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撩惹》作者：黎边 文案： 成雅第一次见到卓忱翌的时候，酒精上头，她只觉得自己这棵铁树怎么也得开朵好花，于是直接端了杯酒往人怀里一窝。 “亲爱的，今晚去你那儿？” 当晚，“成家独女与卓氏继承人疑似恋爱”的新闻就爆上了各大娱乐媒体的头条。 第二天，成雅醒后发现自己怀里抱了一份已经签字生效的结婚协议书。 彼时，坐在床边的男人推了下架在鼻梁上的银丝镜框，眸子里带着浅淡的笑。 卓忱翌：“走吧，请你民政局一日游。” 成雅艰难地咽了下口水，“路子这么野？” 不过她喜欢。 -- 某天，卓忱翌第N次把喝醉的成雅抱回了家。看着她手机屏幕上弹出当红小鲜肉发过来的语音，一向冷静自持的卓总面色一沉。 “以后不许再出去喝酒。” 成雅醉醺醺地扒拉开他的手，冷哼一声并不理人。 他有些烦躁地摘下眼镜，贴到她耳边嗓音低哑：“老婆，乖。” 成雅心尖一颤。 完了，她这回是真的被吃定了。 一句话简介：又纯又欲×斯文败类 立意：爱情是势均力敌，相互包容，成为更好的自己。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婚恋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成雅，卓忱翌(chényì)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所以，想要？ 　　《撩惹》 　　文/黎边/ 　　 　　画展的准备告一段落，难得不用早起的一天。 　　成雅直接睡到了中午才慵懒地从床上爬起来。 　　这年头的天气预报好像就没准过。 　　成雅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晴”，又抬起眼皮看向窗外那一片正纷纷扬扬的雪白。 　　不能说一模一样吧，只能说毫无关系。 　　她默默刷新了一下界面，然后把手机扔到床上。 　　屋里静默了一刻，成雅的目光落在了窗旁摆着的那幅没画完的画上—— 　　以秋日的林荫路为背景，轮廓模糊的男人正站在路中央朝着这边挥手，肩上还落了一片橘黄色的梧桐树叶。 　　成雅端详几秒，忍不住轻皱了下眉头：“就差一张脸了。” 　　这幅画耗费了她三个月的时间，是连续在她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场景。 　　梦还在继续，她却始终都没能看清过那个男人的模样。 　　可她偏偏又执着于这一点，不肯随便画上去一张好看的脸。 　　“叮。”被扔在床上的手机不适时地响了一声，将一切都从梦境拉回到现实。 　　被打断了思路的成雅有些不悦，她拿起手机去听语音消息。 　　女人风情万种又夹杂着满满宠溺的声音传来。 　　“醒了么，我的宝贝大小姐？我这儿有两张今晚卓氏集团酒会的邀请函。”叶蓁录语音的时候刻意停顿了一下，接着又发过来一条。 　　“虽然是一函难求，而且听说卓家那两位候选继承人也会参加。但如果雅雅你不愿意陪我去，我也不介意把它丢进垃圾桶或是给我家旺仔垫狗窝。你觉得怎么样？” 　　怎么样？ 　　成雅顿了一下。 　　卓氏集团的酒会可是千载难逢，就连成雅那对时刻自带高光的父母都不一定会收到邀请函，叶蓁既然替她拿到了，又岂有拒绝的道理？ 　　更何况听说卓家的兄弟俩称得上人间极品，只不过鲜少露面。 　　她今晚怎么着也得开开眼，亲自鉴别一下。 　　“我觉得这东西扔了浪费国家资源，给旺仔垫窝又太硬了，它肯定不喜欢。”她说着已经走到衣柜前开始寻找礼服，“主要是陪你，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可能推脱？” 　　成雅差点被自己慷慨奉献的精神感动到，认认真真地做了个总结：“我愿意。” 　　作为成雅二十几年的闺蜜，叶蓁太懂她那点小心思了，眼下只是笑了两声。 　　“礼服还有化妆师我都已经给你备好了，等我这几个镜头拍完了叫你，直接来我家。” 　　“够贴心，不愧是我最爱的女人。”成雅一通彩虹屁发射过去，又隔空献了个吻才放叶蓁去工作。 　　放下手机，外面的雪已经停了，目测积雪厚度能够到脚踝。 　　考虑到外卖员的送餐难度，成雅难得走进了家里没怎么动过灶火的厨房。 　　她给自己热了杯牛奶，烤了两片吐司，又煎了个半糊不糊的荷包蛋——当代名媛离家出走后的心酸日常。 　　下午一点半，距离叶影后收工还有一段时间，成雅干脆又享受了半个多小时的泡泡浴。 　　等她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刚好接到了美术工作室那边的电话。 　　“老板，刚刚贺总的助理打来电话说要撤资……” 　　又撤？ 　　成雅正拿着毛巾擦头发的动作一顿，习惯性地皱着眉头问：“这次说什么原因了吗？” 　　电话那头的小丫头显然有点为难，“没，就说让您亲自跟贺总联系。” 　　“行，我知道了。”她利落地挂断电话，转手直接一通视频打了出去。 　　这都这个月第几次了，她看这老两口还折腾不完了。 　　“叮”的一声，屏幕上显示“对方拒绝了您的请求”。 　　“……”成雅按下语音键。 　　“贺女士，您不能总是因为跟老成意见不合就拉我这个女儿垫背，我的工作室可没花他一分钱。还有，我到底是不是您亲生的？” 　　她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又亲切。 　　消息几乎是秒回，很显然，这位贺总只是故意不接她的电话。 　　贺女士：“是亲生的，但你姓成，所以连坐。” 　　成雅：“……” 　　有时候成雅真觉得自己应该写本书，就叫《我的爸妈三岁半》，估计她能成功签约某江文学城，捎带着成为全国人民的笑柄。 　　如果宣传成功的话，说不定还可以带动老成房地产公司的股票上涨，顺便让贺女士在国际设计师排名也混进前三？ 　　只可惜她想当的是画家而不是作家。 　　成雅控制住自己想要把人拉黑的冲动，把手机往边上一扔。 　　距离她的画展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投资的事还要再另想办法了。 　　- 　　下午六点钟，汲川酒店三层的大厅里刚刚布置好酒会场地。 　　鲜花配美酒，陈酿的馥郁与盛艳的清香，是这群人最钟爱的搭配。 　　彼时，成雅坐在叶蓁的保姆车里百无聊赖。 　　今天温度降到零下，她出门时穿了件厚实的米白色大衣。 　　这会儿车上的空调温度够高，她衣领半敞开着，露出了里面那条雪白的抹胸小礼裙，虽然设计简单，却也看得出是高奢定制。 　　微卷的红棕色长发简单地挽在后面，有那么几缕散落下来，衬得锁骨处格外诱人。 　　再加上她那双琥珀色的狐狸眼和鼻梁上的一小点痣，活脱脱一副魅惑众生的相。 　　又纯又欲，说的就是成雅本人。 　　这会儿她正拄着下巴往窗外看，忽然感觉身旁那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游走，忍不住回过头来对上叶蓁的目光。 　　“看什么呢？” 　　“看你啊。”叶影后说着朝她抛了个媚眼，“我们家雅雅可真漂亮，我要是个男的，肯定小时候就哭着喊着让我妈给咱俩订娃娃亲，先占了再说。” 　　“那不正常吗？”成雅挑了下眉，目光再次飘向窗外，车里也恢复了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叶蓁忽然开口问道：“阿姨又撤资了？” 　　车里的氛围明显沉了那么一刻。 　　成雅不置可否，只轻巧地笑着用一句“我果然不该指望我妈”给带过。 　　她是个在盛怒之下还能灿烂地笑着对你说祝福话的人，她的情绪从不轻易地表现在脸上。 　　但叶蓁总能及时发现她的不对劲，也是最心疼她的那一个。 　　“我给你投资不就行了？姐姐养你。” 　　成雅摇头，“那不一样。我还是得靠自己再拉个人入坑——不，是入股。” 　　“行，你有自己的决定就好。”叶蓁笑着挽住她的胳膊，“不过相比于你的事业，我还是更担心你那破烂的桃花运。” 　　她说着脸色都严肃起来，“好歹也是跟着姐姐阅男无数的大美人儿，怎么能连场正经的恋爱都没谈过。” 　　成雅微垂眼笑了一下，没说话。 　　从小她就不乏追求者，倒也试着谈过几个，都是还没开始就仓促结束的那种。 　　再加上她一个绝对颜狗，在颜值和身材方面要求实在严格，能入她眼的还真没几个，这么些年顶多就是跟别人暧昧暧昧。 　　最近两年她又改了路子开始忙事业，也就没再往这方面想。 　　“宝贝，今天你就给我冲着卓家那俩极品使劲儿，出了什么事有姐姐给你撑腰。”叶影后说得势在必得，成雅忍不住恍惚了一下。 　　她忽然觉得自己今天不是来拉投资的，而是被迫相亲…… 　　- 　　汲川酒店三层的大厅里气氛正温。 　　受邀的宾客们陆陆续续地走进来，各个珠光宝气，恨不得把所有家当都挂在身上，以彰显自己上流社会人士的“气质”。 　　成雅挽着叶蓁走进来的时候，刚好见一穿着墨蓝色西装身形挺拔的男人迎了过来。 　　那人脸上带着浅浅的笑，隔着老远就已经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子成熟儒雅的气质由内而外地散发着。 　　男人的目光在成雅的脸上停顿一秒，转而看向叶蓁，“叶小姐果然气质不凡，这条裙子很衬你。” 　　他说着从侍应生手里端了两杯香槟递给她们。 　　“卓先生也是我见过最帅的甲方爸爸。”叶蓁说起话来总是风情万种，再不正经的话也能让人品出韵味，就连笑弯了的眉眼也是格外勾人。 　　不同于成雅的纯.欲.感，叶蓁的美是一种来自于成熟女人的魅力，大气又妩媚。 　　这也是卓氏集团找她作为新品牌STIMULATE代言人的原因。 　　两人的商业互吹是酒会进场的标准开头，成雅默默在一旁听着，并不打算做什么评价。 　　幸好叶影后时刻谨记着今天的目的，“隆重”地向男人介绍了自己身旁的成雅。 　　“这位是我闺蜜成雅，黄老先生的得意门生，最近在筹备自己的画展。”叶蓁在关键时刻从不废话，每一句都落在了点子上—— 　　闺蜜，著名画家的徒弟，画展。 　　短短三句话就已经道清了成雅的身份，和今天来参加酒会的目的。聪明人自然是能够领会到其中的意思。 　　成雅也不多说，只朝人勾唇轻笑，“您好，成雅。” 　　“卓泽旸。”那人微微颔首，嗓音温柔，面上的笑容也是谦和有礼，“我很喜欢黄老先生的画，其中的意境总是能让我收获颇多。听说他老人家收徒很严格，想必成小姐也是颇具天赋，希望能够有幸一睹成小姐的画作。” 　　语调缓和，说话滴水不漏，一看就是混迹商场的老人。 　　她弯了弯眉眼，“卓先生不嫌弃，是我的荣幸。” 　　三个人又聊了会儿，卓泽旸看起来对她的画展很感兴趣，还特意要了一张成雅的名片。 　　“正巧卓氏也有向艺术方面发展的规划，我可不能漏了成小姐这位冉冉升起的新星。” 　　成雅只笑着回应几句官方的话，并没真往心里去。卓氏集团是如何碾压性的存在，卓泽旸嘴上说的也未必是真。 　　这点她再清楚不过。 　　眼下整个大厅里的氛围都是虚伪交杂着利益，人情味儿淡得快要感受不出来。 　　叶蓁身为品牌代言人还要跟着卓泽旸到处走一走，成雅干脆找了个沙发角落坐下来，打算好好品一品这上流酒会的极品香槟。 　　她心情还不错，毕竟刚刚和卓氏继承的候选人之一交谈得还算顺利，喝点酒助兴也是自然。 　　只是面前的酒还没喝多少，身边忽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嗓音，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不建议你投资那家美术工作室。原投资人撤资这一点足以证明它的价值。”那人沉声说着，又补充道，“大概率撑不过明年。” 　　“？” 　　莫名躺枪的成雅端着酒杯的手顿了一下，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身旁的人。 　　入眼是男人冷毅的眉和一副架在高挺鼻梁上的银丝镜框，薄薄的镜片下是一双没什么情绪的桃花眼，漆黑且带了莫名的吸引感。薄唇泛着浅淡的红，一张一合，带动紧致的下颌线。 　　这样清晰优越的轮廓线条，正戳成雅的审美。 　　她好像不记得刚刚这人都说了些什么了…… 　　这会儿男人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身子稍稍后仰，脊背贴着沙发靠背。他身上是经典的黑西装与白衬衫的搭配，没有多余点缀，只打了一条黑色条纹的领带，禁欲感扑面而来。 　　成雅的目光不自觉地顺着他的嘴唇往下，沿着下巴的轮廓，落在白皙的脖颈上。 　　喉结似乎滚动了一下，将她的视线引到了被领带封紧的领口处。 　　她忽然有了种想要替人松领带的冲动—— 　　“咳。”冷不丁有人低咳了一声，像是在提醒什么。 　　成雅回过神，下意识地抬眼，视线刚好撞进了那双漆黑的眸中。 　　手机已经被放下，那人这会儿正朝这边看过来，眼中那不易察觉的笑意被镜片隔绝开来。 　　“……”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成雅淡淡地朝他扯了下唇角，波澜不惊，“不好意思，你长得太好看了。” 　　跟着叶蓁阅男无数的经历以及眼下酒精的作用，足以让她毫无羞耻心地说出这样的话。 　　男人倒是出其意料的淡定，只挑眉点了下头，像是对她的话表示赞同。 　　气氛默了片刻，成雅忽然听到那人轻笑了一声。 　　“所以，想要？” 第2章 解释一下？ 　　男人的语气淡淡的，仿佛刚刚说的话并没有那层意思。 　　成雅一顿，忽然有了种棋逢对手的错觉。 　　她挑了下眉，目光再次在这人身上绕了一圈，不急不缓。 　　“恐怕没有女人不想吧。”她笑着说。 　　男人抿着嘴没说话，只抬手推了下镜框，漆黑的眸中流露出些许的笑意，看起来极为克制。 　　可他越是这样克制，就越吸引她。 　　成雅轻晃酒杯看着他，忽然觉得眼前这张脸的轮廓莫名熟悉…… 　　“雅雅。”叶蓁的声音不适时地传来，将她的思绪拉扯回来。 　　成雅抬眼去看，朝她招了招手。 　　男人眼中的笑意淡去，撩起眼皮去看正朝这边走过来的叶蓁。 　　目光有一秒钟的交汇，叶蓁不由一顿，紧接着就笑了一声：“是小卓总啊。” 　　卓忱翌朝着她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眉眼间透着疏离感。 　　这会儿他垂眼看了下倚在沙发上的成雅，朝着叶蓁淡淡道：“叶小姐的朋友好像醉了。” 　　“？”成雅正打算辩解什么，就见那人已经起身走了，想了想也只能作罢。 　　用醉酒来解释她调.戏人的事似乎也蛮合适的。 　　这会儿叶蓁兀自在沙发上坐下来，看着成雅一副魂儿都被勾走了的样子，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怎么样，姐姐是不是没骗你？” 　　成雅回过神来，“什么？” 　　叶蓁无奈，皱着眉头把她手里的酒杯夺过来，“极品男人啊。我看你是真喝多了，一会儿还怎么拉投资？” 　　听叶影后这么一说，成雅才想起来自己今天来的目的，“哦，差点把正事忘了。” 　　她说着就要站起身来，却被叶蓁一把给扯了回去。 　　“你别想跑。先给我说说卓忱翌都跟你说什么了，我打老远就看你笑得嘴角都咧到耳根子了。” 　　成雅笑了一声，“你要是不过来，说不定我俩已经成了。” 　　她这么说着，正好有侍应生端了一瓶新开的香槟过来。 　　“请问是成雅小姐吗？” 　　成雅撩起眼皮，眸中带了点迷离，像是反应了一下才说：“是我。” 　　狐狸眼天生带媚，她这副样子像极了勾.引。 　　侍应生是个年轻的男孩子，对上她的视线时不由面色一红，羞涩地别开眼，“成、成小姐，这是小卓总送您的酒。还有两瓶已经打包好了……请您报一下地址，我们稍后给您送到家。” 　　“小卓总？”成雅一怔，有那么一瞬间的卡壳。 　　叶蓁现在确定她是喝蒙了脑子都不灵光，在旁提醒着：“卓忱翌，刚刚跟你说话的那个。” 　　他？ 　　成雅下意识地抬眼望向大厅中央，正好看到那人朝着这边望了过来，似乎笑了一下。 　　她收回视线，皱着眉头朝侍应生摆手，“不用了，我不要。” 　　刚刚偷看人家被当场抓包的事，她虽然没表现出来但也够尴尬了，她哪儿什么心思要人家的酒。 　　侍应生有点为难，“这……” 　　“没事，你先去忙吧。”叶蓁笑着支走了人，转而挽住成雅的胳膊，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你刚刚说什么，你俩差点成了？真的假的。” 　　成雅没说话，就听到叶蓁接着分析：“不管真假，他送你这酒可是限定的，第一次见面小卓总就这么大方，肯定是对你有那意思，考虑一下？” 　　成雅这会儿清醒了点，想起刚才自己毫无矜持可言的“撩拨”，忍不住捏了捏眉心，“算了吧。” 　　这种事情上她向来不喜欢自作多情。 　　在她看来，感情无非是走心或是走肾两个选择。 　　走心的结果好一点就是她家老成跟贺女士，结果不好就是浪费金钱浪费青春，伤透了说不定还有生命危险，还不如走肾。 　　毕竟肾有两个，命只有一条。 　　但不管哪一种，也得是两个人都有那意思才行，一厢情愿可就没劲了。 　　成雅再次往大厅中央看去，这次却未见卓忱翌的身影。 　　说来也奇怪，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她却能够准确地辨别出这人的身形，也是够玄幻了。 　　但有一说一，卓忱翌确实很对她眼缘，尤其他周身那股子禁欲感，简直绝了。 　　她就喜欢这种有挑战性的。 　　正巧酒会热场结束，卓泽旸站到台上准备发言，一时间大厅里都跟着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台上站着的那个男人身上。 　　抛开别的不说，这人长得确实不错，成雅身为颜狗自然忍不住要多看了两眼。 　　可她还是更喜欢卓忱翌。 　　只可惜台下没有那人的身影。 　　成雅的视线从那边热闹的场景收回，兀自倒了杯酒托在手里轻晃了晃。 　　身为代言人，叶蓁自然要过去跟着应付几句，临走前还不忘叮嘱她少喝点。 　　成雅利落的眉尾轻轻一挑，“知道，去吧。” 　　- 　　卓泽旸的发言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不过是用着极其谦虚的语调说了些不太谦虚的话，又表了一下做好这个品牌的决心，众人也都恭维着。 　　只是后续拉着叶蓁互动的时间有点长，可以看出来在场的各位男士都对这位形象代言人抱有一万分的好感，热情一浪高过一浪。 　　成雅盯着那边看，准备随时把叶蓁给拉回来，只要叶蓁一个眼神。 　　她将杯底的香槟含进嘴里用舌尖打了个转儿—— 　　那边忽然传来卓泽旸温润的声音。 　　“感谢各位对STIMULATE以及叶蓁小姐的支持，稍后会有舞乐奉上，各位随意。” 　　围在台下的人群渐散，成雅放下酒杯，就听到身后忽然有人叫了句“小卓总”。 　　她下意识地回头瞥了一眼，正巧见卓忱翌迈着长腿走进大厅，手里还捏着文件夹，似乎正打算塞给身后的助理。 　　认真的男人最帅。 　　这句话从来都不是无凭无据，就比如成雅眼前正微蹙着眉头跟身边人说着什么的卓忱翌。 　　“我只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改不出来就可以走人了。卓氏不养废物。”他淡淡说出这么一句话，目光却刚好瞥到了这边的成雅。 　　脚步微顿，又迅速恢复正常。 　　他漠然地转回头，仿佛之前反过来撩拨她的人不是自己。 　　“……” 　　成雅忽然庆幸自己没收那酒，不然还就真显得她自作多情了。 　　她悻悻地收回目光，转身到餐桌上端了两小块蛋糕来吃，酒喝多了胃里就不太舒服，得吃点东西垫一下。 　　叶蓁才下了台又被人给拦在那边合照签名，没过一会儿就见她经纪人白着脸色匆匆赶来，看样子是有什么急事。 　　成雅起身跟了过去，“方语姐，你今天不是不舒服吗？” 　　方语见是她，面上的急色缓和了些，“剧组那边要临时补拍几组镜头，这边差不多了吧？我得带她先走了。” 　　“哦，这样。”成雅眨了眨眼，“你还生着病，先坐会儿吧，我去叫她过来。” 　　“好，麻烦你了。” 　　叶蓁正想着怎么脱身，就见成雅快步走过来拨开了人群，“不好意思各位，叶蓁今天还有其他通告要赶，得先走了。”她说着朝叶蓁旁边的卓泽旸礼貌地点了下头，“卓先生，抱歉了。” 　　卓泽旸眉头轻蹙，随后又笑着舒展开，“没关系，正好这边叶小姐的工作也差不多结束了。我让司机送你们过去。” 　　“不用，公司安排的保姆车就在外面。” 　　卓泽旸顿了一下，笑得依旧温和，点头：“好。” 　　被成雅从人群里救出来，叶蓁总算是喘了口气，“我们家雅雅的演技真不错，正好我们剧组有个角色一直没定下来，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姐姐送你出道啊。” 　　“可别。”成雅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去看正起身走过来的方语，“我刚刚可不是演戏。” 　　方语过来跟她说了两句话，叶蓁才明白过来，“恩，是得快点赶过去。” 　　她虽然早就位列一线，在工作方面却从未有过懈怠，有时候甚至都忙得见不到面。 　　这会儿叶蓁看向成雅，“雅雅，我得先回剧组了，你跟我一起走吗？” 　　成雅摆手，“不了。你快过去吧，不用管我。” 　　她这么大个人了又丢不了，再说她的投资还没拉到怎么可能提前离场，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行。”叶蓁又叮嘱了她几句后匆匆跟着方语离开。 　　平时的成雅自诩千杯不醉，可喝了大半瓶香槟后也是有点酒精上头。 　　她环顾周围的那些人，一半眼熟一半陌生，端着酒杯跟人家侃了会儿，刚递出去几张名片，头就开始有点发沉，脚底下轻飘飘的。 　　成雅揉了两下太阳穴，暗自在心里嘀咕着：“早知道不喝了，耽误事。” 　　她脚下发软，走了两步没站太稳，一个趔趄，身子就往旁边歪了过去，一瞬间失了重心—— 　　恰好有人从身边走过，成雅下意识地扯住了那人的手臂，这才堪堪稳住了自己。 　　她慌忙松手，赔着笑朝人家道歉：“先生，不好意——” 　　抬眼望进一对漆黑的眸子，成雅哽了一下，迟疑着把话说完：“思。” 　　身前那人默了一秒，沉声开口：“看来STIMULATE将来在女性市场应该会更加畅销。” 　　两人的距离有些近，她几乎能闻到他身上冷冽的男士香水味。 　　成雅稳住心绪，唇角的笑容淡淡的，“小卓总，您说笑了。” 　　“成小姐酒量不错。”卓忱翌原本平直的嘴角勾了一下，眸中映出她此刻强装冷静的模样，带了些调笑的意味。 　　“……” 　　她好像被嘲笑了。 　　成雅绷着脸没说话，打算寻个由头躲开卓忱翌，眼前却忽然晃过一张卡片。 　　那卡片被人捏着移动速度很快，可即便如此成雅还是认出了那上面她亲自设计的图案。 　　眉头不由锁得更紧，她不记得自己给了卓忱翌名片。 　　“YARN美术工作室，成雅。”他的嗓音低沉，一字一顿地读出上面的字，“听说卓氏的新品发布酒会上，很多人都收到了这张名片。” 　　他说着忽然俯下身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成小姐解释一下？” 第3章 你是不是不行？ 　　气氛里蔓延出一丝尴尬。 　　成雅稳下自己的情绪，抬眼对上卓忱翌的目光。 　　“可能是我这包没关严，名片不小心就落在地上了。”她说着抬手晃了晃手里精致的提包，“倒是要感谢小卓总您帮我捡起来。” 　　成雅想趁他不注意把名片拿回来，谁知那人手一收，背在了身后。 　　“是吗？”卓忱翌的目光在她身上绕了一圈，“我好像不记得酒会的受邀名单里有成小姐。” 　　成雅：“……” 　　叶蓁刚走就想把她给赶出去？这男人还真是好样的。 　　难得遇到这么有眼缘的男人，成雅总归还是想给人留下好印象，可这人一再挑衅，她也没什么心思再跟他耗着了，打算直接破罐子破摔。 　　“我——” 　　“小卓总可真是让人好找啊！”卓忱翌身后冷不丁传来年轻男人的笑声，打破了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 　　他回头，就见赵林叙笑呵呵地走了过来，伸手就要来索抱，“翌哥，好久不——” 　　只见卓忱翌面无表情地往旁边跨一步，躲开了他的手。 　　“——见？”赵林叙手落了空，站在原地撇着嘴看卓忱翌，“切，不解风情。” 　　卓忱翌当然没有搭理他。 　　这会儿成雅已经趁着某人不注意往旁边挪了几步，她手边就是摆满了鲜花还有各种甜品的长餐桌，就是一直站在那儿也不显突兀。 　　眼下恰好有侍应生端着酒走过，酒香勾人，是她今晚还没喝过的味道。 　　成雅顺手便端了一杯，明目张胆地偷听着那边两个人的对话。 　　“这么长时间没见，你都不想我？”赵林叙哀叹一声。 　　“想。”卓忱翌生硬又敷衍地说了一个字，回头去看她。 　　成雅端着酒杯朝他挑了下眉，就见那人眸中晃过一丝令人琢磨不透的情绪，而后漠然地转回了头。 　　这什么鬼意思？ 　　成雅没看懂，也没在意。 　　正好一直得不到回应的赵林叙顺着卓忱翌刚才的方向看过来，跟成雅的视线有那么一瞬间的相撞。 　　她不由怔了一下，暗自感叹：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小卓总朋友的模样也是不赖，就是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花花公子那味。 　　成雅这么想着勾起唇角朝赵林叙举了下酒杯，算是打招呼。 　　对方朝她也举了举杯，抬手去扒拉一旁的卓忱翌，目光却并没从成雅身上挪开。 　　“哎哎哎，你的？” 　　卓忱翌没听明白，皱了下眉头，“什么？” 　　赵林叙懒得跟他解释，接着说，“要不是你的我可下手了，反正你还有那个没血缘的表妹等着你去履行婚约呢。” 　　表妹，婚约？ 　　她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成雅眉尾轻挑，唇角漾出一抹浅淡的笑。 　　其实要是没有卓忱翌在，凭赵林叙的姿色她倒也还能将就一下，可偏偏两个人都在她眼前——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她抬眼去看卓忱翌的背影，见男人的身材挺拔，肩宽腰窄比例优越，穿着正装格外能够凸显一股子冷冽禁欲的气质，完全符合她对男人的苛刻要求。 　　酒精上头，成雅眉头不由微皱。 　　投资没拉到，却见着了这么个二十多年难得一遇的极品，她不沾点边岂不是白来了一趟？ 　　更何况她这光秃了这么多年的铁树，怎么着也得开朵高质量的好花吧？ 　　“你——” 　　“亲爱的。”卓忱翌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一声轻笑打断。 　　女人娇柔的嗓音伴着高跟鞋的“哒哒”声传到耳边，成雅端着酒杯款步过来。 　　被礼裙勾勒出的纤细腰肢轻晃，杯里的酒随着她的动作与透明的杯壁相撞，溅起一小簇水花。 　　卓忱翌皱起眉头，目光落在她笑盈盈的脸上。 　　成雅走到他面前，抬手一勾环住他的腰，顺势往怀里一靠，眸色潋滟，“今晚，还是去你那儿？” 　　- 　　晚上十点半，汲川酒店三层的大厅总算是归于一片沉静。 　　成雅站在酒店门前拢了拢大衣的领口，低头看了眼手机，并没有新的联系人加她好友。 　　“啧，这群老头真难糊弄。”她揉了揉有点发红的鼻尖，打算叫个人来接自己。 　　霁市冬夜里的风寒凉刺骨，她本来的醉意都被吹得醒了一半。 　　成雅拨通贺景晏的号码，一边小幅度地跺着脚一边等着对方接电话。 　　“呦，大小姐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刚一接通，就听到电话那头某人欠揍的声音，混着周围的嘈杂，听得成雅脑仁疼。 　　她拧着眉头没好气地说：“别废话，来接我一趟。喝多了。” 　　那边笑了几声，嘈杂声渐渐褪去，估摸着是到了个安静的地方。 　　“你可是千杯不醉的，我都没给你灌多过，谁啊这么厉害？” 　　成雅冷笑一声，淡定开口：“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灌我自己。” 　　电话那头默了一秒。 　　“你别说，我还真信。”贺景晏说。 　　他的回答永远能出乎成雅的预料，就比如现在，她以为这人会毫不犹豫地为了蹦迪拒绝自己，可人家却已经开口让她发位置了。 　　成雅把定位分享过，被寒风吹得往里缩了缩，准备先回酒店大厅等着，“没喝酒吧？可别酒驾，我还想多活几十年。” 　　贺景晏痞笑两声：“放心吧，老子让你多活几百年！先找个暖和的地方等——” 　　“还真在等我？”突如其来的男声打断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成雅跟贺景晏都是一愣。 　　某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眼前的光，她抬眼就看到卓忱翌正站在自己面前，微垂着眼看她，透露出莫名的暧昧。 　　贺景晏先炸了，“卧槽！谁啊？你竟然背着老子找男人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太冷，成雅忍不住一个激灵，下一刻就有件厚重的黑色大衣披在了身上。 　　卓忱翌帮她拢了下衣领，脸上没什么表情。 　　成雅看着他，视线在酒精的作用下不是那么的清晰，莫名觉得这人看起来比在大厅里的时候稍微温和了点。 　　他收回手，没等成雅说话就接着道：“走吧，不是说今晚去我那儿？” 　　一句话勾起她刚刚羞耻的回忆，成雅舔了下有点发干的嘴唇，听到电话那头再次炸裂：“卧槽——” 　　她利落地挂断，把手机揣回到兜里，而后朝着卓忱翌弯了下眉眼，“走吧。” 　　有帅哥不睡是傻子！ 　　可怜电话那头的贺景晏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听到了挂断的忙音。 　　他盯着手机屏幕愣了两秒，气急败坏：“靠！又他妈挂我电话！” 　　- 　　不知道是因为车里温度高，还是酒的后劲过大，明明已经被风吹得醒酒了，成雅这会儿却觉得像是又重新醉了一样，头脑发昏，胀胀的，眼睛都有点睁不开。 　　身旁的人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递过来呕吐袋和纸巾，沉声道：“别吐我车上。” 　　成雅没接，撩起眼皮看他一眼，眼里像是蒙了层雾，“确实不赖。” 　　尾音无意识地拉长，上挑，像极了挑.逗。 　　“什么？”卓忱翌皱眉，转过来看她。 　　成雅的手撑着身子，整个人探过去，离卓忱翌只有不到十厘米的距离。带着酒气的呼吸拂过他的侧脸，成雅笑了一声，“夸你呢，长得不赖。” 　　“……”卓忱翌看她，目光扫过她泛红的鼻尖和脸颊，最终落在那微微勾起的唇角上，“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司机把车开得平稳，对后座上两个人的对话置若罔闻，仿佛感受不到那正在蔓延开来的暧昧气氛。 　　成雅抬手抵住他的下巴，声音放得很轻，“勾引你啊。不然呢？” 　　不然？ 　　卓忱翌挑了下眉，扒拉开她的手，握在掌心轻轻揉捏两下，似乎是对这光滑柔软的手感很是满意。 　　他松开手，目光随之离开她身上，看向窗外，“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半天没有反应，卓忱翌还以为她睡着了，结果转头就见成雅皱着眉头，眼神从上到下地打量着自己，赤.裸裸的毫不掩饰。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某个地方，一顿。 　　成雅忽然笑了一声，“你……别是不行吧？” 　　卓忱翌：“？” 　　这个女人怕不是疯了。 　　“不行算了，改天再约。”成雅含糊不清地说着摆摆手，转过身子就要去开车门，吓得司机赶忙锁了车门，踩下刹车—— 　　司机有点为难，“老板……” 　　卓忱翌没说话，一把将成雅的手给抄了过来，他的大手一只就足够扣住她的两个手腕。 　　那人手上的力道过大了，攥得成雅生疼，她下意识地挣扎了两下，有点没好气：“你、你这人怎么胡搅蛮缠呢？你要是不行也别耽误我……我这青春貌美——” 　　“别动。”卓忱翌低声吼了这么一句。 　　怀里的人明显安静了下来，他垂眸就见成雅正悻悻地望着自己，眼圈泛了浅淡的红，琥珀色的眼仁被路灯洒进车里的光照得亮晶晶的。 　　她似是无奈地笑了一声：“你要是真不行也没关系，我不会告诉别人——唔！” 　　她话没说完就被堵住了嘴，冷冽的男士香水味萦绕在鼻息之间，舌尖挑.逗，滚烫的触感从唇瓣传到身体各处，刺激着成雅的每一根神经。 　　他带有情绪的吻像是要将她整个人吃掉一样，不断掠夺着她的所有空气，终于在快要窒息的时候松开了她。 　　成雅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面色都因缺氧而泛了潮红，她几乎整个人倚在他怀里没了力气。 　　卓忱翌皱着眉摘下眼镜，嗓音微哑。 　　“开车，回家。” 第4章 我有点被你折腾坏了。 　　阳光透过落地窗将偌大的客厅填满，家具的周身都仿佛被镀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男人端了杯咖啡伫立在窗前，他挺拔的身影被投落在地板上，拉长，隐隐透着疏离和孤寂。 　　墙上的老式机械时钟响了一声，时针正指向7，秒针还在不知疲惫地走动。 　　有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房间里，映得这个屋子都亮堂起来。 　　成雅的眉头不由皱起，睫毛轻颤，她下意识地抬手挡住光线，缓缓睁开眼。 　　入眼是被阳光映得泛着金色的天花板和陌生的灯具。 　　软床和软被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缓解着昨晚一夜的疲惫。 　　意识回笼，成雅身子一僵，把屋里的陈设都扫了一遍—— 　　这里确实不是她的房间。 　　脑海中忽然晃过男人染了欲.色的脸，成雅的呼吸猛地一窒，垂下眼去看被子里的自己。 　　好家伙，tuo得是真干净。 　　“……” 　　她现在的心情复杂得就像大学时做的那道至今都没能解出来的高数题，压根不知道该从哪描述起。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对方是卓忱翌——一个让她甘愿走肾的男人。 　　成雅定神想了想，觉得这波也算不亏了。 　　这会儿屋里只有她一个人，她看了一眼自己散落在地上的衣裙，耳边忽然回响起衣料撕裂的声音—— 　　“别吧，那可是今年的限定款啊……” 　　这条裙子可是叶蓁托人给她借来的，她现在连新的投资人都没找到，要是真扯坏了她砸锅卖铁都赔不起啊！ 　　成雅刚刚缓和的心情瞬间又跌落低谷。 　　一大清早就大起大落的，她觉得自己快疯了。 　　强忍着悲痛坐起来，成雅在床上摸索着自己的手机，打算先给叶蓁打个预防针。 　　可半天她手机没摸到，倒是拽出来几页纸，“什么玩意儿？” 　　她话音没落就差点被上面的“结婚协议书”几个大字晃瞎了眼。 　　想起昨天在酒会上听说卓忱翌已经有婚约的事，成雅忍不住笑了一声。 　　想不到小卓总路子玩得这么野，昨晚还把自己跟未婚妻的结婚协议给她看了？ 　　不愧是她成雅看上的男人。 　　她想着，顺手就把协议翻到了最后一页，想看看堂堂小卓总的未婚妻是哪位—— 　　“……” 　　空气仿佛凝固在了那一瞬间。 　　“卓忱翌和……成雅？” 　　“醒了。”门口冷不丁传来男人清冷的声音，成雅抬眼就对上了那人镜片后笑盈盈的桃花眼。 　　他今天穿了件修身的黑色高领毛衣，下面是一条灰色的西装长裤，完美地凸显了他优越的身材比例。 　　跟昨天的衬衫比起来，更多了点温柔的感觉。 　　好看是好看，但这并不妨碍成雅发脾气。 　　她沉着脸色把手里的结婚协议书扔过去，“什么意思？” 　　卓忱翌好脾气地弯下腰，把协议书捡起来坐到床边，淡淡道：“字面意思。” 　　成雅忍不住笑了一声，“都什么年代了，小卓总不会还要用睡一晚就要对你负责的老戏码吧。” 　　卓忱翌挑了下眉，绷直的唇角轻轻勾起，不置可否，“成小姐不也想用喝断片了就不负责的老套数来逃避么。” 　　“……” 　　见她不说话，卓忱翌忽然探过身来，抬手为她掠起散落在侧脸的长发掖到耳后，轻声说道，“我不过是想请成小姐民政局一日游，成小姐也答应了。” 　　“？” 　　“昨晚，在这张床上。” 　　“……” 　　成雅默默地在心里把卓忱翌跟衣冠禽.兽和流氓两个词画上了等号。 　　可此时此刻的卓忱翌似乎并不在意她恶狠狠的表情，接着说道：“昨晚你跟我上车的时候被狗仔拍到，卓家和成家在圈子里的影响力你我都心里有数。现在各大娱乐媒体的头条都是我们两个的绯闻。” 　　“这件事情不仅关乎你我，还牵扯上了卓氏集团和勋文地产的合作，你可以再考虑一下。”像是在安慰她，卓忱翌的语气柔和起来。 　　成雅没说话，就见他从衣柜里拿出了两个奢侈品牌的购物袋放到她面前，里面装着一套新的女式衣裙，还有内.衣裤。 　　“洗个澡换身衣服，早饭已经在楼下准备好了。” 　　等到房门被关上，成雅才真正地松了口气。 　　结婚这事说小可小说大也可大，尤其是像她跟卓忱翌这种，牵扯上了家族产业，就挺麻烦的。 　　但不得不说卓忱翌确实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排着队想要嫁入卓家这个豪门的女人也是数不胜数。 　　可她还是不喜欢这人趁她醉酒糊弄着签了协议的事。 　　忒缺德了点。 　　成雅愤愤起身进了浴室，看到镜子里自己身上星星点点的草莓，脑海中不自觉地晃过昨晚意兴阑珊地倚在那人怀里的模样。 　　“你很适合做我的妻子。”那会儿卓忱翌似乎说了这么一句。 　　成雅也没当真，还笑着问他为什么。 　　后来半醉半醒的，她就把结婚协议给签了。 　　“这是有法律效益的，你想好了。”隐约记得这人还提醒了一句…… 　　看来这事也不能全怪卓忱翌。 　　成雅扶额。 　　酒精真是害人的东西，以后再喝这么多她就是狗！狗！ 　　- 　　洗完澡换上衣服，成雅意外发现从里到外每一件的尺码都正好跟她的吻合。 　　想不到小卓总还有这技能，睡一次就能知道你的所有size。 　　“倒也不错。”她忍不住笑了一下，下楼吃早饭。 　　刚刚她找到手机时才发现老成、贺女士跟叶蓁给她轮番打来了十几通电话。 　　微信那边更是炸了，连贺景晏跟还在国外的姜羽恬都来问她跟卓忱翌是不是真的。 　　成雅耐着性子挨个给稳住了，这才准备下楼。 　　结不结婚的另说，她得先把肚子填饱。毕竟昨晚被折腾得不轻，洗澡的时候都有点虚脱。 　　卓忱翌看她一眼，似乎是在确认尺码合不合适，这才垂下眼给她盛了碗粥，“先吃饭吧。” 　　“衣服很合适，谢谢。”成雅笑着舀了勺粥送进嘴里，满口清甜。 　　卓忱翌笑了一下没说话，默默给自己也盛了一碗。 　　两个人面对面坐在餐桌前吃着饭，谁都没主动说话，却也不觉得尴尬。 　　不过是昨晚才磨合出来的默契，却像是早就刻在骨子里了一样，仿佛已经是相识许多年的老朋友。 　　卓忱翌看了眼旁边的手机，抬眼就见成雅把空碗递到了自己面前。 　　“能再来一碗吗，我有点被你折腾坏了。” 　　她像昨晚说他好看的时候一样毫无羞耻心，只不过现在素面朝天地看起来还多了点可爱。 　　卓忱翌似乎心情不错，又帮她盛了碗粥，还夹了个包子递过去。 　　“多吃点，我养得起。” 　　“咳咳。”成雅忍不住呛了一下，皱着眉抬起眼来，“我好好一个人，犯不着用你养。” 　　话虽是这么说，可饭该吃还是要吃的，毕竟她也不是个会吃亏的人。 　　等吃过饭，成雅主动要收拾碗筷，被卓忱翌拒绝了。 　　“多留点力气，今晚就不会那么累了。”银丝镜框下的桃花眼流露出暧昧的笑意。 　　成雅轻笑一声，转身出了餐厅，“今晚？我可没答应。” 　　那人没说话，兀自端着东西进了厨房。等他出来的时候，成雅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翻看着昨晚签的结婚协议书。 　　“婚后卓氏集团会无条件投资YARN美术工作室，并承包工作室所有的外宣工作。”她一字一顿地念出来，挑起眉眼去看卓忱翌，“看来昨晚你是故意的。” 　　“也不全是。”他说。 　　“这样的条件，可不像是临时起意。”成雅起身，把人又从上到下地打量一番，狐狸眼中带了点挑.逗的意味，“小卓总玩得好一手欲擒故纵。” 　　“成小姐是聪明人。”卓忱翌伸手揽住她藏在裙下纤细的腰肢，把人往怀里一带。 　　“走吧，请你民政局一日游。” 　　他身上那股子冷冽的香水味扑鼻而来，成雅不由又想起昨晚在车上被他强吻时的情景。 　　她抬手抵住他的胸口，把人推开，笑道：“我答应你了么。” 　　“你没拒绝。” 　　也对。 　　她不置可否，转而问他：“为什么一定要结婚？堵住那些媒体的嘴，只需要公开恋情就可以了。而且我没记错的话，小卓总可是有婚约的人。” 　　成雅说着停顿了一下，补充道：“重婚犯法。” 　　透着冷毅的眉微蹙，卓忱翌的眸色沉了下来，似是想起了什么不愿回想的事情。 　　“一劳永逸。”他淡淡说道，“而且，我只娶我想娶的人。” 　　成雅察觉得到他有所隐瞒，但也知道卓忱翌不会是没有分寸的人，想必那些隐瞒的事情也无伤大雅。 　　毕竟继承人的婚姻不容小觑，卓忱翌肯定有自己的盘算。 　　成雅倒不抗拒这一点，毕竟这是他们这些富家子弟难免的事情。 　　当然，既然是协议结婚，就是在两个人没有感情基础的情况下成为法定夫妻。 　　作为礼尚往来，她也要为老成跟贺女士谋算一些。 　　“我跟你结婚，勋文地产能得到什么好处？” 　　闻言，卓忱翌看向桌上的协议书，抬手抵了下镜框，认真道：“按照上面的一条一条实行。” 　　“好。”成雅抄起桌上的协议书，眼中划过一丝狡黠，“我还要再加一条。” 第5章 “弄疼你了？” 　　“我要再加一条。”成雅拿起协议书，目光淡淡扫过上面的所有条款，唇角勾起一抹浅笑，“虽然你我之间的婚姻只是一场交易，但必要时候还是要履行夫妻之间的义务。” 　　所谓夫妻之间的义务，自然不需要明说。 　　她看着他，一副“你懂得”的样子，仿佛下一秒就要说出一句类似“你应该不想被扣上一顶绿帽子”的话。　 　　只是卓忱翌并没有及时给出回应，他似乎是思忖了片刻，在确认这个条件不会给他造成损失后，才笑着点了下头。 　　“好。婚后我可以满足你的任何需求，只要在法律允许范围内。” 　　“成交。” 　　墙上时钟的时针与秒针形成了一个直角，闷声响了一下。 　　卓忱翌垂眼放下刚刚因为做家务而挽起来的袖口，黑色的修身毛衣勾勒出他匀称的上身轮廓。 　　“稍后律师会过来重新拟写一份协议书，今天你就暂时不要出门了。” 　　成雅唇角的笑意收敛起来，“协议都签了，小卓总还怕我跑了不成？” 　　“那倒不是。”他在沙发上坐下，慢条斯理地剥了颗橘子递到她手边，“虽然有公关在处理今天的绯闻，但难保你不会被堵在家门口或者是工作室门口。” 　　成雅没说话，接过橘子吃了一小瓣，酸甜的口感瞬间溢满整个口腔。 　　她听到那人淡淡地补充了一句：“我不希望我的未婚妻在事件平息之前受到任何伤害。” 　　“……” 　　门铃声冷不丁响起，打破了气氛中的僵硬，两个人的目光都向门口看去，谁也没动。 　　铃声锲而不舍地响着，莫名显得急促。 　　卓忱翌起身走到显示屏前看了一眼，并没有立即开门。 　　成雅大概猜到了来人是谁，手臂在身前一环，朝着他挑了下眉。 　　“需要我回避？” 　　那人的眉头微皱，“不用。我出去跟她说。” 　　他这么说着从衣架摘了件外套准备出门。 　　手机忽然振动起来，成雅起身叫住卓忱翌，朝他晃了晃自己的手机，眉眼间淡淡的笑意透着清冷疏离。 　　“大冷天的，还是让人进来吧。我上楼接电话。” 　　她说着直接转身上楼。 　　楼下的门铃还在响着，隐约还能听到几声女人歇斯底里的喊声。 　　卓忱翌没说话，目送着她的身影被楼梯的拐角掩住，只剩了轻巧的走路声。 　　- 　　“雅雅，我看到卓忱翌那边回应了，说你是他未婚妻。”电话刚一接通就传来叶影后焦急的声音。 　　饶是她见多识广，也没想到成雅会一夜之间就从“穷困潦倒”的工作室老板摇身一变成了豪门未婚妻。 　　“你是被他威胁了吗，被威胁了你就咳嗽两声？” 　　“……”成雅默默为好姐妹的脑洞翻了个白眼，“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被威胁。不过确实是有点小诱惑。” 　　叶蓁：“我现在真担心你是中了他的美男计。” 　　“没事。”成雅托着腮倚在走廊的窗台，指尖从欧式风格的窗框上轻轻滑过，“就算是美男计，我也不会吃亏。” 　　电话那头的人叹了口气，知道成雅一旦下定决心就难再改了，转而问道：“叔叔阿姨那边你想好怎么办了？” 　　“婚是我结，嫁给卓忱翌的人也是我，老成跟贺女士那边……”成雅顿了一下，终于有了几分闯祸的愧疚心理，悻悻地说，“应该会支持的。” 　　叶蓁默了几秒，“你真想清楚了？” 　　她向来不太愿意左右成雅的决定，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她永远都尊重成雅，也永远都会站在闺蜜这边。 　　“结婚可不是小事，尤其涉及到了卓氏和勋文，这已经不是一场简单的婚姻了。你自己想清楚了就好，叔叔阿姨那边……我去帮你疏通一下，正好我今天也没通告。” 　　成雅“恩”了一声，“那你去一趟吧，我现在不方便出门。” 　　叶蓁一听忍不住皱眉头，“想不到卓忱翌他还有这癖好，囚.禁play？” 　　神他妈的囚.禁play！ 　　成雅不想说话。 　　“不闹了。”大概是因为确定了成雅的安全，叶蓁笑了两声，恢复了之前那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她风情万种的模样，“我现在去你家，一会儿路上串一下供。你把持着点，别被美男计冲昏头。” 　　成雅一转刚才的态度，讨好地答应着：“放心吧，爱你。” 　　刚按下挂断键，她忽然感觉肩上一沉—— 　　卓忱翌正拿了件外套往她身上披，镜片后的桃花眼带了浅浅的笑意，只是不达眼底。 　　成雅怔了一下，垂眼去看那件衣服。款式简单的男式风衣，很像他的风格。 　　“人走了？”她问。 　　“恩。” 　　成雅把衣服拿下来，忽然笑了一声，“来吧未婚夫，我们得再谈一下了。” 　　- 　　夜色深沉，月光被混沌的云挡住，屋里紧紧拉着窗帘，将那一片火热与窗外的寒冷隔绝开来。 　　“嘶……”不知是谁轻轻抽气了一声，将屋里滚烫浑浊的空气搅得更乱。 　　卓忱翌的指腹轻轻拂过成雅的眼角，一片湿润。 　　“弄疼你了？”他的嗓音低沉喑哑，夹杂在粗重的呼吸声中。 　　成雅轻哼一声，白皙的皮肤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人摘了眼镜就仿佛是另外一个人，霸道又强势，让她不得不顺从他，迎合他…… 　　偏偏这种感觉又令人上瘾。 　　不知过了多久，成雅半伏在他胸口，被子盖到腰际，带了汗珠的纤薄后背在床头暖黄的灯光映照下显现出流畅清晰的线条轮廓，还隐约能看到几处泛红的印记。 　　“所以你为什么选我？”成雅饶有兴致地托腮望着他，勾人的狐狸眼中泛着莹莹的光。 　　卓忱翌背靠着床头捏了捏眉心，似乎不太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反过来问她，“那你又为什么同意？” 　　成雅轻挑了下眉尾，唇畔的笑意清浅，“你不觉得我们很有默契吗。” 　　默契？或许吧。 　　他的大手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摩挲两下，弯了下眼，“我去冲个澡。” 　　眼看着人进了浴室，成雅翻身下床，从地上捡了件衣服套上。 　　红棕色的长卷发快要垂到腰际，宽大的上衣将她曼妙的身体包裹在里面，只露出来两条纤细白皙的腿。 　　她下楼到厨房中岛倒了杯水，倚在吧台边上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说实话，卓忱翌的回答她并不是那么在意，也不过是随口问了这么一句，但他避而谈其他多少都有点引人遐想。 　　墙上挂着的时钟闷响了一声，已经凌晨一点。 　　成雅放下水杯上楼，刚好见卓忱翌围了条浴巾从浴室里出来。 　　他头发还湿漉漉的滴着水，被他胡乱揽到脑后。有那么一缕落在额前，尤其衬得他双桃花眼也像蒙了层水雾一般，格外吸引人。 　　“小心感冒。”卓忱翌看她一眼，转而走到床边，准备把床单被罩全换一遍。 　　成雅倚在墙边，看着他皱着眉头一通收拾，忽然拎起地上的衣服。 　　“我去楼下的浴室洗，一会儿直接睡在隔壁的客房。” 　　那人的身子顿了一下，起身望了她一眼，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成雅轻笑一声，“如今身份不同了，我可是你未婚妻，得矜持点。” 　　她说着就已经转身走了，纤瘦的身影被衣服笼着都不能掩住那身材释放出来的吸引力。 　　卓忱翌眉头蹙起，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忽然觉得，在他主导的这场婚姻里，自己才是那个被牵扯进去的人。 　　桌上的手机冷不丁振动一下，将卓忱翌的思绪拉扯回来。 　　梁秘书：小卓总，都已经准备好了。 第6章 领证。 　　按结婚协议书上所说的，两人须得尽快领证，婚期为三年。 　　所以第二天一早，成雅就被卓忱翌连同大包小包的礼品一起送到了成家门口。 　　她皱着眉头去看身后跟着的两个手里拎满东西的保镖，偏头朝卓忱翌笑得有点无奈，“真不用这样。” 　　她家老成向来不喜欢社交，也不喜欢收礼，况且据昨天叶蓁的描述来看，老成对她要嫁给卓忱翌的事并不怎么在意。 　　原话是这么说的：“她都已经离家出走了，做什么我们都管不着，爱嫁给谁嫁给谁。” 　　天底下这样的爹恐怕也找不出来第二个。 　　幸好贺女士提前一天出国去参加时装秀了，不然叶蓁肯定还能听到更难听的。 　　这会儿那人笑了一下，“正式一点总没有坏处。” 　　这倒是没错。 　　成雅耸了耸肩膀，伸手挽住卓忱翌，准备提前交代点什么。 　　“一会儿老……我爸估计也不会问你什么，毕竟你是万里挑一的小卓总。” 　　她笑起来的时候总是眉眼弯弯的，有点可爱，“按照昨天我们谈好的，不用紧张。” 　　卓忱翌似乎也并不是担心的模样，点头答应：“好。” 　　两人刚进了成家别墅的院门，忽然听到身后有车鸣笛的声音。 　　成雅的脚步一顿，回头就见自家车库的门缓缓打开，一辆银灰色的跑车从他们旁边错身开过去停进了车库。 　　随后，身形颀长的男人从车库里走了出来。 　　寒冬腊月的他还穿着件单薄的小皮衣，只是这会儿感受到天气的寒冷忍不住瑟缩一下，捎带着把手里拎着的车钥匙往兜里一揣，撩起眼皮看向他们俩，痞里痞气。 　　“这就是那个让你为了他挂我电话的男人？” 　　成雅：“……” 　　卓忱翌：“……” 　　这人怕不是被冻傻了。 　　成雅松开挽着身旁那人的手，两步走到傻子面前，皮笑肉不笑。 　　“贺景晏，想死可以直说，不用跟我拐弯抹角这么客气。” 　　“……” 　　- 　　成勋在二楼书房就听到了楼下的动静，下楼时又刚好看到成雅跟贺景晏一前一后进了门，后面还跟了个不太熟悉的身影。 　　“姑父，快来看看您女婿来——”贺景晏话没说完差点失声。 　　彼时成雅的细高跟正狠狠碾在他的脚背上，贺景晏的脸当即就白了，“你谋杀亲弟？” 　　成雅淡淡看他一眼，面不改色，“不亲，不是一个爸妈。” 　　贺景晏：“……” 　　幸好不是一个爸妈！ 　　倒是老爷子跟走在后面刚进屋的那人打了个照面，眉头不由一拧。藏在老花镜后的琥珀色眸子微眯了眯，成勋摘下眼镜没说话。 　　卓忱翌推了下架在鼻梁上的银丝镜框，朝成勋笑着叫了一声：“成董事长。” 　　“恩。”成勋点了下头，转身往客厅走，“进来吧。” 　　两人之间的气氛过于肃穆，以致于旁边的贺景晏也都自觉地噤了声。 　　成雅默默翻给表弟一个白眼，让未婚夫坐下，转而给老成和卓忱翌都倒了杯茶。 　　贺景晏一看没自己什么事，干脆上楼换衣服了，不打算掺和。 　　成勋没等卓忱翌开口，先看着成雅说道：“你这未婚夫来得够快的，不过一个月没回家，要嫁的人都找好了。” 　　“这不是您跟贺女士教育得好，有好的得先占上嘛。”成雅笑着凑到他身边坐下，把茶杯都给端到了嘴边。 　　老成瞪她一眼，“你可别冤枉我跟你妈，这话我们可没说过。不知道你哪儿编出来的歪理！” 　　“哎呀老吃……”成雅说着就要使出惯用伎俩，可话说一半忽然想到这是在卓忱翌面前。她抬眼就见那人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望着自己…… 　　结果后半个音节被她生生咽回了肚子里，转而挽着成勋的手臂说道，“爸，老爸！这要是别的男人我领回家你审问审问也就得了，可这是小卓总呀！多少女人排着队想嫁他都没机会，您女儿这不是……” 　　“出门踩狗屎了？”老成利索地把话给接了过来。 　　成雅：“……” 　　亲爹果然就是亲爹。 　　气氛有那么一瞬间的尴尬。 　　还是卓忱翌先开了口，“成董事长，成雅她身上确实有格外吸引我的地方。这么突然说要结婚是我太莽撞了，但这也我深思熟虑的结果。” 　　镜片后的那双桃花眼带着成雅从没见过的真诚，那份真诚撞进她的眼中，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差点以为这人说的是真的。 　　不过也没错，套路她结婚也确实算得上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了。 　　卓忱翌的目光收回，看向成勋，“我会对她好，也会好好孝顺您跟阿姨，还希望您能同意我们结婚。” 　　话音一落，偌大的客厅里陷入了沉默。 　　成雅正准备说点什么缓解气氛，就听到成勋叫了她一声。 　　“你去帮我把眼镜送回书房。”老爷子把眼镜递了过来。 　　- 　　成雅把老花镜放回了书房的抽屉里，忽然看到了同样被放在里面的户口本。 　　从小到大她帮老成放眼镜的次数数不胜数，却从来没在这个抽屉里见过户口本。 　　她本以为刚刚老成是要让她回避，好能跟卓忱翌谈其他事。可现在看来，却并不是那么回事。 　　成雅直起身子，不知道是该拿还是不拿。 　　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桌面，上面摆着一打报纸，放得有些散乱，但每一张醒目的标题都明晃晃地写着“卓氏集团”四个字。 　　她心里不由一顿，目光最终落在了报纸空白处那一行笔锋刚劲的字上—— 　　父母会尽最大的可能来尊重你的选择。 　　这是让她自己做选择，而他们不会干预。 　　成雅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有那么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 　　从成家出来前，成雅特意让卓忱翌先出了门。 　　她转身抱了抱成勋，“放心吧，哪天我要是吃亏了，肯定立马离婚回来投奔你。” 　　成勋冷哼一声，不怎么乐意，“到时候收不收留你，看我心情。” 　　成雅笑了两声，“那必须得收，你可就这么一个女儿。” 　　父女俩像往常一样又闹了几句嘴，成雅才松开手出了门。 　　从前她一直觉得婚姻是她自己的事，所以决定嫁不嫁卓忱翌的时候并没有跟爸妈商量。 　　可现在她忽然有了一种期待。 　　期待着卓忱翌不会辜负她的选择，这样她就不用离婚，也不用让老两口因此闹心了…… 　　直到出了成家别墅的门，成雅都一直心不在焉。 　　卓忱翌看在眼里，抬手为她挡了一下车门，提醒道：“小心。” 　　成雅抬眼，朝他扯了下嘴角，“谢谢。” 　　她这种状态一直持续着，卓忱翌也很是配合地没有打断她，只偶尔目光不自觉地飘到她身上，又堪堪收回。 　　一路无话，车子最终在民政局的门口停下。 　　“后悔了？”那人终于还是问了这么一句，只不过语气淡淡的，似乎并不怎么在意她会回答什么。 　　成雅偏过头来看他，眸中恢复了那勾人的笑意。 　　她托着腮看他，轻声说：“我只是在想，如果等这约定的三年婚期一过，我又不想离婚了，怎么办？” 　　卓忱翌对上她那双笑盈盈的狐狸眼，半晌没说话。成雅也不着急，静静等着他回答。 　　“嗤。”他忽然笑了一声，弯起眉眼的时候格外温柔，只是这种温柔始终透着淡淡的冷意。 　　卓忱翌抬手为她拢了拢敞开的衣领，转而打开了车门，一股子冷风趁机钻进了车里。 　　风声和外面的嘈杂涌入耳中，成雅隐约听他说了句话： 　　“我从来不信如果。”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也就没多在意，跟着卓忱翌下了车。 　　今天民政局排着的人不多，他们领了号之后半个小时就拿着证走了出来，这其中还包括了工作人员因为他们这对颜值过于养眼而多看了几眼的时间。 　　上午的天气一直阴沉着，这会儿快到中午才出了太阳，风也比刚下车的时候小了点。 　　成雅披散在身后的红棕色长发被阳光映照得颜色更浅了点，随风轻轻扬起，卓忱翌微眯着眸子站在她身后定睛看了会儿，沉声开口。 　　“一会儿想吃点什么？” 　　成雅回过头看他，认真思索了一下，“我有点想吃火锅。” 　　卓忱翌点头，“好，我现在定位置。” 　　“定包间吧。”成雅忽然说了这么一句，目光落在卓忱翌身后正走过来的人身上。 　　她淡淡一笑，“好像是我们新婚的第一波‘祝福’来了。” 第7章 好，听你的。 　　“忱翌哥，这么巧，在这儿遇到。”女人的声音带了点刻意的娇柔，嘴上跟卓忱翌说着话，眼神却已经在成雅身上兜了一圈。 　　成雅也就大大咧咧地站在那儿让她看，唇角勾着官方的笑容，一副等着看戏的模样。 　　眼前的女人是昨天到家里去找卓忱翌的那个，叫薛茗，是卓忱翌舅舅的女儿，也是卓忱翌原本有婚约的人。 　　只不过卓忱翌的母亲是薛家的养女，所以母子俩跟薛家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但听说卓忱翌母亲病逝前最后的心愿就是两家联姻，说这也算是她报答薛家养育之恩的方式，才有了这么个婚约。 　　成雅前一天在走廊的窗台看到过薛茗的身影，她认人一向很准，所以这会儿才能一眼就认出来。 　　不过她倒没什么紧迫感，毕竟证都到手了，别人再怎么往卓忱翌身上贴终究也影响不到她的地位。 　　更何况成雅这人好奇心重，这会儿很想想看看这位“前未婚妻”今天还想怎么折腾。 　　卓忱翌看也没看身边的人，兀自垂下眼整了整袖口的纽扣，语气依旧是淡淡的，却莫名透着讥讽。 　　“民政局前偶遇，是挺巧。” 　　“……” 　　薛茗的脸色瞬间白了，应该是被卓忱翌给打乱了节奏，忙胡乱编了个借口，“我、我是来附近逛街的，正好走到这边！” 　　卓忱翌撩起眼皮淡淡看她一眼，“恩。” 　　意思就是我看着你继续编瞎话，编吧。 　　很明显，这戏开场太仓促，小卓总又过于一针见血，双方实力相差悬殊，没得看。 　　眼看着薛茗的脸都绿了，成雅觉得还是先去吃火锅吧。 　　她抬手挽住卓忱翌的胳膊，眨了眨眼，“老公，既然在这儿遇见表妹了，不如就一起吃个饭吧。” 　　卓忱翌的眼皮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 　　这女人改口改得可真快。 　　成雅说着又看向薛茗，笑得明艳好看，“表妹，怎么样？” 　　薛茗：“？” 　　谁是你表妹？ 　　没管他俩那五彩斑斓的表情，成雅把“嫂子”这个身份拿捏得死死的，“正好我们今天也是要庆祝领证的，多了表妹帮我们庆祝也热闹点不是？” 　　薛茗这会儿难受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情急之下就要去拽表哥的手，“忱翌哥……” 　　谁知卓忱翌直接往成雅旁边靠了半步躲开她的手，垂眼望着某人那笑吟吟的模样，忍不住勾了下唇角。 　　“好，听你的。” 　　薛茗：“？？？” 　　谁要给你们庆祝领证了！ 　　两人手挽着手往车边走，谁也没搭理愣在原地的薛茗。 　　还是成雅先发现人没跟上来，回过身来朝她招手，“去吃火锅行吗？一到冬天就想吃点又辣又热腾腾的东西。” 　　薛茗这会儿委屈得都快哭了，哪儿还有心情去在意吃什么。 　　她本以为卓忱翌只是跟她闹脾气才会说什么有了其他未婚妻的话，谁想到今天就看到他的车开到了民政局门口！ 　　她可是陪着他一起长大，也是小姑姑临去世前亲口承认的儿媳妇，卓忱翌他那么一个在意母亲的人，怎么可能去违背母亲的遗愿？ 　　肯定是这个叫成雅的女人威胁了他！ 　　这么想着她更加坚定了自己要“救”表哥出“险境”的心，快步跟了上去，“好啊，正好家里厨师做的那些山珍海味我也吃腻了。” 　　薛茗说着就已经先成雅一步坐在了后座，又探出来朝卓忱翌招手，“表哥快上来吧，外面冷。” 　　毕竟坐前面注定是一个人，坐后面就算没办法挨着卓忱翌也能把他俩隔开。 　　她这么想着，脸上的笑容忍不住放大。 　　“……”成雅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一下，不由失笑。 　　这丫头是把她当成古早霸道总裁爱上我小说里“贫民窟”出身的女主了吗？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 　　薛茗的计谋成功了，她确实成功阻挡了卓忱翌跟成雅坐在一起，并且一直到车子停在火锅店门口成雅都没再说一句话，倒是卓忱翌一直在陪她聊天。 　　“我记得当小姑姑就一直跟我说不要随便在外面吃东西，尤其是那些随随便便开在路边的店，很多后厨都不干净的……忱翌哥你记得吗？” 　　薛茗说这话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眼成雅，本来想从她脸上看到气愤或是咬牙切齿的样子，谁知道这人压根没听到一样，捧着手机刷微博，偶尔还会笑出声来。 　　拜托也重视一下她这个现在正坐在这儿的情敌好吗？ 　　正气得恨恨咬牙，就听到前面副驾驶传来卓忱翌没什么情绪的声音。 　　“你如果不想吃，我一会儿让司机送你回去。”他说着已经推开门下车。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薛茗慌忙摆手，跟着就要推开门下车。 　　她还没跟成雅正面交锋呢，还没把他“解救”出来，怎么能提前离场？ 　　只是她刚从车里出来，就见卓忱翌微弓着身子拉开了后座另一边的车门，还抬手替成雅挡了一下头顶，那双向来冷漠至极的桃花眼在薄薄的镜片后竟然带了明显的笑意。 　　“我……”薛茗还想要说点什么，可话却已经哽在了喉咙里。 　　成雅本来吃瓜正带劲，忽然有股子冷风灌进来，惹得她的情绪并不怎么样。可偏偏抬眼就见卓忱翌这么一张好看的脸，她顿时又什么气都没了。 　　只是这人裹得忒严实了些，被扣得一丝不苟的领口总让她有种想要给他扯开的欲.望。 　　她抬手在他的衣领处抚了抚，轻笑着说：“这件衣服不错。” 　　就是不知道扣子好不好解。 　　卓忱翌的眉头不由一拧，没太明白她的意思。 　　他也没多在意，只替她紧了紧大衣的领口，沉声说：“先进去吧，外面冷。” 　　“好。” 　　这家店在全国都有连锁，不过是从霁市才火起来的。 　　一进门就扑面而来一股子浓烈的香辣味，光是闻着都有点辣眼睛。 　　新鲜又刺激，是成雅最喜欢的感觉。 　　薛茗跟着他们两个进了火锅店，只是看起来兴致比刚刚在车上时明显低了一大截。 　　成雅不由怀疑自己这样是不是有点太欺负人了，干脆主动慢下步子跟薛茗一起走在后面，让卓忱翌在前面带路。 　　“你吃不了辣的话，一会儿我们点微辣？”成雅朝薛茗说了这么一句，已经算是示好了。 　　在她看来，虽然感情这事没有先来后到之分，现在这年头还按什么婚约来的也纯属扯淡。 　　可她跟卓忱翌能有什么感情呢？也是没有。 　　到头来还是自己突然插了这么一杠子，抢了人家的“未婚夫”。 　　这么一想成雅还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薛茗。 　　见薛茗不说话，她又补充了一句：“或者也可以让她们单独做一锅清汤。” 　　这家火锅店没有鸳鸯锅，她来吃也是为了吃这点辣味儿，这已经是她能够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厉害？”一直沉默着的薛茗冷不丁抬眼看向她，眼圈红红的，不知道是被屋里的辣味呛得还是真的要哭。 　　“……”成雅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什么情况，刺激过头了？ 　　薛茗站定脚步望着她，“成雅你能嫁给我忱翌哥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厉害，特别了不起？” 　　“我告诉你，不管你用什么方式把他绑在你身边，他永远都不会真的爱上你！永远——” 　　“薛茗。”一道冷冽的声音打断了她歇斯底里的怒吼。 　　被搞得一脸懵逼的成雅下意识地转头去看那人，就见卓忱翌挺拔的身影冷冷站在那儿，周身的气场给人以无形的压迫。 　　“你最好适可而止。” 第8章 他好像吃醋了。 　　这会儿正在去包间的路上，周围开放式的餐桌几乎坐满了人，他们三人这么站着难免会引人注目。 　　成雅想劝句什么，可察觉到这人是真的动了怒，一时间反倒又不想说话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卓忱翌生气，甚至都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发火，更别提在保证不被迁怒的情况下去劝架。 　　毕竟她现在与卓忱翌也不过是拥有了法定关系的陌生人，一开始就多管闲事对她并没有任何好处。 　　更何况这事本来就应该是卓忱翌昨天就解决好的。 　　这会儿薛茗瞪圆了眼睛看着卓忱翌，难以置信都写在了脸上，“忱翌哥，你从来都没凶过我，竟然为了她……凭什么？” 　　这问题还挺刁钻。 　　成雅忍不住在心里笑了一声，忽然又有了看戏的兴致。 　　她看向卓忱翌，莫名就有点期待这人会怎么回答。 　　银丝框眼镜后的那对眸子明显冷了下来，他似乎不想再与薛茗这样纠缠下去。 　　“该说的话我昨天已经讲清楚了。如果要一起吃饭就别再乱说话，不想吃的话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他这摆明了的态度难免让人更加生气，薛茗气得眼泪都快落下来，“卓忱翌，你太过分了！” 　　女人撒泼无论放在哪儿都是值得一看的奇景。 　　这会儿旁边的顾客和店里的服务员都循着声音看过来，就连旁边的包间都有了动静。 　　“发生什么事了？”一道温润的嗓音打破了僵持不下的气氛。 　　成雅抬眼看去就见卓泽旸皱着眉头从包间里走了出来。 　　四目相对的一刻，两人都点了个头算是问候。 　　和那天的墨蓝色西装不同，今天的卓泽旸穿了件白色的高领羊毛衫配一件棕色大衣，气质比一旁面无表情的卓忱翌温暖了不知多少倍。 　　薛茗看到卓泽旸，眼泪一瞬间就绷不住了，“泽旸哥……” 　　她过去抱着人家的胳膊哭，卓泽旸也没办法，只能抚了抚她的脊背，皱着眉头去看身旁的弟弟，“忱翌，怎么回事？” 　　卓忱翌没想到薛茗会真的哭出来，他不由有些烦躁地捏了捏眉心，“没事，我送她回去。” 　　他说着就要走，谁知道手腕却被卓泽旸给拽住了。 　　“算了，你好不容易带着成小姐出来约会，我送茗茗回去吧。”他说着又低声哄了薛茗几句，抬起眼朝着成雅望过来。 　　这猝不及防的对视让成雅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卓泽旸笑得温柔，“抱歉成小姐，茗茗从小被我们宠坏了，打扰你跟忱翌约会实在抱歉。” 　　“没事。”成雅扯了下嘴角，隐约觉得卓泽旸还有后话。 　　她的目光不自觉瞟向一旁站着的卓忱翌，见那人眉头微皱，似乎跟她一样正在等卓泽旸接着说下去。 　　“我包间里还有位客人，是你认识的。”卓泽旸的语气总是很谦和有礼，让人没办法拒绝，“你能替我去跟她解释一下吗？这么说可能有点冒昧，但我想如果你去说，她会更容易接受。” 　　卓泽旸的朋友，而且还是她认识的？成雅懵了一下。 　　脑海中忽然有某人的身影闪过，成雅这才明白过来，点头应下：“好。” 　　等到卓泽旸跟薛茗走远了，卓忱翌才绷着脸看她，“为什么没有拒绝？” 　　“因为我知道是谁啊。”成雅笑着去敲包间的门，并没有要继续给他解释的打算。 　　喜欢吃火锅，并且是她跟卓泽旸共同认识的人，除了那个人还有谁？ 　　“……”卓忱翌依旧皱着眉，不明所以。 　　敲门声一落，就听到屋里响起熟悉的女声：“进来吧。” 　　成雅抬腿走进屋，朝着座位上的那人挑了挑眉，“我还以为你今天忙着赶通告呢，结果在这儿跟男人约会？” 　　叶蓁夹着肉片的手只僵了一下又迅速把肉塞进嘴里，吃相毫无影后风范，似乎是早就预料到成雅会来。 　　“我就找金主爸爸蹭顿饭，”她说着目光在一旁的卓忱翌身上绕了一圈，朝着成雅笑道，“你才是真的约会吧？” 　　成雅不置可否，只晃了晃手里的小红本本，“我跟你可比不了，我这是持证上岗，例行公事。” 　　“噗——咳咳咳！”叶蓁差点被牛肉里的辣汁给呛死，一连猛咳几声，脸都红了。 　　“什么？证都领了！”她皱着眉头去看卓忱翌，“小卓总你要不要这么急啊，我家雅雅才二十五。” 　　被谴责的小卓总丝毫没有自觉，只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淡淡道：“也过法定年龄了，可以结婚。” 　　他对叶蓁的态度总是一样冷淡，那天在酒会上也是如此。 　　叶蓁：“……” 　　气氛有那么一瞬间的尴尬，成雅笑着岔开话题，“叶影后，你那金主爸爸送表妹回家去了，估计有半个小时就能回来了吧？” 　　她说着看向身后的卓忱翌，眨了眨眼，意思是询问半个小时的时间够不够。 　　“据我对薛茗的了解，两个小时内回不来。” 　　两个小时，薛家是住到郊区了吗？ 　　成雅难以置信，可看卓忱翌又不像是在开玩笑，只能接受现实。 　　“那你还是别等了，跟我们拼个桌吧，去隔壁。” 　　叶蓁摇头，“免了。姐姐我不是那么有善心的人，也不想发光发热。你俩要实在想秀恩爱可以考虑卖个观光票，别来这儿刺激我一大龄女演员。” 　　“嘁。”成雅忍不住笑出了声，“行，那我俩可走了。” 　　专心吃肉·叶蓁·影后头也不抬，“去吧去吧。” 　　等从包间里出来，卓忱翌很是自觉地带着她往已经预约好的包间走。 　　刚刚经历了点不愉快的事，成雅怕这人还生闷气，顺势便挽住他的手臂，半个人挂在卓忱翌的胳膊上。 　　“哎呀不行了，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那人的脚步一顿，垂眸看她，“我看你也不是很想跟我一起吃饭。” 　　“恩？”成雅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有服务员帮忙打开了包间的门，卓忱翌长腿一迈，进了屋里。 　　“不是一直想带别人一起吃么？” 　　成雅一哽。 　　怎么有股子酸味儿？ 第9章 不过才几分钟没见到。…… 　　从火锅店出来后，成雅直接被车送回到了自己家门口。 　　“附近不会有狗仔，你可以放心。”卓忱翌偏头看她一眼，又垂眸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 　　“我们已经结婚的事情暂时不会公布，过几天我会带你回卓家见长辈，到时候派人来接你。” 　　就这么被他安排得明明白白，成雅倒也不觉得反感，反而有种轻松的感觉。 　　反正后续事情不需要她发愁就是最好的。 　　“好，那到时候见。”她说着下了车，抬眼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车的司机正站在车子的后备箱旁边，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等她。 　　成雅一怔，皱着眉头，“这是？” 　　司机倒是不紧不慢，笑呵呵地告诉她：“夫人，这些是您新的衣服和首饰，我会帮您拿到家门口。” 　　她的？ 　　都是卓忱翌给买的？什么时候的事…… 　　成雅眨了眨眼，转回身看到坐在车里那人正皱着眉头摆弄手机，看起来是要处理什么紧急情况。 　　她犹豫了一刻，还是笑着说了声：“谢了。” 　　当然，这话不仅是说给司机的，更是说给卓忱翌的，只是不知道醉心事业的某人听到没有。 　　不过也不重要，反正她已经谢过了。 　　“走吧，辛苦你了。”成雅弯着眉眼朝司机大哥招了招手，转身走在了前面。 　　等到那些东西都被整齐地摆放在门口，门被关上那一刻，落锁的声音响在玄关。 　　眼前的房子还保持着她那天下午去找叶蓁时的模样，成雅忽然有了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揉了揉头发，慢吞吞地往屋里走。 　　从遇见卓忱翌开始，她的生活似乎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又好像没有，这种似是而非的感觉让她怀疑一切的真实性—— 　　这简直就像做梦一样！落魄单身名媛一夜变成豪门夫人，起因还是当事人见色起意？ 　　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吧…… 　　手机振动打断了她的思绪。 　　成雅垂眼，屏幕上显示的是工作室的号码。 　　“老板，卓氏集团的投资已经到账了！”电话刚一接通，听筒里就传来了某位员工激动的声音，“对方还为画展提供了新的地点，比咱们之前定的那个画廊地段好太多了！他们说等您有时间可以过去看一下！” 　　真的不是梦！ 　　成雅几乎快要按捺不住自己疯狂跳动的小心脏。 　　毕竟她的画展能够继续筹备，可比找到男人更能让她开心多了。 　　“好，安排一下，我明天过去看。” 　　今天她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好的，老板。” 　　挂断电话，她匆忙给远在国外进修的小姜同志打了个视频过去。 　　铃响了将近二十秒才接通。 　　那边正是早晨，姜羽恬牙都没刷完就接到了某人的视频电话，她嘴里还含着牙刷，嘴边一圈泡沫。 　　“小姐姐，你但凡再早五分钟我都要挂你电话的。”她习惯这样叫成雅，只不过这会儿的语气听起来像个在埋怨人的小孩子。 　　看她现在这副蓬头垢面的样，成雅觉得自己难以想象这丫头穿着洛丽塔梳着双马尾的时候可爱得像个小天使。 　　她忍不住皱眉，“你今天不用上课吗，这么晚才起床？” 　　姜羽恬弯下腰吐掉漱口的水，“唔，我今天下午的飞机呀。” 　　“恩？你回国怎么没提前告诉我？” 　　“不是吧小姐姐，我告诉过你了啊，是你忙着睡男人没有理我。”姜羽恬说着还不忘耸着肩膀吐了吐舌头。 　　视频界面晃了一下，明显是这人拿起了手机正从洗漱间往外走。 　　成雅显然对某个动词不太满意，“什么叫‘睡男人’，只是进行了深入了解，小屁孩儿。” 　　“我不就比你小两岁，哪里小屁孩儿了。”姜羽恬这会儿叼了块面包，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我跟段成燃一天的航班，他也要回国。” 　　“段成燃？”成雅不由哽了一下，脸色都跟着沉了下来，“他不是说要在国外扎根吗，还回来干嘛。祖国不欢迎他。” 　　姜羽恬在那头笑了两声，圆圆的杏眼都弯成了月牙，“据我的不准确估计，是因为听说了你跟那个小卓总订婚的消息，所以呢——” 　　“不准确就别说了，小心吃面包噎死你这小屁孩儿。”成雅悻悻地打断了姜羽恬的话，摆明了是不想提那人。 　　小姜同学只好撇撇嘴，“噢，那我还是不要被噎死了。” 　　只是回想起当年，成雅跟段成燃也算是有一段孽缘。 　　大学那会儿，成雅大二就当了导师的助教，偶尔会帮忙代课。段成燃是她师弟，又是班长，两个人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成雅一个终极颜狗，把美术学院上上下下挑了个遍，最终还是觉得段成燃最对她口味，于是臭不要脸地企图发展一段姐弟恋。 　　可偏偏她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段成燃在背后说她是靠脸和家里的关系才能当黄老先生的徒弟，她当时就怒了。 　　要不是有叶蓁跟姜羽恬拦着，成雅这小暴脾气直接上去扇人几个嘴巴子也不是没可能。 　　不过那件事情过后，段成燃在成雅心里就跟shǐ画上了等号。 　　她偶尔想起来自己差点喜欢上一坨shǐ，搁谁都还是会膈应的。 　　这会儿电话那头有人来敲门，挂电话前成雅叮嘱了姜羽恬几句注意安全的话，之后就撂下手机进了屋。 　　放在墙角画架上的那幅画依旧戳在那里，成雅悻悻地扫了一眼，脑海中忽然有某人的身影一闪而过，猝不及防。 　　“不是吧……”她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干脆在画架前坐了下来，盯着上面那个还没被画上五官的男人发怔。 　　成雅这几天一直都没有做那个梦，更别提看到那个男人的脸了。 　　她甚至合理怀疑这个男人根本就是她因为寂寞空虚冷而臆想出来的（不是）。 　　可是刚刚为什么，有那么一瞬间她会觉得应该照着卓忱翌的模样画上去？ 　　她怕不是疯了…… 　　成雅摇摇头，企图把卓忱翌的模样从脑海中赶出去。 　　“这才几分钟没见到，能不能别这么没出息。”她嘀咕了这么一句，起身到客厅喝了一大杯水来冷静自己。 　　距离画展还有半个月，现在资金、场地、外宣几乎都能在卓忱翌的帮助下顺利进行，剩下还没有完成的就只有这幅主题画了。 　　她需要尽快把这张脸画出来。 　　成雅深吸了口气，想了又想，觉得这件事情只能睡觉解决，毕竟这个男人只出现在她的梦里。 　　“所以还是睡觉吧。”她拿了防尘布往画上一遮，“梦里见。” 　　…… 　　夜色浓重深沉，窗外是这座城市的车水马龙。 　　以前一直不怎么稳定的作息让她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半夜十一点多。 　　成雅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她没好气地坐起身，眼睛还没睁开，就已经揉着乱蓬蓬的头发往门口走去。 　　“谁啊。”面前的门已经打开，她随口问了这么一句，抬眼就见一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门口。 　　酒气扑面而来。 　　“是我。”卓忱翌的声音几乎是在瞬间打消了成雅最后的一点困意—— 　　她猛地抬起头，惊恐地对上那人满是迷离的眸子，“你怎么来了？” 第10章 衣冠禽兽？ 　　试问，被新婚并且不是那么熟悉的丈夫看到自己这副蓬头垢面的样子，算不算的上社死现场？ 　　“我……你，你等我一会儿。” 　　她下意识地想要关上门，捯饬一下自己现在这可以用“乱七八糟”来形容的造型。 　　可喝醉了的卓忱翌并没有给她机会—— 　　这人几乎是破门而入，扯着她的手腕直接把人给压到了沙发上。 　　剧烈的心跳声震动着耳膜，成雅莫名有了那么一瞬间的慌张。 　　“卓忱翌你喝多了吗？”这话问完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完全就是说了句废话。 　　人都这副模样了怎么可能还清醒着！ 　　成雅抬手去推他的肩膀，“你冷静一下，我去开灯。” 　　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竟然有点抗拒和卓忱翌进行日常深入沟通。可能是刚刚的起床气还没消吧。 　　她这么想着，就见眼前这人真的乖乖松开了手，身子往旁边一倾，稳稳地坐下了。 　　“？” 　　动作这么稳当，到底是喝醉了还是没醉？ 　　成雅疑惑着起身开了灯，就见坐在沙发上的人依旧衣衫整齐，连领带都没歪，只不过正一手拿着摘下来的眼镜，一手捏着眉心。 　　卓忱翌的眼睛长得实在漂亮，像桃花花瓣的形状，睫毛又长又密，微微卷翘。 　　这会儿他半合着眼，睫毛就被灯光投了一小片阴影在眼下。 　　一看他摘了眼镜，成雅多少有点心悸。 　　毕竟这两天能见到他摘眼镜的时候，都是在……床上。 　　她艰难地咽了下口水，“我去给你倒杯水。” 　　“有醒酒药吗？”卓忱翌的嗓子有点哑，听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 　　成雅往倒水的动作顿了一下。 　　自己创业的这些年应酬难免，她家平时确实是备着醒酒药的，可是前几天才刚用完了还没来得及买新的补上。 　　“楼下有药店，我去你买。”她说着把水递过去，准备回屋套件衣服下楼。 　　卓忱翌接过水杯，顺便扯了一下她的手腕，把人直接拽到了身旁坐下。 　　“不用了。”他说着抿了口水，可能是因为水凉的缘故，眉头微微蹙起。 　　这会儿两个人的身子紧紧贴着，成雅能闻到他身上的烟草味混合着酒气，估计应该是刚应酬回来。 　　她忽然想起什么，“蜂蜜水也可以解酒，我去给你——” 　　“我蜂蜜过敏。”卓忱翌沉声说了这么一句，又喝了口水润嗓，转过头来看她。 　　“抱歉，刚才吓到你了。” 　　这人的瞳色很深，在客厅暖光的灯光映衬下更加像墨一般。 　　成雅不太想跟他对视，别过头顺手把头发在脑后挽了个髻，松松垮垮的。 　　“吓到倒是没有，就是挺意外的。” 　　卓忱翌没说话，静静望着她。 　　成雅被他看得发毛，皱着眉头往旁边挪了挪，“别这么看我，我在家不习惯带妆。” 　　不知道是不是幻听，她竟然听到那人轻笑了一声，说：“没化妆也好看。” 　　“？” 　　看来是真喝不少。 　　成雅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起身进屋拿手机，“我去叫司机过来接你。” 　　“这么想赶我走？” 　　“？” 　　难不成你还要留下来过夜？ 　　卓忱翌不紧不慢地松了下领带，“我们已经领证了，住一起不是很正常？” 　　“……” 　　可你有大别墅不住，跑来我这小破三室两厅里蹭住也正常吗？ 　　成雅干脆把手臂环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开始怀疑这人到底是真醉还是装醉。 　　“协议里没有这一条。” 　　她从小就不怎么喜欢跟别人睡在同一张床上，所以在卓忱翌家的时候，只要她是清醒着的，都是做完之后洗个澡去客房睡。 　　只是这会儿卓忱翌似乎并不在意她的话，兀自解了领带，松了领口和袖口，站起身来。 　　眼镜被他放到了茶几上，似乎对他的视力也并没有什么影响。 　　这么自觉的人，除了叶蓁跟贺景晏她还是第一次见。 　　成雅默默叹了口气，“算了，那你去睡客房。衣柜里有睡衣，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先穿着。” 　　“男士睡衣？”小卓总精准地抓到了重点，朝她冷冷挑了下眉。 　　“哦，贺景晏来蹭住的时候自己带过来的，也没穿过几次。” 　　贺景晏从小爸妈就不在了，所以一直是他姑姑，也就是成雅的妈妈贺雯带着。他跟成雅就像亲姐弟一样，所以也就有着同样的烦恼——被老成跟贺女士强行塞狗粮。 　　偶尔实在受不了了就会来成雅这儿蹭住个一两天，但那也是极少数的情况，一年到头也没个两回。 　　成雅看他阴沉着脸，忍不住觉得喝醉了的小卓总还有点可爱。 　　她笑了一声，强调道：“他是我弟弟。” 　　“不是亲的。” 　　“……” 　　成雅拿他没办法，耐着性子解释道：“不是一个爸妈而已，跟亲的没两样。” 　　卓忱翌没再说什么，转身拿着成雅塞给他的毛巾进了浴室。 　　成雅回了卧室里发怔。 　　今晚的卓忱翌实在太奇怪了，说他喝多了可说话的逻辑是通的，可如果说他没喝多，那些话又完全不像是他小卓总能够说出口的…… 　　直到听到隔壁客房传来关门的声音，成雅才回过神来。 　　下午睡了那么久，她现在毫无困意，干脆坐在画前面继续研究那张脸。 　　这幅画适合卓忱翌的念头越来越强烈，她说不上来那种感觉，也不敢贸然下笔，干脆又拿了速写本出来，尝试着把卓忱翌的脸画上去，再跟画中的空白做对比。 　　一晚上的时间其实并没有多久，等到天边的夜色变得浅淡，成雅总算是有了点困意。 　　一晚上的工作多少让大脑的反应有些迟钝，成雅把本子往床头一扔，倒头就睡了…… 　　手机闹铃定在上午八点钟，她约好了要去机场接姜羽恬。 　　成雅皱着眉头在床上摸索半天，也没找到手机。 　　“给。”一道低沉的嗓音传来，手机被递到了她手里。 　　“唔……谢谢。”她迷迷糊糊地说了这么一句，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和手机后那张脸—— 　　成雅几乎是瞬间从被窝里弹了起来，“你……你怎么在这儿？” 　　卓忱翌挑了下眉，没理她这茬，转而把速写本拿起来晃了晃，“这就是你昨晚让我睡客房的原因？” 第11章 你在画我？ 　　让他去客房睡？ 　　成雅的大脑当机了两秒，这才回想起来昨晚卓忱翌喝多了闯进她家的事情。 　　“没想到小卓总还有随便翻看别人东西的习惯。”成雅皱着眉头把速写本从他手里拿了回来。 　　她对个人隐私的保护意识向来很强，从前在家里的时候，她的东西也是不允许别人随意碰的，也幸好家里人都很尊重她。 　　成雅深知，像自己这样的人，看起来很好接近，实际上却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这会儿她揉了揉因为睡眠不足而有些发沉的太阳穴，抬眼就见卓忱翌走到了房间角落里摆着的那副画前。 　　成雅的心口不由的一紧。 　　“这画的也是我？”卓忱翌回过头来看她，眸子里的笑意令人捉摸不透。 　　这都能猜到？ 　　成雅深吸口气，让自己尽可能地冷静，“看来小卓总还喜欢自作多情。” 　　卓忱翌挑了下眉没说话，似乎依旧认为画上那个没有脸的男人就是自己。 　　“脸都没画，你怎么知道是谁。”成雅皱着眉头从床上下来，把防尘布从地上捡起来盖上去。 　　这个话题她不想再继续了，不管这幅画最后画上的到底是不是卓忱翌的脸。 　　“直觉吧。”卓忱翌笑了一声，镜片后的桃花眼轻轻弯起。 　　“……” 　　成雅不想说话，干脆伸手把人往外推。 　　“你要是饿了自己去厨房做饭，或者叫司机过来接你回家，我一会儿要出门了。” 　　卓忱翌被她这么推着出了房间，转身想要说句什么，却见房间的门“嘭”的一下在面前关上。 　　“……” 　　等到成雅换好衣服出来洗漱，就见某人已经端端正正地坐在了客厅沙发上，领口袖口的扣子都系得一丝不苟，严丝合缝。 　　她不由恍惚了一下。 　　谁能想到就是这人昨晚喝多了，进门就直接把她给扑到了沙发上？ 　　虽然但是，她这个绝对颜狗还是深陷了这个男人的圈套…… 　　这衣冠禽兽真是该死的魅力。 　　成雅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转身进了洗漱间。 　　她本以为卓忱翌是在等着司机过来，可直到她洗漱结束化完妆，这人都依旧坐在那儿仿佛没有动过。 　　“你不走？我可要走了。”她看了眼时间，再晚点就要接不上姜羽恬了，“你随意吧。” 　　成雅撂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匆匆忙忙拎了包就往外走。 　　“一起去吧。”头顶冷不丁传来那人的声音，她回头差点撞进那人怀里。 　　“？”成雅皱了下眉头。 　　这人知道她要去哪儿吗就一起？也不怕被她给卖了。 　　“小卓总带头旷工？” 　　刚刚这人偷看速写本的事依旧让她很不爽，这会儿成雅不由冷笑一声，准备再组织语言讽刺几句。 　　谁知那人长腿一跨走到了她身侧，淡淡说了一句：“休婚假。” 　　“……” 　　- 　　车子停在小区的地下车库，两人坐电梯直达负一层，门一开就有湿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高跟鞋与皮鞋踩在水泥地面上的声音回响在空旷寂静的地下停车库，此起彼伏。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像是一种无形的默契。 　　卓忱翌自觉地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系好安全带。 　　成雅抬手搭在方向盘上，转过头来看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把目的地和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告诉这人。 　　毕竟带着卓忱翌去接姜羽恬怎么都有点别扭。 　　“我现在是要去机场接我们家小姜同学，你如果想要去公司或者回家的话我们都不顺路。”她说着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当然，我可以帮你打电话给司机，叫他过来接你。” 　　“男的女的，你朋友？”小卓总再一次成功抓到了重点。 　　“……” 　　她有点怀疑这人的酒还没醒。 　　如果说昨晚纠结贺景晏睡衣的来路是因为喝多了，那现在问姜羽恬是男是女这又算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好的协议结婚，互不干涉吗？ 　　成雅恨恨踩下了油门，“女的，发小，萌妹子。对你口味吗？” 　　“并不。”卓忱翌目不斜视，“我对婚姻很忠诚。” 　　“……” 　　她越来越觉得自己答应跟这人结婚是掉进坑里了。 　　从成雅家开车到机场，不堵车的情况下至少也需要二十分钟，这一路上两个人一句话也不说实在就有点尴尬了。 　　“你昨晚怎么回事，不解释一下？”成雅淡淡问了这么一句。 　　卓忱翌身上的酒气早就已经散了，只不过衣服上还有淡淡的烟味儿，倒是不算难闻。 　　他拧了下眉头，“有个聚会，赵林叙送过来的。” 　　“哦。”成雅没再说话，毕竟再问下去就有点涉及隐私问题了。 　　她又不是立志让卓忱翌当一个妻管严，更不是想加入他们那破圈子，有些话问两句差不多也就结束了。 　　只不过赵林叙怎么会知道她家在哪儿，这事值得深思一下。 　　八成就是卓忱翌说的。结果这人还避重就轻地提一嘴赵林叙，小卓总还真是卖朋友的一把好手…… 　　等到车子停进机场的停车场，成雅低头看了眼时间，麻利地解开安全带，“你要一起过去吗？” 　　那人倒是率先推开了车门，“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停车场，帅哥美女的搭配过于养眼，自然也是引来不低的回头率。好在他们两个已经公布了订婚的消息，也不用太避人耳目。 　　这会儿卓忱翌顺着成雅的目光看去，见那边正有一堆人围在那儿，中间站着的似乎是个扎了双马尾coser。 　　成雅想都没想就径直走了过去，把姜羽恬从人群里给拽了出来，“不好意思，我们还有急事，改天再拍照吧！谢谢大家了。” 　　“哎，别走啊……” 　　“怎么走了？” 　　“好可爱！也好可惜呀……” 　　身后传来那些人哀叹的声音，成雅充耳不闻，一手拉着人，一手拽着行李往门口走。 　　“小姐姐，你这么着急干嘛？”小姜同学正皱着小脸一脸疑惑，结果抬眼就看到了站在成雅身后的某人—— 　　小姑娘眼睛都亮了，“天呐，你把小姐夫也带来了？” 　　成雅：“？？？” 　　神他妈的小姐夫。 　　卓忱翌淡淡笑着朝姜羽恬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顺势还把成雅拎在手里的行李箱接了过去。 　　简直把“绅士”两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真人比照片帅多了嘛，怪不得小姐姐能看上——哎！”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成雅拽走了。 　　“乖，我们现在得先把你小姐夫给送回去。” 第12章 小卓总。 　　兜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屏幕上弹出消息提醒。 　　卓忱翌皱了下眉头，点开梁秘书发过来的语音。 　　“小卓总，卓总监之前亲自审批的那批货物出现了问题。事关这次与勋文地产的合作，董事长正准备召开紧急会议。” 　　听到“勋文地产”四个字，正准备启动车子的成雅不由一愣。 　　她偏头去看身旁的卓忱翌，“怎么回事？” 　　卓忱翌关掉手机，脸色微沉，“有批货物出了问题，我得马上回公司一趟。” 　　“来得及吗？”成雅说着已经踩下了油门。 　　“恩。” 　　这一路上姜羽恬都乖乖坐在后面捧着平板修图，她塞着耳机，听不太清前面的两个人在说些什么。 　　成雅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又转而去问卓忱翌，“刚刚说的卓总监，是你哥？” 　　“恩。”卓忱翌点头。 　　成雅没再说话，专心开车。 　　其实这些年对于卓氏集团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 　　卓家两位优秀的继承候选人，同父异母，但也都继承了卓家的优秀基因。 　　卓泽旸的母亲早早离世，第二年父亲卓擎就娶了卓忱翌的母亲作为第二任妻子。好在一家四口的日子还算和谐。 　　但是从成年开始，卓泽旸的身体开始变得虚弱，医院的解释是他身体里的某些隐性基因随着年龄的增长开始显现。 　　卓擎心疼儿子，所以在公司里给他安排的职务尽可能不会那么劳累。 　　这样一来更多的重担就落在了卓忱翌的肩上。 　　在集团其他董事看来，谁掌控得多，谁最有可能继承卓氏集团的产业。 　　这也是为什么“小卓总”这个称呼是用在卓忱翌身上，而不是卓泽旸。 　　车子停在卓氏集团办公楼下。 　　“回去路上小心。”卓忱翌叮嘱她这么一句就下了车，快步进了办公楼的大门。 　　成雅眼看着那人的身影消失在了眼前，耳边忽然又回响起梁秘书发过来的那条语音。 　　“事关这次跟勋文地产的合作……” 　　原来两家的合作一直是卓泽旸在负责吗？她还以为是卓忱翌。 　　只不过这次的事情如果损失过大，恐怕卓泽旸的继承候选人身份就会岌岌可危了。 　　正这么想着，后面那人忽然有了动静。 　　姜羽恬放下平板，“咦，小姐夫人呢？” 　　成雅无语地看她一眼，“什么小姐夫，你这称呼也太难听了。” 　　“可我看人家小卓总还蛮喜欢的啊。”姜羽恬吐了下舌头，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她把手机掏出来，看着屏幕上显示的人名整张漂亮的小脸都快皱到一起。 　　“怎么不接电话？”成雅回过头来。 　　姜羽恬抬起头来朝她眨眨眼，“是段成燃……” 　　成雅的脸色沉了下来。 　　段成燃这些年跟姜羽恬在同一个学校进修美术，两个人不是同级，再加上姜羽恬一直因为成雅的事不怎么待见他，联系向来也不多。 　　怎么回个国反而想要热络起来了？ 　　“算了，还是不要接了。”姜羽恬说着就要挂断电话。 　　“接吧。”成雅双手环在胸前，挑了下眉，“万一是跟学校有关的事呢。” 　　“……那好吧。” 　　电话被接通，听筒里传来段成燃的声音，“喂，是姜羽恬吗？” 　　大概是因为车里过分安静，那人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成雅的耳朵里。 　　“是我。”姜羽恬小声应着，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前面成雅的脸色，“你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的人明显有点局促，“啊……没什么。” 　　“没事那我挂了。” 　　“哎，别！”段成燃又支支吾吾了半天，总算在姜羽恬的耐心耗尽前说出了打这通电话的目的。 　　“我看到今天是成雅来接你了，她……现在在你旁边吗？” 　　成雅的眉头不悦地皱了皱。 　　“在啊，但是她不会接你电话的，你死心吧。”小姜同学已经急切地想要挂断电话了。 　　只是电话那头的人没半点死心的意思。 　　“我不奢求这个，我只是想问问她最近还好吗，我……” 　　“劳您记挂，我好得很。” 　　成雅终于看不下去这通磨磨唧唧的电话，直接冷声开了口。 　　“……”电话那头不知是因为尴尬还是怎么，最终也只是陷入了沉默。 　　姜羽恬正犹豫着要不要挂断电话，就听到了忙音。 　　“恩？什么情况，怎么他打来电话还先挂断了……” 　　“无地自容吧。”成雅笑了一声，重新启动了车子。 　　霁市的冬天寒风呼啸，眼看着是艳阳高照的日子，却几乎不能感受到阳光的暖意。 　　姜羽恬下了车忍不住瑟缩一下，捂住自己不抗风的小裙子，“快点吧小姐姐，一会儿我要冻成冰棍了！” 　　成雅看她鼻尖都冻红了，直接扔了件棉服给她，“先套上，别再把你的小脑袋瓜冻傻了。” 　　姜羽恬嘿嘿一笑，一边套着棉服一边说道：“没事没事，冻傻了还有小姐姐养我！” 　　成雅笑着摇了摇头没说话，把后备箱里的行李拿了下来。 　　箱子刚抬起来，就见小姜同学过来帮忙，还小声嘀咕着什么。 　　“不过我住在你这儿真的没关系吗？小姐夫会不会觉得我耽误你们——” 　　“打住。”成雅扶了一下自己差点闪到的老腰，“他只是昨晚喝多了被人送到了我那儿，我俩一般情况下不会住在一起。” 　　“啊？你俩不是都领证了吗，还不住在一起？” 　　成雅并不在意，“也没有哪条法律规定，夫妻一定要住在一起吧。” 　　她说着把东西塞给姜羽恬，“你先上楼吧，我还有点事要再出去一趟。防盗门的密码你知道。” 　　“哦，好的吧。”姜羽恬眨了眨眼，目送着成雅上车后朝她挥了挥手，这才转身进了单元门。 　　成雅直接开车去了工作室。 　　这两天她要不就是在卓忱翌那儿，要不就是在家对着画发呆，一直都没去工作室看看情况。 　　正好跟卓氏集团那边约了今天去看新的画廊，她总归还是得去工作室看一眼才行。 　　一进门，就见负责前台工作的晓文高高兴兴地跟她打了招呼，“老板好！” 　　成雅点了下头，寻思着这新投资还能让大家工作心情都变好了，着实是不错。 　　正打算找助理询问一下最近的工作情况，就见小助理丁茉茉快步走了过来，“老板，我猜您今天就会来！我们招到新的画师了，人正在办公室等您亲自面试。是刚从国外进修回来的，听说以前跟您是校友，人长得也帅！” 　　成雅的眉心不自觉地跳了一下，脚步在办公室门口站定。 　　“叫什么？” 　　办公室的门应声打开，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成雅听到身旁的小助理兴高采烈地说了一个名字—— 　　“段成燃！” 第13章 去我家。 　　办公室里的气氛冷至冰点。 　　成雅懒懒地往椅背上一靠，双手环在胸前，面上带着浅浅的笑，笑意不达眼底。 　　“不好意思，以段先生的资历，我们YARN暂时还聘用不起，您还是另谋高就吧。” 　　正沏好咖啡端进来的小助理一怔，“老板，这……” 　　成雅撩起眼皮，眉尾轻挑，明明脸上带着笑意，却让人莫名地感觉脊背发凉。 　　小助理慌忙闭了嘴，乖乖把咖啡在两人面前摆好，垂着头逃似的出了办公室。 　　太可怕了！好久都没见到过老板心情这么糟糕了…… 　　屋里再次只剩他们两人，气氛尴尬得不能再尴尬。 　　段成燃无奈地扯了下嘴角，似乎并没有听到她的逐客令，“学姐，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她依旧笑意盈盈，端起咖啡抿了一小口，目光不经意地从他脸上扫过，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 　　这么一看，段成燃的颜值也就那样。她当初到底是瞎了哪只眼才看上这人的？ 　　还没卓忱翌一半好看。 　　对面坐着的人局促地搓了搓手心，眉眼间隐约还能看出当年在学校时的少年气。 　　“这些年我……我一直想要跟你解释，又不知道该从哪解释起。你总得告诉我为什么单方面绝交这么久吧？” 　　明明是同一张脸，如今卑微恳求的模样倒是跟当初背地里骂她的时候天差地别。 　　“我说了没有误会。”成雅无奈摊手，她也是真的再懒得跟这人废话了，只又笑着说道，“话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我都不会聘用你的。抱歉。” 　　她说着叫了助理进来，“送客。” 　　小助理站在门口左右为难，“段先生……” 　　段成燃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朝身后的小助理笑了一下，“不用麻烦了，我自己走。” 　　他说着又转回来望向成雅，“今天能见到你我已经很高兴了，没事，我有的是时间。总有一天，你会愿意听我的解释。” 　　“……”成雅嘴角的笑容僵了一下。 　　她没说话，只目送着人出了办公室，消失在眼前。 　　其实对于之前段成燃说的那些话她早就不那么在意了，只是排斥这人似乎已经成了她的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只要看到段成燃她就浑身不舒服。 　　等到小助理抱着文件进来的时候，成雅正拄在桌上捏着眉心，闭目养神。 　　“老板，卓氏那边约的人已经到了，是请人进来还是……” 　　“直接去吧。”成雅重重呼了口气，站起身来，这种时候也只有画展相关的事能够让她振作了。 　　她脚步微顿，转而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助理，“你也一起去吧。” 　　“好的老板！” 　　- 　　门锁打开的声音吵醒了窝在沙发上打盹儿的姜羽恬，她揉揉眼睛从沙发上坐起来，皱着眉头去看刚进屋那人。 　　“小姐姐，你怎么才回来呀？” 　　这会儿太阳已经下山了，屋里的光线不好，成雅顺手就开了客厅的灯。 　　她把买回来的东西放到餐厅的桌上，“猜你也没吃饭，去给你买了爱吃的小馄饨。” 　　“不愧是最爱我的小姐姐。”姜羽恬笑嘻嘻地过来搂住她的脖子。 　　一米六的身高去搂一米七的多少有点费劲，她踮起脚尖木马一口亲在了成雅的脸颊上。 　　成雅忍不住笑了一声，替她把餐盒打开，“不错，在国外待几天又可爱了。” 　　“你太高了。”姜羽恬嘀咕了一句，“我搂你都要踮脚的。脚不能白踮，得占点便宜嘛。” 　　“嘁。”成雅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进了卧室换衣服。 　　姜羽恬把馄饨吃了一半都没见她出来，忍不住去敲了敲门。 　　“小姐姐，你吃过了吗？我给你留了半盒。” 　　“我不饿，你吃吧。” 　　听她声音兴致不高，姜羽恬眨了眨眼，“那我可以进来吗？” 　　卧室的门应声打开，门后的成雅穿着酒红色的真丝睡衣，她脸上的妆已经卸了，长发简单地挽在脑后，一双狐狸眼慵懒地垂下来看着她。 　　“怎么了，是口味买的不对吗？” 　　“不是。”姜羽恬乖乖摇头，“我觉得你不开心，想陪你待一会儿。” 　　成雅无奈笑了一声，往旁边挪了半步让人进来，“被你发现了。” 　　这么说起来小姜同学还有点骄傲，“那当然，我可是陪着你长大的。” 　　她说着目光落在床边的那副画架上，“你的新作品？” 　　“恩，不过还没完成。”成雅叹了口气，干脆在床边坐下来，看着姜羽恬弯腰去看那幅画。 　　“恩……” 　　她盯着画有一会儿，谨慎地得出了结论：“你的风格更成熟了诶……不过为什么没给小姐夫把脸画上？这是什么新的秀恩爱方式吗？” 　　“噗——咳咳！” 　　秀恩爱是什么鬼？ 　　成雅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她一连不受控制地咳了好几声，白皙的脸都有点泛红了才堪堪停下。 　　“你怎么看出来是卓忱翌？” 　　“很像啊。”姜羽恬指了指画里的那人，又摸了摸下巴，认真分析道：“脸部轮廓，身形，都很像。” 　　“你难道画的不是他吗？”她转过头来朝成雅眨了眨眼。 　　这怎么说。 　　“算……是吧。”成雅瘪了下嘴，干脆往床上一躺，想象着把卓忱翌那张脸画上去之后的画是什么模样。 　　“这两个角度不对，要再侧一点点。”姜羽恬捧着她的速写本，一本正经，“再侧一点小姐夫比较帅。” 　　“……” 　　成雅绝望地叹了口气，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我说你这小屁孩儿，张口闭口小姐夫，是不是看上他了？” 　　姜羽恬皱着眉头转过来看她，难以置信，“小姐姐，你现在……是在护食吗？” 　　“？？？” 　　神他妈的护食！ 　　成雅捏着眉心，有点吃力地说道：“你出去吧，我想静静。” 　　“静静是小姐夫的小名？啊这……有点娘了。” 　　“……” 　　这孩子怕不是脑回路有问题？ 　　成雅正组织语言准备把眼前的倒霉孩子好好骂一通，就听到手机振动了两声。 　　屏幕上弹出两条来自卓忱翌的消息。 　　小姜同学极其有眼力见地出了卧室，“你谈恋爱吧，我得去吃小馄饨了，都快凉了。” 　　成雅甩给她一个白眼，拿起手机点开卓忱翌的那两条消息。 　　卓忱翌：【刚下班，这周可能会很忙】 　　卓忱翌：【下周我再带你回去见长辈吧】 　　成雅倒是无所谓，快速回复了一句“好”，打算再问问这次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对两家的合作影响大不大。 　　可字刚打一半，就见那边又发来了消息—— 　　卓忱翌：【货物的事情正在紧急处理，不会影响到两家的合作，放心】 　　不得不说，她这位老公还真是足够懂她。 　　成雅忍不住笑了一声，干脆发了条语音过去。 　　Yarn：“辛苦了。我代表老成谢谢小卓总。” 　　这次的消息回复得没那么快，过了几分钟卓忱翌才发了语音过来。 　　卓忱翌：“吃过饭了吗？” 　　Yarn：“还没。” 　　卓忱翌：“快到你家楼下了，一会儿陪我吃顿饭吧。” 　　这人的声音很好听，成雅听着不由挑了下眉。 　　她没急着回复，就见那人又发了条消息过来。 　　卓忱翌：【去我家，我做给你。】 　　试问，帅哥的盛情邀请怎么能错过？ 　　更何况还是个做饭好吃的帅哥。 　　Yarn：【好，稍等。】 　　- 　　姜羽恬吃下最后一颗小馄饨的时候，只见成雅已经换好衣服重新化了淡妆，一副准备出门的样。 　　“用留门吗？”她舔了下还残留小馄饨汤汁的嘴角。 　　成雅穿外套的动作顿了一下，这才想起家里今天可不止她一个人。 　　本着对发小负责到底的原则，她朝姜羽恬眨了下眼，“都行。我主要比较担心你的安全，还是锁好吧。” 　　“哦。” 　　虽然两个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怎样都不用客气。可大晚上丢下人家一个人在家，自己去找男人，成雅心里还是有点过意不去。 　　“你吃饱了吗？要不要再给你点外卖？” 　　姜羽恬想了想，说：“炸鸡。要蜂蜜芥末酱。” 　　“没问题。” 　　将近晚上九点钟，一辆黑色的高级轿车停在成雅家楼下。 　　卓忱翌垂头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刚好听到女人的高跟鞋声。 　　“等很久了？”成雅快要及腰的长发被夜里的冷风掠起，又被楼下的路灯映得泛着漂亮的棕红色。 　　她化了淡妆的眉眼微微弯起，漂亮又勾人。 　　卓忱翌帮她打开车门，“没有，刚到。” 　　成雅点了下头，钻进车里。 　　她不过在外面停留了那么几秒钟，身上就已经带了冬夜的寒气，与车上的温暖显得格格不入。 　　但也很快融入了进去。 　　他今天是自己开车过来的，这会儿卓忱翌微倾过身子来，伸手帮她扯了安全带出来，顺势扣好。 　　“谢谢。”成雅朝他笑得温柔。 　　她笑起来总有一种与之气质不相匹配的可爱感，卓忱翌的目光不自觉地在她脸上多停留了两秒。 　　“想吃什么？”他问。 　　成雅察觉到他的目光，干脆偏过头来对上他镜片后那对漆黑的眸子，眉尾轻挑。 　　“你猜。” 第14章 醋而不自知。 　　星光浅淡，夜色几乎将整座城市吞入腹中。 　　卧室里的热潮褪去，成雅摸索着开了床头的台灯。 　　暖黄色的灯光洒在两人身上，细密的汗珠在白皙的皮肤上泛着莹莹的光泽。 　　卓忱翌眉头微皱，胸口的剧烈起伏尚未平和下来。 　　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映入了暖黄的灯光，他看向成雅，“怎么？” 　　她只淡淡勾唇笑了一下，指尖不经意地拂过卓忱翌的胸口，残留下一股子温热。 　　“去洗澡了。”她起身下了床，径自走进了浴室。 　　床上那人没动，只望着她曼妙的身影被浴室的磨砂玻璃门映得模糊，淡淡地呼了口气。 　　成雅简单地冲洗过后，围了件浴袍出来。 　　浴室门一开，就有烟草味扑鼻而来，她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头，款步出来。 　　烟雾缭绕。 　　男人坐在床边微垂着头，指间夹了一根快要燃到底的香烟，燃烧的部分隐隐泛着猩红色的光。 　　听到动静，卓忱翌撩起眼皮来看她，没说话。 　　他不戴眼镜的时候目光总是很勾人，哪怕只是冷淡地看了一眼，也能让人误以为这是一场暧昧的开始。 　　成雅见他掐了烟蒂，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心情不好？” 　　本来也没指望着这人给她回应，谁知道卓忱翌偏偏认真地“恩”了一声，起身走到了她面前。 　　他这会儿只穿了条睡裤，真丝的材质垂坠感格外好。 　　上半身.裸.露在空气中，屋里暖黄的光线将他紧实的身材勾勒出来，隐隐还有细小的汗珠挂在上面。 　　如果不是成雅已经累了，一定觉得这男人是在勾引她。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由下往上，最终落在他留有浅红色牙印的锁骨上。 　　“需要安慰？”她勾着唇角，指尖在那道印子上轻轻摩挲一下，只当玩笑。 　　“可以试试。” 　　“？”成雅去拿衣服的动作一顿，抬起眼对上卓忱翌面无表情的脸。 　　他现在这副模样，和刚刚把她摁在床上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还是算了。 　　这人心里想着什么她从来都猜不准确，万一是还没够，想挖个坑让她自己跳进去呢？ 　　那她岂不是亏大发了。 　　成雅瘪了下嘴，“我开玩笑的，你早点休息吧。” 　　她说着拿起衣服出了卧室，头也不回。 　　而彼时，站在床边的人眯了眯眸子，漆黑的眼里看不出情绪，只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 　　画廊的位置已经重新定下，眼看着距离画展的时间越来越短，成雅也开始忙了起来。 　　从卓忱翌家出来，她先回家里换了身衣服，又叮嘱了姜羽恬几句，转而开车去了工作室。 　　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开属于自己的画展，自然是亲力亲为又小心翼翼。 　　更何况到时候师父他老人家一定会到场，她也不能给大名鼎鼎的黄老爷子丢人不是。 　　成雅冷脸把策划书合上，“不行。叫大家过来开个会吧。” 　　“老板，那个……”小助理支支吾吾地，耷拉着脑袋不敢看成雅。 　　“怎么？” 　　“昨天来应聘的那位段……段先生，今天又来了。就坐在待客厅……” 　　“……” 　　成雅捏了捏眉心，“他愿意坐就让他坐着，人我不见。” 　　小助理忙不迭点头，“好的，老板。” 　　“开会。” 　　…… 　　接下来将近一周的时间，卓忱翌确实像他说的那样一直在忙，成雅的忙碌程度也丝毫不亚于小卓总。 　　两个人一周下来几乎都没有联系，仿佛恢复了之前完全陌生的状态。 　　但再怎么样的忙碌，也总需要喘.息的时间。 　　回国后在家闲了一周的姜羽恬终于有了安排，她发了条消息给成雅，说是要去邻市参加漫展，两天后再回来。 　　成雅干脆也就忙里偷闲回了成家一趟。 　　刚好贺女士也从国外回来了，扬言要亲自设计女儿的婚纱。 　　按卓忱翌的意思，近期并不想办婚礼。 　　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要办婚礼的打算。 　　Yarn：“不办婚礼的话我没问题，但是我妈那儿需要你和我一起去解释一下。” 　　成雅发了条语音过去。 　　她总觉得有些话在电话里总归还是说不清楚，当面去给长辈们解释也显得态度端正一些。 　　那边很快给了答复。 　　卓忱翌：“好，你定时间。” 　　Yarn：【就今天吧，我妈说想让我带你回家吃饭。】 　　卓忱翌：【好】 　　卓忱翌：【下班我去接你】 　　成雅回了个蜜桃猫点头的表情包，退出聊天界面。 　　小助理站在门口敲了敲门，“老板。” 　　“恩？”成雅看向她。 　　“段先生……他要见你。”小助理有点无奈。 　　一听是段成燃的事，成雅立马有些烦躁地垂下了头摆弄手机。 　　她以前还真是低估了这个人，本来以为他无论是回国还是来找她，都只是一时兴起。 　　谁知道段成燃愣是在她工作室连续一周来闲坐，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只在待客厅要一杯温水，一坐坐一天！ 　　这他妈哪是人干的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盯梢的…… 　　这会儿她头也懒得抬，“我说过不见他。” 　　“可他说……他能给您最完美的画展策划案。” 　　“……” 　　- 　　卓忱翌的车停在YARN美术工作室门口的时候，刚好看到成雅送一个男人出来。 　　男人眉眼清秀，尚且透露着年轻人的朝气，他朝成雅笑得很温柔。 　　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坐在车里的小卓总不自觉地拧了下眉头，目光落在成雅带着盈盈笑意的脸上。 　　寒风瑟瑟，成雅紧了紧裹在肩上的披肩。 　　“段成燃，不管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我都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不可能。” 　　面前那人笑得满足，仿佛已经从她那里得到了什么。 　　“我也说过，我有的是时间，乐意奉陪。” 　　“……” 　　成雅觉得她跟这人完全不在同一个频道，再怎么讲道理也讲不通。 　　反正她把话撂在这儿了，还愿不愿意在她身上耗费时间都是对方的事，她管不着也不想管。 　　“我所说的策划，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段成燃仍旧没有放弃的意思。 　　“谢谢，”成雅勾唇淡淡一笑，“不过不用了。” 　　“好吧，有点遗憾。” 　　“……” 　　遗憾你个大头鬼。 　　总算是把段成燃应付走了。 　　外面的冷风吹得人忍不住打寒颤，成雅不由地瑟缩一下，忽然感觉肩膀一沉。 　　温暖掺杂着某人身上的男士香水味一起袭来，将她整个人包裹在里面。 　　成雅回过头，就见卓忱翌正站在自己身后，镜片后的那对眸子里满是与刚刚的暖男行为不相符的冷淡。 　　“下班了。”她朝着他弯眉一笑。 　　卓忱翌垂下眼来看她，声音也淡淡的，“恩。” 　　“进来等我收拾一下，十分钟后就走。”成雅挽着人进了屋里，把肩上披着的大衣脱下来还给他，顺口道了一句：“谢谢。” 　　她没注意到那人脸上复杂的神色，只兀自吩咐着前台给卓忱翌沏杯咖啡，让人在待客厅坐着，转而进了办公室里审批策划案。 　　毕竟这人如果坐在办公室里，容易让她分心，那样就更耽误时间了。 　　“就先这样。今晚辛苦你们加个班，我还有事得先走了。”成雅看了眼时间，站起身来。 　　“我已经给大家订了嘉沐私厨的外卖，大概半个小时后到，不够的话再点，回头我给报销。” 　　办公室里一下热闹起来：“谢谢老板！” 　　“老板，你说的事，是在外面等着的帅哥吧？”有人起哄道。 　　立马就有“知情人士”进行讲解：“那哪是帅哥，那是咱们老板的未婚夫，卓氏集团的小卓总！” 　　“就是那天娱乐头条那个？” 　　“对啊！” 　　“我眼瘸了，竟然没人出来！有眼不识泰山了。” 　　…… 　　办公室里闹成一团，成雅也只淡淡笑着没多说什么，收拾好东西出了门。 　　等在待客厅的卓忱翌并没有动那杯咖啡，几乎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等了将近十分钟，直到成雅出来才有了动静。 　　“走吧。”每次看到卓忱翌这张脸，成雅就没由来得心情好。 　　以前她还不太相信看帅哥能够保持心情愉快，现在也算是亲身体验过了。 　　这要是换做段成燃有这么一张脸，她说不定真会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 　　卓忱翌点了下头没说话，先一步走在了前面，帮她开门。 　　果然在外的小卓总永远都是绅士的代名词。成雅甚至都已经感受到了身后员工们羡慕的目光，不由得心情大好。 　　两人上了车，成雅看了眼时间，顺便给贺女士发了消息过去，说他们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可车子并没有像她预料中的顺利启动。 　　成雅抬眼就见身旁那人双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正偏着头看她，眸色复杂。 　　她眨了下眼，“我脸上有东西？” 　　卓忱翌没理她这茬，转而淡淡说了一句：“那杯咖啡我没喝。” 　　成雅皱眉，不明所以。 　　“你的员工似乎不怎么老实。”他说着，有些不自在地推了下眼镜。 　　“……” 　　不老实的意思是……勾引他了？ 　　前台的晓文她是最了解不过的，那孩子老实得不行，平时跟人说话都不太敢，成雅把她放在前台就是为了锻炼她。 　　可卓忱翌上来就这么一句污蔑…… 　　成雅忽然来了兴致，弯着眉眼转过来看他，“所以，你禁住诱惑了吗？” 第15章 雅雅。 　　卓忱翌的身子不由僵了一下，皱着眉头看向身旁那人，“什么？” 　　成雅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眉梢带着浅淡的笑意，完全一副“我就静静看着你编”的模样。 　　“……” 　　车里一时间静悄悄的，谁都没说话，生生让气氛中生出了一股子尴尬来。 　　末了还是成雅低声笑了一下，打破僵局。 　　“放心吧，我没那么爱吃醋。拎得清。” 　　“……”卓忱翌默默启动了车子，嘴角绷直着，半晌才冷声说了一句：“那最好。” 　　一路无话，只有电台播放着一首节奏缓慢的老歌。 　　“I love you/ 　　无法不爱你Baby/ 　　说你也爱我/ 　　I love you/ 　　永远不愿意Baby/ 　　失去你……” 　　车速算不上慢。 　　卓忱翌沉着脸色，手指紧紧握着方向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觉得歌曲的节奏会拉低车速，他直接关掉了收音机，车里一下陷入了新一轮的寂静。 　　成雅被他搞得莫名其妙，但看着他显然是心情不好又不敢轻易招惹。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她看男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不吃醋还不行了，她要是真吃了醋那才坏了吧…… 　　她干脆低下头去看手机，正好贺景晏发了消息过来。 　　加贝日京日安：【卧槽！我在邻市遇见美女了！我老婆！你快看！】 　　加贝日京日安：【图片.jpg】 　　成雅面无表情地点开图片扫了一眼，然后淡淡退了出去。 　　Yarn：【你去邻市了？】 　　加贝日京日安：【对啊，有个宅男兄弟非要拉我来看什么漫展】 　　加贝日京日安：【不跟你浪费时间了，我去看美女了！】 　　加贝日京日安：【色.jpg】 　　成雅面无表情地退出了跟这人的聊天界面，转而去翻了翻微博。 　　因为前段时间跟卓忱翌上了一趟娱乐头条，虽然没有蹭上热搜前三，但好歹也排进了第十，尽管热搜被撤得也是相当之快。 　　那几天她形同虚设的微博号还涨了不少粉丝，再加上她又被扒出来是叶蓁的发小兼闺蜜，一下子连带着YARN美术工作室的知名度也有所提升，甚至还有不少人扬言要来画展参观。 　　只不过她也没当真。 　　- 　　车子冷不丁停下，成雅抬起头来，才发现已经到了成家别墅的门口。 　　她偏头去看正在解安全带的卓忱翌，“先商量好怎么跟他们解释吧。” 　　那人松手，安全带便随着“咔哒”一声被收了回去。 　　卓忱翌深吸了口气，而后缓慢地呼出来，“不办婚礼这事，你怎么看。” 　　这话问得。 　　成雅不由勾唇笑了一声，“这事你才问我的想法是不是有点晚了？” 　　“……” 　　“不过我倒是真的不怎么在意。协议结婚什么的，就算有了这些东西也改变不了这场婚姻的本质。”她语气淡淡的，能听出来是真的不在乎，“但是当务之急，是怎么应付我爸妈。” 　　成雅撩起眼皮对上那人的目光。 　　漆黑的桃花眼隔着薄薄的镜片，让人捉摸不透其中的意味。 　　“我的意思，只是暂时不办婚礼。”他这话说得像是在给她解释，“这事你配合我就好了，我来说。” 　　那敢情好。 　　成雅笑着点头，“行。” 　　两人刚下车就见到了出来迎人的贺女士。 　　贺雯穿了件墨绿色的长袖旗袍，长发用一根珍珠细簪盘在脑后，姣好的身材风韵犹存，真实地应证了那句“优雅的女人永远美丽”。 　　“你们两个是在车上串供了吗，半天都不进来？” 　　“贺女士您可太聪明了！”成雅笑呵呵地快走几步去挽妈妈的手臂，“我正在教他怎么夸你呢。” 　　贺雯眉头一皱，满脸的嫌弃丝毫不作掩饰，“那还是别了，你能教出什么好话。” 　　母女俩笑着闹了几句，卓忱翌已经拎着东西走到了两人面前。 　　他朝着贺雯笑得恭敬又温柔，沉声叫了一句：“妈。” 　　“恩，听起来还不错。”贺女士的目光从他身上绕了一圈，最终落在了卓忱翌的脸上，似乎很是满意，“进去吧。你爸都等半天了。” 　　“好。” 　　眼看着卓忱翌拎着东西走在了前面，贺雯这才笑盈盈地拍了拍女儿的手，压低了声音：“不错不错，这审美真是随了你老妈我了。” 　　“嗤。”成雅忍不住笑出声来，“您该不会是要说老成当年比他还帅吧？” 　　大概是因为想起了当年的模样，贺女士不由笑得有些腼腆，“差不多差不多，不相上下。” 　　“快别替我爸吹了，您看他都胖成什么样了。”成雅瘪嘴。 　　“你这丫头，小时候最黏你爸了，怎么长大了还开始嫌弃了？” 　　“是您先开始的好吧~” 　　…… 　　三人一前两后地进了屋，就见成勋端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戴着他的时髦的老花镜，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捧着报纸。 　　卓忱翌回头看了一眼成雅跟贺雯，见她们母女俩聊得正高兴，兀自走到沙发边上打了招呼：“爸。” 　　“恩？”老成抬起眼来看他，绷着脸色闷哼了一声，也算是答应了这句“爸”。 　　他皱了皱眉头，问自家的新女婿，“我们家雅雅呢？” 　　这会儿成雅已然蹑手蹑脚地走到沙发的另一边，她抵住嘴唇示意卓忱翌不要出声，随后直接把自己整个人摔在了沙发上—— 　　“老成！你是不是想我了？”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成勋被她冷不丁这么一吓，慌忙捂住了心口，一脸嫌弃地去看成雅，“都嫁人了怎么还这么一惊一乍的。” 　　成雅不置可否，笑嘻嘻地往老成肩膀上一靠，“嫁人了也是你女儿啊，还是孩子。” 　　“得了吧。”这话说得虽然满是嫌弃，可成勋的脸上难掩笑意。 　　他抬眼看了看一旁明显有些不适应的卓忱翌，嘴上说着让人坐下，心情却莫名更好了些。 　　打算延期办婚礼的事，卓忱翌其实上次就跟成勋提过了，老人家也是同意的。 　　首先闪婚这事并不是多么光彩，更何况两家还都是站在商圈的风口浪尖，这么早把事情宣扬出去对成雅没有半点好处，反而会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成勋自然是舍不得，这也刚好遂了小卓总的心愿。 　　所以这一家子，就只剩了贺女士一人还被蒙在鼓里。 　　三对一的说服，优势似乎很明显。 　　只是当贺雯听到卓忱翌说要延期办婚礼时，脸色还是不自主地沉了下来，准备夹给女婿的鸡翅转而放到了旁边老成的碗里。 　　贺女士放下碗筷，嘴角的笑意也淡了下去。 　　“那你能给我们雅雅一个确切的时间吗？” 　　卓忱翌也跟着正了脸色，“妈，我想给成雅一个最盛大的婚礼，但我需要时间准备。卓氏那边正遇上了瓶颈期，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但婚礼的事我一定会尽快提上日程。” 　　“你是说卓氏现在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处理？”贺雯听出了他这话隐藏的内容，不由得皱了下眉头。 　　卓氏那么大一个集团，遇到瓶颈期居然不是身为董事长的卓擎亲自来处理，而是让卓忱翌。 　　卓氏的继承人将来会是谁，不言而喻。 　　“是的，目前与勋文地产的合作，也是有我在负责。” 　　成雅正准备咬鸡翅的动作一顿，手肘戳了一下旁边那人，小声问道：“不是你哥在负责吗？” 　　她记得那天梁秘书发了语音说卓泽旸负责的审批给勋文的货物出了问题，他还急匆匆地回了公司…… 　　所以是那个时候就交到他手上了？ 　　“不会是那天……”她话说一半眨了下眼，朝卓忱翌抛去一个眼神。 　　那人淡淡点了下头，算是证实了她的想法。 　　“贺女士，礼服您可以先设计着，反正早晚都要麻烦您。”成雅说着给贺雯也夹了块鸡翅。 　　谁知贺女士话锋一转，“想什么呢，我是怕你们结婚前我没时间了，所以才问忱翌。我这儿还有几位大客户的预订，忙都忙死了好吧。” 　　成雅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继续埋头苦吃。 　　期间卓忱翌很是照顾她，时不时就会给她夹菜，盛汤，同时也兼顾着对面的老两口。 　　堂堂小卓总俨然成了成家身份最卑微的那个。 　　成雅吃完饭就已经等不及要跟叶蓁分享这事，好好酸一酸大影后。 　　只是她才刚上楼，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就听到身后响起了某人低沉的嗓音：“雅雅。” 　　“？” 　　称呼是熟悉的称呼，声音也是熟悉的声音，可是这两样合在一起怎么这么别扭？ 　　成雅皱着眉头转过身，就见一道挺拔的身影正站在她身后。 　　屋里的温度高，卓忱翌这会儿只穿了件衬衫，不透，却能刚好勾勒出他身上的肌肉线条。 　　他总是习惯把领口和袖口都扣得严严实实，可明明一根汗毛都没露出来，却莫名地带了一股子吸引力，促使着成雅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连。 　　也不知道锁骨上的那个牙印是不是已经消了…… 　　她这么想着，微眯了下眸子，“为什么这么叫我？” 　　那人没说话，只微微偏头示意她去看楼下。 　　果然老两口借着看电视的由头，都已经凑到了楼梯口竖起了耳朵听着。 　　成雅无奈地笑了一声，干脆甜甜地喊了一声“老公~”，拽着卓忱翌的手腕就进了房间里，顺手关上门。 　　“说吧，什么事。”她的背贴在门上，表情淡淡地朝着卓忱翌抬了抬下巴。 　　“是……” 　　“笃笃笃。”背后的门上猝不及防传来一阵敲响。 　　成雅不由一个激灵，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就听到门外传来了贺女士笑意满满的声音—— 　　“雅雅，你们两个今晚就住在家里吧！我和你爸今晚约了场电影，估计要很晚才能回来了，你们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什么？他们为什么要担心？ 　　成雅抬眼对上那人的目光，两脸懵逼。 　　还没安静过一秒，房间里忽然又响起了“咔哒”一声，是从门上传来的。 　　成雅的心一沉。 　　此情此景，她不是应该喊一声……救命？ 第16章 欲！求！不！满！……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成雅无奈地叹了口气，干脆坐到了床上。 　　卓忱翌站在一旁不明所以，抬手要去开门—— 　　“门已经被贺女士从外面锁了。”成雅说了这么一句，低头打开和叶蓁的聊天界面，直接发了条消息过去。 　　Yarn：【我跟卓忱翌被贺女士锁在屋里了】 　　叶影后：【？？？】 　　叶影后：【阿姨是着急当外婆了吧哈哈哈哈哈】 　　成雅回了个笑哭的表情包，忽然感觉身边的床面凹下去了一点。她下意识地关掉了手机屏幕，抬眼就见卓忱翌已经坐在自己身边。 　　这人表现得甚至比她还要平静，成雅忍不住皱眉头，“你怎么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 　　“还好。”卓忱翌摘下眼镜顺手捏了捏眉心，尽可能地压制着体内莫名其妙的那一股子燥意，沉声道，“一半一半。” 　　“……” 　　成雅没注意到他的反常，只觉得这人跟着她上楼来说不定是故意的。 　　气氛一安静下来，人就容易无意识地回想刚才的场景。 　　成雅忽然想到了什么，干脆转过身子来面朝着卓忱翌，“你今天说的那些话什么意思。” 　　他眉头微蹙，额角挂了细密的汗珠，“什么？” 　　“小卓总这不还没到三十，就已经记忆力退步成这样。”成雅饶有兴致地望着他，勾人的狐狸眼微眯了一下，“卓氏集团遇到瓶颈期，事情却都是你在处理。看来你对继承人的位置已经胜券在握了？” 　　屋里默了半晌，忽然听到卓忱翌笑了一声。 　　“就当临时应付你爸妈的借口，也不是不行。这种事情只需顾及眼前的利息就好，不是吗？” 　　他说着撩起眼皮来看她，眸中的情绪带了莫名的灼热，令人琢磨不透。 　　成雅挑着眉懒懒地挤了个鼻音出来，没再说话。 　　在她看来这事倒不是那么重要，但卓忱翌也不像是个会说大话的人。 　　更何况这么多年来，在外被称作小卓总的也始终是他卓忱翌，最终由他继承卓氏也并非意料之外。 　　但不管怎样，三年后协议上的婚期一到，她就不再是他的妻子，这些所谓的利益也不会再跟她有任何关系了。 　　再多问下去，反而是她多管闲事。何必去当小丑呢？ 　　成雅悻悻地想着，起身去衣柜里翻出一身看起来还算宽松的衣服给他，“今晚只能委屈小卓总在我房间里了。不然你随便编个要回去加班的理由的话，应该还是还能走的。” 　　可惜都没来得及。 　　她说着转身就要去阳台，准备给叶蓁打通电话好好吐槽一下贺女士跟老成。 　　谁知她步子还没迈出去，忽然有一双大手从背后贴上了她的腰，那人滚烫的气息埋在她的脖颈，紧紧贴着她的皮肤。 　　什么情况？ 　　成雅僵着身子没动，试探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卓忱翌？” 　　那人闷哼一声，呼吸更加烫了，“恩……” 　　成雅狐疑地从他怀里转过身来，手背不小心触碰到他，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得到皮肤的滚烫。 　　“你生病了？”她说着皱起眉头要去碰卓忱翌的额头，手腕却被他握在手心里。 　　“雅雅。”他的呼吸不自觉地加重，声音都轻飘飘的。 　　成雅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想到了饭桌上那碗贺女士单独给卓忱翌盛的汤。 　　不是吧……老妈到底给他乱喝了什么啊？ 　　“你冷静一点。是不是嗓子很干？我去给你找水。” 　　她说着想要从这人怀里挣脱出去，可他的手臂紧紧环着她，掌心滚烫的大手还在不受控制地抚着她的脊背。 　　天还没黑透呢，他不会真的控制不住了吧？ 　　成雅艰难地咽了下口水。 　　“可能，”卓忱翌低哑的嗓音响在耳边，惹得成雅半边身子都麻酥酥的，“爸妈是真的……想抱外孙了。” 　　话音还没落，他的唇瓣已然吻在了她的皮肤上，惹得成雅倒吸一口气，忍不住闷哼一声。 　　这会儿她的身子紧紧贴着他的，清晰地感觉得到那坚硬又滚烫的触感。 　　白皙的脖颈红了一小片，那人吻得毫无章法，似乎想在她身上所有地方都留下痕迹。 　　“卓忱翌你……唔。” 　　她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那人吻住了嘴唇，滚烫的气息不断地与她进行交换，连带着她的呼吸和心跳都跟着变得急促。 　　卓忱翌太了解她喜欢什么，即便是杂乱无章地吻着她，也无时无刻不在挑动着她敏感的神经，让她欲罢不能。 　　成雅不自觉地迎合着他，身上都浮起一层薄汗。 　　红棕色的长发披散下来，衬得她的皮肤更加白皙，偶有几缕缠上那人的指尖，隐隐泛着洗发水的清香。 　　身体上的痛感被欲望和满足感所掩盖，却刺激着她泪腺，成雅的眼眶不自觉地湿润了，身子微微颤抖…… 　　体内的燥热渐渐散去，意识也紧随着一点一点回笼。 　　窗外的夜色凝重，星星与月亮隐约在空中投下浅淡的光亮，有些许企图落进屋里，却被厚重的窗帘拦在外面。 　　屋里没有开灯，光线昏暗。 　　卓忱翌垂下头吻了吻她含着泪的眼角，哑着嗓子说了一句：“抱歉。” 　　成雅赌气地偏过头，并不打算接受他的道歉。 　　她的胸口仍旧剧烈地起伏着。这一次她可真是被折腾透了，好几次都想要说出拒绝的话，却被他毫不留情地堵住了嘴。 　　下回绝对不能再让这人乱喝贺女士准备的汤了。 　　她这么想着，呼吸也总算是平稳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疲惫涌上来。 　　成雅昏昏欲睡，企图寻找一个舒服的姿势，闭着眼在他怀里不老实地折腾。 　　冷不丁有一只大手扣住她的腰，那人似是无奈地说了一句：“不要乱动。” 　　浑身黏腻，成雅怎么着都不舒服，忍不住皱起眉头。 　　“想洗澡。”她语气闷闷的。 　　那人似乎轻笑了一声，“我去撞门？” 　　那倒不至于。 　　成雅心想着，只是她现在实在是懒得动弹，便动了动嘴皮子发号施令：“梳妆台的抽屉里有钥匙。” 　　“？” 　　卓忱翌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他记得这人明明说过今晚要委屈他住在这儿？ 　　见他这副模样，成雅也只能耐着性子解释道：“小时候藏的，不知道没有被收拾走。更何况，你也没给我找钥匙的时间。” 　　“……” 　　四目相对，半晌都没人说话。 　　卓忱翌终于还是翻身下床去抽屉里找钥匙，开了房间的门。 　　“浴室在哪儿？”他回过身去看瘫在床上的人。 　　成雅费力地撑着身子坐起来，被子堪堪遮住胸口的位置，露出锁骨上几颗粉红色的草莓，还有几缕头发软塌塌地黏在上面。 　　“二楼的我用，你去楼下。” 　　她说着就要下床，谁知那人两步走到了床边，弯腰把她给抱了起来—— 　　“哎，你干什么？”成雅死死拽着被子挡在身前。 　　卓忱翌垂眸看她，眼里不知是笑意还是嘲讽，“你还有力气？” 　　“……” 　　她不想说话。 　　“我抱你过去。” 　　- 　　等到两人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成雅伏在那人怀里，面色泛着红润，筋疲力尽。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卓忱翌你大爷！这个月都别想再碰老娘了。” 　　那人闷声笑了一下，趁她不注意在额头上又落下一吻。 　　但这并不影响成大小姐生气，她甚至直接把人给赶到了客房去睡。 　　所以第二天一早，老成跟贺女士起床后就见卓忱翌从客房出来。 　　三脸相对，两脸迷惑。 　　“我早晨还要回公司一趟，不想吵到雅雅，所以昨晚就搬到了客房睡。”卓忱翌解释道。 　　昨晚老两口回来的时候确实听到楼上有吵闹声，本来以为小两口打情骂俏，谁知道会这样。 　　贺雯一看这是自己闯下了祸，心里多少有点过意不去。本来还想叫他一起吃早饭，可卓忱翌走得急，匆匆道过别就开车离开了。 　　眼看着卓忱翌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老成悻悻地往身旁瞥了一眼，“我说不让你乱放东西。雅雅可是咱们的女儿，你怎么不知道心疼她？” 　　贺女士脸色一板，“我就是想给孩子熬点补汤，鬼知道那老中医乱放了什么。” 　　“人家小两口年纪轻轻的，还用补？” 　　老成话一出口，贺雯的脸色明显黑了下来，“我让你放东西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多话。再说是我一个人的错吗，东西可是你放进锅里的，怎么反倒来怪我了？” 　　“我……”成勋还想再说什么，可眼看着贺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到了嘴边的埋怨也只能堪堪咽回肚子里。 　　最后也只嘀咕了一句“吃饭去”，转身先一步下了楼。 　　等到成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 　　经过半个晚上加一上午的休息，她身上那股子酸软劲儿已经好了很多。 　　只是想起来某人在浴室里那副欲.求不满的样子，成雅还是忍不住生闷气。 　　她起床洗了漱，就见贺女士端了个碗上来。 　　想起来昨天那碗让她差点送命的汤，成雅本能地往后躲了几步。 　　“贺女士，我可是你的亲女儿，你也下得去手？” 　　贺女士一改往日嫌弃的面孔，赔着笑去拉女儿的手，“雅雅，昨天那是妈妈搞错啦。这是给你熬的南瓜红糖蜜枣汤，益气补血的，就当赔罪了可以吗？” 　　“……” 　　为什么要强调益气补血四个字？ 　　成雅斩钉截铁地拒绝，“我还是不喝了，保不齐今天您也搞错。我可不想英年早逝。” 　　她说着就匆匆下了楼，健步如飞。 　　早晨卓忱翌走的时候她是知道的，当时老成跟贺女士争吵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持续的时间长，她还是迷迷糊糊地听到了一些。 　　这会儿成雅迅速收拾完出了门。 　　她今天要去工作室看最新的策划案，如果能定下来的话就得立马开始布置画廊了。 　　只是那幅最重要的画她还没画完…… 　　她刚坐上车，就见小助理的消息弹了出来。 　　丁助理：【老板！新的策划案出炉了！这次保您满意！】 　　丁助理：【文件】 　　成雅皱着眉头点开文件，确实有眼前一亮的感觉，里面的每一条都在遵守她要求的同时带有新意。 　　这是哪个员工开窍了？ 　　她正准备询问，小助理又发过来一条语音。 　　丁助理：“老板，您找的这外援实在太强了，比那个段成燃不知好了多少倍！有了她，咱们工作室就不用发愁以后的工作了！” 　　外援？她什么时候找外援了？ 　　成雅眉头一皱，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见有一条微信好友申请弹出。 第17章 小卓总的人。 　　YARN美术工作室的门被人推开，走进来的女人模样清秀漂亮，身材窈窕。 　　她穿了件纯白色的大衣，内搭一条浅棕色的高领长裙，黑色的长发在脑后扎成了低马尾，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一种大家闺秀的温婉气质。 　　“你好，我是卓氏集团名下翌沣资产的策划总监秦亚抒。请问，成雅成小姐在吗？” 　　正准备给老板打电话的丁助理见到来人，忍不住一怔，手止不住地往身边的同事身上怼。 　　“天呐！我这是见到活的白月光长相的美女了？” 　　“你别说，真有那味儿！” 　　两人正暗自激动着。就见秦亚抒已经走了过来。 　　她笑着朝丁茉茉点头，直接把东西递了过来，“是丁助理吧？这是我为YARN下个月的画展做的策划案，希望能够帮到你们。” 　　近距离接触美女的丁茉茉多少有点懵。 　　虽然她老板也是美得不可方物，可眼前的秦亚抒却美得完全是另一种感觉，亲切又温柔，内敛又含蓄。 　　这会儿她忙把人迎进了待客厅，脸上堆满了笑意，“秦总监是吧？是这样的，我们老板现在还没来，得麻烦你稍等一下了。策划案我会先发过去进行审批，你看这样可以吗？” 　　秦亚抒的身上似乎有一种奇妙的亲和力，笑起来总是让人很舒服。 　　她点头答应：“没问题。” 　　“好嘞！”丁助理高高兴兴地去给老板发了新的策划案，顺手还把成雅的微信推给了秦亚抒。 　　不过十分钟，成雅风尘仆仆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她红棕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眉头微蹙着。 　　她今天心情不怎么样，出门也只是匆匆洗了把脸，套了件长至小腿的黑色羽绒服就来了。 　　只是没有妆容的加持，成雅的气场柔和了不少，美而不艳，反让纯欲感一下子爆发出来。 　　“老板你来啦！”小丁助理快步过来。 　　成雅环顾四周，目光最终定格在待客厅里的那人身上。 　　“这份策划是她写的？”她沉声问道。 　　“对，秦总监在这儿等您有一会儿了……”小助理莫名感觉到了一股子杀气，说话越来越没有底气。 　　坐在待客厅的秦亚抒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抬起眼来朝成雅点了点头。 　　这人唇角始终挂着笑容，看起来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成雅也朝她点了下头，转而径自走进了办公室。 　　小助理快步跟在她身后，“老板，那秦总监……” 　　“让她来我办公室吧。” 　　“好的。” 　　- 　　办公室里，成雅默默合上了秦亚抒拿进来的那份策划案。 　　这些内容她刚刚在路上都已经看过了，完全没有问题，她只是对这位不请自来的“外援”有些好奇。 　　“不知道成小姐是否还满意这份策划？”秦亚抒笑着问道。 　　她站在那儿就像一副恬淡美好的画一样，成雅忍不住微眯了下眸子。 　　“秦总监的能力毋庸置疑，策划案我很满意。”成雅淡淡勾着唇角，目光似是不经意地在她身上游走一圈。 　　女人似乎总是比男人更喜欢欣赏美女，尤其是像秦亚抒这种，简直就是美好的代名词，任是谁都想多看两眼。 　　“我听小丁说，你是卓氏集团的人。” 　　秦亚抒笑得依旧温柔，“确切地说，我是翌沣资产的人。是小卓总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小卓总的人”莫名带了点别的意味。 　　成雅挑了下眉没说话，嘴角不自觉地往下坠。 　　一定是因为她还在气头上的原因，不想听到跟卓忱翌有关的任何事情。 　　“当然，我们整个翌沣资产都是小卓总的。成小姐不要误会。”秦亚抒似乎是以为她误会了，忙又解释了这么一句。 　　成雅轻笑了一声，手上握着的笔在指尖转了一圈，又握回到了手心里。 　　“没什么好误会的，你不用解释。”她淡淡说着，指了指面前的椅子，“秦总监坐吧。” 　　秦亚抒唇上的笑容似乎僵了一下，而后扬起得更加明显，“好。” 　　- 　　从会议室里出来，卓忱翌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了身后的梁秘书，垂下眼仔细扣好袖口的纽扣。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脚步站定，“派去YARN帮忙的人安排了？” 　　“安排了。是咱们翌沣资产的秦总监亲自去的。” 　　卓忱翌皱了下眉，转回头去看梁冶，“亚抒？” 　　“对，是秦总监主动要求过去帮忙的。”梁冶郑重点头，“您放心吧，以秦总监的能力，一定能够为成小姐提供最优秀的策划方案！” 　　“……” 　　卓忱翌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最终也没说出来，只沉趁着脸色快步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 　　YARN美术工作室里的气氛微妙，丁茉茉跟其他几位员工围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议论着那位不请自来的美女总监。 　　“我怎么觉得那个秦总监不像是老板请来的外援呢？两个人完全就是第一次见面啊，这颜值简直神仙打架！” 　　“那这么说很有可能是小卓总偷偷派来支援老板的？可小卓总派个美女过来是什么意思……” 　　“不管什么意思，秦总监真的温柔又漂亮。跟咱们老板完全是两种风格，她俩就是现实版白月光与朱砂痣！” 　　“等会儿，我怎么脑补出狗血的豪门三角恋剧情了——” 　　话音没落，成雅办公室的门应声打开，两位神仙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成雅的外套已经脱下，这会儿她只穿了条厚实的白色针织长裙，明明是宽松的款式，却用灰棕色的腰带勾勒出来她纤细的腰肢。再加上她快要及腰的长发这会儿正用一支笔挽在脑后，两鬓松松散散地垂下来两缕红棕色，随性又不失美感。 　　即便是没有化妆，相比起来，秦亚抒也确实不及她明艳。 　　可秦总监的气质却从未缺席，她的笑容也始终温柔又亲切，“成小姐如果还有什么其他想法的话，可以随时跟我联系沟通。策划我会为您做到满意为止。” 　　成雅点头应下，“好。那我就不送秦总监了。” 　　眼看着秦亚抒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中，丁茉茉忙凑过来询问，“老板，怎么样？秦总监的策划案能用吗？” 　　“当然。”成雅淡淡地瞥她一眼，目光顺势掠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比你们做的不知好了多少倍。” 　　众人一听这话都有点不好意思，悻悻地垂下眼不敢吱声。 　　眼看着在座的各位一个个都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成雅忍不住皱眉头。 　　“行了，都别哭丧着个脸。场地布置就按上面的来，有什么问题及时向我汇报。” 　　“好的，老板。” 　　“恩。”成雅闷闷地应了一声，转身回办公室拿了衣服出来。 　　既然策划案已经定下来，那她的那幅画也该提上日程了。 　　“小丁，你监督大家抓紧时间完成工作，最近暂时都先以画展为主。只剩一周的时间了，大家再坚持一下吧。” 　　丁茉茉忙不迭点头，“嗯嗯，老板我们可以的！” 　　又叮嘱了几句，成雅就直接回了自己的房子。 　　这两天姜羽恬不在，她也很少回来，屋里都没什么人气儿了，用过的杂物垃圾也都乱七八糟地摆在明面上。 　　成雅叫了保洁过来收拾，自己抱着画架子干脆去投奔叶蓁。在家没有灵感的时候她总喜欢往叶蓁家里跑，尤其喜欢叶蓁家的后院。 　　正好叶影后的新剧杀青了，估摸着这几天也不会有什么高强度的通告安排。 　　成雅启动车子，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雅雅，怎么啦……”电话过了近二十秒才被接起，叶蓁明显是还没有睡醒，一边说话一边打哈欠。 　　成雅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没说话。 　　这都几点了，这人竟然还没起？ 　　听到电话这头没有动静，叶蓁的意识又清醒了点，“怎么了，你今天心情这么差。” 　　“在开车去你家的路上，见面说。” 　　“好，那我在床上等你哦~” 　　“……” 　　她今天为什么觉得叶蓁格外油腻？这女人是不是背着她谈恋爱了…… 　　- 　　已经是傍晚，床上坐着的两个女人面对着面，一人抱了一份水果捞，活像两个无情的干饭机器。 　　叶蓁狠狠地咬了一口菠萝，“所以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个秦总监，还是卓忱翌的人，是她帮你做了策划？” 　　“是的。”成雅舀了一小勺酸奶送进嘴里，面无表情，“我之前并没有跟他提过策划的事，就……莫名其妙。” 　　她想不明白卓忱翌这算是对昨晚的赔罪还是怎么。 　　“那个女的长得好看吗？肯定没你好看吧。”偏偏叶影后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起来。 　　“……”成雅漠然地望着她，眼里几乎能掉出冰碴来。 　　现在是应该关心人家长得好不好看的时候吗？ 　　见她一副马上就要吃人的样子，叶蓁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想过他让那个秦什么树……” 　　“秦亚抒。”成雅纠正她。 　　“噢，秦亚抒……”叶蓁正打算接着说，却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拿起手机一通操作。 　　不到一分钟，手机屏幕就被怼到了成雅的眼前。 　　她忍不住皱眉头，“什么东西？” 　　叶蓁耐心地把上面的内容指给她看，“秦亚抒，秦晟文化传媒的千金，卓氏集团翌沣资产的策划总监，是小卓总手里的一张王牌！而且，秦家跟卓家算得上世交了。” 　　成雅不太明白她的意思，“所以？” 　　“所以卓忱翌跟秦亚抒是青梅竹马啊！他这不就是给你塞了个情敌吗，雅雅？你俩是不是吵架了？” 　　“？” 　　什么玩意儿？ 第18章 你守了我一晚上？ 　　手机忽然振动起来，卓忱翌的名字显示在屏幕上。 　　成雅怔了一下，望着手机有那么一瞬间的不知所措。刚刚叶蓁说的话她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这人怎么这么快就打来了电话？ 　　难不成这就是老话里所谓的活人好念叨？ 　　“想什么呢，接啊！正好问清楚他什么意思。”叶蓁帮忙把手机拿到了她面前，又往前推了推。 　　成雅接过手机，迟疑着要不要接通电话，“不至于吧，人家是过来帮忙的。” 　　主要她跟卓忱翌又不是什么自由恋爱结婚的，是自由上床然后协议结婚的，要说什么感情，什么吃醋根本谈不上。既然这些都没有，又哪里来的情敌一说？ 　　所以秦亚抒跟他是青梅竹马还是情窦初开，对成雅来说都不重要。 　　眼前她最看重的还是一周后的画展。 　　“喂。”成雅接通，有些僵硬地蹦了个音节。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有些不满意，“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在忙？” 　　“没，在叶蓁这儿。”她说着抬起眼跟面前的叶影后对视一眼，发现这个女人正挤眉弄眼的示意她问秦亚抒的事情。 　　成雅皱了皱眉头，不太想主动提起这个事情，就听到对方先开了口。 　　“今天亚抒去你那儿送的策划还满意吗？” 　　亚抒，叫得还真挺亲密。 　　她莫名地就觉得心里不痛快，懒懒地应付了一句：“哦，挺好。不愧是小卓总的人。” 　　电话那头的人默了一秒，似乎是在疑惑着她的语气，过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那就行，就当是……” 　　“对昨晚的补偿。” 　　“……” 　　好家伙，把自己青梅竹马的女人送过来给她补偿，也亏这人想得出来。 　　叶蓁在一旁听着，见成雅面无表情的，显然是情绪更不好了，心里默默给这位妹夫减了一百分，甚至有了之后不再跟STIMULATE续约的打算。 　　而这边成雅已经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在一边，开始盯着放在床边的画架子。 　　无论如何，她今天都得开始下笔了，后续的工作还有很多，她不可能一直把心思放在画上。 　　叶蓁看着她这一秒投入工作的模样，眨了眨眼，“小卓总怎么说？” 　　成雅眼神都没动一下，“说什么？” 　　“那个秦亚抒的事啊！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爱什么意思什么意思，策划能用就行了。” 　　“……” 　　正主都不着急，叶蓁就更没必要跟着操心了。她耸了耸肩膀，低下头专心吃自己的水果捞。 　　心想着这一盒子吃下去，要让方语看见了，又得逼着她去健身房玩命两小时。她得赶紧“毁尸灭迹”才行。 　　- 　　成雅一直喜欢住在叶蓁房间对面的客房里，一是满足了自己单独睡觉的习惯，二是那里是欣赏后院的最佳位置。 　　据叶影后所说，后院她本来也没有在认真打理，就只是随随便便放了两个花坛种了点花，能给成雅这么大的灵感也实在是让人想不明白。 　　“是一种艺术感的美，你不懂。”成雅是这么反驳的。 　　叶蓁：“……” 　　大画家说是就是吧，反正她也确实是不懂。 　　这一夜，客房都亮着灯，后院的地灯也都亮着，为了给某人供给灵感。 　　在画架前坐了两个多小时，成雅愣是没能下得了笔。 　　要说之前只是在纠结是不是应该画卓忱翌那张脸，那现在她纠结的就是要不要画卓忱翌那张脸。 　　因为她现在不怎么愿意想到那人。 　　成雅最终还是放下了手里的画笔，转过头去看窗外的后院。 　　影影绰绰间，成雅眼前莫名地出现了那条被枯黄的梧桐叶所铺满的林荫路，还有那个站在林荫路中间朝她挥手的男人—— 　　那人围了一条灰白格的围巾，眉眼弯弯的，笑着叫她：“雅雅。” 　　成雅皱着眉头走过去，她想要看清那个人的脸。 　　可她期待也害怕着。她希望看到的那个人是卓忱翌，她也害怕那个人是卓忱翌…… 　　“雅雅？”叶蓁的声音冷不丁把她的思绪扯了回来。 　　意识回笼，成雅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 　　叶蓁急吼吼地把她从座位上拽了起来，“大冷天的你开着窗户坐在这里三个小时，你疯了？” 　　成雅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窗户已经被关上了，外面依旧是被地灯照得影影绰绰的后院，几坛花和几棵树。 　　所以刚刚她是睡着了？而且，还看到了…… 　　“我看到他的脸了！”成雅一把抓住叶蓁的手，“是卓忱翌，就是他！” 　　正在对她进行思想批评教育的叶影后一顿，垂眼望着她皱起眉头，“雅雅，你三个多月都没能看清那个人的脸，别是烧傻了吧？” 　　“我没——咳咳咳！”喉咙莫名一阵痒意，成雅忍不住咳嗽起来，越咳越凶。 　　“不行，去医院。”叶蓁二话不说就把她从椅子上拉扯了起来。 　　成雅被她拽得踉跄着往门口走，“我没事……咳咳！我得把画画完。” 　　“画什么画，你不是说已经看到他的脸了吗？”叶蓁的语气不容推脱，她站定脚步给成雅套上衣服，仔细地扣好衣扣。 　　“既然是卓忱翌，那他一个大活人在这儿，你想什么时候画就把他叫过来照着画，也不是不可以！现在你发着烧不要命了？” 　　被她这么一通吼，成雅才感觉到叶蓁的手拂过自己脖领的时候，触感竟然是冰凉的。 　　头重脚轻的感觉一下子将她笼罩起来，成雅下意识地抓住叶蓁的手，半个身子倚靠在她身上。 　　“我其实……吃过药就好了。”她有气无力地说了这么一句。 　　叶蓁压根没搭理她这茬，兀自扶着人往外走。直到把成雅整个人塞进车里系上了安全带，见人没有反抗，她才松了口气。 　　“说什么吃了药就能好，你自己的身体不清楚吗？” 　　成雅抿了抿嘴，没说话。 　　她现在才发觉自己嗓子干得不行，整个人就像一个大火炉，呼出来的气是滚烫的，眼皮沉得快要睁不开。 　　成雅的体质一向不好，只要发烧必定是高烧，而且会持续一周，断断续续。 　　上一次这样的时候，她记得老成跟贺女士在病床边守了一夜。她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人眼眶都是红的，仿佛一下子就老了很多岁，愧疚感让她的眼泪不受控制。 　　她不想再有一次那样的经历了。 　　这会儿叶蓁在驾驶位坐下来，像是不放心，又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身上。 　　“雅雅，我拜托你多心疼一点自己吧。” 　　不知道为什么，叶蓁的语气带了莫名的忧郁，仿佛成雅一直在自残一样。 　　她费力地抬起眼看向身旁的人，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最终也只是牵强地扯了下嘴角，说：“好。” 　　- 　　浑浑噩噩睡了不知有多久，成雅醒过来的时候，就闻见刺鼻的消毒水味，刺激着她的神经。 　　手背还打着点滴，她能感觉到冰凉的液体正在一点一点地流进她的身体里。 　　以往这个时候她会觉得整条手臂都是冰凉的，几乎没有知觉，可这一次不是。 　　成雅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发现有一双大手正握着她的指尖，干燥温热的触感让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醒了，我去叫医生。”卓忱翌的声音有点哑，听起来像是很久没有说话了。 　　成雅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头，她的嗓子还是很干，有些疼，说不出话来。 　　她眼看着那人走出了病房，忽然又想起了那个梦。 　　卓忱翌现在那条被枯叶铺满的路上，朝她招手。 　　他笑起来很好看，眼睛弯得像月牙一样，和平时那个戴上眼镜是商界精英，摘下眼镜是衣冠禽兽的卓忱翌不一样，似乎多了点年少青春的感觉。 　　而那个时期的卓忱翌，显然是她不曾见过的。 　　成雅不由皱眉，“雅雅……亚亚……” 　　“医生，请您安排一下，我希望我的未婚妻能够尽快接受全面的检查。”卓忱翌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抬眼就见那人绷着脸，似乎不怎么高兴。 　　小卓总这尊大佛不是随便谁都惹得起的，被他训话的医生连连点头，“小卓总您放心，我们马上就安排。” 　　卓忱翌没再说话，只漠然走到了病床边上，握了握她微凉的指尖，面上总算有了点温和的笑容。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烧了一夜了。” 　　成雅望着他，心情复杂。 　　她现在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情绪来面对卓忱翌，尽管那只是个梦，可这梦也确实让她不那么高兴。 　　“我没事。”成雅淡淡摇头，不准痕迹地抽回了手，转而问道，“叶蓁呢？” 　　卓忱翌的眉头微皱，“昨晚我到的时候她就被经纪人叫走了，毕竟是公众人物。” 　　“恩。”成雅点了头算是回应，转过去乖乖配合着护士量体温做简单的检查。 　　等到护士为她换了吊瓶，屋里又只剩了他们两个人。 　　单人病房，确实是小卓总的未婚妻应该有的配置。 　　成雅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正坐在对面沙发低头削着苹果的那个男人身上。 　　他的手指修长好看，不论是在解她衣扣还是在削苹果的时候。 　　“所以……”成雅哑着嗓子开口，声音不大，“是你在这儿守了一晚上？” 　　苹果皮已经变成了薄薄的一整条落进了垃圾桶。 　　卓忱翌拿着削好的苹果走过来，镜片后的桃花眼微微弯起，笑意微凉。 　　他看着她，沉声开口。 　　“或许，你在期待着别的男人？” 第19章 “好好养病，剩下的交给我。…… 　　“或许，你在期待着别的男人？”卓忱翌垂着眼看她，唇角的弧度透着一股子冷淡。 　　“？” 　　成雅伸过去接苹果的手一顿。 　　什么意思？什么别的男人？难不成他的意思是…… 　　“老成？”成雅皱着眉头，嗓子因为发烧的原因干哑难受，“你把我生病的事告诉我爸了？” 　　“……” 　　卓忱翌没说话，绷着脸色把苹果塞进她手里，转身回到了沙发上。 　　成雅还在担心着他把生病的事告诉老成，“卓忱翌，我在问你话。你告诉老成了？” 　　那人明显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头，“没有。需要的话，我现在可以告诉。” 　　他说着就要给成勋打电话。 　　成雅差点把手里的苹果扔出去，“不需要！” 　　她慌忙阻止，声音却因为发烧而带了点颤抖，“结婚协议上写了，你会满足我的任何需求。” 　　“恩？”卓忱翌挑了下眉，把手机放回到桌上。 　　他撩起眼皮来看她，语气冷淡又嘲讽，“我以为这个‘需求’只是指那件事。” 　　“……” 　　所以这人从一开始就以为她只是个欲.求不满的女流氓？ 　　成雅白着脸色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只觉得嗓子疼得像是里面放了刀片一样，每动一下都在刮扯着她的喉咙。 　　“以后我无论生什么病，都请不要告诉他们。我不想他们为我担心。” 　　小病没必要让父母担心，休息个几天也就好了。大病即便是告诉了也没有用，白让人担心着急。 　　反正人嘛，早晚都要死，她又不求长命百岁当个老妖精。 　　这会儿卓忱翌看她的目光似乎晃了一下，他眉头微皱着，眼中映出她苍白的脸。 　　屋里静了半晌，成雅听到他忽然沉声说了句话。 　　“如果不想让人担心，就先照顾好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话的时候，她的心像是被人拧了一把，酸酸涩涩的，说不上来的感觉。 　　成雅怔怔地望着那人走过来，把苹果又从她手中拿过，换成了水杯。 　　“我去把苹果切块，你先喝点热水。” 　　她不太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忽然又变回了这副温柔体贴的模样，就好像刚刚冷笑着讽刺她的不是他一样。 　　成雅眨了下眼，浑身的疲惫乏力让她没心思再去计较这个，只能乖乖捧住水杯。 　　“……好。” 　　- 　　成雅一整天都觉得头脑发昏，嗓子也疼得厉害，中午勉强喝了几口粥就又睡了。 　　等醒过来的时候，手背上的针已经被拔掉，病房里只剩她一个人。 　　知道叶蓁一定是还没从经纪人手里逃出来，卓忱翌现在独自打理着卓氏，肯定也是忙得没边。 　　这两人都不在也正常。 　　她不过是发个烧，又不是缺胳膊少腿了生活没法自理，有没有人陪床都一样。 　　她这么想着，感觉身上烧得没那么厉害了，于是缓慢地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大概是因为瘫在床上睡了一天又没怎么吃东西的缘故，成雅正准备下床去个卫生间，可手上软绵绵的没劲儿撑着，一个趔趄—— 　　“雅雅！” 　　大手微凉的触感从腰上传来，成雅还没能回神，就感觉迎面而来一股子冰凉的气息，下一刻她的脸就已经埋进了某人的胸膛。 　　是他？ 　　成雅的心轻轻一颤。 　　他们对彼此的身体再熟悉不过，仅仅是这一个拥抱，成雅就已经能够断定此刻正抱着自己的是卓忱翌了。 　　这会儿他的衣服上还带着外面湿冷的气息，刚好缓解了她身上的热感。 　　成雅下意识地窝在他怀里没动，贪婪地吸了口气。 　　这人身上的冷气带着淡淡的男士香水味，冷冽又拒人千里之外。 　　一时间，两个人保持着拥抱的动作，谁也没动。 　　屋里的气氛明明被卓忱翌身上带进来的冷气打乱，却莫名带了点暧昧。 　　“咳咳咳……”喉咙因为冷气的刺激而有些发痒，成雅忍不住咳了几声。 　　卓忱翌慌忙把她从怀里扶起来，语气带了平时少有的焦急，“哪里不舒服？” 　　“没……”成雅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病房门被敲响了两声—— 　　“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二位了。”站在门口的赵林叙眼下进来也不是，不进来也不是，杵在门口有点尴尬。 　　他挠了挠后脑勺的短发茬，“我就是想提醒一句，门没关。” 　　“……” 　　这句提醒属实是有点多余。 　　眼看着卓忱翌的脸色沉了下来，成雅先一步松开了他的手，“抱歉，我只是想去卫生间，没站稳。” 　　“我扶你。”那人说着又伸出手来要扶她，却被成雅下意识地躲开。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这人喊的那句“雅雅”让她听着怎么都别扭，就好像…… 　　卓忱翌叫的根本不是她，而是另外一个人。 　　“不用了，”成雅抬眼朝他扯了下嘴角，苍白的脸色衬得这个笑容无力又敷衍，“我自己可以。” 　　卓忱翌的眉头皱了一下，随后又舒展开来，仿佛刚刚并没有什么发生。 　　“好。”他低声应了一句，抄着门口的赵林叙招了招手，示意人进来。 　　看着这两口子别别扭扭的，赵小少爷还有点自责，心想着刚刚他就应该直接把门关上，脑子短路敲什么门呢……真是的。 　　这会儿他悻悻地跟着卓忱翌坐在了沙发上，难得的拘谨。 　　“那个，刚才……” 　　“有话直说。”卓忱翌沉声提醒道。 　　他抬手扶了一下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冷得能甩出冰刀来。 　　赵林叙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他觉得如果不是有眼镜挡着，他估计这会儿已经被卓忱翌眼里甩出来的冰刀给碎尸万段了！ 　　“我没什么事，就是这几天一直不见你人，日常骚扰一下。”赵林叙赔着笑脸去看卓忱翌，“听说你哥手里的项目都被你接手了，那继承——” 　　“咔哒”一声打断了赵林叙的话，成雅虚弱地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她身上穿着宽大的病号服，却也并没能遮掩住傲人的身材，这会儿她扶着墙壁站在那儿，属实有点病美人的意味。 　　卓忱翌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注意到两人的目光都朝自己这边看过来，成雅一怔。 　　她对上卓忱翌意味不明的目光，扯了下嘴角，“如果有事你就去忙，我已经没事了，今晚就办出院。” 　　“你现在这个情况办出院，不要命了？”卓忱翌显然是有些生气。 　　可他这样反而让成雅觉得莫名其妙，只是她这会儿没有精力跟他吵架，所以也尽可能耐下心来解释。 　　“距离画展已经不到一周了，我那幅画还没画出来。那是这次画展的最重要的一幅，我必须要尽快完成。” 　　卓忱翌张了张嘴想反驳，可成雅这会儿苍白着脸色一副快要虚脱的模样，实在让人舍不得朝她发脾气。 　　他深吸了口气，沉声开口：“画展可以延期，病不能不治。” 　　卓忱翌说着站起身来，两三步走到她身旁，弯下腰来—— 　　成雅还没明白过来他这气势汹汹的是要干什么，就感觉自己整个人腾空而起，下一秒就已经被他打横抱了起来，那一瞬间失重的感觉让她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子。 　　成雅难以置信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卓忱翌？” 　　那人沉声开口：“你好好养病，剩下的交给我。” 第20章 假戏真做？ 　　交给他？ 　　这话听起来真是该死的暧昧。 　　成雅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皱着眉头抬眼看了看那人，忽地忍不住笑出声来。 　　“交给你，你替我画？” 　　小卓总面不改色把人抱到了病床上，又细心地给盖好了被子，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不是画我么，给你当模特。” 　　他这么一说，成雅还真就来了兴趣，“真的？” 　　还没等到那人回答，就见赵林叙凑了过来，信誓旦旦地说：“成小姐放心，我们小卓总就是说一不二的性格，答应了就不会反悔的！” 　　卓忱翌瞥他一眼，似乎对他说的话不是那么满意。 　　赵林叙被他这么看得脊背发凉，“我说的不对吗？” 　　卓忱翌摇头，说：“你应该叫嫂子。” 　　“……” 　　虾仁猪心卓忱翌。 　　赵林叙现在更加肯定自己今天就不应该来了，毕竟他没饿到自己来找狗粮吃的地步！ 　　“别了。”成雅摆摆手，笑着缓解尴尬，“一句嫂子再给我叫老了。” 　　赵林叙赶忙借着台阶往下走，“恩！我也觉得。成小姐年轻貌美的，不像你，奔三的老男人。” 　　眼看着卓忱翌的眉头都快拧成个“川”字，成雅的嘴角忍不住上扬。能见到堂堂小卓总被怼成这样，也实在是不容易。 　　“……” 　　卓忱翌沉着脸色没说话，兀自走到了沙发前的茶几收拾摊了一桌的文件夹。 　　成雅这才注意到，原本茶几上已经摆满了文件夹，看起来卓忱翌一直在这儿陪着她。只是刚刚她醒过来的时候恰好人没在屋里而已。 　　心头恍然拂过一阵暖意，她的目光落在卓忱翌弓着的腰身，忽地想起梦里这人弯腰捡梧桐叶的模样。 　　“我打算让叶蓁把我的画架和颜料拿过来。”她说。 　　那人收拾东西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恢复正常，“可以。” 　　成雅拿起手机直接给叶蓁发了消息过去，顺口又问卓忱翌：“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来当模特？” 　　小卓总这会儿已经收拾完东西，他直起腰来，双手随意地叉在腰上，修长的手指几乎能把腰环住一大半。 　　“快年底了，公司有点忙。”他皱起眉头，认真地思索着。 　　成雅倒觉得没什么，毕竟她本来也没打算照着真人画。 　　再说卓忱翌那张脸她闭着眼都能画出来，那么好看又有特点，每晚她看都看不够。这会儿问这个也不过是因为卓忱翌自己提起来了，她也就随口一问。 　　“噢，那给张照片也是可以的。”成雅满不在意地说着，低头跟叶蓁又聊了几句。 　　结果半天也没听到这人说话，成雅才抬起头来，朝着卓忱翌眨了眨眼。 　　谁知那人径自走过来，把手机从她手里拿了过去，“别玩手机了，好好休息。” 　　病号服的料子偏薄，成雅刚刚就下床了那么一会儿，这会儿就隐约觉得身上再次滚烫起来。 　　卓忱翌的指尖不经意间碰到她的手，眉头立马又皱了起来，“又烧了。” 　　他让赵林叙去叫医生，自己则是把被子给成雅盖到了脖子，又拿了毛巾去卫生间浸冷水。 　　刚刚一直在聊天，成雅就没多在意，这会儿已经开始觉得晕晕乎乎，身上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她任由卓忱翌把自己用被子包裹得像个蚕蛹一样，又拿了冰凉的湿毛巾敷在她额头上。 　　低温度刺激着成雅的皮肤和神经，她忍不住皱眉头，闷哼了一声。 　　“很难受？”卓忱翌的语气意外得温柔，他的大手抚上她因为发烧而泛红的脸颊。 　　微凉的触感比毛巾要舒服得多，成雅无意识地往他手心贴了贴。 　　“还好……”她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只是贪恋着那人的手。 　　卓忱翌的手顺势往下挪了挪，贴在她滚烫的脖颈上，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下颌。 　　“冷吗？”他低声问道。 　　“恩……不冷。” 　　成雅这会儿已经烧得有些糊涂了，像是半梦半醒的状态，只感觉得到有一只手轻轻贴着她脖子上的皮肤，温度很舒服。 　　隐约中，她好像听到有人笑着说了句什么撒娇可爱的，之后就陷入了长长的梦境里。 　　梦里有人温柔地叫着她的名字…… 　　- 　　夜里两点钟，成雅一直悬在39℃的体温才降了下来。 　　她迷迷糊糊醒了一次，见病床对面的沙发上坐着卓忱翌，那人正低头盯着笔记本的屏幕，似乎真的很忙。 　　成雅本想劝他去休息一下，可那会儿她说不出话来，明明醒了却又好像还睡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等到再睁开眼的时候，坐在床边的是叶蓁。 　　“雅雅你醒啦？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成雅感觉身上的力气恢复了点，手臂撑着身子坐起来，“没事。” 　　她说话的时候嗓子哑得快要失声一样，吓得叶蓁脸色都变了，说着就要去叫医生。 　　成雅无奈地扯住她的手，示意她自己喝口水就好了。叶蓁又赶紧给她倒了杯温热的水喝下，这才能正常说出话来。 　　“卓忱翌走了。”成雅这话显然并不是在问，而是在向叶蓁确认。 　　“恩，我早晨来的时候见他憔悴得不行，给我吓一跳。”叶影后说得声情并茂，“考虑到你这个极致颜狗的感受，我就让他回去休息了。” 　　“……” 　　倒也不必提到她是颜狗这个事实。 　　叶蓁像是看出了她的心事，拄着下巴朝她眨了眨眼，“雅雅，我记得之前你跟我说你俩是协议结婚。” 　　“是啊。”成雅不假思索，又抿了口热水润嗓子。 　　“可我觉得你俩已经有了一种微妙的变化。” 　　“恩？”成雅皱着眉头看她，不明所以。 　　她本身在感情这方面也并非是迟钝的，可要说卓忱翌对她有什么特殊想法……她觉得那些也只是为了演戏给别人看吧。 　　“代入角色这事，你们演员不是最了解了吗。” 　　叶蓁对这点不置可否，唇角却漫出笑意来，“可是假戏真做的也不少。” 　　这个女人总是笑得很暧昧，这会儿让成雅都开始有点对自己的判断表示怀疑。 　　可他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月，说假戏真做的话也太快了。 　　成雅摇头，语气淡淡的，“你想多了。” 　　叶蓁没再说话，只托着腮又望了她一会儿，起身去给她叫医生了。 　　而对于这个问题，两个人很有默契地谁都没再提。 　　接下来的两天，都是叶蓁陪在医院。 　　姜羽恬提前发来消息说要在邻市多呆几天，成雅也正好没让叶蓁告诉她自己生病的事。 　　至于卓忱翌，他一直没再出现，偶尔会在微信上问她有没有好点。 　　两个人的聊天内容一向是有话直说，成雅也都如实回答了。其实她也没觉得想见卓忱翌，就是还惦记着自己的画。 　　“医生，我已经不烧了，可以出院了吧。”成雅眼看着手背上的点滴针被拔下来，转而去问站在一旁记录情况的医生。 　　负责照顾她的医生是个中年男人，戴着眼镜和口罩，露出来的那双眼睛有点凶。 　　这会儿他推了下眼镜，“成小姐，按您丈夫的要求，你还需要再住院观察两天。” 　　成雅忍不住皱了下眉头，下意识地不喜欢这人推眼镜。毕竟她见过推眼镜最好看的人。 　　比如，那个叫卓忱翌的。 　　“您是医生，不是他，为什么要按他的要求？”她冷笑着问道。 　　“啊这……” 　　“麻烦现在给我办出院，我自己会去跟他解释的，不会牵扯上你们。 　　医生拗不过她，再加上成雅现在的情况也确实没有必要再留院观察，只能答应下来。 　　叶蓁刚刚被她打发去买饭，回来就见成雅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准备走。 　　她怔了一下，忍不住笑出声，“我就猜你憋不住了。” 　　“憋死了。”成雅皱着眉头套上衣服，“走吧，去你家。” 　　那幅画她可不能再拖了。 　　- 　　窗帘拉开着，窗外依旧是不曾被细致打理过的后院。 　　红棕色的长发被一根铅笔挽在脑后，成雅微垂着眼在画上勾勒出脑海中那人的五官，每一笔都细致又小心。 　　手机被静音扔在床上，这会儿屏幕上一连弹出两条消息。 　　卓忱翌：【？】 　　卓忱翌：【不是说过两天我来接你出院】 　　她工作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都会直接把手机静音，更有时候会直接关机。 　　这会儿有一通电话打过来，卓忱翌的名字显示在屏幕上。 　　毫不知情的成画家依旧在专心画着梦里的那个男人，试图让这张脸跟卓忱翌有些区别。 　　直到夜幕降临，她才落下了最后一笔。 　　成雅望着画上的男人微眯了眯眼，眉头不由皱起。 　　“雅雅，你画完了吧？”叶蓁刚好掐算着时间上楼来叫她吃饭。 　　“恩。”成雅闷闷地应了一声，就见叶蓁已经走了进来。 　　只见叶影后赞赏地点了点头，“果然长得好看的人，在画里只会很好看。” 　　“……” 　　成雅漠然看她一眼，“改天我也给你画一幅。” 　　“那多不好意思。” 　　成雅莞尔，站起身来，“记得重金酬谢就好了。” 　　叶蓁轻“啧”了一声，正准备控诉她，就听到楼下传来门铃的声音。 　　这个时间会来叶蓁家的除了经纪人方语就只剩助理了。可是他们两个都知道门锁的密码是什么，没必要按门铃。 　　成雅皱了下眉头，“你订的外卖？” 　　“我没订。”叶蓁摇了摇头，下楼打算去开门。 　　门铃响得有些急促。 　　成雅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屋里把手机拿了起来。 　　眼看着屏幕上弹出来的消息和未接电话，她的心不由一沉。 　　她快步下楼，先叶蓁一步站在了门口准备开门。 　　叶蓁被她吓了一跳，“你抽什么风？” 　　成雅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沉声说：“是我订的外卖。” 第21章 “老婆。” 　　“你？”叶蓁还没明白她说这话什么意思, 就见门已经被打开了—— 　　某人挺拔的身影映入眼帘。 　　卓忱翌绷着脸色一步跨进来，后脚顺势关上了门。 　　他这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可目光却始终没离开过这会儿正赔着一脸笑容的成雅。 　　“刚……”他刚张开嘴, 就被人把话给截了过去。 　　“刚才我一直在画画，手机静音没看到。”成雅先发制人, 顺便把旁边的叶蓁给拽了过来，“蓁蓁可以作证。” 　　叶蓁怔了一下, 认真点头。 　　可她为什么她莫名有种自己把别人家孩子偷走了的罪恶感？ 　　卓忱翌：“……” 　　成大小姐正忍不住在心里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感叹, 就感觉身前突然投下来一片阴影, 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画完了？” 　　成雅没躲, 点了点头, “恩，画完了。” 　　眼看着这两人快贴在一起, 叶影后干脆双手环在胸前把他俩从上到下好好打量了一番。 　　“小卓总，给你个建议。要么带着雅雅出去谈, 要么进来。” 　　卡在玄关这儿算怎么回事？ 　　卓忱翌显然觉得后者不错，于是朝着叶蓁点了下头, 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 “叶小姐，借你家客厅用一下。” 　　叶蓁笑了一声，朝着成雅挑眉, “用什么客厅, 去雅雅的房间不就好了。” 　　“？” 　　成雅难以置信地眨眨眼, 觉得自己好像又被这人给卖了。 　　“二楼右手边最里面那个房间。”叶影后补充了一句。 　　“好，谢谢。”卓忱翌拉起她的手二话不说就往楼上走。 　　成雅：“……” 　　好的，她现在确定自己是被卖了。 　　这么想着她就要挣脱卓忱翌的手，可这人握得实在有些紧, 成雅最后也只能放弃，认命地跟人上楼。 　　屋里还残留着颜料的味道，那幅画就面朝着房门口摆着，一目了然。 　　卓忱翌进屋的时候不自觉地拧了下眉头。 　　成雅被他拽进屋里，房门就在身后被“砰”的一声关上。 　　“不是说让我当模特吗，模特没到你就把画画好了？”卓忱翌的手臂撑在她身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这话问得有意思。 　　成雅笑着抬起眼来，“这对你来说是件好事。” 　　卓忱翌皱眉。 　　“这证明，我很熟悉你这张脸。你让我印象深刻。”成雅说着抬手贴上他的脸，轻轻摩挲两下，却并没有要亲上去的意思。 　　她这人记仇，上次卓忱翌把她折腾成那样的事，她还记得呢。 　　卓忱翌想要扣住她的手，却被她逃脱了。 　　他冷笑一声，问：“只有脸熟悉？” 　　成雅的手顺势而下，轻轻抚过他的喉结，锁骨，直到腹肌。 　　她笑着说：“可能还有别的地方。” 　　声音放得很轻，仿佛羽毛扫过卓忱翌的耳垂，痒痒的，麻酥酥的。 　　她很了解怎样能撩起卓忱翌的□□，可她偏偏撩起之后又想不负责。 　　成雅侧身从他怀里逃出来，走到画前静静望着上面的男人。 　　“这次的画展对我来说很重要，这幅画也是。”她说。 　　眼下卓忱翌正因为她的不负责而有些不悦，这会儿只转过身来看着她的背影皱眉，没有说话。 　　成雅似乎也并不需要他的回答，只兀自又说道：“我的梦想都在这次画展上了，我不能允许它有一点瑕疵。” 　　这次画展必须是完美的，这样才对得起她一直以来的梦想，和这么多年来的努力。 　　“你的梦想急于实现，身体呢。” 　　卓忱翌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成雅听着不由恍惚。 　　“没想到小卓总这么关心我。”她笑了声说道。 　　“我们现在是法定夫妻，我有义务对你的身体健康负责。” 　　“可是那天我并没体会到。” 　　“……” 　　那天说的是哪天不言而喻。 　　想起当时在她的工作室门口看到的场景，卓忱翌的脸色不由沉了下来，绷直着身子半晌也没说话。 　　“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成雅的声音打破他的沉默。 　　她扬起唇角，一双勾人的狐狸眼快要弯成月牙，“不过以后还是不要叫我‘雅雅’了，很别扭。” 　　- 　　夜色渐浓，成雅抱着画架回到家里。 　　她开门就见沙发旁的落地灯亮着暖黄的灯光，姜羽恬正抱着腿坐在缩在沙发的角落里。 　　大概是听到了动静，她的睫毛颤了两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你回来啦。” 　　成雅“恩”了一声，问她：“几点到家的？” 　　姜羽恬揉着眼睛站起来，看了看墙上的钟表，“一个小时前吧。” 　　“坐飞机不累么，还不回房间里睡。”成雅说着把画架往屋里搬。 　　姜羽恬快步走过来帮忙，大概是因为刚醒的缘故，说话还带着鼻音，奶声奶气的。 　　“等你呀，我都好几天没见到你了。” 　　成雅笑了一声，两人一起把画架搬进了画室里。 　　画室原本被设计成了书房，但成雅觉得自己更需要一间画室，就直接改了装修设计图，安排成了这副模样。 　　其实平时她也都是在画室完成创作，但那幅画特殊，梦里的东西大多数时候醒过来就会不记得了，而成雅需要立即记录下来，才会直接把东西搬到了卧室里。 　　这会儿姜羽恬看了看那幅画，“小姐姐，你这幅画得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成雅挑了下眉，“怎么不一样？” 　　叶蓁她们三个虽然一起长大，两个人都是她很重要的姐妹，但在专业这方面还是姜羽恬更了解她，毕竟也算是同行。 　　“这里。”小姜同学捻了捻手指，温热的指腹从画上那人的脸上轻轻拂过，“原本你这幅画给我的感觉是希望，但现在他变得忧郁了。” 　　姜羽恬说着转过身来看她，眨了下眼，“你画这幅画的时候，情绪并不好。” 　　成雅没说话，静静等着她的下文。 　　“你不开心的时候，就喜欢用这种手法来表达，这里的笔线勾勒，还有填色方式，和之前的是相反的。” 　　“小姐姐，你不希望这张脸是他吗？” 　　“算不上。”成雅垂下眼看着那幅画，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膀，心里却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她只是在画的时候，思考着自己这样匆忙地和卓忱翌结婚是不是正确的。 　　她在某些事情上向来是个任性的人，急匆匆地做了决定，事后又会开始思考，开始犹豫，开始怀疑。 　　人生不过这么一次，谁都想过成自己想要的，这无可厚非。 　　可她对此的付出是不是值得？ 　　成雅还没能思考出一个结果，这幅画已经画完了。 　　无论如何，已成定局。 　　“好了，你这几天肯定玩累了，早点休息吧。”成雅揉了揉姜羽恬的头顶，转身先一步出了画室。 　　“成雅。”姜羽恬忽然叫住了她。 　　从小到大，因为姜羽恬是她们三个里最小的，一直管叶蓁和成雅叫着姐姐，几乎很少会叫她们的名字。 　　这会儿成雅的脚步不由一顿，皱着眉头眉回头看她。 　　“恩？” 　　姜羽恬抿了抿嘴唇，“如果，你不确定自己的选择正不正确的话，就先勇敢地往前走一走。说不定会有特别的收获。” 　　她难得地和成雅这样对视，那双以往一直清澈的杏眼里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层雾，让人看不清里面到底是哪种情绪。 　　成雅后知后觉，原来大家都已经脱离了从前那个天真烂漫的自己，包括她一直在当成孩子看的姜羽恬。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伸手去捏姜羽恬的脸蛋，答应：“好。” 　　- 　　画展的前两天过得格外的快。 　　成雅几乎忙到飞起，每天都是画廊、工作室和家三点一线。 　　可即便是在这样忙碌的日子里，晚上她还是会不断地做那个梦。 　　梦到那人笑着叫她“雅雅”，梦到他们一起走在那条林荫路上，鞋子在地面的枯叶上踩出“咯哧咯哧”的声音…… 　　画展这天，秦亚抒特意早早的过来帮忙。 　　“小卓总给我放了一天假，专门来帮你。”她笑得总是温柔又亲切，让人讨厌不起来。 　　成雅朝她点点头，笑着说：“那就辛苦秦总监了。之后我一定建议小卓总给你加薪。” 　　“这倒不用了。”秦亚抒嘴角的笑容更明显了些，“我在翌沣工作主要也只是为了帮小卓总的忙，所以帮未来的小卓总夫人也算是分内的事。” 　　分内的事？ 　　成雅笑了笑没再说话，转而去找丁茉茉叮嘱了几句。 　　女人总是很敏感，即便是不那么在意，第六感也总会指出某些端倪。 　　就比如对于秦亚抒，成雅觉得虽然这人表面上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但说出来的话又总是给人一种冷嘲热讽的感觉。 　　可是再细琢磨琢磨，又仿佛是自己多心了。 　　这种感觉很微妙。 　　“老板，”丁助理的声音及时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卓先生来了。” 　　成雅皱了下眉头，抬眼就见卓泽旸朝这边走了过来。 　　他似乎比前段时间瘦了，看起来脸色也不怎么好。 　　“卓先生。”成雅礼貌地朝他点了点头。 　　“成小姐的画和你本人一样，明艳有特色，不愧是黄老先生的徒弟。”卓泽旸笑着说道，语气一如第一次见面时对叶蓁的那套夸赞。 　　成雅勾起唇角，“卓先生可以多夸夸师父，我就算了。” 　　她今天没有绑头发，红棕色长发微卷着垂到腰际，黑色的针织长裙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材，这会儿在画廊的壁灯映照下格外暧昧动人。 　　成雅抬手拢了下头发，跟卓泽旸又寒暄了几句。 　　“我看卓先生脸色不太好，不舒服的话可以去那边的沙发休息一会儿。” 　　卓泽旸的笑容依旧，他摇摇头，嗓音依旧温润，“我没事，就是不太抗冻。” 　　他说着轻咳了两声，脸色更白了点。 　　好看的人病起来更容易让人心疼，成雅这会儿忍不住担心起来。 　　抬眼正好看到来捧场的叶蓁朝这边走过来，成雅朝她递了个眼色。 　　她知道叶蓁跟卓泽旸相熟，之前看他俩相处起来也还不错，所以这会儿干脆想让叶蓁陪着卓泽旸一起，时刻注意着些。 　　两人二十几年的默契足以让叶蓁明白成雅的意思。 　　她这会儿过来着挽住卓泽旸的手臂，“我脚有点酸，卓先生赏脸陪我过去坐一坐？” 　　眼看着这边刚安顿好卓泽旸，成雅打算再去门口看一看情况。 　　“你这些年变化真的很大。”身后冷不丁传来某人的声音。 　　成雅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来。 　　此时段成燃站在某幅画前，画上是秋日的林荫路，梧桐叶落了一地，有个男人正站在路中央朝着这边招手。 　　段成燃的目光仔细打量着上面的男人。 　　“如果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喜欢他，你为什么会画得不开心？” 　　成雅嘴角的弧度往下坠了坠，她看向画中的卓忱翌，“段先生想多了。” 　　段成燃转过来对上她的目光，那双眼睛里有什么情绪毫无掩饰地流露出来。 　　他说：“我觉得我足够了解你，成雅。” 　　她别开目光，淡淡笑了一声，“可惜那只是你觉得。” 　　“我真的希望你能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你们？”一道冷冽的声音传来，语气里带着轻蔑的笑意。 　　卓忱翌在成雅身旁站定，大手习惯性地搭在她的腰上，轻轻摩挲两下。 　　“老婆，想不到你还有这种不知羞耻的追求者。” 第22章 车内狭小的空间里暧昧且闷…… 　　卓忱翌微垂着眼看她, 眸子里的笑意冷且淡。 　　成雅的耳边还回响着他刚刚那句的叫得轻巧又随意的“老婆”，这会儿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站在对面的段成燃脸色都绿了，他嘴角原本温和的笑容变得僵硬且难看, “小卓总这话是什么意思，成……她不是你的未婚妻吗？” 　　这人说话的时候刻意咬重了“未婚”二字。就像他所想的, 只要男未婚女未嫁，就还有理由。 　　只可惜事实并非如此。 　　卓忱翌笑了一声, 搂着怀里那人腰的手紧了紧, “现在是已婚了。” 　　成雅不自觉地拧了下眉头, 她没想到卓忱翌会这么直接公布出来。 　　不是说好了要等见过卓家的长辈之后再做决定么？ 　　他们站的位置离画廊的门口不远, 这会儿外面忽然热闹起来。 　　成雅回头就见一群记者正被保安挡在门外, 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有几个嗓门大的还能听得很清楚—— 　　“小卓总, 请问您和成小姐是什么时候结婚的？婚礼时间已经定了吗，会不会邀请秦晟文化传媒的千金？” 　　“请问小卓总, 您跟成小姐结婚这样仓促，是奉子成婚吗？” 　　“成小姐, 听说您跟小卓总认识的时间并不长, 请问这么着急结婚是为什么？” 　　…… 　　成雅被这突如其来的“插曲”打了个措手不及，她难以置信地去看身旁的卓忱翌，想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但显然眼前的这些都在小卓总的意料之中。 　　脊背被那人的大手轻抚了抚, 她听到卓忱翌的声音响在耳边：“乖, 别怕。” 　　成雅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些记者都是他找来的。 　　原本安静的氛围画展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成雅一个头两个大，却又不得不在媒体面前配合着卓忱翌。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压低声音, 笑着问他。 　　卓忱翌垂下头来，大手在她脑后揉了揉，动作极其亲昵。 　　“逢场作戏而已，一会儿就好。” 　　“……” 　　好你大爷。 　　这样乱七八糟的场面维持了大约七八分钟，梁秘书才匆匆带了一波人过来把记者都带走了。 　　画廊里恢复了最初的安静，但周围人的目光开始更多的放在他们两个人身上，而并非墙上的画作。 　　偶尔还有窃窃私语传到成雅的耳中。 　　“现在奉子成婚也不少见。啧，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没几个检点的。” 　　“我说这小卓总本来是跟薛家有婚约的，怎么突然冒出来个姓成的未婚妻，原来是这么回事。” 　　“成家虽然不错，但也还是到不了跟卓家门当户对的地步，说不定是先爬上了床再用孩子威胁……” 　　那些话越说越刺耳，成雅的手忍不住紧紧攥着衣角，但面上依旧带着得体的笑容。 　　“不好意思，刚刚出了点小插曲。对于给各位带来的不便，我代表YARN美术工作室向大家道歉。” 　　众人倒也都应和着说没事，但吃瓜的心却都快要摆在了明面上。 　　段成燃早就在记者蜂拥而上的时候灰溜溜地离开了，这会儿成雅不动声色地从卓忱翌怀里挣脱出来。 　　她不明白卓忱翌为什么这么做，干脆选择不理这人，兀自去找了叶蓁。 　　- 　　这次画展为期三天，成雅并不想折腾太长时间。 　　等到第一天的首展结束后，成雅让丁茉茉他们先走了，自己留下来收拾，锁门。 　　她不知道卓忱翌什么时候走的，这会儿画廊里只剩了她一个人。 　　成雅站在那幅主题画前发怔。 　　她今天确实很生气。 　　卓忱翌想要公布已经结婚的消息随时都可以，为什么偏偏要选在画展的第一天，在这里？ 　　眼下相比于那些画，大家更关心的已经是她平坦的肚子里到底有没有货，而她又是不是靠着孩子上位嫁入豪门的！ 　　可她成雅又不是掉钱眼里了，犯得着守着自家的财产不要，处心积虑地嫁到卓家等着被穿小鞋？ 　　越想越气，成雅利索地关了画廊的门，到停车场取车。 　　远远的就看到男人颀长的身影倚在车门上，他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这会儿正朝这边望过来。 　　成雅的脸色微沉，漠然走过去开了车锁。 　　她不想跟卓忱翌说话，一个字都不。 　　被彻底无视的小卓总先她一步坐在了驾驶位上，又帮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上来，我有话说。” 　　可她没话说。 　　成雅绷着脸，犹豫了一秒，还是坐了上去。 　　这毕竟是她自己的车，她不坐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别人。 　　见她上车，卓忱翌本想偏过身来帮她系安全带，却被成雅一手抵在了胸口，用力一推，又坐了回去。 　　“……” 　　车里的气氛默了几秒。 　　为了防止尴尬蔓延，小卓总最终还是选择了先开口。 　　“这是我们第一次同时出现在媒体面前，直接公开也可以免去以后的很多麻烦。所以……” 　　“所以你单方面公开了。”成雅淡淡地把话截过来，语气里带着极少会有的嘲讽，“看来身为当事人之一，我的意见并不会在小卓总考虑范围之内。” 　　“……”卓忱翌重重地呼了口气，“这件事之后我会向你解释。” 　　成雅别过头，话说得没什么情绪：“不必了。” 　　他皱着眉头，“什么？” 　　成雅勾起唇角，笑意浅淡得不及眼底，“我很清楚我们两个之间只是单纯的利益关系，小卓总也不必再提醒了。” 　　卓忱翌望着她，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一些，“成雅，你一定要这样跟我说话吗。” 　　“不然。”她冷哼一声，垂下眼去看手机上的消息，“需要我去学着说好听的话来取悦你？” 　　梦都不要做。 　　这场婚姻本来就是各取所需罢了，谁都不比谁高贵。 　　“……” 　　卓忱翌没再说话，直接踩下油门，启动车子。 　　- 　　一路无言。 　　车子最终停在了成雅家的楼下。 　　“麻烦小卓总自己叫辆车回去，我家有客人不便留宿，而且明早我还要用车。” 　　她说着兀自去解安全带，谁知道刚偏过头来，就被一只大手捏住了下巴。 　　那人冷着脸色强迫她抬起头来，镜片后的眸色阴沉。 　　“赶走了你的小学弟，就这么生我的气？” 　　成雅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正准备反驳，就被一只大手托住了脑后—— 　　卓忱翌的气息强行融入她的呼吸，让她的唇齿间都带着他的味道。 　　成雅下意识地想要把人推开，却被他单手扼住了两只手腕，迎接她的是更加带有侵略性的吻。 　　他从来没有真的强迫过她，这是第一次。 　　气息胶着，成雅被他吻得几乎无力反抗。 　　“卓忱翌，你……唔……” 　　他似乎连喘息的机会都不愿意给她，直接将人抱到了腿上。 　　细密的吻落在她的脖颈和锁骨，衣领早已被扯开，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露出大片因为亲热而染了红色的肌肤。 　　成雅无力地伏在他肩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额角挂着细密的汗珠，有几缕头发紧紧地贴在上面，衬得她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加白里透红。 　　成雅的身体因为与他的亲密接触而不自觉地颤栗，她声音低哑，像求饶又像是威胁。 　　“卓忱翌……你放开我……” 　　“不行……我来例假了………” 　　那人的动作一顿，最终在她的脖子上留下一排浅浅的牙印，这才意犹未尽地把人放开。 　　车内狭小的空间里闷热异常，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成雅推开车门下来，踩着高跟鞋的双腿微微发颤。 　　她干脆脱了鞋踩在地面上，一股子冷冽的寒意从脚心钻入，企图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忍不住瑟缩一下，忽地感觉肩上一重，卓忱翌的外套已经被披在了她的身上。 　　清冷的男士香水味中掺杂了迷乱的气息，成雅撩开挡在眼前披散下来的头发，明艳的脸上带着些许不悦，她弯下腰提起鞋子转身就走。 　　可还没走两步就被人拦腰抱了起来。 　　卓忱翌一只大手托着她的腰，任由她的双腿搭在他的另一条手臂上。 　　“小心着凉。”他只沉声说了这么一句，没等成雅回答，就已经抱着人走进了楼道。 　　成雅也就任由他抱着进了电梯，看着这人抱着她还能毫不费力地摁下楼层，她忽然想笑。 　　不是开心，只是觉得很讽刺。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开始介意。 　　她开始思考这人对这种事情这么熟悉有经验，是不是以前也曾跟其他女人做过，比如…… 　　“到了。”卓忱翌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密码？” 　　他示意成雅说出防盗门的密码，却并没有要放人下来的意思。 　　成雅拧眉，“951……” 　　门忽然被打开，姜羽恬的声音响在楼道里：“小姐姐你回来——” 　　话没说完人先一哽。 　　“——啦。”姜羽恬眨巴眨巴眼，果断让出门口的路，耷拉着脑袋，“小姐夫，我什么都没看到。” 　　成雅觉得自己一张老脸都要丢没了，挣扎着要从他怀里下来，却被抱得更紧。 　　“恩。”卓忱翌点了下头，抱着人快步进了屋里。 　　姜羽恬在后面乖乖关上门，然后躲回了自己的房间里，考虑着要不要先找个借口出去一趟，晚点再回来。 　　“笃笃笃。”房间的门忽然被人敲响，她一个激灵，走过去开了个缝。 　　“姜……”站在门口的那人微皱着眉头，似乎是因为想不起她的名字而笑得带了点歉意。 　　“姜羽恬。” 　　“恩，姜羽恬。”卓忱翌重复道，“能麻烦你告诉我，家里的食材都放在哪儿吗？” 　　“食材？”姜羽恬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你是要……做饭？” 　　“恩。成雅她有些不舒服，我给她熬点粥再走。” 　　一听这话，小姜同学的眼睛都亮了，想不到这长得像个花瓶似的小姐夫不但能抱着小姐姐上楼，还会做饭！ 　　她张了张嘴正想告诉卓忱翌东西都在哪儿，却又哽住，皱着小脸有些尴尬地看着他。 　　“那个……小姐姐上次做饭差点把厨房炸了，所以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第23章 生孩子？ 　　“你回去吧, 我没事。”成雅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那略微尴尬的气氛。 　　她怀里抱着卓忱翌的外套，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这会儿正把衣服往卓忱翌怀里塞, 笑着说：“一会儿喝点热水就行，还是不耽误小卓总的宝贵时间了。” 　　“雅雅。”卓忱翌有点无奈, 可转过身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成雅沉声给堵了回去。 　　“我说过, 你还是别叫我雅雅了。” 　　她也不知为什么就对他这个称呼极为敏感, 明明小时候就是这样被叫大的, 可卓忱翌叫了就让她莫名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 　　成雅的语气还算得上温和, 可气氛一时间比刚刚还要尴尬。 　　姜羽恬眼看着成雅这是真的生气了, 赶忙从房间出来，把卓忱翌推到了门口。 　　“小姐夫你还是回去吧, 我会照顾好小姐姐的。”看着卓忱翌的脸色也不太好，小姜同学有些为难, “你不要往心里去，毕竟女生这几天情绪都是很敏感易怒的……” 　　后来姜羽恬再跟卓忱翌说了些什么, 成雅都没再听了。她直接回了卧室, 顺手把门关上，闷头窝在被子里。 　　玄关的门响了两声，那人已经走了。 　　过了会儿, 姜羽恬的声音从她的被子外面传进来, 闷闷的, “小姐姐，你累了一天了，想吃什么嘛？” 　　成雅恹恹地扒开被子露出头来，“不想。” 　　姜羽恬的小手总是又软又暖, 这会儿她蹲在床边给她顺了顺让被子带乱的头发，“那我给你卸妆吧，这样你随时都能睡觉了。” 　　小腹这会儿隐隐作痛，成雅本想拒绝，可谁能抵挡得了小姜同学这张萝莉脸的攻击？ 　　反正她是不能，努力了二十多年都没效果，现下也只能从被子里坐起来等着姜羽恬给她卸妆。 　　等到收拾好，天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两个人的肚子都咕噜噜叫了几声。 　　姜羽恬朝她眨眨眼，“这回总饿了吧？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我……” 　　“笃笃笃。”玄关的门被敲响，成雅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我去开门。”姜羽恬起身出了房间，可她还没走到那儿就见门已经开了—— 　　穿着黑色冲锋衣的男人走进来，顺脚把门踢上。他手里拎着保温桶，耳骨上的银色耳钉在客厅灯的映照下反着光，有点晃眼。 　　这人全程耷拉着脑袋，就像是进自己家一样熟悉自然。 　　姜羽恬小脸一皱，“你是……” 　　男人动作顿了一下，懵逼地回头看了一眼门，又伸着脖子看了看屋里的摆设。 　　在确定自己没有走错后，他才漫不经心地朝她笑了一下，说：“哦，你是成雅的朋友吧。” 　　他抬起脸来的一瞬间，姜羽恬的心不由“咯噔”一下。 　　这人长得模样不错，浓眉大眼，五官立体，笑起来的时候还有酒窝。当初在漫展上，就是这个男人带着满身酒气一把拽住了她…… 　　她艰难地咽了下口水，正打算找什么东西挡一下脸，就听到那人痞里痞气地笑两声，接着说了一句—— 　　“我是她爸爸。” 　　姜羽恬：“啥？” 　　“贺景晏，东西放下，你滚出去。”成雅怒不可遏的声音从卧室里传出来，好像下一秒就要出来把人给撕了。 　　小姜同学印象里的小姐姐可是很少这么狂躁的时候，她忽然还就有点同情面前这个男人。 　　“嘁。”贺景晏满不在乎地从牙缝里挤出个声音，把东西递给姜羽恬，“小美女，麻烦你把饭盒在餐桌上摆一下，我去叫她起来吃东西。” 　　那人说着就已经拐进了卧室里，姜羽恬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保温桶，忽然想起来之前听成雅提起过家里有个表弟姓贺。 　　但姜羽恬虽然和成雅一起长大，却很少去她家，大多数时候都是她俩去找叶蓁玩儿，再加上大三她就出国了，一年也回不来几趟，可能上次见到贺景晏还是初中那会儿了。 　　只是这位表弟在她印象里明明是个特别乖的男孩子……怎么越长越裂巴了？ 　　“贺景晏，作死也要有个限度——”成雅话还没说完，就见那人从怀里掏了个玻璃瓶出来，里面盛满了红糖水。 　　贺景晏把水瓶塞进她怀里，“给你的，捂肚子。捂完还能喝。” 　　成雅摸了摸瓶身，有点烫，但敷在肚子上刚刚好，“噢，还算有点良心。” 　　贺景晏站在床边笑着哼了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起来吃饭吧，成大小姐。听说你今天开画展了，还顺便公开了跟那个卓什么结婚的消息，真敢。” 　　他说着还竖了竖大拇指，就是撇着个嘴，怎么看都不像刚刚说的是好话。 　　成雅甩了个白眼给他，“少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这才刚把人赶走，暂时还不想再提。 　　贺景晏没再说话，转身先出了卧室到餐厅帮忙摆饭。 　　保温桶是五个饭盒摞起来的，三菜一汤还有一盒米饭。 　　“真不好意思，这些都是我姑做的。没听成雅说家里有客人，就没带你的那份，凑合吃点儿？”他说着朝姜羽恬眨了眨眼。 　　“没关系，我不饿。”姜羽恬摇摇头，想着赶紧摆完回屋里避开他才好。 　　虽然知道他没认出来自己，毕竟那天她妆化得挺浓又戴着假发，可时间长了难免不会露馅，万一认出来那岂不就是尴尬的平方了…… 　　小姜同学正打算溜回屋里，就被成雅给叫住了。 　　“恬恬，你刚不还说饿？” 　　姜羽恬摇头，“现在不饿了。” 　　成雅眼看着她飞快进屋关上了门，转过去看贺景晏，眨了眨眼，“是不是你太丑把她吓到了？” 　　“……” 　　贺景晏恨恨咬牙，他就该让这个女人被姨妈疼死。 　　- 　　接下来两天的画展成雅都全程跟着，倒也没怎么觉得累，就是她这几天对冷气格外敏感，穿得比第一天厚实了不少。 　　只是打从画展第一天之后，整整一周都没见到卓忱翌，也没收到他的消息。 　　成雅倒也乐得清静，这种时候她不会主动联系卓忱翌，每天醉心于工作，回家还能有姜羽恬陪她聊天吃饭。 　　“小姐姐，你还在生小姐夫的气吗？”小姜同学正抱着平板翻热搜，忽然翻到了某豪门少爷婚变的词条，冷不丁就想起了上次闹得不欢而散的成雅跟卓忱翌。 　　成雅伸手去拿薯片的动作顿了一下，“没。犯得着生他的气么。” 　　“噢。”姜羽恬点点头，“不过你要是觉得跟他不合适，离婚就好了。我总觉得他们那种豪门大家族，不太好混。” 　　成雅挑了下眉没说话。 　　她那天生气不过是因为卓忱翌没有问她的意见就直接在画展上公开了两人已婚的消息，搞得她画展的意义都不那么纯粹了，还被人背地里议论抹黑。 　　可现在事情已经成这样了，她再气也没必要，还不如担心一下以后怎么打那些人的脸。 　　至于豪门好不好混的，跟她也没关系，出了事就让卓忱翌顶着，她只要在外扮演他的妻子就行了，没那么多要求。 　　成雅这么想着，就听到手机振动了几下。 　　卓忱翌：【今晚有时间吗？】 　　卓忱翌：【跟我回卓家见一下长辈】 　　成雅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下午六点。 　　她皱了下眉头，心想着这人怎么不等到她家楼下了再发消息让她下楼直接给带过去？ 　　Yarn：【要是没时间呢】 　　卓忱翌：【那就挤时间吧】 　　Yarn：【……】 　　成雅忍不住冷笑一声，从沙发上起来。 　　她现在真不知道是该庆幸这次被提前问过时间了，还是悲哀她到底还是被通知的那一个。 　　手机那头的卓忱翌说还有半个小时就到她家楼下，成雅想着见家长妆不能画太浓，干脆就打个底，描描眉毛，又涂了个玫瑰豆沙色的口红。 　　反正她不化妆也是能说得过去的，这会儿好歹糊弄一下就得。 　　下了楼，卓忱翌的车已经停在楼下等着。 　　她兀自坐在了卓忱翌身边，看都没看那人一眼。 　　司机把车开得很稳，成雅拄着下巴去看窗外的街景，依旧没有要跟卓忱翌说话的打算。 　　而这一次，她不说话，那人也没开口。 　　这种别扭的感觉，一直持续到车子快要开进卓家的大门。 　　“一会儿如果提到生孩子的事情，你可以拒绝。”卓忱翌沉声说了这么一句，打破了车里的安静。 　　成雅一怔，忍不住笑了声：“我为什么要拒绝？” 　　以她和卓忱翌的颜值来看，生出来的孩子一定会是个特别漂亮的宝宝，为什么要拒绝这种小天使的降生呢？ 　　“……” 　　那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眉头皱起。 　　“这个孩子只能姓卓，你明白我的意思。” 　　意思就是三年婚期一到，两个人离婚，孩子不可能被她带走，必须留在卓家。 　　“……” 　　那她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车子开进卓家的大门，在一栋大到几乎快媲美城堡的房子前停下。 　　这种场面确实在成家是看不到的，但成雅也不是什么小家子气的人，这会儿一副淡然模样。 　　豪门么，不就是这样。 　　她挽住卓忱翌的手臂，跟着一块进了门。他俩在这方面向来很有默契，毕竟都是演戏的高手，不出道都让叶影后觉得可惜的那种。 　　管家带着他们直接去了在二楼的餐厅，这房子弯弯绕绕的设计对于成雅这个半路痴来说极其不友好。 　　这会儿她忍不住庆幸卓忱翌是单独搬出去住的，不然在这么个地方，她要想上个厕所估计都能被绕得憋死。 　　管家说前面就是餐厅，成雅抬眼看去，就见卓泽旸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们来了，爸都等好久了。”卓泽旸的脸色看起来比前几天好了些，起码有了点血色。 　　成雅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卓忱翌只闷闷地“恩”了一声，拉着成雅快步进了餐厅。 　　意料之外，餐厅的布置并没有像这栋房子外表那样奢靡夸张，看起来反而是多了点温馨的感觉。 　　主位上端坐着个中年男人，两鬓微白，戴着眼镜，正低头看着什么。 　　那一瞬间，成雅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卓忱翌二十年后的模样，因为父子俩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听说自从卓忱翌的母亲走后，卓董事长就没有再娶，两个孩子也都是他自己拉扯大的，虽然不够慈爱，但也够严厉。 　　这会儿眼看着老人家沉着脸色坐在那儿，成雅与卓忱翌对视一眼，跟着叫了声：“爸。” 　　她乖巧地站在某人身边，笑得又甜又温柔。 　　卓擎这才懒懒地撩起眼皮看他们一眼，“恩，坐吧。” 　　“好。”两人答应着正准备坐下，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了餐桌前的另一个人身上—— 　　那人起身朝她弯了弯唇角，笑得一如既往得温柔，“成小姐别紧张，我今天只是过来蹭饭的。” 第24章 一更 “宝贝。” 　　蹭饭？这理由不错。 　　成雅勾唇笑了笑, 狐狸眼弯弯的，看起来十分讨喜。 　　“之前秦总监可是帮了我大忙，我还没来得及跟忱翌说, 让他好好犒劳你呢。”她说着轻轻拽了一下身旁那人的手臂，“毕竟, 秦总监也是你的人，你要不要考虑给她升职加薪？” 　　“？” 　　这话一出口, 卓忱翌明显感觉眉心跳了两下。 　　不光他自己有这种反应, 在座的各位都忍不住僵了一下, 尤其是秦亚抒, 唇角的笑容差点垮下来。 　　成雅淡定自如, 这话本来就是秦亚抒说的，如今她也算是把话还给人家了。 　　谁让卓忱翌非要找这么个人来给她添堵, 来帮个忙都不消停。 　　这会儿人人自危，毕竟以往谁都不敢当着卓擎的面说这种话。 　　卓忱翌更是皱着眉头去看身边的人, “你这是什么话？” 　　成雅眨了眨眼，话说得还有点小委屈, “秦总监不都抛下家产到翌沣资产帮你打理了嘛, 这不就是你的人么？” 　　“……” 　　如果是这个意思的话，怎么好像也没错。 　　众人都等着卓忱翌去接这个话，却忽然听到卓擎开了口：“行了, 别站着了。都坐下。” 　　他说话的时候还特意多看了两眼成雅, 眼里似乎带了点笑意。 　　成雅听说过老成跟卓擎当年是校友, 两家虽然一直不怎么熟络，但卓氏集团跟勋文地产也是一直有着合作。 　　她一直也不怎么关心成勋工作上的事，所以也不是很了解两人之间的关系。 　　起码现在看起来，卓董事长对她这个儿媳没有明显拒绝的意思。 　　这会儿成雅乖巧地跟卓忱翌并排坐下, 秦亚抒和成雅对坐。 　　才发觉卓忱翌对面的位置空着，抬眼就见到卓泽旸走进来。 　　他朝着这边的卓擎问道：“爸，厨房那边已经开始了，准备上菜吗？” 　　“恩。” 　　卓家的饭桌上似乎是有“食不言”的规矩，偌大的餐厅里只偶尔有刀叉与餐盘相碰的声音，安静异常。 　　相比于牛排鹅肝这种西餐，成雅还是更喜欢中式的饭菜，而且在卓忱翌家的时候，这人做的也都是中餐。 　　一顿饭下来成雅没吃几口，卓忱翌看起来也没比她好到哪儿去。 　　倒是来蹭饭的那位看起来胃口不错。 　　正餐用完，又有水果和布丁送上来，成雅拿着勺子挖了一小块送进嘴里，清甜的味道总算是让她有了点胃口。 　　“雅雅。”卓忱翌忽然低声叫了一句，成雅忍不住拧眉头，还没来得及答应就听到有人先“恩”了一声—— 　　秦亚抒笑吟吟地望向卓忱翌，“怎么了？” 　　周围的空气仿佛僵住了那么一刻。 　　秦亚抒似乎才意识到了不对劲，尴尬地笑了两声看向成雅，“不好意思，以前大家都是这么叫我的，有点下意识……” 　　“……” 　　这么拙劣的演技要是被叶蓁看到，估计一秒都忍不了。 　　成雅心想着，面上却妥帖地扯了下嘴角，“没关系，不过以后就需要秦总监适应一下别的称呼了。” 　　这话说得秦亚抒脸上的笑容明显一僵，“这当然可以。不过能和成小姐的名字有一个字相似，也算是缘分了。” 　　那恐怕是孽缘。 　　成雅笑吟吟地朝她点了个头没说话，转而看向身旁的那人，眸里的情绪冷淡至极。 　　这回就算卓忱翌是块木头，也总该知道为什么自己不让他叫“雅雅”了吧。 　　只是那块木头似乎并不在意刚刚的尴尬，这会儿正朝她笑得温柔，指尖轻轻抚上她的嘴角，干脆换了个称呼。 　　“宝贝，怎么吃得嘴角都是。” 　　宝什么玩意儿？ 　　成雅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一脸复杂地看着卓忱翌。 　　她是真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要这么恶心她……难不成是报复？ 　　“行了。”冷不丁听到卓擎说了这么一句，众人的目光都看过去。 　　卓擎拿起一旁的纸巾擦了擦手，目光落在面前那块根本没动的布丁上，“你们夫妻俩打算什么时候生孩子？” 　　果然问了孩子的问题，还真被卓忱翌给猜对了。 　　成雅在心里悻悻地想着，正准备开口就听身旁那人先开了口，“爸，我和成雅刚结婚，这事不急。” 　　卓老爷子哼了一声，幽幽道：“可我看你结婚倒是很急。” 　　这就有点尴尬了。 　　原本以为卓忱翌会对这话避而不谈，谁知他却转头望过来，镜片后的桃花眼里满是深情，映出成雅的模样。 　　“遇到了合适的人，当然要把握住机会。”他说。 　　卓忱翌盯着一处看的时候，总是能不自觉地流露出一股子深情来，这会儿成雅望进他的眼中，也忍不住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如果不是一直记着协议上的话，她恐怕真会信了。 　　不过想一想，如果是理解为是合适结婚的人，倒也没什么错。 　　成雅这会儿顺势往他怀里倚着，轻皱眉头佯装出一副难为情的模样，“挡着爸的面，就别说这个了吧……” 　　许是眼看着他俩腻腻歪歪的也没把在场的各位当外人，又或许是真的身体不舒服，卓泽旸这会儿轻咳了一声。 　　“爸，我还有点事先回去了。”他说着就要起身。 　　卓擎点头算是答应，淡淡叮嘱了一句：“记得去医院复查。” 　　“好，您就不用担心我了。”他说着笑呵呵地朝每个人都点头示意之后才出了餐厅。 　　都说卓老爷子也十分心疼自己的大儿子，这么一看还真是。 　　成雅微垂着眼思考，忽然感觉身旁那人动了一下。她一怔，整个人都被卓忱翌从背后给托了起来。 　　“爸，快放假了，公司那边还有很多事要赶进度，我跟成雅也就先回去了。” 　　成雅眨了眨眼，心想这小卓总所谓的见家长还真是仓促又敷衍，不过是吃顿饭，连话都没说几句就走了。 　　大概也是因为家里没有母亲，不然肯定要比这更热闹点…… 　　“卓伯伯，那我——”秦亚抒说着也站起身来，谁知道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某人给截了过去—— 　　“让亚抒留下来陪您吧。”卓忱翌说着看了一眼愣住的秦亚抒，似乎并不想给她插话的机会，接着道，“您不早想着她来陪您下棋么。正好翌沣资产那边没什么事，我给她放两天假，让她过来陪您下棋。” 　　大概是看出来秦亚抒的尴尬，卓擎笑了一声，“她一个小姑娘哪愿意陪我下棋，还不如让我去找你秦叔叔。” 　　“好，那我安排车，送您去秦叔叔那儿。” 　　- 　　成雅本以为这人说要回公司是为了尽快离开卓家，谁知道他还真是要回去加班，顺势还把她也给带了过去。 　　“为什么要拉着我来加班？”成雅皱着眉头问道，却还是乖乖地跟着他上了直达办公室楼层的电梯。 　　卓忱翌只偏过头来看她一眼，唇角轻勾着，没说话。 　　还没等这狭小空间里的气氛变尴尬，电梯门就已经随着“叮”的一声打开。 　　卓忱翌先一步走了出去，成雅紧随其后。 　　卓氏集团办公楼的装修设计简约，已经将近十点钟，办公区这会儿还有几个几盏灯亮着。 　　埋头苦干的员工们几乎都没有抬起头跟老板问句好的时间。 　　卓忱翌径直走进办公室，给成雅指了指待客区的沙发，“先坐。” 　　“噢。”成雅乖乖坐过去，就见那人先是去端了水杯给她接水，又在她旁边坐下来，低头看了眼腕表，拿出手机又摆弄了好一通。 　　她对窥探别人的手机没有兴趣，这会儿干脆拿出自己的手机来，询问一下小姜同学吃过饭了没有。 　　正好姜羽恬那边回了消息过来，成雅听到身旁那人说了一句：“我出去一下。” 　　她也没在意，点了头，连眼都没抬。 　　Yarn：【我现在在卓氏集团，今晚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不用等我了。】 　　姜姜姜姜：【好，那你有什么不高兴的就跟小姐夫说，别再闹脾气了。】 　　姜姜姜姜：【摸摸头.jpg】 　　让她别闹脾气？ 　　成雅正在怀疑这位小姜同学到底是娘家人还是婆家人，就见那人已经回到了屋里。 　　她下意识地问候了一句，“这么快就回来了。” 　　那人笑了一声，“不然。你希望自己单独坐在这儿多久？” 　　成雅怔了一下，她刚刚的话完全是没过脑子的，忽然要这么认真对待起来还真就有点懵。 　　“我都行，有没有你一样的。”她这么说着干脆放下手机，单手拄着下巴欣赏小卓总的美貌。 　　之前她都没有发现过，原来在这种办公室背景的衬托下，卓忱翌的美貌似乎更加出众一点。 　　这会儿成雅的目光由下及上，一点一点地扫过那人的身体，发现对于卓忱翌，她竟然怎么都看不腻，仿佛每次都能够在这人身上发现新的吸引自己的地方。 　　“好看？”微薄的嘴唇轻张了张，镜片后的桃花眼盛了淡淡的笑意。 　　卓忱翌走到成雅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嗓音低沉。 　　“你现在的表情，似乎已经出卖你的想法了。卓夫人。” 第25章 二更 逍遥快活。 　　他冷不丁这么一句“卓夫人”叫得成雅的骨头都快酥了。 　　卓忱翌实在是太会勾.引她, 仿佛各个方面都是为了取悦她而生的。 　　成雅忍不住挑了下眉，目光落在那人扣得严丝合缝的领口处。 　　她站起身来，指尖拂过他领口的纽扣, “我好像还没问过小卓总，你总是穿成这样, 是为了束缚自己么？” 　　卓忱翌轻笑了一声，“这么理解, 似乎也有道理。” 　　漂亮的女人浑身上下都会散发着迷人的气味, 作为圈子里颜值几乎堪比天花板般的存在, 成雅自然也不例外。 　　她这会儿点了下头, 柔软的手指覆在卓忱翌的领带上。 　　想起临从卓家出来时秦亚抒那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微笑着的模样, 成雅的心情不由大好。 　　“今天小卓总的表现令人刮目相看，我在想……”她故意拖长了尾音, 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听起来完全就是在撩拨那人的欲.望。 　　“想什么。”卓忱翌的大手攀上她的腰, 顺势将人往怀里带，胸膛紧紧贴住她的。 　　他的呼吸就在耳边, 惹得成雅的耳垂一阵痒意。 　　她偏头倚在那人肩上, “想着怎么奖励你。” 　　“那不如猜一猜我想要什么样的奖励。” 　　他想要的？那可太好猜了。 　　可他越想要，她越不给。 　　成雅从他怀里挣出来，转身走到落地窗边, 双手环在胸前, 身影被夜色描出曼妙的轮廓。 　　窗外是这座城市的车水马龙, 街灯如黑夜中的繁星一般，从这个高度看下去，仿佛整条街道都被踩在脚底。 　　“你跟我结婚不过是为了让勋文地产在继承人的争夺上助你一臂之力。”成雅淡淡地说出这么一句话，微垂眉眼望着脚下。 　　“我答应跟你结婚, 也不过是为了借助卓氏集团的资源来经营我的工作室。” 　　卓忱翌走到她身后，静静望着她的背影没有说话。 　　“戏我可以陪你演，但请不要再用这种幼稚的手段来刺激我。”成雅转过身来看他，眸子里的笑意清冷又疏离，像极了一开始他看她的模样。 　　“怎么说。”卓忱翌仍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抬手帮她将头发散落在眼角的头发别到耳后。 　　成雅推开他的手腕，笑着说：“我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不会吃醋。” 　　她撩起眼皮对上卓忱翌的目光，“你我之间不过各取所需，互相利用的关系。吃醋什么的，还远远达不到那种状态。” 　　办公室里默了一秒，忽地听到那人低低地笑了一声：“所以你以为秦亚抒是我派过去试探你的。” 　　成雅不置可否，她挑了下眉，“一开始吧。今天看起来，倒像是她被你耍了。” 　　卓忱翌挺拔的身影被办公室的灯光投下阴影，正好笼罩在成雅的身上。 　　他的大手扣住她的腰肢，拇指轻轻摩挲着衣料上花纹。 　　“我说过。”他沉声开口，“不是每个女人都能爬上我的床，甚至是和我同时出现在结婚证上。” 　　“所以你觉得我犯得着用这些手段？” 　　不知道为什么，成雅的心头像是被人轻挠了一下，痒痒的，又隐隐作痛。 　　“最好不是。” 　　- 　　等到从办公室出来，在加班的员工总算是都抬起了头来，一个个朝着他们两个问好。 　　“小卓总，成总。” 　　都叫上成总了？ 　　成雅忍不住纳闷，直到进了电梯里才去问卓忱翌：“这是加班加到亢奋，人都跟着变客气了？” 　　“可能，”那人垂眼推了下眼镜，一副得逞的表情，“是因为我说是你给他们订了外卖。” 　　“？”成雅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卓忱翌这是在替她在卓氏集团收买人心？ 　　怪不得这人刚进办公室的时候就点开了外卖软件，中途还出去了一趟。原来是在给加班的员工点外卖。 　　想不到一向在工作上铁面无情的小卓总这么关心下属…… 　　电梯停在了负二层的停车场，“叮”的一声后，成雅听到那人淡淡地来了句：“以后你来公司找我，方便点。” 　　她有说过要来这儿找他吗？ 　　成雅无奈地笑了笑，跟上那人的脚步上了车。 　　大概是真的很忙，没时间分心，除了在办公室里温存了一会儿，卓忱翌没再碰她，直接把人送回了家。 　　包括接下来小半个月的时间都没再单独见面。 　　“什么，你俩都半个月没见了？”电话那头传来叶影后惊讶的声音，“他这是比我们在剧组拍戏还要忙啊。你找他没？” 　　成雅满不在乎，“我找他干什么。” 　　“宝贝，他不找你你也不找他，形婚也不敢跟你俩似的这么玩儿吧？” 　　成雅剥瓜子的手顿了一下。 　　“本来就是协议结婚，没有感情基础，无所谓联不联系。”她说着把剥好了瓜子送进嘴里，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直接按了免提放到一边，继续剥瓜子。 　　“真的无所谓？”叶蓁对此表示怀疑，“我听你的语气，可不像这么回事。” 　　听到叶蓁的声音，正准备出门的姜羽恬都凑了过来，“蓁蓁姐也这么觉得吧？我也觉得是。” 　　“你看，小甜这个感情迟钝的孩子都感觉出来了。” 　　小姜同学一听有点窝火，“蓁蓁姐我哪里迟钝了？” 　　电话那头的叶蓁笑了几声，忙哄着她道：“噢不迟钝不迟钝，你最灵敏。”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姜羽恬的小脸都快拧作一团，说着就要过来跟叶蓁吵一架。 　　成雅被她俩闹得心烦，果断挂掉电话阻止了这场世纪大战。 　　姜羽恬见她心情不好，匆匆溜出去了，临走前说是附近有个漫展要去看看，可能要跟姐妹们玩到通宵，让成雅不用留门。 　　成雅懒懒应了一声，眼看着玄关的门关上，屋里只剩了她自己。 　　她向来不是那么容易动感情的人，尤其是这几年，已经寡得不能再寡了。 　　有时候成雅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该找个尼姑庵进去修行个几十年。 　　只可惜她一个颜狗割舍不下这凡世间的帅哥。 　　正这么想着，手机忽然振动了一下。 　　叶影后：【我放假了，今晚安排一下？】 　　Yarn：【安排什么（皱眉.jpg）】 　　叶蓁直接一条语音发了过来。 　　叶影后：“我都给你安排好了。你这都半个月没开荤了，今晚姐姐带你去看帅哥，不能碰又没说不能看，怎么样？” 　　自从画展之后，工作室的业务多了不少，再加上临近年关大家都开始忙了起来，成雅这段时间也都沉浸在工作里，挺长一段时间没有好好放松过了。 　　Yarn：【OK】 　　- 　　夜幕降临，这座城市的商业区随之陷入沉静，但总有那么一条街道，越是夜深越是绚丽。 　　叶蓁的车停在一家名叫TONIGHT的酒吧前，“今晚你就在这儿好好放松一下。什么小卓总，什么工作，统统都不要了。” 　　成雅皱了下眉头，又去看叶蓁。 　　叶影后今天戴了顶黑色的短假发，又化了烟熏妆，穿衣服小皮衣跟破洞裤，倒是朝气蓬勃的，完全看不出来是个已经快三十岁的女人。 　　“你这身，真土。”成雅还是没忍住吐槽。 　　叶蓁皱着眉去捏她的脸，“要不是为了带你出来玩，我用得着这么打扮？现在到处都是狗仔，我好歹也要顾及一下自己公众人物的身份。” 　　“您还知道自己是个公众人物。”成雅撇嘴，却已经被叶蓁给拽下了车。 　　“你以为你今天能比我好哪儿去。” 　　顺着叶影后的目光，成雅低头把自己的这身打扮又看了一眼。 　　黑色抹胸及臀短裙，短款白夹克，带了铆钉的长筒靴，再加上红棕色的长发也高高地扎在脑后。 　　看起来确实也很有那味儿。 　　叶影后似乎已经等不及了，拽着她的手腕就往里走，“行了别看了。烟熏妆都盖不住你的美。” 　　这条街最多的就是这种酒吧和夜店，推门进去就是热闹的气氛，头顶是暧昧的灯光，耳边是震耳欲聋的音乐，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在带动着你的整个身体随之扭动，不受控制。 　　叶蓁跟这儿的老板熟，提前订了座位，两人前面就是舞池，欣赏着男人女人们恣意地舞动着，成雅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好像很久没有来过这种地方了。 　　“怎么样，有没有爷轻回的感觉？”叶蓁扯着嗓子问她。 　　成雅扯了扯嘴角，用拇指跟食指给她比划了一下。 　　一点点吧。 　　“嘁。”叶蓁撇嘴，拿了瓶酒递给她，“一会儿肯定有人过来，你把握好分寸就行，其他的有我。” 　　成雅点这头，其实也没把她的话听进去。以前来这种地方她多少都会有点激动的感觉，但今天格外得心如止水。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这里的人再好看，似乎也没有能够惊艳她的了。 　　酒喝了小半瓶，果然有人过来搭讪。 　　大概是灯光和氛围作祟，成雅莫名觉得这些人都太年轻，不靠谱。 　　在拒绝了五六个以后，终于来了个模样清秀的，看起来也就刚成年的样子。 　　“小姐姐，喝一杯？”那人笑着坐在了成雅身旁。 　　她看见模样好看的心情多少都会缓和些，这会儿跟人碰了个杯，仰头喝了一口。 　　男生偏着头看她，笑弯着眼，“怎么光坐在这儿喝酒，不过去跳舞？” 　　成雅笑了一声，转过头跟他对视。 　　“我肢体不协调，跳不了。” 　　“那，我教你？” 　　酒吧里的灯光暧昧地晃过两人的头顶，舞池里放的音乐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首柔的，气氛几乎在瞬间被烘托了起来。 　　成雅望着眼前的小鲜肉，挑了下眉。 　　严格来讲，她并不是个愿意尝试新事物的人，更多的时候都是把自己关在原本的舒适圈里。 　　但是不知怎么的，她今天心情不太好，还真就想尝试一下。 　　“好啊。”成雅笑着跟他碰了下酒杯，仰头又灌了一口。 　　“那走吧。”男生扶着她的手站起来，转身就要往舞池那边走—— 　　身前冷不丁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去路，他俩下意识地往旁边走，可那人再次挡在了前面。 　　男生骂骂咧咧，“他妈的，谁这么不长眼？” 　　成雅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抬起眼来，刚好有一束暖光从面前那人的身上照过去。 　　“我。” 第26章 火葬场预热。 　　冷冽的声音响在头顶, 成雅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卓忱翌为什么会在这儿？而且她都把自己化妆成这样了这人怎么还能认出来？ 　　这会儿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身旁的小男生痞里痞气地问了一句：“你谁啊大哥？” 　　这语气，跟刚才和她说话的时候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成雅忍不住皱眉头, 下意识地把手从那人手里抽了回来。 　　这是个拐角，光线并不怎么样, 卓忱翌镜片后的目光几乎是隐在一片黑暗中，成雅看不清楚, 只听到那人冷笑了一声。 　　“已婚妇女来这儿, 恐怕不太好吧。” 　　“什么？”那小男生一脸震惊地回过头来看她, “不是吧大姐, 你都结婚了？” 　　成雅倒也不生气, 一双眼睛弯弯的，媚然天成, “刚才不是还一口一个小姐姐，这会儿我就成大姐了。” 　　她轻“啧”了一声, 目光落在卓忱翌的身上，话却是对着另一个说的：“小屁孩自己玩儿去吧, 姐姐还有正事。” 　　“靠！” 　　眼看着碍眼的人骂骂咧咧走了, 成雅这会儿抬起手来替面前的人紧了紧领带。 　　“原来小卓总来这种地方，也要穿戴这么整齐。” 　　那人冷笑一声，“不然像你一样？” 　　听得出来这人生气了, 成雅只耸了下肩膀没说话, 转而往回走。 　　反正卓忱翌正在气头上, 她现在再多说什么都只能是费力不讨好。 　　虽然已经结婚了，但掉身价的事，她可不想做。 　　只是这腿才往前迈了一步，就被人从伸手扯住了手腕—— 　　脊背猛地跟冰凉的墙壁撞到一起, 成雅只觉得从背后渗进衣服里一股子凉意，被人扼住的手腕却滚烫至极。 　　她脸色白了一瞬，抬起眼狠狠瞪向卓忱翌，“你干什么？” 　　紧绷着的薄唇忽然勾起一抹冷淡的弧度，一张一合，僵硬地蹦出两个音节。 　　“干你。” 　　在此之前，成雅从没想过这两个字会从卓忱翌的嘴里说出来。这个人无论怎么看都是高冷矜贵的，甚至在床上的时候也都是一副纡尊降贵的姿态。 　　这种话怎么都无法让人跟小卓总的身份联系到一起。 　　那人的气息强压下来，成雅几乎整个人都被他的影子笼罩住，除了能够感受到卓忱翌毫无怜惜的侵略带来的冲击感，其他的像是被隔绝在外一样。 　　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到。那瞬间大脑像是短路了一样。 　　这种情况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久到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身体都软绵绵地往下滑去—— 　　忽然有一只大手从下面托住了她，顺势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成雅倚在他怀里埋头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完全没有心思去关心他要把自己带到哪里。 　　直到被扔进车里，成雅才回过神来。 　　“叶蓁还在里面，我——” 　　“你现在最好不要说话。”卓忱翌冰冷的语气将她的话打断，她偏头看过去，就见那人一脸烦躁地摘了眼镜扔给她。 　　“拿着。” 　　成雅忍不住皱眉，他怎么能不戴眼镜开车？他要是想死无所谓，可她还想活着！ 　　这么想着她正打算制止小卓总的疯狂行为，就感觉身体猛地向后仰去，车子已经开上了路。 　　成雅脑子发顿，看着窗外飞快交替的街景，手下意识地抓紧了安全带。 　　这男人肯定是疯了，还要拉着她陪葬！ 　　可惜她手机在酒吧没来得及拿出来，也不知道叶蓁那儿怎么样了……一会儿还是要拿到卓忱翌的手机给打个电话过去。 　　她正这么想着，车子就已经停在了一家主题酒店门口。 　　成雅看着那些窗户里冒出来彩色又暧昧的灯光，不由一怔，“不……回家？” 　　身旁那人兀自解了安全带，冷哼一声，“我看你挺喜欢这种地方。” 　　“？” 　　她什么时候说过喜欢这种地方！ 　　成雅来不及辩解，再一次被卓忱翌拎下了车，几乎整个人被他拖着走进了酒店的大门。 　　“卓忱翌你到底抽什么风？” 　　她狠狠咬着牙要甩开他的手，可那人的力道大得她动一下都觉得骨头要被捏碎。 　　成雅被他拽到前台，碍于面子还得全程假笑着看他开房，连前台的小姐姐都笑得一脸“我了解”的模样，殷勤地递上房卡。 　　“感谢小卓总入住我们酒店，这是您的房卡，请收好。电梯在那边。” 　　“恩。”卓忱翌拿过房卡，搂着人朝电梯门口走去。 　　成雅几乎整个人被他搂在腰上的大手提着，难得穿一次的低跟长筒靴都没怎么沾到地面。 　　一进电梯，成雅本想着站得离他远远的，谁知道她还没来得及趁机逃脱，就被人紧紧搂在怀里。 　　卓忱翌的大手死死扣住她的手腕，微微俯下身贴在成雅的耳边沉声说道：“别乱动，我一会儿可以考虑轻一点。” 　　“呵。”成雅不由冷笑一声，费力地用肩膀在他胸口撞了一下，“就算是在婚内，强迫也是犯法的。” 　　话音还没落，电梯就停在了房间所在的楼层，门随之打开。 　　卓忱翌干脆将人打横抱起，迈着长腿出了电梯，还不忘淡淡说了一句：“你会愿意的。” 　　“……” 　　愿意你大爷！ 　　- 　　屋里的光线暧昧到几乎看不清人脸，滚烫的气息混杂着事后迷乱的味道。 　　成雅的身上都覆了一层薄汗，四肢又软又酥，手腕还残留着被那人扼住的痕迹，浅红色的印子包裹着她纤细且白皙的手腕。 　　卓忱翌今天犹如泄愤一般，直到她连声音都出不来还是不愿意放过，倒真是把这屋里的氛围利用得淋漓尽致。 　　这会儿屋里的温度稍稍降了一些，成雅感觉缓过来些许，于是费力地挣扎着坐起来。 　　床边坐着的那人指尖夹着一根未燃尽的烟，吞云吐雾，脸色隐在一片白色的烟雾中。 　　“卓忱翌。”成雅的嗓音哑得厉害，听起来像是快要失声。 　　那人懒懒撩起眼皮，回过头来看她。 　　成雅半晌都没再说话，只默默地挪动身体，打算下床洗个澡。 　　卓忱翌漠然望着她几秒，随后掐灭了烟，作势要抱她去浴室。 　　“啪！” 　　他伸出去的手被人用尽全力拍开，清脆的响声回荡在房间里。 　　成雅眼底泛着红色，不知是不是屋里的灯光照得。 　　她哑着嗓子，一字一顿：“别碰我。” 　　昏暗的灯光下，卓忱翌皱起眉头看着她，“你不就是想这样，现在又装什么清高？” 　　心尖猛地抽搐了一下。 　　成雅抿了抿嘴唇，“你说什么？” 　　那人垂眸看着她，眼里冷冰冰的，兀自说道：“我不过最近忙一点，你就已经按捺不住了。” 　　“？” 　　按捺不住……他说的是刚刚那个男孩子邀请她去跳舞的事？ 　　时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连带着气氛都僵在那里。 　　良久的沉默后，成雅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卓忱翌刚刚才不顾自己的求饶和挣扎，这么折腾她不过是为了羞辱她。 　　一瞬间涌上来的巨大羞辱感几乎令人窒息。 　　成雅的手紧紧攥着被子，那双漂亮的狐狸眼仿佛失去了原有的光泽。 　　她目光再也没落在卓忱翌的身上。 　　“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第27章 不过是睡了几次。…… 　　家里没人, 屋里一片漆黑。 　　成雅默默打开客厅的落地灯，缩在沙发上放空自己。 　　她总是这样，做选择的时候义无反顾, 之后又会不断地怀疑自己。 　　也是直到今天，直到一个小时前, 她终于还是这个问题的结论。 　　她确实做错了选择。 　　但不是因为和卓忱翌协议结婚而错，是错在她明明知道只是协议结婚, 却对那人始终抱有一丝莫名的期待。 　　不过也幸好, 她还没有陷得过深。 　　成雅从冰箱里又拿了几听啤酒。 　　她很喜欢打开易拉罐时的声音, 所以干脆一下子把所有都打开了。 　　心情不好的时候, 她总是会允许纵容一下自己。 　　——“我看你挺喜欢这种地方。” 　　——“你不就是想这样, 现在又装什么清高？” 　　——“我不过最近忙一点，你就已经按捺不住了。” 　　耳边似乎又回响起那人冷漠又讽刺的声音, 成雅仰头灌了一口酒，手指几乎快要在易拉罐上捏出印子。 　　从一开始他选择跟她结婚, 无非是觉得她就是个欲.求不满的女人，是个能用性就解决的无脑女人。 　　也对, 她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自己。 　　成雅忍不住冷笑一声, 仰头把罐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到底是她还没修炼到位，在这种事上不走心她尚且还做不到。 　　这事也怪不得别人。 　　成雅又拿起一听酒，几乎是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着。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直到桌上的酒罐都空了, 胃里也是一阵翻江倒海, 她才堪堪停下来。 　　叶蓁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成雅正趴在马桶边，那架势是要连着胃一起吐出来。 　　“雅雅，你怎么了这是？”叶蓁瞟见客厅桌上倒得乱七八糟的酒罐, 慌忙冲进卫生间给她拍着后背，声音都忍不住发颤。 　　“我听人说你被卓忱翌带走了，我还以为他是要带你回家——” 　　“别提他。”成雅几乎虚脱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这才蹦出来三个字，就又开始抱着马桶一阵狂吐。 　　叶蓁见她这副模样，猜到两个人肯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忙又安慰道：“好好好，我不提，你别生气。” 　　又是一口酸水呕出来，成雅双手撑着马桶边缘费力地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走到水池边上。 　　叶蓁全程扶着她，生怕一个不注意这人就摔倒了。 　　冬天的冷水总是能以最快的速度给人清醒。 　　成雅胡乱往脸上拍打了几下，又漱口了几次，这才抬起头来望向镜子里自己那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试问这么多年来，能够让她颓废到现在这副模样的没有几个，即便是当初听到段成燃亲口那么贬低她，她也没像今天这么生气，这么难过过。 　　不过是睡过几次，领了个结婚证，到底还是陌生人。 　　不值得。 　　听到成雅笑的时候，叶蓁差点以为她疯了，“雅雅，到底怎么回事？” 　　成雅摇头，冰凉的手指在叶蓁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唇角还挂着淡淡的笑容。 　　她说：“我没事。” 　　可这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 　　叶蓁最了解她，知道她要是不想说自己今天就是赖在这儿不走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她干脆也就不问了，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把人扶到床上去之后又给倒了杯热水哄着喝下，这才回到了客厅收拾那些空易拉罐。 　　- 　　成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叶蓁她没见着，倒是睁眼就看到了蹲在床边望着自己的姜羽恬。 　　“哎呦我的妈！”成雅下意识地缩了下身子，皱着眉头去看她，“你在这儿干嘛呢？” 　　成雅说着话才后知后觉自己的嗓子又干又疼，声音也嘶哑难听。 　　姜羽恬眨了眨眼，“听说你宿醉了，我来见见世面。” 　　“……” 　　成雅瘪了瘪嘴，撑着疲软的身子想要坐起来。 　　姜羽恬很有眼力见地来扶她，顺势递过来一杯温热的水，和一小把药片。 　　“醒酒药，止疼药，胃药还有感冒药。” 　　“你这是想药死我然后独占我的房子？” 　　姜羽恬本想要否认，但又似乎想起来什么，忍不住点了点头，“这个想法不错。” 　　“……” 　　不怕开玩笑，就怕把玩笑听心里去的。 　　成雅悻悻地只接过了水杯，拒绝吃药。 　　“我没事，那点酒不算什么。” 　　“哦，那我这儿有个视频你要不要看？” 　　成雅抿了口水，“什么视频？” 　　“你抱着马桶又哭又吐的视频。” 　　“噗——” 　　刚咽到喉咙的水差点被喷了一被子，成雅猛地咳了几声总算缓了过来。 　　她眼睛都红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姜羽恬，“什么玩意儿？怎么可能？谁录的？” 　　姜羽恬面无表情地把药片往前又递了递，“蓁蓁姐。她说存起来，以后演失恋戏的时候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失恋戏？为什么是失恋？她才没有失恋好吧！ 　　再说叶蓁一个拿了影后的女人还需要她的实录视频来学习？ 　　成雅毅然决然：“我不信。” 　　姜羽恬倒也没拦着，只淡淡说了一句：“那我发给小姐夫好了。” 　　“？” 　　那不可能。 　　成雅从她手里抓过药片一把塞进嘴里，好歹用水给顺下去了。 　　这种视频不管有没有都不能让卓忱翌看到，她成雅很要面子的好吧。 　　小姜同学看着原本宁死不屈的成大小姐主动吃下了药，忍不住感叹一声：“果然蓁蓁姐说的管用。” 　　“……” 　　所以还是根本没有视频？很好。 　　接下来的几天不管姜羽恬再跟她说什么，成雅都充耳不闻。 　　因为她要让这个女人知道，这就是欺骗她的代价！ 　　但同时，成雅也重新投入到了工作中。 　　年尾总是要清算一波，眼看着就要放假，新的问题也找上了门—— 　　去哪儿过年？ 　　她倒是想回去陪老成跟贺女士。可她如果单独回去，肯定会引起二老的怀疑，到时候再要求跟卓忱翌视频对话，那边再不配合，那就全露馅了。 　　毕竟自从那天以后，卓忱翌真的就再没出现在成雅面前，两个人即便是在聊天软件里也没再说过一句话，一瞬间又回到了当初陌路的状态。 　　卓忱翌愿不愿意配合她还两说。 　　而且她这人记仇得很，现在仍旧不想跟他说半句话。 　　前几天的小年都已经用工作太忙的原因糊弄了过去，眼看着明天就是除夕—— 　　手机忽然振动起来，是贺女士的电话。 　　成雅皱着眉头接起，就听到电话那头贺女士怒不可遏的声音。 　　“雅雅，这热搜怎么回事？你现在就给我回家，给我和你爸讲清楚！” 第28章 手伸进她的被子里。 　　“小卓总, 热搜。”梁秘书快步走到办公桌前，把平板递给卓忱翌，“公关部正在准备。” 　　卓忱翌从一堆文件中抬起眼来, 看着屏幕上那两行暧昧不明的文案，脸色微沉。 　　【我是吃瓜君V：网曝小卓总因与妻子的闺蜜——影后叶蓁有不正当关系, 与妻子成雅争吵，将人弃在酒店。并被拍到了出入叶蓁家的画面, 两人亲密非常。】 　　下面是强行凑起来的九宫格图片, 大多数是模糊到亲妈都不认识的那种。 　　卓忱翌漠然点开第一张, 是他那天去叶蓁家见成雅时被偷拍的, 一张走进小区的侧影。 　　第二张是他站在叶蓁家门口的背影, 虽然单拎出来看不太明白，但联系上一张照片就容易歪歪多了。 　　之后的几张都是他那天带着成雅去主题酒店开房时被偷拍的。 　　“啧。”他不悦地皱着眉头, 把平板往桌上一扔，淡淡说道, “发公告前记得联系一下叶蓁的经纪人。” 　　“好。”梁冶答应着快步出了办公室的门。 　　平板还放在桌上，上面那张大图看得卓忱翌心烦。 　　他直接把屏幕一扣, 拿起旁边的手机。 　　手机屏幕在名叫“成雅”的聊天界面停了三秒钟, 最终还是被退了出来。 　　修长的手转而指点开跟梁冶的聊天窗口，飞快地打下一句话，按下发送。 　　退出。 　　卓忱翌绷直的嘴脸微微下坠, 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别扭, 却也被他草草忽视。 　　毕竟此刻他更想知道, 做这件事的，是不是他所猜测的那个人。 　　- 　　“他是不是欺负你了？”老成绷着脸把手机往桌上一放，“怪不得我当初怎么看这小子都觉得他阴，看着就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 　　成雅正想说话, 却又被贺雯抢先开口，“是啊雅雅，有我们俩给你撑腰呢。不要觉得会影响两家关系，我跟你爸什么时候在意过那些？再说你爸要是一门心思搞勋文的发展，压根没有卓氏起来的机会。” 　　看二老急得眉头都快拧成了两个“川”，成雅都被逗笑了，连连摆手让他们停下来听自己说。 　　“不是，那张照片是他去蓁蓁家接我，你们别乱想。”她指着老成手机屏幕上放大的那张图解释道。 　　“前段日子的事了，现在放出来明显就是有人想利用舆论挑拨离间。”她又看了一眼营销号发的文案，脸色沉了下来，“还把叶蓁拉扯上，明显是想一石三鸟。做梦。” 　　她说着就接到了叶蓁的电话，只是那边话才说一半就被经纪人方语截了过去，“成雅小姐，这件事你应该是清楚的。小三这种身份对于演员的事业来说是致命的一击，作为经纪人，我希望你和小卓总能够尽快为叶蓁正名。” 　　成雅捏了捏笑了一声，“方语姐放心吧，蓁蓁我俩这么多年的感情，我怎么可能让她蒙冤。但是这件事情牵扯上了卓氏集团和勋文地产，我们还需要再商量一下。会尽快跟你们联系的。” 　　方语那边又叮嘱了两句，总算是挂了电话。 　　成雅默默舒了口气，抬眼就见二老一脸狐疑地盯着自己。 　　她微怔，端起水杯抿了口水喝，“你们这么看我干嘛？” 　　“那两张照片是他去叶蓁家接你，那剩下那几张呢？”贺女士指了指另外几张图，“家里盛不下你们折腾了，非要去外面？他还丢下你先走了？” 　　“别跟我说这是你们小年轻的情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 　　成雅眨了眨眼，笑着张口就来：“你还真猜对了，就是我们小年轻的情趣。他先走是因为突然公司有事，本来他想推了的，我没让。” 　　“少给我瞎说。”成勋冷眼看着她，语气是少有的严厉，“从小到大你撒谎的时候都是这个表情，你以为你爸妈看不出来？” 　　气氛几乎僵在那里。 　　成雅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上面赫然显示着梁冶的名字。 　　之前为了方便，卓忱翌特意让她留了梁秘书的号码，现在看起来还是留对了。 　　成雅大概猜出了梁冶这通电话的目的，这会儿干脆趁机躲上了楼，“重要电话，我上楼接一下。” 　　“成小姐，小卓总的意思是让您这几天去他那儿避避风头，这个时候你们两个住在一起才有利于处理这次的热搜。” 　　“好，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成雅挂断电话，望着窗外的后院发怔。 　　这件事情确实如那人说的那样，这会儿两个人就应该合理撞破谣言。即便是她现在根本不想见卓忱翌，也要为了叶蓁去配合。 　　无论如何，这事叶蓁被牵扯进来实在是太无辜了。 　　早晚都有这么一天，演戏么，她好歹也是一代影后的好闺蜜，多少也是耳濡目染了些的。 　　先应付过这几天再说。 　　- 　　成雅进了屋才发现家里根本没人。 　　她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时钟，估摸着卓忱翌还在公司没回来，倒也乐得自在，想也没想就把东西搬进了平时住的客房。 　　不知道卓忱翌几点回来，成雅干脆点了外卖，窝在客厅的地毯上，一边吃一边看着电视上播的综艺。 　　她不怎么喜欢看综艺，但这玩意儿能打发时间，亲测有效。 　　墙上老式时钟的时针指向十一，房子里依旧只有成雅一个人。 　　所以为了攻破谣言，在努力的只有她一个？ 　　她忍不住绷着脸色点开微博，发现热搜已经被撤了，取而代之的是两个人的回应。 　　叶蓁的自然是公司为她编纂的公告，顺便警告了那些造谣的人。 　　相比起来，小卓总的回应简单得不行—— 　　【卓忱翌V：只有一个妻子。】 　　狐狸眼的目光淡淡地落在屏幕上的“妻子”两个字上，成雅忍不住冷笑一声。 　　卓忱翌有多会说她可是用短短两个月领教过了。 　　“只有一个妻子，”她一字一顿地读出来，“理解为法律上只有一个，私底下还有别的也不是不可以。” 　　“所以呢。”某人的声音冷不丁响在门口，吓得成雅身子一僵。 　　不过几乎是下一刻她就已经恢复如常。 　　成雅笑了两声，“没什么。文字游戏罢了。” 　　她说着站起身来，看也不看那人，径自就往客房走—— 　　手臂猛地被人扯住，手腕上突如其来的滚烫触感和强大力道让她来不及躲闪，直直地扑进了那人怀里。 　　成雅脸色微沉，“给你两秒钟，你放开我。” 　　那人眉头皱了皱，语气还算和善，“那天说的是醉话。” 　　“……” 　　他这是在向她解释？ 　　何必呢。 　　成雅连等待两秒的耐心都没有了，漠然从他怀里挣了出来。 　　她笑盈盈地看他一眼，眼里却尽是冷淡，“嘁，那你酒驾记得去自首。” 　　“？” 　　没等卓忱翌再说话，成雅头也不回地进了客房，顺势把门给关上，反锁。 　　她可不想半夜再被这人骚扰。 　　门外安静了几秒后才响起某人的脚步声，成雅听到他是上了楼，提着的心才算是真的放回到了肚子里。 　　她把自己埋进柔软的床褥和被子中，只留了床头的一盏小台灯亮着昏黄的光。 　　成雅闭上眼眯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半点睡意，干脆又把手机摸出来，打算看电视剧助眠。 　　不得不说，无聊的电视剧总能成功引起人的困意，一集还没播完，成雅就已经困得不行了。 　　第二天，她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笃笃笃。”骨节敲在门板上的声音像高中时老师敲黑板的声音一样，一下比一下更重。 　　成雅不悦地睁开眼，刚好看见那人想打算开门进来。 　　起床气这东西实在是太难以控制，她干脆用被子闷住头，翻了个身，不予理会。 　　可却突然有一只大手摸进被子里，直接攀上了她腰部最敏感的地方—— 　　“？！” 　　成雅一个激灵，飞快地扒拉开那人，从被窝里钻出来，难以置信地瞪向卓忱翌。 　　她的脸色莫名地泛了浅淡的红，“你疯了？” 　　只听那人笑了一声，“除夕快乐。” 第29章 除了离婚都可以。 　　一大早搁这儿跟她耍流氓就是为了说句“除夕快乐”, 这人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她能快乐了？ 　　成雅被气到说不出话，冷冷看了他一眼，抬手指向门口。 　　“出去。”她僵硬地蹦出来两个字, 再没看他。 　　那人镜片后的目光落到她的脸上，似乎并没有因为她恶劣的态度而受到影响, “还在生气？” 　　“……” 　　这会儿的成雅只想睡觉，被中途吵醒的感觉就像是往她怀里揣了一把燃完了引子的火·药, 压根儿不用等, 直接就炸了。 　　她背过身躺回到床上, 这次为了躲卓忱翌的手, 还特意把被沿都结结实实地压在了身下。 　　像是终于感受到了成雅的冷漠态度, 卓忱翌没过几秒就转身出了房间，还留下一句“等你睡醒了我们再谈”。 　　谈？ 　　还是别了, 毕竟谈了也没用，还浪费时间, 等同于浪费金钱，等同于犯罪。 　　可被卓忱翌这么一闹腾, 成雅原本的睡意都没了。 　　但为了跟这人相处的时间少一点再少一点, 她愣是窝在床上又玩了两个小时手机才慢吞吞地起床。 　　客房里没有配置卫生间，但也幸好卓忱翌没在一楼，成雅倒也是自在地洗漱化妆收拾好了, 准备约着叶蓁跟姜羽恬出去逛一圈。 　　可楼上的人就跟掐着点下来得一样, 她消息还没来得及发出去, 就听到卓忱翌的声音出来煞风景。 　　“你今天最好不要出门。” 　　“……” 　　成雅绷着脸转过来看他，忍不住冷笑一声，“就因为昨天的热搜？被爆出来出轨的人是你又不是我，我为什么不能出门。” 　　那人脸色微沉, 眉头皱着，“我和你一起去。” 　　她出门就是为了不跟这人在同一个屋檐下呼吸，带着他去了不就等同于带了个让她膈应的人形挂件？ 　　成雅拒绝得斩钉截铁，“不行。” 　　“结婚协议里并没说我要配合小卓总立什么深情人设。”她笑得冷淡，转过身往门口走，“更何况，我昨晚搬过来已经是对那本结婚证最大的尊重了。” 　　“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身后冷不丁传来那人的冷言冷语，成雅才放到门把手上的手不由一顿，唇角的弧度几乎是在瞬间消失。 　　她默默深吸了口气，转过身来笑吟吟地望着他，“这才哄几句，就已经没有耐心了。” 　　成雅抬眼对上那人镜片后微冷的目光，嘴角一点一点绷直。 　　“也对。反正我不就是那种人，不值得小卓总讨好。” 　　她一口一个小卓总叫着，就是为了恶心他，气他。 　　在她成雅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忍气吞声”四个字，她从小到大都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为了一本破结婚证委屈自己？ 　　要不是怕大过年的扫了长辈们的兴，她恨不得立刻就拉着卓忱翌去离婚！ 　　长得好看又活好的男人要找总会有的，她大不了再找一个。 　　再不济她自个儿过一辈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男人么，只会浪费她的青春。 　　“……” 　　这会儿卓忱翌沉着脸色没说话，反倒是两步跨到了她面前。 　　成雅下意识地想要躲开他，手还没来得及按下把手，就被人扯了下来。 　　“？”她冷脸要骂卓忱翌，可嘴还没张开就已经被人吻住。 　　卓忱翌身上的香水味像他这个人一样，冷淡至极却又带着无尽欲.望的魅力。 　　每次这种味道都会先一步麻痹成雅的神经，让她心甘情愿地屈服于他，甚至是下意识地迎合着他。 　　成雅整个人被他圈在怀里，强有力的手臂紧紧搂住她的肩膀，想要挣扎都挣扎不动。 　　眼看着这人就要攻破最后的防线，成雅猛地合上牙齿，咬了他的舌尖，猩甜的味道几乎瞬间在唇齿间蔓延开来。 　　卓忱翌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头。 　　他干脆弯腰将人抱起，大步流星地朝她住的客房走去。 　　“卓忱翌，你是不是疯了！” 　　失重感让她慌忙扯住那人的衣服，衬衫的领口绷开，有一颗纽扣弹到了地上。 　　卓忱翌脚下的步子一顿，低头看了眼被她扯得松松垮垮地敞着露出大片胸膛的领口，淡淡挤出一个鼻音。 　　“看来你也不是完全不想要。” 　　“你——”她话没说完就已经被卓忱翌扔到了床上。 　　门也被反锁。 　　在这方面他们两个从来都是拥有着胜过言语的默契，所以卓忱翌刚刚的撩拨已经让她有了反应，是因为她努力保持着那么一点清醒的意识才能挣扎了那么久。 　　这会儿她还没来得及从床上坐起来，就被一股力道扯住脚腕，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滑到他的腿旁。 　　“是你说了要满足你的需求。”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手心滚烫的温度紧紧贴着她的皮肤。 　　“我没——唔！”她话没说完就被那人用手指抵住了嘴唇。 　　他淡淡勾起唇角，垂眼摘下眼镜，故意在她腿上碰了一下，“你有。” 　　腿上麻酥酥的感觉让成雅下意识地倒吸一口气，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栗。 　　不知过了多久，屋里升腾的热气正浓，成雅的声音微颤，打破了屋里只有呼吸声与床响的暧昧氛围。 　　“卓忱翌……” 　　“恩。”那人答应。 　　“过完年……离婚吧。” 　　- 　　从疲惫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成雅撑着身子坐起来，窗外的霞光落了她一身。 　　她木然下床，发现餐桌上放着刚盛出来的饭菜，看起来格外丰盛。 　　厨房里有人正在忙活。 　　成雅并不关心厨房里的人是谁，她现在也没心情吃饭，转身就要走，却恰好碰上卓忱翌端着最后一盘糖醋排骨出来。 　　“醒了。”他语气淡淡的，像是之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 　　“饿了吧，洗手吃饭。” 　　成雅不想理他，肚子却不争气地叫出了声。 　　她早晨为了不见他就故意晚起床错过了早饭，又被折腾那么长时间，睡了大半天。 　　全程就只在事完后漱口喝了点水，这会儿她不饿才怪。 　　最终成雅还是妥协了，洗手坐在了桌前默默吃饭。 　　原本是应该跟家里人聚在一起吃的团圆饭，她却顶着疲惫的身子坐在这里面对一个人渣。 　　成雅越想心里越别扭，饭都吃不下了，干脆撂下筷子。 　　“我说的话，你考虑一下。” 　　“恩？” 　　卓忱翌挑了下眉，顺手加了块排骨到她碗里。 　　成雅知道他这是在装傻，却还是重复了一遍：“过完年，我们离婚。” 　　坐在对面的人总算有了反应。 　　卓忱翌的身子僵了一下，沉着脸色抬起眼来，“结婚协议上的时间是三年。” 　　“但那是在你情我愿的基础上。”成雅把那块排骨剔除骨头，送进嘴里，淡淡说道。 　　“当初签字的时候不就是你情我愿。” 　　“现在不是了。” 　　“……” 　　气氛默了几秒，成雅听到那人撂下筷子的声音。 　　“除了离婚，都可以。”卓忱翌沉声说道。 　　成雅抬起眼来看他。 　　这意思是除了离婚，其他任何条件他都答应？ 　　似乎也是可以作为交换条件的。 　　成雅仔细思索着，答应下来：“好。先吃饭。” 　　在她没注意的时候，那人似乎皱了下眉头，随后又低下头继续吃饭了。 　　刚吃完饭，成雅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要求罗列出来，甚至到书房去打印了两份出来。 　　洗完碗的小卓总刚在客厅坐下，就看到面前摆着的两张纸。 　　“这什么？”他拎起一张，从头到尾仔细地读了一遍。 　　成雅在他身旁坐下，淡淡道：“我的要求，作为不离婚的条件。” 　　“……” 　　见他一脸冷漠地望向自己，成雅忍不住笑了一声，“你说的，除了离婚都可以，又没说只能有一件。小卓总是生意人，自然一言九鼎。” 　　“……” 　　卓忱翌捏了捏眉心，忽然有点后悔拒绝离婚了。 　　他目光扫过上面的条款，挑了两条不太满意的读出来。 　　“性.需求要以女方为标准，不得以任何形式、任何理由强制…… 　　“不得以任何理由干涉女方在法律允许范围内的私生活。” 　　成雅把笔递给他，“读完的话就签字吧。” 　　“……” 　　“签完字，勋文就还能助你一臂之力。”她看这人明显是不想签，干脆又提醒了两句，“不签，我也不介意跟小卓总民政局再见。” 　　威胁他？ 　　卓忱翌绷直的嘴角微微下坠，他接过笔，在最后落下一行笔锋凌厉的签名。 　　他将笔扔在桌上，起身上楼，“一会儿跟我回卓家一趟。” 　　成雅看着上面的字，满意地勾起唇角，“那在此之前，还是麻烦小卓总先跟我爸妈解释一下热搜的事吧。” 　　“……好。” 　　听到卓忱翌的脚步声消失在楼上，成雅回了客房，拿起手机在闺蜜群里发了条消息。 　　成大小姐：【自由了，姐妹们年后活动安排起来！】 　　成大小姐：【疯狂暗示.jpg】 　　叶·真·绝世无敌大美女·影后：【……麻烦你家那位先把我从热搜泥潭里救出来好吗？】 　　姜小甜甜：【这就是你过年不回家的理由？QAQ】 第30章 老老实实听我的话。 　　成雅直接往群里发了两个红包以安慰这两位郁闷的心情, 转而又打算给老成跟贺女士打个电话。 　　刚刚虽然给卓忱翌说了要跟爸妈解释，可他上楼也不知忙什么去了，单独联系的话肯定免不了要被问这问那的, 他俩都没串供呢，说着说着再穿帮可就糟了。 　　成雅这么想着直接拿手机上了楼。 　　卧室没人, 她转而去敲隔壁书房的门。 　　“笃笃笃。”成雅曲起食指关节轻敲了两下，“我进来了？” 　　屋里隐约传来纸业翻动的声音, 卓忱翌沉声回答：“进来吧。” 　　她推门进去, 就见那人端坐在桌前, 电脑屏幕停留在似乎是什么策划案的界面, 手边并没有纸张和书本。 　　成雅默不作声地扫了一眼, 朝他挑眉，“什么时候给我爸妈打电话？先来串个供。” 　　那人抬手抵了下镜框, 眸中的情绪微冷，“现在吧。” 　　“好。” 　　…… 　　回卓家的路上, 成雅默默坐在副驾驶，拄着下巴望向窗外。 　　远处有烟花升腾而起, 点缀着这座已经被黑暗笼罩的城市, 在她的眼中投映出来。 　　其实这几年以来，年味儿肉眼可见地淡了很多，也可能是因为随着年龄的增长, 并不再像小时候一样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除夕的守岁对于成年人来说也不过是每年必经一次的过场戏。 　　“我以为你会单独在外面过年。”成雅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 带了点笑意, 淡淡的，就像是只随口一说。 　　车子在十字路口的红灯前停了下来，身旁那人薄薄的镜片上映出一片明亮的红色。 　　卓忱翌绷直的嘴角动了一下，语气没有什么情绪, “重要的日子，当然要回去。” 　　不知道为什么，成雅的后背莫名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她忍不住皱起眉头。 　　直到进了卓家的门，两个人都没再说话，低气压一直围绕在那人身边，成雅不怎么愿意靠近。 　　她总感觉卓忱翌在车上说的那句“重要日子”另有深意…… 　　除夕这天的卓家看起来比平时多了点热闹的气氛，门口挂了几盏传统的红灯笼，整栋楼灯火通明。 　　成雅一路跟着卓忱翌上楼见过了卓擎，又被人领着去了给他俩安排的房间。 　　只是一直都没看到卓泽旸，她正纳闷，就见那人挺拔的身影从某间屋里里走了出来。 　　“卓先生。”成雅叫住了他。 　　卓泽旸抬眼，朝她礼貌地点了下头，唇角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笑容，“成小姐。” 　　她上下把人打量了一番，“冒昧了。只是之前我在画展上看你身体不舒服，上次来吃饭也没来得及问。” 　　成雅望着他，眨了眨眼，“现在怎么样了？” 　　似乎是惊讶于她对自己的关心，卓泽旸脸上的情绪有了明显的动容。 　　他轻笑了一声，“是老毛病，已经没事了。谢谢成小姐还记挂着。” 　　“没事就好。”成雅点头。 　　其实她一直记挂着这事，毕竟当时卓泽旸脸色都那样了还特意去看她的画展，实在是让她心有愧疚，再加上她瞧着叶蓁对这位卓先生还不错的样子…… 　　就算本着一颗磕cp的心她也得关心一下。 　　原本以为问完就算了，谁知道这回卓泽旸反而像是来了兴致，“见过爸了？” 　　“恩，刚刚见过了。”回想起刚刚那有点尴尬的拜年祝词，成雅忍不住皱了下眉头，“本来打算‘入乡随俗’，可我这还没来得及了解都有什么‘俗’。” 　　“忱翌没跟你说？” 　　成雅耸肩，“还没来得及，他被留在书房了。”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要守岁。”卓泽旸语气一向很温柔，听起来让人没有距离感，“你熬得了夜吗？正好我要去煮咖啡，可以给你煮一杯。” 　　反正现在卓忱翌在书房，她自己在这个家里也没什么熟悉的人，不如跟卓泽旸去蹭杯咖啡喝，借机还能打探一下这位卓先生对叶蓁的态度。 　　成雅笑着点头，“好啊。” 　　- 　　卓家有单独的茶室和咖啡室，这会儿屋里咖啡浓郁的香味带了点苦涩，成雅坐在桌前看了一眼卓泽旸忙碌的背影，转而从书架上挑了本书看。 　　这里摆的大多是国外的书，倒也没有什么晦涩难懂的，甚至还跟屋里的氛围即为贴合，融洽。 　　“我想忱翌应该和你说过他母亲的事了吧。”卓泽旸端了咖啡过来，把加了奶盖的那杯递到她面前。 　　成雅被他这么一说，不自觉地拧了下眉头，随后笑着说道：“我们两个的相处方式比较自由，他不愿意提的事，我也不会问。” 　　卓泽旸点头，他在成雅面前坐下来，脸上的笑容不着痕迹地僵了一下。 　　其实成雅并不怎么喜欢带奶盖的饮品，但这杯咖啡毕竟是卓泽旸的好意，她却之不恭，只能笑着尝了一口，没再动。 　　“我以为女孩子会喜欢甜一点的。”兴许是见她没怎么喝，卓泽旸这才解释道。 　　“确实。”成雅点点头，笑着说，“不过我跟其他女孩子不太一样。” 　　对面那人似乎很赞同，“成小姐身上确实有种别样的魅力，不然忱翌也不会这么快就结婚。” 　　成雅只当他是在客套奉承，没往心里去，就听到卓泽旸接着说道：“其实对于忱翌来说，过年是一件痛苦的事，所以还要麻烦成小姐一定多陪陪他。” 　　听这话明显就是有故事，想起那人一路上都阴沉着的脸色，成雅微眯了眯眸子，问他：“这话怎么说？” 　　“因为十多年前的除夕晚上……” 　　“说了让你在房间等我。”一道冷厉的声音打断了卓泽旸的话。 　　成雅抬眼就看到卓忱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门口，这会儿正黑着脸朝这边大步流星地走过来。 　　“噢，看来训话结束了。”她淡淡地朝那人说了一句，就被他扼住手腕从座位上拽了起来。 　　手腕生疼，惹得成雅皱起眉头，“你干什么？” 　　卓忱翌的目光冷冷从她脸上掠过，又扫了桌上的两杯咖啡一眼，眸色微沉。 　　“你倒是不认生，都学会蹭咖啡了。” 　　“还行。”成雅说着费力挣开他的大手，却又被搂住了腰，整个人被迫倚在他的胸口。 　　这会儿当着卓泽旸的面又不能真的不给卓忱翌面子，她只能脸上带着笑看向仍旧笑得温柔的卓泽旸。 　　“不好意思，我跟忱翌还有点事。谢谢你的咖啡。” 　　从头到尾兄弟两人都没说一句话，卓忱翌搂着她就出了咖啡室，直奔两人的房间而去。 　　她几乎是被他夹在腰上，脚不沾地地跟着往前走。 　　“松手吧，我能自己走。”成雅有些不耐烦地去扒拉腰上的那只大手。 　　刚好走到了两人的房间，他松手，开门，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她。 　　成雅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本来才好一点的心情顿时又一团糟。 　　她径自走进了屋里，听到那人在身后关门上锁的声音。 　　成雅皱着眉头抬起眼来，“锁门，什么意思？” 　　谁知那人压根不理她这茬，反而冷言冷语：“想知道些什么可以直说，没必要偷着去问别人。” 　　“……”成雅忍不住冷笑一声，干脆在床边坐了下来。 　　“真稀奇，我不过去蹭了杯咖啡喝，小卓总醋缸子都要翻了。”她满不在乎地拿出手机来，打算看一眼时间。 　　可屏幕才亮起来，她都没来得及看上面显示的数字就被人给拿了过去。 　　“卓忱翌，大过年的你发什么神经？”成雅被他搞得莫名其妙。 　　那人把手机扔到床上，俯身垂下眼来看她，“离卓泽旸远一点。” 　　“？” 　　什么跟什么啊，这人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难不成刚刚被卓老爷子训了一顿精神不正常了？ 　　成雅摸不着头脑，转过身去拿手机，顺口问了一句：“为什么。” 　　“我妈喜欢在咖啡上加奶盖。”卓忱翌自顾自地说道。 　　她动作不由一顿，忽然想起来卓泽旸刚才还没说完的话。 　　——“其实对于忱翌来说，过年是一件痛苦的事，所以还要麻烦成小姐一定多陪陪他。” 　　——“因为十多年前除夕的晚上……” 　　早就听说卓泽旸是卓擎第一任妻子的儿子，才生下来妈妈就没了，后来没过多久就又娶了第二任妻子，也就是卓忱翌的妈妈。 　　可卓忱翌的妈妈也在两个孩子未成年的时候去世了。之后卓董事长再没娶妻，自己带着两个孩子。 　　这么想来，第二位卓夫人去世的时间差不多就是十多年前， 　　所以过年对于卓忱翌来说是件痛苦事的原因…… 　　成雅没敢再想下去，皱着眉头去看卓忱翌。 　　“你会成为他用来对付我的筹码。”那人冷声接着说道，“如果你还想卓氏集团的继承人是我，就老老实实听我的话。” 　　“……” 　　所以这人以为她会笨到被人当棋子而不自知地步？ 　　“别以为自己有多聪明。”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目光一点一点从下网上挪动，直到望进她那双满是诱惑的狐狸眼中。 　　“刚刚那杯咖啡，你就已经被他利用了。” 第31章 什么都不会再有了。…… 　　别墅区紧挨郊区, 所以新年钟声敲响的那一刻，外面几乎是瞬间响起了烟花和鞭炮的声音。 　　几人接连给卓老爷子说了吉祥话，场面还算得上和谐。 　　因为是新婚儿媳, 成雅还收到了大红包，里面放着两张卡。 　　她把卡放到桌上, 拄着下巴去看站在窗边发怔的卓忱翌，“后续还有事需要配合么？” 　　“没了。”那人过了几秒才回答。 　　成雅点头, 漫不经心地说：“行, 那今晚就委屈小卓总睡沙发了。” 　　那人皱着眉转过头来看她, “什么意思。” 　　“我从不会跟别人在同一张床上。”她托腮看他, 眨了眨眼, “我们结婚这么长时间，还以为你已经了解了。” 　　“……” 　　卓忱翌眼中的情绪隐在薄薄的镜片后面, 让人看不清楚。 　　仔细想来，结婚快两个月, 成雅确实没有哪一晚留在过他的房间，都是事后就去楼下的客房。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她那所谓的“矜持”, 后来习惯了也没在意。 　　原来是这样。 　　卓忱翌似乎是重重地呼了口气, 转而从她身边走过，“你休息吧，我去别的房间。” 　　“噢。”成雅目送着他的身影出了房间, 随后走到刚刚他站得位置。 　　她还真有点好奇, 这人在窗前站了快半个小时到底在看些什么。 　　从这个房间望出去, 是卓家的后院。 　　是跟房子装修风格相协调的欧式田园风，其中有架秋千格外惹眼。 　　木质的，看起来简约却有着恬淡的美好。 　　卓忱翌就看这个看了半天？ 　　成雅估摸这是跟卓忱翌的童年有关，但说到底跟她却没什么关系, 干脆就打算拉上窗帘睡觉，可手还没伸出去，就见有一道熟悉的身影走进了后院。 　　“不是吧……霸道总裁半夜荡秋千？” 　　- 　　第二天一早，成雅就被卓忱翌叫起来离开卓家。 　　所谓的过年，也确实只是走个形式而已。 　　坐上车的时候，她的起床气还没消，所以一路上都没搭理卓忱翌。 　　那人今天倒是难得的好脾气，每句话都像是在哄着她。 　　“早饭想吃什么，”小卓总开着车还不忘问她，“回家我给你做还是在外面吃？” 　　“没胃口。” 　　“那就等你饿了告诉我。” 　　“……”成雅悻悻地不想说话，干脆闭目养神打算再睡个回笼觉。 　　只是这觉还没睡着，车子就已经停在了家门口。 　　半梦半醒间忽然感受到一只大手握住自己的腰，成雅一个激灵睁开了眼，满是警惕。 　　“你干什么？” 　　卓忱翌似乎也是被她这激烈的反应吓到了，愣了一秒才无奈地说：“到家了，抱你下车。” 　　这会儿两个人的距离很近，她的脸几乎贴在那人的胸膛，熟悉的香水味窜入鼻中，脑海中有某些画面一闪而过—— 　　成雅眉头微皱，抬手将那人推远，“不用了，我有脚。” 　　“嘶。”卓忱翌本就站在副驾驶的车门外，被她这么一推差点磕到头，脚下也跟着后退半步。 　　他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成雅，不明白她这起床气到底还要持续多久。 　　成雅避开他的目光，迅速下车往屋里走。脚下的高跟鞋不慎踩到了铺在地上的石板的缝隙，一个踉跄—— 　　有一只大手及时托在了她的后腰上，随后整个人都被抱了起来。 　　慌乱中，成雅环住了那人的脖子，惊魂未定。 　　“说了抱你进去。”头顶传来那人带着笑的声音。 　　成雅一时间不知所措，想挣扎着下去，那人却已经在抱着她往屋里走了，她也只能乖乖贴在他的胸膛。 　　太丢人了太丢人了。 　　本以为卓忱翌会把她放在门口，或是客厅的沙发上，谁知道这人愣是把她抱到了屋里才放手。 　　“你今天又抽什么风？”成雅一脸狐疑的看着他。 　　那人没急着说话，反而弯下腰替她把鞋子脱了，“没什么。” 　　修长的手指拎着她的高跟鞋，卓忱翌镜片后的桃花眼微微弯起，像月牙一样，带着与他本人不相符的可爱跟温柔。 　　不知道为什么，成雅总觉得他正酝酿着什么阴谋，可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快速度。 　　当初看上卓忱翌就是因为这张脸，现在这张脸依旧是能够随时随地撩动她的武.器。 　　成雅故作镇定地别开眼，“哦，那你去做饭吧，我饿了。” 　　“好。” 　　眼看着那人出了房间，成雅才从床上下来，找了件贴身舒服的衣服换上。 　　对于卓忱翌，她明明已经记恨在心里了，可心还是不争气地为了那人这两天的温柔而柔软下来。 　　她很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但偏偏感情这种东西无法控制。 　　那她也只能隐藏起来。 　　肚子叫了两声，成雅下楼去看早饭做得怎么样了。 　　厨房是半开放式的，她一下楼就见到那人背对着自己站在灶台前忙碌着，下意识地放轻脚步走过去。 　　“当初这件事情我就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卓忱翌忽然说了这么一句，成雅脚步一顿，这才看到他戴着蓝牙耳机，应该是在打电话。 　　偷听别人电话总是不礼貌的，成雅干脆转身准备先去客厅坐一坐。 　　“必要时候，成雅可以为我证明一切。” 　　“？” 　　什么证明？ 　　她狐疑地转回头去看那人的背影，就听到那人接着说道。 　　“那天晚上我喝醉后住在成雅家。”他说着关掉灶火，拿了碗准备把粥盛出来，“而且梁秘书发过来的语音她也听到了，凭这个女人的智商，她会坚信那件事情是卓泽旸的失误，与我没有半点——” 　　成雅眼看着他端粥的手僵了一下，镜片后的目光划过一丝惊讶。 　　“不好意思，听到了关键部分。”她淡淡勾起唇角，心里的失望却清晰而浓重。 　　卓忱翌脸上没什么表情，他一手端着粥，另一只手放到耳边，修长的手指轻碰了一下耳机，沉声说了句：“先挂了。” 　　他兀自把粥放到餐厅的桌上，这才抬起眼对上她的目光。 　　令人惊讶的是，卓忱翌并没有秘密被发现时的窘迫，甚至也没有要为此做出解释的意思，只淡淡说道：“过来吃饭吧。” 　　吃饭？还是不必了，她怎么可能还有胃口。 　　“我还有事。”成雅冷冷撂下这么一句，转身回屋抄起外套就走。 　　她想，她真的需要出去冷静冷静了。 　　脚下的步子不受控制地加快，直到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她都没有听到身后的人有任何挽留的话。 　　成雅忍不住冷笑一声，她到底还在期待些什么？ 　　“什么都不会再有了。” 　　- 　　大年初一的街道上空空荡荡，成雅漫无目的地走着。 　　她不想回家，也不能回爸妈家让他们担心，更不想回去跟卓忱翌继续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她干脆去了湖心公园坐着，这个时间晨练的老人们也都回家了，空旷的公园里静得仿佛只有她一个人。 　　寒风吹过，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身子，把外套裹得更严实点。 　　从那天在酒店被卓忱翌羞辱之后，她就应该意识到，这个人对她从来都没有任何一丁点的感情，有的就只有利用。 　　可她偏偏还是不争气地沉溺在那虚伪的柔情之中，大概女人都是这样容易动情也容易被蒙骗。 　　可她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成雅苦涩地扯了下嘴角，仰起头去看还算晴朗的天空。 　　阳光有些刺眼，她下意识地眯起了眸子。 　　眼前似乎被投下一片阴影，有一只大手遮住了她眼前刺目的光。 　　成雅睁开眼，就见某个挺拔的身影正站在面前。 　　那人朝她笑了笑，熟悉的眉眼弯弯的，“新年快乐。” 　　年少时的回忆涌入脑海，她恍惚记得，从前这人就是这样贴心地处处为她遮挡风雨，永远对她随叫随到。 　　“新年快乐。”她说。 第32章 一更 已婚女人？ 　　酒吧的气氛暧昧, 算不上明亮的灯光映得周围的一切都带了一层朦胧的美感。 　　成雅垂眸盯着杯中的酒，目光也跟着带了点迷离。 　　身旁的人不着痕迹地碰了一下她的胳膊，段成燃偏过头来看她, “怎么心情这么不好？” 　　成雅下意识地把身子往一旁挪了挪，笑盈盈地抬眼对上段成燃的目光, “你想多了，我心情还不错。” 　　段成燃笑了一下, 跟以前的模样相差不大。 　　“快四年了。”他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恩？”成雅没明白他的意思。 　　那人端起酒杯在她的杯沿上轻轻碰了一下, 说：“四年了, 你也该给我个解释的机会了吧。” 　　又是这件事。 　　成雅有点头疼, 刚刚她是一时冲动才默许这人跟她一起来酒吧, 偏偏段成燃又执着于跟她解释四年前的事。 　　都过去那么久的事了，反正他俩现在也没有可能, 解释还有什么用？ 　　成雅没急着说话。 　　她抿了口酒，感受着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而下, 最终淌进胃里打转儿。 　　“跟一个已婚女人，没必要解释。” 　　“有必要。”段成燃话说得坚决, 目光始终都在成雅身上没挪开过。 　　成雅微怔, 却也拿他没办法，干脆就不阻止了，低下头兀自喝着酒。 　　大概是考虑到过年这几天大家出门来喝酒的少, 酒吧里的音乐都挑着温柔又舒缓的放, 听起来多少都有点暧昧的意思。 　　他们两个这会儿坐在靠角落的位置, 脖子伸长点都能看清整个场子的情况。 　　成雅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托着腮看向吧台那边，调酒师似乎正笑吟吟地跟面前的女人聊着什么。 　　“你那时候……是不是听别人说什么了？”即便是这件事情过去了这么久，段成燃提起的时候也仍旧紧张得像个孩子, 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的表情。 　　“没有。”成雅回答得干脆。 　　她也确实不是听别人说的，而是听他亲口说的。 　　“可为什么——” 　　“有的人，靠脸，靠家里的背景，就能成为黄教授的徒弟。”成雅淡淡地说道。 　　段成燃一愣，“什么？” 　　“我在重复那天我听到的话。”她懒懒地撩起眼皮看他，眸子里带着冷淡的笑意，“你说的。” 　　“……” 　　一时间，两人谁都没说话，酒吧里的音乐声像是被放大了一样。 　　是一首舒缓的英文歌，已经快到结尾。 　　“…I was your starry-eyed lover and the one that you saw/ 　　I was your hurricane rider and the woman you'd call/ 　　We were just two moonshiners on the cusp of a breath…” 　　“段……成燃？”冷不丁有个女人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尴尬着的氛围。 　　成雅下意识地抬眼，见站在面前的女人穿着酒吧里的店服，染成浅金色的过耳短发偏分着，手里还捏着一支电子烟。 　　模样长得不错，好像还有点眼熟？ 　　“萧茹？”段成燃先叫出了她的名字，成雅这才想起来。 　　萧茹是段成燃隔壁班的女生，那会儿追他追得也是轰轰烈烈，可段成燃偏偏时刻跟在成雅后面，两人也算是打过几次照面。 　　这会儿萧茹还是像从前一样，只要有段成燃在，眼里就看不到别人。 　　她干脆在两人旁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大喇喇的，跟上学时一模一样。 　　“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她这么问着总算看到了一旁的成雅，怔了一下，“这是成雅学姐？” 　　“你好。”成雅笑着点了下头，大有要给她让位置的意思。 　　“别别别，我就是过来蹭个座。”萧茹摆摆手，“这几天店里人少，我这店开着都没劲了。” 　　段成燃皱了下眉头，“你的店？” 　　“对啊，”她说着吸了一口手里的电子烟，缓缓吐出烟雾，目光落在一旁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成雅身上，“学姐现在有男朋友了吗？” 　　成雅晃着酒杯的手顿了一下，笑着说：“没有。” 　　确实是没有男朋友，但有丈夫。 　　旁边段成燃的脸色有些复杂，萧茹看了眼两人，忽然站起身来，“学姐陪我去买个东西？” 　　“恩？”成雅下意识地皱了下眉头。 　　她跟萧茹本来就不怎么熟，没想到这人会主动约她一起去买东西。 　　可这会儿她本来也是想躲开段成燃的，干脆也就答应下来了。 　　“好。” 　　谁知道段成燃跟着一起站了起来，“要买什么，我去吧。” 　　萧茹笑着朝他摆手，“得了吧你。验孕棒，你去买？” 　　“……” 　　那确实不太合适。 　　眼看着段成燃的脸色有点发绿，成雅看笑着他一眼，转身跟萧茹走了。 　　一出酒吧，就走一股子冷风扑面而来，马上就要开春了，可霁市仍旧没有什么征兆，暂时还没能从冬天的魔爪中挣扎出来。 　　成雅跟她并排走着，以为萧茹叫自己出来只是为了单独说几句话，谁知道这人还真的带着她进了一家药店去买验孕棒。 　　“走吧。”萧茹随手就把东西揣进了兜里。 　　“这东西回去我得偷着用，要是让那孙子看见，肯定要让我打了。”她双手揣在兜里，说话的时候低头踢了一下脚边的石子。 　　成雅看着她，“你男朋友？” 　　“算是吧。”萧茹抬起眼来，目光望向前方，有点飘忽不定。 　　“要是真怀了，我就回老家，自己把孩子生下来，自己养。” 　　成雅对她的想法不置可否，只说了一句：“我挺佩服你的。” 　　“我？”萧茹明显有点难以置信，她拢了拢身上有点单薄的棉衣，“我有什么能让你佩服的，活都活不明白的人。” 　　“起码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很有勇气。” 　　萧茹哈哈笑了两声，她的性格向来这样，直接得有点可爱。 　　“要说佩服，还得是段成燃。”她说着转过来看成雅，“当初追他的人也不少，可他就喜欢你一个，而且到现在都没变。我看他刚才瞅你的眼神，还跟上学那会儿一样。” 　　成雅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头。 　　“有个事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大三的时候吧，学姐你不是被黄教授破例收了徒嘛，那些人上上下下酸得不行，各个都在背后议论这事。说你是靠着脸，看着家里的关系才能拜师的。” 　　萧茹站定脚步，从兜里又把那支电子烟给拿了出来，“就他一个向着你说话，差点把全班都得罪了。” 　　“什么意思？”成雅不解地看着她。 　　萧茹这话跟她当时听到段成燃说的那些话并不相符。可萧茹当初也追了段成燃那么长时间，一直跟她势同水火的，没理由现在突然要帮着段成燃在她面前说好话。 　　“嗐，我当时没在场，也是听他们说的。据说我们班那陈二，说你不干净，段成燃上去就跟人干了一架，还说什么……”萧茹皱着眉头仔细思索了一下，接着说道，“哦，说如果真的有人能靠脸，靠家里的背景，成为黄先生的徒弟，那个人也一定不会是你。还说了点别的，我记不清了。” 　　“不过后来你俩因为啥闹掰了？我记得他还因为这事哭来着，那是我第一次看见男人哭成那样。是真的惨。” 　　“……” 　　不知道是不是冷风吹得太厉害，成雅想说点什么却又张不开嘴，只僵硬地站在原地，披散在身后的红棕色长发被风扬起。 　　- 　　电视上播放着新闻联播，成雅握着遥控器坐在沙发上发怔。 　　“小姐姐，过两天我得赶紧回去了。”姜羽恬端了一盒草莓过来放到桌上，顺手递给了成雅最大最红的那颗。 　　成雅怔了一下，才把草莓接过来，“怎么突然要回去？” 　　“恩……”小姜同学嚼了嚼嘴里酸酸甜甜的果肉，圆圆的杏眼眨了两下，“我感觉我偷偷回来的事要被爸妈知道了，还是赶紧回学校吧。” 　　成雅点头，“行。到时候我送你去机场。” 　　“嗯嗯好。”姜羽恬又挑了几颗好的塞给成雅，起身回房间准备收拾东西。 　　可她刚走两步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回过头来问成雅：“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小姐夫不是说你得跟他多住几天好能辟谣么？” 　　想到卓忱翌，成雅的嘴角微微下坠，关掉了电视。 　　“没事，他自己有办法。”她说着也站起来要回房间。 　　“噢~”姜羽恬点点头，两人的手机忽然同时响了一下。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发了消息，姜羽恬先一步点开微信群。 　　叶·真·绝世无敌大美女·影后：【过年真无聊】 　　叶·真·绝世无敌大美女·影后：【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找个时间庆祝一下自己又老了一岁 [doge]】 　　成大小姐：【对不起，只有你自己老】 　　成大小姐：【我跟恬恬还年轻着呢 [美丽.jpg]】 　　叶·真·绝世无敌大美女·影后：【再美也不能不要脸 [炸.弹]】 　　成大小姐：【@姜小甜甜 快来，有人倚老卖老】 　　姜小甜甜：【我们确实好久没一起玩了，蓁蓁姐安排一下？】 　　叶蓁发了条语音过来：“OK，那就明天晚上带你们去赏帅哥！某位已婚女士如果对上次有阴影的话可以拒绝参加~” 　　“嘁。”成雅笑了一声，按下语音键，“到底是谁有阴影还不一定呢，我必须去。” 第33章 二更 “走，回家。” 　　包间里的气氛正热, 成雅端了杯酒坐在角落里，静静地望着满屋子的男男女女又笑又闹。 　　叶蓁从人群中出来，走到她面前弯腰碰了碰她手里的酒杯, “已婚女人，是你说要出来玩的, 怎么反而在这儿躲清静？” 　　成雅偏头看她在自己身旁坐下，撇了下嘴, “我发现你挑人的眼光越来越差了。” 　　以前她倒是还有几个看着顺眼的, 今天她瞧着哪个都不舒心, 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好家伙。”叶影后轻啧了一声, “宝贝, 这锅我可不背，明明是你眼光高了。” 　　“有吗？”成雅并不觉得。 　　叶蓁耸了耸肩膀, 意思是让她自己体会。 　　成雅当然知道，虽然身处娱乐圈, 叶蓁却是个敢玩的，又极有分寸。 　　当年绯闻满天飞的时候, 这个女人都没半点心虚, 坦坦荡荡地该玩玩，怼无良记者也是没在怕的。 　　不过那些都是换经纪人之前的事了，现在方语把她管得严, 能溜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 试问能被这样阅男无数的叶影后约出来一起喝酒的男人, 他能差到哪儿去？ 　　“好吧，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成雅算是妥协，难得主动地朝着往这边看过来的一个小帅哥举了举酒杯。 　　那小帅哥立马红了脸，看得出来是个老实又腼腆的孩子。 　　叶蓁在一旁看着, 忍不住笑出了声，“我发现你对小男生的吸引力，似乎更强一点。” 　　成雅挑了下眉，不置可否，“可能是因为年轻吧。” 　　“……” 　　叶影后默默翻了个白眼。 　　另一边，姜羽恬这种有着萌妹子皮囊的小可爱，相比起来更讨女孩子的喜欢。 　　眼下一群小姐姐把她围在中间，问着她用了什么牌子的护肤品，身上的洛丽塔小裙子花了多少钱，需不需要她们给介绍男朋友。 　　“男朋友还是不要了，我还在读书，不着急。”小姜同学连连摆手，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又引得了一波关注。 　　相比于那边的热闹，成雅跟叶蓁这边安静多了。 　　刚刚被成雅举杯的小帅哥一直有意无意地往这边看，叶蓁抬手怼了下身旁的人，“你跟小卓总还有没有可能了？” 　　“？”成雅一脸狐疑的望着她。 　　“这么看我干嘛。你俩要是如胶似漆的，怎么可能主动出来玩。”叶蓁早就把她的性子摸透了，这会儿抬起下巴指了指那边的小帅哥。 　　“那孩子叫章璨。刚毕业，有潜力又踏实，是个好苗子。我打算下个月开了工作室就把他签下来。你要是跟卓忱翌发展不了，试试这个？” 　　成雅忍不住笑了声，“挑唆姐妹婚内出轨？可真有你的。” 　　“什么叫挑唆你婚内出轨？”叶蓁一脸“你别冤枉我”的模样，“我可没说让你在婚内跟他试，我是让你先认识一下，需要的话我可以把他给你留到离婚。再说你俩那协议结婚，不也是各过各的？” 　　“嘁。”成雅摆手，“我可不想耽误人孩子。” 　　她现在也没心情再谈什么恋爱，一切等跟卓忱翌离婚后再考虑也不迟。 　　所以也更没必要因为一个不能确定的未来而吊着别人的胃口，太不道德了点。 　　两人正这么说着，已经有一道挺拔瘦削的身影挡住了成雅面前的灯光。 　　“叶蓁姐，成……成总。”这孩子明显有些羞涩。 　　成雅淡淡撩起眼皮来，就见那张尚且带着稚嫩跟乖巧的清秀脸庞微微泛着红，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透着清澈。 　　她不由微怔，朝着他笑了笑，“我还配不上‘成总’这个称呼。” 　　“啊？”章璨有点懵。 　　眼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成雅接着说道：“跟叫她一样，叫我‘姐’就行。” 　　那人眨了眨眼，乖巧答应：“好，成雅姐。” 　　“恩。” 　　叶蓁在一旁看得着急，干脆起身找了个要去卫生间的借口，给他俩留足了单独相处的空间。 　　成雅有分寸，章璨也是个胆小的，她犯不着瞎担心。 　　眼看着叶蓁走了，章璨才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成雅姐，我能坐在这儿吗？” 　　成雅点点头，顺势往旁边挪了挪位置，和他保持距离。 　　“我听叶蓁说，你刚毕业？” 　　章璨眼睛都亮了，“恩，我是叶蓁姐的粉丝，是看着她的戏长大的！” 　　“嗤。”成雅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叶蓁姐也没那么老吧？这话可别当着她的面说，小心她骂你。” 　　这话一说，章璨的脸都白了。 　　“啊这……我好像已经说过了。” 　　“那你勇气可嘉。”成雅向他投去赞赏的目光，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或许是酒精上头，她竟然觉得这孩子看着有点顺眼。 　　“不过，她是真的挺欣赏你，好好加油，你也会成为一个好演员的。” 　　“恩！” 　　跟年龄小的男生说起话来，要么能够深切体会到自己老了，要么就是误以为自己也变得年轻。 　　成雅显然是前者，这会儿她就跟在哄孩子一样，章璨说话她就应和几句，不说她也就默默喝酒。 　　不过还好章璨是个腼腆羞涩又温柔细心的大男孩，相处起来并不让人讨厌。 　　- 　　外面的夜色浓重，这酒局也差不多该散了。 　　成雅准备回家，起身往外走的时候章璨一直护在她身旁，随时准备扶住站立不稳的她。 　　大概是因为有段时间没这样喝酒了，成雅感觉这次醉得尤为难受。 　　她本来想跟章璨解释一下，自己并没有要跟他继续相处的意思，可话还没说出口，就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唔。”成雅慌忙捂住嘴，跌跌撞撞地朝着走廊尽头的卫生间跑去，路上还差点撞了人。 　　幸好叶蓁跟姜羽恬及时跟进了卫生间，这才没让吐得昏天黑地的成雅摔倒在地。 　　这会儿两人一左一右地要扶着她下楼。 　　“小姐姐，你这样我都不放心回学校了。”姜羽恬心疼地抚着她的后背。 　　吐完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成雅摆摆手，自己扶着楼梯栏杆往下走。 　　“我没事，回去睡一觉就行。” 　　“还没事呢，刚才差点撞着人。章璨都被吓坏了，说什么都要等你，我劝了老半天。”叶蓁皱着眉头，“不过你刚才差点撞上的人看着好像有点眼熟……” 　　“得了吧，你看谁都眼熟。”成雅懒得听她说这些，好歹催着两人先去把车开过来，自己慢吞吞地走出了大门口。 　　“成雅？”身后忽然有人叫了这么一句，她回头就见赵林叙匆匆走了过来。 　　“还真是你，我刚才在走廊里都没敢认。” 　　听他这么说，成雅难免尴尬。 　　怪不得刚才叶蓁说她差点撞上的人眼熟，看来应该就是赵林叙了。 　　冬夜里的寒风吹得人浑身不自在，她朝着面前的人点点头，“刚才差点撞到你，不好意思。” 　　“没事。”赵林叙摆手，看起来倒是比她清醒多了，“你这么晚出来喝酒，忱翌也真放心。” 　　提到卓忱翌，成雅不由更加尴尬，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没说话，却不自觉地左顾右盼起来。 　　叶蓁跟姜羽恬去开个车怎么这么慢？这车是停到郊区了吗？她甚至已经在心里准备好了一通骂人的话。 　　大概是她掩饰得太好，赵林叙似乎并没有感觉到她的尴尬，这会儿接着说道：“正好忱翌刚给我打电话，我提了一句你在这儿，他就说要过来接你。” 　　成雅下意识地想要点头，却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劲，“你说什么？” 　　赵林叙正打算重复一遍，偏偏抬眼就看到了某人，朝她身后抬了抬下巴，“这不来了。” 　　“？” 　　成雅还没来得及转过身去看，就感觉肩膀忽然一沉，熟悉的男士香水味窜入鼻孔。 　　一只大手环住她的肩膀，成雅整个人被带着往那人的胸膛倚靠。 　　卓忱翌的嗓音低沉：“走，回家。” 第34章 我等你。 　　厚重的黑色大衣披在成雅的肩上, 她整个人被他搂在怀里。 　　这种感觉让她莫名地想到两人第一次见面的那天晚上。 　　那天卓忱翌似乎也是穿了这件大衣，那时他把衣服披在她身上，替她拢了拢衣领。 　　——“还真在等我？” 　　成雅忍不住低笑了一声, 抬起眼来对上镜片后的那双神情不明的桃花眼，淡淡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你回家。”卓忱翌沉声说着就要把人带走。 　　这人的力道不是她随便能够反抗的, 成雅几乎整个人被他拖着往前走去。 　　身后的赵林叙还不忘跟他俩道别：“路上注意安全。” 　　“……” 　　她现在真是有点后悔搭理赵林叙了。 　　两人才下了台阶，就见姜羽恬已经开着车停在了他俩面前。 　　“我说刚才看到的人有点眼熟, 看到小卓总才想起来, 那是你的朋友。”叶蓁从副驾驶上下来, 周身还带着淡淡的酒气。 　　姜羽恬倒是没喝酒, 这会儿也跟着下了车, 想要过来扶成雅。 　　卓忱翌之前利用她的事成雅跟她俩提过一嘴，也明确了自己暂时不想再见到他。 　　所以这会儿叶蓁跟姜羽恬势必是要把人给抢过来的。 　　卓忱翌看出了她们的意思, 垂眼推了下鼻梁上架着的镜框，“谢谢两位这几天对成雅的照顾, 我来接她回家。” 　　“回家？”叶蓁冷笑了一声，气场丝毫不逊于面前的卓忱翌, “你那儿是她的家吗？都老大不小了, 雅雅去哪儿，得是她自己说了算。” 　　“目前作为绯闻中的第三者，叶小姐还是谨慎点比较好。”卓忱翌目光中带着的笑意冷冷的, 扫过面前的两人, “毕竟我们现在这样看起来, 真的很像你来找我算账。” 　　“我——”叶蓁正要破口大骂，成雅忽地感觉到有光晃了一下眼睛，就见不远处的绿化带后面有什么黑乎乎的东西一晃而过。 　　她忙伸手扯住叶蓁的手腕，皱着眉摇了摇头。 　　“那边有人在拍。”她压低了声音提醒道。 　　几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去往那边看, 假装并没有发现狗仔。 　　叶蓁的脸色微沉，叫了她一声，“雅雅，今晚去我那儿住。” 　　卓忱翌并没有要放手的意思，“她今晚必须跟我回家——” 　　“够了。”成雅冷声打断他，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 　　“卓忱翌，你明知道这样做是在把叶蓁往风口浪尖推，却还是要我跟你回去。是不是现在利用我已经满足不了你了，一定要把我身边的人都毁了，你才甘心吗？” 　　名声对于一个演员有多重要，成雅心知肚明，她不会眼睁睁看着卓忱翌就这么毁掉叶蓁。 　　“……” 　　卓忱翌的嘴角绷直着，落了空的手重重垂了下去。 　　他望着成雅，眸色复杂，半晌都没说话。 　　成雅把身上披着的衣服脱下来还给他，转身拉着叶蓁跟姜羽恬上了车，“我们走吧。” 　　眼看着那辆红色的跑车在眼前扬长而去，卓忱翌的脸色险些跟夜色融为一体。 　　他垂眼去看手臂上搭着的大衣，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某人身上的酒气。 　　赵林叙不知道从哪儿窜了出来，笑呵呵地过来搂他的肩膀，“怎么还没走？嫂子人呢，已经上车了？” 　　“没有。”卓忱翌有些烦躁地扒拉开他的手，快步朝着自己的车走去。 　　眼看着这人气势汹汹地开车走了，赵林叙一张帅脸都快皱成一团。 　　“啧，这是又抽什么邪风？” 　　- 　　那晚被狗仔拍到的照片迟迟没有放出来，但为了以防万一，成雅还是让叶蓁发了合照以证关系。 　　由于小姜同学比较低调，不想被太多人关注，选择跑去卸妆不参加自拍活动。 　　所以照片上就只有她们两个，成雅靠在叶蓁的肩膀上，看起来像极了“霸道总裁和她的小娇妻”。 　　底下的粉丝也都是一个挨着一个地夸两人漂亮，希望友情长长久久。 　　那天她跟姜羽恬就住在了叶蓁家，听说一周以后叶蓁才复工，两个人还趁机多住了几天。 　　三个人每天腻在一起，逛吃逛吃，偶尔还会帮叶影后提前对个剧本。 　　姜羽恬的机票本来早就订好了，但由于学校那边的台风影响不得不取消了航班，回去的时间也要再定了。 　　听说那天她回去收拾东西的时候还碰上了去找成雅的贺景晏。 　　“你说他拎着行李去的？”正在平板上画草稿的成雅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看向姜羽恬。 　　贺景晏虽然时不时就会到她那儿躲几天，可没有哪回是带着行李的，也就是蹭住两天就回去了，这次是怎么回事？ 　　小姜同学连连点头，脸色晃过一丝不自在，“要不我以后就住在蓁蓁姐这里吧，我看他……无家可归挺可怜的。” 　　“无家可归？”成雅忍不住冷笑两声，低下头继续画，“他那哪是无家可归，是离家逃债。” 　　她熟练地新建图层准备开始勾线，“指不定又是为了躲哪个‘有缘人’，一天到晚瞎撩拨，迄今为止一个正经女朋友都没谈过。” 　　“啊？”姜羽恬惊讶地眨了眨眼，“不会吧……一个都没谈过？” 　　“反正我是没见过他跟哪个小姑娘正经谈，都是三分钟热度，还没正式开始追就没激情了。”成雅耸了耸肩膀，忽然想起什么，抬眼去看旁边听得认真的姜羽恬。 　　“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小姜同学有点慌，脊背瞬间绷直了，“啊……那个，我是觉得你们姐弟两个一起长大但是性格什么的都相差挺多的。他就一副花花公子样，我还以为……就多问了两句。” 　　“噢。”成雅挑了下眉，继续低头勾线，“我没瞎猜，你不用这么紧张。” 　　她这么一说姜羽恬不由得更加紧张，胡乱找了个借口就躲进屋里去了。 　　成雅听到她上楼的声音，这才抬起眼来，皱着眉头琢磨刚刚姜羽恬反常的模样。 　　刚好叶蓁端了切好的水果从厨房走过来，叉了块哈密瓜送到她嘴边，“你这什么表情，怎么看起来这么阴险。” 　　“哪有。”成雅叼住那块哈密瓜，含糊不清地说道。 　　“恬恬呢，叫她下来吃水果呀。” 　　成雅摇摇头，“她这会儿估计没心情吃，晚点我给她送上去吧。” 　　“哦，那也行。” 　　- 　　叶蓁进组的时候，成雅跟姜羽恬都跟着去送了。 　　“雅雅，小卓总要是再去找你，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叶蓁下车前还这么叮嘱她。 　　“知道了，你拍戏的时候也要注意安全。”成雅抱了抱她，“等你杀青了我跟恬恬再来接你。” 　　“好，说定了啊。” 　　“那当然！”姜羽恬又跟叶蓁说了几句话，这才让人下了车。 　　成雅正准备启动车子回家，姜羽恬忽然接到一通电话。 　　“啊……好，那我现在过去。”她的模样看起来有点为难。 　　成雅忍不住皱眉头，“什么事？” 　　“附近有个活动，有个朋友生病了，叫我临时过去顶替一下。”姜羽恬看起来有点烦恼。 　　成雅立马给自己定位到了“姐姐”的位置，转头看着她，“你不想去的话，再让她找找别人？” 　　“还是我去吧，她东西都准备好了，别人也不一定能出那个角色。”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成雅也没有再拦着人不让去的道理，“好，那我送你过去。” 　　活动就在附近的商场，成雅把人送到后，想着自己回家也是无聊，顺势还进去逛了一圈。 　　过了春节天就渐渐暖和了起来，她想着好久没有回家看老成跟贺女士了，琢磨着正好给两位老人家买几件衣服，顺便回去看看。 　　她在的位置离男士服装专区比较近，干脆直接就去那边的门店看了。 　　谁知道还没拐进店里，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成雅？” 　　她转过头，就见段成燃朝这边走了过来。 　　想起那天萧茹跟自己说的话，成雅心里顿时涌上一股子别扭。 　　明明是她自己误会了这么多年，却还不给人解释的机会，回想起来也实在是又尴尬又愧疚。 　　还没等她想好以什么心理去面对段成燃，那人却已经走到了她面前，“这么巧，你来这儿买衣服？” 　　他说话时候的语气总是像那时候一样温柔，让成雅忍不住去回想到上学时的日子。 　　那会儿所有人都以为她会跟段成燃在一起，可那也只是他们以为而已。 　　成雅清楚，即便是现在两个人之间的误会已经解开，他们终究也是回不去了。 　　这会儿她朝着那人笑了笑，“恩，来买衣服。” 　　附近都是男装店，段成燃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用笑来掩饰着面上的尴尬。 　　“怎么就你自己？你们两个……还没和好吗？”他试探地问出这么一句话。 　　成雅笑了一声，“夫妻之间哪有真吵架的。” 　　她这话的意思就是在提醒段成燃，无论她跟卓忱翌如何，他们两个之间也终究是没可能了。 　　段成燃垂下眼也跟着笑了一声，只是那笑声略显苦涩，“那就好。” 　　“恩。”成雅虽然不是那么想要跟他再纠缠下去，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清楚的，她也不是个喜欢吊着别人的人。 　　“我有话想跟你说，找个地方喝点东西吧。” 　　段成燃明显受宠若惊，正要点头答应，忽然听到成雅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不由皱起眉头，“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恩，没事。” 　　成雅转身走远了几步才接通电话，那头立马传来了某人低沉嗓音。 　　“下楼。” 　　“什么？”成雅被他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弄得情绪更加糟糕，“小卓总，有事说事，没事我挂了。” 　　“我在一楼等你。” 第35章 一更 你最近很不安分。 　　那边话音刚落, 手机听筒里就传来了忙音。 　　成雅的眉头不由皱起。 　　在一楼等她，哪个一楼？这人到底什么意思？难不成——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商场内人流涌动, 并没有她熟悉的那道身影，更没有看起来可疑的人。 　　成雅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个情况, 慢吞吞地往回走。 　　段成燃远远看到她沉着脸色回来，忍不住关心道：“怎么了, 是不是有什么事？” 　　成雅扯了下嘴角, 摇头。 　　她本不想搭理卓忱翌, 毕竟这人话都没说清楚, 她犯不着跟着浪费自己的时间。 　　可当时卓忱翌的语气确实有那么几分着急, 这让她很在意。 　　“抱歉，改天再请你喝东西吧, 我有事得先走了。”好奇心驱使，成雅最终还是朝着段成燃抱歉一笑。 　　她想知道这人又在玩什么花样。 　　可眼下的段成燃似乎并不想就这样放她离开, 连忙追问道：“很急吗？我开车来了，可以送你一程。” 　　倒也是好心, 成雅知道。 　　只是她也开了车来, 没必要让别人送，更何况某人这会儿说不定正站在一楼等着，根本用不上车。 　　“不用。”成雅利落地转身朝着身后摆摆手, 快步朝着电梯口走去。 　　- 　　商场的一楼永远都是人流量最大的地方, 成雅下了楼, 迎面而来的就是人头攒动的画面。 　　她不由皱起眉头，明明刚才来的时候人没有这么多。 　　她四处望了望，忽然感觉自己像个智障一样。 　　卓忱翌说在一楼等她，她竟然就匆匆忙忙下来了, 这会儿又看不到人影，不是被耍了还能是什么？ 　　怎么还是这么不长记性。 　　成雅不由冷笑一声，干脆打算出了商场回家—— 　　谁知刚转过身就见一挺拔的身影挡在眼前，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像极了成雅下一秒就要扎进人怀里。 　　熟悉的香水味扑鼻而来，让她的大脑当机了一秒。 　　成雅整个人僵在原地没敢动，缓慢地抬起头来，皱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那人淡淡笑了一声，抬手环住她的腰顺势把人给揽进怀里。 　　“我知道的还有很多。”他这么说着，大手扣在成雅的腰上，带着人快步朝商场门口走去。 　　被人整个带着往前走怎么都算不上好受，成雅下意识地想要挣开他的手，却被搂得更紧。 　　“你监视我？”她狠狠咬牙，压低着声音提醒道，“卓忱翌你最好现在放手。协议上写得清清楚楚，不能以任何理由强迫我做任何事情。” 　　那人目不斜视，脚下的步子也丝毫没有要慢下来的意思。 　　“协议上也说了，要为彼此履行夫妻的义务。”卓忱翌低声说着，大手似乎还在她的腰上轻轻摩挲了两下，不重，刚好能够让她腰上的痒痒肉有感觉。 　　成雅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他怀里靠了靠，任由自己被他带着往外走，直到被塞进车里。 　　眼看着卓忱翌弯下腰想要帮她系安全带，成雅忙伸手自己把安全带扯了出来，冷冷道了一声：“不用，我自己有手。” 　　“……” 　　那人动作顿了一下，没说话，最终也只是帮她关上车门，转而坐到了驾驶位上。 　　两人一路无言，车上播放着的电台声音，都是些老音乐，听起来还算浪漫。 　　可偏偏这份浪漫，压根儿融不进去他们两人之间那种冷漠又疏离的氛围。 　　本想就这么跟他僵着，只是眼看着卓忱翌把车往他家里开，成雅心里还是没了底。 　　她皱着眉头看向身旁那人，“你要带我去哪儿？” 　　那人没急着说话，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敲了两下，淡淡道：“我以为这条路你足够熟悉了。” 　　“……” 　　呵，她是够熟悉的。 　　成雅暗自在心里把卓忱翌给骂了一顿，面上却依旧不忘摆着架子，“所以去你家有什么事？” 　　前面的十字路口亮起红灯，车速降了下来，稳稳地停在线后。 　　卓忱翌总算是偏过头来看了她一眼，镜片后的目光令人捉摸不透。 　　“你说呢。”他似乎是笑了一声，不太明显，听起来带着一股子浓重的阴谋感。 　　“……” 　　急匆匆地带她回家，问什么都不说，还能有什么事？ 　　成雅的脊背一凉，紧接着就冒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她收回落在那人脸上的目光，狠狠咬牙，“卓忱翌，如果有病的话请你及时去医院就医，不要在这儿影响别人的生活。” 　　那人看她一眼，唇角扬起一抹笑，他似乎很欣赏她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恰好绿灯亮起，卓忱翌迅速启动车子，车速似乎比刚刚更快了。 　　一路上，成雅坐在副驾驶看都没再看他，将“冷漠”二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等到车子停在卓忱翌的别墅门口，成雅依旧没有要动弹的意思。 　　“要我抱你下来？”那人站在敞开着的车门旁，声音带了笑。 　　“……” 　　成雅不想跟他说话，自食其力，脱了安全带下车。 　　她跟卓忱翌有些日子没见面了，那件事自然也是有段日子没有做过。 　　说真的一点不想那是假的，毕竟一开始她也只是馋这人的身子，但她也是有底线的人，犯不着为了一个多次利用自己去陷害别人的卑鄙小人而丢弃自己的底线跟良心。 　　前几天卓泽旸被从继承人名单上除名的事情已经传了出来，虽然现在还没有得到证实，但显然这件事情跟卓忱翌脱不了干系。 　　她可以接受卓忱翌利用自己，可那也是在不加害他人的基础上，而不是阴险狡诈，行不端又坐不正。 　　只可惜她还是高估了某人的自觉。 　　成雅下了车，站在冷风里望着眼前的这栋房子。 　　“进去吧，外面冷。”身旁那人柔声说着便要去牵她的手。 　　成雅不着痕迹地躲开，冷冷看向他，“用不了多久，卓氏就要公开宣布继承人了吧。” 　　提到这事，卓忱翌的脸色微沉，镜片后的那双桃花眼晃过一抹寒凉的光。 　　他皱着眉头握住她的手腕，“进屋说。” 　　这次成雅没有拒绝。 　　说白了她跟卓忱翌是同样的人，他们都喜欢看对方气急败坏恼羞成怒的样子。 　　这会儿两人进了屋，卓忱翌却并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 　　他的大手掌心滚烫，紧紧贴在她手腕的皮肤上，刺激着她某根敏感的神经。 　　“你还要跟我闹脾气到什么时候。”那人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气息强压下来覆在成雅的唇上。 　　她整个人几乎被他抵在玄关的墙壁上，腿和手臂都被那人压着，连挣扎都挣扎不了。 　　“你……放开我——唔！” 　　“你最近很不安分，成雅。” 　　他说话的时候带着粗重的喘息声，细密的吻顺着嘴角、下巴一直往下，落在她的脖颈上。 　　“你是不是已经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合法丈夫，恩？” 　　“……” 　　如果她早知道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她压根就不会踏入有关卓忱翌的世界。 　　这会儿成雅干脆不再反抗，乖乖地任由这人在她身上留下痕迹，任由他将自己整个人拖到沙发前的地毯上。 　　她了解人性，无非是被强迫者越反抗施加强迫的人就越兴奋。 　　无谓的挣扎根本没有半点用处，倒不如顺从一点，兴许还能打消那人的欲.望。 　　似乎是感觉到了她异样的顺从，卓忱翌的动作停了下来。 　　那双原本染了浓重欲.望的桃花眼这会儿定定地望着她，像是蒙了层雾，让人看不清其中的情绪。 　　成雅转过头来淡淡笑了一下，抬手勾住他的脖颈，“怎么停了？这不是夫妻间的义务么。” 　　她笑得暧昧，语气却冷得显而易见。 　　“……”那人垂着眼看她，半晌。 　　成雅还是赌赢了。 　　因为卓忱翌并没有再继续下去，而是起身进了浴室，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重重地舒了口气，从地毯上坐了起来。 　　成雅听着从浴室传出来的水流声，心底五味杂陈。 　　她不紧不慢地拢好衣领，捡起不知什么时候被扔到了地毯上的眼镜，妥帖地放到茶几上。 　　等到那人从浴室里出来，周身都散发着寒冷的气息。 　　成雅早已平复了心情，朝他淡淡地勾起唇角，“以后如果有需要，可以提前通知我，小卓总不必大费周章地把我给绑过来。” 　　她说着顿了一下，补充道：“毕竟，这是我们身为夫妻的义务和责任。” 　　“……” 　　卓忱翌没有说话，只漠然地望着她，那对漂亮的眼睛里流露出的却是看向陌生人的眼神。 　　成雅也并不在乎这些，她只想安安分分地熬过这三年，等三年期限一过，立马就跟这人离婚。 　　那天她没有多留，卓忱翌也没有任何挽留的话，她就像是一个走错了房间的人一样，转身离开了卓忱翌家。 　　她知道短时间内，这人都不会再来找她了。 　　回家的路上，手机忽然接到一通电话，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是霁市。 　　成雅向来不喜欢接陌生电话，但那天鬼使神差地，她接通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是成雅吗？” 　　这声音多少有点熟悉，她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没能得出结论。 　　“你是？” 　　对方笑了一声，说：“是我，萧茹。” 　　成雅怔了一下，“噢，有什么事吗？” 　　她跟萧茹不过是前几天一起去过药店买验孕棒的交情，从来都不是熟悉到能够打电话的地步。 　　甚至如果不是对方主动打过来，成雅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萧茹的号码。 　　“我有点话想跟你说，方便来我酒吧一趟吗？” 　　成雅下意识地想到那天萧茹给她解释段成燃那件事的情景，忍不住有一丝犹豫。 　　她现在不是很想见段成燃。 　　电话那头的人像是考虑到了她的想法，接着说道：“没有段成燃，我只是想跟你道个别。” 　　“……好。” 第36章 二更 漫漫追妻路。 　　“其实我就是想跟你道个别。”吧台前, 萧茹跟成雅并排坐在一起。 　　这样的场景，这么多年来恐怕都没有人能想象得到会发生在她们两个身上。 　　成雅的眼里揉不得沙子，萧茹又是个暴脾气, 两个人见面就应该掐架的，可现在却异常和谐。 　　“上次, 怎么样？”成雅抿了口酒，注意到萧茹手里捧得是一杯温水, 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可能女人的第六感就是很准。”萧茹笑了笑, 手肘拄在吧台上, 托着腮看向身旁的成雅。 　　她脸上并没有成雅意料中那种郁闷的情绪, 反而是轻松开心的。 　　或许是在为能够回家而开心？ 　　成雅这么想着, 垂下眼又抿了口酒。 　　微凉的液体流进胃里，似乎想要麻痹着什么。 　　她对上萧茹的目光, “所以你打算回老家了。” 　　“恩，我今天和他分手了。”萧茹点点头, 眼里被灯光晃得亮晶晶的，似乎眼眶里含着什么晶莹剔透的东西。 　　“我觉得我和他之间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爱情, 那种最初我所向往的东西, 早就已经被时间消磨殆尽了。不过也不可惜，毕竟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成雅没说话，只淡淡望着她, 忽然觉得她跟卓忱翌的婚姻不也就那样。 　　在成年人的世界里, 根本没有从一而终的爱情和陪伴, 早晚都是要散的。 　　“什么时候走，我送你。”对于不怎么熟悉的人，她从不是个在这方面愿意主动的，但是眼下面对着萧茹, 她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萧茹摇头，“不用。” 　　酒吧里每一处的气氛都是暧昧的，唯独她们两个所在的位置，透着淡淡的忧郁。 　　“你要是去送我，我反而会舍不得这里了。”话说得洒脱，眼眶却还是不争气地泛了红。 　　“其实我从大学到现在这么长时间，真的没交什么朋友。”她刚过耳的金黄色短发随着她低头的动作垂下来，挡住了半边脸。 　　“我妈都说我这样的可能这辈子都交不到朋友，更不会有人把我当朋友。我那时候不喜欢你，一是因为段成燃总是跟在你屁股后头，还有就是我嫉妒你有那么多的朋友。” 　　“他们对你好，照顾你，无条件的相信你，保护你。这些都是我从来没有体会过的。”萧茹笑得苦涩，“可能我实在是不怎么会跟人打交道。” 　　成雅望着她，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我怀孕这件事情只告诉了你，所以我今天就把你当做朋友来看了。不管你认不认我。” 　　“认。”成雅端起酒杯她手边的杯子上轻碰了一下，“其实我一直都很佩服你的勇气，也很喜欢你的性格。如果不是因为段成燃，我想我们会是很好的朋友。” 　　萧茹怔了一下，忽然笑了。 　　“但愿吧。” 　　“以后如果想回霁市，随时联系我。” 　　“好。” 　　- 　　春节过后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学生们很快开了学，各处都开始恢复营业，整座城市又变得忙碌起来。 　　一切都已经恢复了当初的活力，只有成雅和卓忱翌的联系，依旧停留在送叶蓁进组的那一天。 　　大概是因为上次的画展和热搜带动了工作室的宣传，年后刚一复工成雅就开始忙碌起来。 　　YARN美术工作室的每一位员工都跟着忙碌了大半个月。 　　总算是能够歇一歇，成雅在助理丁茉茉的建议下，决定带着员工们出去团建三天，权当是放了个小假，给懒散的孩子们一个缓冲的机会。 　　“正好开春了，大家就当是老板带着咱们去踏青！”丁茉茉说着就见成雅送完客户回来。 　　小丁助理高高兴兴地报告：“老板，已经都吩咐下去了！” 　　“行。”成雅随手挽起披散在背后的红棕色长发，用一根笔固定在脑后，“那大家今天回去准备一下，明天我们就出发。” 　　“好的，老板！” 　　…… 　　晚上刚推开家门，就见小姜同学委屈巴巴地坐在沙发上，旁边还放着她的行李。 　　成雅把给她带的小馄饨放到桌上，“大晚上的，离家出走？” 　　姜羽恬眼泪汪汪地抬起头来，一把抱住成雅的腰，埋头苦哭：“小姐姐，我还是被爸妈发现了……” 　　这件事情成雅倒不意外，毕竟姜羽恬从学校偷着回来快两个月了，家里再没有察觉那得是多不关心自己的孩子。 　　这会儿她揉了揉姜羽恬的头发，柔声安慰道：“行了，哭什么？知道了就回家看看呗。” 　　姜羽恬吸了吸鼻子，“可他们要让我办理退学，回家帮我哥打理爸爸的公司……” 　　“……” 　　成雅哽了一下。 　　姜羽恬对于绘画的热爱其实也并没有多强，去国外进修也不过是为了逃离帮忙打理家里的公司这件事。 　　小姑娘本来天真烂漫的，非要把人往职场推，成雅也不是很明白姜伯伯是怎么想的。 　　她好歹劝着姜羽恬把馄饨给吃了，又好好叮嘱了几句，这才把人给送回了家。 　　好在两家是一直有交情的，姜家二老见到成雅把人送回来的时候笑呵呵地把两人给迎了进去，也并没有对姜羽恬发脾气。 　　等到成雅回家的时候，已经将近晚上十一点。 　　她疲惫地把自己摔倒在床上，目光还是会习惯性地往墙角的位置看去。 　　毕竟那里曾经有三个月都摆着同一幅画。 　　这么想着，成雅干脆起床去了画室。 　　画展结束之后有几位爱好收藏的曾经联系过她，想要把这幅画买下来，说是有一种别样的意境，让他们回想起了初恋。 　　成雅都拒绝了，这幅画虽然说不上来是她多么喜欢的，但到底花费了她三个多月的时间。 　　这么想起来，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都没有做过那个梦了。 　　大概是因为很久没有见过卓忱翌了吧。 　　成雅这么想着，又把画放回到原处，用防尘布盖好。 　　那晚她入睡得格外快，也睡得沉，早晨差点错过团建集合的时间。 　　“老板，你怎么才来呀，再晚点司机都要开走了！”丁茉茉见她总算到了，慌忙过来帮忙拿行李。 　　成雅跟司机道了个歉，这才跟着丁茉茉到后面的位置坐。 　　“昨天累着了，晚上睡得太死，就起晚了。”她说着捏了捏眉心。 　　原本想着成雅上了车就启程，谁知道司机才把火点着，走还没有五米就有人把车给拦了下来。 　　车里跟着“咣当”一下，大家忍不住都朝着外面望去。 　　本来打算再睡个回笼觉的成雅被身旁的丁茉茉强行拿下了眼罩。 　　“老板，老板，别睡了！你看谁来了！” 　　“啊？”成雅迷迷糊糊地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忍不住一怔，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只见那人镜片后的眉眼轻轻弯起，朝着这边笑着说道：“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第37章 一更 “帮老婆拎包是应该的。”…… 　　“不好意思, 我来晚了。” 　　“？” 　　成雅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的人，那种复杂的心情感觉像是撞鬼了一样。 　　难道这人确不应该说的“不好意思，我来了”吗？为什么要加一个“晚”…… 　　她眼看着卓忱翌朝着自己的位置走过来, 下意识地想要躲开，旁边的小丁助理却先她一步。 　　“老板, 早说你叫了小卓总呀，我就不耽误你们俩了, 我去找萱萱坐！” 　　丁茉茉说着就已经迅速起身给卓忱翌让了路。 　　这会儿大巴的过道上被两人塞得严实, 成雅就是站得起来也走不到别的位置, 只能认命地看着自己可爱的小助理背叛的身影, 和某人脸上写满了“得逞”二字的笑容。 　　不过是为期三天的假期, 大家带的行李都不多，成雅的也只有一个小行李箱。 　　但面前的人却像极了搬家, 大号的银灰色行李箱，几乎快要卡在过道里拎不过来。 　　“小卓总, 行李我帮你放到那边吧。”不知道是哪个有眼力见的员工上赶着巴结了这么一句。 　　成雅的目光扫过那人，默默在心里记下。 　　小刘这个月的奖金没了。 　　“你坐里面吧。”那人站在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成雅眉头一皱, “后面还有那么多座位, 小卓总非要跟我挤？” 　　她这是摆明了不会给他好脸子看，卓忱翌却也不恼火，修长的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眉眼弯弯地望着她。 　　“老婆。” 　　“？！” 　　成雅整个人一僵, 身上的汗毛都跟着立起来。 　　不仅仅是她, 车上的每一个人都跟着转过头来，众脸期待，完全一副准备磕cp的模样。 　　而这些似乎都在卓忱翌的预料之中，因为他紧接着就面不改色地说道：“可我觉得你很需要一个可以随时倚靠的肩膀。” 　　“……” 　　谢谢, 她不需要。 　　平生第一次，成雅体会到了原来被人注视着也会有压力。 　　她突然很想建议卓忱翌，如果吃错药的话请及时就医，不要在这儿吓唬别人！ 　　但为了两个人之前签订的协议，以及在工作室各位员工面前保留的面子，她最终还是狠狠咬着后槽牙没让自己怼回去。 　　最终成雅还是屈服在了众目睽睽之下，她僵硬地扯着嘴角空出了挨着过道的位置给卓忱翌，顺势死命往里面挪了挪。 　　她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只馋他身子的女人了，可不想跟这个男人再有什么亲密接触。 　　这会儿卓忱翌刚坐下，周围就已经响起了议论声，大多数都是感叹某人又帅又体贴。 　　可成雅想不明白，出去团建这件事情是她昨天才临时决定的，并没有告诉过其他人，卓忱翌是怎么知道的？ 　　身旁那人身上的淡淡香水味窜入鼻孔，成雅发现自己闻多了这个味道，竟然莫名有点安心的错觉。 　　她不自在地偏头去看卓忱翌，“你什么时候在我这儿安插的内鬼？” 　　“嘁。”那人轻笑了一声，镜片后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赤果果的，“你猜。” 　　“……” 　　她突然不想知道了。 　　成雅漠然转回头看向窗外，心想着反正人都已经跟来了，她也不能中途把人赶下车去，现在再纠结这些也是没必要。 　　她重重地呼了口气，干脆戴上耳机闭眼听歌。 　　眼不见心不烦。 　　- 　　大概是早晨起猛了，车子一开她就开始脑袋发昏，以致于塞上耳机没一会儿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会儿耳机里的歌早就停了，一阵嘈杂声传来。 　　成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见坐在前面的大家都陆续地搬着行李下车。 　　她抬手准备伸个懒腰，右手边却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 　　“醒了。”某人低沉的嗓音略显温柔，响在成雅的耳边。 　　她一个激灵，抬起眼来就对上了那人笑吟吟的目光。 　　不知道为什么，成雅心里陡然升起一阵寒意，赶紧慌忙站起身来尽可能离他远一点。 　　卓忱翌也跟着站起身来，象征性地活动了两下肩膀，淡淡地说道：“被枕了一路，肩膀还真有点酸。” 　　“……” 　　这是说给她听呢？ 　　成雅皱着眉头看他，不想说话。反正这人非要坐她旁边的理由，不就是给她当靠枕么。 　　这么想着，卓忱翌已经拿起她的包，“走吧，下车。” 　　成雅一脸狐疑的看着他，脸色不怎么好，“你拿我包做什么？” 　　她听到那人似乎是轻笑了一声：“帮老婆拎包是应该的。” 　　“……” 　　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大概是因为睡足了觉，成雅的心情都跟着变好了，不想再跟这人计较什么，这会儿只冷冷一笑。 　　“好啊，那我的箱子也交给你了。老、公。” 　　她这么一句称呼引来了还没下车的某些人的注意，只见他们各个激动得喜上眉梢，人人一副老母亲般欣慰的模样。 　　身旁那人笑着答应了一声，成雅忽然有种这一切仿佛都在卓忱翌掌控之中的错觉。 　　可是他小卓总纡尊降贵地来做这些又为了什么呢？ 　　立个好老公人设？ 　　真大可不必。 　　成雅没想那么多，叫了前面的丁茉茉一声，快步跟着下车，完全把东西都扔给了后面那位。 　　大巴只是停到了度假村的门口，酒店还要再往里走一段路。 　　成雅故意错半个身位走在卓忱翌前面，这样从前面的人角度看来他俩是并排走着的，堪称把和谐的夫妻关系演绎到了极致。 　　只是两个人一路上连句话都没说就是了。 　　等一行人走到酒店门口时，成雅已经让丁茉茉提前过去安排了房间。 　　刚才下车时也是为了这事，因为她不可能跟卓忱翌谁在一张床上，跟谁也不行。 　　“老板，现在分房间吗？”小丁助理手握一把门卡。 　　成雅点了点头，正打算说点什么，却见叶蓁打了过来电话。 　　她干脆就走到一旁去接电话了，并没有听房间安排。 　　“你刚给我发消息说小卓总跟着你们一块去团建了？” 　　电话刚接通，听筒里就传来了叶影后的声音，连语气都带了一股子“我要吃瓜”的意思。 　　成雅皱了皱眉头，“我怎么觉得你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那你肯定是听错了。”叶蓁笑了两声，“快给我讲讲，到底怎么回事？” 　　那边大家正围成一团等着丁茉茉安排房间，成雅瞥了一眼，目光却刚好跟某人对上。 　　她利落地转回头，佯装无事发生。 　　等到叶蓁挂断电话，大家都已经拿着房卡去找自己的房间了，就只有某人站在原地等她。 　　成雅忽然意识到，卓忱翌确实很优越，无论是从颜值、身材还是能力上，她都没见过比他更优秀的人了。 　　这个男人几乎是完美的。 　　这怎么可能？ 　　当然，如果阴险狡诈不算缺点的话。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心里那点刚漾起波纹的遗憾。 　　没什么好遗憾的，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遍地都是，她好歹是勋文地产的千金，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么想着，成雅已经走到了那人面前。 　　她从卓忱翌手里接过房卡跟行李，笑着说了句“谢了”，转身就往酒店里走。 　　可那人偏偏一直跟在身后，这就让成雅不太高兴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沉着脸色转过身看他。 　　卓忱翌抬了抬下巴，淡淡道：“房卡在你手上。” 　　“？” 　　她不是已经跟丁茉茉说过要单独睡一个房间了吗？这孩子是怎么分的房间，怕不是不想要奖金了？ 　　成雅眼看着大家都已经散了，她这会儿再把人给叫下来实在是有违一位好老板的形象，干脆给卓忱翌示意了一下前台的位置。 　　“今天本来就是我们公司团建，经费里并没有小卓总的份儿。所以，劳烦您自己再去开一间房。” 　　那人垂眼推了下眼镜，嘴角扬起一抹弧度，“这次团建的费用由卓氏集团来出。” 　　成雅摆手，“用不着，我的员工我还养得起。” 　　“不冲突。”卓忱翌向前半步拉进两人的距离，微垂着眼看她。 　　他声音压得很低，夹杂着的气泡音格外好听：“你养你的员工，我养我的老婆。” 　　“……” 　　养你大爷。 　　成雅觉得自己已经忍得够久了，这会儿实在受不了正打算骂人，忽然听到身后忽然响起某个熟悉的声音—— 　　“忱翌，你怎么在这儿？” 　　卓泽旸的声音实在是过于有辨识度，毕竟没有人能够像他这么温柔了。 　　成雅回头就见卓泽旸已经走了过来，他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像是生病了。 　　回想起叶蓁刚刚在电话里跟她提起的事，成雅不由怔了一下，才叫了一声：“泽旸哥。” 　　一旁的卓忱翌就显得冷漠多了，就只淡淡地说了三个字：“来陪她。” 　　印象里，卓忱翌似乎从来没有管卓泽旸叫过“哥”，每次遇见也都是就事论事，多一句话都不会说。 　　成雅想起那天听到卓忱翌说的话，忽然替卓泽旸感到不值。明明哥哥对弟弟一直是不错的……起码她所看到的是这样。 　　这会儿卓泽旸笑了笑，朝着成雅说道：“难得见忱翌对人这么上心，我这个当哥的都有点羡慕你了。” 　　成雅看了卓忱翌一眼，发现这人表情淡淡的，跟刚才那副“恬不知耻”的模样简直天差地别。 　　她笑着看向卓泽旸，“泽旸哥来这边出差吗？” 　　“算是吧。”卓泽旸微垂着眼。 　　他的皮肤很白，是那种偏病态的白，导致看起来整个人都有点病恹恹的，跟成雅初见他时相比，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差了不只一星半点。 　　大概是感受到了气氛里的尴尬，卓泽旸又笑着跟成雅聊了两句，就告辞了。 　　“我还得去趟医院，就先走了。” 　　“好，路上小心。” 　　成雅正目送着卓泽旸的背影离开，忽然感觉被一只大手扳住了肩膀。 　　她皱眉抬起眼来，就见身旁那人镜片后的目光微凉，“想不到你喜欢这种的。” 　　“什么？” 第38章 二更 你吃醋了？ 　　成雅不知道他这是哪里来的气, 这会儿看他绷着一张脸眉头也不由跟着皱起，“你说什么呢？” 　　可那人似乎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大手揽住她的腰, 连人带行李一块儿给拖到了电梯门前。 　　成雅想要挣开他的手，可这人偏偏搂得更紧, 完全就是在跟她较劲。 　　她拗不过，也只能作罢, 面无表情地被这人带上电梯, 再到房间门口。 　　卓忱翌不知什么时候从她手里拿过了房卡, 这会儿掏卡, 开门, 进屋，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 　　还莫名带了点泄愤的感觉。 　　成雅一进屋就被他扔到了床上, 下一秒即将发生的事她不用想都知道。 　　可这人到底是在抽什么风？ 　　她趁着卓忱翌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翻身下床, 躲开他。 　　眼看着那人黑得快能跟锅底媲美的脸色，成雅忽然想到了什么, 这会儿忍不住笑了一声。 　　“卓忱翌, 你吃醋了？” 　　“……” 　　那人嘴唇紧绷成一条线，没说话，只冷冷地望着她。 　　想一想, 平时冷静自持的男人眼下因为她多跟别的男人说了两句话就恼羞成怒, 这实在是罕见的画面。 　　成雅忽然有一种想要给画下来留作纪念的冲动。 　　只可惜她今天早晨出门仓促, 忘了带速写本来。 　　“过来。”卓忱翌的声音没什么情绪，压得很低，听得出来是真的生气了。 　　成雅从来都算不上是个听话的人，这会儿更是起了想要多多欣赏他的心, 偏偏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现在这里没有外人，我不需要配合你演什么戏。”她笑着如是说。 　　卓忱翌定定地望着她。 　　这个女人总是这样，笑得让他心里痒痒，一颦一笑都在影响着他的情绪。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不是吃醋了么，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威逼不行就改利诱？可惜这利还诱不到她。 　　成雅挑了下眉，一双琥珀色的狐狸眼映出他沉着脸色的模样，“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 　　那人没说话。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玩儿点成年人该玩儿的吧，小卓总。”她干脆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天色，微眯了眯眼。 　　“有些事情竟然发生了，无论你怎样弥补，都没有办法当做没发生过。你懂我的意思吧？” 　　身后那人依旧没有说话，成雅也不着急。 　　两个人就这样保持着距离，谁都没有动。 　　良久，她听到那人似乎是深吸了口气，紧接着脚步声传来，越走越远。 　　直到关门的声音落下，成雅才转回身，原本勾着的唇角往下坠了坠。 　　- 　　兜里的手机忽然振动了两下，屏幕上弹出梁秘书的消息。 　　梁秘书：【小卓总，卓先生的就医单已经拿到了。】 　　梁秘书：【图片】 　　卓忱翌点开图片看了一眼，快速回复了一个“恩”，随后关掉手机屏幕，重新放回到兜里。 　　他们在来的路上花费了不少时间，这会儿已经是傍晚。 　　他坐在大厅里望着不知道哪里发怔，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丁茉茉的声音。 　　“小卓总，您怎么在这儿啊？老板呢？”小丁助理总是笑呵呵的，是个很讨喜的小丫头，这会儿眼睛几乎快弯成月牙，显得格外可爱。 　　卓忱翌皱了皱眉头，“她在房间里。” 　　“哦，我知道了！”丁茉茉笑得一脸得意，“肯定是老板在补妆，让您先下楼等她？” 　　这样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卓忱翌也懒得解释。 　　他无奈地笑了一下，“你说是就是吧。” 　　趁着他们两个说话的时间，很多人都已经收拾好东西下来了，因为按照团建的原计划，他们现在要去附近的一家自助餐厅吃饭。 　　只是迟迟都没见成雅的身影。 　　“小卓总，要不您给我们老板打个电话吧？”丁茉茉提了这么一嘴，大家果然都开始跟着附和。 　　毕竟最亲近的人在这儿，其他人主动联系总是不太合适的。 　　卓忱翌皱着眉头推了下眼镜，想起自己出来前成雅说的那些话，眉头都快拧成了个“川”字。 　　“你给她打个电话吧，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哎——”还没等丁茉茉挽留，卓忱翌就已经迈着长腿离开了。 　　留下一群人怔在原地，不明所以。 　　“老板和小卓总怎么回事啊？今天在车上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怎么……” 　　“不知道啊。我们是再等一等老板，还是上去叫人？” 　　“你们就没有人好奇，小卓总说的需要处理事是什么吗？” 　　“会不会是为了哄老板，去准备什么惊喜了？” 　　这么七嘴八舌的说着，大家又兴奋了起来。眼下成雅不在，只有丁茉茉能掌控大局。 　　她摆了摆手，“行了行了，大家都先去餐厅吧，我去叫老板下来。” 　　其实丁茉茉也有点没底，毕竟一开始成雅跟她说了一定要单独一间，可她却听了卓忱翌的话把两个人分在同一间。 　　如果老板是因为这件事情生气，那她这个月的奖金是不是就不复存在了…… 　　小丁助理正悔恨不已，就见成雅的身影从电梯里出来。 　　“老板，你可下来了！” 　　“恩。”成雅淡淡地应了一声，丝毫没有要说话的意愿。 　　她睡了一路，一口东西都没吃，这会儿早就饿得不行了，再加上又跟卓忱翌闹得不愉快，心里不知道多憋闷。 　　两人并排走着往餐厅去，丁茉茉终于还是没忍住，“老板……那个分房间的事……” 　　听到她提起这个事，成雅这才懒懒地撩起眼皮看人一眼，“你是不是收了人家什么好处了。” 　　“没有没有！天地可鉴，我就是觉得夫妻应该住在同一个房间……”她说话越来越没底气，声音也越来越小。 　　“嗤。” 　　看她一副被吓得都不敢说话的样子，成雅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一米七的身高比丁茉茉高了快一个头，又穿着高跟鞋，这会儿正好抬手在人家头上揉了揉。 　　“没事，大不了让他睡沙发。” 　　“啊？”小丁助理难以置信，她还想再说些什么，成雅却已经加快脚步进了餐厅？ 　　丁茉茉也只能作罢，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 　　大多数时候自助餐厅看起来总是更热闹一点，成雅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自己单独一桌。 　　心情不好的时候她总是喜欢把自己封闭起来，就像现在这样托着腮坐在那儿，望着远处半晌也不说话。 　　其实能够出来放松是件开心事，可她今天说什么都开心不起来。 　　可能是她真的不想再见到卓忱翌。 　　大概是为了丰富顾客在餐厅的体验感，餐厅中央设置了跟酒吧一样的吧台，还配有调酒师给顾客调制鸡尾酒。 　　成雅吃的没拿多少，一眼就看上了吧台的酒。 　　她干脆端着餐盘过去坐下，准备点杯酒喝，谁知忽然有一只大手伸过来按住了她。 　　“麻烦给她一杯温水。” 第39章 一更 小卓总的努力争取。 　　气氛有那么一瞬的尴尬, 就连调酒师都有点发懵，眼看着卓忱翌在成雅身边落座。 　　“温水？”成雅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笑着看向身旁那人, “小卓总的控制欲不要太强。” 　　“亲爱的，”卓忱翌刻意将嗓音放得温柔, 抬手为她将鬓角散落下来的碎发掖到耳后，“我是在照顾你。” 　　“那还真是谢谢你的照顾了。”成雅恨恨咬牙, 她可不是吃素的。 　　这会儿成雅接过调酒师递过来的那杯温水, 直接推到了卓忱翌的面前。 　　她转过头朝调酒师笑了笑, “没事不用理他, 给我调杯烈一点的, 谢谢。” 　　“……”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俩总不好吵起来。 　　卓忱翌干脆就没再说话, 拧着眉头，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 目光时不时落在成雅的身上。 　　谁都没说话。 　　感受着某人微冷的目光，成雅倒也并不觉得别扭, 她低头抿了口酒, 任凭浓烈的口感在舌尖打转儿，而刚刚端来的餐盘放在一边动也没动。 　　她本来很饿，现在却忽然没了胃口。 　　忽地有人伸手按住她的酒杯, 某人低沉的嗓音响在耳边：“先吃点东西垫胃。” 　　今天的卓忱翌到底是吃错什么药了, 怎么这么喜欢多管闲事？ 　　成雅不耐烦地转过头, 正准备发作，迎面却贴上了那人嘴唇—— 　　卓忱翌早就探过来身子等她转头，这会儿两人刚好对上，那人唇瓣的温软让成雅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大概是被某人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 明明不是第一次接吻，她却生涩得像个小女生。 　　但这并不妨碍她后知后觉自己中了卓忱翌的圈套。 　　成雅抵住他的胸膛，脱离开来。 　　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说话，可那人眼中的得意昭示着一切，让她忍不住恨恨咬牙。 　　不就是接吻么。 　　成雅抬手勾住他打得端正的领带，凑过去在他嘴角亲了亲。 　　忽然有烟花在空中绽放，绚烂的色彩点亮早已昏沉下去的天空，星星点点映在玻璃窗上，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卓忱翌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企图快点结束这个吻。 　　成雅却抬手攀上他的脖颈，不给他挣脱的机会。 　　她主导的吻从来都是迅速入戏又迅速脱身，若即若离，折磨着对方，使其燃起更深的欲.望。 　　所以窗外的烟花一结束，成雅便及时放开卓忱翌，笑吟吟地欣赏着他微皱眉头意犹未尽的模样。 　　“这酒不错，你觉得呢？”她说。 　　那人眉头皱得更紧，谁音有点哑，“你觉得好就好。” 　　“那就送给你了。”成雅顺势把酒杯推到卓忱翌的面前，转而起身出了餐厅，头也不回。 　　只留那人垂眼看着吧台上的那杯酒，目光幽沉。 　　他拿出手机，在名为“梁秘书”的聊天界面冷着脸发了两条消息出去。 　　卓忱翌：【……】 　　卓忱翌：【是谁说的女人都喜欢烟花】 　　* 　　回到房间的时候，成雅的心跳仍旧没有平复下来。 　　那人的嘴唇，气息，甚至是吻技都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也是让她再喜欢不过的。 　　如果不是他分了心，她怕是真的会沉浸在那人的吻中无法自拔。 　　成雅重重地呼了口气，她打算泡个澡，一会儿好好睡一觉。 　　只是刚刚在餐厅的时候没有感觉，这会儿忽然觉得胃里空落落的，难受。 　　成雅拧了下眉头，打算在泡澡前先点个外卖，不然一会儿在浴缸里直接昏过去可就完蛋了。 　　翻来翻去都没有什么喜欢吃的东西。 　　她之前虽然并没有吃过多少次卓忱翌做的饭，但之后很明显被那人养得口味都刁了。 　　这会儿成雅抱着手机后悔，自己刚刚应该多吃点，因为一个卓忱翌就抛弃美食实在是有点得不偿失。 　　正郁闷着，听到门被人敲响，“笃笃笃。” 　　成雅还以为是丁茉茉她们吃完饭回来，嘴上虽然问着是谁，可还没等外面的人回答就开了门。 　　人在饥饿的时候对食物的气味总是很敏感，成雅拉开门就闻到了诱人的肉香。 　　卓忱翌把手里拎着的东西在她眼前晃了晃，“饿了吧，我给你带了点吃的回来。” 　　“……”食物再诱人，总也架不住来的人倒胃口。 　　成雅皱了皱眉头，一脸“真晦气”地撩起眼皮看他，“怎么是你？” 　　她说话的时候甚至把门缝关小了一点，丝毫没有要让人进来的意思。 　　卓忱翌倒是并不介意，只把抬手扇了扇风，让肉香往屋里飘进去更多一点。 　　“不然你还想见谁。”他沉着嗓音说了这么一句，紧接着手上一用力直接把门推开，侧身进了屋里。 　　“哎——”成雅都没来得及拦，人家就已经把东西放到了桌上。 　　“你打算洗澡？”那人看到了开着的浴室门，一边说着一边去解自己袖口的纽扣，“先过来吃点东西。” 　　成雅怎么看他这架势都有点不对，奈何饥饿使然，她只能满腹疑惑地走过去，眼看着他把袋子里的餐盒都拿出来在桌上摆放整齐。 　　“东西放好了你就走吧，我不留你了。”她抬了抬下巴，拿起筷子就要吃—— 　　某人的大手及时一拦，成雅的筷子就被挡了回去。 　　“看来你是不想吃，那我拿走了。” 　　“你……”她几乎被这人气得七窍生烟，可眼看着自己最爱的排骨就要被人拿走，她又怎么忍心？ 　　最后也只能屈服在某人的“诱惑”之下，没再说赶人的话，耷拉着头坐在桌前吃饭。 　　而另一边的卓忱翌似乎是在整理带来的行李，东西一件件地往外拿，又一件件地塞回去。 　　成雅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发现床上有盒东西实在眼熟。 　　她一怔，难以置信地看向卓忱翌，“你拿这东西干嘛？” 　　那人似乎也并没有避开她的意思，直接把手里的小盒子朝她晃了晃，“我看你现在不是很想生孩子。” 　　“……” 　　请问这是她想不想生孩子的问题吗？ 　　成雅感觉自己真的快要被气死了，才吃了两小块排骨就已经没了胃口。 　　她撂下筷子伸手抢过卓忱翌手里的东西，“你以为我会给你用它的机会？” 　　这会儿卓忱翌原本系得严实的领口和袖口都已经解开，露出他一截白皙的手腕和线条流畅的锁骨。 　　他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漂亮的桃花眼弯起弧度，目光锁定在成雅的身上。 　　“你给不给机会，是你的事。能不能有机会，看我自己争取。” 　　“……” 　　这踏马是宫斗剧看多了吧！ 　　成雅还想再说什么，就见那人已然站起身来，手臂一伸就已经从她手上拿走了盒子。 　　她还想再抢，脚下却被椅子绊住，整个人往前扑去—— 　　几乎是在瞬间，一只大手托住了她的腰，连带着她整个人都跟着转了个身，摔在了床上。 　　要死不死的，丁茉茉偏偏给他俩要的是一间大床房。 　　成雅惊魂未定，身前却紧贴着某人，她几乎是被圈在卓忱翌的怀里无法动弹。 　　气氛在那一瞬间升温，这种情况之下，两个人不做点什么似乎都对不起这“唯美”的画面。 　　可前提条件是两个人你情我愿，但很显然，成雅并不是。 　　这么戏剧化的场面她做梦都没想过，怎么偏偏就遇上了？ 　　她扭动了两下身子，双手抵在卓忱翌的胸膛上，想要把人推开。 　　“麻烦小卓总让一让，我饭还没吃完。”她尽可能笑着说出这句话。 　　好在卓忱翌也还算配合，通情达理，利落地起身，顺势把她也给拽了起来，还笑着跟她说：“多吃点。” 　　尽管最后一句话仍旧不那么正经，但还是令成雅意外。 　　按理说这人应该趁着大好时机对她做些什么，可是事情却并没有如她预料中的展开，甚至直接了当地结束了。 　　难道是她的魅力已经对这人无效了？ 　　可是那一盒套…… 　　最终成雅将这一切归结到了是卓忱翌良心发现上，也总算是安心地吃了顿饭。 　　而被冠以“良心发现”这种高评价的小卓总则是从行李箱里拿出来电脑，专注地开始办公。 　　两个人相安无事。 　　直到成雅从浴室出来。 　　原本c着工作狂人设的小卓总不知何时已经把电脑收了起来，这会儿他坐在窗边，修长的手指间夹了支烟，烟尾依稀冒着猩红的光，半透明的烟雾缭绕在周边。 　　好看是真好看。 　　成雅皱了皱眉，她身上这会儿穿着从家里带来的睡衣，暗红色的吊带真丝长裙，略显宽松的裙子勾勒出她的曼妙的曲线，吸引着人的目光。 　　她明显感觉到那人的眼神在自己身上幽幽转了一圈。 　　看就看吧，反正也不是没看过。估计在他眼里，她连衣服都没穿。 　　成雅悻悻地想着，兀自拿了毛巾回到浴室里吹头发。 　　卓忱翌似乎并不在意她这种拖延时间的方法，一支烟抽完，又点了一支。 　　等到成雅吹完头发出来，桌上的烟灰缸里已经戳了三个烟头，而他刚好把第四个堆在上面。 　　“弄完了？”那人撩起眼皮来看她，镜片后的目光带着暧昧的意味。 　　“恩。”成雅淡淡应了一声，挑起眉尾，“你知道我不会跟别人睡同一张床，所以今晚委屈小卓总了，睡沙发。” 　　那人没说话，只望着她半晌，起身走过来。 　　成雅虽然面上神色淡淡的，但还是下意识地抓紧了裙角，屏住呼吸。 　　直到卓忱翌错身从她旁边走过去，带过了一阵烟草味儿，她才堪堪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我去洗澡。”她听到浴室里传来某人带着笑的声音。 　　“……” 　　成雅重重地呼了口气，转而快步走到床边拿起手机准备趁着某人洗澡再让人帮忙订个房间搬过去。 　　她拨了丁茉茉的电话。 　　等待接通的声音在听筒里响了一声，两声，三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终于接通，却传来一阵喧嚣。 　　小丁助理的声音掺杂在其中，“喂？老板，有什么吩咐？” 　　成雅的脸色沉了下来，“丁茉茉，你去夜店玩竟然不带我？” 第40章 二更 我不介意让你再醉一回。 　　“老板, 我委屈！是小卓总给我们开了包间，让我们来放松放松，说他跟你有重要的事情商量。”丁茉茉瘪着嘴给成雅开了瓶啤酒递过去。 　　成雅皱着眉头接过来, 扫了一眼自从她进门开始就恨不得把腰板绷直的各位，挑眉道：“大家这么紧张干什么？好好玩儿啊, 反正有人报销。” 　　见她这是不计较了，包间里又恢复了热闹。 　　丁茉茉笑嘻嘻地去挽成雅的手, 眨巴眨巴眼, “老板, 你身上好香啊, 跟小卓总已经把事情商量完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 这种程度的潜台词，成雅几乎瞬间就在脑子里中译中。 　　她面无表情地看向丁茉茉, “行了，喝你的酒去, 少在这儿八卦。” 　　“好好好，我不八卦了, 我跟萱萱去外面看帅哥。”她说着就要起身, 却被人猛地扯住胳膊。 　　成雅朝她眨了下眼，“看帅哥，不带上老板合适么？” 　　丁茉茉有些为难, “老板, 您都有小卓总那等绝~色美人了, 还跟我们抢什么呀？” 　　小丁助理特意强调了“绝色”两个字。 　　绝色美人？是挺绝。 　　成雅被气笑了，无奈点点头，“行，我不跟你们抢, 看看你们能撩个什么样的回来。” 　　“啊这……”小丁助理忽然有点后悔拒绝老板求带的邀请，这会儿正打算挽回一下，却见成雅已经站起来朝着门口走去。 　　看着成雅窈窕的背影，她戳了戳身边的萱萱，“你说老板跟小卓总是不是还没和好啊？” 　　萱萱摇头，“不知道，可能吧。” 　　丁茉茉皱着一张小脸，“你说老板长得漂亮身材又好，性格也不错啊！为什么小卓总还要跟她吵架呢？” 　　“你确定是小卓总和老板吵，不是老板……” 　　小丁摆手，“啧，这你就不懂了吧。只要两个人吵起来了，就肯定是男人的错。我不管，就是小卓总不好好珍惜咱们老板！” 　　萱萱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恩……你说是那就是吧。” 　　* 　　包间外面的音乐震耳欲聋，成雅手里拿着那小瓶丁茉茉给她开的啤酒，从二楼的栏杆边上往下望去。 　　灯光炫目，节奏强烈，所有人都尽可能展现着自己最放荡不羁的一面，努力地吸引着美丽的皮囊。 　　这种热闹的场景她还真是有些日子没见了。 　　成雅的手臂搭在栏杆上，仰头灌了口酒。 　　在这种场面下还能一眼看到帅哥的，得是这场子的老手。像丁茉茉跟萱萱那种乖乖女社畜，眼睛看花了都不一定能发现。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笑了一声，忽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成雅偏过头，就见一张清秀的脸蛋，那人见到她似乎很激动，一双澄澈漂亮的眼睛都放了光。 　　“成总，真是您！” 　　成雅皱眉思索了两秒，这才想起来是那天叶蓁给她介绍的小男生，叫……叫什么来着？ 　　年轻的男生似乎都很容易害羞，这会儿他小脸微微泛红，试探地说：“我是章璨，您……是不是不记得我了？”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成雅看着他忽然舒心了不少，她笑着拍了拍章璨的肩膀。 　　“我不是告诉过你以后叫姐就可以吗？” 　　这话的意思就是在告诉他，自己还记得。 　　章璨自然高兴得不行，他今天穿了件比较正式的西装，里面的白色衬衫领口系得死死的，一点都不多露。 　　像极了她第一次见到的某人。 　　成雅皱了下眉头，转过去继续看着底下的热闹场面，淡淡问道：“临时被人拉来的吧？” 　　“成雅姐怎么猜到的。”章璨嘿嘿笑了两声，跟着一块儿趴到栏杆上，两人的手臂保持着一点距离。 　　“你穿这么正式，估计是去参加什么重要的聚餐。”成雅简单地带过自己的分析，仰头又喝了口酒，“最近在这边拍戏？” 　　“恩！叶蓁姐很关照我，帮我介绍了这次的角色。” 　　果然年轻一点的孩子说话都带着他们这些人没有的朝气。 　　成雅淡淡点了个头，“叶蓁跟我说过，她很欣赏你，好好加油。” 　　章璨笑着挠挠头，“谢谢成雅姐！” 　　他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的，尤其是一双眼睛像极了月牙，再加上本来就浑身的少年气，看起来憨憨的又十分可爱。 　　“明明是叶蓁夸得你，你谢我做什么？”她笑着问道。 　　章璨一本正经地看过来，“因为是你告诉我的。” 　　这话倒也没错。 　　成雅偏过头来看他，忽然想到卓忱翌十年前会不会也是这副模样，阳光又可爱…… 　　可像卓家那样的家庭环境，估计也太阳光不到哪儿去。 　　她垂眼笑了一下，晃了晃只剩个底的酒瓶。 　　“成雅姐，你们不是来这边团建吗？怎么……” 　　团建确实不太适合在这种地方，不过成雅更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 　　“你怎么知道我们来这边团建？叶蓁告诉你的？” 　　简单的一句试探，章璨却明显慌了神，他企图掩饰的心虚被成雅看得一清二楚。 　　“我……对！叶蓁姐经常会跟我念叨起你，我不小心就听到你们要来这边团建。”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小脸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因为场子里的温度太高，比刚才更红了点。 　　“恩。”成雅笑着点点头，只当做没看破他的伪装。 　　跟章璨的聊天意外得舒服，大概是因为这小孩儿很会迎合人，十句里有八句都是在夸她，夸得又很实在。 　　成雅听着都觉得不善言辞的章璨真的很努力。 　　酒很快就喝没了，在成雅的提议下，两个人去了一楼的吧台前。 　　她来这儿的目的一是为了躲卓忱翌，二是为了喝酒看帅哥。 　　帅哥是看不了了，只能喝点酒。 　　毕竟看过卓忱翌后她的审美又提升了一个档次，即便是章璨这样的也只能称为“清秀”。 　　不过好在这孩子很耐看，也长得顺眼。 　　酒一杯接一杯地下肚，等到丁茉茉他们出来找她的时候，人正被章璨扶着往外走。 　　“小灿，我跟你讲……那圈子太乱了，你……” 　　“老板！”丁茉茉快步过来扶住了她的手臂。 　　见旁边还站了小帅哥，小丁助理忍不住多看几眼，心里感叹着漂亮的人果然都是相互吸引的，老板牛批。 　　“你是……”一旁的萱萱眨了眨眼。 　　章璨见有人扶着她，慌忙松手手，“啊，我是成雅姐的朋友，你们是她工作室的员工吗？” 　　听他这话确实是成雅认识的人，丁茉茉点头，“对。谢谢你照顾我们老板，不过我们得带她回去了。” 　　再不回去，小卓总发脾气起来她可是要失业的。 　　“地方远吗，要不我叫车送你们过去吧？你们三个女孩子不太安全。”章璨说着就掏出手机来叫车。 　　试问谁能够拒绝帅哥的盛情照顾呢？ 　　没有人。 　　这会儿丁茉茉跟萱萱羞涩地笑了笑，“那……真是麻烦你了。” 　　“没事，应该的。” 　　* 　　宿醉后的头疼让成雅脸色都跟着有些苍白，她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她一个人。 　　微信未读消息有两条是丁茉茉发来的，说她已经带着大家去正式进行团建了。 　　成雅撂下手机揉了揉太阳穴，顺势伸个懒腰，打算下床洗漱。 　　扒拉开被子，身上的睡裙让她整个人一僵。 　　她昨晚去夜店找丁茉茉的时候明明换了衣服，昨晚如果卓忱翌一直在房间的话，是谁给她换…… 　　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但成雅还是默认了某人帮她换衣服的事实。 　　“算了，老夫老妻的，谁没看过谁。” 　　她胡乱揉了几下头发，下床进了卫生间洗漱。 　　昨晚的记忆像碎片一样一点点涌上脑海。 　　成雅记得自己遇见了章璨，拉着人家下楼喝酒，又讲了许多跟叶蓁小时候的事……好像还捎带着diss了一下卓忱翌？ 　　她捏了捏眉心，嘀咕着：“应该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 　　——“没事，成雅姐，你这么优秀，就算离开了小卓总，也会有很多人追求的。” 　　——“总会遇到那个真心喜欢你疼爱你的人。放心吧！” 　　耳边似乎回响起章璨那一本正经的声音，成雅忍不住笑了笑，把头发简单地挽在脑后，准备化个妆出门去检查一下团建成果。 　　酒店房间的门忽然被打开，成雅听到有人的脚步声传来。 　　“醒了？先来吃饭吧。”卓忱翌沉声说着，兀自走到了桌前。 　　成雅一边往脸上拍着粉底，一边探出头看了一眼，“堂堂小卓总现在都要沦为投喂员了，你说这是何苦呢。” 　　那人并不在意她的挖苦，把东西放好在桌上，又走回到卫生间门口，看着她对着镜子抹抹画画。 　　“能成为你的投喂员，是我的荣幸。”他说。 　　“……” 　　成雅的手一僵，忽然感觉饭还没吃就已经开始反胃了。 　　她皱着眉头差点把眼线画飞出去，这会儿冷哼一声，话都懒得跟他说。 　　等到吃完饭，成雅准备先去再开一个房间，反正这次出来团建的费用都是由卓氏报销，那她也没必要给某人省着。 　　只是没想到某人从出门就跟在她后面，像个保镖一样寸步不离，眼看着她走到前台，立马把人给拽住了。 　　成雅挣开他的手，好心相劝：“我这是心疼你，不忍心看着你睡沙发。” 　　谁知那人忽然笑了一声，凑过来半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谁说我睡沙发了。” 　　“？” 　　没睡沙发，难道昨晚…… 　　成雅一哽，忽然浑身难受得不行，“那只是特殊情况，我喝断片了根本来不及踢你下床。如果你实在喜欢那间房，大不了我搬到另一间，OK？” 　　她说着又要继续往前台走，却被身后冷不丁伸出来的大手搂住了腰。 　　脊背撞进那人的怀里，她紧紧贴在他的胸膛，卓忱翌的呼吸清晰地在耳畔。 　　她听到那人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不介意今晚再让你醉一回。” 第41章 三更 放心，有我。 　　众目睽睽之下, 成雅下意识地想要挣开他，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眼看着“贺女士”三个大字显示在屏幕上，卓忱翌极为配合地松了手, 任由她走到远处去接电话。 　　“怎么了，妈？”贺雯的电话不常会打来, 每次必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成雅这会儿都不由得跟着严肃起来。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哭过, 说话甚至还带着点哭腔, “雅雅, 你爸他……不太好。” 　　成雅的心猛地一沉, 脚下的步子也跟着顿了一下, 随后快步出酒店。 　　“妈，你先别急, 给我讲讲到底怎么回事？” 　　成勋的身体向来不错，按理来说比同龄人甚至要好很多, 也没有家族遗传病史，突然出现问题肯定是有原因的。 　　电话那头的贺雯深吸了口气才把事情从头到尾给成雅都讲了一遍。 　　她脸色微沉, “好, 我知道了。您先听医生的话安排我爸住院。贺景晏过去了吗？” 　　“小晏在呢。”大概是怕她太着急，贺雯又接着说道，“你要是忙就不用急着回来。放心, 你爸他现在情况还算稳定。” 　　“没事, 我现在就回去。”成雅说着又安慰了母亲几句, 挂断电话后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师傅，去市里，靖安区。” 　　司机师傅都被她吓了一跳, “靖安区？至少也要三四个小时，美女你确定？” 　　“麻烦快一点，我连着油费一起转给你。” 　　“好嘞！”听到支付到账的声音，司机也跟加满了油似的，迅速启动车子往市里开去。 　　刚走没多远，司机师傅忽然笑了一声，“小姑娘，刚刚追出来的是你男朋友吧？怎么，吵架了？” 　　追出来？ 　　成雅才想起来自己刚刚是跟卓忱翌在一块儿的，这会儿不由拧起眉头，“不是男朋友，是老公。” 　　“老公？夫妻之间可没有隔夜仇，回去听他解释解释吧。这么帅的老公，可不能随便拱手让人！” 　　成雅笑了笑没说话，手机屏幕上忽然弹出卓忱翌的通话申请。 　　她现在满心都是老成生病的事，自然没有心情去接卓忱翌的电话，干脆挂断，发了条消息过去。 　　Yarn：【家里有急事】 　　Yarn：【你帮我把行李带回来吧，谢了】 　　那头几乎是瞬间回复了消息过来。 　　卓忱翌：【家里的事？需不需要我帮忙？】 　　Yarn：【我能自己处理】 　　这次没有秒回，过了一会儿成雅才收到卓忱翌发过来的语音消息：“路上小心，到家跟我联系。” 　　成雅简单地回复了一个“恩”，随后关掉了手机屏幕。 　　直觉告诉她，成勋这次的车祸绝对不是偶然。 　　勋文地产在业界的口碑有目共睹，老成的人品更是没得说。即便是竞争对手也都是在合理范围内竞争，从来都是秉承着以和为贵的原则。 　　如果真的是普通肇事的话，肇事司机怎么可能那么从容地站在原地等着被带去警局？ 　　这其中一定有蹊跷。 　　* 　　出租车停在市医院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成雅下了车就看到已经等在门口的某道熟悉的身影，脚下的步子不由加快，已经坐麻了的腿有那么一瞬间的酸软。 　　贺景晏一个箭步冲过来扶住她，“你坐出租回来的？” 　　“恩。”成雅仓促地应了一声就要进医院，却被贺景晏给拦了下来。 　　“姑父已经醒了，现在情况稳定，你不用着急。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 　　成雅扒拉开他的手，眼底都泛了红，“你觉得我吃得下？” 　　“……” 　　贺景晏没再说话，跟在旁边扶着她进了医院。 　　从走进住院部开始，成雅的心就始终悬着，虽然贺雯跟贺景晏都没将老成的情况描述得有多严重，但她心里总是隐隐不安。 　　就好像这次父亲的意外只是个开始一样，后面还会有更加离谱的事情…… 　　成雅稳了稳心神，在病房门口站定。 　　门开着一条缝，屋里传来沙哑的声音，听得出来是成勋，“你……告诉雅雅了？” 　　贺雯叹了口气，“告诉了。不然等她过几天回来也会知道，到时候怕是情绪更激动。” 　　“唉……这孩子从小就喜欢把事都埋心里，这次还指不定要怎么胡思乱想——咳咳咳！” 　　“爸！”成雅快步进了屋里，入眼便是成勋苍白的脸色，她终于还是忍不住湿润了眼眶。 　　“喝口水。”她说着给倒了杯温水递到父亲嘴边。 　　成勋笑着安慰她自己没事，就只是轻微的脑震荡而已，坚持要自己喝水。 　　成雅拗不过他，只能把水杯让他自己拿着。 　　一旁的贺雯皱着眉头看向贺景晏，“不是说让你先带着她去吃点东西吗，怎么直接就来了？” 　　贺景晏闷声站在一边没说话，这是他极少有的状态。 　　“是我非要上来的。”成雅把话接过来，扶着成勋躺下，“妈，我爸出了事，我哪有心情吃东西？您快别为难他了。” 　　这话说得倒是不假，贺雯没再说什么，只过来拍了拍贺景晏的肩膀，“你今天也跟着累了一天了，先回去吧，这里有我跟你姐守着。” 　　“对，你回去好好休息。”成勋也是心疼孩子，毕竟当时贺景晏赶过来的时候满头大汗，公安局那边的事都是他过去处理的。还气得差点把肇事者给揍一顿。 　　要不是现场有人及时拦着，这就是另一场事故了。 　　贺景晏抿了抿嘴唇，绷着一张脸沉声说道：“姑，我没事。您跟成雅回去吧，我在这儿守着姑父。” 　　成雅这段时间一直没见着他，对他的消息还停留在那天拉着行李从成家搬出去的时候，这会儿她忽然觉得贺景晏有哪儿不一样了。 　　“突然这么懂事，我还有点不习惯。”她笑着说了一句缓解气氛。 　　成勋跟贺雯也都笑了，故意揶揄成雅，“你还好意思说小晏，也不知道是谁自打结婚之后，连娘家都不要了，过节也不知道回来看看我们老两口。” 　　“俗话不都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大过年的回娘家不好，我这是为你们好。”成雅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毕竟她也知道如果回家的话，老两口反而会担心她跟卓忱翌吵架。 　　想起卓忱翌，她忍不住怔了一下。 　　那人似乎让她到了给发消息来着。 　　成雅正准备拿出手机给卓忱翌报个平安，就听到病房的门被人敲了两下。 　　卓忱翌推门走了进来，“爸妈，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 　　成雅皱着眉头眼看着那人走过来，手里还拎了果篮和营养品。 　　“雅雅，忱翌也来了，你怎么没告诉我们？”贺雯埋怨地看了成雅一眼，把人迎进屋里，“好孩子，过来坐。” 　　“没事，妈。我站着就行。”卓忱翌把东西递给贺景晏，转而走到床边去看成勋，“爸，感觉怎么样？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及时说，肇事者那边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到时候我们可以走法律程序。另外医生那边我也都叮嘱好了，您放心住下来就好。” 　　成勋摆摆手，“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贺雯大抵是没想到他会照顾得这么周全，顿时对这个女婿更加满意了，见目光都变得更加欣慰。 　　成雅在一旁思忖了片刻，还是忍不住把人给拽出了病房。 　　“跟我来，我有话说。”她关上病房门，沉着脸色撂下一句话，转身就朝着楼梯间那边走去。 　　卓忱翌重重地呼了口气，快步跟上她。 　　楼梯间的灯泡有些老旧，灯光发暗，连温度都顿时降了不少。 　　成雅绷着脸色去看卓忱翌，“你怎么回来了？” 　　那人像是叹了口气，“爸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不来看一眼，你觉得合适吗。” 　　“是我爸。”成雅抬眼对上他的目光，她双手环在身前，目光冷冷从那人身上扫过，之前一直不敢去想的疑惑浮上心头。 　　“你消息这么灵通，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卓忱翌的眉头微皱，难以置信地望向她，嗓音幽沉，“成雅，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 　　楼梯间里静默半晌，声控灯都灭了一次，是成雅狠狠跺了下脚才又亮了起来。 　　她现在确实信不过卓忱翌，可也知道他不会卑劣到去伤害她的家人，毕竟这件事情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只是这件事实在是太过蹊跷，卓忱翌又刚好撞在她的枪.口上，她不得不胡思乱想。 　　“对不起。”成雅后知后觉自己有些过分了，这会儿只能沉声说了这么一句，转而问道，“你去见过医生了？怎么说？” 　　“目前看来情况不算严重，但毕竟年龄到了，可能会留下后遗症。”卓忱翌说，“这家医院有卓氏的投资，我会让他们尽力照顾好爸，你放心。” 　　“好，谢谢你了。”成雅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卓忱翌的话总是能够让她安心。 　　只是这件事情她无论如何都要查清楚，如果单纯是意外那还好说，若是其他的原因……她还是要早做打算才行。 　　这么想着成雅忽然感觉自己像是脱力了一般，伸手想要撑在墙面上。 　　“小心。”一只大手及时扶住了她，掌心的温热顺着她的手背穿到身体各处。 　　那一刻她只觉得天旋地转，脚下发软，紧接着就有一股失重感袭来—— 　　卓忱翌已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他的大手将她托起的时候，给足了她安全感。 　　这会儿成雅窝在他怀里，苍白着脸色，连话都说不出来。 　　半梦半醒之间，她听到耳旁传来某人低沉又令人安稳的声音。 　　“我送你回家休息。医院这边，你放心，有我。” 第42章 无论你相不相信我。…… 　　枯黄的梧桐树叶被风吹拂着瑟瑟落下, 落满了整条街道，在夕阳的映照下一片橘红的颜色。 　　她站在林荫路的尽头，默默地望着正缓步朝着这边走过来的男人身影。 　　她很确定这个男人她认识, 但却说什么都想不起他叫什么。 　　她想朝那人招手，手臂却沉重得说什么都抬不起来。 　　脚步踩在干枯的树叶上, 发出“喀嚓喀嚓”的声响。 　　终于，男人在距离她十几米的地方站定, 他朝着这边招了招手, 似乎是笑着的, 本就好看的眉眼这会儿弯弯的。 　　她忍不住皱眉头, 印象里这个男人应该戴着一副银丝边框的眼镜, 可面前的这人并没有。 　　忽然，天色阴沉下来, 面前的男人脸上的笑容霎时间消失了，嘴角微微向下坠着。 　　她看到那人的脸色隐在了一片灰黑色的阴影中, 唯独那双眼睛，闪过一道寒光…… 　　成雅猛地睁开双眼, 脊背一阵寒凉, 又湿又冷。 　　她出了一身的汗。 　　床边的手机振动了好一会儿，成雅才缓过神来。她迟钝地拿起手机，在对方挂断电话的前一秒接通。 　　“喂……” 　　电话那头的人迟疑了一下, “你怎么了, 怎么听起来这么虚弱？” 　　成雅重重地呼了口气, 抬手抹了抹额角挂着的细密汗珠，“没事，可能睡太久了。” 　　电话那头“恩”了一声，似乎对她的话并不怎么相信。 　　成雅干脆转移了话题, “老成情况怎么样？” 　　她说着从床上坐起来，打算定定神就去洗漱。 　　昨晚卓忱翌大概是怕她睡不好，直接给她送回了她自己的房子。这会儿眼看着周围的一切都是自己最熟悉的模样，成雅的心情确实稳定了许多。 　　她努力让自己不去回想那个梦，认真地听着电话那头卓忱翌的话。 　　“爸的情况很稳定，我打算过几天让医生给爸重新做一次全身检查，确定没问题的话就可以出院了。” 　　“好，你安排吧，费用我来出。” 　　“……” 　　听到卓忱翌那边半晌没人说话，成雅忍不住皱眉头，“怎么了？” 　　“所以，你还在怀疑我。”他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让她不由一怔。 　　成雅抿了抿嘴唇，“你想多了。一会儿我去接班，你回家好好休息。” 　　她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屋里再次恢复了她刚醒来时的寂静。 　　说不怀疑是假的。 　　她在梦里看到的人就是卓忱翌，那张脸她那么喜欢，怎么可能认错。 　　明明是同样的背景，为什么这次她梦到的却是这样诡异的场景？ 　　成雅想不通，也不敢完全不信。 　　毕竟半年前的那个梦真的让她遇到了卓忱翌，而如今这个梦是不是也在向她暗示着什么？ 　　有些时候，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成雅深吸了口气稳定自己的情绪，起身进了卫生间洗漱。 　　- 　　医院里消毒水的气味刺鼻，独立病房里的气味倒是带了点清香，大概是因为摆在柜子上的那束花。 　　成雅垂眼看了眼那束上面还带着新鲜水珠的花，转而望向卓忱翌，“谁买的？” 　　那人没说话，倒是听到成勋笑呵呵地开口：“我说不喜欢消毒水的味道，忱翌就让人送了束花来。” 　　言语之间都是对这位女婿的满意。 　　成雅笑了笑，抬眼刚好对上卓忱翌镜片的目光。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虚，下意识地转过身去跟成勋说话：“爸，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老成摆摆手，“我没事，就是偶尔有点头晕。” 　　“那也得好好养一段时间，最近公司里的事就交给我跟小晏，您少操点心。” 　　“行，都听你的。” 　　成雅这边虽然跟老成聊得开心，目光却还是不自主地往卓忱翌身上瞟。 　　她还从来没从这人身上看到过这样的情绪，像是挫败，失落，看起来还莫名有一点可怜。 　　成勋自然是看得出两个年轻人这是闹了别扭，这会儿伸手去推成雅。 　　“雅雅，忱翌他早晨没吃饭，你先陪他去吃饭吧，你妈这会儿应该已经到医院楼下了，不用管我。” 　　没等她回答，卓忱翌先朝这边笑着说道：“没事，爸。我直接就回公司了。” 　　成雅微眯了眯眸子，看着卓忱翌那副别扭的表情没说话。 　　“快去快去！”老成最终还是把人给推到了卓忱翌身边，刚好贺雯也拿着换洗衣物进了病房。 　　“你们两个小年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我在这儿守着你们爸就行！”贺女士朝他俩摆摆手，也是一副轰人的模样。 　　成雅没办法，跟二老道别后，陪卓忱翌一起出了病房。 　　早晨住院部的走廊略显安静，两人并肩走着，谁都没说话。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两人坐上电梯。 　　“吃过早饭了吗。”站在身前那人沉声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早晨起来的时候脑子都是恍惚的，成雅好一会儿才彻底从那个梦里醒过来，哪还有心情吃饭，洗漱完连妆都没化就赶来了医院，直到看见成勋好好的她才放下心来。 　　“没来得及。”成雅诚实地回答。 　　那人似乎偏过身来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吐了口气。 　　电梯刚好停在了负一层的停车场，门随着“叮”的一声缓缓打开。 　　卓忱翌先一步走出了电梯，“走吧，带你去吃饭。” 　　- 　　从医院到早餐店，卓忱翌的脸色始终都阴沉着，完全跟昨天缠着她一起去团建的模样像是两个人。 　　要不是知道内情，成雅怕是都要觉得这人是个精分。 　　这会儿她吹了吹勺里的粥，忽然有一颗剥好的圆滚滚的鸡蛋滑进了她的碗里。 　　成雅抬起眼去看坐在对面的那人。 　　卓忱翌微垂眉眼盯着手里的鸡蛋，他的睫毛浓密又卷翘，比好多女孩子都要漂亮，精致的五官轮廓被一副银丝框眼镜引向了另一种风格，斯文又阴郁。 　　这会儿他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剥着蛋壳，又一个白胖胖圆滚滚的鸡蛋诞生了。 　　“还要？”那人冷不丁抬起眼问了这么一句，惹得成雅一怔。 　　她眼看着卓忱翌要把另一颗鸡蛋也放到自己碗里，慌忙伸手制止。 　　“不用不用，你吃吧。” 　　卓忱翌没多说话，转而把鸡蛋放进了自己碗里。 　　如果搁在平时，对面坐着卓忱翌，成雅能多干两碗米饭，今天她虽然饿却实在是吃不下。 　　心里有事的时候，总是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成雅默默吃掉了卓忱翌给剥的鸡蛋，又敷衍地舀了两小勺粥送进嘴里，结束战斗。 　　大概是注意到了她胃口不好，坐在对面那人淡淡撩起眼皮。 　　“我知道你的考虑，放心，我不会强迫你相信我。” 　　卓忱翌沉声说了这么一句，也跟着撂下了碗筷。 　　眼看着这事是绕不过去了，成雅捏了捏眉心，“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关系。”那人镜片后的桃花眼定定地望着她，眸光深邃，让她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情绪。 　　“无论你相不相信我，这件事我都会给你一个答案。” 　　“……”成雅扯了下嘴角，最终也没再说什么。 　　吃完饭后，卓忱翌送成雅回了医院，自己则是开车回公司。 　　目送着那人的车消失在视线里，成雅却没有进医院。 　　她今天也开了车来，这会儿直接去地下停车场取车，顺便拨通了贺景晏的号码。 　　“在哪儿呢。” 　　电话那头是难得一次的安静，贺景晏似乎是在翻看什么东西，“在家。” 　　“正好我打算回去一趟，你先别出门呢。”成雅说完就启动车子，直奔成家而去。 　　老成出车祸这事疑点重重，当时跟着去了警局处理的只有贺景晏，她相信贺景晏跟她一样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件事情不管有没有卓忱翌帮忙去查，她自己也是要整理清楚的。 　　“你也察觉到了。”贺景晏倚在桌边上，脸色微沉，“肇事者对于这一次的事情完全没有任何辩解，他完全像是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会发生一样。我观察过，当时那种情况下，他没有半点心虚。这不可能是一个正常人在意外事故之后能够办到的。” 　　“所以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这件事情根本就是有人计划好的。那个司机只是个替罪羊。”成雅眉头紧皱。 　　既然是有计划地执行，那么那个人的目的就不是置老成于死地，只是简单的恐吓。 　　可是到底是谁…… 　　贺景晏的指尖轻敲了敲桌面，“我觉得如果是同行，这件事情应该做得越绝越好。” 　　“恩。”成雅点了点头没说话。 　　勋文地产的董事长出事，能够从中获益的无非是其余几个董事，但他们也应该知道就算成勋倒下也还会有她成雅跟贺景晏来主持大局…… 　　迟疑了有一会儿，贺景晏还是忍不住开口，“姐，你觉得……这件事会不会跟姐夫那边有关系？” 　　确实，在成家跟卓家结亲之前，勋文地产哪怕是在那样的狂风暴雨之下都没出过这种意外，这个怀疑可以说是十分合理的。 　　脑子里忽然晃过一个名字，成雅的喉咙不由一哽。 　　在此之前她从来都是下意识地把这种事情从那人的身上绕开…… 　　正思虑着，手机忽然来了电话，屏幕上显示着某人的名字——段成燃。 第43章 离婚吧。 　　“他有病吧, 竟然还在联系你？”叶蓁狠狠撂下手里的剧本，满脸的难以置信，“我现在真就特别庆幸你当初没跟他在一起, 这种男人真的恐怖。” 　　成雅垂着眼没说话，她现在并不是很关心段成燃对自己到底是有什么意思, 她只想知道老成的车祸到底是谁设计的。 　　如果这件事真的跟卓家有关，那她哪怕是要违反协议里的约定, 也得跟卓忱翌离婚。 　　“雅雅, ”叶蓁这会儿在她面前摆了摆手, “叔叔的事情怎么样, 你是不是已经有怀疑对象了？” 　　“恩。”对于叶蓁, 成雅也没藏着掖着，直接点头说了自己的疑虑。 　　“我觉得这件事情很可能跟卓家有关。对方的目的在于恐吓, 点到为止。” 　　“大概率不会是卓忱翌，因为勋文对他来说是竞争继承人的最佳助力, 他没有道理去做这种损伤自己利益的事情。”成雅说着对上叶蓁的目光，接下来的话说得有些小心翼翼, “但另一个人就不同了……” 　　成雅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叶蓁的心跟着沉了一下，“所以你怀疑是跟卓泽旸有关。” 　　她语气笃定，却希望得到成雅否定的回答。 　　叶蓁跟卓泽旸的关系现在几乎就只差那么一层窗户纸了, 成雅自然也是知道的。 　　可她也不想瞒着叶蓁私下去调查这件事, 毕竟她相信在这种重要的事情上, 叶蓁会以一种客观的角度去帮她分析，不会轻易地去偏袒哪一方。 　　“这件事情我会自己去调查，不会把你夹在中间为难。”成雅拍了拍她的手，顺势把被扔在一旁的剧本捡起来塞回她手里。 　　“好好看你的剧本吧, 不是说接下来那场是重头戏么。” 　　叶蓁望着她欲言又止，最终也没有说出什么来，只点点头，“好。” 　　- 　　下午两点钟，成雅坐在办公室里惴惴不安，目光不自觉地朝门口望去。 　　那天段成燃给她打电话是为了约见面。 　　其实本来她是拒绝的，直道那个人说他知道有关车祸的事情。 　　目前来说，有关老成的任何事情都是成雅的敏感点，既然段成燃提到了，她就不可能不在意。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丁茉茉推门进来，“老板，段先生来了，他说跟您有预约。但是前台并没有记录……” 　　成雅重重地呼了口气，“没事，让他进来吧。” 　　“好。”丁茉茉答应着将人带进来，顺便给关上了门。 　　直到门在面前彻底合上的那一刻，她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恰好萱萱抱着文件走过来，一脸狐疑地望向她，“你在这儿干嘛呢，偷听墙角？” 　　“嘘！”丁茉茉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目光落在她手上抱着的文件夹上，“你要进去？” 　　萱萱朝她眨眨眼，点头。 　　“那正好，你帮我看看里面两个人在干什么，我总觉得不对劲儿。”丁茉茉说着已经帮她敲了门，丝毫没给萱萱反应的机会。 　　结果就是萱萱都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已经被丁茉茉给推进了屋里—— 　　屋里的沙发上正坐了个男人，而她们老板此刻正坐在那人身边。两个人离得不算远，肩膀之间不过是一个手掌宽的距离，但凡有其中一个往旁边挪动一点就会贴上。 　　这可不是男女之间的安全距离。 　　萱萱一愣，慌忙别开眼，“老板，这份策划是三改后的，请您过目。” 　　成雅淡定地撩起眼皮看她，下巴微微抬起，“放桌上吧。” 　　“啊，好的。” 　　等人把文件放到桌上匆匆忙忙出了办公室，丁茉茉立马凑了过来，“怎么样，看到什么没有？” 　　萱萱支支吾吾半天，也只是蹦出来一句：“两个人好像还挺……亲密的。” 　　“亲密？”丁茉茉一听就炸了，“靠！这姓段的也太不要脸了，绝对不能让他得逞！” 　　- 　　“段成燃，你应该清楚我今天同意你进这个门的原因。”成雅冷着脸色起身坐到了另一边的沙发，“你最好还是不要越矩。” 　　屋里的气氛略微有了几分尴尬。 　　坐在对面的那人却垂眼笑了一下，眉眼弯出的弧度都仿佛透着无尽的温柔。 　　“我当然知道这一点。”段成燃轻捻了捻指尖，抬起眼来看她，“但有来有往才是一桩好的交易，学姐也不必这么苛刻。” 　　成雅将手里的水杯递到他面前，微微点头，“好，那就看你能说出些什么了。” 　　“你想知道的东西都在这里。”那人将文件夹推到了成雅的面前，“作为酬劳，我是不是能得到点什么？” 　　成雅打开文件看了一眼，“当然——” 　　她话还没说话，就听到门被人狠狠推开的声音。 　　成雅下意识地合上文件夹收回手，转头就看到了气势汹汹走进来的卓忱翌。 　　“想要什么我来报销，卓氏集团奉陪到底。”那人阴沉着脸色看过来，像是要将人生吞活剥了似的。 　　成雅皱眉，“你怎么来了？” 　　卓忱翌的目光缓缓转到她身上，冷笑着说：“看来是不欢迎我。” 　　眼看着这人阴阳怪气，成雅积压在心里的情绪到底还是没能压住，“卓忱翌你发什么风？这里是我的办公室，不是你们卓氏集团，麻烦小卓总看清楚。” 　　她走到这人面前一字一顿地说道。 　　卓忱翌深吸了口气，像是在平复自己的情绪，开口的语气却还是冰冷至极。 　　“我说了这件事情我帮你查，你又叫了他来是什么意思。不信任？” 　　成雅无可奈何，目光刚好瞥到在门外探头探脑的那人，“丁茉茉！进来送客！” 　　小丁助理颤巍巍地走进办公室，有些为难却又不敢去看老板，“老板……送、送哪个？” 　　一旁的段成燃双手环在胸前，正打算看出好戏，却刚好对上了成雅冷冷扫过来的视线。 　　“段先生，麻烦自觉一点。我跟我丈夫有点私事要处理。”成雅这话说的又刚又有理，完全让人没法拒绝。 　　段成燃：“……” 　　丁茉茉总算是有眼力见地快步走过去，“段先生……请吧。” 　　等人出了办公室，成雅这才做了个请的手势，朝着面前那人淡淡道：“有什么话坐下说。” 　　卓忱翌没说话，仍旧站在原地。 　　见他不动弹，成雅干脆也不再跟他客气，她往桌边一倚，抬眼对上他的视线。 　　“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卓忱翌拧了下眉头，望着她没说话。 　　成雅也只默认当他没有，“好，既然你没有要说的，那我来说。” 　　她转身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一沓纸递到他面前，语气里似乎并没有带任何情绪。 　　“离婚吧。”她说。 第44章 只要不离婚，条件你开。…… 　　卓忱翌拒绝离婚这件事是在成雅意料之中的。 　　“离婚的理由呢？”那人就杵在她面前, 面无表情地望着她。 　　成雅深吸了口气，好让自己能将话说得更利索一点：“我们之间本来就只是协议结婚，我现在想要中止合作, 还需要什么理由？” 　　“既然没有正当理由，这件事情我就当你没有提过。”卓忱翌仍旧望着她, 眼里的情绪复杂得让人分辨不出那到底是什么。 　　“爸的事情我会负责，你现在只需要稳定好勋文的局势。”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成雅眼底噙了冷笑, “你负责？你凭什么负责。” 　　“……”卓忱翌皱眉看她, 嘴唇几乎绷成一条直线。 　　“这件事情是你做的吗, 需要你来负责？”她鲜少有这种咄咄逼人模样, 这会儿不知道是因为失望还是气愤，眼底都泛了红色。 　　“又或者说, 你本来就知道是谁做的却默许了他去伤害我的父亲。现在忽然良心发现觉得愧疚了，所以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要负责？” 　　“雅雅……” 　　“卓忱翌。”成雅死死攥着手里的那沓子离婚协议书, “我不想怀疑你，所以拜托你别再往里掺合了！” 　　办公室里一瞬间静默下来。 　　两个人目光交汇, 谁都没有要退缩的意思, 也谁都没有要开口来缓解眼下的尴尬。 　　心跳由于情绪波动而不受控制地加速，成雅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将手里的东西扔回到抽屉里。 　　“结婚协议的期限是三年, 毁约可以走法律程序。明天我的律师会联系你, 财产分割方面我一分都不会要, 你要赔偿我也可以给，希望小卓总离婚和结婚的时候一样干脆。” 　　“丁茉茉，送客。” 　　- 　　所有复杂的情绪纠缠在一起时，整个人都是麻木的。 　　成雅尽可能地让自己忙起来, 她去查了那天的监控，又去派出所咨询了当时肇事者提供的笔录，回家之后甚至又把几家跟勋文处在对立面的公司资料盘查了一遍。 　　结果贺景晏从公司回来就看到个几乎疯魔的女人，吓了一跳。 　　“我去，公司的事不都是我在打理吗，怎么是你累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就很离谱。 　　“噢。”成雅撩起眼皮看他一眼，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那些董事们没有难为你吧？” 　　贺景晏给自己倒了杯水，“没什么可难为的，有几个嫌疑大的我也都找人盯着了。你那边怎么样？” 　　他顺手也给成雅倒了一杯。 　　成雅摆摆手，转而去够放在茶几上的薯片，“还行。准备离婚了。” 　　她这满不在乎的语气像是在说今天中午吃了什么一样坦然，内容却轰得人措手不及。 　　“啥？”贺景晏差点被一口水呛死，“你疯了吗现在跟他离婚，你不应该趁这个时候潜伏在卓家把事情搞清楚吗，我的姐姐？” 　　这个道理她怎么可能没想到。 　　以现在的情况，她跟卓忱翌公开离婚就等同于把卓氏集团跟敌人划上了等号，稍有不慎就会让勋文地产落入更危险的境地。 　　但这同样也会把媒体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两家的关系上来，稍作引导甚至能把火力全部往卓氏集团那边引，更能看出来是谁身正不怕影子斜，又是谁心虚得狗急跳墙。 　　她相信卓忱翌并不会卑鄙到这种地步，但现在卓氏集团是他在打理，一旦出现什么问题到最后抗下所有责任的也只有他。 　　背后那个人只会坐收渔翁之利。 　　所以要先把卓忱翌从负责人的位子上拉下来。 　　贺景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要这么说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们现在没有证据能证明是卓泽旸做的，就这样直接把火力放到卓氏会不会太草率了……而且你为什么非要离婚？” 　　“谁说没证据。”成雅递给他一张表格和优盘，“叶蓁帮忙整理的卓泽旸的行程记录，以及部分电话录音。” 　　贺景晏兴奋地拿过来看了看，忍不住又皱起眉头，“不是，都有证据了还绕这么大圈子图什么？” 　　“还不够。”成雅拿起手机随意地翻了几下。 　　只是这种程度的证据，卓泽旸能轻而易举地反向陷害，到时候再反咬一口。娱乐圈里的水有多深她跟着叶蓁也见识了不少，尤其是摊上卓泽旸这样阴险的人，叶蓁怕是在圈子里就再难自处了。 　　这本来就是成家的事，她不想让叶蓁平白无故地来蹚浑水。 　　“行吧，你心里有底就行。公司那边我撑着。” 　　两个人的交谈就止于此，之后就是各忙各的。 　　成雅还有工作室那边要照顾着，最近开设了美术培训班，还在试水状态，又接了几个设计的大单子，样样都需要成雅亲自把关，忙得几乎脚不沾地。 　　等到再有机会松口气的时候，已经是小半个月之后。 　　成雅约了跟律师见面，想了解一下离婚的进度。两人原本是约在工作室见的，但当天律师说临时有事赶不来这么远，地点就换到了商业街的一家咖啡厅。 　　这地方成雅倒是熟，但不太想靠近。 　　离卓氏集团的写字楼忒近了点儿。 　　然而事实证明，她的反感也并不是没有道理。因为约好的时间一到，她等来的并非自己的律师，而是绷着脸色的卓忱翌。 　　自己的律师都被策反了，成雅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朝着那人笑还是骂。 　　“我会换一家律所，到时候他们会联系你。” 　　她冷着脸色起身就要走，却被那人一把握住了手腕。 　　“我们再聊聊。”卓忱翌的语气恳切，像是怕她再拒绝，还补充了一句，“有关离婚的事。” 　　手腕上皮肤的触感滚烫，成雅挣开他的手，叹了口气。 　　她低头看了眼腕表，“十分钟。” 　　“好。先坐吧。” 　　- 　　丁茉茉抱着一堆文件正往复印室走，抬眼就见成雅拎着包朝办公室这边走过来。 　　“老板，你不是今天约了李律师吗，这么快就谈好了？”小丁助理把怀里的文件往上托了托用下巴抵住。 　　“谈个屁。”成雅低低恨恨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就进了办公室，独留丁茉茉站在原地一脸懵。 　　看来是谈得不太顺当，今天她还是尽量少进办公室吧。 　　等到怀里那一大摞文件复印完毕，萱萱过来帮她一块儿抱回办公室里。 　　不知道是哪个屋的门“嘭”地响了一声，吓了她俩一跳，循着声音看过去，就见成雅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身衣服。 　　朋克风的小皮衣里面搭了件豹纹抹胸，露出一截纤细的腰，包臀的皮裙下露着两条修长的美腿。 　　从来都走纯欲风的成老板今天简直让员工们大开眼界。 　　丁茉茉艰难地咽了下口水，“我的妈……老板你这是要上哪儿去？” 　　成雅皱着眉头拨弄了两下不太听话的头发，干脆扎了个高马尾，“累死了，去放松一下。” 　　两个小姑娘慌忙走过去把人给挡了个严实，“老板，你这样出去不安全………换一身吧？” 　　“干嘛。”成雅垂眼狐疑地看着她俩，“你俩什么时候话这么多了。” 　　“不不不不是，老板我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起见，而且……”丁茉茉有些为难地眨巴眨巴眼，“您身材太好了，穿成这样出去小卓总得多不放心呐！” 　　一提卓忱翌，成雅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穿什么是我的自由，关他屁事。” 　　她说着把墨镜戴上，朝着在座的各位挥挥手，“走了。没什么事的今天都早点下班吧。” 　　丁茉茉：“这真是我见过最任性的老板了……” 　　这个时间去夜店没得玩儿，成雅干脆转个弯去了邻街的一家酒吧。 　　自从萧茹离开霁市后，她再没去过那儿了，听说酒吧还开着，就是换了老板。 　　成雅找地方停了车，慢慢悠悠地朝着门口走去，耳边冷不丁响起某人今天下午说的话。 　　——“爸的事我已经查得差不多了，我猜你也知道背后的主使到底是谁，而且有叶蓁在，你拿到点证据应该也不难。” 　　——“我手头还有另外一些东西，需要我们合作才能彻底揭开这人的真面目。” 　　——“所以我今天是来请你帮忙的。只要不离婚，条件你定。” 　　“不离婚……”成雅冷笑一声推开面前厚重的门。 　　真不知道一桩协议婚姻到底有什么值得他拿着筹码还低三下四说那些请求的话。 　　难不成这人在各种利用她的过程中，反而爱上了她？ 　　怎么可能。 　　就算卓忱翌敢说，她都不敢信。 　　门上的风铃随着响了几下，有服务生过来迎人。 　　成雅朝人礼貌地点了个头，正打算说自己找地方坐，抬眼就看到了正站在吧台里面跟人有说有笑聊天的某人。 　　她抬了抬下巴指过去，“你们新来的调酒师？” 　　“哦，那是我们新老板。茹姐回老家了，段哥是茹姐的老同学，就接手了酒吧，继续开着。”服务生说着把人往吧台那边领，“您喝点什么？” 　　成雅摆手，转身就走，“改天再来光顾。” 　　“哎——” 　　趁着还没引起段成燃的注意，成雅一溜烟出了酒吧。 　　那天她当着卓忱翌的面把段成燃赶出去的情景历历在目，这会儿见面了也是尴尬，还是以后找个时间正式跟人家道个歉吧。 　　还有优盘也得还回去，里面的东西她没看，毕竟还没到非要跟这人做交易的时候。 　　这么想着，她连喝酒的心情都没了，倒是肚子有点饿，想找个地方吃饭。 　　成雅拿出手机搜了搜附近的美食店，发现一家韩料还不错，正准备开车过去，忽然听到了一阵吵闹声。 　　“这个角色是我辛辛苦苦争取来的，怎么道理你们嘴里就……”是个男孩子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熟悉，还带着点哭腔。 　　“辛辛苦苦？是在床上辛辛苦苦吧！” 　　“我听说导演格外照顾你，因为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你何必一副清高模样？” 　　“对呀，大家都是老同学，你不如跟我们讲讲被男人干是什么感觉？哈哈哈哈哈！” 　　“哎哎哎，讲讲女的也行！我听说那个影后叶蓁特喜欢你，是不是也因为……” 　　那人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声闷响，紧接着一群人就扭打了起来。 　　成雅隐约听到了叶蓁的名字，不由循着声音快走了几步，果然就见章璨正跟人扭打在一起，死死咬着牙像只发了疯的小狮子。 　　她慢条斯理地拿起手机，扬声道：“喂，警察吗？这里有人聚众斗殴，地址是——” 　　听着声音的某个赶紧叫停了其他人。 　　看起来就像领头的那个恶狠狠地朝这边啐了一口，“你谁呀？多管什么闲事？别以为假装打电话就能吓唬我们！” 　　成雅干脆按了免提，电话里果然传来个男人浑厚的嗓音：“喂？女士，您刚才说地址是哪儿？我们现在就派人过去。” 　　“是——”她刻意把调子放的慵懒，话还没说出来，就见那些人脸色煞白地落荒而逃。 　　原本被围在中间的章璨眼角都被打破了，这会儿眯着眼一只眼连人都看不清楚，只能靠声音辨认。 　　“是……成雅姐吗？”他小声问了这么一句，估计是扯动了嘴角的伤，冷不防倒吸一口凉气。 　　成雅面无表情地跟电话那头说了句“谢谢”直接挂断，快走几步去看章璨的伤势，二话不说就要带人走，“去医院。” 　　谁知这人反握住了她的手腕，把成雅给拽住了，没受伤的那只眼睛湿漉漉地望过来。 　　“姐……不去医院行不行？” 第45章 我来接你回家。 　　试问谁受得了被受了伤的小奶狗这样一脸恳求地望着？ 　　反正成雅受不了, 最后她也只能去附近的药店买了消毒跟包扎的东西，拎着扔给坐在副驾驶的那人。 　　“上面的遮阳板有镜子，自己照着涂一下药。” 　　章璨乖巧地抱着东西点头, “谢谢成雅姐。” 　　“不用谢。”成雅说着低头点开贺景晏刚才发过来的语音。 　　贺景晏：“我说大小姐，你这又是去哪儿美救英雄还是见义勇为了？还得让我远程配合你出演。” 　　成雅漫不经心地“嘁”了一声, 敷衍地发个表情包过去，就感觉到身旁那人的目光好像要把她看出个窟窿来。 　　“这么看我干嘛, 我脸可没像你一样挂彩。” 　　这话说得属实有点挖苦人了, 眼看着章璨悻悻耷拉下脑袋, 成雅心里有点不得劲。 　　“还是我帮你吧。”总归还是得找办法补救一下。 　　她把章璨手里那瓶没拧开的消毒水拿过来, 用棉签沾了, 又凑过去半个身子。 　　眼看着棉签就要落在伤口上，章璨却忽然往后缩了一下。 　　“我……我自己来吧！”脸颊滚烫, 他慌忙抬手把东西接过来，指尖与成雅的手指有轻微的触碰, 脸立马更红了。 　　成雅并不喜欢这种过于纯情的男孩子，一是因为她早就过了纯情的年纪, 二是她觉着没劲, 也麻烦。 　　太单纯的总是会没有眼力见，也不明白潜台词，她不喜欢废话。 　　但章璨这孩子反而能让她觉得可爱, 也实属不易了。 　　“行。”成雅挑了下眉, 假装自己并没看到某人通红的小脸, “吃过饭了吗？” 　　章璨仍旧不敢看她，“吃过了。” 　　刚才可不就是参加同学聚会的饭后场。 　　成雅哦了一声，蛮不讲理地说：“那就当是我救了你的报酬，陪我去吃顿饭。” 　　“车里有口罩, 你们这种公众人物要是怕露脸就戴上再下车。” 　　章璨这种刚出道没多久，连第 一部戏都还没播的当然不怕被认出来。 　　就是脸上挂了彩，跟成雅一块出去怕给人丢脸，最后还是戴上了口罩乖乖跟在后面。 　　她有段时间没吃韩料了，这家店的味道也属实不错，她忍不住多吃了点。 　　章璨倒是真的说不吃就不吃，连口罩都没摘就坐在对面干巴巴地陪着她。 　　这倒是纯正的陪人吃饭了，可架不住成雅别扭。 　　她拿起公筷往章璨碗里夹了块芝士排骨，“大明星，我特意找了个人少的角落，你还怕被认出来？” 　　“不、不是。”章璨犹豫了一下，还是摘了口罩。 　　其实他就是怕自己这副样子影响成雅的食欲，但既然成雅都不在乎，他再坚持反而还有点矫情了。 　　见人摘了口罩，成雅总算自在了点，又给章璨夹了块炒年糕，“好歹吃几口，不然我心里怪别扭，跟欠你这小孩儿点什么似的。” 　　“我不小了，已经二十二了。”章璨闷声反驳了一句，乖乖低头去吃那块裹了芝士的排骨。 　　成雅忍不住笑一声，顺着他点点头，这顿饭吃得也总算是没那么无聊了。 　　等到吃完饭，她刚准备要送章璨回去，就接到了段成燃的电话。 　　段成燃说得当然是她刚才去了酒吧的事，成雅只一口否认，又说之后会把优盘还回去，匆匆挂断。 　　成雅把手机往后面的车坐上一扔，车里的气氛多少有点压抑。 　　章璨望着她眨眨眼，“要去游乐场吗？” 　　“哪儿？”成雅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谁知道章璨笃定地又重复了一遍：“游乐场。我听说女孩子去游乐场一趟就能忘掉不开心。” 　　他说得煞有其事，脸上的表情又认真又可爱。 　　成雅被逗笑了，“你看我像是去游乐场的人吗？姐姐心情不好都是去喝酒的。” 　　“所以要去试一次，肯定比喝酒健康。” 　　这话说得倒是没毛病。 　　成雅也不知道到底是刚才的韩料太上头，还是被段成燃搞得失去了判断，这会儿直接点头说：“行，那就去游乐场，你导航一下。” 　　* 　　办公室的门被人敲了两下，卓忱翌皱眉抬头，就见卓泽旸推门走进来。 　　“没有打扰到你吧，忱翌。”他总是一副温柔又人畜无害的模样，病气缠身脸色苍白，这会儿甚至一脸担忧地看过来，“听说成雅已经找律师来谈离婚了，你……还好吗？” 　　“……” 　　卓忱翌漠然看了他一眼，只冷声冷气地回答了第一个问题。 　　“打扰到了，麻烦出去。” 　　对方早就猜到了他会这样，不疾不徐地走到他面前坐下，语重心长：“你我好歹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我也只是关心你。” 　　同父异母四个字他虽然说得很轻，可听起来却并不是表面那么回事。 　　“大可不必。”卓忱翌放下手里的笔，往椅背上一靠，“先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卓泽旸笑了几声，他笑起来脸色会微微地泛起红润，与本身苍白的肤色相衬起来很是诡异，声音又听起来像是要断了气一样。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咳咳……反正现在掌管着卓氏集团的人又不是我，搞砸了卓氏跟勋文联姻的也不是我。董事会跟爸就算要怪罪下来也跟我没半毛钱关系。” 　　“现在到底谁才是那个要担心自己的人，卓忱翌，你得搞清楚。” 　　“是吗。”卓忱翌冷冷挑了下眉，“看来你已经算准了这件事情会让我失去继承人的身份。” 　　屋里空调温度开得算不上低，可这会儿的气氛却像是快要结冰一样。 　　“是又怎么样，你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卓泽旸又笑了一声，依旧是很温和的那种。 　　“事情发展到这份上，我还以为自己的弟弟总算学聪明了。看来你还跟小时候一样蠢。” 　　卓忱翌皱眉望着他，就见那人扔了一沓子照片到桌上，“我看她是铁了心要跟你离婚，连下家都找好了。” 　　卓泽旸扶着桌沿起身，“好弟弟，小心点。这个位置可是没那么容易就能坐稳的。” 　　* 　　游乐场里的灯光照得周围一片斑斓，抬头就能看到正缓慢转动的摩天轮，这个时间人虽然不多但也算得上热闹。 　　晚上来玩的多数都是成年人，小情侣居多，俊男靓女的搭配更是常见。 　　所以成雅跟章璨混迹其中也没太大的违和感。 　　刚从海盗船下来，章璨显然脸色有点发白。 　　眼看着成雅又朝鬼屋走过去，他赶紧拽了一下她的手腕，“去坐旋转木马吧？” 　　成雅一脸费解，“你竟然喜欢这种小孩子才……” 　　她话说一半哽了一下，想着人家带着伤又陪自己吃饭又陪自己放松心情已经挺不容易了，不好再驳回人家的要求。 　　“行，走吧。那一会儿再去鬼屋。” 　　身后刚好传来某对刚从鬼屋那边过来的小情侣的谈话。 　　“老公，刚才都吓死我了……这简直是我玩过的NPC最敬业的鬼屋！” 　　“别怕宝贝，这不是有我在呢吗。” 　　“嗯嗯，还好有你一直抱着我。” 　　…… 　　章璨望着前面成雅走得飞快的背影，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脚下的步子忍不住加快。 　　成雅随意挑了个白色的独角兽坐上去，章璨就往她旁边那匹玫红色的一坐。 　　她忍不住笑出声：“想不到你审美还挺独特。” 　　傻小子有点慌，“我……我是为了给你拍照！” 　　“拍照？”成雅顿了一下，这事有点超出她预想范围了。 　　她虽然臭美也自恋，但出门在外很少会拍照，顶多就是叶蓁在夸赞她美貌的同时缺大德地拍几张她的表情包而已。 　　木马已经开始转动，耳边几乎被八音盒一般的音乐声灌满。 　　章璨默默举起手机，叫了她一声：“成雅。” 　　“恩？”她茫然回过神，刚好对上那人的手机摄像头。 　　风略起她鬓角散落的发丝，小皮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露出一角白皙的肩膀。 　　明明衣着风格与周围的粉白色调完全不搭，却被那一瞬间茫然的表情调和出了纯欲感，再加上成雅本来就优越的样貌…… 　　章璨几乎愣在那儿，忘了把手机收起来。 　　成雅眨眨眼，笑着看他：“小心点，口水要流出来了。” 　　那傻小子还真就抬手去摸嘴角，结果摸到的自己戴着的口罩，还差点戳疼伤口。 　　成雅笑得不行，等从旋转木马上下来已经没了去鬼屋的力气。 　　她看了眼手机，屏幕上刚好弹出卓忱翌发过来的消息，问她在哪儿。 　　成雅皱着眉头划掉消息，扭头去看章璨，“挺晚的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好。” 　　两个人一前一后朝门口走过去，谁都没说话。 　　直到走到停车场的车位旁，路过旁边那辆车的时候车灯忽然亮了。 　　章璨几乎是本能地抬手把人往身后护了一下，就见车上下来个挺拔的身影。 　　车灯很亮，晃得人睁不开眼。 　　成雅微眯了眯眸子，一眼认出了那人，只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卓忱翌毫无情绪地开口—— 　　“老婆，玩儿够了吗？我来接你回家。” 第46章 他在她嘴角亲了亲，“专心…… 　　车里的气氛有些僵。 　　感觉到身旁那人凑过来, 成雅下意识地抬起一根手指戳在卓忱翌胸口，“不用麻烦小卓总，我自己有手。” 　　她说着扯了安全带系上, 双手环在胸前并不给他好脸色。 　　尽管刚刚胸肌的触感还不错。 　　这倒也是在卓忱翌的意料之中，他坐回位子上兀自启动车子。 　　“你想离婚可以, 但不代表我会跟你离婚。在离婚协议签订之前，我都是你的丈夫, 那份结婚协议也会一直有效。” 　　成雅冷冷看向窗外, 没说话。 　　她从来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想骂卓忱翌傻逼。 　　两人一路无言, 车子也被某人直接开到了自家门口。 　　刚才章璨直接被卓忱翌拦了辆出租塞进去, 这会儿成雅的车紧跟着停在了后面。 　　代驾从车上下来, 又在后备箱拎出自己的折叠小电动车。 　　“老板，您的订单已完成, 祝您……二位生活愉快！方便的话麻烦给个好评？” 　　卓忱翌没说话，只从代驾手里接过车钥匙, 顺便塞了几张红彤彤的钞票过去。 　　成雅从副驾驶下来的时候只见代驾小哥一辆小电动车骑得快到飞起，从背影都看得出激动跟兴奋。 　　她扭头朝卓忱翌伸手, 面无表情：“我自己开回去就行。” 　　“嘁。”那人低笑了一声, 把钥匙揣进兜里，反倒是把手搭在了她手心，紧紧握住。 　　“你觉得今晚还能回去？”他挑眉看她一眼, 连反应的时间都没给, 直接把人给扣在了怀里。 　　成雅下意识地挣扎几下, 却已经被人拦腰抱起往屋里走去。 　　她恨恨咬牙，“卓忱翌，婚内强迫也是违法的，别怪我没提醒你。” 　　别墅的门已经在身后关上落锁, 客厅没开灯，光线有些暗。 　　粗重的呼吸声紧贴着耳边，温热的触感密密麻麻顺着耳垂落在白皙的脖颈上。 　　身体不自觉地先给出了反应，成雅难受地扭了下腰，闷哼一声。 　　卓忱翌对她的身体太过了解，甚至胜于她自己。在这一点上，她就已经输了。 　　这会儿，只听他低低地笑了一声：“那得看看，到底是不是强迫。” 　　半个小时后，昏暗的房间里暧昧又氤氲，厚重的窗帘将所有光亮隔绝在外。 　　放在床头的手机忽然响了两下，成雅伸手去够，却被另一只大手抢先一步。 　　卓忱翌把手机关机扔到厚实的地毯上，又回来扣住她柔软的小手，嗓音又低又哑：“专心。” 　　极有节奏的细微声响中掺杂着成雅有气无力的声音：“卓忱翌……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她必须要跟他离婚。 　　那人绷着脸色在她嘴角亲了亲，语气温柔又带着莫名的苦涩，“我也不希望有第二次。” 　　- 　　章璨被送出国的消息成雅一周后才知道，叶蓁也是一头雾水。 　　“我给他找的资源都挺不错的，再加上他的自身条件跟后期努力，完全能在一年内小火一把。不知道为啥非要申请出国学习？” 　　成雅大概猜到了原因，捏捏眉心，“是金子总会发光，他去国外学习一段时间，回来说不定还能更上一层楼。” 　　叶蓁叹口气，“我就是可惜。你不是要跟卓忱翌离婚了嘛，章璨这孩子不错，虽然这圈子乱但他洁身自好，再者有我保他——” 　　“蓁蓁。”电话那头的人冷不丁叫她一声，打断了话。 　　叶蓁立马会意，皱起眉头，“行行行，不说这个了。我听说卓氏那边最近乱得很，你打算怎么着？” 　　说起这事又头大。 　　自从那天以后成雅就没再见过卓忱翌，两个人就这么犟着谁也不联系谁。 　　新换的律师多次反应说那边态度坚决，如果实在要离的话，也还是有困难。 　　可老成不能平白无故受这份罪，勋文地产也没理由受人欺负。 　　如果最终还是绕不开卓忱翌，那也只能…… 　　“你是真喜欢他。”叶影后忍不住发出了感叹，“我看章璨就算不出国也是没机会了。真是无疾而终的暗恋啊！” 　　成雅：“……” 　　等挂断叶蓁的电话，已经过了午饭时间。 　　最近一直忙着离婚的事，她都没去医院看看老成，听说恢复得还不错。 　　成雅这么想着直接拎起外套出了办公室，叮嘱了小丁助理几句就直接开车去了家餐厅。 　　这家店以前是老成的心头爱，出车祸之后也有段时间没吃过了，偶尔解解馋也不是不行。 　　成雅点了几样老成平时爱吃的打包。 　　服务员看着点菜单皱了下眉头，嘀咕了句什么成雅也没听清楚。 　　等饭菜打包好她就直接去了医院，没跟老两口通电话。 　　午后算得上医院里白天最安静的时候，走廊里也空空荡荡，成雅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了病房门口。 　　屋里隐约传来说笑声，她还以为是贺景晏趁着不忙来陪老两口，结果推开门的一瞬间就僵住了—— 　　那道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她，微弓着身子在病床的移动桌上摆放着什么。 　　成雅的笑容凝固在嘴角，僵着身子走进了屋。 　　“雅雅，你来啦。刚才忱翌还说你这几天忙得脱不开身，还在给你爸道歉呢。”贺雯笑着走过来拉女儿的手，见她手里拎着的餐盒愣了一下。 　　“你也买了？那这回可够你爸解馋的了。” 　　成雅一听这话，扭头去看桌上一模一样的餐盒，这才明白过来当时在店里服务员说的话是什么。 　　卓忱翌收拾完东西，转过头来朝她笑了下：“都说了今天我来看爸，你怎么还是抽空过来了。” 　　“……”奥斯卡怕不是欠这位一座小金人。 　　成雅把手里的东西往沙发前的茶几上一放，语气冷淡：“你不是说临时有会么，赶紧回去吧。我的爸妈我自己可以照顾。” 　　其实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从成雅进屋的一瞬间，老两口就已经看出来小夫妻这是闹了矛盾。 　　这会儿成勋配合地笑了两声，招呼成雅到跟前来。 　　“丫头，怎么说话还带刺，跟忱翌吵架了？” 　　一旁那人忙把话接过去：“爸，是我的错。我最近忙得疏忽了她，这是跟我闹脾气呢，您二老见笑了。” 　　他说着微垂下眼，倒真是跟在等着挨训的孩子似的。 　　成雅冷眼瞥他，“哦，是。他惹我不高兴了，我先带他出去解决一下问题。” 　　虽然成雅看起来表情并不想是要积极解决问题的，但好歹嘴上说的话是那么个意思，二老也就没拦着。 　　“行，那你俩先去聊会儿吧，你爸这也得午睡了。”贺雯说着朝两人摆摆手，有给要开口的成勋递了个眼神。 　　老成把话咽回肚子里，乖乖躺下摆出一副准备午睡模样。 　　卓忱翌跟在成雅后面出了病房，本以为会像上次一样到没人的楼梯间里谈，谁知道成雅忽地站住了脚步。 　　她头也不回，只错开身子，冷冷道：“你走吧，以后别再来了。” 第47章 “在找我？” 　　成雅沉着脸色回到病房的时候, 正听到老成说要吃饭后水果，让老婆去削皮。 　　成勋跟贺雯本来也只是想让他们小两口单独相处而已，并不是真的要午睡。 　　这会儿看到女儿自己回来, 老成忍不住皱眉头：“解决好了？忱翌怎么没回来。” 　　成雅眼皮也不抬一下，兀自走到床边坐下, 拿起苹果削皮，“我让他回去了。” 　　她这明显是心里有事, 老两口看得出来却也没多问。他们向来不爱管孩子的事, 再者成雅从小到大都是个让人省心的, 也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只是他们也猜得出来这回事情有点严重…… 　　“雅雅, ”成勋抬手握了一下女儿的手腕, “从小到大你的事情我跟你妈都不会多管，但这件事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 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成雅削果皮的动作一顿，淡淡笑了下, “能有什么事，你们俩别瞎操心了。” 　　“两个人之间到底有没有感情, 其实彼此都能看得很清楚。你如果真的觉得已经到了这一步, 非走不可。我跟你爸也不会过多干涉。”贺雯干脆把东西从她手里接过来，“你对他很重要，我看得出来。” 　　老两口这么一人一句地劝, 成雅还是没忍住：“妈, 现在不是你们替他说好话的时候, 你知不知道爸的车祸就是他……” 　　“我知道。”成勋叹了口气，“可你也清楚他并不知情。” 　　“爸，我……”话说到这儿戛然而止，她没说下去, 只垂着头站起来。 　　“我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们。” 　　病房的门在身后关上，成雅隐约听到屋里传来一声叹息。 　　她重重呼口气，在原地站了会儿，这才去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按照之前医生给的诊断结果，老成早就能出院回家养着了，可现在前前后后拖了快两个月还是没好转。 　　这段时间也确实是她疏忽了，光顾着离婚的事，现在想起来还不如多陪陪二老。 　　成雅敲了敲诊室的门。 　　“请进。”屋里传来个有那么几分熟悉的声音。 　　她没在意，推开门就见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正耷拉着脑袋看桌上的病历报告。 　　成雅径直走过去，坐下，这才见那人抬起眼来。 　　两人的目光对上，都是一愣。 　　竟然换了个主治医生…… 　　“赵……医生？”上回见面还是跟卓忱翌刚闹别扭的时候，在会所门口，成雅这会儿忍不住皱起眉。 　　倒是赵林叙先回过神来，朝她笑了一下，起身去给接了杯热水递到面前。 　　“你们两口子还真是默契，那个刚威胁完我，你又来了。” 　　他口中的另一个人是谁不言而喻，成雅的脸色不太好看，自动略过跟那人有关的信息。 　　“倒是听说过你是学医的，没往这边想。”过多的寒暄也没有必要，她跟赵林叙没熟到那个地步，干脆敷衍两句就直奔主题，“我爸的情况怎么样？” 　　赵林叙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先喝两口水冷静冷静。 　　“你现在这个脸色，我可不敢说实话。” 　　成雅张张嘴想反驳，话到嘴边还是顿了一下。她低头喝了口水，顺便给自己重新做了心理准备。 　　“看来情况不太好，你告诉我需要怎么治就行。” 　　看她这副模样过于紧张，赵林叙还是安慰了一句：“情况确实不容乐观，但也没到做最坏打算的地步。” 　　“可以看出来成老这两年身体状况并不好，但他应该没跟你提过。这次的车祸虽然外伤不重但也暴露了许多内部问题。尤其是这里和这里。” 　　他说着手指点了点太阳穴的位置又指向自己的心脏，把刚才跟卓忱翌说过的又给成雅说了一遍。 　　“我跟心内科主任沟通过，我们的建议是术后找个安静的地方疗养一段时间。他需要休息让精神放松，保持愉悦轻松的心情。” 　　成雅从他开始讲眉头就没舒展开过，这会儿更是紧皱着点头：“好，手术时间怎么安排？我好去准备。” 　　现在贺景晏也算是能够独当一面了，她当副手也能帮着打理，老成把公司交给他们两个完全可以放心。 　　等手术过后她就带二老找个僻静的地方疗养两年，也不是不行。 　　“如果家属同意的话，我晚点开个会把时间定下来。起码要在一周后，这周还需要再进行一系列检查。” 　　成雅答应：“好，时间定下来直接告诉我，不用通过那个人。” 　　赵林叙愣了一下，心里顿时明镜似的。 　　“没问题。” 　　* 　　眼前的一切都再熟悉不过，她想不起来上一次梦到这里是什么时候，总之，很久远了。 　　宽阔的林荫路上空无一人，以往都会在眼前的身影却迟迟没有出现，她望着满地的梧桐叶，心里空落落的。 　　“卓……” 　　“在找我？” 　　身后冷不丁传来某人的声音，她激动地转回头，笑意却僵在了嘴角。 　　遍体鳞伤。 　　这是她那一刻所能想到的，唯一可以用来形容他的词语。 　　“你……”她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不受控制地变了，“你别过来，离我远一点！” 　　怎么回事？ 　　她分明是想上前扶住那人，身子却在不断往后退，莫名的恐惧和她心里的担忧交织在一起—— 　　“雅雅！”叶蓁的声音及时将她从噩梦中捞了出来。 　　成雅猛地睁开双眼，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脑海里还残留着卓忱翌惨不忍睹的模样…… 　　太吓人了，她为什么会梦到这种场景？ 　　“是不是做噩梦了？”叶蓁抽了张纸给她擦额头上的汗，“刚进屋的时候就听到你在叫，简直要吓死我！” 　　成雅顿了一下才回过神去看她，顺手接过她手里的纸巾自己擦汗。 　　“没事。你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 　　叶蓁明显愣了一下，抬手就把窗帘给拉开了，“宝贝儿，还一大早呢？” 　　“……” 　　好像确实不是说早安的时候。 　　成雅皱着眉头看了眼外面逐渐沉下来的暮色，准备起床去洗个澡。 　　被梦里的卓忱翌吓出这么一身的汗属实难受，她一刻也不能多待了。 　　“你要是来约饭的话等我一会儿，我洗个澡。”她说着就拿了衣服往浴室走，叶蓁也没拦着，答应了一声就兀自去客厅坐着。 　　反正以她俩的熟悉程度，压根没有“你家”“我家”之分，都一样。 　　水流不大，砸在地上声音却很响。 　　成雅闭着眼淋了一会儿，尽可能让自己从刚才那个梦里挣脱出来。 　　说来也奇怪，平时做梦醒了之后就会渐渐忘记内容，可每次她梦到那条林荫路，印象却是会随着时间越来越深刻。 　　这到底什么玄学…… 　　等她擦着半干的头发出来，就看到叶蓁端正地坐在客厅沙发上，面前堆了一摞文件。 　　成雅皱眉：“你这是要转行回去继承家业了？” 　　叶蓁笑着挑了下眉，否认：“当然不是，这都是为你准备的。” 　　“我？”成雅挨着她坐下来，瘪嘴，“难不成是你家快倒闭了，要跟勋文合并么？” 　　“啧。”叶蓁利落地甩来个白眼，“怎么还开始惦记我家产业了。” 　　“这是我找人帮忙搜罗整理的，能把卓泽旸告到连条底裤都不剩的证据。” 　　“什么？” 第48章 我陪你一起。 　　“成小姐, 这些物证确实足够了，”律师推了推眼镜，“但还缺少人证。” 　　成雅皱眉。 　　最合适的证人就是叶蓁, 毕竟他们两个曾经是恋人关系。但这件事情的公开对叶蓁百害而无一利，更何况卓泽旸那边要是死不认账, 叶蓁的事业就完了。 　　她不能拿姐妹的前途当筹码。 　　“好，我会尽快找到证人。”她送走了律师, 又给叶蓁打了通电话, 只说这边一切顺利。 　　挂断电话。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其实能够做证人的还有另一个…… 　　通话记录往下翻了翻, 几乎都是拒接显示。这几天卓忱翌的电话她都是直接挂断, 就差把人拉进黑名单了。 　　这会儿看着那人倒也觉得怪可怜的。 　　手指一滑, 屏幕上忽然弹出了通话界面—— 　　【卓忱翌】 　　【正在等待对方接听】 　　成雅慌忙要按挂断键，却听到手机里传来那人的声音：“雅雅？” 　　卓忱翌几乎是在瞬间接通了电话。 　　电话这头静默了半晌, 成雅才僵硬地开口：“抱歉，手滑, 打扰了。” 　　“哎——”卓忱翌还没来得及再说话耳边就只剩了听筒传来的忙音。 　　成雅深吸一口气，盯着手机屏幕生怕再有电话打过来。 　　如果卓忱翌再打回来是接还是不接？不接的话会不会让人觉着她拿得起放不下啊…… 　　她愁了半天, 可屏幕上却始终没有再弹出通话申请界面。 　　卓忱翌并没有打来。 　　一时间心里的滋味说不上是什么, 成雅悻悻地把手机扔回到办公桌上，又叫了丁茉茉进来。 　　她头也不抬：“让大家都准备一下，十分钟后会议室见。” 　　“啊？”小丁助理人都懵了, “可是老板……一个小时前才开过会呀。” 　　成雅哽住：“……” 　　眼看着办公室里的气氛尴尬得都快冒泡了, 丁茉茉赶紧开口：“没事, 老板你一定是有了新思路，我这就叫他们去开会！” 　　“不用了。”成雅站起身扯了外套就往外走，“我今天有点事就先回去了，有紧急文件你再联系我。” 　　“好的, 老板。老板慢走！” 　　等到丁茉茉目送着人出了门，这才松口气。 　　萱萱抱着一沓文件走过来，“老板今天又提前下班了啊？” 　　小丁助理叹了口气：“是啊，这几天都魂不守舍的。” 　　“不会是咱们工作室要倒闭了吧？” 　　“……” 　　丁茉茉无语地看向她，“工作室是不是要倒闭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再不整理好这些文件，你就会面临失业再就业问题了！” 　　- 　　成雅出了工作室就直接点了外卖往家里送，等到开车回到公寓的时候刚好外卖送到。 　　她平时应酬多，也没有在家囤酒的习惯，所以只在冰箱里倒腾出了几瓶啤酒。 　　客厅的电视正在播着最新的霸道总裁剧，她坐在餐桌旁听着客厅的声音，啤酒一听又一听地被灌下肚，饭菜却没动几口。 　　手机被扔在卧室里充电，响了几次都被电视的声音盖过去，始终无人接听。 　　等到成雅喝饱了回屋准备睡觉，才看到屏幕上弹出来的二十多个未接来电。 　　无一例外，都是卓忱翌。 　　她不由冷笑两声，把通话记录一口气都删了，醉醺醺地往床上一扑，把脸埋进被子里，闷声骂骂咧咧。 　　“现在才把电话打过来有什么用？混蛋！” 　　“你是觉得我什么都搞不定，没有你就活不了了吗？什么都要来横插一脚……” 　　“一开始利用我不是利用得好好的，现在又来装什么深情……你当这是言情小说呢……” 　　挺拔的身影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屋里传来断断续续泄愤似的骂声，卓忱翌脚步一顿。 　　打了那么多电话也没有人接，他实在放心不下所以才去了工作室找她，结果没见到人，这才来了公寓。 　　见屋里亮着灯，他想着上来跟成雅见一面也是好的，可连门都没来得及敲就听到了屋里的动静，卓忱翌还是有了一瞬间的犹豫。 　　“卓忱翌，我一定要跟你离婚！” 　　隔着大半个屋子的距离，还有一道门，声音其实并没有那么清晰。 　　偏偏他对她的声音太过了解，哪怕只是只言片语也能自行将话在脑海中补全。 　　抬起的手僵在半空，卓忱翌似乎连呼吸都停顿了一下。 　　他最终还是没敲门，兀自转身下楼。 　　而这一切，窝在床上的那人都毫不知情。 　　第二天一大早，成雅就被刺眼的阳光照醒了。 　　她下意识地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并没有什么重要消息提醒，只是在她准备关掉屏幕的时候突然弹出来一条微博推送。 　　【卓氏集团继承人求婚成功】…… 　　成雅心头猛地一紧，赶忙点开微博—— 　　果不其然热搜第二就是这明晃晃的词条，点进去就是温馨浪漫的求婚图片。 　　“卓氏集团继承人卓泽旸于昨晚成功求婚秦晟文化大小姐秦亚抒……” 　　她一字一顿地将营销号的文案读出来，几乎是下意识地想到了叶蓁，直接一个电话拨到了经纪人方语那里。 　　等待接通的那会儿她脑子都是懵的。 　　可是秦亚抒喜欢的不是卓忱翌吗，怎么会答应卓泽旸的求婚？ 　　而且秦亚抒还帮卓忱翌打理着翌沣资产，怎么说倒戈就倒戈了？ 　　这件事有太多的疑点，但都停止在了方语接通电话的那一刻。 　　“方语姐，叶蓁现在怎么样？” 　　对方似乎是愣了一下，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你是说热搜的事？她——” 　　话还没说完就有另一个声音把话接了过去，“我没事，挺好的。” 　　方语干脆把手机给了叶蓁，电话那头的人悠哉悠哉哼着歌，听起来确实像是没受什么影响。 　　可她越是这样成雅越是担心。 　　叶蓁虽然从来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性子，但她也看得出来叶蓁是真喜欢卓泽旸，如果不是老成出了事，怕是也不会这样匆匆分手，还给她当卧底送证据。 　　可是叶蓁不说，就是不想让她担心，成雅也没道理非要把事情挑明了。 　　“好。那等你从剧组回来，咱们好好去玩几天。” 　　叶蓁笑着答应：“行啊，那就给你个表现的机会，这事你来安排，我可就负责吃喝玩乐了。” 　　“没问题，工作加油。” 　　“不说了，还有几个镜头要拍，我先过去了。” 　　成雅催着她去忙，手机就又落到了方语手里。 　　她叹了口气：“方语姐，还得麻烦你这几天多照顾她了，她可能会情绪不稳定。” 　　“没事，我懂。肯定照顾好她。” 　　挂断电话，成雅又去浴室洗了个澡，看着屋里一片狼藉和桌上昨晚喝剩的啤酒罐，她实在受不了了，这叫了阿姨过来收拾，自己则是出门准备去医院看看老成。 　　明天就是约定好做手术的时间，她担心老人家心里有压力。 　　在停车场找车位的时候她瞧见了辆眼熟的车，一晃而过，倒也没多注意。 　　直到站在病房门口，看到屋里那人殷勤的身影，成雅的脸色终于还是沉了下来。 　　刚好赵林叙拿着资料过来，朝她招了下手，“来了，正好进来我给你讲讲手术前的准备。” 　　成雅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屋里那人。 　　赵医生只能赔个笑脸，“你觉得我不告诉他，他就没办法知道了？” 　　“……”这话说得是没错，可现在这种情况就让她不舒服，可是当着爸妈的面她也没办法。 　　成雅无奈，只能跟着赵林叙进了病房。 　　卓忱翌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会这个时间来，眼中并无半分惊讶。 　　四目相对之际，她仿佛能从他眼中读出几分见到自己的欢喜。 　　可这人明明从来都是不喜形于色，城府极深。 　　成雅别开目光，走过去坐在老成病床边上听着赵林叙把明天手术的流程讲了一遍。 　　“成先生不必有压力，手术的成功率还是很高的。而且术后恢复需要的时间也并不长。” 　　成勋笑着点点头，“我不紧张，就是怕孩子们担心。” 　　他话音刚落就见贺景晏慌慌张张地进了屋。 　　“都……都在啊。”他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屋里的众人，目光最终落在成雅身上。 　　虽说不是亲生姐弟，但也好歹有着那么一丝血缘的联系，成雅当即领会了他的意思。 　　“不是跟你说了我的车就在第三排？还找不到，笨死了。”她说着起身把人往门口推，又回头去看其他人，“我有东西落车上想让他帮我带上来的。忱翌你先在这儿陪爸妈吧，我跟景晏再下去一趟。” 　　卓忱翌会意，点头：“好，需要帮忙的话叫我。” 　　成雅一路推着贺景晏到了楼下，“怎么回事，公司出问题了？” 　　“是。”贺景晏点头，“卓泽旸跟秦亚抒要结婚的事你听说了吧？” 　　“秦亚抒已经退出翌沣资产了现在专门替卓泽旸办事。而且卓泽旸刚开了发布会说自己经过一段时间的疗养病已经痊愈了，准备全盘接手卓氏集团。” 　　“卓擎同意了？”在她的印象里，卓擎更属意的继承人是卓忱翌。 　　“他同不同意估计已经不重要了。” 　　“……” 　　也是，有了秦家的帮助卓泽旸已经是最大赢家，跟正闹离婚的卓忱翌相比确实更胜一筹。 　　“但最重要的不是这个。”贺景晏脸色沉下来，“今早勋文的股票跌到了底，有几位已经有了退出的意思。董事会那边说一定要让姑父出面。” 　　“开什么玩笑？”成雅不由冷笑。 　　老爷子住院的事他们不是不知道，现在还要让人去公司那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这摆明了就是欺负贺景晏年龄小资历低，趁机想把勋文给瓜分了。 　　“这帮老狐狸……”成雅恨恨咬牙，“我去应付，你留下来陪着老成。” 　　她说着就要走，却冷不丁被人从身后扯住了手腕。 　　熟悉的温度熨贴着她的皮肤，她听到那人沉声说道：“我陪你一起去。” 第49章 如此贪恋他的体温。…… 　　成雅一哽：“我不是让你陪着我爸妈吗, 怎么……” 　　卓忱翌皱起眉头：“凭你们俩拙劣的演技，还想瞒住爸妈。连赵林叙都猜到了。” 　　“……” 　　气氛不由尴尬了片刻。 　　“走吧。”那人二话不说拉起成雅就往电梯口走，搞得贺景晏站在后面跟上去也不是, 不跟上去也不是，愣愣地站了半晌, 目送着两人进电梯下楼。 　　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气氛尴尬到让人想要屏住呼吸的地步。 　　成雅想要默默抽回手, 却被那人直接来了个十指紧扣。 　　“翌沣资产的人已经在去勋文的路上, 一会儿你只需要配合我。那些人想要退出, 我会把他们手里的股份买过来, 转给你。”卓忱翌沉声说着, 电梯已经停在了负二层的停车场。 　　成雅被他拉着往外走，忍不住思考他刚才那话的可能性, “虽说翌沣资产是你独有，可现在卓泽旸有秦家的支持, 整个卓氏都被他霸占，你哪儿来这么多钱去买股份？” 　　那人看她一眼, 淡淡问道：“你信不信我。” 　　这话问得, 她如果说不信多尴尬，要是非要说相信……也还是有点违心。 　　成雅干脆就没再说话，只乖乖跟着他上了车。 　　从医院到公司路程也不过二十分钟, 但就这段时间, 都让成雅觉得像是过了几个小时。坐在卓忱翌身边, 她怎么都别扭。 　　脑海中几乎能够模拟出董事会咄咄逼人的场景，她倒还好，毕竟面对那些老头子她也不是第 一回，可卓忱翌…… 　　她既然打定了主意要跟人家离婚, 现在还把人牵扯进来实在是有点过分了。 　　车停在公司楼下，卓忱翌顺手替她解了安全带：“下车吧。” 　　犹豫半天，眼看着那人都要推门下车，成雅还是把人叫住了。 　　“卓忱翌。”她声音发颤，有点哑，“你不用上去了，还有翌沣资产的人，你也都让他们回去吧。” 　　“……”卓忱翌没说话，只沉着脸色转过来看她。 　　成雅别开目光，“这毕竟是勋文的事，你掺合进来不好。毕竟……我们还是要离婚的。” 　　低气压蔓延开来，半晌都没人说话。 　　“这是我最后一次。”卓忱翌调整着发紧的衬衫领口，靠在椅背上合了合眼，像是无奈妥协。 　　“等这次勋文的事情稳定下来，我就签字。” 　　成雅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签什么？” 　　“离婚协议。”那人冷声撂下四个字，利落地推开门下车。 　　离，婚，协，议。 　　她没有听错，卓忱翌终于答应和她离婚了。 　　一时间，成雅也不知自己是高兴还是难过，像是心里悬了许久的大石头中午在这一刻压了下来。 　　她茫然地开门下车，一连深吸几口气，才勉强走进了公司大门。 　　走到电梯前，正准备按按键，就听到隔壁传来某人的声音：“这边，进来。” 　　成雅转过头，才发现卓忱翌竟然一直在这里等她。 　　她顿了一下，才在卓忱翌的催促声中走进电梯。 　　两人虽是并排站着，成雅却刻意和他保持了距离。毕竟现在也算是谈妥了离婚的事，她多少还是有点尴尬。 　　殊不知，她越是这样，心里也就越是在意。 　　电梯屏幕上显示的楼层数不断变换增加，成雅努力让自己的心情跟表面看起来一样平静，可那人却先凑过来牵了她的手。 　　“？”成雅皱眉看他，却被那人顺势往怀里一拉，整个人倚靠在他胸口。 　　“离我那么远，那些老狐狸怎么会相信我的话。”他沉声说着，电梯已经“叮”了一声，停在了董事会议室所在的楼层。 　　“知道了。”成雅缓缓吐出一口气，勾起唇角尽量让自己看着和最初一样洒脱，“成功的话，改天请你吃饭。” 　　卓忱翌垂眸看她，“还是在家吧，我做给你吃。” 　　话音未落，那人已经拥着她下了电梯，似乎并不打算给她回绝的机会。 　　不过也对，说不定这就是她最后一次吃到他亲手做的饭了，省钱还不亏。 　　成雅垂眼笑了一声，答应：“好。” 　　- 　　夜幕低垂。 　　落地窗映出别墅一楼的空旷，餐桌上的四菜一汤没动几口，隐约还冒着热气，餐桌旁的人却早已不见了身影。 　　二楼有细微的声音透过房门传出，昏黄的灯光洒得一室暧昧。 　　成雅从没觉得自己如此贪恋这人的体温，可如今却是伏在他的肩头久久不愿动弹。 　　从一开始的那个梦，酒会上的第一次见面，到后来习惯和他手挽手同时出现，再到如今做着最后的告别。 　　由一次酒后迷乱开始的故事，也由清醒的对峙结束。 　　这是他们默契，像极了为彰显自己不曾改变，从一而终的手段。 　　良久，成雅从他怀中挣出来，及腰的红棕色长发垂在身后，刚好盖住她曼妙的曲线。 　　“我去洗澡。”她拎起衣服头也不回地进了浴室，像是逃离一般，生怕身后的人说出挽留的话。 　　即便她知道卓忱翌并不会说。 　　真是奇怪，明明是她一直要跟人家离婚，可这会儿难受的也是她。 　　成雅，你可真是够贱的。 　　她自嘲地笑了一声，仰头去迎花洒喷出来的热水…… 　　行李箱早就收拾好放在楼下的玄关，等到成雅换好衣服出来，屋里除了浓重的香烟味儿再看不到人。 　　“卓忱翌？”她叫了几声没人反应，等到下楼拿手机才看到那人发给她的消息。 　　卓忱翌：【公司有急事】 　　卓忱翌：【今晚住下，明早我送你回去】 　　看着屏幕上的字，她竟发觉自己脑海里甚至能同时出现他说这些话的表情。 　　板着张脸，皱着眉头。 　　成雅挑了下眉，正准备回他消息，手指却在落在键盘上时顿住，转而打下另一句话。 　　Yarn:【不了，我直接去医院】 　　Yarn:【协议书我放在客厅桌上，明天约个时间去民政局】 　　成雅把消息发出去，直接拎着箱子出了别墅的门。 　　她的车本来就停在院里，这会儿直接开去医院也方便。 　　老成的手术十分成功，按赵林叙的说法，是能够当作案例放进教材的地步。 　　成雅也不懂这个，只觉得老成能早点恢复就最好。所以她已经订好了一周后的机票，带着老成去国外的疗养院住一段时间，勋文就交给贺景晏打理。 　　正好她当初申请在姜羽恬学校的旁听进修名额通过了，学院跟老成的疗养院相离不远，平时也方便去照看。 　　只是叶蓁一直吵着要在她出国前再见一面，但临走前一天才有时间。正好成雅约卓忱翌去民政局始终没成功，最后一天她直接一通电话给打了过去。 　　听筒里过了许久才响起某人疲惫的声音：“喂。” 　　原本已经到嘴边的话生生被她咽了回去。成雅皱了皱眉头：“在忙？” 　　电话那头反应明显有些迟钝，“……恩。” 　　“我明天的航班，今天抽个时间去办离婚证吧。” 　　“成雅。”卓忱翌忽然低声叫了她一句。 　　“恩？”或许因为对方疲惫的声音让人动了恻隐之心，她竟然好脾气地应了一声，甚至耐心地等着对方的下话。 　　只是卓忱翌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最后只听到他闷闷地嗯了一声，之后便是电话的忙音。 　　“怎么了，他怎么说？”买完奶茶回来的叶蓁顺手递给她一杯。 　　“不知道。”成雅喝了一口奶茶，顿时觉得自己郁闷的心情被浓浓的香甜味儿给治愈了，随口说道，“他最近可能太忙太累了，抽不出空来。” 　　“忙？应该是够忙了。”叶蓁挑了下眉，两人交换手里的奶茶，继续往车边走。 　　成雅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你知道他在忙什么？” 　　叶蓁点头，拿过她的手机点开微博又递回去：“你这两天处理工作室的事，都没时间看新闻吧？自己看。” 　　【卓泽旸涉险故意杀人被捕】 　　【卓氏集团更换继承人】 　　【卓泽旸秦亚抒婚变】 　　【卓擎发布会】 　　一连四条热搜挂在榜上，每一条点进去都是足以喂饱瓜田里的猹的地步。 　　而爆出来的不仅有老成的车祸，还有卓忱翌母亲当年的死。 　　成雅差点拿不住手机，难以置信地看着微博上各种专家对卓泽旸案件的分析，以及网友们源源不断的骂声，有些极端的已经开始抵制与卓氏集团有关的产品。 　　“不得不说，这秦亚抒真豁得出去，有婚她是真结，也真离。”叶蓁叹了口气，显然已经从跟卓泽旸的那段感情中走了出来。 　　她撇撇嘴：“谁能想到秦家跟卓泽旸的联姻，根本就是为了拿到证据，伺机报复呢？” 　　“不过卓忱翌这步棋虽然下的好，可卓氏集团到他手里已经是个烂摊子了。他忙到没时间跟你离婚也能理解。”叶蓁说着朝成雅眨眨眼，“你一定要在出国前跟他离婚吗？” 　　“……”成雅半晌没说话，低头看着自己跟卓忱翌的聊天框。 　　上一条内容还是自己给他发的定位，约定时间见面。 　　见她开始犹豫，叶蓁也不说话了，给她充足的时间思考，自己则是在一旁默默喝着奶茶。 　　毕竟这事是成雅跟卓忱翌两个人的事，她可以提出建议跟疑惑，但无权左右他人的决定。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蓁手里那杯奶茶都见了底，才见成雅关掉手机屏幕，抬起眼来。 　　她像是终于下定决心:“离——” 　　话没说完就哽在了喉咙里。 　　成雅皱起眉头，只见高大的身影挡在跟前，遮住了眼前大半的光，她几乎整个身子都被他投下来的影子盖住。 　　卓忱翌穿着他们登记结婚那天的西装，镜片后的目光微冷，略显疲态。 　　他嗓子有些哑，将手里拎着的咖啡和甜品递过来：“抱歉，久等了。” 第50章 “顺风车，坐不坐。”…… 　　“我再确认一下, 您二位确定想好要离婚吗？” 　　大厅里气氛有些沉闷，旁边还隐约有争吵声。 　　成雅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开口, 却听到身旁那人先一步回答道：“离。” 　　卓忱翌的语气淡淡的，像是回到了一开始两人互不相干的时候。 　　她不由笑了一声, 垂下眼：“恩，离。” 　　如今卓氏已经是卓忱翌的囊中之物, 他也不再需要勋文的帮助, 回到最初的态度也是再合理不过。 　　她又何必斤斤计较。 　　之后的流程成雅甚至没有再看卓忱翌一眼, 哪怕感受到他的目光牢牢锁定在自己身上。 　　既然已经选择了这一步, 就总要往前看不是吗？她就算再纠结, 到了眼下这一步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直到两人拿着崭新的红本本出了民政局的门，一切都尘埃落定。 　　成雅正准备去叶蓁停车的地方找人, 却被身旁的人拉住了手腕。 　　她下意识地抽回手，“我们已经离婚了, 小……卓总还是要注意下影响。” 　　镜片后的目光复杂，卓忱翌望着她欲言又止, 最终只是沉声问道：“明天几点的航班？” 　　“机票上写着几点就是几点, 卓总还是不知道的好。”成雅朝他淡淡一笑，重新伸出手。 　　“之前的合作虽然不是那么愉快，但也感谢卓总帮了我很多。你是个不错的丈夫, 可惜我不是个合格的妻子。”她顿了一下, 像是真的释怀了, “希望卓总能找到更合适的人，好好享受一下真正的，温馨的夫妻生活。” 　　“……” 　　卓忱翌望着她半晌都没有动作，最后还是成雅自己拽起他的手握了握。 　　“走了。”她朝着那人摆摆手, 转身离开，直到重新坐上了叶蓁的车才舒了口气。 　　叶影后坐在驾驶位上，杵着下巴看她：“心情怎么样？” 　　“相当不错。”成雅利落地系好安全带。 　　叶蓁点头，似乎十分满意成雅此刻的状态。她启动车子，“那接下来你的时间就属于我了。走吧，姐姐带你去个好玩儿的地方。” 　　“别又是酒吧，我明天赶飞机今天可不能喝的。” 　　“知道了知道了！” 　　离婚证被随手塞进包里。 　　分明掌心还有那人的余温，可成雅心中却轻松不少。 　　不过是都没来得及开始就结束的一段感情，如今这样好聚好散也未尝不是种好结局。 　　- 　　二轮春夏秋冬一晃而过，又是万物复苏之际，嫩绿色的草坪和静谧的湖边是校园情侣们谈情说爱的最佳地点。 　　下课铃声过后，学生们陆续从教学楼出来。 　　成雅抱着书往前走，就听到身后有人喊她：“小姐姐，等等我！” 　　姜羽恬穿着粉色的lo裙跑过来，一把抱住她的胳膊，几乎挂在上面。 　　“都说我下课和你一起去收拾东西了，怎么还不等我？”小姜同学气呼呼地看着她。 　　成雅耸耸肩，黑色的及肩直发被风温和地带起，与周围的景色几乎融成了一幅画。 　　她笑着说：“你如今都是助教了，我是学生，得避嫌。” 　　“有什么可避嫌的，还有谁不知道我们两个住在一起吗？”她说着把人抱得更紧。 　　成雅拿她没办法，“是是是，全世界都知道。” 　　两人一同往停车场走，姜羽恬的车就停在那儿。 　　“话说你这次这么着急回国，是出了什么事吗？”小姜同学一边问着，替她打开了车门。 　　成雅点头：“来这边快两年了都没回去过。老成总是嫌疗养院里无聊，前几天自己偷偷回国了，正好我这次的旁听也结束了，可不得赶紧回国去照顾老爷子。” 　　姜羽恬叹了口气，“你这一走，我又孤零零一个人了。” 　　“你不是谈了个男朋友吗？让他来陪你啊。”成雅笑吟吟地望着她，“你这神神秘秘的也不让我们见一见人，难不成是哪个国际巨星？” 　　听得这话姜羽恬脸一红，“不是不让你们见，是他人在国内……等时机合适了我一定带他跟你们好好吃顿饭！” 　　成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过我还是提醒你一句，网恋需谨慎。” 　　“知道啦知道啦，我看成伯伯是嫌你唠叨才偷偷回国的。” 　　“我有吗？没有吧。” 　　…… 　　将近十个小时的飞机坐下来，成雅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僵了，脑子也昏昏沉沉的。 　　只是落地后听到熟悉的母语，还是有种忍不住的亲切和激动。 　　大概是坐得太久，她刚从飞机上下来，脚在踩到地面的那一刻就不自觉地发软，幸好旁边有人扶住了她。 　　“谢谢。”成雅连忙道谢，却并不见那人松手。 　　面前的男人戴着几乎遮住半张脸的墨镜，身材偏瘦却十分挺拔，他气质不俗，以至于穿着风格随意却意外地舒服养眼，就连腕上的手表是今年的最新款。 　　以成雅敏锐的观察力和判断力来看，这人要么是哪家的纨绔子，要么是当红明星。 　　果不其然，那人惊喜地叫了她一声：“成雅？” 　　成雅一愣，只觉得声音熟悉，等那人摘下眼镜来再看，却是一张熟悉的脸。 　　“你是……章璨？” 　　“你还记得我！”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因为她一句鼓励的话就能开心半天的孩子，脸上的高兴没有半点掩饰。 　　要不是后边跟上来的经纪人催促，成雅几乎怀疑他要跟自己在这里站个一天的。 　　只是她也没想到当初那个怯生生的新人演员如今能这般脱胎换骨。 　　两人一同走着，还没到出口，就听到了粉丝的尖叫声。 　　“你是不是得走VIP通道？”成雅朝外边望了一眼。 　　人不少，这起码已经是顶流的水平了。 　　一旁的经纪人也催促着他往VIP走，还把成雅当成了粉丝，告诉她今天不能拍照签名。 　　章璨连忙解释这是自己的朋友，“哥，我们今天不走VIP了吧，我感觉人也不是很多。” 　　“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经纪人难以置信地过来拽他，“你跟她一起出去是想等着传绯闻呢，你才刚火多久就不想干了？” 　　“传绯闻才好呢，我巴不得……”章璨嘀咕着，后面的话被经纪人骂骂咧咧的声音给盖了过去。 　　可就是这一句，也还是轻飘飘地钻进了成雅的耳朵里。 　　她忽然想起上次跟叶蓁通视频时，叶蓁说的那句话。 　　“这两年都没谈恋爱的可不止你一个。我知道的，可还有个痴情的一直等着你呢。” 　　当时她只以为是玩笑话，是叶蓁借着卓忱翌有新未婚妻的事跟她逗乐，替她开解。 　　可现在想起来，也不排除是章璨的可能性。 　　毕竟那会儿这小孩就喜欢往她跟前凑，还乖巧地一口一个“姐姐”地叫。 　　“手机借我用一下。”章璨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面前。 　　成雅茫然地把手机递给他，只见那人在联系人里录入了自己的名字和电话，又直接拨通过去。 　　她惊觉章璨好像个子长高了，五官轮廓清晰也更立体，身材更是极具吸引力，宽肩窄腰大长腿…… 　　“这是我的私人电话，你可以随时打给我。”章璨把手机还给她，又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我还有个通告要赶，就先走了，改天一起吃饭！” 　　成雅望着他愣了一下，随后笑着点头：“好。” 　　虽然之前在某人身上栽过跟头，可有帅哥约会不去是傻子，更何况她跟章璨也算是老朋友了。 　　这会儿很多粉丝还等在出口处，可见到最后一个出来的是成雅而不是章璨，都忍不住叹了口气。 　　“今天是见不到哥哥了吗？” 　　“是不是我们太吵了，吓得他从VIP走了？” 　　“要不下次还是有秩序点吧。” 　　…… 　　成雅望了眼那群小姑娘，一边替她们遗憾着没有见到偶像，一边又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她们的理智。 　　“当年要是多点这样理智追星的孩子，叶蓁也不至于成天被网暴了。”成雅叹了口气，出了机场正准备找个地方打车，就见一道挺拔的身影挡在跟前。 　　“顺风车，坐不坐。”冷不丁有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把成雅差点脱口而出的拒绝给压了回去。 　　她惊讶地抬起头，男人一如既往地西装革履，领口和袖口都系得严丝合缝。 　　银丝框眼镜后一对眸子黑沉沉地盯着她，半带玩味，像极了三年前的初见。 　　“……” 　　成雅盯着他半晌，低笑了一声。 　　“我当是哪个黑车司机来赚外快，原来是卓总。”她后退半步跟人保持着距离，“怎么，现在卓氏已经到了需要董事长亲自开车赚钱的地步了吗？” 　　成雅说完就要走，手里提着的行李箱却被人一把扯过，连带着人都往他怀里跌去—— 　　大手稳稳托住她的后背，卓忱翌顺势把人搂进了怀里。 　　他身上仍旧是当初昂贵的香水味，让人恍惚回到了从前。 　　成雅恨恨咬牙，一脚踩在他的皮鞋上，趁机挣脱出来：“卓总都是有未婚妻的人了，在外还是矜持一点。你不要脸，我还要。” 　　她说着拎起行李箱从他身旁走过，没有半分的犹豫。 　　她在国外都听说这人已经有了新的未婚妻，现在竟还来招惹她？ 　　成雅越想越生气，正准备给贺景晏打电话，质问他为什么不安排人来接，就见一辆保姆车停在了眼前。 　　车门打开，坐在里面的章璨朝她招了招手，“叶蓁姐刚给我打电话，说让我带你去她那儿，上车吧？” 　　成雅狐疑地看向副驾驶上一脸无奈的经纪人，“不了吧，我……” 　　“成雅。”身后忽然传来某人的声音。 　　她一哽，直接把行李箱塞进了车：“这儿实在太难打车了，麻烦了！” 第51章 我很想你，很想。 　　成雅也没管身后的那人表情有多难看, 一股脑钻进了章璨的保姆车。 　　临关车门前，卓忱翌才看清了那辆车上的另一个人。章璨似乎朝他点了下头，嘴角的笑意看起来礼貌又温柔, 却也不乏挑衅的意味。 　　手不住地收紧，卓忱翌不由冷笑一声, “还真是阴魂不散。” 　　目送着那辆车走远，卓忱翌直接拨通了梁冶的电话。 　　“卓总。”电话那头很快被接起。 　　自从卓忱翌继承了卓氏集团, 梁冶也跟着成了总裁秘书, 做事更加兢兢业业。 　　“查一下章璨现在在哪个公司, 以及近期接触的资源。” 　　“好的。” 　　…… 　　成雅上车后也并没多轻松, 莫名就拘谨得很。 　　说实在的, 以她跟章璨的熟悉程度，仅仅是见过几次面, 喝过一次酒，再加上长达两年的杳无音讯, 能搭个顺风车都已经是相当有面子了。 　　要不是刚才卓忱翌追过来，她甚至根本都不会上车。 　　可偏偏这会儿章璨的注意力全在她身上, 看得人浑身发麻。 　　“两年不见……你最近还好吗？”章璨犹豫了一会儿才问她。 　　这话问得成雅有些不自在, 毕竟两人的关系犯不着问过得好不好。 　　可她还是耐着性子答了：“都挺好的。” 　　章璨点点头，似乎并不甘于让气氛就这么尴尬下去，“我记得你之前的头发是……” 　　没等他把话说完, 成雅就给接了过来, “太长不好打理, 就剪了。” 　　这话说得轻松又潇洒，可她心里也清楚这并不是全部的原因，至于那一般是什么，她不想提及, 也没必要。 　　车里的气氛最终还是归于沉静，章璨好像一直在思考着什么，而一旁坐着的成雅只顾垂头给叶蓁发着消息并没多在意。 　　直到在叶蓁家门口下车，她才终于抬眼主动跟人家说了句话。 　　“今天就谢谢章大明星了，改天请你吃饭。” 　　心仪之人的主动邀约章璨没理由拒绝，点头答应：“好。只要是你约，我一定有时间。” 　　成雅笑了笑，“那我面子也太大了。” 　　话音一落她就拎着行李箱朝车里的人摆摆手，转身上了楼。 　　对于章璨，她始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按理说这种阳光小奶狗的类型她也是吃的，之前是因为和卓忱翌是合法夫妻，成雅不想落个出轨的名头才一直拒绝。再者那时候章璨还太小，懵懵懂懂的，她看着也就图一个新鲜可爱。 　　如今她回归单身，又从国外学习回来，这人俨然有要对她展开能接追求的意向。成雅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先接触着呗。”叶蓁将鲜榨的果汁倒进杯子里递过去，“他那边我把控得挺严的，连多看其他女演员一眼的情况都没有。洁身自好又自律积极。从国外回来，我给了他个不错的电影资源就一炮而红了，这孩子真挺不错的。” 　　成雅喝了口果汁，被里面柠檬的味道酸得直皱眉头，“你都快把他夸出花来了。真有这么好，你怎么不自己试试？” 　　叶蓁白她一眼：“我是疯了吗，我抢好闺蜜的男人？” 　　叶蓁在这方面确实无可挑剔，姐妹喜欢的人她不会碰，喜欢姐妹的人她还帮忙撮合，甚至当自己的男人威胁到了好姐妹她还会立马断得一干二净，包括但不限于把人给送进去。 　　之前的卓泽旸就是个例子。 　　“主要还是他不合我胃口，”叶影后接着道，“你知道的，我喜欢会玩的。而且我不会跟自己公司的人有多余的关系，很麻烦。” 　　成雅不置可否，默默捧着果汁没说话。 　　叶蓁总算收拾完东西过来坐下，见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就猜到了不对劲。 　　“你不会还惦记着卓忱翌吧？” 　　“……没有。” 　　“放屁。”她想也不想直接反驳道，沉默半晌后话锋一转，“不过以卓忱翌的硬性条件，被人惦记也正常。他确实各方面都不错，但你们已经离婚了，而且他自己都放出了已经有新未婚妻的事。咱再喜欢也不能当三儿，忍住啊雅雅！” 　　“……”成雅无语地看过来，“这都什么跟什么。” 　　她回了叶蓁一个白眼，把今天在机场被纠缠的事讲了一遍。 　　叶蓁果然激动得就要去揍人，“他有病吧，搁这儿凹深情前夫人设呢？我真……呵忒！” 　　成雅耸耸肩膀，“可能是新欢在侧，想来炫耀炫耀。” 　　“让他赶紧滚。” 　　两人吐槽完都已经是晚上，成雅直接住在了叶蓁家里，第二天才回家去看老成。 　　家里的二老不知道她回来，甚至正在招待客人，就听到有人回来的声音。 　　“老成，贺女士，你们的宝贝女儿回来了——”成雅话音还没落，人就僵在了玄关。 　　因为客厅的人这会儿都闻声看了过来，而因为身高问题，那位唯一的客人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他镜片后的目光带着笑意和满足落在成雅的身上，卓忱翌先开了口：“我刚好路过，来看看爸妈。” 　　成雅当即换上一副冷淡的笑容，“这是我爸妈，请卓总注意措辞。” 　　她说着越过卓忱翌，兀自跟爸妈打了招呼，直接上二楼回到自己的卧室。 　　房间门“砰”地一声在身后合上，成雅脊背紧贴着冰凉的木板，半晌都没动弹。 　　“阴魂不散。”她恨恨咬牙。 　　只是她话音还没落，就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心跳不受控制地顿了一下，她听到那人的脚步声在门外停下。 　　房门被人轻敲了两下，门板的震动直接从她的脊背穿遍全身。 　　“我们谈谈吧。”门外那人沉声说道。 　　成雅深吸一口气，尽可能让自己的心情平稳下来。她讨厌自己的生活被人打乱，更讨厌自己这副明明想要放下却又不舍撒手的样子。 　　虽然回国前已经做好了面对卓忱翌的准备，可人的审美总归是很难改变，她不得不承认这人依旧长在她的性/癖上。 　　但有些人和事逃避是没有用的，比如门外站着的前夫。 　　这会儿她稳下心神，打开门朝那人淡淡笑道：“据我所知，我跟卓总的合作已经结束，没什么好谈的。至于公司之间的合作，卓总大可以去找贺总。” 　　卓忱翌镜片后的目光阴郁不明，“不是工作，是私人问题。” 　　“那更没有谈的必要了。”成雅云淡风轻地摇摇头，被门板挡住的手却紧紧攥着门把手，“感谢卓总日理万机还惦记着我爸妈，不过以后我的爸妈我会亲自照顾，这种拜访我不希望再发生。” 　　她说着就要关门，却有只手忽然伸了过来—— 　　来不及反应，卓忱翌的手被门猛地夹了一下，原本白皙的手掌顿时起了一圈红印。 　　“嘶……”他脸色一白，却仍旧没有松手的意思。 　　成雅难以置信地看向他的手：“你有病吗，都这样了还不松手？” 　　十指连心，卓忱翌这会儿眉头紧皱着，语气诚恳：“我只是想跟你谈谈。” 　　“……” 　　“好，谈。”成雅最终还是妥协了。 　　她太了解卓忱翌了，今天她把人家手夹坏，如果不立马解决，之后怕是再不会有安宁日子。 　　卓忱翌能拿着这事跟她耗到死，不择手段。 　　眼下两人面对面坐在成雅的房间里，一个漠然端着杯子喝咖啡，一个轻轻揉捏着自己受伤的手掌。 　　成雅的目光淡淡略过他已经肿起老高的手背，最终还是起身去拿了冷水浸过的毛巾来。 　　“敷上。”她语气冷淡，直接把毛巾扔过去。 　　“谢谢。”卓忱翌朝她笑了笑，垂下眼单手摆弄着冷毛巾。 　　眼瞧这人跟半身不遂一样，单独一只手连毛巾都敷不好，成雅无奈起身，帮忙把毛巾在他的手上围了一圈。 　　“想不到卓总也有办不好事情的时候。” 　　那人低笑一声，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人无完人，这是自然。” 　　成雅无视他的视线，兀自开口：“说吧，你想谈什么。” 　　那人从手机上翻出一份合同，递到她面前。 　　成雅皱眉看着他拿手机时灵活的手，后知后觉自己原来是被套路了。 　　“果然是不择手段。”她冷笑一声，接过手机。 　　那人也笑了，“看来是我暴露早了。” 　　卓忱翌垂下眼，浓长的睫毛即便是躲在镜片后面也依旧惹眼，搭配上精致贵气的五官，是任由哪个女人看到都忍不住要心动的地步。 　　成雅收回目光，垂眼去看屏幕上的合同。 　　“结婚协议书”五个大字赫然写在最上面那行，成雅脸色不由沉了下来。 　　那上面是之前他们两个人定下来的条款，其中还包括她后来又添的那几条。 　　“什么意思？”她撩起眼皮去看那人。 　　他们已经离婚了，这人再把这些倒腾出来给她看是怎么个意思？成雅不明所以。 　　卓忱翌饶有兴致地望过来，似乎并没有被受伤的右手所影响，“我觉得这份协议的价值不应该只在那短短的一年，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重新签一份。” 　　“我不愿意。”成雅拒绝得斩钉截铁，“你难不成对每个女人都这样，先把一份协议摆在她面前，像谈生意一样去谈一桩婚姻吗？” 　　她简直要被气笑了，失望地看着面前的人：“卓忱翌，你怎么到现在还是这副模样。” 　　成雅把手机扔给他，“卓总如果是来说这些的，那我们真的没必要再谈了。慢走，不送。” 　　“……”屋里静默了片刻。 　　卓忱翌缓慢地站起身，将手上的毛巾拿下。 　　成雅以为他终于要走了，却见那人大步跨到自己跟前，甚至都没给人反应的时间，直接将她揽进了怀里。 　　大手死死按住她的脊背让人动弹不得，他低头将脸埋在她的肩窝，以一种从未在他人面前表露过的姿态，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 　　滚烫的呼吸透过衣料熨贴着成雅的皮肤。 　　卓忱翌声音闷闷的：“雅雅，我很想你。很想……” 第52章 指腹在她嘴角轻轻蹭了一下…… 　　成雅觉得自己快疯了。 　　哪怕过了这么长时间, 她也依然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因为卓忱翌靠近而不断加速的心跳。 　　那人温热的呼吸不断扫过她的脖颈，而她却整个僵在人家怀里动弹不得。 　　她想推开吗？ 　　想吧…… 　　又不是那么想。 　　抬起的手在快要触碰到那人脊背时僵住，缓缓垂下。 　　成雅语气冷淡：“卓总, 你这样对得起你的未婚妻么？” 　　她在国外时就已经听说了，卓忱翌早在宣布了他们离婚的事情不久后就又有了新的未婚妻, 只是这个女人实在神秘，媒体始终都没能曝光她的身份。 　　他能够费尽心思去帮另外一个女人隐藏身份, 那么现在这样说着想她又算怎么回事？ 　　这是够膈应人的。 　　成雅抬手就要从他怀里挣出来, 却被抱得更紧。 　　卓忱翌下巴在她肩窝上轻蹭了蹭, 低笑一声, “我的未婚妻就在怀里, 怕什么？” 　　“你……”成雅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是你。”卓忱翌的声音低沉, 甚至只有他们两个能够听清。 　　但即便是如此，这两个字入耳, 也还是让成雅觉得不可思议。 　　“……” 　　半晌没人说话，屋里的气氛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所以根本没有什么未婚妻。 　　卓忱翌他只是空出来这么个位置, 用来挡住那些在他恢复单身后前赴后继的桃花。 　　真是…… 　　“好, 很好。”成雅忍不住冷笑一声，眸中映出那人皱眉的模样。 　　她一连后退几步，走过去打开了房间的门。 　　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 卓忱翌柔声叫了一句：“雅雅？” 　　成雅利落地用脚踢了踢门, 倚在门边漠然地望着他：“请吧, 卓总，不送。” 　　“？”卓忱翌不明所以，还想再上前跟她解释，却被成雅一把捏住了刚才被门夹过的手掌。 　　这一下她是半点也没客气, 疼得他脸色一白。 　　成雅望着他，语气淡淡的：“当初离婚我们是两清了。卓泽旸做的那些事我从来没往你身上按过，所以你帮助勋文摆脱困境的时候我很感激，也给了你一定的股份以作答谢。我们谁也不亏欠谁。” 　　“但你现在这样我真的是……有点看不懂了。”她一双勾人的狐狸眼冷漠地望着眼前的男人，“你到底是想揪着之前的事继续做文章，逼迫我再次跟你结婚，还是想怎样？一句未婚妻是我就想再续前缘，我什么时候又成你未婚妻了，你经过我同意了么？” 　　卓忱翌嘴唇紧抿着，没说话，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 　　“卓总，你这点小把戏只能糊弄糊弄那些还没毕业的小姑娘，她们或许会觉得浪漫。但一个离过婚的女人，不会。”她笑的时候眼尾像是带着点轻蔑，一如那时两人初见的模样。 　　原本以为她这么一通说教能让这人灰溜溜地离开，不料卓忱翌反而上前一步，抬手，指腹在她嘴角轻轻蹭了一下。 　　“口红。”他微垂着眼，语气很轻很温柔，把手上蹭到的红色给她看。 　　成雅呼吸一窒，面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只忍不住蹙了下眉头。 　　她还是不能适应这人靠自己太近。 　　卓忱翌接着说道：“抱歉，这件事是我疏忽。之后会注意的。” 　　之后？ 　　成雅微怔，却见那人已经走了，就像她刚刚一直期待的一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她家。 　　也好。 　　她低头自嘲地笑了下，反正她今天把话都已经说清楚了，以后怎样都是以后的事。 　　- 　　贺景晏刚从会议室出来就差点撞上人。 　　这几年的磨炼让他稳重了不少，这会儿他下意识地皱眉抬眼看去，就见一身材婀娜的女人杵在他面前，及肩直发，墨绿色长裙，手里还拎着个与其格格不入的保温桶。 　　成雅朝他挑了挑眉：“Surprise，贺总，我来送饭。” 　　贺景晏：“……” 　　见他阴沉着脸色，话都没说就朝着办公室走去，成雅隐约猜到了什么。 　　她朝旁边的秘书递了个眼神，“怎么回事？” 　　秘书还是当初老成选上来的，自然认识成雅，这会儿压低了声音跟她说：“最近有个棘手的项目一直做不好，甲方一直各种挑刺，贺总已经连续加班快一周了。” 　　成雅倒是觉得新鲜：“还有这种事？” 　　勋文这两年的发展不错，贺景晏的实力更是有目共睹，但能对着勋文这样挑刺的她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听说。 　　眼下她跟秘书一起跟在贺景晏身后进了办公室，贺总吩咐秘书去整理近几年的相关资料，屋里就只剩了他们姐弟两人。 　　成雅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高楼林立，回头瞥了一眼正坐在沙发上拉着张脸的某人。 　　“贺总辛苦了，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有。”贺景晏说着把手里那份文件递过来。 　　还真有？ 　　成雅不明所以，打开文件夹就见上面赫然写着“甲方：卓氏集团”。 　　成雅：“……” 　　她还心说敢这么在勋文挑刺的能有谁，果不其然就是某个阴魂不散的人。 　　“这事我可帮不了。”成雅摇头拒绝，把文件夹往桌上一扔。 　　难不成让她腆着张脸去跟前夫理论一番，为什么要在鸡蛋里挑骨头？ 　　更何况他俩前两天还闹得不怎么愉快，反正她是觉得不愉快。 　　这会儿再去找卓忱翌少不得要带上点私人恩怨，到时候一不小心从工作扯到了私人问题上，那也太没脸了…… 　　贺景晏捏了捏眉心，问：“你看不出他什么意图？” 　　“那你看不出他是什么意图吗？” 　　这不明摆着就是想让她主动跟他联系吗，凭什么？她才不。 　　“是从你回来之后他才开始这样的。”贺景晏幽怨地看着她，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姐。” 　　“打住，不好使。” 　　“……” 　　眼看是没办法说服她，贺景晏干脆换了个思路。 　　“行。明天我准备跟卓忱翌一起吃顿饭，到时候你也来。” 　　成雅想也没想：“拒绝，我又不是勋文的员工。” 　　“你是股东。” 　　“……”这倒是没错，还是大股东。 　　“就这么定了。不管有什么事情，明晚你都得腾出时间来吃个饭。” 　　贺景晏站起身整了整西服的褶皱，把文件重新塞回了成雅手里，总算有了几分之前那笑嘻嘻的模样，“辛苦老姐好好准备一下，争取找到他逻辑上的突破口，把这个项目一举拿下！” 　　成雅：“……” 　　拿个屁。 　　…… 　　“晚宴长裙准备好了吗？”叶蓁在电话那头问道。 　　成雅默默翻了个白眼，挑了支颜色温柔的口红涂上，“就是吃顿饭，撑死算是个商业聚餐，穿什么晚宴长裙，不要小题大做。” 　　“行吧。”叶蓁叹了口气，有点遗憾，“本来还想看你短发穿礼裙什么样呢，看来这次是不成了。下回吧。” 　　成雅忽然察觉到不对劲，“什么意思？” 　　“卓忱翌临时把你们两家的聚餐改成了商圈聚餐，还安排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活动。”叶蓁说，“你知道的，我跟卓氏旗下STIMULATE签的代言合约是五年的，我也收到邀请了。我也是刚收到消息，估计你们家贺总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呢。” 　　“……”电话这头半晌都没有声音，叶蓁忍不住叫了她几声。 　　“雅雅？你干嘛去了？” 　　手机屏幕上忽然出现了画面，成雅已经把摄像头打开了，此刻她手上拎着三条礼裙，挨个在身前比划着，“快，帮我挑一件。” 　　叶蓁皱眉看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放弃做这道选择题，“要不你来我这儿吧，正好品牌方前几天送了我一条白色的，你可以试试。” 　　“白色？”成雅忽然想起她与卓忱翌第一次见面时穿得也是白色的礼裙，不由有些犹豫。 　　还穿同色系的会不会让人觉得她在刻意勾起那人的回忆？ 　　可她明明是那个想要摆脱那段过去的人。 　　正拿不定主意，就听到房间门被人敲响，门外传来贺女士的声音。 　　她回国之后一直住在家里也是想多陪陪老两口，这会儿贺雯拿了个礼盒进屋，“楼下有人给你送了东西来，说是你今晚要用的。人瞅着有点眼熟，东西放下就走了。” 　　成雅把裙子扔到床上，皱眉看过来，“送东西？什么东西？” 　　她说着去拆礼盒，而贺女士看到她摆满一床的衣服忍不住叹气，干脆眼不见为净，转身就出了门。 　　电话那头叶蓁也刚换完衣服回来，正好看到她抱个盒子在那儿解丝带，“怎么了，你拿的那是个啥？” 　　“不知道谁送来的，好像是……”成雅说着已经打开了盒子，话都落在了喉咙里，“是条礼裙？” 　　酒红色的长裙被她从盒子中拎了起来，没有过多的装饰，但无论是面料垂感还是版型设计都正好戳在成雅的审美上，是她喜欢的低奢有的感觉。 　　而且很合身。 　　“这人审美不错啊，这条是今年的新款，我当时看到的时候也觉得适合你，不过那会儿国内就这么一条被人订走了，没买成。”叶蓁的话点到即止。 　　成雅自然听出了她的意思，能够如此了解她的尺码，并且能在这个时候及时送来一条裙子的人不多，如果不是贺景晏，那就只能是卓忱翌。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穿这条裙子，贺景晏派来接她的车已经到了门口。 　　“该说不说，真的好看。”叶蓁还忍不住地赞叹着，“今天是你回国后的首秀，这条裙子也够有排面了。” 　　“行，那就它了。”有白送的昂贵礼裙不穿是傻子。 　　成雅披上外套下楼，跟爸妈打了声招呼才出门。二老现在喜静，早就不参加这种活动了。 　　停在院外的车有点眼生，但贺景晏说好会派人来接她，成雅也就没多想，径直走过去。 　　司机下来帮她打开了后座的门，成雅准备上车的动作猛地一顿。 　　“怎么是你？” 第53章 确实想要，很想。 　　车后座上的两人并肩而坐, 手臂之间保持着小半米的距离，敌不动我不动。 　　成雅望着车外飞快走过的街景，并没有要主动跟那人说话的意思。 　　要不是刚才贺景晏打来电话说司机堵在半路上来不了, 她也不会上卓忱翌的车。 　　可既然都已经坐上来了，她也只能接受, 只不过想起那天的事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舒服。 　　卓忱翌自然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 　　眼下他目光在身旁那人身上兜了一圈，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这条裙子果然很衬你。” 　　果然是他送的。 　　成雅低笑了一声, 淡淡道：“是卓总眼光好。” 　　她这句话像是在夸他挑裙子的眼光好, 又像是在说他能欣赏她的美, 所以眼光好。 　　不过怎么说都是对那人眼光的一种肯定就是了。 　　“前妻调.教的好。”他语气里透着莫名的骄傲, 听得成雅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真不知道卓忱翌写两年到底经历了些什么，非但没有长进反而退步了。 　　是年龄大了的原因吗？ 　　她想着目光下意识地往身旁那人身上飘过去。 　　依旧是扣得严丝合缝的领口和袖口, 让女生都羡慕的睫毛几乎快要戳到镜片上，眉眼一如从前冷冽…… 　　“想要？”那人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成雅一哽：“？” 　　脑海中忽然回放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不好意思, 你长得太好看了。” 　　——“所以，想要？” 　　回忆纷沓而至, 勾起人心底最开始的欲.望。 　　那会儿她只是瞧着人好看, 谁知一夜过后发现自己是上了条贼船，而这贼船也属实让她心甘情愿地沉沦，各取所需是她所向往的最和谐完美的婚后生活。 　　可慢慢的, 一切就都变了。 　　她想要的越来越多, 哪怕时刻都在提醒自己跟卓忱翌只是合约关系, 但心底的渴望，期待，一点一点蚕食着她的理智。 　　到最后她甚至连他利用自己都接受不了，主动提出了离婚, 甚至幼稚到借口逃离了这座城市。 　　其实卓忱翌没有错，他的的确确是在按照两人的结婚协议来进行着，只是她的心境变了。 　　毕竟最先动心的人一定会输。 　　成雅垂下眼，自嘲地笑了一声，“恐怕没有女人不想吧。”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对话，说出来却怎么都没了那时的味道。 　　她到底还在期待什么？成雅别开眼继续看向窗外，尽可能压下自己心头的情绪。 　　却听到身旁那人低沉着嗓音道：“掉头，回家。” 　　“？”成雅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晚宴在即，他现在说什么回家难道是要鸽了所有人吗？ 　　“卓忱翌，你疯了？” 　　那人漆黑的眸子映出她的模样，卓忱翌的喉头不安分地滚动了两下：“恩，疯了。” 　　成雅：“……” 　　“那麻烦司机师傅把我送回去。”她说着从包里拿出手机准备给叶蓁发消息吐槽一下卓忱翌发疯的事，谁知她手机才拿出来就被人给抄了去。 　　卓忱翌关掉屏幕，大手不知何时攀上了她的腰，顺势把人往怀里一带。 　　成雅被那股突如其来的力量按进了那人怀里，耳边甚至能够听到他胸膛里正在加速的心跳声。 　　“你……唔……” 她甚至都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卓忱翌堵住了嘴。 　　久违的气息重新交缠在一起，成雅甚至忘记了去拒绝，残留在肌肉里的记忆让她下意识地迎合那人，手臂不自觉地搭在了那人肩上…… 　　卓忱翌问的没错。 　　确实想要。 　　很想。 　　- 　　细密的水珠挂在皮肤上，成雅裹着浴巾从浴室走出来，习惯性地拎起衣服就要往楼下走。 　　这一套流程他们都太过熟悉了，潜意识里都觉得是正常且正确的。 　　直到卓忱翌忽然叫住了她。 　　“就留在楼上睡吧。”他说着关上了用来通风的窗户，径直走到她面前，拿起毛巾轻轻擦拭着她湿漉漉的短发。 　　以前她头发很长，总是需要在浴室里吹干了再出来，自从剪短了之后她就开始犯懒，反正就是这样湿着出来也比那会儿干得要快，她干脆都不刻意去擦头发了。 　　那时卓忱翌没帮她擦头发的机会，应该也没想过帮她擦。 　　这会儿他挺拔的身影几乎将她整个人笼罩起来，被灯光投下的影子落在成雅的身上。 　　她垂下眼，没说话，任由那人摆弄着自己的头发。 　　卓忱翌在她微凉的发丝上留下自己指尖的温度，偶尔还会附着上温热的呼吸，成雅也都照单全收。 　　两个人现在这样和谐又温馨的模样，任是谁也想不到这是一对已经离婚夫妻。 　　“你什么时候喜欢摆弄女人的头发了。”成雅淡淡笑了一声，指尖轻轻滑过某人胸口的线条。 　　“刚刚，”那人皱眉调试着吹风机的风力和温度，他不戴眼镜时目光看起来总是会更深情一些，“你走出来的时候。” 　　成雅半信半疑地挑了下眉，没再说话。 　　有些话是真是假不重要，听着顺耳舒服就行。 　　等到吹完头发，卓忱翌还是没让她去楼下的客房，不由分说地把人抱上床搂着睡。 　　成雅向来不喜欢跟别人分享自己的床，但那一晚或许是太累了，睡得还行，只不过天刚亮就起了。 　　卓忱翌醒来的时候屋里只有他一个，应该说这栋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 　　“雅雅？”他叫了一声没人回答，这才捏着眉心坐起来。 　　手机刚好响了一声，成雅微信消息发了过来。 　　Yarn：我还有事先走了 　　Yarn：早饭买好了，在楼下 　　卓忱翌直接一通电话拨过去，却被人瞬间挂断。 　　睡完就跑？ 　　他望着屏幕愣了两秒。 　　卓忱翌：好，忙完了叫我 　　备注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可消息却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 　　卓忱翌跟手机大眼瞪小眼半天也没等到成雅回消息，正在输入的字样也只是显示了短短一秒钟。 　　而彼时的成雅正坐在叶蓁的保姆车里哀嚎。 　　“色令智昏啊啊啊啊！” 　　叶影后淡淡地望着她：“我说我在看到你穿上那条裙子之后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切，你信吗？” 　　成雅一脸委屈地看过来，“你都预料到了还不提醒我保持清醒……” 　　“你自己都说色令智昏了，我提醒你保持清醒有用吗？”叶蓁补着妆还不忘白她一眼，“反正你在国外也素两年了，昨晚开个荤也没什么不好。” 　　“你是觉得跟前夫激情上床这件事理所当然嘛？”成雅有点绝望了，早知道她昨天就不穿那条裙子，也不上那辆车了，现在这叫什么事。 　　剪不断理还乱。 　　叶蓁总算合上镜子，转过来看她，“不能说理所当然吧，只能说无伤大雅。” 　　她抬手替成雅理了理被抓乱的头发，认真分析：“更何况你俩之间，横亘在那儿的阻碍都已经清除了，除了一本离婚证，其实跟小情侣闹别扭没什么区别，现在这种情况也是情理之中。大家都快中年人了，睡一觉就睡一觉呗，干嘛呀你这是。” 　　话是这么说，但她就是纠结。 　　经过这么一遭，他俩的关系更复杂了。也不是说非要一个名分，就是觉得做了不该做的事，心里别扭。 　　“但凡换个人，我都没这么在意。”成雅叹了口气。 　　一听这话，叶蓁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那要不换成章璨？” 　　成雅：“？” 　　“章璨今晚有个杀青宴，来的也都是熟人，你有空可以来凑凑热闹。正好也能清醒清醒，考虑下是不是真的想复合。” 第54章 正文完结 你愿意吗？ 　　包间里的灯光暧昧, 几人正围在桌边玩游戏，热闹的氛围让灯光的存在感降低了不少。 　　成雅端着酒杯挨在叶蓁旁边坐下，意兴阑珊。 　　她从前也是个敢玩的, 但今天莫名不想参与，毕竟某人从未离开的目光就已经够她受的了。 　　“你确定不管管你家艺人？”成雅低声跟身旁的叶蓁说着, 面上仍旧云淡风轻，“我鸡皮疙瘩都要起一身了。” 　　叶蓁眉毛一挑看过去, 果然见章璨的眼里就只有成雅, 玩游戏都明显心不在焉的。 　　旁边的人也不是瞎子, 这会儿都忍不住起哄：“章璨小心点儿, 眼珠子都要瞥掉了！” 　　“那可是你老板带来的人, 小心挨骂呦。” 　　“不过这位成小姐还挺眼熟的……” 　　“是卓氏集团那位的前妻，两年前离婚了。”有人小声提醒了一句。 　　气氛忽然变得尴尬起来, 成雅自然也听到了，却并不在意。 　　现在这个社会离过婚的多了去了, 谁还靠这个来确定女性的价值？ 　　如果有，那怕不是用裹脚布裹了脑子。 　　她垂眼抿了口酒, 朝着这边笑了一下, 并不打算说话，却听到章璨急着开口：“多谈几次才能知道哪个更好，哪个更适合自己。及时止损也不乏是种聪明的做法。” 　　他说着看过来, 那期待的目光就跟考试得了一百分等着家长奖励的小孩子没什么区别。 　　属实有点可爱了。 　　成雅忍住想要过去摸摸头的冲动, 转而笑着撂下酒杯起身, 问叶蓁要不要出去透透气。 　　坐了这么半天也真是有点无聊，反正跟这些人也玩不到一块去，还不如出去走走。 　　叶蓁瞧了一眼章璨，“行。” 　　她始终是觉得卓忱翌再好, 成雅也没必要吊死在一棵歪脖树上。章璨这孩子也很有发展，踏实又贴心，同样很适合谈恋爱甚至是结婚。 　　毕竟人是她手底下教出来的，知根知底，也放心。 　　但她也知道，今天是章璨最后的机会。 　　一旦他今天被成雅拒绝了，那么以后卓忱翌估计也不会再让他接近成雅。 　　眼下两人借口去卫生间起身离开，成雅在屋里待得热了就没穿外套出来，这会儿就只穿了一条连袖的银灰色纱裙，站在阳台上，风一吹有点冷。 　　她下意识地瑟缩一下，叶蓁正捧着手机低头跟人聊天，听见她倒吸一口气这才抬眼。 　　“冷啊？”她挑了下眉，“我回去给你拿衣服吧。” 　　“没事不用……”成雅话还没说完，叶蓁已经折返回去，不知道为什么她隐约有种不好的感觉。 　　果不其然，回去的是叶蓁，而带着衣服出来的是章璨。 　　“成雅，”他远远地叫了她一声，快步过来，体贴地帮她披上衣服，还不忘解释两句。 　　“叶蓁姐让我帮你拿件衣服，她说公司那边有点事要处理，一会儿再来陪你。” 　　这是叶蓁在给他俩创造机会，成雅怎么可能不懂，这会儿也只是笑了笑说谢谢。 　　“不过你现在可是炙手可热的大明星，正处于上升期，这么公然给我披衣服，不怕传绯闻？” 　　叶蓁也是真豁得出去，手底下好不容易培养出一个爆火的，说推出来就推出来了。 　　章璨脸色有点红，话却答得一本正经：“绯闻对象是你的话，那是我的荣幸。” 　　成雅挑了下眉，没说话。 　　气氛静默下来，两人并肩站在阳台上望着天。 　　“章璨，我觉得……” 　　“抱歉。”忽然有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而且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打扰你们了吗？” 　　这种感觉太过熟悉，成雅几乎是立刻回过头，便见某人挺拔的身影走了过来。 　　宽肩窄腰，西装革履，银丝框眼镜后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带着冷淡的笑意。 　　阳台的风有点冲，吹得她头晕乎乎的，只感觉有人揽住了自己的肩膀，紧接着熟悉的香水味萦绕在四周。 　　“这就是你不回我消息的原因？”卓忱翌垂眼看着怀里的人，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柔。 　　同是作为追求者，他已经没有立场拉起人就走了。 　　成雅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修罗场，眼看着章璨温柔的目光冷下来，她甚至都闻到了火药味儿，下意识地就想从卓忱翌怀里挣出去以缓解尴尬。 　　但手抬起的一瞬间，她还是犹豫了。 　　不是为别的，而是因为她刚才本来就是想拒绝章璨，这会儿卓忱翌的出现倒是给她行了方便。 　　“章璨，不好意思。”她的手顺势搭在了卓忱翌的腰上，“麻烦你帮我告诉叶蓁，我还有事得先走了，改天咱们一起吃饭。” 　　- 　　某人那受宠若惊的模样从脸上一晃而过，却还是被她看了个清楚。 　　这会儿已经到地下车库，成雅在卓忱翌凑过来之前系好安全带，无奈道：“你是在我身上装了GPS嘛，到哪儿都能找到？” 　　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莫名给她一种两人并没有离婚的错觉。 　　那人偏头看过来，“习惯了。” 　　“习惯？”成雅不明所以，“习惯什么？” 　　卓忱翌沉声：“习惯到处找你。” 　　“……” 　　她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回想起来好像确实是这样，她总是在各种场合穿梭，而卓忱翌永远会在关键时刻出现，把她带走，时刻提醒她是个有夫之妇。 　　以至于成雅现在想起来，甚至会有点怀念跟心动。 　　“希望等我欠了一屁股债的时候，你也能保持这个习惯。”她笑着想把这话题揭过去。 　　却听到卓忱翌也笑了一声，他垂眼启动车子，“希望那个债主是我，不然我还要担心你的安全。” 　　“那卓总不妨先借我几个亿，等我花完了你再来追债。反正我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车子启动，卓忱翌低声说句什么，被引擎声混着听不太清。 　　但成雅却能读懂他的唇语。 　　他说：“行，以后工资卡一定上交。” 　　第二天一早，成雅从卓忱翌的床上醒来，黑色的锁骨发有点乱蓬蓬的，像是被人恶意蹂.躏过。 　　她下床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昨晚睡前某人好像摆弄她头发来着。 　　真是可恨。 　　其实昨晚她本想回自己的公寓住，奈何想起来现在那房子贺景晏住着，她半夜过去不大好，这个时间老两口也该睡了，最后还是妥协地跟着卓忱翌回了别墅。 　　但今天早晨她得去工作室一趟，虽然工作室早就已经并入勋文，还特意为其开设了个艺术部。 　　这会儿她去卫生间用水打湿了头发准备重新吹干，手才刚拿起吹风机就落了空。 　　卓忱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手里拿着吹风机。 　　他似乎心情不错，“你洗漱，我帮你吹。” 　　“哦。”成雅答应了一声，真就兀自洗漱起来。 　　她弯腰洗脸的时候，抬头刚好看到镜子里的那人认真地拧着眉头，像是怕吹不好，又像是怕影响她洗漱。 　　以前倒从没发现卓忱翌这么可爱。 　　成雅忍不住嘴角上扬，刻意多弯了几次腰，虽然有点酸，但也能看到卓总这么可爱的一面也是值了。 　　洗漱完下楼，餐厅已经摆着做好的早饭，都是成雅爱吃的。 　　卓忱翌给她盛了碗小馄饨，又把剥好的鸡蛋递过来，“简单做了点，尝尝。” 　　成雅咬了一颗馄饨，恍然还真就有了点两个人一起过日子的错觉。 　　她点点头：“手艺又进步了。” 　　卓忱翌没戴眼镜，望过来的目光都显得单纯真诚了不少，“爱吃的话，以后经常给你做。” 　　成雅动作顿了一下，又恢复如常。 　　早饭时间过去，卓忱翌先送成雅去了工作室，自己才开车到公司。 　　梁冶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卓总，今天有个重要的电话会议，就在五分钟后。” 　　“恩。”他沉着脸色应了一声，忽然想起件事，脚下的步子却没停，“跟勋文的合作方案再给我一下，差不多就可以签字了。” 　　“终于……”梁冶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又赶忙闭了嘴连连点头。 　　“这次卓氏跟勋文强强联合，一定能够在国内市场掀起一阵热潮。” 　　“漂亮话就不用说了，记得帮我约贺景晏见个面。” 　　“好的，卓总。” 　　- 　　工作室搬进了勋文的写字楼里，但楼层安排得较高，去的人也少。 　　成雅到的时候，大家都半死不活地趴在桌上喊着无聊。 　　“这么清闲的工作，还有高薪水拿，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她话音没落，众人就都一个鲤鱼打挺坐直了身子望过来。 　　最激动的还属丁茉茉，当即热泪盈眶，一个箭步冲过去抱住了成雅，哽咽着：“老板，真的是你吗，我不会又做梦了吧？” 　　她哭笑不得：“小丁过分了啊，我就是出国两年，又不是死了，哭什么呢？” 　　丁茉茉仍旧死死抱住她不撒手，其他人也都凑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着她的近况。 　　当然最关心的还是她这次还会不会再离开。 　　对于勋文来说，艺术部本来就是个可有可无的部门，安排的工作也都是清闲又简单的，毕竟贺景晏留着他们完全是因为成雅的叮嘱，所以平时大家伙都能闲出屁来。 　　“老板，我们真是要闲死了，赶紧给我们找点活干吧！求求了！” 　　成雅摆出一副“这还不好办”的模样，往桌边一靠，“那正好我准备再办一次画展，得比上次更高端一点，要不现在就着手？” 　　“好！” 　　接下来的几天，成雅都闷头在工作室。 　　大家歇了太久，重新活动起来效率自然比不了从前，但好在她也不急。 　　画展的时间最终敲定在了七夕那天。 　　她在国外深造的两年接触了更广泛的知识，也开始尝试着把各种新奇的元素融入画里，她甚至把曾经做过的梦都画了出来，一幅一幅都被她提前邮回来，摆在了公寓的画室。 　　贺景晏蹭住的那几天还问她为什么要画那么多张一样的。 　　成雅无语到想要骂人：“贺总，你确定要投资我的画展吗？可是你连眼睛都没有诶。” 　　“这不就是一模一样……”电话那头的贺景晏一哽，“这画的都是卓忱翌，怎么就最后一幅没有脸啊？” 　　“行了，不懂就算了。”成雅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赶紧从我公寓里搬出来吧，都谈了恋爱的人还蹭吃蹭住的，你磕不磕碜。” 　　“我都在成家磕碜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几天，你等我过几天不忙了去看房子。” 　　贺景晏又贫了几句才挂断电话，听着身边好像是有人，正一起商量着什么。 　　成雅没多在意，又低头看了看丁茉茉送过来的策划案，忍不住捏着眉心发愁：“咱们这水平，跟我去摆个地摊有什么区别？”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来，但秦亚抒的出现属实是打乱了她的计划。 　　“这次的策划还是我来帮忙吧，场地那边我也可以帮你去盯。”秦亚抒还是跟从前一样，白月光一般的模样跟气质，言谈举止也都是名媛的范儿。 　　大概因为两人当过几天妯娌，又或者是离过婚的女人更能聊到一起去，成雅跟她谈了这次的要求，两人一起吃了顿饭，甚至还约了下次一起逛街。 　　忙碌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眼看着第二天就是画展，工作室忽然收到了一笔巨额投资，还是匿名的，怎么都查不出来是谁。 　　成雅第一反应就是卓忱翌，但两个人最近都不怎么见面，她电话打过去卓忱翌也永远是在忙。 　　“他这是什么意思啊？不是说好了要重新追你嘛，怎么又不见人影了。”叶蓁愤怒地往嘴里塞了两颗圣女果。 　　成雅翻看着这两个月稀稀拉拉的聊天内容，忽然觉得有点可笑。 　　“可能是觉得已经到手了，所以就……”她耸了耸肩膀，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 　　叶蓁喂她一颗红彤彤的草莓，“你知道的，这种情况下我们一般都是劝分。” 　　“更何况你俩这次复合他甚至都没跟你挑明说清楚，那未婚妻的牌还搁那儿挂着呢！” 　　成雅摇头笑了笑，没搭言。 　　未婚妻这事她倒是清楚，但最近卓忱翌忽冷忽热的态度不得不让人怀疑，到底是想不想好了？ 　　她明天一定得问清楚。 　　- 　　七夕这天，街道上的行人都是成双成对的，成雅一早就到了画廊准备。 　　那一系列被她取名为《梦》的画作，被挂成了一排，梧桐叶漫天遍地，给整面墙都镀上了一层秋色。 　　她走到最后一幅画前。 　　那幅上的内容是她出国后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梦到的场景。 　　西装革履的男人单膝跪在被落叶铺满的林荫路上，一手捏着一枚戒指，一手捧着大束的玫瑰，俨然一副求婚的场景。 　　可当时她却并没有看清那张脸，又像是恢复到了一开始的时候，她看不清那张脸，也无法分辨是不是卓忱翌。 　　这一点她如实画了下来。 　　眼下她站在画前仔细端详着，目光由上到下，略过那张模糊的脸，到被捧着的大束鲜艳的玫瑰，再到另一只手上的钻戒…… 　　钻戒？ 　　成雅忍不住靠近了些，伸手去碰。 　　她当时画的时候并不是钻戒，而且这戒指……怎么是贴在上面的？！ 　　她心里咯噔一下，就听到身后传来有人站定的声音。 　　卓忱翌手里捧着的玫瑰花和她画的几乎一模一样，花束中还插有几片金黄色的梧桐叶，甚至连身上的西装都如出一辙。 　　“卓忱翌，你……”成雅几乎说不出话来。 　　只见那人从她手里拿过戒指，单膝跪在地上，漆黑的眸中映出她惊讶的模样。 　　卓忱翌笑了一下，似乎有些紧张：“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 　　之前的一切疑虑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成雅垂眼望着他，场景也终于跟脑海中的那个梦重叠起来。 　　她微抬着下巴，声音很轻：“确实，挺久的了。” 　　从动心的那一刻到现在，已经有三年之久了。从在画上画下他的模样开始，她就知道自己这辈子怕是都要跟这个人纠缠在一起了。 　　花被递到她的怀里。 　　“成雅，你愿意嫁给我吗？” 　　“愿意。”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