气笑着说:“我一晚上被你踹醒十几次,你没跟我道歉就算了,晚上冷就往我这里抱,现在嫌热又要一脚把我蹬开,可以啊顾眠,也就我惯你是吧?” 顾眠听着这话,也笑,睡眼惺忪的桃花眼温温柔柔迎着柔和的上午阳光看盘腿坐在自己身边的陆撼城:“那可不?谁叫你愿意呢。” 昨夜哭哭啼啼跟陆撼城发脾气的顾眠不见了,在那逼仄充满生活气息的午后厨房里满面通红的顾眠也不在了,顾眠像是了却了一桩心事,之前的困惑和委屈直接一笔勾销,跟他的陆哥又重新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你今天不用带他们锻炼嘛?”顾眠复闭上眼,每天起床对他来说都是一桩难事,总得再眠一眠才不会头晕。 “不去,昨天你让我跟他们出去体验体验,我和他们电话里说了,晚上的车票,中午就得开车去市里坐火车,没几个小时了,我浪费在那种事情上做什么?”陆撼城淡淡道。 “哦,那你现在难道不是在浪费时间?”顾眠无语,“还有马上就要出发了,你行李都不收拾的?” 陆撼城下意识回说:“没什么东西要带,又不是不回来。而且陪你睡觉怎么算是浪费时间?” 这话刚说出口,陆撼城跟顾眠瞬间都有点儿感觉微妙,介于之前在厨房时对方看自己的眼神,这种话实在是不应该轻易说出口的。 顾眠反正是瞬间又脸颊发烫,期期艾艾拉了拉被子,遮住眉目如画的脸蛋。 陆撼城看他的顾眠这番举动,歪了歪头,单手撑着下颚愣了一下,忽地略强硬用另一只手去把被子拽下来,低声说:“别遮,闷得慌。” 顾眠乖乖听话不躲了,却也不看陆撼城,他的视线落在自己床边的小书桌上,桌子上压着一块儿玻璃,玻璃下满满当当都是他跟家里人还有陆撼城从小到大的合照。 桌子上有一排滑动玻璃柜门的书架,清晰倒映他们的影像……陆哥在看他,但似乎发现他的视线在别处,于是追着看过去,最终跟他在玻璃倒影上,视线相交。 顾眠看不清玻璃镜面里陆哥的眼神,但总有种被捕捉到的心甘情愿,无论如何都不想再闪躲,就这么两人都看着书柜的玻璃柜门,长久的没有说话。 屋外顾眠的弟弟妹妹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又在吵架,小妹顾盼闹着闹着跑来敲他的房门,告状道:“大哥你看顾鼎!他已经在厕所半个小时了,我也着急!” 顾眠简直像是从另一国度生生被小妹的声音拽回来,如梦初醒般坐起来,耳尖微红着也不去看陆撼城,下了床穿上拖鞋便去厕所门口敲门:“顾鼎,快出来,再蹲下去肠子都掉出来了,听到没有?” 顾鼎在厕所里颤巍巍地说:“大哥你让她去对门上厕所,我还没好。” 顾眠无奈,只能跟小妹说去对门,然后就抱臂站在厕所门口声音满满都是大哥的威仪:“再给你十分钟,小心长痔疮。” 厕所里的顾鼎虚脱地哭丧着声音说:“我起不来了,腿麻,大哥咋办啊?” 顾眠嘴角抽了抽,修长漂亮的手背过去,拿手关节轻轻敲了敲门,认命道:“把厕所冲了,我让撼城拉你起来。” 弟弟顾鼎居然在里面像是有点不好意思,急忙说:“别别别!我爬起来了!” 顾眠正觉得奇怪,身后就有人亲密地贴上来,他都不用侧头去看都知道是谁。 “怎么了?”陆撼城懒洋洋地把胳膊打在顾眠肩膀上,目光总去瞧顾眠粉红的耳尖,觉得可爱。 顾眠耸了耸肩:“家里厕所太少了,抢厕所呢。我们别站厕所门口,也不知道他昨天吃了什么,快跑!” 陆撼城在旁边哈哈笑,让顾眠先跑,自己在外面等顾鼎那黑泥鳅出来。 弟弟顾鼎可不知道外面有人等着他,正虚脱地提着裤子,扶着墙,结果一出来就被陆哥捏住了后脖子,惊悚得跟白天发现自己尿床一样可怕,他僵硬地回头,看着陆哥,好像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哆哆嗦嗦跟陆哥道:“早、早啊陆哥。” “早,小鼎你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陆撼城也嫌臭,说完就连忙拎着一脸抗拒的顾鼎去了后阳台。 后阳台的围栏早被开了个小门,正对着后山,旁边是其他单元楼,放眼望去上午不少小孩在外面疯跑,不是在后山捉野兔子,就是整个厂乱窜玩儿躲猫猫。 陆撼城在这里长大,整个厂一花一草哪怕一块儿石头的位置都了然于心,他明明还没有离开,却开始想念这里,但又不动声色,只拍了拍顾鼎的脑袋,说:“躲我做什么?害怕什么呢?” 陆撼城对顾眠说话总是含着笑,即便生气,凶巴巴地骂人,也会在顾眠发脾气的时候自动收敛示弱。 可几乎称得上是整个厂孩子里的领军人物的陆撼城,在跟其他人相处时,明显更趋向成人姿态,跟弟弟顾鼎谈话,也占据在主动的强势气氛里,音色悦耳且冷淡:“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 才十四岁的顾鼎低着脑袋,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却是和很多同龄人一样对陆哥有着天然的敬畏崇拜,更何况昨天陆哥跟大哥抱在一起,总感觉那不是他能看见的内容。 弟弟顾鼎咽了咽口水,听见陆哥这么直白的问,便又疑心是自己想太多,傻乎乎地就松了口气,张嘴问说:“陆哥……那你跟我大哥不是那个吧?” 陆撼城:“那个是哪个?一个男的,说话不要含含糊糊吞吞吐吐。” “就、就同性恋啊。”弟弟顾鼎压低了嗓音,生怕谁听见自己说这几个字,“我也是听陆挽刚说的,他说他们学校就出过这种人,都被抓了。” “是么。”陆撼城一副对此毫无兴趣的模样,伸手就是对着顾鼎一个爆栗,“别成天跟陆挽刚混在一起,他说什么别都信,我走这段时间你锻炼不能停,然后记得每天兜里揣点儿大白兔奶糖,你哥要吃。” “还有,我看你是锻炼的少了,看什么都心思不正,我还跟冯四勾肩搭背,你怎么也觉得我跟冯四那个了?” “别给我到处乱说话,学没学过三人成虎?知不知道说别人闲话烂舌头?我还看你跟你哥搂搂抱抱,怎么,你跟你哥也是那个?” 一通数落下来,弟弟顾鼎已经完全懵了,当听见说自己跟大哥那个的时候,有点生气地否定说:“我是我大哥亲弟!” “所以呢?”陆撼城神色冷淡,“有心人想要编排闲话,自然是怎么刺激怎么来,别给别人提供这种话头知不知道?” 顾鼎心中骇然,深信自己是真的想岔了,打定主意不再随口说这种话,闭紧了嘴巴。 陆撼城看小孩是被吓住了,语气也峰回路转起来,拍了拍顾鼎的肩膀,一副很看好顾鼎的样子交待道:“我也就走了二三十天就回来,这期间我让冯四过来给你哥预习,马上就要上高中了,你监督他好好听课,不要到处乱跑,就他那细胳膊细腿的,再去水库游泳抽筋,我可不在,出事了怎么办?” “另外陆挽刚要是总找过来,你别让他跟你哥走太近。” 顾鼎:“啊?为啥?” 陆撼城微笑道:“都说了喊他好好学习,哪有时间跟外头来的人交朋友?你想不想让你哥考大学了?” 顾鼎点点头,当然想啊,不过大哥那学习成绩能上高中都是陆哥教课有方外加祖宗保佑,大学啊……顾鼎怀疑大哥都没想过要去。 “好了,这些话我说了也只是说给你的,别让你哥知道。” 顾鼎小鸡啄米地继续点头。 屋内顾眠老早就看这两人嘀嘀咕咕在阳台背着自己说话了,狐疑地抱着胳膊靠在门边儿饶有兴趣地看,看两人说完回来,就捉住陆撼城说:“你跟他说什么呢?把他说得一愣一愣。” 陆撼城笑着瞥了顾眠一眼,说:“儿行千里母担忧,父行千里不得交待交待你弟弟,你接下来怎么过?” 顾眠反应了一会儿,立马气恼地追着陆撼城打:“滚蛋!我才是你爹!” 第10章 情商 顾家的屋子里热热闹闹,前来接亲生儿子回家的陆教授夫妇老远都能透过一楼窗户看见屋内追逐打闹的两个少年。 他们的亲儿子被追得乱窜,跟他们印象里那个成熟稳重优秀到惊人的少年差别极大,果然跟朋友在一起的时候和跟大人们在一起时不一样。 夫妻两个互相对望,笑了笑,总觉得好像光是看见这样孩子气的儿子,都跟儿子更亲了几分。 跟着来的陆挽刚双手揣兜也看过去,状似漫不经心地扯了扯嘴角。 可总有些想法一不留神的冒出来…… 他想陆撼城这么厉害,大概不管在哪儿都能完美适应那里的生活,可自己为什么不行?他不能成为养父母的骄傲,也无法融入这本来应该是他的生活的地方,他怎么取代得了陆撼城,让这里的人都像喜欢陆撼城一样喜欢自己呢? 陆挽刚甚至怀疑如果是自己在霖县,说不定顾眠这个人早没了,所以根本不存在能不能跟顾眠成为发小这个命题。 然而他又觉得胡思乱想这些的自己很可笑,他仿佛是永远学不会养父母家里那些理智的聪慧,所以拘泥各种情绪中,无法自拔。 他回过神来,脸上挂着微笑,提醒养父母得出发了,不然开到市里后时间可不够了,赶不上火车。 陆超群穿着黑色的汗衫,鼻梁上架着银边的眼镜,闻言回头看了看自己这个从前很失望,严厉教育了多年的养子,露出个笑说:“知道了,小刚你记得每天跟我还有你妈打电话,在这边有什么问题,都第一时间告诉我们。” 自从知道陆挽刚不是自己儿子后,陆教授对这个养子宽容极了,不再是个严父。 陆超群从前是做数学研究的,后来辞职回家帮忙,在金融上极有天赋,一言一行都是不爱浪费时间的做派,说罢郑重地拍了拍陆挽刚的肩膀,一块儿进了顾家,接陆撼城出来。 昨日因着莫名其妙的委屈不肯见人的顾眠这才第一次看见陆哥的亲生父母。 两人都是雷厉风行的利索气势,跟陆撼城站在一起时当真就是一家子。 顾眠啧啧称奇,稀里糊涂地跟陆哥亲妈严阿姨说话去了,严阿姨拉着他的手好一顿夸,最后还开玩笑说还是他的话好使,干脆一起出去玩儿得了。 顾眠因着模样好看,一向是厂里妇女之宝,从小就混在阿姨婆婆里一块儿帮忙缠毛线团,可对着摩登漂亮的严阿姨,他总是怪不好意思,有种生怕被看的心虚,于是恨不得陆撼城赶快走,等看陆撼城上了车跟他摆手,他都敷衍极了,拔腿就掉头回屋。 坐在黑色小轿车后座的陆撼城回头看了看简直可以说是可恶的顾眠,又笑又牙痒痒,拿出手机就想给顾眠的座机打过去,非得好好说说顾眠对自己的态度有多恶劣,好歹是哥们出远门,不来个含泪十八里相送也就算了,就他们的关系,站在门口望一分钟总可以吧? 陆撼城不是想找茬,但什么没营养的话但凡可以勾搭顾眠和他玩闹,那他都绝对地兴致勃勃。 可陆撼城拿出手机后看了一眼前座的夫妻两人,眼帘都垂了垂,从容把准备给顾眠打过去的电话改成陆爷爷的,跟养大自己的陆有志陆爷爷说了一声自己出门的事情。 车内的一家子在电话挂断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比较沉默,后来是陆撼城打破这略显尴尬的局面,找了个话题询问原生家庭情况,这才惹来母亲严缨女士的热切回应。 严缨女士早就想跟儿子多聊聊了,她想了十年的儿子啊,怎么可能会希望有冷场的时候,但气氛不是她想要融洽就能融洽得了的,严女士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明明从前讲课的时候面对数百号人都能侃侃而谈。 反观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亲儿子陆撼城,严缨女士真是喜欢到了极点,除却外形模样这些不提,光是看着,就能有种亲切感,这样好的孩子,还知道替大人考虑,主动找话题避免尴尬,真是完美得把丈夫都比下去了。 严缨女士的丈夫陆超群与她而言可以说是情商低到令人发指,她反正是教了十几年才把丈夫教得能见人,殊不知道她亲儿子其实也是有个名叫顾眠的少年教成这样。 他们不知道陆撼城七岁之前都不怎么合群来着,只是七岁以前的不合群对小孩子们来说酷到炸裂,即便陆撼城根本不喜欢聚众扎堆的玩儿,身边也是能够凝聚一群追随的小朋友。 而顾眠不是追随的那群中的谁,他是被陆撼城追的那个。 话说回来,车内气氛开始融洽,严女士一旦打开了话匣子,便总是不忍停下,不停跟亲儿子介绍家里都有哪些亲戚,都有谁准备了什么聚会,等着给他接风。 “其实我这边家里人关系简单,没什么亲朋好友,你姥姥姥爷也去世的早,你爸那边可能关系比较复杂,不过现在你不用全部都了解认识也没有关系,你就当是过去玩儿的,谁让你不痛快就告诉妈妈,妈妈让你爸给你出头。” 严女士笑着说完,回头看了一眼少年的表情,怕自己说错了话,让孩子感觉那边不欢迎他,结果陆撼城始终保持善解人意的微笑,还很大方地问说:“没关系,妈你都简单给我说说爸那边怎么个复杂的情况,什么都不清楚才比较容易出错。” 陆教授本身少言,听了这话真是通体舒畅,深觉这果然就是自己的儿子,跟他一样,像他。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你爷爷一辈子总共有三个老婆,都没领过证,只是住在一起,摆过酒的那种,现在的老婆比你也就大个四五岁,所以过去后别太惊讶就是,其他的都不用管,过去玩儿,过去看看,然后回这边再好好学习,争取像你自己说的那样,凭自己的能力,考到上海去。”陆教授说完,推了推眼镜,“我看过你所有获奖的文章还有比赛视频,中考试卷我也看过了,说实话,理科方面没有问题,只是不知道你考的一百,是因为只能考到一百,还是试卷只有一百分。” 眼看丈夫居然相认第三天就跟儿子说起这种严肃的话题,严女士忍不住掐了一把丈夫的胳膊。 陆教授愣了一下,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陆撼城,抱歉道:“或许我说这些还过早,现在是暑假,可以好好玩儿一下。” 陆撼城把夫妻两个的互动看在眼里,笑说:“没关系,我喜欢听这些,正事什么时候说都不早。” 两个大人顿时又是相视一笑,好像期盼了很多年的孩子,如今见了面居然比幻想的还要好,这简直就是做梦一样。 但又听见后座的少年好奇道:“就是有件事其实我有点好奇,不知道妈你能不能跟我说一下?” 严女士自然是笑着点头:“你说。” “你们去找顾眠劝我跟你们出去看看,是怎么跟他说的?”陆撼城淡笑道,“他的确是我好哥们,但其实要劝我改变主意也没那么容易,我主要还是觉得爷爷说得对,爷爷说你们千里迢迢过来认我,我现在又没什么事情,与其在小县城无所事事,不如出去见见世面。” 严女士听这话很想那么回事儿,就亲儿子这冷静的性子,也不像是朋友随便劝劝就改变主意的人,果然还是因为舍不得老陆先生:“也没说什么,主要是想了解了解你,你的朋友我们也想见见,更何况不是普通朋友不是?听老路先生说你们拜过把子呢。” “恩……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陆撼城不怎么希望别人知道顾眠对他的影响力,“两家大人觉得有缘分,按照当地习俗,拜的龙王。”他轻描淡写。 严女士说:“的确是有缘分,撼城你救人家一命,这是做好事,好人好报。” 少年垂下眼帘,他不想听这些。忍不住又重新问:“妈,你还没说你跟顾眠都聊什么呢?” 严女士摇了摇头,笑着说:“还能说什么?面都没见到,今天第一次看见呢,昨天也就跟你朋友的奶奶聊了会儿天,老奶奶说你朋友身体不舒服,但好像听见我们在外面的谈话了,醒过来后就主动说会帮忙劝劝你。” 陆撼城:“妈你跟他奶奶说什么了?” 严女士:“没什么。”严女士不想告诉儿子全部,很多时候大人越是替小孩操心未来,小孩不仅不会觉得开心,反而会很反感,可她的儿子成熟极了,实话实说怕是也没什么吧,“只是说怕你害怕走出小城市,怕你长大后后悔,顾眠那孩子也是为你着想……” 陆撼城立时身体都往后倾靠过去,撑在车窗边缘上的手肘都绷紧了,他握了握拳,又松开,另一只手不停把玩手机,压抑那疯狂想要打电话回去训顾眠一顿的冲动。 他简直痛恨顾眠这种自我牺牲式的为他着想。 可很快这种出离的愤怒追根溯源,还是怪他自己。 怪他不够厉害吧,让眠眠觉得他的未来需要这么小心翼翼未雨绸缪,怪他…… 第11章 上网 另一头,顾眠一家吃过午饭,没等他休息半个小时消化消化,冯四通就领着陆挽刚一块儿过来蹭电视,外加学习。 冯四跟顾眠也是要好的,抱着一堆高一学长们念完的旧课本找来,往顾眠面前一丢,顾眠立马拔腿就想跑,但被冯四给抓住,哈哈笑说:“陆哥吩咐老子要教你学完第一单元,回来后报酬是五十块钱,小子,嘿嘿嘿,认命吧,五十块我必拿到!” 这年头进厂的普通工人工资不过每月六百,五十块钱对顾眠他们这个年纪的少年来说简直堪称巨款。 “什么?!那我配合你上课的话,你得分我一半。”顾眠一听可以敲陆哥的私房钱,兴趣直线攀升,跟大高个子冯四打商量,“你知道的,你强迫我坐在这里听的话,我可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等陆哥回来检查我学习情况,你也是半毛没有。” “可恶!好歹毒的奸计!”冯四夸张地捂着胸口往后倒,学着武侠剧里正派大侠中毒的戏码,另一只手还指着顾眠颤抖。 顾眠微笑着挑眉:“成交?” 冯四忍痛点头:“算你狠,成交。” 一旁从进门就没什么存在感的陆挽刚是实在没有去处,又怀着奇妙的想要多认识认识顾眠的心情跟着冯四通过来的。 说起来他对冯四通为什么叫冯四通也很迷惑,名字太奇怪了,家里也不像是排行老四的养子,但不知道怎么问,便没提过。 他正在旁边围观应当属于自己的生活,看见顾眠这人跟冯四开玩笑后,表情生动美丽到怕是最挑剔的人见了都要驻足观赏,深感这顾眠只要走出小县城一步,怕是都得当场被星探捉住,求爷爷告奶奶的请求顾眠签约拍戏去。 想想那画面,也是有意思,他自顾自的乐了一下,没想到就听顾眠跟冯四说完话后对他讲:“陆挽刚,你跟着一起学吗?” “我?”陆挽刚穿着还是很潮,脖子上还挂个链子,手表看着便价值不菲,模样有点呆,没反应过来,“我学什么?” “当然是英语啊,好难,可难了,尤其是听力,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要学这个,我以后又不出国。”顾眠不开心地抿了抿唇,去自己房间找了两本干净的练习册,一本给陆挽刚这位新朋友,一本放在自己面前,“来,不要客气,冯四英语也挺好,虽然跟陆哥比还是差十万八千里吧。” “喂!我现在是你的老师,你就这么说你老师的?罚站!”冯四佯装生气,作势要黑虎掏心。 顾眠一脚蹬过去,率先踹大胖子冯四通屁股侧边:“闪开,再掏个试试?” “哇靠,眠眠哥你好凶,我比你小欸。”冯四通嘤嘤嘤。 顾眠则摊开练习册,深呼吸了一口,笑着跟冯四说:“行了,干正事儿,今天我必背十个单词。陆挽刚你背二十个吧。” 莫名其妙就被拉着一块儿学习的陆挽刚早就学完了高中英语所有内容,自习到了大学的微积分等,按照他装出来的高逼格,他该酷酷地跟这群人说实话,可陆挽刚看了看自己面前崭新的练习本,又看见顾眠雪白的手递过来的一只铅笔,便没吭声。 “我背一个单元的单词吧,也不多,三十多个。”陆挽刚一本正经道。 顾眠却立马抬头,一副‘你这人怎么可以这样’的令人心软的表情,搞得陆挽刚心跳都漏了一拍:“啊?怎么?那我背两个单元?也不是不行……” “记忆好的人真可恶,你跟你哥一样讨厌。”顾眠晓得现在陆撼城跟陆挽刚以兄弟相处。 说完,愤恨地开始按照冯四老师的指导念读单词。 冯四老师哈哈笑着,说:“挽刚哥跟教授学了十几年,当然有特殊的学习方法,你教教眠眠吧,你要是能教会,眠眠分你五块。” 陆挽刚忍不住也乐,想说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学习的背诵方法,死记硬背罢了,却看顾眠坚决摇头:“不要不要,我一天背十个就好了,不要太多,太多我头疼。” “也就陆哥信你这鬼话!”冯四通无语道,“我可是魔鬼教师,休想装柔弱!” 顾眠软趴趴地往桌子上一瘫:“还是陆哥好……” 陆挽刚不知不觉融入其中,乐得哈哈大笑,但又很不解:“顾眠,你不喜欢英语?” 顾眠没说话,一旁同班的冯四通直接替他回答,乐呵呵地说:“哪里是不喜欢啊,他有哪门喜欢过?” 陆挽刚诧异道:“我感觉你成绩应该不错吧?” “哪里是不错啊,全靠陆哥吊命。”冯四通再次抢答。 顾眠微笑着坐直了身体,轻飘飘瞄了一眼冯四通:“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冯四通立马意识到自己过于得瑟,连忙缩了缩自己庞大的身体,喝了口水,笑着赔罪:“我只是给咱们新的小陆哥介绍介绍基本情况嘛。” “什么新的小陆哥,陆哥就是陆撼城,什么新的旧的?”顾眠不喜欢这样,陆哥就是陆撼城,“这样吧,我们大家都喊陆撼城是陆哥,喊你的话,叫小刚怎么样?” 陆挽刚觉得好笑,陆哥跟小刚,这昵称的霸气程度直接相差了一个珠穆朗玛峰。 “小刚这称呼感觉太普通了,走出去喊个小刚,一条街起码十个人得回头。”陆挽刚无奈道,“叫我挽哥吧?我跟陆撼城一天生的,比你们都大。” 顾眠闻言总觉得还是别扭,但也想不出更好的,便先点了点头。 众人罗里吧嗦了一堆,等正式开始学习,时间已经临近三点半。 顾家的爷爷出门看他的宝贝菜地去了,顾奶奶跟老闺蜜们在小广场晒萝卜干,弟弟顾鼎中午吃完饭,碗一丢就带着小妹出去玩。 顾眠家的暑假下午总是很静,平日里顾眠看看电视,拉陆哥下棋,去看陆哥排练舞狮,或者被陆哥逼着写高一数学题,再不然就睡觉,他睡眠时间仿佛比一般人都要长,下午睡了四个小时,晚上不到十点就又困了,一觉再睡去上午九点。 但老睡觉也有一点不好,容易睡得浑身酸痛,这个时候他便老在陆哥面前抱怨,长年累月下来,陆撼城自学了一手按摩的法子,专治顾眠腰酸背痛。 顾眠坐久了也腰疼,他骨头似乎比旁人也更易损些,坐久了便喜欢东倒西歪地找地方靠着,往日学习的时候,陆撼城坐在他身边,几乎半圈着他监督他抄写单词,他稍稍往后一倒,懒洋洋地就能找着个暖烘烘的人体沙发,今日他也是抄累了,伸了个懒腰,下意识朝后靠,却靠了个空,自己没把握好力道,直接从小板凳上摔下去,摔了个屁股蹲。 “啊唔……”顾眠捂着后背,脸都是一白。 冯四通本在看漫画书,谁料眨眼的功夫顾眠就摔了一跤,连忙跟陆挽刚一块儿去扶。 “你这是咋啦?我去,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冯四通脸也瞬间垮了下来,吓了个半死。 陆挽刚瞄了一眼冯四通,发现这人之前表现得对顾眠的身体弱并不怎么在意,结果原来也是嘴上叫得厉害。 又想顾眠这人是真跟玻璃花一样,易碎极了…… “没事没事。”顾眠皱着眉,缓了缓,就自个儿爬起来去了一趟卫生间,撩开宽松的衬衫后面一看,青了一大片。 他不敢碰,愣愣看了一会儿,也没觉得多疼,懒得擦药,洗了个手便又出门继续抄单词。 只不过这回他抄得懒散,一个单词每个字母都写得极慢,完全没有学习效率。 来时自称是‘麻辣教师’的壮汉冯四通此刻心虚地安静如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此放纵的结果就是顾眠无聊了,看了一眼认认真真抄写单词的陆挽刚,找人家闲聊:“挽哥,你说你妈带陆哥过去后,会去哪儿玩儿呢?会去看东方明珠吗?” 顾眠看电视的时候曾看见过这东方明珠的介绍,听说特别高,只是看不懂从哪儿上去,一个个球球串在一起,倒是好看得特别。 陆挽刚手中的铅笔不停,抬了抬头看无聊时双手撑着脸颊望自己的少年,清冷到竟是有些妩媚和青春杂糅的漂亮,叫人心里一动,说话也不禁带着笑意,缓和语气:“大概吧,过去旅游的人大都先去外滩看看,隔江就能看见东方明珠。” “听说还要收门票?” “恩,是要收,但不清楚多少,我没进去过。” “啊?为什么?”顾眠换成单手撑脸颊,另一只手转着笔,但转笔水平也烂得一塌糊涂。 陆挽刚这回笔停了一下,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就是不感兴趣吧。” 其实并非不感兴趣,当年同学们都在说新建的东方明珠开业,可以进去参观,他便也想去,可同学们都是全家一起去看的,他的养父母家……对这件事感兴趣的完全没有,他便强制压下了那种兴趣。 顾眠盯着陆挽刚看了几秒,说:“既然都没看过,也不知道里面能不能拍照,里面不能的话就让陆哥从外面拍照带回来给我们看看怎么样?” 陆挽刚笑着点了点头,但总感觉陆撼城那样的人不像是喜欢拍照的家伙。不过好兄弟这么要求了,陆撼城好像又会照做的样子。 陆挽刚笑了笑,说:“总感觉陆撼城像是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一样,你说什么他都听。” 冯四通在旁边很有发言权:“那可不,我爸都没那么听我妈的话,我感觉肯定是有把柄,哈哈。” 顾眠耸了耸肩想了想:“我知道他小时候尿过一次床,这算把柄吗?” 冯四通震惊! 陆挽刚却精神道:“什么时候?” 顾眠笑道:“两个月大的时候,陆爷爷成天跟我说陆哥小时候有一次尿布掉了,尿床,跟电视里喷泉上站着的小人一样,尿老远,弄坏了他的收音机哈哈。” 陆挽刚和冯四通立马面无表情,婴儿时期的事情算个屁的糗事? 而身负重任要隔离陆挽刚跟大哥的弟弟顾鼎这时候刚好在网吧爽完了,回家一看,大哥跟陆挽刚好像已经混熟了,登时背后寒毛都竖起来大半! 就是这个人说什么同性恋不同性恋的!今天上网他还偷偷专门去查了,网上说不是什么病,国外都挪出精神病列表了,网上还一搜能搜一堆奇怪的小片子,那么多人难道都是神经病吗?那怎么可能? 等等,顾鼎总感觉自己重点错误,重点好像不是同性恋是不是病。而是大哥跟陆哥才不是那啥呢! 脾气火爆的顾鼎一想到自己被误导,差点儿酿成大祸,忍不住就对这个像是想要取代陆哥的人没什么好脸色,走过去的时候故意一脚踩在陆挽刚的脚背上,忍不住警告道:“你以后少他妈乱说话。” “顾鼎。”顾眠拽着嚣张的弟弟,站起来就把人耳朵给拎着,“干什么呢?动不动欺负人谁教你的?” “轻点大哥!我没欺负谁,我、我是正经事儿!”顾鼎嗷嗷叫了两声,挤眉弄眼地抱着大哥去了房间,苦口婆心地劝说,“那陆挽刚不是什么好人,他昨天还说哥你长得好看。” “什么?”顾眠双手抱臂,秀挺的眉轻轻蹙起,“什么屁话?从头解释。不然你这就是故意欺负人,下个月一天都别想上网去。” 这惩罚可太重了! 弟弟顾鼎要是有猫耳朵,早耷拉了下来,连忙解释:“他、他说哥你长得好看,外头的同性恋就喜欢大哥你这样的,还……”还差点儿让他误以为大哥跟陆哥是那个的事情弟弟没敢讲,支支吾吾说,“反正哥你别跟他玩。” 顾眠眨了眨眼,总感觉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词,心里莫名砰砰跳了两下:“什么同性恋?男的和男的?” 弟弟顾鼎做贼一样小声凑过去耳语:“没错,我去网吧悄悄搜了,哇塞,小视频超恐怖,不知道在弄哪里,里面的人叫得可惨了,我也不敢看。哥你也千万别去看,怕你做噩梦。” 顾眠‘哦’了一声,面色如常,掐了一把弟弟的胳膊,让弟弟好好给外头的新朋友道歉,又明令禁止不许上网看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事儿似乎就算过去了。 晚上吃过晚饭,看弟弟被马涛叫出去上网,漂亮的顾眠耳尖红了红,犹豫了一会儿,心里猫抓似的痒,最后还是叫住弟弟,一本正经地说: “我也去打游戏。” 第12章 日漫 “哥你不是不喜欢去那种地方吗?”弟弟顾鼎眼巴巴瞅着顾眠,生怕顾眠是因为今天下午的事情,专门过去盯他的梢,怕他再去搜乱七八糟的东西。 天见可怜啊,顾鼎根本对那些没兴趣,要不是担心大哥,谁管这些玩意儿? 可被盯梢的话,弟弟顾鼎便紧张,他去网吧也不全是打游戏的,他在网上认识了个女孩,聊天聊了三个多月,还互相发过照片,今天晚上答应女孩要一块儿打游戏的,大哥要是发现他在网上搞这种事情,不得棒打鸳鸯啊?! 威武的大哥哪怕细胳膊细腿,生起气来也是十足的可怕。 顾鼎从小屈于大哥的‘淫威’,眼里都快含着泪了:“别去了吧?那地方乌烟瘴气的……你又得咳嗽了……” 顾眠狐疑瞅了瞅弟弟和马涛,声音淡淡的,凝着几分严肃:“你们要做什么我不能知道的事情吗?” 马涛也是见识过顾眠揪顾鼎耳朵的场面,被顾鼎这孙子一样的气场影响着,跟着一块儿害怕起来,可转念一想,他们没想干坏事儿啊! “没的没的,眠眠哥你一块儿去,我让老板给你找个靠窗的位置,而且现在网吧没人抽烟了啊。”马涛同学用胳膊撞了撞顾鼎。 顾鼎这小子努力给马涛使眼色,结果眼睛都快抽筋了,马涛也不懂,跟顾眠继续说:“不过靠窗的地方蚊子多,不然眠眠哥你用老板的机子玩儿吧?我常去,跟老板熟得很,我也常用他房里的那台。” 小镇的网吧老板是个从大城市回来的年轻人,网吧更是刚开没几年,机子全部都还崭新,日常喜欢坐在收银台那里吃泡面,再要不然就是端着泡面满大厅的溜达,顾眠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很有点不能见人,干脆就答应了马涛,说:“他机子单独在房里?” “是啊,老板刚换的新机子,好几千块呢!上面游戏更是全得不得了,你要玩儿什么都有,就是敲键盘的时候得轻点,不然老板心疼哈哈。” 马涛说完,顾眠点了点头,拿了压在自己枕头下的钱包就跟着两个小孩出去上网。 路上碰见不少一个班的同学,大家隔得老远就打招呼,嘻嘻哈哈又散开,路过小广场的时候顾眠还碰到奶奶跟小妹在抓蛐蛐儿,已经抓了好几个瓶子了,到时候喂鸡用的。 “哥!你去哪儿呀?”小妹顾盼最爱跟在顾眠的屁股后面转,一看见顾眠出来了,就像小蝴蝶扑到花朵上一样,黏着不放,“我也去!” 顾眠从前是不会拒绝的,可今天他有抓耳挠腮的事情想要去看,怎么好带着小妹? “去网吧,你跟朋友玩儿捉迷藏吧,我过去查个资料,很快就回来。”顾眠伸手捏了捏小妹汗津津的脸颊,端的是很圣洁冷清,不会撒谎,“你去了也无聊,你也不打游戏对不对?” 顾盼小妹妹的确不爱那些玩意儿,只是喜欢跟着大哥而已,大哥多好看啊,这是她大哥,恨不得天天做梦都梦见:“那哥你早点回来,我在这里等你吧。” 顾盼小妹妹也就这个时候有点儿女儿家的娇憨,跟顾眠做了个拜拜的手势后,扭头又跟大魔王一样对着广场上的兄弟姐妹吆喝起来:“都过来玩躲猫猫!”那架势,跟山大王一甩披风似的,很有魄力。 顾眠是好不容易走到网吧的。 真的,从前也没觉得网吧距离自己家那么远,今天却是心惊胆颤极了,好像有十万八千里,每一步都生怕被人逮住。 可他还什么坏事儿都没干呢。 顾眠只是好奇,只是在意,他……他想自己如果不去也查查那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去看看弟弟所说的那些图片视频,他就睡不着。 网吧老板其实也认得他,顾眠一到,不等马涛暗自骄傲发挥自己的人缘作用,老板就跟顾眠笑吟吟地打起招呼:“眠眠来啦?陆撼城呢?那小子没跟着?” 顾眠摇了摇头,他跟老板不熟,基本也没说过话,但陆哥似乎跟老板有点儿关系,偶尔能看见老板凑到陆哥机子后面看陆哥打游戏,一看就看大半天,激动地泡面都掀了好几碗。 “没,陆哥晚上的火车,去旅游去。”漂亮的少年潜意识里,和他形影不离的哥们就是出门旅游,短期不在而已,总会回来,于是下意识地跟谁都是这么讲。 “旅游啊?那什么时候回来?这可都七月中旬了,中元节可没多少天了,赶得回来吗?”老板很瘦,穿着老头背心,梳着大背头,眼袋很重,是个一看就是常年睡眠不足的人,看上去也比实际年龄老点儿,“对了,舞狮队的也在里头玩儿呢,你过去打个招呼吗?” 要是陆撼城在的话,这人是要过去溜一圈的,顾眠想也没想,说:“那我过去一趟。” 也不用老板带路,不大的网吧撩开帘子,进去就是四四方方的大厅,五排机器整整齐齐摆在一起,生意火爆,几乎每台都有个带着耳机左右手不停敲键盘的人,大人小孩都有,如今管得不严,又是暑假,很多小孩甚至还是这里尊贵的会员。 “潘庄、老万。”顾眠在门口就看见舞狮队的一群人,他喊其中跟陆哥关系最好的连哥哥,顺便扬起手走过去。 听见招呼的两个少年人具是急吼吼抬眼看了一眼是谁,见是陆哥的哥们,这一群半大不小的少年都也立马礼貌的喊人:“眠眠哥?” “眠眠哥过来坐?” “陆哥呢?” “听说下午坐车走了?” “陆哥跟我说了,让咱们先练着,他回来能直接上。” “嗐,我又不担心这个,听说是去上海,哇,那可是大城市。” “眠眠哥这几天还来看我们排练不?” “没必要吧?陆哥说不让眠眠哥来,都跟我说了,说上午眠眠哥起不来,下午太热了,中暑就完蛋了,你负责啊?” 顾眠全程没怎么说话,他也一直是这么冷清的模样,不大喜欢嘈杂,见陆哥的朋友们没有什么对陆哥离开的怨言,拍了拍坐着打游戏的老万的肩膀,就说:“那你们玩,我去查个资料就回去。” 可恶,鬼知道他为什么总强调自己是来查资料的,顾眠说完就很后悔,心想其实不用详细说自己是来做什么的,这简直欲盖弥彰嘛。 然而他说都说出口了,又不能吞回去,只能硬着头皮撑着,缓缓找老板去要了个安静的里屋机子,说开半个小时的机子,然后给出去两块钱。 熊老板笑弯了一双硕大的眼袋,摆了摆手,说:“小陆在这里存的有钱,你还给什么?之前不也从他那里扣?” 顾眠心里紧张,总觉得自己这次来,是悄悄来,怎么能让陆哥知道?可老板都这么说了,自己坚持不用,岂不是又很奇怪。 少年愣了半晌,最后颇有些无法控制的害臊,红着面颊,声音又极致地冷静,垂眸说:“我忘了,那就从陆哥的卡里扣吧。” 等终于坐到一个外人也没有的电脑单间里,顾眠都无心去看整个卧室到底有多邋遢,他只知道他要去搜同性恋这个词,可光这么搜就行了嘛? 少年也不清楚,甚至有点近乡情怯的情绪滋生。 好像一旦弄清楚这件事,有什么就要回不去了。 他咽了咽口水,电脑的光连同头顶白炽灯的热度一块儿将他燃烧,顾眠秀气白嫩的手指头都颤巍巍的,打字都一个一个的打,慢,但没有停顿。 机械键盘的敲击声清脆回响在房间里。 顾眠在百度上面搜同性恋三个字。 出来的是很多论坛和一些学术报告,甚至还有话剧讨论与很多文章。 每一个词条看起来都好吓人,顾眠心跳得太快了,他忍不住总去看侧面的大门,怕老板忽然闯进来,确定老板不会进来,才小心翼翼选择了一个叫‘爱情白皮书’的网站。 这个热度最高,也比要让他放松。 点进去之前顾眠一直以为会是弟弟搜到的那些图片和小视频什么的,结果里面是一对情侣的琐碎日常,顾眠没有从头开始看,但还是从无数评论回复里得知,创立这个网站的是一对被双方父母认可的情侣,他们甚至已经在今年去了加拿大,说外面环境更包容,并且小道消息说过几年能够通过同性婚姻法,他们要在那里结婚。 顾眠在这瞬间想起那个炎热的午后厨房,可又不知所措地抿了抿唇,脸红得快要死掉。 红扑扑的漂亮少年又看了看网站里无数的祝福和羡慕的话,无意间,点进了个号称‘老好人’分享的据说‘超美味’日漫链接…… 又一分钟后,顾眠吓得赶紧把所有的浏览记录删掉,逃跑似的离开了网吧,一路迎着盛夏湿漉漉的晚风,气喘吁吁跑回家里,往床上一扑,脸埋进枕头里,很久很久,才天真地迷惑着,跑去厕所好生观察了一番…… 奇怪,他们在用哪里啊? 第13章 纵容 跟着爷爷奶奶回家的小妹顾盼在小广场没有等来大哥,双手拎着好多装着蛐蛐儿的塑料瓶,在晚上九点回了家。 家里黑漆漆的,顾鼎不在,老两口吩咐小妹去看看顾眠在不在家,顾盼小姑娘脱了鞋便直奔大哥的卧房,吱呀一声门开,黑乎乎的卧房没有拉上窗帘,山头的月亮泄了一池的银辉落在大哥的房里,但大哥不在。 “大哥?”顾盼小姑娘打开灯,好奇一样还去床底下找了找,最后在阳台外的小院子瞧见了独坐灯下的大哥。 十二岁的小妹遥遥看去,发现大哥神情冷清失落极了,大哥在想什么? 顾盼走过去,跑去坐到院子里的小桌子旁边,跟大哥面对面的坐着,担心之情溢于言表:“大哥,你不舒服吗?” 少年在夜里乘凉,傍晚出的一身汗在此刻早已干了,但皮肤黏黏地依旧让衬衫和肌肤纠缠不清。 顾眠坐在之前陆哥坐的地方,被问得有些不好意思,更解释不了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坐着发呆,便说:“是有点,我去洗个澡吧。” 顾盼小姑娘急忙追着大哥回屋:“那你得洗热水澡,不可以冲凉!” 顾眠还用小妹教不成?单手揽着小妹一块儿跨进堆满农作物的小阳台,闻着空气里独独属于盛夏的草木和汗水的味道,从方才私人的想念里走回了家,一进去就能听见爷爷喊他过去看电视,奶奶喊他过去喝点水再去洗澡的念叨。 顾眠深觉自己真是不适合一个人呆着,一个人呆着就爱想很多事情,他不爱嘈杂,但家里呼哧呼哧转动的老风扇、播放深夜新闻的电视机、厨房开水开了的声音、一切又足够可爱。 少年不是个能够深想的性格,也没那些深思熟虑的意识,不会去研究深刻的爱情与家庭以后该如何取舍之类的问题,害怕也害怕得有限,毕竟一切仿佛还没开始,更没人知晓。 他活在当下,很乖地去喝水,然后洗澡,换了一身衣服才盘着腿坐在沙发上,一边吃温过的苹果泥,一边配两个老人看电视。 小妹顾盼躺在他身边,没一会儿就打着瞌睡,等十点钟,顾盼小姑娘却迷迷糊糊醒来,问了一句:“二哥还没回来吗?” 顾眠一看时间,果真是超过了回家的时间! “我让撼城去逮他回来,这小混蛋……”顾眠歪着身子怒气冲冲拿起话筒,红色的接听筒在他耳边发出嘀嘀信号的瞬间,顾眠忽地又把电话挂了回去,跟小妹说,“我忘了,陆哥不在这边了。” 顾眠说这话的时候,有点自嘲的笑意:“算啦,我去捉他回来。” “打电话不就好了?”小妹歪了歪脑袋,感觉大哥有点怪怪的。 顾眠恍然大悟,手忙脚乱地又拿起话筒,一边懊恼不知名的东西,一边语气愈发吓人,打到网吧让弟弟接听电话的时候,差点儿没把电话那头的顾鼎吓得魂飞魄散! “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顾眠问。 顾鼎疯狂道歉:“对不起,我错了,哥,我现在回来,哥你别罚我啊!” “早干什么去了?一周的零花钱没了,现在立刻马上,滚回家,知道了?” 弟弟顾鼎哭嚎着:“马上!” 顾眠‘啪’地挂断电话,盯着电话两秒,不开心地跟爷爷奶奶说自己困了,去睡觉,又让小妹别玩了,早点睡,便回了房。 他回房后,客厅的电视声音立马减小,房间里安安静静地,他爬上床,扭头就能看见窗外的小桌子和板凳,想起自己傍晚去查了资料后,鬼使神差去坐在陆哥坐过的地方,瞬间身体的血液又被阴火点燃似的,烧得他不好意思极了,干脆裹着被子把自己埋起来,但很快又钻出来大口大口呼吸夏夜微凉的空气…… 少年自己折腾自己了许久,又看了看床头柜的电话,水色潋滟的眸里淌过委屈的神色。 “妈的陆撼城。”漂亮少年嘟囔着,“手机掉了吗?” 他忽地感觉自己好像是一个人表演了一场戏,另一个主演指不定跟他拿的不是同一个剧本,不然为什么不给他打电话? 之前去认亲,一下午打八百个的! 外面有那么好吗?才离开一个下午,就乐得找不着北了? 顾眠睁着眼睛看天花板,一不留神,居然到了午夜时分。 弟弟顾鼎老早就回来哭哭啼啼敲门认错,他装睡没答应,现在家里人大概都睡着了吧? 顾眠悄悄坐起来,摸着黑开了灯,然后坐到自己的书桌旁翻找出陆撼城给他拿来的高中地理课本。 本意是想拉他一块儿预习,结果他的小老师跑出去了,学生别说自觉自习,第一次翻开地理课本,也不是正经学习的架势,而是直接翻出了中国地图,傻乎乎地眨了眨睫毛格外浓密卷翘的眼,在上面寻找上海跟霖县这两个地方。 上海靠海,在边边上,一眼就看到了,可霖县呢? 霖县是四川里面的小城市,地图上毛都看不到一个。两者隔着好多地方,少年一个个数过去,每个都是他只听说没去过的城…… 他的陆哥是要穿过这些地方抵达上海吗?听说是坐火车,要坐多久?从霖县到市里都得两个小时,坐汽车去隔壁省得一整天,那么到上海,是不是得三四天? 陆撼城得三四天后才给我打电话吗? 顾眠盯着地图,手里的铅笔在上面把两个省份连在一起,画啊画,最后笔愤怒地被他丢掉,气塞塞回到床上,心想自己在这里睡不着陆哥也不知道,干嘛要折腾自己身体?明天要是不舒服,难受的可是他自己。 如是想完,顾眠开始数绵羊,但每个绵羊刚开始还很正经,后来个个儿都顶着陆哥的脸! 救命!这是什么东西?! 少年直接被吓醒,眼泪汪汪又把灯打开,缓了缓,这回不数羊了,他尽量放空大脑,结果将睡未睡之际,模糊的梦境裹挟着瑰丽的春池盛宴朝他袭来。 隐约能够看见这梦里是两个少年抱在一起做坏事儿,不知道用的哪里,但被抱的人长着他的脸,另一个长着陆哥的背影,有着高挑结实的身材,没错,就是陆撼城。 顾眠‘啪’再度迅速打开大灯,愣愣地红着脸发呆,活像跑了八百米长跑的小偷,心虚又彷徨,自首都没地方。 但这回……是真的睡不着了。 顾眠人生第一次失眠,是2000年七月十五日,聒噪的虫鸣伴随晚风徐徐入室,往日陆撼城总爱过来蹭个床,顾眠迷迷糊糊开门让人进来,然后立马倒头又睡,被人搂着都乖乖的,甚至更加安稳。 今夜无人前来蹭床了,或许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办法早上起来对着从小对他便格外纵容的兄弟发起床气,也没办法吆喝一声,某人就说来了,然后一块儿四处溜达玩闹。 奇怪。 明明陆撼城离开的时候,他并不觉得伤心,现在却是真切地感受到空荡荡的难过,明明很清楚只是离开几十天就回来,又不是不回来了,还是他求陆哥走的,但是怎么办? 现在,此时此刻,少年觉得孤单…… 要是陆哥也睡不着就好了,不然就他一个人睡不着,多不公平? 怀着乱七八糟的委屈,留在山城的漂亮少年不知不觉在天快亮时总算睡了过去,以他嗜睡的程度,一觉睡去下午都没有问题,但上午九点太阳晒屁股的同时,床头柜上红色的座机劈里啪啦响起了铃声,炸得顾眠翻来覆去哼哼唧唧去接电话:“喂?您谁呀?” 顾眠声音黏糊糊,鼻音极重,有种克制的礼貌,哪怕起床气超重,也是温柔的语气。 电话那头嘈杂不已,像是在闹市,到处都是人说话交谈的笑声,还有打牌的声音,间或远远的有人叫卖盒饭。 “我,你说还有谁?还没起?怎么我走了你睡得好像更香啊,顾眠。” “是啊!我他妈睡得超香的!”顾眠一听是害得自己失眠的罪魁祸首,礼貌喂了狗,仗着罪魁祸首给的纵容,骂完就把电话挂断,顺便扭了个身子,把屁股对着电话那边。 第14章 别哭 莫名其妙被骂了一顿的陆撼城在绿皮火车上的连接处,一边看着窗外一山重一山的景色,一边拿着手机失笑,片刻后又咬牙切齿拨回去。 绿皮火车通往湖北武汉,到时候转乘飞机去上海,如此路线最为便捷,陆撼城无所谓,其实怎么走都行,但是本来他打电话过去是准备训那病秧子一顿的,就这么被挂了电话怎么能行? 话都没说两句呢。 高挑少年穿着轻薄的卫衣单手撑在车壁上,背影高大修硕,格外地冷冽有气质,唯独一张有着丹凤眼的帅脸上含着令人动容的宠溺,哪怕咬牙切齿,都是携着温和。 但电话屡次三番被挂断,最后一次干脆打不通,少年的冷脸便越发凝重,谁瞧了都得震于其周身不轻易流露的可怕躁意。 可他不打算继续打了,等眠眠睡醒了,再好好跟那瞌睡虫训一顿就好,他不怕顾眠的起床气,只是今天的起床气的确与众不同,不由得他不多想,或许跟那天午后的厨房对视有关。 顾眠在躲他? 单单是想到这个可能,陆撼城便腾然生出无数的焦躁,又联想到更多,或许眠眠喊他离开也是想躲他?不仅仅是因为怕耽误他? 少年站在连接处的窗口,烈日灼灼刺入车厢,他半个身子都笼在日光里,发丝都像是被融化那样金光闪闪,叫人看不清切表情。 严女士买了盒饭,在连接通道找到了说是透透气去的孩子,见儿子模糊在盛烈的日光里,隐约瞧着,有点落寞。 “撼城,过来吃饭吧。”严女士喊了一声。 陆撼城立马侧身过来,顺手还把手机放回了口袋,微笑着回来,烈日被抛下,浓厚的燥热却如影随形,少年回来帮母亲端起三个盒饭,说:“才九点就吃饭吗?” 严女士亲昵地给少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道:“早吗?咱们起来晚了,中午和早饭就混一起得了。” “也是。”母子两个回到独立的卧铺包厢。陆撼城照顾顾眠习惯了,这里也体贴的把所有盒饭的盖子打开,又把筷子都互相摩擦过,才递给两个大人,最后看热水没了,又先去打热水回来才开始吃饭。 严女士跟陆教授面面相觑地看着儿子这么勤快,打趣说:“他们真是把你养得很好,刚才是跟老陆先生打电话吗?我看你好像没打通。” 陆撼城毫无破绽地点了点头:“恩,等下午再打吧,下午还要联系一下几个朋友,家里还有很多事情,我不放心。” 严女士心疼地看着陆撼城,略微又有点失落,但又清楚儿子这么在乎养父母家也是正常情况,总不能一来儿子就跟他们更亲,那得是什么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吃饭的时候严女士跟陆教授两人都有着不说话的习惯,吃完才去买苹果之类的零食想要拿给儿子,本能地想要讨好,结果一下午严女士都发现儿子坐不住地一直往外跑,一直在打电话,当真是忙地要命的样子。 “他忙什么啊?”严女士不能理解地自言自语,现在是暑假,陆挽刚都没什么好忙的,撼城在那地方倒是牵挂一堆,就这着急的样子,怕是去了上海也根本旅游不好,心都不在嘛。 一旁带着银框眼镜看报纸的陆教授淡淡笑了笑说:“男孩子自然是从小有担当的好,我看他不错。” “嗐,我也没说不好,就是,出来散心,出来玩啊,我看他跟魂儿都丢了一样,急得很。”严女士苦笑,都不知道硬拉着儿子出来到底是不是正确的,虽然从长远来看没有毛病,但此刻儿子大概不怎么喜欢她了。 “大概是舞狮队的事情?”陆教授抬眸看自己的夫人,把手边的橘子递了过去,“不要想太多,他不是那种斤斤计较不明事理的人,既然出来了,就不会后悔,好好珍惜这次机会才是他会做的,不然以后也没什么出息。” “你又来了,好像以后就没机会似的。”严女士笑吟吟去戳了戳丈夫的脸,“我晓得你也高兴,别老摆出一副严父的架势,他够优秀了,咱们都不必怎么管,以后肯定把老二那边的小辈都比下去。” 陆教授听夫人提起‘老二那边’这四个字,眸色便在冰冷的镜片后闪过一抹寒意,淡淡道:“还早,高中都没毕业,挽刚早就跳级考上芝加哥那边的学校了。” “听说霖县那边上学晚,七岁才上一年级呢,大家都这样,也没有跳级的概念,那边生活看着节奏也慢,等他到了大城市,看过见过现在发展迅速到跟霖县完全两个世界的上海,咱们不说,撼城那样的孩子,也应该会有危机感,会好好上进努力的。”严女士觉得儿子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安于现状的感觉,这可不好,这个时代发展多快啊,稍晚一步,就落后人家一大截。 聪明人都是削尖了脑袋往一线城市跑,无数新兴产业都是下金蛋的母鸡,谁先抢到就少一只。 撼城倒好,有那么好的头脑和能力,偏偏似乎没什么志向,从未想过未来。 陆氏夫妇两个替亲儿子惋惜到几乎痛心,认为撼城这是对外面没有个明确的概念,比方你听见有人很有钱,知道人家开几百万的车子,住几千万的房子,但那太遥远了,只是知道而已。 但当你享受过那样的生活,知道开几百万的车子意味着走哪儿周围的车都不敢贴近,知道去所有地方大堂经理一看车子就卑躬屈膝地笑脸相迎,感受过去哪儿都一堆人抢着伺候,在哪儿都有特殊的待遇,再淡泊的人也要开始不甘心。 ——人活着,挣的就是这一口气! 陆教授深以为然。 这厢的陆氏夫妇分着水果,谈论着孩子的将来,另一头被认为没什么志向的陆撼城正在疯狂给所有厂里的朋友打电话——妈的,顾眠这小混蛋真的不接他电话了! “喂?是我,恩,顾眠在家吗?我找他有事儿,你下去把他电话给接上,再亲自把电话话筒塞他耳朵边儿。”陆撼城在厂里很有人脉,到处都是喊他陆哥的朋友,这个电话便是打给顾眠楼上的。 楼上的朋友是隔壁班班长,惯常跟陆撼城一块儿在学校组织活动,听见陆哥发话,二话没说跑下来,再噔噔噔地跑回来,回了一句:“陆哥,顾眠不在啊。” “知道去哪儿了吗?”陆撼城在车厢连接处的烟雾缭绕里皱了皱眉。 隔壁班班长还是说不晓得。 “行吧,我打给别人,辛苦了。”陆撼城说完,立马到处打电话找人,都没找到,略微思索了一会儿,又把烂熟于心的电话拨通,那边这回有人接了。 “喂?顾眠?”陆撼城声音冷冷的。 那头‘啊’了一声,是刚从后山逮了鸟回来的顾鼎:“是我啊陆哥。我哥不在,出去了,不知道去哪儿了,好像是学校?” 少年越是焦躁,表面便越显得冷静:“确定?” “不确定,就是好像。你找大哥做什么啊?等大哥回来我告诉他也是一样的。”顾鼎好心道。 陆撼城淡淡说了句不必,再度挂断电话,然后从脑海里翻出副校长的电话拨过去,副校长家就在学校旁边,人家的自建房两层小楼,还在一楼开小卖部,跟他关系很好,当老师的,谁不喜欢学习好的学生?更何况是校长,带来过不少荣誉的陆撼城在学校全体教职工眼里,那都跟自己孩子差不多了,说出去都骄傲。 “哟!撼城?怎么想起给老师我打电话了?”副校长在学校兼任数学老师,刚好带的就是陆撼城这个班。 “谭校长,我有急事,不知道你在不在学校门口,看见顾眠进去没有?”陆撼城打过招呼后便直奔主题。 谭校长连忙回头问在小卖部门口玩耍的小孙子,那头传来奶呼呼的回答:“看见啦!眠眠哥哥还给我糖了。” “进去了,说是在学校学习有感觉些,还领着两个朋友。”谭校长乐呵呵地打趣说,“早前我就说顾眠看着就聪明,现在知道学习了也不晚,以后你们两个走出去,那可都是咱们十八中的小金人招牌了哈哈。” “两个朋友?是不是有个没见过的?不是咱们学校里的?”陆撼城敏锐道。 谭校长一般放假都没有在学校上课时严肃,这会儿还开玩笑:“我没看见啊小陆,你忘了?不过我进去看看吧,检查检查是不是在学习。” “……这……”其实不太好,但陆撼城真是没有法子了,只能很恭敬地道谢,“麻烦您了。” “哪里,反正近的很。”谭校长背着手拿着还通话的手机前去寻找初中三年成绩超烂,最后又意外考上市高中的顾眠,说起这个顾眠,谭校长其实是挺喜欢的,毕竟不惹事儿,在学校也不拉帮结派的搞些幺蛾子,就是爱在课上睡大觉。 这点影响很不好,谭校长曾批评过顾眠几次,这顾眠模样顶好,看着就是油盐不进冷淡的性子,结果没想到脸皮薄得要命,私下里被他训一次就眼眶绯红要哭不哭,脑袋都低到胸口去。 后来还是陆撼城这孩子跑来找他说明情况,讲顾眠身体差,脑袋做过手术,嗜睡不是能控制的,还让他跟其他老师也通知一下,希望以后课上看见顾眠睡觉了,权当没看见吧,考试成绩陆撼城说他能想办法,最后是深深的一鞠躬。 两个孩子感情是真好。 谭校长只是眨眼的功夫,便回忆了一番过去,笑了笑,大步往门卫过去。 在门卫那里问道顾眠要了三年三班的教室钥匙后,却又得知另一个消息:“什么?来了没半个小时就走了?” 门卫大爷兼学校清洁工刘大爷肩膀上别着红袖章,大夏天也带着蓝色的前进帽,指着卫生院方向,说:“顾眠又病了,好像是中暑吧,有个大高个儿背着送过去了。”老是往卫生院跑的学生,门卫大爷都记得呢。 这话也不用复述了,陆撼城完完整整地听见了,嘴角都抽搐了一下,是真的快要气死了,但对着谭校长还是很有礼貌:“我知道了,校长,不打搅您了,我知道卫生院电话,对,认识人,我直接打过去就好,麻烦了。” 这边电话总算找到了顾眠的下落,陆撼城紧接着按电话号码的手指头都用力到快把电话戳烂。 这次打过去的,是家住卫生院家属楼的哥们家,哥们名叫潘庄,舞狮队二把手,为人很仗义,也是个成天爱到处跑的黑泥鳅,一听是陆哥电话,立马就拍了拍胸脯说包在他身上,然后挂断电话飞快跑去卫生院每个房间每个楼层的找人,最终推开五楼小病房,就看见打吊瓶的顾眠和冯四还有个不认识。 “我去,我腿都要跑断了眠眠哥!你别动,陆哥找你呢,你等着,我去把外头的电话线扯进来。”每层楼卫生院都有安装一个座机,线能牵很长很长,为的就是方便每个病房里不能动的病人跟家人通话。 而胸口闷得想吐的漂亮少年一脸茫然,烧得迷迷糊糊,眨了眨眼,就看风风火火过来的黑皮少年进来又出去,最后牵着老式座机跑过来,把话筒往他耳朵边一塞,最后深藏功与名地做了个拜拜的手势功成身退。 “啊?谁呀?” 顾眠根本没听清楚刚才潘庄那小子在说什么,他耳朵也被烧地嗡嗡作响,难受极了,于是接电话的声音虚弱无力,这种无力脆弱听在远在火车上的陆撼城耳朵里,瞬间压倒了一切嘈杂的环境音,柔软的声音被自动放大,贴在焦虑的陆撼城耳畔,成为世界唯一的旋律。 但该骂还得骂! “我他妈找了你八百遍,为什么挂电话?我有没有说过不要顶着大太阳出门,顾眠你把我的话当放屁是不是?你让我放心出去就当旅游,你看你做的事,我还有心情吗?你是干脆想着气死我得了,好跟新的陆哥一块儿逍遥快活吧?” 顾眠听不清陆哥的声音,就只知道那边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像是很生气,但这些都不关顾眠的事情,他只是在听见陆哥声音的时候瞬间感觉眼睛一热,然后连忙让冯四通跟陆挽刚先出去一下,他要跟陆哥聊点重要的事情。 最后确定小病房里没有第二个人,才放软了声音习惯性找陆哥委屈地啜泣说:“我听不到你在说什么,陆哥,我是不是耳朵烧坏了?这几天老发烧,我错了,我不是故意跑出来的,就是学不进去,我想好好学习的,但学不进去……” “所以想着或许回学校能够好点,你以前教我都是在学校教的啊。谁知道学校热死了,我还流鼻血了……” “陆哥,怎么办?我……有点害怕,我不敢跟奶奶说。” 漂亮少年一边说一边哭,刚才在冯四通跟新朋友陆挽刚面前还一副‘老子铁打的没事儿,就是发个烧’,但在陆撼城这里,他哭得像个小朋友,在寻找依靠。 陆撼城登时找不到自己的声音,焦躁踱步在摇摇晃晃的火车上,找到卫生间就立马钻进去,然后将额头靠在冰凉的镜面上,许久,有不易察觉的呼吸颤音传入电话里,很可惜电话另一头的少年没能听到,只听见他的陆哥似乎是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声音字正腔圆一字一字蹦出来,力图让他听清:“别怕,一般来说只是耳鸣,一会儿你跟医生说一下,好好检查,账单先记在我名字会下降。” “知道了……”顾眠擦了擦眼泪,脸颊压在柔软的枕头上,努力克制抽泣。 “还有,眠眠,换我求你了,别在我看不见的地方生病好吗?” 病床上的少年愣了愣,水汪汪的桃花眼里是隐约察觉到什么的惊颤的羞怯。 他乖乖回:“好。” 第15章 紧张 冯四通跟陆挽刚这几天混下来还算比较熟,两人一块儿被赶出来,就干脆都去买了块儿雪糕吃。 “就这毒日头,也就眠眠哥能拉我出来了,救命啊,我都快被晒化了。”冯四通食量大,一口一个小雪糕,还是直接用嚼的,一口气吃了三根才感觉心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陆挽刚虽然热,却好像不怎么爱出汗,买了雪糕后蹲在一旁乘凉,漫不经心地看着卫生院大厅来来往往的老人,忽地问了冯四通一个问题:“你说,他们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啊?我们还不能听?” “我不能可以理解,毕竟不是很熟,你也不行吗?”陆挽刚就是觉得,一个病人,病成那样了,接到好朋友的电话第一时间是把他们赶出去,这很不合理啊,两个男的,有什么腻歪话好说吗? 不过陆挽刚自己是没有朋友的人,就问的冯四通。 冯四通跟着蹲下来,一边嗦棒棒冰,一边想当然地说:“你跟你妈打电话,会喜欢让朋友在旁边听吗?要是你想找你妈要钱,找你妈撒个娇什么的,朋友在的话多不方便啊,再说,要是你妈喊你小名‘宝贝’‘宝宝’‘屎蛋’,这些被你同学听见了,你愿意?” 这话实在是说得在理,陆挽刚点了点头,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不对啊,陆撼城又不是顾眠他妈。” 冯四通对这个问题实在没什么好奇地,倒是奇怪地看了一眼陆挽刚,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想让别人听就听,不想就不想,你这么在意做什么?” 陆挽刚自己都没发现自己这么关注顾眠,被点出来,下意识反驳:“没有在意,随便问问。” “哦……”冯四通也不在乎这个,他吃完雪糕就拍了拍裤子,跟陆挽刚说可以上去了,上头的陆哥应该跟顾眠打完电话了。 陆挽刚这下比较安静,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还没有走到顾眠那间病房门口,就看见进进出出了不少医务人员。 “我靠!顾眠你可别死啊!你死了我也不活了!”冯四通吓得差点儿没大哭一场,冲在前面挤进去,结果发现人好好的,没死,正很安静地像是一幅画,坐在病床上给主任医生看眼睛和耳朵还有喉咙。 小护士白了一眼高壮高壮的冯四通,提醒道:“这里是医院,请安静。” 顾眠也顺势白了一眼冯四通,嗓子都发炎了,但也忍不住说道:“再胡说八道你就死定了。” 冯四通憨憨笑着,缩在角落闭嘴,顾眠看了一眼情绪好像有点不对的陆挽刚,说:“挽哥你是不是也有点中暑?要不要让医生也给你看看?” 主任医生是潘庄的妈妈,接了个电话后专门过来看看顾眠,给人检查了一通,发现问题不大,揉了揉顾眠的脑袋,笑道:“没什么大事儿,正常,晚上是不是熬夜了?有点心律不齐,又中暑,好好休息就行了。” 顾眠松了口气,他的确是在挂了陆哥电话后安心下来,耳鸣就逐渐消失,潘医生过来的时候他就完全好了,就像是陆哥治好了他,但这种巧合是顾眠的秘密。 待医生走了,好些给他测量各项数据还有验血的护士全部离开,顾眠才扭头看向冯四通:“要不你们也回去吧,我这儿还要吊一会儿。” “回去也没事儿干啊,要不咱们在这里学习?”冯四通看顾眠缓过来了,就开始惦记陆哥承诺要给他的五十块。 顾眠虚弱且鄙视地看着冯四通,抬了抬自己的手,这手背上刚被扎了好几个针眼,青了一大片,刚才甚至还有点回血,他都这样了,冯四通居然还想着赚钱? “你有点人性好吗?”顾眠淡淡说,“放几天假吧,我昨天根本就没睡好,等我缓缓。” “嗐,是谁找我跟挽哥的时候还壮志凌云,拍着胸脯说你今天不学好第一单元就不回家的?”冯四通眯着眼睛斜看顾眠,“现在我看你好多了……这样吧,我在旁边念,你在旁边跟着读,都不用你抄写单词的,我教教你语感。” “……好吧。”顾眠也想起来今天自己这么打鸡血来着,以后……以后说不定他是要出国的……也去意大利,英语是全世界通用语不是吗? 啊,不对,不一定去啦,但是说不定呢……万一呢…… 顾眠默默臊红了脸,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想这些,就是潜意识……觉得……要做点准备。 “不过你口语可太烂了,挽哥你来念吧,你口语好。”顾眠漂亮的眼睛看向陆挽刚,方才刚哭过像是湖面的眸子分外温柔,“不过要是想先回家也没关系,我就勉为其难听冯四的。” 陆挽刚被望得忍不住闪躲,鬼知道为什么要躲,低头拿起课本坐下,又表现得很正常:“我反正也没事儿干。” “不过为什么你口音这么好听呢?”顾眠好奇。 陆挽刚淡淡笑了一下,不着痕迹地展示自己:“也没什么,就是老师都是外国人,口音大概比较正宗吧,而且我学得也比你们多,也考过了托福。” “什么是托福?”顾眠完全不了解这方面的事情,关于考试,学校什么时候考试他都不清楚,全凭陆哥带他突击训练,才每次月考期末成绩过得去。 “我要去国外读大学,自然是需要先考过托福,不然人家不录取的。” “大学?”顾眠这回跟冯四通都愣住了,原本还以为大家都是即将上高中的,结果这人抢跑! “好厉害……托福难吗?去国外都需要考这个吗?”顾眠担心地问。 冯四通在旁边说:“肯定难啊,一听就难。” 陆挽刚很乐意帮忙解释关于外界的一切,这好像是他比陆撼城唯一优越的地方:“其实不难,只要有系统的学习,面试也能够轻松过的话,回过头来看就不难。” “你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顾眠抿了抿唇,不大高兴,他真是很少想以后的事情,难得提前对未来进行准备,却发现事情比想象的还要复杂艰难。 “算了,不说这些,先学第一单元。”然而漂亮的少年懒得想未来到底多难,还是先学吧,学了再说。 于是一下午,顾眠和冯四通一块儿都在听陆挽刚念课本。 这简直是种催眠,一堆鸟语叽里呱啦冒出来,但又抑扬顿挫很优美,顾眠原本就躺着,睡着简直就是意料之中。 再度醒来时,弟弟顾鼎坐在他旁边啃苹果,冯四通跟陆挽刚都不在。 窗外是一望无际的紫红天色,万里无云,只一颗红日悬在山头。 顾眠睁眼就瞧见那山那霞光,哪怕闭上眼皮,暖色都能透进来,他睡了个好觉,自觉也努力学习了一下午,没错,听英语课文睡着对他来说也算是学习了。 他伸了个懒腰,心情颇好地下床,领着弟弟回家去,路上弟弟徒手掰开从裤兜里摸出来的苹果,顾眠分了一半,慢吞吞吃着,却想起来警告弟弟说:“你怎么知道我在卫生院的?爷爷奶奶也知道了?”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顾鼎摇摇脑袋,老实巴交地说:“没没,陆哥说你不想爷爷奶奶晓得,我就自己过来的。” 顾眠听见某人的名字,忽地脚步都情不自禁慢下来:“他什么时候给你打电话了?” “老早就打过啦,下午打了一个,刚才打了一个,下午到处找哥你呢,楼上的哥哥还下来过一趟说有你电话。” 顾眠没说话了,笑着吃苹果。 但很快就笑不出来。 一路上,满大街的熟人碰见他就跟他说: “咦,小顾你怎么在这里,下午撼城打电话到处找你呢。” “眠眠哥!陆哥找到你没有?!下午他给我打电话来着。” “眠眠哥,陆哥之前给我打电话到处找你呢,你们联系到了吗?” “顾眠!陆撼城找你找疯了!” 一路上,起码不下十个人跟他说陆撼城在找他,把顾眠吓得直往家跑,到家就给陆撼城那厮播了个电话回去,那边几乎是瞬间就接了:“眠眠?你回家了?好了?”那头少年的声音低低的。 “你先等等,我问你,你是不是到处打电话找我?你干啥啊?!全世界都知道你找我了!”顾眠吓死了,心怦怦直跳,想说你这么大张旗鼓,大家会很奇怪吧,但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他说不出口,这才哪儿到哪儿呀,是就他一个人紧张吗? 第一次出远门的少年在火车上愣了半晌,忽地轻轻笑说:“你紧张什么?” 顾眠‘啪’地挂断。 妈的,才不告诉你! 而另一头在火车上原本肃脸了一整天的冷峻少年在卧铺上看着被挂断的手机,眨了眨眼,最后抱着手机放在胸口,一点点,一点点,看着窗外山山相连间瑰丽的晚霞,露出个恍然地宠溺的微笑。 第16章 可怜 陆撼城不清楚他的顾眠又再闹什么脾气,但可爱,且叫人心痒,想追着打回去好好追问一番,又不太方便。 火车哐哧哐哧正在开始减速,朝着远方鸣笛发出着进站的消息,几乎是一天一夜的长途火车行程终于快要抵达目的地,他得回去帮父母提行李。 直到上飞机之前陆撼城都没空,到了机场又忙着登机,在飞机上还没办法联系,抵达上海后更是一下车就被车子接走,一路需要跟父母聊天,直至抵达‘家’里,又太晚了,已然是凌晨三点多,少年便定了第二天九点的闹钟,九点再打吧,正好叫顾眠起床。 另一头小城里无所事事被人惦记的顾眠等了一晚上电话,又是翻来覆去睡不着的一晚,最后起来看电视,结果晚上的节目很少,只有轮流播放还珠格格的湖南台还有信号。 他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幽蓝的光洒在客厅,电视剧情缠缠绵绵,他在电视外头看了个寂寞,看不进去,忽地又想起前日自己偷偷在网吧看见的那个网站,心里激烈挣扎两秒不到,心想着晚上或许网吧没什么人,便溜了出去。 ——才不是去看奇奇怪怪的漫画! 顾眠顶着月亮出门,夜晚的药厂寂静到虫鸣与晚风都格外温柔,他在这份温柔里快步前行,却没想到在网吧门口偶遇了同样来上网的陆挽刚! “你怎么在这儿?”陆老头儿真正的孙子应当在家中三层小楼睡觉,而不是在网吧吧? 顾眠做贼心虚,率先问道。 来自外面世界的少年人在夜晚看这从未出过小城的漂亮人,并不清楚是出于什么激荡的情绪,说话声音都差点儿劈叉,干咳了一声,回说:“睡不着,出来玩儿,你也是?” 顾眠眸色飘忽地点头:“来打游戏。” “原来你也喜欢玩儿游戏啊,看着不像。”陆挽刚撩开门帘,让顾眠先进去,然后自己跟着进去说开两台机子,连坐的,顾眠现在想单独找个包间都不行,默默后悔起来不该出门的。 “怎么不像?我就不能玩儿游戏了?”顾眠不开心,说话便也带了点儿出来。 陆挽刚笑着一边坐下一边开机子,不知道想起什么,感慨说:“看你感觉像是个乖乖学生,就从不来这种乌烟瘴气地方的人,而且总感觉陆撼城这么管着你,似乎也不会允许你来。” 顾眠如今很在意别人同他提陆哥,一听这话,明明知道别人没什么别的意思,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可能知道,可就是耳朵都紧张地发烫,他在网吧角落昏暗的光线里眨了眨因为害怕而懵懂清澈的眼,冷淡回了一句:“他是他我是我,他怎么可能管得了我?” “是吗?”陆挽刚无意义地叹气笑道,“也是,我说错了,是他被你管着。” 顾眠手心都出汗了,正绞劲脑汁不知道回什么的时候,却听陆挽刚自言自语似的继续说下去:“说句可能不太合适的,我从回来就在想,如果我一直生活在这边该有多好……” “这样的话大概就不用大半夜出来上网了。” “虽然或许也没什么出息,不会出国念书什么的,但这样也挺好的。” 顾眠偏头看着面无表情的陆挽刚,这次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他想,陆挽刚跟这边的亲生家庭没有什么感情才会在半夜逃避似的来上网,可要他赞同陆挽刚的话,他又说不出口,如果陆挽刚从小没被抱错,陆撼城这个名字属于谁还未可知,那么他的陆撼城还是陆撼城吗? 他听见自己轻轻说:“已经发生的事情,总想那些做什么,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你现在在这里不是吗?” “可我不是陆撼城,我也不是陆挽刚,我在那边是养子,在这边不算亲子,我在哪边都没有位置,我究竟是谁呢?” 深夜似乎总是会让人思考比较哲学的问题,顾眠脑袋不够用,理科学科差极了,但这种问题,他却听懂了,他愣愣地看着面前仿佛云淡风轻的陆挽刚,露出个严肃的表情,就像是训斥不听话的顾鼎一样,不赞同道:“你说没有位置就是没有位置了吗?是你自己的臆想吧?你问过把你养大的教授了吗?他们说过不爱你不要你了吗?你问了这边的陆爷爷吗?陆爷爷说过不要你吗?” “你把所有人都想的这么糟糕,自己把自己逼出来,最后说是别人不要你,你有没有想过我干爹干妈他们千里迢迢放下工作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就只是为了陆哥吗?你总考虑自己会不会得到认可,难道我干爹干妈他们就不会想他们会不会得到你的认可?” “还是说只允许你既爱教授夫妇,又渴望得到这边的家庭,不许他们既爱你又爱陆哥?” “说不定他们半夜醒来,发现你不在,会以为你不喜欢他们,然后难过得要死。” 顾眠这辈子最在乎的就是家里人了,他设身处地地站在干妈的角度,说到这里,便拽着陆挽刚走人:“走吧,回去了。” 陆挽刚被教育得一愣一愣,人一拽就走,眼泪都在脸上乱流,半道上后知后觉地发现顾眠居然抓着自己的手! 陆挽刚简直像是受到什么刺激,心跳得快要蹦出来,下一秒就下意识躲开,逃避着说:“我自己回去吧。” 顾眠可不在乎,只要陆挽刚回去就好,跟人做了个拜拜的手势,眼瞅着陆挽刚当真是走了,他掉头就回了网吧,找了个偏僻的角落里的电脑,悄悄点进上次的网站,找到别人分享的漫画链接,红着脸继续看。 大约半个小时后,顾眠察觉到困意,麻溜儿的回家去睡觉,毕竟身体要紧,只是这晚做的梦实在是比上次还要刺激。他是被吓醒的,醒来第一时间就是抱着床单去院子里洗,洗完挂在院子里,他瞧着更不得劲,总感觉像是昭然若揭的罪证。 这都怪陆撼城! 漂亮的少年气塞塞扭头回屋,眼不见为净。刚进屋就看见弟弟顾鼎正站在客厅接电话,见了他便招手说:“大哥,陆哥的电话。” 顾眠现在不想接! 他脸颊绯红,心想早不打晚不打,梦里见了一晚上,现在又打电话,这人真的已经离开霖县了吗?怎么感觉好像无处不在? “哥?你脸好红。”弟弟顾鼎老实巴交的说,“是不是不舒服啊?” 顾眠走过去对着弟弟这张嘴就伸手捏成鸭子,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大人说话,小孩儿一边儿玩去。” 弟弟顾鼎偌大一个精壮的少年,在纤细瘦弱的大哥面前弯着腰哭唧唧,被搓揉捏扁了也是半点儿都不敢反抗,点了点头后被放开嘴巴就麻溜儿滚蛋,又说了一句:“我跟马涛出门了!” “早点回家。”顾眠嘱咐着,余光瞅见弟弟出去,刚要坐下好好跟陆哥说说话,却听弟弟在院子里大叫,“大哥你咋这时候洗了个床单?今天阴天啊。” “干你屁事!滚蛋。”顾眠浑身汗毛都吓得竖起,暴脾气上来,捂着话筒就对外面喊。 外头的倒霉弟弟连滚带爬地总算走了,顾眠深呼吸了一下,把话筒放在耳边,便听见陆撼城笑他:“阴天洗什么床单?恩?” 顾眠手指头搅着电话线,没好气地道:“关你屁事。” “我想知道不行吗?” “就不说,你有本事回来打我啊。”顾眠挑了挑眉。 “好好,一大早的,我不同你掰扯这些,跟你说一声我到上海了,眠眠。”电话那头的少年声音温柔下来,充满年少青春气息的磁性格外好听,“昨天本来是想要打电话给你,结果到站了,又去坐飞机,等回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我想你已经睡了,所以没找你。” 那边絮絮叨叨报备一切,顾眠这边怪敷衍地,‘恩恩哦哦’,囫囵说:“挺好,我……我的确睡了。” “是么……”电话那头的陆撼城声音淡了几分,“那我走了后你最近都做什么去了?” “没做什么啊,昨天你知道的,学英语嘛,去学校学来着,结果变成在医院听陆挽刚他念书,当然了,他没你念得好听,你念的话我不会睡觉的。”顾眠说着,忽地又道,“对了,唔……就陆挽刚他好像怪自卑的,可能是落差有点大,也可能是别的原因吧,还哭了呢,说两边好像都没有他的位置,怪可怜的……你……” 顾眠想问陆哥会不会也会有同样的心情,毕竟谁碰到这种事情可能都会茫然,他怕陆哥也找不到方向,会觉得难过…… 结果陆撼城却笑,笑意里有几乎克制不住的冷意,温柔道:“你什么时候跟他这么要好了?他这种事情都跟你说,还在你跟前哭了?你觉得他可怜?能有多可怜?少可怜他,你可怜可怜我好不好?” “倒也不是真的觉得他可怜呀,就是……”顾眠没听出来好友的情绪不对,倒是抿了抿唇,有点难以启齿的害羞,低着头,小声道,“就是感觉怪对不起他。” “怎么对不起了?”陆撼城这回是感到好奇了。 “昨天晚上他……咳咳,就反正他说要是没被抱错就好了,可我当时却想着,要是没抱错的话,我就不认识你了……我……不喜欢那样。”少年说完,几乎为那种可能感到害怕,眼里水雾缭绕,绯红一片,“我这样想,是不是怪对不起他的啊?陆哥。” 远在千里之外的少年心都化了,在冰冷色调的豪华卧室落地窗前站着,目光望着窗外远方,哄着:“你对得起我就行了,不要管太多了。还有,别想太多,就算真的没抱错,我不认识你,我也会去找你。” 顾眠听得一笑:“放屁,你都不认识我,你怎么来找我?” 陆撼城心里滚烫,说:“你相信我就好,哪怕我们素不相识,我也会去找你,然后站在你面前,跟你说我是谁。” “那……你是谁呀?”顾眠听见自己的心跳。 陆撼城亦是,有句话几乎要脱口而出,却又强行咽了回去,怕吓着顾眠。 他换了一句:“我是你陆哥哥呀,眠眠。” 第17章 炙热 什么呀? 还以为要说别的话,什么叫是他的陆哥哥? 顾眠白白紧张了一番,手指头把电话线搅得更紧了,却又像是哑巴吃黄连,发火都发不出来,也没道理发火呀,就委委屈屈地失落地憋着,且又不想让陆哥发现,于是在客厅沙发上好好坐下,整个人朝后一靠,努力让自己放松,抿了抿唇,转移话题说:“陆哥你到那边感觉怎么样?” 远在上海外滩附近寸土寸金的老洋房里的陆撼城隔着遥远的信号,没发现顾眠声音里轻微的失落,反倒还心情颇好地从眠眠方才的话语里感觉出几分关心,他坐在落地窗旁边的茶几椅上,低声回答说:“没什么感觉。只是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没仔细看。” 被顾眠问起,陆撼城才发现自己居然完全回忆不出半点儿关于上海的繁华景象,他似乎从上路开始就一直没心思看风景,唯一记得的只有火车上跟顾眠通话后的那抹斜阳。 是漂亮极了的晚霞。 “欸,真的假的?那今天陆哥你要出去玩吗?”电话那头的眠眠问。 陆撼城长腿懒散地伸长,跟顾眠通话时姿态极为放松,除了握着电话的那只手支起来放在耳朵边,另一只手在茶几上胡乱画画,他体温高,手指在玻璃桌面留下浅淡的雾气痕迹,痕迹线条似乎杂乱无章。 “不出门,今天陆家有家宴,给我的欢迎会。”陆撼城说起来这件事显得不如何激动,“要见的人可能比较多吧。” “有很多兄弟姐妹吗?”顾眠随口问。 陆撼城淡淡道:“大概比有几个需要认的,只不过关系都不亲,听爸说他们那辈虽然是兄弟两个,但是都不是一个妈,还有个亲兄弟或者姐妹现在还没出生呢。” “哇哦,这、这关系这么复杂吗?”只看过琼瑶剧的顾眠惊讶道,“这些都没听挽哥说过。” “恩?” “啊?你‘恩?’什么?” “你说我‘恩?’什么?你喊陆挽刚什么来着?”陆撼城右手在镜面胡乱画画的手都停下,改为放在靠椅的扶手上敲了敲,身体都坐直了起来,说,“怎么喊他这个?他让你喊的?” “这个倒不是……就是觉得他现在不是你弟弟了嘛?大家就商量着老喊大名太生疏了,要给他取个代号,我说叫他小刚他不乐意,折中起来就变成‘挽哥’了。不好吗?”顾眠盘腿坐在沙发上一一给发小解释清楚,完全不觉得麻烦,也不觉得这些细节上过于敏感的质问有什么不对。 他们一向这样的。 “当然不好,什么‘挽哥’?听着倒像是‘挽歌’,死了人唱的那个‘挽歌’。你下次还是叫他小刚,我觉得不错。”陆撼城语气听着像是商量。 顾眠乐道:“什么啊,别人不喜欢。” “那我也不喜欢你喊他什么挽哥。”陆撼城直接说,“听话,换一个。” 顾眠登时又被‘听话’二字弄得有些羞怯起来,瞬间又不怎么生气了,但偏不让陆撼城如意,嘟囔说:“这话你自己跟他说,又不是我一个人喊他哥的,冯四那些都这么喊了。” “我不管他们,我只管你。”电话那边的少年冷冷说,“你改不改口?” 顾眠偏不,有点俏皮的晃了晃小腿,笑道:“就不,反正你不在我身边,我嘴上答应你,实际上不做,你也不知道呀。” 陆撼城嘴角抽了抽,简直气笑了:“你他妈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你跟谁你他妈呢?”顾眠在这通电话里占据上风,一口气跟陆撼城掰扯了半天改不改口的问题,两人居然也没觉得无聊,直到陆撼城那边有人喊他下楼吃饭,两人才发现居然通话了快两个小时。 “这电话费不会很贵吧?”顾眠挂断电话后自言自语,没两秒却又接到陆撼城打来的电话,“喂?干嘛啊?你干脆把嘴粘电话上得了。” 陆撼城在那边骂他:“老子想粘你耳朵上!我刚才忘了说了,还没警告你晚上不许去网吧,再有一次半夜不睡觉跑出去玩,等我回去屁股给你打肿。” “听到没有?说话。” 顾眠面红耳赤,他现在不是以前的顾眠了,他满脑子都是这几天刚刚学到的知识,虽然他不聪明,但是这方面知识吸收得蛮快,什么‘屁股打肿’什么‘嘴黏耳朵’,这都是那种时候的台词啊! 陆哥肯定不知道他在说多让人害羞的话。 只有他自己想歪吗? 顾眠既羞赧又慌张,隐约还有些怀疑,怀疑那天厨房里跟陆哥的对视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不然为什么陆哥能随随便便说这样的话? 顾眠想得多,又想不明白,心里七上八下,最后根本没注意陆哥的问题,又被骂了两句让他听话,登时忍不住委屈起来,声音柔柔弱弱,浑不似方才调皮时明亮:“你对我这么凶干什么?你才离开几天啊,对我就很不耐烦了。” 这边被严女士喊了好几声让下楼的少年浑身血液都凉了,脚都被顾眠这些带着泣色的控诉给冻结在原地,连忙否认说:“我对你不耐烦吗?没有的,眠眠?你在想什么呢?我只是好声好气地求你不要让我担心。” “我关心你对不对?睡不着觉去网吧这事儿以前你没做过,我就问问而已,主要是你最近老发烧对不对?你不能这样让我在这边都睡不好觉吧?恩?” “眠眠?说话,你不说话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和我说话,乖。” 陆撼城从小就跟他的顾眠这样亲密无间,自然偶尔也会惹出矛盾,大部分时候都是陆撼城先哄人,陆撼城一向做事雷厉风行,在处理跟顾眠矛盾的事情上更是秉承着矛盾不过夜的理念,有什么问题当场解决。 顾眠在这边捂着眼睛,支支吾吾了一会儿,很难过地说:“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怎么会不懂?你说,我听。” “……”顾眠怎么好意思说?他想问那天陆哥在厨房里看他的眼神是不是他想的那样,不是的话可怎么办? “你不说我就猜猜好不好?”陆撼城着实没有法子了,自己先把该道歉的地方给说了,“刚才说要打你,那都不是真的,你打我吧。还有不想改口就不改吧,反正我也听不到,等我回去再说。然后是不是因为我跟网吧老板打听你这点不好?不是故意打听的,就是老板主动跟我说的,说你从来没半夜过去,你从小都是我管的,所以给我汇报一下,没有监视你的意思。” 陆撼城说得口干舌燥,狡辩的理由很苍白,他自己都觉得是一片胡话,可笑之极。 他就是恨不得把顾眠二十四小时做了什么都掌控了解到位,就是希望顾眠只叫他一个人哥,就是想在顾眠跟他对着干的时候狠狠收拾对方一顿,弄哭,再哄。 可他们是朋友,是拜过把子的干兄弟,是界限模糊的发小。 顾眠不会明白他说的每一句话背后有多么龌龊的心思,因为他们从小就这样对话。 “眠眠,你想要我怎么办?我已经把所有想到做错的事情都说出来了,没东西坦白从宽了,你要不要考虑给我个痛快?”陆撼城几乎是恳求了。 顾眠耳边是陆哥温温柔柔的哄话,当真感觉对方的唇像是贴在自己耳朵上一样,叫人难过又害羞,他听见自己说:“我没要你道歉那些,就是觉得……” “觉得什么?” “觉得你离我好远好远啊陆哥,我……有点想你了,陆哥。”漂亮的少年说着让人心软的话。 远在外地的另一个少年真是无法形容这胸口忽上忽下的惊骇与涟漪,他轻轻‘呵’了一声,像是陷入蜂蜜沼泽的嗜糖生物,半点儿也没挣扎,同沼泽说:“所以说你活该呢,早干什么去了?非要我走,下次再哭着求我我也不走了。还有,我也很想你,眠眠。你不会知道我多想你。” 忽地,陆撼城惊觉自己最后那句话暴露的情绪太过炙热,连忙又提意:“这样吧,这边有电脑,等吃完饭我们视频怎么样?” “……”顾眠被哄得心里发涨,察觉到陆哥在转移话题,轻轻垂下睫毛,软乎乎地说,“可我想你出去看看东方明珠塔,还想看你拍照片回来。” “行,那下午我出去拍照片,晚上你睡不着觉给我打电话,我们视频好不好?” “哦。”顾眠这回高兴了,“好了,不跟你说了,你快下楼吧,阿姨他们等久了不好。” 陆撼城轻笑说:“好,都听你的。你可真是我祖宗。” 顾眠也笑,很有点娇嗔的味道:“鬼才想当你祖宗,拜拜!” 这次电话是真的挂断了,顾眠深吸了口气,拍了拍自己发烧的脸蛋,扭头就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自己身边的小妹正吃着雪糕傻乎乎地看他。 顾眠吓得头顶都是一凉,他刚才又哭又笑,还那样……那样跟陆哥说话,不会都被小妹听去了吧?! 顾眠人都傻了,想说些什么盖过去,偏偏小妹只是歪了歪脑袋,对他跟陆撼城腻腻歪歪的对话习以为常,只说:“哥,刚才妈妈打电话过来找顾鼎呢,结果没打通,打到爷爷常去的麻将馆了,顾鼎那傻大个干啥去了啊?妈说给他联系了个退役的运动员,暑假可以喊他去市里面体验训练来着,他人呢?” 顾眠松了一口气,说老二可能上网去了,之前说是跟马涛出去玩,这马涛有钱,应该是看马涛打游戏呢。 说完妹妹便拉着他,说要把顾鼎捉回来接电话,顾眠被拽着走,一路上懵懵的,有点莫名其妙的庆幸,原来在妹妹眼里他跟陆哥之间似乎还和以前一样,他不必总一惊一乍自己吓自己呀…… 不过顾眠又藏着隐约的快乐,他跟陆哥之前肯定跟从前还是有不同的,他听出来了,刚才都听到了。 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不同…… 第18章 结婚 “顾鼎呢?”又到了网吧门口,重新看见打自己报告的熊老板,顾眠眯着眼睛笑了笑。 熊老板也笑,指了指里头自己房间:“在我屋里跟马涛打游戏呢。” “熊老板你跟陆哥关系很好嘛。”顾眠幽幽道,“我过来照顾你生意,你还不乐意了?” 熊老板抓了抓脑袋,笑道:“嗐,你都知道了?我其实也不想的,就是之前不是扣他账户里的钱了吗?我寻思得跟他说一下,就给他发了个短信扣款通知,谁知道陆撼城那小子直接打电话过来问你都来过几次,跟谁来的,这不是关心你嘛。” 顾眠一愣,漂亮脸蛋上透着一抹诧异的浅红,没料到陆哥居然撒谎,还说是老板专门打电话告诉他,明明是陆哥自己追问来着。 但这种几乎密不透风的在意对顾眠来说却是陆哥对他不同的佐证,是值得害羞的事情。 他端着架子‘哦’了一声,胡乱跟熊老板摆了摆手,揣着活蹦乱跳的心去找弟弟,结果推门就看见弟弟顾鼎跟马涛凑在电脑面前,两人脸都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一看他带着小妹过来,当即兵荒马乱关机,就差把‘我们在看不可描述的东西’写在脸上。 顾眠脚步都顿了顿,娇羞迅速退去,进入大哥的身份,绷着脸就走过去想要重新把显示屏打开。 “嗷!!!大哥别!!!我没干啥!什么都没有!”弟弟顾鼎嗷嗷叫着,一把抱住纤瘦的大哥就往外跑,回头还不忘跟马涛大叫,“快把我□□下了!” 顾眠根本敌不过闹起来的弟弟,直接被人扛了出去,落地的时候脑袋都是晕乎乎的,还得被人搂着才不会摔跤。 “你胆肥了啊顾鼎。”顾眠闭着眼睛,手捏着弟弟的耳朵,缓了缓,睁开眼说,“你着什么急啊?你□□里有什么?有什么是不能看的?你是不是成天上网都在看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然脸这么红做什么?” 顾眠自己大半夜看色-色的漫画可以,但弟弟光天化日拉着朋友看疑似色-色的东西就不行! 反正他不管,弟弟还小呢,要是不小心走上歪路了怎么办?这孩子本来就不聪明,全靠体力要去拿奖上高中的,小小年纪就搞得肾虚,那还跑得了吗?别说拿奖了,走两步都喘吧? 从小家中没个爸爸,顾眠身为大哥,难免操心就多,这会子脸色都难看起来,越想越气,却发现弟弟跟个闷葫芦一样打死不承认看乱七八糟的东西,但问他到底在干什么这么做贼心虚,又打死不说。 “你倒是嘴硬。”顾眠一巴掌拍在弟弟后脑勺上,力气不大,但弟弟顾鼎还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把脑袋低到胸口去。 “马涛你跟我过来一下。”顾眠没法子,对一旁同样呆呆的马涛招了招手。 弟弟顾鼎连忙又抱住顾眠的腰,然后对马涛说:“你快跑!被我哥逮住你肯定出卖我!” 马涛脸蛋一红,骂道:“艹!我是那种人吗?!你网恋的事情我肯定守口如瓶啊!” 瞬间,世界安静了。 马涛也是一愣,随后不好意思地对着顾鼎拱了拱手:“抱歉了哥们,咱们后会有期,江湖再见!” 说完就是一溜烟跑掉,留下顾眠跟弟弟妹妹三人站在网吧门口面面相觑。 小妹顾盼吃着雪糕哈哈笑,对着顾鼎挤眉弄眼:“哟,看不出来,还挺时髦,居然搞网恋,大哥快揍他!” 顾眠拍了拍弟弟的手,平静多了,比起在网上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好像傻乎乎的陷入网恋是稍微程度较轻的。 “回家说。”顾眠道。 回家的路上顾鼎抓耳挠腮,很不安分,被小妹又打趣了两句,就更脸红了,追着小妹打,说:“你懂什么?我跟兔兔是真爱!” 小妹顾盼吊儿郎当做了个鬼脸,笑道:“鬼的真爱,你才十四岁,大哥都没恋爱,你居然先恋爱?!再说奶奶都说了,网上的东西都是假的,是妖魔鬼怪,小心跟你聊天的什么兔兔其实是个四十岁的扣脚大肚子叔叔。” “你放屁!”顾鼎又追着小妹打。 顾眠被两人绕啊绕,眼睛都要花了,但……他注意力直接被‘恋爱’这个词给吸引走了。 顾眠可听不得这个词,他耳朵烫了一下,真是瞬间连教训弟弟的资格都好像没有了,但装腔作势还是要的,他咳了一声,说:“行了,这么热的天气,你们不累,我都累,别闹了,回家再说。” 小妹顾盼奇奇怪怪地看了一眼大哥,哼了一声说:“大哥你好像不怎么生气。”她不开心,非得看见二哥被揍才高兴。 顾眠眼神飘忽了一瞬,说:“生气啊,怕他被骗,但很多时候你说再多也没用的,等回去让他自己坦白从宽。” 顾鼎垂头丧气在旁边小声说:“坦白什么啊?我跟兔兔也没什么,就是聊天啊……” 说话间大家已经回了家,一边脱鞋一边说话:“兔兔也不是骗子,我又没钱,我们都聊好久了,也就刚那个啥……” “啥?”顾眠脱鞋子的动作都顿了顿。 弟弟顾鼎羞答答地说:“视频啊。” 顾眠脸也忍不住红了一下,怪紧张地说:“你们视频什么啊?” 弟弟顾鼎眨了眨眼,观察大哥的脸色,总觉得大哥不像是生气,反倒像是好奇:“没什么啊,就看看她是什么样子,她也就比我大几岁,但是看起来很小。” 顾眠坐到沙发上,问说:“你真的跟她视频过?没被骗?” 顾鼎斩钉截铁地说:“我什么都没有,她骗我什么?” 顾眠幽幽来了一句:“骗你感情啊,人家既然能跟你在网上聊天谈恋爱,当然也可能跟别人谈,你又不知道她是谁,家住在哪里,就算嘴上说是男女朋友,实际上呢?就是什么关系都没有,你离开了电脑,估计连电话都找不到人吧?” “再说了,你现在跟人家谈恋爱,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呢?想要未来跟她结婚还是只是玩玩?玩玩的话你最好趁早给我断了,如果是想要结婚的关系,那就没必要躲躲藏藏不是吗?” “还有,如果是想要结婚,就更不能成天在网吧里泡着,你得好好跑步锻炼,去学习,不然以后怎么挣大钱养家?”顾眠说到这里,感觉铺垫得很到位了,“这两天你最好就跟那个兔兔说要好好学习,让她等你集训完毕,拿了奖,获得考试加分后再联系,怎么样?” “她如果也想要跟你永远在一起,肯定会答应的,不会连集训这几十天都等不了吧?”顾眠说。 弟弟顾鼎诧异道:“集训?要去哪儿啊?” “市里,都给你安排好了,妈妈找了人家好久才答应让你去的,你要是没跑个好成绩,还想着什么兔兔兔兔的,你就是对不起妈妈!”小妹适时说道。 兄妹几人在屋里说了没一会儿,电话忽地又响起。 顾眠下意识觉得是陆哥的,紧张兮兮连忙去接,就怕别人接到,可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妈妈的声音:“喂?眠眠吗?哈哈,妈妈才打过来就接了,是守在电话旁边等妈妈吗?” 顾眠臊得慌,不知名的情绪腾然升起,总觉得自己不太孝顺,只想着陆哥,于是胡乱应了应,就把电话给了弟弟,自己跑去厕所愣坐了一会儿。 再出来,家里热热闹闹的,爷爷奶奶也从外面麻将馆和小广场溜达回来,爷爷背着手提着一只卤鸭,奶奶抱着一上午团好的毛线,开始喊大家吃午饭。 饭桌子上,爷爷身为大家长,直接拍板让顾鼎下午就出发,还给了顾鼎一百块,提了一件牛奶,喊顾鼎好好跑步,以后出息了好帮衬着顾眠。 顾眠其实不太喜欢这种话的,总感觉会给弟弟压力,可傻乎乎的黑泥鳅顾鼎却一副责任在肩的严肃,整个人都正经了不少,上大巴车的时候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回说:“我一定好好跑!大哥,我一定好好跑!以后我养你!” 顾眠在车外头听着弟弟这番话,鼻头都有点发酸,腼腆地笑了笑。 一旁小妹偏来插嘴:“就你?我学习可比你好多了,以后用得着你?大哥是我的!” 眼瞅着弟弟和小妹又拌嘴起来,大巴车都听不下去,在下午最热的时候发动启程。 大家看着大巴车绝尘而去,也看着顾鼎那黑泥鳅趴在车子最后跟他们摆手,直到看不见,顾眠才拉着小妹跟爷爷奶奶一块儿回家。 一家四口两两结伴的走,闲聊都是接着方才的话题。 “以后眠眠还是先跟着老大他们,等两个小的都工作了赚钱了,就去大城市也买套房子,大城市医疗条件都好些,到时候眠眠哪儿不舒服了,估计要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到医院,咱们这边还是太偏了,就一个卫生院,去市里的中心医院都得两个小时。”奶奶打着伞,跟爷爷说。 顾爷爷背着手,手里提溜着大水杯,点了点头。 “以后还是得让眠眠跟着盼盼的好,女孩子家心细,兄妹感情也好,小鼎的话……还是让他出去闯闯吧,男孩子还是得走出去的。”奶奶又慢吞吞的说。 顾爷爷还是点头。 走在稍后面些的顾眠看了一眼才到自己肩膀的妹妹,小妹也兴奋地看他,抱着他的胳膊就撒娇说:“我以后肯定给大哥买大房子!” 顾眠微微笑了笑,小声说:“这么厉害呀?” “那当然!”顾盼小姑娘仰望她的大哥,黑圆的眼里是一片最纯粹的喜爱,她从小见父母的次数最少,几乎是大哥一手带大的,她坚信大哥最爱她,她也最爱大哥,家里他们是最亲密的兄妹,顾鼎则是个讨打的意外,“我以后肯定厉害!大哥你以后就永远跟我住,爷爷奶奶都不用操心的。” 奶奶在前头笑着说:“你哥哪有永远跟你住的?以后还得成家生小宝宝呢。” 小妹抱着顾眠的胳膊不高兴地说:“那怎么能行?!大哥才不会成家,就得永远跟我住!” 说着说着,居然担心起来,问顾眠说:“大哥,你以后要结婚吗?” “你这傻瓜,问的什么话?当然是要的。”奶奶轻笑着去抱小妹,“到时候给你生个小侄子,或者小侄女,多可爱啊。” 顾盼小姑娘却是想想都觉得难受:“顾鼎都讨厌死了,又来个小孩我不喜欢。” “那以后就不结婚好不好?”顾眠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哄小妹,还是在趁机说着他的心里话。 奶奶听了‘嗐’了一声,说他尽惯着小妹,可不兴说这种承诺,以后要是应验了怎么办?她还等着抱曾孙呢。 顾眠面上羞赧笑着,心里却阵阵茫然浮起,他之前光想着跟陆哥这样那样了,甚至都想去加拿大来着,没想过家里人也盼着他结婚生小孩,他想的,和家里人想的,完全是不一样的未来吧? 话说,他有未来吗?多长的未来呀?十年还是二十年?还是一百年呢? 顾眠脑袋不够用,想多了就头疼,又想着自己跟陆哥其实也还什么都没有,他就这样多烦心事了,要是有了什么,又该怎么办? 顾眠有点害怕…… 于是晚上跟陆撼城视频都显得热情不够,整个人颓废极了地不开心,蜷缩在椅子上,电脑是用的熊老板的电脑,单独在房间里,所以其实很私密,他可以跟他的陆哥说任何烦恼。 只是这种烦恼他现在说算什么呢?他跟陆哥还什么都没有。 是他自己想得太远…… 陆哥有没有想那么远呢? 顾眠看着网络卡顿严重的视频界面,只能看见陆撼城模糊的影像,连说话都不如电话来得通畅,他带着耳机,耳机里是滋滋的电流杂音,好不容易听见陆哥的声音了,也听见陆哥旁边有别人在,不清楚在说些什么。 但是他不认识的人。 大概是之前说的那边的兄弟。 顾眠胡乱想着,忽地察觉出自己的极度安静私密和陆哥那边的光明正大的坦荡对比,他们之间视频,原来是可以随便给别人看的吗? 顾眠觉得自己真是傻,难道还期待在视频里说些什么只有他们两个可以听的话吗? 顾眠气得顿时不愿意坐在这里傻等了,把视频页面一关,他要回家了,再也不说想念陆撼城的话了!谁说谁傻逼! “欸!顾眠找你的!”收银台的熊老板逮住气冲冲离开的顾眠,举着电话直接塞顾眠耳边,“跑什么跑?有人抓你啊?” 顾眠被拽着,整个人就动不了,但他可以闭着嘴巴不说话。 “喂?怎么又跑了?眠眠?刚才网络不好,家里有个表弟刚好会这方面,给电脑重新换了个用流量的卡,现在好多了,我们可以见面了。”陆撼城在电话那边好声好气地说,“快点,我好几天没见你了,刚才卡得我差点儿没钻电脑里去看。” 顾眠还是抿唇,但被逗乐了,没一会儿就小声问:“那你那个什么表弟,还在你旁边吗?” 陆撼城几乎是瞬间就轻笑说:“我们视频,你还想要第三个人围观吗?老子门都反锁了,快过来接视频,快点,速度,马上。” 顾眠哼了一声,挂断电话,回了房间,视频的申请便从他没退出的ns里弹出,他没有迅速去接通,偏要陆哥等等,三秒后才接通,然后看着视频里似笑非笑地、陌生又熟悉的陆哥,慢慢红了脸。 “你笑什么?”顾眠没好气地说。 视频里的少年歪了歪脑袋,哪怕是在模糊的视频里,深邃眼里那只对顾眠有的宠溺依旧强烈存在:“我喜欢笑。” 顾眠被陆哥看得真是有点不好意思了,可光他不好意思多讨厌啊。 他干脆也直直地凝视陆哥,漂亮的大眼睛就那么不自觉地含羞带怯地看摄像头。 陆撼城在无人的卧室里忽地感受到极致的寂静,他仔仔细细地端详他的顾眠,没风撩拨他,都自燃起来,喉咙干到发痛。 他眼神顿时危险起来,挪开视线,警告道:“再这么看我,等我回去你就完了。” 顾眠眨了眨眼,听着自己躁动的心跳,软乎乎地问说:“怎么个完法呀?” 陆撼城重新看过去,怀疑自己从顾眠的眼里看到了一点期待。想说我他妈要吃了你。 但他又克制地怕吓着人,哑声说:“没什么。” 第19章 百合 自从跟顾眠之间感觉很不对劲,并且知道同性恋这个群体后,陆撼城来上海的目的就多了一个:想知道了解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是不是真的像陆挽刚说的那样情势还很严峻。 实际上情况其实比他想的要好得多。 不过是随便在上海逛了一圈,陆撼城就发现大城市的确是更加开放,虽然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看见什么两个男人拉手等事情,但在网上随便搜一搜附近的酒吧还有一些俱乐部,就能看见里面是只许男士入内的信息。 稍微装着好奇问了问刚认识的表兄弟,这些人更是了解些,说步行街背后有好几个酒吧都是同性恋酒吧,大家虽然都晓得,说话也都是猎奇和略微贬低嘲笑的语气,却比陆撼城想的要情况要好,起码大家没有闻之色变。 陆撼城还搜了不少资料出来,发现国外早几年就确定把同性恋挪出了精神病范围里,国内最近学术界对这个事情也在议论当中,之前陆挽刚所说的,有人被送去精神病院的事情肯定也不是骇人听闻胡编乱造,那么情况总结下来基本是还很严峻,但夹缝生存。 最重要的其实不是社会接不接受,是身边的朋友亲人怎么看。 陆撼城并非如顾眠那样什么都没想,陆撼城想得比什么都多,时时刻刻脑袋里都装着无数的事情,百分之九十与他的顾眠有关。 陆撼城甚至想着过几日自己单独出去,去接触一下那个群体,起码得看看这些人的生活状态,这些公开进入酒吧的人,基本等同公布了他们的取向,他们家里是个什么情况?社会工作又如何? 少年恨不得做几百份的跟踪研究,从这些人的实践里,找出一条他跟顾眠能走的路。 哪怕现在他和顾眠还什么都不是。 但瞧视频里眠眠那羞答答的模样……陆撼城心里澎湃,或许也并非什么都不是,他微笑。 “你怎么老笑啊?”顾眠在视频里脸红得不明显,这让他有底气抬起脸来好生跟陆哥说话,“不是说要给我看你下午拍的照片?” 两人傻乎乎地开视频半个小时了,闲话了一箩筐,不是这个喊那个外号,问对方傻笑什么,就是这个喊那个傻蛋,问对方笑什么。 顾眠反正是受不了了,再不找点儿话题来说,他就要撑不住地问陆哥是不是喜欢自己了。 救命!他才不要先开口! 多害羞啊! 顾眠脸烫得要命,刚才为什么生气,为什么难过,都不记得,只知道自己现在肯定超级脸红,于是频频去看视频里的自己是不是暴露了。 陆撼城瞧得见眠眠眼睛总是看向屏幕的右侧,稍微想想,大约猜得到眠眠在注意形象,再往深了想,为什么注意形象呢? 陆撼城嘴角翘了翘,没有多问,很配合顾眠地去拿了洗好的一沓子照片,在镜头面前晃了晃,声音温柔极了:“这儿呢,就是不知道你看得清吗?照片拍出来的人比较小。” 顾眠乖乖点了点头,双手撑着脸颊,注意力飞快地被转移,浓密卷翘的睫毛扑闪个不停,盯着陆哥手里的照片,眼睛明亮极了:“好多啊,一下午就拍了这么多吗?” 陆撼城调侃道:“某人下了命令要看,我不得鞍前马后去多拍点?” “少废话,快给我看看。”顾眠白了陆哥一眼,脸蛋都往前又凑了凑,一张张地看陆撼城给他翻照片,一个个的介绍景点和照片里的人,大部分顾眠都只看两三秒就说‘下一张’,但看见全家福的时候,顾眠却停留得很久。 少年清澈干净的目光落在那坐得满满当当的餐桌上,只见照片里的背景都比他看的所有电视剧里的豪门更加奢豪,桌子是很长的桌子,主位上是个笑容很和蔼的胖爷爷,他左手边坐着浅笑冷淡的陆哥,右手边是个漂亮得跟小明星似的姐姐。 从左边往后面顺下去,可以看见教授夫妇,还有好几个不认识的男男女女。 从右边顺下去,可以看见跟陆教授模样有几分相似的先生,顾眠琢磨着应当是陆教授的兄弟,相当于是陆哥的叔叔,正很热情地朝着镜头举杯。 叔叔旁边坐着个漂亮的女人,正搂着一个跟陆哥差不多大的少年,只不过少年没笑,面无表情。 顾眠指着那少年问陆哥:“右边那个人就是刚才来给你弄电脑的表弟?” 坐在卧房耐心跟发小介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新鲜事物的陆撼城低头看了看照片,‘哦’了一声,眸中是云淡风轻的不在意:“这个?”少年修长的手指了指照片上被婶子搂着的少年,“是二叔的儿子,跟我同月出生,就差一天,叫陆昭行,是堂弟。” 顾眠觉得有趣,笑得很甜:“奇怪,怎么大家生日都凑一起了,你跟陆挽刚一天,堂弟跟你们又是只差一天。” 陆撼城也笑,其实这里面挺有故事的,但不是什么值得跟眠眠说的,不过是这样一个简直堪比古代王权世家兄弟阋墙的故事。 陆撼城的父亲虽然是数学教授,对数字经济敏感,但都及不上二叔陆超宇天生对经济形势的敏感度,两个人在各自的领域互有输赢,但总体算起来,陆撼城的父亲陆超群要略输一筹。 这偌大的陆氏集团就像是一个蒸蒸日上的王朝,年迈的陆老爷是依旧身强体壮的老皇帝,把持一切,热衷看家里所有人如狼似虎的争锋相对,倒不是个老变-态,而是认为要想得到最好的东西,就要比所有人都强,把别人全部都比下去才行。 类似养蛊,老皇帝希望自己的继位人得是最厉害的那个,至于被打压打击得自卑自闭自我堕落的其他人,那不是他在意的东西,是软弱不值得同情的人罢了。 这点陆撼城在中午的见面会上就察觉到了,只不过懒得参与,他对这繁华世界的王朝不感兴趣,那对他敌意满满的堂弟在陆撼城这里简直形同透明,陆撼城从一开始就很明确自己来这外面的世界是做什么的。 ——来旅游的。 ——某个说想念他的少年说了,求他去旅游,所以他才来的。 “是呢,很巧,大家生日好近。话说某人给我的生日礼物不知道准备好了没有,现在距离八月二十还有三十多天,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我十五就回去,到时候要检查。” 顾眠一个激灵,他完全忘记准备了。 少年咬了咬下唇,完全是不会撒谎的样子,轻易被看出破绽,但偏要道:“准备好了,反正到时候你放心。” 陆撼城在视频那头又笑:“是吗?” 趋于成人与少年间的陆撼城在遥远的网络对面凝视顾眠,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离开几天,只是不见几天,不可能有太多变化,但顾眠就是觉得视频里的陆哥有种他现在才发现的帅气,尤其是声音…… 过去的陆哥声音有这么好听吗? 他带着耳机,声音比从电话里听起来更加亲近,杂音还是有的,但可以忽略掉,顾眠现在根本不在乎杂音,只觉得陆哥轻笑的时候像是在吻他的耳朵。 他默默摘下耳机,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又重新戴上,眼巴巴看着陆哥,羞恼一般道:“反正你别担心,保证你满意。” “哦?你知道我想要什么?”陆撼城忽地凑近镜头。 顾眠看着少年放大的脸,立马朝后靠去,心跳都漏了一拍,斩钉截铁地说:“我知道啊。”反正手工的东西,陆哥都很喜欢,去年他叠了一盒子的千纸鹤,陆哥放在书柜最显眼的地方,到现在还崭新着呢。 “我觉得你不知道……”陆撼城声音忽地低下来,似有若无地,试探似的,“今年不要千纸鹤。” 顾眠眼睛一眯,心想,那就叠小青蛙。 “也不要任何叠纸的礼物,手工的、花钱买的、口头承诺帮我背书包三年这个就更不行,不知道哪个小混蛋小学的时候偷懒,临时想出一个给我背三年书包的体力礼物,结果刚背一天就喊手疼腿疼,最后我一个人提着两个人的书包,还要背某人上下学。” 顾眠闹了个大红脸,为自己声辩:“我当时说了不要你背的!你自己偏要背,那我就没办法了,反正你自己乐意。” “反正我是寿星,我现在在说我想要的礼物,你难道不拿个本子好好记下来我不要的有哪些?”少年挑眉。 顾眠抿了抿唇,无语极了:“你等着。” 说完跑出去找老板要了张纸,铅笔在手里打了个转,很认真地信了陆撼城的鬼话:“你说吧,不要太啰嗦啊,我就拿了一张纸。” 陆撼城却道:“一张纸怎么够?起码两三个作业本才勉强写得完。” “我靠,你玩儿我是不是?!”漂亮的少年不开心,笔一丢,双手抱臂,“我不管,不写了,我给你的礼物爱要不要。” 陆撼城笑说:“你给我的我当然要,但不是我想要的怎么办?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顾眠嘴硬道:“我知道!” 陆撼城笑容一敛,深目凝望顾眠:“你真的知道?” 顾眠被看得有种后知后觉地鸡皮疙瘩炸开,浑身酥酥-麻麻的发烫,忽地不敢看陆哥,却福至心灵地说:“我……知道。” “如果你还是不知道该送什么,那天就做一件事。许愿的时候,你替我闭上眼怎么样?”陆撼城心在燃烧。 顾眠低着头,睫毛都羞答答像是百合花,良久,点了点头。 第20章 牙膏 一场视频电话,两人打了三个小时,如果不是看时间太晚,陆撼城手机定的闹钟响了,这场视频都不一定能结束。 “那我回家了。”视频里的顾眠绯红着脸,拿从老板那里得到的纸张半遮着脸蛋,想要飞快挂断电话。 陆撼城在这边连忙嘱咐了一句:“回家后别乱跑,赶紧睡觉,都快十点了,你最近很明显睡眠不足,黑眼圈都出来了。” 顾眠心虚地点了点头,要挂断视频,哪晓得对面的少年还在絮絮叨叨冷着脸教育他:“回去后给我打电话,我要检查你是不是真的回去了。” 顾眠无语道:“难道我还能跑出去玩儿通宵吗?” “是啊,指不定又跟谁跑出去大半夜打游戏什么的。” 顾眠听不出少年微末的焦躁,只是笑说:“放心,我不来啦,真的得回去了,哦,还有,你别老给我打电话,总打电话……”顾眠想说不太好,太容易被人发现了,可到了嘴边就变成,“你老占线,我弟弟还有我妈都打不进来。” 远在上海的陆撼城嘴角抽了抽:“也是,你家电话是连一块儿的母子机,你在卧室打,客厅的那个拿起来也能听。这样,你等着,过两天我给你寄回去个手机。” 顾眠连忙皱眉:“你疯了?手机很贵的,我妈他们都没有,你给我我也不要,别乱来。” “不贵,我得了一点见面礼,可以买,你悄悄用。” “那也不要,那是你家里给你的,你自己存着,少给我打电话就行了,拜拜!”顾眠这回说完是真的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挂断了,不然就他们这样拉拉扯扯的样子,打到明年这个视频都挂不断。 陆撼城无奈地看着黑频的视频界面,毫无要听顾眠话的意思,买手机送过去这件事势在必行。 他从见到亲生父母到回到上海真正的家里,从每个亲戚手里都得了不小的红包,少的一千,多的五千,总计差不多在三万块,这么一笔钱几乎比双职工家庭三年总存款都要多。 陆撼城瞥了一眼桌子旁边的红包,忽地也皱了皱眉,想了想,便在网上开始寻找最近有没有什么比赛。 常年参加各项比赛的陆撼城朋友很多,打开ns弹出无数的未读消息,他滑动下去,找到个全国奥数群,里面没什么人说话,但定期有老师在里面发比赛信息。 奥赛其实也就刚刚开始流行,小城市没有,陆撼城也没有参加过,但少年丝毫没有担忧成绩的意思,直奔奖品等内容,发现没有想要的东西就去看其他群里的比赛消息通知,最终直接加了上海本地的知识竞赛临时群,报名了一个商场开业的知识竞赛表演,二等奖恰好是一部小灵通。 “撼城?睡了吗?” 房门外有人敲门,声音苍老,但沉稳含笑,是今日在饭桌上当众夸陆撼城像当年自己的陆家老爷子,陆归。 和成日乐呵呵笑眯眯的县城陆爷爷不一样,上海白手起家的陆老爷像尊弥勒佛,笑容总是给人一种颇有深意的微妙感觉,身体硬朗却喜爱拄着拐杖,看人的时候目光幽深,不轻易夸谁。 陆撼城动作利落地把电脑上所有界面暂时关闭,但来不及收拾桌上所有的照片,一边回应一边走去开门:“还没睡,爷爷有事吗?” 门从里面打开,陆家最高长官陆老爷拄着拐杖端着一盘子水果,淡淡笑道:“你爸妈他们分公司有事出去了,我想着今天是你第一天在家里住,总不好连个饭后水果都没有,听说你喜欢吃橘子,这砂糖桔很甜。顺便上来看看你。” 陆老爷身高起码一米八,这样的高度,连胖都显得只是壮硕,手里提着个水晶盘子,一边递给少年一边仰了仰下巴:“不请我进去坐坐?” 陆撼城让开一步,大方得体极了,不卑不亢,很是客气,让陆老爷坐在比较高一些的电脑椅上,自己则站在旁边,说:“爷爷有事找我?” “没事啊,就是过来看看你习不习惯,听说养你的那家在县城,山城,山城多雾,湿气重,上海风大,夏天干燥,晚上外头倒是灯火璀璨的,挺好看,你堂弟昭行一放假就喜欢跟朋友们出门唱唱歌、玩玩篮球、今天好像是有个小聚会,他没叫你一起去?” 老爷子像是随口一问。 陆撼城也随口回答:“邀请了,说介绍一些朋友给我认识,但我第一次坐飞机,现在还有点头晕,想早点休息,也就没去。” “是吗?”老爷子看了一眼还亮着屏幕的电脑,笑得脸上皱纹都堆了堆,很亲昵地埋怨了一句,“头疼还玩儿这个?” “随便看看,没见过。”陆撼城避重就轻着藏了一个人,“觉得好不容易来了这里,的确是应该多看看了解了解,刚还看见有个比赛,就报名参加了。” “哦?是什么比赛?”陆老爷穿着新式的唐装,双手叠放在深红色的龙珠拐杖上,看这位失而复得的孙子真是没由来的欣赏,并非欣赏这位孙子在小地方学习方面的成就,单单看气场,陆老爷就知道这孩子藏拙得厉害,是极度聪明的孩子,真的像他年轻时候。 少年倒也没有扭捏,很直接把群拉出来,把比赛内容和奖品都呈给老爷子看。 陆老爷戴上脖子掉着的金链老花镜瞧了瞧,摇了摇头,说:“这种比赛,没什么含金量,你喜欢参加比赛这很好,有冲劲,有胜负欲,这是现在人很必须的东西,你爸爸手下有个学生,专门办全国数学竞赛,高中组九月份开始比赛,现在刚好是选拔的时候,每省只要四个,拿到全国第一名直接保送大学,不比你这商场开业知识竞赛有趣多了?” 陆老爷饶有兴趣地看着少年,少年却笑着摇头说:“爷爷太看得起我了,还是知识竞赛适合我,而且九月份都开学了,来不及。” “怎么来不及?干脆就在这边上学算了,反正你回那边也是要住校的,距离你养父母家也是很远,在哪儿上不是上?” 陆撼城还是笑,一副很腼腆的样子:“我这个人怕生,一下子到了新环境,适应不了,爸妈也说还是等我在那边上完高中,到时候直接考来上海,我自己心里也比较过得去。” 陆老爷看着这个孙子,丝毫不像是小城市来的,一派的沉稳大气,收放自如,比这孩子的爸爸可瞧着有出息得多。 陆老爷也不多劝说什么,机会这种事情他只说一次,既然拒绝了,那便拒绝吧,等这孩子以后长大了,回想今天的自己,肯定会后悔的,可陆老爷觉得这也是一种经验,很多时候旁人的劝说大都没用,一个人要想成长,就得吃苦,哭了、心硬了、被伤害了,下次才会长记性,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记得吃水果。”陆老爷摆了摆手,“怕生就慢慢改,你爸以前也是怕生,谁跟他搭话都爱答不理,现在不也是跟供应商们天天谈生意?” 陆老爷一边离开一边又看见孙子桌子上那一堆照片,说:“喜欢拍照明天让老二家的昭行带你出去多转转,你们这辈就两个兄弟,从前的陆挽刚跟昭行耍不到一块儿去,你跟昭行应该还行,我今天看你们还聊了会儿?” 陆撼城很懂事地点点头,对待长辈他一向都很礼貌:“他看见我拍了不少照片,问我跟表弟他们都去哪儿了,说下午的东方明珠没什么好拍的。” 其实那位不苟言笑的堂弟陆昭行说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语气极为轻蔑,明里暗里的嘲笑陆撼城是个土包子,来上海就知道奔那东方明珠去,这么急吼吼的,可不就一副没见识的样子? 陆撼城无所谓陆昭行说什么,又不是重要的谁,傻逼说了什么,他根本不在意。 陆老爷又定定看了少年两眼,手在少年肩膀上拍了拍:“那你怎么说的?” 陆撼城回道:“没什么,我说他说得对。” 陆老爷从胸口震出几声轻笑,一边出去一边留了句话:“好好休息,明天我给你爸放假,喊他带你去逛逛街,家里的酒店也去看看,那是爷爷的宝贝,也拍点儿照片吧。” 陆撼城应了,目送老爷子出去后,又给远在县城的父母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下今天都做了些什么,最后再看时间,差不多距离自己跟顾眠挂断视频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于是陆撼城开始等顾眠的报平安电话。 半个小时,足够那人从网吧走回家了,就算是蚂蚁都从珠穆朗玛山脚爬到山顶了,这小混蛋不会又跟谁跑出去了吧? 少年人坐在电脑面前瞧了瞧桌子,看右边贴了壁纸的墙壁上欧式挂钟一点点将时间推向十点四十,终于是忍不住皱着眉给顾眠打过去。 那边是顾盼接的,小丫头大晚上声音还亮得要命,一听是陆大哥的电话,当即告状起来:“陆哥哥你也不管管我大哥!” 少年‘恩?’了一声:“怎么了?你哥他怎么了?” 小丫头气得不行:“我二哥都把我大哥带坏了!顾鼎他自己网恋就算了,大哥最近也老去上网,今天都快十一点都没回家,我怀疑他也在网上谈了个坏女人!” 陆撼城轻笑了一声,说:“哦,的确有可能,我骂他。你去把他找回来。” 顾盼小姑娘找着了主心骨,一股脑地把今天爷爷奶奶说的话也说给陆哥听,然后酸溜溜地道:“我才不管大哥了,以后他要成家了,肯定也不管我。” “是吗?他这么说的?”电话那头的陆撼城顿了顿,淡淡问。 顾盼盘着脚哼道:“我哥多听我奶奶的话啊,我说养我哥一辈子,奶奶都说不行,得成个小家,相亲都行,反正得生一孩子,不然怕我大哥老了连去医院都没人扶一下,说得也太恐怖了,我难道不是人吗?” “我也是人啊。”陆撼城轻轻道,“以后你奶奶再说这种话,就跟你奶奶讲,相亲来的,大部分都是没有感情的婚姻,凑活着过的婚姻,等顾眠老了指不定怎么对他,还是家人最靠谱。” 顾盼重重点头,很是赞同:“没错,陆哥你今天咋不在,你要是在的话,奶奶肯定听你的话。” 两人正说这话呢,顾盼听见房门开了,是顾眠偷偷摸摸回了家。 “陆哥,我大哥回来了。”顾盼立马就朝陆撼城汇报。 还在脱鞋的顾眠无奈极了,小声说:“爷奶都睡了吗?这么晚还打什么电话?声音小点。” 顾盼小声说:“陆哥问你为什么这么晚回来?喊你接电话。” 顾眠在昏暗的灯光下冷着俏脸,有只手一直背在身后,严肃道:“接个屁,赶紧挂了电话上床睡觉去,我今天没管你,你是打算十二点才睡?” 小妹吓了个激灵,连忙跟电话里的陆哥拜拜就回了房间。 顾眠则去了卫生间,偷偷的红着脸,把犹豫了很久才买回来的橘子味牙膏摆在了自己的牙缸里面。 第21章 报警 此后连续好几日都是阴雨天气。 闷热的夏雨天多是雷雨天气,轰隆隆的伴随闪电,轻易划开深蓝色的天空,山城信号不好,电话线接连跑了水,顾眠便好几天都没能联系到陆撼城。 好友冯四倒是尽忠职守上门要教顾眠数学,顾眠懒懒地趴在桌子上,听不进去。 还是上午,外头风刮得极大,单元楼外面的老桂树被打得东倒西歪,星碎的花骨朵顺着雨水落了满地,外面黑漆漆的,顾眠忽地瞧见一辆小车驶往外面,噌一下子便来了精神,隔着窗户便招手大喊:“干妈!” 小轿车停了下来,从里面撑伞出来个打扮利落穿着牛仔裤的短发女士,手里提着一袋子牛肉干,笑着走近跟漂亮得跟画儿一样的少年说:“眠眠你家里停电了?” 顾眠点了点头,家住一楼就是这点儿不好,电线偶尔会被老鼠咬断,要修还得等爷爷买了新的电线回来才行,现在家里只有蜡烛被风吹得闪闪烁烁。 “干妈你要回深圳啦?”顾眠歪了歪头,接过干妈给的牛肉干,“谢谢干妈,不过陆挽刚呢?好几天没看见他了,喊他过来一块儿学习好像也很忙的样子。” 说是学习,其实顾眠只是觉得人家陆挽刚一个人怪孤单的,想拉着对方一块儿玩儿,哪怕是坐在他家里看电视,也比傻乎乎呆在屋里好。 还有,上回他骂了陆挽刚一顿,这人回去后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跟干妈干爸关系又怎么样?还觉得自己没有容身之地吗?不会这么执拗吧? 顾眠脑袋里好多问题,但看雨下得太大了,便不想让干妈站在雨里:“这样吧,一会儿我跟四通去找他玩儿,干妈你放心上班去。” 王慧是个女强人,跟丈夫陆成功在深圳基本落了脚,但想要在那种寸土寸金的地方买房还需要贷款,两人把钱都用在了材料加工厂上,现在是半分多余的钱都拿不出来,又正是忙碌的时候,两个人能够回来呆三五天都已经是极限。 她伸手揉了揉少年软软的头发,很怜惜地说:“这几天干妈太忙了,都没问你现在有两个陆哥感觉怎么样呢。” 顾眠笑道:“当然很好,干妈你现在有两个儿子,感觉怎么样?” 王慧捏了捏少年的脸蛋:“当然也很好,雨下得太大了,别出去乱跑,过两天再去找挽刚玩儿吧,我跟你干爸看雨好像这两天都停不了,只能先走了,不然到时候路上泥水太多,车子开不出去,等过年再回来了。” “好,干妈快上车去吧,拜拜。”顾眠跟王慧做了个再见的手势,目送小轿车远去后,心里挂记陆爷爷,到底还是忍不住想要去陆家看看。反正也不远,拿着手电筒,几分钟的路就能到。 他撺掇冯四通跟他一块儿去,两人全副武装,穿着雨靴跟雨衣,走出家门的时候碰到刚好回来的爷爷跟小妹,两人浑身湿透了,但还提着大西瓜还有一些速食饺子。 “大哥你们去哪儿?我也去!”顾盼小姑娘一刻也闲不住。 顾眠伸手过去就是一个爆栗:“你留在家里给爷照手电筒,我过去看看陆爷爷在干什么,刚才干妈他们走了,现在就陆爷爷跟陆挽刚两个人在家里。” “这里分些饺子过去。”闻言顾爷爷也有点担心,开口道。 顾眠立马又找口袋分饺子,最终走出大门,抬头就是一道巨大的闪电把门前的老桂树给劈断了! 顾眠跟冯四通站在及小腿的积水里,两个人都是一阵冷汗,要是他们早出门一点,没分个饺子,刚好他们就走在那老桂树下,说不定得跟那桂树一块儿嗝屁! “我靠!”顾眠骂道。 冯四通脸色也不大好,看了一眼斯斯文文冷清漂亮的顾眠,跟着一块儿骂说:“卧槽,这咋办?咱们还去陆哥家吗?” 顾眠吓得手都在抖,但却坚定道:“我去,你回家去吧,这雨越来越大了,等会儿别你也回不了家。” 冯四通犹犹豫豫的,不太放心,顾眠拍了拍冯四通肩膀,皱着眉道:“行了,别磨磨唧唧,麻溜儿回去,别耽误我时间。” 说完顾眠就走人,冯四通灰溜溜地站在原地,忧心忡忡,总是怕眠眠哥出事,就这病歪歪的身体状况,要是陆哥在,肯定不许眠眠哥到处瞎跑的。 冯四通生出些被托孤的责任感,一咬牙还是追了上去,半道上碰见陆哥在舞狮队的好几个哥们,虽然不熟悉,但还是连忙打了声招呼,说顾眠去陆哥家去了,要不要大家一块儿护送一下。 舞狮队的男孩子最大的在十八岁,一水儿的大高个,浓眉大眼,这么大的雨没人撑伞。 他们刚刚训练完,一个个儿热得冒烟,都光着膀子露着青涩的肌肉慢悠悠淋雨溜达回家。 众人一听陆哥发小这种天气还去看老人家,互相便嘀咕起来他们也得去。 “说起来自从陆哥走了,我也没去看过陆爷爷。”舞狮队的二把手潘庄提意,“咱们也去吧?” “眠眠哥呢?咋走这么快?前头好像有井盖儿翻了啊!别掉进去!” 少年们一阵叽叽喳喳,听说前头有个井盖没了,登时发动百米冲刺的劲儿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吓得爆粗:“艹了!眠眠哥要是掉进去,陆哥回来要疯的!” “我靠!顾爷爷也得疯!妈呀!快找!” 十几个少年瞬间往前一块儿蜂拥过去,一路上还大喊顾眠的名字,结果到处都掏了个遍也没找到,所有人都湿淋淋地坐在陆家小楼一楼沉默。 陆挽刚本来在陪爷爷看电视,一听说顾眠不见了,怕是掉井盖找找?” 外头雨越下越大,还有地方电路漏电,潘庄常年跟着陆撼城玩儿,总听陆哥对顾眠细致到早上不许吃鸡蛋的嘱咐,总看陆哥给顾眠揉小腹的心疼劲儿,耳濡目染着陆撼城对顾眠的不放心,总觉得顾眠到哪儿都会受伤,一眼看不见就完蛋。 “完了完了,这天黑成这样怎么找?要不咱们报警吧?”潘庄脸色苍白。 恰好这个时候陆家的座机犹如炸雷响起。 小县城信号差到不行,电话能打进来纯属意外,所有人都瞬间盯着电话,陆爷爷则是去接起,一听电话那头是小孙孙陆撼城,当即便急道:“撼城啊怎么办?顾眠丢了!” “喂?听得到吗?撼城?”陆爷爷又喊了几声,无奈地挂断电话,跟所有大男孩儿摇了摇头说,“没信号了,什么都听不见,也打不通了。” “所以还是报警吧,陆哥现在也不在,咱们跟他讲也没用啊……”冯四通快哭了。 就在这时,穿着黑色雨衣雨靴的顾眠抱着一只落汤鸡似的小奶猫走进小楼大厅,他撩开雨衣的连衣帽,露出无辜的大眼睛:“恩?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报什么警?” 第22章 伤口 “我靠!眠眠哥你跑哪儿去了啊!”冯四通最先冲过来,哭丧着脸,眼泪花子还在眼眶打转,委屈得要命,能让一个一米九的大小伙子委屈成这样也算是某人厉害了。 顾眠歪了歪脑袋,淡笑着把手里提着的饺子递给冯四通,余光瞧见围上来的陆哥的那些朋友,也笑着说:“你们刚才都在找我吗?我又不是不认识路,一个个都跑过来干什么?” “都是冯四,这小子大惊小怪,非说你一个人要完蛋!” “就这小子吗?我看你也很不放心啊?” “还不是陆哥总提?说眠眠哥细胳膊细腿,要是摔一跤都能嗝屁。” 舞狮队的少年们各个儿冒着一头的冷汗,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打趣,后又看顾眠没事儿,纷纷还是松了口气,跟陆爷爷说了一声,大家便要回家去。 二把手潘庄临走前似乎是想起什么一样,跟顾眠说:“眠眠哥,刚才陆哥电话打了过来,也不知道通了没有。” “恩?”顾眠眨了眨眼,抱着怀里的小猫,手指头都悄悄蜷起,“现在电话能打进来了?” “倒不是,就是刚才陆爷爷好像跟陆哥说你不见了,当然了,大概也没听到吧,我不清楚,就是觉得该跟你说一下,一会儿信号来了,你还是给陆哥打个电话过去比较好,不然总觉得……恐怕有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潘庄眯着眼睛,潜意识感到不妙。 顾眠心里登时咯噔一下,紧张兮兮:“他真的以为我不见了?”真是完蛋! “不清楚啊,反正记得打个电话过去啊!”潘庄一边说一边摆手,跟舞狮队的一群小伙伴冲入雨幕。 留顾眠愁眉苦脸地找陆爷爷追问,非得清楚陆哥是不是以为他真的不见了,可惜陆爷爷也不能保证。 外头雨还在下,雨珠硕大,劈里啪啦地敲击出奇妙的音色,蝉鸣此起彼伏,交融在此时的雨幕里,瞬间把顾眠拉入多年前那场泥石流的雨雾中去。 也是这样漆黑的世界,电闪雷鸣,山后哐哧哐哧乱石滚落,眨眼间的事情他就跟小妹被埋了。 他的陆撼城是如何冲入雨夜,绕过所有警戒,一个人独自在危楼废墟之上把他挖出来的,顾眠是不清楚,但永远记得他出来后看见的陆撼城。 才九岁,身量不大,同他一般高,平日前呼后拥地全是跟着陆撼城混的小孩,但那夜的陆撼城只身一人。 在探射灯的照耀下,小小的少年满身污泥,双手指甲劈裂,看见他后,薄唇便终于从死抿着的状态松开,下唇上是一排的咬破的痕迹,眼泪从漆黑的眼里混入雨中,骂他说:【他妈的顾眠,你长那么长的腿是摆设吗?!】 他那时候只知道哭,抽抽噎噎,要陆哥背。 陆哥手上全是血,可他当时没看见,陆哥也没说,看他张开双手寻求依靠,陆撼城根本没有想过拒绝,当真是前头抱着个小妹,后头背着他,顶着看不清世界的雨,带他走出废墟。 为什么突然想起这件事呢? 顾眠心慌,他也不清楚,就是忽地想到了。 他想陆哥如果听见说自己不见了,是不是也一下子要回到那年的恐惧中去,说恐惧或许有点太过,但顾眠总觉得那件事之后,陆哥就对他更加寸步不离,什么都更细致的替他把关。 他们本来就是形影不离,那件事后,他们是形影不离的二次方。 “不行,不管陆哥听没听见爷爷刚才的话,我还是打个电话过去比较好。”顾眠自言自语地说。 陆爷爷在旁边接过小猫,叹了口气,说:“刚才试过了,打不出去,这雨恐怕要停了以后才行。” 陆挽刚看着小楼里乌泱泱来了一片人,又哗啦啦走了一片,整个人还神游天外中,但目光总是不由自主的追随漂亮的顾眠。 看顾眠脸色都彷徨脆弱起来,忍不住说:“这雨估计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据说要下一周,要不你们都先回家去,各自在家里试试,再说了,陆哥也不一定听见了,刚才爷爷都听不见陆哥的声音。”而且就算是听见了又怎么样?总不能飞回来吧? 陆挽刚略略腹诽,很不能理解顾眠这么担忧的原因,可顾眠身体不好不是吗?听说病人总是焦虑不安,会更容易生病的。 “顾眠?”可惜陆挽刚发现自己说什么,顾眠好像根本没听见,整个人忙得团团转,不停地拨打一个电话。 是手机号,好像还背下来了。 “恩?”顾眠被叫了好几声,才听见陆挽刚在喊他,他抽空抬了抬眼皮子,急躁道,“嗐,不行,完全打不出去,也不知道手机能不能用,要是手机能打出去就好了。”之前陆哥还说要给他买手机来着,早知道就不拒绝了,这时候多方便啊。 “打不出去啊,没有信号,用什么都不行。”陆挽刚笑了一下,“听话,你先回去,回家我们再一块儿打,总有一个能打通。不用着急。” 顾眠听见陆挽刚说‘听话’二字,愣了愣,总感觉不太舒服,古古怪怪,但没多想,又怕雨再大真的回不去了,还得担心自家的爷爷奶奶跑出来找他,连忙点了点头,拉着鼻头通红哭过的冯四冲回家去,小猫就暂时留在陆爷爷的小楼里养着。 路上顾眠脑袋一片空白,心不在焉,一不留神当真差点儿踩空,掉进井盖里面! “顾眠!”冯四通连忙单手把人拽回来,心有余悸地说,“我就知道你要掉进去!” “呸!就是你乌鸦嘴!”顾眠‘嘶’了一声,撩起雨衣,露出只穿了短裤的大白腿,小腿上不知道被什么划了很长一条口子,疼得他半边儿身子都麻麻的,发胀。 “卧槽,今天真是不该出来!”冯四通慌慌张张,说,“怎么办?要不我背你?” 顾眠皱着眉一巴掌拍在冯四肩膀上,唇都苍白起来,却还能忍,硬是道:“滚蛋,老子腿没断。” 冯四通瞧顾眠当真没事儿人一样还是能自己跑的,不自觉想起上学的时候顾眠三天两头说膝盖疼,被陆哥背着上学的柔弱样。到底是真柔弱还是假柔弱啊?搞不明白。 让人捉摸不透的漂亮少年回家后就去洗了个澡,对自己的伤口随便消了毒,就坐在客厅不停给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打电话。 结果自然是打不出去的。 但少年还是打,不停的打,一如正在火车上,哪怕挤站票都毅然决然坚持要回霖县的陆撼城那样,不停的打,不停的按键,不停的拨号,然后去凝听手机里永恒的寂静…… 第23章 陆哥 目送亲生儿子上火车的教授夫妇在车站亲眼看着儿子消失在密密麻麻的人群里,互相对视一眼,没说话,上了车就驱车回家。 回家后毫不意外地看见了同样同意陆撼城回去的陆老爷子。 陆老爷子正在看报纸,身边年轻的娇妻正挺着大肚子在给老爷子削苹果,看见老大夫妇回来了,便跟老爷子说:“老大他们回来了。” 老爷子震了震报纸,撇了一眼大儿子陆超群,能看见这对夫妻两个脸上无法保持冷静,具是忧心忡忡,充满恨铁不成钢的憋闷。 “我还以为你们能劝他回来呢。”老爷子淡淡说了一声。 陆超群摘下眼镜擦了擦,坐到父亲旁边的位置去,摇了摇头,斟酌了一下语气,轻轻叹了口气,说:“他跟那边感情很深,听说那边早年有过特大暴雨后的泥石流,担心那边也很正常。” “瞎操心。”陆老爷评价了一句,“新闻上都说了,雨过两天转小雨,而且电话打不通也只是信号问题,你看他那瞬间脸色大变,沉不住气的样子,以后还有得教。” 陆超群重新把眼镜戴回去,实在是无法理解儿子这种心急如焚的冲动,慌张到好像谁拦他就是要他去死一样,什么劝说都没用,这不,一个小时不到就给儿子买了张站票,飞机是别想了,临时买,机票怎么可能买得到? 单单坐火车回去,起码两天一夜,还不算路上可能道路根本走不通,就算回到了霖县市里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进不去?还不是要等?在哪儿等不是等? 明明这两天大家相处得蛮愉快,陆超群被放了假,拉着夫人跟儿子出门培养感情,带儿子转了所有富人区、商圈、高科技展厅、东方明珠内部,最后还陪着儿子去参加了一个商场开业的知识竞赛,亲眼看见儿子在一道最简单的生活类尝试题目故意答错,掐着分数拿了二等奖。 如此恐怖的计算能力,精确到令人咋舌的脑力,别说未来可期了,根本不需要他们插手任何事情,都能走出条超越他们的路,是很明显碾压老二那边的陆昭行的。 就是…… 就是太容易被影响了。 这么心软,倒是不晓得像谁。 陆家老爷子好整以暇地看着老大夫妻思虑重重,目光淡淡又挪回报纸上,却没有怎么看报纸,想的是一个小时前跟陆撼城那孩子的一番对话。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陆老爷其实也不赞同陆撼城急吼吼的回去。 于是在陆撼城匆忙收拾行李的时候,站在门口问了一句:【你离那边这么远,就算是出事儿了,你现在过去也没有什么意义。我打个电话就能让那边认识的人去你家看看,山里没信号,市里总是有的。】 偏偏少年收拾东西的动作没有半分停顿,反而头也不回地说:【爷爷,我如果不回去,我的人生才是没有意义的。不过爷爷你要是能现在打电话喊人帮忙进县城去看看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我电话打不通,他进去看,我也回去,两边都不耽误。】 什么叫人生没有意义,才几岁,说的什么鬼话? 不过这孩子心思的确缜密,脑袋是真灵活。 但说实话,陆老爷原本不怎么在意陆撼城的养父母那边,现在却很不喜欢陆撼城跟养父母家这么亲近,只是打个电话过去,也不知道听见那边说了什么,就吓得眼眶都猩红起来,执意要回去,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以后若是陆撼城当真继承了他一手创立的连锁酒店,这么多这么大的家业,以后是不是还得分那边一份? 然而想是这么想,陆老爷子电话也打了,打给那边认识的房产项目老总,又让老总给认识的人打个电话,去霖县瞧瞧。 结果没多久,那边的老总就反馈了个消息:“老叔,你还叫我找人,市里早就组织人手过去排查了,有警局的点名了你孙子那家要派人去看看,副市长也派人过去了,说是你孙子一早就打电话拜托人家去看看,然后给他说一下情况。” “你这孙子,以后,啧啧,出息得很,不得了。” 陆老爷子嘴上说也就这么回事儿,挂了电话,倒是笑了笑,像是没料到一个少年这么大的本事,不过一琢磨又似乎没有哪里不合理,本身就是拿奖大户,颁奖都是副市长颁,这人脉可完完全全跟他们无关,完全是人家小孩自己的本事。 且不论这边的陆家多少人心里怎么想,已经在火车上站着的陆撼城是一概不理。 两天一夜的火车,中途转车,换乘,总共四十四个小时,少年都是站过来的,没睡,整个人高度紧张,双眼熬得通红,抵达市里当天,天气阴,小雨。 这两天市里所有能拜托的人,少年都找了一遍,结果就是没有结果。 唯一一条从市里前往霖县的马路被斜坡的泥土冲毁,要清理淤泥让车过去,起码要半天,问题是雨一直不停,清理工作就无法展开。 少年人找上回认亲时住的宾馆老板借了辆自行车,穿着老板送的雨衣,在傍晚六点坐朋友的车抵达施工路段,然后背着自行车绕路从山下丛林绕过去,最后骑自行车前往霖县。 坐大巴要两个小时的车程,自行车需要骑将近六个小时,中途还有无数零落的石头,磕着自行车的前胎便让他连人带车地狠狠摔下去,但这仿佛也不算什么,只要车子还能骑,他爬起来就继续蹬! 夜里十二点,雨还在下。 霖县是山城,一下雨便到处都是水雾,平日里温和的日照与彩虹是霖县雨后独有的美丽。但也有这种时候,铺天盖地的雨幕笼罩山城,茂密的后山树林是张牙舞爪的黑洞,时时刻刻提醒着谁,或许会再度吞掉他的宝藏。 药厂后山脚下不足百米处是加固水土用的防护林,防护林后是六层楼高的单位楼,夜深时处处都没亮灯,唯独一楼小院子的灯泡亮着。 而紧靠着小院子的卧室里,发烧的顾眠正在翻看漫画。 他伤口发炎了,那日糊里糊涂的上药,没能阻止感染,第二天就化脓,现在被奶奶闺蜜的护士女儿重新清洗消毒上了药,但也疼得顾眠睡不着。 好像有无数的小针不停不间断地刺向他的小腿,他抓也不能抓,挠也不能挠,整个人处于不上不下的焦躁状态,心跳也格外的快,很不舒服,就像是两只耳朵被什么蒙住,听什么都听不清,时间也好像被加速,世界都有种虚无的可怕。 从前他是不会遭这样的罪的。 他连剪指甲都不是自己剪,别说摔跤,就是冷风刮过来,先吹的都不是他。 顾眠又开始想念他的亲密发小。 想念到很怕自己会在这种不舒服的夜晚一睡下去就醒不来,见不到陆哥最后一面,也怕自己睡着了,信号好了,接不到陆哥的电话。 他还想着自己今天因为不舒服,刷牙都少刷了十下,牙膏的橘子香气,也不知道有没有留存些许。 老旧台灯迷离着昏黄的光,像是模拟月亮,落了温柔的薄纱在少年身上。 少年身形单薄,半垂着浓密的眼睫,侧颜是冷清姝丽的精致模样,他瞳色纯粹,不开心的时候尤为令人动容,此刻却被窗帘外、小院子里的人影惊扰,颓然睁大,喊了一声:“谁?!” 少年怕得要死,要是小偷的话,他一条腿不能用,打不过可怎么办? 结果屋外传来熟悉的敲窗声:叩叩叩。 规律的三下,克制又冷静的三下。 顾眠身体都瞬间超前倾去,不敢置信地脸颊飞起两瓣灼人的桃花,单腿跳着连忙去给人开门。 “陆哥?!你怎么……”你怎么回来了? 顾眠没能说出口,这句话被眼前的一切给堵在喉头。 只见高他大半个头的陆撼城像是一路捡破烂回来的一样,裤腿全是泥巴,脚上鞋还丢了一只,背上背着黑色背包,双手虚脱地垂在两侧,雨毫不留情地落在陆哥头脸上,雨珠滚成雨柱,从高峰般的鼻梁处分流,还有的落入陆哥满是血丝的深目里,又流出来…… 顾眠忽地鼻头一酸,上下看了看陆哥,只觉得陆哥好可怜,想问陆哥发生什么了,是不是那边亲生父母对他不好,不要他。 可顾眠什么都说不出来,就是唰一下子开始啪嗒啪嗒的掉眼泪,声音软绵绵地,像是撒娇,也像心痛:“陆哥……” 第24章 体温 将近两天两夜没睡的陆撼城伸手捏着顾眠的下颚, 左右好好看了看,最终冰冷的视线落在顾眠缠了绷带的雪白小腿上,随即简直是咬牙切齿地胸口重重起伏了两下, 然后捏着顾眠的双手手腕就往顾眠最有肉的地方、他觉得不会很疼的屁股,狠狠打下去! ——啪! “你干嘛!”顾眠躲不开, 人都是懵的。 刚觉得委屈,却看陆哥狠狠给他自己一巴掌, 扇在脸上。 顾眠惊在那里,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只用一双湿漉漉且茫然的眼看陆撼城。 陆撼城则对他哑声怒道:“顾眠, 你是不是当我的话是放屁?!” “我……我没有……”顾眠脸颊绯红, 想要解释, 可又受不了陆撼城这么可怜地站在门外, 还淋着雨,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陆哥,你先进来,外面冷。”漂亮的少年拽了拽千里迢迢赶回来的发小的袖子。 站在门外淋雨的冷峻少年嘴角扯了扯,说:“你根本不听我的话,我又为什么要听你的, 感冒无所谓,冻死我算了,就跟你一样,那么大的雨,水都到小腿了,你跑出去干什么?!我家里的事儿, 我难道不知道打电话吗?大家都好好的在家里呆着, 你跑出去做什么?!” “你要是一不小心淹死了, 掉进不知道的什么地方摔死,被困在什么地方出不来,冷了,饿了,哭了,我他妈不在你身边,你怎么办?!” “顾眠,你别给我找什么借口,你既然这么不在乎我在乎的这些,一点儿不拿自己当回事儿,那么干脆我亲手弄死你,所以我回来了,你说,你想怎么死?我陪你一块儿!” 顾眠眼泪模糊他的视线,他抿着唇,手脚都是冰凉的,但还扯着陆撼城的袖子,听到这些,换做平时,顾眠脾气也大,转身就能走人,可现在他是百感交集的伤心,抽抽噎噎,只知道拽着陆哥的袖子哭。 漂亮的顾眠眼泪珠子很大颗,晶莹剔透,每一颗都从湿润温柔的桃花眼里掉下来,连哭都哭得很美丽。 这样的顾眠是陆撼城从小守到大的人,他们从未真正吵架生气过,这是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一次。 陆撼城把顾眠给说哭了。 可哭有用吗?你是水做的吗?眼睛本来就不好,还哭你是想威胁我吗?! 陆撼城混乱的脑袋里瞬间疲惫着,再多的气都随着他一声叹息又压了下去。 陆撼城伸手想去给顾眠擦眼泪,手刚举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脏得要命,想往身上擦,身上的衣服也脏,雨水、泥水,擦了也不可以去碰顾眠细嫩的脸。 少年的手就这么尴尬的举在半空中,想了想,正打算放下,却下一秒被顾眠冰凉柔软的手握住。 顾眠觉得不解,他拉着陆哥的手,埋怨一般伤心道:“陆哥……你怎么不给我擦眼泪了?” 陆撼城闻言是真的再没有脾气,他摊开自己的双手,无奈道:“你看,我没洗手,脏脏的。” 顾眠摇头,乖乖地,用他自己的方式去跟陆哥道歉,他拉着陆哥的手往自己脸颊上放:“我又不介意……” 陆撼城这下直接笑了,高度紧张了四十多个小时的神经猛地放松,眼前便是阵阵发黑。 “眠眠,我有点困,我先回家去,明天再找你算账。” 可放完狠话,陆撼城眼一闭便晕过去,但刚刚好,是朝前倒的,顾眠下意识伸手去接,顿时两个少年的胸膛撞在一起…… 像是心脏相拥。 这边动静太大,哪怕外面大雨倾盆都遮掩不了这边的吵闹。 一楼隔壁房间的顾家小妹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害怕地叫醒了爷爷奶奶一块儿去顾眠这里,三人急急忙忙地推开房门,就见两个少年摔在一块儿! 屋外呼啸着夏风,细雨淅淅沥沥斜入阳台,被压着的漂亮少年浑身白得像是软玉,不知为何着惊恐地看向门口三人,面上还含着泪,黑发如绸缎铺散在地上,画面诡谲又美丽。 “眠眠?”顾家的奶奶最是心疼大孙子,根本无法思考,匆忙走近,一看压着大孙子的是陆撼城,也是摸不着头脑,“怎么回事?撼城这孩子不是在外头去了?咋在这里?” 顾家少言的爷爷则连忙先去关上阳台的门,把压着顾眠的少年给拽到一旁,沉默了一会儿,也没多想什么,担心道:“先去给撼城洗洗,不然要感冒的。眠眠你别动,小盼去烧一下热水,我去给你们找换洗的衣裳。” 顾家顿时全屋都亮堂堂起来,顾眠身上也被陆撼城弄得脏兮兮的,两个人都得洗澡换衣服。 顾家爷爷让两个人都赶紧去小厕所里的塑料浴盆里泡着,虽说是大夏天,可总不能这么湿淋淋太久,热水准备好了,就说:“小盼带你奶奶回屋睡觉,我跟你大哥给撼城洗澡。” 顾盼小丫头很听话就带奶奶离开。 顾眠则眨了眨眼,他在爷爷奶奶过来后,脑袋就清醒得要命,整个人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暴露什么,听见爷爷喊他给陆哥脱衣服,他愣了一秒,同手同脚地走过去,傻乎乎地咬着下唇,红着眼尾和眼睑下大片脸颊,问爷爷:“脱哪儿呀?” 厕所小,不到三平方米的小厕所被塑料浴盆一霸占,除了浴盆里能够装下一个大人,其余地方塞不下第二个人。当然了,两个半大的少年也是勉强能够挤在浴盆里面。 顾爷爷可进不去帮忙,而且腰不太好,这是早年开垦菜园落下的毛病。 爷爷关心地看着顾眠,觉得大孙子这话有点傻,但却又是可爱的,说:“都脱。我看撼城像是太累了,睡过去了,身上都是汗和雨水,得让人家睡舒服些,光是擦身体肯定不行,你洗的时候,给撼城也打些肥皂,争取半个小时就出来,我去再给你们烧点儿热水。” 顾爷爷把要换的干净睡衣放在厕所外面的洗衣机上,为了保暖,厕所门也好好关上。 可直到‘砰’一声厕所门被关上,顾眠都云里雾里,不在状态。 他没脱衣服,看了一眼坐在浴盆里浑身脏兮兮的陆哥,他本来冰凉的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要从哪儿开始脱?要从哪儿开始?他满脑子就只剩这些问题。 顾眠傻站在厕所差不多五分钟,或许更久,最后深吸了一口气,撸起袖子就是干! 不要想太多,什么都不要想,又不是没有一块儿洗过澡!他们从小一块儿冲澡的时候还少吗?! 顾眠一鼓作气把陆撼城脏兮兮的衣物都搜了下来,丢到一旁的瓷砖上,中间只停顿了一下,就闭着眼睛全部搞定,然后是把热水都倒进浴盆里。 这是个体力活,顾眠本身其实在发烧,可现在好像屁事儿没有,提着大水桶就往陆哥身上浇,眼睛却是不怎么敢乱瞟。 房间外头爷爷还在问:“眠眠,热水够不够?你也快点洗啊,洗好了叫爷爷,爷爷把撼城拖去你房里休息。” 说完,顾眠还能听见爷爷自言自语地嘟囔,说陆撼城也不知道是不是几天几夜没睡觉,这么折腾都不醒。 顾眠一边回说热水够的,一边背过身去,害羞得要死地给自己脱衣服。 奇怪,为什么要背过身去?陆哥又没醒,又看不见,而且又不是没看过,为什么? 顾眠自己都受不了自己了,但他就是控制不了,乃至要跨进小浴盆,都不知道怎么才能进去。 他的陆哥手脚都长,人高马大的,还没成年,看样子还要再长,此刻却连浴盆都霸占了个满满当当。 顾眠思忖着,自己得跟陆哥交错蜷着腿才能面对面坐进去,可是…… 他现在连下脚都觉得艰难,怕碰到陆哥的腿,就是害怕…… 顾眠站在浴盆外面,左瞧瞧右瞧瞧,羞答答地暗暗埋怨陆哥块儿头太大,干脆就不进去了,自己随随便便用水瓢冲了一下自己,就麻溜儿的穿裤子…… 他穿衣服依旧是背过去穿,生怕被人看见一样。 他甚至一边穿一边还想,要是陆哥现在是清醒的,肯定要一边笑他一边又用让人脸发烫的眼神看他,真的很讨厌! 顾眠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缓了缓,努力告诉自己,大家都男的,不要这么不好意思,更何况明天陆哥醒过来,肯定也什么都不知道,他没必要这么畏手畏脚,大胆点!他倒要看看、要研究研究,漫画里的两个男孩子,到底是用哪里的! 漂亮少年有了确切的目的,瞬间脸发烧的情况都好了大半,扭头回去就要去检查陆哥有没有长自己不知道的地方,结果一回头,顾眠就正对上一双仿佛还在梦中的深邃黑瞳。 黑瞳的主人坐在浴盆中,胸口往下颇具规模的肌肉线条隐入水中。 热水雾气腾升,黑瞳的主人却把手懒散地深入盆中,然后水面波涛海浪地震荡起来! 顾眠霎时站在那里,动也不敢动,眼睛也不敢看过去,但对面的视线是如何肆无忌惮,却是知道的。 “陆哥?”顾眠有点害怕……他没见过这样的陆撼城。 然而他声音小得跟蚊子差不多,陆撼城听不见,疲惫至极的状态哪怕是此刻,也坚持不到最后,就眼睛一闭,什么都又恢复到风平浪静。 哦,或许不算风平浪静,只是表面平静罢了。 顾眠心脏扑通扑通,走过去,偷偷探头瞧了瞧陆哥没完成的事业……只一眼就惊怯地闭眼。 给陆哥搓澡这件事是肯定别想了,他不敢。 顾眠拿着水瓢从头给陆哥浇了浇水,艰难的任务就算完成! “爷爷!好了!”顾眠逃跑似的连忙出去,等爷爷进去给陆哥换衣服,再一块儿把陆哥抬去床上后,顾眠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不太合适,爷爷刚才看见陆哥那未完成的事业,会不会多想呀? 顾眠心里头七上八下,可实在是太困了。 身边是熟悉的体温啊…… 连夜没能好好睡觉的漂亮少年不自觉分泌困意,习惯性往陆哥那边凑过去,熟睡的陆撼城则是不可思议地张开右臂搂着顾眠,让人睡在自己的臂弯里。 他们一向如此的。 今夜也是如此。 就像从未分开过。 第25章 委屈 次日十点, 顾眠迷迷糊糊醒来,脸颊软软地往好闻的温热怀抱里埋去,又眯了起码二十分钟才逐渐清醒, 他慢吞吞坐起来,清澈幼圆的瞳孔往下一看, 哦,是陆撼城…… 怎么又跑他床上啦?讨厌死了, 霸占了他大半张床不说,热得跟火炉一样, 害他又出了一身汗, 睡觉都睡不舒服。 顾眠抿了抿唇, 伸腿一脚蹬陆撼城大腿上:“喂!” 少年歪了歪脑袋, 刚想说些什么话, 却浑身一愣,这个暑假短短几日内发生的所有事情尽数回笼! 顾眠忽地意识道:这不是什么平凡的夏日上午,而是小别重逢。 昨天陆哥才千里迢迢回来,而不是从小楼半夜爬床过来。 昨天他在家躺了一天,一直在等信号,结果半夜等到了陆撼城。 昨天陆撼城还打他了, 不仅打他,洗澡的时候还那样,看着他那样,不对,是还没醒吧?是梦游? 刚起床而已,向来脑袋空空的少年脑子就要烧坏了, 他想太多就头疼, 可他控制不了, 他缩在一边,呆呆地看着回来揍了自己一顿的陆哥,拿不准一会儿见了面该用什么表情对待陆哥。 是该生气的吧?他可是伤病人士,不心疼他就算了,那一巴掌打在那种地方,这……这连告状给陆爷爷听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顾眠咬了咬手指甲,轻轻的,灵动美丽的眸子被颤巍巍的纤长睫毛半遮半掩,眼睑下是缓慢浮现的樱色。 或许还是该问问陆哥是怎么回来的再生气,陆哥可是从来没有比他晚醒来过,也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回来的时候,好像哭了? 顾眠回忆了一下昨夜,可昨夜陆哥打他的画面根本记不清,他只记得陆哥在浴盆里凝视自己的样子…… 陆哥的手。 沾满水珠青筋毕现的手背。 富有力量线条的小臂。 波荡的水面…… 少年眨了眨眼,目光无意识地去寻找昨日那只手的模样,最后瞧见了,却又不敢多看,羞答答地垂下眼帘,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 他又坐在床头了一会儿,但不敢太靠近陆撼城了,与陆哥中间隔着一条银河,只敢抱着腿好奇似的不时偷偷看陆哥。 看陆哥的脸。其实没多少变化的,但就是想看,从前没注意到陆哥眉骨这么英挺,现在少年便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每看一个地方,就在心里‘哇’一声。 ——哇,陆哥睫毛好长。 ——哇,鼻子好高。 ——哇,喉结好好看。 ——哇…… 没看完呢,把脸蛋藏在臂弯里,只露出一双漂亮眼睛的顾眠就被苏醒的陆撼城逮住! 顾眠‘啊’了一声,拔腿就跑! 但忘了自己小腿还受着伤呢,脚刚沾地就瘸了,没跑掉,被陆撼城单手抓住完好无损的左腿脚踝拽了回去,对方整个人翻身过来,便把他制住在双臂与床中间。 顾眠瞬间犹如被圈养的羔羊,温顺到极致,浑身软趴趴地,没动,只是垂着眼帘,不去看陆撼城的眼,也不看陆哥的喉结,去看身上,似乎也不妥,陆哥上半身没穿衣服。 昨天明明是穿着的,但好像后来嫌热,不知道什么时候自个儿给脱了,所以现在介于男人与少年之间的让顾眠难以承受的热量扑面而来,顾眠哪儿都不敢看,他……他选择闭眼。 今日是个好天气。 屋外是雨后微暖的大晴天,阳光格外璀璨落在窗帘上,印出红彤彤的光影散布在两个少年的身上。 陆撼城居高临下地看顾眠,忽地,发现从前总是跟眠眠亲密无间的这些举动,现在做起来很有些束手束脚。 顾眠不会笑闹着挠他的痒痒,更不会一脚踹上来喊他滚蛋,眠眠闭上了眼,眼皮那么薄,眼尾绯红,红得撩人心弦…… 他要干什么来着? 俯身困住眠眠的少年一下子记不起来了,好像是不希望眠眠跑掉来着,也好像是想要再教训眠眠一顿来着,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吧? 少年漆黑幽深的视线描摹玉人一样漂亮的发小。 从乌黑柔软的发丝开始,然后是那精致如画的眉眼,像是呼吸困难而微微张着的软唇,还有淡淡的橘子香气…… “眠眠。”陆撼城听见自己呼唤。 什么都不知道,但总感觉陆哥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顾眠双手小猫一样投降在两旁,他舔了舔有点干的唇瓣,软软地‘恩?’了一声,除此之外,他不敢轻举妄动。 “眠眠。” 陆哥还在喊他,顾眠缩了缩脖子,害怕地感到有股更可怕的热气从上笼罩下来,是陆哥的呼吸。 太近了,太近了,陆哥会听到他的心跳的! “陆哥……你、你离我太近了。”眠眠声音很小,音色里分不清是委屈还是害怕亦或者是欲拒还迎。 “近吗?”陆撼城停在距离他的眠眠只有一厘米的位置,鼻峰都是交错的,“可你不是闭上眼了?” 顾眠双手害羞地去捂住自己的脸颊,他手实在是很漂亮,没做过任何脏活累活,只写过字,准确来说连字都很少写,抄作业都是丢给他的陆撼城来搞定。 就是这么一双手,装饰一般遮掩含羞的脸,指缝掩耳盗铃似的虚虚分开,顾眠便在这样他自觉比较安全的状态下,温吞地颤了颤睫毛,最后缓缓撩开眼皮,迷蒙地悄悄看陆哥。 “我有吗?”少年害羞着狡辩,“我才没有……” 陆撼城低低笑了笑,从胸口震出的笑声,对顾眠来说简直就像是地震。 顾眠抿唇,没由来地感到羞耻的委屈,他眼眶几乎是一下子就充斥着盈盈水色,嗔怪道:“你笑什么?” 陆撼城敛笑,试探着回:“你知道的。” 顾眠也想起来了,当时视频的时候,他说自己知道,可、可太紧张了,跟想的不太一样,总觉得有点害怕,心跳得也快要死掉了,他现在该怎么做呢?顾眠不知道,他不知道。 陆哥可太讨厌了! 顾眠控制不住地一眨眼,眼泪就往下掉。 这样的顾眠陆撼城可不敢再试探,瞬间都不敢靠太近,连忙起开,却不想刚刚离开两三厘米,眼睛湿漉漉的少年却一副不舍的模样,困惑地看着他,双手犹如幼嫩的植物,攀附圈住陆撼城的肩膀。 顾眠眨了眨眼,这回轮到他问陆哥了:“陆哥你干嘛?” 陆撼城哪知道他要干什么?他反问顾眠:“那你哭什么?” 顾眠抿唇,好一会儿,说:“不知道……” “那你想要我做什么?眠眠。” 顾眠哪里知道啊?他什么都不知道,不要问他啊! 少年摇摇头,又用湿软的眼羞怯地看陆哥,发现陆哥的眼睛里是自己特别难为情的模样,连忙又伸手去捂住。 陆哥的睫毛刮过他的手心,弄得顾眠痒痒的…… 他想拿开,可拿开后陆哥眼里又都是自己了,多不好意思啊,不拿开呢?陆哥又一直这么在他上头做平板支撑,要是坚持不住了,掉下来怎么办? 救命! 顾眠无法思考,他混乱地看着被他遮住眼睛便不动弹的陆哥,既怀疑陆哥视线能穿透自己的手掌心看见自己的模样,又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手正触碰着陆哥的脸,相触碰的地方烫得可怕,不知道是他在燃烧,还是陆哥发烧了…… 如此奇妙的僵持,不过才过去几秒,但顾眠却总觉得过去了好久好久,久到他心跳过快到呼吸不了,稍微吸气就刺痛。 他‘嘶’地抽气了一声,只是气音,偏偏陆撼城跟他离得太近太近,轻易便听到,下一秒便拽开他的手,拧着眉峰焦急道:“不舒服?” 顾眠双手手腕被桎梏,遮不住陆哥的眼,简直就像是脱了个光地躺在这里,害怕地又闭上了眼:“没有。” 陆撼城狐疑,继而从那浓稠的让人欲罢不能的僵持中忽地抽身出来,想起这小混蛋这段时间干的事情,绷着脸说:“还说没有,说实话,别惹我发火。” 顾眠还羞答答着呢,跟不上陆撼城的情绪收放自如,骤然听见陆哥忽地冷下声音,不知怎么浑身也凉了下来,怯怯抬眼去看陆哥的表情,跟他想的,不太一样…… 顿时脾气上来,也说:“你昨天还打我了呢!我都没发火!” “我打你不是应该的?你自己瞧瞧你这些天都在干什么,我一笔笔给你算好不好?我在的时候你成天都睡觉,晚上更是没有出去过,结果我一走你去做了什么?” 顾眠一哽,很不擅长撒谎的少年满面通红道:“我做什么为什么要告诉你?反正是正事。” 陆撼城顿了顿,总觉得抓到了一点可疑的东西,挑了挑眉,忍不住笑说:“我怀疑你背着我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啊,眠眠,本来我还想睡一整天的,现在感觉果然还是得去一趟网吧,看看你的浏览记录都是什么呢。” 顾眠眼一瞪:“我都删了你怎么可能看得到?” 陆撼城微笑:“有个东西叫恢复浏览记录,你不知道情有可原。” 顾眠张了张唇,哑口无言,真的有这个东西吗?可是就算查了也不一定知道是谁看了那些色色的网页吧? 顾眠不确定地看着陆撼城,又觉得如果是陆哥的话,说不定真的会知道,这人超级聪明的,完了完了!肯定会知道!他完蛋了! “别去啊……陆哥……求你了……”漂亮少年委屈巴巴地,拽着陆哥的小指头,这会子是完全没有半点儿害羞的意识,焦急地晃着陆哥的手,“我、我给你道歉吧,要不我给你捶背?我给你买雪糕?我帮你背高中三年书包?只要你别去查!没什么好看的!” 陆撼城盘腿坐在铺了凉席的床上,本来只有小指头被顾眠拉着,后来演变成整只胳膊都被少年紧紧地抱着,陆撼城绷着脸,就是不肯答应,但手却没有抽走。 顾眠简直快急死了,撒娇都撒得要哭了:“你快答应!快点!不然我就挠你痒痒肉!” 陆撼城随随便便被顾眠推倒,两个人的位置不知不觉掉了方向,顾眠更是大剌剌地骑发小身上,双手抓着陆撼城的肩膀晃啊晃。 盛夏,单薄的衣物,灼热的空气,暧昧不明的少年们,本身便是看心上人一截小腰都能躁动的年纪,这样打闹不过几秒,两人皆是发现了不对,瞬间一同噤声。 昨夜陆哥未完成的事业蒸蒸日上彰显存在。 顾眠感受得比任何时刻都要清晰,可怕的清晰。 漂亮少年不敢动了,他慌张地下意识看陆撼城。 陆撼城却是闭着眼,努力调控呼吸,他刚才只是靠近一些,顾眠都要害怕得哭,若是让眠眠知道他想做什么,眠眠……要跑吧? 永远冷静自持的少年理智被迫占据上风,脑袋飞速思考,却思考不出什么好的借口,最终哑声说着:“眠眠你别怕。对不起……别害怕。” 若是以前的他们,这种时候或许会开着玩笑就过去了,正常的朋友关系本就不是会在意这种事情的,没什么节操的,大抵还要互帮互助一下,干什么都大大方方,可正常的朋友或许从一开始就不会陷入这种境地。 陆撼城说完就明白过来自己不该这么说,太隐晦了,反而显得此地无银。 少年懊恼极了,恨不得时空倒流回去,他重新哄他的顾眠一回,他要装作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大大方方说自己很久没自己放松了,这很正常,要坦然一点,总之不该对顾眠说‘对不起’,这简直算是自首了他对顾眠的肮脏心思。 顾眠跟他从小一块儿长大,顾眠的一切他都知道,顾眠离不开他,顾眠想念他,顾眠感激他,顾眠喜欢他,可这是那种喜欢吗? 顾眠或许以为是,可他连我靠近一点都在怕。 现在是不是彻底清醒,觉得恶心? 似乎永远无所不能、绝顶聪明的陆撼城此刻也不过如此,是个平凡的少年。 平凡得也会紧张,会难受,会想哭,会觉得人生没有意义,活着是种煎熬。 “没、没关系。” 羞答答的声音从顾眠口中轻轻传来,他双手捂着眼睛,害羞到快要死掉,于是没看见一双通红绝望的眼倏地睁开,灼灼生辉。 第26章 好梦 陆撼城没在顾眠这里逗留太久, 顾眠其实觉得两个人还没说几句话呢,陆撼城就被叫回了家,离开前顾眠甚至没去送, 他坐在卧室里,听着陆哥跟他爷爷奶奶说下午过来, 就心跳得厉害,紧接着听见陆哥在门口大声对他说‘走了’, 他都没力气回应。 难得的艳阳天,陆哥一回来便放晴的县城空气绝好, 顾眠的奶奶中午吃过饭就说要带小妹去厂里的舞厅跳舞, 以备迎接不日就要到来的七夕联欢晚会。 厂里的领导很热衷解决单身男女婚姻问题, 每年只要是个节日, 联欢会都必须整起来。 顾眠的奶奶平日是大家闺秀的做派, 悠悠闲闲跟老姐妹们缠毛线团,带带大孙子小孙女,基本没有什么事情,但只要是联欢会将近,那老年文艺舞蹈团团长的身份立马复活!成日都泡在舞蹈室里,跟老姐妹们编舞, 以期在联欢会上拿奖。 从前顾眠可不关心这些,往年的联欢晚会跟他们这群孩子也没关系,顶多路过的时候上去瞅瞅有没有糖吃,但今年…… 漂亮少年红着脸,去翻了一下日历。 挂在客厅墙壁上的挂历每天都会被爷爷用笔划掉过去的一日,七月刚过, 八月之初, 崭新的八月份就被化了三道斜杠。 顾眠伸着细白的手指一天天数着日子, 当手指停在七夕节上时,立马就松开,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悄悄又跑回自己房间抱着被子装死。 听说…… 只是听说,七夕这天会有很多人去庙里求保佑,还得把写了两个人名字的红丝带挂在老桂树上。 对了,记得上学的时候,学校有早恋的同学,虽然后来被叫了家长,男的被暴打了一顿,女生被罚写悔过书,但听说他们七夕的时候写过名字挂在桂树上,结果还是掰掉了呀,所以这个是不灵的吧? 顾眠吃饱了饭躺在床上想一堆有的没的,间或总是去瞟床头柜上已经有信号的座机,实在无聊,便又去看日历,手指头又从头开始数,数到七夕节顿一顿,数到陆哥生日的时候也停一下,最后是中元节陆哥表演舞狮的那天也忍不住用手指点一点。 好像忽然有很多很多的日子值得期待。 少年胸口充满了奇妙的快活,谁都不敢说,但就是快乐,腿疼也不算什么,傻乎乎地紧张又颓靡,可总这样东想西想着等约好了下午来找他的人过来也不是个事儿啊。 搞得好像他没事儿可干一样。 顾眠不高兴,他才不要显得好像成天都想着谁一样,必须找点儿事情! 少年在屋子里溜达,一会儿去看爷爷练字,一会儿坐在客厅吃糖,吃完立马去刷牙,忙得团团转,结果今天刷牙的次数太多了,吐掉泡沫时便能瞅见一些血丝混在其中…… 少年看着那血丝,愣了愣,并不觉得是刷太久太多次的缘故,倒是莫名其妙地担心陆哥生日那天……尝到的不是橘子,是血腥味可怎么办? 顾眠看着镜子发呆,结果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在思考什么害羞的问题,连忙红着脸把牙缸放好,跑回房间藏起来。 如此忙忙碌碌却又实际上什么都没干的顾眠等了许久,等到太阳都斜斜快要落山,才逐渐冷静…… 说好了要来找他的陆撼城没有过来,想想也应该是遇到别的事情了,过不来,或许是太困了,睡过去了,反正顾眠是不生气的,也不打算打电话过去问,打电话会显得他一直在等,多不好呀。 就这样吧。 他才不生气,顾眠自觉是个通情达理的好朋友,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生陆哥的气? 可……陆撼城的确没有再来,他等了一下午,什么都没做,就这么干巴巴地等,以后的以后,要是也总是这样等,怎么办? 陆哥多忙呀。 从前就忙,三天两头有活动,他从前不在乎这些,现在却不得不想,想自己在想念陆哥的时候,陆哥恐怕不会想他…… 顾眠独自坐在卧室想东想西,目光幽幽看着窗外冷清的斜阳,不太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之前陆哥没有回来的时候,陆哥无处不在,现在陆哥回来了,他却觉得陆撼城离他还是很远很远。 少年永远想不明白,他的这些情绪都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也没人教他该怎么办,他像是孤立无援的站在小岛上,没有吃喝的东西,看年看月伸长了脖子,只等有人给他送食物。 送食物的人什么时候来,送什么吃的,他也不清楚,一切对他来说都好恐怖。 顾眠……不太喜欢这样没有着落的感觉。 甚至觉得这样不知所措的自己,未免太过可怜,哪怕没人知晓,也有点没由来的丢脸。 从前跟陆哥在一块儿玩,好像就不会这样难受,现在怎么……是这样呢? 顾眠茫然。 夜里七八点,用过了晚饭,顾眠不愿意再待在家里胡思乱想,带着小妹一块儿去广场健身器材的地方玩儿捉迷藏。 小妹性格跳脱,下午在舞蹈室拉着一群小伙伴玩儿陀螺,晚上还有精力到处疯跑,但却小大人的模样命令顾眠不许乱动,充当个人肉电线杆在这里坐着,监督参与躲猫猫的小伙伴们到底有没有作弊。 厂里小孩们玩的躲猫猫规则基本沿用顾眠跟陆撼城曾经用过的,小学时期顾眠热衷玩躲猫猫,成日拉着陆撼城非要玩,陆撼城就组织一群人分成两拨,并且还仗着组织者的身份,直接让顾眠跟自己一伙,两人不参与石头剪刀布的分组过程。 健身器材这里的电线杆是孩子们玩儿躲猫猫的标配,没被抓到的躲藏一方只要有一个接触到这个电线,就赢了。 顾眠看着电线杆,也看小妹吆喝着一堆小孩分组玩耍,最后大家一哄而散,嘻嘻哈哈在盛夏的夜幕里跑远,他跟着也笑,不知不觉就想着好像不久之前自己跟陆哥也在这里玩,他总是第一个被抓,然后坐在这里看大家疯跑,也乖乖等陆撼城过来拍他的肩膀,让他这个被抓住的倒霉蛋复活。 啊啊啊,为什么总是想关于陆撼城的事?!顾眠坐在健身器材的小凳子上,暴躁地往前一趴,把自己埋在臂弯里,喃喃自语:“傻逼陆撼城肯定还在睡觉呢,做梦肯定也不会梦到我,我干嘛出来还要自找不痛快?” “你说谁傻逼?” 突然有一道声音靠近。 是谁简直用头发丝儿去猜都能猜对! 顾眠心脏都‘咯噔’一下,身体无法控制地开始发烫,脸颊,手心,还有……眼眶…… 瞬间模糊的眼睛可以看见一双白色球鞋进入眼帘。 “顾眠?我找你好久,腿这样了还到处跑,是逼我揍你啊?” 顾眠不说话。 找了顾眠好一会儿的陆撼城干脆蹲下来去瞅他的眠眠在干什么,一看这人眼眶绯红,盈盈闪着脆弱的光,陆撼城登时也是一愣,但很快便强行把人往自己背上一背:“跟我走。” 顾眠一向跟陆哥亲近,被背着也是常有的,可现在不一样了呀,顾眠紧张兮兮地趴在陆哥背上,含着鼻音的骂道:“你疯啦?!会被人看见的!” 陆撼城托着顾眠的大腿往上送了送,没回头,低低哄道:“没关系,别怕,我什么时候没保护好你?” 说来也是奇怪,原来有人的语言是如此的有力量,一句话就可以让不知所措害怕得要命的少年渐渐安静,乖乖放松着身体,贴上去…… “那你要带我去哪儿呀?”睫毛湿漉漉的顾眠瓮声瓮气,雪白的双手圈着陆撼城的脖子,不知道自己的呼吸有多温柔,在撩拨另一个少年炙热的心。 陆撼城脖子那片绯红,一直蔓延到那总是淡笑的脸颊上,好在夜色足够厚重,能够藏起。 “带你去没人看得到的地方。水库旁边怎么样?那片有你喜欢的萤火虫。”少年问。 顾眠略略矜持道:“随便。” “干嘛随便?喜欢就是喜欢,不要说随便。” 顾眠害羞着,咽了咽口水,脸颊埋在陆哥好闻的颈窝:“就不,我就要说随便。” “那眠眠,以后你说随便,就代表喜欢,我可以这么理解?” 顾眠心慌意乱,小声说:“随便。” “哈哈。”陆撼城笑了两声,背着背上他的顾眠,脚步都轻盈许多。 “喂,你笑什么?”顾眠太讨厌陆哥笑了,多不好意思,害人心慌。 陆撼城这回回头,目光灼灼:“那你刚才哭什么?” 顾眠闪躲着推开陆撼城的脸:“没什么,你别看我!” “什么叫没什么?听话,我想知道,告诉我。”一边往水库那半山腰爬楼梯上去,一边耐住性子哄人的少年脚步放得很慢很慢,声音更是在这样的夜色里像是被赋予浪漫的温柔,“眠眠,听话,跟我说好不好?” 顾眠心都软了,撒娇着晃了晃小腿,乖乖地,慢吞吞地,说起今天的委屈:“其实没什么,就是……陆哥,你说要来找我,我……等了你好久好久,感觉……有点丢人……” “丢人?你觉得我会看轻你还是怎么?顾眠,我从上海回来,站了两天,一分钟的眼都没阖上过,我紧张你,紧张到恨不得干脆把你揣口袋里,我不觉得这样的我丢人,这就是我,我也希望你知道这样的我。”陆撼城坚定地道。 而后又道歉,“不过今天我的确是太困了眠眠,对不起,下次你直接来家里找我好不好?恩?一脚踹醒我,以前你不是都这样吗?” 顾眠被陆哥的话说得羞答答的,慢慢摇了摇头:“不要,以前是以前,现在……现在不一样。”他害羞。 背着顾眠的少年听着这话,哪怕再成熟,也感觉像是被灌了一壶酒,微醺。 “那……眠眠,你喜欢这种不一样吗?”少年忍不住问他的顾眠。 漂亮的顾眠藏在陆哥背后,抿唇,睫毛颤得厉害,轻轻说:“我、我不知道。” “那……眠眠,我生日那天,你会闭眼替我许愿吗?”少年声音低得可怕,期待犹如夏日汹涌的热浪,在他心口澎湃激荡。 漂亮的顾眠不说话,只有贴着陆撼城结实后背的心跳暴露一二。 陆撼城感受到了,所以没关系,现在眠眠不说话也没关系。他等生日那天就好。 此后两人都静静地,唯独草丛里蛙声一片,蝉鸣虫舞。 随着陆撼城越走越高,水库的看台逐渐被他们踩在脚下。 但是顾眠没被陆撼城放下,陆撼城还是背着他。 晚风温柔,风过之处萤火虫在茂密的树丛中闪闪烁烁,水库看台下是药厂的万家灯火,可以清楚看见他的家与陆哥的家就在其中。 “陆哥……”轻易被哄好的漂亮少年像是想起了什么,娇态十足地拉长了尾音,实在是很想知道一件事,害羞地问道,“陆哥你今天做梦,有没有梦到我呀?” 陆哥没有立刻回他,好一会儿,顾眠才听见陆哥声音充满磁性地说:“梦到了,梦到很久很久以后的我们。” 顾眠顿时眨了眨眼,好奇道:“很久很久以后?那是什么时候?” “我们都是老头子的时候啊。” “哇哦,我能活到那个时候吗?”顾眠开心道。 陆撼城狠狠掐了一把顾眠的大腿:“说什么屁话?又欠打了?” 顾眠笑眯眯地趴在陆哥身上,撒娇道:“我闭嘴!我闭嘴,你继续说。” 顾眠的陆撼城嘴角抽了一下,叹了口气,说:“反正梦到我们变成两个老头了。” “这就没了?没别的了?” “没了,就只有我们两个,你被我背着,我想,这可能是个好梦,预知梦,告诉我,我能背你一辈子吧。” 顾眠莫名觉得心酸,软乎乎地问:“那陆哥,你背我一辈子的话,不会累吗?” “不累。不信的话,以后走着瞧吧,顾眠,只要你别怕,别哭,别让我担心,别说死不死的话,我就怎么都不累。我们慢慢走着瞧吧,好不好?” 顾眠反应了一会儿,听出点儿意思来,脸红着,乖乖点了点头:“哦……” 第27章 牵手 夜晚的霖县从看台上望去, 像是山间的一颗耀眼的宝石,四处刚刚被雨水清洗过,月色里的绿意便显得比平日更加浓郁, 空气里的湿气更是含着山林特有的甜味,覆盖那站在看台上的两个少年。 顾眠现在还不太想回家去, 眼看时间其实还早,不过八点, 所以从陆撼城身上下来后干脆找了块儿干净的地方坐下。 谁想他屁股刚刚沾着地面,就被陆哥一把又拽了起来:“干嘛?” 他看向他的陆撼城, 眼睛亮亮的。 陆撼城脱了身上的短袖, 垫在地上, 然后才说:“现在坐吧。” 顾眠以前也总是不被允许到处坐, 地上凉, 哪怕大夏天,坐久了都得肚子疼,但他老是忘记,于是每回他一屁股往地上坐下,陆哥就要冒火,然后重新给他找个地方让他坐, 现在却是给他脱衣服垫垫。 顾眠琢磨这好像有点不同的地方,脸颊烧得慌,总怀疑自己再跟陆哥单独相处一会儿,都要醉氧了。 “那你呢?”顾眠作势也要照顾陆哥一下,根本没想太多,反手也要脱衬衫给陆哥垫垫。 陆撼城连忙拽着他的手, 哭笑不得说:“你干什么?” “我……我也不想你坐地上, 地上多凉啊。”漂亮少年害羞的时候给他个地缝, 他想方设法都能钻进去,有时候却又直白至此。 陆撼城本就狂跳的心简直要为顾眠死在这夜,他强行拉着顾眠坐下,无奈道:“行了,我身体好着呢,不像你,总是发烧,害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发烧’这两个字。” 顾眠讷讷抿了抿唇,身体软,一拽就乖乖跟着坐下,他目光望着半山腰下的药厂,完全不敢去看陆哥,但又后知后觉陆哥好像从拽他坐下时就一直拉着他的手! 他们肩并肩的坐在半悬于山腰的看台上,看台边缘有为了防止人掉下去所设置的蓝色铁栅栏,每根竖着的蓝色铁栅栏间隔很宽,他们就刚好一人一个空隙坐在边边上,把双腿落在看台的外头。 从月光落下的方向看,他们中间隔着一根蓝色的铁管,铁管锈迹斑斑,蓝色的油漆早脱落了大半,但坚固依旧,把他们分别框在两个不同的铁栅栏格子里。 但从山的背面看向他们,他们则是在黑夜里牵手。 顾眠从前也不是没牵过陆哥的手,但没有这么久过。 两个男的拉手多奇怪啊,顶多勾肩搭背。但他们现在在牵手,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确切地传递过来,是比他高几度的温暖。 漂亮少年手心都热得快要出汗了,但这有什么关系呢?他乖乖地没动,乖乖被牵着,长久的牵着……直到忽地,陆哥把牵他手的姿势改为十指相扣。 他们的每根手指都贴合对方的手指缝隙。 顾眠余光悄悄看过去,心想着陆哥的手好大,他握不住,却不想陆撼城居然一直在看他! 救命! 顾眠吓得几乎撒手就要躲,但手被捏得太紧了,他只能呆呆坐在那里,用没被牵着手的手臂挡住自己羞答答的眼睛。 陆撼城喜欢对顾眠管东管西,可这件事,是半点儿差池都不敢出,做什么好像都怕惹哭顾眠,所以他只是坚定地牵着顾眠的手,其余,都纵容顾眠按照他自己的步调去慢慢接受。 顾眠果然很快就像是发现没有危险的小动物似的,又欲盖弥彰从指缝里悄悄看陆撼城有没有还盯着自己。 没有呢。 顾眠慢慢放下遮着眼睛的手臂,眨了眨睫毛格外卷长的眼睛,不自觉地也凝望他的陆撼城。 从陆哥回来到现在,顾眠觉得自己根本没能好好看看陆哥。 不是没时间,就是不好意思,昨晚上又太黑了,只看见陆哥穿的破破烂烂,脚上的鞋还丢了一只,现在在黑夜里,他似乎总算有勇气去看醒着的陆哥,微微仰头看对方茂密蓬松的黑色短发,看对方深邃侧颜…… “陆哥。”忽地,顾眠喊道。 “恩?”陆撼城侧头过来,眼里含着不加掩饰的宠爱,“怎了?” 少年抿了抿唇,说:“你还没跟我说你怎么回来的。昨天去市里的路都还没清理呢,外头的人都进不来,你怎么回来的?” 陆撼城云淡风轻道:“骑自行车,说起来车子还得还给朋友,过两天我还得去市里一趟。” “那你的鞋子呢?”顾眠低头去瞅陆哥的脚,一米八的大高个,鞋子穿得也比他大一圈。 “不知道丢哪儿了。” “那你脚疼吗?” 陆撼城淡淡笑说:“我哪儿都好着呢,你不跟我说‘不舒服’,现在来头狼,我都能弄死,你信不信?” 顾眠忍不住也笑,眉头一挑:“野狼是国家保护动物,弄死你得蹲大牢。” “那如果狼来了,我还是背着你跑路算了。”少年人说罢,又道,“来找你之前我碰到冯四通了,他跟我告状说你这几天非常不听话,既不学习也不睡觉,在厂里上蹿下跳……” 顾眠脸颊绯红,连忙反驳:“喂!你这话要讲证据,我什么时候上蹿下跳了?我又不是小鼎。” 顾鼎,这位顾眠的弟弟才是名副其实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顾眠头脑简单,但不四肢发达,吃下去的营养鬼都不知道去了哪里,这实在是个谜题。 陆撼城微笑道:“哦,所以你小腿上的伤是凭空出现的?” 顾眠登时想起昨天陆哥说要改天找他算账的话,所以现在这是在找他算账了? “我都说对不起了。”他低着脑袋,真的知道错了,错就错在冯四那人乌鸦嘴,以后真的得离冯四远一点。 “你可不是对不起我,不过没事儿了,以后我一直都在,你随便上蹿下跳吧,反正我在呢。” 顾眠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什么话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了,却情不自禁身体都往陆哥那边歪了歪,回应陆哥的‘我在呢’。 一点点的一点点的,最终顾眠跟陆哥总算肩膀贴着,但这好像还是不够,以前他是怎么做到动不动就往陆哥身上倒的呀? 顾眠脑袋一片空白,太害羞了,可也太想亲近陆哥了,想要亲近的念头不知不觉盖过令人羞窘的胆怯,一鼓作气学着以前的自己,把自己往陆哥身上靠过去。 陆撼城早等着呢,当眠眠的脑袋依偎过来时,陆撼城嘴角都翘了翘,鼻尖里是漂亮顾眠头发清爽的香气,香气里夹杂着一直似有若无的橘子香味…… 这味道又从哪儿而来? 陆撼城渴望了解顾眠的一切,他离开这段时间,顾眠做了什么,买了什么,看了什么书,奇奇怪怪的漫画看了多少本,身上怎么奶糖味不见了,全是橘子香气了?什么都想问。 但陆撼城看了一眼顾眠,从他这个角度,能够看见眠眠白皙脸庞上哪怕夜色都遮掩不住的快乐,这人睫毛实在是太长了,漂亮得像是易碎的陶瓷娃娃,这辈子就该这样什么都不想,快活的靠在他肩膀上过一辈子。 于是少年不忍打搅此刻的宁静,什么都过后再说算了。 他的秋后算账,似乎永远没兑现过,不是被顾眠这小混蛋撒娇混过去,就是他自己不忍心。 气氛约莫实在是太好,两人哪怕没有说话,都这么看着月亮看着厂里的灯火,一直呆到快十一点。 “回去吧?”陆撼城看了眼手腕上的表,顾眠这人不好好睡觉会头疼。 顾眠‘啊’了一声,很不情愿,眼巴巴看着站起来的陆哥,不肯走:“我又不困。” 陆撼城半蹲下来把人给抱起,然后放到一边,捡起地上的短袖随便拍了拍穿上,说:“还敢说不困,刚才你脑袋都要点断了。” 顾眠睁眼说瞎话:“我没看见不算。” “你要是能看见那真是有鬼,上来,回家了。”陆撼城重新弯腰半蹲下来,把结实的只属于顾眠的后背给了对方,“小瘸子上来。” 顾眠看了一眼从山下蜿蜒上来的阶梯,上来的时候瞧着其实不怎么陡,现在下去却是不适合背人的:“不用,我是小腿被划伤了,又不是脚不能走。下楼梯背人容易摔跤。” 陆撼城想想也是,随即掏出手机,让屏幕的光落在地面上,以免某个走路从来不看脚下的小混蛋摔跤。 “好,走吧,回家我给你弄个热水泡脚。”陆撼城以前也总是先送顾眠回家,冷的时候还要监督顾眠洗澡泡脚,看顾眠上了床才会回去。 顾眠对此习以为常,可是他却没动弹,而是红着脸,想了想,小声说:“你换个手拿手机。” 陆撼城虽然不明白眠眠为什么这么说,但还是照做。 顾眠看陆哥右手空了,这才走下去,慢吞吞走在陆哥右手边,两人肩并肩,单薄的衣裳轻轻摩擦着,他们的手臂便也一前一后轻轻晃动,不时温度交融。 这个时候了,陆撼城忽地有点儿意识道眠眠为什么要他换只手拿手机了,真是……真的是……过分惹人怜爱了。 他从善如流地握眠眠柔软的手。 顾眠也乖乖给人牵,哪怕脸颊绯红,也没害羞得松开,而是可可爱爱的晃了晃两人相握的手,抬头又看见鸡蛋黄一样圆圆的月亮,完全不记得陆哥给他了十几天的考虑时间,要他二十号才给答案。 他软软道:“陆哥,还有一周七夕要到了,今年……我们要不要去市里的和尚庙玩儿呀?” 漂亮少年说完,听到陆哥呼吸都紊乱了一瞬,沉声笑着说:“什么和尚庙?和尚庙里供奉的是四大金刚。我们要去城隍庙。”那里才有月老。 “哦。”眠眠脸烫不已,点点头,“我刚想说的就是这个城隍庙。” “我知道。”陆撼城心尖发烫,偏头微笑道,“我知道哦,眠眠。” 第28章 骄傲(二合一) 回家的路上顾眠跟陆哥说了一堆话, 跟向领导汇报工作一样,件件事情都不能落下,不然领导就要皱起眉头, 说他是不是干了坏事儿,不然为什么漏掉了? 他的确是干了不少坏事儿啦。 顾眠跟陆哥说了家里弟弟去市里集训, 说了自己跟陆挽刚学英语,还说干妈他们离开的时候自己得到了牛肉干, 但是他去上网都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内容,这是绝密内容, 坚决不能说的! 可想到这里, 漂亮的顾眠心思就跑远了, 他记得陆撼城说过删除掉的浏览痕迹还是会被找回来, 所以到底怎么样才能完全删除, 谁都看不见呢? 稍矮一点的纤瘦少年步子都更加慢了,连带拉着他手的陆撼城敏锐察觉到他在想事情,都不带拐弯抹角的,直接开口问他:“眠眠你在想什么?” 顾眠一向对陆撼城没有遮掩,什么都说,这回也下意识开口:“在想怎么才能彻底删除……!!你少管我这个!”猛地反应过来陆撼城正是害他如此苦恼的罪魁祸首, 顾眠当即紧张兮兮闭嘴。 但哪怕只是说一半呢,陆撼城也猜到了,笑着说:“哦,某人在想怎么删掉他的罪证。” “呸!放屁的罪证!”顾眠骂完,连忙又怀疑陆撼城这混蛋会不会趁着自己睡着跑去网吧翻自己的浏览记录。 从前顾眠才不在乎呢,陆撼城管他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发现他看乱七八糟的东西那就大家一起看咯。 但现在不行!多害臊啊!他看的不是普普通通的乱七八糟, 是那种那种这样那样的两个男孩子的乱七八糟! 顾眠顿时能屈能伸, 站在原地不走了,改为双手都拉着陆撼城的手,眼巴巴委屈地看和陆哥,说:“你告诉我怎么才能全部删除吧,就那个网页的浏览记录,别跟我说你不会去查,我才不会信你,你就告诉我怎么删就好,我自己去删。” “你自己去?”陆撼城淡淡微笑说着,“不如一起去?我口头教你,怕你记不住步骤。” 顾眠一愣,无法拒绝:“那……好吧,但过去后你能闭眼删浏览记录吗?” 陆撼城挑眉:“可以,你放心。” 两人有了‘正事儿’做,连忙一块儿加速下山,只不过下山后,快到有人的地方了,他们的手就一点点松开,顾眠手里一空,竟是还有些不习惯,脚步又慢了。 陆撼城回头看他的顾眠,想了想,干脆去搂着肩膀。 “你别这样!”手都不能牵的话,这搂搂抱抱岂不是更不好? 顾眠他害怕。 陆撼城没松手,凑到漂亮的顾眠耳朵旁边轻轻哄道:“咱们以前也这样的,别担心,我有分寸。” 明明什么关系都还不是呢,这种话说出来,好像他们已经是什么关系了一样。 顾眠想骂陆撼城有个屁的分寸,但又张不开口,不能牵手的话,能这样亲密搂着,好像挺好的…… 话说如果他跟陆哥其中一方是女生,别说牵手,勾肩搭背一块儿出来玩的事情就更不可能,都会被人起哄说闲话的,这得多不好意思啊,而且随随便便就被家长怀疑发现,岂不是像学校那些早恋的一样,不是叫家长就是写检讨? 所以陆哥跟他是同性其实挺好呀,多隐蔽啊。 顾眠天真的想。 陆撼城并不知道他的顾眠脑袋瓜子里在想什么可爱的事情,只记得眠眠刚才跟他松手那瞬间有点伤心的表情,这不是他想松手的,可他的的确确松手了,这不是他的错,可他觉得是他的错。 陆撼城见不得顾眠那样,于是又温柔承诺说:“我们不会一直这样的。” 早就没关注牵手问题的顾眠‘恩?’了一声,并不太了解陆撼城在说什么,但点头就对了,他还指望陆哥删掉他的‘罪证’呢。 “我说,以后我们出去了,去没人的地方,就能一直牵着你了。”从外面回来的少年如是道,“现在还不行,但眠眠你相信我,以后不用害怕这些。” 顾眠听懂了,他本来还不怎么委屈,现在听了这些话,倒是鼻尖都发酸:“真的吗?” “真的,只要你生日那天给我一个好答案,眠眠,以后的事情你都不用管,只需要相信我就好。”原本只是想要哄顾眠,可说着说着,少年的心里燃着无法熄灭的火,这火从幽暗的不甘处开始烧起,直接烧到皮肤外面来。 他不要松开顾眠的手,不要顾眠失落地害怕所有未知的东西,他需要做些什么! 他要…… 起码要有一套房子,要大城市最好的房子,要让眠眠住在里面,安心的和他做任何想做的事。 可家里可以随便了,外面呢? 陆撼城几乎是瞬间想起自己出门这些天,跟着亲生父亲陆超群一块儿视察酒店时发生的小插曲。 是很不起眼的事情,但他这时候就是突然想起来,就好像命中注定这件事就是发生给他看的。 那天酒店有大宗买卖,一个国外的旅游团下了订单,结果这边把人数弄错,害得大厅里挤满了语言不通盛气凌人的外国人,陆超群走过去问了问怎么回事,大致了解后,两三句话就解决了,顺便开除了弄错房间数的小经理。 当时陆撼城就能看见,小经理表情很想争辩什么,但人称陆总的陆超群摆了摆手,根本没有要听的意思,那小经理就算哪怕想破罐破摔发飙,都在陆总说出给他结半年工资的话里渐渐闭嘴。 这是什么让人闭嘴的? 是地位,金钱,权力。 一向没什么方向,只因为顾眠喜欢就去跑步;因为顾眠觉得有趣,就去获奖;因为顾眠需要有个手机,就去参赛的少年这一刻突然好像有了迫切渴望的目标! 目标并不模糊,是一条笔直的道路,只要他想,绝对能够走到终点,但他要顾眠陪他。不然他做的又有什么意义? 谁料身边的眠眠调皮,故意红着脸问陆撼城:“如果你生日那天得到的不是想要的答案怎么办呢?” 这真是废话,他们手都拉了,疯玩儿的时候,陆哥那蓬勃向上的事业心都要直戳云霄了,顾眠这话真的就一撩闲的废话。 顾眠自己也只是随便的好奇一下,逗逗他的陆哥。 但陆撼城却听不得,他皱着好看深邃的眉眼看顾眠,愣了愣,嗓子都像是哽着鱼刺,咽了好久,才得以找回说话的声音:“我哪里不好吗?眠眠。” 顾眠见陆哥漆黑的眼里都好似带上了微弱的惶恐,瞬间不敢玩笑,摇摇头,说:“我刚才只是随便问问。” “是吗?”陆撼城狐疑。 顾眠用脑袋撞了撞跟自己勾肩搭背的陆撼城:“不说这个了,快走吧,不然回家可太晚了。” 他岔开话题,陆哥却没有跟着走,反倒过了一会儿很认真地轻轻叹息道:“如果不是我想要的答案,你也不要觉得对不起我,眠眠,你不要怕我生气就随口答应,这种情况我才会真的生气。” “你……你真是说废话!我是那种会因为怕你生气就随随便便委屈自己的人吗?”顾眠绷着脸蛋,企图让自己显得很严肃。 然而在家里弟弟妹妹眼里多有威严,在陆撼城这里都是弱不禁风、委屈爱哭、病歪歪的易碎品。 顾眠又心软,对他尤为如此,当真是很有可能做出这种委屈自己,就为了让他这个好兄弟高兴的事情。 瞧见陆哥眼里的不确定,顾眠忍不住急切道:“我要是真的不明白,我现在在做什么?陆撼城你傻逼!” 顾眠喊完就觉得这人真是可恶! 漂亮少年心里酸酸的,抽了抽鼻子,桃花眼里又是一片的水色,只要风再大一点,下一秒就能淌出来。 可他既觉得陆哥可恶,又不走,还乖乖被人搂着,眼睛一下下欲语还休地看陆哥。 他在等陆哥哄他,他们一向如此。 陆撼城被看得忍不住笑了笑,方才略微怀疑的不自信直接丢到了天边去,揉了揉眠眠的头发,很珍惜地说:“也是,不然我们现在在做什么呢?以后你别说那种话,我也不说这种话,我们只说好话好不好?” 他们一边往网吧那边走,一边说着旁人听了只会一头雾水的心里话。 “什么算好话呢?”顾眠不懂。 陆撼城想了想,说:“其实只要是关于你我的话,都算好话,骂我的也算,只要带了我的名字,只要是同我说话,都算。” 眠眠眼里亮晶晶地,抿唇腼腆地笑了笑,说:“这算什么好话?骂你你也高兴?” “我高兴。” “……”顾眠被这话弄得耳朵通红,都不用他细细琢磨,光是感受这话的语气,都要融化在这深夜的怀抱里,他一时说不出回应,不知道说什么,漂亮的眼睛不经意抬头,便又看见鹅黄色的圆月,真漂亮,他心中暖意横流,跟陆哥说,“看,月亮好漂亮呀。” 陆撼城跟着顾眠的手看过去,圆月果真又大又圆,虽然这月亮在看台上就看了几个小时了,但被顾眠的手轻轻一指,似乎又同之前不太一样。这是被顾眠指过的月亮,玉色的手像是亲自把圆月点亮一样,是小神仙的手:“恩,好漂亮。” 随后一路无言,少年们只赏月。 等走到网吧,两人找网吧老板借用屋内的电脑,然后锁门、检查窗户外头有没有人、再打开电脑,顾眠跟做贼一样心虚地咳了一声,警告说不定会耍花招的陆哥:“你说你会闭着眼睛删掉浏览记录的,不是唬我吧?” 陆撼城微笑道:“是唬你的。” “恩……恩???”顾眠‘啊’了一声,“我就知道不能相信你!”说罢就要去蒙住陆撼城的眼睛,谁知道已坐在凳子上,一手操作鼠标,另一只手专门腾出来控制他的陆哥是早有准备! 他双手手腕轻易被陆撼城捏在一块儿,动弹不得,用脚踹陆撼城,陆撼城这皮糙肉厚的混蛋也不怕,那好,直接上牙咬吧!情况危急,顾眠可顾不得之前他在陆哥面前是怎么的羞答答了,你要是动他小秘密,他什么都不管! 眼瞅着陆哥点进了熟悉的论坛网页,然后神奇地翻到了他看过的漫画论坛,顾眠此刻要是小猫咪,背后的毛毛都得全部竖起来! 他上嘴就咬陆撼城控制住他的手臂,他自己觉得可用力了,但好像对方没什么感觉,只是稍微看了他一眼,对他挑了挑眉,再下一秒点进漫画里面,却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古怪的广告弹窗,广告页面迅速放大占据整个大头电脑的屏幕,随后音响里就是可怕的声音一下下冲击少年半知半解的意识。 这什么啊这! 顾眠满面通红地愣在那里,大眼睛呆呆看着病毒广告上的男男真人秀,吓得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把脸埋在陆哥的肩膀上,再起不能…… 但脑子还是活跃着,漂亮少年无法理解地恍然大悟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可……可……不会觉得脏脏的吗?真的可以吗? 小县城初中生物并没有详细学到人体结构,只有初步的器官认识,但那些顾眠都没听讲,陆哥给他出的考试模拟题目也从来没有涉及,便更是不明白,只感到奇怪,奇怪之中还有点微妙的坐立不安,他可见识过陆哥的事业,所以以后的以后,得他来欺负陆哥,两个人才合拍吧? 不然他肯定会死掉的。 眠眠心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脸颊绯红,热度毫无自知的透过单薄的衣衫,传递到他的陆撼城身上,从那被捏住的手腕,到靠在陆哥肩头的脸颊,无一不透着叫人心悸的气息,比屏幕上混乱的广告更加惹人注意。 “关掉啊……关掉,快点。”顾眠小声的催促,他双手还被擒着,都不忘结结巴巴地澄清说,“我之前可没点开这个,这不关我的事,是……是你点开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陆撼城被声音唤醒,眨了眨眼,松开对眠眠的桎梏,一边不住笑,一边又把电脑给重新开机,这回他不去查顾眠都看了什么了,把浏览记录彻底删除后,拉着害羞到根本不敢跟他并排走路的顾眠回家。 好不容易终于回了家,被陆哥送到了门口,正准备解开鞋带进去时,顾眠发现自己弯着腰屁股对着后头的陆哥。 这……这姿势在一个小时以前还很正常,现在可太不对劲了! 眠眠‘噌’一下支起腰杆,完全不敢弯腰去解开鞋带,也转不过来弯他其实可以蹲下去脱鞋,就那么可怜无助又格外羞赧地站在入口,睫毛都不堪重负地发颤,回头声音满满都是拉长的娇意,对陆哥说:“你回家吧,不用进来了,我……我知道要泡脚,我自己会。” 陆撼城就这么看着他的眠眠,对顾眠一惊一乍又拒绝他进门的总总行为的原因十分了然,全天下再没有人可以比他的眠眠可爱了。 他现在大可以调侃眠眠怎么这么脸红,看到刚才那些东西是什么感受?是不是一直在想以后的我们? 可他没有。 他只是蹲下来给不好意思背对他的顾眠脱鞋。 顾眠连陆哥蹲下来的动作都吓了一跳,紧张得都要朝后退,腰都朝后倾,但见陆哥只是蹲下来帮他解开鞋带,这难挨的紧张就瞬间又如春风化雨,只剩下绵绵密密的甜意。 顾眠乖乖站着,让把脚从鞋子里抬出来就抬出来,让干什么干什么,看向陆撼城的眼温温柔柔羞羞怯怯,等把两只白花花的脚丫子都穿进了凉拖鞋里,陆哥也没有站起来,而是颇帅气地抬头,仰望顾眠。 顾眠也低头看陆撼城。 他们在门口互相望到对方瞳孔里的自己,霎那间世界便也只剩下他们两个,顾眠忍不住伸手去遮住陆哥的眼睛,陆哥就低低笑。 “你又笑什么?”眠眠状似不开心,声音闷闷的撒娇。 陆撼城眼睛在顾眠的手心里睁着,享受这柔软的黑暗:“开心呗。” “你自个儿回家开心去吧!”顾眠手心被陆哥睫毛划过,连忙收回来,关门的动作一气呵成,可外面就当真安安静静没了动静,他又怪失落的,于是等了一会儿,悄悄又打开门,想看看陆哥是不是真的走了。 早知道就不轰陆撼城走了,他们以前也一块儿泡脚的,他不舒服的时候,陆哥还会给他洗澡,毕竟家里的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弟弟妹妹年纪又小,他们在一块儿泡脚怎么了?根本不会怎么样嘛! 心里七上八下的顾眠略略懊恼,觉得自己真的是太过紧张了,明明妹妹都看不出什么,他跟陆哥一切都跟以前一样,是好兄弟呢,就他一个人害怕,这也怕那也怕,这也害羞那也害羞,陆哥就不怎么害羞的? 漂亮少年缓缓打开门,门外楼道的灯光早早熄灭,只有门内的一线光束犹如世界的分割线,斜斜落在老旧的斑驳墙壁上,也照亮顾眠的少年。 他的少年蹲在门口,长久的没有动,就跟之前他蒙住对方眼睛时的姿势一样,双手手肘还随意地搭在膝盖上,仰头闭眼,像是再回味什么。 “你……怎么还在啊?”顾眠声音小小的,漂亮纤细的手扒着门框,也干脆蹲下来,两个少年便一个在光明之中,一个在黑暗里悄悄对话。 门外的少年歪了歪头,深邃的右眼被光线竖着照亮,映出里面满溢的爱意,他对顾眠道:“我喜欢蹲在你家门口,有意见?” 顾眠在门内乐道:“我怎么敢有意见,喜欢蹲就蹲呗。” “那你怎么又开门了?”陆撼城微笑着问。 眠眠支支吾吾:“这是我家,我想开就开。” “呵……” “呵屁呵!”眠眠羞赧骂道。 陆撼城还是笑,许久后,闲聊般说:“明天舞狮队的喊我过去排练,你去吗?” 眠眠在屋里头只给陆撼城看他的一只眼睛和扒着门缝的一只手,眼睛总是很暴露他的一切情绪,听了问题便是一阵害羞,率先垂眸表示答应,随后才是软软地回答:“去的。” “正好明天我把诺基亚给你,不是我买的,是参加了个比赛得的奖品,第一个号码就是我的号,其他的自己存好不好?” 顾眠乖乖点头,但又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可是怎么存呢?” “明天排练完我教你。不过这几天恐怕没时间给你补课,自己看书好不好?把书带到小广场去,我休息的间隙给你讲课。” 顾眠皱了皱浓秀的眉头,才不要嘞:“在外面学不进去,我肯定只看你们排练去了,看书你觉得可能吗?” “那怎么办?开学考试是要分班的,我已经免试了,不然可以稍微操作一下。所以现在得你考去一班,这样我们才能寝室也分一起,听到没?” 顾眠愁眉苦脸:“要是没分到一起呢?”很有自知之明的顾眠玩了一个暑假,初中知识早就忘了个干干净净,自陆哥出了远门,他更是心思都在乱七八糟的事情上,他可怜兮兮地又忍不住撒娇说,“要是没分到一起,我们也是一个年纪的,宿舍也在一栋楼的,所以应该还好吧?” 门外蹲着的少年笑容瞬间敛起,冷声说:“从明天起你给我好好学习,不考到一班你就完了。” “啊……那得怎么考?要多少分啊?”眠眠紧张。 陆撼城大约算了一下:“也别害怕,我给你出几套试卷,大概把题目都背下来,考的就不会太差,年级前一百应该就有机会去一班,到时候我再跟班主任说一下。”陆撼城想自己还是得做两手准备,实在不行的话,他可以要求去顾眠的班级,只不过这种事情一旦做了,免不了要惊动很多人。 班主任肯定会在跟他沟通不了后直接通知家长询问情况,他不管是这边的养父母家,还是那边的亲生父母家,都没办法轻易糊弄过去。 尤其是亲生父母家那边,跟这边消息闭塞单纯的小城没法比,这边的人一百个里怕是知道同性恋的人一个都没有,谁都不会想到那里去。 但上海那边的陆超群与知识分子严缨明显从最开始知道他跟眠眠关系好到拜把子,就不怎么理解,他们不会习惯一个男生放弃最好的师资班级跑去跟好兄弟在普通班级混日子。 哪怕他能保证自己成绩一如既往不下滑,恐怕那边也不会赞同,当然也不会强行反对,毕竟虽说是生父母,但感情并不到位,只会理性分析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再然后……怀疑他跟眠眠,是早晚的事。 但顾眠从不想未来,也想不到那里去,他只是也很想同陆哥一个班,最好一个寝室。 听说高中学业会比初中重很多,他们或许没时间见面,虽然他很明白自己如果想要见陆哥,喊一声,陆哥肯定什么都丢下不管过来见他,但他不想这样,他从来都不希望耽误陆哥的,他喜欢看陆撼城发光发亮,然后特别骄傲地跟所有人说:瞧,那是我发小! 第29章 短袖 第二天顾眠起了个大早, 收拾了一下陆哥给他弄来的各种高一课本,又把小手机给放在门口,一切不到十分钟就准备就绪, 但却被困在了选衣服上。 顾眠的衣柜就靠着贴满全家福还有与陆哥合照的书柜旁边,老旧白木色的柜门早失去了五金件的束缚, 需得用胶带粘着才会闭合。 这会子衣柜大大敞开,露出里面塞得乱七八糟的冬夏衣物, 这年头,普通人家都不怎么讲究把衣物分开挂, 皱了就熨一下, 只不过翻找的时候可太难了, 顾眠茫然的看着自己一柜子衣服, 想了想, 全部都给抱出来放在床上,然后再一件件穿上试试。 少年从前比较随便,夏天的衣物皱了也懒得熨,穿一会儿自己就板板正正,可今日看什么都觉得跟腌菜似的,穿在身上别提有多没形象了。 顾眠之前老爱穿浅蓝色的衬衫, 那是妈妈去年给他买的,可这衬衫现在皱巴巴的,刚洗过,还挂在小院子里晒太阳。 第二喜欢的衣服是陆哥跟他的同款短袖,只不过他是浅灰色,陆哥是黑色, 之前刚买那会儿, 顾眠每次穿还要跟陆哥报备一下, 然后就能看见陆哥跟他穿着同款出来玩,对方美名其曰:这样才显得咱们感情好。 可不就是挺好的? 好到现在……要上高中去了,都要求他必须考到一个班,住到一个宿舍去。 顾眠又走神了,他回神过来就红着脸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像是生怕谁知道他一天到晚都想着陆撼城一样。 “跑哪儿去了啊?”顾眠决定就穿那浅灰色的短袖,可是翻遍了柜子都没看见,连忙就去问客厅看电视的奶奶。 由于几天的大雨,厂里练舞室虽然在二楼,也因为漏雨地上发了霉,所以奶奶跟她的老姐妹们排练节目的世界暂时耽搁,还没找到新的地盘排练。 奶奶的节目是要在厂里联欢会表演,自然不能像陆撼城他们舞狮那样在小广场就排练,得保密,不然表演前就被看光了,再惊艳观众也没多少掌声,可就拿不到名次了! “奶奶,看见我那个灰色的短袖了吗?就上面有个笑脸的那个。”少年问。 手里飞快穿针引线的顾奶奶抬头看了看大孙子,也是不太清楚,但琢磨了一会儿,忽地说:“好像看见小鼎走的时候带走了?” 顾眠眉头瞬间皱起来,二话不说就给远在市里集训的弟弟打电话过去,那边是个阿姨接的,开口便自报家门道:“腾飞体育训练营,请问哪位?” 顾眠礼貌道:“你好,我找我弟弟顾鼎,他在你们那里集训。” 那边让他稍等,可等了快十分钟了,才换了个男负责人过来跟他说话:“你好,顾鼎的哥哥对吗?找他什么事情?我们这里是封闭式的训练,暂时不能跟他通话,有什么事情你告诉我,我转告给他就可以了。” 顾眠双手握着话筒,听人家这么说,自然也没有要教训弟弟一顿的意思,连忙说没什么,问了弟弟在那边锻炼得怎么样,得到不错的消息,也就挂断了。 他说过自己的衣服弟弟都可以穿,但是那件灰色的不一样,是陆哥送的,他以前还专门跟小鼎说过这件事,结果倒好,肯定是收衣服的时候全部塞背包里带走了。 其实打电话过去除了敲打笨蛋弟弟一顿,也没什么用处…… 顾眠就是听见奶奶提起小鼎,突然想念小鼎了而已,这傻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的集训,但也不能太不顾身体地跑步了,还有,妈妈给小鼎找的教练到底是谁啊?有陆哥好吗? 顾眠后知后觉地思考这些其实从一开始就该考察的点,完全无法一心二用,就坐在奶奶身边,想着想着就在发呆,奶奶喊他吃水果,他又注意力跑到电视上去,穿着睡衣盘着腿,就在奶奶身边看电视了。 顾奶奶一边织毛衣,一边问顾眠最近有没有头疼。 顾眠向来报喜不报忧,发烧的事情,只要不被逮到,坚决不同家里的老人讲,他微笑着摇头,说自己好得很。 顾奶奶就在旁边点点头,不时帮他捋一下耳边的碎发,温柔道:“不疼就好,是药三分毒,老是打针吃药,这抵抗力怎么上得去?我看今年眠眠你今年就怪好的,就盼着冬天也好好的,大家过个好年。” 顾眠往年的冬天很是虚弱,稍不注意感冒起来,症状都比普通人严重数倍,高烧不止,咳嗽到嗓子嘶哑出血,昏睡几天几夜,这都是有的,但随着年纪增长,状况好了不少,去年团年饭顾眠没能吃上,他睡过去了,今年应该是可以陪爸爸妈妈一块儿跨年,一块儿看春晚,再一块儿到午夜十二点放烟花炮竹。 听说十二点的烟花比舞狮后晚上八点放的烟花都要好看,是家家户户的头顶上都炸开一朵绚烂的花,顾眠大多数时候都是从电视上看到,今年也不知道身临其境后,会是什么感受。 少年跟奶奶都期待起今年的春节,可现在其实才八月份,还早着呢,小妹顾盼在自己房间里看漫画,听见客厅大哥跟奶奶说的话,竟是也期待得不得了,跑出来抱着顾眠的胳膊,说今年过年包饺子的时候,她要做个最大的! 顾眠笑着说好,三人简直其乐融融到了极点,直到门口敲门声‘梆梆’响起,是规律节制的两下,瞬间把顾眠从大哥身份拉扯出去,他心里大喊不妙,连忙去开门,门外果不其然站着他的陆撼城! 真的是完全忘记了还要去小广场看陆哥排练的事情! 他说他不是故意的,陆哥应该会信吧? “我本来要出门了,但突然忘记了。” 少年微微红着脸,小声解释。身后小妹则拽着他的胳膊探头过来。 “哇!陆哥,快进来,外头多热呀!”顾盼小丫头说着,直接把大门嚯一下子全部拉开,还给陆撼城找了脱鞋,很自觉地汇报大哥的一切,“刚才大哥还跟我们说今年过年可以陪我放烟花呢!” “是吗?”从小广场过来的少年很高,一路晒着太阳过来,皮肤上似乎都蒸着热浪,稍微靠近顾眠一点,就烫到顾眠了一些,害漂亮的顾眠面颊一热,云里雾里地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被穿好脱鞋的陆哥一拉就跟着走,“一会儿晚点儿再聊,眠眠得出门看我们排练,就等他了。” 顾盼好奇地问:“我哥也要排练吗?怎么都等他呀?” 顾眠没好意思说话。心想才不是等他,分明就是等陆撼城这个讨厌鬼,陆撼城肯定是练了一会儿,看他还没去,所以直接让大家都等着,自己过来找他。 多不好啊,现在虽说是上午,不怎么热,可一堆人都等着他,顾眠过意不去。 陆撼城微笑着说:“大家都说你哥像你奶,审美好,坐那儿看我们排练,那么一长串的人,哪个举得不好,全靠他指认。” “哇哦,哥,那你出去记得打伞。”小丫头说着,还想跟着大哥进卧室。 陆撼城:“你哥进去换一下衣服,你要跟着去的话去把脸洗一下。” 顾盼早上起来的确没洗脸,只要不出门,完全就是糙汉一个,比顾眠都要懒,被说了也没不好意思,大咧咧地龇牙一笑,便跑去卫生间洗漱。 顾眠可真是羡慕妹妹这种洒脱,他现在要是被陆哥发现没洗脸,眼角还有脏东西,那铁定要半个月才能缓过来。 随着陆撼城把卧室的门一关,顾眠直接从胡思乱想中惊醒,眼瞅着陆撼城利落地去衣柜那边看了看,便在床上那一堆‘梅干菜’衣服里扒拉能穿的短袖,甚至还扒拉出了他被团成团的内-裤,顾眠脸已经不是红了,是冒烟的小番茄! “你别扒拉啊!”在外形象冷清、不可亵渎的漂亮少年,在家就是这么个德行,偏偏他并不觉得这是自己的错,明明是陆撼城从小就总是把他该做的事情都干完了,每次来他家都顺手还帮他洗衣服来着,叠衣物、收拾柜子这些更不必说,都是陆哥顺手就做的活。 结果就导致陆撼城离开小半月,顾眠这里就乱七八糟,“你还扒拉!” 顾眠都要羞死了,陆撼城却歪着脑袋笑着指了指他翻箱倒柜时找出来的童年衣物——一件奶奶亲手做的肚兜。 “我好像记得这是你三岁的时候穿的。”陆撼城思索片刻说,“不过你这是从哪儿找出来的?我收拾的时候都没看见。” 顾眠一把拽过来,塞进抽屉最里面,瞪了陆撼城一眼,绯红着脸颊骂道:“你他妈怎么什么都记得?别管我从哪儿找出来的?快出去,我要换衣服了,大家不是还等着?” “恩?”陆撼城挑眉。 “恩什么恩?”顾眠漂亮的大眼睛疑惑地看着坐在床边的陆哥,心脏砰砰直跳,总觉得陆撼城这个人要说什么让他不好意思的话了。 “没什么。”陆撼城垂眸,好一会儿,当真背过身去,轻声说,“我出去不太好,我们之间还要回避这个,会让人觉得奇怪,我不看就是了,你慢慢换,我不偷看。” 顾眠站在那里看背过身去的陆哥耳尖在发红,抿了抿唇,他不记得陆哥刚来他家的时候,是不是就红了耳朵…… 换衣服倒不是多么该避讳的事,可顾眠就是觉得现在不一样了嘛,被盯着,多不好意思? 鬼知道陆哥会盯在哪里,要是自己被盯着盯着,自己的事业也崛起了可怎么办? 干脆杀了他得了! 顾眠不是什么身体不好就那方面也不行的家伙,他跟他的陆哥一样,正值睡觉都不安分,第二天得洗裤子的年纪。 要是这个时候事业表示要白手起家,不破产不消停,那么不仅一时半会儿出不了门,他满脑子乱七八糟东西的事情也曝光了。 顾眠悄悄红着脸,叹了口气,随手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一边脱掉睡衣,一边又心想,或许不跟陆哥在一个宿舍还是好事呢,不然他们这样每天吃住都裹一起,肯定每天他都满脑子想白手起家,睡觉都睡不好! 这种微妙的苦恼只属于漂亮的顾眠,背对着眠眠的陆撼城没有想这些,哪怕他早三番四次搞事业,但还控制得了,忍得了,比如现在,他虽然坐在床边,面壁似的面朝书柜这边,但其实能清晰透过书柜上玻璃窗的反光,看见顾眠的线条可以称之为美丽的白皙后背…… 总觉得许久未见,又好像才看过。大概是这几天的梦里见过。 陆撼城垂眸下去,不再去看,毕竟答应了眠眠,他一向说到做到。 只不过闭上眼后依旧满脑子都是那样漂亮的背部,以前随便碰,搓澡也是互相搓背,现在却不行,有着漂亮背部的主人可在意了,看都不让看,是……害怕吧? 他眼神有很让人害怕吗? 陆撼城略略又抬起眼睛,漆黑的瞳孔落在书柜的玻璃柜门上,是想自省,却不料刚好与扭头回来检查他有没有偷看的眠眠视线相撞! 顾眠这会儿刚换好上衣,宽松的白色T恤单薄地对着屋外的夏风摇摆如云,短了,几乎藏在了那雪白的T恤里面,于是好像风一吹就含羞待放的精致碗莲。 夏季的风是他的池子,花叶是他,开得清丽无双。 “抱歉。”陆撼城愣了一下,迅速挪开眼睛。 被瞧得皮肤都微微发红的漂亮顾眠睫毛抖了抖,也急急忙忙地背过身去,嘴角却是忍不住羞答答翘起,好一会儿,忍不住还小声软软问了一句:“好看吗?” 眠眠记得陆哥哪怕昏睡过去,迷迷糊糊之中,都看着自己搞事业呢。 这么喜欢吗? ……好……好看吗? 陆撼城被问得手掌心都像是长了心脏,一阵阵蓬勃输出奔腾的血液,带动周围的空气都躁动不已,混入属于少年的热汗和陡然升温的呼吸。 “恩。”陆撼城听见自己回了眠眠这么一个滚烫沙哑的字。 暴露他一切不可言说的渴望。 这就不怪眠眠害怕了,的确是他的问题。 结果紧接着,陆撼城就听见顾眠干咳一声,黏糊糊地娇声含糊道:“那你就悄悄看,悄悄看可以的……” 第30章 学习 跟陆哥去小广场学习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顾眠得学习,要说之前他还懒心无常地间歇性奋起,现在却是完完全全期待起来跟陆哥一个寝室的高中生活了。 非得跟陆哥一个寝室不可, 不然多难挨呀?两个人见面的时间都少了,更何况以顾眠对陆哥的了解, 要是他们当真不在一个班级,不在一个宿舍, 陆撼城肯定要每天两头跑,那他们之间也太明目张胆了, 谁看了都得怀疑吧? 当然了, 对顾眠来说, 还有一个隐秘的小小理由支撑他好好学习——陆撼城说他好看不是么?那……住在一起, 多让陆哥看看吧, 也让他多看看陆哥。 一行三人紧赶慢赶地抵达小广场时,小广场北面的一半都被摆上了巨大的电影幕布,有厂里的工作人员正在指挥工人把幕布挂起来,瞧见陆撼城他们过来,便招了招手打了个招呼。 厂里的人基本互相都认识,更别提最近的风云人与陆撼城了, 提起来厂领导都要叹口气,原本还以为是厂里工人的后辈,又优秀过头,早就在拿奖无数的同时商量着要陆撼城一毕业就进场做事,未来前途是承诺了的一片坦荡。 偏偏陆撼城中途被找了回去,这下人家愿不愿意回厂里做事, 还两说了。 那工作人员是个小主管, 跟顾眠的爷爷也很相熟, 瞧见顾眠便笑着打趣说:“这么热还跑出来干什么?小心中暑了,你爸直接从市里哭着回来打你一顿。” 这事儿还真是发生过。 顾眠当年刚做完头部手术,在家休养得太无聊了,听说厂里放电影,缠着陆撼城带他出来看电影。 电影放的什么内容他是不记得,但回去后就头晕恶心吐了两天,第三天开始吐酸水,里面还掺着血丝的时候,在外打工的爸爸便回来了,听说是一路掉着眼泪回来的,进屋后就先把才六岁的他打了一顿,然后抱着上车又送去医院。 说是打,顾眠记得爸爸只狠狠打了他屁股两下,还说了一顿陆哥,喊陆撼城不要什么都依着他。 这些故事想起来几乎就像是昨天发生的,可时间又过得太快,当年做错了事情,脸蛋滚烫站在旁边被他爸爸骂的陆哥现在站在他身边,比他高出大半个脑袋,好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变成了无所不能的陆撼城。 “才不会。”顾眠也笑着回了那叔叔一句,余光就看见小妹欢呼雀跃跟小伙伴们碰了头,一块儿看那叔叔指挥工人安装投影设备。 他则被陆撼城拉着去了小广场巨大的一排玉兰树下。 玉兰花很臭,反正顾眠是闻不习惯,但好在只要不把鼻子凑到花蕊里去就闻不到。 “你就坐这里。” 把顾眠拉到树下的少年放下一直提在手里的小板凳,顺手又翻开顾眠手里抱着的英文书,稍微翻了翻,英挺的眉毛就皱成井字,无奈道:“听冯四说你根本没念几天,果然是没念几天,书本干干净净,现在距离开学也就一个月了,英语这种需要大量背诵的,估计是没办法短时间提升……” “开学考百分之七十还是关于初中的内容,可其他都是高中的知识,为的就是拉开很大的分差。” “这样吧。”陆撼城稍微思考了一下,垂眸看乖乖坐在小板凳的漂亮顾同学,忍不住蹲下又温和着嗓音道,“大量背诵的事情你大概来不及,你先看数学,这些只要背基本题型,其他都可以做,我给你划几个重点,自己乖乖背一下,再看看例题,我跟他们排练完过来检查。” 顾眠点点头,他是毫无思路的,一听说要考试就只知道得看书,但看什么,学什么,完全没有个目标,这下陆撼城一说,他瞬间有点儿明白,反正就是要比别人预习得多就能考好呗! 说不定上他们高中的学生都没预习,这样他不就先飞啦? 眠眠由衷的这么期盼着。 学习的过程可太枯燥了,顾眠的确是一心不能二用,于是当书本和陆哥汗津津的充满少年气的体魄同时摆在他面前,眠眠无疑直接选择后者,撑着脸颊,不知不觉就开始看大家舞狮的排练。 厂里的舞狮是一条长龙和好几只狮子表演,整个儿就是一烘托节日气氛的关键。 陆哥原本穿着白色衬衫,现在已经热得脱了,露出里面整洁的白色汗衫,这汗衫吸水,被汗湿后紧紧贴着陆哥的身体,顾眠就这么呆呆地看,看陆哥一会儿去敲潘庄的脑袋,一会儿喊大家开始动,也看陆哥不经意单手把黑发捋到后面的动作,黑发穿过陆哥手指缝隙,将光洁的额头与剑眉星目都露出来,紧接着,就是锐利地迅速看向他! !!! 顾眠浑身鸡皮疙瘩都飞快窜起,慌慌张张竖起课本遮挡视线,原以为陆哥肯定要跑过来教训他一顿,结果半天也没等来对方的影子。 顾眠悄悄将课本往下拉,只见分外热烈的阳光下,陆撼城拉着几个朋友去了小卖部。 呀,一会儿肯定是要过来找他了,顾眠立马警醒,打起精神赶紧念书,免得陆撼城过来检查说他不用心。 可这种明知道对方要来的装模作样是少年最拙劣的表演,他漂亮的大眼睛总是忍不住乱看,不时看陆撼城走到哪儿了,不时又看看自己的手指头,总之就是不看书,心里还在默默测量陆撼城距离他的远近,十米,五米……零…… “想什么呢?” 提溜着橙子味汽水过来的陆撼城把饮料递给顾眠,张口就是含笑的语调。 顾眠绷着脸,作一本正经状:“看书。” “看书?我看你一上午光看我了。” “呸!少自作多情!我没有。”顾眠矢口否认,脸颊绯红,看着陆哥的眼神湿湿软软,一副你再说就能哭给陆撼城看的模样,“反正没有。” 陆撼城挑了挑眉,不说了,给人把汽水盖子打开送到嘴边去,看着漂亮的顾眠,想起之前眠眠羞答答问他的那句话,忽地心中一动,也委婉温柔地问顾眠:“好看吗?” 顾眠捧着汽水,被打湿的唇瓣含着饮料瓶口,闻言睫毛都害羞得又垂了几分,他推开陆撼城实在凑得太近的脸,结果却沾了对方一手的汗:“你别看我。” 陆撼城又是一声轻笑,倒也不逼顾眠说什么,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找出卫生纸给顾眠,让他擦手。 顾眠看着手里的卫生纸,这卫生纸是很新奇的钱包的包装模样,看打开后还很香,一看就很贵。他抽出一张给自己手上擦了擦,随后动作微微顿了顿。 “怎么了?”陆撼城不管做什么,总有一两分注意力放在他的顾眠身上。 漂亮的少年哪里肯告诉陆哥他心里的小九九,只是实在可人地抬头,悄悄道:“你蹲下来。” 陆撼城二话不说的蹲下,瞬间一只温热柔软的手就拍了一张薄薄的纸巾在他脸上,动作飞快给他擦了擦脸上额头的汗,然后又飞快撤走。 顾眠心跳得可快了,生怕自己这举动被人看见,手心握着刚刚给陆哥擦汗的纸巾,连扔掉都不敢。 他这边紧紧张张,红着脸催促着同伙快逃,余光却见同伙陆撼城迟迟没有动静,少年疑惑地偏头,眼里是委屈极了的惊慌羞怯,但没想到看过去后,正对上陆哥那双怔怔恍惚的黑瞳。 陆撼城像是被一只手迷惑了个七荤八素,心动地一塌糊涂,所以才反应都慢了半拍,良久才忍不住轻轻说道:“眠眠,怎么办,我希望今天就是我生日。” 顾眠被陆哥的眼神烫到,撇开眼神,低头看书,好一会儿才松开被他自己咬着的唇瓣,心如鼓擂,小声说:“随便你。” 第31章 礼物 顾眠的随便, 那就是喜欢,这是陆撼城不久前得到的知识点。 于是两人自中午分开后,一下午都有点心照不宣地激动, 在各自家里坐立不安,直到晚上全厂都去看电影了, 顾眠也等来他的陆哥,这种激动便直接升至顶点。 他们也去看电影, 顾眠听陆哥说他喊人占了位置,就在最后面。一般看这种露天电影, 大部分人都是喜欢往前坐, 越前面越看得清, 不会被人头挡住字幕, 小孩子们更是喜欢跑到幕布的后面玩耍, 看投影机射出奇怪的图像,不时伸手去遮挡,然后惹来前面观众的一片埋怨。 他们呢?他们坐最后,坐在上午顾眠‘学习’时的那片玉兰树下。 傍晚时分的太阳昏昏沉沉与月色同照大地,茂密的小树林旁边,池塘里的喷泉被打开, 夏风趁夜卷起厂里人们的欢声笑语,也卷起无数的水汽满布广场,叫人没由来地心情舒畅。 顾眠往年看电影都跟陆撼城占据最前面的位置,两人看一晚上,脖子都能疼死,所以今年看电影, 小妹找到他, 喊他坐第一排去, 他便有着充足的理由,说:“坐第一排脖子疼,你自己去吧。” 顾眠说得理直气壮,小妹想想也是,可她不觉得脖子疼啊,是既想坐第一排,也想挨着大哥,坐地上,靠在大哥的身上看电影。 顾盼小姑娘犹豫极了,在外她是孩子王,流血流汗算个吊,在顾眠面前,顾盼是个想要看电影靠在大哥身上的妹妹。 大哥少有这么健康的时候,说起来,顾盼小姑娘甚至觉得大哥跟陆哥在一起的时间比跟她在一起的时间都多,好不容易放假了,怎么还跟陆哥黏一块儿啊?她才是大哥的亲妹妹啊。 “那好吧,我也坐这里,其实这里也能看见的。”小妹抓了抓自己的羊角辫,找自己玩儿的好的兄弟要了个小板凳,啪嗒一下就放在顾眠旁边,然后一屁股坐下,往顾眠身上歪,“哥,你吃雪糕吗?”小妹眼睛都亮亮的,是她想吃了。 顾眠今天可不是单纯来看电影的! 他出门前还刷牙了,他紧张到光是跟陆哥坐在一起就感觉快要窒息,现在好了,小妹掺和了进来,顾眠紧张到腿都发软的情况迅速得到缓解,从要给陆哥提前过生日的礼物身份,一跃躲进‘大哥’的身份里,一本正经起来,连方才似有若无跟陆撼城手指头碰触的举动都立马收起来,改去帮小妹擦脑门上的汗,又掏出两块钱给妹妹,说:“去买吧。” 一旁一只没有说话的陆撼城忽地也掏出十块,对着顾盼道:“小卖部那边是不是你朋友?请大家一起吃吧。” 顾眠立马皱眉:“你干嘛?给这么多她能一下子花完的。” 就他这个小妹,顾眠可以说是非常了解了,大大咧咧的性格体现在任何方面,从总是丢三落四,到给的压岁钱当天就能花完,哪怕学习好,顾眠也免不了操心小妹以后可怎么办,于是有意控制小妹的零花,非得养成一个存钱的习惯才好。 顾眠家里不富裕,前两年家里才换的彩电,尽管现在好了,但节约这件事却刻在骨子里,有点儿生怕自己花太多,让家里负担太重的感觉。 他对自己这般节省,对小妹跟小鼎其实又总很大方,雪糕几毛一个,两块可以吃很豪华的奶油冰淇淋了,今天是看电影嘛,顾眠觉得小妹可以稍微放纵一下,但不至于花十块呀! 厂里食堂的大肉包子也才两毛一个,十块能买多少了? 就算是请小卖部那边的小孩一块儿吃,五块也尽够的。 陆撼城看了一眼不高兴的顾眠,笑着说:“今天是个好日子,让你妹妹也开心一下。” 说着,十块钱就递了过去,小妹顾盼倒是没直接拿,双手背在身后,眼巴巴瞅着顾眠,顾眠不点头,她可不敢,可她的大哥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眨了眨眼,没说话,脸颊微微泛红地看了她一眼,最后竟然点了点头。 “真的?!”顾盼小丫头瞬间注意力都不在大哥身上了,看陆哥也没有半分抢走自己哥哥的怨气。陆哥也是她亲哥就好了! 顾盼郑重地拿走十块,对于每天零花五毛的她来说,这可是笔巨款。 眼瞅小妹一蹦一跳跑去小卖部买东西,呼朋唤友大请客了,顾眠到底还是忍不住对着陆撼城翻了个白眼:“她肯定要觉得你比我好了。” “一样好,我的都是你的,我给相当于你给。”陆撼城余光看幕布,也看日渐漆黑的天色,天黑便是信号。 当最后一丝夕阳落入群山的背后,幕布‘腾’的亮起电影画面,顾眠可以清楚看见他们的前面是人山人海人头耸动,背后是寂静的池塘与小树林,右边一百米外是守着小卖部的小朋友们,左边是一大片冷清的草坪,身边的少年便在夜色的掩盖下拉住了他的手。 顾眠不敢看身边的陆撼城,但任由陆哥拉着,然而没一会儿,眠眠又颇似撒娇的道小声说:“可以松开了,一会儿小盼过来会看见的……” 他微微挣扎,但没几下就被陆哥给十指相扣了起来:“会被看见的……”漂亮的顾眠开始紧张了,声音里也有着几分害怕的委屈。 陆撼城哄人一样捏了捏顾眠的手,充满磁性的声音以小但足够让眠眠听到的音量轻轻说:“别怕,她不会过来了。那边都是她朋友,她以前就不怎么爱看电影,基本都是凑热闹,比起跟我们这么无聊的坐着看电影,在那边跟朋友吃零食玩游戏更有趣。”不然他也不会给十块让顾盼小姑娘去请朋友吃雪糕了。 “哦……这样么?”顾眠没想过这些,但想了一会儿,忽然就明白陆哥为什么要让小妹请客了,可不就是为了支开妹妹么?这可真是……真是…… 真是什么呢? 眠眠自己也说不清楚,就觉得陆哥好坏,肯定满脑子都是想着要礼物。 但也好厉害。 不过想到礼物,顾眠便又有点心不在焉,他看了看陆哥跟自己牵着的手,也看电影,可电影讲什么他完全不知道,尽琢磨一会儿送礼物的事情,该怎么送呀?什么时候送?电影结束后他跟陆哥肯定不回家的,要怎么跟妹妹说自己先不回去呢? 顾眠一副碰到了惊天大难题的模样,却又脑袋空空,只想跟着陆哥的节奏走,太快了就喊等等,慢了就悄悄主动,再多的,他可不知道了,不要问他…… 漂亮的少年在这夜准备好要跟他最好的朋友一起走向同一条隐秘的道路,很胆小的他应当被这漫长的前摇吓到退缩的,可他没有,他一心不能二用,眠眠今夜只烦恼他的礼物陆哥喜不喜欢。 电影放到一半,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顾眠耳边传来陆哥的声音:“我们不看了,回家吧。” “恩?不看了?”顾眠被一拉就站了起来,但他有低血糖,腿软头晕,起来后不自觉就往陆哥怀里靠了一下,醒过来便紧张害羞地拉开距离,连忙问,“那我们去哪儿?” “去我家。”陆撼城拉着顾眠走,但总觉得眠眠轻飘飘的,没有分量,所以走得很慢,怕人被风吹走,也怕显得自己太急,会把人吓跑。 顾眠一边跟着陆哥走,一边回头看小卖部那边,夜晚到处都是路灯,顾眠却也太远的地方看不清,只能看见小妹好像跟朋友们玩儿起了捉迷藏:“不用跟我妹妹说一声吗?” 陆撼城:“现在九点,我就占用你一个小时的时间就把你还给顾盼,好不好?” 顾眠忍不住抿唇笑了笑,没一会儿,红着脸问:“又不是真的过生,其实随便在哪儿都好,跑去你家,你爷爷跟陆挽刚回来了怎么办?” 陆撼城:“放心,我爷跟你爷在打牌,陆挽刚跟冯四通他们在网吧,回来之前冯四通会给我打电话。” “啊?你怎么跟冯四说的?” “没说什么,就说如果陆挽刚回来跟我说一声,冯四没问。” “这样也行?” 陆撼城低低笑了笑:“为什么不行?” 说话间,两人抵达了陆家三层小楼,顾眠跟着陆哥直接上了楼顶,没想到楼顶的小露台是稍微布置过的样子,陆撼城给自己布置了个小小的生日派对,即便今天根本不是他生日,即便今天他根本买了蛋糕也不是给自己的,但今天是个好日子。 顾眠看陆哥从楼下拿了个小蛋糕上来,巴掌大,还捧着一束百合花,随着蜡烛点亮,百合花摆在楼顶露台的小桌子上,顾眠原本因为夜盲全然模糊的视野瞬间出现了清晰的一张脸,他像是近视,全世界只看得清他的陆哥。 “我……需要唱生日歌吗?”漂亮的少年结结巴巴问。 陆撼城捧着小蛋糕,心想不用唱,直接吹蜡烛,然后眠眠你帮我许愿,闭眼就好了。 可他张嘴却是:“唱吧,眠眠你唱歌好听。”太过珍惜了,以至于陆撼城都觉得太轻易得到是对顾眠的亵渎。 顾眠在烛光里温柔地垂下眼睫,紧张又充满莫名的勇气,让他清声唱起了生日歌。 顾眠唱得其实有些跑调,但这有什么关系? “陆哥,你……许愿吧。”唱完,顾眠咽了咽口水,漂亮的桃花眼在烛光下流光溢彩,似嗔似羞。 四周都没有人,连风都好像在等待什么,安安静静。 陆撼城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顾眠,眸色很深,轻声更正道:“不是说你帮我许愿吗?” 顾眠不敢多看陆哥,紧张又饱含娇意地催促道:“还是你来,你许愿。”他给礼物,是他给,所以得陆哥闭眼睛的呀。 陆撼城明白了,他纵容着他的发小,笑了笑,说‘好’,于是他吹灭小蛋糕上的蜡烛,‘呼’,闭眼。 顾眠在黑夜里看着面前模糊的陆哥,总觉得看不清陆哥的脸也算是一件好事,不然可太令人紧张了。 他深呼吸了一下,慢慢凑过去,随着陆哥那冷峻的面容放大,他立时忍不住屏住呼吸,自己也闭上眼睛,双手怯怯又寻求保护般,像是蜻蜓那样轻飘飘地落在了陆撼城的肩膀上。 越来越近了,顾眠感觉,再往前一点点,就能碰到陆哥的鼻尖,于是他慢慢歪头,这用光了他攒够的力气,少年紧张着停顿,再慢慢贴近点,再近点……对方炙热的温度似乎完全侵蚀了他的皮肤,但还需要再凑近一点点……一点点…… 突然楼下有一道手电筒划过天空,伴随顾盼一声响亮的呼喊:“哥!你在楼上吗?顾鼎被抓去警局了!妈妈打电话找你和陆哥!” “啊!”顾眠吓得直接鼻子跟陆撼城撞在一起,瞬间痛得满眼通红,也不知是疼的,还是为不知名的害怕,眼泪唰地往下掉。却又不敢说话,他无所适从到几乎不知道要不要开口回应妹妹,浑身瞬间出了一场大汗,直到被陆撼城搂入怀中。 “没事没事,别怕。”少年拥抱他的礼物,哄道,“她没看见的,别怕。” 说完还轻轻拍了拍顾眠的后背,感受到眠眠整个人都往自己怀里又钻了一点,湿漉漉的脸颊都乖乖贴在他颈间,才对着楼下说:“小盼,我们在,你先回去,你哥在上厕所,等他出来我们一块儿去你家商量。” 楼下的小丫头‘哦’了一声,特听话:“好!” 第32章 掌心 热闹的药厂这会子广场上看电影的人群还没有散, 顾眠先一步跑回了家,没等陆撼城,等进了家门, 大口大口喘息了好一会儿, 被小妹叫了一声,才缓过神来, 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妹顾盼摇了摇头,坐在沙发上看奶奶,奶奶则看着爷爷,爷爷一脸的凝重, 也摇了摇头,苍老的双手合在一起, 轻声说:“不清楚,刚才你妈电话打过来,我听不太清楚, 好像说是小鼎被抓了,要咱们有人去市里签个什么保证书才能放人。” 满面通红的顾眠还在喘气,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满身的热汗都在一路回来的晚风中干掉,迟钝地思索了一会儿, 说:“那我现在就进市里找小鼎吧。” 顾爷爷叹了口气:“是这么想的,但你别乱跑,撼城呢?刚才小盼还说撼城一会儿也过来, 撼城在市里认识的人多,之前认亲不是还跟警局打过交道?他去的话, 比我们这些什么都不懂的, 好说话些。” 顾眠耳朵都快要被‘撼城’这两个字给烫熟了, 他捏了捏自己的裤腿,不等他说话,门口的门就自己从外面被人推开,进来的正是紧追着顾眠跑来的陆撼城。 这人收拾蛋糕、收拾百合花,慢了顾眠一步,让顾眠等,顾眠却总觉得刚才差点儿亲到陆哥的自己太羞耻了,躲在陆哥怀里的时候还好,分开后,每被陆哥看一眼,他就总回忆在夜色中亲近过去的自己。 那种呼吸都跟陆哥搅和在一起的感觉让他脸红心跳到极点,浑身没有力气,脑袋不能思考,只知道要么逃,要么就躲陆哥怀里去,这样比较安全。 少年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主动的送礼物,结果没送出去,这不上不下的,就像他扑通扑通的心跳,既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它正常点,也不知道下回是什么时候,有点说不上来的可惜和委屈。 可顾眠又觉得因为没能送出礼物而不开心的自己也太奇怪了,要是让陆哥知道,多害羞啊,陆哥会怎么想他? 会怎么想啊? 眠眠不明白,逃避倒是个很好的选择,于是他跑了。 陆撼城一进屋,目光便直接落在根本不看他的顾眠身上,他表情很温和,眼神却略带着不悦,这点怒意藏得很深,是专对着大半夜不说一声就跑掉的病歪歪的顾眠发出的。 当着爷爷奶奶的面,陆撼城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越是跟顾眠保持距离,才越是可疑,所以坐到顾眠身边后便用膝盖撞了撞顾眠的腿,冷声道:“你跑什么跑?从我家到你家也就三分钟不到,说了多少遍,从大路走有路灯,你抄什么小路?喜欢摔跤是吧?” 顾眠根本不敢看陆哥,要看的话他都不知道该看哪儿。 看脸吗?一眼就能看见方才差点碰到的薄唇了,电视上琼瑶剧里亲吻的戏份可多了,多缠绵啊,刚才差点点就要起码啃十分钟的吧?眠眠脸颊泛红,想跟陆撼城吵架都吵不起来,喉咙干干的,开口就是一声:“哼。” “哼什么哼?你在跟我吵架吗?”陆撼城忍不住心口都是一烫,立马也是生气不起来,甚至还轻笑了笑,歪头去看眠眠的脸。 顾眠才不想给陆撼城看,一把推开,这回却不小心一下子按在陆哥的唇上! 救命! 漂亮的顾眠当场愣住,手也不知道收回来,就这么下意识看向陆哥,眨了眨眼,被陆撼城伸手抓住手腕拉下来,才神魂归位。 两个少年打打闹闹,在老人家看来实在是太正常了,感情好嘛,一块儿光着屁股长大的交情,怎么能不好呢?而且都还是孩子呢。 哪怕现在两个人还拉着手,顾爷爷也没关注,而是着急顾鼎的事情:“撼城啊,喊你来其实就是因为顾鼎那孩子,现在天色晚了,你能不能借到车,帮我们载去一趟市里?” 顾爷爷认识的老家伙们大都只有一辆摩托车,这年头,摩托车也是大件物品了,稍微富裕一点的人家才能买来当作代步工具。 可顾爷爷不会骑,家里也没个成年的男人,找领导倒是可以借,但是刚才问过了,厂里的车子刚好都开了出去出差了。 陆撼城想了想,说:“这个我行,找副校长借,他女婿开车送你们过去。不,这样吧,爷爷奶奶你们在家等着,我跟眠眠去就行了,签字得家属,眠眠算一个吧?” “这哪儿行?眠眠也还小,肯定不能他签字,还是我去,眠眠你早点休息,现在快十点了,早点休息,不然要头疼。” 顾爷爷老惦记大孙子头不舒服,思来想去还是得自己出马。 顾眠却不放心爷爷,怎么说也要一起,还说自己现在身体好多了,根本没头疼过。 陆撼城瞄了不安分的顾眠一眼:“爷爷说得对,你要不还是呆家里?” 顾眠立马瞪过去,手也从陆哥手里抽出来,严肃道:“我他妈要过去揍顾鼎的!哪里睡得着?” 顾家一大家子,商量了许久,陆撼城借的车子都准备好了,还是没有个准话,最后还是陆撼城拍板,要去的就都去,奶奶跟小妹留下。 小妹顾盼上蹿下跳,感觉可刺激了,总也想去见识见识二哥的神威,出去才几天啊,真是出息了,大哥都气得要打人的场面可不多见:“要不我也去吧?大哥!大哥你带我也去!” 顾眠敲了敲小妹的脑袋,便摆了摆手:“麻溜儿洗漱睡觉,我回来看见你还没睡着,你就完蛋了,懂了?” 顾盼当即假哭:“我玩儿到十二点好不好?现在是暑假啊大哥!” 顾眠笑着,没答应。 单元楼下,黑色的小轿车就停在院子外面,副校长的女婿名叫曹建国,年轻时候是厂里的厂草,现在人到中年,发福得厉害,穿着紧绷绷的灰色衬衫,肚子老大,戴着个时髦的鸭舌帽,看见顾家爷爷,便礼貌道:“老爷子这么晚也去啊?开车得两个小时,坐得太久了,要不我帮忙代签字怎么样?” 曹叔叔人在学校当后勤主任,见人总是笑,但近几年频频传出跟家里老婆打架的传闻,都说他在外头有小三了,三天两头出差不回家,厂里的八卦老太太们描绘得有鼻子有眼。 顾眠偶尔会听奶奶讲这些,看见曹叔叔,却不太相信,总觉得曹叔叔是个好人,好人怎么会打老婆还在外面有人?更何况副校长还是他岳父,楼上楼下的住着,工作还在岳父的手底下,他怎么敢的? “不用不用,就是麻烦你了。”顾爷爷坐在副驾驶,副驾驶视野好,坐起长途也比后面的舒服,更何况还有效防止晕车。 顾眠便跟陆撼城一块儿上了后座,出发前奶奶还连忙跑出来,塞了个塑料袋给顾眠,顾眠手里一沉,稍微掂一掂就知道是钱了,全是十块二十五十攒出来的钱,顾眠抱着这笔钱,心里忽地一沉,扭头有些茫然地问陆哥:“电视上好像是这么演,去警局赎人要交保证金,那保证金是多少?” 开车的曹叔很健谈,陆撼城还没来得及说话,曹叔就回头哈哈笑了一下,说:“小顾你港片儿看多啦?咱们这边哪里要拿钱赎人的?你弟弟还小,哪怕是犯了事儿,家长过去了,也只是口头教育一下,太严重的才会去少管所,不过要被送去少管所的人,就算是交钱也弄不出来,最近管的严。” “欸你弟弟到底犯什么事儿了啊?”曹叔看上去是真的好奇,“顾鼎平时看着多老实一孩子,我反正觉得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爷爷在前面沉默着,听到这话倒是点了点头:“小鼎也乖的,嗐……到了就知道了。” 到这里,车里便安静了,顾眠抱着奶奶给的一口袋钱,心里七上八下,总怀疑顾鼎这傻蛋是不是被人骗去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又想顾鼎还小,才十四岁,现在在警局不知道多害怕,还想顾鼎出事了,如果真的要坐牢该怎么办?如果坐个十年牢,出来都二十四了,才小学的文凭,哪里有人要他上班啊?吃饭都成问题了。 他还指望弟弟凭借跑步拿奖,好给中考加分,到了高中再拿奖,为高考加分。 现在呢?现在什么都好像乱七八糟,只有未知等着他。 说来也是很怪,如此大的事情,顾眠吓成这样都没有哭,他背脊笔直地坐在后面,目不斜视看着车前窗外被大灯照亮的道路,哪怕只能看清楚近处,也坚定的看着,哪怕他心里没谱,也让人瞧了以为他一切尽在掌握。 可旁人看不出来顾眠的空架子,陆撼城可太了解了,他的顾眠完完全全只是因为习惯,才摆出这么一副可靠的模样,大概是现在处于大哥的身份里,所以漂亮的脸都冷着,看起来格外的凛然冷清,不可靠近。 “眠眠。”陆撼城忽地拉住顾眠的手,把人往后面扯了扯,“别紧张。” 顾眠被拉着的手,正是刚才不小心碰过陆哥唇瓣的手,顾眠没想起来,陆撼城却记得自己亲到了眠眠的手,忍不住把人的手捏在手里细细的捏人手指头,好像这只手已经属于他陆撼城了。 顾眠可不这么想,紧张兮兮连忙把手抽开,对陆哥使了使眼色:爷爷在前面呢! 陆撼城笑了笑,又去抓,然后死死扣住不放,凑到人耳边轻轻说:“没关系的,车里黑,谁都看不见。”其实看见也没有关系,刚才他还跟眠眠拉手呢,但没人觉得不对,只要小心点就好。 他这么说了,又这么的坚持,顾眠哪里还有拒绝的力气?他喜欢这样被牵着,手掌心有陆撼城给他的温度,这种感觉,是说不上来的安心。 车内还是很安静,两个少年在后座悄悄的拉手,车外风景飞快后退,就像是时光前行的样子,一直要带他们去往以后的以后。 以后的以后……漂亮的眠眠悄悄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年,以后的以后,陆哥你是什么样子呢? 我们又是什么样子的?我们的关系,会永远永远这么好吗?是我想的那样好吗? 眠眠希望陆哥以后不要中年发福,最好永远都这么好看,他较为简单的小脑袋里想起未来,只希望陆哥不要发福,这好像就是他能想到最可怕的情况了。 陆撼城看眠眠老瞅自己腹部,眼里带着几分担忧,被他逮住,立马又害羞得扭开,凑过去便低声问:“看哪儿呢?” 这腹部连着陆撼城伟岸的事业,看哪儿可不好说。 顾眠简直解释不清楚:“我……我不想跟你说!” “跟我说呗,今天我什么都没得到,你不得补偿我?”陆撼城声音很低。 顾眠耳朵都要痒死了,但大幅度推开陆撼城的事情他没干,只是怪娇气地甚至是欲拒还迎地仰头瞥了一眼陆哥,埋怨道:“难道这事还要怪我?” “不怪你,我哪儿敢怪你?”陆撼城声音里带着经年不变的宠爱之意,“都怪我,说明不是正经的生日,礼物是收不到的,所以真正生日那天眠眠你还送吗?” 顾眠真的恨不得现在咬死陆撼城,悄悄拉手也就算了,前面还坐着他爷爷呢,居然在这里跟他要生日礼物,是仗着别人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暗语吗?真的是……太讨厌了! 讨厌陆哥的眠眠狠狠捏了捏陆哥的手,就是不肯回话。 陆撼城这边整条手臂都他妈酥了,登时也不敢乱说话,要不然真是要出事的。 这边消停了,眠眠却不习惯,他扭头用那双清澈的大眼睛看陆哥,眼里明晃晃地写着‘你怎么啦’? 陆撼城沉沉地也看顾眠,喉结在顾眠那看不清切地视野里上下动了动,最后少年低头下去,拉着眠眠的手上来,在这样寂静的夜里落了个滚烫的吻在顾眠的掌心。 接下来少年们没有说话,他们也没有进一步的做什么,只是都不约而同的忍不住翘起嘴角,一个继续拉着发小的手,一个乖乖被牵着,好像要这样牵到天荒地老。 第33章 短信 山路崎岖, 路上开车的司机倘若没个好的精神,很容易犯困,于是大部分开长途的司机开车的时候, 要么需要吃点东西提高注意力,要么就是抽烟。 今夜开车的曹主任曹叔刚把烟点起来, 顾眠还没说什么呢,身边的陆哥跟爷爷便不约而同的开口道:“欸, 小曹,不好意思得很, 要不你吃点糖提提神?别抽烟, 眠眠闻不了这个。” “曹叔, 还有四十分钟就到了, 下车了再抽吧, 真的很不好意思, 眠眠身体不好。” 顾眠自己没说话, 眨了眨眼睛, 是真的不太好意思了, 悄悄捏了捏陆哥的手,觉得自己又借用曹叔的车子又要曹叔开车, 人家抽个烟, 自己忍忍就行了, 倒不是真的吸一次二手烟就要没命。 结果他这边只是轻轻捏了捏陆哥的手, 陆撼城直接冷眼就瞪了过来, 示意他别傻。 曹叔闻言连忙笑呵呵地把烟头掐灭丢掉,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脸蛋着实很标致的顾眠, 说:“叔忘了。不过小陆, 你小子可以啊, 以后我看你是不是一辈子都打算照顾顾眠,一辈子都戒烟了?” 陆撼城心想这有什么难的,张嘴却是淡淡道:“吃糖也一样让人清醒,曹叔来一个?” 陆撼城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棒棒糖跟奶糖,打开包装袋后,奶糖就送到了顾眠的嘴边,棒棒糖送到前座去,曹叔乐得接下,顺便就调侃起陆撼城来:“你说你,这么会照顾人以后可怎么办?我要是有闺女就好了,马上我就能作主许配给你。” 曹叔只有个儿子,还在穿开裆裤,顾眠之前去学校学习结果中暑了的那次,就碰到那小朋友了,还给了一把奶糖给小朋友。 他听了便忍不住笑盈盈地看向陆哥,陆撼城伸手就敲了敲他额头,一边挑眉一边跟开车的曹叔聊天:“那还是算了,姨肯定不得同意。” “她?她能懂什么?咱们男人还是看得远,小陆就你这样的,就算是走出去,以后也多的是条件好的姑娘喜欢,听叔一句劝,可别太早结婚,要多挑挑,多选选,不要以为你现在就这样了,也就随便娶个回家,未来好的好在后头呢。” 顾眠听曹叔这话,再反应迟钝也觉出几分微妙的尴尬,感觉曹叔根本不是在跟他们这些小辈聊天,反倒是对他自己娶了副校长女儿一事很后悔,觉得自己还能娶更好的? 这他妈是人说的话吗?! 顾眠表情淡淡的,不想说话。陆撼城却疑心顾眠是听进去这话了,只是不清楚顾眠在想什么,陆撼城目光控制不住地不停落在顾眠身上,凝视久了,还被瞪了一下,就更捉摸不透了。 然而开车的曹叔话匣子打开了,滔滔不绝道:“顾眠你也是,以后找老婆可得瞧准了,那长得好看的可不能当饭吃,也就你们小年轻喜欢那长得好看的,还是得门当户对,只有两边儿条件都差不多,过起日子来才不会总是吵架。” 顾眠心想,看来奶奶说的都是真的了,曹叔肯定成天在家跟他老婆吵架。 不过陆哥怎么老瞄他啊? 顾眠又捏了捏陆哥的手,大眼睛里满是疑惑。 陆撼城得了顾眠一个茫然困惑的表情,登时忍不住微笑起来,什么疑心都散了,他看得出来他的顾眠根本没听进去曹叔的话,什么别太早找老婆,什么要找更好的,这些话眠眠根本没放在心里。 两个少年在后座你瞄瞄我,我看看你,一会儿捏捏手,一会儿靠在一起的腿又撞来撞去,完全没有再听驾驶座上曹叔过来人的人生感悟。 但突然曹叔的小灵通响起,曹叔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啧’了一声,一副很不想接的样子,直接挂断,可不多时电话立马连着又打了三个进来,最后还是顾爷爷喊曹叔靠边停车接电话,曹叔才无奈的笑着,下车找了个隐蔽的地方,一边点烟,一边跟电话那边的女人吵架。 厂里貌合神离的夫妻太多了。 顾眠从小就看好多夫妻从楼上打到去厂里的妇联办公室。 听偶尔过年会回来跟奶奶一块儿八卦的妈妈讲,以前结婚都是靠相亲,大家知根知底,人也不错,老实上进,那就是个香饽饽了,大部分介绍人一介绍,半年后就结婚。 顾眠的妈妈是从外地过来顶替父亲工作的,在厂里上了几年班,因为时髦漂亮,那年头还挺受人追捧,嫁给顾爸爸也是两个人看对眼,自由恋爱结婚的。 小时候的顾眠还有过父母都在厂里上班的记忆,但后来他要做手术,欠了很多亲戚几屁股的债,两口子才毅然决然地出去打工,如今在市里帮个老大哥做运输干货的买卖,经常跟着老大哥跑去大山里收干货,这回也是,在邻市根本回不来,不然也不会打电话让家里去接顾鼎。 车内安安静静的,顾眠在车一停下来的时候,就不敢跟陆哥牵手了,被捏出一手汗的顾眠在陆哥身上擦了擦汗水,然后就趴在窗口看天上的月亮,他是不想听曹叔的家事的,奈何这里太静了,电话里对着曹叔破口大骂的阿姨在哭他都听得见…… “我有没有说我要出门办事?”曹叔对着他们说话的时候,说什么都笑呵呵的,但是对着自己的老婆,顾眠却听不出一丝的笑意,冷冰冰得很。 “什么叫我就是故意不说清楚的?我难道去哪儿去几个小时还要给你报备?你管得还不够多吗?!我他妈是入赘到你家的,不是卖到你家了,别跟我提当年,我当年要是跟着付东出去,现在起码也是个老总,还当什么后勤主任?!” 顾眠听不下去了,他看了一眼背对着车子站着的曹叔,总感觉曹叔像是突然变了个人,可怕得要命。 他偷偷摸摸缩回来,默默吃嘴里根本没化多少的奶糖,下巴就被陆哥给捏着掰了过去。 顾眠浑身汗毛都吓得竖起来,连忙拍开:“你干嘛?!” 陆撼城凝视他的眼睛,也不知道在解什么绝世难题,声音很轻地问他:“眠眠,你在想什么?” 眠眠什么都没想,他在吃糖。 “我应该想点儿什么吗?”少年眨了眨眼,毫无自知的单纯之态分外迷人,“陆哥,你希望我想点什么吗?” 陆撼城一愣,随后笑着说:“你应该想想等会儿见了顾鼎该怎么说,我的建议是最好先别打他。” 顾眠注意力瞬间被带走,提起弟弟就是一百个生气:“这是我弟弟,我怎么教育他是我的事情,你别管。” “哦?那你要怎么教育他?” 顾眠后槽牙都痒了痒,把奶糖给咬扁:“反正……反正到时候他完蛋了!”顾眠气得要命,可要他准确描述怎么教育弟弟,他又觉得打人太不好了,骂人也不太好,弟弟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状态,说不定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等着自己去救他呢。 “算了,见了面再说,我也不是不讲理的大哥。”顾眠轻轻地叹了口气,舌头卷着扁扁的奶糖去了左边的腮帮子。 身边那永远关注顾眠,比关注任何事情都要专注的少年看着那白皙鼓起的脸蛋,忍不住伸手戳了戳眠眠的左边脸颊。 顾眠被这份亲昵弄得格外害羞,下意识又把奶糖藏去右边,然后对着陆哥挑了挑眉。 陆撼城干脆双手去捏眠眠的脸:“你以为你藏着我就不捏了?我两边都捏得到。” “哇!你幼不幼稚啊!”顾眠伸腿就踹过去,但根本没用力,整个人倒是被陆哥侵占了大半的位置,被挤到了角落坐着,“陆哥,你要挤死我了。”顾眠嗔怪似的撒娇。 陆撼城小声骂道:“活该,谁让你老跑?” 其实不是顾眠要跑,只是顾眠觉得,都拉着手了,屁股就别坐在一起,要不然手不得放在谁的腿上?放陆哥腿上多不好意思?放自己腿上他又怕自己要白手起家。 他这边太多太多为难了,陆撼城还说他老跑,他不跑就要暴露自己雄心勃勃的事业心的! 当然,陆哥也在他面前暴露过,可……顾眠觉得这不一样,他……他跟陆哥不一样,他还不想,他没准备好,他不要陆哥觉得他每天都在想奇奇怪怪的事情,那似乎挺不好的……正常人都不会这样吧? 顾眠这小心思可不敢说出口,于是只是红着脸颊软声道:“你才活该,反正你别挤我。”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只有他们两人才能感受到微妙甜意的对话,直到曹叔总算跟老婆吵完架,两人才又重新坐回中间的位置,等车子平稳行驶起来,略微高半个脑袋的少年的手便很自然地又牵着身边漂亮的发小。 顾眠还是没躲,哪怕再害羞,也没有闪躲一下。 他手很凉,被陆哥握在手心,不知怎么,好像是刚好把他攥住,再余不下任何空间的样子。 眠眠从前可不会关注这些,现在却会为这份刚刚好感到奇妙的快乐,他的手刚刚好可以躲在陆哥的手里呀,陆哥手真大,他记得手心上还有好几个茧子,那是陆哥帮陆爷爷锄地还有锻炼的时候弄出来的茧子。 以前没拉过手呢,顾眠只是偶尔看见过,现在亲切地感受到了,便有些好奇地慢慢抠了抠陆哥那手掌上的几个小茧子。 他手指头轻轻地刮,自以为很不起眼,指腹也柔柔软软根本没弄疼陆哥,结果却换来陆哥一个警告的深邃眼神。 顾眠登时有点儿明白在警告什么,脸颊迅速烫到他自己了一下,乖乖不敢动了。 之后一路上曹叔都很安静,没有说话,顾眠觉得,大概是刚才跟老婆吵架,自己也觉得丢人,所以不再开口。 结果顾爷爷怕路上枯燥,也是老人有点担心后辈的家庭婚姻出问题,本来一直没说话的顾爷爷开了口,操着略有些浑沉的老年人的音调,劝导着:“还是少跟老婆吵架的好,不然孩子看见了,听见了,多不好,是一家人了,孩子都好几岁了,就算是为了孩子也得……” 曹叔叹了口气,方才跟老婆吵架都没红脸,到这里竟是不好意思起来,不等顾爷爷说完,就连忙为自己辩解:“老叔,你真是冤枉我了,我要不是为了孩子,我真的跟她过不下去!我已经很忍让了,但你看她,回回只要我出差,去一趟外面,回家后到处都在传我出轨的谣言,我看是她不想跟我过了。” 顾眠在后面悄悄竖起了耳朵,认认真真分析这对夫妻到底谁对谁错。 顾爷爷:“那你没有的话,你跟她说啊,这家事,怎么能到处往外面传的?” “我哪里没说过?我只要说没有,她就说我是狡辩,我实在是……我真是长八张嘴也说不清楚!我只是跟以前的同学吃个饭,同学聚会,男的女的都有,又不是只有一男一女,回去后她就跟我打架,我现在脸上还有她的巴掌印。” 顾爷爷这回也沉默了,好一会儿,道:“嗳,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过去了就好了。” 顾眠在后面却愣了一下,像是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他看了看陆哥,陆哥又在瞄他:“你怎么又看我?” “我看你好像在想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陆撼城凑到顾眠的耳朵边儿轻轻地叹息。 顾眠依旧不适应这么亲近的说话,他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的确是有些想法,但在这里直接说出口,容易被前面的两个大人听到,想了想,他眼睛一亮,拿出陆哥送他的手机,打开一号快捷键点到短信功能,就开始一个拼音一个拼音的戳字。 陆撼城见状,干脆拿出自己的手机慢慢等,他不催,就这么等,等一封绝对会抵达他手机的短信。 这种等待让陆撼城充满无法言语的幸福感,哪怕这一路上陆撼城听曹叔说的那些家庭琐事,生出了太多太多的恐惧,总害怕顾眠这小笨蛋听进去了,非也要走出去瞧瞧外面的花花世界,怕顾眠真的是见得太少所以才会被自己笼络住,怕……人心易变。 天知道他们还没开始,他为什么要操心那么遥远的事情,可他在操心,害怕得一眼都不敢离开顾眠,在看顾眠的眼,分析顾眠一切表现出来的微表情。 结果眠眠一抿唇害羞地他发短信,陆撼城就觉得之前的一切都不如何重要,重要的是眠眠要给他发第一条短信。 大概过了一个世纪,陆撼城耐心等待的短信终于‘叮咚’一声到达了。 陆撼城点开短信,入眼就只是短短几行字:陆哥,我发现我们跟曹叔他们不太一样,他们吵架就等着时间解决问题,但我们当天就不生气了,就觉得这样很好,以后也想这样。 顾眠发出去后就悄悄看陆哥是什么表情,结果人不专心,发现陆哥手机上他的备注好像是四个字,可看不清楚,奇怪,为什么是四个字,好长一串,他名字只有两个字啊。 顾眠好奇,但又胡思乱想,觉得或许是什么令人害羞的备注,他怎么好问呢? 眠眠默默低下头,正好得到陆哥一条回信:以后我们不会像他们,也不会吵架。 顾眠微微一笑,忽地觉得他跟陆哥把彼此跟一对夫妻做了对照比较,这四舍五入,岂不是承认自己跟陆哥是夫妻? 眠眠耳朵已经快要烫掉了,恍惚着羞怯地慢吞吞继续跟陆哥发消息,打了一串,删掉,又打,又删,最后只发了一个字:好。 陆撼城看着这个‘好’字,就忍不住很想现在就抱抱他的顾眠,他的顾眠知不知道他们现在说的话都是什么暧昧不清的话?知不知道你这小混蛋答应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陆撼城浑身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他深呼吸了一下,无处宣泄的想要拥抱顾眠的冲动被他压了下去,却控制不住发了条短信过去:眠眠…… 顾眠看着陆哥发来这两个字,想了想,困惑不已,陆哥想说什么啊?省略号又代表什么呢? 可不管代表的是什么,陆哥总不会害他的,他们本来就是说好了,未来不会吵架的关系,所以眠眠咬着下唇,心跳得格外响亮,也给陆哥发了一个字:好。 都好,什么都好,可以,什么都可以。 顾眠眨了眨眼,看着自己发出去的字,发现这样打字比面对面跟陆哥说话要简单得多,以后干脆都这样发短信算了。 他想到这里,刚想跟陆哥说以后都发短信吧,结果不经意扭头过去,这回就清楚看见陆哥给他的备注是: ‘我的眠眠’。 第34章 长大(捉虫)以后等大家问起来我就…… 今夜本该是什么样子, 顾眠已经在乎了,他在车上,后半程在想什么, 他自己都知道, 等曹叔一声‘到了’响起, 整人才仿佛一种微妙的羞赧里脱身,他拍了拍自己的脸,深呼吸一下,下车去。 弟弟顾鼎所在的警局正是上回陆撼城认亲的警局, 只过晚上值班的人跟白天的人是同一批,陆撼城认识的人都在。 刚一下车,顾眠抬头便可见警局里灯火通明, 门小空上停着一堆警车, 大厅里吵吵闹闹, 似乎今晚有大行动, 会是跟顾鼎有关吧? 怀着紧张, 顾眠扶着爷爷往里面进,陆哥跟曹叔快一步进去找人,等顾眠扶着爷爷好容易进了大厅, 便能见满是干警的工台上堆满文件,工台的右边蹲了十几有纹身的小年轻,艹!顾鼎会在里面吧?! 顾眠着急忙慌在里面寻找, 那一染了黄头发的小年轻却全低着头, 哪里能让他清楚? 就是这时候,左边休息区的蓝『色』凳子上站起浑身脏兮兮都是伤的高子少年,少年人哭丧着脸,以见顾眠跟顾爷爷便扯着破锣似的嗓子嚎啕大哭:“哥!爷爷我在这儿!” 顾眠担眼睛都微微发红, 扭头一,好家伙,傻弟弟去的时候还意气风发,现在浑似小乞丐流浪汉! “你怎么这样子了?!顾鼎你干什么坏事儿了?!”顾眠气打一处,走过去就扯着顾鼎的耳朵发火。 才十四岁的体育生驮着背,乖乖被大哥教训,一点儿没敢躲,嘴上倒是叭叭叭哭诉委屈:“我没……我没……呜……大哥我差点儿被拐了……” 另一头了解完情况的陆撼城跟捡到顾鼎的警员走了过,警员笑着是安慰了一下顾眠等人,然后才严肃说道:“其实主要问题是这位顾鼎同学是在高速公路上面被发现的,他乘坐陌生人的大货车,听别人说能开去北京,就这么相信了,结果那货车里面运的都是野生动物,还打算把他拉去农村卖给没儿子的人家。” “后他大概是发现开的路线对,闹着要下车,结果跟司机在车上就大了起,车子直接撞上了防护栏,这真的太危险了!有困难的话过收费站也能求救,顾鼎你下次可别这样了,知道吗?” “其他的没什么,以后要离家出走,你们当家长的也多关注关注孩子动向,过去签字就可以回家了。” 顾眠听得目瞪呆,爷爷去签字了,登时跟认识弟弟了一样盯着顾鼎,好一会儿,冷声问道:“你离家出走?你是在训练吗?我还给你集训的方打了电话,他说你还在训练,你去北京做什么?你还上陌生人的车!你知知道前几年厂里都有小孩儿丢了,你都十四岁了,你也要学人家走丢吗?!” 顾眠越说越急,真是恨得动手了,可弟弟身上,哪里还有他发挥的余? 可怜兮兮的,眼泪鼻涕都糊一起了,腿上还一大片都是淤青,顾眠着这样的弟弟,手都举起了,放下,顾鼎见状更是得寸进尺,抱着大哥的腰哭哭啼啼,一直说也敢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顾眠也是坐了两小时的车子回家后才弟弟嘴里撬出的。 原弟弟在训练营里成绩特别好,被奖励了十块钱,他就拿着钱去网吧找网恋对象聊天了,聊天中听见网恋对象说马上就要跟着家里人出国移民,也回了,要跟弟弟拜拜,顾鼎一时冲动就想要去北京见见那网名叫做兔兔的网恋女友。 差多解释完毕,顾鼎就站在顾眠的床头自己罚站,眼巴巴瞅着顾眠,等待顾眠骂他混蛋。 可顾眠没有,顾眠想到陆哥好像也这么冲动回见自己过,便没说话,而是一边吃助眠的『药』,一边拍了拍床边的位置,跟弟弟说:“你坐吧,腿都伤成那样子了,你觉得我还会让你罚站?” 顾鼎肯坐,眼里还是水汪汪,叹了气,半跪下趴在顾眠的床边,瓮声瓮气说:“我活该,我当时真的没想太多,结果大哥……我差点儿摔死的时候,脑袋里却想着要是我没了,你们该怎么办啊,大哥你肯定要气死,要然眼睛也会哭得眼见,爷爷『奶』『奶』更受了,我……我感觉特别对起你们。” “哦,你现在知道是对起了?”顾眠笑着『摸』了『摸』弟弟的脑袋。 顾鼎羞愧红着脸,说:“以后会了,要是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哥,我一开始就该听你的,跟她聊了,本也是,距离好远好远,说定一辈子都会见面,而且我今天爷爷年纪这么大还半夜救我,我里难受。” “还有哥,你身体这么好,还总被我气,我里也难受。” “爸妈好容易给我找的集训老师,我……我也逃了,我自己都讨厌我自己了……爸妈要是知道我是为了网恋逃跑,肯定会对我失望吧?” “我也会这样了……哥……怎么办,我现在好害怕。” 弟弟说话『乱』七八糟,前言搭后语,但着实是在哭,顾眠听了一时间也想到太多安慰的话,便只是拍拍弟弟的肩膀,等弟弟自己哭了,才跟顾鼎说:“其实对我说,小鼎你好好的回就好,其他的没了,我也没讨厌你,爸妈他们也应该是这样,觉得你回就好。” “信的话你明天自己给爸妈打电话,现在,听话,去洗把脸,休养几天,过久就要开学了,你继续跟着陆哥训练吧,陆哥也是省冠军呢,比那市里的差。” 顾鼎哭哭啼啼被哄走了,顾眠才躺下掏出一直有短信进的手机,打开后一,毫意外全是陆哥发过的,总共十条: ‘到家了跟我说一下。’ ‘是是还在跟小鼎谈?’ ‘谈完早点睡。’ ‘谈完了吗?’ ‘睡了?’ ‘我在外面见你房里还亮着灯了,一会儿给我开门。’ ‘小鼎哭你别跟着哭。’ ‘怎么还没谈完?快两点了。’ ‘顾眠你是是听话?跟着擦什么眼泪呢?’ ‘开门。’ 嗳,顾眠笑着翻了白眼,穿上拖鞋屁颠屁颠去开门,门外也知道站了多久的陆撼城就这么站在门,双手抱臂,见了顾眠便双手捧着顾眠的脸蛋仔仔细细的了,脸『色』极为难:“我就知道是这样,说吧,怎么回事?” 现在是凌晨两点,顾眠早该在这时候进梦里跟周公钓鱼,结果现实很骨感,他在给他的少年开门。 “没什么,就小鼎觉得难过,我随便哄了哄,喊他去睡了。”顾眠等脸蛋被陆哥松开,才『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很习惯一步回到床上,着陆哥把门窗还有窗帘都关得严丝合缝,最后跑他床上,才有点微妙的拘谨。 这是差点儿送出礼物后的第一次同床,样子还得共枕。 顾眠把灯一关,自儿躲进被窝,夏天的被子很薄,就是一层『毛』巾被,很松软的贴在他身上,把少年优美纤瘦的形体勾勒遗。 陆撼城跟着上床,了一眼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桃花眼的顾眠,瞬间便是一笑:“我呢?” 顾眠嘟嘟囔囔:“你去柜子里拿『毛』巾被,别跟我凑一起。” 以前他们可是一条被子,现在行,顾眠才敢,双手抓着被子的边缘,但似乎没怎么用力,只是象征『性』的遮着自己,让人觉着可以轻易拉开被子强行亲近,怀疑这是天大的陷阱,会弄哭本就胆小易羞的顾眠。 陆撼城犹豫了一秒,干脆直接躺下,说:“所谓,我怕热,需要被子。”说完就侧过身体,跟他的顾眠面对面,伸手便把顾眠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给遮住,“闭眼聊。” “哦。”眠眠乖乖闭眼,晓得陆哥是想他聊着聊着或许能睡着,但他现在完全困,好像自跟陆哥成了这样,他就成天睡着。 顾眠里想着这样下去可行,他肯定要完蛋,但里的事情,谁控制得了呢? 跟陆哥好好说了顾鼎是怎么回事,刚才跟弟弟小鼎都聊了什么,几乎每句话都复述到位了,顾眠打了哈欠,眼角惺出泪花,昏昏欲睡。 但很快,顾眠猛睁眼,对弟弟的网恋事件的复述里,联想到了他跟陆哥的未! 他连忙翻了身,也跟陆哥面对面,隐隐约约见陆哥没睡,眼睛也睁着呢,却也顾得害羞了,很有点难言担忧,声音软小:“陆哥,你说,以后我们的爸爸妈妈知道了,会会很难过?” 弟弟顾鼎自省得很到位,顾眠复述一遍后,完美代入其中,那种害怕家里人伤难过的情便惶惶可去。 顾眠只知道陆挽刚说外面对他们这样的,情况还是很糟糕,似乎当真有那种什么可怕的治疗学校,但也知道陆撼城说未会更好,他愿意相信陆哥一切都将走向更好的方,但…… 顾眠忽发现,外人怎么他,其实他介意也在乎。 他早在好多年前手术就快死了,在泥石流里就快没了,他的人生断了好多次,每次都是好容易才续上的,所以他才要在乎别人怎么,他只想现在开。 但……但是啊…… 顾眠也舍得让家里人难过啊,要是他跟陆哥的事情小被家里知道了,首希望他未有小孩的『奶』『奶』怕是就要伤了。 漂亮柔弱的少年感到害怕,本能寻求陆撼城的保护,他的手都薄薄的被子里钻了出去,拽着陆撼城背的一角,完全没想过既然害怕家里人难过,就要跟陆撼城这么近,他没想过,他只是想到这问题,而陆哥永远会完美帮他解决问题。 这是顾眠小就养成的习惯,也是陆撼城小就教的习惯:有什么问题就找我,眠眠。 顾眠这辈子都离开他的发小,这点连顾爷爷都明白,然也会在陆撼城要被认回去的时候那么着急,跑去陆家说那番话。 但或许只有顾眠知道,陆哥也这辈子都恐怕离开他,这需要特别举例,为他就是知道。 顾眠如此的依偎过,像是易碎的琉璃娃娃,陆撼城当即便伸手过去把人抱住,手掌就像小时候每回哄顾眠那样拍拍顾眠的后背和后脑勺,动温温柔柔的,胸膛紧紧去贴在一起,让吻。 “我觉得会。” 陆撼城拥着顾眠,嗓音顾眠头顶缓缓传,“你跟小鼎都说要怕,说家里人只要他安全回家就好,你都怪他,你觉得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他会讨厌你吗?” “绝对会,你妹妹就更用说了,你爸妈呢?每年回学习上的事情都关,只关你身体好好,你这辈子只要开,全家都会高兴。” “是吗?”顾眠的小脑袋在陆哥怀里动了动,找了更舒服的位置,脑袋枕在陆撼城的臂弯上,身体明显都放松了许多,柔软被搂着,像是化掉的年糕。 陆撼城点点头,笑着说:“然呢?你『奶』『奶』说希望你有小孩,出发点就是希望你以后也有人照顾?怕他们老了,也怕你弟弟妹妹都各自成家,顾上你,大家都要生活的,所以也希望你有小孩,只属你,天生就爱你,然后照顾你,这在老一辈的观念里有很通俗的词。” “是什么?”眠眠根本动脑子,声音黏乎乎问。 “养儿防老啊。” “对哦。”顾眠叹了气,“可惜我大概是没办法给爸妈养老了……” 陆撼城‘啧’了一声,语气低低:“你在说什么屁话?” “我的意思是我大概率没什么出息的,能考上高中都很容易,像你……” “我怎么了?跟你一样,两胳膊,两只眼睛,一鼻子,一张嘴,我们一样。”陆撼城强调,“说了,顾眠,我们是我和你两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的对吧,我们是一体的,我的所有都是你的,你的所有也属我,以后自然也是我们一起给爸妈养老。” 顾眠听得头晕目眩脸颊发烫,大约是在盛夏还这么跟最好的朋友挤在一起的缘故。 “所以你也结婚啦?”眠眠问。 陆撼城嘴角一抽,手都痒痒,一巴掌打在顾眠屁股上:“你觉得呢?我他妈跟你一样准备打一辈子光棍,以后等大家问起,我就说我行,能耽误好姑娘,就这么打算跟某病歪歪的某人一起光棍到底。” 顾眠被揍了,但自知问错了话,嘴秃噜出去了屁话,被打就被打吧。这回的问题他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的,他问:“那……如果我们一直没被发现,以后别人问起,我们就说我们是两光棍凑活在一起过了?”有点好玩,好像也怪值得期待。 “,两光棍是借,眠眠,总有一天两光棍互帮互助的故事会退场,改唱一段佳话。” 顾眠跳砰砰加快,他张了张唇,忽知道该说什么,好像什么都需要担,什么都需要考虑,他只需要等。 等他期待的七夕,等待陆哥的生日到,等陆哥舞狮领舞的样子,等烟花,等春节,等下一春天,然后,等长大,等家里都说他跟陆哥是一段佳话。 这可怎么办啊? 眠眠里想着,没料到也这么开说了出,惹陆哥近乎宠溺的问询:“恩?什么怎么办?” 顾眠羞得脸颊都要烧成灯泡,好一会儿,才在这样汗津津的夜里,慢吞吞道:“之前觉得去城隍庙玩儿的那天好远好远,也觉得陆哥你的生日还要等好久,后觉得中元节的舞狮表演和烟花要等好久,现在觉得要长大离我最远了……要等好久好久啊……这该怎么办?” 陆撼城几乎融化在这段自白里,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语言,对他的顾眠笑道:“久的,很快很快,我是陪着你吗?我们一起等,等长大。” 等你我的未。 第35章 喝水瞧瞧这如出一辙的娇态…… 好像都有这样的一段经历, 上学的时候,师在上面叭叭叭的讲课,发台下学生一个个无精打采, 顿时也没了讲课的兴致, 开始给学生们打鸡血, 苦口婆心,声泪俱下地劝学生们要好好读书,不然未来再回头,一定后悔。 学生们一个个被说得满脸愧『色』, 当天直接奋起,但隔天就不行了,又萎靡不振。 顾眠以前听师讲那些劝学的话, 也总是如此, 周而复始的奋起萎靡, 但陆哥的话也不道是不是更好听, 还是说是裹了糖衣的神丹妙『药』, 他只吃了一口,连续好几天都特别认真的背式,冯四通只要问他怎么这么用工, 顾眠就神神秘秘地脸颊微红,冷淡回他一句:“少废话,快给我出些题。” 顾眠的补习小课堂之前是只有三个人, 后来陆哥回来了, 每天上午就是他跟陆哥个在小广场补习,下午是他跟陆哥,外加冯四通,总共还是三个人组成一个小组, 慢悠悠地学习。 最近顾眠很少见陆挽刚,这人好像变了不少,成天跟着陆爷爷出门上山挖『药』草,偶尔过来跟他们上课,人晒得漆黑,但一笑便『露』出好大一排白牙齿,顾眠便总听冯四通悄悄笑说陆挽刚像是傻狍子。 顾眠不笑人家,他可感激陆挽刚了,如果没有陆挽刚,他大概直到高中毕业都不白这个世上原来还有‘同『性』恋’这三个字。 更不可能在跟陆哥分开的那短短几天里跑去网吧学习‘识’,在还跟陆哥处于这样天地的害羞关系里。 所以说起来,顾眠惊觉,陆挽刚这人得是他跟陆哥的大媒人! 大媒人三天头上山挖草,七夕那日居然晒中暑了,还是陆爷爷身体好把人给背回来,顾眠听说了,本着一腔不可说的感激之情想跑去探望,可去探望不得跟同样在家里的陆哥碰面啊? 这可不行,顾眠可不想让陆哥觉得他迫不及待,他得在家里等着陆哥来敲门带他出去好。 所以…… 所以得偷偷去? 但偷偷去探望陆挽刚的时候若是跟前来找他的陆哥错过了怎么办?!顾眠根本想都不用想,选择把己常用的退烧『药』特效『药』还有家里种的西瓜交给在家闲着的弟弟,喊顾鼎跑去把东西送到病患手上。 顾鼎领命而去,没被叮嘱避着点儿陆撼城,大摇大摆地就从陆家大门往里,去时碰见穿戴格外帅气的陆哥,还扬着笑脸大喊了一声:“陆哥!出门逛庙啊?我哥他从早上就开始等了,早饭都没吃几口,中午你带他吃些好消化的。” 肩宽腰窄的高挑少年今日的的确确是精心打扮过,这几日排练舞龙舞狮的时间,上午太阳即便不是太毒辣,也把本来皮肤晒黑了几个度,但顶只能称之为蜜『色』,并不算黑,充满着少年应有的朝气蓬勃还有这个年纪的少年没有的沉稳气势。 陆撼城闻言,一个眼神就让蹦蹦跳跳的顾鼎立马停下:“你过来,拿的什么?” 顾鼎对陆哥那是崇拜之至,连忙奉上手里大哥让拿过来的东西,什么都秃噜出去:“大哥说这些都要给挽哥,说挽哥发烧用这个『药』好,他有经验。” “哦?”陆撼城伸手还敲了敲深绿『色』的脆皮大西瓜,“那这个呢?” “这个是消暑的,大哥说发烧后口干,可能喜欢吃西瓜。” “陆挽刚只是晒晕过去,躺一儿己就好了,发烧都没有,他这么积极做什么?”陆撼城挑了挑眉,表情淡淡笑着,“他们最近也没什么联系啊。” 陆撼城从上海回来,就发陆挽刚这个人有点变了,说不上来是哪里巨变,但就是跟陆爷爷关系不错,很乐意跟着陆爷爷到处跑,那种刚从城里来时高高在上的味道悄然消失,竟是俨然跟小镇融为一体,但每天晚上还是雷打不动的给上海那边父母打电话,时间不长,也就一分钟,问了吃饭没有就没什么聊头,电话就被送到了他的手上。 陆撼城本『性』有些慢热,但很事情不用教都做得很周到,对边父母表面起码都是一样的热情。 通话里起初还问他回来后还想不想再过去。 陆撼城哪里还敢走,他离开十几天的功夫,就感觉了半条命,再走一回,剩下的半条命恐怕也要被吓没。 于是便说算了,不想来回折腾,只等着过年或者考上大学,再去上海跟大家团聚。 陆挽刚很少问他对那边家庭的感受,反而经常问爷爷以前的事情,聊聊家常,晚上再一块儿个电视,上午又跑去上山摘草『药』,陆撼城瞅这人好几天,最初感到的烦躁顿时没了。 陆撼城得清楚,对陆挽刚来说,家人比什么都重要,所以陆挽刚其实对他没有任何威胁,只是说话不中听,大概没什么情商。 可在是怎么回事?陆撼城拍了拍那顾鼎捧着的大西瓜,忽地问顾鼎:“我有没有?” 顾鼎茫然的摇了摇头:“啊?啥?” “算了。没事,你上楼去吧,陆挽刚在二楼睡觉。”说完,陆撼城拿起从上海带回来的遮阳伞走出大厅了院子,跟在院子玩儿『毛』线球的小黑猫撞上。 小黑猫是顾眠留在陆家的,陆爷爷很喜欢,平日经常喂牛肉条,这年头牛肉可贵了,但陆家爷爷把小『奶』猫当闺女养,每听小猫嘤嘤嘤地叫唤,还蹭腿,陆爷爷就乐呵呵地去拿牛肉给小猫,后来就干脆取名牛肉干。 牛肉干目前还不到个月,但喂养了一阵子,显然为生活水平提高,『毛』『色』都顺滑得要命,对着爷爷那是叫得有可怜就可怜,对着其他人包括陆撼城在内,那就是有凶要凶,似乎觉得整个陆家都是己的,于是这子一见陆撼城就冲上去抱着腿啃。 陆撼城夏天也是不怎么爱穿短裤,宽松的灰『色』休闲裤被小猫挂住,小尖牙直接穿薄薄的休闲长裤里戳在小腿青涩的肌肉上,对陆撼城来说不疼,但总归还是不舒服。 他蹲下来把肚子圆滚滚的小黑猫提溜起来,小黑瞪圆了眼睛突然就害怕了,缩着四只小脚脚耳朵都耷拉下来,呜呜呜地娇滴滴开始叫。 少年一愣,随后便是无奈一笑,把小黑猫松开,眼瞅着小黑猫逃之夭夭,淡淡骂了句:“跟捡你的人一样,做错了事情就道撒娇。” 然而骂完心情是极好,了时间,坐车去附近最红火的城隍庙需得一个小时,在可不早了。少年顶着艳阳,接他的顾眠去。 从陆家三层小楼到顾眠家单元楼外面,这条路陆撼城闭着眼睛都能走过来,少砖在梦里他都能一块块儿复原,可今天不是闲庭漫步的时候,少年一路目无旁视,绕过院子外掉的大桂花树,还未门便喊:“顾眠,走了!” 等候时的眠眠仿佛就在门口守着,就等陆哥这句话,闻言‘唰’便拉开阳台的小铁门,迎着八月最盛烈的阳光跑了出来! “陆哥!”顾眠什么都没带,双手干干净净,也想不起来要带什么,他就带了他己。 陆撼城在外头下意识双手都伸过去接顾眠,笑意浅浅。 顾眠顿时在半道刹车,白皙的脸蛋上飞出片浅粉来,眼巴巴睁圆了乌黑的大眼睛,抿着唇,小声提醒:“这是外头……” 陆撼城嘴角一抽,他左手还提着遮阳伞和小水壶,空闲的右手便强势把顾眠往己这边一拉,拽着人手腕便低低凑过去说:“以前你都是直接跳我身上,突然不跳了,别人觉得奇怪。” 这话说得可太暧昧,带着为不可察的小调侃。 顾眠耳朵都一阵阵发烫,想了想,羞答答地轻声说:“那我重新出来一遍?” 陆撼城顾眠眼下那片温柔的长睫剪影,摇了摇头,伸手搂着顾眠的肩膀,顺势还撑起遮阳伞笼着顾眠,说:“下次给我留着。走吧,有车在小广场旁边等着了。” “哦……”顾眠轻易被带了属于陆哥的气息中去,瞬间满世界好像都只剩下陆哥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真好闻。 “对了,你家还有西瓜吗?” 一路走,顾眠心猿意马极了,好在陆哥有话题让他分心过去:“怎么了?还有呀,爷爷种的西瓜放在篓子里堆着,总怕坏,最近就到处送人,你要的话回来后我让小鼎再送你一筐?” 陆撼城‘恩’了一声,心情舒畅,一筐比一个可了。 顾眠并不道陆哥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他甚至从跟陆哥一块儿打伞,到上了车,最后坐在小面包车的同一排位置跟好几个大爷大妈爷爷『奶』『奶』面对面上路,都没有陆哥一眼,只沉浸在他己的紧张小世界里,不停地发出羞答答的问号 ——今天是约吗? 陆撼城便又总瞟顾眠,顾眠的眼睛,顾眠的鼻梁和颇具肉感的唇珠,许久之后,突然皱眉,给顾眠发了个短信:地上有钱? 小面包车里又热又吵,马达的轰鸣声密密麻麻盖过车内大娘们唠嗑的声音,也盖掉了短信提醒,顾眠手里捧着陆哥塞给他的小水杯,呆呆地深呼吸了好几下,口干舌燥起来,便打开盖子灌了口,紧接着下意识便送到陆撼城的唇边:“陆哥你喝。” 陆撼城下唇都被压了一道水痕,顾眠着那道水痕,忽地浑身在烧似的疑心那水痕是己的,还是单纯的水!是他的吗? 他……他不是故意的! 顾眠紧张得快要不道如何呼吸了,更不白这种让人羞赧至极的举动己是怎么做得出来的! 他手都怯怯软软要缩回去,不想陆撼城稳稳当当接过水杯,好像根本没发异常一样,很正常地就接触瓶口也喝了口。 最后又递还给顾眠,哄道:“你喝点,本身就是带着在车上喝的,下车后可以另买,家里的水还是热的,比外面的好,听话,张嘴。” 顾眠重新接过水杯,像是感觉接回了一整个夏天的太阳,他脑袋是乖乖点头了,行动上磨磨唧唧,迟迟不肯送到己嘴边。 顾眠在想,他在喝,是不是算在亲吻陆哥?! 可太人着他了,他怎么敢呢?他想找个地方藏起来再……再……喝水呀。 就在这时车子猛然一个急刹车,水瓶瞬间往他己身上倒去,撒了他己一身! “欸!”顾眠吓了一跳,好在水不,只是上身湿了一片,但也没必要再羞涩着纠结要不要喝水了,他默默被陆哥擦身上的水珠,一边盖上水杯的盖子,瞬间感到少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低落着,己生己的气。 陆撼城发顾眠不开心了,小声问了好几次,偏偏都只得顾眠一双微红软湿的眼神,其余什么都听不到。 好不容易下了车,陆撼城不急着带顾眠去逛庙,拉着顾眠就去了偏僻的阴凉处,非要问个清楚行! 顾眠哪里肯说的?!害羞啊!说他为陆哥间接亲到了己,也想间接碰碰陆哥的唇?绝对不可能! 顾眠被问得烦了,急道:“你怎么什么都要道?我不想说!”这其实不算发脾气,顾眠只是急,还有一点我羞愧和委屈。 然而陆撼城本身就清楚己对顾眠过度的掌控欲,他竭力避免了,可顾眠太乖,什么好像都可以,什么都行,都好,不免一步步沦陷到如此地步。 少年撑着遮阳伞,在八月的正午感觉不到一点热度,不过他依旧在微笑,淡淡的笑,跟眠眠道歉:“是吗?对不起,眠眠。你不高兴了?我只是你好像很难过,我不刨根问底,给我点提示就好,让我哄你也有个方向,好不好?” 略高的少年微微弯腰,跟唇瓣紧闭的漂亮发小平视。 连发丝儿都精致秀美到极点的顾眠着陆哥好像有点受伤的眼,犹豫了一下,在无人的巷子里,声音软软道:“我就是……渴了……” “我想喝水,陆哥。” 陆撼城顿时像是见今儿出门咬他的小黑猫,瞧瞧,这如出一辙的娇态,宠爱一笑:“好,咱们买。” 第36章 七夕饱了饱了你别碰我 七夕的文街热闹非凡, 顾眠被陆撼城拉,路从偏僻宁静的小巷子里出来,狭长的青砖窄巷出口豁然开朗, 迎面便是挑面人担子叫卖的老人。 漂亮的顾眠目光还含被哄羞答答的湿软『色』彩, 追逐那面人担子看了两秒, 谁知道就被心灵犀的陆撼城拉跟了过去。 陆撼城叫住那老先生,便先给了钱,顾眠说:“挑几个?” 顾眠站在遮阳伞下,也不跟陆哥客气扭捏, 兴奋地蹲下来指了指孙悟空:“爷爷,这个做个!” 老爷爷年纪看上去八十多,驼背, 但精神十足, 先收了笔五块, 眼睛都是亮, 『操』口本地方言卖力推荐道:“个面人五『毛』, 还更好看的不?能捏真人,真人的块,娃娃你们两个都捏的话, 我只收你们两块,孙悟空的面人直接送你们,怎么?” 顾眠还没决定呢, 老爷爷便从摊子面抽出小板凳塞顾眠旁边, 连忙招呼顾眠坐坐,手上就已经开始捏了,顾眠便陆哥奈的吐了吐舌:“捏这个点儿时间吧?陆哥你也坐呀。” 陆撼城站在顾眠身充当少年的靠背,摇了摇, 等了会儿,看等的时间的确久,却不催促,而是把手里的伞递给顾眠:“乖乖别动,我去买水,手机拿在手里。” 顾眠‘哦’了声,盯陆哥窜入人群中的背影,只觉得陆哥的背影都挺拔帅气到像是书上主人公的模,脸颊不由得又红了红,好会儿回,结果看老爷爷给他的面人脸颊贴了两团红晕。 顾眠不人知的心事仿佛被这面人脸上喜庆的红晕都给暴『露』余了,紧张道:“欸!别贴这个!” 老爷爷乐呵呵地笑道:“就是按照你的子捏的,没『毛』病,你自己看看,多好看。” 顾眠不好执意改动,咬了下唇瓣,灵光现:“那爷爷会儿你也得给他弄成这种红彤彤的!” 老爷爷笑了笑,点点:“得得。”不过又好像是好奇,闲聊说,“给你买水的是你哥哥啊?” 顾眠撑伞的手都转了转伞把,顿了顿,脸颊都更红了,但也笑得格外漂亮:“恩。” “果然嘛,哥哥就是应该照顾弟弟的,我看他不错,会儿你们算去哪儿耍啊?”老爷爷经验,般住在这附近的小孩不会买面人,只每月好不容易来市里赶集或者节假日出来游玩的小朋友会买,“我跟你讲,下午都没什么好看的,晚上好看,等晚上了,卖花灯和面具的也就出来了,喊你哥哥带你去放河灯嘛,还可以去城隍庙看他们抢八点的第炷香,好耍得很。” “恩?第炷香?”顾眠好奇。 “你还小,不晓得也正常,传说八点刚好是牛郎织女相会的时间,哪个第个把香『插』在月老像的香炉上,哪个就能跟心爱的人白到老。” 顾眠‘哇哦’了声,随即皱眉说:“那肯定很多人抢吧?第个『插』上去,那得多厉害啊。” 老爷爷笑道:“年轻人喜欢搞那些,尤其是刚谈恋爱的小情侣,我们就看个热闹,所以人不算多,就是起哄的多。” 顾眠眨了眨眼,听是‘刚谈恋爱的小情侣喜欢搞这事儿’,登时便想自己跟陆哥不是呢,他们还不是……更况他们之间,怎能去抢第炷香?那也太明目张胆了,月老愿不愿意保佑他们呢?这也两说呀。 可又不免心砰砰直跳,控制不住地更详细地:“抢那第炷香,是不是得昨天就开始在城隍庙门口等了?” 老爷爷边准备下个面人的材料,边摇摇:“哪那么恐怖?市里小年轻脸皮薄的很,也就这几年每次十几二十个人在外面守,今年概也吧,估计从中午就开始等,八点上完香就可以去院的百年桂花树上挂红丝带,最去放花灯,吃小吃,每年都是这个流程。” 言语之间,老爷爷像是连说起这些流程都觉得腻味了,顾眠却是生平第次,他觉得每都格外的新鲜惹人心动。 “你们在说什么呢?” 忽地,身传来陆撼城的声音,顾眠背都瞬间挺直,不想被陆哥听自己在好奇什么,连忙回便说:“没什么,快点,到你坐被捏了。” 两人换了个位置,由顾眠站在陆哥的身给陆哥撑伞,陆撼城却没靠在他的腿上,边给他把吸管『插』在酸梅汁里面再递给他,边又找隔壁小贩借了凳子,让顾眠坐。 捏面人的老爷爷了,总是笑,乐呵呵地夸陆撼城:“你这个当哥哥的真是什么都想得到,我家那两个调皮捣蛋的,哥哥从来都不得让弟弟,还把弟弟得呱呱『乱』叫,嗐。” 陆撼城瞄了眼顾眠,发现顾眠雪白的耳朵绯红,是心虚且羞怯的模,顿时就明白了什么,方搂顾眠,顺便手掌还捏了捏顾眠柔软的脸颊,道:“我不让他能怎么办?你看他,刚还跟我发脾气,害得我气儿都不敢出。” “喂!我什么时候跟你发脾气了?”顾眠连忙辩解,“我明明没!” “好好,没就没。”陆撼城歪,单手撑下颚,老爷爷叹了口气,“就是自从他了以,就从没叫过我哥哥了,不是喊名就是喊陆哥。” 顾眠心惊胆颤地听陆哥跟老爷爷闲聊,咬吸管,他是听出陆哥的话外之音了,他跟爷爷说他们是兄弟,这混蛋就非听他叫‘哥哥’,这都什么跟什么羞耻的称呼?小的时候喊哥哥那挺正常,可了以连顾鼎都只叫他‘哥’,只小妹喊他‘哥哥’,这种分别看上去只是字之差,实际上听起来,味道和其中的意味可差远了! 顾眠自己总爱跟陆哥撒娇的事情毫自觉,他习惯了,撒娇都是含蓄而浑然天成的,而喊‘哥哥’顾眠来说太过清晰,比喊‘陆哥’的难度高几千万倍,他……他就算喊,陆哥就算想听,也不能在这里叫的…… 顾眠睫『毛』都软软塌下去,薄薄的眼皮遮掩半漂亮的眼睛,遥遥看去,恍惚像是尊清冷白玉人像含羞垂眸。 陆撼城余光撇去,随直接扭过去,愣了会儿,结果又看好些路过的姑娘小丫都也盯他的顾眠瞧,顿时眸『色』幽深地伸手『揉』了『揉』顾眠的脑袋,把漂亮少年那副惹人侧目的氛围散。 顾眠‘哎呀’了声:“干什么?” 陆撼城微笑:“没什么。” 约莫又等了会儿,老爷爷把两个面人交到顾眠的手里,顾眠仔仔细细分析了下自己的面人跟陆哥的面人,满意地边被陆哥揽肩膀,边指陆哥的面人哈哈笑:“你看,你的面人好傻。” 陆撼城挑了挑眉,说:“刚你肯定是跟老板说了,给我的面人捏成这。你看看这两团红晕,跟猴子屁股似的,是不是你非加的?” 眠眠不承认呢,本正经地说:“老板可爱岗敬业了,说就是照咱们两个原原本本的捏的,绝不肯胡『乱』捏,这就是你,肯定是你什么时候突然害羞了,脸蛋爆红,爷爷瞧了,就把那经典幕给记录下来,我可得好好留,二十年好拿出来嘲笑你。” 陆撼城也笑,带顾眠去了之前买水时就看好的小饭馆,也不必叫顾眠点菜,他早就点好了,这会子带顾眠刚坐下,老板直接便上菜,全是顾眠爱吃的。 “其实也不用二十年再拿出来嘲笑我,你现在就可以看真人版本的猴子屁股,眠眠你看不看?”陆撼城边给顾眠把碗筷都用开水洗遍,边又动作熟练的给人盛饭,弄红柿鸡蛋的汤汁和在起,最自己尝了尝味道,点了点递给顾眠继续道,“你现在喊我声‘哥哥’,我直接红给你看。” 顾眠眼睛瞪得老圆了:“干啥啊,又不是三四岁,多别扭?”他之前还心想,悄悄的,趁陆哥什么时候不注意,周围就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可以喊喊,可现在被陆哥这么直白的提起,那便又羞得坚决不肯了。 陆撼城深知顾眠调侃不能太过,逗也逗得分寸,不然肯定得不偿失。 于是不再多说,另起话的同时,还不忘给顾眠剥鱼肉吃。 顾眠爱吃鱼,什么鱼都喜欢,其中最爱番茄汤里的小鲢鱼,刺少肉嫩,简直口气能干盆。 但小时候贪吃的结果就是刚吃完便吐了个干净,每回顾眠碰特别喜欢的食物,陆撼城便盯他,还得『摸』『摸』他肚子,看他是不是小肚子都鼓起来了,没就纵容小朋友眠眠继续吃,鼓起来了便会脸严厉,把碗筷都给小眠眠没收。 不过这等好胃口顾眠不常,他多数时候都是吃小半碗饭便觉得腻,可不混菜饭起用勺子吃的话,他便更是只吃几口菜,饭口都不动。 顾眠在家里吃饭倒是很乖,不乐意让爷爷『奶』『奶』担心,便总是最个菜放下筷子,跟陆哥在起就比较放肆,不想吃就是不想了,你敢『逼』我,我就敢拔腿就跑! 这被陆撼城自个儿宠出来的娇纵,也只陆撼城个人使坏。 今日就顾眠跟陆撼城两人吃午饭,顾眠便是吃了两口红柿鸡蛋盖饭便不动了,只等陆哥给他夹鱼肉,可陆哥动作也太慢了:“你是在绣花吗?我等你给我剥,我都饿死了。” 陆撼城眉拧,脸『色』冷冷的。 顾眠顿时晓得自己又说错话了,可是他是辜的,他不小心,随口说而已。 顾眠眨了眨眼睛,恳求道:“我自己吃吧,你光跟我剥鱼了,你都没吃饭呢,陆哥……”少年又在撒娇了,可他自己没这个意识。 陆撼城淡淡道:“你不会弄鱼刺,等。” “这鱼又没刺,就根骨。”顾眠据理力争。 “说不定呢?是里面呢?”陆撼城固执道。 顾眠真是奈了,笑道:“你还是生物考试百分得主呢,这鱼还会变异不成?鲢鱼就是根骨,书上都是这么写的。” 陆撼城没搭理馋猫眠眠,还是细致地帮顾眠把鱼肚皮上的刺都弄掉放到顾眠碗里。 陆撼城是个聪明人,但爱很庸俗,他知道鲢鱼没什么危险,但万呢?他知道晒晒太阳没什么坏处,但万顾眠这病歪歪的小混蛋晕倒了呢?这世界于他而言能够被解剖得毫乐趣,但加个顾眠进去,瞬间叫他既心惊胆战也充满期待。 眠眠还在哼哼唧唧说陆哥烦人,剥鱼刺的速度跟不上他吃掉的速度。 陆撼城由顾眠哼唧,最觉三条小鲢鱼差不多够填饱顾眠那小鸟似的胃,便不给人吃了。 “你这是虐待我!”顾眠不开心,“我根本就没饱!” 陆撼城也不多说,站起来坐到面顾眠的身边,伸手便隔薄薄的柔软衣裳,『摸』在顾眠更软且微微涨起的腹部:“这叫没饱?恩?” 顾眠吓了跳,连忙开陆哥的手,支支吾吾红脸,乖乖投降认错:“饱了饱了,你别碰我。”肚子没腹肌,软得不像话,多难看啊,顾眠不好意思。 陆撼城只当眠眠是害怕他这么亲密的举动,顿时也收回手,从善如流地坐回面,这开始吃饭。 饭菜除了鱼,其他的其实都没动多少,陆撼城本身也没特别喜爱的食物,但面如果坐乖乖等他吃饭的眠眠,少年这顿便比平日多吃了碗。 第37章 百合(二合一)该有一个吻才对…… “要看电影吗?” 两吃过饭, 其实挺无聊,顾眠坐餐桌旁边用筷子把盘子里小葱都一个个挑出来摆旁边,整个就是大一个‘闲’字。 陆撼城问他, 他摇了摇头, 看了一眼午正是晒得地面都能煎鸡蛋太阳, 不想走出饭店,并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一副睡眼惺忪模样。 少年看漂亮发小困了,轻轻笑了笑, 径直走去结账,而蹲到顾眠旁边,反手拍了拍顾眠大腿:“上来, 带你去睡觉。” 顾眠连忙又摇头:“我们是出来玩儿, 我不困。” 陆撼城嘴角抽了抽, 淡淡说:“你自己不走, 也不上来, 我数三声,再不弹我就直接抱你了。” 顾眠‘噌’一子站起来,不开心地一脚踢陆哥屁股上:“我们是出来玩儿, 干嘛总叫我睡觉去?我说了不困不困。”说完强压一个哈欠,迈着长腿就走出小饭店。 正是三伏天,马路上仿佛都热得能看见热浪空中流淌, 他回头对陆哥招了招手, 还蹲那边陆撼城像是没法子似,还是跟了过来,任劳任怨给顾眠撑伞。 “所以现我们去哪儿呀?”顾眠既不想出来一趟就随随便便混时间,可看电影又太多了, 毕竟顾眠觉得自己进去肯直接睡着。 这可是他跟陆哥第一次出来那什么,总得做点儿什么才对,怎么能跟平时一样吃吃喝喝随便逛逛就回家了?这跟他想,不太一样。 一路闲逛,顾眠看见不少年轻情侣或拉着手,或女孩子挽着男孩子手臂,一个个都贴得可紧了。 顾眠悄悄余光瞄了一眼陆哥搭自己肩膀上手,不知为何,感到空落,像他跟陆哥之间一如既往是感情发小,其余情愫佐证竟是一样都没有,他们这样一个空里都洋溢着甜蜜息日子里,是连月老见了他们都给他们颁发兄弟证书朋友。 这……跟他想,太不一样了。 可他想象七夕是什么呢?让他自己说,他又说不出来。 顾眠轻轻叹了口,忽地奇地看向不远处挤满群岔路口。只见还有更热闹一堆年轻男士密密麻麻凑一起,每个手里提着几柱香,就等着老旧城隍庙开门。 城隍庙门小,记录着斑驳岁月流过此地红漆掉得七七八八,门口两座小石狮子爬着嫩绿爬山虎,围栏把城隍庙外面十米之外都给围住,从顾眠这里便能透过群头顶望见庙门之内摆了无数红线和红丝带销售摊子,还有最里面算卦摊子,他戳了戳身边陆哥,惊叹道:“这么多,我们晚上真能进去吗?” 顾眠跟陆哥只心照不宣了挂丝带这件事,可那颗老桂树城隍庙院,得从前门进去才能走到院啊,就这山海架势,刚才那捏面老爷爷说不多是瞎说吧! 等等! “像还要买门票。”顾眠惊讶得指了指城隍庙旁边开小窗口,上面赫着‘城隍庙门票’,顾眠愣了一会儿,眼巴巴望着陆哥。 陆撼城二话不说便让顾眠等着,他去问问,结果真是他准备工作没能做。原来今年市里搞了个旅游宣传,又正是暑假假期,来这边旅游增加了几万,都奔着七夕佳节景点来。 景点包括但不限于城隍庙、夫子桥、放花灯夫河。 “现实不能卖票给你了娃娃,我们城隍庙今天一天就卖出去了两万张,八点才开放,总共四个小时,里面都要挤死了,真不能再卖了,刚才领导还说必须限流,分批次进去,谁站前面就先放,不容易引起踩踏事件。”卖票大姐无奈地笑了笑,心道,“本来没想到能来这么多,也不知道谁说咱们这里城隍庙特别灵,结果这了,都来了。” 陆撼城脸上挂着浅笑,没追着要票,反而回头指了指那些门口站了一大片男青年:“姐姐,我看他们前面站着都是要进去上香?” 大姐票房其实呆得烦躁,热得想睡觉,谁来都没什么耐心,但这样一个模样帅到跟明星似小伙子这么礼貌微笑问她事情,大姐便是没由来地心情都了不少,笑着跟小伙子解释说:“他们那是抢第一柱香呢,求个百年合,怎么?你也有小女朋友了?” 大姐笑眯眯地看着少年,还以为少年肯要害羞地否认呢,结果少年点了点头,声音里都含着几分青涩又炙热甜意:“他还没答应,但快了。” “哎呦喂,这样,姐跟你说,姐这里实是没票了,不能卖了,你去外头看看,跟那些看热闹游客手里买,虽说可能会贵一点,但也贵不到哪儿去,顶多贵五『毛』。” “谢了!”陆撼城本身也有这个意思,跟大姐告别直接奔围观一些老大爷去问有没有票。 原价五『毛』门票,他每张票加三块钱收票,这话刚说出口,原本不太乐意卖他票老大爷连同旁边不小心听到他们谈话内容男士瞬间围过来,掏出手里票便往他手里塞:“拿我小弟,我只要两块,你给我两块,我票就卖你!” 陆撼城从始至终都从容极了,说了每张多给三块拿就是多给三块,随便拿了两张票就走,回去找他顾眠去。 顾眠就不远处站着,眼瞅着陆哥票房像是无功而返,来又迅速被围着不知道搞什么东西,最款款朝他走来时候,手里就夹着两张票朝他微笑。 顾眠登时也笑,等陆哥走近了,接过票,抬头就说:“你刚才说什么了?他们像都乐意给你。” 陆撼城目光遥遥看了一眼烈日底准备抢第一炷香各式各样大老爷们小年轻,声音还温柔,回他顾眠:“我说加钱。” “哦……原来不是你厉害,是钱厉害。”眠眠笑着调侃了一句。 陆撼城挑眉,捏了捏顾眠脸颊,这种举其实也亲密,但不知为什么,眠眠并不排斥,或许是以前就经常做?可『揉』肚子以前也不是没有……陆撼城猜不透他顾眠,只知道眠眠胆小得要命,是他最难一道数学题,解题每个步骤都将导致答案错误,所以每一步都需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是么?这样吧,八点再给你看个更厉害。”陆撼城轻轻说。 顾眠心口都是一跳,八点,这不是方才老大爷说抢第一炷香时间吗? 顾眠这个时候可不笨,他可聪明了!福尔摩眠眼睛都含着几分惊讶羞意,看了一眼陆哥,问说:“你要干嘛?” 陆撼城把搂着往少地方溜达,笑着说:“先保密,七点半咱们再过来。” 福尔摩眠此刻又不明白了,现城隍庙门口就已经堵得水泄不通了,他们七点半来还能看陆哥什么戏?总不能看陆哥用轻功嗖嗖嗖地飞过去? 顾眠茫。 更何况他其实对那第一炷香不怎么想要,他们以什么身份去上香呢?陆哥怎么挤得进去呢?要让陆哥跟那些叔叔大哥们一样挤围栏外面等着开门吗?这也太晒了,顾眠他……舍不得。 他宁愿不要,就去院丢一红丝带就啦,挺,由他来丢,说不运,能挂最高枝桠上呢! 漂亮少年心情仿佛多变,一会儿不开心,一会儿又笑意盈盈,黏黏糊糊脑袋都靠陆撼城身上,惹得陆撼城几次想说些警告顾眠不要招惹他话,又说不出口。 一整个午,顾眠找着了个茶馆,跟陆哥待到七点半,由于一午吃了一堆花生瓜子听评书了,顾眠晚饭便吃不,捧着陆哥给买牛『奶』就被拽着又回了城隍庙附近。 这回天『色』渐晚,华灯初上,古街每家每户橙『色』灯光和店铺外面挂着节日灯笼装点这条老街,节日氛围至此像是被推上了另一个高度! 只是也越来越多,顾眠瘦弱,不被陆哥护着,直接能被挤没了。 “算了,眠眠你到这家二楼看,别进去。” 陆哥左右打量了一,找了个卖茶水老板娘,给了五块钱借用家家里二楼小阳台,亲自把顾眠送上去,嘱咐说,“第一,拿手机,一会儿我会给你打电话,听不到你就完了。第二,这老房子围栏只到你屁股这里,坐来也容易摔去,别『乱』弹,知道了?第三,一会儿看我,往最前面看,明白了?” 顾眠被小孩儿似叮嘱了一大堆,乖乖点了点头,却又拽了拽陆哥袖子,明知故问着:“你也要去抢第一炷香吗?” 陆撼城伸手敲了敲顾眠光洁额头,只是笑,没说话。 “你……那你小心啊,抢不到就算了,就算是第十个,或者第一百个上香也没有关系……月老他会看见我们。”眠眠小声道。 陆撼城弯腰半蹲去跟坐老旧阳台凳子上眠眠说:“可我一向都是给你拿第一。” 顾眠背是绚烂盛夏晚霞,面前是说要给他拿第一陆哥,这种时刻实跟电视剧里那些小情耳鬓厮磨缠绵悱恻剧情别无二般。 他睫『毛』都颤了颤,心想电视剧里演到他们这个剧情时候,该有一个吻才对。 他……他该送个祝福给要给他拿第一回来陆哥。 顾眠柔软身体都前倾了几分,绯红漂亮脸上是小小勇和一腔想要给陆哥最烂漫温柔,陆撼城凝望缓慢靠近自己顾眠,呼吸有一瞬停滞,随惊醒着上前抱住了顾眠,可不敢让眠眠这大庭广众之,所有抬头就能看见地方和自己亲吻,那无异于毁了他们以! 顾眠被抱了个满怀,勇瞬间被撞飞了,羞羞答答地,乖乖地也双手搂抱着说要给他拿第一名回来陆哥,感觉就算现死掉,都快乐。 啦,这种话眠眠长记了,不敢说出口,就自己心里想想,甜甜地笑着送陆哥楼,等着瞧陆哥怎么从乌泱泱一大片群中突出重围,直接跑成第一! 陆哥还是醒目,起码顾眠看来,他不会群里找不到陆哥,一眼就能看见高高、身材超级,仪态作像都跟旁不太一样陆哥。 陆撼城也总是回头看他,像是不放心他眼睛,怕他找不到,所以老是回头招手。 “你快进去!”顾眠楼上无声做口型。 陆撼城群边缘对他顾眠做了个‘ok’手势,随从顾眠就隐约看见陆哥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所以陆哥想干嘛?恩?掏出了一沓子一块…… 恩?!! 顾眠目瞪口呆地看着陆哥一边发钱一边从最挤到了最里面第一排! “我靠?!”眠眠震惊,随又不知道是不是该生,毕竟这也太浪费了吧?这得吃多少碗小馄饨了? 可他看见陆哥站第一排回头朝自己招手时候,眠眠还是忍不住也回应着扬起手挥了挥,最随着城隍庙景区工作员出来收拾铁围栏,心也跟着提了起来,紧张兮兮伸长了脖子,手心都攥出细密汗来。 按照陆哥站位置看,陆哥是最有可能跑第一,毕竟铁围栏是两部分组成,从中间往两边撤开话,站最中间陆哥就是最先跑出去! 可现实情况跟想不太一样,顾眠皱着眉头,只见工作员还没准备从中间把锁解开,就有抢跑男生推推搡搡一举把整个铁围栏全部推到!这所有站前排都是一条起跑线了,几乎是瞬间乌压压地冲了出去! 顾眠眼前一花,根本找不到他陆撼城,可一想到陆哥可是短跑冠军,立马目光便越过所有大部队,直奔中庭摆放着巨大香炉,果不其能看见熟悉身影迅速超越第二名,一举将超大只香『插』香炉最中央! 这一刻背对他少年身是乌黑『潮』涌,身前是灯火辉煌挂满红线月老像,背脊笔直,像是威风凛凛一夫关少年将军,也像万之上无可挑剔年轻君王。 顾眠有一万种形容来形容这一刻陆撼城,偏偏陆撼城听不见。 ——‘铃铃铃’。 顾眠手里拿着手机突响了,打搅了顾眠心脏都快要坏掉悸。 低头一看,是陆哥。 顾眠不意外,接电话时候漂亮笑脸便对着群中逆流回来接他陆哥。 陆哥那边吵,背景音像是有千军万马冲锋,但陆哥声音又足够清晰,带着少年意风发心情,音『色』温和:“眠眠,看见了吗?” 顾眠:“看见了,超厉害!我靠,跑得特别快特别快!要是能拍来就了。” 陆撼城那边笑:“明年拍,明年我们还来。” “明年?” “不对,是以每一年,不?” 顾眠看着已经走到楼仰头看他陆哥,脸颊红如胭脂:“……” 有了这第一炷香事情,顾眠似乎又感觉出今年七夕佳节氛围了,特别兴奋地拉着陆哥衣角往夫河跑。 顾眠买了两盏荷花灯,蹲河边儿跟一群小姑娘们一起放,放完便闹着要吃吃,买了一堆糖豆子和甜甜小麻花,最还看多小姑娘头上戴了花环,便眼珠子转了转,跑去给陆哥买了一个,跳起来就戴陆哥头上,拔腿就跑。 陆撼城面追得『操』心极了:“你他妈别跑太快了!摔跤了牙给你磕掉!” 顾眠前面哈哈大笑,碰到卖花老板娘才停来。他瞧见陆哥上次为了要礼送自己百合了。 顾眠脸一直都是红,像是一直疯玩儿闹出红脸,等陆哥跑到他身边,一把将红红黄黄小喇叭花花环都戴他头上。 顾眠没躲,他眨了眨眼,指了指那百合:“为什么是百合呢?”那天陆哥送花,为什么是百合呢? 哪怕顾眠问题只有一半,缺头少尾,但陆撼城听懂了。 他找老板娘又买了一束百合花,让顾眠捧着,两漫步充斥着小情侣古街,一会儿,才跟把脸颊埋进花里闻有没有香眠眠说:“感觉像你。” 顾眠‘欸’了一声,眨了眨漂亮桃花眼,顺势把小半张脸都藏百合花,却是比花都清丽『迷』…… 陆撼城见了,这一刻忽地想拉着顾眠手慢慢走。 可顾眠手捧着花,没空。 不过陆撼城淡淡想,眠眠捧着花是他给,这花就代表他了,所以现他们正牵手…… 少年们各有各心情,一路玩儿到快十点,红丝带也扔上去了,陆撼城觉得该回去了,顾眠却捧着花,看了看流量逐渐减少中庭,让陆撼城等等他。 顾眠去把百合花整束『插』香炉上仅剩空位,逃也似奔向陆哥。 “走吧,现可以走了。”顾眠眼里是怕被调侃羞意,怎么都不肯一直跟陆哥对视,便意识拉陆哥衣角。 陆撼城则一把拉着顾眠手,心里激『荡』着无法言语暖意,说:“。” 回去路上,陆撼城没松开顾眠手,顾眠也没有挣扎。 少年们仗着今日多,准备了‘不想走散’借口,『潮』里紧紧十指相扣。 直到上了最一班大巴车,顾眠被陆哥牵着上车时候,一扭头竟是看见小妹跟『奶』『奶』也车上,顿时吓得脸『色』大变,不知所措地意识捏紧了陆哥手。 “陆哥……”顾眠声音发颤,他毫无意,不是个有急智,也不擅长撒谎,只会寻找依靠。 第38章 乘车刚才我说话声音重了 今日本是厂里搞联欢晚会的日子, 顾盼跟着『奶』『奶』东奔西跑,表演完毕才闹着『奶』『奶』市里逛街,顾『奶』『奶』被晃得右手都要掉了, 连连答应, 说顺便也市里的成衣店取走老大两口子放在这边的衣物。 只不过顾『奶』『奶』最近跳舞扭过一次腰, 走路便总是喘,不还要停下歇歇,在市里取走了老大两口子放在成衣店的衣服,又带着孙女看了一场游街的花灯表演、给家里三个孙子一人买了一口袋的话梅, 便想回去了。 可顾盼还想玩呢,哪里肯走,央求顾『奶』『奶』再容她看完抢第一炷香的表演再走, 顾『奶』『奶』没子, 找了个地方休息, 顾盼则便站得老高, 兴奋得往人群里面看, 结果不等顾盼看清楚,众人就一哄而上,丫头什么都没看清, 难过得垂头丧气,顾『奶』『奶』一瞧干脆拍板说再去河边玩玩,顾盼这才又高兴起。 顾盼拉着『奶』『奶』玩了许久, 期间总是感觉像看见大哥了, 兴奋地连忙拉『奶』『奶』也看,可等她跟『奶』『奶』再仔细一瞅,那像是大哥背影的人又不见了,弄得顾盼心里嘀嘀咕咕, 以为是自己眼花。 “哇!大哥你真的在文化街这边!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呢!” 妹眼睛贼亮,大大咧咧跑过去便抱住顾眠,都没注意到大哥跟陆哥还拉着的手。 顾眠被撞得一个趔趄,要不是被陆撼城拽着,差被从车上直接撞出去。 陆撼城皱了皱眉,却又笑着敲了敲顾盼的脑袋:“站,你哥要摔了。” “哦哦!”顾盼丫头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抱着大哥不放,看陆哥在给票钱了,连忙拉着大哥到自己的座位上去,还说,“我就说我肯定没有看错人,哥你是不是也去放河灯了?我肯定看见你了!” 顾眠手都是冰凉的,心里阵阵发慌,被拉走后频频回头看陆撼城,见陆撼城追着自己过才稍微安心一些。 他坐到妹旁边的位置,脑袋一片空白,做了一会的心理准备,才状似平静地说:“没去河灯那边,大概还是你看错了。” 妹‘啊’了一声,细致地回想了一下:“不是吗?我看见像是大哥你跟陆哥一起在放河灯啊……不是的话,吧……不过大哥你看抢第一炷香了吗?我没看见,气死我了。” 顾眠忽地不知道该不该实话实说,说的话妹是不是要问陆哥在哪,陆哥在跑第一个呢!实话实说陆哥在抢第一,妹会不会问为什么抢第一?难道他要跟妹说陆撼城有女朋友了?这……顾眠说不出口。 少年觉得哪怕是自己撒谎,编出一个女孩她跟陆哥凑成一对,都叫他感到难过。 “我……” “他看了,还说那拿第一的超级厉害。”顾眠迟疑的回答轻飘飘的,一下子就被坐在过道对面的陆撼城话头接了过去,“对了,盼你街上都干什么了?” 顾盼摆了摆手,无聊道:“人太多了,什么都看不到。不过我猜那『插』上第一炷香的人在肯定很得意啦,我听我哥们说,去年是他表姑的男朋友『插』到第一炷香的,当晚上他们就嘿……没啥……”顾盼忽地反应过自己是在跟干干净净的威严大哥说话,说男男女女搂搂抱抱亲嘴嘴的事太不意思了,立马傻笑两声略过。 偏偏陆撼城在过道那头奇似的问道:“以说,原得第一不只是能求月老保佑,还有奖励的?” 顾盼隔着顾眠跟陆哥说:“反正我跟你讲,我哥们他表姑两个月后就结婚了,还真是挺灵的。” “是么?就是不知道今年拿第一的有没有奖励。” 顾眠听到陆哥这么说,登就悄悄瞪了过去,他都生怕说什么暴『露』他们两个,结果陆撼城倒,居然一都不保密,还大摇大摆当着他妹跟『奶』『奶』的面要奖励! ——你可打住吧,休想!『毛』都没有! 顾眠脸颊滚烫,脸却绷着,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完全不打理陆撼城,只跟后座的『奶』『奶』还有旁边的妹说话,顺便等大巴车启程。 去往霖县的大巴车每半一趟,于这是最后一班,又是节日,回去的人便比平日多数倍,等要开车的候,别说座位还有没有空的了,司机跟售票员恨不得头顶上放李的架子上都塞几个人,过道更是挤得顾眠的腿都没地方放,有个大哥一条腿都站了进,对他也是满脸的不意思。 “有没有人让个座啊?”忽地,站在最前面的售票员大姐高声对后面喊,“这里有女娃娃刚做了手术,还抱着个宝宝,哪位大哥让一下位子嘛。” 前座的都经让座完毕,都是老人坐着,靠后面一些的顾眠刚想举手让座,结果就隔着人墙听见陆哥经先一步站起让了。 “不意思,我跟他们一起的。”陆撼城让完座便挤到了顾眠身边,跟那顾眠挤得没位置的大哥说了一句,就很有些强硬的双手放在顾眠前后椅子的靠背上,自己站在了顾眠身侧。 几乎是瞬间,顾眠感觉自己这边空气都像清了不少,空间也格的宽敞,谁都挤不到他。 可是,顾眠不想陆撼城站着,从这文化街回厂里,开面包车都得快一个,坐大巴车得一个半,站这么久,谁受不了啊?他可受不了。 他拍了拍妹妹的手说:“盼你坐我身上吧,让陆哥也坐坐。” “不用。”陆撼城一听这话便低下头声跟顾眠说,“你妹妹大了,别抱抱去的,人家是姑娘了。” 顾盼一愣,像是这样,他妹『性』格太豪爽了,跟他又感,一间没意识到妹今年都十了,是不再抱到腿上。 “那……那陆哥你抱着我大哥吧,我大哥瘦,你们都男的,应该可以坐得下。”顾盼丫头出主意。 顾眠当即也被醒似的连忙跟陆哥说:“没错,你……”恩?等等,他跟陆哥在是可以抱着坐坐去的关系吗? 顾眠的话戛然而止,他甚至是瞬间想起陆哥刚从上海回后的第早上,他只是跟陆哥在床上打闹了一会,陆哥就开始搞房地产事业,要盖摩大厦,那要直破云霄的大楼当真是倒塌下会死人的。 顾眠记得当自己还哭了,可为什么哭呢?他自己也不明白,只是应该不是害怕,只是没见识过,是对未知事物的惶恐,是一瞬间被气势惊住,潜意识被吓着…… 以他还是害怕?顾眠搞不懂自己,可他也真的说不出口让陆哥抱着自己这句话,哪怕是要给跑了第一名的陆哥奖励呢?也不能在这里给啊,这么多人,妹跟『奶』『奶』还在呢,他要是不心发出奇怪的声音,或者他自己也白手起家要盖大楼,那多难看啊? 顾眠一瞬间的卡顿和闪躲的眼神,瞬间就让陆撼城明白他的顾眠在想什么。 陆撼城也是立马就能想到自己顾眠吓哭的那,他们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是这样炎热的夏季,他的眠眠什么都怕,他又什么都想要,稍微有动静就恨不得干脆半推半就的顾眠吃了,可以后呢? 陆撼城猜不到以后,顾眠或许事后过段间就原谅他,可以后每每想起,是不是都会觉得难过? 因为眠眠根本不是心甘愿的。 他要顾眠心甘愿,不要顾眠以后每次跟他合作,都怕他发疯,然后就开始哭…… 陆撼城没看过任何关于婚姻的籍,但他自己琢磨过的,那方面的合作倘若一直让其中一方感到难受,他又恨不得合作,长此以往,两个人肯定走不长远。 陆撼城很清楚,顾眠若是心不,总是更爱生病些,医生也说,要让病人保持心愉悦,对待顾眠这样娇娇弱弱的病人,更是连说话大声些,陆撼城都怕震死他。 以他怎么可能听顾盼的话呢? 陆撼城心想,要是听了顾盼的话当真去抱着顾眠一路坐回去,顾眠肯定得躲他大半个月。 半个月啊,划不。 顾盼自以为出了个主意,偏偏大哥忽地没开腔,陆哥也没吭声,两人之间像是有什么秘密,叫人有些在意。 顾盼不解,偏偏还很心,直接问陆哥:“陆哥?你不抱哥哥嘛?”以前抱一块坐着呢,就连学校组织出去看电影的候,大哥都能嫌弃电影院凳子破烂硌屁股,往陆哥怀里坐。 在怎么就不能了? 顾盼姑娘奇奇怪怪的问了这么一句,也等了陆撼城奇奇怪怪一句回话:“抱啊,以后抱。” 顾眠听得脸颊都臊出血,有明白陆哥的‘抱’,才不是普普通通的‘抱’,这可真是……真是…… 少年腰都不知道为什么酸酸软软的,心也软软地,说不出的害羞着。 顾眠心想,妹都问了两回为什么自己不跟陆哥坐一起,他在是必须拉陆哥坐下吧?为了避免陆哥让他坐立不安,干脆他抱陆哥算了! 顾眠思考了一下这事的可『性』,他抬头看了看陆哥的身材,很,根本不是他这双腿承受的住的重量…… 以,其实还得是陆哥抱着他…… 顾眠深呼吸了几下,悄悄给自己做了无数的心理建设,想了久,最后也受不了的心一横,对自己道:不就是大家都有的白手起家?!他有经验!怕什么?陆哥站一个多多累啊?他心坐,就坐膝盖那里,谁都不挨着,不就了? 顾眠咽了咽口水,这回是真下定决心,漂亮的大眼睛里都坚定着,直接站起对陆哥道:“你坐,陆哥。” 陆撼城在灯光昏暗的车厢内眸『色』都比平日更加深邃几分,看着很有些凛冽的冷漠:“说什么呢?自己坐,别折腾。” 顾眠干脆去拉陆哥的手,也很强硬:“你才是别折腾了,快,别让我老说,陆哥……” 陆撼城平被拉着手撒几下娇,当真是什么都答应顾眠,今却没有。单手就顾眠给按了回去:“听话。” 顾眠耳朵都是一烫,还是拽着陆哥的手,一下下的抬头看陆哥,他看不清陆哥的眼里自己是什么样子,但他听见自己声说:“陆哥,你也听话吧,要站久的……” 像这个理还不够,于是抬头,无声的以口型对陆哥道:“是奖励。” 说完,顾眠真是不敢再看陆撼城了,只是拉着陆哥的手,一下下的捏着少年的手指指腹。 少年给自己做了无数的可怕假设,让自己克制,严以律己,要对诱『惑』物保持距离,要足够清醒,不能随随便便被不知死活的漂亮发拉着进入危险漩涡,因为顾眠很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招惹什么,会有什么后果。 哪怕顾眠看了漫画呢? 那也只是粗略的了解,甚至其实还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只是晓得害羞,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是会让他哭的。 陆撼城真是想骂顾眠不要随随便便老是给他一种什么都可以的错觉,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不就是不! 可顾眠看陆哥还是不动,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又站起,凑到微微弯腰护着他的陆哥耳边去,喊了句:“哥哥。” …… 不到一秒的功夫,陆撼城坐了下,腿上是背对着他、白皙后颈都绯红一片的顾眠。 大巴车这个候还突然急刹车了一下,陆撼城连忙去着顾眠的腰,往回拉。 顾眠浑身瞬间一僵,悄悄往前挪。 他自以为在远离可能会盖房子的陆哥,结果其实是在给陆哥垫砖加瓦,简直就像是故意的! 等下一次大巴车急刹车的候,顾眠就发陆哥的房地产事业正红火,一直红火到抵达霖县,待大巴车一停稳,顾眠几乎是跳起就想跑,偏偏被陆哥捏着腰杆又给搂了回去,在他耳边冷声道:“今我们眠眠有没有学会一个俗语?” 顾眠其实在想跑也跑不掉,走廊里的乘客还没下去呢,大家都堵着在,谁都动不了。 “我……我应该学会什么嘛?”眠眠咽了咽口水,根本不敢回头看陆哥。 陆撼城:“自作孽不可活。” “你说我自作孽不可活?”顾眠眉头都是一挑。 陆撼城:“我他妈说的是我,我自作孽。” 顾眠抿了抿唇,感觉在的陆哥像心不太,说话语气格吓人,虽然没说什么,但顾眠就是觉得那句‘他妈的’像是在骂他一样。 眠眠眼眶瞬间便是一湿。 “恩?”陆撼城发了,捏着顾眠的下颚就去看顾眠的眼。 顾眠烦得很,不想搭理陆哥,双手都去掰陆哥的手腕,没想到根本撼动不了半分,这种被控制着暴『露』自己在哭的事,真的也糟糕透了。 顾眠眼泪一眨,便往下掉,偏偏这会家里人都在,他连忙擦了擦,不想被家里人也瞧见,更不想坐在陆哥身上了,可车上乘客大家互相挤着,到在还没几个下车,他便也动不了。 “怎么了?说话眠眠,不舒服?刚才我说话声音重了?还是……还是害怕?别怕。” 顾眠看见陆哥弯腰低头下看他,本不想搭理陆哥的,结果发陆哥的房子塌了,可以说是瞬间的就塌了,不会是有『毛』病吧?正常人家的房子都不会这样的。 眼泪汪汪的眠眠忽地眨了眨眼,担忧地看着陆哥,陆撼城也担心地看他,还在皱着眉,温声哄他说话:“恩?我先道个歉怎么样?是我的错是不是?说话眠眠。” 眠眠说话了,还带着黏糊糊的哭腔:“陆哥,你是不是身体不太?过两我陪你去看看吧,我爸说,这种事耽误不得。” 陆撼城:……? 第39章 病人(二合一)我要的东西现在你不…… 顾眠下车后, 被小妹拉着回家的路上,还琢磨陆哥车上疑『惑』后又哭笑不得的眼神,琢磨了一路, 临了忽地脚步一顿, 像有儿明白陆哥为什么塌房子了, 或许是被他给吓到了…… “哥你笑什么?”小妹顾盼边走边跳,没有个闲下来的时候,手里还提着一堆零食,听见顾眠笑便奇, 什么都想知道。 顾眠方才还气陆撼城凶巴巴,现又心情大,伸手『揉』妹妹的脑袋, 满腔的不可言说的欢喜, 跟妹妹说:“没什么, 就是开心。” “哇, 你们倒是开心了!我今天根本没出门!” 刚进院子, 顾眠的弟弟顾鼎就像早就蹲等着他们一样,从屋里冲了出来,抱着『奶』『奶』就说今天自己有多倒霉, 爷爷下赌棋居是让自家孙子表演才艺,还得他脸上涂了大两个红疙瘩,多同学和大叔大婶面前跳舞。 顾眠闻言差儿没笑出来, 顾盼就很爽快, 直接哈哈大笑,叫嚣着去问爷爷讲些细节给她听。 顾家大晚上还热热闹闹的,顾眠怕朝着邻居,可今夜些邻居都还亮着灯, 外面还有不少喝酒结伴而回的叔叔们,顾眠便不扫小孩的兴致,拉着『奶』『奶』一同回家去,再‘砰’地一声,关上门。 他期待了许久的七夕,像到这里,就宣布结束了。 屋子里妹妹没有什么寒暑假作业,一进屋便看电视,顾眠看了一眼茶几上堆得『乱』七八糟的暑假作业,便过去踹了踹同样看电视的弟弟:“你什么时候写作业?还有几天开学你知不知道?” 顾鼎大手一挥,笑道:“不着急,马涛小子也没写,到时候我们动作快,一天就能写完。” “对了哥,你学得怎么样了?我听冯四哥说你想考去一班,冯四哥说他都不一定能进去,也就陆哥样的老师抢着了。”顾鼎自己学习一塌糊涂,但偏偏很爱『操』心大哥的一切,这像是从小就家里耳濡目染的结,但也是真心的,“我说,其大哥你不必为了跟陆哥一个班这么『逼』自己学习,冯四哥说一班是冲刺班,学习强度大得很,每个月都有考试,连续三次考试垫底还会被挤出去,大哥……你不随随便便进个班算了,老高强度学习,谁受得了啊?爸妈都担心了。” 这其也是爸妈的意思,顾鼎自从回来以后,大概是爸妈不放心,天天电话打过来都跟顾鼎聊聊,就怕顾鼎这傻乎乎的又被拐跑了。 谁知道顾鼎嘴巴大,叽叽喳喳就把大哥起床到睡觉都干了啥全部给爸妈汇报一边,跟个小侦察兵似的,末了还来一句:【大哥这样下去不的,我看大哥最近都不睡懒觉了,也不怎么困,肯定就是太紧张了,睡不着觉。】 本来是顾眠育弟弟,结弟弟反将一军,顾眠一会儿才伸手便是一个爆栗过去,道:“你跟爸妈说这些的!” 顾鼎瓜兮兮地捂着脑袋,委屈巴巴地说:“我担心你嘛。” 顾眠见状,声音软了一些,但他就是想跟陆哥一个班,起码刚过去分班分寝室后,即便自己被唰了下来,寝室应该不会动的,只能跟陆哥一个寝室,大家天天能见上一面,眠眠就觉着很了。 “知道了,我的事情我自己晓得,你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的暑假作业吧。”顾眠淡淡说。 屋里两个老今天也晚睡了,一家子五口坐客厅闲聊,一会儿说电视里七夕晚会上的什么主持长得看,一会儿说节目怎么老是唱歌,顾家五口,包括外头打工的大,一溜儿的都更喜欢看相声小品。 尤其是顾爷爷,早有个心爱的收音机,经常抱着还小的顾眠听评书戏曲,导致顾眠『性』格也颇像爷爷,很多新鲜事物总是接受得更慢一,非得有推着他带着他,才去接触,不他能一直活旧时光里,过他慢节奏的一生。 晚上睡觉前,顾眠习惯『性』的会跟陆哥用手机偷偷聊天,每次都不是他先开头,不是他不想,是根本没机会。 只他拿起来,一连串的短信一早就等着他拆封呢。 从时间上看,大概从他们分开一直到现,每隔几分钟就有一封,但都不是什么过火的惹怀疑的话,都很平常,问他回家了没有,到家后记得泡热水脚,喊他晚上不吃太多零食,还叫他困了的话不想回短信就不回。 顾眠哪里会听呢?他每条短信都想回,规规矩矩地都给回了过去,最后又惦记今天陆哥盖房子盖塌了的事情,顾眠琢磨着,如是自己盖一半塌了,肯定难受了,想问问陆哥现感觉怎么样,又害羞极了,哪怕是打字也觉得不意思,便算了。 快二的时候,顾眠还不困,他躺床上既看窗外的圆月,也看手机里不时发来的短信,哪怕是陆撼城喊他睡觉的短信也能看几分钟,等今天快结束,他立马兴奋地坐起来,给陆哥发去一字:七夕快乐。 眠眠脸颊都红红的,等陆哥发短信回他一句‘七夕快乐’,结等来一个电话。 静谧的七夕之夜的最后一分钟,两个少通起了话。 顾眠这边根本不敢大声讲,还很娇气地埋怨道:“多晚啦,你干嘛?” “你也知道晚?我是不是半个小时前就喊你睡觉了?”电话头的少音『色』有些失真,像是被短信吵醒后慵懒又奈的大家长,正强让自己显得严肃一些,可又不敢凶巴巴,以免又把惹哭。 “我睡不着……”眠眠不怕陆撼城,还理直气壮地说,“今天真奇怪,完全不困欸。” “是不是糖吃多了?”陆撼城电话里声音也温柔起来,哄道,“这样吧,你把眼睛闭起来,我给你讲故事,想听什么?” 顾眠乖乖闭眼,但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他感觉自己肯定还是睡不着的,可这都怪陆哥! “不知道……陆哥……你说什么都。”眠眠软软道。 电话边顿了顿,忽地不知道为什么安静了,顾眠‘恩?’了一声,又问:“怎么没声音了呀?陆哥?” 陆撼城呼吸随即电话里格外清晰,顾眠想问陆哥干嘛呢,但不知道怎么,陆哥即便不说话,光是呼吸声他耳边,就像是摇篮曲似的,一把他的瞌睡虫都给唤醒,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再说话,或许有,或许没有,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隔天起床的时候,顾眠哼哼唧唧床上起不来,头疼得很,翻身起来后便吐了,后一头栽地上起不来。 他这边动静不大,外面电视声音还吵,硬是没听见,还是顾鼎这小子耳朵尖,听见大哥屋里有陆大哥的声音,正觉得奇怪呢,结一开门进去,便眼泪都快吓出来了,扯着嗓子便对外面喊:“爷爷!大哥晕倒了!” 正看电视的顾盼小姑娘飞速跑过来,也是吓得一愣,多前大哥被爸爸打了一顿带去医院的场面顾盼还记得呢,她眼泪唰唰地掉,害怕得命,但被不知道哪里的声音打断:“顾盼?顾盼你让顾鼎赶紧背你大哥去卫生院!” 厂里的卫生院,规格不错,厂领导都里看病,平日里顾眠体检也是里体检,近几都没什么事情,但每回还是免不了拿治偏头疼和发烧的『药』。 顾鼎被吼得浑身一个激灵,哭着背着顾眠就往外走了,顾盼倒是连忙去把手机给找到,意地先瞅了瞅,居通话了七百多分钟还没挂断,小丫头懵懵的,对着电话头喊:“陆哥?你来吗?” 家里只有爷爷『奶』『奶』,顾盼其也没什么安全感,这些倒是陆哥照顾大哥比较多,所以潜意识里觉得有陆哥的话,大哥也就没什么事。 “我已经出门了,去医院见,电话不用挂,你跟着顾鼎出门,快!” “!”顾盼这边有了主心骨,追着二哥跑,哪怕平时顾盼总跟顾鼎吵架拌嘴,但关键时刻顾盼也觉得有二哥真。 顾家基本一大家子都到了医院,还没做检查,有熟悉的大夫就着急着说:“快放下来!眠眠这脸都憋紫了,气管儿是不是堵着了?!刚才吐了?” 顾鼎只知道头,看见医生护士把瘦弱的大哥抬上病床徒手进去抠呕吐物了,眼泪就啪嗒啪嗒的掉,不等顾鼎喊轻,他大哥嗓子总发炎呢,身边便是一个影携来猛烈的一阵风,越过他,走上前去喊:“顾眠!医生,他怎么样?是不是发烧?还是头疼犯了?昨天他吃得多了,是不是吃多了?” 来的正是顾家两个小孩都指望着的陆撼城。 而顾鼎跟顾盼两个小孩瞧着陆哥,都不约而同地觉着陆哥像也快哭了。 医生没怎么回答,反而觉得家属吵得很,让护士把顾家一家子还有陆撼城都赶了出去,里面清理气管了一会儿,一堆护士进进出出,不是推医疗物品进去,就是推还昏睡着的顾眠去做检查。 从上午九一直到晚上八,顾眠才测心率仪器的‘滴滴’声里睁眼。 他张了张嘴嗓子疼得说不出话,『迷』『迷』糊糊地根本不知道自己哪儿,就是疼得难受,有受不了的难受,但他其习惯了,忍忍就,受不了也得忍着,不还说出来让家里跟着他一起难受吗? 顾眠软绵绵地扭头,没想到正对上坐他旁边的陆哥的眼,他想问问发生什么了,结测心率的仪器显示屏上数字飙升,眼瞅着就发生警报,陆哥只皱眉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了出去。 柔弱极了的眠眠满头问号,正是需他的陆哥的时候呢,结对方什么都不说就走,顿时心里冒着酸水,委屈瞬间爬上了眼。 一会儿,陆哥又回来了,顾眠却扭开头,偏偏不看陆哥,耳朵里则是陆哥一句沙哑的哀叹:“激动,医生说你这一段时间估计都没休息,昨天又吃得太多太杂,胃消化不了,身体又弱,心脏负荷不了,之后几天都只能喝粥,按时睡觉,补习也都暂时停一下,医院观察一周。” 其医院根本就是查出顾眠浑身都有『毛』病,心肺是先天『性』就发育不,头疼是老『毛』病,肠胃消化也着差,再加上送来的时候还有窒息的情况,呕吐物结块儿后抠出来的瞬间也心跳都停了两秒,医生出来说情况的时候,表情非常平静,只是陈述过程。 但听这些话的陆撼城当时还很冷静,能跟着头,记录一下医嘱,比如病不能激动,不能紧张,不能吃任何生冷油腻的东西…… 等他劝顾家的爷爷『奶』『奶』回去收拾东西休息,让两个小的都也回去不医院添『乱』,还给自己家里的爷爷打了个电话,今晚可能不回去了,一个静静的坐病床旁边看顾眠苍白的脸和手背上满是做检查戳出来的针孔,突就感到后怕起来。 只觉得自己也去活来了一遍,冷汗齐刷刷往外冒,但知晓。 顾眠眸里一片的水『色』,闻言慢吞吞又扭头回去看陆哥,只见陆哥像跟回从上海回来差不多,都是眼眶绯红哭不哭的样子,顿时怪心疼的,他也顾不上自己嗓子不舒服了,扯着破锣一样的嗓子小声地跟陆哥说:“我知道了……” “你知道个屁,闭嘴说话。”陆撼城心里有一股气,很想逮着眼前这病歪歪的小东西狠狠打一顿,他就知道他不的这段时间,顾眠肯定很不听话,不过或许他也有责任,他不回来的话,说不定顾眠还不会总是紧张…… 少感觉自己站进退两难的境地,像跟眠眠更进一步是错的,但不进也错,让紧张不,让心焦伤心也不。 顾眠就像是长他心上的嫩芽,不管他做什么,一儿风吹草动都受不了,非得二四小时盯着,得时时刻刻呵护着。 偏偏嫩芽本毫自觉,按理说近期就应该有呼吸不畅心脏总是跳的很快的情况,这么不舒服,为什么不说?! 陆撼城想到这里脸『色』都黑得,但也只是咬牙切齿地缓和了声音,一字一句问说:“顾眠,以后心里不舒服也说,只一儿跟往常不太一样,我也都知道,听见了?” 顾眠辜的眨了眨眼,他茫地想了想说:“感觉……像没哪儿不舒服,挺的,就是嗓子疼。头疼是老『毛』病了啊……” “医生说你老熬夜,休息不,心率就过快,呼吸上不来,刚还给你吸氧了,你是真没感觉?” 顾眠愣了一下,轻声说:“我以为是见到你才跳么快,是正常的……”说完顾眠才意识道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心跳扑通扑通又开始『乱』了。 陆撼城看着机器显示屏上红『色』的数字飞速飙升,简直感觉自己的脖子也被勒着,也像是站悬崖边而上,像是心脏失重,害怕得浑身颤栗,想拥抱他的顾眠,又克制着,连忙厉声理智道:“紧张,听话。我先出去,过两天再来了。” 顾眠抿了抿唇,呆呆地看着陆哥又走了出去,换小弟过来看着自己,耳边听着小弟的唠叨,他竟是也没脸驳回去,唠叨声里睡着了。 说的隔两天就来,顾眠等了多天,虽期间他找陆哥短信聊天,陆哥也回他,但顾眠这个病号也逐渐琢磨出儿不同来,比方说只他不找陆哥,陆哥绝对不会发短信过来。 他打电话过去,陆哥也绝对不会接,会很干脆利落的挂断,后发短信过来问他怎么了。 顾眠没怎么,他只是想随便跟陆哥聊聊,聊什么都的,以前他们不也什么都聊的吗?自己不说,陆哥还发火呢,现陆哥明显是不乐意找他了。 顾眠也是个薄脸皮,琢磨出味儿来,干脆也不找陆哥,哪怕知道陆哥肯定有自己的道理,可他为什么听些道理,他只知道陆哥不找他,他也不找陆哥! 可顾眠难过,连顾盼都看得出来,顾盼甚至有儿明白为什么大哥不开心,懵懵懂懂地替陆哥说话,说:“陆哥怕一过来,大哥看见了,又紧张,说大哥再养养。” “养个屁。”顾眠冷声说。 “真的!陆哥虽不来,但每天都亲手炖了汤熬了粥,大哥吃的都是陆哥做的,大哥你不知道吗?” 顾眠不知道,每天送餐的是小弟,小弟送完就婆婆妈妈叮嘱他吃饭慢,还一副像他才是大哥的样子,苦口婆心说他不听话,现想来,顾眠发现小弟育他的语气当真是跟陆哥有儿像……肯定是陆撼城这混蛋送粥还不忘让弟弟带话骂他。 心里是这么想,但脸上却有不么冷了,顾眠安安心心地等出院,以为出院就能见着陆哥了,结当天陆哥也没来,听弟弟说,陆哥的亲生父母又从外地过来了,给陆撼城过生日,这两天陆家又忙极了。 顾眠闻言‘哦’了一声,算了下时间,明天居就是陆哥生日了。 但回家后看了看手机,上面没有任何他想的短信,只有两三条充值信息,都是一千一千充话费的消息,但……顾眠不太明白,这到底什么意思,充这么多又不给他打电话,有什么意思啊? 难道…… 顾眠忽地想起医院里,自己跟陆哥说,自己见到他就心跳很快的句话,当时陆哥是什么表情来着?像……不开心…… 陆撼城这傻『逼』不会是怕自己以看见他就紧张,怕自己紧张,所以就永远不来见他了吧? 不会吧不会吧? 医生说他只是没休息,心脏病又没犯,什么都的,哪有么严重? 可是……如陆哥当真是怕害自己,所以决定放弃了怎么办? 顾眠还记得陆哥叫他什么都怕的,结陆哥自己先怕了。 顾眠还记得陆哥说给他拿下第一炷香的样子,结月老是不是根本不保佑他们啊? 顾眠还记得多多,数不清的属于他们的小故事,可陆撼城这傻『逼』干嘛只给他充话费又不来找他啊? 顾眠不开心,身体不舒服他能忍,但不开心不能,他从小就陆撼城里被宠坏了,决不让自己受半儿委屈,当即就给陆撼城发了条短信过去,言简意赅:陆哥,我不舒服,你能不能过来悄悄带我去医院,我不想家里知道。 立即的,短信就回了过来:皮子痒了?我他妈你窗外面看得清清楚楚,你哪儿不舒服了? 后是两个字:开门。 顾眠数『乱』七八糟的想法瞬间都没了,拖鞋都忘了穿,跑去开门,见了站院子里不知道站了多久的陆哥,简直像半辈子没见过样,想哭,也当真瞬间啪嗒啪嗒就掉眼泪,后埋怨一般,委屈道:“我以为……陆哥你不想……生日礼物了。” 陆撼城忍了一周没见顾眠,不主动找顾眠,怕耽误顾眠休息,不通话,不怕自己受不了直接跑去见他,想这小混蛋了就去给小混蛋充话费,以后他妈的每晚最都监督顾眠睡觉,毕竟总一块儿睡,陆撼城又怕惹火上身。 少一边给眠眠擦眼泪,一边把抱起来,托着屁股跟抱小孩儿一样,想骂顾眠为什么不穿鞋子,忽地也骂不出口,心疼覆盖了一切。 陆撼城永远对哭泣的顾眠没法子。 他听见自己说:“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说过的话你是不是从来没听进去?我的东西,现你不给,也得给,不我现就吊你面前你信不信?” 顾眠被放到床边儿,面前是蹲着看他的陆哥,他想笑,又觉得自己又哭又笑很奇怪,于是他颇软地垂下眼帘,双手捂着脸,抽抽噎噎地说:“我还以为……” “还以为什么?没有还以为,不以为。”陆撼城低低地说,“身体最重,再哭又病了,我不能再七天不见你了,我受不了。你饶了我吧,不?” “你电话都不给我打一个。” “你电话里总哼哼唧唧撒娇,我一听更受不了,一个小时都忍不了,就得去见你,你还没,心律总失常容易引发心梗,医生说……”心跳停过总是有再度停掉的风险,家属注意…… “我不想听医生说,我现了。”顾眠任『性』着,道,“还有,我哪儿总哼唧了?你以为是猪吗?” “恩,小猪才哼唧,眠眠不哼唧。”陆撼城伸手拉下顾眠遮脸的手,微笑着,双目像是起回生的亡者,绯红着,“来,让我看看你,不?” 顾眠不说话,但却乖乖『露』出一张还有着泪痕的脸蛋,羞答答地,睫『毛』一颤一颤,了头。 第40章 奶油(捉虫)顾眠在这里给他办了个小…… 陆撼城看顾眠, 总是先看这人会说话的眼。 本就生就着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瞳『色』偏偏更是清澈无双,蒙着一层眼泪时, 水光便像是一片朦胧的银河, 闪闪发光。 陆撼城这些日子总是想些不太好的事情, 想万一呢,万一顾眠忽然又不舒服,又不行了,自己却不在他身边, 连最后一面都见不着该怎么办? 可又近乎自虐似的『逼』迫自己,说绝无可能,绝不可能, 没必要去看, 去了岂不是承认害怕顾眠不行? 多厉害的人物, 面对生老病死都脆弱的不堪一击, 陆撼城从看着顾眠, 品味那无能为力的感觉,便也比人多,此刻要他说些什么, 他也说不出来,只是想看看顾眠,碰碰顾眠, 看他里常住的混蛋是不是好好的来了。 顾眠也看陆哥, 他不乐意看陆哥的眉眼,害羞嘛,便喜欢去瞧陆哥的手,看陆哥拉着自己手腕的手。 看手上的指甲好似许久没剪, 略略有些长,又发陆哥皮肤都晒黑了一,但还是好看的,有大又修长,跟他的手摆在一起,正正好般配着呢。 顾眠安安静静的等陆哥看完,一儿催促的思都没有,雪的双手拉着陆哥的手,一会儿捏捏陆哥的食指关节,一会儿又孩子似的无聊起来,轻轻沿着陆哥手掌的生命线滑动。 陆撼城惹走了注意力,低头看顾眠在自己手来的画画,忽地一把捉住,把人一拉,立马跌入自己怀里,抱着便反过来坐在床边,而叫顾眠坐在他怀里。 “欸!”顾眠毫无防备,落陆哥怀里也只是稍微抓着陆哥的肩膀,怕自己摔跤,好不容易坐好了,便觉出几分难言的怦然动,他一低头便能从上俯瞰陆哥眉目清晰英挺的五官,轮廓实在是让人过目不忘的充满奇妙冲击力的魅力。 他动地一塌糊涂,喉结便咽了咽,谁想吞咽的声音特响亮,活生生叫顾眠脸颊都红七夕那天的面人。 好在陆撼城没笑顾眠,不然他当场就又能羞得掉眼泪。 少年们在这里相拥了许久,还是陆撼城先温柔拥着顾眠,说起天生日的安排:“家里爸妈过来了,说是十八岁生日也算大生了,要大办一下,在县里最好的酒店定了一百桌,请了厂里所有人一起去。” 顾眠‘哇哦’了一声。 “我觉得其实没必要这么铺张,生日我只期待一人的礼物,其他的都不太重要。” 顾眠纤细的胳膊搭在陆撼城肩膀上,能感觉陆哥说话的时候,鼻尖似乎都擦过他的脖颈,呼吸热热的,痒痒的:“其实你亲爸亲妈是高兴,第一次给你过生呢。” “我知道,所以没说什么,就是时间上太赶了,想带着你去也不行,你还得休息。”少年声音低,沙哑叫人耳窝都阵阵发麻,说不出的宠爱都腻在其,“所以我争取晚上六来,你等我来好不好?” 顾眠感觉陆哥这会儿有儿像是只大猫猫,于是笑道:“你怎么这么粘我呀?” “我不粘你粘谁去?”陆撼城淡淡笑道,“你还欠我好多东西没给,都说在欠债的是大爷,借钱的是孙子,可不得粘着你?” 顾眠惊讶:“我又欠你什么了?” 顾眠从欠陆哥的东西可多了,大救命恩,一块儿橡皮,反正牵扯不清,在顶多就多一生日礼物,怎么变‘好多’了? 陆撼城刚想说话,结果卧室忽地有人扭开把锁便直接走进来! 顾眠吓得急忙从陆哥身上跳下去,但跳好像又重了两下,他皱了皱眉,偏偏根本来不及感受口疼不疼,就听见进来的妹抱着子,愣在口,好奇似的把大眼睛在顾眠跟陆撼城身上转了转,就自觉说:“『奶』『奶』不放大哥,说大家轮流跟大哥睡,不过陆哥在的话,我就去的。” 妹完全没好奇陆撼城是什么时候来的,本来嘛,大哥跟陆哥就是跟连婴儿似的,好得穿一条裤子都嫌肥,晚上突然冒出来,还抱着大哥,这也挺正常的呀,她时候大哥爷这么抱她呢。 顾盼把陆哥当大哥的大哥,放极了,就是离开前说了一句:“对了,刚才爷爷接二叔的电话了,说是过两天家来,好像要办什么证书,我也不清楚,爸妈也要来了,说正好陪咱们过元节,祭祖扫墓去。” “那这下元节全家都在了?”顾眠坐床边,跟陆哥不敢挨着,间‘此地无银’地空了起码三人的位置,手还下意识『摸』着刚才烫烫的耳朵,把柔软的耳垂都揪肿了一些。 顾盼笑道:“好多年没这么热闹啦!比过年都热闹!『奶』『奶』可开了,爷爷倒是不怎么高兴,在电话里还骂二叔了一顿。” 顾眠还是颦着眉,搞不懂一是家里大孝子的二叔怎么就惹得爷爷破口大骂了,正想继续追问,结果旁边陆撼城便让妹先走了,顺便还说了妹妹一顿:“以后进来先敲,顾盼,你哥胆儿,总是一惊一乍的,哪里受得了,下次不要冲进来。” 顾盼姑娘脸都红了一下,担忧地看了一眼顾眠,连忙头,抱着子轻手轻脚的走了,陆撼城则把直接反锁,再来便想继续把顾眠搂怀里好好感受一下顾眠的重量。 结果这顾眠推了推,脸颊还绯红着,神『色』却不太高兴,自己一咕噜就往床上爬,扯着子坐在床头,『露』出一双干干净净颜『色』软粉的脚丫子,埋怨道:“你老跟盼说这些,她才十二岁,你看她吓得,语气就不能好吗?” 陆撼城自觉语气足够好了,要是旁的什么人,他还能好商好量的说话?他会动手。 陆撼城想说顾眠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状况,都这种时候了,怎么还一儿都不注意,还替莽撞的孩说话,是,或许不是故意的,但多时候偏偏意就发生了,这怎么办?! 但陆撼城又知道顾眠不喜欢人说他弟弟妹妹,他自己能对顾鼎又打又骂,但人惹哭了顾鼎,顾眠也是要冲上去跟人干架的,当然了,干架的时候还不忘头招呼一声:【陆哥一起!】 陆撼城满肚子的话,真恨不得也揪着顾眠的耳朵好好教育一顿,但看坐在床头的顾眠连发脾气都没什么精神,睫『毛』上还泪水粘连着,显得分柔弱,他怕自己发火顾眠受不了,便又摇了摇头,哄说:“抱歉,我着急,我有阴影。” 顾眠一乐,看着陆哥也上了床,一副今晚就跟自己在这儿睡了的意思,虽依旧不好意思,却不像方才那样惊吓着跳飞快,是种绵长磨人的欢喜,因为这并非头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甚至连送礼物他都做过预习,紧张称不上,而是一种‘终于要来了’的昏头昏脑的羞赧。 此时不过七多,顾眠晚上吃的一碗米粥,刚跟陆哥解开误会,下躺一块儿,灯还关了,就准备各睡各觉。 顾眠在子里翻来覆去,没一会儿陆哥捞去怀里固定,才乖乖闭眼,困意席卷。 他在这份温暖的困顿里,满鼻子都是属于另一少年的味道,不是汗臭,就是这人的味道,对顾眠而言特好闻,里面好像混着肥皂的香气,还是橘子味的呢。 恩? 等等,说起橘子味,顾眠眼珠子便在困得睁不开眼的眼帘下不安地动了动,他准备了好久的橘子味的礼物,因为住院了七天结果完全给忘了。 顾眠做梦都梦见自己在刷牙,结果陆哥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非说他的牙膏味道不是想要的橘子味,顾眠在梦里问:橘子味还分种类的? 梦里的陆哥立马给他列举了一堆橘子,搞得跟生物课堂一样,特讨厌。 第二天顾眠醒来,正想跟陆哥说自己做的梦,居然做梦还得上课,这都怪陆哥,他还没睁眼就嘟囔,结果『摸』了空,缓缓睁眼后就看见陆哥给他留了字条,说是朋友一大早就来找他过生了,不想吵他,所以先走,最后又留:醒来给我打电话。 呸!才不要! 这生日过的,什么跟什么啊,反正跟顾眠想的不太一样。 他的想象里,可不是做梦还陆哥说橘子味不对,也不是陆哥的生日自己缺席,他想着所有玩儿的好的朋友都聚在一起给陆哥过生,大家就在陆哥家里过,多好?晚上吃完饭,他借口留下,就直接掏出给陆哥买的蛋糕,单独再给陆哥过一,最后在陆哥许愿的时候,这换他闭眼,随便……随便陆哥怎么弄,都行。 顾眠想着想着,脸上又是微微一烫,偏偏实如此冷清。 顾眠自己慢吞吞洗漱去,看了看自己买的橘子味牙膏,气得决定不用了,可犹豫了一会儿,又还是给自己挤上,细致的刷牙。 后的时间格漫长,顾眠不允许出,就一边坐在屋里给腰疼的『奶』『奶』『揉』腰,一边听爷爷在电话里跟二叔吵架。 电话那头二叔说什么顾眠听不,顾爷爷却难得是真发火:“怎么就要离?!你跟凤儿十七八就非说要在一起,不让你们在一块儿还要私奔,在来却跟我说要离婚?跟我说什么没孩子,没孩子就去医院查查啊!” “厂里你看哪家里离婚了的?我跟凤儿她爸是老战友了,人家大闺女嫁进我们家,这得快二十年了,在忽然离了,你让凤儿怎么做人?!” 二叔在那边忽然提高音量,顾眠便隐隐约约听见二叔也大声辩解道:“爸,在都什么年代了,城里离婚的多了去了,我跟她过不一起去,离了对两人都好!你甭劝,劝也没用,过不下去了!反正时候你自己问她,问她妈的是不是在头给我戴帽子了!” 说完‘啪’就挂了。 『奶』『奶』唉声叹气,跟顾眠感叹道:“还是没孩子,有孩子的话,哪里走得这一步。” 爷爷在旁边怒摔电话,不赞同道:“我看是他在头野了,看着吧,来老子打断他狗腿!” 顾眠却总惦记着爷爷说二叔跟二婶也是年纪就在一块儿,跟他和陆哥一模一样呢。 “二叔跟二嫂以前过年的时候,瞧着感情挺好啊。”顾眠喃喃说。 『奶』『奶』还是叹气:“人嘛,哪能不变的?一段时间是这想法,一段时间是那想法,在年轻人接触的多,就总想变了。” 顾眠抿了抿唇,按理说他该生出几分危机意识,但没有,毕竟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哪里想得那么远?并且陆哥对他,哪里还需要担的?顾眠只觉得陆哥有时候着实烦人,又管他的时候偶尔凶得,其他什么都不担。 陆哥说是晚上六来找他,顾眠便央『奶』『奶』放他出买蛋糕,就学校口卖部有纸杯蛋糕,顾眠一直喜欢上面『插』着的伞。 至于会不会太了,一儿都不郑重,不管,就买那,反正他买什么陆哥还能有意见不? 而且做过预演的顾眠对生日礼物的那份郑重,早在预演的时候就用光啦,他在可淡定了,虽然当六一,有引擎声由远及近停在院子面的时候,顾眠便急忙捏着衣角,所谓的淡定都飞天边去了。 “陆哥!”顾眠跑去迎接,不想来的是一大帮子人! 一群半大子,晚上没玩儿够,嫌寿星走得太早了,追着陆撼城来了顾眠家。 “好哇,我就说陆哥怎么非得来,顾眠这里给他办了生日派对!”冯四通指着卧室里的纸杯蛋糕嗷嗷叫。 “什么?!还有这种事情?你们不够意思啊,今天的蛋糕陆哥完全不吃,原来是等着来这里吃,怎么?顾眠买的比我买的好吃咯?”舞狮队的潘庄佯装哭泣。 又有兄弟笑道:“得了吧,行了,咱们走,就那一两口的纸杯蛋糕,都不够陆哥塞牙缝的,你们还想一人分一口?咱们在这里太吵了,走吧,顾眠刚出院嘞。” 顾眠他们说得虚极了,眼瞅着一堆人浩浩『荡』『荡』的走了,才嗅出空气里淡淡的酒味,他问做贼似的,连忙把窗还有窗帘全部关上的陆哥:“你们喝酒了?” 陆撼城今天看上去其实没什么不同,没怎么特收拾,就是身上有烟味和酒味:“没,有几叔叔在喝,他们闹着也喝了,我没有,味儿不好闻?你等着,我去冲澡。” 陆撼城说要冲澡,那就一定要去,顾眠说不用都不行,直接反手脱了衣服就去顾眠家里冲,冲完还叫顾眠那放在他这边的裤子。 顾眠以前也给陆哥拿裤子过去,但如今哪里行?他害羞,坐在卧室说:“我、我怎么帮你拿?你自己拿!我不看你!” 这话可真耳熟,顾眠暗暗想。 没两秒,陆撼城头上还滴着水珠,浑身凉爽极了走过来,顾眠是当真闭着眼,但却听陆哥轻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顾眠还乖乖闭着眼坐在书桌旁边,他的面前摆着给陆哥买的纸杯蛋糕,蜡烛还没『插』。 在一旁穿衣服的少年没说话,走顾眠身边,长手一伸把灯给关了,然后顾眠就有预感了,他感觉有人低头下来,鼻尖都不容分说跟自己碰在一起,然后微微一偏头,他的唇上就是一烫。 太快了,顾眠都没反应过来,张嘴想说自己还没送蛋糕呢,结果下一秒就扣着后脑勺,躲也躲不了,逃也逃不得,在这空气里满满都是『奶』油香气肥皂清爽气息里,乖乖当一份可口的礼物。 窗不时还有摩托车和半大孩子们疯跑的声音,甚至偶尔还有人在面喊陆撼城出去玩,但看顾家黑漆漆的,像是没人的样子,大家就又走了。 顾家的老人这时候也了家,买了葡萄来,想叫家里病歪歪的大孙子吃,结果发锁着,就怀疑买了蛋糕还没来,或许是在面跟陆撼城从阳台出去玩儿了。 无人知晓的黑暗里,眠眠怪娇滴滴地说了一句:“哪有这样吃『奶』油的,我不要。” 另一少年哄道:“就把我当纸杯,但你没勺子叉子,只能直接吃『奶』油。” 眠眠还是不肯,再说就哭给陆哥看,但想了想,自己伸手挖了『奶』油,在自己唇珠上,然后羞答答地闭上眼…… 第41章 磕头(二合一)我没怕我信你…… 2000年八月21日, 平凡的一天,顾家的老人一向睡眠少,不到六点便起来出门散步锻炼身体, 励志要跑成全校冠军的顾鼎也拉帮结派出门吃早餐, 唯独小丫头顾盼在家睡大觉, 任由盛夏热浪一阵阵从窗外吹进来,才从汗湿的床上起来去冲澡。 家一如既往的很安静,大哥的门还反锁,小姑娘刷牙的时候盯大哥的房门看了好一会儿, 眨了眨眼,不道为么,忽地想要凑近去听听有没有么动静, 却没想到刚凑近, 门就从开了, 陆哥光膀子从出来, 懒散且心情格外的好。 “陆哥早呀。”顾盼小丫头探头往瞅了瞅, 小声问,“哥哥还在睡吗?” 陆撼城一边穿上短袖一边点点头,顺还房门阖上, 又『揉』了『揉』小妹的脑袋,低声道:“恩,九点再叫他, 话说屋子也太热了。” 陆撼城家的三层小楼是一早就安装了空调的, 往年的夏天顾眠大多数都被拉去那边住,今年那边多了个外人,陆撼城怎么想都觉不舒服,再加上杂七杂八各种事情, 顾眠也不乐意去,就这么热了一个暑假。 顾盼点点头,又笑道:“妈妈说明年我们家也装,冬天还好,夏天不行,我都要热死了。” 陆撼城真是忌讳‘死’这个字,他皱了皱眉,没说话。 洗漱完毕,陆撼城要出门一趟去小广场看舞狮队兄弟们排演情况,不放心顾眠,便叮嘱顾盼别出门,回来的时候给她带好吃的。 一切好像都没么变化,陆撼城还是很忙,在顾家的时间比在自己家的时间都多,飞快出门去小广场转了一圈便又跑去学校附近买包子给顾盼,又打包了一份豆浆油条回去,油条甚至不乐意要成的,嘴甜让老板娘又炸了条才让认识的朋友开摩托带他一路,回到顾家的时候,油条甚至还烫。 包子是顾盼的,油条是顾眠的,陆撼城在外吃过了回来,东西都放在桌子上便进屋去叫人起床。 顾眠的房间还昏昏暗暗,有依稀的一缕暖阳从窗帘缝隙切入,刚好落在床上漂亮少年的脸颊上,横贯那精致秀挺的鼻梁和柔软粉红的耳坠。 陆撼城进去便风扇给关了,老是吹吊扇还是不行,他总觉得顾眠吹多了吊扇会头疼,索『性』拿了床头的大蒲扇一下下给顾眠扇,这扇出来的风应当比较柔和,陆撼城反正是如此认为的。 “眠眠,起床了。”少年给顾眠扇了一会儿蒲扇,不时目光落在顾眠微微上翘的唇瓣上,怎么看怎么有些微微发肿,爱得紧,忍不住就压低了嗓音凑过去,说,“我亲亲你好吗?” 顾眠没有听,他还闭那双总是惹人心动的桃花眼,蜷缩身体,睡得浑身骨头都是酥的,还漂亮的脸蛋往枕头埋了埋,翻个身便线条柔美的背对他的少年。 陆撼城状也是轻笑,继续任劳任怨给顾眠扇风,看了眼时间,算计这人再睡下去胃得不舒服,于是干脆一下子窗帘全部拉开。 ‘唰’一下,阳光洒满小房间所有角落,也书桌上空了的纸杯蛋糕暴『露』在阳光之下。 顾眠先是皱了皱眉,十分钟身体各项机能才像是被唤醒,眼睛都没睁开就开开始不开心:“关上……我眼睛都睁不开……太亮了……” “起床了,顾眠,豆浆油条都要冷了。”陆撼城一边给人扇扇子一边低头去亲了亲顾眠柔软的唇,“乖,起床了,吃完早餐还要吃『药』,没几个小时又得吃午饭,下午困了再睡好不好?” 顾眠哼哼唧唧说不好,翻了个身,自己的脸埋在陆哥的影子,声音软得不像话:“陆哥……你帮我吃吧,我不饿。” “哪有帮人吃的?”陆撼城单撑在顾眠身侧,另一放下蒲扇,捏了捏顾眠的脸,总觉得这样喊下去,顾眠得赖床到下午去。 他想了想,嘴角勾起,指点了点顾眠的鼻尖,说:“再不起床,会有强制唤醒服务,我数三声。三、二、一……” 顾眠充耳不闻,依旧躲在陆哥的影子下昏昏欲睡。很快,影子颜『色』逐渐加深,顾眠呼吸的空气都夹杂他人吐息的热度,随几分钟过去,顾眠忽地便睁开眼睛,双一推开陆哥的脸,满通红的坐起来,瞪对他淡笑的陆撼城,良久,又垂眸,凑过去额头都落在陆哥的肩头,要抱抱。 陆撼城从善如流地人抱在怀,干脆托屁股就站起来,给放在书桌上,然打开衣柜给人找今天要穿的衣裳。 顾眠身上的睡衣已经洗得很薄了,白『色』的汗衫柔软至极,落在腰间的褶皱将顾眠纤细的腰杆描绘出盈盈一握的脆弱感。 他看陆哥给自己找衣裳的样子,抿了抿唇,余光温温柔柔落到自己没穿鞋的脚丫子上,晃了晃。 等终于穿戴完毕出门洗漱,顾眠拉了拉陆哥的指头,心脏都烫烫的,在陆哥回头的时候踮脚去亲在陆哥的嘴角,然满脸调皮坏笑地走了出去。 大概就像是顾眠看那网站一样,怪沉『迷』的,有一就有二,要是跟陆哥单独相处起来,个人就都有些情不自禁,正说话呢,下一秒就能贴一起,就连顾眠重拾起的补课计划,也冯通给踢出了三人小组,变成他跟陆哥人晚上的秘密学习。 因顾眠不常出门,人本身感情就在外人前好到不行,所以哪怕偶尔跟家人一起吃饭,对视的眼神都甜出水来,大家也没发么,直到顾眠那常年在外打工的二叔跟二婶回家办离婚,一大家子在客厅激烈争吵,顾眠的二叔顾爱民发自己侄儿吃完饭擦个嘴都是陆撼城给擦的,愣了一下。 顾眠的二叔很小就跟二婶出去打工了,比顾眠的爸妈都要早,人先在市工地上工,又去了外省在饭店帮厨,进过的厂数不胜数,因为人攒了钱就做生意,每次生意又总赔钱,所以至今事业不上不下,好的时候电话响个不停,坏的时候欠债十几万,不敢回家。 就是这么一个在外『摸』爬滚打了快二十年的人,哪怕回家离婚也都是跟老婆商量得明明白白,大家和平离婚,没有任何撕破脸打起来的迹象,哪怕在事业还一塌糊涂,看上去不容乐观,身上也没有半点儿颓废的模样,找顾眠谈话也是让顾眠毫无防备的时候,说是顾眠马上要上中了,给顾眠单独买几身衣裳。 结果顾眠上了二叔的摩托车,人买完衣裳,却没有直接回家,反而找了个小馆子,叔侄个在小包厢坐下来吃饭。 顾眠这一路上机短信没有停过,全是陆哥的,二叔问是谁,顾眠也不会撒谎,脸颊微微发红地说:“陆撼城的,问我们么时候回去,还问我爸妈么时候到家。” 顾二叔笑了一下,给自己倒了杯酒,又给侄子倒了杯白开水,想了想,开口说:“说起来二叔也是好多年没回来了,上次回来好像还是五年前,那年过年你才这么,过年外那么吵,鞭炮放得劈啪啦,你竟是也不醒,睡得死死的。你妈就守你,也不出去看烟花,你爸更是傻,他喝醉了,兴得直掉眼泪,说又是一年平安年,你也好,家老人也好,都健康呢,别兴。” 顾眠立马没有跟陆哥发短信的心情了,他跟陆哥说在忙便忍不住跟二叔说:“爸爸喝醉好像老喜欢哭。” 顾爱民模样周正,今年三十七,实际看起来要更成熟,鬓角有些许的白发,肖似顾『奶』『奶』的眼睛别亮,看人的时候很是有点说不出的气势,哪怕顾爱民在落魄,硬是让人觉得他不会一直这样。 “你爸哈哈,你爸以前不喜欢,小时候你爷爷拿鞋底抽得你爸屁股都烂了,他硬是一声不吭,来有了你,大概当了爸爸,爱你,心就软了,看么都想你,就变成在这样了。”顾二叔笑了笑,给顾眠夹菜。 顾眠眼眶都是一红,么都吃不下,他……有点想念爸爸妈妈了。 顾二叔看了一眼顾眠,伸『揉』了『揉』顾眠的脑袋,说:“二叔不是让你过来哭的,吃菜。” 顾眠乖乖点了点头,吃不下去,夹了一根豇豆在嘴嚼,嚼半天也不咽。 顾爱民说:“我看你在家吃饭也不怎么行,陆撼城老追你喂你才吃小半碗,以去了中不能还这样,自己一个人在外头,得自己学照顾自己,指望谁都不行,不然陆撼城还能每天像在这样闲的没事儿就来陪你吃饭?” 顾眠嚼豇豆的动作都瞬间一停,他抬起头来,脸『色』都微微发白地看二叔,心七上八下,怀疑二叔看出点儿么了。 不等他开口说话,就又听二叔笑说:“不道我跟你二婶是么时候在一起的?” 顾眠迟疑点了点头。 “也是,这天家『乱』七八糟的,你爷爷张口闭口都是我跟你二婶十七八就在一起的事情,那些陈年烂芝麻谷子的事情,他没说腻,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你听感觉怎么样?” 少年放下筷子,惊疑不定,根本不道二叔到底想要跟自己说么,他双交握,指发凉,想了想,轻轻说:“挺好的,感觉二叔你跟二嫂感情应该挺好,不太明白为么在是这样……” “是吧?你看,当年我跟你二婶结婚的时候,那也是跟电视剧演的一样,个人哭的稀哗啦,她说我就算一辈子是穷光蛋也跟我,我说以绝对不让她吃苦,实是个人在一起,就跟想的不太一样了。” “婚我们是个小家庭了,我们得开始赚钱,为买房子、孝敬父母、为以孩子出生做准备,每年节假日都要想去谁家过年,那时候是真苦,也觉得没么,我在外扛水泥有次差点儿被钢筋砸死,回家吃了你二婶煮的条,觉得死了也值得,起码能得一笔赔偿金,你二婶能拿几十万,那太爽了。” “也吵架,个人都上班嘛,有时候我夜班,有时候她夜班,个人有段时间完全碰不到,了也是累得很,不想说话,来做生意老失败,大家脾气就渐渐不太好了,互相指责也是常有的事情,再来欠债了,我出门应酬,回家又跟她吵架,离婚次次都挂嘴边,每次都想真的太累了,在一起太累了,没意思。” “今年我们情况好点,各干各的,她干的服装批发,我找了几个人贷款买了一片地,这也有风险,赌上头要开发那,要开发通过了,你二叔我马上就能发财,你二婶受够了,说我拿那么多钱做么不好,先还债也行啊,又去买那么偏僻的一块儿地,说我刚愎自用,固执己,到时候么都没有了怎么办?” 顾眠也是听得心惊胆战,他跟二婶一样的想法,他记得二叔好几年前也说买地,本钱没多少,硬是不道从哪儿找的贷款和投资,买了一片废弃的烂尾楼,要重盖好买房子,结果盖好了没人买,因为太偏了。 在又买地,也不道又拿么做的抵押,欠了多少,要是这次又输了怎么办? 他是小辈,哪怕很不赞同,也不敢说出来,倒是理解二婶为么要离开叔叔了。 太没有安全感了,感觉没有明天, 奇_书_网 _w_w_w_._q_i_s_u_w_a_n_g_._c_o_m 感觉永远没办法睡个安稳觉。 “你看,有么就说么,跟二叔还这么外?”顾爱民笑说,“我看你一脸的不同意,肯定在心骂我不靠谱。” 顾眠垂了垂眼皮,小声说:“也不是……” “没关系,反正我在道我在大家眼都是么个形象,而且我跟你二婶离了也挺好,本身很久没住一起了,她在好像跟服装厂的老板走得近,人家事业有成,我嘛……生死有命了。” 顾眠心叹息。 “你看,我跟你二婶,大家祝福的走入婚姻,结果都是这种情况,听起你爷爷说以前就心烦,你觉得甜蜜的过去,我在光是听你爷爷提起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别说爱不爱了,了没互相打一架都是好的。” 顾爱民想点根烟,又意识道侄儿身体不好,便改成喝酒,酒一杯直接全部倒进嘴,才又说,“一男一女都是这样,个男的,眠眠你觉得以会怎么样?” “啊?”顾眠指甲都掐进肉。 “你二叔我啊,在外头也过这种,在开放了,实多的很,私底下还有卖的,我以前有个工友,经常找男的开房,实不鲜,还有大胆的,走街上还亲嘴呢,反正我是觉得没么,旁人不这么想。” “你跟陆撼城,我是不道为么全家都没看出来,我就回来了三天,你二婶都觉得你们奇怪,还问我了,我说她想多了。” 顾爱民声音还是像是讲故事一样侃侃而谈,笑说:“你们年轻,搞对象就跟我和你二婶年轻时候差不多,恨不得成天腻在一块儿,我跟她好说,你跟陆撼城个总不能这样,等去了中,要不了几天,就你们这黏糊劲儿,瞬间全校都能道,闹大了到时候你们在厂也出名了。” “到时候你信不信在跟你们玩儿的好的朋友,瞬间就不搭理你们。你爷爷说不定也没有棋友下棋了,你『奶』『奶』别说出去跟人聊八卦,连门都肯定不敢出,这边风气就是这样,说起同『性』恋,就觉得身上有病,还是要传染的,在县医院还住一个得了艾滋的老人,跟男的『乱』搞得的,儿女都不要他了。这么说吧,我碰到的搞男的,身上基本也都有病,『乱』搞,眠眠,你还小,以你跟陆撼城感情不好了,他在外『乱』搞,回来病传染给你怎么办?” “你身体本来就不好,你觉得到时候你爸你妈怎么办?” “而且我看陆撼城以怕是也不会多么安分,家太有钱了,人一有钱,身边诱『惑』就多,有几个控制得住的?我有钱的时候,出去谈生意,上来就是五个女的陪我喝酒,你还不能拒绝,不然就是不给子。” 顾眠听得越发心发紧,实从头到尾都没听进去,就光害怕二叔自己跟陆哥的事情说给家他人听,在还不是时候啊,陆哥说过以他们慢慢跟家说,在他们都没独立,家肯定都是不会同意的。 他害怕得一个反胃,就差点儿吐了,他硬是憋,脸『色』苍白地说:“二叔你会跟我爸妈说吗?” “这个……” 顾爱民话没说完,包厢的门就被人从外突然打开! 今日顾爱民口中的另一位主角提下酒菜过来,上微笑,进屋便门反锁,笑说:“听朋友说顾眠跟二叔来这单独吃饭,我就想二叔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也得过来蹭蹭吃的才行。” 顾爱民看少年笑走到侄子身边,先是拉开凳子挨顾眠坐下,然居然光明正大地捏顾眠的,眸『色』冰冷地看他。 那眼神,顾爱民也说不出来,就是突然头皮发麻,臂上汗『毛』都不受控地竖起,一瞬间竟是觉得一个少年人让人恐惧。 顾眠倒是瞬间有了主心骨,被捏,稍微抽了抽,没抽动就也不抽了,欲言又止地看向陆撼城,眼泪想忍都忍不了,静静的掉,无声无息的,从下巴尖落下时被陆哥接住,陆哥居然还对他笑。 “你笑么?”顾眠实更想问陆哥是怎么道他在这的,怎么突然出了,最问出来的是‘你笑么’。 陆撼城帮他擦了擦眼泪,还是笑:“兴吧,看你,我就兴呢。别哭了,没么事儿,二叔单独找你就是不想叫别人道,我在外悄悄听了一会儿,觉得二叔有一部分说得很对,有一部分说得全错,所以忍不住就进来了。” 顾爱民的确是想悄悄解决侄子跟陆撼城之间的事情,个人还小,肯定么都不懂,顾眠『性』子又软,说不定根本不清楚自己跟陆撼城之间是么感情,错友情当爱情,吓唬吓唬,让人先分开,然时间一场差不多就没么事儿了。 再来,顾爱民是真的觉得个男的在一起不靠谱,顾眠他也算是当儿子看的孩子,他自己没孩子,顾眠小时候他也抱了不少,心疼不比大哥少,家个老人肯定也不会理解个男孩在一起的,闹得全家都道,不就是让大家都难过? 顾爱民沉沉地看这个从进来就仿佛胜券在握的陆撼城,说:“你都听了?” 陆撼城摇摇头:“也没有,就是从二叔你说我以肯定『乱』搞这听到的,这就全错了,你不是我,怎么道我以会『乱』搞?” “男人大都这样,而且话不要说得太满,以的事情以你们就晓得了,在情啊爱的,死去活来,以想想都觉得尴尬,恨不得回去掐死当时的自己。”顾二叔说,“我是过来人……” 陆撼城冷声打断:“二叔你是你自己的过来人,跟我们没关系。”很快又峰回路转般声音格外温和,跟顾二叔说,“二叔你也心疼眠眠,是你不常在家,所以肯定是不如我了解得多,我跟顾眠从一岁就在一块儿玩儿,此每天都,每天在一起的时间就算是往少了算,也是六个小时,就算是十六年吧,每年每天六个小时,总共是万六千二百八十个小时,这万六千二百八十个小时,我没有一秒钟不爱他。” 顾眠愣了愣,眨了眨眼,心想岁哪有么爱不爱的,陆哥在说么『乱』七八糟的,是啊……是好像又没有么错,如果朋友之间的喜欢也算上,顾眠也喜欢陆撼城万多个小时了,不然才不乐意跟陆哥一块儿玩呢。 “二叔说的都是没影儿的以,顾眠小时候刚做完术回来,干爹就说以不管顾眠想做么,开开心心就好,我想二叔肯定也是这么想的,觉得眠眠这辈子,每天健康活,兴就行,怎么在就不管他是不是健康快乐了?” “二叔在这危言耸听实不觉得很无趣吗?以前二叔跟二婶非要在一起的时候,爷爷不也是危言耸听,说了一堆,你们听了吗?越是反对,越是让人有反抗之心不是吗?” “要我说,二叔我要是你,碰这种情况,第一不该找顾眠,该直接找我,我狠狠打一顿,警告我要是敢他妈让顾眠伤心难过就弄死我。第二就再跟眠眠说你支持我们在一起,是要注意一下个人之间的距离,在众人前要保持一下合理的距离,不然被大家发就不好了。第三再请我们吃顿饭,让我们在唯一情的亲人前说说以的打算,然为了让眠眠兴,让我们给你磕个头,就算承认我们在一起了,以在你前就不必遮遮掩掩,皆大欢喜。” 顾爱民简直听得呆住,好半天竟是笑出声来:“你的意思,我干脆在这给你们证婚算了?” “那这太好了!”陆撼城拉顾眠就走到二叔跟前,率先第一个跪下,然重重的磕头下去,‘砰’地一声,没起来。 顾眠状立马跟跪下去,眼泪汪汪地看了一眼二叔,跟磕头下去,没磕出响声,陆哥的不道么时候挡在地上,护他。 顾爱民登时大气儿都不敢出,目光落在顾眠抽抽噎噎的身体上,也看陆撼城护顾眠的,他喝了口酒,也不道是不是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拉老婆给老父亲磕头的样子,他从口袋『摸』出百块钱,深呼吸了一下,说:“行了,吃饭吧,以跪我大哥他们。” 顾眠惊讶地抬头起来,前就是二叔递给他和陆哥的一百块,二叔一边拉他起来,一边眼眶都是红的,对他说:“是二叔想岔了,的确是应该找他不该找你,你开心就挺好,钱拿去花,别哭了,二叔又没说你啥,喜欢就喜欢呗,以的事情,二叔帮你看,陆撼城要是对不起你,直接跟二叔说,二叔帮你弄死他。” 顾眠眼泪还是掉,却眼睛弯弯在笑,抱住二叔,想说的太多,一时间却说不出来,是哭。 陆哥则站起来,一边找机会给他擦眼泪,一边又红眼睛笑跟他说:“你看,我说没说过,就算家人道了,也不用怕?眠眠别哭了,你哭,我真是难受。” 顾眠点点头,模糊的视野是陆哥微微颤抖的,他对陆哥笑,说:“我没怕,我信你。” 第42章 八月那天就跟陆哥干坏事吧 跟陆哥块儿大大方方在家里面前坦诚吃饭, 是头回。 之前仗着大家对他们没有防备,顾眠自己也总忘记遮掩,平日里眼神几乎加掩饰, 动动就追着陆哥看, 陆哥也追着他看, 看着看着,免脸红心跳,神态娇羞。 但现在好了,顾眠需要在二叔面前遮掩, 可以正大光明的跟陆哥拉手,亲密接触了,偏偏顾眠被陆哥拉手、搂腰、喂饭, 便听见二叔干咳声, 吓得顾眠连忙搬着凳子紧靠二叔坐去, 离陆撼城十万八千里去。 小小的包厢连窗户没有个, 到平米的房间内开了空调, 老旧空调的凉风呼呼吹动圆桌桌面上的塑料餐桌布,撩动得桌布哗啦啦作响,像极了顾眠此刻『乱』动的心跳。 脸颊方才苍白的漂亮少年如今咬着筷子, 小碗里堆满了小山高的蔬菜,却叫顾眠知从哪儿下筷子,只晓得低着粉扑扑的脸颊, 羞涩得梢翘起。 陆撼城看顾眠离自己老远, 笑了笑,没追着过去,反而跟二叔随意的聊。 顾爱民许久曾回来,之前只是从电话里听厂里的陆撼城得了, 小小年纪学习好也就算了,简直可以是无所,学即会,当初听着,顾爱民笑神童太早出名的以后没什么出息,没到今稍微聊了聊,却现管自己什么,没读高中的少年竟是跟自己怎么聊的到块儿去。 是因为他们相见恨晚是什么忘年交知己,恰恰相反,顾爱民么多年来很有儿自己的见解,清楚倘若个给你聊得特别舒服,那么是个恰好给你频道致,而是因为对方的境界比你高数倍,特地调到你那个频道。 顾爱民管是近年的股票市场,是互联网上新出的网购,陆撼城竟是什么知道,但又表示知半解,要他多教教自己。 教个屁! 顾爱民他也是道听途,东西完全没涉及过,陆撼城小子坏得很啊,知道当家长的大有个好为师的癖好,是投他所好呢。 再看自家安安静静的小侄子,刚才害羞得得了,在他面前公开后,连坐敢跟陆撼城坐块儿,更敢跟陆撼城对视,现在却注意力瞬间被拽走,大眼睛温柔得惊心动魄,正崇拜又欣赏地望着陆撼城呢! 顾家二叔眼瞅着陆撼城慢慢又凑到顾眠身边给剥虾壳,顾眠则好像完全忘记他个二叔在旁边坐着呢,对着陆撼城话很是有娇纵的味道:“真的吗?没听网上可以买东西啊,真的收到吗?感觉太靠谱。” 陆撼城在给顾眠把虾线挑出来,内陆山城的海货很贵,像样的盘基围虾没几个就三十块了,陆撼城知道顾眠喜欢,但也知道东西顾眠吃多了得反胃,所以挑了三个便剥了,去挖了小碗鸡蛋羹和在柔软微甜的米饭里,然后等着顾眠吃。 “谁知道呢,反正也是最近才出来的,我在上海那边看见有开电子商务会议的包了好大个展厅开会,多的很,南地北的有,大概过几年网上种购物平台会慢慢多起来。”着,陆撼城用勺子挖了勺鸡蛋羹和米饭,凑到顾眠的唇边。 顾眠嘴里的虾没咽呢,嘴边又等着口饭,怪叫他着急的,便加快了嚼虾的速度,谁吃饭的节奏『乱』,很容易就咬到了自己的舌头,顾眠‘啊’了声,嘴里的团虾糜顿时混着血腥味,他吞下去,眼里也被疼出片水雾。 “吃下去?吐了。”陆撼城几乎瞬间放下手里的碗,手心接在顾眠嘴边,哄道,“听话。” 顾眠也是习惯了,陆哥便乖乖照做,小口虾肉黏黏糊糊落在了陆哥手里,他自己觉得恶心,陆撼城似乎觉得,随意丢道桌子上就又用卫生纸擦了擦自己的手,最后捏着他的脸颊,又心疼又气,:“多大的了,顾盼得咬着自己。张嘴我看看哪里疼。” 顾眠愤愤地道:“你,是你,要然我哪里咬得到自己?”然而两在拌嘴,也耽误顾眠张嘴伸出节软软的舌头给检查,“我感觉掉了小块儿肉。”真是可疼了! “是吗?好像是有,没事儿,就,没事没事。”陆撼城半弓着腰,手指头在水杯里洗了洗才去捏着眠眠的舌头左右的看,嘴里的‘没事’也是给自己听的,几乎是有偏执的复了好几遍,才放心,随后便是冷着脸教训顾眠道,“你要是要自己的舌头了,你直接跟我,我帮你,下次再咬着自己,你等着。” “等个屁!”顾眠委屈巴巴,“明明你就是催我了!” “那你会让我等着吗?”陆撼城皱眉。 顾眠:“我是你等着嘛?” 完,顾眠又‘嘶’了声,推开陆哥的手,才要陆哥碰自己了,结果又被陆哥追着小声哄道:“好了好了,别话了,要要漱个口?” 顾眠头,漱口后老去『舔』自己舌尖上的伤口,眉头皱得老紧,陆撼城叫他别老碰,顾眠却控制住,声音软软道:“有疼……” 漂亮的小睫『毛』长得像话,‘疼’的时候,乖乖自己『露』出伤口来,陆撼城望着样的眠眠,心像是泡在温泉里头,情自禁地放低了嗓音,凑过去亲亲顾眠…… 眼瞅着两个少年就要若无旁叔地亲在起了,顾爱民地‘咳’了声,登时顾眠便回过神来,好意思地看了眼二叔,小声道了句:“对起。” 顾爱民是真抽烟,奈何现在行,便紧着酒喝,又是杯下肚,他沉沉地看了眼对少年,跟陆撼城严肃道:“你们……没那个吧?” 顾眠反映了会儿,随后闹了个大红脸,极忙摆手,但抿着唇,连‘没有’觉得害羞。 顾爱民也是挺别扭,太好意思跟侄子,便是看着陆撼城,:“算了,我管你们之前,既然你们现在在我里过了明路,那么我现在就算是你们的监护,书好歹给我念完了,高考结束后,你们怎么样就怎么样,现在你们得读书。而且顾眠学习怎么好,家里现在就他最大,得给弟弟妹妹做个榜样吧?读个高中出来,以后也好找工作是?到时候要是毕业,我可直接找你。” 其实跟工作没有半『毛』钱的关系,纯粹是顾爱民从心眼里觉得两就跟小孩似的,没在旁边约束着,就他们样时时刻刻的黏糊劲儿,指定第去学校就被给举报了! 别他把其他得太坏,本就是有样无聊至极的坏,他们或许就是看陆撼城样的好学生顺眼呢,也或许单纯看惯顾眠,也可什么图,可两个孩子的以后可就毁了? 大城市有大城市的开放,小城市可没有那么进步,顾爱民语心长地:“样,你们在厂里也就算了,大家晓得你们感情好,你们干什么我管,但好像马上你们就得去学校了吧?在学校别动动就搂搂抱抱的,吃饭自己吃自己的,多大的了,别知道的,看见了,即便怀疑你们,也会觉得你们奇怪,你看哪个米七的男的吃饭叫喂的?” 顾眠当即就在桌子地下踢了陆哥脚。 顾爱民瞧见小动作,瞬间便觉得自己是白了,顾眠根本没听进去的,但好在陆撼城很正式地回复道:“个二叔你放心,我知道分寸。” 顾爱民无奈笑了笑,倒是真的信孩子。 顿饭顾爱民提了好几个要求,无是让顾眠去了学校后要跟陆哥保持距离的,顾眠会儿真的听进去了,但走出小饭店就忘了,满脸是被家里包容的小幸福,洋溢地好像周遭的空气暖洋洋的,坐在二叔摩托车后在笑。 顾爱民没让陆撼城送顾眠回家,他即便有事儿也亲自载着病歪歪的侄子回家去,在夏风里听见瘦弱侄子在笑,声音轻轻的,当即也笑,胸膛里充斥着清道明的怜爱,但回头忍住就:“傻子,别以为你陆哥跟你样傻,他贼着呢!你怎么问问他是怎么找到你的?真是神出鬼没!” 摩托车开起来风大,前后坐着的得用吼的,才让对方听见。 顾眠凑到二叔耳边笑着给陆哥好话:“他认识的多,大概有给他电话了。” “我呸!我跟你,我可看见你有个手机了,是是家给你买的?多少钱?我把钱给你,你给他,太贵的东西别要,然以后扯清楚。” 顾眠:“是买的,陆哥是他参赛得的奖励,要钱。我晓得的,太贵的没要,二叔你放心。”他好歹在家是老大,他成教育弟弟妹妹们待接物,自然对自己要求也高。 “我放心个屁!”顾爱民是笑,“你小子,反正以后我得常给你电话,许给我整那『乱』七八糟的,别太过分知道吗?” 顾眠在后面笑:“真的知道。” 顾眠被二叔教育了路,原以为件事儿大概就样没什么后续,结果回家后没几分钟,二叔又敲了他的门,递给顾眠个黑『色』的袋子。 “是什么?”顾眠以为是吃的,站在门口就开。 顾爱民急忙把侄子推进房间里,简直后背是层鸡皮疙瘩快被侄子给吓掉了,客厅坐着大家子呢:“你别在外头开,自己悄悄看。” 顾眠愣了会儿,头,又听二叔跟他吩咐:“反正我觉得我了也是白,我也是你们个年纪过来的,当着家长的面,什么行,背过去后呢?肯定要了两就又贴块儿『乱』来,东西你悄悄看,我看陆撼城那孩子怪心疼你的,到时候他忍住,你就撒个娇,喊他在下头,知道吗?” “啊?”眠眠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绯红片,“二叔……?你……我……我没……”顾眠简直躲进柜子里去,被家长叮嘱方面的事情,顾眠从未过。 顾爱民也是头回,比顾眠臊,但行啊,他就觉着顾眠『性』子软,好欺负,定陆撼城那样看就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到了外头没控制,就把侄子给哄了。 顾爱民可是听工友过,搞方面的事情,下头的疼得很,得是老手或者有经验的伴儿才让下头的舒服。 而且容易得痔疮,出血就更必了。 顾爱民叹了口气,是那句老话:“眠眠,听叔叔句劝,你身子弱,晚就晚,你拒绝的话,他肯定会勉强你。” 顾眠害臊得脚趾头蜷了蜷,晕晕乎乎全程头,好容易送走了二叔,那袋子他连碰敢碰,下子全部塞进衣柜,然后就坐在床边『摸』了『摸』烫烫的脸,心里又羞又怕,可又忍住的,二叔多了,真的,陆哥才敢随便碰他,他也没过样那样的坏事儿…… 就算是干坏事儿,也得有个特别的日子吧? 得是他的生日,可对,他生日顾眠跟爸妈起过,那时候正好放寒假,爸妈肯定也会回来。 所以个特别的日子得是什么时候呢? 眠眠倒在床上,幻以后,然而思维漫无边际,散如星,到二叔他以后高中毕业找个班上,可顾眠上大学,他记得陆哥以后会考去上海,他也去上海上大学。 上海有什么大学啊?分数稍微低,让他去就好,在个城市就好。 顾眠抱着被子,忽地起近在眼前的开学考件事,救命!他肯定完蛋了,班是绝对去了的!他跟陆哥绝对分到个寝室…… 过在起好像也好,二叔他们在块儿太明显了,谁看得出来他们关系般。 顾眠到里,应该烦恼的,烦恼分寝室的事情,烦恼跟陆哥之间太容易被看出猫腻,可他却突然在房间里羞答答地把脸蛋埋进被子里,替满脑子是关于陆哥的自己害羞。 就在时,顾眠手机短信又来了,叮铃声,他飞快爬起来去看短信,毫意外正是陆撼城。 陆哥:眠眠在干什么?九了,该准备下休息了。 顾眠有肚子话,告诉陆哥刚才二叔又来了,给了他袋子明物体,但转念,又太好意思出口,于是只乖乖过去个字:好。 上床睡觉前,顾眠看了眼日历,八月的尾巴被划掉大半,明日便是中元节,爸妈也要回来过节,再过几更是开学的日子,开学考、分班、分寝室、军训、漫长的高中三年便要来了。 三年,从小跟他形影离的陆哥会直在,真好。 或许毕业那,就是最特别的日子,拿到大学通知书就是最特别的日子,证书代表他们在起三年的时光,多特别? 等到那,就等那…… 漂亮的少年在玫瑰『色』的梦里笑着:那就跟陆哥干坏事吧。 第43章 烟花你好小室友 霖县的中元节个大日子, 偏传统的人家这日还得去外面采菊,祭祖摆坛、打扫院子、吃饭给先人上贡等等,不一而足。 顾眠这天早早的先醒, 但不知为何起不来, 『奶』『奶』进来又给量量体温, 盯着温度计看半天,就让继续再休息会儿,随没几分钟陆哥便走进来给重新测体温,有没有哪里不太舒服。 顾眠沉疴旧疾, 对身体上的难受几乎习以为常,摇摇头,自个儿撑着身体坐起来, 便一大早便来找的陆哥:“今天你不挺忙的?怎么过来?” 作为厂里选出来的龙头, 舞龙舞狮都少不陆哥, 可按理说现在该跟舞狮队朋友们一起准备傍晚的活。 陆哥坐在床边, 表情淡淡的, 伸手就捏捏的脸蛋,说:“怎么,我还不能过来?” “我可没这么说。”眠眠垂眸笑笑。 靠在床头, 窗外阳光正好的小院子,正对着的大桂花树因为被雷给劈,段时被社区工作的叔叔们清理走, 瞬院子里都亮堂许多, 把外面骑着摩托车来回经过的行人都框入窗口,像一面巨大的电影幕布,上演盛夏最的一场节日盛况。 顾眠又有些发烧,笑着看窗外时眸『色』温温柔柔的, 一会儿又去看陆哥跟自己轻轻相握的手,可又怕弟弟妹妹们突然闯进来,看见们拉手的样子不好,于顾眠悄悄把盖在身上的薄薄『毛』巾被撩起一角遮住们轻轻握着的手。 陆撼城见,也没说话,而无奈的笑笑,跟顾眠说:“还想着把你带出去今天就跟我走算,我在里面当龙头,你就在面的小车里跟着走。” 顾眠抿抿唇,犹豫:“可今天爸妈要回来,家里要祭祖的。”即便没发烧也不能跟陆哥走的。 陆撼城笑着点点头,像也才意识顾眠其实不完属于自己,没说话,陪着顾眠看窗外的风景,只不过期手机一直有电话和短信铃声响起。 “你不接吗?”顾眠眨眨眼,看一旁略高半个头的陆哥。 陆撼城皱皱眉,打手机随意看看,回几个短信,随便又放回口袋,说:“都没什么必要接的,不想出去,我陪陪你。” 顾眠眼下都一片微粉,笑意羞羞怯怯,混着亲昵的渴望,不时去看陆哥看自己的眼,总感觉里面满满当当都自己。 就在顾眠慢慢靠到陆哥肩膀上休息的时候,外面一响亮的引擎声划破宁静,携来远方的尘土气息喜气洋洋的进院子,那也不旁的谁,正顾眠的爸爸妈妈。 客厅听见静的顾盼和顾鼎连忙欢呼着从顾眠这边门过去院子里迎接,院子里的顾爸爸脸蛋被风吹糙红,手里大大小小提十几个礼品袋子,顾妈妈扎着利落的马尾,正从摩托车上下来,怀里还抱着个巨大的布娃娃,直接递给顾盼小丫头。 顾盼其实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但只要妈妈送的,便高兴得什么都不管,顾鼎在院子里就被送双新球鞋,抱着穿着旧衬衫的爸爸哭得稀里哗啦。 两个老人跟二叔也从顾眠这边出去迎接,一大家子在院子里便唠上,好一顿热闹,好似过年一样。 顾眠坐在床上,身上没气,哪怕也想出去迎接,却不,只下意识在发现爸爸妈妈回来的时候,跟陆哥牵着的手都连忙挣挣,结果被陆哥改为十指相扣的模样紧紧捏着,弹不得。 顾眠怪心慌的,疑『惑』看陆哥:“你干嘛?” 陆撼城深深看顾眠一眼,好一会儿才慢慢松,在顾家老大顾爱国跟顾眠妈妈王楚急匆匆进入房的瞬,彻底跟顾眠的手松,站起来迎上去笑:“干爹、干妈,你们回来。” 顾爸爸顾爱国个很平凡的男人,模样憨厚老实,一副热心肠的面孔,脸上皮肤不太好,粗糙极,一瞧便老在风里雨里卖气的男人,但就这么个男人,说话声音中气十足,一双总憨憨不好意笑着的眼睛,在多年四处借钱而不得的时候变得深邃不少。 “哎呀!这不撼城嘛?一年没见,这真,又高不少,辛苦辛苦,我跟你干妈带好多干货回来,一会儿你给你爷爷提回去啊。”顾爱国乐呵呵连忙抓着少年的手颇正式的握握,最急不可耐走到床边儿去看自己的大儿子,笑,“我看你好像也长高不少,不错不错。” 顾爱国现在跟谁都怪能说的,但对着自己病歪歪的大儿子却总有些笨拙,眼里常常一件顾眠就含着一泡热泪,可又不敢掉,于只能憋着。 顾妈妈王楚女士穿着条小碎花的上衣,牛仔裤,倒比自己丈夫感情外『露』,遗传给顾眠的桃花眼一见大儿子便笑弯成月亮,抱着顾眠就亲在发顶上说:“眠眠,妈妈回来,有没有想妈妈呀?” 顾家老大夫『妇』其实准确来说,只亲自带过顾眠这一个孩子,来因为缺钱,两个人出去打工,剩下的顾鼎跟顾盼就几乎老人带大的。 们也不偏心,们对孩子什么都给的一样的,可没办法,们的眠眠这辈子从出生就吃好多苦,没办法不心疼,这怎么控制得? 心疼过,私底下顾妈妈也会单独带两个小的出去玩儿,会很明确的告诉顾鼎跟顾盼,们在努的对有孩子一样好。 至于孩子们心里怎么想,顾妈妈就不得而知,只知顾盼这丫头跟自己其实不太亲,倒跟眠眠好得很,这也好,以她跟丈夫百年,有个细心的妹妹还能稍微替们看着点儿顾眠,多好? 当然,这最好的结果,不好的结果大抵一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戏码,顾妈妈总做这种噩梦,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不愿意去想这些,只抱着顾眠亲亲热热观察顾眠的一切。 顾眠被围在中,妹妹趴在床上给看布娃娃,小弟抱着球鞋宝贝得不得,穿在脚上给顾眠瞧,二叔就在旁边捉着顾鼎的鞋子也要试试,说顾鼎这脚不得,才十四岁吧,四十码的鞋!以不得长两米高? 顾鼎在旁边气得跳脚,喊:“还我鞋!” 顾二叔哈哈笑着,非要穿穿,最竟把顾鼎逗哭才还回去。 顾眠看得直乐,总觉得自己不吃『药』身体都好多,想下床去洗漱,但被妈妈按着又躺回床上,吆喝着大家都去客厅说话,然就留陆撼城下来,仔仔细细的盘起顾眠的学习。 王楚女士以不怎么在乎儿子的学习成绩,说实话,学习好又怎么样?不好又怎么样?别又住院去就好。 “我听说你跟撼城暑假补课?补得怎么样?” 顾眠不大好意,干咳一声,没说话,陆撼城坐在书桌旁的椅子上,笑着:“还行,眠眠挺努的,背书的话,给时就能背好。” 顾眠在旁边红红脸,小声说:“没多好,就一般,学的学考我肯定考得不怎么样。” 王楚要说的就这个,顾妈妈笑着拍拍陆撼城的手,说:“撼城,我听说学考专门用来分班的,到时候你跟眠眠岂不就不一个班?寝室说不定也不在一起,你知的,从小跟你跟惯,去学校,你不在的话,我心里也不踏实,你说能不能找一下学校,我跟你一块儿去,跟老师说一下,把你们的寝室调到对门或者就隔壁?最好能一个寝室,哎……就不知难不难。”王楚怕陆撼城为难。 顾妈妈本意其实根本不想让顾眠继续上学,就顾眠这样三天两头生病,每个季度闹一次大病,冬天成日昏昏沉沉不醒,说不定一个人出去,住校跟同寝室的处不好关系,病人嘛,谁都同情,但久说不定会生厌的,会觉得麻烦。以顾妈妈一早就打消去拜托顾眠室友照顾眠眠的想法。 顾妈妈只信陆撼城。 陆撼城眼睛都一亮,可太需要这句话:“干妈你这个不用担心,本来我也,惦记眠眠这早上恐怕起不来的情,琢磨着要不要去干脆跟老师请示一下,调个寝室,但怕老师觉得我玩笑,不如干妈你写个情况,我去找初中的校长盖个章,再去医院调个病例,想来老师会同意的,就算不一个班,也能一个寝室。” 顾眠忽看陆哥,陆哥对笑笑,英挺的眉峰都一挑,好像在跟说:你好,小室友。 解决最大的题,顾眠被妈妈安排着再休息一会儿,拉着陆撼城去客厅聊天去,顾眠抱着被子,一想到跟陆哥『操』心许久的题这么简单就能解决,连梦里都在挑床位,说自己要上铺,上铺比较好玩。 再醒来,不知几点,顾眠吃点稀饭,就又去睡觉,快傍晚外面鞭炮炸得劈里啪啦时才又醒过来,这会儿真好,看一眼手机,上面只有五点的时候来几条陆哥的短信,说要始游街,大概晚上八点还有烟花看,到时候过来接。 顾眠看着这消息,想想,不打算回,两三下去把自己收拾好,带着在家看电视的顾鼎一块儿出门,冲入瑰丽的傍晚。要自己去找陆撼城去。 弟弟顾鼎本身就被安排留下来看着顾眠的,这会子大哥好,又被大哥轰走,便抓抓脑袋,在小广场跟大哥分,找自己的小伙伴玩儿去。 顾眠则随便找个大婶游街队伍的去,追着那一的红『色』鞭炮,远远的,就听见敲锣打鼓的声音。 今天错过好多,中午没能陪家里一起祭祖,没去摘菊花回家,但现在去看陆哥的舞狮表演还来得及! 顾眠期待好久,最喜欢的就看陆哥闪闪发光让有人都惊叹赞美崇拜的模样,就像小学比赛拔河,陆哥一个顶三挽狂澜的时候;像初中跑步竞赛,冲到第一的陆哥还有空对站在终点的招手的时候;还有现在…… 顾眠一路慢跑,在傍晚的夏风中白衬衫衣角轻扬,老远就看见被人群挤在中的游行队伍。 最面走高跷的老先生们,面敲锣打鼓的乐团,紧追其的一长串舞龙的队伍,最十几条颜『色』喜庆的舞狮。 此时华灯初上,厂外不少小孩都跑进来欢呼着,跟着舞狮的队伍蹦蹦跳跳,期还有阿姨天女散花似的撒糖给小朋友,顾眠在最外侧,根本挤不进去,但不在乎,远远看着就好啦。 漂亮少年站在高处办公楼的台阶上看『露』过的无数队伍,等队伍快过去的时候,便大喊:“陆撼城!” 远远的,隔着人山人海,一头浑身通红的狮子猛扭头过来,对歪歪脑袋,随也不知怎么跟其狮子沟通的,在这里停下一会儿,那头红『色』的狮子踩着其狮子的屁股在空中完成一个空翻! “哇!”场尖叫的鼓掌的,热烈至极! 顾眠脸颊绯红,心里明白陆哥这单单表演给自己的。那狮子果然表演完就又看,顾眠怕惹起大家注意,连忙做个一会儿电话联系的手势,便羞答答躲起来。 晚八点,顾眠在小卖部买『奶』糖,陆撼城给打电话跑一身热汗好不容易找到,顾眠便递过去一瓶冰镇汽水。 陆撼城伸手想『揉』眠眠的脑袋,但又感觉手心都汗,算,拿汽水一口气灌完,最拉着顾眠的手便说:“快,刘叔八点半点烟花,这烟花跟以的比都不一样,我在网上找人定制的,陆教授带回来,一会儿会跟厂里的烟花混在一起放,你看就知。” “这么特别?”顾眠被拽着就小跑起来,但跑不快,没两下就气喘吁吁,最被陆哥直接背起来,竟没去放烟花的小广场,而带着去山半山腰上的看台。 顾眠被颠得头都要晕,被陆哥放下就软软得往一倾,落到陆哥怀里:“你跑太快……晕的很。” 陆撼城搂着顾眠,呼吸只略略急促两下,抱歉:“还晕吗?主要上楼梯有些不好把握,要不要我给你『揉』『揉』?” 顾眠摇摇头,整个人几乎双脚都没怎么落,被抱在另一个少年怀里,心贴着心,就这样贴着,顾眠就觉得怪好。 顾眠喃喃软语:“就这样就好……” 陆撼城被这话说得轻笑:“好。” 与此同时,小广场烟花‘嗖’冲上夜空!起初静谧得连光火都不见,最猛炸,便绚烂的花火! 顾眠在的陆哥怀里看烟花,大眼睛在夜里依旧看不清远处,但闪闪发光的烟花能看见,每一朵炸的瞬,面都颓然大亮,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但这烟花有哪里特别嘛?顾眠暂时还没发现,好像跟电视上那些没有哪里不同。 正想陆哥,顾眠眼里就出现一朵与众不同的烟花,那烟花炸不散的流星,而一副绽的花朵图案,随紧接着苹果,雪花,两个火柴人手牵手的图画。 顾眠没见过这种,惊讶之余兴奋,尤其最两个小火柴人,就那么在夜空中光明正大的拉手手,简直就像在昭告有人,们在一起。 顾眠想陆哥到底炫耀还巴不得天下都知们在一起,搞这种东西回来,太招摇,可脑袋里本就无法考太复杂情的眠眠在扭头去跟陆哥对视的瞬,什么疑『惑』也甜蜜的埋怨都不重要。 听见陆哥:“喜不喜欢?那两个小火柴我们。本来想你过生的时候给你放,但我等不那么久,正好你二叔也同意我们在一起,以就当小小的庆祝,怎么样?恩?眠眠说话。” 顾眠双手轻轻搭在陆哥的肩膀上,想说‘喜欢’,又想说‘谢谢’,最,羞赧抿抿唇,慢慢闭上那双『迷』人的眼,凑上去…… 陆撼城心有,搂着眠眠纤细的腰杆,低头下去…… 像两个炙热的夏天,轻轻一碰,冰河山川春秋冬雨都在瞬湮灭,只余唯一的这个夏天。 第44章 开学感觉好像在同居 九月初一开学, 学校在市里,从县城开车过去得两小时,所顾眠一大早陆哥还有二叔捞起来, 几个人连同冯四通包了个小车开往学校。 离开前顾眠还碰到了准备出国的陆挽刚, 这人在县里呆了一个月, 整个人开朗了不少,跟冯四通混成了好朋友,两人勾肩搭背挖泥鳅钓鱼、结果一块儿摔鱼塘里的事情传遍了厂里,顾眠拿这事儿笑话了冯四通好久, 冯四通气得冒烟,逢人便说是鱼太大了,起码二十斤, 才不是他力气小。 陆挽刚是跟着陆教授夫妻俩一块儿去的, 顾眠在小面包车上还能看见陆教授夫『妇』跟陆挽刚笑着说着么, 远远瞧着, 也是挺和谐的, 各自上车离开前,陆挽刚还单独跑来找了顾眠一,给了一张写了电话号码的纸条。 顾眠接过后对陆挽刚淡淡笑了笑, 陆挽刚则不太好意思的跟他说了句‘谢谢’。 谢么呢?顾眠自己也捉『摸』不透,但这不重,重的是陆哥跟陆挽刚系好像也缓和了不少, 陆挽刚张口闭口喊陆哥‘大哥’, 陆哥则喊陆挽刚‘小刚’,互相摆了摆手,一个上去市里高中的小面包车,一个坐上陆教授开往上海的黑『色』轿车, 分道扬镳。 去学校的路上,顾眠挺紧张的,但大部分时候紧张只会让他显得冷淡至极,不了解的他的人第一看见他,除了惊艳,便是不敢接近的诚惶诚恐。 车上顾眠很自觉的把陆挽刚给自己的小纸条给了陆哥,让陆哥帮他存一下手机号。 陆撼城看了一小纸条,眉头一挑,丢出窗外,说:“不必,我存了行。” “哦。”顾眠点点头,深为然。 一旁的顾爱民看着这两位的相处模式,眉头皱了皱,总觉得眠眠未免太听话了,怎么么任由陆撼城决定? 但顾二叔瞅了一大高个冯四通同学,冯四通见怪不怪,看见陆撼城伸手把顾眠脑袋揽着去了肩膀上靠着,也是毫反应,甚至还『操』心地说了一句:“陆哥你直接搂着,让眠眠哥枕着你胸多好啊,肩膀不舒服。” 顾爱民语,瞎到这地步,究竟是小县城实在消息闭塞,还是因为这两孩亲密地太过自然? 顾爱民得不到答案,暗暗,或许有。他一路上瞧侄有点晕车,怕吐了,便总让司机停下来休息几分钟,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开了三个多小时才到。 学校顾眠之前来过,后来妈妈跟陆哥去学校给他办理住校手续还有缴各种费用的时候也在学校转了一圈,现市高中比县里初中大不了多少,也是多了住宿的宿舍楼,『操』场其实比较小,但铺了新的草皮,再加上新进了一批健身器材,打望去全是满脸期待的新生,顾眠便也满腔的热情,有种奇妙的新奇快乐。 顾爱民没么活干,替大哥大嫂来送小孩儿们住校,其一是帮大哥的忙,其二便是再嘱咐一下陆撼城别『乱』来,好歹再相处个一两年,感情确定稳定了,再搞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也不迟。 毕竟即便顾爱民叮嘱了上万遍,依旧对青春期荷尔蒙爆炸的少年们充满不信任。 他这个年纪的时候,看见一张『性』感的画片沉『迷』手工一周,更何况现在这两人还是住在一起的。 顾眠全程没注意到二叔的忧虑,他冷淡着一张漂亮的脸蛋跟个富贵人家的小少爷似的,只身在最前,顾盼生辉,格外惹人注目,身后则是家里的三个长工。 长工一号是舍不得他搬行李的二叔,肩上扛着铺盖卷,右手里提着瓶瓶罐罐,左手拉着行李箱。 长工二号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冯四通同学,整个人快九月的毒日头晒化掉,行尸肉似的拖拖拉拉抱着大包小包在最后。 长工三号比较特别,不紧不慢地只提了一个书包,右手撑着一把遮阳伞,身形修硕姿态洒脱,模样俊逸非凡,瞧见有人骑着自行车往这边歪歪扭扭的撞过来,眉峰拧成麻花,书包毫不犹豫他丢地上,随后把漂亮的少年往怀里一带,躲开那自行车,再一脚蹬过去,让失控的自行车连人带车翻了个个儿。 摔跤的是今年的新生,爬起来后吓得不行,道是自己跟朋友打闹的错,倒也没扭捏,极忙给面『色』不善的疑似高年级学长道歉。 “抱歉抱歉,我不小心,对不起,没事儿吧?”新生长着一张实人脸,天生的八字眉,看上去像是很倒霉的样,连道歉愁眉苦脸,生怕惹事儿。 顾眠其实没么事儿,又是初来乍到,也不惹麻烦,跟新生同学摇了摇头,淡淡笑了笑,说:“没事儿,你没摔着吧?” 八字眉的同学这才瞧见自己差点儿撞着的是个么样的人物,愣了愣,还没说上话呢,一旁怪吓人的‘学长’便冷声对他说了声‘下次小心’,拉着那简直跟画一样的同学了。 顾眠一拽,晓得陆哥是不太高兴他跟肇事者态度还那么好,但毕竟事故又没生,顾眠忍不住便还是头跟那位同学做了个‘拜拜’的手势。 那八字眉同学立马『露』出个大笑脸,抓了抓后脑勺,转头跟朋友兴高采烈咋咋呼呼的道:“靠!花美男!刚我看见两个帅哥!军训的时候不是评校草吗?肯定在他们俩中间!” 那讨论的声音不小,顾眠远了能听见,脸蛋是一红,用胳膊撞了撞陆哥,小声调侃说:“校草?” 陆撼城继续给顾眠撑伞,没好气道:“校个屁草,路看路,别撞着了。” 顾眠偏偏怪好奇的,怂恿陆哥道:“这个活动是得报名参加还是同学自投票?陆哥……” “恩?”到宿舍楼的陆撼城收完伞,伸手可奈何地捏了捏眠眠的脸颊,“说。” 顾眠察觉到周围不少人在看他们,瞬间下意识躲了一下,怪娇气地小声说:“你别捏我……” 陆撼城这是习惯动作,一时半会儿不注意还真改不了,他收手,淡淡‘恩’了一声,去舍管阿姨的窗口处领钥匙,转头来正搂顾眠上楼,又克制着把手揣兜里,跟顾眠继续刚才的话题:“刚才说么?” 顾眠立即桃花里是一片微甜的笑意:“你说呢?到时候我给你投票。” 陆撼城忍不住也笑了笑:“那我给你投?” “不。”顾眠小声道,“我你当嘛。” 陆撼城‘哦’了一声,语气藏着宠溺:“那我尽力。” 寝室是四人寝,冯四通跟顾眠本身是分到一个班,正好是一个寝室,陆撼城是找师专门换过来的,三人一起到了宿舍,看见第四个舍友早铺好了床,占据了靠门的上铺。 床铺不是上床下桌的模式,两张上下铺摆在一排,左右又各摆放了几个破破烂烂的衣柜,对面则是四张小书桌。顾眠一进来便闻见一股霉的味道,间或还有下水管道反上来的酵的臭味,顿时捂着口鼻找地方躲。 陆撼城当即把人拽出了寝室,到廊窗户口透气,看顾眠脸『色』不好,登时也没么好脸『色』,找了热水给顾眠喝,又让冯四通下楼去舍管阿姨那里买堵厕所的堵臭气,最后忙活了一下午给宿舍做了个大扫除才让心里一直反胃但吐又吐不出来的眠眠宿舍休息。 晚上顾眠洗脚有点儿昏昏沉沉,他不说,但即便不说,陆哥似乎也清楚,没跟他多话,不到六点把顾眠弄上床去强制休息,顾眠其实不太睡,爬上上铺后趴在床上,耍赖一般把脑袋探出来,跟准备送二叔去车站的陆哥说:“陆哥,你么时候来?” 陆撼城让冯四通在寝室稍微看着点病歪歪的顾眠,头瞪了一脸蛋上明显有不正常绯红的少年,冷声道:“睡你的觉。” 顾眠趴在上铺,雪白的小腿跟案板上不甘心的小鱼扑腾了两下,乖乖‘哦’了一声,却又软软追了一句:“你早点来吧,冯四还没吃晚饭呢。” 顾眠不乐意麻烦除了陆哥外的任何人,言语里满满是依赖,陆撼城闻言站在门口几乎有些不动,但二叔又表示有话单独跟他谈…… “这样吧,二叔,实在不好意思,冯四你送一下二叔去车站,来的时候自己去食堂吃饭,顺便给我带碗粥,随便么粥行。”陆撼城抱歉地看了一顾爱民,哪怕心最好不得罪这唯一情且包容他们的长辈,可让他选,他永远选需他的眠眠。 顾爱民看得出自己大概是碍事了,叹了口气,琢磨着有些话电话里也能说,便摆了摆手:“行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眠眠,好好休息,记得多给二叔打电话,有么问题多问问二叔,别傻不拉几的。” 顾眠在上铺对着二叔乖乖眨了眨,心里头翻来覆去是羞意,总不好意思听二叔说他跟陆哥的事儿,连忙跟二叔拜拜。 顾爱民乐了,心这是巴不得自己快?挑了挑眉,跟出去买饭的冯四通一块儿了。 至此开学的第一天点名两人没去,顾眠完全是不道还点名,陆撼城是干脆请假没去,在宿舍里陪他的眠眠。 顾眠睡不安稳,心里惦记着陆哥在探头去看陆哥:“陆哥……你在哪儿?”漂亮的病人睡得浑身像是没有骨头的小『奶』猫,连叫人是娇滴滴的在撒娇。 陆撼城没开灯,在顾眠床铺对面的书桌旁坐着,么没干,这么坐着透过黑暗静静凝望上铺少年一节雪白的小臂,么没,这么看着,是可这样看着顾眠呆到天荒地的模样。 乍听眠眠叫他,少年‘噌’站起来,过去,那上铺也刚好到他肩膀的样,近去,歪了歪头,便去亲在把脑袋蹭过来的顾眠额头上:“恩,我在这。” 顾眠滚烫的额头上是一凉,睫『毛』顿时羞怯地颤了颤,伸手欲拒还迎似的推了推陆哥,接过手也陆哥捉住,亲在手背上:“喝水吗?眠眠。”陆哥问他。 顾眠摇了摇头,忽地笑道:“感觉……” “恩?” “感觉有点开心。” “傻瓜,病了有么好开心的。”陆撼城声音很低。 顾眠还是笑:“不是这个,是……现在我们两个,感觉好像在同居。”眠眠永远只感受当下,当下仿佛他跟陆哥是住在一起了一样,虽然前也总是睡一起,可这种感觉不一样,他们不在家里,是在另一个地方,感觉像是属于他们两个的小家。 “是吗?”陆撼城笑了笑,“同居哪里是这样。” 顾眠脑袋混沌一片,跟着陆哥的话黏糊糊地道:“那是怎么样?” 陆撼城沉默了一会儿,数爆裂的恨不得生吞了顾眠的情愫在漆黑的眸中一闪而过,最后是顾眠当初害怕极了哭着看他的模样,温柔道:“同居的话我不是在 顾眠笑:“那你上来嘛,感觉床还大得很。” 陆撼城把额头抵在眠眠的额头上,含糊地‘恩’了一声:“你乖乖睡,我去洗漱了再来。” “好。”顾眠放心了,为陆哥会跟自己一块儿睡,这没再醒,沉沉入梦去。 陆撼城犹豫了许久,没去洗漱,也没陪顾眠睡觉,依旧是坐在长的路哄眠眠别怕他、别哭,便感到法言说的甜蜜折磨。 少年感觉这样伪装收敛的自己实在算不得么好人,几乎有点骗婚的嫌疑,装一辈克制温柔难度也颇大,指不定么时候受不了,暴『露』出叫顾眠害怕的占有欲。 但后的事情,后再说吧。 现在陆撼城感觉让时间停在今夜,也未尝不可。 今夜的眠眠梦里大概是他,他的里也全是他的顾眠,空气里仿佛是眠眠身上『奶』糖的香气。 不过时间还是别停在今夜吧,不然真正的同居么时候才能到来呢? 陆撼城早惦记着买大房跟他的眠眠住,有家庭医生、能够随时随地拥抱顾眠而顾忌的空间,他有权有势,他有钱有一切! 只未来了。 少年在未来…… 第45章 学业(二合一)我还比不上课本咯…… 顾眠是真想到宿舍第四个舍友就是八字眉那位同学。 八字眉称黄辉宏, 一看见他们是舍友,高兴眉『毛』都飞起,活蹦『乱』跳得要命, 顾眠瞧着, 总感觉像是傻弟弟顾鼎。 黄辉宏名字特别, 白天几个人出去军训,顾眠抱着西瓜跟学长学姐们坐在荫凉树下看陆哥教官拉出去作为标兵站在最前面,眼都是与有荣焉光『色』,当然也能听见教官大喊‘黄辉宏’名字, 全班爆笑音,顾眠便坐在远处也悄悄笑。 晚上男寝宿舍大部都不怎么早睡,一个个偷偷跟女朋友打电话、玩手机、偷偷抽烟、打牌、吹牛什么都有。 顾眠这个寝室还好, 只有一个黄辉宏是认识, 作息规律, 无不良嗜好, 唯一比较麻烦就是啰嗦, 晚上大都关了灯,黄辉宏便喜欢跟冯四通这个看上去就和蔼可亲胖胖聊天,张嘴就说己名字由是个乌龙, 本身他应当叫黄飞鸿,结果他爸有口音,写名字阿姨便登记成了这个鬼样子。 顾眠听得在窝憋笑, 大概是笑让黄辉宏觉得顾眠不是特别高冷, 便试探着也跟漂亮顾眠说话:“顾眠,你知不知道咱们班好女生打听你?” 顾眠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双手撑着脸颊跟同样是上铺黄同学小道:“是吗?你怎么说?” 黄辉宏八字眉一皱,无奈道:“我能怎么说, 反正都问我你有有女朋友啦,你有吗?我看咱们班有个叫苏思思不错,学过舞蹈,看着就跟别女孩不太一样,她也好像喜欢你。” 要黄辉宏说,就他室友顾眠这人品相貌,每天冷冷淡淡跟个小王子似往树下一坐,偶尔再困上一觉,那画面,就是他们站在太阳底下暴晒都恨不起,只觉得赏心悦目,好像己心都凉爽了。 他一个男都觉得顾眠是不一样好看,更何况那些老看爱小说女孩子了,说顾眠这是冷酷冰山小王子。 顾眠听了己外号,又是乐得睡不着,问说:“那陆哥呢?他有外号吗?” 黄辉宏抠了抠脚丫子,己又悄悄闻了闻,想了想,说:“好像有,陆哥不跟咱们一个班啊,一班女生好像也不聊这些,平我看着陆哥身边也都是男生,一大帮子,女生哪敢讨啊。” 顾眠想想也是,陆哥到哪儿好像都是人格魅力至上,倒是谁是因为陆哥长得好跟陆哥玩儿。 等等,他己或许就是唯一一个,小候顾眠单纯就是觉得陆撼城好看,就陆哥小候脾气那么臭,也就他看在陆哥长得帅份儿上不计较。 顾眠还在跟黄辉宏瞎聊,听见黄辉宏说他其实也谈了个姐姐,顿别说瞌睡了,几乎瞬间盘腿就坐了起,震惊得不得了:“你?大了啊?” 顾眠总觉得黄辉宏年纪比较小,谁知道黄辉宏跟陆哥差不大,两人都是暑假过十八,但黄辉宏不是上学晚,而是留级了两级。 “我还有我女朋友照片呢。”黄辉宏炫耀似立马爬下床,不知道从哪儿抽出几张照片,又麻溜儿把小台灯打开送到顾眠床上,“喏。” 顾眠借着小台灯打眼一看,黄同学女朋友已经上班了,看上去倒是不知道大,但化妆成熟,笑起有颗虎牙。 “我叫她姐姐,她喊我小宏,嘿,暑假候我还跟她出去玩儿了一周,我爸妈都不晓得。” 顾眠真是觉得‘人不可貌相’这话简直是至理名言,他瞧着黄同学老实巴交,结果黄同学有个大六岁女朋友。 他觉得黄同学年纪比己小,结果比他大。 什么都不是简简单单一眼就能确定。 他还想问问黄同学跟他女朋友平都是怎么相处呢,毕竟顾眠身边谈恋爱就这么一对,难免想要下意识学学人,看看大都是怎么谈,都是什么心呀,拉手候,亲亲候,还有……或许……或许……进度更候…… 结果还张口,在外头开完会陆哥开门回,肩上扛着一箱水果,进屋瞬间看见顾眠做贼似连忙趴下装睡,陆撼城皱了皱眉,走过去跟站在 黄辉宏连忙让开,对这位一班尖子生,或者可以说是全校知名人,有种天然畏惧:“好好,我立马关灯!” 陆撼城‘恩’了一,把水果都放在顾眠书桌上,动作迅速出去洗漱,回后也回己下铺,反而站在顾眠床头盯着顾眠,直到确定顾眠不是装睡,才淡淡笑了笑,钻进己下铺休息去。 这可苦了同样睡在上铺黄同学,黄同学紧张兮兮,根本睡不着觉,总觉得站在旁边盯着顾眠陆撼城就像是考场上监考老师,别提有可怕了,就这样顾眠也能睡着,他敬顾眠是条汉子! 但渐渐,黄辉宏发现,一班牛『逼』哄哄陆撼城跟室友顾眠,仿佛关系有点过于好了,不像是他们说那样,是从小玩儿到大兄弟。 每天早上六点起床,黄辉宏一睁眼就能看见旁边顾眠哼哼唧唧不乐意起,下铺陆撼城竟是也只是简单喊了喊,不起就算了,跑去把洗脸帕子打湿后就这么任由顾眠躺在床上给人擦脸! 黄辉宏心惊讶,但想想,顾眠身体不好,当弟弟照顾也什么,可为什么在寝室洗脚候,军训候不苟言笑、一呼百应,威风凛凛陆哥,居然能搬个小板凳给顾眠洗脚! 是真坐下给人洗,一个个脚趾头搓过去,顾眠竟是也习惯了样子,还能抱着书看,挠到了脚心,还要发小脾气,一脚蹬在陆撼城肩膀上。 黄辉宏己也有个弟弟,扪心问,弟弟要是喊己给他洗脚,他能直接把洗脚水扣弟弟头上,但是吧……但是弟弟果跟顾眠一样长这么好看,或许己从小也挺呵护弟弟。 黄辉宏同学我开解了一番,又总听冯四通这位哥们说起陆哥和顾眠生死之交、拜把子事迹,不知不觉,当某天从食堂回看见顾眠坐在陆哥腿上,两个人然然相拥在一块儿,黄辉宏竟是不觉得奇怪,唯独顾眠总有些矜持羞意,当即从陆哥腿上跳起,装作若无其事样子问黄辉宏带了什么饭回。 久高一上学期过去了大半,高中生紧锣密鼓学习计划老师们安排得满满当当,也就每周末有一天间可以出学校放风。 顾眠很少出学校,他上了高中后,学习跟不上,每天都绞劲脑汁背书,陆哥说他理科不行就学文科,都不必听老师讲课,于是整个学年需要背诵历史、理、政治全部陆哥标记出,上课就直接背书就好。 可即便是这样,顾眠考试成绩也格外危险,他己从前是不怎么在乎学习成绩,可现在心有个期盼,总也想跟陆哥一块儿去上海读书,便很努力,越是考不好越努力去背书,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背书,都不怎么跟陆哥出去逛『操』场……去小树林了…… 然而即便这样,顾眠依旧在上次月考表现平平,偏偏今天气渐冷,他上课又总瞌睡,老师知道他况却觉得他在课上睡觉有些影响其他同学,专门找他谈了一次,语气很温和,问他要不要干脆先回去,或者就在宿舍休息,上课就不必去了,直接等期末考试便好。 老师叫去谈话这事儿顾眠跟陆哥说,甚至连同班冯四通都不知道。 冯四通基本就是陆哥耳报神,知道了还得了? 顾眠特避开了冯四通去办公室,结果出却碰到了同样叫去谈话黄辉宏。 小黄同学瞧见他,还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个同病相怜笑脸,喊顾眠等等他,老师骂完他就出。 顾眠心难过,不想黄辉宏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模样,当真进去骂了一顿就飞快出,跟顾眠说:“嗐,就一次考不太好,老班太大惊小怪了,还问我是不是谈恋爱了,我怎么可能承认!” 顾眠跟黄辉宏一路走回班上,听了这话,有点不解:“谈恋爱影响学习吗?” “这不是废话?但其实也看人啦。”黄同学抓了抓脑袋,吊儿郎当学着陆哥样子跟漂亮班草勾肩搭背,“就有人他有控能力,谈恋爱候脑袋什么都想不了,就想着跟女朋友一块儿玩儿,要不然就是总想在一起说说话,哪怕就是坐在一起不说话都行。” “你看咱们班上班长,他不就跟学习委员是一对?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原因要还是因为他们两个在一起后学习也落,甚至还提高了。至于我……我嗳……我就是单纯学不进去,倒不是谈恋爱整。” 顾眠看黄辉宏一脸憋闷,歪了歪头,笑道:“还说不是,我觉得是。” 黄辉宏抠了抠脸,不好意思笑道:“哎,不算,但其实……好吧,我就只跟你说哈,其实我有点儿觉得姐姐太烦人了,想跟她手,可是有候又觉得她对我很好,但是我又实在受不了她做什么都跟我说,我做什么她都必须知道这种感觉……就……就很窒息,我觉得我不像是她男朋友,倒像是她儿子。” 黄辉宏一张怪清爽脸上难得『露』出这么便秘神『色』,像是为了寻求共鸣,举了个例子:“就比方说你跟陆哥,你睡觉候他总是站在旁边看你睡,睡着还要说你几句,你难受吗?现在就我们两个,你不要害怕,随便跟我说,我绝对不会告诉第个人!” 顾眠双手还带着陆哥课间找他给他暖热乎皮手套,白皙脸蛋缩在陆哥给他系好围巾,黑白明眼干干净净,清澈极了,笑起眼还带着几诧异:“怎么会?我不觉得……” “那是你习惯了!”黄辉宏坚定道,“有句话叫‘久在兰室,不闻其香’,你现在就这样,潜移默化接受了所有,这不一定是你想要喜欢。” 顾眠皱眉:“我喜欢啊。” “你是从小习惯了,这肯定不是喜欢。” “要是不喜欢,我才不会习惯呢,我从不做不舒服事,而且陆哥都是为我好,即便不喜欢,我也觉得有他管着我,我……心高兴。”顾眠这话可对陆哥讲过,今日也不知道怎么就从己嘴蹦了出,说完己都是一阵脸红心跳,紧张极了。 黄辉宏目瞪口呆,想说果然人跟人还是不一样,想要不一样,可不等他跟顾眠继续瞎扯,就听顾眠说:“但你说谈恋爱会影响学习好像很有道理!” 黄辉宏:??? 顾眠垂下睫『毛』,有些羞赧小说:“你一说我就发现了,我好像确每天都有认真读书,就老想着他,做什么他又都在我面前晃,我肯定更读不下去,还每天……”顾眠突然顿住,嘴巴紧闭,好一会儿才对着满脸震惊『色』黄辉宏支支吾吾说,“我先回宿舍了!” 黄辉宏丢在原,站了好久,心只有一个问题:顾眠跟谁在谈啊?!这小子瞒得可以啊! 顾眠则是回了宿舍就后怕得要命,仔细回忆了一番,确定己有说漏嘴,才继续细数陆哥耽误他读书罪状。 其中最最耽误他,就是他请病假在宿舍休息候,陆哥在课上都要给他发消息问他有有好点,问他中午吃什么,问他晚上想吃什么,害得他脑袋知识装进去少,倒是长胖了好几斤。 再冯四通跟隔壁游戏大佬成天研究游戏、黄辉宏也去校门口跟他女朋友见面候,陆哥就总是让他坐在陆哥腿上一块儿背书,背好一段就亲他一下,顾眠想到这就臊得慌,心想:顾眠啊顾眠,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陆哥每天就睡四个小,又要晨跑锻炼,又要帮老师批改试卷,还要参加辩赛,忙得飞起,最后还有空见缝『插』针亲他,结果成绩依旧年级第一。他呢?他再这样沉『迷』在背一句就陆哥亲亲模式,迟早完蛋啊! 要不让陆哥搬出去算了! 陆哥跟他住在一块儿,睁开眼睛就能看见,一有间就抱着他,谁还有心念书? 不对,陆哥就有,陆哥不仅有心念书,还念很好,这说明……只有他一个人脑袋全是陆哥,陆哥脑袋全是课本吗? ——我还比不上课本咯? 眠眠在无人寝室胡思『乱』想,郑思考了许久,决定也要把课本学习摆在第一位!从今天开始绝对不答应陆哥任何亲密要求! 赶陆哥去别寝室这点,顾眠觉得有点太过了……他……喜欢一起床就能看见陆哥,搬走了或许一天都见不到一次,那难受啊。 顾眠心软,对这件事认做出了极大改变,绝对不会再在寝室只有他跟陆哥两个人候只惦记着让陆哥亲亲己! 隔天,又是一个周末,顾眠从起床就抱着书读,陆哥出门晨练,冯四通跟隔壁寝室四个同学一块儿去网吧了,就连黄辉宏都整装待发,说今天出门跟他姐姐最后一次约会。 顾眠面上冷冷淡淡,心明白,一会儿陆哥肯定会提早回,带着他喜欢吃蒸饺,然后要陪他吃早饭。 一块儿吃早饭是正事儿,人不能不吃饭呀,可以做。 于是等陆哥回,顾眠乖乖放下书,下床候都不必从楼梯下,坐在床边就陆哥抱着下,他双手则习惯『性』环上陆哥脖子,一屁股又抱着坐到了陆哥腿上。 顾眠瞬间警惕,心想一会儿陆哥要是想亲他,必须坚定推开,他现在学业为! 陆撼城并不知道顾眠小心思,只是颇具成就感满腔温柔搂着顾眠,觉得顾眠了点,觉得顾眠这个冬天似乎怎么病过,这都是值得高兴事。 他把棉拖鞋给他顾眠穿上,随后打开带回早餐就要喂人。 顾眠顿放松警惕,鼻尖还嗅了嗅陆哥身上味道,一边吃稀饭,一边捧着超大蒸饺,逐渐忘记己今天要做什么,漂亮大眼睛看着陆哥手包子,很是俏皮也凑过去咬了一口。 陆撼城低低笑了笑,单手搂着顾眠,另一只手吃一口包子就给顾眠喂一勺子稀饭,吃完又不想放顾眠下去,便桌子都不收拾,把人给抱着跟己面对面,然后拨开一颗大白兔『奶』糖放到己嘴,最后迫不及待去亲身体软得不像话顾眠唇…… 眠眠吃了一嘴『奶』糖水,唇艳艳红着,眼都是欺负出一片水雾,但却只是娇气扭头小骂陆哥是狗,居然咬他。 “好好,我是狗,那眠眠你是什么?” 顾眠脸颊绯红,伸手『摸』了『摸』己破皮下唇,说:“我是你爹!” 两人说着『乱』七八糟俏皮话,一上午别说背书了,一直到晚上睡觉,顾眠才想起今天啥也干!就跟陆哥说胡话玩儿了! 这怎么能行?他可是心只有课本男人!干脆先跟陆哥手算了!明天就! 第二天,冯四通与黄辉宏值日,提前去了班,顾眠陆哥亲醒,一睁眼就是陆哥宠溺看着他眼。 眠眠心脏都在砰砰直跳,『迷』『迷』糊糊双手就又环上去,既羞又满心都暖暖,生气都跟撒娇一个样,道:“我刷牙……你别这样,我不喜欢。” 陆撼城哪介意这个?轻笑道:“哦,知道了。,起床了。” “哦。”眠眠眼睛又闭上,人抱下去,至于昨晚睡觉前做了什么决定,顾眠困『惑』想了一上午,也想起。 第46章 随便我……我该确定吗陆哥…… 高一期末时, 顾眠还浑浑噩噩的沉『迷』在跟陆哥亲亲密密的氛围里,哪怕心里着急成绩,却也着急了几秒就被陆哥拉着出门吃好吃的。 路上偶尔会碰到许多认识陆哥的人, 顾眠跟在陆哥旁边, 就看着陆哥一会儿跟这个打招呼, 一会儿跟那个打招呼,多时身边就挤了好几个男生,有几个颇为面熟。 其中带着红『色』针织帽子的男生长得很喜庆,带着黑框眼镜, 双手钻进袖筒里,哆哆嗦嗦跟陆哥说辩论赛的事。 有个穿着『色』袄子的瘦高个提着水壶,在旁边打岔, 说学校过段时间要办个元旦晚会, 每个班要上缴班费, 最后汇总到手里, 依旧够, 这点儿钱能办个什么啊? 顾眠在旁边多瞧了那瘦高个儿一眼,小心跟人对视上,那瘦高个儿唰的脸上通红, 却没跟顾眠说话,匆忙眼神闪躲低头,随后继续笑着跟陆哥商量晚会资金的事。 顾眠知道这些人一班的尖子生, 但懂, 怎么一班的尖子生这么悠闲吗?还有空『操』心这些学习以外的事,当然了,陆哥例外,陆撼城这混蛋根本人, 每天就睡四个小时一天精力旺盛。 有时候顾眠会想,自己睡得多,把陆哥的觉睡掉了。 “说今年打擂台赛了?”陆撼城看顾眠被身边这些人挤到边边上了,脚步一顿,把人拉到身边,右手直接勾肩膀上,自然极了。 顾眠身体有些微微一僵,实在习惯跟陆哥在这么多人面前有亲密动作,小时候那些算,在跟陆哥那样的关系,被人多看一眼,顾眠觉得要暴『露』,胆小又敢『乱』动。 红『色』帽子的男生‘嗐’了一声,抱怨说:“谁知道,本来说友谊赛,跟隔壁高中的打擂台,结果那边凑齐人再加上有食物中毒的事,就说比了,但昨天老师找我,跟我说省里给了名额,各高校打擂台后,胜利的队伍能参加全国辩论大赛,这要得了一,说定高考用考,直接优先被名校录取。” 顾眠心里‘哇’了一声,眼睛瞬间亮晶晶地看向陆哥。 陆撼城到嘴边了的‘感兴趣’,顿时改了口:“什么时候比赛?” 红帽子的男生本身就来动员这位大神的,根据之前的战绩,们班这位一名从初中开始就简直可以说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就没有会的,还每样顶尖!人比人气死人啊。 “这么说陆哥你答应加入咱们辩论赛队伍了?快快,给取个霸气的名字!我好直接报给老师。” 陆撼城在哪里想得出什么霸气的队伍名称,脑袋里蹦出来的‘小星星队’‘小百合队’‘顾眠喜欢看我参加辩论,所以老子必赢队’。 陆撼城沉默了一会儿,就听身边顾眠声音温温柔柔地提了一句:“队伍名称应该学校的名字吧?” 红帽子男生笑着看了一眼这位陆哥天天恨得挂在裤腰带上的哥们,之前远远见过几回,印象最深的就感觉好接近,周身自带生人勿进的气场,皮肤尤其的通透雪,夏天的时候就很醒目,走哪儿叫人觉得大气儿敢出,像只刚刚褪了绒『毛』的小天鹅,对周遭的一切感兴趣,享受孤独,『逼』格甚高。 结果近距离看,这位全校出名了的校草顾眠冬天穿得跟熊一样,圆滚滚的,耳朵上的护耳也知道谁给买的,『色』的雪球状护耳,戴在这人头上简直就跟精灵似的,衬托得更精致漂亮了。 按理说一个男生,怎么也该形容‘漂亮’这个字,会让人觉得娘炮,但红帽子想来想去觉得只有这个词最准确,真好看,赏心悦目,眉眼冷清,眸『色』又隐隐有些含脉脉的水光,怎么笑,于像个凡的小神仙,来普渡众生来着。 一看就学习肯定也错的样子。 “老师说让咱们随便取,学校名字放在咱们队名前头。顾眠吧?陆哥跟咱们说过你,今儿才见着真容,也容易啊。”红帽子男生伸手过去,笑着说,“我陆哥后排的副班长,许红洺。” 顾眠连忙也伸手过去跟人握了握,点点头,还没开口说话,就被许红洺挤眉弄眼的笑着问说:“顾眠,你跟陆哥这么多年兄弟了,肯定见过女朋友吧?” 顾眠登时眉头皱了皱,扭头看陆哥,嘴上冷冷淡淡道:“吗?没见过啊。” 许红洺:“这么神秘?!我去,看来真宝贝得很。你知道,陆哥从开学那会儿军训的时候就传有女朋友了,说从小一块儿长大的,青梅竹马呢,你也跟陆哥青梅竹马的,怎么晓得?” 顾眠再听出来陆哥说的就自己那干脆拿块儿小饼干撞死算了。 少年‘噌’地脸上一片浅红,眨了眨桃花眼,善撒谎地支支吾吾说:“啊……对,哦,的,有这么个……这么个青梅竹马。” “怎么样?听说长见过了,确定要毕业后就结婚的,我去,我还没找着对象呢,陆哥就决定毕业就结婚,你说人跟人差距咋就这么大?什么好事儿让陆哥给占了。” 顾眠又看了一眼身边的陆哥,耳朵烫烫的,只一眼便羞怯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悄悄弯了弯嘴角。 “可恶啊,多么让人羡慕,过根据能量守恒定律,这科学啊,怎么可以有人十全十美的?你悄悄跟我说,陆哥找的未婚妻个母老虎?的话,我心里就平衡很多。”许红洺痛心疾首,捶胸顿足,非要找出班上大哥级别人物的生活美满处。 顾眠听着许红洺在一旁胡说八道,脸蛋往围巾里藏了藏,想说可一点儿凶,陆哥的人生可顺风顺水了,你就羡慕去吧。 但陆撼城在旁边截了的话头,声音低低的,幽幽道:“的确很凶,你可以平衡了。” 顾眠当即看向陆撼城,眉头一挑:你几个意思? 陆撼城嘴角挂着笑,捏了捏顾眠的脸蛋,跟身边跟着的朋友说:“行了,我先带我弟去吃饭,你们忙,回头再说。” 好容易打发走了周围的一群人,陆撼城还想继续跟顾眠勾肩搭背就没那么容易了。 顾眠‘啪’一子拍开陆哥的爪子,独自走在前面,陆撼城快步步便追上,装作打闹似的把顾眠往怀里带,顺便凑到耳边警告说:“再躲我就在这儿亲你。” 顾眠可没陆哥这样的胆子,冒险的事可敢做,只愤愤瞪了陆哥一眼,‘哼’了一声,直到坐到食堂,陆撼城问想吃什么,顾眠偏偏就开口,但陆撼城仿佛也有耐心陪在这里耗时间,人面对面坐在周日半午的食堂,一个卷翘浓密的睫『毛』颤颤的一撩一撩,偷看陆撼城表,另一个自始至终洒脱地双手揣在口袋里,似笑非笑看着顾眠,直到把顾眠给看得小脾气犹如漏气儿的气球蔫儿掉,忍住羞答答的把脸往围巾里藏…… “别看我,我想吃鱼,你去窗口看看还有松鼠鱼吗?” 顾眠饶跟陆哥在一起小半年了,依旧很爱害羞,没人的时候胆子稍微大点,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便羞赧得可思议,多被陆哥拉拉手好像清全没了似的,再被欺负一,就要娇气得泫然欲泣。 陆撼城依旧在陪的少年慢慢适应们的关系,闻言也立马再咄咄『逼』人的凝望顾眠,站起来便去给顾眠买鱼吃,离开前倒丢一句话:“别『乱』跑。” “知道了。”顾眠哪里会『乱』跑?等着吃饭呢,再说又三岁小孩,说这一句也说,最最后,顾眠心想,才会『乱』跑,陆哥在这里,能跑哪儿去呢? 这话真说的,无聊的话。 但也无聊,居然还回答了。 眠眠坐在位置上捏了捏自己的耳朵,目光有意无意地跑去追着陆哥,单手撑着脸,开始发呆,也知道过了多久,眼前被人打了个响指,猛地回神,就见陆哥端着盘子套餐坐,俊脸上无奈的笑意:“我怎么看你像要睡着了?才醒?恩?” 顾眠接过自己的那盘,瞧见满满当当堆成小山的松鼠鱼,顿时幸福写在脸上,惊喜道:“好多哇,今天什么日子?你平时可没这么大方,就给我几块,还说吃多了油大,好,罗里吧嗦一大堆。”眠眠真觉得幸福,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啊,能活着真幸福了。 陆撼城肉眼可见顾眠眼里的惊喜,顿时觉得眠眠一点好吃的就开心成这样,很应该,本来什么值得高兴的东西,就一点番茄做的炸鱼块,喜欢吃的话,应该给顾眠买上一年,年年三百六十五天吃这个,吃到眠眠说要了为止。 但可以,偶尔吃多了油大的东西,顾眠要舒服,总说想反胃想吐,但吐出来,紧接着便要发烧…… 陆撼城忽然觉着难过……方才许红洺说十全十美,人生简直好到爆炸,其实宁愿自己笨的跟猪似的,来换一份健康给的顾眠。 “恩?陆哥……”顾眠还在高兴呢,生怕陆哥出尔反尔,把自己碗里的松鼠鱼又给没收了,结果抬眼一瞧,发陆哥表好,阴沉沉的,板着脸的陆哥说实话,怪唬人的,可顾眠怕,顿时连最喜欢的松鼠鱼吃了,伸手在陆哥面前晃了晃,“喂,想什么呢?” 陆撼城回神过来,又一副铁面无私的模样,给顾眠盘子里的松鼠鱼挑走了大半,冷声道:“在想今天这鱼新鲜,怎么同样的价格,平时只给一点,今天直接挖了一大勺。你少吃点。” 顾眠盯着少了一大半的松鼠鱼,开心,决定跟陆哥说话。 但陆撼城刚开了一个新话题顾眠就忍住了。 陆哥说在犹豫到底要要加入辩论队,之前觉得加入能让开心也算错,但加入后如果真的拿了奖,要去参加全国『性』质的比赛,岂又要离开小半个月? 陆撼城:“觉得划来。” 顾眠严肃道:“怎么划来?多牛『逼』啊!” 陆撼城理智地提醒顾眠:“某人之前也劝我出去,结果呢?后来某人好像还答应我再也劝我离开了,也知道忘记了。” 顾眠默默,片刻后声音软来,一边啃莴笋一边道:“可你刚才答应许红洺了,且……本来没有我的话,你难道也去?我喜欢这样……感觉,怪耽误你的……” 又来了。 陆撼城皱眉,微愠道:“你非『逼』着我发火?之前从没说过这些话,怎么最近又提这个?我跟你说过,我参加这么多东西,根本没一样想参加的,你喜欢我才去。还有,别说什么如果没有你,再听见一次,屁股给你打烂!” 顾眠顿时也气道:“有本事你打啊,只知道说,你腻,我听腻了。” 陆撼城猛的挑眉:“你确定?” 顾眠愣了愣,总觉得陆哥这会子只要点头就能带去干坏事儿,要知道自从们出来住校后,每回趁着寝室没人,亲密起来没有边界,脑袋『乱』糟糟的时候,的手就知道怎么的被陆哥给捏着能动,声音更被堵着发出来,然后……然后…… 眠眠没有一处地方,没被吻过…… 二叔曾打来电话,问跟陆哥的况,说来说去还那句老话,要过早的什么交待了,这才哪儿到哪儿啊,男人的劣根『性』就得到了就会珍惜。 顾眠当时可开的外放,眼瞅着陆哥脸上虽然在微笑,但实际上很悦,大概想要跟二叔辩论一番,但当时连忙制止,说了一句:没事儿,我也男的,要劣根『性』也我先劣。 二叔就在那边笑。 因着二叔‘劣根『性』’事件,顾眠之后跟陆哥单独相处时,就发陆哥对自己的亲密程度更进了一步,例如,一块儿在澡堂洗澡的时候,以前要求分开洗,陆哥会答应,在行,人挤一个花洒,搞地人一块儿互相给对方盖房子盖了好几次。例如,跟黄辉宏私底多聊了几句,就被警告少跟黄辉宏走近,这人刚分手,靠近的侣说定也会沾染晦气。 想到这里,顾眠右手总感觉还有点疼的,害羞的时候想双手捂脸,觉得手上带着陆哥的气味,捂脸的话,岂脸上了?那多……多奇怪啊? 顾眠右手的功能算废了大半,在吃饭用的左手。左撇子,但在练习了,右手敢用。 “我……我该确定吗?”眠眠自己也清楚,只知道自己快过生了,马上也个大好青年,原本准备毕业拿到大学通知书再跟陆哥一块儿庆祝,可……可好像根本拿到啊…… 如果跟陆哥确定来,陆哥心里安心,说定出门参加辩论赛会担心什么了。 顾眠认为自己还会遇到跟陆哥失去联系的况,肯定也会发生陆哥连夜跑回来找的事,这么看来,跟陆哥早早的确定,似乎……似乎……挺好的。 眠眠看过少那方面的小说,自认那方面的经验非常丰富了,就……就这样那样呗…… “我……我该确定吗?陆哥。”眠眠满脸羞赧的期待,方才几乎要吵起来的架势瞬间朝着奇怪的地方缓缓沉溺。 陆撼城愣了半天,喉咙干涩着,没脾气地笑道:“你想确定吗?” 眠眠垂着眼睫,脸上烫得快要熟掉,犹犹豫豫的,抿了抿唇,小声说:“随便。” 第47章 吵架别吃醋了 山城的冬日第一场雪在顾眠期末考的天。 班里闹哄哄的, 考完所同学恨不得都拔腿就跑,顾眠坐在第一排讲桌本是双大的杏眼, 结果眼镜一戴, 得可怜,日常就是在本子写写画画,跟顾眠是前段时间熟悉起来的。 女生名叫崔苗苗,这会捅了捅顾眠的胳膊, 声问:“昨天让你看的看完了吗?” 顾眠脸都是一片绯红,但硬是要装出淡定的模样,简短道:“看了一半。” “哇靠!你是不知道, 后面攻把受直接关在地下室了!受是个直男, 被搞了几年, 终于一天抓到机会跑了出来, 打断了攻的腿, 但是后逃了三年是被抓住了,你知道是怎么被抓住的吗?受给他生了个孩子!”崔苗苗可兴奋了,她是偷偷在课看的时候被同桌顾眠发现看的都是那的。 原本崔苗苗以为顾眠这样的人, 不定根本不会搭理她,看见也跟没看见一样,更不用担心顾眠到处『乱』, 结果一向冷淡的顾眠偏偏多看了她几眼, 后半节课才跟她了一句:【你看的什么啊?】 从这里开始,顾眠接触到的就不止是漫画了,直接开岂了又一个新世界的大,跑去一个奇怪的网站看去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里面的人也太敢些了,里头的受也可惨了,一律的都是被强迫,后被关服,后的能生孩子,问题是这么离谱的剧情,顾眠虽然看得越来越津津味,尤其喜欢里这剧情:攻太厉害了,在一起后两人就折腾了三天三夜,受被弄晕过去,再醒来,就看见攻在为他疯狂的样子。 眠眠每每看到这里,总是忍不住代入陆哥,哇,也太羞耻了!顾眠捂着脸在床滚来滚去,后又爬起来继续看,抿着唇,红着脸,目不转睛。 然而看这东西,是顾眠跟崔苗苗的秘密,崔苗苗跟他,一个女孩子看这些其实怪不意思的,别人知道了,肯定会告诉她妈,跟他,一个男孩子喜欢看这些不定是喜欢男生,但没关系,就我知道,我这辈子都不会把你出去,你喜欢谁可以跟我讲,我帮你去试探试探。 顾眠没跟崔苗苗讲他跟陆哥的事情,崔苗苗也不再问,凑到一起后就只是谈。 今天考完试了,马就要放寒假,崔苗苗也在抓紧后的时间跟唯一的同话,根据刚看的黑屋文学,崔苗苗奇地跟顾眠讨论:“哇塞,你是不是真的被那啥多了,男的也能生孩?书得详细,什么器官再度分化发育,后受剖腹了个孩。” 顾眠生物烂得不行,但也觉得这肯定不对吧! “里面的事情,肯定都是『乱』编的。” 崔苗苗颇失望:“啊?吧……” 顾眠:“不过连续七天七夜办事应该行吧。” 崔苗苗:“没错,攻都这样。” 顾眠脸又是一红,紧张的连崔苗苗都发现了不对,奇似的问顾眠:“你怎么脸红得跟窜天猴一样?” 顾眠连忙皱眉:“很红吗?” “非常。”崔苗苗眯了眯眼睛,往教室外头看了一眼,声凑过来跟顾眠,“是不是一会你哥又来接你?你紧张?” 顾眠迟疑着,没话,但那神情完完就跟承认没两样。 崔苗苗微微一笑,拍了拍漂亮同桌的肩膀,自认很懂,出谋划策道:“我都知道,你不用了,你哥看起来简直把你亲弟弟看,所以不搞到手,可是吧,里不也很多这情况吗?你得大胆一,寒假跟他在一块的时候,机会就跟他酒后『乱』那啥,你哥一看就是责任感很强的人,肯定会对你负责的,然后你们不就可以先婚后爱了?” 顾眠想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可又不意思自己跟陆哥早就在一块了,便硬着头皮了脑袋:“再吧。” 崔苗苗恨铁不成钢:“怎么能再呢?能够碰到一个喜欢的人多不容易啊,一辈子多短啊,可不得抓紧时间?而且你像马就过生了?能够自己作主了,抓紧机会,免得你哥被人给挖走!” 顾眠心想,可不就是今天过生? 今天…… 今天就过生呢。 “今天我过生,陆哥放假后先不回家,带我去邻市旅游,去看大熊猫。”少年双手揣在口袋里,眼里都是亮晶晶的羞意。 “哇哦。”崔苗苗立马笑道,“机会啊!这就是机会!子,你要抓住机会,我跟你讲,等你跟你哥成了,就让你哥少来咱们班外面晃悠,那窗边坐着的几个女生老跟你哥搭话,让你哥帮忙办过桌子呢!” “这什么?”顾眠毫无危机意识。 崔苗苗‘啧’了一声,『操』心道:“你哥根本就不拒绝,不定里头他喜欢的类型呢?这感情都是这么一生二熟起来的,你就跟你哥从另一个方面靠近一下,直接走捷径!” 顾眠脑袋都要冒烟了! 什么鬼啊!捷径什么的,他宁愿自己不懂! “你知道我的是什么吧?”偏偏崔苗苗提醒他,“书都了,从肛肠到心的距离,可近了,什么困难需要姐妹我的,直接打我电话,我喊我爸开车送我过去找你!” 顾眠脸烧得慌,心想他跟陆哥距离够近了,不需要再近了,可是…… 顾眠没想清楚,班主任就踩着节奏进来布置作业,班迅速安静下来,只窗外走廊里来来往往着其他班级的同学。 顾眠心不在焉地跟同桌崔苗苗撞胳膊,脸蛋绯红着,不容易等班主任完话,扭头就看见口来接他放学的陆哥跟班主任站在一块聊天。 崔苗苗也看见了,忽地怪感慨地了一句:“其实你不愿意改变你们之间的关系也挺道理的。” 顾眠歪了歪脑袋:“怎么?” 崔苗苗叹息道:“现实跟又不一样,我没见过男生跟男生在一起过,但哪怕是男生跟女生也不会永远相爱的,我爸跟我妈就以前很恩爱,现在我爸不是暴发户了嘛,见了面就吵架,闹离婚呢,所以呢,我觉得人其实都是会变的。你是不是也怕就算在一起了也会分开,所以觉得不如永远的朋友,起码这样他是真对你。” 顾眠摇了摇头:“我没想过啊。” 崔苗苗嘴角一抽,无语道:“啊?那……那你在想什么?” 顾眠一边收拾书包一边没吭声。 崔苗苗就在旁边等,也不着急。 果然,等顾眠收拾书包了,崔苗苗就见她这位同桌嘟嘟囔囔吭哧了一句:“我就是怕疼……” “啊?怕个锤子,里都爽。” “放屁,我看每个受第一次搞完都要叫家庭医生过来缝屁股,陆哥没家庭医生……”顾眠完,真是感觉再这样跟崔苗苗讨论下去,自己整个人都要熟了,连忙摆了摆手,“不行了,不能跟你了,陆哥过来了!” 崔苗苗连忙闭嘴,看了一眼从口径直走来帮顾眠背书包的陆撼城,总感觉这人虽然在对她笑,但怎么看怎么假。 “聊什么呢?”陆撼城一边帮顾眠把凳子也给收拾到桌子面,随口淡淡问了句。 谁料顾眠紧张兮兮跟崔苗苗使眼『色』,两人竟是异口同声答道:“没什么!” 陆撼城请笑了笑:“哦,吧。眠眠,走了。” 顾眠被一拉就走,崔苗苗立马对顾眠做了个事打电话的手势,顾眠翻了个白眼,连忙摆了摆手,心想要是真什么情况,他可不会叫女生来,来做什么?缝屁股嘛? 顾眠一路都很心不在焉,一会想着今天可就是自己生日了,不知道陆哥会准备什么礼物,一会又看看天空,一颗颗硕大的雪花落在脸,冰冰凉凉,漂亮极了,他下意识张嘴,雪花没落在舌尖,就被陆哥被遮住,教训道:“雪和雨水一样,都是从地面蒸发去的脏水凝结出来的。” 顾眠被捂住口鼻,只『露』出一双眼角微微泛红的桃花眼,桃花眼不大意思地半垂着眼帘,了头,瓮声瓮气地:“知道了。” 陆撼城沉沉看着顾眠,拉着手了找朋友借的轿车,把人往副驾驶一塞,又弯腰把顾眠略略松散了一些的鞋带给系,后才‘砰’地一声将关,绕到驾驶座位车。 顾眠坐在车里,惊讶道:“你来开?” 陆撼城挑了挑眉:“不然呢?”他可不喜欢跟顾眠在一块的时候别的人在场,倘若第三个人,顾眠浑身都不自在,别跟他话了,肯定自顾自的就玩手机去。 顾眠耸了耸肩,乖乖把安带系,他是知道陆哥考了驾照的,但是这是第一次高速吧,爸爸高速开车超级快,一不留神很容易出车祸,顾眠些害怕,但又总觉得现在换火车,不定买不到票,便算了,懒得折腾。 陆撼城两三下启动了轿车,出发前跟外头几个朋友打了个招呼,后行驶到路,才状似不经意地问身边经开始打哈欠的漂亮恋人:“刚才跟你同桌什么呢?” 顾眠经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准备睡觉了,车陆哥给他准备了红『色』的毯子,他整个盖在身,连口鼻都遮住,呼吸的热气洒在脸,让他感觉温暖:“没什么呀。” “是吗?我在外面就看你们笑笑的,什么事情这么笑,我却不能知道?” 顾眠歪了歪脑袋,柔软的黑发被他自己在靠背压地『乱』七八糟,弯着眼睛就软软地在毯子里同陆哥:“真的没什么,随便。” “随便我也想。”陆撼城抽空帮顾眠把毯子拉下来,“别遮着,呼吸不到空气了。” 顾眠被呼吸暖地软绵绵的脸蛋瞬间暴『露』在冷空气里,冷得他连忙又缩回去,瞪了陆哥一眼:“你干嘛,这是『毛』毯,怎么会呼吸不到空气?我又不傻。” 陆撼城实在无法跟顾眠尽诉他深无止尽的恐惧,他时时刻刻都怕顾眠不舒服,‘不舒服’就像是悬在陆撼城头的刀,哪怕他是钢筋铁骨,刀下来的时候却是削铁如泥:“话。” 顾眠不开心地‘哼’了一声,但又照做,乖乖把脸蛋『露』出来,撒娇似的抱怨:“这样我睡不着。” “那先看看外头的风景,开三个时就能到成都,我们到了酒店再休息?”陆撼城只能这么提议,顾眠绝不能遮着脸,遮着了,要是突然……发烧或者……,他却不能第一时间发现,那岂不是耽误了? 顾眠抿了抿唇:“可现在经十了,等到成都就一,我们吃个饭再睡一觉,指不定今天直接睡过去了!我没看大熊猫。” 顾眠为了跟陆哥出来单独旅游,第一次过生这天没在家里跟爷爷『奶』『奶』过,本身就怪自责的,感觉莫名的羞愧,很对不起家里。他都付出如此之多了,却连熊猫都看不到岂不是亏死了? “没事,我们在外面七天时间,甚至可以再多玩会,过年前回去就行。” 顾眠却不干:“可我很久没见『奶』『奶』了,她肯定也很想我……我出来七天经很久了,陆哥,我想着我们早回去呢。” 陆撼城修的手指在方向盘轻轻敲了敲,微笑着哄道:“再吧,不容易出来,先不要提回去的事情,只谈我们的事情。” 顾眠果然又怪羞涩的,笑也藏着撩人的娇意:“我们什么事?” “我反正是身边什么朋友,做什么的,家里几口人,没猫猫狗狗都给你汇报过,现在该你了。”陆撼城声音温柔道。 顾眠眨了眨眼:“我身边的朋友你也知道啊。” “那你刚才跟你同桌什么?” 顾眠愣了一下,简直些无奈:“没什么啊,我都三遍了。” “恩,挺默契,异口同声跟同桌一起敷衍我。” 顾眠皱了皱眉:“我什么时候敷衍你了?” 开车的冷峻少年微笑道:“刚才,现在,都。” “那怎么样才算不敷衍你?”顾眠些委屈。 “别委屈,我在跟你话,我们现在是在商量着解决问题,而且今天你生日,别哭知道吗?” 顾眠眼里泪花都在打转了,觉得陆撼城真的时候挺过分的,老是莫名其妙的找他的茬,他够话了,跟朋友悄悄话怎么了? “是你先气我的!”顾眠扭开头,眼泪掉下来的瞬间被他拿毯子擦掉了。 “是吗?可以前我问你跟别人聊什么,你都跟我,怎么就跟你同桌的悄悄话不能让我知道?她喜欢你?是她给你介绍对象?我只是问问,又没什么不可以,对不对?之前黄辉宏不也老给你介绍对象?这你都跟我的,结果现在不行,我就是奇,不兴我问问?” 他们在高速,到这里陆撼城不敢开下去,眸『色』凝重地连忙打开双闪停靠到应急车道。 顾眠吓了一跳,连忙扭头过来紧紧抓着陆哥的袖子:“怎么了?车子出问题了?停这里没事吧?会被撞到吗?” 陆撼城顺势连忙把人往怀抱住,手掌拍了拍顾眠的后背,深呼吸了一口气,才:“没事没事,别怕,先让我看看你。” 顾眠被捏着下巴抬起头来,漂亮的水『色』潋滟的眸子就这么被他的陆哥亲了亲。 顾眠瑟缩了一下,又颇依恋地依偎过去,亲了亲陆哥的唇。 两人刚才像是要吵架,但没吵起来,十分钟后和如初,顾眠想了想,竟是老老实实交待道:“其实真的没什么,就是崔苗苗以为我暗恋你呢,跟我出谋划策了多,其他的你就别问了,我跟她就真是朋友,什么都没,哦,偶尔一起看看。” 陆撼城笑道:“哦,那些两个男的生孩子的就她喊你看的?” 顾眠不意思地狡辩了一句:“我没喜欢看那些。” 陆撼城挑眉:“哦……” 顾眠唇都微微肿着,捧着水杯喝水时声软软道了一句:“别吃醋了。” 陆撼城坦『荡』道:“……哦。” 谁料刚完,顾眠的手机就来了条短信,刚正是崔苗苗的! 陆撼城眼神,顿时眸『色』都又沉了沉,微笑道:“发什么呢?” 顾眠犹豫了一秒,为了证明清白,干脆打开给陆哥看:“你瞧,真的什么都没。” 陆撼城把短信的内容念出来:“走捷径,别害臊,找机会把人灌醉,第二天就哭着要他负责,多搞几次他肯定爱你。” 顾眠脑袋都是一懵,他怎么忘了检查一下内容就给陆哥看了?!多羞耻啊!救命!搞得他像很急一样! 他连忙关掉手机,羞红了脸蛋,瞪着陆哥:“你刚才什么都没看到!” 陆撼城胸口震出几声闷笑,宠溺道:“恩,我没看到。” 第48章 奶糖别这么看我我在开车…… 去往成都的路上车极多, 又是大雪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居堵车了。 车里冷,没空调, 陆撼城坐在车里便眉头都要皱断, 顾眠的手拉着揣进自己的怀里, 顾眠稍微想要抽出去,便要瞪顾眠一眼:“别『乱』动。” 顾眠这姿势可难受了,说:“要不去前面看看怎么回事?” 陆撼城想了想,深目望前方, 随后伸手『揉』了『揉』顾眠的脑袋,一边开门一边说:“我出去一趟,你别『乱』跑。” 顾眠乖乖点了点头, 坐在车里对着铺满雾的车窗画火柴人, 通红的指尖冷已经没知觉了, 但顾眠好似并不觉冷, 还给车窗上的两个牵手的小火柴人画上笑脸, 最后瞧着自己的杰作,眉眼俱弯。 “眠眠,水杯给我。”忽地, 陆哥不知道怎么回来了,打开车门后对他说。 顾眠连忙车门旁放着的水杯递过去,清澈的眼里都是疑『惑』:“怎么了?” 陆撼城:“没事儿, 前面个车主带的热水壶, 我找他借了点。” 顾眠还没理清怎么回事儿,就见陆哥拿着他喝水的瓶走前面去,在车窗旁边弯着腰跟车主说话,笑可礼貌温和了, 回来的时候手里的水杯就装满了,陆哥几乎是小跑着回来,一进车内就水杯塞他怀里:“抱着,但点烫,用小毯裹着。妈的,前面连环撞了个车,早知道我也带热水了,我看前面他们一家口,给小孩买了一堆零食在后面。也忘了给你买点吃的。” 说完,顿了顿,声音都小了些,似乎是自言自语:“没空调还是不,现在带空调的车,大概十万……啧,还。” 顾眠看见陆哥手在方盘上无意识地点了点,这是陆哥在思考问题的小动作,他可太了解了,他又垂眸,看了看怀里抱着的滚烫的热水瓶,穿透小毯的水瓶温度直线温暖他的手心,但顾眠其实并不如兴…… “也不知道要多久,饿了吗?”陆撼城忽地又问他。 顾眠摇了摇头,自己从口袋里掏出一『奶』糖,丢了一个进陆哥嘴里,另一个又塞自己嘴里,含含糊糊地说:“完全不饿,你别下车了,老下车,本来车里还点儿热,结果又没了。” 陆撼城瞄了顾眠一眼,敏锐地察觉道漂亮恋人不悦的情绪,伸手就又去捏了捏人家的脸颊,可刚碰上去,便觉自己手方才出去一趟弄冷了,于是收回来。 顾眠偏偏不让陆哥缩回去,格外秀雪白的手一抓住陆哥的大手,就往自己怀里也揣进去,让陆哥的手跟他一起捧着热水瓶,声音又软又含着醉人的鼻音:“别『乱』跑。” “哟,学我说话?”陆撼城笑了笑,说,“怎么不开心了?堵车就是这样,没办,以后咱们买辆好车,出去玩儿后座给你塞满好吃的,碰上堵车就不无聊了。” 顾眠鼻尖都是一酸:“我没说无聊,买不买车又什么关系?我也不饿,你别下去找别人要什么零食,我不想要。” 陆撼城还是笑,人往自己这边揽了揽,余光看了看四周,瞧见外面不少人,于是便忍住没去亲他的顾眠,而是低低地去耳边哄人:“好好,不想要就不想要,我不出去了。” “恩……”顾眠不喜欢看陆哥刚才在别人车窗外头弯腰的样,虽不知道在跟别人说什么,可底是求人给东西,顾眠不是觉着丢人,是……太心疼了…… 这种感觉少年不好意思说,脾便发些莫名其妙,像是无理取闹一样,但陆撼城太了解顾眠了,这人比看起来心软太多,或许是不喜欢他刚才找人要热水,觉心疼。 陆撼城仔仔细细地去看顾眠,顾眠眼里果摇摇欲坠着一片星光,被盯着瞧,连忙伸手手背遮了遮:“干嘛?” 陆撼城摇了摇头,着感同身受的酸涩,他是真不喜欢顾眠哭,看这人哭比砍他一刀还难受:“想看你。” 顾眠嘴角都又腼腆地翘了翘,害羞一样脑袋靠在陆哥的肩上,好一会儿,突小毯都撩起来,盖在陆哥跟自己的头上,后飞快仰头亲了亲陆哥的嘴角,最后小毯被顾眠拽下来,没好意思看陆哥,说:“陪我在这里说会儿话吧,今天我生日呢。” 被吻了的颇具势的少年搂着他的小恋人,这瞬间什么都与他而言毫无魅力,此时此刻顾眠说什么,他想他都答应。 “好。”陆撼城人又往怀里带了带,说,“今天你是寿星,小寿星说什么我都照办怎么样?” 顾眠立即来了兴致,挑眉道:“哦,就今天啊?” “不呢?就今天,不要提太过分的要求,不明天你就完了。”陆撼城微笑。 顾眠哼哼唧唧思索半晌,脑袋灵光一现:“我想吃冰淇淋,黄辉宏不是说成都新开了家麦当劳,里面的冰淇淋好吃吗?”他都没见过,家乡这边还没。 陆撼城眉头皱了皱,沉沉看了一给点儿颜『色』就要给他『乱』来的顾眠:“可以,但我先尝尝。” 顾眠立马笑盈盈地点头:“成交!” “唔……下午如果时间够,我们就去看大熊猫吧,我怕现在刚放假,后面几天游客越来越多,我们挤都挤不进去。”顾眠说。 陆撼城无奈道:“你不是困吗?” “我不困,我这会儿眯一下就好。”顾眠怪兴奋的,他脸蛋都在陆哥怀里埋了埋,鼻尖满满都是属于陆哥身上好闻的味道,他说不出是什么味,就是好闻,“我们好不容易出来玩,哪儿能直接睡过去?”最好是一分一秒都不要浪费! 陆撼城这个也点了点头:“还呢?我看你是逮着机会就作威作福,说吧,是不是还十万个要求着我?” 顾眠脸蛋都红扑扑的,漂亮的少年耍起赖来也是叫人觉着可爱的:“你自己说今天什么都听我的,我不管,就算说十万个你也听。” 陆撼城好笑地说:“你这是平时被我压榨久了,好不容易翻身做主人,要大发神威了?” 顾眠:“哦,你还知道平时老压榨我?” “我压榨你什么了?” 顾眠一顿,害羞道:“反正就是压榨了。” “你说我压榨你什么了,不就你这呈堂证供,不足以定我的罪。”陆撼城『摸』了『摸』顾眠的手,感觉这人手暖和多了,心里都兴,便一直捏着人家的手玩。 顾眠晓陆哥说的肯定不是什么正经话,于是才不乐意回答,道:“闭嘴,从现在起没我的允许不可以开口说话。” 陆撼城登时抓起顾眠身上的小毯就盖顾眠的头上,后又自己钻了进去,整个人几乎像是要顾眠生吞活剥了似的圈在双臂与靠背中间! 顾眠玉似的双手犹如溺水之人般突从两人盖着的小毯里伸出,紧紧抓着陆撼城宽阔结实的后背,黑『色』的羽绒服抓紧紧的,随后又猛地拍了拍,约莫又过了分钟,顾眠才从小毯里被放出来,满面通红用小毯遮着小半张脸,连忙说:“了了,你还是说话吧!” 陆撼城低低笑了笑,嘴里是两颗『奶』糖了,说:“你不让我说话我嘴巴无聊啊,没办。” “所以你还是说话吧!”顾眠推开陆哥又要凑过来的脸,指了指前头,“快看!好像在动了!”真是太及时了! 陆撼城也看过去,‘哦’了一声,伸手几乎是些偏执地眠眠遮着脸蛋的小毯又扒拉下去:“别遮着。” 顾眠抿了抿艳红的唇,睫『毛』颤了颤,乖乖点头。 抵达成都市中心的时候,时间是下午两点,顾眠被拉着在酒店刚放好李就马不停蹄被带去酒店二楼的小餐厅吃饭,两个人总共百多,顾眠光是听着就觉头大,不太想在这里吃,但陆撼城在多事情上认定了根本就不会改变,交了钱就带他进去,还说:“不贵,咱们着急吃饭,就这里最快最近。” 顾眠在旁边嘟囔了一句:“还是太贵了……”说这里,顾眠突想起来自己还没问这里酒店住一晚多少钱。 二叔总是对他说,跟陆撼城在一起,不要总让人家花钱,他们家虽不富裕,但是小年轻谈个恋爱,出去吃个饭什么的还是请起的,所以这次出来,二叔给他了百块,这多了,二叔之前在工厂打工,一个月也才一千,这还算当地比较的工资。 顾眠以前跟陆哥不分你我,但二叔老说这些,不免让顾眠也在意起来,可跟陆哥突分账单,似乎也奇怪…… 陆哥给他端了一碗面过来,外加一个卤鸡蛋,顾眠一边琢磨一边看陆哥鸡蛋壳都帮忙给剥开后放他碗里,是心不在焉。 陆撼城一边给顾眠和了一下碗里的佐料,一边问:“想什么呢?” 少年习惯『性』什么都跟陆哥说,只要不是那些叫人害羞的话题,他们之间便没秘密:“二叔说咱们在一起出来玩儿,不要总叫你花钱,给了我百块,一会儿我也请你吃个饭吧?” 陆撼城笑了笑:“你干脆钱直接给我算了,放在一起当旅游资金。” 顾眠当真从口袋里掏出来交给陆哥,结果陆哥也掏出钱包,他那百放进去后,钱包整个儿都交给他:“你帮我放着。” 顾眠又自的接了过来,放在小书包里。终于开始吃饭了,顾眠先葱花都挑给陆哥,又面条里的花生也挑出来放陆哥碗里,最后加了许多醋,说:“闻着好香。” 陆撼城自己碗里的鸡蛋蛋白挑出来给顾眠,又顾眠碗里挑食放在一旁的蛋黄给夹过来,说:“今天是你生日,可以不吃蛋黄,下次不。” 顾眠:“哼。” 陆撼城忍不住伸手去捏了捏顾眠的脸:“哼一下试试?” 顾眠连忙打开陆哥的手:“现在在外头……” 陆撼城环视了一下四周,半下午的餐厅根本没什么人,但没说什么,继续吃饭,完了习惯『性』给顾眠擦擦嘴,两人最后下意识又拉起了手准备出去,还是顾眠先反应过来,挣开了陆哥的手,只跟陆哥并肩走在一起,就超开心了。 在电梯里,顾眠还悄悄去勾陆哥的手指头,打算电梯一楼松开。 陆撼城任由自己的手指头被顾眠勾勾搭搭拉着,右手还帮人背着书包,嘴里说着一会儿的程。 顾眠在旁边根本没听,反正他觉只要跟着陆哥走就好,陆哥怎么安排都。 随着‘叮咚’一声电梯抵达一楼,顾眠迅速松开跟陆哥勾着的小指头,谁知道开门后迎面来的居是熟人! 当初顾鼎半夜需要人去警局捞出来,顾眠还坐过这叔叔的车:“曹叔叔。” 曹建国去年暑假那会儿还见过这两少年,今年见,顾眠还没怎么变,身边这个一身黑的陆撼城是好像变了不少,愣是瞧着叫人不敢认,倒不是模样变了,而是这通身的派,举手投足都让人觉像个大人了。 “曹叔。”陆撼城也淡淡笑着打了个招呼。 曹建国手里提着的袋都不免往身后藏了藏,点了点头,进了电梯,说:“恩,你们怎么在这儿?” 顾眠简单说了一下是出来旅游,曹建国没什么想交谈的意思,祝他们玩儿开心就乘坐电梯上去了,之后出了酒店,顾眠才从陆哥这里晓,原来曹叔跟原来副校长的女儿离婚了,好几个月没回去了,没想在这里碰。 “他住在这里?”顾眠叹了口,“这里长期住肯定贵吧。” 陆撼城:“应该就是过来开房吧,他手里提着一盒那玩意儿,大概是真在外头小才离的。” 顾眠震惊,当时他看曹叔多老实一人,听曹叔说他多么多么无奈,是老婆不相信他,也是当真了,结果……结果就这样? “果二叔说的没错……”男人是劣根『性』的。 不过好像也不能一棒打死,顾眠坐进车里后,看着陆哥给自己系安全带又正正经经开车的样,眼里都是颇自豪的羞意。 顾眠这样看陆撼城,陆撼城着实无当作看不见,警告道:“别这么看我,我在开车。” “我……怎么了?”眠眠无辜。 陆撼城喉咙里干要命,低声说:“是为你好。” 顾眠隐隐约约点儿明悟,羞答答垂下眼帘,手指头都抠了抠自己的手心,小声道:“可我今天生日。” “恩,你生日,我知道。” 顾眠没说话了,心里激『荡』着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羞赧与快乐,他脑袋里一会儿是好朋友崔苗苗说的那些话,一会儿脑海里又是一闪而过曹叔提着的袋,突……顾眠发散的思维些卡顿,他光知道干坏事需要买小雨衣,不知道在哪儿买,更不敢去问,问了知道在哪儿买了,他觉自己肯定也不敢去付账。 所以他好像没什么好害羞的吧? 完全没戏啊。 顾眠忽地冷静下来,下午心不在焉的看熊猫,晚上恍恍惚惚的吃了一口冰淇淋就被陆哥夺走也没生,就是懵懵的,直回了酒店,顾眠趴在床上陆哥洗完澡出来陪他吃蛋糕,他无聊,准备打开电视,去找遥控器的时候一拉抽屉,神秘的小雨衣就‘唰’地在抽屉里滑动了一下,大剌剌地映入顾眠眼里。 眠眠眨了眨眼,瞬间脸蛋爆红,‘砰’地一声抽屉关上! 第49章 称呼我明明连命都能给你你怎么能说…… 十二月三十一日, 晚十一点,大雪。 星级酒店楼好些年轻男女说说笑笑走进大厅,电梯行, 路三楼的时候, 能看见有服务员正在301号房间的客人送去跨年的小礼物。 电梯里说说笑笑的一群人目光散漫地望去, 便能看见个穿着浅蓝『色』睡衣的少年人从房间里走出来,模样是精致到令人目不忘的漂亮,接那碗小饺子后还没屋,有一只小臂结实的手伸出来轻轻拉着少年的手往屋里去。 昏暗的橘『色』灯光落在那人与那小臂身, 影子朦朦胧胧一如走廊尽头窗外的漫天大雪,有着比唯美的气氛,令人遐思限。 顿时, 电梯缓缓关的门又被里面的客人打, 一位二十出头的青年跟朋友们摆了摆手, 兴奋地走到301门口, 这再敲门, 出来的却不是那位纤细柔和的漂亮少年,是个好似刚刚沐浴完毕的男人,身高起码一米八往, 低着头,脑袋发丝还缀着点点水珠,浴袍松散地披在身, 胸口是大面积阴影明显的硬朗线条。 “你找谁?”出来的年轻人似乎很有礼貌, 垂着一双漆黑的深目,嘴角是淡淡的笑。 新杂志摄影记吴天明见了,直接一愣,也不知道是慑于这男人微妙冷漠的气场, 还是想到房间里的两人恐怕感情不菲,所以一时半会找不到自己的语言。 陆撼城等了两秒,有些不耐烦了,但没有关门,再了一句:“请有什么事?”这语气格外的冷淡。 吴天明连忙神来,掏出自己的名片,说:“哦哦,我是这个……是小说杂志的封面拍摄记,是这样,刚才我看到你跟你朋友出来的那瞬间,那瞬间,特别有感觉,想着能不能拍来做我们创刊第一期的封面。” 说完吴天明自己也觉得真是看走眼了,刚才光觉着画面好看,现在想想,他们一个感情向家长里□□血小说栏目板块,配两个男的当封面,这怎么都不太对吧? 不要是刚才那男生如果不『露』脸,『露』个侧脸,再戴个假发,估计也没人看得出来是个男生啊! 吴天明找这份素材很久了,今天也不知道是天赏饭吃还是真真凑巧,总之这封面照片,吴天明愿出五百块拍了买断。 陆撼城站在门口听人说了一会,把手里的名片塞摄影记的衣服口袋里,冷峻的脸是漫不经心的疏离笑意:“我们看去缺那五百吗?还戴假发,谢了,不用。还有,我警告你不要随便偷拍,如果我发现了,你们杂志社等着吃官司吧。” 吴摄影在门口吃了好大个闭门羹,随着门‘砰’地关,皱了皱眉,却也听见里面有另一个人奈的声音,模糊地说:“人家要是想偷拍还会跑来这里告诉我们,请我们拍照吗?你别太凶啦,又不是坏人。” 吴摄影在门口『摸』了『摸』鼻子,略略尴尬地想,还真是想偷拍算了,反正等告的时候把钱你是了。 顾眠在屋内的小桌子旁吃饺子,这酒店住着还有跨年的小饺子吃也是新鲜事,他头一见,或说来这样的大城市游玩,什么对他来说都新鲜,当然了,还有新鲜的,偏偏他目前半点都不敢提,只是心里头惦记床头柜里的新鲜玩意,不怎么敢抬头跟陆哥对视。 陆撼城伸手抽了条『毛』巾擦头发,一边走到顾眠身边来,一边说:“我刚才也没说什么重话啊……是,现在我们不是好不要被拍到吗?对不对?我有点害怕,所以有些紧张,语气重了。”陆撼城坐到漂亮恋人的对面,叹了口气,一副自己也不是故意的样子。 顾眠连忙摆了摆手,说:“我又没说你什么,这样挺好的,咱们……咱们小心点挺好的。想想也是,要是被拍到了,还个杂志什么的,爸妈说不定会看到,我们……现在还不好跟他们坦白吧?” 陆撼城心想,当然是不能坦白的,现在才哪到哪啊,顾眠又是个极在乎家人的『性』子,现在都摊的话,什么都不好说,重要的是顾眠的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老人家不一定有年轻人容易接受,一激动出什么岔子,那才是难解决的。 说句不好听的,但凡因为他们的事情让顾眠爷爷『奶』『奶』气病了甚至严重,他们便没有以后了。 陆撼城曾稍微分析,顾爷爷瞧着死板,但实很能变通,当年那样的环境都能力排众议什么都不管娶了大地主家的女,如今自然也能为了孙子心,也什么都不在乎。 但顾家的『奶』『奶』不好说了。 『奶』『奶』受教育,表面温柔好说话,实际很多事情固执己见,比如陆撼城曾看见顾『奶』『奶』出门前会右脚先跨出门,一定得是右脚,似乎是因为小时候有算命的先生说她不能左脚跨出门,不然会有糟糕的事情发生。 见微知着,这种事情能贯彻几十年不变,那么顾『奶』『奶』之前随口说的希望顾眠娶妻生子的话,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老一辈人大都觉得有孩子后半辈子才有保障,之前顾盼那丫头说如果他劝顾『奶』『奶』肯定能劝动,陆撼城当时也深以为然,但现在却越发没有把握,也不知道是思考得太多所以畏首畏尾,还是他原因…… 陆撼城不觉得他跟顾眠能瞒一辈子,眠眠藏不了那么久,现在大家住校,毕业后呢?大雪考不的话顾眠要□□爹干妈他们带走了,他到时候以什么姿格把人留在身边? 考大学的话,他跟顾眠不是一个学校,以顾家爸妈在乎的程度,很可能顾『奶』『奶』和顾爷爷要跟着顾眠陪读。到时候又怎么办? 陆撼城坐在顾眠对面思维迅速散发犹如蛛网一般平行出数可能『性』,手轻轻在桌面敲了敲,眸『色』幽深,但他又很能一心多用,在看见顾眠吃了三个小饺子后,抽了张卫生纸人擦了擦嘴角,声音温柔地哄说:“行了。” 顾眠也习惯了被陆哥照顾,被擦了擦嘴巴,把饺子推到陆哥面前,说:“你吃吗?” 陆撼城点点头。他吃东西不像顾眠,喜欢皮和馅分吃,是一口一个,顾眠喜欢看陆哥这样吃饭,总觉得香的很,好像他都不必吃饭,光看陆哥吃饱了。 顾眠捧着脸颊看陆哥吃饺子,目光悠悠然然地忽地落在陆哥还在滴答水珠的发梢,眨了眨眼,忽地站起来走到陆哥身后,拿起陆哥搭在肩的『毛』巾也陆哥擦头发。 陆撼城在前头低声笑了笑。 顾眠登时脸红了一:“你笑什么?” 陆撼城头仰面看他的顾眠,眸里只有顾眠:“我在想今天是什么日子,你果然是长大了,也知道要照顾照顾我。” 顾眠推陆哥抵在自己胸口的脑袋,不悦道:“哦,你的意思是说我以前很混蛋,根不关心你?” “岂敢岂敢。” “那你是说我也该你擦擦嘴巴?”顾眠憋笑道。 陆撼城两三把饺子吃了,顺手又把嘴擦了,随后转身来一把将顾眠抱在腿,很自然亲了亲顾眠的唇,连亲了好几,说:“来吧,我擦擦。” 顾眠心里正『乱』七八糟的全是不好意思的心悸,骤然被这样抱着,血『液』都不正常地好像在沸腾,他柔柔软软地推了推陆哥的肩膀,整个人羞涩得像是欲拒还迎,于是不必说话,顿时让搂着他的陆撼城气息瞬间一沉,把人彻底抱着丢床,始细致且绵长的一个吻。 这吻还带中场休息的,十二点的时候顾眠被拉着起来软趴趴地做人腿吃了一口蛋糕,随后被陆撼城猫口夺食的弄走,顺便始半场毫悬念的拉锯赛。 屋内电视还在放着奇奇怪怪的深夜小剧场,但声音很小,窗外呼啸着北风连同雪籽一股脑砸在玻璃窗,整个世界仿佛都是寂静到底的,却间或有灼人的呼吸震耳欲聋般占据顾眠飘浮依的灵魂。 这场吻结束的时候,顾眠晕晕乎乎满面羞红,可真的这么结束了,陆哥真的拍拍他的脑袋,把被子一拉,说明天见后,顾眠睁着毫睡意眼尾湿红的桃花眼,陷入了空落落和不心的羞恼境地。 ——恩?睡啦? 顾眠愣了愣,方才怀疑陆哥是故意把他带到这种地方,抽屉里还有小雨衣也是陆哥放的,结果……结果现在好像不是这么事? 顾眠在黑暗里听着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既恨不得找个地方自己睡觉,才不要跟陆哥睡了,又想把陆哥摇醒,他今天是不是早打算带他干坏事的?如果是,为什么不动?如果不是,为什么抽屉里有?总不能是酒店身送这些的吧? 顾眠没住酒店,他也不懂,想不了太多,只是觉得自己这样忐忐忑忑在意了的事情,陆哥根不在意,或许根不想要……有点丢脸。 可是为什么不想要呢? 他生日都了呀,生日礼物呢?只是这次旅行吗? 顾眠躺在床也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他首先绝不承认自己期待跟陆哥干坏事,可是……可是……陆哥是不是不知道抽屉里有小雨衣啊? 少年眼睛一亮,睫『毛』蒲扇了好几,又深呼吸了两自己做了个心理建设,后伸手戳了戳陆哥的腰:“陆哥……你睡了吗?” 陆撼城根没睡着,一向他都是在等顾眠睡着后才能安心去休息。 “恩?没有,怎么了?”陆撼城几乎是瞬间打灯,他怕顾眠哪里不舒服,半撑着身子伸手去探顾眠的额头,“哪里不舒服?” 顾眠左手手背遮着眼睛,一副怕光的样子:“没让你灯啊!” 陆撼城眉头挑了挑,纵容着又把灯关了,捏了捏眠眠的脸蛋:“你做贼呢?还要黑灯瞎火才跟我说话。” 顾眠也觉得自己这样子可真像是做贼的,脸烫烫的,真想这样不管了!反正他才不着急呢! 但他不心的抿了抿唇,还是说出了自个想出来的蹩脚理由:“我不敢睡,你说床底……或抽屉里会不会有鬼?” 眠眠声音格外的轻,软得像是窗外的雪,一接触便化了,一出口消弭在空气里,陆撼城也是庆幸自己耳朵好使,这会奈笑道:“鬼?我在你害怕这些?” 顾眠推了推陆哥的肩膀,羞答答地支支吾吾道:“你去检查检查。” 陆撼城没得法子,伸手准备去灯,但立马被顾眠叫停:“你别灯啊!” 陆撼城发现了点不对劲了,但不动声『色』地跟小爱人说:“不灯我怎么检查呢?” 顾眠想想也是,可是了灯,陆哥发现他脸红得要命可怎么办?他怎么解释?再来了,一会陆哥要是看见抽屉里的雨衣,自己该以什么样的表情呢?该装作不知道吗?他不会啊……陆撼城这聪明到令人发指的傻『逼』,一会要是觉得雨衣是他放的又怎么办? 顾眠突然傻了,急忙拽着陆哥说:“算了算了,不用检查了,我不怕了!” 陆撼城却偏不,他打一盏小台灯,了床,对着床底一顿视察,没有发现奇怪的东西,又去窗帘后面,紧接着一扭头,看见顾眠站在床头柜旁边,紧张兮兮地说:“可以了,没有来睡觉。” 陆撼城走去,一把将顾眠扛在肩,然后单手去把抽屉打…… “你干嘛!放我来!陆撼城!”少年扑腾了两,听见抽屉打的声音后老实了,双手捂着脸,一半羞愧一半委屈似的说,“我想睡觉了,你别跟我说话。” 陆撼城手里还捏着两个小雨衣外壳,这东西在这里并不是什么意外,很正常,基酒店都会放,但他没想到顾眠反应这么大,稍微思索了一会,先把人放来,见顾眠逃跑一样缩进被窝,脑袋都不留他看看。 “眠眠。”高高大大的帅气男人坐到床边,双手撑在被窝那隆起老高的团型生物两旁,伸手去扒拉顾眠的被子,好不容易把人脑袋『露』出来半个,顾眠又往藏了藏,一声不吭。 “你真的要睡了?” 顾眠在被子里眼眶都是湿润的,一眨眼,顺着他面颊落到床单,印滚烫的圆形深印。 “恩,我要睡了。” “撒谎,来,出来,我把灯关了,你出来透透气好不好?” 顾眠在被子里才不想出来,越劝越叛逆:“不要。” “我数三声。” “你他妈是数一百声我也不要!”顾眠在被窝里理直气壮的缩着。 “那你睡了我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顾眠也不想要陆哥发现他哭了,因为什么哭他自己又解释不清楚,所以语气尽量如常。自以为如常。 “你让我觉得我做错了什么事情,可你又不跟我说,我睡不着。” 顾眠心里一酸:“没有,你没做错什么,我……” “恩?” “我在想……陆哥你好像不怎么喜欢我了……” 陆撼城眉头一拧,冷着脸,强行把人挖出来,哪怕是在黑暗里,也准确的亲了亲顾眠柔软的唇,手掌『摸』到顾眠脸颊温热的眼泪,是想生气都生不起来,连教训人的话都平白多了几分奈:“以后别说这种话,我明明连命都能你,你怎么能说感觉不到?” 顾眠咬了咬唇,连忙说:“不是感觉不到,不是……我说的意思是……那个……我昨天生日啊,陆哥,我们一起出来,我们单独住在酒店,我们住的地方还有……唔……我以为你会想要我,但你不想要……你只亲亲我,然后让我睡觉。” “妈的,为什么要让我说这些,我不是满脑子都是那些事情,我是觉得好奇!”顾眠胆小保守,像所有这个年纪的少年一样,觉得想那档子事很羞耻,尤是在‘清心寡欲’的男朋友面前。 “反正陆撼城你傻『逼』!我说完了。”顾眠说完拉倒,脑袋往陆哥怀里一贴,委委屈屈的不说话了。 陆撼城抱住还在往他身擦眼泪的顾眠,手边是两个小雨衣,那雨衣几乎烫手了,从接触的位置一直烧起一片燎原的野火,窜到陆撼城跟顾眠拥抱的心口。 陆撼城听见自己心脏重重地跳动起来,耳边所有声音都像是被放慢了,连同他自己说的话:“我……怕你害怕。” 怀里的人抽抽噎噎,半晌小声说:“我怕个屁。” 顾眠说完,听见陆哥他:“可今晚很晚了,或许明天都出不去了,你还会头疼……会不舒服……要不……明天中午吃饭,消化一会,午三点再?” 顾眠来瞬间没心情了,但却在感觉到陆哥事业心都在以可怕的势头积极向,嘴边‘滚蛋’二字被咽了去,羞赧着,温温柔柔依偎进陆哥怀里,轻轻喊:“陆哥……” 只是一句寻常的称呼,却胜千言万语。 第50章 出发他跟陆哥这样的……是夫妻了呀…… 酒店301号房间第二天没人出去, 叫了三次送餐服务和一次超市代购服务,第三天上午才有服务人员叫去收拾房间,但房间里其实很整齐, 并没有弄脏弄『乱』, 唯独卫生间里的浴袍清洗过, 正湿漉漉地挂在衣杆子上晾干。 301号房的客人又顺带叫了早餐,龙须面外带两个荷包蛋,只不过客人把面条挑出来放在小碗儿里晾凉后,□□上的人起来吃饭, 赖床的人却动一都仿佛在抽气,半天爬不起来,声音软绵绵地发脾气道:“没胃口……不了。” 服务人员奇似的多看了看床上子捂得严严实实的客人, 却怎么也瞧不见, 反倒是那哄人的年轻帅哥给冷冷看了一眼, 连忙不意思地低头退了出去。 随着房门‘咔哒’一声上, 顾眠到底还是陆撼城给从子里挖了出来。 房间里开着空调, 顾眠便是穿着薄薄的棉质睡衣也不冷,只是没穿裤子,正动一都哼哼唧唧, 皱着浓秀的眉『毛』,难受着呢。 “啊……腿疼……”顾眠眼泪都在眼里打转,他不常运动, 乍一子折腾过渡, 骨头都像是散了,虽身软,但架不住一直一直的做瑜伽。 “是吗?我捏捏。” 陆撼城向来坐言起的,立马就帮漂亮的恋人捏酸痛的白腿, 只是刚碰着,就顾眠支支吾吾害怕着,小声说:“你别……” 顾眠咬了咬稍稍有些破皮的唇,实在是有些悚然的心有余悸,更不敢忆自己昨天都说了什么叫人害臊的话,这会子连看陆撼城都让他心跳加速,既害羞又害怕。 “恩,别怕,你看我,恩?”陆撼城燥热的掌一边轻轻给顾眠『揉』腿和腰,一边指了指自己,“穿得整整齐齐呢,没作案的想。” 顾眠耳朵都是烫烫的,埋怨一样看了一眼陆哥,心里是说不出的些困『惑』,他几乎想问陆哥昨天是不是耳朵聋了,根本听不见他说话,不然……不然……为什么他想休息了都不批准。 不对,是选择耳聋吧? 顾眠想起来陆哥中途像还接过几个电话,那候家事业正处于蒸蒸日上的阶段,哪里能停工?高楼厦平地拔起后,正是监工仔仔细细检阅各处细节、查看能否防水、防震呢,电话一来,所有施工单位全部停工,可苦了监工顾眠,正是厦强悍防震防水能『迷』得昏天黑地,结果停工,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 于是监工顾眠当即头去看陆哥,湿红的桃花眼里写满了‘为什么不继续’,嘴里还撒娇着喊人‘陆哥陆哥’。 结果是不言而喻了,陆撼城耳朵一子不聋了。 顾眠监工的候的的确确是耀武扬威的威风够了,却没想到工程完毕后这么难受,小说里可不是这么写的,小说里的受还能够跳三层楼别墅开车逃跑呢! 顾眠脑袋里『乱』七八糟,喂了几口面条也是呆呆的机械吃,最后自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怎么都觉得不舒服,娇滴滴地把脸往陆哥怀里埋去,声线更是略微沙哑的脆弱:“疼……肯定青了……” 陆撼城哪怕早了解过这面的所有事情,却也是头一,他事情办得漂亮,中间哪怕有那么几个小记忆混『乱』,但在后来眠眠不计较。 可是老喊肚子疼这是不是得去医院? 陆撼城在顾眠的事情上总是犹疑不定,思来想去,不敢耽搁,呼吸都沉了沉,去找顾眠的外衣,给顾眠披上。 “欸……干嘛?”顾眠放到床边,就见陆哥跑去衣柜给他拿衣服,“出去吗?我今天一天都不想出门。” 陆撼城一边给顾眠穿秋裤一边凑上去先亲了亲顾眠的唇,说:“乖,我们去医院一趟,没事儿,别怕,我找个专家号,这里没人认识我们,到候再带个口罩,病例名字随便写写。” 顾眠连忙制止:“没事儿!我就是……就是跟你打我的那种疼,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什么候打你了?”陆撼城脸『色』都是一变,他有几个小完全不道自己是谁,更听不见任何声音,只一味疯了似地干活,是那段间动了? 顾眠却是不道他男朋友在想什么,心里多怕他厌恶那样的自己,不受控的自己,他第一,他很努力的保持冷静了,真的。 顾眠羞红了脸,说:“恩……反正就是打了。”是有人能够从里面看他肚皮,肯定都青了。 陆撼城拧着眉半蹲在顾眠跟,仰着一张眉目英挺的脸瞧了眠眠一会儿,确定顾眠没生气,没闹别扭,没因为昨天的事情讨厌他,便是一声含笑的轻叹。 顾眠睫『毛』都一抬一抬地去看他的陆哥,忍不住跟着也是淡淡的一笑,最后又害羞,伸便去捂住陆哥的眼睛,说:“你别老看我。” 天道为什么现在这么让他觉得害羞,就是多看一眼,顾眠都觉得皮肤灼伤。 陆撼城干脆地把顾眠的拉来,把人又抱床上去,子盖,自己躺人侧边,像是突然心里石头落了地一样,生出几分惫懒的温暖,他掌拍了拍顾眠的脑袋:“不是说想一整天都不出门?我陪你。” 顾眠意识把脸在陆哥心蹭了蹭,往陆哥怀里就是一贴,闭上眼睛就当真困意袭来,只是不舍得睡,总觉得自己跟陆哥现在系又不一样了,按照顾眠那保守又略略古板的小心思,他跟陆哥这样的……是夫妻了呀。 以听『奶』『奶』说,过去新人婚后第一天都是得去给父母上茶的,父母还会给个红包,祝福新人日后生活和和美美。 所以……顾眠笑容都淡了淡,他感慨似的问陆哥:“陆哥,你说咱们这样,放在古代,是不是算私通?” 陆撼城想了想,翻了个身,单把顾眠给捞进臂弯里,低低道:“咱们之间,放在古代,怎么也不算是私通啊。” “那算什么?”顾眠奇。 陆撼城想了想,声音充满不容任何人质疑的磁:“首先既然是假设背景在古代,那么还得有咱们身份地位上的补充条件,眠眠你觉得你在古代是什么人?” 顾眠觉得怪有意思:“我啊?我……我爸的儿子,我妈的儿子,我爸的话……或许在跟着老板打工吧,我就是家里念书很不器的……秀才?歹我考上高中啦,算个秀才吗?” 陆撼城温柔地哄说:“当然算,那你觉得我呢?给我个身份。” 顾眠‘唔’了一会儿,说:“你是皇帝流落在民间的儿子吧,还珠皇子。” 说完,顾眠自己都乐了,又道:“哎,怎么感觉咱们差距也了吧?还是现在,是在古代怕是更没办在一起了。” 陆撼城心想,他是在古代能是皇帝的儿子,怎么也卧薪尝胆几十年把皇位给弄到,然后再修改令让男子之间婚嫁如男女之间一样,最后再把他的眠眠给弄到,他是皇帝的话,他什么没有?他顾眠,顾眠家里更是拦不住,更何况顾眠自己乐意,那事情就更办了,顾家再没理由挑剔他,他再个诏书,但凡对顾眠有一点不,就可拿着圣旨把他宰了,龙椅都双奉上!都这样了,他就不信顾家还不认他这个姑爷! 不过……怎么不管代在哪儿似乎都等个几年呢? 陆撼城云淡风轻的舒了口气,暗道不能着急,同顾眠说:“古代可比现在开放得多,有的朝代,人家把南风都搞富家子弟髦的象征,咱们若是在那样的环境里,我去提亲,叫明媒正娶,你来提亲,也是媒妁之言,咱们是正正的一段佳话。” 顾眠听得心生向往,说不出地心里满涨着甜蜜的快乐。 明明两人只是呆在一起说瞎话,都是奇奇怪怪没影儿的事情,但就是高兴,就是开心,像这界都只剩他们两个,他们不用吃饭不用呼吸,光是听对的呼吸,就能活。 顾眠听着陆哥的瞎话,羞答答地没做评价,只是更依偎进陆哥的怀里,亲了亲指头,也没瑟缩躲避,他搂着肩膀,捏着,身上几乎都融入着陆撼城的气味,他这一刻在想:我像是属于陆哥的了…… 他再睁眼去看陆撼城俊朗的侧脸,余光落在陆撼城也明显破了皮的唇瓣上:陆哥也属于我。 也不道这样『迷』『迷』糊糊地依偎在一起多久,又是一道铃声响起。 顾眠不开心地抿了抿唇,刚想说陆哥怎么电话这么多,就发现原来是他自己的机。 他连忙爬去床头拿机,结果忘了自己现在几乎身受重伤,差点儿没快断掉的腰杆疼出一身冷汗。 “陆哥!我电话。”顾眠踹了一脚陆撼城。 陆撼城眼睛都没睁,臂便先去找顾眠,踹了才去找机,看了一眼是个陌生的座机,犹豫了一会儿,代替顾眠接通。 顾眠眨了眨眼,奇地把耳朵贴过去,结果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的是爸爸的声音。 模模糊糊的,他听不清。 不容易电话挂断了,顾眠眉头都是一扬,怎么他爸打电话到他机里,都不跟他说说话就这么挂了?到底谁是爸爸儿子? “怎么?我爸说什么?”顾眠刚跟陆哥混这样,还在作案现场,家长来电属实有点儿让顾眠生出些捉-『奸』的心慌。 陆撼城不动声『色』地顿了顿,说:“其实没什么事儿,你『奶』『奶』摔了一跤,现在在市医院看骨科,问我是不是能找人先个床位,我这边先去打个电话,乖,别着急,就是腿像骨折了。” 陆撼城说是这么说,打电话的候却在窗口处不停踱步着看还在床上坐着的顾眠。 顾眠也看陆哥,紧紧攥着子,听着陆哥不道联系的谁,三言两语就跟人说几楼几楼的床位空了,可以过去,又说联系任医生,又说到候吃个饭什么的,不容易等陆哥电话挂了,顾眠才像神过来,他脚冰凉的掀开子,床的候刚才还娇滴滴的说哪儿哪儿都不舒服,不出门,现在却是哪怕一个踉跄差点儿摔跤,也连忙自己扶着柜子去找衣服穿。 陆撼城当即过去把人扶着,声音冷道:“干什么呢?” 顾眠鼻尖都是一酸,眼里水汪汪的,跟陆哥说:“我想去看『奶』『奶』。” 陆撼城听那边说情况并不严重,骨折都不算,就是脱臼,老人家身,接上去就可以了,直接能出院,到候在家里再养养没什么问题,但偏偏似乎不能这么理智冷漠地跟眠眠这么说话,他不想让顾眠觉得他一点儿都不心他们的『奶』『奶』。 于是陆撼城先是亲了亲顾眠,然后把人拉到床上做,思考了一秒,任劳任怨去把衣服捞出来给顾眠穿上:“走吧,想去咱们就去!” 顾眠看着陆哥在自己面背过去蹲,立马就扑上去,心里瞬间就不着急了,他也去亲了亲陆哥的耳朵,眼睫『毛』上还挂着湿气,却也在笑:“出发!” 第51章 掩护老子以后就算捡垃圾也能养活你…… 蹲点儿了两天吴摄影整个人都要长『毛』了, 他在酒店三楼楼梯口不时地去看301号房间门有没有打开,里面人有没有出来,结果倒好, 也不知道是想躲他还是其他什原因, 那漂亮小弟弟居然硬是没再出门一回! 吴摄影抱着相机打着哈欠, 开始犹豫自是不是也太固执了,也不是一定非要拍这两个小兄弟照片,这头,想模特还不是一抓一大把? 可是灵感这个东西, 怎说呢,他就觉得第一版封面就该是那样感觉,不是就没那味儿, 他心里难受。 就在吴摄影叹了口气, 既想就这样算了, 又觉得要不再等等, 等那好说话小兄弟出来就好了, 那小兄弟本身一看就是个温柔『性』子,另外一个像是那小兄弟哥哥,跟弟弟说话语气都不大一样, 指不定弟弟一开口,哥哥就也没辙意了呢? 突然,310房门从里面打开, 吴摄影立马一个激灵, 走上前去,就看两个轻少是一个背着另一个从里头出来。 背上人戴着『毛』茸茸『色』『毛』线帽子,耳朵上是『毛』『毛』球护耳,厚厚大大羽绒服全黑, 一看就很不合身,但是暖,把那少衬得娇小极了,从背看,只能瞧见一个『色』脑袋掉在那不怒自威少臂弯里,俏皮着晃来晃去两个细细脚踝。 窗外还在下雪,时髦落地窗是这两兄弟背景,茫茫一片冬日上午阳光恰到好处斜入一道光,将两人笼罩在其,轮廓散漫着丁达尔效应金『色』余晖。 吴摄影即心一,下意识扣了相机拍照键,咔嚓一声,却没想到快门声音没关! 陆撼城正快步背着顾眠要去斜对面电梯口,耳朵里一声快门直接让他调转方向,瞳孔瞬间盯在那站在楼道口男人身上,走过去,单手拖着顾眠,另一只手抓着相机,怒不可遏到骇人地步:“给脸不要脸?删了!” 吴摄影吓相机都没拿稳,眨眼功夫就被抢走了相机:“欸!我没拍到你们脸!小兄弟,我就是……我……” 顾眠从陆哥背上滑下去,手攥着陆哥呢子大衣,大半个身子乎都被陆哥遮在身,只『露』出小半张略略不悦脸看着吴摄影。 顾眠表面上看着淡定,实则才是吓得半死,他一瞬间想了好多,想这人为什还在这里啊?不会是发现他跟陆哥是那种关系,特地蹲在门口就等着拍他们亲密举然威胁他们给钱吧? 看多了奇奇怪怪电视剧小说眠眠眼里都是无法理解怕,他甚至在想这人如果得不到钱,真把他们照片贴到学校去弄得到处都是,他还好说,他直接不读了,回家去,可陆哥怎办啊? 陆哥要是也被排挤或劝退可怎办?大家怎看他,顾眠是无所谓,反正又不是多重要人,他才不在乎,可陆哥呢?陆撼城应是有着光明不可计量未来陆撼城,或许陆哥以会科学家,或去宇航员,再上海那边陆家好像还等着陆哥回去做生意,陆哥他不一样,是需要活在世俗目光下人…… 顾眠忽地有那一瞬间,觉得或许一直跟陆哥做亲密发小,做兄弟,才是对。 他内心惶恐地看着陆哥把相机里面照片翻出来,删掉,确定没有残留就还给了那个人,跟那人说:“知不知道肖像权?不经允许就拍,是不是想坐牢?” 吴摄影本身是有些自愧,但删都删了,还被一个纪比他小少教训,便面子挂不住地梗着脖子也说:“肖像权?小兄弟,我这些比你懂,难不成你要告我?知不知道怎告?打官司不是你想得那容易。” 陆撼城淡淡笑着冷声道:“是吗?你是哪个杂志?打官司对吧?证据删了,这走廊里还有监控,哪怕模糊也能算是一个佐证,时间钱我也有得是,但兄弟你以可怎办?只能改行吧?” 吴摄影登时背冷汗直冒,瞬间反应过来面前这个少能住在这样酒店,又这样人品气质,确确肯定不是什普通人,指不定家里是做什,底气足到甚至好像能让他在这里混不下去! 吴摄影是外强干,这会儿已经是追悔莫及,无措地拿着相机站在那里,脑袋里一片空,下意识就看了看被挡在这强势少身漂亮小兄弟。 顾眠骤然被求助似望了望,没吭声,只觉得真是活该! 但陆哥一味纠缠不放,人家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呢,再来陆哥这威胁过头了,到时候若是真是话赶话地开始打官司了,他跟陆哥之间关系说不定是暴『露』得全世界都要知道。 顾眠拽了拽陆哥衣服,陆撼城感觉到了,却伸手拍了拍顾眠脑袋,重新让顾眠趴上自背,然跟吴摄影轻笑着冷漠道:“你看他做什?这是原则问题,你觉得我弟好说话,帮你求求情,我也就算了?呵……” 说完,陆撼城背着顾眠彻底是走了,没管那跟傻了一样站在走廊里脸『色』苍人,两人从电梯下去,办了退房,直接开车准备按原路返回,半道上顾眠在副驾驶等了陆哥一会儿,看陆哥跑去小超市给他买了满满两大袋子零食,又弄回来一个热水袋。 陆撼城一上车,顾眠怀里就被堆了一堆东西,烫过牛『奶』、糖葫芦、热水袋、大兔『奶』糖、面包。 好像是觉得塞太满开车不太安全,陆撼城琢磨了一会儿,把零食都又放回袋子里,袋子则直接放在顾眠脚下,好拿,然帮顾眠找了个干净食品袋,将糖葫芦一个个弄下来,很是『操』心地嘱咐了一句:“吃时候要吐籽,用手拿,签字容易戳着嘴。” 顾眠习惯点点头,第一颗却是先喂给陆哥。 陆撼城一口就囫囵进了嘴里,唇还有空亲亲顾眠手指头,把上面粘着糖『液』给『舔』走。 顾眠连忙缩回手,手指头都好像不是自了,愤愤嗔怪似望了一眼陆哥,却又笑了笑,没说话。 路上顾眠睡了一觉,糖葫芦就吃了三颗,没堵车高速开了两个小时就抵达家乡市心医院,停车时候顾眠才慢慢吞吞醒来,被陆哥搓了搓脸蛋,小声哄着说:“小祖宗,来了,『奶』『奶』在住院部二楼,咱们走过去,你把帽子戴好。” 顾眠恍恍惚惚醒来,总觉得自好像是做了个噩梦,被陆哥戴上帽子时候,忽然很爱陆哥手心温度,他拉着陆哥手不放,睡眼惺忪眼里如雾如江南雨幕,盛着叫人心悸不已依恋…… 陆撼城乎是瞬间感觉他眠眠不太对劲。 想了想,陆撼城把车门又关上,自连忙坐回副驾驶,去跟顾眠拉着手说话道:“怎了?是不是头疼?不舒服?”如果是,倒是需要分析到底是因为睡觉没睡好头疼,还是因为昨天放纵才不舒服。 顾眠摇了摇头,他自也不清楚,颇委屈地简短道:“做了噩梦吧。没事,我们上去吧。” 顾眠手都放在车门把手上了,偏偏又被陆哥给拉着手拽了回去,抬眼就是陆哥眸『色』肃穆俊脸,这唇昨天才亲了他好久好久,但今天很少,就一两下,陆哥现在捏着他手腕手昨天乎是要弄断他腰,今天却很少搂着他…… 顾眠忽地想来自做了什噩梦了,他梦到那个奇奇怪怪给他们拍照了男人把他们事情说得到处都是,然他就陆哥就分开了,他跟爸妈离开山城,陆哥回了上海,然再没见过。 但梦本身又是七零八碎,不知怎又变成来碰了面,陆哥超级落魄地在捡垃圾,他远远看见了,跑去相认,陆哥却说认错人了。 顾眠真是光想想,心口就闷地一阵阵地疼,那种呼吸稍微深点就刺痛感觉无法形容,他想说点儿什,都一时半会儿说不出口,而是睁着一双彷徨又伤心眼,水『色』绵绵地看着陆哥。 陆哥也看他,手掌『摸』了『摸』他额头,叹了口气,说:“你真是我祖宗,说话好不好?你不说我恨不得变成你舌头替你说话,总得让我知道你在想什,好不好?你这样看我,我也是会害怕,眠眠。” 顾眠想说‘我梦见你捡垃圾了’,可话到了嘴边,他却说:“我心疼你,陆哥。” 陆撼城顿时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做出无奈表情,他只觉得他眠眠才是让他心痛,从小到大他没流过次眼泪,但所有眼泪都是为顾眠而流。 “是吗?既然心疼我就别吓我,你这样看我,让我感觉你想跟我分手。”陆撼城微笑着说。 顾眠眼里闪过一抹心虚,他垂眸看了看自跟陆哥相握手,说:“没有,就是觉得……我有时候根本想不来要跟陆哥你保持距离,一不注意就想要你亲亲我,想要你抱我,想跟你牵手……到时候你就提醒我注意吧,或快点儿推开我,陆哥,我不想你捡垃圾。” 陆撼城眼里都微微发红,捏着顾眠手越发紧:“我为什会捡垃圾去?” 顾眠摇摇头,声音软极了,眼泪要掉不掉,颤颤巍巍地在漂亮下睫『毛』上似珍珠摇摇欲坠:“我梦到了,那个人,他是不是知道我们在一?” 陆撼城忽地笑着哄说:“你是不是傻?他要是知道,早就叫嚷出来了,我们在他面前是兄弟身份呢,我时不是喊你弟弟了?别担心这个,你干什要想这些?好好想想你上学期四门没及格事情好不好?” 顾眠一愣:“我在跟你说我们之间事情,你跟我提我考试不及格?” 陆撼城一本正经转移顾眠注意力,说:“不然呢?” 顾眠火气都上来了,骂道:“你以捡垃圾我他妈才不管你!” 说完,顾眠气塞塞下车,腿一踏出去就腿一软又跌坐了回来,瞬间腰疼、监工地方尤其疼、肚子也涨涨,哪里哪里都不舒服! 但顾眠才不哭,他硬是忍着,等陆撼城这傻『逼』过来拉他,他也不乐意伸手被拉,说:“我考试不及格,不跟及格人说话。” 陆撼城笑着把人从车里抱出来,长腿一蹬,车门就关上,笑道:“没事儿,我爱跟你说话。” 顾眠眼看陆撼城似乎是想就这样公主抱着自进医院去,而且现在外头好多人,都在看他们了,也不免又胆小地小声跟陆哥急道:“都说了在外面你得控制我离你远点,你怎还这样?” 陆撼城手掌还有空打了打顾眠不听话扭来扭去屁股,声音浑沉:“别『乱』,别找借口跟我保持距离,什怕我捡垃圾,老子以就算捡垃圾也能养活你。” 顾眠眨了眨眼,看陆哥帅脸,好一会儿竟是又有些开心,好像是才记陆哥有多厉害,哪怕是捡垃圾,肯定是得是垃圾站站长! 顾眠那些消极情绪被这『插』科打诨弄走了大半,脑海里满满飘『荡』着陆哥说‘就算捡垃圾也能养活他’话,被哄得脸颊都又红红,羞怯着也说:“那我以也会想办法养活你。” 陆撼城看眠眠心情好了,眉头都是一挑,略略暧昧道:“仅仅养活可不够,我胃口大,你昨天应该知道了。” 说完,陆撼城就适可而止,也没期待顾眠能回应他,顾眠说这些,总是很害羞,偏偏今天顾眠点了点头,眼下是红晕一片,做出承诺:“那……以一周一次?” 顾眠心想,自还得休息呢,还要念书,要陪爸妈爷爷『奶』『奶』弟弟妹妹,时间少,任务紧,就一周一次,蛮好。 小说里每天都来肯定是假,谁天天满脑子都是干坏事儿啊? 正常人体力都跟不上吧? 顾眠今天就感觉虚虚,小说里肯定都是骗人了,什七天七夜,七天七夜之人都上西天了吧? 陆撼城闻言沉默了一会儿,说:“恩,都好,咱们慢慢来,往再商量。” 顾眠乖乖点了点头,这回要求下来,陆哥也真放他下去,只不过这会子两人已经进了住院部。 “我先去趟卫生间吧。”顾眠莫有些紧张,他先是闻了闻自身上,总觉得身上还都是陆哥汗水砸下来好闻气味,也怕脸太红了,什都没说,便叫人疑。 陆撼城自然是没有不许,稍微扶着顾眠,等进了卫生间,超大镜子立马将他们两人照入其。 顾眠瞧着镜子里他们两个,居然像是在结婚走红毯似,地上正是一些防水塑料红毯。 他偷偷笑了笑,跑去想用冷水冲冲脸,结果被陆哥拦住说:“干嘛?水冷很,别惹我发火。” 顾眠‘哼’了一声,跑去上厕所,结果出来时候脸却比进去还红。 用了大概十分钟,顾眠一出来就懵懵地,走路很怪,陆撼城在旁边观察了一分钟,担心顾眠是不舒服,想背人上二楼,顾眠这回很坚决地道:“别了别了,你要是背我,我妈肯定要问我是不是哪里不好,别折腾了。” “那你走这慢,干妈一看也会奇怪。” 顾眠立即难以启齿地抿了抿唇,拉着陆撼城衣领下来,凑人家耳朵上说:“我……拉稀颜『色』不对……但是也不肚子疼啊……” 陆撼城听完眉头都是一皱,没说什,就只『揉』了『揉』眠眠脑袋,心想下周顾眠再怎撒娇都不能在没雨伞情况下办公,雨藏得深洗不干净恐怕对身体也不好。 昨儿两个雨伞根本没派上用场,小了。 两人各有各心思,但等到了二楼门口,顾眠瞬间就丢开陆哥,小跑了两步前去跟妈妈抱了抱:“妈!” 顾妈妈王楚连忙张开双臂,好生生抱了抱儿子,又急忙左右看了看,给人整理了一下厚厚围巾,结果目光就瞥见一枚淡淡牙印,顾妈妈装作没看见:“眠眠,真是,都说了不用回来,跑来跑去多累,你『奶』『奶』一会儿又要说你了!” 顾眠直说没事儿,跟弟弟妹妹打了个招呼便坐到『奶』『奶』病床前问情况,顾妈妈心不在焉了好一会儿,不太好意思直接问儿子,便找了个机会把陆撼城叫了出去,两人一边下楼去小卖部买盆子,一边淡淡笑着,说:“撼城啊,眠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你可别提他打掩护,我可不会生气。” 第52章 避嫌(二合一)我不喜欢有谁看我亲过…… 顾妈妈王楚是家里的独生女, 那个年代的独生子女可了,大多数家庭都是好个,多的还能达到六七个, 据家里的老说, 当年家里穷, 其实上头还有好些哥哥姐姐,只不过每个身上出生就带着点儿『毛』病,没活过六岁就都死了。 顾妈妈对那些哥哥姐姐的印象不深,但家里给每个都拍了满月照片, 小时候每年元节他们家的供桌上会多摆五双碗筷,老妈妈会去屋外门口烧纸,嘴里念念有词。 顾妈妈从前对此感受并不如何深, 只是每当这个时候会跟随家里同摆出略哀伤的表情, 最后上桌子吃饭, 张大圆桌, 只有跟老妈妈个, 爸爸那时候还在很远的厂里上班,满满桌子菜,无数只空碗, 仿佛很热闹,实际上却如往常的寂寥。 后来有了顾眠,顾妈妈特停职了年来带孩子, 初次为母, 什么都是要学习的,都说带孩子可累可累了,许多长辈同说了许多经验,结果根本用不上。 的眠眠特乖, 从小不怎么哭,只饿了哼唧声,要上厕哼唧声,睡觉眠眠也睡,醒来了就自己吃脚脚,也不闹腾,后来次睡觉,半夜醒来发现眠眠浑身通红滚烫,还安安静静玩儿手,吓当场没大叫,好不容易去了医院,稳定下来,问了医生才晓,原来不是的眠眠不爱哭,是发育有些迟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顾眠感觉不到疼痛,以才不哭,不是因为懂事。 也对,才岁不到的小朋友,就应该不舒服就哭,难受就哭,开心也哭,不要懂事才好。 再后来查出脑袋里有个良『性』瘤,要开颅,眠眠成天住在医院做检查,顾妈妈就在家里医院头跑,边借钱边跟丈夫顾爱国打零工,挣钱要紧,照顾小孩要紧,其实除了觉累,却好像还是有点儿希望的,医生都说成功率很高,让家属不要担心的。 但元节那天,在市里的出租屋里吃饭,县里的老还有顾爱国的弟弟、弟媳都回来块儿吃饭的时候,满满桌子的菜,还特做了眠眠喜欢的鲢鱼汤,结果摆碗筷多摆了副,大家块儿坐下来后,顾妈妈看着那没用的小碗突然就崩溃了,扑到丈夫顾爱国怀里哭,说:眠眠吃不到。 王楚这么多年下来,说偏心是不认的,但的的确确最心痛的就是的顾眠,永远都记那天家子吃饭顾眠的碗空在那里,像极了小时候家里空着的上供的碗。 好在现在什么都好了,每年体检下来,也切都好,家里也渐渐有了存款,顾眠甚至十八岁还有了自己的小秘密,去跟女朋友过生去了吧。 顾妈妈是高兴,却又不免有些担忧,才开口跟陆撼城交心谈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就是我只是想晓是什么样的姑娘,比他大还是小,家知不知道他这个……身体不好?” “我可看了,他脖子那儿有个牙印,你说他们是不是都那个过了?”顾妈妈叹了口气,总言之是舍不教训自己儿子的,只能旁敲侧击,“多小啊,要是不注意,家女孩子有了宝宝怎么办?他自己还是个小孩呢,吃个饭还要我们『操』心的,你说要是有了小孩怎么办?” “还有,这种事情不会很多吧?眠眠没什么自控能力,他吃个喜欢的东西都能把自己吃到吐,你说他这本来身体就不好,到时候……”顾妈妈就是很『操』心。 来来往往都是病家属的林荫小道上,陆撼城直淡淡笑着听顾妈妈说话,听到顾妈妈说到这里,他连忙道:“干妈你想多了,没有的事儿,哪儿有女朋友啊,他那『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没那心思,成天睡不醒,学习也用功,哪有时间去追女生?” 顾妈妈却说:“我儿子长好哇,说不定有追他呢?” “反正他也就喜欢跟你说悄悄话,我都不行,你可替我好好管着点儿,沉『迷』那种事情,要是出了事儿可也瞒着我!咱们家也不是那种不负责的家,大家商量商量,要孩子的话就办个酒席,等毕业领证,不要孩子的话咱们家又怎么个做,这都有说法。”顾妈妈皱着眉说,“说实话如果有了,打胎肯定不行,多造孽啊,这业障落在我眠眠身上可怎么办?他八字轻,算的时候就说过手上不能沾血,杀鸡都不行。” 眼瞅着顾妈妈说越来越远,『迷』信与科学并进,陆撼城垂眸片刻淡淡说:“干妈你是想多了,他胆子小,哪里敢做坏事儿?也就亲下,他都跟我说过的,你放心就好。” 顾妈妈在买水,付钱的时候口袋还没『摸』进去,旁边高高帅帅的陆撼城就已经付账了,简直可以说是体贴到不行:“你这孩子,手咋这么快?我是你干妈还能让你买东西?!” 陆撼城摇摇头,推开顾妈妈递过来的十块钱,怎么也不肯要,说:“哎,我是孝敬『奶』『奶』的,干妈你不让我孝敬『奶』『奶』吗?” 顾妈妈愣,无奈把钱收回去,提着个暖水瓶,其他东西都被陆撼城给拿走,面觉儿子能有这样的发小的是好了,面又很担心陆撼城以后有了媳『妇』儿,再这么照顾家眠眠,家媳『妇』儿会吃醋,到时候闹起来,你说陆撼城是要兄弟还是要媳『妇』儿? 王楚心里生出些焦虑,总觉要是陆撼城这样有担当的孩子有了小家庭后,肯定还是更注重小家庭点,可凭什么咱们眠眠跟陆撼城这十年的感情要比不过个后来的? 虽然顾眠或许会很懂事,慢慢也不去麻烦陆撼城了,可到底心里肯定会难过。 顾妈妈想到这里,不免又好奇问说:“那你呢?撼城,你也交女朋友了?” 陆撼城不动声『色』思索了会儿,笑着说:“怎么了?” “嗐,就是觉撼城你也是长好,学习成绩也好,怎么说也应该是有女朋友了?你跟顾眠这是对儿出去约会的?” 陆撼城摇了摇头,眸『色』里显『露』出些难言的情绪给顾妈妈看:“我没有,我跟着顾眠去的,就怕他哪儿不舒服,他交往的女生恐怕会照顾不到,我不放心。” 顾妈妈登时有些不好意思:“那是辛苦了,眠眠谈个恋爱你还跟着。” 陆撼城更不好意思起来,说:“没办法,我就是担心他,第回出去外头玩儿,总有跟着吧,只不过我在旁边当电灯泡,他女朋友不高兴,且吃饭我也喜欢喂他吃,顾眠也习惯了,他女朋友似乎也不喜欢,最后睡觉咱们开的是个房,我跟眠眠睡块儿,早上他不是容易头疼起不来吗?他女朋友很早就起来想喊眠眠下楼出去看雪,我就说了他女朋友句,现在……” 陆撼城副有点愧疚的样子:“现在眠眠跟他女朋友吵架了,不欢散,看上去是要手了。” 顾妈妈简直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曲折,但仔细想想好像还是那么回事儿,眠眠多依赖陆撼城啊,乎把当亲哥看,从小就这样,谈恋爱还把陆撼城带着,这还是眠眠干出来的事儿,以好像是不用担心。 只不过……顾妈妈却又有点想笑,就家眠眠跟陆撼城这样好的关系,以后不管谁娶老婆,怕是都很难。 谁知道身边陆撼城忽然就说:“其实我这辈子是不打算结婚的,没时间不说,不喜欢有对我做事儿指手画脚,也不喜欢到时候有跟我吵架,让我跟眠眠块儿什么都先紧着他。我跟眠眠这么多年兄弟感情,当然是兄弟重要。” 顾妈妈心里都是暖,拍了拍陆撼城肩膀,也是打心眼里把陆撼城当亲儿子看,不止刻的想过陆撼城要是眠眠哥哥就好了,这亲上加亲,有血缘关系挂着,以后就算都有了小家庭,那也是家,多好? 可惜了…… “怎么能不结婚呢?你准备打辈子光棍啊?你就算是想,你家里可不会同意。”顾妈妈也是为陆撼城好,年纪轻轻的,可不能『乱』说。 陆撼城这回很认:“我是说的,干妈,没那个心思。” 顾妈妈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劝了,只当如今小孩特立独行的多,以后就知道还是有个陪伴着,不然老了可怎么办? 要顾妈妈说,养儿防老其实没什么多大的作用,是长大了,可也没在家里孝敬过自己的父母,也就每年过年回去看看,忙着挣钱,忙很,老了以后的孩子们肯定也五湖四海的在外头漂泊,能留在身边的只有顾爱国跟的顾眠。 有没有小孩顾妈妈觉无谓,最重要的,其实是有个陪伴着,不然多孤单啊。 又闲聊了句,回到病房里的时候顾眠正在给『奶』『奶』削苹果,小刀只是刚拿手里还没开动,陆撼城那边就径直走过去敲了敲顾眠的脑袋:“干什么呢?”语气很淡,眼里则明明白白写着‘『乱』碰’个字。 顾眠眼巴巴看了眼陆哥,说:“哦。”他很自觉把苹果跟小刀都递过去,然后从凳子上起来,等陆哥坐下就站在旁边看陆哥削苹果,身体很自然亲昵从后面贴着陆哥,双手手臂环着陆哥的脖子,跟『奶』『奶』说学校的趣事儿。 顾鼎傻大个在旁边剥桔子,剥完就给大哥妹妹,结果正好跟陆哥削好的苹果片撞上,顾眠又是要吃橘子又要吃陆哥给的苹果片,忙不可开交,顾妈妈便在旁边笑。 晚上大家块儿去吃医院的食堂,顾眠不饿,吃了零食水果,再吃他会难受,便说留在病房里陪『奶』『奶』。 顾『奶』『奶』身体好,但到底是年纪大了,脱臼的腿时半会儿还不能下,在医院住周。 顾眠心疼『奶』『奶』,陆撼城没法子叫走,也没借口留下来跟着陪护,不然会让觉奇怪,毕竟感情再好的兄弟,也不至于黏糊到秒秒都要呆在起。 顾眠瞧陆哥眼里的幽幽不悦,眨了眨眼,漂亮的眼里都是柔柔软软的请求,陆撼城只看了眼,撇开了脑袋,最后又扭回来跟顾眠挑了挑眉,意思很清楚,喊他不要『乱』跑。 顾眠立即眉开眼笑,甜甜蜜蜜望着陆哥。 陆撼城也看顾眠,却不敢多瞧久,警惕垂眸下去,如常去跟顾鼎说话,问了问学习训练的事情。 顾妈妈在旁无意看自家眠眠总时不时找陆撼城,不是眼睛找,就是身体靠过去,个其实也没说什么,顾妈妈也没觉哪里不对,他们个从小就这样啊。 可晚上陪床的时候,孩子们都回县里了,就留跟丈夫顾爱国在病房陪老,关灯睡前,顾妈妈闭眼就是白天自家儿子跟陆撼城的温柔对视,那种微妙的让心惊胆战的感觉陡然放大! 顾妈妈突然跟丈夫说:“欸,跟你说个事儿。” 顾爱国很清醒‘恩’了声:“什么?” “眠眠好像是在跟撼城谈,我就是跟你说声,要你突然大惊小怪的,到时候吓着咱儿子,他胆子小,医生说不能受惊。” 顾爱国良久好像才消化了这件事,问了句:“是谈恋爱的谈吗?确定?这……要是发现了,肯定要指指点点的。” “你指指点点就行。” 顾爱国声音都大了点:“我怎么可能?咱儿子想干什么干什么,我是百百支持的。” “那就行,咱们装不知道。”顾妈妈也没有主意,不知道怎么办,但维持现状应该不会错。 顾爱国恍恍惚惚,又是半天后才道:“好。你说,咱儿子是他老婆,还是他是咱儿子老婆?” 顾妈妈心虚道:“哪有当爸爸的关心儿子这种问题,也不害臊。” 另头,顾眠习惯冬天跟陆哥睡个被窝里,结果今晚陆哥那边有事儿,过年陆家可忙了,顾眠就招呼顾鼎给他暖个被窝,不然他能睡整晚被子里都没点儿热气。 顾鼎小伙子今年十五了,大高个儿,火气足,陪大哥睡觉四仰八叉,顾眠本身就腰酸背痛,还被弟弟当个抱枕给箍着,晚上就睡不安稳,半夜『迷』『迷』糊糊娇娇气气委屈道:“腰疼……给我『揉』『揉』……” 顾鼎也『迷』『迷』糊糊伸手就去,但手重,随便搓,结果就听大哥吃痛的乎哭了:“你干嘛……” 顾鼎吓瞬间清醒,低声下气:“我、我没干嘛,哥你揍我,我错了。” “你不喜欢我了……” “我,我喜欢啊!” “你喜欢个什么?”有钥匙自己开门进来的陆撼城,刚踏进小恋的卧房,就脸『色』沉走到顾鼎旁边,捏着顾鼎的脑袋 ,“出去。” 顾鼎脸茫然滚蛋了,回到自己房间才抓了抓后脑勺,总觉好像哪里不对,但又懒想,打了个哈欠倒头就睡。 这边陆撼城却是在黑漆漆的卧房里半天没动静,他坐在床边,身上带着屋外寒气的大衣早早的脱了,却着黑『色』的高领『毛』衣盘腿坐在顾眠身边,借微弱的床头夜灯看着顾眠,脸森寒。 他长长的吐息,平复心里翻涌的不悦,因为知道自己要是因为顾眠跟弟弟睡觉抱块儿发火,顾眠只会觉他无理取闹。 可怎么办?顾鼎那孩子都多大了?往被子里钻鬼他妈看出来是谁?!陆撼城当时杀的心都有,嫉妒无法抑制的疯长,爬满房间里每个角落,连空气都是冷冰冰的,陆撼城不喜欢顾眠跟任何好,最好是只他笑,只他牵手,只跟他个说话,只在他面前哭,撒娇,对他发脾气,什么都只是对他! 但叫醒顾眠不切实际,警告顾眠以后不许跟顾鼎搂搂抱抱也只会让他在顾眠心显狭隘小气,那样的自己……顾眠不会喜欢。 顾眠喜欢他豁达,无不能,喜欢他强大聪明,喜欢他拿第,喜欢看他做切有趣的事情,因为眠眠本身就这么豁达有趣,陆撼城直在做顾眠喜欢做的事情,代替顾眠这个身体不好的病歪歪的小笨蛋了解这个世界。 但顾眠似乎不会嫉妒。 陆撼城很清楚,他跟任何女生交谈,顾眠都很放心,他跟任何男生走近,哪怕勾肩搭背,顾眠也不在意,顾眠完完全全无条件的相信他的爱意,可陆撼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时时刻刻的感到嫉妒。 他不喜欢很多,舍友黄辉宏总是跟顾眠勾肩搭背,让他烦躁。 崔苗苗总是跟顾眠有很多小秘密可聊,让他焦虑。 就连冯四通偶尔跟介绍顾眠,说是发小,陆撼城都觉不对,他眠眠才是发小。 陆撼城坐在这里想了许多,总结起来,就是希望顾眠永远只看着他,不是觉眠眠心二意,只是希望顾眠的眼里只有他。 可眠眠没有朋友的话多可怜啊。 眠眠需要朋友,需要有逗他笑逗他开心,需要有跟他聊悄悄话,只要眠眠愿意,这个不是他也可以,只要眠眠高兴。 无数的焦躁被怜惜压了下去,陆撼城渐渐冷静,叹了口气,钻进被窝里,想搂着他的眠眠睡觉。 顾眠『迷』『迷』糊糊的察觉到有回来了,气味是熟悉的好闻,像是橘子肥皂的香气,又夹杂着暖暖的体温的气息,顾眠下意识依偎过去,结果刚贴上,就听对方好像是惊,随后咬牙切齿的低低道:“你怎么光着!” 顾眠顿时也清醒了,他‘啊’了声,困困黏黏糊糊道:“你干嘛啊……刚才就『揉』我腰疼……” “刚才那是你弟!他脱你衣服做什么?” 顾眠趴在床上皱着眉,不解看着陆哥,看不清,但他想了想,‘哦’了声,好像是之前是跟弟弟块儿的:“你回来啦?哎,刚才是小鼎啊……” “不然呢?你还没说你怎么没穿睡衣。” 陆哥声音隐隐有些冷意,顾眠却不怕的,他亲亲密密依偎过去,打了个哈欠,先把自己乖乖塞陆哥怀里,然后闭着眼睛软软道:“不知道。好像是觉家里的睡衣小了就没穿,我长高了,陆哥……” 陆撼城搂着顾眠,忍了忍,只轻轻打了下眠眠的屁股,说:“明天给你买新的,在家也不能随随便便,你妹大了,你弟也大了,避嫌知不知道?” 顾眠轻轻笑了笑:“弟弟还要避嫌吗?” 陆撼城冷冷道:“我不喜欢有谁看我亲过的方。”触碰更不可以。 顾眠脸颊往陆哥肩窝里埋去,笑说:“知道了,明天我把口罩也戴上……陆哥,睡吧,我好困的。” 陆撼城还想嘱咐句,但被顾眠亲了亲喉结,顿时没火可发,心也又化成滩温柔的月亮,紧紧把顾眠搂着,给轻轻『揉』腰…… 第53章 文科陆哥去哪儿他就在哪儿…… 年三十那天, 厂里张灯结彩,鞭炮声从早放到晚上,顾眠很早被炸醒, 心脏都是一个扑通的巨响, 他皱了皱眉, 突然像是溺水的人胡『乱』抓着么,好容易抓到一片衣角,浑身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陆哥反应很快,几乎是‘腾’地坐, 嗓音都还搀着喑哑,急道:“眠眠?” 顾眠说出话,蜷成虾米, 等被陆哥抱要送医院去时, 才缓过, 白白净净的脸上是滚烫的酡红, 对着陆哥还笑道:“过年好。我事了, 别惊小怪的。” 陆撼城搭理顾眠,带着顾眠直接去了厂里的卫生院,卫生院里熟人的妈妈给他做了检查, 也说出哪里好,只能判断可能是受惊了,让顾眠去安静的地方休养。 顾眠一趟医院, 弟弟也跟着在, 闻言愁眉苦脸,惶惶戚戚么主见地看向陆哥:“怎么办陆哥?” 顾眠一边给自己穿衣裳系扣,一边跟弟弟道:“么怎么办?事就行了,今天过后家也怎么放鞭炮的, 我自己就是醒的太突然了,么事。” 他嘴上说的轻松,目光却心虚地总看向陆哥,只见他的陆撼城从带他过就有跟他说过一句话,这会只帮他把外套披上,就蹲下去给他系鞋带,最后拉着他的手示意可以走了,依旧是一声吭。 ——生了。 顾眠看得出陆撼城在生,是总可能是在生他的,他都身体舒服了,还生他的,那陆哥也太心疼他了。 顾眠抿了抿唇,眼睛总去瞅陆哥,想跟陆哥说说只他们个人能听的话,却又担心弟弟在旁边,于是找了个理由让弟弟去厂里的小卖部买好吃的,自己则拉着陆哥的袖,眼睛四处寻找了一下,最后带着陆哥往医院围墙外面的缝隙里钻。 医院围墙背靠家属楼,往上个窗户都有,狭窄,地上则是一条水渠,水渠里面偶尔还能抓到小蝌蚪,从前捉猫猫的时候顾眠也爱藏在这里,现在了,顾眠又回到此处,却是奔着男朋友腻歪撒娇的心思。 他一拉陆哥,陆哥虽说话,却也跟着他走,人站在狭长的楼与围墙的夹缝里,抬头可看见冬日的晴空,前后夹缝的尽头是茂密的树丛。 顾眠把人带到这里后就仰头跟陆哥对视,双手都嫌冷似的要找陆哥的口袋揣进去。 陆撼城让他揣,直接拉开黑『色』衣的拉链,然后把顾眠整个包进去。 顾眠低低笑了笑,脸颊贴在陆哥灰『色』羊『毛』衫的肩上,鼻尖像是小动物一样蹭蹭去,最后冒出一句:“羊『毛』衫好扎人啊……” 陆撼城这才开口,声音很轻,充满磁『性』惹人耳窝发痒的温柔:“是吗?以后我穿这个了。” 顾眠双手环去陆哥的腰间,哪怕嘴上说着羊『毛』扎着他了,却也离开,就软软贴着陆哥,又怪委屈地哼唧:“你是是开心?” 陆哥‘恩?’了一声,顾眠听得模棱可:“到底是开心还是开心?” 陆撼城低头亲了亲顾眠的发顶,说:“还好,我只是在想以后买房,要买郊区。” “郊区?哪里的郊区?咱们这里也算郊区吧?距离市里怪远的。” 陆哥淡淡说:“这里算么郊区?以后还是去城市的郊区住好,也知道有有那种闹取静的地方,周围还要距离医院近。”过城市医院常常人满为患,陆撼城在上海的时候特地去心医院看了一眼,为么,就是下意识去看排队的人多多,去看病床床位紧紧,结果情况容乐观。 陆撼城又是一阵沉默。 “陆哥?”顾眠脑袋从陆哥衣领里钻出,踮脚就去亲了亲陆哥的嘴角,他太喜欢看陆哥这样,于是总想让陆哥的注意力又回到他身上,哪怕去主动亲亲,去做让他害羞的事情,也无所谓的,他希望陆哥高兴。 “恩,我在。”陆撼城被亲后果然笑了笑,低头去寻顾眠的唇,然后很轻的贴上去,每秒就受到了眠眠的邀请,陆撼城登时客地加深这个吻。 这里是风口,陆撼城站在上风口,黑发被吹得凌『乱』,顾眠的发丝此刻同陆哥的混在一,纠缠休,恨得就这样打个死结。 约十分钟后,顾眠面颊绯红地同陆哥分开,呼吸的白雾在他们还离得很近的脸前散开,一团团雾像是冬天烤红薯冒出的温暖,眠眠忽地同陆哥撒娇道:“陆哥,我想吃烤红薯。” 陆撼城把人从怀里放出,的确是瞧着脸『色』那么冷得吓人了,一边拉着顾眠就出去,一边说:“好,要吃太多,午去我家吃饭,你爸妈他们也把『奶』『奶』带过去,我让人送了几斤海鱼过,家一块过个年。” 顾家跟陆家从前也总这样混在一块过年,今年陆哥似乎得头跑一下,年三十还是在这里陪他。 顾眠喜欢热闹,更喜欢跟家里人一块过年,说是下午还有做汤圆的活动,年初一的早上就得吃:“今年汤圆我想吃花生馅的。” “好。” “那午有烤鸭吗?顾鼎念了好几天了,要我们回去的时候买一只?”顾眠又惦记傻弟弟。 陆撼城无有应,方才他是太焦虑了,总觉得自己现在么都能为顾眠做,给了顾眠么,越思考越是自我厌恶,随后又绝沉浸在自我厌恶的情绪里,飞快动脑筋想着要怎么搞钱。 甚至想着或许读书么用处,还如出去挣钱,可是出去就意味着能跟眠眠度过高时期,他们得分开,这绝对行,且带着顾眠出去也现实,陆撼城希望顾眠跟着他吃苦。 一时的情绪上头让陆撼城恨得分出三头六臂,只是抱抱顾眠,顾眠亲昵的过过二人世界,那焦躁到快要吞他的情绪消失了。 陆撼城想,他现在应当给眠眠买烤红薯烤鸭,至少这个年要先陪眠眠好好的过,其他的等他去上海过年的时候再想。 顾眠并知道他的陆哥思绪万千,他今年过年许愿都许的是明年所有成绩都及格。 晚上难得还撑到了看烟花的时间,顾眠跟着全家都跑去陆家三层小楼的楼顶,他被妹妹牵着,左边是陆哥,傻弟弟早就跑了个影,在厂里到处疯玩,妈妈跟爸爸在跟陆爷爷说新年快乐,顾『奶』『奶』腿行,就在一楼跟顾爷爷抬头看烟花。 所有人都在仰头,顾眠却偷偷去看陆哥。 陆哥知怎么,好像总知道他在看他,目光霎那间又对上,余光里则是红红绿绿无数炸开的花火,顾眠忽地感觉特别幸福,可他这会能跟陆哥说,只是温温柔柔地又羞答答地对陆哥笑。 陆撼城看着夜里璀璨花火下的顾眠,感觉地上的人比天上的花火好看千万倍,甚至特别想要亲亲顾眠,却能,知深深的凝视他的顾眠,许了一个要跟顾眠白头到老的新年愿望。 年初一的鞭炮声是从凌晨一直响到晚上,顾眠基本睡,在屋里看人们打牌,要然就是靠在陆哥肩上假寐。 陆家客厅有空调,顾眠呆着其实很舒服,又呆久就觉着口干舌燥,于是跑去陆哥的卧室躺着休息。 陆哥在外面许多朋友应酬,顾眠在楼上其实隐隐约约听得见,所以一觉得孤单,反抱着陆哥的枕头,还悄悄闻了闻,又因为自己这举动臊红了脸。 年初二顾眠就因为一天一夜休息好头疼得在被窝里熬时间,爸妈分别看了他一会,他都给了个微笑,说自己还行,睡睡觉就好,等陆哥过看他,他眼泪才啪嗒啪嗒掉个停,说吃『药』知为么管用,好难受啊陆哥…… 顾眠的陆哥说么,手机直接关机,脱了衣裳,就钻进被窝陪他休息。 双手更是体贴地捂住他的耳朵,对他说:“事事,我抱抱,别哭了。”这声声‘事’一直都是说给顾眠听的,是说给陆撼城自己,这顾眠也是很后才反应过。 在厂里混了一段时间,开春顾眠就又上学去,这回爸妈送他,倒是多多跟陆哥叮嘱了少,完完全全好像把他给了陆哥一样,顾眠瞧着心里总有说出的害羞,却也知道在害羞么。 等真开了学,是分班,顾眠面对学文还是学理这件事也很苦恼,知道自己喜欢哪科,晚上就在寝室跟黄辉宏闲聊。 黄辉宏这人瞧着糊涂,这时候又一针见血地问顾眠:“选这个还简单吗?直接选分数高的,就咱们这样的成绩,哪能跟陆哥比,他全能,咱们可得算好了分数,以后好靠学啊。” 顾眠一直是很平均的分数,都烂得差多,每一门都靠着陆哥帮他补习帮他划重顺帮他猜月考题目才勉勉强强过关。 要他选分数高的科目,顾眠自己刨去陆哥帮他押题的水分,绞劲脑汁算了算自己学比较容易的科目,最后发现……都很难啊! 黄辉宏看顾眠纠结成这样,说:“其实我看你历史课特别精神,挺喜欢听的,其他时间基本都在睡觉,都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如你还是选文科?” 顾眠稍微思索了一会,又找陆哥问了问,陆撼城虽然太喜欢黄辉宏,却也会为这个故意『乱』选,说:“选你喜欢的。” “可……我以后如果想做医生的话,是是应该选理科?”顾眠略略红了红脸,好意思地说。 陆撼城还是头一回听顾眠说想要当医生,当医生有么好?特别累,且眠眠身体差,哪里受得了高强度的工作时时的熬夜? 陆撼城有一万种同意的理由,现在却知道怎么说出口,眠眠好容易有个喜欢的目标,轻易打击或者否定,他舍得…… 要他赞同也行。 顾眠就看着陆哥在自己面前发呆……应该是发呆吧? “你说说你的看法呀。”顾眠扯了扯陆哥的手指头,他们俩在无人的寝室总是亲密如此,“你同意?” 陆撼城‘唔’了一声,微笑着说:“也是,主要是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咱们目标放近一,是说想要考上海的学?” 顾眠登时严肃头:“也对,所以还是先选文科,到时候说定我们真能在一个城市!” 陆撼城笑着亲了亲顾眠,心想,其实眠眠必太担心的,顾眠去哪,他就在哪。 顾眠羞答答地接受陆哥的吻,心想,其实当当医生也无所谓,毕竟说定当上啦,只要跟陆哥待在一个城市就好,陆哥去哪,他就在哪。 第54章 高考傻瓜你在笑还是在哭呢…… 高一七班的班任姓王, 是个私底和蔼,一上课便严肃到骇人的中女。 顾眠是她办公室的常客,这回因为选文理的事情, 又被叫了过来, 顾眠本为自己又犯了么错处, 结果老师喊他坐,先是对他笑了笑,随才指了指他选文科的字条问他:“自己选的?” 顾眠点点头,他端坐着, 态度诚恳温和,气质是十足的矜贵,模样是哪怕无表情都叫人难忘的清冷美丽。 王老师双手放在腹部, 笑着道:“叫你过来也不是别的么事情, 就是每个像你这样的差生, 我都会叫过来说说话。” 顾眠耳朵都是一红, 他的确是成绩不好, 但被单单点出来还是很让他觉着羞愧。 少低着脑袋,浓密卷长的睫『毛』也耷拉在眼睑上,落浅淡的蓝『色』阴影。 “也不必觉得不好意思, 你在班上纪算比较大的,像那些读书早些的,还大城市里那些人, 十八都高中毕业了, 所老师我在也只是想跟你像成人那样谈谈未来,比如说顾眠你想做么?” 顾眠闻言也没一直沉浸在那种羞愧的情绪里,他抬了抬眼皮,看着老师, 又抿了抿唇,迟疑着说:“其实没具体的想法……” “那就随便说说看。” “觉得当医生挺厉害的……”顾眠也记不清楚自己是么时候这种想法的,大概是每回看见白大褂医生护士们围着自己,告诉他别怕没事儿,然就真的没事儿的时候特别酷。 “医生?”王老师想了想,说,“你身体很差,护士首先就很多两班倒甚至三班倒的,想做医生的话更是需要成绩优异,起码是研究生毕业才去好医院。顾眠,老师说这些只是把实摆在你,时也个机会,如果你想考大学,去个好点儿的大学,可走艺术生这方的路。” “我……好像没么艺术细胞啊。”顾眠一愣,据他了解,艺术生都是画画跳舞之类的,他跳舞不行,画画更是没学过。 “这个是可练的,而且你的话,其实可考一表演专业,之来咱们学校拍老城风景的导演老师,你估计不知道,但他偶然间看到过你,非常喜欢你的条件,说过你如果想要考北京电影学院表演系的话,他够带带你。” 顾眠还没消化完毕,就又老师说:“这个机会不是谁都的,说不定会去拍电影啊顾眠。” 顾眠却是光见这些就觉得不适合自己,他清楚自己是没任何表演天赋的,撒谎都不会,可想要直接拒绝,却又觉得老师好像说的也对,艺术生高考分数要求比较低嘛,是他需要的啊。 顾眠离开的时候,得到了那位导演系助教的联络方式,回去就连忙跟陆哥说了,问陆哥自己该选么。 寝室里这会儿人都在,陆哥还没开口,黄辉宏就特别兴奋的说:“当然是选当明星啊!我去!我预感,就顾眠你这长相,直接爆红!” 冯四通在床上也激动道:“眠眠哥你养我吧,我给你当助理。” 但这两人的意见顾眠不关心,他只想陆哥的。 结果陆撼城没说么,好半天才淡淡来了一句:“那个圈子说不定挺『乱』的,不适合你。” 顾眠当即也深为然,还是拒绝了老师,把名片也还了回去,半便式成为了文科班的一个吊车尾学生。 也不知道是因为当时拒绝了老师的建议,还是顾眠自己太敏感了,此每次考试的时候顾眠都感觉到依旧是他班任的王老师比较微妙的眼神,或者是看着他卷子成绩略微些轻蔑的微笑。 来好几次会直接跟顾眠说:‘看吧,早说过还是走艺术生的路,你不话,在成绩还是这样差,想考大学很难’‘早说过了,悔了吧?在没机会了吧’‘真是可惜了,在想悔都没办法了’‘早说过你这样的差生,走文科不行,考不上好学校,也没么出息’。 于是每次月考,顾眠都非常紧张,他没跟陆哥说这些,怕本来只是一件小事,结果被陆哥弄大了,但是为了考好哪怕一次,去证明自己跟陆哥选的路没错,顾眠开始拒绝跟陆哥随时随地的亲昵。 每周出去酒店的合作活动也被叫停,并且因为跟陆哥在一起学习效率不高,顾眠便找朋友崔苗苗一块儿学习,周末几乎全部都用来泡在图书馆,可就算是这样,顾眠在高上学期期末的时候依旧成绩不上不,虽说跟比点点的进步,总分却也才四百差点,只上个民办的大学。 这分数放在,顾眠是完全满足了,可在却心慌慌的,不太开心,总觉得老师依旧觉得他不行,觉得他是错的,也是,起码得考上一个跟北电差不多等级的,才证明自己的选择没错是吗? 可太难了,顾眠读得成天吃不饭,半夜悄悄在被子里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考试考试。 终于在高学期某天背书的时候鼻子突然一热,淌出鼻血来,怎么也止不住,顾眠当时跟崔苗苗在图书馆背书,文科,最重要的就是背了,么都要记,可顾眠发除了极具八卦故事的历史他背诵情况良好,其他的都忘得特别快,鼻血出来的瞬间,顾眠甚至还在想怎么瞒过陆哥,好让陆哥允许他继续背书。 但崔苗苗也不知道是么时候和陆哥达成了友好共识,直接就给陆哥打了电话过去,一惊一乍地吓得快哭了,跟电话那头的陆撼城说:“陆撼城!你哥们流鼻血止不住了!咋搞啊!” 顾眠也懵懵的,坐在凳子上好一会儿,还是周围的学急忙劝他去卫生间用凉水拍拍脖子跟额头,才恍惚着跟着崔苗苗起身一块儿去了卫生间。 崔苗苗这时候也不忌讳是男厕所了,大喊一声说‘没人吧?’就带着顾眠进去,一边紧张兮兮跟电话那头的陆撼城说话,一边哭丧着脸问顾眠:“你感觉怎么样?” 顾眠摇了摇头,想说好像还好,但一秒就浑身一软,眼一片漆黑地倒地上,再醒来是在市中心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吸氧,手臂上『插』满了针头,眼模模糊糊,几乎些看不见,只看见亮光。 顾眠可不知道发生了么,但过了几天,初春转出重症监护室才从小护士姐姐口中得知他心率过快,用脑过度,需要修养一观察是否需要做心脏起搏器手术,不然根据停跳两次的病例来看,次心脏骤停的可很大。 这话起来顾眠没么概念,只是觉得骇人,但具体程度不太清楚。 可当他看见明显消瘦了的陆哥从外抱着一捧百合花来见他时,看见陆哥略些不修边幅的脸,眼底满布的血丝,还那想要拥抱他,又克制到几乎让人心疼的表情,顾眠突然就也绷不住地伸手:“陆哥,我想抱抱你。” 病房里还顾爸爸顾妈妈在,两人闻言具是没说话,顾眠没注意到,他只看着他超心疼的陆哥,眼泪掉得像是断线的珍珠。 陆撼城却总是眼观六路耳八方,余光看见顾爸爸跟顾妈妈神『色』些闪躲,但很快就默默把病房让给他们两个的时候,长久来紧绷到快要崩溃的心弦似乎终于那么一点可松动的理由。 陆撼城不再思考果的去亲亲顾眠,抱抱顾眠,然而第一句话却是恶狠狠的:“顾眠,你很可嘛,我说过多少回不要太累了,你从来都不会我的!我不会那么好说话了,你他妈想要做么,每件事,每个想法,每分每秒在做么,我都要知道!不然你就别出门了,你不需要出门,我养活你,你敢出门一步,我就打断你的腿,我说到做到,顾眠,别为我跟你开玩笑。” 顾眠才没呢,他抽抽噎噎地环着陆哥的脖子,眼里一片汪洋,声音娇滴滴道:“你再亲亲我啊……” 陆撼城热泪从俊脸上滚落,气得发疯也心疼地发疯,最无数的疯狂情绪都化作一个极致温柔的吻,跟顾眠纠缠在一起。 吻毕,顾眠才见陆哥跟他说:“我给咱们都办了停学,暂时不用去学校了,你们班任动辞职了。一……”陆撼城想说一也不必上学了,上学么用吗?没的,他恨学校这个地方。 顾眠却捕捉到一个不开心的信息:“我生病,又不是你生病,你为么也办停学了?” 陆撼城皱了皱眉,幽幽道:“我说了,会每分每秒都守着你。” 顾眠登时颦眉,说:“你是不是不准备上学了?” 陆撼城没说话。 顾眠坐在病床上顿时又伤心地含着泪道:“我不喜欢这样。” “我喜欢。” “我不喜欢!我说过我不喜欢耽误你!我都答应你不会『乱』跑了,会在医院好好修养,你干嘛还要这样?” “我喜欢这样。” 顾眠拿起枕头就砸过去:“我不要!” 陆撼城看顾眠这小混蛋又激动得不行,平白都要气得老十岁,他想发火,但又不对着顾眠,想砸东西,可这里是医院,太大的动静说不定又要吓着他的顾眠。 于是顾眠就看见脸『色』沉得要死的陆哥突然给了他自己一巴掌。 顾眠顿时不敢说话了,只是静静地掉眼泪,好一会儿捂着脸,伤心地道:“陆哥,我想跟你一起上学……”上学其实也不重要,顾眠只想陆哥去,他陪着,在他心态好多了,顾眠离开学校心态就咸鱼多了,完全不怎么紧张,也很不明白当初自己为么那么在意考试成绩。 陆撼城心疼,但如今他不是顾眠哭两就么都不管的他,他想要跟顾眠一个未来,那么首先顾眠得活着。 “那就在这里上也是一样的。”陆撼城淡淡说,“我当你的老师,我们就在这里念,高考一起去考,也不耽误我陪你在医院休养。” 陆哥说到做到,顾眠当真高三一都在医院度过,高考的时候身体早好了,但没做手术,倒不是钱的问题,而是顾眠承受不起那么大的手术风险,这里的医生不敢做。 高考那天,艳阳高照,初夏至。 顾眠从医院跟陆哥一块儿出发,只带了纸笔和准考证身份证,参加考试还碰到了班上的学,但大家都不怎么敢跟他说话,只话多的黄辉宏最一场考试的时候,意外坐在他座,考试十分钟都不放过,回过头来八卦去学校起码八个老师被停职的事情。 说是他病危,陆哥就回学校呆了两天,随朝学术学刊写了一篇针砭时弊的文,陈述学校老师潜移默化凭喜好打压学生,磨灭学生自信,羞辱学生人格来达到激励学生上进的方法是否确等等事情,没点名道姓,但理据,还统计了不少高校学生跳楼数目和背真相,文章顿时引起了广泛关注,上直接派人来调查学校教学质量问题,然就不少教学激进的老师停职了。 顾眠了,心里说不出是么感觉,一会儿在想陆哥如果是因为他才发火,结果牵连那么多人,是不是点太过了?当初老师的确好像是为了他好,说的也都对,他这辈子不会么出息…… 一会儿又非常想落泪,好像潜意识的的确确感到天大的害怕和委屈,但陆哥用特别的方法,帮他出了一口气。 忽地,讲台上监考的老师拍了拍手,让大家分发试卷,顾眠这才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回神,随着监考老师说‘考试开始’的瞬间,低头就是一滴泪砸在卷子上,但顾眠却在微笑。 待最一场考试结束,顾眠还没收拾纸笔,陆撼城就从门口走向他,对他说:“开心了?” 陆撼城问的是,总算达成一个跟他参加高考的小愿望,开心了?不闹了? 顾眠抬头,就看见穿着白衬衫的陆哥眼里无奈又满是宠爱地微芒落向他。 窗外是初夏绚烂的午阳光,日光穿透茂盛开着的玉兰花树冠撒向教室。 陆撼城低头,看见穿着跟他款白衬衫的漂亮小恋人委委屈屈地望着他,又笑又仿佛满目水光。 这天,十岁的陆撼城问十岁的顾眠:“傻瓜,你在笑还是在哭呢?” 眠眠回答他的陆哥:“我在笑啦!” 第55章 大四我听话啊眠眠我听话有奖励吗…… 2007年一月, 海,气温还很高,城隍庙小吃街附近的糖葫芦摊子前站着不少游客, 大部分穿着长袖, 微末有几个年轻的外国人还穿着『露』肩的球衣对着四周到处拍照。 相机镜头忽格在一处绿化带旁的青年人身, 只见阳光格外青睐似的在其柔软丝跳跃金光,眉目像是画出来的一样,正拿着一串通红的糖葫芦往形状优美的唇里送。 青年穿着打扮很是简单,似乎偏爱颜『色』单一的款式, 因此瞧着冷冷清清,连肤『色』都是玉白『色』,光是瞧瞧, 仿佛都要给钱。 “陆哥, 你什么时候好啊?”青年声音却是又黏又软, 自个儿吃了两颗糖葫芦便百聊赖往身边穿着黑『色』呢大衣的男人望去, 随手把手里的糖葫芦也塞过去。 正在打电话的男人低头对着顾眠点了点头, 接过那糖葫芦的时候捏了捏顾眠漂亮的手,像是怕人冷着,但随语气冷漠跟电话那头厉声说:“我给你工资就是让你解决这些事情的, 不是让你跑来问我该怎么办。” 说完又是一串极为难懂的法语,顾眠听着有几个熟悉的单词,大概是陆哥在骂人吧, 也就骂人的单词他记忆深刻。 今日是周末, 顾眠好不容易把挂科的课都过掉,跟陆哥出来庆祝,结果一路陆哥电话有停过。 平时陆哥也忙,但今天也不知道是了什么事情, 一个电话接一个的打过来,还都是海外长途。 陆哥在大二的时候就始半工半学了,很时候根本不在学校,也就考试的时候会去参加,据顾眠了解,陆哥跟大学几个室友外加冯四通一块儿在非洲几内亚了个小超市,那边还很『乱』,顾眠偶尔在网搜那边的信息,居去年还在打仗,可他问陆哥的话,陆哥却说有,想象那么『乱』,华人在当很受保护,主要是当很依赖进口商品,他们干的就是把国内的二手日用品大批量卖过去,出入都是有带枪的保镖紧随,叫他不要担心。 顾眠一般情况从不担心陆撼城,条件相信陆哥不能,毕竟偶尔通过电话还是能够听得到大洋彼岸那边繁华的人声,的的确确是有在打仗的样子。 说起来几年前陆哥总说自己要是离他视线,就打断他的腿,可实际却是陆哥总是两头跑,最长离他过半个月,但顾眠虽见不到陆哥的人,国际长途却是早中晚三个,每个两三小时。 正胡思『乱』想呢,身边的陆哥电话总算挂断了,顾眠的手便被人拉着,也听陆哥声音突就降低了好几个度,夹带几分奈的笑,哄他:“抱歉,刚才说到哪儿了?” 顾眠刚才在跟陆哥说下学期论文的事情,早几天导师找他给了他好几个课题选择,顾眠一溜儿看下来,选了清代瓷器。 “我说我论文的课题选的清代瓷器,师说让我自己找角度写个论题,找好了给他看。”顾眠抿了抿唇,毫头绪又有些撒娇的时候,他总爱做这种小动作。 今年刚过二三岁的陆撼城比顾眠高了大半个头,他稍稍弯了弯腰,像是有听见漂亮恋人在说什么,而是伸手将顾眠嘴角细碎的一点麦芽糖碎捻走,送到自己的嘴边『舔』掉。 顾眠当即一愣,退了一步,很不赞同的瞪了一眼陆撼城,脸红不,小声道:“你疯了?” 经被人称作小陆总的陆先只在顾眠面前有几分旁人决计看不到的轻松揶揄,陆撼城挑了挑眉,故贴近了一些,低低说:“怕什么,前年国内废除了同『性』恋就是精神病的条例,小园里晚百花齐放,打哪儿路过都能听到里头工,外滩那边又了好几gay吧,夜里走出去的全是花枝招展勾勾搭搭的男人,大见怪不怪,就算觉得奇怪,也闹不到咱们面前来,别怕。” 顾眠听得怪不好思的,他依旧很小声,依旧爱害羞着拽拽陆哥的手指头,说:“我才怕,就是觉得……在亲近更好点。” “那吃饭完就好不好?”高高大大叫人越不敢直视的陆先把顾眠吃剩的糖葫芦装在袋子里,左手拉着顾眠走,右手提着刚在超市买的日用品、在饰品店买的耳钉,还有几袋子高奢品牌的衣服,一路走到附近商场停车场,问顾眠,“去吃你觉着环境不错的私房菜好不好?” 顾眠车习惯『性』先找热水喝,打几年前起,医就下了医嘱,叫他少喝饮料,尤其是最近新出的某些功能『性』饮料,喝了会让他心脏不舒服。 医说得很清楚,重点是功能『性』饮料,比如咖啡、红牛这种,结果陆哥直接丢了他囤的可乐和哇哈哈,分明白的跟他说了不许喝任何饮料。 顾眠当时倒有气,就是觉着怪浪费的,跟陆哥说下次要禁止他吃什么的时候,不如问问身边的朋友要不要,这样也好过直接丢垃圾桶。 “随便吧。”顾眠抱着银『色』的保温杯一打就皱了皱眉头,鼻尖嗅了嗅,连忙凑去给陆哥闻,“陆哥,你闻闻是不是有味道?” 这是昨天刚买的,今天第一天用,结果洗的时候并有什么味道,装了热水关了一午却是一股焦味扑面而来。 保温杯的热水雾气直接腾扑去陆撼城英挺的鼻尖下,只闻了一秒,陆撼城便‘啧’了一声,把盖子重新盖,放到自己这边车门,哄小朋友一样去亲了亲顾眠的唇,说:“咱们不用这个,渴吗?怎么办,先忍忍,分钟能去店里。” 顾眠很自偏头接受这个日常亲密的吻,有加深,就是那么亲亲的唇瓣相贴,也足够让顾眠觉着心里烫,他说:“不渴的,陆哥你别太快。” 陆撼城也笑:“恩,我晓得。” 不时两人便去了外滩附近的私房菜馆。菜馆坐落在一栋洋房里,店主人早今年刚刚翻修了洋房,每天只接待桌客人,但因为太贵,顾眠总觉得这店怕是不太好,一天两桌都恐怕有,不为什么今天他跟陆哥临时过来也有位置? 洋房装修得也是复古风,极具民国特『色』,墙纸、沙、摆件、吊灯和桌椅,用餐的时候还会有个厨师专门过来给他们讲解这个菜是怎么个来历,用了什么什么珍贵的食材,但其实顾眠一点儿品出来好吃,偶尔还吃不习惯,但菜是真的新鲜,尤其鱼肉做的格外鲜甜,顾眠便有些念念不忘。 以前顾眠第一次来这种餐厅可不自在了,但陆哥说想带他什么都尝试尝试,拉着他手走进去,顾眠瞬间也就不怎么害怕了。 用餐完毕,厨师还要出来听听他们的用餐感言,顾眠憋了半天,说了句‘很好吃’,随就听陆哥跟厨师问鱼的进货渠道,又问这里卖不卖新鲜食材,想自个儿做来吃。 顾眠听两秒,注力便不在陆哥他们身,跑去看摆在单独圆台做摆件的如耳瓶。 他刚走过去看了看,一旁便有服务员欲言又止介绍了一句:“客人,这里的古董都是真的。” 顾眠‘哇哦’了一声,问说:“看着像是乾隆年官窑出的,这质,这种光线下看着都很漂亮。” 服务员不懂这些,但光看客人穿着打扮,也不像是能赔得起这古董的身份,小心提醒了一句:“听说板买这个是友情价都要二万。” 二万。 这几年顾眠跟着陆哥在外面住,思想关于价值金钱的观念,近乎是有些割裂的,他会吃学校旁边几块钱一碗的兰州拉面,也会跟陆哥来吃一餐千的私房菜馆,自己买东西会很在打折之类的促销品,于是又会买不必要的巨促销品,算来算去,是既节省又有些不自知的浪费。 服务员跟他说这耳瓶价值二万,顾眠立马便在心里换算这得贵,不过心算顾眠不好,便只大致换算了一下,现在他跟陆哥租住的市中心顶楼带花园和阁楼的七平小洋房一个月租金在四千块,一年就是大概四万块。 二万,能够让他们租五年! 顾眠捏着自己的下巴算到这里,心里只有感慨,他记得房东说过静安寺附近的房子贵的一平八千,便宜的三千,按照便宜的算,这耳瓶抵得一套房了。 话说陆哥说明年有个新楼盘理位置不错,经找关系了一套采光最好的,交了个金,那房子价格少陆哥还跟他说呢。 顾眠手里现在只有两张银行卡,一张是爸妈给他每个月打的活费,一张是陆哥用他名义办的卡,每个月短信提醒都是在他手机,起初是半年一笔进账,每隔一个季度就支出完毕,收支几乎持平,今年突每个月都有进账短信,支出的更更密集,但明显不管怎么支出,余额都是七位数头,再下去过。 但那短信顾眠看,自从短信提醒太,顾眠就嫌烦,把号给了陆哥,自己换了一张电话卡,瞬间世界都安静了不少。 气质恬淡的漂亮青年捏着下巴驻足良久,低头思考的却不是眼前的耳瓶么么美丽,而是突想起陆哥刚刚跑运输时找人谈时的那段时间。 那是大二,距今也就两年,但顾眠总感觉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陆哥跟他们学校的室友都是一流的聪明人,决要干,且不要任何里投资的时候,几个人需要办室,便去租几百块一个月的偏僻居民楼当办室。 顾眠被带着去过几,但因为那里厕都方,只能去楼道里用厕,陆哥便不带他去了,说脏。 哪里脏了?陆哥都用得,他怎么用不得了? 顾眠当时还说,厂里的共厕里还有蛆呢,楼道里的厕能脏到哪儿去?就是马桶不太方便,他不习惯。 那时陆哥却深深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不行,看你呆在那种方,我心里难受。 顾眠眼里都是一阵酸涩,这时候光是想起,也酸酸的,心想,他看陆哥那么辛苦,也很难受的。 顾眠其实大学期间还见过几次陆哥的亲父母,也就是陆教授他们。 陆教授虽不课了,但还有个名誉教授的头衔,来他们租的房子时,顾眠现陆教授其实不太看得他,虽尽力克制了,但顾眠感觉得到。 顾眠不在乎这个,他本身的就是个新办的民办大学,校长是个慈善,师也都不是什么名牌大学出身,顶研究便请了过来,甚至很人说起他的大学,都很怀疑会不会收了学费就倒闭跑路。 顾眠对此其实觉得很有思,随时被人怀疑准备跑路的校长,能给他一份通知让他来海大学就很好啦。 更好的方在顾眠很喜欢现在教他的历史系主任,也就是他导师,他去导师坐过客,导师里很小,但到处都是架,架不是古就是古董,摆得到处都是,很得装作轻描淡写跟他说:嗐,随便看,都是玩物,也就卖了几套房买的。 也不知道导师现在还有有房子能卖了,来买这样的古董。 不等顾眠从忆脱身,身就有个结实又熟悉的怀抱贴近他。 顾眠躲,甚至光凭感觉便依恋往还依偎过去了一点,头好奇似的对着陆哥眨了眨,说:“聊完啦?” 陆撼城低头用脸颊亲昵挨了挨他的顾眠,看了一眼顾眠一直盯着的耳瓶:“喜欢?” 顾眠立即如临大敌,皱眉道:“你少管我喜不喜欢!” 陆撼城登时低低笑了笑,双手做投降状:“好好,我不管。” 两人说话跟猜谜语似的,任谁也看不明白,但又看得清清楚楚,他们之间是人能够『插』进去的。 两人一块儿说着闲话准备,顾眠车前现有小猫睡在他们的车盖子,连忙惊喜去晃陆哥的手:“快看!” 陆撼城正在看手机的短信,被爱人一晃,眼神立马跟着走,笑着说:“怎么办?又等猫大人睡醒咱们再车?” 顾眠刚想点头,那狸花猫便懒洋洋跳下车,一溜烟窜进了草丛。 顾眠车还在笑那狸花猫可爱,进而又念叨厂里的小黑猫来。 陆撼城一边车一边总是去瞧总是很容易心的顾眠,心里又分心去盘算那店里的耳瓶自己要是买下来送给眠眠,眠眠到底是会像次那样,半个月不跟他说话,还是会更心。 思考有结果,两人了屋第一件事便是洗手换休息用的居服,顾眠盘腿坐在沙看电视,陆哥躺在他腿不停的短信。 几分钟,顾眠被处理完事情的陆哥抱着坐到了陆哥的腿,顾眠眼睛还盯着电视那,侧颈就被亲了。 “干嘛?”顾眠手抗拒,还软软去搂陆哥的肩膀,语气略略娇气,“今天只能亲亲,昨天你把三天的饭都吃了。” 陆撼城一副失忆了的样子,皱眉道:“有吗?我不记得啊。” “你不记得也不行。”顾眠始为难了,漂亮清澈的眼里都是控诉,委屈道,“反正昨天你把三天的饭都吃了,我现在还……” 顾眠不好思说了:“总之你很不听话。” 陆撼城立即又笑道:“我听话啊眠眠,我听话有奖励吗?” 顾眠耳朵都被亲了亲,眨眼就被抱起来,看去是要房好好讨论‘奖励’的事情,可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陆撼城不太想管,径直带顾眠进屋,顾眠一直都很听陆哥的话,眨了眨眼,羞答答推了推陆哥,却也有吭声。 可等顾眠被放到床,陆哥正从手心始亲他,顾眠的手机又响了。 这顾眠可不能不接,他蹬了蹬陆哥:“接电话。” 陆撼城深深吸了口气,先是咬了顾眠唇瓣一口,去客厅拿电话,看了一眼是顾鼎,实在是什么好脸『色』,但还是把电话递给了爱人。 顾眠则把电话接通,跟现在刚大学弟弟道:“喂?恩,我在啊。” 眠眠一边说话,一边看陆哥蹲在自己面前挑眉,荷尔蒙爆炸的帅气模样,突就声音都提高了一点:“什么?!你就在门口?啊?好好,我,我马门!” 电话一挂,顾眠就看了一眼陆哥的事业心,很好,根本不能见人的样子! “你快躲起来!”顾眠说着,又余光瞟到了床头的垃圾桶,里面是陆哥昨天辛劳了一天的成果,“抱着垃圾桶进衣柜!” 第56章 关照呀这是他弄的 “大城市就是好哇。”考上了个专科学校的弟弟顾鼎见到顾眠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句。 顾眠则目瞪口呆地看着弟弟染的黄头发, 大哥的气势顿时止止不住地往外冒,双手抱臂站在门口,冷淡的视线从上至下犹x光『射』线把弟弟的脑袋跟破洞裤子都扫了一遍, 最后皱着眉头, 骂道:“你是一路捡破烂过来的?穿的都是么东西?” 顾鼎高马大, 晒得肤『色』很健康,『露』齿一,有些憨憨的可爱,弯着腰跟大哥说:“我坐火车过来的, 哥,咱们学校被举报没有办学资格,现在我没学上了, 妈说让我过来跟你住, 说等过完年再让我出去打工。” 顾眠这儿看见弟弟身后果然提着好大的一个李箱, 他微微一愣, 一时间发不出火来, 着急和担先爬上了眼:“你先进来再说。” 顾鼎乐呵呵地东张西望,黑白分明的眼睛格外的亮,像是有些拘束有点好奇, 声问大哥:“哥,我的天,我之前光听陆哥说你们在外头租房子住, 但没想到是这, 刚保安不让我进,我说我找你,给他看了咱们的合照,放我进来嘞。肯定很贵。” 顾眠让弟弟把李都放到地上, 顺手给弟弟丢了一双大拖鞋过去,支支吾吾说:“恩,陆哥租的,我不清楚。” “那陆哥呢?前几天陆哥给我打了电话,说我不能跑步就不要勉强,说当运动员挺废膝盖的,选不进国队就改,没说改到哪去,结果学校都没了。”顾鼎抓了抓脑袋,一副在外酷炫帅哥,在智障儿童的模样。 顾眠拧着眉,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没仔仔细细问弟弟到底怎么回事,就听弟弟说:“欸,拖鞋正合适,就是我有点脚臭,陆哥不介意吧?” 顾眠:“你废话怎么这么多?给我滚过来坐好,我问你话。” 刚刚年满二十周岁的顾鼎登时表情委屈,低着脑袋,怂着肩膀,将近一米九的大高个,硬是像个媳『妇』儿似的缩在大哥旁边的沙发上,老老实实说:“大哥,你问吧。” 顾鼎好长时间没见大哥了,起码两年,但偶尔视频,电话常打,这次见了面便没有任何生疏的样子,看大哥觉得大哥半点儿没变,是好看极了,只是脸『色』好像多了几分血『色』,浅粉浅粉的,像极了阳台上一簇簇鲜活的绣球花。 话说,这都十一月了,花开得这样好,是大哥喂的好吧? 顾鼎思维『乱』跑,但被顾眠一声干咳就唤了回去。 “我问你,过来之前怎么没有给我打个电话?”顾眠依旧是双手抱臂,威严冷淡的模样跟陆撼城某些时候出一辙,只不过瞧着只让赏悦目,不怎么骇。 但顾鼎从就怕大哥,这子虚极了,屁股都扭了扭,坐针毡:“我不是想着要给大哥你个惊喜嘛?” 顾眠皱眉:“你早点说我可让陆哥一块儿去接你,你自己扛着这么大的箱子跑来跑去,怎么过来的?” 顾鼎坦白从宽:“同学给我找了个的士,打车花了我一百块,贵了,哎,但是同学都给我叫过来了,我不好不上去。” 顾眠倒不是疼钱,就是觉得顾鼎傻,学校就这样倒闭了,连个交待都没有,总得让学生有其他学校上吧? “妈说让你明年出去打工?去哪儿?” 顾鼎又扭了扭屁股,摇摇头:“不清楚,妈说可跟着他们一起干,现在老板搞了个网店,就在网上回复一下消息,说这个活儿不需要懂多,好上手,态度好点儿就。” 那就是店铺客服了,顾眠垂眸思索了一儿,很怀疑就弟弟这样火爆的『性』格,就在怂得跟鹌鹑一样,在外头哪个要是敢招惹他,恨不得直接把的头给拧掉,从惹是生非的事情更是没有少干,让鼎去当客服,恐怕第一天店就被投诉到黄掉吧? 顾眠想了想,声音坚定道:“不,我跟妈说一声,你多大啊,是得念书。” 顾鼎‘啊’了一声,连忙说:“可我不喜欢啊。” “我同学他们好多早就没读了,就算上学没有认真的,都在玩儿,我现在没有比赛,跑不了了,但干啥有力气,多赚点儿钱,到时候……咱们一在上海租这样的房子,等哥你毕业了,说不定我能带你过去一块儿住。” 顾眠眸『色』微动,一巴掌拍在弟弟胳膊上:“你傻是不是?住哪儿都一样,你知不知道这很贵?这一个月租金就三千了,每年都要涨,一年一个价,你有这个钱,不存起来,后娶媳『妇』儿用,我不用你『操』。” 顾鼎被打了一下,完全不痛,但下意识『摸』了『摸』被打的地方,发自肺腑地说:“可我听陆哥说,他就没怎么读书,基本上大学都不在学校,都在外面上班赚钱,我觉得像陆哥那样挺好……我不想读了。” “陆哥他又不是,他不读书照样考试第一,每门课都过,而且能跳级,所有老师都喜欢他,你连一加一等于几都不知道,你出去,要是被骗了怎么办?”顾眠没出过,但总听陆哥跟他讲外头多危险,不禁便讲给弟弟听,“陆哥说现在的眼睛都掉钱眼儿了,早年拐卖孩的事情你不是不知道,现在连大都敢拐出去。” “说是带你出去打工,结果把你弄到那山头挖煤,电视上都放了好多这种事情,你说你又不认识路,到时候回都回不了,一个在煤矿头啃馒头,连个咸菜都没有,你……”顾眠说着说着,情绪都上来了,好像当真看见了那一幕似的。 顾鼎吓得手忙脚『乱』去哄大哥:“我没去啃馒头啊大哥!我这拳脚难道是吃素的?一拳打死一个,谁敢拐我?” “一拳一个,你就进去蹲大牢了。”顾眠说么都不同意,可想不出好子,就隐隐惦记那藏在柜子的陆哥,想要陆哥出来教训一下顾鼎。 顾鼎这孩子看着傻,实际上挺执拗的,但陆哥是顾鼎的偶像,顾眠琢磨,陆哥说话,顾鼎听。 可是怎么能让陆哥从柜子出来呢?事业下去了嘛?可出来了吗? 顾眠悄悄瞄了一眼顾鼎,拿起手机给陆哥发短信。 那头简短地回了两个字:早。 顾眠无奈,打字过去:你就不快点? 好一儿,柜子的陆哥又回:我怀是个垃圾桶,没感觉。 顾眠脸颊突然都烫了一下,有些娇羞地甜意跃然嘴角:快点嘛快点出来,快点快点。 陆哥:好眠眠,多打点儿字,来感觉了。 顾眠一愣,随后脸蛋爆红,手机一丢,不理陆哥了! 这厢顾眠跟陆哥互发短信的时候,顾鼎早扭扭屁股,悄悄离开沙发,好奇地左右看看,最后蹲在阳台去看绣球花。 这花是真好看。 只不过好像叶子有点脏了,需要擦擦。 顾鼎在寝室的时候,舍友养过一盆多肉。 每天非常细的给多肉用棉签擦灰尘,最后送给了朋友。 顾鼎无聊,左右看了看,觉得阳台旁边的柜子或许有喷水的工具,帮大哥浇浇花,擦擦叶子,当自己孝敬大哥了,结果抽开抽屉的瞬间,顾鼎愣住,刚好看过来的顾眠傻了,脑袋一片空白:救命!所有的柜子都被陆撼城放了一堆雨衣! 好像……好像有很多奇奇怪怪的衣服…… 顾眠从来没有穿过,他不好意思,『逼』他的话能哭给陆哥看,但那些布料贼少全是几根绑带和『毛』茸茸尾巴组成的套装没有丢,陆哥好像就放在阳台的储物柜。 卧室的话顾眠可不让那种东西进去,他每天要在衣帽间跟陆哥互相搭配衣服穿,每次柜子抽屉都是全部打开的状态,那种套装放在衣帽间,岂不是每天都能见到? 顾眠很清楚自己是么『性』格,就怕被亲得『迷』『迷』糊糊了,就答应陆哥穿穿看。 结果现在…… 顾眠微着看着弟弟:鼎听话,你手别给我去拿那些东西,直接把抽屉关上,谢谢。 顾鼎没听话,可得劲儿了,‘哇塞’了一声,贼头贼脑地指了指抽屉,大惊怪地跑来跟大哥告状:“我去!陆哥是不是有朋友了?那面有这么短的肚兜和一堆那个啥。” 顾眠耳朵都红得要滴出血来,但又总觉得好像哪不对,他问弟弟:“你怎么就怀疑他?我住这啊。” 顾鼎迟疑了一秒,为难道:“哥你身体不好啊……” 顾眠想说‘身体差就不了吗?你这是偏见。’,但又对着弟弟不好意思开口,便憋了回去。 顾两兄弟正面面相觑的时候,屋内一直没见影的陆先生从衣柜出来,看了一眼床上,有些无奈地想刚怎么没直接坐床上,用被子盖着不就了?怎么眠眠说么,他又是二话没说的跟着动? 这可不怎么好,陆撼城吃过类似的亏,这辈子都不愿意再吃。 “鼎来了?” 陆撼城的居服跟顾眠同款,只是颜『色』不一样,顾眠喜欢浅蓝『色』,陆撼城是万年不变的黑『色』,这儿穿着黑『色』的睡袍就走了出来,领子敞得很开,胸口线条硬朗的肌肉轮廓,每一寸阴影变动都像极了欧洲艺术绘画书上的经典模板。 听见陆撼城的声音,顾鼎不闹大哥了,立马有些正『色』地表情都收敛了几分,跟陆哥问好:“陆哥好。” “恩,坐吧。”陆撼城天生气势独特,除却对着顾眠,其他时候哪怕微着,有种不怒自威的领袖之风,让不自觉的就听他的话。 顾鼎连忙又坐下,当真是对陆大哥又崇拜又敬畏的模样。 顾眠见状,微微有些吃味,鼎明明是他弟弟,却崇拜陆哥…… 只是这种情绪很浅淡,在发现陆哥下意识又坐到他身边时,顾眠身上寒『毛』都瞬间炸开,瞪了陆哥一眼。 陆撼城屁股刚挨着沙发,又转身去了旁边单独的沙发上坐着。 “我刚在面休息,差不多都听见了,是上班的事情对吧?”陆撼城坐下后,长腿微微伸出去,姿势洒脱,却又莫名让觉着身处谈判的紧张境地。 顾鼎连连点头,看了一眼大哥,有些话不敢说,但好像现在机难得,陆哥不是么时候都这么空闲的:“是的陆哥,其实我是想跟着你干,听说冯四都跟你出国了,我想出去见见世面。” 陆撼城看了一眼爱顾眠,修长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点了点,道:“见世面在哪儿都能见,国内是一样的,这边对接非洲的物流中缺得很,你到码头帮我盯着怎么样?” 说完,陆撼城又看了看顾眠。 顾眠摇摇头,说:“他不上学了你觉得可?” 陆撼城淡淡道:“读不进去你不要『逼』他,本身二十岁了,大了,想出去就出去闯去,长点儿经验没坏处。” “奇怪,你之前跟我不是这么说的啊。”眠眠疑『惑』。 陆先生挑眉,声音都冷了几分,道:“你给我老实呆着,外头全是骗子,把你给拐走到那煤矿啃窝窝头。” “你啃窝窝头!” 顾鼎看大哥跟陆哥你一句我一句的斗嘴,其实不像是斗嘴,像是闹着玩儿。 这种闹着玩儿的程度很奇妙,顾鼎思来想去,总结不出来,便着说:“哥,你们感情真好。” 顾眠立马抿了抿唇,都是一突,生怕傻弟弟察觉到么。 陆撼城却比较直接,打断道:“你准备一下吧,就按我说的办,几内亚那边最近不平,等我么时候觉得你可了,想出去不是不。” “既然有了工,出去跟工友们住在一起比较好,一儿我把地址给你,你自己去,去了后不要提认识我的事情,就说是冯四通招你进去的。”陆撼城把地址发给了顾鼎,随后便站起来。 顾鼎立马站起来,一下子给陆哥鞠躬下去,完全没发觉自己原本是应当住在大哥这的,这一儿的功夫就被打发了。 等顾鼎又提着李出门了,顾眠即便担没说么,但是怎么看陆哥怎么不顺眼,被从后面抱着的时候,顾眠可没情,被亲了两口脸蛋,狐疑地软乎乎说:“我怎么感觉你像是故意支开鼎的?喊他去码头监工的目的就是不想他住。” 陆先生一脸‘你怎么能这样看我’的表情,微微有些伤:“我绝对是站在公平公正的地方替鼎想过了,这样的安排绝对是最优解。” 顾眠:“是吗?”他说话的时候,又被陆哥抱着回了房间。 他腰软得不像话,被陆哥放在床上亲的时候,腰后被陆哥的大手掌控着弯成杨柳,只屁股与乌黑柔顺的头发落在床上,其他地方几乎悬空。 这吻过于绵长,顾眠起初受得了,后面便推了推陆哥,回过神来就不在焉地叹气说:“我其实不放鼎……” 陆先生亲了亲顾眠的眼睛,又去亲手指头,无奈又宠爱地说:“不放那就隔三岔五喊他回来吃饭好不好?现在请你先关照关照我,恩?” 顾眠余光瞥了一眼,娇气又十分羞涩地道:“我够关照你了,那……你关照关照鼎,他么都不,又好像只听你的,你让他就待国内吧,别出国去。” 陆先生自然是么都答应。 两个时后,顾眠累得不了,眼皮子都睁不开,在叮嘱陆哥:“要不你现在去看看鼎,看他到宿舍没有,我怪担的,都睡不着了……” 年轻的陆总正从背后拥着他从呵护到今的爱,闻言便是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我打电话问问怎么样?” “不要,你去看看他,你去的话,别就不欺负鼎了。” 顾眠说完,知道自己这要求或许有点过,弟弟是去历练,结果陆哥过去撑腰,这算么历练?可是吧,不去他又担。 顾眠黏黏糊糊地撒娇起来很不得了,哼哼唧唧回头亲亲陆哥的下巴。 陆撼城嗓音有着没充分饱足的低哑:“别『乱』亲,一儿受罪的是你自个儿。” 顾眠羞赧地着,声音甜甜地说:“随便。” 陆撼城眉头一挑,出声来:“算了,我出去看你弟弟,你乖乖的睡觉觉,知道了?” 眠眠被亲了亲唇,随后就看见陆哥撩开被子站起来,台灯‘啪’地被打开,顾眠便瞧见陆哥站在衣柜面前穿衣服。 陆哥的肩头有好几个牙印,后背漂亮的肌肉更是成为他短短指甲画的画板,留下一副只有交错线条的浅淡抽象画。 呀,这是他弄的? 眠眠拉着被子把脸颊都藏进去大半,最后看陆哥穿戴整齐,眼都是欣赏,只觉得陆哥好像不管怎么样都好看,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他这个年纪的,儒雅斯文又足够有魄力,魅力十足。 “看么呢?”陆先生忽地又低头下来,亲了亲顾眠,顺便把被子给扒拉下去,警告说,“我回来要看见你睡着,知道了?不要让我生气。” 顾眠乖乖点头,又很亲昵地去亲亲陆哥的唇:“那你早点回来陪我。” “好,回来给你买点儿好吃的?”陆撼城几乎不想走了。 眠眠闭着眼睛,纤长的睫『毛』顿时显得他像是长不大的朋友,撒娇道:“不想吃,你回来就好。” 陆撼城再呆下去是真走不了了,哄他的眠眠:“乖,要不晚上一起去逛逛夜市?再去超市买点虾,回我来做?” 顾眠微着‘恩’了一声。 陆撼城这回真走了,出门前四处检查了一下门窗,又把客厅的监控摄像头打开,最后‘啪嗒’一声,去看爱的弟弟去。 第57章 如意你别哭啊慢慢说 码头的运输中其实只占据很小一个角落, 有个专门看集装箱的保安亭,那里有十个年轻小伙子全轮流不断的巡视,就怕某些不长眼的混账东西过来把货物装错, 或者弄坏, 再要不然就防小偷。 再过两个月就要过年了, 初冬的上海黄埔码头却风和日丽,陆撼城车子直接开进集装箱存放点,下车的时候保安厅的几个小伙子已经看见了,主管杨羽连忙把帽子戴上, 急匆匆走近,『露』出个很合适的微笑跟陆先生打招呼:“板,你来了?今有什么大批货物要运过来吗?” 此时已近傍晚时分, 五点半的阳光从江上斜入码头, 岸上鳞次栉比的集装箱高高低低堆砌来, 影子便像奇怪的棋盘, 一块儿块儿深深浅浅分割大地, 陆先生正巧站在明暗分界线的中,大衣的左肩跳跃着金『色』的阳光,右肩轮廓分明的俊脸连成一片的阴暗『色』彩。 主管杨羽不管什么时候看见小板, 都不自觉肃然敬,浑身都矮一头似的,不敢随便大说话, 这会儿也脑袋一懵, 抽出盒中华就递过去,说:“板来吗?” 陆先生很随意地淡淡笑着,摆了摆手,把车子锁上后就道:“我家里有病人, 不能闻烟味儿。” “啊,那那,病人最忌讳这些了。”杨主管连忙又把烟放回去,也管不了气氛似乎有些尴尬,讨好地说,“今刚来了个小伙子,说冯板介绍过来的?” 陆撼城点点头:“恩,我也认识,我的一个弟弟,年纪还小,有些儿做的不好你也不用给我面子,直接训就行,多教教一些东西,辛苦了。” “哪里哪里!应该的。” 杨主管还想说话,就又听小陆总淡淡说:“人呢?去哪儿了?我看看宿舍。” 杨主管连忙带路,左拐右拐的去了铁栅栏边边上,那里有一排简易板材搭建来的二层小楼。 陆撼城迈着长腿上二楼,在最里面的单就看见顾鼎还在穿制服。 的公司有规定的,哪怕现在规模还小,但不管怎么样表面功夫一定要有,规矩就规矩,制服不好好穿就给滚蛋;执勤期打架斗殴破坏公司形象也滚蛋;造成货物延迟发货,或者监守自盗的,手下留情这个词,在陆撼城这里完全就放屁。 因为管极为严格,初人手紧缺,后来工资开得越来越高,人手便怎么都不缺了。 “挺好,像模像样的。”陆先生在门口跟顾鼎笑了笑,走进来还看了看顾鼎摆在桌子上的全家福照片。 说全家福,但里面也有的一席之地。 照片高中毕业那年拍的,年前吧,陆撼城垂眸,拇指在顾眠的脸上『摸』了『摸』,眼底都暖意,又放下。 “吧?我瞧着也挺好,陆哥,这制服帅!”顾鼎戴上帽子,在镜子面前自我欣赏了一会儿,绷着脸的时候很能唬人,因为从小练育,腰背挺直,不开口的话便让人觉着个深藏不漏的酷哥。 “恩,仿的『迷』彩服,版型好,你也衬得好。” 陆撼城说完,自觉圆满完成眠眠交待的任务,给足了顾鼎狐假虎威的力量,想打道回府了,结果还没开口说自己回去了,就听见顾鼎好奇似的问:“陆哥,刚才你不说不叫我跟大家说咱们认识吗?怎么你自己又来了?” 顾鼎有些不好意思。 陆撼城却不邀功,颇有些意味深长地说:“你哥不放你,让我过来看你。” “啊……这……我哥也只关我,不让陆哥你有些为难?你其实可以不用过来,跟我打个招呼,我回头就跟我哥说你来过就好了。”顾鼎也不傻,晓得一般当板的,都不喜欢亲朋好友仗着自己的关系在,经济面的情,就亲兄弟都要分清楚,要陆哥觉得不舒服可怎么办?这不影响大哥跟陆哥之的感情了吗? 顾鼎忐忐忑忑,长大后倒不像小时候那样没没肺,也会看人眼『色』。更何况如今的陆哥,跟从前实在很不一样,不随随便便穿着背在厂里汗流浃背帮爷爷收菜的陆哥,开着豪车,走哪儿都有人上前招呼,穿着一看就贵的要死的陆总。 只站在这破旧简陋的板房里,姿态也绝对的上位者,虽然在笑,但又有着淡淡的疏离感,让人一眼就觉出不凡来。 但陆哥身上又有点奇怪的香味,像大白兔『奶』糖的味道,顾鼎鼻子好使,这味道很淡,偏偏就闻得到,于又感觉亲切。大哥身上就这味儿,『奶』香『奶』香的。 “那怎么能行?”陆撼城双手随意的踹在西裤口袋里,说,“你哥交待我的情,我一向不能敷衍的,不然可要跟我绝交了。你不要管这些,好好干,过年拿着工资给你哥买点儿小礼物,哄高兴就行。” “啊?哦……”顾鼎着实感动,看陆哥往外走,便跟着出去,一块儿站到码头边缘,眺望西斜的红日,余光又看见身后偌大的集装箱存放地,总感觉有种豪情万丈的冲动,问陆哥,“陆哥,你太厉害了,的就完全自己打拼出这些的?” 陆先生云淡风轻地看着江面,说:“倒也不。” “恩?” “你哥不陪着我一块儿创业的?” 顾鼎愣了一下,很惊讶:“我哥也帮忙了?”我哥牛『逼』哇! “恩,你哥占股百分之五十,我百分之十,冯四百分之二十,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你哥最厉害。” 顾鼎这回完全说不出话来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哥这么厉害吗?” 陆先生挑了挑眉,没回答了,只忽地想以前在郊区建立办公室时,隔岔五眠眠去看,结果发现跟朋友们都忙得没时吃饭,晚上哭着喊不要那么拼、干脆别创业了,哭得伤极了,跟水做的似的,把哭得手足无措,一时很想就这么答应,但没有。 好像还有一回,第一次跟几内亚首府势力联系合作的时候,那边信号时常不好,经常断电断水,甚至偶尔还会有小规模枪战,选超市地址的时候,正好就遇上,顾眠给打电话过来,问怎么那么吵,跟眠眠说几内亚过节在放鞭炮。 选择在非洲进行商业活动,陆撼城也深思熟虑过的,本金很,想要迅速崛,需要的可不能一个已经被瓜分甚至被行业顶头盯上的市场,需要一个全然未开发,能够让大施拳脚,迅速成为地头蛇的市场。 大一陆撼城就在琢磨这件,选择向,大二开始行动,找了几个觉得不错的室友合作,做这些完全没有跟家里说,两边家里都没有说,直到某的二手衣物捐赠箱投放到各地大城市时,才被陆家爷子叫回去吃饭,饭桌子上问了一,说需不需要帮忙。 爷子说得很透彻,说下手很准,但一行动,很快就有猎头看见向,随后便一群模仿者,如果没有大量资金支持,没有背景,没有任何关系,想要短时内成为行业巨头,那简直时痴人说梦。 陆撼城闻言也说的很清楚,说自己只想试试玩玩,能做就做,不能做就拉倒,不想任何人帮忙。要的就清清白白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产业,但凡沾点儿别人的光,陆撼城感觉用这样的钱拿去养的顾眠,都算玷污。 更何况跟顾眠以后……总得光明正大的在一,要到时候谁都没资格跳出来阻拦。 陆撼城选了一条从开始就算到最后的路,步步为营,目前看来,还算通畅,就学去几内亚做二手买卖的人越来越多了,当地也有不非洲人开始寻求外面合作,市场要不了多久就会达到饱和,随之而来的,就更加激烈的互相吞噬。 陆先生站在码头思考对策,六点一到,却瞬跟有生物钟似的,突然回神,掏出手机一边往回走,一边跟顾鼎道:“我有儿先回去了,你好好干,过年记得给你哥买点儿礼物。” 顾鼎‘哦’了一,道陆哥可忙,不愧日万机的陆总。 然而陆先生上车后,电话就开了免提,里面传出个『迷』『迷』糊糊的懒散音『色』:“喂?谁呀?” 陆先生一边开车一边说:“你说我谁?知道你不来,所以现在先叫你,一会儿我到家了,你就差不多能床了,现在太晚了,我们一块儿出去逛夜市的话,回去做虾都要到八点去了,先出门吃点儿小米粥填点肚子好不好?”的顾眠胃不好,按时吃饭和吃多餐陆撼城最『操』的情。 顾眠在床上还闭着眼睛,嫌陆哥说话啰里啰唆,但又偏偏不挂掉,只嘴上软绵绵的委屈说:“你别说话了……好吵……” 陆撼城笑了笑:“我不吵点儿你又睡着了。” “这能怪我吗?本来我下午可精神了,还准备查资料选一下论题……” 陆撼城里某根线被拨了拨,说:“什么时候选都行,乖乖的来了,不许再睡,不然晚上你怎么办?恩?我接个电话,一会儿就到家了。” 顾眠‘哦’了一,电话一断掉,在床上挣扎了一会儿,没挣扎来,瞬又陷入温暖的梦里去。 另一头的陆撼城则给中午去的私房菜馆的板打了个电话,说了几句话后,让手下的财务转账过去,确定中午那会儿爱人盯着瞧了半的耳瓶晚上会送到家里,才满意地驱车回家。 车程原本只需要半个小时,谁知碰上了晚高峰,陆先生黑着脸等了一个小时才到家,一开门还以为顾眠这小懒虫说不定得等去亲亲才会醒,跟睡人差不多,谁知屋里亮堂堂的,的漂亮小懒虫正拧着眉『毛』对绷着脸,茶几上则不小早早送达的如意耳瓶。 顾眠一看陆哥回来了,指了指茶几上的耳瓶就说:“怎么弄回来的,怎么退回去。” 脱了鞋进来的陆先生没吭,走到顾眠身边,歪了歪头去看顾眠,伸手捏了捏人家的脸:“生什么气?生气对身不好。” “你知道你还气我?!”顾眠已经无话可说了,早前也发生过这种情,算发现了,陆撼城这人看着靠谱,实际上很容易冲动消费,当年赚了第一桶金的时候,按说直接投入到现有的产业里,扩大规模才正解,结果这混蛋跑去买了辆车,十万。 开回来的时候还说没多钱,几万块而已,结果人家冯四通打电话都打到手机上了,很委婉的问陆哥怎么回,公司里的备用金了十万,虽然说公司几乎都陆哥一手创建来的,花多都应该的,但现在上升期,关键时期,万一有个波动,钱从哪儿来? 顾眠这才晓得陆哥居然这么胆大,就怕陆哥公司黄了。 当时陆哥却这么跟说的:没办法,那车配置太好了,有空调,还能躺,以前我们出去旅游的时候,我就想着一定要买辆好车,现在瞧见了,也有能力了,为什么不买?钱没了再赚就行。 这可一点儿都不像陆哥,顾眠很清楚陆哥不个贪图享乐的人,那么就只能为了了。 一个做什么都考虑周到从不冲动莽撞的聪明人,突然做了件违和的荒唐,那么这件一定关乎愚昧又热烈的爱情。 顾眠那说下不为例,现在,的很苦恼,需要的又不多,不的需要这种奢侈品,看看而已,想买的话不会说吗?跟陆哥之没有什么金钱上的不好意思的,们不分彼此,共享一切,但顾眠不喜欢这样强塞的礼物,这让感到负担。 “我没有,这耳瓶又不贵,咱们存款很多,没用存的定期,也没用公司的备用金,我私房钱。”陆撼城企图哄哄顾眠。 顾眠却根本不管陆哥私房钱的情,不解地组织了一会儿语言,脸颊绯红,漂亮的桃花眼里都不开,说:“我才不管你有没有私房钱,我不想要这个,我中午说过不想要,不要你管的,你根本就不听,你还说什么都听我的,我看你就骗我。”顾眠说到这里,眼眶都湿的。 陆先生没想到顾眠会这么激动,只一个耳瓶。 这一份礼物,但好像们现在在谈的不礼物的情,而顾眠觉得这个人有问题。 陆先生没有狡辩,反而很认地问顾眠:“我只想要你开,我看得出来你喜欢,你想要,眠眠,我没想不听话,我这辈子都只听你的。你别哭啊,慢慢说。” 顾眠被擦了擦眼泪,又被捧着脸亲了亲,的确不怎么激动了,却依旧很坚持,说:“你觉得我喜欢,我就要喜欢吗?我觉得你应该拿这些好好存来,要以后你公司出现什么问题,怎么办?冯四都说了,现在很紧张,房子必需品,买了也就买了,但这个不正经,我不说了不要?你这样,我很难受,陆哥,你一点都不听话。” 顾眠说完,就看陆哥沉默了一会儿,正『色』跟道:“你瞧你,不有点儿本末倒置了?” “什么意思?”眠眠抽了抽鼻子。 陆先生把人一搂,抱在怀里拍了拍背,好像这样说话才能冷静:“你想,我开公司干什么的?” 顾眠:“赚钱?” “对了,赚钱干什么的?” “……花的?” “也对,你看,你什么都知道,我开公司主要为了咱们有个生活保障,如果仅仅为了开公司而开公司,那有什么意思?我生下来的使命就为了开公司然后一直为公司生为公司死吗?那我我吗?我只公司的傀儡了,没有灵魂。” 顾眠可说不过陆哥,闻言总觉得好像很对,但又哪里奇奇怪怪:“可……” “的,可我辛辛苦苦创立的公司,就像我的孩子,你总说这句话,我已经背下来了,为了这个孩子,我殚精竭虑,好不容易拉扯到现在,不可以稍微有点儿自我放松的时?” 顾眠点点头,也不希望陆哥太累,以前那么累瞧着就疼,现在好不容易似乎清闲下来些,这难道不叫放松? “我放松的话,不抽烟喝酒什么的,眠眠你知道的,我爱好其实很,唯一的爱好就给你买点儿东西哄你高兴,以前你总会跟我说想吃什么想吃什么,如今吃的这面对你好,已经不能满足我了,但你又不提别的要求,我就自己猜了……” “我猜你应该喜欢有一辆我们出去旅游时能开空调的车。” “我猜你应该喜欢一套属于我们自己的房子。” “我猜你应该喜欢这个如意耳瓶……” “我猜……” 顾眠更咽着打断道:“所以你放松的式就给我买东西吗?” “准确说,我累的时候,会想看你开。眠眠,你如果觉得不能接受,我们可以商量,以后每次我想给你买礼物的时候,我就告诉你,你指定东西,但不能随便指定,好不好?” 顾眠坐在陆哥腿上,两人面对面的谈话,谈到这里顾眠其实已经完全不觉得负担了,只觉得说不出的爱意包裹着,让想哭。 好像本身就不该懂的去考虑太多,奇怪,本身也不个会考虑未来的人,为什么偏偏在陆哥的情上总忍不住想那么远? 顾眠含泪在陆哥手蹭了蹭脸颊,说:“其实我很开,我喜欢这个如意耳瓶。” 陆先生亲了亲顾眠,音温柔:“我知道。” 第58章 车上陆哥我想你抱抱我………… 两人吵架不过用了半个小时就和好胜初, 顾眠不太好意地窝在陆哥怀里捧着今天没能仔仔细细看看的如意耳瓶,简直有些爱不释手。 指着瓶身跟陆哥说:“你『摸』『摸』,真好『摸』。” 陆先生对这些不感兴趣, 但因为顾眠喜欢, 特意去了解过, 知道上好的瓷器专供宫里,从宫里流出来的这些东西几乎颜『色』像是玉『色』,分难得。 陆先生伸手去『摸』了『摸』,却是轻轻贴在顾眠的手背上, 才不像是想要感受瓷器魅力的样子。 顾眠抿唇回头笑了笑,桃花眼里是想要也对陆哥好的绪,亮晶晶的, 满满当当是『迷』人的光『色』:“你『摸』我做什么?” 陆先生淡淡说:“你『摸』你喜欢的, 我『摸』我喜欢的。” 顾眠甜甜地小声的‘哼’了句, 突然有点儿感觉, 跳起来就说:“我去问问导师能不能写清代瓷器的『色』彩演变。” 陆撼城当即把把人捉住:“跑什么跑?不着急, 出门吃饭了。” 顾眠这才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间,好吧,居然已是快要八点了。 “吃什么啊?”顾眠被陆哥拉着回房间, 手里紧张兮兮捧着如意耳瓶,急到,“你拉我, 东西要摔了!” 陆撼城奈, 单手把顾眠怀里抱着的宝贝瓷瓶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把人双手抱,放在衣帽间的抽屉台子上。 半人高的台子上面摆放在顾眠很多收藏的袜子。 冬天脚冷,陆哥喜欢买, 后来慢慢变成自己也喜欢,成天瞧见『毛』茸茸的长袜子便悄悄往家里囤,因为这种袜子般是女孩子穿的,顾眠不太好意,便藏在衣帽间的抽屉里,只挑了好几个羊绒的条纹小腿袜子摆在抽屉台子上。 抽屉的第二层是满满当当各种手套。 冬天顾眠手也爱凉,但不喜欢戴手套,手直接往陆哥的袖子里或者口袋里揣,这就完美取暖了。 但顾眠见陆哥冬天也老出去应酬,车的时候只要不在就不爱空调,说热,顾眠想想觉得不能理解,心想既然陆哥总是不听话,自己又监督不到,那就陆哥买手套好了。 从皮的,到针织的,最后有『毛』茸茸的,顾眠觉得好看的陆哥买回来,非要陆哥戴着看看,由于陆哥骨节分明,手指头修长,手掌又大又不显得粗蠢,反倒是非常『性』感,顾眠每回看陆哥戴手套,便心里莫名的痒痒,尤其摘的时候…… 有回陆哥没空摘手套,直接用牙咬,顾眠瞬间心跳得极快,没两下房子自己就塌了,把陆哥弄得愣住,顾眠也是呆,随后双手捂着脸,怎么说也不肯跟陆哥合,没由来的伤心起来,觉得丢脸,但被亲了好会儿,便又点了点头,小声同意陆哥加盟进来。 这衣帽间很大,足足有六个平方,比卫生间大,顾眠反正是觉得这里挺好,但是这会儿却看陆哥边找出门要穿的衣物边对说:“年底其房子就能交房,我找个设计师块儿咱们设计个好点儿的衣帽间,现在这太小,对了,得要个大浴室,得有浴缸。” 顾眠脸颊红红的,可晓得陆哥在想什么坏事儿了,但没反对,悬在半空中的雪白脚丫子晃了晃,提到:“阳台大吗?” “恩,有个阳光房,复式,阁楼拿来你做书房怎么样?” 顾眠挑了挑眉:“怎么是我的书房?我根本就不用,就是放放漫画。” “恩恩,我的,我的。”陆先生又说,“两天又到了箱子漫画,今天去拿吗?寄到司了。” 顾眠点点头,但又觉得太晚了,的那些漫画是托人从霓虹国代购回来的,看不懂上面的字,但没关系,本身也没有剧,光看画面就足够脸红心跳在床上害羞得翻来翻去。 “是算了,明天你帮我拿吧,但是你打看。”顾眠警告道。 陆先生又是声低笑,边顾眠套上白『色』的高领『毛』衣,边说:“我又不是没有看过,我不是帮你翻译剧了?” 顾眠脚蹬陆哥腿上:“你烦死了,根本就不用翻译,你念出来很奇怪啊。” 就连那些语气助词陆哥念,念得毫感,明明挺刺激的,硬是让顾眠听得想笑。 “哎,我没天赋,眠眠你念得好。” “我什么时候念过?”顾眠刚疑『惑』,又瞬间反应过来,红着脸再踹了陆哥脚,“闭嘴。” 陆先生闷闷地笑了笑,点点头。 两人出去,顾眠也陆哥找了二分钟的手套搭配,之特好看的款『露』指的皮手套不知道被谁偷了,顾眠气得骂了小偷分钟,今天也很是严肃的嘱咐道:“再弄丢了,再丢你就回家,自己也丢外面算了。这款厂家不做了,很难买了知道吗?” 陆先生低头看眠眠自己温温柔柔戴上手套的模样,喉咙是,联想去了极的几次哄眠眠自己套雨衣的画面。 顾眠可不知道,在仔仔细细看陆哥的手,心想真好看。 但很快顾眠下巴被捏着,后腰被搂着,整个人瞬间落入陆哥怀抱中去,唇便成了陆先生的晚餐甜品。 有了们自己的小家后,顾眠跟陆哥很是放纵了几个月,后来在是觉得受不了,才又跟陆哥约定每周次的合,当然了,这合同基本就是摆设,眼下甲方陆先生再次撕毁协议,吻里有种痴『迷』的狂热,不容顾眠有半点儿抗拒的举。 顾眠也没想反抗,但真的不行了,当陆哥手不安分地去往地基打井部位,顾眠连忙紧张地拍了拍陆哥的肩膀,眼角绯红地撒娇道:“我饿了……” 陆先生拇指擦了擦嘴角,清了清嗓子,低低说:“抱歉,走吧,再不出门真是太晚了。” “哦,你知道哇。”眠眠拉着陆哥的手,两人块儿出门,在电梯里的时候手很快就被揣着块儿去了陆哥的口袋里,等到了地下车库才连忙抽出来。 晚餐是在美食街吃的,顾眠点了碗面条和碗煎饺,外带笼汤包有南瓜粥,但什么只吃点点,尝个味道,甚至煎饺只吃里面裹着肉汁的饺子皮,等觉得饱了,桌子上有堆,但也不浪费,往陆哥那边推,陆哥便能打扫个干干净净。 吃完顾眠想去买点水果,陆哥便车带又去最大的商超买东西,两人分工明确,顾眠负责把东西从货架上拿下来丢进推车里,陆哥负责把东西从推车里拿出来放在收银台上。 只是收银的时候,顾眠发现收银员小哥直盯着跟陆哥看,顾眠莫名其妙,回了车上跟陆哥说这件事,陆撼城语气淡淡道:“管看我们什么。” “欸,你说是不是也是咱们这样的?”顾眠想起件事来,声音压低,生怕人听见样,说,“之我舍友就是的,你见过的,那个……化妆的那个男生,说们是个圈子里的人玩,不跟直男直女玩。” “所以呢?”陆先生边车边跟爱人交谈。 顾眠想了想:“是不是想邀请我们加入们?就互相认识认识?起玩儿?”这是在是有些意,顾眠老早就想知道,像跟陆哥这样的侣,现生活里,大家是怎么过的,跟家里出柜了吗?怎么跟对象认识的?有兴趣,好奇。 说是好奇,其应当是想要借鉴下,看着人出柜成功,或者心心跟恋人幸福过许多年,会感到自己跟陆哥也能这样永永远远…… 毕竟顾眠至今为止,其根本没见过跟和陆哥样的同□□人。于是偶尔总有种们两个是全世界唯的两个,像是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有种与世界站在对立面的举目亲。 也不对,顾眠仔细想想,其并不是举目亲,陆哥在身边就等同于的千军万马。 顾眠是闲聊着跟陆哥说话,谁知道陆哥语气突然就冷下来,跟道:“跟那些人走太近,堆疯子,混圈子的人没个好好过日子的。” 顾眠微微不悦:“你说得也太绝对了,没见过,你就这么说。” 陆撼城哪里没见过?但可没空去认识那些人,也没想去了解,眼扫过去,黑暗里到处是第次见面就搂搂抱抱的人群,这些圈子,哪里配得上的顾眠? 再者,有些东西,是想象里更美好,现瞧了只会失望,何必让顾眠失望呢? “我的意是咱们过咱们的,没必要去看人。” 顾眠也好声好气地跟陆哥说:“我就是有点好奇嘛。” “这有什么好好奇的?你好奇好奇我好不好?” 顾眠立即乐:“你有什么能让我好奇的?你从小到大,几岁『尿』裤子,几岁掉牙,几岁被『毛』『毛』虫吓哭,我知道,不好奇,你对我来说毫魅力。”眠眠挑眉。 陆撼城:“那我好奇你行不行?” 眠眠想了想,怀疑其中有诈,陆撼城这混蛋是不是要骗晚上再合次? “你好奇什么?” 陆撼城微笑着说:“好奇你穿我你买的套装什么样子。” 顾眠就知道陆哥要说这些! 真的是……天天就知道跟干坏事儿。 不过…… 顾眠睫『毛』乖乖耷拉下去,想着,如果不合太久的话,就那么相拥着贴在起,顾眠也觉得自己心脏到陆哥心脏的距离是零,那感觉真的很幸福。 再说了,今天陆哥送了个礼物,也满足陆哥个愿望,这不是挺好的? 顾眠从不吭声那会儿,陆撼城就眸『色』微,知道今晚有戏,油门顿时轰出巨大的声响,只听眠眠轻轻‘好吧’这句从软唇里出来,豪车顿时窜出去,路驶往们的小家去。 “你干嘛!慢点!” “好好,捏我耳朵。” 打打闹闹间,顾眠羞死了,真是想反悔,但又想让陆哥高兴,便只扭头看窗外,不看陆哥。 可们这边火烧房子了,晚高峰却不放过们。 陆先生又被堵在了路上,修长的手指不耐的敲击方向盘,很快‘啧’了声,往人烟罕至的地方。 顾眠不解,看了看表冷淡的陆哥:“咱们去哪儿?” 陆哥回:“今天周末,直得堵到晚上二点去,乖,咱们今天去住酒店。” 顾眠愣了愣:“疯了吗?酒店咱们间房,很奇怪,你家里酒店的,不是说很多客户信息共享?不要。” 这的确是很麻烦,陆撼城之坚持租房子也不去酒店的原因之就是这个,羽翼未丰,太早就跟顾眠在家里过明路,以后的路会很难。 当然更重要的点是,是真的很想跟眠眠有个家。 “那怎么办?”陆撼城深深瞥了眠眠眼,“我怕再过会儿你就反悔了。” 顾眠被盯得很不好意,承诺道:“你回去吧,我真不反悔,绝对的!说了会穿就是会穿,反正不去酒店,除了酒店哪儿行。” 陆撼城看的眼神忽地就有些微妙,笑意很浓:“你说的,在哪儿行。” 顾眠:“……恩,我说的。” “其眠眠,我车上有好几套,没拿回去……” 顾眠羞耻地脸蛋爆红,瞪着陆哥半天,却是羞答答地咬了咬下唇,好奇地眨了眨眼,说:“、什么样的?不是太过分的话,那就车里也行……”眠眠看过的漫画数不胜数,家里的地点基本解锁完毕,车里…… 顾眠脑袋晕晕乎乎地想,车上反正比酒店有安全感。 说做就做,顾眠分钟后得到了三套衣服,布料贼的那种,白狐狸,猫猫,小护士,陆哥说让随便选。 顾眠闭着眼睛随便拿了套,自己根本不怎么看,囫囵地套上,陆哥似乎也并不怎么看,车上不能灯,不然人就能看到了,但合是很愉快的,三个小时后,车子才重新启驱车回家。 回程,车速很慢。 顾眠躺在后座,嗓音有些嘶哑,困困地跟陆哥说话,语气里是足的娇意,道:“我好累……我明天要睡整天。” 陆先生在驾驶座位低低地笑:“好。” “大家论题交了,我没交,就怪你……” “恩恩,怪我怪我。” “我看你蛮高兴,我毕不了业的话你就死定了。” “怎么会?我家眠眠要毕业,谁不让的?我去找。” “找啊……我自己会弄,你『乱』来。”顾眠打了个哈欠,忽地,不自觉地撒娇说,“陆哥,我想你抱抱我……” 往常们合完,顾眠趴在陆哥怀里好会儿才各忙各的。 今天很不样,顾眠不太适应。 “乖,马上到家了,马上。” 眠眠甜甜地笑了笑,从后视镜跟看向的陆哥对视了眼,眉眼弯成月亮:“好,我等你。” 第59章 出差我只属于你 顾眠昏昏沉沉从车里被陆哥抱着走进电梯里的时候, 稍微挣扎了一儿,湿软的眼睫『毛』都擦过陆先生的脸颊,像是什么被欺负惨了的动物, 躲躲藏藏, 跟陆哥说:“电梯里有监控……” 陆撼城抬眸看了一眼监控摄像头, 把怀里的顾眠抖了抖,往上抬了抬,薄唇在顾眠耳边哄说:“没关系,监控没看我们。” 顾眠不信, 但没关系,他把脸颊藏在陆哥的颈窝里,就觉着安全, 所以其他的一概不管。 两人的家在顶楼, 好不容易到家了, 顾眠被放到沙发上, 就眯着眼睛看陆哥扯掉手套, 大衣是随意丢到沙发上,然后弯腰又把他抱去浴室,第八百次皱着眉说:“没浴缸真的很不方便, 明装修必须有浴缸。” 顾眠从鼻腔里哼出几声软乎乎的笑,被陆哥放在地上后,腿便是一软, 直接又跌入陆哥怀里, 站稳,之后洗漱便没什么好说的,顾眠直接给洗精了,出去的时候裹着浴袍就软手软脚地往外走, 一边跑一边还扶着墙,回头瞪陆撼城说:“你休想!” 紧跟着从浴室里走出来的陆先生单手就把顾眠给捞了回去,反手给按在玻璃门上,右手从一个锦盒里掏出一条拇指粗细但略长点的褐『色』软玉。 顾眠急急忙忙回头,紧张兮兮,求饶说:“等等!陆哥!我真不喜欢!” 陆先生撩了撩眼皮,说:“不喜欢也不行,之前说的好好的,每天就算了,每隔一天起码得用『药』一晚。不然你想干什么?你想砸了我的饭碗吗?” 顾眠脸颊都红得快要滴血,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含着几分羞涩与害怕,忽地,他咬了咬唇,眉头都皱得紧些,呼吸都不道怎么呼吸了,浓密纤长的睫『毛』畏惧什么似的,颤个不停,盛满星光的瞳孔是慌张地左右飘忽,最后定格在虚空中的某一个点上,微微颤动。 “好了。”身后的陆哥对他说。 顾眠却是连走路都不道怎么走,委委屈屈伸手去拽陆哥的胳膊:“抱我……” 陆先生其实想看顾眠走回卧室,进一步的,他其实还想看眠眠跟他合作的期间一路走回卧室。 但很显然,就顾眠这既胆又爱勾勾搭搭他的『性』格,这种事情也就梦里想想了。 陆先生任劳任怨把人抱起来,顾眠却是直接一拳垂陆哥肩上:“轻点!” 陆先生‘恩’了一声,宠溺极了地哄说:“道了。” “欸等等,我想看儿电视,去沙发上吧。”这儿还不到二点,他完完全全的清醒了,且这都是陆哥的错,他声音便委委屈屈,『色』也有着被娇纵过头的脾气,“我现在睡不着,哪儿哪儿都不舒服,唔……还饿了。” 顾眠不开心,便也要给陆哥找点儿事儿干。 陆撼城习惯了,把人放到沙发上,又把客厅的空调风往上调了一些,最后低头亲了亲脸颊酡红的漂亮爱人,伸手还把人敞着的衣领都整理了一下,像是有些偏执的觉得哪怕是在屋里也不可以袒『露』任何属于他的东在空气里。 “好,我先下去把今天买的东提上来,然后再给你做点好吃的?恩?” 顾眠一边翻看好看的电视,一边对陆哥摆摆手:“去吧。” 陆撼城可喜欢瞧顾眠对自己颐指气使的模样了,抓着人的手又亲了亲,说:“不要给陌生人开门,不道?” 顾眠挑眉,而后是简直有些无奈地笑说:“我看起来有那么傻吗?” “只是提醒你而已,不是觉着你傻。” “我看你就是觉得我傻,不然连三岁孩都道不给陌生人开门。” 陆先生笑道:“总之你别开门就行,不然我回来找不到你怎么办?” 顾眠闻言,叹了气,捧着蹲下来瞧自己的陆哥,去亲了亲陆哥的唇,羞赧又无比认真地说:“我哪儿都不去,你早点儿回来。” “好。” 好像是一种奇怪的仪式,顾眠一边看陆哥出门去提他们买的东,一边想,陆哥好像每次跟他分开前都要他答应在原地等他,不然就不走,再要不然就别焦虑,很容易发火。 或许是以前几次生病让陆哥很在意,每次陆哥跟他说,喊他不要『乱』跑,是希望自己回来的时候,他还健健康康地活着是吗? 顾眠抱着抱枕,把脸埋进去,深深叹了气,一面觉得陆哥实在是太紧张太大惊怪了,一面又感到难过,他也好怕自己生病啊……以前害怕是怕家里人担心,如今害怕,多的是怕陆哥崩溃。 如果某天…… 他是说如果,如果某天他一睡不醒,或病了,在也好不起来,顾眠觉得自己怕是连哭都没有机,因为生病的时候他大部分是昏『迷』状态,很多很难的地方,他都是昏睡过去的,等醒来道之前多凶险,所以假如没能醒来,他连陆哥哭成傻『逼』的样都看不见,也不道能不能托梦去瞧瞧陆哥…… 他没看电视,想到托梦的事情,就去手机上查,直接搜索‘人死后不托梦’。 结果出来的都是一堆堆自称被托梦的故事,顾眠百无聊赖的看着,正微微有些发呆之际,门铃突然响了。 顾眠连忙把手机搜索界面关掉,就怕被陆哥瞧见,陆哥要是道他搜这种无聊的东,肯定要骂他了。 “陆哥?自己开门啊,我不想动。”顾眠急急忙忙把手机往茶几一丢,就对门外道。 结果门外的人依旧在按门铃。 顾眠皱了皱眉,顿时感到有些害怕,也不敢吭声,心想不被陆哥那个乌鸦嘴说中了,外头是个包藏祸心的陌生人,要进来入室抢劫了? 顾眠连忙给陆哥打了个电话,那边却是没带手机。 手机在大衣里面,而大衣在沙发上睡着。 顾眠无奈,按耐不住地磨磨蹭蹭扶着墙去门,打开猫眼,往外一瞧,紧接着嘴角都抽了抽,把门打开:“陆挽刚,你大半夜吓死人啊?!” 穿着正装披着风衣的陆挽刚双手把耳机摘下,一脸茫然,去又笑着跟顾眠说:“我哪里吓人了?倒是大哥呢?我找他有事儿。” 说完,陆挽刚低头看了一眼顾眠浴衣下雪白的双腿,腿上许多暧昧的吻痕错落如腥红的雪花,最密集的地方则深藏浴衣之下…… 陆挽刚连忙转开头,有点迟疑,说:“要不我一儿再来敲门?” 顾眠脸颊绯红,连忙也有点儿意识道自己这样太羞耻了,把门都关了些,点了点头,但又补充了一句:“我去换身衣服,你等等就好。” 陆挽刚抓了抓脑袋,连忙摆手,避之不及道:“千万别,我可不想给大哥冷眼瞅大半了,大哥去哪儿了啊?什么时候回来?我就在门等他也行。” 顾眠愣了一儿,追问:“你找他什么事情?” 陆挽刚简短说:“没什么,反正就生意上那些,家里虽然不管他,但其实一直很关注,让我来给他说个消息。” “什么消息?”顾眠捏着门框的手都紧了紧。 陆挽刚却风很紧,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没事儿,没什么大事儿。” 顾眠看陆挽刚转头想走了,一时心急,打开大门便去抓陆挽刚的手臂,厉声说:“等等,哪有说话说一半的?!” 只不过他忘了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迈得太大步的后果就是要命的陆哥专属被梗了一下,顿时顾眠就往下倒,陆挽刚吓得连忙去接,瞬间怀里就沉甸甸地像是抱着一团云。 “所以,能告诉我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吗?” 电梯门倏地打开,提着一堆食品,另一只手还在接电话的陆先生走出来,微笑着看了看陆挽刚又看了看自己的爱人,“松手。” 顾眠自个儿站起来,走到陆哥旁边,陆撼城微微蹲下去直接把顾眠给像抱孩儿那样托着屁股抱起来,然后跟陆挽刚说:“你等等。” 陆挽刚不敢说话,尴尬地在外头等了一儿,他看了看时间,似乎是分钟吧,等门再打开,就能瞧见坐在沙发上裹得像粽的顾眠。 好家伙,今天就不该来。 “要不咱们出去说?”陆挽刚从大哥和顾眠出来租房的时候就道他们两个的事情了,但从没过问什么,最开始他也有些奇怪,陆挽刚挺不能理解大哥为什么瞒着全家,偏偏就是不瞒着他。 起初陆挽刚觉得,自己大概是深受大哥信任,但后来渐渐发现,这只是大哥另类的警告方式。 “为什么要出去说?”顾眠坐在被里,一脸严肃,说,“进来说话。” 陆挽刚立马就瞧见陆哥对他微微摇了摇头。 陆挽刚笑道:“嗐,又不是什么大事儿,站在门就能说,就我投资的股票赚了大钱,还是大哥让我投的,现在想问问之后怎么办。” 顾眠狐疑,他远远地看着陆挽刚,但陆挽刚的确看上去不像是撒谎,可如果仅仅只是股票的事情,刚做什么那么支支吾吾,一副事态很严重的表情? “来,别在那儿给我眉来眼去,过来坐下,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听的?陆撼城?嗐挡着挽刚干什么?你在外面找三被他发现了?还是在外面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让他告诉我?” 顾眠信胡说,激法嘛,他也玩儿。 陆先生回头就是一脸不悦:“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是不是?『乱』说什么?” “你是狗嘴里塞火腿,你做贼心虚!” “我哪里心虚了?我不是让他进来了?” “你就有,反正你肯定有事儿要瞒着我,你让我连芝麻针尖大的事儿都得跟你说,心里想什么,梦见什么,就连一闪而过的念头都得向你汇报,怎么现在你却瞒着我?这不公平,以后你也别想我什么都跟你说了,冷战吧,一个月都别想我跟你说话了。” “冷战个屁。”陆先生走回去捏了捏顾眠的脸蛋,“别闹了,其实就是公司的事情,陆挽刚过来估计也是想说几内亚那边业务出了点事儿,得我过去处理,我是不想你担心,准备明天早上再跟你说我要出差。” 陆挽刚在旁边紧张地捏着手指头,总感觉自己跟个透明人似的,这下被顾眠看过来,立马点了点头,说:“就是这个!哎,可憋死我了,既然大哥道,我也就白来一趟,我先走了。” 顾眠这回没再拦着,只不开心地仰头盯着陆哥。 陆撼城去送陆挽刚,走到电梯的时候,陆挽刚不好意思地解释说:“刚那个……顾眠是突然摔跤了,我不心……” “我道,没事儿。”陆先生微笑着拍了拍陆挽刚的肩膀,“我又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 陆挽刚呵呵笑了笑,心想完蛋,本来还想让大哥多过来酒店帮忙做做管理工作,现在好了,怕是没戏。 别家的豪门,比如当跟陆挽刚同校的那些富家弟,家里儿多的,还都一个妈生的,如今大了,抢家产都抢得头破血流。他跟陆哥两个毫无血缘关系,结果却没一个想继承家里酒店,这也不道是怎么回事。 反正陆挽刚并非是个多么不爱钱的人,他只是希望家里的产业不要都落入那个恶心的陆昭行的手里! 陆昭行是那个三生的二叔的孩,陆挽刚从就恨不能处处压对方一头,但能力有限,这辈的愿望就是跟着陆撼城干,只要能让老爷把酒店继承权给陆撼城,这个爸妈的亲儿,他也算是帮爸妈完成了心愿。 偏偏……陆撼城没兴趣,喜欢弄物流,喜欢开拓市场。 这也没事儿,陆挽刚看得出来,陆撼城越是另辟蹊径,越是不在意酒店,老爷也就中意他。 说起来家里老爷那娇妻的儿今也七岁了,上学,也不道是被三『奶』『奶』教成那样,还是天生的,张闭就哄着老爷,天天就是说自己跟妈妈多么多么可怜,想要一点保障,要酒店股份。 老爷今就要六大寿了,眼瞧着越来越糊涂,陆挽刚成天紧张得恨不得把那破孩儿的嘴捂住! 本来就是,陪老爷当那么辛苦白手起家的,只有他亲『奶』『奶』一个,后面的两个算个什么东?张张嘴就能拿走? 这边陆挽刚还在心疼养父母,琢磨着其实要是陆哥的物流生意就黄了其实也不错,起码心思或许放到家里了。 家里这么大的产业,怎么也比他白手起家搞个几内亚二手市场听着有排面。 陆挽刚叹了气,无法理解陆撼城到底在想什么,只能等了,看这回这几内亚三家二手买卖的国人合起伙来搞价格战,陆哥到底撑不撑得住。 那头陆挽刚驱车离开,这边顾眠就又坐到陆哥怀里去,跟陆哥笑道:“咱们老这样当着他的面吵架,你说他什么感觉?” 顾眠其实并不为了这些事情跟陆哥拌嘴,但因为晓得陆哥不太想继承家业,所以每次陆挽刚过来,顾眠都稍微跟陆哥闹下别扭,陆挽刚又格外的有些脸皮薄,当即就不提太多,大多数时候都是转身溜走。 陆先生亲了亲他的眠眠,笑道:“你说呢?大概大半不敢过来了吧。” “嗐,说起来也真是奇怪,我看电视剧里大家抢家产抢得头破血流,不是开车撞人就是下『药』,怎么你把东让给他,他又让给你,你们两个真有意思。”顾眠说实话,因为陆教授夫『妇』不怎么喜欢他,所以他也不喜欢陆教授他们,可不管怎么说,到底是一家人,又没有真的对他做不好的事情,以公平公正的态度来看这件事,顾眠想如果是自己,如果有能力,肯定早就答应要帮陆教授他们的忙了,但陆哥不愿意,顾眠即便不太明白不理解,也不劝一句。 “是么?我看你们刚抱在一起也挺有意思。”陆撼城拍了拍顾眠的屁股。 顾眠连忙躲了躲,惊呼委屈道:“别动我!” “怎么?我偏要动呢?刚谁说要跟我冷战的?” “我那不是演给陆挽刚看的嘛?”眠眠抱住他的陆哥,娇声娇气地也哄陆哥,“不过你公司真的有事吗?”顾眠什么都给陆哥说,陆哥自然也什么都跟他谈,没有什么瞒着不瞒着的,他们之间没有秘密。 陆撼城斟酌了一下,点了点头,但又不是很在意地说:“在那边打价格战其实是事,只要撑三个月,保准他们自己亏得跳楼。比较严重的是有内部消息,那边要打仗了,规模可能比较大,当地很多地方可能被洗劫,我要过去一趟找当地的警长再谈点合作。” “不能让冯四通去?” 陆撼城摇摇头:“他不法语,我过去还能视察一下工厂情况,必要的话……”陆撼城心想,不如让当地人去洗劫竞争对手的店,不过大家都有枪,那边的人也不傻,或许乘『乱』有枪战专程奔着他来,这种事情一般人做不了,他需要去几内亚跟认识的军长都打声招呼,也就是送钱,只要那边敢□□枪,他这边自卫岂不是很正常? “必要的话?”顾眠歪了歪脑袋。 陆撼城去亲了亲顾眠的唇,道:“后面的不能说,你不要担心,总之是好事。” 顾眠当真便不问了,他永远信陆撼城:“那出差的话你什么时候回来?” 陆先生想了想:“多则半个月,的话一周。” “我一起去吗?” 陆撼城幽幽:“你觉得呢?” 顾眠趴在陆哥身上,叹了气说:“那我在家写论文,顺便等你。”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不要给任何人开门。”陆先生这回把‘陌生人’换成了‘任何人’。 顾眠也察觉到了,顿时都笑说:“心眼,都说了是不心跟陆挽刚凑一块儿的,而且这也都怪你,你非要让我用那个东……”顾眠说不出,羞羞答答含蓄道。 陆先生挑了挑眉:“总之,我早点回来,监控全天开,我看着你。” “看就看呗。”眠眠不在乎呢。 但眠眠想了想,又软软说,“我只属于你。” 那即便清楚顾眠跟陆挽刚之间什么都没有,依旧不悦到极点,深觉自己无端嫉妒的心丑陋极了的陆先生,忽地心都像是被亲了亲,烫得可怕。 “我也属于你,眠眠。” “我道。”顾眠『摸』了『摸』陆哥的头发,手指卷着陆哥的发丝,微笑说,“我道啦。” 第60章 等待我想去见他 陆哥要出差这不是么稀罕事, 但每回顾眠还是会感到有些许的失落,他也不想表现出,可很多行为他自都不知道就将他暴『露』了出。 第二天一大早, 顾眠难得没有赖床, 他一醒往身边『摸』了『摸』, 便连忙清醒,瞬间坐起,都顾不得脑袋突突地钝痛,便下床找他的陆哥。 “陆哥?”他一边穿拖鞋一边黏黏糊糊的喊。 客厅里里面有人朝他, 正是穿戴整齐,一身正装打扮的陆先生。 陆先生穿着白『色』的衬衫,定制的西装颜『色』纯黑, 并没有么特别的装饰, 偏偏穿在陆先生身上格的有气质, 将衣服撑得十分板正, 一面系上顾眠给他买的袖扣, 一面朝他的顾眠,音还有着几分意,像是明白为么向总爱赖床的恋人为么这会儿不到六点就醒了。 “乖, 别起,再睡会儿,中午让小宋过给送餐, 下午在家写论怎么样?” 陆先生眼睛都还睁不的顾眠忽地抱住, 顾眠的脸蛋埋进陆哥的腹部,身上温温暖暖的,哼哼道:“要啦?” “恩,飞机只有九点那班, 大约十几个小时就到,到了就给打电话不?” “那现在就?送送吧。”顾眠很努力的抬头,绯红的眼角还含着困顿的泪花,表情无辜极了,但他嘴上说‘送送’,动作完全没有行动的意思,只是抱着陆哥,依恋不放。 陆撼城也没强行掰顾眠的手,就站在那里任由抱着,手掌更是温温柔柔抚『摸』顾眠的头顶,手指穿梭在那柔软的发丝里,习惯『性』地没一会儿就把人又哄睡着,稍微把人抱起放回床上,再拉子,陆撼城也不,就坐在旁边看他的顾眠。 顾眠睡不安稳,脑袋上陆哥的手拿了,很快又皱着眉头朝旁边『摸』人,陆撼城轻了,又把手放上去,低头去在顾眠耳边说:“出门了,乖乖等回,别给任何人门知道吗?” 顾眠睡眼惺忪地‘恩’了一,脸颊都跑去蹭陆哥的手掌心,最后很有点儿伤心地憋着哭腔,双手更是抱着陆哥的手臂,软绵绵道:“想……” 陆撼城心里说不出的一钝,那感受不亚于这世上任何身不由的痛苦:“傻眠眠,还没呢,睁眼看看就不想了。” 顾眠逗乐了,但睁的眼里水『色』一片:“一周就回?” “恩,一周不到,顶多五天。” “呸,之前说最多半个月。” “现在最多是五天,说到做到,知道的对不对?” “恩……知道。”眠眠依旧不心,眼泪说掉就掉,偏偏还装出不在意的样子,说,“不过也不要急,慢慢,事情不办的话,多呆几天也,但打仗前一定要回,前几天看新闻看见有人朝天上枪,远处都有人中弹,倒霉的很。” 陆先生低低道:“恩,知道,不倒霉,放心。” 眠眠睡得红扑扑的脸颊柔软极了,枕在陆先生手心竟是刚刚的托住,拇指还能『揉』『揉』爱人湿润的羽睫。 “嘘,别说啊,有时候这种东西说出就不灵了,说不定过去后就超级倒霉怎么办?”顾眠抿了抿唇。 陆撼城又:“,那不说了。” “可已经说了……” “撤回。”陆先生低头去亲了亲顾眠的软唇,深吻,三分钟后离,『舔』了『舔』上唇,说,“那句话吃掉了。” 顾眠闷闷地,可又哼哼唧唧的叹了口气。 “老是叹气会变老。”陆撼城淡淡说。 顾眠还是叹气:“没有啊,行了,起送。”他还惦记着要送陆哥去机场。 “送过去,再送回,然后又送,再送,觉得这样玩儿吗?” 顾眠听陆哥无奈地说,闻言撒娇着偏要去:“可醒了没事儿干。” 陆撼城看了看时间,还能跟顾眠在这里闲聊,便不着急地解自衣领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语气都倏地一沉,缓缓说:“没事儿干,给找点儿事儿?” 顾眠‘欸’了一,枕着的手掌就成了桎梏他的牢笼,陆哥的另一只手直接捏着他的下巴,整个人欺下,又同他吻在了一起。 这回这个吻持续了更长的时间,顾眠环着他的陆哥,竟也是格的投入,哪怕陆哥的手也欺负得厉害,都没抗拒。 半个小时后,床上多了条褐『色』的软玉,顾眠直接累得睡了过去,陆撼城则扯了张纸擦了擦自的手,又把那软玉从床上捡起,瞧着那软玉呆过地的深『色』湿印,想了想,没把软玉送去卫生间冲洗,直接用卫生纸抱住,揣进口袋。 等顾眠再度醒,厚厚的窗帘阳光刺目地穿过缝隙落下一线剑芒划过单。 他懵懵地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借由那一线阳光恍惚地回忆早上发生的事情,回忆过半便伸手『揉』了『揉』自羞红的脸,嘴里嘟嘟囔囔骂了一句:“烦人。” 正巧这个时候电话响了,顾眠伸了个懒腰,察觉到那软玉不在身上了,顿时又心起,一边接电话一边给自披上套,对电话里陆哥的小助理宋桧说:“的,等等,马上过门。” 宋桧年纪比他和陆哥都大,但也就大几个月,因为留级,在陆哥学校成了个史诗级人物,后是到处兼职打工的时候找到陆哥司,据说应聘的时候他只跟陆哥说了一句话,说啥都干。 顾眠跟宋桧见面的次数很多,他跟陆哥的关系也没瞒着宋桧,宋桧一大直男硬是至今似乎没有发现,这也是神奇。 “小顾?给送饭了,陆总说了,望月居的菜最合适口味儿,嫌那里送餐慢,直接车去取的,快尝尝。”直男宋桧进屋后一看顾眠居然睡醒,立马就道,“也就天天这么懒散陆总都不管了,告诉,司里但凡有谁迟到早退,不管么原因,陆总脸直接冷成冰块。” 顾眠一边看宋桧进给他摆餐,一边着说:“是吗?” “反正他也就疼了,妈的,要是也从小跟陆总一块儿长大就了,就陆总这朋友,肯定死皮赖脸都得交一交,以后也躺到中午再去司,陆总肯定还会说一句‘不用这么早’,哈哈哈。” 顾眠也憋着,没解释么,先去刷了个牙又擦了擦脸,出就看见宋桧在检查客厅监控的网路问题,瞧见他出,连忙又补充了一句:“那啥,刚的话别放心里哈,也就是羡慕而已,随便休息,晓得身体不,陆总说了的。” 顾眠却还是脸微微红了红,不意思。 毕竟他其也是能够早点起床的,在是陆撼城惯成如今这样。 想当初上高中,谁不是六点起床?虽然说他大部分时候都是陆哥弄下,闭着眼睛任由陆哥给他洗脸穿衣服,但刷牙他是自刷的! 顾眠默默坐去餐桌,邀请宋桧一块儿吃,这么多东西,他哪里吃得完? 桌上除了一些清淡的炒菜,还有很多皮薄馅大的包子、烧卖、虾饺等等,满满当当的一桌子菜品,每盘其也很少,但顾眠真的吃不完,留着晚上吃的话他自也懒得热,不如邀请宋桧。 宋桧不意思的了,但也没扭捏,坐下就跟顾眠闲话家常,问起顾眠怎么跟陆总认识,怎么成为朋友的。 顾眠听着‘朋友’这三个字都心虚,但也很乐意跟宋桧聊天,他自的朋友自从高考后都散了,也就偶尔在网上联络,崔苗苗送出国读书了,黄辉宏去了海南读书,以前厂里的小伙伴顾眠更是不怎么联系,目前又跟陆哥是这样的关系,每天都跟陆哥黏在一起,根本没时间发展其他友谊。 顾眠深切感觉人的时间不够用了,可陆哥一,顾眠又觉得他的时间多得可怕,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跟宋桧天南地北地扯闲篇。 他跟宋桧说自跟陆哥大概两岁正式一块儿玩,因为之前小,即便见了面也记不得。 他跟宋桧说陆哥小时候可讨厌了,还不熟的时候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看谁都爱答不理,特别欠揍。 说陆哥上学的时候背他放学,有一回路过大水坑,一个不小心滑了一跤,两个人都摔地上,他没啥事儿,陆哥倒是对水坑有了阴影,其后每逢水坑必绕路,特别玩。 还说陆哥初中的时候饭量可大了,每天中午一盆饭,加一只烧鸡,一个人都能吃完,也不知道怎么那么能吃,至今觉得不可思议。 眠眠说着说着,眼角都弯弯地,等吃完送宋桧出门,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瞬间意孤独席卷。 他不停地去看监控摄像头那边有没有打,偶尔又去看电视,但根本看不进去,他甚至还去给弟弟打电话问第一天工作如何如何,给爸爸打电话问工作如何,最后还给跳级上大学的妹妹打电话,问晚饭吃的么。 一圈儿的电话打下,说电话的时候和挂断电话的时候,顾眠感觉自就像是两个人,十分割裂。 等电话打无可打,顾眠收拾收拾自的心情跑去书房找导师在电脑上谈论论题的事情,晚饭没吃,他想不起,也没胃口,硬是等到陆哥说的时间,也就是夜里十点,精神瞬间起,乖乖跑去客厅,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坐在沙发上等监控摄像头转动向看向他。 等啊等,机器转动的音没有出现。 顾眠几乎是瞬间觉得不对,又去看手机,手机也没有短信,不过几内亚信号不,这可以理解,顾眠自也挺会安慰自的,但心里又暗暗害怕,连忙给陆哥打过去,不通,那就给冯四通打,还是不通,顾眠干脆找宋桧。 宋助理那边回他:“可能是信号问题,那边最近信号都不稳定,再等等,估计明天就能。” 顾眠不多问,等就等吧,可他真的……讨厌等待。 他不要一个人呆在家里,顾眠想找弟弟回家住,可弟弟要上班,早上过去的话不及。那么他出去?可他又不想。只能给自找点儿事儿做。 他窝去床上看电视剧,想着把自看睡着就行,以前也是这么干的,可不知道为么,这次不行,顾眠总是有种不安的心慌意『乱』,于是一夜过去,当天边朝阳落入卧室,顾眠睁着一双通红的眼就给宋桧打了个电话。 他听见自挺冷静的说:“还是没有消息,按理说不该这样,信号再不,一天之中总有的时候,网络断了还有电话,电话都不打就绝对有问题。这样吧宋桧,帮也定个飞机票,想去见他。” 第61章 制约就是……很想你你想不想我呢…… 说是要买机票, 可顾眠说完就听见宋桧那边犹豫了一会儿,他道:“我的小老弟,你听哥一句劝, 没必要, 这才什么时候啊, 不过就是下飞机后没有及时电话过来,但这实也挺正常的,我这边正在往那边了解,绝对只是信号或者手机有点问题, 他的不是什么大事儿。” 顾眠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听着这段话,眉紧皱,怎么都觉得不太对, 可是跟宋桧说己直觉感觉不对, 也不是陆哥, 不会什么都依着他。 顾眠没说话了, 他挂断电话就穿上衣服准备己办法。 出门的时候顾眠去找己的护照, 这护照放在衣帽间堆满小袜子的抽屉里。 他一开便是满满当当各种小腿肚袜子,味道是清清淡淡的柠檬香气,顾眠随意刨开那些陆哥给他买的袜子, 伸手去就去拿压在最 那首饰盒跟所有礼品盒摆在一起,并不起眼, 顾眠从前更是不在意这些, 今天却是一愣,伸手拿起那首饰盒,红丝绒绑带给解开,最后‘咔哒’一声开, 便见里面安静的躺着两枚对戒。 顾眠眨了眨眼,对戒揣进口袋里,护照则放进己巨大的背包中去,又往背包里放了大兔『奶』糖、帽子、围巾、手套、一大现金、家里钥匙、一瓶保温杯。 现金在小阳台的第层小抽屉里,开后就能看见满满当当的一抽屉现金,这现金之前陆哥说是用作备用,比说突然点了外卖;比家里需要修电器,叫了电工上门后,即便不需要给钱,也最好是给点辛苦费;再比,钱包里的钱不够了,也不需要现去银行取,直接在抽屉里拿就好。 顾眠还记得陆哥说为什么放在阳台:因为阳台你最常去,怕你忘记。 他怎么会忘?顾眠觉得他记『性』可好了,陆哥许许多多的话,所有的事,对他来说都像是昨日才发生说过。 顾眠一边穿鞋一边往外走。 他不会开车,走到小区门口后又找了半天的公交车站牌,最后问了好心的老大爷,才找到代购机票的站点。 宋桧不帮忙,他又不笨,难道还不知道找吗?还没有中间商从中阻拦。 顾眠抱着书包到了学校附近的代购点,刚一进小门店,里面正在玩电脑游戏的老板便『露』出个职业微笑,游戏也不了,站起来便笑道:“学生买票啊?” 顾眠脸嫩,发总是柔软睡在上,蓬松得有限,看起来就像是学校里的乖乖学生,年纪瞧着像是十八刚高考完。 老板一眼扫描完毕就问说:“怎么?是买哪里的票?不过事先说好,我这里代购的话得收取一点手续费哈。” 顾眠点了点,看了一眼周,实有些怀疑这里会不会是什么诈骗的方,但是转念一开在学校附近的店,那骗子再大胆也不会开在这里吧。 “买机票,越快越好,去几内亚的。”顾眠坐下后开门见山道。 老板是个瘦削的年轻,愣了一下,笑道:“几内亚?非洲?我看看啊……”老板直接帮忙了个电话,在那边问了好一会儿,最后挂断,又跟顾眠说,“学你去那儿干嘛?最近那边不太太平啊,飞机是还有,但是现在机票贵得很,你知道的,特殊情况,价钱也特殊。” “没关系,越快越好,来一张,谢了。”顾眠己护照拿在手上,但是又记得陆哥过他,不要随便东西给,这种重要的证件一定得是确定对方是办事儿的才能给,“我现在证件给你吗?” 那老板听顾眠这么豪气,原本是让这学己走,这会儿也动了点心思。 去往几内亚的机票现在根本买不了,之前开过去的一辆失去联络了好几分钟,但目前通讯正常,可那边眼瞧着要仗,之后好几个月的航班说不定都会停飞。 除非坐私飞机,或者坐船。 老板要顾眠己走,也是不己的店穿出买不到票的流言,现在却是眼睛都动了动,跟顾眠说:“证件现在给吧,不过刚才你也知道飞机票不太好买,且空中坐起来很危险,十几个小时,最近天气不好,为了保险起见,不坐船,坐船还快点。” 顾眠‘啊’了一声,正迟疑着呢,手里的护照也没给,这时电话却响了。 老板垂了垂眸,假装不着急:“你先接电话,不过我跟你说,现在船票也不好买,你实在要去,最好早点说,我好帮你要个位置。” 顾眠点了点,一边拿出手机一边对老板说了声‘抱歉’,低看了一眼来电提醒,连忙接通,往外面走去:“喂,叔。” 电话里的叔顾爱民近年生意颇有起『色』,忙得脚不沾,可每周依旧会给顾眠电话,问的也都是些老问题,不是问跟陆撼城感情现在怎么样,就是问有没有被欺负,不分手,分陆撼城死缠烂就跟叔说。 顾眠每回跟叔电话都是扩音的,闻言总是脸红不已,提醒叔说陆哥也听着呢。 叔可不管这些,笑着调侃说:让他听,咱不怕他。 今天顾爱民的开场也是非常俏皮,张嘴便说:“眠眠,叔今年也赚钱了,说吧要什么,陆撼城没给你买的,叔都包了!” 顾爱民挺喜欢逗这个漂亮侄子的,结果顾眠却小声又紧张含着几分哭腔,跟他说:“叔,陆哥不见了。” 顾爱民原本在沙发上坐着,瞬间直起身子,皱着眉便说:“怎么回事?他欠债跑路了?不可能啊,不是那样的。还是说他做了什么坏事儿现在躲国外去了,可他跑路怎么没带上你啊,这不对。” 顾眠无奈解释说伙:“叔你哪儿去了,就是不见了,他去几内亚后就失联了,我现在直觉很不好,买机票去找他……” “你敢!飞机你不能坐你忘了?!”叔在电话立音『色』瞬间沉下来,“你现在给我回家去,我让顾鼎过去看着你,陆撼城的事情我找问问,哪有才一两个小时不见就非要去找的?你不要犯傻。” 顾眠被训了一顿,连忙电话挂断,手里手机不停显示叔在给他过来,后是顾鼎,可现在接了顶多是被抓回家去,顾眠不觉得他在家里等着会有什么好心情,他不喜欢等,真的很讨厌等。 正当顾眠也不知道己是重走进代购点还是回家的时候,电话换了个过来,这回是妈妈。 顾妈妈王楚最近正是忙碌的时候,干货作为年货比较重要的一环,公司每年十一月十月都是备货期,需要处去跟农户谈合作,以前谈好的今年说不定又要变价格,所以基本上没几个电话到他手机里。 顾眠一看是妈妈过来的,顿时便不敢接,可这是他妈,他谁的电话都能不接,妈妈的不行。 顾眠忐忑接通,心里害怕叔情急之下己跟陆哥的事情都捅了出去,结果接通后电话那边吵吵闹闹,仿佛是在饭局里,妈妈只是很平常的问他:“眠眠,在干嘛呢?” 顾眠心里难受,眼圈瞬间都是一红,滚烫的热泪氤氲雾气,让他看不见路,站在原用手背擦了擦眼,声音温柔道:“我在外面逛街呢。” “哎,逛街?哈哈撼城呢?跟你一块儿?” 顾眠摇了摇,声音低落着:“没有,陆哥他……上班忙。” “那你己逛也是一样的,我实过来也没什么事情,就是不知道怎么,突然看见饭桌子上有你喜欢吃的番茄鲢鱼汤了,心里惦记你,就给你个电话,问你吃饭了没有,现在正是吃午饭的时候,逛街了,找个方好好吃饭,不然不舒服了,妈妈也心疼。” “……好。”顾眠乖乖应了。 “还有天气冷了,但也老吹空调,空调吹多了都干了,得多喝水。” “知道的。”眠眠心酸。 “嗐,好好,不说了,老板喊我过去了,眠眠你己好好的,有事儿跟妈妈电话,哎,你爸在旁边偷听呢,你要跟你爸说话吗?” 顾眠顿时都是一笑,还没开口呢,电话那边就是爸爸的声音:“没事没事儿,你赶紧吃饭去,这么大的了,可饿晕了。咱先挂了,眠眠你忙你的。” 顾眠可没有什么好忙的,他只是难过委屈,现在电话挂断了,他更是哭,可大街上流眼泪多奇怪,回家也不好,家里冷清清的,没个哄他,要不还是去吃饭吧……吃完饭才有力气接下来怎么办。 顾眠这回没有再回看代购点的门面了,找了个的士,便去附近的饭店吃饭,只点了一个菜,慢吞吞吃了小半碗米饭,然后己吃饭的照片拍下来发给陆哥。 吃饱后的顾眠总算是有了一些耐心,他,陆哥那么聪明,肯定不会有事,己千里迢迢跑过去路上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问题,己不小心死海里了才是划不来。 于是顾眠给陆哥留言说:陆哥,你是不是没信号?或者有急事?没关系,你着急,我没『乱』跑,在吃饭呢。就是……很你,你不我呢? 另一,下飞机已经三个小时的陆先生在简陋『露』天机场黑着脸电话给砸了。 “陆哥?”冯通跟一群朋友早早过来接机,这边情况实还很明朗,附近保镖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虽说不至于有危险,但谁知道对家有没有心思歹毒的雇了来、黑枪,老是待在外还是不行,“陆哥,要不咱先回工厂?这里呆着,大家都紧张,当都不敢『乱』动。” 陆撼城根本看不到这里,他踱步片刻,忽冷声道:“我记得当斯瓦特家族的老大那里是不是有个卫星电话?” 冯通点了点:“好像是有,不过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信号还是没有吗?实还好吧,过几天应该就有了,现在这边就是这样,跟外界很难联系,不过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吧?” 陆撼城摇了摇,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语气便温和不起来,暴戾中骇的怒意铺天盖朝周散发:“行了,带路,先找斯瓦特家族去。” 众直接上车。 陆撼城坐在宽敞的后座,了,又喊先等等,去原己砸烂的手机给捡回来揣进口袋,最后才上车。他看了一眼冯通身边管随身携带的威士忌,眸『色』沉沉,手心一阵阵发汗,焦虑到思维无法集中,良久,道:“还有吗?” 冯通都震惊了:“陆哥,你要喝酒?什么时候学的?眠眠哥不是不喜欢你喝吗?”冯通在外好几年了,依旧记得顾眠跟陆哥要好得跟一个似的。小时候明眼瞧着是陆哥总管着顾眠,实际上深入了解一下就会知道,很多时候陆哥也被眠眠哥制约着。 冯通这会儿也就是随口一说,好奇得正是时候。 陆先生顿时深深叹了口气,垂眸点了点,微微颤抖的手指被他攥起,温柔道:“是了,眠眠不喜欢。不用给我了。” 第62章 敲门八天零十七个小时 说是相信陆哥, 顾眠便当忍了一周,这一周里没有任那边的消息,他也没有冲动离开, 只是一直跟宋桧打电话问情况如。 宋桧助理焦头烂额, 每次通话都似上刑, 支支吾吾说话半截,另外半截被囫囵地吞进了肚子里,顺着胃『液』一路消化泛酸:“是的,恩, 也不清楚,陆家已经派人准备私人飞机,要过去了, 顾眠你不用担心, 肯定没事儿, 人家还没有开始打仗呢, 的没事儿。” 顾眠握着手机, 耳朵里传来宋助理这些话,起初还能保有信心,可现在越发的困『惑』, 人前不显现出来,怕大家又担心,人后自个儿一个人呆在家里, 其实整宿整宿的又睡不着觉, 把这些年跟陆哥的照片都拿出来。 叔这几天每天上中下午都会给他打电话,顾眠如常接听,挂断后便默默发呆,一会儿去写论文, 一会儿面对电脑,没两分钟便眼睛一闭困得脑袋发胀。 这回叔又打电话过来,顾眠正躺在床上起不来。 他很艰难地才将床头的手机拿到耳边,途中总觉得胸口闷闷地疼,但似乎还可以忍受,于是没吭,接通电话,就坐起来,顺便将床头散了一床铺连带地上都散了一地的照片收拾起来:“喂?叔,你怎么又打过来了?” 房间许久没有人打扫,顾眠前两天还有闲心收拾,会乖乖叠被子,乖乖把自己的睡衣丢到洗衣机里面去,科技的新洗衣机是洗衣服和脱水在一个桶里,上面且全是英文,顾眠拿着说明书对照了半天,不容易弄懂定时问题,结果忘了把衣服里面的现金和卫生纸拿出来,洗完后一,还不如没洗。 那天的顾眠可忙了,忙点,他喜欢忙碌,这能让他少点儿心去陆哥现在在做么。 不是没有离开过这么久,主要是顾眠跟他的陆哥从来没有失去联络这么久。 久到像顾眠在这个他们的小家呆了一个世纪,久到窗外又下起了大雪,但开窗后他仰头去用脸颊接雪花,没有人能站在他身后帮他用手挡住,然后说他‘不听话’。 顾眠一边捡地上的照片,一边跟叔说:“恩,我知道的,我在等,没有着急,挺的。” 是挺的,他瞧见跟陆哥站在新家拍的第一张照片,那天陆哥跟他一块儿去买了个小蛋糕,把他一路带到这里,进来后,才对他说:你,喜欢吗? 顾眠心里喜欢,但没吭,走过去搂着陆哥的腰便晃啊晃,然后踮脚凑上去亲了亲,说要吃蛋糕。 两人随后具是往沙发上一坐,互相挖着小小的纸杯蛋糕给对方吃,然后开了电视,一块儿挑喜欢的节目,晚上冷了,陆哥就去把暖气打开,顺便把相机拿过来,对他喊:眠眠过来。 ‘咔嚓’一,他盘腿坐在沙发上,嘴角还粘着『奶』油的照片便呆呆出炉。 顾眠嘴角翘了翘,鼻头却是猛地发酸,继续跟叔说:“我知道的,没有不吃饭,挺的,你在瞎『操』心,陆哥亲妈那边不是派人去找了吗?我不会去的,我在家里等他,恩,都说了的。” “我在做么?现在……”顾眠睡得昏天黑地,不知道现在是么时候,是么时间,他也不记得自己是么时候睡觉的,但他了手机上的时间,脑袋都是昏的,他怀疑自己睡了一整天,几乎十四小时,难怪有点饿了,“现在有点饿了,准备去蒸鸡蛋吃。” “对,我会啊,以前又不是没有做过。”顾眠上中前也在家里做过饭的,厂里老家的电饭煲他用得可顺手了,每回煮稀饭顾眠都会自己去,水也会加得刚刚,煮出来的稀饭非常解渴,虽然陆哥总说他煮了个寂寞,米根本没放几颗,煮出来的也不知道到底是吃稀饭,还是喝米汤。 顾眠自顾自的笑了笑,跟叔说:“我现在去怎么用那个电饭锅,陆哥买回来后我还没有碰过,他说他喜欢给我做饭来着,我也就给他打过两次下手。” 叔在车站,人鼎沸,扯着嗓子跟顾眠道:“我陆撼城那小子坏得很,专门不让你去,现在了,你连个电饭锅都不知道怎么用,当是离了他就得饿死。行了,不跟你说了,我马上上车,过两个小时就能到上海,你把你家地址给叔发个详细的过来,我马上就到。到了以后……” 顾叔音低了低:“如果有必要,我会把你爸妈都叫过来,让他们过来着你,叔帮你去找陆家,到时候说不定也坐一回私人飞机,感受感受人家有钱人都是怎么个潇洒的。” 这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可顾眠不愿意麻烦叔,他记得叔现在事业正是上升期,随随便便因为自己离开这么长的时间,绝对不是事,他跟陆哥本身就是那不太公于众的关系,最最重要的就是不要给家里添麻烦,不然以后大家发现了,说不定还会那这个来为借口,说陆哥跟他根本不合适…… 顾眠捏着手机的手都紧了紧,但眼眶却微微一热,跟叔说:“没关系的,我相信陆挽刚,这件事他总跟我汇报,你去的话,太麻烦了,的是没必要。” “么必要没必要的,我只知道我现在去找你,要是见你瘦了,陆撼城就算是回来,我也不让他见你了,算个么事儿啊!”顾叔淡淡说,“有事业心很,但是再怎么有事业心,也不能让家里人担惊受怕,明知道有危险,还偏向虎山行,这不是赌博心理是么?” “陆撼城以前着他,是挺靠谱的,但现在觉得,他把事业得过重了,眠眠,你不觉得你现在没么朋友了吗?你甚至基本不怎么出门,而且论文到现在还没有写完,你是不是不打算毕业了?” “顾眠,叔,本来不劝你,但叔还是说,为一个过来人,爱情不是人生的全部,经过这件事你也该明白点儿事情,那就是如果陆撼城某天……我是说如果,他突然离开你,你起码得有接受这个的心理准备,能够自己继续很的活着,让你爸妈也知道他们百年后,你哪怕是无无女,没个伴侣,也能过得不错。” “工,前途,未来,陆撼城他倒是给自己走在了最前面,你呢?眠眠,你毕业后做么?有没有做的工?叔过来就算不去坐陆家的私人飞机,也得给你找点事儿干,人啊,都是吃饱了没事儿干才着谈恋爱的,要是吃不饱,满脑子都是搞钱,谁还管么喜欢不喜欢的……” 顾叔说到后面几乎有些自言自语了,但很快又反应过来,跟顾眠温柔叹息了一句:“当然了,叔说的,都是叔自己的感,人和人是不一的。” “这世上没有完完全全相同的两个人,自然也不会有完全相同的法。” “叔只是觉得,你现在一定满脑子都着那个混账小子,这对你身体百害无一利,你试着象一下,假如你跟陆撼城从不曾在一起,你现在在做么,你的人生是么子。” 顾爱民企图开解顾眠,他过于冷静到冷酷的维观念模式传递过去后,良久才得到漂亮侄子一句清清淡淡,又格外让人心痛的话:“叔,我没过,我只知道,我像这辈子就该跟他在一起,如果没有他,我也不是我,起码当年泥石流的时候,我跟妹妹都不会活了,以后也就没有以后……” 顾叔顿时卡壳,暗暗叹了口气,是完全没起来还有这救命恩的事情横在两个孩子间。 或许上天当他妈的就是安排顾眠跟陆撼城要在一起。 顾叔愣愣地沉默了。 叔侄两个又闲话了一会儿,顾爱民上了火车,顾眠则在厨房跟陆哥专用的电饭煲斗智斗勇,他拿着说明书用量杯装米,然后以准确到克的精准水量没过装进去的米,最后乖乖站在厨房,等了两个小时。 当电饭煲‘腾’地亮起保温的提示灯,顾眠按照说明先放水蒸气,不然会烫到手,随后去拿了两个碗,分别盛满。 但不小心装得太慢了,顾眠伸手去端,怎么都觉得烫手,他皮实在过于薄嫩,于是下意识回头便撒娇着喊:“陆哥,过来端碗。” 但顾眠又是一愣,他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没说话了,自己端碗去,一个碗一个碗的端,再慢慢坐在餐桌上吃。 至于洗碗,顾眠才不干嘞! 他几乎是发脾气一,恶狠狠地,要等陆哥回来见家里『乱』七八糟,厨房也跟爆炸现场一才,反正陆哥是不许家政来帮忙的,都是亲历亲为,这么喜欢亲历亲为就让陆哥打扫个够! 可是…… 眠眠只是放了两个碗进水槽,一个吃干净了,还有一个颇浪费地盛满了稀饭。 他站在厨房发呆,也不知道过去多久,门外突然有人敲门。 顾眠以为是叔,连忙回神过去开门,一边开一边还要念叨一句:“叔,你来得蛮快啊……” 可当大门朝外敞开,下一秒顾眠就落入了一个怀抱,紧紧的,用力的,紧接着的,是个用力到灵魂在燃烧的炙热的吻! 顾眠起初没反应,后来眼泪便断了线似的不停地掉,他发脾气一推了推八天零十七个小时没有消息的陆哥,但最终只是推了推,又依恋地环上去,要把自己整个儿嵌入陆先生的怀里,然后再也不肯下来。 第63章 娇语(修)陆哥……你在这里等我吗…… 往日里他从不曾在这样公开的公共场合亲吻。 现在却顾不了太, 顾眠甚至像是树袋熊那样被抱在了腰间,被陆撼城托着屁股,一路往沙发里倒去。 顾眠可以闻到不属这座城市的味道, 沙尘、冰凉的烟味、几天可能没洗澡的汗味, 还有一些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鱼腥味。 他躺在沙发上, 目光里模模糊糊,却不肯先问问题,而是搂着他的陆哥,抽噎着说:“我想要。陆哥……” 面上微微有些胡茬未刮的陆先生双目猩红, 双手捧着顾眠,却又觉着自己手脏,很快松开, 闻言喉结止不住地上下滑动, 然哑声骂了一句:“不要命了?别跟我说这种。” 顾眠抿了抿唇, 双手搂着陆哥的肩颈, 柔柔软软地凑上去献吻, 他不嫌弃陆哥任何陌生的味道,哪怕难闻,但要是陆哥就好, 他都不在乎,他想起码现在让他感觉到陆哥真的回家了,回他的‘家’。 陆撼城并非圣人, 他从要顾眠的第一天起, 就是个自己给自己戴上了枷锁的肉食动物,他不认为自己温柔,不觉自己么善良,但看顾眠他便忍不住的去温柔, 忍不住的要做好事,他觉这样眠眠会喜欢。 他把自己打造成完美属顾眠的爱人,但现在他维持不了了。 顾眠可以听陆哥陡然加深的呼吸,像是戈壁刮过一阵炙热的风,最终落在他的皮肤上。但风是轻轻落下,还在犹豫要不要下雨。 “陆哥……爱爱我吧。”漂亮的顾眠曾觉自己这辈子都不会主动说出这些羞耻的,但人生最有趣的地方就是永远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现在不会,不代表以不会,顾眠现在便是什么都不想,要他的陆撼城。 两个时,好不容易从区门卫处到通许可的顾二叔到了侄子给的单元楼顶楼。 顾爱民先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什么动静,等了等,顾爱民皱着眉给顾眠打电,听着电里嘟嘟声漫长的等待音,顾爱民的耐心几乎告罄。 他甚至在想顾眠这混蛋是不是发病了! 医生早就说过,不可以心情剧烈激『荡』,最忌大喜大悲,现在难不成倒在家里某个角落? 不会心脏骤停吧?! 顾爱民越想越害怕,一瞬间想到大哥痛哭流涕的场面,紧接着一闪而过大嫂站在火化场要跟着顾眠扑进去的画面,甚至想到陆撼城会不会从高楼一跃而下,届时陆家那两家,他顾家,所有人都不会好过…… 然而就在顾爱民想要干脆报警,喊专业开锁的过来开门时,电总算是被人接起。 “喂?!眠眠?”顾爱民着急快要疯了! 电里却不是顾眠的声音,是陆撼城:“二叔。” “陆撼城?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快开门,顾眠呢?他还好吗?家里到处找,私人飞机都派过去了,怎么回来的?”一堆问题犹如雨春笋不停的冒,但很快顾二叔依旧回到原点,他感觉自己都像是快要心肌梗塞了,“不对不对,眠眠呢?先告诉我他怎么样?” 陆撼城低看了看『迷』『迷』糊糊要亲亲的顾眠,呼吸紊『乱』不已,先捂住筒,低去跟眠眠说:“先到这里,我给二叔开门好不好?恩?听,可以了,不能继续了,吃不消。” 偏偏汗津津的顾眠摇了摇,他不让陆哥走出‘家’去,下意识紧张到脚趾都紧绷着,哑声说:“我不要。” “……”陆先生哪里听了这,手机都干脆丢一旁,关掉,然低和他的顾眠合作。 顾二叔还举着电在外面,呆了一会儿,无奈地笑了笑,他反正是模模糊糊听了些声音的,既然还有力气干体力活,那估计状态不错,他别在这里耽误人两口别胜新婚了。 顾爱民看了看时间,心想,给他三个时应当足够了,他去吃点儿东西,吃完来。 谁想等到了下午六点,顾爱民提着一份汤包稀饭回来,敲了敲门,里面竟是依旧不开门,打电进去,这回陆撼城声音了,像是在陪顾眠睡觉一样,压很低,说:“二叔,我现在不方便去开门,他还在睡觉。” 顾爱民皱了皱眉:“他睡他的,来开门啊。” 陆撼城沉默了一会儿:“不太方便……” “他睡在胳膊上?”顾爱民能想到这个了,说,“我还给他带了点儿东西吃,过来拿一下就。” 陆撼城依旧是很轻地沉默了一会儿,道:“……不方便,我不能动。” 顾爱民不知道怎么的,突然福至心灵,眉皱更紧了,在外面‘啧’了一声,说:“个臭子,干什么呢?!出来。” 又十分钟,顾爱民终到了披着睡袍的陆撼城。 陆撼城脖子上还有几个很深的牙印,顾二叔瞧了一眼,总觉没眼看,把手里提着的晚餐塞到陆撼城手上,便挑了挑眉,说:“别给我『乱』来,他身体差要死,这样弄,迟早出事。” 陆撼城眉一拧:“别说这种。我知道分寸。” “是知道,顾眠不知道,我看今天没什么分寸,他随便说两句,就把‘分寸’吃了。” 这倒是没错,陆先生垂眸下去,没办法反驳。 顾二叔状一巴掌拍在陆撼城肩膀上:“了,进去吧,有事儿叫我,我走了,去顾鼎那里看看。” 陆撼城没留二叔,是简单说:“改天一块儿吃个饭?” 顾二叔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屋里好像有什么动静,不等他反应,眼前身形高挑的陆撼城眨眼便不,像是命丢了似的回了屋。 顾二叔连忙跟着进去,却又在卧室门口顿了顿,生怕看太不该看的。 另一边陆撼城却顾眠摔在地上,他连忙去扶,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顾眠在流鼻血。 “眠眠?!”陆撼城伸手便是抹掉,但很快又流了出来。 顾眠却不管自己,他抓着陆哥,好像魂儿都回来了一样,哭道:“我还以为我在做梦,又去哪里了?!” 顾眠是突然惊醒的,身边的床单尚有余温,身上更是各种合作过的感觉,可唯独不陆撼城,他第一反应是自己之前到的一切都是做梦,第二反应便是自己是不是跟不认识的人睡了,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他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我去接二叔,眠眠,他妈『乱』跑什么?!”陆撼城一把将顾眠抱起来,重新放回床上,手都在抖地跟顾眠把纸团塞在鼻子里,随捏着顾眠的下巴左右看了看,生怕哪里撞着了。 顾眠则娇气极了,眼泪啪嗒啪嗒掉,恨不能给陆哥一脚,说:“是『乱』跑!知不知道我好害怕?我还以为刚不是……我好害怕……” “怕什么?我回来了,是我啊,想什么呢?别怕。没事儿,是我。”陆先生低去亲他的顾眠,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像是处地狱与无边天堂,在心痛与被爱的两个极端来回倾倒,他还有许想说,最却是重复,“别怕,我就知道会害怕,别怕……别怕……” 顾爱民在旁边看着这对情侣拥哭泣,拥吻中混着血腥的味道,空气里更是弥漫无数香樟树的气息,一时间觉这辈子他最好是在一起。 有他彼此能安慰彼此,他需要对方,其他的都不重要。 顾二叔什么时候走的,顾眠不清楚,但等他抽噎着自己乖乖扯掉鼻子里塞着的纸团,窝在陆哥怀里,慢吞吞地问二叔去哪儿了的时候,陆撼城是微微考了一下,回他:“大概是走了,刚隐约听关门的声音了。” 顾眠方恐惧的情绪大害羞与理智,他首先要找到安全的港湾,紧接着又力气去感受这个世界。 顾眠他从就呆在名为陆撼城的港湾里,下意识的,潜意识的,无意识的,一直在。 “是吗?”顾眠脸颊绯红,怎么想都觉不太好,但鼻血还在流,他仰了仰,又被陆哥塞了个纸团堵住,说便瓮声瓮气十分软绵,“我都不知道……都怪!” “恩,都怪我。”陆撼城手掌『揉』着顾眠的发丝,目光凝重地盯着顾眠过快染红的纸团,怎么都觉不太对,忽地说,“不,我去医院一趟。” 说着,不等顾眠答应,从衣柜里找出大棉衣就给顾眠套上,然自己更是随便穿了件长款的黑『色』羽绒服,把人一抱便出门。 “慢点……我不舒服……”顾眠已经很久没说自己不舒服了,刚还精力旺盛,口口声声要跟陆哥长久合作,合作一晚上,现在却脸『色』有点不太好,说,“晕……” 陆撼城知道顾眠一直贫血,低血糖,心脏不好,脑袋开颅遗症偏疼,所有的零件似乎都是过脆弱,就连皮肤都是随随便便碰一下,便能青紫好天。 一般人长久的照顾病人,总该有一个疲软期,要么怪不怪,要么心生厌烦,但陆先生总是感到可怕,感到致命的恐惧,感到心慌意『乱』,除他与顾眠外,世界似乎全是妖魔鬼怪,如今他开车,载着他从少年到青年时期的梦一起去找生还的希望! 就像是他在几内亚疯狂找关系,好不容易找到了个有私人飞机的当地大家族,但却没办法回来,因为飞机没办法直接降落在内,通点能是欧洲。 他必须重新找关系,花出去的钱如流水,辗转又找到了敌对的竞争对手那里,几乎是威『逼』利诱地最终成了合作关系,借到人的私人飞机,用时少他不记,什么都不记,唯一记的有要顾眠。 “没事儿,别怕,没事儿,深呼吸,先不要睡,眠眠,跟我说说。”陆撼城开到一个红绿灯路口,前面堵了一排,他一边跟顾眠说不要着急,偏偏自己却忍不住开了窗,跟旁边围着的摩托车道,“麻烦让让!我车上有病人,我现在去医院!” 外面正是晚高峰,正经路数根本到不了医院,顾眠能看陆哥急好像太阳『穴』都突突跳了跳,但他却在笑,伸手还去『揉』了『揉』陆哥的太阳『穴』,温温柔柔道:“深呼吸,别着急,是流鼻血有点晕。” 顾眠是不觉自己情况不好的,他刚说不舒服是想撒娇,现在说‘是晕’,则是心疼陆哥。 “……好,我不着急。”陆撼城嘴上这么说,眼瞧着外面不少人根本懒动,完全不让位置,怒意几乎爬上眉眼,然而很时候陆撼城越急便越冷静,他捏紧了方向盘,看前面似乎出了车祸,别说半个时能不能疏通了,说不定两三个时都通不了! 陆撼城冰冷漆黑的眸子往外看去,随雷厉风地下车,拔了钥匙便把三十万买的豪车丢给旁边一个骑自车的年轻上班族。 “车送,车借我用用。”这里距离常去的军分区医院有两个路口的距离,大约一千米,骑摩托这段拥挤路段根本出不去,但自车可以。 顾眠在车里没有听,是眨了眨眼,很快就被陆哥抱着上了自车座,陆撼城甚至找了绳子把顾眠困在自己身上,就怕摔跤。座上垫了软垫,顾眠坐上去便没有特别难受,他甚至从面搂住陆哥的腰眼睛便是一闭,在嘈杂的人声与车子鸣笛声里似乎回到了时候…… 他越来越晕,但依旧牢牢抱着陆哥的腰,一边吞咽从鼻子反流入喉咙里的血水,一边跟陆哥说:“好久没坐自车了……” 陆撼城在前面没听,风将顾眠本就轻声的娇语吹向方。 “对了,到医院不要做全身检查,不然他就发现了……” 顾眠自觉是『毛』病,他总是有很『毛』病,陆哥总是很紧张,一点点疼脑热都像是对待绝症一样,非要全套检查好几遍。 “哦,还有,怎么回来了?还没跟我说。” “怎么在外面突然就联系不上了?” “不过我乖乖呆在家里等了,陆哥,下次,别让我担心了……” 说到这里,陆撼城已经把人送到了医院,陆先生是常客,又送急,一去便有一声护士连忙围上来处理情况。 顾眠老老实实地被送上推车,还有空看向一脸凝重送他到医院的陆哥,软软说:“我喜欢坐的自车,陆哥……” “好,乖,等检查完,我骑。” “还没回答我的呢。”眠眠抿了抿唇,不太开心。 陆撼城什么都没听,但下意识地猜到都是哪些问题:“等好了我跟说,听。” “陆哥……在这里等我吗?” “恩,我等。” 真好,这回换陆哥等他了。 眠眠坏坏地想,最好让陆哥等他好好天,但是吧……还是算了,等他十分钟就可以啦。 第64章 私欲你再说一遍三十万啊 检查这种事顾眠常做, 从拍胸片到做脑部ct,最后是做过敏测试,每次都是个流程。 上大学这几年里, 顾眠身其实不错, 除偶尔冒的时候比旁人难好, 症状更加严重外,其他的后遗症心肺都是稳定状态。 这点顾眠跟二叔谈过,二叔觉得或许是顾眠自从到上海跟陆撼城同居,极少出门减少生病的风险, 都有陆撼城保护得当的功劳。 头疼的情况没办法治,只能是好好休息,避免熬夜情绪激动, 为此顾眠其实经常在夜晚睡前跟陆哥谈心, 他们无话不谈, 什么细节都讲, 顾眠会把自己整天碰到的人事都给陆哥听, 法,最后要问问陆哥怎么看。 事件包括但不限于学校的校宠猫咪怀孕,怀的是校外渣猫的孩子;食堂最近换承包商, 有家馄饨味道特别棒;老师叫他去家里看古董;英语课需要跟同学合作表演情景剧,他演个全程只有句话的小孩子。 陆哥事无巨细的回他:那渣猫肯定是你们学校的全校公敌;恩?好吃不要总吃,外面的东西永远比不上家里干净;你老师怎么老叫你去?有别人吗?你可不就是个小孩子? 顾眠不觉得自己是小孩子, 但不可否认很多时候他发自己很爱找陆哥撒娇。 有点不心, 哪怕只是点点,陆哥出在面前的时候,那就是十分的不心,非得让陆哥哄哄, 然后才重新高兴起来。 这回是这,他不会觉得陆哥去几内亚辟市场创业不对,不觉得陆哥联系不到自己不对,谁都没有不对,但你回来,那么他这几天这么多的不心就得让陆哥知道,要陆哥哄哄,他要受到陆哥直以来无处不在的爱,才能高兴。 般情况下,顾眠总是能得逞,他下识的撒娇,无识的委屈,天生软绵又只对陆哥娇滴滴的小『性』子,是陆撼城这个冷心冷情的人最大的软肋,所以眠眠总是赢家,哪怕陆哥口口声声总再不会纵容他,可旦顾眠真的下定决心要什么,陆撼城没法不给。 这是陆撼城窍后就明白的,属于他的缺点:对撒娇的顾眠予取予求。 他引以为傲的绝对理智,在顾眠面前是滴眼泪就能化的薄薄糖衣,他无数次警告顾眠自己不对再纵容他,结果素来到做到的陆先生没有做到。 于是每回纵容眠眠闹出些不好的事情后,陆撼城第反应便是懊恼,是自我厌恶,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他的人生毫无义。 坐在医院急诊室外的陆先生脚上踩冬日草坪上的泥巴,鞋面不复平日锃亮,这是他从国外直穿回来的鞋,他盯鞋面,在什么没有人知道,但当医生从里面出来后,他‘噌’地站起来,双眼红得骇人,嗓音更咽:“医生,没事儿吧?” 大夫是惯常给顾眠检查的老医生,老医生背手,穿很多年舍不得换掉的白大褂上别他自己的铭牌,看见陆先生穿成这不伦不类的过来,有些外,摘下口罩后倒是先点点头,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单纯的上火,近几年喝的重要很有效,就是那方面,不能常做,周次就很可以。” 陆撼城没有被点出这件事的任何尴尬,有的只有庆幸,好像刀都割断脖子,只剩下最后点皮连,但有人又给缝上,奇迹般的活。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陆先生这时候看看时间,过去三个多小时,“检查用个多小时,后面都在止血?” “是的,顾先生的自愈能力比其他人差,白细胞偏少,但这属于天生的,鼻黏膜最近恐怕是有些冒,所以老是去擤鼻涕,导致粘膜更加脆弱,破的地方比较麻烦,是静脉血,所以会看到有血块儿不停凝结在纸团上的情况,直流下去放任不管很容易休克,陆先生你送来的很及时。” 陆撼城这边听手心是阵冷汗直冒,但此刻几乎是恢复风度,微笑跟医生:“辛苦,那我在可以去看看他吗?” 大夫点点头,但又嘱咐:“先转去普通病房,刚才做个小的微波缝合,最好是喊他不要用力擤鼻涕,然后再观察周再出院,顾先生身不是很好,再次出血的话,再做微波缝合不理,很容易造成更大面积的破坏,他鼻黏膜很薄。” 这就跟顾鼎小时候总流鼻血不是个级别,陆撼城记得顾鼎那傻小子是从小动不动就流鼻血,完全没有原因,会突然就流,检查过没有问题,流鼻血能生龙活虎地打架逞能,最后被眠眠拧耳朵回家哭哭啼啼哎呦哎呦地装疼。 “有什么需要注的吗?”陆先生垂垂眸,问,“是不是要忌口?”其实问这话实在是多此举,平日里陆撼城已经够管顾眠的饮食,可偏偏他只是不管周,他的顾眠就会出事。 这是顾眠的错吗?不,是他的。 “这个……平时就得忌口,但是不能当真总是只吃好克化的食物,很多病人肠胃不好,所以只吃那些粥啊,清淡的蔬菜,其实这只会把胃弄得越来越娇气,得少量的加些肉食,慢慢的去改变他肠胃的消化能力,你知道吧?” 这个点陆先生是头回听,将信将疑,不过最重要的是先去见他的顾眠,这小混蛋从他回来就完全不给他点儿喘息的机会,什么话都得出口,难道不知道他在他面前,自控能力就是个屁吗?! 陆撼城冷脸去找被转入普通病房的顾眠,但没到推门进去后的第眼,看见的是眠眠期待又委屈希望有人疼疼他的黑瞳,虹膜无比的清澈,睫『毛』长长地被之前的眼泪沾在起,是盛的百合,漂亮又惹他心痛。 顾眠半靠在病床床头,侧轮廓美丽的脆弱颈线,对陆哥招招手,声音很有点黏糊地羞:“陆哥。” 他的陆哥冷脸,站在门口,深呼吸下,最后走进来找个凳子坐在顾眠身边,伸手拉他的手,亲亲他的手指头,最后放在脸上,忽地低低道:“我该拿你怎么办?眠眠。” 顾眠瞬间被这句话得心有所,眼眶忽地烫,觉好像做错什么事情,但他做错什么呢? “你有话直,我不喜欢这。” 陆先生连忙笑笑,:“我又没你,我在自我反省。” “反省什么?” “我在反省很多……很多很多……多到我觉这辈子除爱你是对的,其他都大错特错。” 眠眠又不喜欢听陆哥这丧气的话,陆哥每次都这,只要他生病来医院,陆哥就这,不烦吗?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这又不是你的错。 眠眠心里急,抽被陆哥拉的手,:“少屁话,不会话就回家去,多读,少废话。” 陆先生轻笑笑,摇摇头,仿佛很不认同。 顾眠当即忍不,气话道:“既然你你错,那就错,错得可多!你从最始就该在婴儿时期自己爬起来跟阿姨不要抱错,然后别去陵县,别跟我当朋友,别成天跟我伙起玩!” “你才是在什么屁话,我的是除爱你,其他都错。” “你才屁话,你的都是放屁。”顾眠狠狠瞪陆哥,然而双目水光潋滟,只让人心软,“是,你都错,你就不该去什么非洲创业,在家学校随随便便好好上学不好吗?!最好哪儿都别去,就在家里呆,不然怎么可能在那种要打仗的时候要去那边处理公司事务?!钱有什么好的?我才不要什么大房子,什么豪车,什么古董,你有本事别失联啊,你回来不跟我声,从机场到这边得四十分钟呢,你怎么不早给我打个电话,让我早四十分钟安心呢?这是什么狗屁惊喜?我才不要这种惊喜!” ,眠眠声音越来越低:“我只你在身边,又不多要,我又不贪心,人生这么短,谁知道我……”知道错话的眠眠看看陆哥,不吭声。 但很快顾眠似乎又觉得自己这么多的话,他自己都不知道哪些真那些假,有些奇奇怪怪伤心的丢人,便伸手用手背悄悄藏住自己的眼,羞赧地背过身去。 陆先生听地在笑,好,能听见眠眠跟他发脾气这种觉绝好,是幸福,是快活,是比合作让他灵魂都更加战栗的快乐。 但他面上滚行泪,哄他的顾眠:“恩,我知道,眠眠喜欢及时行乐,所以别人辈子或许才能拥有的东西,我迫不及待给你。我觉得世界上所有的好东西,都该属于我的顾眠。” 什么啊?什么你的顾眠? 眠眠耳尖通红。 “我不是非要证明自己的实力,最简单的方法当然有,但我不能做,我怕到时候陆教授他们又反对的权力,这些你懂,我知道。” “哦,我在那边的产业在基本稳定,不用再过去。回来的时候是找很多人拖关系,才找架可以停在国内的飞机,下机后我是跑下去的,找个司机直奔家里,大概是许久没有吻你,所以变得很笨,只知道要见你,不知道先给你打个电话,报个平安,我错。” 顾眠其实根本不生气这个,他只气陆哥消极,他讨厌看陆哥自责,这种受比他找不到陆哥人要难受。 “眠眠,对不起。”很多事情都需要对不起,陆撼城从前认为自己无所不能,当然,这有顾眠给他的暗示有关,所以准确来讲,顾眠让他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可事实上他多渺小啊。 死神他打不过,因为『摸』不看不到。 病魔是。 天灾人祸亦是。 倘若……倘若某天又有什么外,让他联系不到他的顾眠,顾眠是不是依旧会像这,害怕到这种程度? 陆先生坚定的希望他的眠眠长命百岁,假如……他是假如,假如眠眠出事,他百分百要跟走,但如果是他出事,陆先生希望顾眠活,死痛,眠眠怕疼啊。 “对不起什么?”眠眠已经不生气,他委委屈屈扭头回来,闷闷地娇气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我?” 陆撼城从没有不好的事情瞒他,他的对不起,是觉得自己这些年让顾眠除他,似乎没人可以陪伴,因为他们的关系不公,所以顾眠只依赖他,不敢找任何人。 是得公才对,要公,要眠眠可以无话不谈的朋友,不管是崔苗苗好是什么赵苗苗、王苗苗,总之,眠眠什么时候都不可以个人呆,这几年他过于『插』手管控顾眠的切,这点……长久来,不是好事,只满足他自己的私欲而已。 似乎就像是方才医生所的那段话,本就肠胃弱的人,若总是只吃好克化的食物,肠胃只会越来越差,同理可得本就最依赖他的眠眠,若是只依赖他,没有亲朋好友的支持,精神状态只会越来越差。 “我把咱们的车送人。”陆先生云淡风轻笑道。 顾眠原本可心疼陆哥,给人擦眼泪呢,结果听这话,脸就冷,眉头皱:“你再遍?三十万啊!你不给我弄回来,你别回来!滚蛋!” 第65章 手镯嫂子吃 这回住院, 顾眠不想跟家里说,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第七天醒过来, 他瞧见妈妈坐在旁边给他削苹果。 妈妈有点见老, 穿着去年的棉袄, 头则有些了,一见他醒来,连忙笑着同他道:“傻眠眠,瞧你睡的, 口水都还在嘴角,要流成一条河了。” 顾眠愣了一下,表情瞬间严肃了一些, 漂亮的大眼睛急急忙忙寻找陆哥, 无果后马上询问道:“妈, 你怎么来了?陆哥呢?” 顾妈妈耸了耸肩, 小声道:“你管他?我看你啊, 唉……以后有什么事情,多跟妈妈讲,妈妈又从来没说过你什么, 你怕什么?” 顾眠有点听不太懂,只当是自己瞒着住院的这件事妈妈埋怨了。 “我没怕,是觉得没必要, 要是什么屁大点儿事情都跟你们讲, 多累啊,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正说着呢,外头病房的开了,在北京上大学, 好不容易放假过来的小妹背着书包匆匆赶到,如今是大姑娘的顾盼剪了短,酷的没朋友,但一见哥哥瞬间眼泪汪汪,书包一丢,跑过去扑床上开始撒娇:“哥,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顾眠惊喜不已,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太一样。 “呸,你才不想我呢!成天只知道给二叔打电,我呢?十次电八次都是我给你打过来的,你是不疼我了。” 顾眠心虚,只是嘴上坚决不想承认,可他又不撒谎,便支支吾吾也可怜兮兮地说:“我太忙了。” “忙什么?忙着跟陆哥玩!我知道!” 小妹说完顾妈妈捏了捏脸蛋,说:“小东西,怎么跟你大哥说的?别压着他,他人都快瘦没了,再压可要碎了!” “哪有这么夸张?”顾眠无奈,但又满心都暖洋洋的,继续跟家里人闲聊。 好半天才知道,原来是陆哥给大家都打了电,邀请大家今年来上海过年,家里住不下在楼下租了三室两厅,现在正在跟顾爸爸安顿顾家两老人,顺便还把行李都整顿下来。 顾眠皱了皱眉,心里依旧感觉哪里好像不太对,但因着没见到陆哥人,现在给陆哥打电过去质问也不太对,怕家里人现他们的关系,于是硬是憋到晚上,才跟来陪床的陆哥挤眉弄眼。 陆哥还没回应他呢,妈妈轻轻敲了敲他脑袋:“使什么眼『色』呢?人家刚过来,不得让撼城歇歇?都忙一天了,可别欺负人家。” 眠眠莫其妙妈妈说了一顿,正想为自己辩驳几分,结果听陆哥跟他妈妈说:“妈,你别说他,你现在说了他,等你们走了,他得找我算总账。” “你才算总账!我什么时候秋后算账了?” 顾妈妈笑了笑,在两年轻人身上都看了看,拉着在一旁躺着玩机的小妹出打水:“行了行了,你们聊,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别欺负小陆,知道吗?” 眠眠哼了一声,但点了点头,待妈妈跟妹妹走了,才连忙对陆哥招了招,说:“奇奇怪怪的,怎么回事啊?怎么今年把我爷爷『奶』『奶』都接过来了?感觉他们不来才对,爷爷不是喜欢到处跑的『性』格,『奶』『奶』腰不太好了,你折腾这么多做什么?大不了今年还回家过呗。” 眠眠不太理解,并且总觉得自己似乎漏掉了更要的信息点,但这种感觉一闪而过,紧接着委屈着跟陆哥说:“你这样喊大家过来,得花不少钱,到时候我妈心里肯定不舒服,我妈年纪……也大了,心里难受容易生病……” “哪有你说的这么恐怖?是让你家里人过来住过来过年,这有什么折腾的?喜欢一直留下,楼下的房子租一年也没多少钱,你陆哥现在有钱。”陆先生坐在床边轻笑,一边还要捏捏顾眠略略瘦了点的脸颊,声音低沉温,“而且这些你妈你爸都是答应了的,我又不是『逼』他们来,你说对不对?” “…………是因为我了。”顾眠皱了皱眉头,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我只是普通流鼻血,过年又不是不能回去。再来了……爸妈他们在楼下,绝对要到咱们家里去看看的,你家里东西都收拾了吗?还有!我们总不能一床吧?这……怎么也解释不通,你赶紧回去把次卧里的杂都收拾出来!快点!” 顾眠越说越紧张,好像晚一秒自己要暴『露』了。 陆先生却没动,捧着顾眠嫩生生的脸蛋亲了亲。 顾眠吓了一跳,急忙推开,面红耳赤,小心翼翼地指了指外,悄悄摇了摇头。 陆先生歪了歪脑袋,凑过去,音『色』是足矣使任何人沉溺其中的宠爱:“嗯?说。” 眠眠抿了抿唇,而后是可爱地当真去跟陆哥说悄悄:“别亲我啊!现完了!” 陆先生又是一声低笑。 “你笑什么啊?”顾眠佯装不开心,不轻不地打了一下陆哥的臂,结果像是主动送上的小羊羔,一下子人捏住了细软的指头。 顾眠颇娇气地‘哼’了一声,躲也不躲。 陆撼城捉着顾眠的指头继续亲了亲,说:“开心啊。” “切。”眠眠也笑,但依旧不停去看上的小窗口,一旦瞧见有谁的影子一晃而过,立马想抽开,可好几次都没成功,最后当房从外面推开,顾眠紧张的心情达到顶峰,这回说什么都要跑!但陆哥还是捏着他的不放。 再迟钝也不在这时候还不明白了,顾眠隐隐明白了点儿什么,忐忐忑忑地地眨了眨大眼睛,最后软塌塌地垂下去,只余光落在自己跟陆哥十指相扣的上,好像在经历一场浴火生的洗礼,万俱寂,只有他跟陆哥的脉搏鼓鼓如雷鸣。 “我说,现在刚十二月中旬,哪有这么早准备大哥实习的事情?”小妹从外面推而入,目光似乎停都没停在顾眠与陆撼城的上,跟顾眠说,“哥才不要去实习,我听学姐他们说,实习是打杂,你直接去陆哥公司随随便便上班行,多便?何必还要参加面试?刚才妈妈担心你面试问题,我反正这样想,你觉得呢?” 顾眠啥也没想,唯独漂亮的脸蛋红得可口,他怯怯看了一眼妈妈,现妈妈也没鸟他跟陆哥这么亲密的举动,便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我觉得……都行吧,我都行。” “大哥哪儿能都行?要不继续读书算了,念到硕士留校当老师,这样也不错,学校可比外头单纯不少,也不骗。”小妹不认同。 顾眠继续的心不在焉,懵懵地陆哥坐身边搂着,然后浑身不自在地僵着,一儿看看妈妈一儿看看妹妹,等隔天回到家里,换了一身衣裳,陆哥牵着下楼吃爷爷做的饭菜,陆哥也是从没松开过他。 顾眠这回没挣扎,甚至有点好奇接下来面对什么,结果一如既往的,爷爷在厨房忙碌,『奶』『奶』来给他开,见了他,便是一拥抱,说想他了。 顾眠眼泪都裹在眼睑里,水『色』无边,黏黏糊糊的喊:“『奶』『奶』,我也想你的。” 顾『奶』『奶』笑着说:“想想吧,哭什么哭?撼城你快给他擦擦,都快进来,等你们了。” “好的『奶』『奶』。”陆先生也是无奈地笑了笑,捏了捏顾眠的鼻尖,“憋回去,好不容易一起吃饭,哭什么哭?” 说完有亲了亲他眼睛。 顾眠不好意地缩了缩,依旧寻找家人的目光,结果只有顾鼎傻大愣愣地看着他陆哥,他眼神逮住,又瞬间脑袋都红成番茄,僵硬地扭开,目光呆滞地盯着电视。 顾眠瞧了,总觉得弟弟这样傻乎乎的,但也不知道怎么,也害羞地不敢过去逗逗弟弟,问问顾鼎什么感觉,只隔着老远坐在沙的另一头,妹妹说。 吃饭的时候弟弟不知道怎么的,安排到了他身边,全程通红着脸,好像一下子不知道怎么跟顾眠说一样,但飞速给顾眠夹菜,嘟嘟囔囔地说一句:“大哥吃。” “我呢?”另一旁的陆哥笑着问了一句。 顾鼎在外头『逼』格满满,在家里是弟弟,连忙给老板兼偶像也夹了一筷子凉拌的鸡肉,嘴快道:“嫂子吃!” 顾眠一口可乐差点儿没喷出来,但笑眼环视饭桌上每一位家人,大家也都是在笑,好像含蓄的在同他说:你喜欢谁跟谁在一起都没关系,我们爱你。 晚上回了楼上,顾眠刚进家扑陆哥怀里更咽:“你什么时候跟他们说的?他们什么反应?打你没有?你是不是下跪了?我『奶』『奶』是不是生气?她可抱不到孙子了。” 陆先生一把抱起他的恋人,一路回卧室,把人放衣帽间的柜子上,一边臂一伸去把抽屉里的玉镯拿出来,一边温柔哄道:“你少看点儿奇奇怪怪的小说,嗯?” “现实里没么曲折的故事,我早跟你说过他们不为难我们,我是邀请他们过来过年而已,说你想念他们了,给他们准备好了机票接送人员,他们来了。” “大概是早知道,等我们什么时候公开,不过我还没说呢,你『奶』『奶』把玉镯给我了,说这本来是交给大孙媳『妇』的。” “可惜了,我戴不进去,给你戴吧。” 其实陆先生并非撒谎,他是真的什么都没说,只是打了电,说准备了房子,车子,想要孝敬老人,还说希望到时候一起吃饭,当面谈谈。毕竟电里说么隆的事情,不是陆撼城的风格。 结果是顾家直接毫无阻碍地接纳了他,甚至不需要陆撼城去跟顾鼎顾盼沟通。 老人更不必说了,原本以为难解决的『奶』『奶』,最先哭着同他说好孩子,是你的我放心。 陆先生想到这里,看着给眠眠戴好的镯,笑着又说:“高兴吗?眠眠,你是不是还看见我给你准备的戒指了?” “怎么办?你的回答是什么现在都不要紧了,你家里已经只认定我了。” 顾眠又哭又笑,也低头看了看自己腕上的镯,然后软软地凑上去亲了亲陆哥的唇。 最后他说:“我也只认定你了的呀,陆哥。” 第66章 过年今晚我们来个大跨年怎么样 不到一个月, 便是过年,头一回在上海过年,顾眠心里有说不出的雀跃, 好像怪陌生的, 又有些不知所措, 于是但凡跟家里在一起,更是要跟陆哥保持一步上的距离,不然……那也太害羞了! 爷爷秉承着还在老家的传统,年前会让带着出门买鞭炮、新的挂历、年画、窗花纸和联。 『奶』『奶』则负责准备年货, 从干点心再到沙糖桔,从外面买的腊鹅肉再到超市现场灌的香肠,『奶』『奶』都买了, 结试吃过后表情一言难尽, 又拉着顾眠去菜市场重新买新鲜的猪肉, 回家后交给顾爷爷, 说还是家灌的好吃。 大年十那天一大早, 陆家那边不停便有消息发过来,顾眠醒来后就瞧见陆哥坐在床头发消息,右手也不知道怎么长的, 戳得飞快,但眼睛却可不看键盘和屏幕,还有空用另一只手『摸』『摸』的发顶, 说:“除夕要穿新衣服, 你的买好了,在柜子里,乖乖再眯一下我帮你穿。” 陆先生一如既往的眠眠充满照顾的欲望,这点是永远都改不掉了。 眠眠在被子里只『露』出小半张脸, 很快就被陆哥伸手把被子给扒拉下去,眯了眯眼,在暖烘烘的被窝里蜷缩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又睡了多久,再次被陆哥亲醒,太阳都斜入卧室,屋外是一片白茫茫的金『色』。 “早上好,顾眠眠。”陆先生笑道。 顾眠推了推陆哥的肩膀,第八百次不太兴地说:“我没刷牙,你烦不烦啊?” “不烦,我又不嫌弃。”陆先生说罢,把顾眠从被窝里挖出来,一边给穿上『奶』『奶』新打的『毛』衣,一边汇报今日己的行程,“一会儿你己先下楼去,我有事儿要去一趟大宅。” 顾眠瞬间有些清醒,一面乖乖伸手让陆哥给己把『毛』衣套进去,一边茫然紧张地盯着陆哥,说:“你去那边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你不会过去告诉们我们的事情吧?这……是不是有点太早了?陆老爷肯定接受不了,听陆挽刚说,陆老爷可喜欢你了,你做什么都随便,但陆挽刚就比较限制。” “是啊,喜欢,就是因为喜欢,所这件事也好办,跟陆爷爷谈合作是最简单的事情。” 顾眠看陆哥蹲下去给己穿袜子,有些怕痒地躲了躲,另一只白嫩嫩的脚丫子还踩在陆哥的膝盖上,指甲分外圆润的粉『色』脚趾蜷了蜷,往上是又瘦又薄的脚背,顾眠目光不怎么专注地又看到了己脚背上的吻痕,羞答答地眨了眨眼睫,说:“谈什么合作?” “唔,你知道的,现在国内各连锁酒店多得数都数不清,前几天聚餐的时候老爷子说了,家里的酒店必须要改革,全升级换代,毕竟装修根本比不上现在新出来的连锁酒店,根据今年过年期间的入住率和往年相比,今年的入住率比往年少了百分十,营业额少了起码一半。毕竟节假日才是酒店入住峰。” “所?”顾眠所当然的认为,“你想用你的聪明才智去威胁陆老爷,然后让同意我们?” “怎么能这么说?好像我很卑鄙一样。”陆先生笑着挑挑眉,这会儿刚好把顾眠的袜子穿好,把又抱下柜子,拉着的手往卫生间去,“我只是准备去谈合作,给打工,报酬一分不要,只需要给我爸妈做个思想工作。” 这里的爸妈顾眠知道肯定是陆教授们。 关于老家的陆家,顾眠这几天也陆陆续续接到了祝福的电话,陆爷爷因为身不好不能长途跋涉,所没能过来上海过年,于是专程给打了个电话,说了很多闲聊的问候。 不过哪怕陆爷爷一句那方面的话都没有提,顾眠也听得出来,陆爷爷想说什么。 再来就是陆挽刚的亲生爸妈了,打了个电话过来,说是只能初一赶回来,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委婉的提了一句,说那么大的事情,早点说多好,并不是所有家庭都会反的,们在外办厂这么多年,为的,只是让上面的老的,超大的红包,算作前几年没给够的补偿。 老家的习俗就是每年新年得给新发大红包,一直发到小口生下小宝宝,然后大红包就发到小宝宝的手里。 顾眠当时闻言,连忙看向陆哥,完全不知道是该拒绝还是直接接受,毕竟听说给得多,太多了哪里受得起?可不接受是不是又太见外了? 结手机就被陆哥接了过去,帮回了一句:谢谢爸妈。 等手机回到顾眠的手上,陆哥朝使了使眼『色』,顾眠可明白陆哥叫跟着一起说谢谢,可是不是得喊‘爸妈’?应该吧? ‘叫爸妈啊。’陆哥轻声凑到耳边说。 顾眠耳朵都是痒痒的发烫,害羞极了,摇了摇头,但摇头后,顾眠又担心己不喊让老口心里多想,一急,就软乎乎地急促道:谢谢爸妈! 一切都发展得很快,顾眠总觉得太快了,也太顺利了,所今天有些莫名妙的担忧,垂头丧气地说:“我没从见过你那边的陆老爷,每回听陆挽刚描述,总觉得很可怕,不是有个老婆嘛?现在的老婆听陆挽刚说很有手段,哄了好多东西走。”当然了,一切都是听说,眠眠也不清楚。 陆先生给顾眠先挤好牙膏,然后一边看顾眠刷牙,一边在旁边靠在门框上看着镜中的眠眠:“这个和我们没有关系,那都是们的家庭关系,我又不要们什么,还帮们升级酒店,们兴还来不及呢。” “也是……”眠眠喝了口水,仰起头来咕噜咕噜的吐泡泡,最后又吐池子里,抬起头来的瞬间,陆哥就捏着帕子过来给擦嘴了。 “不过总觉得……你有点亏。”顾眠叹了口气,看陆哥的眼神有点愤愤不平,“按道来讲,原本……陆家的酒店,怎么说也得有你的份,现在怎么好像你不仅要给们打白工,还要低声下气求们?” “当然了,我不是说你亲爹亲妈不好,就是……”顾眠补充道,“就是……觉得,陆哥你吃亏。” “我不喜欢你吃亏。”顾眠说完又是一声叹气。 陆先生眉头皱了皱,道:“大过年的,你老叹气,福气都要被你叹没了。” 眠眠连忙闭嘴,眼巴巴地吐了吐舌头,着陆哥笑,随后又歪了歪脑袋,亲亲密密的黏上去,亲了亲陆哥的唇,说:“不起啦。” 陆先生依旧冷着脸:“就这?” “那你想怎么样?”眠眠心情好,有点儿明白陆哥想要跟做什么,但偏偏就是不主动说,实也挺想的,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陆哥最近总是不跟好,天口说累,也不知道是不是肾不行了,眠眠好几次欲言又止,但又觉得开口说让陆哥去医院检查检查太伤尊,就一直不吭声。 “你说我想怎么样?今晚我们来个大跨年怎么样?”陆先生搂着的眠眠,手掌轻易掌握了漂亮恋的细腰。 顾眠脸颊都是红的,先是矜持地点了点头,可很快又连忙摇头:“不太好吧?每年你要跨年,楼下都上来敲门说吵着们了,今年楼下住着我妈!” “我们悄悄的跨年。”陆先生笑着哄说,“好眠眠,今天我如跟老宅那边谈好了,你得奖励我,跨年得有惊喜。” “滚蛋!没有惊喜!”眠眠伸手就去捏陆哥的脸蛋,扯来扯去,“你休想,上回护士装,说了是最后一次的,你说话不算话!” 陆先生:“可我想要惊喜啊……” “我还想要惊喜呢!” “好,你说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陆先生低头去跟顾眠的鼻尖贴着,说话声音很低,饱含深情。 顾眠哪有什么想要的啊?绞劲脑汁也没有,这辈子好像除了希望己能每天开心,陆哥每天开心,全家身健康,就没有愿望了。 活得很简单,如有,如非得说一个,那么…… “我想考研。”眠眠眨了眨眼,略略讨好地说,“这回我绝不『逼』着己学习了,能过就过,不能就算了,绝不会『逼』己!不会晕倒,不会生病,陆哥,你觉得呢?你刚才还说什么都答应我的,怎么现在又冷着脸?你又说话不作数?” 眠眠撒娇似的生气。 陆先生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看你是从来不会听我的话,你妹妹只是提了一句让你考研留校什么的,你就上心,我说你不要『乱』跑,不要随便跟陌生说话,不要熬夜,你就从来都不听,我的地位是不是太低了点?” 顾眠:“我什么时候没听你的话了?” 陆先生淡淡说:“太多了,比如前你跑去准备买机票的时候,你是不是不记得你不能坐飞机?你知不知道我当时听见二叔说后,我有多生气?” 顾眠立马乖乖闭嘴,知道错了地把脑袋埋在陆哥怀里去,好一会儿说:“我又没去……” “狡辩,你有那个想就不。” “不起嘛。” “不要跟我说不起,你不在意让我难过的话,就想想你爸妈,们会难过……” “我什么时候不在意你了?”顾眠猛地抬起头来,有些委屈地眼圈发红,“你知道我多在意你的!” 陆先生:“大年十不要哭。” “你先惹我的!” 陆先生实在是没辙,教训的话没句就说不下去了,低头又去亲眠眠的眼泪:“不起。” 顾眠抽噎了一会儿,倒是很会讨价还价:“那我们都互相惹方生气了,现在扯平了?” “平了平了。”陆先生无奈着说,“可跨年的事情……” 眠眠眼睛亮亮地,咬了咬下唇,羞赧道:“咱们小点儿声的话,可。” 第67章 考研你不是人 顾眠说要考研, 那真行动,且也不避着陆哥,大大方方把老师往家里领。 老师顾盼, 正儿八经的顾家小妹, 陆撼城再不舒服, 再不赞同,可看人家兄妹情深搁那儿研究高数课题,陆生也只能在旁边偶尔端茶倒水剥水果,不然呢?他还有的选择吗? 考研这件事或许小妹一时兴, 顾眠却真的有点儿上心了,他听导师说,假如成为历系教授, 有机参加国家宝藏挖掘任务, 当然了, 这只资格, 有了资格还得人带。 导师说看他家现在房子卖得差不多了, 但文玩古董这块儿,青花瓷器外加玉石这里的领域,国内专家号的人物也就五根指头那么多, 他可经常要被请去鉴定殉葬瓷器的,那种感觉,第一手的味道, 这辈子都没法戒掉。 顾眠暗暗神往, 但又总觉得自己考不过,肯定考不过研究生,所以这回也只借着妹妹的头来小小试水。 实在不行就不考啦,反正也没人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来也不抱什么希望的啦,所以最好让陆哥知道,不然就这人关心则『乱』的『性』子,肯定比要塌了都担心,说不定觉得他压力超大,然后特霸道地把小盼赶走,不叫他考研了…… 顾眠心里头小九九可多了,平常总能被陆哥瞧出来,这次也不知道超常发挥还另有蹊跷,陆哥硬好久都没发现。 顾眠这个学校有自己的研究院,所以如果只考院,实比他地方难度小,且只需要考一专业课,英语、高数和政治,只用这四。 专业课顾眠不担心的,最最重要的高数,他科目背背就能过,偏偏高数真的要了顾眠老命。 公式他永远无法理解的,太复杂的公式背下来更缺胳膊少腿,不像高时期那么简单。 小妹一整个寒假的成果就帮他刷完了历年考研真题,又给他充分准备了一千道可能出的题目,最后跟他说:“哥,做完这些,你基就能过,初试能过,复试也一定可以!放心吧,你可我教的!” 顾眠嘴上说只试试,他尽力而为吧,心里却在听见妹妹这话,恨不得长出胆小的兔子尾巴,疯狂抖动。 陆生则日常在沙发上震了震手里的报纸,一边看了看时间一边假装不经意地说:“快晚上十点了。” 顾眠在客厅对着陆哥笑到:“知道了知道了,你上辈子在西洋钟里报时的吧?”真的超过一分钟都不行。 坐沙发上的陆生连忙无辜道:“我可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冤枉我。” “哼。”顾眠佯装生气,却叫小妹行离开,自己则累得半死跑去一下子倒陆哥腿上,哼哼唧唧地要抱抱。 陆生无奈着一边满足他的顾眠,一边幽幽说:“累了吧?” 顾眠累死了,可累了,感觉脑袋里塞得满满当当都知识,且还不能随意晃动,要晃『乱』了顺序,顾眠觉得自己才真的完蛋。 于考研得大四上学期就报考,顾眠错过了,干脆就留级一年。一般来讲大学留级实很丢人的事情,但顾眠不在乎这些,反正他跟人也不熟,人说什么他才不在乎。 不过因为留级一年,等他还在考试的时候,陆哥顺利毕业且作为青年企业家被邀请去了顾眠的学校开讲座。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顾眠还在为一周后的初试略略担忧,结果就看见手机群里老师发布的要听讲座的消息,全校师生都得去,甚至导师还专找了他,对他严正道:“学校好不容易邀请到你哥过来,副市长还有好个大人物今下午齐聚大礼堂!这讲座专鼓励大学生创业,还要上电视的!你可不能缺席啊,你哥过来的时候提了一句,说就想激励你才把演讲地址选在咱们礼堂。你不去不好,校长已经给我打了个电话了,我要不完成他晚上要把送我的古董麻将打包带走!” 顾眠愣了愣,等被同学携去礼堂,有老师专安排他坐在第二排的时候,顾眠嘴角都抿了抿,有种说不出的羞愤和自豪。 这种奇妙的感觉陆哥登场,到陆哥无数次把微笑留给自己的时候,顾眠脸蛋已经红的不得了了,既想低头,又不想错过陆哥意气风发帅气到没朋友的精英霸气模样,所以漂亮的眼睛哪怕爱眨,也坚定不移地看着台上的陆哥,脸上都他想藏也藏不住的喜欢。 第二排坐着的都学校精英,第一排则各种学校领导和陪同人员。 顾眠一个留级生特扎眼的仰着漂亮的脸蛋满脸倾慕似的看陆生,周围不免有点儿奇奇怪怪的目光,但顾眠才不在乎呢,但也不想跟陆哥公开,于他悄悄低头下去,不料下一秒就听见陆哥喊他说:“第二排穿红『色』『毛』衣的学生,你请上台来谈谈你对我刚才所说的事件的想法。” 顾眠睫『毛』颤了颤,目光落在自己款式宽松的红『色』『毛』衣袖子上,这回嘴角抽了抽,桃花眼里倾慕没有的,只有惊疑不定:陆撼城你脑袋被驴踢了?想干什么?!喊我喊我喊我! 可紧接着就一声:“算了,我下来将就你吧。” 耳边一些模糊的窃窃私语,但很快瞬间伴随一串脚步的靠近变得鸦雀无声。 顾眠被递过来一个话筒,方才还在讲台上仿佛一位大杀四方的将领的陆生这儿弯腰半蹲下来给顾眠举话筒,问说:“同学你怎么看我在非洲创业的最初定向选择?” 顾眠简直服啦! 他狠狠瞪了陆哥一眼,也不看看这什么地方!你给我站直了说话! 但陆哥似乎毫无领的意思,偏偏继续说:“同学,想不出来慢慢想,我很有时间,可以等你。” 顾眠当即想揍人,连忙站来回答说:“很好,我感觉就很好。” “好好好!精辟!”陆生面不改『色』地真诚鼓掌,他一鼓掌自然带动全校师生全体爆发雷鸣似的掌声。 晚上到了家里,顾眠还没开始质问陆哥今搞什么东西,太暧昧了点,放学好个同学问他不认识陆哥来着,他怕麻烦,再加上上一届知道他跟陆哥关系很好的同学都毕业了,便理直气壮一律摇头说不很熟。 只不等顾眠发制人,陆哥早在口就一把抱住他亲了亲,声音温柔极了:“感觉如何?” “什么感觉?”眠眠被亲得懵懵的。 “他们知道我们很亲后,感觉怎么样?” 顾眠拧眉:“啊?我没说啊。” “怎么不说?”陆撼城虽然纵容顾眠考研,纵容眠眠留级,他的顾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自己都不愿意左右,但他容忍不了学校里那些略微带着轻视与嘲笑的目光。 “为什么要说?太麻烦了。”顾眠可不想每在学校干什么都有人凑上来问陆哥消息,很打扰他学习诶!“以后突然过来,我还有一年就毕业了,让我清静点。”眠眠感慨似的说。 陆生闻言理智地点了点头,保证决不让顾眠困扰,非常非常成熟稳重充满上市公司老总应有的气派风度,结果晚上例行合作非常心不在焉,弄得顾眠很不得劲,总觉得好像跟以往很不一样,过于取悦他了,没有那种稍微粗鲁的盖房力道。 “你没吃饭吗?”眠眠声音黏糊糊的,但问出的话却有些埋怨撒娇。 陆生叹了口气,干脆止合作,但两人还紧紧贴着交谈:“你以前很喜欢炫耀我,怎么最近很少了?” 顾眠这儿还不上不下,着急呢,哄说:“哪有?我一直很以陆哥你为傲的。” “你在敷衍。” “没有没有,陆哥……”眠眠昏昏沉沉哪儿哪儿都开始撒娇。 陆撼城‘嘶’了一口气,眉头不受控的皱了皱:“一儿又要骂我不人了……” “你人,好人,陆哥……我来不骂你。” 一小时后,眠眠抽抽噎噎趴在陆哥身上犹如一条还没断『奶』的小猫。 陆生肩膀一口见血的牙印,但这没什么,他的勋章。 “下回再『乱』哄我吗?”陆生一边『揉』顾眠的腰杆,一边轻笑着有些宠溺的无奈说。 今年二十四岁的顾眠‘哼’了一声,委屈道:“你不人。” 可骂完,被宠爱的顾眠又去亲了亲自己的杰作,笑说:“哇,好大一口,好圆!” “那可不,也不看谁咬的。”陆生也夸上了。 “谁咬的?”眠眠装傻。 陆生也装傻:“我爱谁,谁就这犯人了。” 顾眠羞赧地眨了眨眼睛:我。 第68章 破晓呸你现在在瞎说哄我的…… 大概是人生其他事情都太过顺遂了。 顾眠初试绩一, 便在家里发呆了很久很久,他没过。 这很正常,本来他也不是么喜欢学习的家伙, 从小学习绩是差得可以, 唯一的爱好就是听陆哥给他讲故事, 所以对历史格外的感兴趣,是的,只是兴趣,仅此而已。 参加专家考古活动、去现场勘察、去触碰刚刚挖来的文物, 这些事情,他这样平凡的人,不, 应该说是笨蛋的人,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机会? 顾眠坐在房里, 看着贴了满墙的复习资料, 低头桌上满满当当的参考籍, 脚边是堆得数不清的试卷,其实这都是无用功吧? 他去年一年,也不过就是参与了妹妹给他的补习活动, 本身也不抱希望的啦,所以没过也很正常。 顾眠在房里到这里,忽地叹了口气, 伸了伸拦腰, 中午吃饭的候,在楼下就跟家里说了这件事。 因为家里人,陆哥在楼下摆了一张特别大的圆桌,足足能够容纳十五人, 平不用的候会收起来,变四四方方的小桌子。 这天正是靠近开学的日子,家里人少,也就顾家爷爷『奶』『奶』和回来看望的叔,顾眠坐在『奶』『奶』身边一边喝鱼汤一边突然冒自己没过的话,『奶』『奶』连忙便说:“这有么?就是一场考试,没过就没过吧,可别又心里着急,你又不是一定非要过,咱干么不好?恩?家里又不短你的吃,不短你的喝,乖,眠眠咱不管他,你天天下来陪『奶』『奶』就好,咱干脆不去学校算了!” 一旁爷爷端着碗给『奶』『奶』夹了一块儿肉丸子,没吭声,大抵是很同意太太的话。 叔却看了一眼顾眠,说:“你还考吗?我听小盼说你学得很好啊,怎么就没考过?” 陆撼城在旁边给顾眠剥鱼骨头,长长的一条漂亮的黄花鱼,鱼肉鲜嫩汁,被一双细细的竹筷捻着往下一剥,一整块儿裹着番茄汤汁的鱼肉便呈给了顾眠,陆先生手上动永远熟练,闻言倒是跟叔淡淡道:“行了,不说这个了,过去的就过去,先吃饭。” 饭桌子上谈让顾眠分心的事情,一向是陆撼城的忌讳。 他的顾眠胃不好,积食会发烧,再严重会呕吐腹泻,吃饭就该好好吃饭,让顾眠享受美食,哪有这种候还要人思考的?还要不要人活了? 顾眠在没意思,试过一次就好了,叔你也快吃吧,等会儿菜都凉了。” “哦,也行。反正叔是觉得,反正间的很,做就继续做,叔是支持你的,念这种事情,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哪怕是念呆子,叔都觉得好。” 顾眠哈哈笑道:“那可得让你失望了,我才念不呆子。何况真的懒得念了,崔苗苗他都上班去了,我觉得我也得找儿事儿做。” 顾眠其实是随口一说,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么,反正活是决计不行的,动脑子的好像不行,那么就像崔苗苗说的那样,干脆去给陆哥办室暖床算啦。 陆哥今年刚刚搬了办地,买了黄浦区一层楼为办地,家里的装修是逐渐接近尾声,他既不需要跑去新家监工,也不需要再在房背,那么干脆好好准备毕业不就好啦? 去年因为要考研,顾眠论文都暂搁置,现在正好捡起来先毕业了再说。 毕业究竟是在家里天天咸鱼躺着,还是每天去陆哥办室里的休息区躺着,这也很让人苦恼的好不好?也是一种生活方式啦。 顾眠淡淡,其实这样也好,怪好的。 晚上回家,跟陆哥一块儿准备泡泡浴的候,顾眠躺在陆哥怀里,小腹被一只大手温温柔柔地『揉』着,他回头亲了亲陆哥的嘴角,不,却听见陆哥对他说:“今天中午,你说你没过,我还没有发表自己的安慰感。” 顾眠心里一暖,其实根本不需要陆哥说么的,他觉得他才不难过,早就知道会这样啦,又不是么新鲜事,当年能考上大学,他感觉自己的人生就已经够完美了,如果连研究生都能考上,那他也不知道是用么东西换的。 顾眠觉得,自己还是要知足好:“你说吧。”他转身回去,亲亲密密地搂着陆哥的脖子,依赖又全副身心都爱陆哥的样子非常漂亮,是连发丝都闪闪发光的模样,可惜他自己看不见,只觉得他的陆先生举世无双。 陆先生微微仰头看着顾眠,看这人爱他的眼,看这人微微笑着的柔软的唇,也看这人身上所有属他的印记,满足充盈胸。 “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怪难过的?”陆先生声音很轻,生怕说得重了哪怕一。 顾眠摇摇头,眉头也挑了挑:“你看我像是难过的样子吗?” 陆先生顿了顿,沉沉说:“像。” 顾眠一愣:“哪里像?” 陆先生说:“以你做了么,很努,但没功,会习惯跑来找我发脾气,然要我哄你,给你做好吃的,今天没有,你太乖了,感觉不像你。” 顾眠依旧愣愣的,半晌,狡辩道:“我现在都大了?鬼才找你发脾气,鬼才要你哄,这又不是么大事儿。” “好好,就算是我说错了。”陆先生顿了顿,换了个说法,“眠眠,先毕业,然继续考也没关系,慢慢来,规定是到四十岁都能考,咱就当是考着玩儿也行,我喜欢每天去图馆接你回家,你再让我接几年怎么样?” 顾眠登抿着唇,大眼睛里都是委委屈屈的眼泪,他说:“你真烦,我都说了我没事,你非要说这些!” “我怕你有些事情憋心里憋事儿……” “我才不会,你就是太大惊小怪了,总怕这怕那儿的,所以才十岁就长白头发!” 顾眠说完,眼泪哒啪哒啪从白皙的脸上掉下去,好像是自己也觉得自己这是无理取闹了,所以站起来就跑,但立马被陆先生给捏着腰动弹不得。 “跑么跑?”陆先生把人逮住便低低说,“小心摔跤。” “你不放手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摔跤?你么都知道吗?你以为你是先知吗?”顾眠说完,又自觉自己语气似乎有些不好,陆哥分明是担心他,他都在说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但控制不住,顾眠一到自己这样的笨蛋也有妄去跟那些聪明的教授一起研究古董花瓶么的,就觉得真的是自己异天开了。 陆哥不会笑话他,但这件事被谁知道,顾眠都觉得自己怪丢人的,哪怕没人笑话他,那种自尊微微碎掉的感觉,羞愧和恼怒集合的难过,让他口不择言。 “我不是先知,只是我看你难过很心痛,你哪怕不表现来,我这里也很痛的,顾眠。” 顾眠的手被陆哥拉着去了靠近陆哥心脏的位置,顿手掌心传来的心跳阵阵如连在他血管上一样:“我感觉挺活蹦『乱』跳的。” “因为你『摸』它了……” “那我要是不『摸』呢?” “那它就是死的。” “你还叫我少说死不死的话,结果你自己还说,你这算以身则的人吗?”顾眠的话题已经开始偏了。 陆先生笑了笑说:“有些话我能说,你不能说。” “凭么?” “凭我是陆撼城,你是顾眠。” 眠眠一脑袋问号:“我当然知道我是我,你是你,所以凭么我不能说,你能说?” “因为我相爱。” 顾眠顿心脏都是一烫,脸上还挂着泪呢,偏偏又觉得陆哥这话特别可爱,是笑着说:“你也不害臊,么跟么啊?酸溜溜的,冯四要是在这里听见你说这些,你霸总形象早没了。” 陆先生挑眉说:“冯四要是在这里看你这模样,我会把他腿打断。” 顾眠还是笑,余光则瞧见陆哥长臂一伸,从旁边扯了一张卫生纸过来叠好放他鼻子sp; “感觉好像有,擦擦。” 顾眠没法子,只好乖乖擤了擤鼻涕,然又软趴趴抱着陆哥,撒娇起来:“你好烦啊……” 陆先生单手把眠眠的鼻涕纸投进一米外的小垃圾筒。 “恩?我又怎么烦了?” 顾眠:“就是烦人,本来我都觉得考不过没么了,你飞说我不开心,所以我才哭的。” “哦,所以是我的错?” “就是你的错。” “那好吧,是我的错。” 顾眠又笑:“算啦,我大人有大量,才不跟你计较,还有考试的事情你别管我,我不考,反正考不过,我太笨了……” “谁说的?” “啊?” “我说谁说你笨了?” 眠眠声音软乎乎地,也不知道怎么惹着陆哥的,他敏锐地听得来陆哥这会儿很生气,是这会儿立马有些怯怯弱弱地说:“我……没谁说……我自己说的。” “自己说也不行!” “可这明明就是事实……”顾眠垂眸。 陆先生:“么是事实?事实是你非常厉害,不是笨,只是学得慢,记『性』不好而已,这些不是笨,是比我慢一学会,不是笨,眠眠你很厉害,我说你厉害你就是厉害,我说的一向都很正确,你知道的。” “呸,你现在在瞎说,哄我的。” “那你试试看,试试,不着急,慢慢考试,毕业咱慢慢考,总有一年能考上的,你信不信?” 顾眠太知道陆哥这百转千回的是要劝他坚持下去了,他又不傻,这种事情,他还是看得来的。 所以他没吭声,就只是凝望他的陆哥,像是在汲取量,一的汲取,最终重重了头。 眠眠心情大好,跟陆哥在浴缸合了两回,回床上又继续合,娇气极了地说:“陆哥你觉得我真的总有一天会过对吧?” “恩。”陆先生微笑。 “哇,我感觉我现在好像就已经跟着导师去现场看土文物了,开心。” “等等,么文物?考研不留校当师?”陆先生还是首次听宝贝爱人提起这事。 顾眠当即脸蛋红红,甜甜道:“以跟你说,我先考试嘛,你先跟我继续合呀。继续继续……陆哥……” 陆先生登也没功夫问太,很没脾气的又入了软得一塌糊涂的温柔陷阱,是其最生猛的猎物,直至破晓…… 第69章 订婚知道啦陆哥 2012年十二月, 顾眠第六次考研过了,得知消息那天,即将二十九岁的顾眠在家里抱着他的陆先生哭的稀里哗啦。 陆先生跟哄小孩子似的, 一边拍眠眠的后背, 一边跟家里汇报喜讯, 约着要大办特办一场升学宴,来给顾眠好好的庆祝庆祝。 顾眠连忙摇头,陆先生没管,等电话挂了, 才被自家宝贝恋人埋怨道:“搞什么啊?什么升学宴?都多少岁了?人家没毕业考上了,不搞!不去,要去你去!” 陆先生搂着顾眠轻轻笑说:“凭什么不弄?别人有的你得有, 听话, 简简单单请几个朋友, 让他知道了高兴一下, 都不是外人。” 于是一月份的候, 还没复试,顾眠被陆先生拉去西郊的小别墅庆祝会。 别墅是前两年买的,或许是前三年, 反正顾眠记不得了,只知道家里房产过于多了,房产证摆了好几个抽屉, 塞得满满当当。 到了席上, 原以为都是熟人,结到了之后才发现陆撼城个傻『逼』把他合作伙伴都全部请过来参加升学宴了,还给他弄了个超大的十二层蛋糕。 除了现在当律师的妹妹没空来,全家都在, 连陆挽刚都带着陆教授到了,陆教授远远看了顾眠一,没有靠近,但留了礼物,很快离。 小弟傻乎乎的端着餐盘到处乐呵呵地吃东西,顾眠则寸步不离地跟着陆哥,嘴里不停碎碎念陆哥讨厌,请了好多人,但见了人热情极了,人家说恭喜恭喜,顾眠哈哈笑着说‘同喜同喜’。 坐下吃饭的候,顾眠捧着个糖醋排骨啃了好一会儿,吃完还『舔』了『舔』手指头,后手被陆哥拉过去擦了擦,再收回来,他便见右手的名指上多了个戒指。 很简单的戒指,跟当年他以为陆哥出事在袜子抽屉里找到的不一样,是做的款式。 顾眠盯着戒指愣了愣,抬看了看身边永远比他成熟稳重的帅气发小,忽地反应过来什么一样,环视了一下具是安安静静的客人。 陆撼城站起来,清了清嗓子,跟在场的有客人举杯,声音浑沉充满力量,格外地有人气儿:“来必大家都知道今天是家顾眠的升学宴,但顺便会向他求婚,之后几个月等他复试过了,带他坐船出去环球旅行,以婚宴不办了,大家今日在里用好,回去的候冯四那边会发伴手礼,谢谢。” 顾眠在旁边晕晕乎乎的,什么都没反应过来,雷鸣般的掌声一如当年陆哥为了给他撑腰,跑去学校做演讲给他的掌声,热烈又持久。 顾眠当即什么都没了,站起来,举着手里装着雪碧的高脚杯,对在场有客人和同桌的亲人,说:“谢谢。”原来来的都是祝福他跟陆哥的人,以刚才来的陆教授是啊? 等宾客散了,顾眠坐在回家的车里扭着陆哥打探情报:“之前你说喊别管你亲爸妈那边的事情,今天你亲爸过来参加……订婚宴,你家里都同意了?” 件事情其实一直让顾眠很在意,他总觉得两个人的结合绝不是单纯的两个人在一起,而是身边的亲朋好友互相通融,是两个家庭与社交圈子的融合。 他跟陆哥的社交圈从小在一块儿,当不必从头始融合,但家庭关系复杂了,顾眠至今没有见过传说中的陆家爷子。 听说现在身不大好,卧病在床,陆挽刚如今很少跟他说起爷子了,他悄悄打听过,陆挽刚不说话,只是笑笑道:你问些做什么?爷子他好吃好喝的,能睡能哄小姑娘,比你病歪歪的身可强多了,听说你最近查出视力下降得有点严重,大哥几个月脾气都大了,您可悠着点儿吧,你好大哥才搭理,你不好,陆撼城根本没空管家事儿。 顾眠‘切’了一声,倒是当真没有再『操』心那边,好好养身去了。 他去年视力突下降得很厉害,弄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不止晚上没光的地方瞧不见,连白天偶尔都好像机迟缓的旧电脑,人家是一清早起床睁睛能看见阳光,他不是的,他睁还是一片黑洞洞的虚,什么都看不见,总要过两三秒才缓缓见光。 至今没治好,只是一直吃『药』。 顾眠会儿又升起了些好奇的心思,撒娇撒得炉火纯青,手指头拉着陆先生的手指头,晃啊晃,脑袋歪人家肩膀上,说:“你一直没喊你亲爸妈那边的一起吃饭,今天还是第一次呢,是怎么没见你亲妈妈?阿姨不来?” 今年二十九岁的陆先生穿着简单低调的定制西服,肩上披着灰『色』的大衣,右手搂着他的顾眠,左手被顾眠拉着,在外总是让人觉得微笑都叫人不敢直视的陆先生低头亲了亲顾眠的手指头,语气都是旁人决计不会听见的轻松愉悦:“哪儿是不来?妈在国外大学做演讲,暂回不来,礼物是妈送的,爸只是帮忙带过来。” “你爸爸……陆教授他,看起来好像没什么表情。”顾眠记得席后没多久陆教授走了,全程似乎没什么表情,不笑但不反对,不过可能是他看不清楚,以忽视了陆教授细微的神情变化。 “哪有?你没看见爸笑得后槽牙都快要被看见了?”陆先生说。 顾眠顿锤了陆哥大腿一下:“说正经的!” “哪句不正经?都说了去配个镜……” “你好烦,不喜欢,又不是看不见了,只是一百度,看得见。还有,你怎么又打岔?发现你很喜欢打岔,你是不是每次有不喜欢回答的问题故意打岔混过去?有么好糊弄吗?马上是研究生了!” “恩恩,你不仅是研究生,还是祖宗。”陆先生依旧不正面回答什么,毕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亲生家庭那边一团『乱』账,如今四分五裂的,毕竟爷子最小的儿子大了,现在懂得争家产了。 陆撼城是一早摆明了态度不会要陆家任何东西,但他只帮陆挽刚边,以没少有人一早在爷子耳边说些阴阳怪气的混账恶心话,不过些都晚了,一来陆撼城并不渴望得到任何人的认可,以任何人的言语愤怒对他来讲都像是空气。 陆爷是糊涂了,记得小候,他刚去陆家,爷子还能跟他商量着探讨不少有趣的问题,如今却不行了,又喜欢上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姑娘,要跟小儿子的生母离婚。 件事最近闹得特别不愉快,谁都指望他回去阻止,或者当个决断人物跟爷子劝劝,但陆撼城根本不趟趟混水。 他不明白,一个人为什么可以如的朝三暮四,要是顾眠知道他亲爷爷原来是样一个见一个爱一个的人,会不会觉得他的身里流淌着种朝秦暮楚的血『液』? 或许不会样,他的顾眠永远相信他,点陆撼城很清楚,可他自己觉着恶心,觉得丢脸,觉得好像沾上了什么污点,致命的污点,于是生怕顾眠知道,从不带顾眠去陆家,哪怕陆家现在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产业,都靠他过活…… “才不是你祖宗呢。”顾眠不知不觉又被带偏了,自己却没反应过来。 陆先生低低笑着亲了亲顾眠的唇,说:“那你是谁啊?” “是……顾眠。”眠眠其实说‘是你的眠眠’,但实在有些不了口,羞耻极了,因便蹦出么几个字。 话毕,相识快三十年、相知二十七年、相爱十七年的顾眠跟陆撼城突相视一笑。 “你笑什么?”顾眠总觉得自己在什么陆哥都好像知道,脸颊顿微微发红。 陆先生笑着把人搂怀里好好亲了亲,半个小后才说:“高兴呗,全球旅行,你不高兴?” 顾眠捂着软唇,委屈道:“高兴高兴呗,舌头好像破了……” “怎么?看看,没咬啊……”陆先生立马捏着漂亮恋人的脸颊,声音低沉『迷』人,“伸出来看看,来,别怕。” 顾眠乖乖让陆哥看,伤口又被陆哥亲了亲,他躲都躲不了:“别亲了,疼……” “伤口用口水能消毒。” 顾眠给了个白:“……不能用自己的?” “的更好使啊。” “放屁!都是口水,你的口水聪明些,能帮止血,的笨一点,任由疼呗?你是不是个意思?”眠眠佯装生气。 陆先生便很配合地假装害怕:“没有,不是,别瞎说。” “你有有,今晚你睡沙发。” “不好吧?眠眠,今天刚订婚。” “……那明天你睡沙发。”眠眠红着脸退让了一步。 “明天咱上船了,蜜月期间一张床,没沙发。” “那蜜月后……”顾眠害羞笑。 陆先生挑了挑眉,笑:“蜜月期一百年。” “是妖怪吗?那得活一百三十岁啊,六十岁好了,受不了。”眠眠很清楚自己了以后肯定不大能走路,他腿脚不好,不能运动,了以后肯定很瘦很瘦,很难看,以活到六十岁很好了。 陆先生幽幽道:“如只活到六十,眠眠,那么还有三十年在一起,三十年,够做什么?听话,再活一百年,不下辈子找不到你怎么办?”他吓唬吓唬眠眠,别说下辈子了,算是下下辈子,他一定找得到顾眠小混蛋,后宠爱他一辈子。 谁胆小又爱哭的顾眠回却不肯上当陪他说上一句‘再活一百年’样的话。 顾眠他很认真地在昏暗视线的车里同他今生最爱的男人说:“那下辈子让去找你,陆哥,到候你跟约定个相认的口号,对对不好了?” 叱诧风云商界多年的陆先生顿感眶酸涩发烫。 他清楚自己有多冷漠,但世上只顾眠一人能一句话让他热泪盈眶。 “你定吧。”陆先生温柔道。 顾眠了,撒娇说:“不出来,你嘛。” 陆先生却摇了摇头:“那别了,还是去找你,你别『乱』跑,知道吗?” 顾眠发现陆哥里闪闪的,愣了愣,学着陆哥对他做过的那样去亲亲陆哥的睛,软软应道:“知道啦,陆哥。” 第70章 正文完数十年如一日的宠爱无边………… 全球旅行的始发站是上海, 第一站在北京。 顾盼在北京一家律所打工,目前还只是一个连案子都接不到的小律师,顾眠前去探望的时候, 小盼刚好接到一个离婚案子, 于是兄妹个没能怎么见面, 顾眠便只跟陆哥一块儿去逛了故宫□□。 去的那天人很少,大概因为不是什么旅游旺季,不过陆哥不知道从哪儿请来了个特别厉害的导游,一个个房子给他将里头的故事。 顾眠喜欢这种娓娓道来身临其境的感觉, 他拉着陆哥,几乎根本不在周围人的目光,时不时还跟导游探讨青瓷仿品的工艺, 光是逛故宫便花费足足半个月。 临行准备登船时, 顾眠又有儿想去天津参观静园, 他是上了船后无间跟陆哥说的:“感觉国内好多地方还没去过呢, 国外哪有咱神州大地有历史文化气息?” 陆先生正搂着顾眠上甲板, 人身后跟着五专服务他人的运送行李的服务员,闻言微微偏头笑道:“之前你做梦都想去加拿大,怎么现在又不感兴趣了?” 顾眠挑眉否认:“啊?我什么时候说过?” 陆先生沉『吟』了一会儿:“梦话, 我听了好几次了。不过不想去咱就下去,该全国旅行行,你喜欢就好。” 顾眠这才微微想起儿什么, 小时候他刚开窍那会儿, 在网上搜到一对男『性』侣在加拿大结婚,大概是那时候就想跟陆哥去加拿大举行婚礼,但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儿了,自己都忘了, 做梦怎么还会说?难道是小时候做梦被陆哥听见的? 顾眠当即脸蛋都红了红,不好思地说:“我什么时候说的梦话啊?” 陆先生幽幽笑了笑:“说了你可不许害羞……” “那你还是别说了!”完蛋,说不定还没跟陆哥在一起的时候就被陆哥听见自己想跟他结婚了!救命! 顾眠扭开头,快步先行离开:“你别跟着我!我要静静。” “我现在改叫陆静静怎么?” “什么啊?你别跟着我!” 陆先生在后面笑了笑,三步就迈着腿把人又抓了回来,说:“行了,下船,咱先去你想去的地方玩儿。” 顾眠被拉着手,羞赧地抿了抿唇,最后怯怯撩了撩皮,目光娇十足地道:“可我想去大利……” “那就都去。”陆先生想了想,“咱直奔大利,结完婚回来全国旅行怎么?” 顾眠安安静静地笑着垂眸,乖乖了头。 坐船出国旅行耗时很,顾眠又有儿晕船,所以后来干脆重新包了个稍小的邮轮,按照顾眠的身状况进行行驶。 半年后回国,顾眠先去天津末代皇帝住过的静园,陆哥则去了当地很灵的寺庙上香。 其后半年陆陆续续的旅行,顾眠遍了所有去过的城市的博物馆,陆哥则去了所有地方上最灵寺庙上香。 旅行的最后一站是西藏。 顾眠不清楚为什么陆哥把这里定为终,但这里确实风景同壮丽山川秀美竹林不太一,风格外的大,早晚很冷,眺望远方的时候会感到天空距离自己很近很近,于是一路上顾眠都感到莫的心神宁静,倒是陆哥逐渐有些高原反应,越靠近拉萨,反应越大。 等到了拉萨当地,陆哥直接送去医院吸氧,顾眠这病歪歪的漂亮家伙却没事儿人一,还有空在旁边嘲笑陆哥天天健身跑步居然这么不顶用。 陆先生可太知道了,这高原反应就是健康的人才反应大,本身就不怎么爱运动的眠眠,需要的氧气便不多,所以没事儿。 但眠眠说什么都好,陆先生躺病床上宝贝爱人吃蒸蛋花都觉得可爱至极,还要『操』心一句:“慢慢吃,小半碗就行了,多了要不舒服。” 今年已经三十岁的顾眠瞧着依旧跟个少年人一,睛清澈,笑起来分外惹人爱怜,根本不出多大,跟病床上的陆哥撒娇:“不要嘛,我想吃完。” “……听话。” 顾眠‘哼’了一声:“知道了。” 在医院吸氧三天后,陆撼城逐渐适应当地气候,带着氧气瓶便取布达拉宫叩拜了。 顾眠在旁边跟着,发现一路上许多一步一叩拜的虔诚者,随后陆哥便加入了他。 顾眠想跟着陆哥做,他觉着陆哥做这些,他该做的,他是一的,结陆哥冷声叱了一声:“别『乱』动,地上冷。” “那你怎么可以?我就不行?”顾眠陆哥手掌心跟额头都好像擦出血了,瞬间心里都酸酸的,说,“行了算了,我知道你想求什么,你求神佛,求上天,还不如求我,我答应你不就好了?我陪你再活一百年嘛,下辈子乖乖等你来找我,陆哥,你别拜了,我心里难受……” 顾眠去拉他的陆哥。 三十岁的人了,在外好歹是面面的青年企业家,谁见了都喊一声陆总的人,在这里却愚昧地觉得从山脚叩拜去布达拉宫里就能实现愿望…… 说出去不得笑掉别人的大牙? 结顾眠这回哭没用,陆哥不听他的,说一件事既然开了头,那就得有始有终,拜进布达拉宫里就好了,求个心安。 于是当真一路叩拜上去,顾眠就在旁边一路跟着,寸步不离。 又过了几年,顾眠研究生毕业,被学校返聘做了誉教授。因为他把陆哥给他买的总计五百二十件青瓷古董都借给学校博物馆展览,学校博物馆一跃成为气极高的打卡地。 而顾眠的日常工作是每周三节大课,给选修历史系明清艺术的同学讲解博物馆里青瓷的历史文化。 偶尔顾眠还能跟着当年的导师一块儿去北京出差,见识见识刚刚送到故宫修复的文物。 他自己是上不了手的,只能在旁边着,但好呀!真漂亮! 只不过某回出差回家的路上被小偷给『摸』了手机,手机里都是他拍的重要资料古董照片,是他的心血,原本还想回家把照片都洗出来放进他收藏的相册里,结就这么没了,伤心得一见到陆哥便哭说:“我手机被偷了……我不要新买的,我就想要我的,你说我能不能找到小偷,多给儿钱,给我赎回来啊?” 顾眠三十五岁的时候依旧不爱戴镜,但没人瞧得出来他近视,哭的时候依旧是梨花带雨的漂亮,在爱人面前被宠得很有儿越发娇纵的思:“你想想办法,火车站是不是有监控?我要我的手机。” 陆先生一边哄人,一边给朋友打电话,第二天就把宝贝爱人的手机送到枕头边,顺便还放了一叠洗出来的照片。 顾眠『迷』『迷』糊糊的醒来,亲了亲陆哥,笑着说‘谢谢’后,就又睡了过去,临近中午才彻底清醒,穿着夏日清爽的宽松睡衣跑去房,一屁股坐陆哥腿上,大大的吧唧了一口,会哄人说:“陆哥我好爱你。” 陆先生正在开视频会议呢,闻言只是不动声『色』把视频镜头关了,然后抱着顾眠离开房,笑道:“怎么个爱法?” 顾眠又亲了亲他的陆先生:“超级超级爱的那种。” “那我爱爱你怎么?” 陆先生的眠眠笑着晃了晃雪白的脚丫子,鞋子掉在地上,啪嗒声,回说:“你想怎么爱?” 陆先生没说话,把人放床上,随后欺身下去,床上的漂亮恋人双臂搂上来,撒娇着害羞地哼唧道:“先吃饭嘛……我饿了……” 陆先生亲吻顾眠唇的动作没停,但跟抱小孩儿似的托着人屁股又去了厨房,直接把人放料台上,打开早早准备好的稀饭,自己喝了口,然后送过去…… 顾眠一边说‘就不能正常吃饭吗’,但又乖乖张嘴,眉俱弯。 2020年疫的时候,顾眠跟陆哥搬去了西郊小别墅,陆哥说人少安全,他则赋闲在家学做凉皮,他念菜谱做法,陆哥『操』作,分工十分明确。 2021年复工时,顾眠去学校上班,发现学校大门口那排海棠花开得特别漂亮,晚上回家跟陆哥提了一句,第二天就见陆哥在院子里种了棵树苗。 陆哥说买的小树苗,年后能开花,养得好能活一百年。 顾眠蹲旁边瞅了瞅,暗暗想陆哥真是对‘一百年’这三个字有独钟。 2022年一月份的时候,陆家老爷子走了,没有大办特办,一切从简,那天顾眠没去参加葬礼,但让陆哥送了礼金。 一月三十号,就是大年三十前一天,家里是前所未有的热闹,他全家人,包括小弟带回来的女朋友,老陆家一大家子,外加陆哥亲生爹妈这边一堆人,还有陆哥的朋友,顾眠在学校认识的外教老师、自己的导师、多年好友黄辉宏与崔苗苗等等,全部聚在小别墅吃饭聚餐。 大年三十陆哥给家里所有人都发了红包后带他溜去了外环线的烟花集中。 无数燃放的烟花里,顾眠轻易就能见很特别的拉手火柴人绽放在夜空中,一如少年时十七岁的陆哥送给他的礼物…… 年后走亲戚之类的,顾眠没怎么参与,他不能太累,不能总呆在很吵闹的地方,不然头疼,于是就在家电视。 初六那天接到学校电话,说是有学生家捐到学校博物馆了一个古董花瓶,叫他跟导师过去,顾眠一溜烟打了个车就跑了,车上才给爱人陆先生打了个电话:“喂,我上班!晚儿你开完会来学校接我吧,但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可能很晚。” “再晚不能十再回家,不行我给你领导打个电话。” “知道了知道了,啰里啰唆,先挂了。” 那头电话挂的飞快,陆先生这边开会加快了进度,六开完直接走人,司机见老板来了,连忙殷勤询问:“陆总去哪儿啊?今儿阴天,瞅着像是又要冷起来了,外头堵得慌,再晚儿出门比较好。” 陆先生冷淡地揣着手,右手臂弯里挂着大衣,想了想,转身又上电梯,跟司机说:“一会儿你把车开去学校,我先坐地铁过去陪他上班。” 司机可太明白‘他’是谁了,全公司谁不知道呢?陆总有个从小就在一块儿的漂亮发小,叫顾眠。非常美丽,瞧着仙气十足,可远观不可亵玩,一派的高岭之花既视感,偏偏一见陆总便笑得很甜。 这人相爱起码二十年,未来的未来,大概是这,数十年如一日的,宠爱无边…… 第71章 番外1童年的一些小事 1.过家家 厂里颗很大的老桂树, 在顾家的房门口,桂树下头小石桌子,是顾眠小朋友的最爱。夏天时, 老桂树下飘飘摇摇落满了零星的花骨朵, 香能传十里之外, 但味道格外的好闻,顾眠不觉得腻。 他前几日刚刚病好,在正是百无聊赖的时候,于是在院子里搬了小板凳坐石桌子旁边趴着, 不一会儿周围被围了起来。 四岁的顾眠小朋友撩了撩眼皮,原来是陆哥带着他的那些小跟班过来了。 “干嘛?”眠眠单手撑着脸颊,看着陆哥, “好热啊, 别挡着风。” 陆撼城小朋友歪头看了看懒洋洋的眠眠, 目光莫名落在眠眠那浓密得像是洋娃娃似的睫『毛』上, 看那上面似落着一小朵桂花的花瓣, 于是下意识伸手去拨弄了一下,语却是硬邦邦地:“你在这里睡觉小心感冒,一会儿叫爷爷过来收拾你。” 顾眠小朋友抿了抿唇, 软绵绵的脸蛋都立马胳膊肘上抬起来,脸颊上还压着一道红印子,娇极了地对陆哥发脾:“你除了告爷爷还会干么?” 陆撼城小朋友挑了挑眉, 坐下来, :“么都会。” 眠眠一时语塞,还当真是么都会。 “哼。”眠眠不开心,扭头不跟陆哥玩。 陆撼城小朋友却跟身边好几个朋友要不要玩儿过家家么的,这游戏其实女孩子喜欢玩, 但因为顾眠体力不行,不像其他男孩子野得没边儿,又是刚刚病好,玩儿这过家家还正好。 果然他完顾眠小朋友眼睛都亮了一下,又笑眯眯的盯着陆哥:“来,要当爸爸!” 一旁陆哥的朋友潘庄小朋友擦了擦鼻涕,很严谨道:“顾眠不能当爸爸,爸爸得出门上班,顾眠当宝宝吧。” 顾眠皱眉:“那不行,在学校写作业够难受了,难道玩游戏还要写作业的嘛?不要。” “那你当妈妈,当爸爸,潘庄他们当儿子、女儿和家里的宠物怎么样?” 冯四通小胖胖连忙嘿嘿点头抢了个角『色』:“当宠物!” 最后一个开口的小朋友万明天傻了,扭扭捏捏:“那是女儿?” 眠眠小朋友立马哈哈大笑,拉着陆哥的手:“陆哥哥你过来,你在跟是一对。” 陆撼城小朋友一拽过去了,被顾眠小朋友安排坐在凳子上等待开饭,一身黑漆漆的万明天小朋友则被顾眠拉去一起做饭。 小朋友的过家家菜系基都是地上挖的土和随随便便摘的野花野草和在一起弄出来的成品,顾眠是没太多的艺术细胞,随随便便用泥巴加水弄出了一堆稀糊糊,最后用叶子装着摆在了所家庭成员的面前:“快吃吧。” 陆撼城小朋友一脸无奈地盯着面前粑粑似的东西,毫无胃口,敷衍地假装吃了一下,要去上班。 顾眠小朋友见了,心里别提多难过了,眼泪迅速蓄满眼眶,大眼睛泪汪汪地控诉起来:“你觉得不好吃?” 陆撼城小朋友摇摇头:“好吃的!” “你是不喜欢,看你表情很勉强,不喜欢算了,你让外面的狐狸精给你做饭吧,要带着冯四通离家出走!”眠眠小朋友不知道自己为么要这样,但之前看别的小朋友都是这么的。 陆撼城小朋友顿时愣住,当真以为自己惹眠眠哭了,他看了看桌上的泥巴,咬咬牙,拿起来当真要往嘴里放,却把顾眠小朋友给吓着了,连忙抓住陆哥的手:“你傻啊!咱们在玩过家家,不要真吃,这是泥巴啊。” 陆撼城小朋友顿了顿,:“那你哭么?” 顾眠小朋友哈哈笑:“看他们都是这么演的,陆哥哥你是不是傻?” 陆撼城小朋友当即用另一只干净的手去捏了捏眠眠的脸蛋:“看你还是傻,好的不学学这些。” “陆哥哥……疼……”眠眠小朋友没躲,撒娇着哼哼唧唧。 陆撼城小朋友其实根没捏多重,但一听顾眠这样娇滴滴地喊自己,饶是清楚顾眠在撒娇,是瞬间心疼起来,捧着漂亮小朋友的脸蛋好好吹了吹,问:“在呢?” 眠眠眼睛都亮晶晶地,乖乖点了点头:“陆哥哥吹的好舒服,陆哥哥好厉害。” 陆撼城小朋友笑了笑,他难得这样笑的,跟顾眠小朋友:“那是,是你陆哥哥嘛,以后只给吹,别人可不行。” “恩!”眠眠小朋友又是一阵点头,听话极了。 2.玩水枪 小学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头,谁『尿』得最远,谁是老大。 顾眠九岁时刚搬了家,县里许多地方停业重修,连学校都放假一年,这可让不爱上学的顾眠乐极了,成天跑陆哥家里玩,要不拉着陆哥一块儿去山上采蘑菇,后来么都玩儿腻了,这比远近的游戏适时风靡全县。 “冯四通要跟比远近,陆哥你跟他比过嘛?”趴在陆哥哥背上不乐意走路的顾眠小朋友浑身汗涔涔的,紧张又茫然。 陆撼城刚刚打完球,身上是一股子汗臭,来不乐意背顾眠的,但眠眠眼巴巴看着他,拽着他的袖子,人瘦瘦弱弱的,好像风一吹能倒,厂里的路灯又坏掉了,这人眼睛看不见,不背不行,这才把人背上,但很在意自己身上味道,于是心不在焉。 “比远近?”陆撼城小臂托着眠眠的大腿,将人往上送了送,声音很轻,“别跟他比,经病,这么好比的?” 谁料话音刚落,耳朵被身后的小朋友狠狠咬了一口,:“你才是经病,……是想试试,看谁厉害。” 陆撼城嘴角抽了抽,:“你不早,你要比的话其实还好,大家在都玩儿这个,怎么?想要当第一?” 眠眠羞答答地点点头,很期待的:“感觉可以。” “那比,陪你。” “恩恩。” 第二日顾眠信心满满找了冯四通比赛,两人站在池塘旁边的小泥巴斜坡上面,这里僻静,没么人,但视野好,之前好几次厂里水枪比赛都在这里进行,顾眠没见过,但听弟弟过。 这次比赛只三个人,陆哥哥作为裁判,顾眠跟小胖子冯四通作为参赛人员,等陆撼城一声令下,顾眠跟小胖子一起开始飙! 小胖子冯四通肚子滚圆,乐呵呵地大吼一声道:“呔!看俺老孙的通!” 眠眠被吓得一个哆嗦,搞自己鞋子上,最后硬是『尿』不出来,去医院『插』管才好。 隔天冯四通被通知要跟陆撼城比比。 冯四通小胖子挺了挺小肚子,咣咣又喝了一大杯水下去,完全不虚,心想要是能再打败陆哥,那么厂里他能横着走了! 结果了地方,今日裁判众多,全是厂里关注这场比赛的小朋友们。 陆撼城早早了地方等着,冯四通笑着走过去,然后灰溜溜哭着回家去。 当天晚上陆撼城后院敲门进了眠眠的卧室,看着眠眠还挂着『尿』袋,病怏怏地像个过冬的小仓鼠,哪儿不肯去,走近便拉着人的手,又『摸』了『摸』眠眠的脑袋,:“给你报仇了,别不开心了。” 眠眠哼哼唧唧抽了抽鼻子,把脑袋都钻陆哥怀里去,顺便还不忘夸夸陆哥:“知道陆哥哥你最厉害!” 3. 顾眠小时候总做噩梦,一梦醒来却是么都记不得,知道害怕,他没跟任何人,但陆哥哥却知道。 是奇怪,他自己不知道为么,害怕的情,只要跟陆哥哥很安心。 这日眠眠又惊醒,浑身大汗淋漓,醒来便发烧了,眼睛被糊住,睁不太开,他难受地更咽了一下,身边一双手连忙抱了过来,声音还带着难以描述的沙哑:“眠眠?怎么了?是噩梦?” 顾眠点点头,声音格外的软绵:“陆哥……不舒服……” 陆撼城此时不过才十三四岁,小小少年一个,但照顾顾眠这件却好像天生会做,熟练地立马开了台灯便去外面端水盆子,先给顾眠擦了擦脸,然后连忙量体温,烧得不高吃『药』,发了三十八度多,便二话不背着瘦弱柔软的眠眠去卫生院。 大晚上,一个高点儿的背着个软得像是小猫咪的漂亮男孩过来,医院的医生是见惯了,给人开了常打的退烧『药』却没病床给人躺着了。 陆撼城只能带着眠眠坐在观察室的凳子上,他让顾眠躺在自己腿上,自己则伸手遮住眠眠的眼睛,:“睡吧,没儿了,睡一觉好,吊瓶看着。” 顾眠身体不舒服,脑袋便昏昏沉沉,话不过大脑,伤心又难过地心疼起陆哥来:“不想陆哥你这样……” “怎么样?” “你不睡觉……难受……陆哥,你好几天没睡好了,你……会不会一天嫌烦啊?怎么办?陆哥……不是故意的……不想,不舒服陆哥……” 少年郎‘啧’了一声,冷声道:“闭嘴吧,的都是么玩意儿,老子喜欢照顾你,照顾你一辈子都不嫌烦。” “你不要骗……没几年好活了……陆哥……”小眠眠清楚的知道医生,他活不过十八。 陆撼城当即一巴掌打在顾眠屁股蛋上:“能不能不话?不会别,别惹发火。” “呜……陆哥你打……” “对不起……对不起,别哭啊,是太了,听话,打自己,要不你打吧好不好?”素来冷静自持的少年慌慌张张,鼻尖是红的,,“你再哭感觉喘不上了,要喘不上来了……” 眠眠抽噎着偷偷看了看陆哥,伸手去『摸』了『摸』陆哥的眼睛,:“那不哭了,你别难受,生病很不舒服的……陆哥你还还照顾一辈子的,那你一辈子都不要生病好不好?” “好。” 少年在这里应了。 陆先生在未来做了。 第72章 番外2传闻中的老板娘 陆氏集团的酒店产业后来大数还是落入了陆撼城手里, 倒也不是继承,他买下来超过百分四十的股份,为大股东, 偶尔去司参与决策, 其他时候他比较希望陆挽刚管理酒店后程。 毕竟他时间有限, 并不是有人都热爱工,陆先生还有个爱人要照顾,时时刻刻都想盯着,一分一秒都离不开人。 除了酒店, 非洲二手市场的司越做越大,2018年到达顶峰,扩建了几内亚最大的华人商场, 二手产业更是同好几个前的对家合了产业链, 陆先生对唯我独尊的产业没有兴趣, 他怕麻烦, 麻烦意味着他需要花时间去处理麻烦, 那么陪爱人的时间就又少了。 这次便有个麻烦。 酒店被举报内部人员安装摄像头网络贩卖,资金高达上千万,背后牵扯出庞大的网络犯罪集团, 牵扯到的酒店更是数不胜数,目前关、致歉声明、打官司、赔偿问题、信誉问题、家泼脏水、各种麻烦接踵而至。 “大哥,我真的顶不住, 那狗的赵奇名跑了!警察都抓不到他, 咱们现简直有说不清,那些媒体巴不得事情越大越好,咱们又是知名酒店,想摘出去, 恐怕人还不乐意,总不能跟人比着砸钱,没做过的事情,砸了钱被爆出来岂不是说咱们心虚?” “是,咱们监管不到位,但赵奇名才是主管,他是主谋,是犯罪,我们是真完全的不知情!” “现股价跌了两天,有好多小股东都要到酒店来闹了!你说怎么办?大哥,你听吗?” 陆挽刚司总部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另一头带着耳机陪顾眠吃饭的陆撼城陆总面不改『色』地淡淡回了个‘恩’字,但很快下一句就明显不是跟陆挽刚说的了:“下午又要开?你当个教授怎么越来越忙了?下个月是不是还要跟着你导师去西安?那我们结婚纪念怎么办?” 正吃小点心的顾眠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哪怕三十四了,也瞧着像是被宠坏的娇纵小朋友,依旧漂亮『迷』人的桃花眼弯成月牙,跟他的陆先生说:“咱们延后啊,我回来补给你礼物。” “你觉得我像是要礼物吗?”陆先生一边抽了张纸给唇瓣上满是『奶』油的宝贝爱人擦擦,一边淡淡,“只是觉得最近你太累了,前几天半夜爬起来躲厕写文的事情,我还没有找你算账,你觉得你是不是身体好了,又能造了,想给我找点儿事儿?” 顾眠浓秀的眉『毛』一挑,桌子底下就踢了踢陆撼城,不高兴:“什么叫我给你找事儿?是你自己给自己找事儿,如你白天不老拉着我『乱』来,我至大半夜……大半夜写文吗?” 顾眠现其实也就是个副教授,想要提正还需要一篇比较有分量的文,光靠他自己当然是不的,但是如导师愿意帮他,那可事半功倍。 好不容易导师松了愿意帮他打磨,偏偏陆哥最近也不知是吃了什么玩意儿,成天拐他干坏事儿,是啦,前他也老拐陆哥干坏事儿,但是现不是时间不对头吗?咱们先做正事儿好吗?转正了,想玩儿什么随便你啊! 顾眠默默心里吐槽了一句,嘴上没说,脸上却是好些娇羞的埋怨,愤愤又有些不好意思。 “哦,这件事又是我的不对。”陆先生说着,“那一直跟着你的那个生是怎么回事?” “谁?你说严正丰?你查岗啊?”顾眠突然笑了笑,他不觉得陆哥查岗有什么不对,吃醋就得说出来才好,老是憋着才让他难受呢,阴阳怪气地暗搓搓打探,那才是不相信他,直接问这点顾眠觉得非常好,“放心吧我的陆总,他就只是老跟我后面,他知我跟你关系。” “我不是说这个,只是觉得你那生瞧着不像是个冷静的,前校打架,差点儿坐牢,家里赔了十几万。” 顾眠可不知这个,他完全看不出来总是小心翼翼跟自己后头问问题的‘好生’前居然还有这样的故事。 他愣了愣,随即又觉得因为一件过去的事情去给人贴标签或许不太好,可是如自己不当回事儿也对不起陆哥:“那陆哥你说怎么办?” “没事儿,不怎么办,你不要老呆校,下课后早点给我发消息,我没就去接你,不要总留办室,恩?好不好?”陆先生说的全部都是决策型语气,但最后总是对顾眠加上一句略显温柔的‘好不好’。 顾眠很自然地点点头,随后看了一眼时间,立马站起来:“我要上课了,快送我过去!” 顾眠的第一堂课十点,这儿不是早高峰,是由陆先生开车送。 人到了后陆撼城看着顾眠跑下车,又急急忙忙跑回来,转到他这边的车窗,很有些天真烂漫的温柔,敲了敲他的车窗。 陆先生让车窗降下,好整暇地微笑,其后然得到了顾眠软软地一个吻。 顾眠脸颊微微泛红,余光老是左右看,小声跟陆哥说:“差点儿忘了,不然你又得回家折腾我。” 这回轮到很是俊美冷漠的陆先生挑眉了,几乎可称得上是幽深的黑瞳里都藏满宠溺,:“你知就好,了,快去吧,不然要迟到了,跑,慢慢走,上次检查后腿还疼吗?” 顾眠嫌陆哥啰嗦,摆了摆手:“不疼了,拜拜,你开车也慢点啊。” “知了。” 说完,看见顾眠的背影完全消失综合楼里,陆先生才慢吞吞开车出去,一边开车一边给早早挂断的陆挽刚打回去个电话,说:“喂,一个小时后顶楼开。” 总部办室急地嘴角长泡的陆挽刚头发刚被他抓得『乱』糟糟,快哭了似的跟大哥说:“你还知来开啊,我还为你不管了,哥,你是我亲哥,快来吧,要不要叫记者?” 陆撼城淡淡说:“刚才太忙了,恩,不用叫,舆现无谓,最主要是抓住主管,不要着急小刚,沉住气。” 陆挽刚办室里点了点头,但心里却又不免腹诽,这世上怕是除了顾眠那大美人的事情,天塌下来大哥也沉得住气吧。 刚这么想完,电话也挂断了,陆挽刚盯着手机,又想起前几大哥连轴转好几天为两个司『操』心结晕倒过一次的事情。 的确,现是非常时刻,但说实话,健康还是最重要的。 陆挽刚如今也是三十来岁,比小时候要更看得开,要说替爸妈争气的这个执念,其实也差不多淡了不少,现就一老年人心态,希望家人都好。 可是就大哥这个『性』格,也不知有没有把他劝去体检的话放心上。 大哥隔三岔五就逮着顾眠去医院做检查,哪怕是随便一声咳嗽,都要意十天半个月,没错,顾眠是身体底子差,稍不注意总是闹大病,各种后遗症也越发频繁冒出来,但总不能只乎顾眠不乎自己吧? 要是陆哥倒了,我看顾眠就算好好的,也要跟着病倒。 陆挽刚还么有成家,他觉得自己这辈子见过顾眠跟大哥这种从小就开始的感情,便对任何半路开始的感情兴致缺缺。 他偶尔依旧忍不住想要是自己没被抱错不是自己跟顾眠这样,但似乎也不对,他感觉自己并不喜欢男人,可也说不准呢,要是从小就跟顾眠那样的漂亮小孩凑一起,肯定早弯了也不一定。 不对不对,现想这些真是无聊至极。 陆挽刚直接给顾眠那边打了个电话去,电话嘟声响起五声后才接通,声音比现实见面听起来要更模糊一些,少了现实里的那点儿微妙的清澈感,似乎也少了点黏糊糊的甜意,不过这似乎正常,顾眠对着有人都比较冷淡,也就大哥面前爱耍小孩脾气。 “喂,眠眠哥?” “恩,说。”顾眠刚到办室,他上课是不需要课本的,只需要去博物馆拿一个藏品过去教室就可了。 陆哥给他买的藏品就是他的课本。 每一个藏品的故事他都不需要背诵,听过一遍就自己整理好,能够清楚得再跟同们讲解一遍。顾眠是真的很喜欢讲故事,看见生脸上『露』出神往的表情,简直比自己中一百万都开心。 只不过每回上课前开开心心思考该讲什么藏品的顾眠今天表情逐渐凝重,他听了电话,眉头都要拧成麻花,好半天才开问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电话里的陆挽刚声音有点迟疑,跟顾眠强调:“难大哥没告诉你?我……不捅娄子了吧?” 顾眠有些焦虑地坐椅子上,白嫩的手指头无意识地桌子上敲了敲:“你快说。” 陆挽刚又是一愣,莫名感觉出几分心虚:“其实也就是前几天,或许没事儿,你紧张,我再劝劝大哥去做个体检,大哥挺爱惜自己的,真的,毕竟他老说要长命百岁好照顾你,你着急啊,你急出个好歹,我就完蛋了……” “了,我知,他现哪儿?” “来司开了,大概半个小时后能到。” “知了。司地址发我。” 陆挽刚心虚地照办,电话挂断了,半个小时后见到大哥陆撼城了,硬是半句顾眠可能要过来的事情都不敢开。 ——或许不过来呢? ——不过就算过来也没什么,我这是办好事儿呢。 陆挽刚自我安慰了一番,很快就投入到工中去,陆撼城也不耽误,前完全不慌完全是因为早早就想好了对策,这个没半个小时便开完,后面便是吩咐各个部门重□□气问题,还有鼓舞士气。 陆挽刚就坐旁边看陆撼城像是天生让人臣服的王者,两三下局面打开,最后散,又看着陆撼城像是不疲惫的铁人,立马准备去几内亚货运司谈下个三年的合。 议室里还有不少小股东和司管理层人员互相商量接下来的任务,偶尔能听见一些窃窃私语,是无事事的小股东感慨:“就陆总这陀螺似的连轴转,我半天都坚持不下来,好像听说是为了家里的老婆?欸,小陆总,你哥是不是结婚了来着?” 陆撼城已婚的事情没有瞒着谁,无名指上的婚戒明晃晃的宣告其早有家眷,但司这么多年了,也没几个人见过老板娘来一回。 陆挽刚呵呵笑着,他倒是知大哥老早就想开伴侣身份,但顾眠不同意,究其原因其实也很简单,主要是现如今国内虽说开明,但也没开明到可允许一个众人物高调出柜。 陆挽刚还知大哥其实也有许多思量,怕有流言蜚语中伤顾眠。 这世上每个人想法不同,有什么都坦然接受祝福的,自然也有心理变态极端的,要是碰上个仇视同『性』恋的,非常变态的尾随顾眠,造成什么可怕后,那大概也不是陆撼城能承受的。 他们的关系只是亲朋好友都知罢了,大家顺其自然,没刻意宣传告。 “是啊,老早就结婚了。”陆挽刚说着,开了个玩笑,“大概九岁就拜堂成亲了,人从小就有家室。” “嚯!这么小就入坟墓了?” “不对啊,我怎么听说陆总老婆是外国人?不是国外结婚的吗?” “什么啊,不是大同吗?好像当初还为了追人人家大做演讲,专门过去演讲的,还怪浪漫。” “浪漫?陆总那么铁血汉子一人,你咋看出来浪漫的?我怎么觉得陆总是个烟雾弹呢?说不定根本没结婚,就是觉得莺莺燕燕的烦,放出这么个消息挡挡桃花。” 陆挽刚耸了耸肩,懒得多说,这种事情,他不好替谁开。 出了议室,还没自己办室,陆挽刚准备点个外卖什么的,一早上没吃饭,现大石头落地了,总算是有了胃,却发现秘书跟隔壁办室的秘书不知说什么八卦,两人脸上眉飞『色』舞。 “说什么呢?”陆挽刚笑了笑,略略好奇。 隔壁办室的王秘书是个大男人,支支吾吾没吭声,陆挽刚的秘书孙小姐则大大方方地微笑:“老板娘来了呗,下头都传疯了,好些人偷偷『摸』『摸』地看,群里都闹得不,说是个冰山美人,正跟陆总闹脾气,一脚踩陆总鞋子上,然后上电梯了。真就……不可思议。” 陆挽刚见怪不怪,但看大家仿佛只是好奇,没什么恶意,便也笑着说:“这有什么?”多的是你们没见识过的。 正说着话呢,电梯叮咚一声开了门,从里面走出来个仙气十足的冷淡男人,男人生得极嫩,鲜嫩,眉眼如画这个词儿活脱脱像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身的书香气,只是眼里忧郁,如泣如诉,像是受了好大的委屈。 那人走最前,陆总跟后面,破天荒地赔着笑脸。 这架势谁见过啊?刚才还悄悄说笑八卦的秘书们立马低头假装看不见,但余光又恨不得飞过去贴那两人身边。 顾眠对此浑然不知,甚至还气地回头瞪了陆哥一眼,气:“离我这么近,我不想理你!” 陆总轻轻揽着宝贝爱人的腰,实是很有些伏低做小的姿态,哄:“我想理你,你总得跟我说为什么气对不对?恩?你一来就要哭不哭,又不吭声,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乖,跟我说话……” “我才懒得理你!反正你也是什么都瞒着我!” “我什么瞒着你了?眠眠?” 陆总无奈地搂着顾眠了办室,十分钟不到就又拉着人下楼开车去医院给自己做体检,他身体自然是没什么事儿的,晕倒也是因为思维过活跃,大脑飞速运转,就好像是电脑,配置太高,处理棘手问题显示器跟不上,短暂卡壳短路了一秒。 总体来讲,是十万分的健康。 顾眠算是放心了,半个月后更是从陆挽刚那里发现自己陆哥司多了个厉害形象,说他凶巴巴,把陆哥治得屁都不敢放一下。 “明明是你凶巴巴,你才凶!”合完毕后的眠眠谈起这件事大呼冤枉。 陆先生搂着汗涔涔的宝贝爱人,对此发表了低低的几声笑。 “你笑什么?”漂亮的顾眠哼哼唧唧不开心。 “你说我凶我不得多笑笑?” “哼。”顾眠扭开头,闷闷也笑,“傻笑。”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