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农家福宝三岁半 作者: 糯米团 简介: 小福宝被亲爹丢弃在冰天雪地里,后娘大骂她是克星。 何老太心疼孙女,顶着压力带回家养。 自打何老太带回小福宝后,何家就开始走好远了,福气满满,成为了村子里人人羡慕的有福人家,小福宝也成了老何家的团宠。 司徒家的秀才儿子是怎么回事?天天送好东西给她。 女主男主女配穿越重生,任凭女配百般诡计,我凭自身好运,气死你没商量。 第1章有后娘就有后爹   腊月初三,大沟村。   大雪纷飞,寒风凛冽,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晕倒在村头。   同村的李婶子手里挎着菜篮子经过,看了一眼地上的女娃,忍不住叹道:“作孽啊,谁家的孩子丢在村头,冰天雪地的要是冻死了怎么办?”   “是何福根家的孩子吧,有了后娘就有后爹,真狠得下心。”村头不时的有人经过,都纷纷停下脚步,对着孩子指指点点。   “可不能让孩子死在这里,我去叫何老太过来。”有热心的村民拔腿就跑去叫何家的人。   虽然何家早就分了家,何老太也都上了年纪,当家做主的都是儿子媳妇,可不管怎么说也是何家的长辈。   没人注意到,地上原本昏倒的小女孩,此时却慢慢睁开了眼睛,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   她本是21世纪的一名孤儿,因为天资聪慧,从小便被国外的一家神秘机购收养,成为天才技术员,负责开发尖端科技,平行空间仓。   但在试验的时候,数据出现错误,她被平行空间仓带走,灵魂来到古代北朝大沟村和她同名同姓的三岁小女孩身上。   如今平行空间仓消失,也就是说,她很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闻风赶来的何老太,看到可怜弱小的孙女坐在雪地里,小脸冻的通红,全身缩成一团还在发抖,单薄破烂的衣服压根就不能保暖。   心都拧起来了,蹲下去扶起孙女,轻轻的拍去她身上的雪花,扯下自己身上的棉袄将她裹的紧实,眼眶湿润的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小福宝的脑袋扒在何老太的肩膀上,声音虚弱的喊了一声,“奶奶。”   “乖,跟奶奶去找你爹娘,敢丢我的小福宝,我不会让他们好过。”何老太沉着脸,气势凶凶地带着村民往前走。   土墙小院,何老太身子骨硬朗,一辈子干农活力气很大,用力的敲着院门。   前来开门的是李红花,睡眼惺松的打着哈欠,细长的眼睛自带一股子媚态。   何老太一大耳光子扇过去,身子骨硬朗力气大,当家做主几十年,自有一种威严,厉声道,“懒婆娘,老何家的骨血,你也敢下狠手。”   被一巴掌打懵的李红花,捂着脸有些惊恐的往后退,一双媚眼直打转,“是小福宝偷吃还会克死亲人,把这孩子丢出去,不过是给她小小教训一下罢了,从小不管教,长大了可就管教不好了,不也是为了孩子好。”   李红花以为小福宝冻死了,何老太上门来兴师问罪的。   死了正合她意,能省下不少口粮。   目光下移,落在何老太手里牵着的小福宝身上,就见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寒冰似的望向她,吓得李红花立马放声尖叫,“鬼啊。”   “啪!”   何老太反手又给了李氏一大耳光子,冷着眼道:“毒妇,咋不把你俩个儿子丢外头去管教,给一个三岁的孩子按上偷吃的罪名,你也说得出口,我是看出来的,你就是不想养小福宝,黑了心的贱货敢伤老何家的骨血,老三,没死给我滚出来。” 第2章我就是不想养了   何老太还以为李红花不敢对小福宝怎么样,现在看来是自己错了,差点害了小福宝,后怕的抱起小福宝护在怀里。   李红花白净的脸上留下明显的五指印,耳朵嗡嗡响,好半天才缓过来。   何福根吓的脸色发白眼皮都不敢抬一下,双腿发软的从屋里走出来,摄嚅道,“是婆娘说小福宝是个闺女,养着也是赔钱货,丢了还能省点粮食。”   众人闻言都愤怒的瞪向李红花,好个狠心肠的毒妇。   “我就是不想养她了,你们谁心疼谁带回去养,要怪就怪小福宝的亲娘死得早。”   李红花毒妇的名头都坐实了,干脆就不装了,高抬起下巴,露出狠毒后娘的本色。   何老太沉声问着何福根:“老三,你是怎么想的?”   “我听婆娘的。”何福根都不敢看何老太的眼睛,懦弱的站到了李氏的身后,不再出声。   “你们都不要小福宝,那行,我会把她带回去养大,不管是出嫁还是孝顺长辈,你们都无权再管。”何老太对何福根很是失望,眼神却严肃坚决。   李红花闻言都快要乐疯了,忍不住的嘴角上扬:“是你说要养的,别养个两天又给我送回来,要断就断个干净。”   生怕何老太反悔,李红花飞快的回屋去翻出一个小包裹,丢给何老太:“小福宝的衣服,全都在这里了。”   何老太一声冷哼,眼底闪过一抹精明,当场就把小包裹打开,只有几件破烂的看不出样子的衣服,压根就不能穿了。   “小福宝的亲娘可是带着嫁妆进门的,你们要是敢把嫁妆给昧下,我就请族长来家法伺候。”   李红花就是再狠毒,在何老太面前,也是有些惧怕的,总觉得这个老太婆能看穿她。   “嫁妆银子都给小福宝买吃买喝的了,哪还有什么银子。”李氏紧了紧手心,心虚的不敢抬头。   “这才一个多月,孩子都饿成皮包骨头,你敢说是孩子吃完的,我看是你想藏起来给你俩儿子花。”何老太不免冷笑,真当她老了糊涂好骗。   围观的众人对着李氏吐唾沫腥子,无比的鄙夷,性子刚烈的都想动手打人了。   李红花看着害怕啊,她还要在大沟村过日子,进屋拿出小福宝亲娘的嫁妆银子。   要到嫁妆银子,何老太牵着小福宝往回走,刚才那么坚决,现在心里有些打鼓,她是疼爱小福宝的,就是家里儿子多了也不一定就好过。   老三急急匆匆的分出来,家里还有三个儿子住在一起,她带着小福宝回去,免不得几个心眼都不大的儿媳妇要闹一场。   何家本就不宽裕,老大老二各生了两个儿子,老四是一儿一女,一家十几口人吃了上顿还得要愁着下顿,何老太好些年没有下地干活了,都是几个儿子在养着她。   “奶,我会听话,会乖乖不惹事,也会干很多活,吃饭吃稀的,干的留给奶吃。”小福宝仰起小脑袋望着何老太,圆圆糯糯的眼睛特别可爱。   何老太听着眼泪都掉下来了,蹲下去抚摸着小福宝冻到发紫的小脸蛋,原来白胖的小脸都瘦的可见到骨头,心里发酸。   才三岁的孩子啊,就要担心会被大人抛弃了,活的小心翼翼。 第3章奶会拼了命养你   “只要奶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丢下你不管,拼了命也得要把你养大成人,看着你出嫁,奶才能安心的闭上眼睛。”   何老太抱紧小福宝,这可是她的亲孙女,容不得李红花一个外人来欺负。   “奶,我会孝顺你的,让你吃香的喝辣的,过人上人的日子。”小福宝伸出短短的小手,圈住何老太的脖子,她喜欢奶奶,奶奶是真心实意的对她好呢。   “好好好,奶等着享你的福。”何老太脸色缓了缓,也就听着乐呵,没有当真,一个三岁小娃娃的话本就当不得真。   回到何家,大儿媳妇张春桃在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天,手脚麻利勤快的做一大家子的早饭。   二儿媳妇余明娘在给孩子们分糖果。   四儿媳妇朱冬梅眼尖地看到何老太抱着小福宝进门,顿时脸色不悦,家里难得给孩子们分一次糖果,咋就让小福宝给赶上了?   朱冬梅起身抢走余明娘手里的糖果藏在身后,扭头挤出笑容来看向何老太,“娘,怎么把小福宝带过来了。”   何老太看在眼里,有些不喜朱冬梅比针眼还小的心眼。   小福宝感觉有一道目光让她有些不舒服,抬头望去,角落里一个小女孩,眼神阴冷的盯着她。   听闻小福宝来了,厨房里的张春桃丢下锅铲欢喜的跑出来,一把抱过小福宝,就觉得轻飘飘的,顿时心疼的道,“几天不见咋又瘦了,正好厨房里煮了鸡蛋汤,小福宝得要多吃一点补补身子。”   那么金贵的鸡蛋怎么可以给小福宝吃,朱冬梅心里着急,脸上还挤出笑容道,“鸡蛋可是说好大家分着吃的,要是分些给小福宝吃了,就不够吃了。”   “我的那份给小福宝吃。”张春桃完全不在意,还亲昵地捏了捏小福宝的脸蛋。   小福宝仰起漂亮的小脸蛋,大大的眼睛滴溜溜的,笑起来如一轮弯月,奶声奶气的喊道,“大伯母。”   张春桃高兴的啊,在小福宝脸上亲了一口,连一旁不出声的余明娘,都忍不住过来捏了捏小福宝的脸蛋。   “二伯母。”小福宝很大方的送上一个笑容。   “真乖,小福宝就是懂事。”余明娘掏出一颗糖果,塞给小福宝,她也很喜欢这个小福娃般的小娃娃。   朱冬梅看着那个气啊,跺着脚对何老太道:“娘,我听三嫂说了,小福宝是个灾星,克死了亲娘,还会把靠近她的人都克死,家里可不能让她来玩。”   “咋没把你这张臭嘴给克死,你不还好好的活着,开口就说小福宝是灾星,我看你才是灾星。”何老太脸色一沉,严厉的瞪着朱氏。   “我这不也是听三嫂说的,那小福宝的亲娘也确实是年纪轻轻的就死了。”朱冬梅脸皮特厚,嘿嘿的笑着后退一步,看出何老太今儿心情不好,脾气大着呢。   何老太无视朱冬梅,神情沉重的进了堂屋。   众人看出点什么来,何老太好像有事要说,都纷纷跟了进去。   朱冬梅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4章分家   何老太坐下来,扫视着一大家子人:“我把小福宝带回来养,你们有什么意见嘛?”   朱冬梅瞬间就炸了,跳着脚道,“我不同意,家里十几口人本就吃不饱,三房不自己养孩子,还丢给我们养,这不公平。”   “一个孩子能吃得了什么,四弟妹,你心眼也太小了吧。”张春桃满心欢喜,抱着小福宝都舍不得放手了。   “说的倒是好听,你来养啊。”朱冬梅狠狠地瞪了一眼张春桃。   “我养也成,那小福宝就留在我身边了。”张春桃还巴不得呢。   朱冬梅转念一想,不对啊,大家都住在一起,大房养小福宝,还是吃一大家人的粮食。   说到底她也得帮着养,她只有一儿一女,本就人口比较少,大房这是占着她四房的便宜呢。   “养在家里还是得吃我的粮食,一个女娃子还是克星,卖了还能换几个铜板回来。”李氏气到磨牙。   张春桃紧紧的护着小福宝道:“从我嘴里省下粮食来给小福宝吃,总之孩子不能送走。”   朱冬梅要气死了,大房是脑子进水了吧,不能让自己显的势单力薄,她拉着余明娘道,“二嫂,你也是两个孩子的亲娘,可得要为自己的孩子着想,不能留下小福宝。”   “小福宝留下来蛮好的,我会把她当闺女一样疼,四弟妹心眼儿小可不能扯上我。”余明娘还满心欢喜的进厨房拿来吃的给小福宝。   朱冬梅气的差点背过去。   何老太看着,心里有喜有愁,没想到张春桃和余明娘都能接受小福宝,可朱冬梅闹着不同意。   这个家,还是何老太当家,直接无视朱冬梅,拍板定案道,“那就这样说定了,小福宝往后就是大房的闺女。”   “娘,你要是把小福宝留下来,我就带着孩子回娘家。”朱冬梅眼睛都要喷出火来,她可没有同意,凭什么要她四房也帮着养个克星。   何老太沉下脸,拍着椅把手,怒喝道:“那你就滚回你娘家去。”   愤怒的转身走了两步,朱冬梅一想不对啊,带着孩子回娘家,不就是让娘家来养着他们娘仨,倒是让何老太他们在家里占便宜。   “分家,三房不都分出去单过,我也要分家出去单过,你们爱养多少个孩子都不关我的事。”   朱冬梅早就心里有打算好了,何老太当家做主,她这当儿媳妇的就得要看婆婆的脸色过日子。   一大家子人住一起,总觉得吃了亏,分家的主意早就在朱冬梅心里盘算好多遍,今儿刚好借着机会说出来。   四房的何福林经过听到了,皱眉道:“你疯了,分出去单过有什么好的。”   “分家就是饿死,我也乐意。”朱冬梅瞪了一眼何福林。   “你就闹吧,早晚得有你后悔的一天。”何福林摆了摆手,气得回屋去了。   何老太冷冷的看着大家:“还有谁想分家的?”见张春桃和余明娘都没有出声,继续道,“老四家的,现在就让你分出去。”   李氏心中狂喜,狠狠的拧了自己大腿一下,痛的真真切切,这才敢相信是真的,转身风风火火就去分家。 第5章孩子的感情最纯真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分的,何家本就穷的叮当响,屋子还是各住各的,不过是分开来吃饭了。   张春桃抱着小福宝进了屋子里,翻箱倒柜的找出藏了许久的女娃娃衣服,“洗漱干净换上新衣服,中午我去割肉回来给你炖汤喝,得把肉养回来。”   小福宝虽然瘦,但那白净的皮肤,还有灵动的大眼睛,小巧精致的五官,小糯米团子似的,乖巧可爱的端坐着,张氏忍不住的,抱着亲小脸蛋。   倒是小福宝有些不好意思了,低着头带着奶音喊道,“娘。”   张氏心都化了,她也有闺女了,还是个可爱懂事的闺女。   小福宝打量着屋子,虽然简陋寒酸,但收拾的很干净,大冬天的墙缝还会漏风,条件比三房差多了。   这时,小福宝看到门口有几个小脑袋在晃,齐刷刷的进来五个男孩子,整齐的排排站,五双眼睛闪闪发亮的看着她。   大房长子何承业九岁了,平时在外头野习惯了,见着软软糯糯的可爱妹妹,还有些紧张和害羞,手脚都不知道要怎么摆了,“娘,我想跟小福宝玩”   “都听好了,小福宝是妹妹,你们不许欺负,都要疼着宠着,有人敢欺负妹妹,你们当哥哥的得要护着。”张春桃挥着拳头,怕几个野小子不知轻重的欺负小福宝,所以先交代清楚。   几个野小子异口同声的应道:“知道了。”   等张春桃出去打热水,何承业就站不住了,轻手轻脚走过来。   小福宝真好看,笑起来更是跟小福娃一样。   黑黑的大眼睛水灵灵的,就是太瘦了,长点肉就更可爱了。   “小福宝,以后我吃少一点饭,把饭留给你吃,你可要吃多一些饭,长肉才好看。”何承业忍不住的,伸出手碰了碰小福宝的脸蛋。   “谢谢大哥。”小福宝豪不吝啬送上大大的笑容。   何承业有些飘了,傻笑着抓抓脑袋,咋有这么可爱的妹妹。   其他几个野小子看着可羡慕了,刚想上前,何承业立马拦住他们,“别吓着小福宝。”   大哥说话了,几个小弟自然是不敢乱动,都睁着眼睛看着小福宝,要是妹妹能对他们笑一笑多好。   “二哥,三哥,四哥,五哥。”小福宝立刻送上甜甜的笑容。   “小福宝,我是你的亲二哥,以后我来保护你。”大房次子何承学挺着胸脯道,今年只有八岁的他,看着比较机灵,也比较白净,应该是没其他几个兄弟那么野。   这话一下子就引来了其他几个兄弟的不满,何承业一拍何承文的后脑,“我才是大哥,得我来保护妹妹。”   小福宝摇头轻笑,还是一群小孩子,怕是不知道什么叫保护妹妹。   不过,小孩子的感情最纯真了,说要保护她,那就一定是真心的。   心里有些感动,她很喜欢这个家,有疼爱她的奶奶,有把她当亲闺女的娘,还有五个会疼她护她的哥哥。 第6章可以不用那么懂事   小福宝歪着小脑袋望向二房七岁的何承文身上,他长的比较清秀,十分聪明,在五个哥哥当中比较显眼。   见妹妹滴溜溜的大眼睛望着他,何承文激动的溜出去端来早饭,吞着口水道,“我不吃早饭了,妹妹多吃点。”   同为二房的六岁何承木,有样学样,他长的粗黑,笨手笨脚的,端过来的早饭都差点打翻了,烫的哇哇直叫。   何承业气的瞪眼,咋都来跟他抢妹妹呢?   只有四房的五岁何承田,骨碌碌的小眼睛眨了眨,他好羡慕几个哥哥哦,委屈的道,“我娘不让我对妹妹好。”   张春桃端着早饭进来,指挥着何承业和何承文去抬热水进来,她要给小福宝洗漱。   俩野小子难得听话的乖乖干活,平日里张春桃是怎么叫都没用,俩儿子都听不见。   “都出去吃早饭。”张春桃开始赶人。   小福宝洗漱干净,换上新衣服,吃过早饭再捂热呼,小脸蛋有了点气血了,看着就更加可爱了。   张春桃看着那个喜欢啊,抱着小福宝又亲了一口,小小的人儿抱在怀里,母爱都激发出来了,“咱们的小福宝长真好看,跟小福娃娃似的,长大后一定会很漂亮。”   “我要长的跟娘一样好看。”小福宝伸出小短手勾住张春桃的脖子,亲亲昵昵的把小脑袋靠过去。   小福宝喜欢这个娘,娘对她真好,发自真心的对她好,从来没有母亲的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母爱。   “嘴真甜,娘以后就疼着你。”张春桃抱紧小福宝,脸上幸福的笑呵呵。   张春桃放开小福宝,既然是她的亲闺女了,可不能跟养野小子似的粗糙,女娃娃就得要要精细着养。   况且小福宝长的可爱又好看,只要穿好点,再长点肉,大沟村没有哪家的娃有她漂亮,要是抱着出去,谁见了都得夸一句好看。   张春桃从箱子里翻出出嫁时带过来的嫁妆布料,小心在小福宝身上比划着,“刚好可以给你做几身衣服,我再割点肉回来炖汤给你喝。”   “娘,不用做那么多新衣服,我长的快。”小福宝眨巴着大眼睛,比了比自己的身高,小小的人儿短手短腿的,站在坑上还没有张春桃半个身子高。   张春桃先是一愣,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小福宝是在担心长身子太快,做了新衣服穿不了几年浪费嘛?   “看着你人小,却那么懂事,在娘面前,你可以不用那么懂事的,娘会疼你宠你,你就是娘的宝贝闺女。”   懂事的让人心疼,三岁的孩子就晓得考虑那么多了,心里发酸,张春桃别开头去偷偷的抹着眼泪。   张春桃出去忙活了,呆在屋子里的小福宝下了坑,还没有走出房门,何承业就伸进脑袋,咧着嘴笑道,“小福宝,跟哥哥们去山上割猪草吧,摘野果子给你吃。”   接着,还有四颗脑袋伸进来,眼神里紧张又期待的望着小福宝。   “好啊!”小福宝点点头,正好她也想熟悉一下环境。 第7章只喜欢小福宝这个妹妹   五个野小子顿时欢呼出声,小福宝摇了摇头,小短腿刚迈出去一步,何承业便冲上前来,小心翼翼抱起她。   嘴角咧的更大了,何承业一脸的心满意足,“山路太难走了,你是妹妹,得由我这做大哥的抱着走。”   这让其他四个哥哥又羡慕又不满,凭啥他们不能抱妹妹?   何承学不满的道:“大哥,妹妹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山上路那么远,我们轮着抱妹妹。”   何承文重重的点头,可爱的妹妹抱在怀里一定很软。   何承业还很认真的在考虑,最后道,“好吧,但承田不可以抱妹妹,你还太小了,会伤着妹妹的。”   小眼睛眨巴了一下,何承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身子,恨不得立马长大好抱小福宝。   刚走到大门口,朱冬梅怒气冲冲的吼道:“狗子,给我回来,在家老实呆着哪也不许去,小心让这小克星给克死了。”扭头狠瞪了小福宝一眼   “小福宝不是克星,四婶不能乱说,她是我们最可爱的妹妹。”何承业大声的反驳。   “妹妹那么可爱,是我们的福星。”何承学也跟着大声道。   何承文和何承木跟着点头。   只有何承田脸色都吓白了,捂着耳朵慢慢的转过身子,小声的道,“娘,我是跟哥哥们去割猪草。”   “都分家了,你是给谁干活啊,不听话我抽你。”朱冬梅都要气炸了,随手抄起木棍就要去抽何承田。   院子里的鸡受了惊,吓得到处乱飞,混乱中有只鸡的爪子抓在了朱冬梅的脸上,瞬间见血。   “啊”惨叫一声,朱冬梅捂着脸惊恐的跑开了。   小福宝嘴角微微勾起,欺负她的人可是会倒霉的哦。   一扭头,瞧见角落里,一比阴冷地盯着她的何大妞缓步走过来。   小福宝心里一紧,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明明何大妞也不过是个四岁的小姑娘。   何大妞来到何承业的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角,挤出个甜笑,“大哥,我也要跟你去山上割猪草。”   上一世,小福宝轻易就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这一世,她一定要抢走小福宝的一切。   何承业不咋喜欢何大妞,总觉得她脸上挂着阴冷的笑,让他看了心里有些发毛,抓了抓脑袋道:“四婶脸伤了,大妞,你在家里照顾你的娘。”   生怕被何大妞缠上似的,转身拔腿就跑,其他几个野小子自然是跟着大哥一起跑。   反应慢一些的何承田,让何大妞给抓住了,“哥哥,带上我。”   何承田一张小脸顿时就皱起来了,拍掉何大妞的手,“我不要。”说完就跑了。   留下何大妞捏紧小拳头,眼神更加阴冷了,小福宝刚回来就得到了何家那么多人的宠爱,连她的亲哥哥都蠢得去宠着一个堂妹,我可不会让你好过。   后山可是宝地,大冬天的也冻不住雪地下长出来的一点点嫩芽。   何承业细心的找来干草,把小福宝放到干燥的地方,再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加在妹妹身上。   还特娇傲的一甩头,看吧,他可是很懂得照顾妹妹的。   小福宝都看乐了。 第8章有肉吃了   何承文小大人似的道:“大哥,你照顾妹妹,我去找野果子给妹妹吃。”   “别跑太远,二婶要是知道你去找野果子,你会埃骂的。”何承业边说,边扒拉开厚重的雪,下头的嫩芽割来喂猪。   “要是有肉吃就好了,大哥,我们多久没有吃肉了?”何承木摸着肚子,刚吃过早饭的他,又饿了。   “奶说了,过年杀猪吃,到时候我们就能吃上肉了。”何承业想到肉,也直吞口水,有好几个月没有见着油腥味了。   小福宝也摸着肚子,她也想吃肉了。   在大家都没有注意的时候,她爬出干草堆。   往旁边的一个小洞里伸出手去,她的直觉告诉她,里头有肉。   很快就摸到了粗糙毛发的东西,小福宝一把扯出来。   比她小短手还要大的小野猪被扯出洞口,这个时候的小野猪还在睡觉,一动不动的任由她抓着。   “肉肉,有肉肉。”小福宝抓着小野猪挥着小短手,冲着几个哥哥大喊。   几个野小子跑过来一看,刷的一下,脸全都吓绿了。   身为大哥的何承业,颤抖着靠近小福宝,“妹妹,不要动,这可是野猪啊,会咬人的。”说着眼睛一闭,大着胆子的伸手把野猪给抢过来,闪电般的丢在地上。   其实小福宝不怕野猪,反而应该野猪怕她才对。   一向粗糙的何承木缓过劲来,捡起地上的小野猪,眼睛闪闪发亮,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真有肉吃了。”   几个野小子这才反应过来,都咧着嘴巴盯着小野猪乐,可不是有肉吃了。   在大沟村长大的人,都知道山里头野味不少,可就是抓不到,这只小野猪得有十来斤重,能大吃一顿了。   何承田狗腿的跑到小福宝面前,一脸崇拜的道:“妹妹好棒,我能一起吃野猪肉嘛?”   小福宝笑的眼睛弯弯的,拖着奶音道:“一起吃肉。”   “妹妹果然是福星,给我们抓肉吃呢,把野猪带回家去,让奶做野猪肉吃。”何承业说着还吸了一下口水,猪草也不割了,吃肉要紧。   去找野果子回来的何承文,一脸的丧气,别说野果子了,连一片树叶都没有找着。   远远的就听到说吃肉,撒丫子就跑过来。   “大哥,是不是有肉吃?”何承文的眼睛往背筐里看,先是吓一跳,不过很快就流出口水来,野猪肉他吃过,特别美味。   “是妹妹抓到的,到时候要给妹妹吃肉,我们喝汤。”何承业觉得身为大哥,应该得要先宠着妹妹,况且小野猪本就是妹妹抓的,他们能喝口汤就很满足了。   小福宝就看着几个哥哥欢天喜地的抱着她下山,远远的就看到朱冬梅带来的两个儿子,大牛和二牛朝着她这边走来。   “四哥,把小野猪藏起来。”小福宝立刻说道。   何承木一愣,抓起地上的雪,盖住背筐里的小野猪,抬头一看,大牛和二牛一脸戾气的走到他们面前。   大沟村民风都是比较好的,但是架不住总有几个小霸王,大牛和二牛自打跟着李红花来到大沟村,没少欺负村子里的孩子。 第9章不可以欺负人哦   何承业看着高自己半个头的大牛,脸色一白,吓的腿软,害怕的退了一步。   想到手里还抱着妹妹,可不能在大牛和二牛面前胆怯,不然就保护不了妹妹了。   其他几个哥哥虽然怕的腿都发抖了,瘦弱的身子站在了前头要保护小福宝。   大牛今年都十岁了,二牛八岁,吃的很高很壮。   有李红花惯着,见谁不顺眼就打谁,孩子们都怕他俩。   大牛盯着何承文手里的背筐,挥着拳头恶狠狠的道:“把背筐给我,是不是藏好东西了。”   躲在远处的何大妞脸色阴冷的笑着,是她叫来大牛和二牛的,她预感到背筐里会有肉。   小福宝扭了扭小小的身子,喊道,“大哥,放我下去。”   何承业听话的把小福宝放到地上,眼睛直盯着大牛和二牛,身子微侧防备着,手都在发抖了,还不忘叮嘱道,“快去躲起来。”   小福宝眨了眨大眼睛,一溜烟的跑到大牛和二牛的面前,仰起头来,眼神当下就变了,冷冷的盯着俩个所谓的哥哥。   二牛欺负小福宝都欺负习惯了,大喊一声道,“哥,打她。”   大牛恶狠狠的挥着拳头揍小福宝,何承业几兄弟想要来抱走小福宝都来不急了。   小福宝看着拳头就要到面前了,一个闪身,小小的身子灵活的给躲开了。   因为大牛的拳头出的又狠又快,还是向下挥出去的,没有来得急收力,拳头直直的砸在了地上的石头上,“嘭”一声,痛的他脸都扭曲,抱着拳头哇哇大哭。   二牛见自己的哥哥受了伤,吸了吸鼻涕,气呼呼的要去抓小福宝。   小福宝看准时机,伸出一只脚,二牛那乱七八糟的脚步,让她一拌,直接脸朝地的摔了个狗吃屎,好半天才“哇”的一声哭出来。   几个哥哥看的是目瞪口呆,小福宝收拾了大牛和二牛?   “妹妹你没事吧。”何承业赶紧冲过来,抱起小福宝,脸都吓的灰白,他以为大牛和二牛会打到妹妹。   “没事,我们回家吧。”小福宝看了一眼大牛和二牛,眼神冷漠。   没敢多留的何承业抱着小福宝,带上几个弟弟,飞快的跑回家去。   远处的何大妞跺着脚气的要死,没用的大牛和二牛,连个三岁的女娃娃都对付不了。   等他们一走,身后的树林里,一名身材修长,风度翩翩的少年缓缓的走出来,望着小福宝离去的方向,嘴角勾起俊美的笑容。   小福宝,我找到你了。   回到何家,何承业很快就忘了大牛和二牛的事,将小福宝放到火盆边上取暖,带着几个弟弟欢呼着进了屋子里。   “奶,妹妹抓到一只小野猪,我们给背回来了。”   何老太手里拿着衣服在缝,人老了眼花,听到小福宝抓到了小野猪,先是一惊,紧张的问道,“小野猪可有伤着小福宝?”   “没,野猪都不会动,妹妹没有受伤。”何承业吸了一下口水道,“奶,我们中午吃野猪肉嘛?” 第10章好吃的猪肉哦   何老太跑出屋子去,抱起小福宝疼爱的道,“真是奶的福星,有福气啊,奶现在都能沾你的福气,吃口野猪肉了,你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既然不要你,还让李红花欺负你,估计要是知道你会抓小野猪回来,就该后悔了。”   “奶,哥哥们也一起抓的小野猪。”小福宝勾住何老太的脖子,圆圆的大眼睛笑成了弯月。   院子里追着鸡出气的朱冬梅,耳朵竖了起来,侧着身子听着,啥?三岁的小福宝能抓到小野猪?   怎么可能,一定是自家的儿子抓到的,故意说是小福宝抓的。   朱冬梅也不找鸡算账了,拍着身上的灰尘,大房和二房的小子都是傻里傻气的,都没有她的儿子来的机灵有福气。   “娘,小野猪应该是承田抓的,也就数我儿最聪明,小福宝是克星晦气娃不可能抓到野猪的,这野猪应该给我,回头我给娘送一碗猪肉汤,也算是孝顺您的。”   朱冬梅搓着手,说到猪肉汤,不由的咽了一下口水。   “就是妹妹抓的,我们可以做证。”何承业大声的解释。   “一边去,长辈面前没你说话的份。”朱冬梅没好气的一把推开何承业,伸手就去背筐里抓野猪。   可能是旁边放着火盆,温度高了,小野猪呼着气,对着朱冬梅的手就狠咬一口。   “救命啊。”朱冬梅拼命的甩着手,小野猪死死的咬着她不放。   何福林从屋子里冲出来,掐住小野猪的牙齿,这才解救了朱冬梅。   得救的朱冬梅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脸色煞白,眼泪直流,手在流血。   冷眼看着的何老太,一脸的冷意,朱冬梅连小福宝抓的小野猪都想占为已有,这就是报应。   何福林顺手把小野猪放回背筐里,过来摸了摸小福宝的脑袋道,“你四婶嘴贱,不要在意啊,下雪天小野猪不太爱动,我相信是你抓的小野猪。”   一旁激动的何承田重重的点头道:“爹,本来就是妹妹抓到的野猪,娘偏说是我抓的。”   张春桃回来知道小福宝抓了小野猪,抱着连亲了好几下,和同样高兴的余明娘一起,处理小野猪。   家里好几个月没有吃上肉了,小野猪洗杀干净,内脏处理好,掏出酸菜洗净切细,在锅里炒出香味,放入内脏,再放点猪肉,没一会儿,香味就飘散开来。   饭桌上,小福宝碗里堆着全是瘦肉,都撕成一小块,刚好能入嘴,软烂适中。   何老太吃着野猪肉,拍着大腿道:“真好吃,托小福宝的福才能吃上一顿肉。”   “可不是,三房一直叫嚣着小福宝这不好那不好的,小福宝多好啊,他们看不见。”张春桃本就疼爱小福宝,这会儿更是把小福宝当成福星了。   几个野小子筷子夹的飞快,嘴里塞满了猪肉,还不忘点头表示同意。   大家都吃的媚开眼笑,连酸菜汤都是甜的,猪肉香的能把舌头吞下去。   一个家里住着,何老太这边吃猪肉吃的喷香,分了家的朱冬梅啃着黑面馍馍就不是滋味了,闻着猪肉香直吞口水,没忍住端着碗就过来了。   一眼就看到小福宝的碗里满满猪肉,朱冬梅都快要喷出火来,狠狠的瞪着小福宝。   小福宝撇了朱冬梅一眼,夹起软烂泛着油光的野猪肉,放入嘴里轻嚼,一脸幸福。   朱冬梅气的牙都要咬碎了,手里的黑面馍馍都让她捏成了饼。 第11章抢儿子的猪肉吃   余明娘瞅见朱冬梅站在门口,不轻不重的道:“四弟妹,端着碗过来做什么?我们在吃猪肉,可没有你的份。”   就那点子的心思,余明娘怎么会看不出来?小福宝一来家里,朱冬梅就吵着要分家,不就是觉得多养一个孩子会吃亏。   这都分出去了,见他们吃顿猪肉,又赖着脸皮端着碗过来想吃一口猪肉,没门儿。   “我看承田这孩子还太小,吃不下猪肉,可这小野猪也有我儿子的份,我替儿子吃猪肉也是一样的。”   朱冬梅咽着口水,见何承田扒着碗里的猪肉,小兔崽子的也不知道要孝顺亲娘,就顾着自己吃,伸手就去抢儿子碗里的猪肉。   何承田跟着小福宝一起上山的,何老太他们自然就叫他过来一起吃猪肉。   他也没有客气,吃得正香呢,碗里的猪肉被抢走,急的眼睛当场就红了,哇的一声哭出来。   “我的猪肉,还我猪肉。”何承田不干了,坐在上打起滚来,鼻涕眼泪都出来了,小孩子本就肚子里没油水,又是长身体的时候,最馋肉了。   小野猪的肉没有一顿煮完,留了四只猪腿,中午下锅的猪肉都是有数的。   除了小福宝满满一碗猪肉外,大家都分到了几块内脏和猪肉,没吃过瘾那就只能吃酸菜了。   “你这孩子,娘吃点你的猪肉还闹上了,我看你就是欠抽。”朱冬梅拎起何承田就要打孩子。   何福林闻声赶来拦了一把,责备的看着朱冬梅:“你抢儿子的猪肉吃还有理了,当娘的没个样子,丢不丢人。”   何承田也不哭了,挣脱开来抢回猪肉,紧紧的护着碗,躲到了何老太的身后,飞速的把猪肉吃下肚去。   何老太看着朱冬梅就是一声冷哼:“老四,管好你家婆娘。”   何福林都有些脸红,狠瞪了一眼朱冬梅,馋嘴婆娘也不嫌丢人。   朱冬梅气的脸都绿了,不情不愿的回去啃黑面馍馍,心里还惦记着一口没有吃到嘴里的猪肉。   扭头看到何大妞在啃着黑面馍馍,气就不打一处来,碗筷一摔,劈头盖的就骂,“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吃,早上还说能弄到肉吃,从我手里骗了个鸡蛋吃,小小年纪就会说谎话了”   何大妞不敢出声,要是这会儿出声,会招来朱冬梅的一顿毒打。   她也恨啊,山里的小野猪让小福宝先一步抓走了。   这时,大牛和二牛回到家里,哭的惨不忍睹。   李红花本就泼辣,只有她儿子欺负别人的份,自己的儿子是绝不能吃半点亏。   知道儿子被小福宝打了,立马就带着俩儿子风风火火的找上门来。   “小福宝,给我死出来,敢打我俩儿子,今天我要你的命。”李红花怒火冲天,用力的拍打着大门,声音拔高的怒喊。   大沟村的人都在吃午饭呢,听到动静端着饭碗跑出来看热闹了。   张春桃起身去打开大门,见李红花叉着腰站着大骂,还句句都是骂小福宝的,也生气了:“三弟妹,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说小福宝打了你俩儿子,可有证据?”   李红花叉着腰怒道:“就是小福宝打的,看我俩儿子都伤成什么样了,把小福宝交出来,她就是个克星,克死了亲娘现在还要克死我俩儿子。”   何老太抱着小福宝,身后跟着一大家子人走出来。 第12章我才三岁哦   小福宝扭着身子要下去,何老太自然是宠着她的,放她下来。   小福宝来到李红花的面前,仰起小脸蛋,刚吃了热乎的猪肉,脸上红扑扑的,软软糯糯的声音道,“我才三岁,力气很小哦。”   说着,小福宝伸出短短的小手,在众人眼前晃了晃,奶声奶气的小福娃娃,可爱的不要不要的。   众人哄堂大笑,李婶子大笑着喊道:“李红花,你大儿子都十岁了,小儿子也有八岁,长的牛高马大的,让一个三岁小奶娃打了,真是出息啊,不躲在屋子里藏羞,还跑出来做什么。”   这么一说,顿时又惹的大家一阵哄笑。   李红花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看到儿子哭的凄惨,手也伤了,脸也伤了,满身怒火也没有问个清楚,就跑来找小福宝算账。   这会儿回过神来,也是一阵哑口。   何承业跳出来,指着大牛和二牛一脸愤怒的道:“大牛是自己打在石头上伤的,二牛是自己摔倒的。”   张春桃摸了摸小福宝脑袋,扭头鄙夷的看着李红花,“三弟妹,这下子你还有什么话说?”   站不住理,还没法撒泼打滚大闹一场,李红花差点气晕过去,在众人嘲笑声中,扯着俩儿子怒问,“你们说小福宝动的手,是怎么回事?”   二牛嘴巴利索点,指着角落里的何大妞哭着道:“娘,是大妞让我们去山上找小福宝,说小福宝的背筐会有肉,我还没有打到小福宝,就摔倒了。”   何老太的利眼扫过何大妞,同样是亲孙女,何大妞她就是喜欢不起来,也试过好几次亲近这孩子,总是被这孩子脸上的阴冷给打消了念头。   一旁看戏的朱冬梅不乐意了,听着好像是她教女无方,指着二牛道:“大妞才四岁,别想往大妞身上泼脏水。”   李婶子笑的欢乐:“李红花,你俩儿子又是让三岁小奶娃打了,又是听了四岁小娃娃的话,咋听着就跟俩废物似的。”   李红花头顶都要气冒烟了,狠瞪了一眼李婶子。   同时,一阵猪肉的香味顺着风飘过来,肚子里的馋虫一下子就勾起来了。   李红花伸头往里一看,院子里挂着的那是猪肉没错,老何家什么时候吃得起猪肉了?   前来看热闹的人也都闻到了,口水都快要流下来,李婶子多嘴的问道:“何老太,不年不节的怎么也吃上肉了?”   “我家小福宝在山上抓了只小野猪,这孩子是福星,家里也跟着有口福。”何老太身子站的更直了,李红花口口声声说小福宝是克星,看吧,明明是福星。   众人都羡慕,何老太要了小福宝回来养,是捡着金疙瘩了。   李红花有些后悔了,野猪肉多好吃啊,要是知道小福宝还会抓野猪,说什么也不能丢她出门,天天逼着她上山去抓野猪。   灰溜溜的拖着俩儿子走了,偏偏俩儿子还哭的那么大声,李红花是越看越气,对着俩儿子的后脑勺就是一拍,“有什么好哭的,下次稳重点,把场子找回来,痛揍小福宝一顿。” 第13章秀才回来咯   李红花都溜了,大家也都散场,小福宝歪着脑袋,看见朱冬梅拧着何大妞的耳朵回屋去了。   没多久,就听到了何大妞的痛哭声。   朱冬梅要气死了,本来应该她家的大妞最受宠才是。   她也都是对外说大妞是个福星,会给家里带来福气的,现在福气没有得到,还惹了麻烦。   刚才她看得很清楚,李红花走的时候那一抹眼神,是记恨上她了,估计是认为她指使着大妞合伙害大牛和二牛。   下午,何老太吃饱喝足,从坑头摸出一个手帕,小心的打开,里头的三个铜板被摸着光亮,递给何承业,笑着道,“去买糖给小福宝吃。”   小孩子最喜欢吃糖了,何承业抱起小福宝,带上几个弟弟,欢呼着去村头买糖。   半路上,看到田地里,大房和二房在翻漏。   何家太穷了,穷的连过年的银子都没有。   冬天大家都窝在家里过冬,老何家还得要出来,在地里翻看收成时掉下来的粮食。   小福宝看见了,拍了拍何承业,拖着奶音道:“我们去帮爹娘干活吧,干完活再吃糖会更甜。”   几个哥哥脸上一红,他们都没有想到要帮着爹娘干活,小福宝三岁的奶娃娃,却懂事的知道要帮忙干活了。   张春桃过来喝水,听到小福宝的话,心里一暖,摆着手道:“你们去玩吧,小心别把小福宝给冻着了。”   “不行,我们长大了,不能只知道玩。”何承业自认身为大哥,得要给几个弟弟做好傍样,把小福宝放到田间的小路上,就去下地干活了。   其他几个野小子也跟着呼啦啦的帮着抢干活,张春桃看着心里暖暖的,自打小福宝养在家里,几个野小子都懂得多了。   全当是孩子们玩儿,张春桃也没有再说什么。   三岁的小福宝挥着小短手喊道:“哥哥加油。”   几个野小子看着可爱的妹妹,更有干劲了。   村子里一阵热闹,大家都往村头跑,还有人喊着:“司徒家的秀才儿子回来了。”   众人都激动了,跑去看一眼传说中的秀才。   “十二岁就考上秀才,大沟村还是头一回,穷山村里出了读书人。”   李婶子挎着篮子,扭着屁股,说起司徒家的秀才儿子,脸上还有一种得意,好像是她家儿子考上秀才一样。   几个野小子就没有心思干活了,抓头扭脖子的想去看个热闹。   张春桃还有些纳闷了,走过来抱起小福宝嘀咕道,“司徒家早就搬去了京城,可有十年没有回来过了,这会儿回来不会是拜祖宗吧?”   小福宝望向村头,心底里升起一种不安的情绪,扭着手指道:“娘,我们回家吧。”   “不去看看嘛?说不定司徒家的儿子考了秀才,会给大家发糖果。”张春桃知道孩子们喜欢吃糖,家里实在是太穷了,考上秀才发的糖,不止能让孩子们过嘴瘾,还能占个好意头。   “要吃糖,大伯母,带我们去吧。”何承文有些向往秀才的身份,带着渴望的目光看向村头。   其他几个野小子也都眼巴巴的想去,张春桃有些为难。   小福宝想要回家,她这是去村头呢,还是回家呢。   “你们去凑热闹,我带小福宝回家。”张春桃还是宠着小福宝。   等他们商量好,村头的那一群人,都往这边走来了。 第14章好像认识哦   司徒老太远远地,就看到张春桃手里抱着的娃娃,打眼一看,加上老眼昏花的,满脸惊喜,她好像看见观音娘娘身边的小福娃娃了。   一辈子信佛的司徒老太面容慈祥,一头银发打理的很端庄,一身行头能看出富贵。   激动的甩开搀扶着她的儿媳妇,踉跄着跑上前去,眼眶湿润的抱过小福宝。   仔细的看个清楚,除了太瘦了些,那就是小福娃娃啊,神仙显灵了。   “是小福娃,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能亲眼见到小福娃,佛祖保佑。”   张春桃有些尴尬,司徒老太她是认识,可小福宝是她闺女,别人抱着,她总也不放心,伸手要去抢回来。   司徒老太的儿媳妇是大家闺秀出身,知书达理温柔贤惠,柳锦柔笑道:“不好意思,我娘是太激动了,老人家就喜欢小孩子,要是可以,能不能让我娘多抱一会儿。”   人家那么有礼貌,张春桃也不好硬去抢回来,就这样紧盯着司徒老太,生怕老太太年纪大了手里没劲,会把小福宝给摔了。   “奶奶好。”小福宝送上甜甜的笑容,软软糯糯的声音,小短手勾在司徒老太的脖子上,滴溜溜的大眼睛,水灵清澈。   “好好好,奶奶太喜欢你了,跟奶奶回家吧。”司徒老太抱着小福宝,那一声奶奶可是叫进她的心里去了,怎么会有那么可爱的小福娃。   “小福宝是我妹妹,谁也不能抢我妹妹。”何承业谨慎的站出来,他听到什么了?眼前的老奶奶要把小福宝带回家去,怎么可以。   柳锦柔也知道司徒老太抱着别人家的孩子,确实有些不太好,他们都离开大沟村十年了,再回来一切都很陌生。   “娘,把小福娃放下吧,我们先回宅子安顿好,到时候我陪着娘来小福娃家里坐坐。”   柳锦柔搀扶着司徒老太,看到小福宝乖巧可爱一点也不怕生,忍不住的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脑袋,真漂亮的孩子。   随后而来的司徒夜,俊魅孤傲的脸庞,冬夜寒星的瞳眸,冰冷明澈的眼神,透出一股不可抗拒的贵族骄傲气息。   小福宝的眼睛慢慢睁大,圆圆的大眼睛透着一丝的惊恐不安,又有些困惑,挣脱着下了地,一头扑进了张春桃怀里。   “夜,看你把小福娃给吓着了。”柳锦柔有些无奈,儿子小小年纪就考上了秀才,她也很骄傲,就是儿子总也是冷着一张脸。   司徒夜冰封的脸上,露出柔情的一丝微笑,在冬日里的阳光照射下更加的拔动人心。   “小福宝,对不起。”司徒夜很认真在道歉。   小福宝更加的困惑了,不过心里的不安却瞬间消失,脸上扬起可爱的笑容,眉眼弯弯的冲他笑道:“没事,夜哥哥。”   也许是想多了,老大怎么会穿越过来,他厉害的跟神一样,不会犯下数据出错的错误。   司徒夜伸出修长好看的手,触碰小福宝的头发,轻轻的揉了一下,眼底闪过一抹柔情的光芒。   变法术似的,从怀里掏出一盒子的点心,放到小福玉的手里,一切都那么轻柔。   何承业五人,看得眼睛都直了,有人要抢他们的妹妹,小福宝还叫眼前的少年哥哥,顿时酸了。   “妹妹,娘,我们回家吧,再不回去,奶要着急了。”何承业护在小福宝面前。 第15章大好机会   司徒老太颤抖着从手里脱下银手镯,塞给小福宝,慈爱的笑道:“记得要来找奶奶玩。”   柳锦柔拿了糖果过来,看小福宝手里都放满了东西,就交给张春桃,热情的激请他们要经常过来玩。   远处,何大妞换了一身新衣服,梳头洗脸打扮才赶来,看到司徒夜温柔的对待小福宝,恨得牙都咬碎了,紧紧捏着拳头。   小福宝别高兴的太早,你不过是占了先机,她会把握机会,扭转局面的。   司徒夜,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   另一头,朱冬梅还在屋子里生闷气,埋怨完男人,再骂一骂闺女,心里总算是好受了些,也因为生气,错过了司徒家分糖果,等她听到消息,司徒家的人都回宅子去了。   李婶子先一步飞冲来到老何家,拉着何老太的手道:“可不得了,你家小福宝,得了司徒老太的一个银手镯子,哎哟,那可是银子啊,老值钱了,还得了点心和糖果,司徒家的人都很喜欢小福宝,你啊要沾孙女的光了。”   这话,让朱冬梅听见了,震惊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凭啥小福宝一个扫把星能得到银手镯,不行,大妞才是福星。   在门口,朱冬梅碰上了张春桃抱着小福宝回来,闪闪发光的银手镯,在小福宝的手里拿着,老何家可没有这等贵重首饰。   看的眼都红了,朱冬梅转身就去寻何大妞,这丫头也不知道哪去了。   院子里,何老太几步上前来抱住小福宝,笑的嘴都合不拢了,直呼道:“小福宝,奶的宝贝孙女,是奶的小福星。”   李婶子看着一脸的羡慕,何老太给了她一些糖果,大家都高兴。   何老太把小福宝抱进屋子里,拿过银手镯,仔细的翻看,得有三两重,在乡下人家来说,可是很贵重的礼物了,司徒老太说送就送。   想了想,何老太下了地,在地上摸着地砖,摸到了一块松动的砖,掀开来,下面是一个小洞,将银手镯用布包紧,放入洞里头。   “小福宝,你娘的嫁妆银子,还有银手镯,都藏在这里,以后等你出嫁了,给你压箱底的,奶万一死了没能交代好后事,你就自己来拿,记住了,不能告诉任何人。”何老太早早就帮小福宝准备好以后的嫁妆。   小福宝眨巴着大眼睛,跳下地,抱住何老太,小脑袋靠在她的脖子上,甜甜的道,“我记住了。”   这边,朱冬梅找到何大妞,二话不说,扯着她就往司徒家跑去。   村子里人还围在司徒家门口,看着红木大箱子往里头搬。   朱冬梅硬挤着上前,来到司徒家门口,还想要走进去,柳锦柔站了出来温声道,“家里还一团乱,安顿好了再来玩。”   朱冬梅也不管,拉着何大妞往前面推:“柳妹子,这是我家的闺女,大沟村最可爱的女娃,一出生就有算命先生看过,是个福星,小福宝是命硬克死了亲娘,是灾星不能靠太近,老太太喜欢孩子,不如就收我家大妞当孙女吧。”   司徒家可是大户人家,还有个孙子考上秀才,要是能跟司徒家攀上亲戚,那不得了,能从中得到不少的好处。   老人家最喜欢孩子,朱冬梅来的时候可都打听清楚了,何老太还想要把小福宝给抱回家来。   脑子坏掉的张春桃还不同意,大好的机会不要,那就别怪她来占这个光,朱冬梅洋洋得意。 第16章怎么当娘的啊   “婶子好,我叫何大妞,今年四岁,会读书认字。”何大妞努力挤出甜笑,收起眼里的阴冷,司徒家不是普通的乡下人家,应该会比较喜欢读过书的人。   柳锦柔客套的称赞道:“聪明的孩子。”   朱冬梅一听,激动坏了,看吧,司徒家的人都说何大妞是聪明的孩子,一把抓住柳锦柔的手道:“大妞就交给你养了,我会每天过来看望的。”   “等一下,小孩子还是留在亲娘身边照顾最好。”柳锦柔喜欢的是小福宝,不是何大妞,司徒家也不是见个孩子都收养。   “真不要脸,上赶着巴结也得要看看自己几斤几量,连闺女都不要了,我呸,咋不去京城进皇宫,把大妞送到皇上面前去当公主。”   有人看不下去了,一把将朱冬梅和何大妞给挤开,排着队的讨好司徒家。   朱冬梅再想挤进去,却怎么也挤不过别人,气的在后面跺脚。   一肚子的气全都发泄在了何大妞身上,朱冬梅用力的拉扯着闺女骂道:“小福宝能得了司徒家人的喜欢,咋你就没有得到司徒家人多看一眼,我生你养你有什么用,总之你得要想办法讨司徒家人的欢心,不然我就把你赶出门去。”   何大妞缩了缩身子,朱冬梅下手重,连连喊道:“疼,娘轻点,打疼我了。”   “不打疼你都不长记性,人家小福宝得了司徒的银手镯,那可是银子,你要是长本事,也去要来个银手镯回来。”朱冬梅下手更重了,想到银手镯落到了小福宝的手里,心都在滴血。   何大妞恨恨的攥紧拳头,小福宝抢了她的风头,她不会输的。   回到何家,朱冬梅看着何老太抱着小福宝笑呵呵的,院子里几个孩子在吃糖果点心,围着小福宝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心里就酸了,好处都让老何家占去了,她什么都没有得到。   回屋的时候,还顺手把何承田给扯进了屋子,她这个儿子都快成别人的儿子了,见天的都跟着大房和二房的几个小子野的不见人影。   何承田一手抓着糖果,一手抓着点心,吃的可欢乐了。   “就知道吃,有好东西也不想着亲娘。”朱冬梅禁不住点心的香味,快一年没有尝过点心的味道了,抓过何承田手里的点心就往嘴里塞。   要说现在朱冬梅还真有点后悔了,老何家不是吃猪肉就是吃点心糖果的,相反她这日子过的可就穷酸了,除了黑面馍馍就是咸菜。   何承田先是一愣,手里的点心不见了,是小福宝分给他的点心,大家都只有一块,他舍不得一口吃完,都小口小口的啃着。   还打算吃一半另一半放起来明天吃,因为点心实在是太好吃了,他还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点心,要留着慢慢品尝。   而朱冬梅将他的点心一口给吞下去,何承田哇的放声大哭,打开门就冲出院子里,抱住何老太的大腿哭的更惨了。   “奶,我娘是坏人,她把我的点心给吃了,我自己都舍不得吃,她抢我的点心吃。”何承田哭的那个伤心啊,哭声有多响亮,心里就有多委屈。 第17章挖泥巴哦   朱冬梅赶着出来,指着何承田生气的道:“你个倒霉孩子,我尝一口怎么了?我可是你亲娘,小小年纪就当个白眼狼了。”   何老太脸色一沉,看不惯朱冬梅这见不得人的作风,不是打闺女就是抢儿子的东西吃,算是哪门子的亲娘,陌生人都好过她。   小福宝眨巴着大眼睛,把自己的点心掰下一半来,递给何承田,甜甜的奶音道,“五哥,给你吃点心,不哭了。”   何承业几个当哥哥的,看到妹妹都懂得分享了,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点心,一咬牙,也掰下一小块递给何承田。   哭到抽搐的何承田,看着几个哥哥和妹妹都分点心给他吃,一边感动一边擦着眼泪道:“我不吃了,但我讨厌娘。”   “你说什么?连我都敢讨厌,我看你是皮庠了,欠揍是吧。”朱冬梅挽着衣服就要打何承田。   “丢死人了,婆娘你快住手,三岁小福宝都比你懂事,知道分点心给承田吃,你身为亲娘还抢儿子的点心吃,还敢打儿子,我看欠揍的人是你。”何福林在院子里收拾柴火,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管教儿子也不是这般的管教。   “当家的,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朱冬梅早就一肚子火了,何福林还敢来指责她,气的头顶冒烟,扑上去就扇男人的脸。   何福林一开始想着朱冬梅向来人来疯,闹一闹就也算了,没有当真,谁知这个女人上来还真的扇他的耳光,身为男人的那点子自尊在众人面前,就彻底的被这女人给踩在脚下了。   何福林动了怒,用力一甩,虽然没有动手打回去,可这一甩,也是用了很大力气的。   朱冬梅痛呼一声,脑袋撞到了桌子上,顿时喷出血来,整个人晃了晃,没有倒下去,额头上流血如柱,看着特吓人。   何福林也吓到慌了神,呆呆的站着。   还是何老太冷静,大吼一声道:“还不去请大夫,把老四家的扶屋子里止血。”   何福林这才反应过来,跑去请大夫,跑到大门口,一想不对,朱冬梅还站在院子里流血呢。   又倒回来把婆娘扶进屋子里,胡乱的扯过一块布拍在婆娘的额头上,转身就去请大夫了。   痛到脸都扭曲的朱冬梅,都要气死了,用力的狠狠踩了踩脚,摸索着上了炕坐着。   厨房里,张春桃和余明娘在煮饭,猪野肉炒酸菜,大家都喜欢吃,再一盘子的野菜,几根黄瓜凉拌,几个黑面馍馍,大家肚子有点油水,这些饭菜也能吃饱了。   小福宝从何老太的身上跳下来,在院子里的一颗大树下蹲下,手里拿着一根木头,自从来到这个院子,她就总感觉这里有什么东西。   何老太以为小孩子喜欢玩泥巴,笑着也没有阻拦,一会儿要是玩儿脏了,烧点热水洗干净就成了,小福宝玩的开心就好。   几个野小子自然是围着妹妹转的,何承文见小福宝拿着木棍在地上扒划着,就好奇的问道,“妹妹,你在写字嘛?”   “玩泥巴,好好玩的。”小福宝冲着何承文甜笑。   何承文有些失望,不过他随即挠头,三岁的小福宝怎么可能会写字?干脆就蹲下来一起玩泥巴。 第18章不吃独食   几个哥哥看着也一起挖泥,大树下很快就挖出一个小坑来。   厨房里出来的余明娘笑着摇了摇头,看来得要烧多点热水,晚上几个孩子都得好好洗澡。   这边,何福林请来大夫,给朱冬梅上药包扎,伸手道:“五十个铜板。”   “什么?你抢银子啊,这点破药还得要五十个铜板,庸医还当神医来收银子,一个子儿都不给。”   朱冬梅觉得自己够倒霉的了,连个庸医都想来坑她银子,没门儿。   何福林拉着大夫出门,一个劲儿的赔不是,掏了五十个铜板给大夫。   躺炕上的朱冬梅闻着了老何家的猪肉香味,都到吃饭点了,她这边还是冷锅冷灶的,连口水都喝不上更不要说吃饭了。   “都是小福宝这个灾星来了之后,我才一直倒霉的。”朱冬梅扶着额头痛的直抽气。   何大妞眼红小福宝处处都过的比她好,无奈朱冬梅又蠢又冲动,提议道:“司徒老太信佛,娘可以请个算命先生过来,给司徒老太算命,说我是司徒家的福星,到时候不止司徒家会喜欢我,连村子里人都会喜欢我。”   “你这法子好,我咋就没有想到呢,别人不相信,司徒老太信佛的人,最相信算命的了。”朱冬梅瞬间觉得额头也不痛了,下了炕去烧火做饭,吃饱了才好去找算命的来演戏。   次日早上,朱冬梅天微亮就顶着一头的伤出门了,寻了好几个村子才听到了一个算命的活神仙,想要请算命的过来得要花上一两银子。   朱冬梅割肉般的掏出一两银子,交代好算命的到时候要怎么说话,就先走了。   太阳初升,小福宝洗漱过后,来到厨房,看到张春桃在忙着做早饭,院子里余明娘在洗衣服。   “娘,我去挖野菜。”小福宝看着家里实在是穷,馍馍只能是垫肚子,青菜和野菜吃的多,穷人家过冬是煎熬,因为没地方找吃的。   张春桃从锅里摸出一个鸡蛋来,剥去鸡壳吹凉一些,塞给小福宝摸着她的脑袋笑着道:“让你几个哥哥去挖野菜,你先把鸡蛋吃了。”   冬天家里的鸡不下蛋,平日里的鸡蛋是要攒下来换银子的,小福宝睁着圆圆的大眼睛,声音糯糯的道,“娘,鸡蛋要大家吃,我还小,不能吃独食,吃独食不长肉的。”   张春桃听了笑的可开心了,小福宝不只是福星,还特别可爱,谁见了都心情好。   “今儿的鸡蛋你吃,明儿我就做鸡蛋汤,大家一起喝,小福宝真懂事。”张春桃抱着小福宝脸贴脸的亲昵了一下,就转身利索的继续做早饭。   小福宝眨巴了下眼睛,张春桃是很认真的在哄三岁小娃娃,可怜她身体里住着的不是三岁小娃娃的灵魂。   可以想见,往后的日子,她每天都会有一个煮鸡蛋吃,而且只有她一个人有得吃。   拿着鸡蛋回到堂屋,小福宝爬上桌子,拿过一个干净的碗,很认真的把鸡蛋掰碎了放到碗里,桌上还有一大盆的清粥,能照见人影,再把鸡蛋倒下去,搅拌均匀。   何老太进来,看到小福宝在倒鸡蛋,有些心疼这孩子,太懂事了,太孝顺了。 第19章出彩祥云之地   吃过早饭,小福宝带着几个哥哥继续在院子里的大树下挖泥巴。   朱冬梅满面春风的回来,早饭也没有做,干脆就不吃了,拉着何大妞就往外走。   朱冬梅直接来到了司徒家宅子里门口,左等右等的,等到白胡子算命老先生过来,她跳出来比划两下,示意他这里就是司徒家的宅子。   白胡子算命先生风神道骨的去敲司徒家的大门,前来开门的是柳锦柔,见是算命先生,先是一愣,礼貌的问道:“大师,请问您找谁?”   “老夫经过此地,看到天空有七彩祥云,你家有人考中秀才吧,人中龙凤前途不可限量。”算命先生摸了摸白胡子道。   “大师说的对,我儿子少年考中秀才。”柳锦柔侧开身子请算命先生进去,婆婆天天念佛,会喜欢跟大师聊一聊的。   “我就不进去了,还请你家的老太太出来,我看你的面相是有福之人,想必你家老太太也是有福相的。”算命先生没打算进去,就站在门口。   柳锦柔道:“我去叫老太太出来。”说完就进去叫司徒老太。   大沟村的村民,最喜欢的事就是看热闹了。   听到有算命先生来村子里,有些人早饭都没吃就跑来凑个热闹。   有些端着饭碗跑过来,拖家带口的跟来看唱戏似的。   李婶子手里提着篮子,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她,凑到算命先生面前,问道,“大师,司徒少爷考中秀才,大家都知道的事,您说的不算,能不能说点其他的?”   “哈哈哈,大沟村有福星出现,是你们村的福星,可得要好生的对待,必能沾沾福气。”算命大师仰头哈哈大笑。   刚从外头挤进来的朱冬梅瞬间激动了,推着何大妞招着手喊道:“这里这里,在我这里,大师,这是我家闺女,出生的时候就有算命的说过,我家闺女是福星,您所说的福星,是我家闺女吧。”   今天何大妞穿着一身素衣,头发绑成仙童似的,脸上挤出笑容来,希望司徒老太看见她,会喜欢她。   “不是,不是这个小娃娃,是另一个小娃娃。”算命先生意味深长的看了何大妞一眼。   “大师,村子里有位小福娃,应该是你说的福星了。”司徒老太由柳锦柔搀扶着走出来。   “老太太,您有福气,会心想事成。”算命先生道,“您说的小福娃我不知道是谁,不过我可以带大家去找到老夫所说的福星。”   朱冬梅眼睛都快要挤变形了,算命先生硬是没有看到。   这白胡子老头不会是傻吧,还是瞎啊,她可是花了银子的,而且何大妞怎么可能不是福星?   “大师,您再看个清楚,村子里的小福娃就是我闺女何大妞,老太太,不是我吹,我家闺女那是生下来就有福气的,生之前就有观音托梦给我,说我闺女是观音面前的小童子,下凡来给人类带来福气的。”   朱冬梅都急眼了,自己在那里胡编乱一通,还一个劲儿的把何大妞往司徒老太太身边推去,再用眼神警告算命先生。   何大妞扯了扯身上的衣裳,挤出甜甜的笑脸,上前一步喊道:“奶奶。”   “小孩子都是福娃,大师,还是请您带我寻一寻村子里的另一个小福娃。”司徒老太太面容慈善,摸了摸何大妞的脑袋,没有伤一个孩子的心。   紧紧攥住拳头,何大妞不是四岁女娃娃,自然是听出了司徒老太太是在敷衍她。 第20章沾到孙女的福气   算命先生全当没有看见,背着手,在村子里寻摸着方向,走路的时候,是闭着眼睛走的。   有石头或是小水坑,都能准确无误的跨过去,真是神人也。   朱冬梅气到要吐血,咋就找了个不靠普的算命先生,不行,等会儿得要把银子讨要回来。   李红花也拉着俩儿子走出大门看热闹,她这人最喜欢占便宜,有算命先生过来,自然是要让算命先生帮她算一算。   跑过来就拦住算命先生的去路,叉着腰的道:“我家大门口可不是谁都可以过的,想要经过,得要给我算命。”   算命先生停下来,睁开眼睛,盯着李红花打量着。   李红花眼睛闪闪发亮,得意的问道:“大师,我可是旺夫命,还会旺儿子,说说我什么时候转运,能过上富足的日子。”   算命先生沉默一会儿,开口道:“没看出旺夫命,倒是克夫克子的面相,有血光之灾啊。”   “我呸,把臭嘴给我闭上,死江胡骗子给我滚开。”李红花脸色刷拉就黑下来了,怒气冲冲的碎了一口,拉着俩儿子转身进了宅子,重重的把大门用力一甩。   大门早就被李红花甩坏了,轰一声门板脱落,硬生生的倒在她身上。   惨叫一声,李红花头破血流的从门板下爬出来。   众人都高看算命先生一眼,果然是神人也,算的真准。   算命先生继续往前走,在村子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老何家门口,摸着胡子点头笑道,“聚福之地,福气旺盛加上有福星住着,神仙宅子。”   众人都不信,老何家破破烂烂的老宅子,住了好几代人了,都是穷的叮光响,真要是聚福之地,怎么会那么穷?   李婶子在人群里喊道:“大师,老何家在村子里可是最穷的,会不会看错了?”   “错不了,不信啊,大家随我进去看个究竟。”算命先生推开宅子大门,一脸笃定的大步走进去。   这可把大家的好奇心都给勾起来了,柳锦柔搀扶着司徒老太大也尾随而入。   院子里,何老太坐在火盆边,手里拿着针线缝缝补补,看着大树下几个孙子孙女在挖泥巴,脸上带着笑意,很享受这样的气氛。   厨房里张春桃和余明娘在蒸馍馍,差不多快要过年了,得要准备过年走亲戚的年货。   何老太听见大门打开的声音,站起身来一看,有些怔愣,大家怎么都来她这里了?   算命先生上下打量着何老太,摸着白胡子笑道:“您是大沟村最有福气的老太太,好生的养着身子骨,将来有享不完的福。”   好听话谁不喜欢听?何老太笑的合不拢嘴,摆手道:“乡下老太婆,众人嫌弃的年纪,哪来的福气,我这一辈子都没走过好运。”   “不是您有福气,是您家孙女有福气,您是沾到孙女的福气了。”算命先生的目光,就落到了大树下挖泥巴的小福宝身上,眼底含笑的点头。   众人就顺着算命先生的目光看去,都在心里猜测,难道说的是小福宝? 第21章真是福星哦   何老太也看出来了,走过去,牵起小福宝的手,轻轻的擦去小手里的泥巴,再带过来。   自打老三前一个媳妇死后,大沟村背地里很多人都在暗自传小福宝是克星,克死了亲娘。   何老太不想小福宝背着克星的坏名声过一辈子,正好眼前的算命先生那意思,暗示小福宝是福星,抱着试一试的想法。   “这是我家孙女,听话乖巧,才三岁就很孝顺了,大师给看看,是不是我家孙女是有福气的?”何老太满脸的期待。   小福宝抬起头来,看见算命先生有着不同于普通人的仙风道骨,不食人间烟的干净气质,看着她的眼神慈祥又淡淡的喜悦。   小福宝看着顺眼,冲着算命先生仰起脸十分惹人爱,奶声奶气的喊道:“爷爷。”   “哈哈哈,小娃娃就是福星。”算命先生大笑,摸了摸小福宝的脑袋。   小福宝喊完人,又跑去大树下挖泥巴。   何老太提着的一颗心,算是放下来了,激动的冲着众人道:“大家都听见了,小福宝是福星。”   厨房里的张春桃和余明娘也都出来,为小福宝高兴。   刚挤进来的朱冬梅,听到差点背过去。   何大妞指甲都掐进手心里了,阴狠的盯着小福宝,可恶,连算命先生都帮着她,朱冬梅这个蠢妇人,找个算命先生都找不好,还平白给小福宝洗脱了克星的坏名声。   李婶子虽然很喜欢小福宝,可是福星可不是张口一说就成的,就大声问道:“大师,您说小福宝是福星,能证明一下嘛?”   “数到十你们就知道我算的准不准了。”算命先生老神在在的望向小福宝。   小福宝卖力的挖着泥巴,加上五个哥哥一起,都挖出一米来深的大洞了。   看着就要挖到了,何大妞眼神一变,小跑着冲过来,一把跳下了洞里。   她也感受到了,这里有好东西,何大妞急着先一步得到,这样福星的名声就是她的了。   在何大妞疯狂的在洞里扒拉泥巴的时候,小福宝嘴角微勾,笑得有几分冷意,转身移到了另一边。   之前她挖出来的小洞里,小短手用力的挖了两下,就有硬硬的东西在下面,小福宝丢掉木棍,用手去掰了一下,一个小木盒子被她给掰了出来。   何承业眼睛一亮,大喊一声:“妹妹,你挖到东西了。”   几个野小子手里的木棍一丢,都跑过来看,木棍都落在了泥洞里,泥洞里的何大妞抱着脑袋躲木棍。   众人呼啦啦的就赶过来,看着小福宝白白嫩嫩的小短手打开木盒子,面头装着的既然是白花花的银子,估摸着得有十两银子。   哎哟不得了,挖个泥巴都能挖出银子来,看着泥土结实,木盒子也是藏在泥里有些年头了,应该假不了。   另一个洞里的何大妞,气的一屁股坐在泥巴里,手指都扒拉出血来,眼神更加阴森寒冷,可恶,还是让小福宝先一步挖去了。   “福星啊,算命先生您可真是神人,何老太只怕都不知道大树下面还藏有银子,小福宝是福星错不了了。”李婶子比自己挖到银子还要激动。 第22章谢谢夜哥哥   何老太更加激动,抱起小福宝,摸了摸木盒子里头的银子,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眼里含笑的道,“小孩子玩儿,碰巧罢了。”   朱冬梅气到全身发抖脸色铁青,扑上去抓着算命先生就发起疯来:“骗子,还我银子,一个子儿也不许少的给我吐出来。”   “老夫算命收银子,从来没有吐出去的道理。”算命先生一甩,轻松的把朱冬梅给甩开了,背着手,大步离开。   大家也没空去理朱冬梅和算命先生,围着小福宝,都想来沾一沾福气。   朱冬梅从地上爬起来,追出去的时候,哪还有什么算命先生啊,人早就不见了,气的她跺脚。   何老太将木盒子收起来,财不露白,过年的银子是有了,心里也有了底,抱着小福宝疼爱的不行。   看见司徒老太太来了,何老太赶紧的迎着她进屋坐。   俩老太太早年在村子里相处的还不错,只是司徒家是越来越发达,老何家却是越过越穷酸。   何老太跟司徒老太太寒暄了一翻,然后问道:“这次回来,可是打算长住?”   “是打算长住不走了,还是大沟村好,住着舒服,还能看到小福娃,你家孙女真讨人喜欢。”司徒老太太说着,忍不住的伸手去摸了摸小福宝的脑袋。   说到孙女,何老太笑的嘴都合不拢:“小福宝是我的心头肉,不是我自夸,这孩子很懂事,三岁的小娃娃特孝顺,我活了一辈子,老了还能得这么个孙女,很满足了。”   司徒老太太一脸羡慕,手里摸着佛珠,难怪算命先生说何老太有福气,可不是有福气,她要是有个小福宝当孙女,也能天天乐呵呵的过日子。   这时,门口走来司徒夜,手里提着几样东西,放到了何老太的面前,小福宝仰起白白嫩嫩的小脸蛋,冲着他露出甜糯的笑容。   司徒夜单独拿出一包点心递给小福宝,”小福宝,给你吃的。”   小福宝光是看着那包装,知道面头的点心不便宜,还有那香甜的味道闻着就让人想流口水,她忍不住接了过来,拖着甜甜的小奶音道,“谢谢夜哥哥。”   司徒夜眼角微微上扬,冰封的脸上露出淡淡暖意,修长好看的手指摸了摸小福宝的脑袋,轻柔呵护的如同在触摸独一无二的珍品。   柳锦柔看了都有些惊讶,小福宝长的可爱,连儿子都喜欢这小娃娃了,这包点心是在县里香品楼买的,家里人都还没有吃上一口,儿子就拿来哄小福宝了。   同样有些惊讶的还有司徒老太,跟着算命先生一道来到何家,也没有带上什么礼物,没想到孙子给送来了东西。   “这个,是送给我家的?”何老太看着眼前摆着的白面,还有猪肉火腿,一时有些困惑了,何家跟司徒家的交情,可没有那么深。   司徒老太太笑道:“收着吧,我看小福娃太瘦了,想必是吃的不太好,大人可以饿一饿,孩子饿不得,都在长身体呢,我是念佛之人,看不得那么可爱的孩子饿肚子。” 第23章老太太抱不住   何老太没有太多的犹豫就笑着收下了,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司徒一家人都喜欢小福宝,是给她孙女送的东西,老何家跟着沾光了。   之前何老太还在担心快过年了,家里除了一些黑面用来蒸馍馍,实在是没有一点年货可以过年,走亲戚都得要让人看不起笑话老何家,没想到那么快就解决了。   刚还在院子里大树下挖出银子好过年,司徒家再送来白面和猪肉火腿,这可都是小福宝给招来的,算命先生说的没错,她孙女是福星。   老何家可以过个大肥年了,走亲戚都能抬起头来。   何老太想着,往后得要更加的对小福宝好,疼到心坎里去。   大人们在说话,小福宝打开点心盒子,数了数里头的点心,小短手用力的伸长着,给屋子里头的众人分点心。   三岁的小娃娃懂事的让人心疼,大人闻着点心的香味都想吃一口,小福宝硬是没有先吃,还给大家平分。   司徒老太太抱过小福宝,眼里脸上都带着慈爱的微笑,恨不得抱回家去养。   柳锦柔弯下腰来,温柔的笑道:“小福宝,得要经常来婶子家里玩,你喜欢吃什么,婶子给你做好吃的。”   “谢谢婶子,婶子做什么我都喜欢吃。”小福宝笑眼弯弯的,粉嫩的小嘴特招人喜欢。   “嘴真甜。”柳锦柔忍不住的,抱过小福宝冲着小脸蛋亲了一口。   何承业几个当哥哥的,一边虎视眈眈的瞪着司徒家人要抢他们的妹妹,一边忍不住的吞口水,点心真诱人。   柳锦柔放下小福宝,从怀里掏出糖果,轻柔的叮嘱道:“吃完糖记得要漱口。”   小福宝很乖巧认真的点头,抱着糖果,拉着几个哥哥出去院子里分糖吃。   院子里的朱冬梅,鼻子特灵,闻到了点心的香味,又看到小福宝怀里的糖果,想到刚才看着司徒夜提着白面和猪肉火腿进去,顿时就不淡定了。   都是住在宅子里,凭啥好东西都给了婆婆,司徒家一定是搞错了,算命先生是神棍,小福宝不是福星,她家大妞才是福星。   脚步一转,朱冬梅去将何大妞从泥洞里拎出来,用力的拍了拍闺女身上的泥巴,兴冲冲的就往堂屋跑。   “老太太,柳妹子,您们是来看我家大妞的吧,在这里呢,算命先生眼瞎心黑,看不出我家大妞是个大福星,自打我家大妞出生后,老何家可是一天比一天过的好。”朱冬梅说着,直接把何大妞往司徒老太太身上塞。   司徒老太太一大把年纪了,也没有防备,何大妞还有点壮实,四岁的小娃娃比小福宝高出半个脑袋,一个没有注意,身子骨就往后倒去。   一旁伺候的柳锦柔吓的伸手扶住司徒老太太,脸上的温柔笑意就收了收,扭头对朱冬梅道,“朱姐姐,能不能把大妞抱开,我家老太太抱不住。”   一心只想巴结讨好,希望何大妞能得到司徒老太太的欢心,朱冬梅还白目的摆手道,“大妞是福星,老太太抱着是沾福气,不会有事的。” 第24章猪队友   还是何大妞自己给跳下地,努力想在表现自己,“奶奶,我叫何大妞,今年四岁了,会认字会写字。”   司徒老太太还在晃着身子呢,也没有听清何大妞在说什么,身子有些不太舒服了,借着儿媳妇的手臂站起来,“人老了,身子骨不利索,我就先回去了,改日再过来坐。”   朱冬梅急了,一把抓住司徒老太太的手臂不放,“别那么快走啊,多坐一会儿,我家大妞是大沟村最可爱的小娃娃,能沾福气的。”   何老太脸色一沉再沉,站起身过来用力的拍掉朱冬梅的手,瞪了她一眼,转头对司徒老太太道,“这是我四儿媳妇,乡下妇道人家粗鲁习惯了,下手没个轻重的,没伤着您吧?”   “没事,何老妹,有空去我宅子里坐坐。”司徒老太太面上一点不显,慈祥的面容没有半点不悦。   朱冬梅还认为是婆婆不让何大妞表现,凭什么小福宝就能讨司徒老太太的欢心,她家大妞就不可以?司徒家的好处,应该是她得才对。   “老太太,去我屋子里坐坐吧,我家大妞可会捶背捏腿了。”朱冬梅又想上手去拉司徒老太太。   这一次没有成功,柳锦柔搀扶着婆婆先一步出了堂屋。   何大妞眼看着机会又要错过了,心里就慌了,脑子里机灵一动,小跑着去抱住司徒老太太的腿,一脸真诚的道,“奶奶,我娘太喜欢您了,才会一惊一咋的,奶奶不要生我娘的气,以后我来孝顺您,给我娘赔不是。”   小娃娃懂事就招人疼爱,司徒老太太摸了摸何大妞,认真一看,小娃娃长的是比小福宝差很多,但在大沟村里也是个可爱的小娃娃了。   何大妞见司徒老太太是慈悲之心,更加卖力的挤出两滴眼泪:“我不听话,我娘就会打我,只有奶奶会摸我的头,对我笑,我喜欢奶奶。”   可怜的小娃娃,连柳锦柔都有些同情何大妞了,看朱冬梅咋咋呼呼的性子,也不像是会好好对待孩子的女人。   很好,何大妞眼底闪过一抹得逞,只要得到司徒老太太和柳锦柔的同情,再顺势住进司徒家,就可以近身接触到司徒夜了。   何大妞正得意之时,感觉到一道冻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抬头望见司徒夜的寒冬般的眼神,心里一紧,突然有些害怕起来,不会被看穿了吧。   她必须得要加快脚步跟司徒家打好关系,抢在司徒夜喜欢上小福宝之前,先一步得到司徒家所有人的爱。   暗中用力的拧了自己的手臂一下,痛的眼泪就下来了,何大妞挽起衣袖,露出手臂上的青紫伤痕,可怜兮兮的含泪道,“今早上我娘打的,好疼,奶奶,我可以跟你一起住嘛?”   身后跟着走出来的朱冬梅,压根就没有看出何大妞的心计,听到冤枉她打孩子,顿时就火冒三丈,拧着何大妞的耳朵恶狠狠的骂道。   “吃里扒外的白眼狠,老娘最多就是拧你耳朵,什么时候打过你,大沟村里问问,我朱冬梅是什么时候打过孩子。”   司徒老太太和柳锦柔反应过来,大沟村养孩子都是会打骂一下,也是常事,真要是同情起来全带回家去养,那司徒家的宅子也住不下。   转身就回去了,身后的司徒夜冷冷的看了何大妞一眼,跟着转身离开。 第25章不能喜欢外人哦   何大妞一边被朱冬梅拧的耳朵痛到直抽气,一边总觉得司徒夜看穿了她的一切,冷冷的看她出丑,眼底有着对她无声的嘲讽。   突然心里难受极了,何大妞一把甩开朱冬梅的手,闷着头的往屋里走。   朱冬梅更是气到跳脚,连闺女都敢甩脸色给她看了?看她不好好收拾闺女,大步跑回屋子里,把门一关,很快就传出何大妞的惨叫声。   “娘,我错了,别打了,疼,疼死了。”何大妞赶紧的求饶。   “还敢喊疼,都是你个没用的东西害得我白花了一两银子,还在司徒家的人面前说我打你,我现在就打给你看。”   朱冬梅这一早上窝了一肚子气,请算命先生的主意还是何大妞给出的,都是什么狗屁主意,害的她白花了一两银子。   还让大家都认定小福宝是福星,气死她了。   自打小福宝住进老何家,她就没有一天过的顺心,倒霉的事儿一件接一件的,心里就认定了小福宝是克星,会把她给克死,必须得要赶出去,离着远远的才不会克到她。   院子里,小福宝嘴角微微勾起露出冷笑,她从头到尾都看着何大妞在跳小丑,知道她在算计什么,她可不是三岁的小娃娃,不会为她做嫁衣了。   何承业身为大哥,总有一种,自己的可爱妹妹会被抢走的危险感,拉着小福宝的手,很认真的道,“妹妹,司徒夜不是你亲哥哥,我才是你亲哥哥,以后不要跟他走太近,他要是骗你,可是会把你抱走卖掉的,你也不想离开哥哥对吧?”   小福宝眨巴着大眼睛,歪着脑袋想了想,点头道,“不离开哥哥。”   何承学也要装一装哥哥的样子,抱起小福宝,把手里的半块点心塞给妹妹,希望能讨得妹妹的喜欢,就不会去喜欢司徒夜了,“以后二哥的好东西都分给你吃,司徒夜是外人,不能喜欢外人哦。”   只有何承文还有些失望的道:“司徒夜可是秀才,我还想去跟他借书看看,说不定他还会教我认字呢。”   “不许去,你要是去找司徒夜,那妹妹就会被他抢走。”何承业有些凶的敲了敲何承文的头,咋就这么没有出息。   吃点心一脸满足的何承田道:“大哥,司徒哥哥不是坏人,会给妹妹点心吃。”   何承木粗黑的脸上还一脸赞同的点头:“点心好吃,司徒哥哥对妹妹很好。”   何承业生气了,挥着拳头威胁:“我是大哥,得听我的,总之关于妹妹的事,我们都不可以大意。”   堂屋里的何老太,看着桌子上的白面和猪肉火腿,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张春桃看着也高兴,提议道,“娘,就快过年了,我蒸一些白面馍馍,走亲戚和自家吃一些,其他的留着给小福宝慢慢吃。”   余明娘开心的道:“娘当时把小福宝带回家里来,可真是捡到宝了,我这当婶婶的,也跟着沾光,能吃上一口白面了。”   这话说的何老太更加的开心了,可不是,本来以为把小福宝带回来,她这个老太婆都准备好从口里省下粮食来养孙女了,做好了吃苦的准备。   没想到是捡到宝,没吃苦,倒是猪肉银子白面都有了。 第26章通风报信   “老大家的,你来安排,猪肉火腿切一些大家吃点油油嘴,剩下的都存起来,给小福宝补身子。”何老太拍板定案。   屋子里,朱冬梅收拾完何大妞,坐在炕上越想越气,想到老何家的院子里挖出来的银子,也不见何老太分给,那也是有她一份的。   刚好何福林从外头回来,都响午了,冷锅冷灶的婆娘在炕上坐着发呆,闺女在抹眼泪,就有些没好气的道,“婆娘,打孩子干嘛,饭都不做就知道打孩子。”   “当家的,我打孩子怎么了?大妞就是讨打,见天的就出些害人的主意,我是在管教她,想要吃饭自己煮去,又不是断手断脚的,就知道等着我来伺候你,怎么不见你给我煮顿饭吃,我心情不好身子也跟着不好,得要躺会儿休息一下。”   朱冬梅说完,躺下去翻过身,背对着何福林。   “不可理喻。”何福林甩着手的去煮饭。   朱冬梅哪躺得住啊,十两银子一直在她的脑袋里飞来飞去,却怎么也抓不住,气掉她半条命,翻身坐起来。   何大妞擦干眼泪,她这个傻娘下手还真狠,又蠢又暴力,她知道朱冬梅在想什么,走过来给出主意,“娘,奶把院子里挖出来的银子收起来,三伯母还不知道吧?”   朱冬梅眼睛一亮,对啊,李红花要是知道老何家的院子里挖出银子来,定是要闹着分银子的,到时候她也能跟着一起分,多好啊。   穿上鞋子,朱冬梅风风火火的就出门去了。   李红花额头上还伤着呢,白布把伤口抱紧,白布上还是染上了血印,坐在宅子门口痛的唉声唉气。   朱冬梅走近了一看,都替李红花觉得疼:“三嫂,好生生的你怎么跟自己的脑袋过不去,嗑破相了可就难看了。”   “我呸,给我滚远点,我伤不伤的关你什么事,还专门跑来看我笑话。”李红花大怒,抓起旁边的石头就往朱冬梅身上丢。   “哎,你打我干什么。”朱冬梅被石头打中,痛的抽了一口凉气,一下子就生气了。   “打的就你,你让大妞来指使我俩儿子吃了亏,我还没有跟你讨回来。”李红花最会记仇了,正愁没有机会找朱冬梅算账,谁让她自己跑过来了。   都早八百年前的事了,朱冬梅挤出笑容来,尽力的解释道,“大妞可是好孩子,没那些心思,你看看我额头上手上都伤着呢,是谁害的?那是小福宝害的,我来不是说这事的,是好心来跟你说一声,老何家的院子里挖出十两银子,都让娘给收起来了。”   李红花一脸震惊,十两银子?谁家会把两银子埋在地下,何老家都穷的掀不开窝了,哪有闲钱存起来。   一定是算计好的,就等着他们分家出来,何老太再说是院子里挖出来的,想要独吞。   “司徒老太太还给老何家送了白面和猪肉火腿,那可是好东西。”朱冬梅故意提高了声音,就想看李红花表情。 第27章现在后悔还来的急嘛   李红花气的都快要跳起来了,好一个老何家,好东西都藏着不分是吧,进屋子里拉上俩儿子,怒气冲冲的就跑去老何家。   朱冬梅捂着嘴就笑了,也赶紧的跟着过去,有她和李红花连手大闹,一定能分到一些好处。   老何家的院子里,余明娘将小福宝放到桌子上,从她的嫁妆箱子里翻出不少的头绳和绢红,她手巧,又喜欢女娃娃。   小福宝乖巧可爱的坐在桌子上,余明娘温柔的给她梳头发,绑起双环童子髻,仙童似的。   一旁张春桃在给小福宝做衣裳,几个哥哥围着桌子盯着小福宝看,他们的妹妹最好看。   何老太看着院子里,脸上笑开了花,手里快速的打包了一把红豆,还有黑豆子,一小麻芝,都是自家地里种出来的。   “老大家的,司徒家送了礼过来,我们也得要回礼,这些个家里的特产,你跟我一起送去司徒家。”何老太人情事故还是懂的,司徒家喜欢小福宝送了礼过来,老何家就是再穷,也得要回礼。   “唉,我带上小福宝一起去吧。”张春桃笑着点头,知道司徒家人都喜欢小福宝。   大门让人“嘭”一声给踢开了,李红花带着大牛和二牛怒气冲天的跑进来,不管不顾的就骂开了,“有好东西都给藏着,不给子孙分一分,还拿东西去送人,小心雷打下来劈死你们。”   身后跟着跑回来的朱冬梅叉着腰道:“娘,做人做事可不能昧着良心,院子里挖出银子,司徒家送了白面和猪肉火腿,我们都是何家人,东西得要平分。”   何老太冷笑一声:“你们自己吵着闹着要分出去过,老何家的东西,也就没有你们的份了,想要银子,自己挖去,司徒家的东西那是看在小福宝是福星的份上送的,跟你们就更没有关系。”   李红花压根就听不进去,愤怒的道:“分家的时候我可是什么也没有分到,银子都让你们藏起来了,现在重新分银子,不能便宜都让你们给占了。”   “对对对,娘把银子藏起来不让我们知道,好一个会算计,真当我们傻啊,今儿就得把银子拿出来分了。”   朱冬梅跳着大喊,想到能分到银子,还有白面和火腿,心里就乐开了花,得闹,闹的越大越好,绝不能吃了这个大亏。   何老太低下头,轻声的问着小福宝:“小福宝,银子是你挖出来的,你愿意分给三房和四房嘛?”   小福宝坚定的摇头,拖着长长的奶音道:“不愿意,银子是给奶买吃的,不能分给他们。”   李红花要气死了,分银子问个三岁小娃娃干嘛,更可气的是,被她丢出来的小福宝,又是抓到小野猪,又是挖到银子,还得到司徒家的人喜欢,白得了白面和火腿。   这会儿要是把小福宝要回来,那这些都是她的了。   说不定她还可以天天让小福宝去司徒家讨要好东西,从此跟司徒家攀上关系,她在家里坐着就能吃香的喝辣的。 第28章干坏事会倒霉的   李红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激动,指着小福宝道,“小娃娃就是不懂事,我可是你娘,你不向着自己的娘,有好东西不分给娘,那是不孝,会天打雷劈的。”   指责完小福宝,李红花转头冲着何老太道:“娘,小福宝是我三房的闺女,就不麻烦您养了,把银子和司徒家送的礼拿出来,我带着小福宝回去养。”   何承业当场就怒了,怒吼道:“妹妹是我娘的闺女,不是三婶的闺女。”   几个哥哥重重的点头,一起怒瞪着李红花。   张春桃也怒了,敢抢她宝贝闺女,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看到何老太的尿盆还没有洗,从井里打了井水上来倒入尿盆,端过来冲着李红花就泼去。   “啊!”   李红花尖叫着抱住头,尿水从头浇下来。   站在她旁边的李冬梅捂着鼻子躲开,不小心脚下一滑。   身子失去平衡撞到李红花的身上,“啊啊”尖叫的俩人在尿水里翻滚着,都一身的骚臭味。   李红花和朱冬梅闻到自己身上的味儿,胃里一阵翻滚,扒在地上狂吐。   小福宝爬下桌子,离他们远远的,主要是味儿太难闻了。   上一次,大牛和二牛在小福宝面前吃了亏还受了伤,让他们在大沟里被小孩子们嘲笑,憋着气要找回场子。   见大人们没有注意到他们,大牛和二牛就慢慢靠近小福宝。   四房的门缝处,何大妞阴森森的冷笑,很好,大牛和二牛最好将小福宝痛揍一顿。   把那张讨人喜欢的小脸蛋给揍破相,那司徒家的人就不会喜欢小福宝了。   她才是大沟村最可爱的小女娃,司徒家的人就会喜欢她。   小福宝眼角瞄到了四房门缝处的那双眼睛,豪不在意。   大牛和二牛仗着力气大,身子壮实,挥舞着拳头跨着大步冲过来,还没有走近,屋顶上吹起一阵风,两块石头滚落下来,好死不死的砸在他俩的拳头上。   闷哼一声,大牛和二牛痛的直翻白眼,痛到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余明娘站的近一些,听见动静转过身来,一把抓着大牛和二牛就教训起来,“不能吓着小福宝,这里可是老何家,不是你们可以作威作福的地方。”   大牛和二牛就是再野蛮,在大人面前,还是不敢太过放肆,忍着痛含着眼泪,耷拉着脑袋,不服气的瞪着小福宝。   “别让我外头遇见,我会揍回来的。”大牛摞下狠话,转身和二牛就跑了。   李红花止住呕吐,从地上爬起来,一身的狼狈,刚想开口,张春桃瞪着她拍了一下尿盆子,吓的她脸色都绿了,拔腿就跑。   还在尿泥里的朱冬梅,刚才那一摔,加上狂吐,全身都没了力气,抬眼看到何承田在面前,咬着牙的道,“承田,还不快拉娘一把。”   何承田一百个不愿意,他娘太让人讨厌了,还脏臭,不过他还是伸出了手。   吃过点心的手油滑滑的,朱冬梅本想借着力站起来。   没想到反而抓着儿子的手一滑,又一屁股坐在了尿泥里。   气得朱冬梅都快要背过去了。 第29章不能光吃不干活   从外头回来的何福林看到朱冬梅,脸当场就黑了,满脸的嫌弃道,“那么大的人了,还玩泥巴,真臭,怎么闻着是尿味?不洗干净不许进屋。”   何老太冷着脸的道:“老四,进来,我有话要跟你说。”说完,转身就进了堂屋。   何福林丢下朱冬梅跟着进了堂屋,心里还在想着,那么脏臭的婆娘还要不要了?   在堂屋里,何老太不客气的把朱冬梅想要分银子和白面火腿的事说了,何福林一脸的羞愧。   回到屋子里,冲着朱冬梅就是一顿训,四房暴发出激烈的争吵声。   朱冬梅摔锅打碗的,把屋子里能摔的都给摔了,就这还没完,硬是把何福林给赶出了家门,把门一锁,趴在炕上痛哭起来。   何福林是一脸的疲惫,抹了一把脸,站在院子里无处可去。   还是张春桃老实厚道,见小叔子干活回来连口热水都喝不上,干脆就叫他一起过来吃饭。   何福林实在是肚子饿,也就答应了,相比自家婆娘的小气尖酸刻薄,大房二房可是太宽厚了。   何老太提着东西,张春桃抱着小福宝,打算去司徒家。   四房的门打开,何大妞小跑出来,拉住何老太的手,可怜兮兮的道,“奶,娘要打我,我跟您去司徒奶奶家里吧。”   何老太眼神扫过何大妞,不冷不淡的道:“那就一起来吧。”   听到能跟着一起去,何大妞就放开了何老太的手,暗自得意,但不想小福宝也跟着去,就动了心思。   “我娘说,三伯母一会儿还会过来讨要银子,要是奶和大伯母都去了司徒家,三伯母来了会把银子拿走的。”何大妞就是随口一说,李红花这会儿估计还在家里洗刷身上的尿味,没空前来要银子。   但何老太却是有些迟疑了,李红花是见钱眼开的人,保不准还真就再闹过来。   老二家的性子比较软,没有老大家的那么彪悍,压不住老三家的。   思来想去,何老太就道:“老大家的,你带着小福宝看着家里,老二家的,你跟我去司徒家回礼。”   余明娘应了一声,洗干净手,还去换了一身体面些的衣裳。   何大妞眼底闪过得逞,她一定要把握住机会,赢得司徒家人的好感。   小福宝眼角闪过一抹冷笑,司徒家的人可不傻,不会让何大妞几句好听话就给哄了欢心去。   呆在家里的何福林,看着一旁在老何家白吃白住好些日子的儿子,顿时很不好意思,他们父子俩总是占大房和二房的便宜也不好。   “承业,你带着几个弟弟妹妹抓到的小野猪,是在山上什么地方?带四叔过去看看,有小猪肉那就一定有大野猪,说不定我能抓住,回来给你们加菜。”   何福林就是闲着没事干,给自己找事做,野猪可不是那么突然就能碰上的。   几个野小子一听来精神了,口中好像又回味起吃猪肉的美味。   何承文最是聪明,吸着口水道:“四叔,打到野猪,是归老何家,还是归四房啊?” 第30章早知道在家睡大觉   何福林不客气的敲了一下何承文道:“当然是归老何家,别忘了,你们的奶,还是我娘,我身为儿子,多少也得要孝顺亲娘的。”   “嘻嘻,大哥,我们带四叔去山上寻野猪。”何承文捂着脑袋笑了。   大家欢欢喜喜的就往山上走,沿路上有村民们看到了,都喊几噪子,“何老四,去哪儿啊?”   “上山抓野猪去。”何福林也是不藏着不掖着的人,主要是他都不认为能抓到野猪。   大沟村的村民闲着谁不往山上跑?别说野猪了,在肚子饿的时候,连老鼠都能抓干净。   村民们都哈哈大笑,也不相信山里有野猪可以抓,摆着手道:“大雪天的,野猪都冻死了,哪会跑出来给你抓哦,有这闲功夫不如在家睡大觉。”   “没事,带孩子们玩儿,万一抓着了野猪,还能饱餐一顿。”何福林笑着继续走。   “得,抓着了野猪跟我说一声,我天天去山上守野猪。”村民们笑的更欢了。   何承业几个当哥哥的,边爬山边轮着抱小福宝。   妹妹出门是不用带脚的,他们几个当哥哥就是妹妹的脚。   小福宝仰红通通的小脸蛋问道:“四叔,为什么他们不相信我们能抓到野猪?”   “因为四叔也不相信能抓到野猪,小福宝,我活了快三十年了,在山上连只老鼠都没有逮到过,鸟窝也没有扒着过,最多也就摘俩个野果子算运气好的了。”何福林摸了摸小福宝头发。   心中暗道,可不是谁都跟小福宝一样,上一次山能随手摸到小野猪,反正他长那么大就没有见过。   最小的何承田心直口快道:“妹妹,我跟你说哦,不止我爹没有抓到过肉哦,四个哥哥也没有抓到过肉,还天天说扒鸟蛋给我吃,从来没有扒到过。”   何承业几个当哥哥顿时就羞红了脸,回头狠狠的道:“闭嘴。”   何承田一脸的委屈闭上了嘴。   小福宝托着下巴感叹道:“那我们还真是来山上玩儿的啊。”   大家很快就来到了之前小福宝抓到野猪的地方,早就让新下的雪给盖住的所有的痕迹,别说野猪了,连根毛都看不到。   何福林挽着衣袖,放下背上的背筐,大喊一声:“来吧,看我的,今儿把这些雪全给翻过来,把野猪窝都掀开来,抓几条野猪去县里换银子买年货。”   不远处有勤快的村民在割猪草,听到了还高兴的跑过来道,“何老四,快把雪给掀开,下头一定很多嫩草,你找野猪,我们就割嫩草。”   “去去去,我家里的猪都没有嫩草吃呢,你们想要嫩草,自己去扒拉雪。”何福林笑着赶人,同村的都习惯了打趣几句。   村民们都笑着回去继续割嫩草。   原本很激动的几个野小子,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咋看着不像是来抓野猪,更像是来割猪草的。   何承文挎着脸道:“四叔,你骗我们来割猪草啊,我还想吃野猪肉呢。”   “没骗你们,没看四叔这是在努力寻野猪。”何福林没好意思说,不是他不想抓野猪,也得要有野猪给他抓啊。   五个孩子瞬间都挎下脸来,早知道就在家里睡大觉了。   来都来了,那就割猪草呗。 第31章喝西北风撑着了   小福宝看着大家那一脸的失望,就有些想笑,大山上一眼望去,可不少人在山里头寻着嫩草。   天寒地冻的真有野猪,也轮不到他们来抓。   小福宝跳下雪地,半个身子都埋进雪里了,扒拉两下,还爬不上来了。   何福林随时注意着她,小胳膊小短腿的小福宝,仰着小脸蛋尽量不让脸扒到雪地里,可爱的小模样真讨人喜欢。   大手一捞,把小福宝从雪地里捞出来,放到背筐里,何福宝道,“小孩子得要听说,不能在雪里玩。”   这是哄小孩子呢,小福宝气鼓鼓的拖着奶音道:“四叔我没有玩雪,我在帮忙。”   “是是是,我们家的小福宝在帮忙,是四叔错怪你了,来拿着,这是嫩草,在背筐底下铺好,你就是在帮忙了。”   何福林忍不住的,伸手捏了一把小福宝的脸蛋,他也是有闺女的人,可自家的闺女一点也不可爱。   有时候给糖哄着,也不理人,想要抱一下闺女,还能换来一个阴冷的眼神,他这当爹的有时候都害怕闺女。   见何福林还当她是小孩子在哄,小福宝一把抓着他的手臂,借着力翻出背筐。   脚刚落地,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脚下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她,低头一看,厚厚的一层雪。   “妹妹,是不是摔到了,我回去告诉奶四叔欺负你。”何承业紧张的盯着问。   何福林瞪了何承业一眼,小兔崽子他一个大男人还能去欺负三岁娃娃不成?   “四叔,哥哥,下面有肉。”小福宝指着脚下。   听到下面有肉,几个野小子丢下手里的嫩草拔腿就跑过来,蹲在雪地上扒拉了几下,把雪给扒开了,下面就是一层泥。   远处割猪草的也听到了,眼睛闪闪发亮的跑过来,挤着脑袋的要过来看,肉啊,光是听到就吞口水。   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众人无趣的甩手而走。   小福宝很坚定的用奶声奶声道:“挖。”   何福林和几个野小子就听话的挽起衣袖,吭哧吭哧的开始挖地。   地上都挖出个小坑来,何福林出了满头大汗,扭头对小福宝道,“你看四叔也挖地了,没有肉,要不我们还是先休息一下,下次再来挖?”   几个野小子却还在拼命的挖,为什么?上次在家里的院子里,跟着小福宝就挖出了银子,他们都记着呢,妹妹就是让挖石头,他们也会照做。   小福宝在地上走了几步,何福林怕小团子走不稳会摔了,张着双手保护着。   远处的村民看到了,还偷偷议论起来。   “老何家都那么穷了,还收养小福宝,何老三家里可不愁吃的,也不晓得送回去。”   “我看老何家可舍不得送小福宝回去,朱冬梅天天闹个不停,何老四还宠着小福宝。”   “饭都吃不饱了,还在山上挖泥土哄小福宝开心,喝西北风撑着了。”   这边,小福宝随着感觉,绝对不会错,下面是有东西,蹲下去扒拉开一块小石头。   “四叔,你看这是什么?”小福宝指着石头下面的一个小洞,只有手指头的大小,洞里出来一小尖黑色毛毛的东西。   何承木靠的近,扒过去一看,兴奋的跳起来大喊道,“四叔,是......” 第32章还没三岁娃娃强   何福林眼明手快的捂住何承木的嘴巴,小崽子叫那么大声做什么,没见四处都是人,要是让别人给听见了,还不得前来抢走啊。   “都把嘴巴闭上,保护好小福宝,看四叔的,今天我们吃肉。”   何福林压着声音对几个野小子道,转身抱起小福宝放到安全些的地方。   他再回来,这会儿是真的卖命挖了,几个野小子兴奋的不行,哪呆的住啊,也跟着帮忙。   没多久,他们就挖出一个大坑,坑下薄薄的一层泥土下,能看到有黑色的毛毛的东西在动了,何福林顿时更加来精神。   示意几个野小子退开,何福林活动了一下全身的骨头,抄起一根拿着顺手的木棍,得有手臂那么粗,脸上的激动压都压不住。   身手敏捷的跳入大坑,瞬间泥土飞扬,何福林骑在野猪的身上,拿起木棍就狠砸。   野猪可是很凶猛的动物,拼命反抗喷着粗气在打转,突然,野猪从大坑里给跑了上来,何福林摔了个结实。   几个野小子眼看野猪要跑了,都急的不行,可是野猪太凶了,比他们大好几倍呢,没有胆子上前去抓。   野猪被激怒发了疯,四处乱窜,小福宝坐在大石头上面,眨巴着眼睛,看着野猪一头撞了过来,活活撞死在了大石头上,而她一点也没有伤到。   几个野小子先是吓到脸都白了,想要去保护小福宝都来不急,最后看到野猪撞死在大石头,更是傻眼的呆在原地。   等何福林从大坑里爬出来一看,顿时给郁闷的,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敢情他跟野猪打斗了半天,还没有小福宝坐着等收野猪强?   何承业回过神来,抱起小福宝查看:“妹妹,有没有受伤?”   “大哥,我没事,大野猪,我们有肉吃了。”小福宝冲着何承业甜甜糯糯的笑。   何承业用力的点头,也忍不住笑开了,咽了一口口水道,“有肉吃了。”   “小声点,我们偷偷扛回去,自家关起门来吃。”   何福林兴奋的搓着手,嘴角都快要咧到后脑勺了,这么大的野猪,得有百来斤重,背筐都装不下。   这下子得要发达了,激动的手都发抖了,太高兴了。   为了不被别人看见,何福林脱下衣服,将野猪给盖住,背着下山。   几个野小子兴奋的捂着嘴笑,都听话的不出声,他们抬起小福宝欢快的下山。   他们走的是另一条小路下的山,何福林背的都快要喘不上气来了,但想到能吃到猪肉,瞬间精力充沛。   下到山脚下,遇到了从城里打工回来的何福宗和何福兴,三兄弟一碰面,都瞪大了眼珠子。   何福宗老实厚重的方脸,奇怪的打量着何福林道:“四弟,你背着婆娘啊,看着怪重的。”   “嘘,别问那么多,快来帮忙吧,我都快背不动了。”何福林四下小心的观察,发现没有其他人,示意俩个哥哥过来。   何福宗和何福兴对视一眼,一脸懵,还是伸长了脖子看过去。   就见何福林小心翼翼的掀开衣服的一角,猪鼻子就露出来了,也就看了一眼,又赶紧的给盖住。 第33章不能让外人知道哦   何福宗和何福兴瞬间瞪大眼睛,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激动的脸色涨红,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幸福来的太突然,跟做梦似的。   何福兴身材高大,咽着口水一拍胸口,因为太过激动而声音都跟着颤抖的道:“四弟,我来背,你在后头扶着点别掉了就成。”   何福宗也将自己的衣服也脱了,盖在野猪上,伸手摸了摸野猪肉,嘴角的口水差点流下来,压不住嘴角的咧开傻笑起来。   三兄弟一起合力,脚下生风的把野猪给扛回了家里。   李婶子在村子里闲聊,听到何福林带着几个孩子去山上抓野猪,可是逗笑她了,这一转头,刚好就看到老何家的几兄弟飞奔而过,背上好像是背着什么,神色紧张的。   还没有开口问一句,就从她的眼前跑过去了,几个村民们都看傻了眼,不会是真有什么好东西吧?   李婶子就拍着衣服道:“我去问问,小福宝可是福星,指不定是老何家得了好宝贝。”   何福宗三兄弟直奔堂屋,几个野小子在后头立马把大门一关,落上门闩。   厨房里煮饭的张春桃和余明娘,感觉到一阵风的从院子里飞过,还以为是几个野小子玩疯了,跑的飞快呢。   张春桃洗干净手,边走边道:“我去看看,几个小子没轻没重的,疯起来可别把小福宝给伤着了。”   来到堂屋,抬眼一看,是好久没见到的丈夫,从城里回来也不出声,扒在那里也不知道在高兴个啥子。   “当家的,回来也不喊一声,我好给你倒茶水喝。”张春桃说着,伸长脖子往前看。   那一只肥大的黑毛毛的脚,看着真眼熟啊。   张春桃差点没激动的跳起来,扒拉开何福宗,入眼的是大野猪,全身肥肥的猪肉,激动的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真抓到野猪了,老天爷啊,过年有猪肉吃了。”张春桃高兴的眼泪都下来了。   “别老想着吃,那么大的野猪吃进肚子里多浪费啊,我看还是拿去卖了,换点银子回来,家里家外的需要用银子的地方多了去了。”   何福宗比较有想法,老何家穷,一年到头也赚不到几两银子,经常穷到掀不开锅,不能逮着一顿好吃的,就给全吃完了。   众人都没有意见,觉得拿去换银子是个好主意。   大门口,李婶子和一群前看来看热闹的村民,看着老何家的大门就奇怪了,大白天的把大门给关起来,难道是真有什么不能让人看见的好东西?   大沟村的人家,大门都是敞开的,就是到了晚上,有些人家也不关大门,更不要说落闩了。   用力的敲了敲大门,李婶子对老何家更加的好奇了。   小福宝听到敲门声,从何承业的怀里跳下去,咚咚咚的跑去开门。   其他人都吓了一大跳,生怕大野猪让村民们发现,老何家一直穷着没事,就怕突然得了好东西,大家会眼红。 第34章是撞死的哦   小福宝打开大门,又大又圆如葡萄般的眼睛盯着村民们看,小糯米团子似的小小一个,可爱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李婶子忍不住的,去摸了一把小福宝的脸蛋,弯着腰问道:“小福宝,你家得什么好东西了?”   “是野猪哦,大大的野猪,有一百斤。”小福宝伸着小短手,在空中努力的比划着野猪有多大,小团子做什么动作都显得可爱。   众人一听顿时就来了精神,难道真有野猪?李婶子继续问道:“是你四叔抓到了野猪嘛?”   小福宝很坚定的摇头道:“四叔抓不到野猪,野猪是我抓到的哦,我就坐在大石头上,野猪撞过来,一头撞死了。”   众人先是一愣,然后就大笑起来,三岁小娃娃抓到大野猪,就跟听笑话一样,李婶子也大笑着道:“小福宝真能干,大野猪都能抓到,那么大的野猪你能抓住嘛?”   小福宝的小脸皱到一起道:“抓不住。”   众人对老何家抓到野猪这事儿,那是彻底的不好奇了,保不准就是何福林哄着几个孩子玩儿,李婶子摆手道:“小福宝,你进去吧,外头凉。”   小福宝乖巧的点头,关上大门,转身回到堂屋,就见大家脸上都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刚才他们真是让小福宝给吓到了,何福宗都想着要怎么跟村民们解释了,没想到小福宝这话一说,反倒让村民们图个乐就走了,压根就不相信。   也是,不是亲眼看到大野猪,他也不相信何福林能抓到野猪,对于野猪是自己撞死的这一说法,当是三岁小娃娃乱说的。   何老太带着何大妞回来,还在奇怪大门怎么关着,大声的喊道:“老大家的,怎么把门给关上了。”   张春桃小跑着过去,门一打开,她就快速的把何老太和何大妞扯进来,瞬间又把大门给关上,一脸神秘兮兮的在何老太的耳朵边嘀咕着。   何老太一脸的惊喜,高兴的道:“我得要去看看。”   那么大的动静,四房的朱冬梅从门缝里偷看,压不下心里的好奇,也跑来堂屋。   何老太才看到大野猪,还没有来得急高兴,朱冬梅粗鲁的把她推开,挤到前头去看大野猪了。   这让何老太脸色微沉,却没有说什么,只是问道:“野猪谁抓的?”   朱冬梅急急的道:“还能是谁,当家的呗,出门的时候就说去抓野猪了,这不,还真抓回来了,娘,我们可是分了家的,野猪归四房处理。”   朱冬梅眼睛闪闪发亮,好肥的大野猪,她都想好怎么处理了。   留一半过年吃,一半送去娘家,也让娘家高看她一眼。   角落里的何承田跳出来道:“是妹妹抓到的,不是爹抓到了,野猪归奶处理。”   “你个倒霉孩子怎么说话的,不会说话就把嘴给我闭上,咋尽是给我添堵啊。”朱冬梅脸色就下来了,说着就想打孩子。   “我说的是真话,做人不可以跟娘一样贪心。”何承田躲到何老太的身后,硬着脖子的道。 第35章以后爹就宠着你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何老太就是相信何承田说的,大野猪是小福宝抓到的,想想啊,小福宝在院子里都能挖出银子来,也就没有什么好怀疑的了。   何福林嘿嘿笑着道:“婆娘,真是小福宝的功劳,我也就是帮着背了一段路。”   这下子,何福宗和何福兴都震惊的张着嘴,他们没有听错吧,小福宝抓到的大野猪?   “小娃娃哪能抓到野猪,当家的你也是个傻的,别忘了小福宝还是个克星,快别说了,把大野猪搬咱们屋子里。”   朱冬梅急了,咋她当家的脑子就不会转弯,管他是谁抓到的大野猪,抢过来就是。   朱冬梅着急麻慌的就去扛野猪,可这野猪有一百斤啊,不是她一个女人能扛得动了,但她贪心啊,硬是咬着牙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要扛走野猪。   大家就看着她,把地上的野猪往背上扛,一步都没有踏出去,就承受不住重量的摔扒在地上,脸朝地的摔了个结实。   痛到闷哼一声,朱冬梅就感觉整张脸都火辣辣的痛,还是何福林将野猪搬开,她才没有被野猪给压死。   何老太脸色都刷拉下来了,冷哼道:“丢不丢人,还不如三岁娃娃,贪心成这样,真要是老四抓到了,我也不会贪下这头野猪,但要是小福宝抓到了,那就不归四房。”   何承业大声道:“是妹妹抓到野猪的,奶,我们都在,都看到了,没有说慌话。”   其他几个野小子都重重的点头。   何福林觉得朱冬梅丢人,拖着拉着将婆娘送回屋去。   堂屋里,何福宗和何福兴听着几个野小子吱吱喳喳的讲着经过,眉头是越皱越紧,也是这会儿才知道,何老太收养了小福宝,现在归到大房的名下。   何福宗把小福宝抱起来,摸了摸小娃娃的头发道:“来,叫爹。”   “爹。”小福宝甜甜的笑,奶声奶气的拖着声音,特别好听。   “我也有闺女了,以后爹就宠着你。”何福宗老实的脸上露出高兴的神情来,其实他想生个闺女,无奈婆娘的肚子不争气。   原本还担心何福宗会对多养个孩子有意见,现在看来是想多了,小福宝喜欢这个爹。   站在门口的何大妞,脸色阴冷,紧紧的捏着拳头,好恨啊,大家都只看到了小福宝,却看不到她的存在。   不过,想到刚才去司徒家,司徒老太太还是喜欢她的,只要她多去几次,司徒家的人就会慢慢的把小福宝给忘了。   何福宗问过何老太,得到何老太的同意,三兄弟将野猪扛着就出门去了,去往县里把野猪给卖了。   躺在炕上的朱冬梅,心里怎么也不服气,难得的一头大猪野,凭什么都归老何家所有啊,她得不到,那老何家也别想安生。   从炕上下来,朱冬梅忍着脸上的痛,就跑了出去。   在大沟村里喷着口水说老何家抓到了野猪,后山里的猪野应该是大家的。   老何家闷声发大财去了,连根猪毛都不给村民们。   村民们都不相信啊,哪来的野猪哦,看着朱冬梅像是看傻子一样。   朱冬梅心口堵着一口气,转身就去找了李红花。 第36章不识好歹的孙女   李红花相信了,跳着脚的道:“好个老何家,敢背着我们,没少得好处,分家的时候装得那么穷,就是想把我们赶出来,他们好吃独食,抓到野猪不说送一半过来,连根毛都不见,我得要去讨回公道。”   说到分家,朱冬梅没少后悔,天天看老何家吃香的喝辣的,相反她只能啃黑面馍馍,分家就是为了自己的日子更好过,现在过的更差了,还不如不分家。   “娘就是偏心,小福宝明明是个克星,还天天嘴里念着是福星,说老何家的一切都是小福宝的福气带来的,我想娘私下里没少把银子都贴到小福宝身上,让我们的儿子往后娶媳妇的时候,娘就没有银子补贴了。”朱冬梅很懂得怎么让李红花生气。   果然,李红花要气死了,她的儿子眼看着过几年就要相看了,还盼着老何家到时候给出银子,气冲冲的道,“我去找娘讨公道。”   “你现在去也没用,有小福宝克星在,讨不到好,不如我们也去山上寻野猪,我就不相信野猪只有一头。”朱冬梅馋野猪肉啊,都快要流口水了。   李红花一想也对,小福宝上一次抓到了小野猪,这一次是大野猪,那最少还会有一头大野猪才对,风风火火的叫上男人和俩个儿子。   朱冬梅还以自己的聪明得意,嘻嘻的笑道:“抓到野猪,给我一只野猪腿,我可是给你通风报信呢。”   “行,抓到了给你一只野猪腿。”李红花也就是嘴里应着,哪会真的分给朱冬梅,能抓到野猪就自己独吞了。   心满意足的朱冬梅,高兴的回家去了,回到家里躺在炕上等着李红花送来野猪脚。   想着要怎么做野猪肉才好吃,当家的那么没有良心,不如把野猪腿送回娘家去,也能风光一回。   这会儿都快要太阳下山了,本就下雪天里冷,李红花也不知道野猪在什么地方,只能满山的寻找。   何老太心里高兴,领着俩儿媳妇下厨房,一咬牙上一次留下来的野猪肉都给煮了,再挖出一舀白面,今儿吃白面馍馍。   几个野小子可开心了,围着灶台转,何老太将他们都赶出去,再从屋子里掏出几个鸡蛋,准备做鸡蛋汤。   朱冬梅闻着老何家的饭菜香,肚子就饿了,但她脸上还伤着,痛的没力气去煮饭了,刚好看到何大妞在桌前趴着。   “大妞,去煮饭,黑面少放一点。”朱冬梅指派闺女去煮饭。   何大妞也不过是四岁的小娃娃,哪会煮饭啊,还没有灶台高呢,刚想要摇头,一想到朱冬梅可是会打骂孩子的,就给忍下来了。   默默的拿着黑面去厨房煮饭,何大妞来到院子里,看见小福宝被几个哥哥抬着满院跑,脸上的笑容可甜了,她心里就不痛快。   小福宝见这大雪天里,何大妞拿着黑面进厨房,看着怪可怜的,就跑着去找何老太,“奶,姐姐在煮饭。”   “啥?老四家的让一个小娃娃煮饭,也不怕把厨房给烧了。”何老太洗净手往衣服上一擦,就去找何大妞,见还真是在煮饭,就来气了。   “大妞,别煮饭了,来奶这里吃。”何老太也不是完全不管这个孙女的死活,虽然不喜欢何大妞那不亲近人,还整天阴着张脸的性格。   何大妞阴冷着脸,她看到是小福宝叫何老太过来的,她才不要别人的同情,阴阳怪气的道,“奶又不喜欢我,何必还装着来关心我,我会自己煮饭,不吃奶的一粒米。”   好好的前来关心孙女,还被噎了一下,何老太那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看了,不识好歹的孙女,她确实是喜欢不起来。   何老太没说什么,回去继续煮饭。 第37章跟我一起读   小福宝在院子里听到了,托着下巴摇头,回想起之前在实验室里也有一名同事,跟何大妞的性格很像,   阴晴不定还阴阳怪气的,谁要是关心她,只能得到冷脸,久了大家都不跟她说话。   天黑下来后,小福宝拿着纸笔,坐在油灯下,很认真的在写字,几个野小子之中,何承文眼睛一亮,凑过来也要写字。   小福宝是有记忆穿越过来的,写字对她来说,没有一点的难度,可对何承文来说,可是太难了,连笔都不会拿。   其他几个野小心一看到是写字,脸色一变,情愿在院了里玩泥巴。   司徒夜提着一条腊肉来到老何家,何承业先看到,警惕的跑过去道,“你来做什么?我妹妹不会去你家住的。”   何老太从厨房走出来,想看看三个儿子回来没有,见何承业一点规矩都没有,就拍了拍他的脑袋,“怎么说话的,奶教你的规矩呢?”   何承业硬着脖子,要抢他妹妹的人,他都不喜欢,但奶奶就在旁边,还是忍着的喊了一声,“司徒哥哥。”   “我奶奶说家里还有一条腊肉吃不完,不知道何奶奶介不介意帮着一起吃。”司徒夜提起手里的一条腊肉,成色很好,肥瘦相间。   “快进来坐吧,你奶奶太客气了。”何老太哪会不知道这给她家送礼找的借口,谁家能腊肉吃不完?况且还是上好的腊肉。   司徒夜也不客气,把腊肉塞给何老太后,就往堂屋里走去。   在见到小福宝的时候,冰封的千年寒冷脸瞬间融化,脸上扬起淡淡的笑容,走向小福宝,声音里带着温度,“小福宝,你在写字啊。”   小福宝仰起红扑扑的小脸蛋,冲着司徒夜甜糯糯的笑,拖着奶音应道:“司徒哥哥,你能教我写字嘛?”   虽然她认字会写字,可是她一个三岁的小娃娃,在没有人教的情况会这些,就显得很诡异了,所有最好是能找个人来教她,可以名正言顺的掩盖她本就识字的事实。   司徒夜眼底闪过一抹笑意,伸手,搂住小福宝的腰,抱起来,然后他坐下去,顺势的就让小福宝坐在他的大腿上,另一只手握住小福宝的手,一笔一划的写下一个夜字。   何承业几个哥哥虎视眈眈的盯着,总觉得司徒夜是来抢他们妹妹的。   写完了字,司徒夜温柔好听的声音道:“来,跟我一起读,夜。”   小福宝托着下巴,眨巴着大眼睛,奶声奶气的念道:“夜。”   司徒夜好像被顺了毛的老虎,还伸手捏了捏小福宝的脸蛋,俊魅的脸上全是笑意。   几个哥哥实在看不下去了,何承业一把将小福宝抱过来,防备的盯着司徒夜,他的妹妹不能让别的男人抱。   “小福宝,明天来我宅子里,我继续教你写字。”司徒夜站起身来,修长精瘦的身材,天生的贵族气质,行走之间自然流露。   等司徒夜走了,何承业立马就对小福宝耳提面命,“妹妹,司徒夜不是你哥哥,不可以被他拐走了。” 第38章好多肉哦   小福宝乖巧的点头:“我听哥哥的话。”   可是何承文就很是纠结,司徒夜愿意教小福宝认字,他是不是也可以厚着脸皮一起认字?   入夜的时候,何福宗三兄弟才回来,脸上压不住的激动,就知道大野猪卖了个好价钱。   大家都还没有吃饭呢,就等着他们三兄弟回来一起吃。   “老大,怎么样?”何老太抱着小福宝练写字,看到三个儿子回来,脸上就笑开了。   何福宗点头,红光满面的道:“野猪扛到县里的时候,还没有完全的死透,因为新鲜所有卖的价格高一些,得了五两银子。”   何老太抱着小福宝亲了一口,笑的见牙不见眼的:“小福宝就是福星,奶沾了你的福了,能吃香喝辣的。”   “娘,以后谁要是再敢说小福宝是克星,我就揍他,我在山上都跑了几十年了,连根野猪毛都没有摸着,小福宝只是去山上呆了一下子,就发现了野猪,这运气也没谁了。”   何福林算是亲眼见识到了,小福宝就是观音身边的小仙童落到了凡间,帮他们老何家翻身的。   想到这里,他就恨啊,朱冬梅那个傻婆娘,把家给分出去了,老何家翻身就跟四房没关系了。   突然就羡慕起大房和二房来,尤其是大房,收养了小福宝,这是收养了金宝贝啊,二房不争不闹的沾到福气了。   何福宗把银子上交给何老太,摸了摸小福宝道:“娘,回头给小福宝做几身新衣服,这不都要过年了,女娃娃就得要穿的漂亮。”   何老太把银子都收起来了,心里别提多开心了,又见何福宗拿出一包猪头肉,笑着念叨了几句,“还花银子买肉,家里还有野猪肉呢,自打小福宝来到我的身边,家里肉就没有停过,刚才司徒少爷还送了腊肉过来。”   何福宗一怔,他去干活那么久,家里都发生什么好事了?   几个野小子见是猪头肉,欢呼着叫着肚子饿了。   何福林看着老何家都热闹的要开饭了,摸了摸肚子,得要回去了,分了家可没有理由留下来吃饭,还是何承田小孩子最好,直接就住到老何家了。   小福宝瞅见了何福林想吃又不好意思的表情,拖着奶音喊道,“四叔,一起吃肉肉。”   何福林那个感动啊,眼含热泪的抱起小福宝就亲,还是小福宝最有良心,知道他肚子里的馋虫想吃肉了。   何老太可不是小气的人,何福林抓野猪也是出了力气的,又是自己的亲儿子,招手道,“老四,坐下吃吧,我看你家的婆娘都没煮饭,只有一碗黑面糊糊,你这会儿回去怕是野菜都吃不上一口。”   “是啊,四弟,你可是出了大力气,吃了饭再回去吧。”张春桃揭开盖子,一桌子的饭菜又是野猪肉又是鸡蛋的,跟老何家过年一样丰富。   大家都咽了一下口水,何福林也就不客气的坐下来。   小福宝乖巧的坐在何老太的身边,大家动筷子,都去夹野猪肉,然后都夹给小福宝的碗里。   小福宝甜甜的笑开了:“好多肉。” 第39章不能昧了良心   众人相视一眼,都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开了,都想着宠小福宝。   何老太最是高兴,当初她把小福宝带回来养,心里可没少犯滴咕,怕把一个好好的家给整散了,还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带着小福宝独自生活。   现在看来是多虑了,几个儿子儿媳妇都宠着小福宝,她也就放心了。   何福林在老何家吃的喷香,嘴里流油肚子滚圆,四房的朱冬梅透过门缝,口水直流,眼睛都看绿了。   吃过饭,几个野小子难得的懂事,帮着一起收拾碗筷擦桌子,乖得让何福兴是大为吃惊。   尤其是他那二儿子何承木,几个孩子当中是最野的,动作粗鲁的他现在干活还知道在轻手轻脚了,真是让身为父亲的他安慰啊。   何老太从兜里数出三十个铜板,吩咐张春桃去厨房把剩下的一只猪脚提过来,一起交给何福林。   “老四,今儿你跑来跑去的受累了,铜板和猪肉你提回去,过年的时候,你就带着婆娘和孩子过来一起吃饭。”   何福林没想到何老太还会给他铜板和猪脚,庄户人家力气不值钱,去城里干活一天最多十个铜板的工钱。   他这帮着背一头野猪,得了三十个铜板和一只猪脚,还饱餐一顿,听着过年还能大吃一顿,眼眶就湿了。   收了东西回到屋子里,把银子和猪脚都交给朱冬梅,有些不满的道,“都让你不要分家了,看看分了家什么好处都没有,你还怕老何家占我们的便宜,明明是我们在占老何家的便宜。”   朱冬梅看着铜板和猪脚,气到跳脚,那么大的一头野猪,就分给四房这一点?也就当家的还感动到哭,没用的男人。   “傻不傻啊你,大野猪你不会说是你抓到的,就算是小福宝先发现的,没有你能抓回来嘛?没点脑子,我怎么就嫁了你个傻子。”   “你就贪心吧,我可还有良心,不能昧了这头大野猪,娘也没有亏我。”何福林也累了,倒头就睡。   另一边,李红花叫上男人和俩个儿子,去到山上寻野猪,黑天乌地的每走一步路都能摔个半死,咬着牙想着野猪肉来到目的地,除了一个大坑,什么也没有。   大牛害怕啊,立马就放声大哭了:“娘,我要回家。”   “有什么好哭的,抓到野猪吃野猪肉的时候就知道多香了。”李红花满脑子都是野猪肉,拉着扯着俩儿子继续找。   山上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手里举着的一根木棍点着火照明,二牛双脚发抖,一个不小心,脚下踩空滚了下去。   李红花一惊,丢下大牛,去救二牛了。   何福根吓的缩在山上不敢动,一直等到天色微亮,能看到一点路了,才下去寻婆娘孩子。   滚下山的二牛一条腿摔断了,李红花紧紧的抱着他一宿,好在没有在山上给冻死。   一家四口狼狈的下了山,身上的衣服都破了,冻的全身都在发抖,二牛是由何福根背着下山的。   李红花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怒火滔天的来找朱冬梅算账。 第40章俩人打起来了   “朱冬梅,给我滚出来。”李红花来到老何家,用力的拍打着大门。   朱冬梅还在睡梦中,在梦见啃着一头大野猪,猪肉油水红亮的美味级了。   听到李红花的声音,瞬间从炕上惊坐起来,回想到三房不是去山上抓野猪了,难道是抓到野猪来跟她平分?   高兴的跳下炕,穿好衣服鞋子,满脸春风的跑去开门。   “三嫂,是不是抓到野猪了?说好要分我野猪肉的。”朱冬梅笑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你骗我去山上抓野猪,害我家二牛腿都摔断了,我跟你没完。”李红花一双媚眼喷着火,伸手就去抓朱冬梅的头发。   “痛,李红花,你上个泼妇,快放手,不然别怪我不客气。”朱冬梅护着头发,痛的直叫唤。   “我呸,今儿我就打死你个害人精。”李红花发了狠的打朱冬梅。   朱冬梅也是不能吃亏的主,俩人互相扯着头发,手脚并用一阵乱踢,一鼓作气的乱打,扯完头发就用手去撕对方的脸。   俩人滚在地上打成一团,何老太起床看到,脸色越发的沉下来。   “够了,要打滚出去打,你们不嫌丢人,我这个老太婆还嫌丢人。”何老太一跺脚,声音威严又生气。   李红花打架没有讨着好,全身都被朱冬梅抓伤,也就放手了,气怒的吼道,“娘,朱冬梅是个恶毒的女人,想要害死我一家四口,说山上有野猪,让我们去抓,我呸,二牛都摔断腿了,根本就没有野猪。”   何老太一听,脸色难看的盯着朱冬梅,没想到她还出去跟李红花通风报信,见不得老何家好是吧。   打架一样没有讨着好的朱冬梅,头发被扯下好几把,脸本来就花的,这会儿看着更是吓人,有些心虚的不敢直视何老太的眼睛。   但还是一样的嘴硬,不肯承认去通风报信:“张口就赖上我,你自己的儿子不看好,摔了关我什么事,咋没有把你家二牛给摔死。”   “敢咒我家二牛死,我跟你拼了。”李红花抓起地上的石头往朱冬梅的脑袋上砸,瞬间就喷出血来。   朱冬梅捂着脑袋尖叫出声,不服气的四处找石头要打回李红花。   何老太看不下去了,再这样下去,保不准就出人命了,吼道,“去找族长评理去,我一个老太婆没功夫给你们评理。”   李红花拉着朱冬梅就去找族长评理,她家二牛摔伤了脚,定是要让四房赔银子的。   何老太就看不惯这俩儿媳妇,都是心眼特别小的妇人,还心思不正,上不得台面。   在院子里坐着烤火的小福宝,仰着脸问何福林:“四叔,不去帮四婶嘛?”   何福林露出苦笑:“我谁也不帮,让他们闹去吧,你四婶从来不听我的话。”   因为他知道,通风报信的就是朱冬梅,除了家里人,谁也不知道真的有抓到野猪。   不想村民们知道,也是防着大家都往山上跑,真出了事,那就说不清了,都会怪到老何家的头上。 第41章一起来念书   朱冬梅都去族长那里了,四房又是没人煮饭的早上,何福兴还没有习惯四房分家的事实,招呼着何福林一起吃早饭。   厚着脸皮的,何福林也就答应了,回头就去找何大妞。   “大妞,来你奶这里吃早饭了,你就别自己煮了。”何福林看到何大妞站在凳子上扒着灶台煮早饭,这孩子还是很勤快的。   “奶家的饭我是不会吃的,你要去做狗腿子,你自己去。”何大妞阴森的撇了一眼何福林。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我可是你爹,那边是你奶,怎么就成狗脚子了,我不是心疼你还得要煮饭,带你过去吃顿好的。”   何福林眉头皱的死紧,何大妞真不讨喜,没见她笑过,也没有听过她说一句好话,才四岁的小娃娃,整个人阴沉又古怪。   “没用的男人,吃顿好的还要去奶那里吃。”何大妞才不会向小福宝低头,饿死也不会去吃小福宝的东西。   讨了个没趣,何福林还一肚子气,这孩子都让朱冬梅给教坏了,说话的都一样,算了,母女俩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小福宝吃过早饭,收拾着东西,就打算去司徒家找司徒夜教她念书。   村子里没有私塾,想要念书的孩子得要送去县里。   大沟村的村民吃饭都困难,哪有这个闲钱去念书,何况念书可是烧钱的事儿。   何承文狗腿的忙前忙后,抱着小福宝又是讨好又是疼爱的,最后说道,“妹妹,能不能跟司徒哥哥说几句好话,顺便也教我念书,我一定会听话的。”   小福宝眨巴着大眼睛,想念书的孩子都是好孩子哦,难得何承文那么主动,总不能让他失望吧。   “三哥,你一个可不行哦,得要把其他几个哥哥也叫上,有福同享。”小福宝笑眯眯的道。   “对,大家一起念书,才有伴。”何承文脑子很聪明,小小年纪不只期盼着能念书,还希望几兄弟都能一起念书。   然后,几个哥哥带着小福宝,去找司徒夜。   来到司徒家门口,小福宝跳下何承业的怀里,咚咚咚的跑上前去敲门,“司徒奶奶,柳婶子,夜哥哥,我是小福宝。”   司徒老太太要去佛堂里念经,听到小奶娃的声音,高兴的站起来。   柳锦柔笑了:“娘,您慢点,我去开门。”   柳锦柔从里面将门打开,目光落下,入眼的是小福宝仰着小脸蛋甜甜的冲着她笑,心都软了,抱起小奶娃,温柔的亲了一口。   “小福宝,总算是等到你来了,都进来吧,我做了桃花酥,你们一起来尝尝。”柳锦柔抱着小福宝就不舍得放手了,带着几个野小子就往宅子里走。   小福宝打理着司徒家,宅子很大,里头修缮的也很讲究,雕花窗户红木大门,闻着还有木头的清香。   几个野小子可是粗糙习惯了,张春桃和余明娘也都是粗糙的女人,面对柳锦柔的温柔贤惠,突然就有些缩手缩脚了。   但听到桃花酥,还是忍不住的咽口水。 第42章小福宝要听话哦   规规矩矩进了门,几个野小子走路都不敢发出声音,柳锦柔看着都忍不住轻笑,“就当是在自己的家里。”   小福宝环住柳锦柔的脖子,有一股香甜好闻的味道,软软糯糯的道,“柳婶子,您真好闻,身上有香香的味道。”   “小福宝,你也很好闻,有一种淡淡的花香味。”柳锦柔轻轻的拍着小福宝的后背,就如抱着自己的亲生闺女,轻哄着。   司徒老太太等不急了,走出来看到小福宝,脸上的笑容就慢慢放大,伸着手的道,“小福宝,给奶奶抱抱。”   “奶奶,我想您了。”小福宝立马就张着小短手要司徒老太太抱。   “奶奶也想你了。”司徒老太太眼眶都湿了,抱过小福宝亲了又亲,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都不知道要怎么疼这小福娃才好了。   几个野小子睁大了眼睛,谁教妹妹那么会讨人喜欢的?   进了屋子,柳锦柔端了一桌子好吃的出来,几个野小子看着可馋了,何承木没有忍住,伸手就去拿点心吃,还粗手粗脚的碰倒了杯子。   何承业身为大哥,还瞪了何承木一眼。   “喜欢吃什么自己拿,你们能带着妹妹来玩,婶子很高兴。”柳锦柔给几个野小子手里塞满点心。   这边,司徒老太太端着一盘子点心,小福宝手里拿着一块点心,一小口一小口的在喂司徒老太太吃点心。   司徒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吃进嘴里的点心经过小福宝的手,变得更加的美味了。   司徒夜背着手走过来,在看见小福宝的时候,眸光慢慢变的柔和,整张脸都放出光彩来。   修手的手指,轻轻地抚过小福宝的嘴唇,抹去沾在嘴唇上的点心碎,“小福宝,来跟我一起念书嘛?”   “夜哥哥,能不能请你也教我五个哥哥念书,我们会很听话的。”小福宝伸出小小的手,抓住司徒夜的手指,眨巴着眼睛期待的望着他。   司徒夜不忍拒绝,摸了摸小福宝的头发,柔声道,“小福宝听话,我就教你五个哥哥念书。”   小福宝大大的黑眼睛笑得弯弯的,很认真的点头,小小人儿伸出小手,勾住司徒夜的脖子,顺势就让他抱着了。   司徒夜一手托住小福宝的屁股,防止小糯米团子掉下去,一手轻摸她的脸蛋,小家伙白白净净,小小的身子软软的一团,窝在他的怀里,让他眼神变得更加的柔和。   “那就去书房念书,我来做点心给你们吃。”柳锦柔从没有见过儿子那么温柔,今天的儿子整个人都有生气了。   众人来到书房,何承文可是高兴坏了,看着文房四宝,眼睛睁的大大的,看到白纸,再看了看自己的手,还有些自卑了。   “你们去把手洗干净,搬凳子过来坐好。”司徒夜扭头冷冷的吩咐着几个野小子。   何承业心里不服气,但还是乖乖的去洗手,妹妹想要念书,那他这当哥哥的,也得要陪着妹妹。 第43章两面人哦   何大妞从家里出来,手里拿着精心写下的几个大字,来到司徒家门口,敲开大门,“婶子,我来找司徒哥哥。”   柳锦柔笑着道:“进来吧,桌上有点心。”   “不吃点心,不用招呼我了。”何大妞甩着手的就往里走,急着去见司徒夜。   站在门口的柳锦柔就有些微微的皱眉,何大妞这孩子性格多变,让人看不透,还有点,没有礼貌。   其实昨儿个,何大妞跟着何老太前来的时候,就跟司徒夜说好要来跟他念书。   为了表现,她没少夸自己认字也会写字,她还背了古诗几首。   深得司徒老太太和柳锦柔的称赞,也成功的得到了可以跟司徒夜一起念书的机会。   刚才看到柳锦柔的时候,何大妞一向不讨人喜欢的性格,也没有藏着了,能直接去接近司徒夜,她就没有必要去讨好其他人。   何大妞暗自得意的来到司徒夜的书房,本以为自己聪明,先一步找到了理由可以接近司徒夜,入眼的场景却让她恨的差点咬碎了牙齿。   靠窗的书桌前,司徒夜抱着小福宝坐在椅子上,大手握着小手,一笔一画地在写字,不时的,小福宝仰起脸来,笑容特别甜,声音特别糯。   而司徒夜眼眸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好像抱着世间上最珍贵的人儿,生怕把怀里的人儿给碰坏了,动作轻缓体贴。   何大妞气炸了,小跑着就冲过来,赶紧把自己手里的纸递给司徒夜看,“司徒哥哥,我会写字,你看我写的字好看嘛?”   司徒夜脸上的温和收了起来,换上了冰封般的冷意,淡淡的道,“不用我教,你都会写字了。”   何大妞捏紧手心,怎么会这样,她就是拼命的想写好字,才能接近司徒夜的,深吸一口气道,“我还有很多字不会写,司徒哥哥教我写字吧。”   “去那边坐着,先把会写的字多练几遍。”司徒夜面无表情,看着何大妞的眼神,没有半点的温度。   一咬牙,何大妞不敢挑战司徒夜,转身的时候,还阴狠的瞪了一眼小福宝,只得乖乖的去跟何承业他们坐着写字。   小福宝压根就不理何大妞,不明白这位堂姐处处恨着她是何用意。   “夜哥哥,我去喝水,一会儿就回来。”小福宝口渴了,跳下去,对着司徒夜挥了挥小短手,小跑着就去找司徒老太太要水喝。   当小福宝一走,何承文就感觉书房里的温度瞬间下降,搓着手臂道,“大哥,有没有觉得冷啊。”   在擦汗的何承业,拿着毛笔盯着纸张,憋得满脸通红,写字太难了,野惯的他笔都拿不稳,写出来的字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不许说话,写不好,明儿就不许过来。”司徒夜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们身旁,声音来自地狱般让人心里发毛。   几个野小子都快要哭了,最小的何承田一边抹眼泪一边在写字。   一旁的何大妞阴森森地沉着脸,手里的毛笔都捏变形了,可恶,小福宝在的时候司徒夜温柔宠溺,小福宝一走,就恢复成往日里的冰冷孤傲。 第44章想偷老何家东西   从司徒家回来,小福宝远远就看到老何家的门口,有个人在偷偷摸摸地张望,是村子里的老赖婆,六十几岁的人了,长得一脸尖酸刻薄。   小福宝不喜欢老赖婆,手脚不净还不讲道理。   老赖婆看到老何家没有人,就偷偷的走进去,最近村子里都在传老何家走了好运,抓到了一头小野猪,野猪肉就封在院子里做腊肉,她听到了就过来看一眼,顺手给摸点回家吃顿肉。   小福宝拍了拍何承业道:“大哥,有人进我们家院子里偷东西。”   “我看到了,可我们是小孩子,会吃亏的,承学,去把爹找回来。”何承业自从决定要保护小福宝,便收了性子,九岁的孩子也稳重了一些。   何承学有些机灵,指了指大门道:“大哥,我去把大门锁起来,再去找爹回来,就能抓个现行了。”   “好,不要发出声音。”何承业一想也对,抓个现行好。   何承学就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把大门一关,用一条木棍把大门给卡住,转身飞奔去叫大人。   院子里的老赖婆吓一大跳,有些慌了,四处找地方想要逃走。   四面都是墙,老赖婆搬了凳子,爬上墙头,扭头就看到小福宝他们。   “我说怎么那么倒霉,原来是克星回来了,你们还快把大门打开,一群死孩子,连我都敢耍。”老赖婆恶狠狠的冲着小福宝骂。   村子里有些坏人就是这样,专门欺负弱者,小福宝没了娘,爹娶了后娘不要她,老赖婆就会觉得没爹娘的孩子好欺负。   “你骂我妹妹,就不放你出来。”何承业狠狠瞪回老赖婆,开始保护妹妹。   “哎哟,还敢顶嘴,你们这些穷得叮当响的死小鬼,怎么没把你们直接给饿死。”老赖婆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   小福宝气呼呼的挥着手喊道:“不可以骂人,我们又没吃你家米。”   “丧气丫头也敢大呼小叫的,你怎么不把你自己给克死,没人要的死丫头,我就骂你们怎么了?”老赖婆可是在大沟村出了的泼辣,骂起人来什么难听就骂什么。   “嘴上不留德,会有报应的。”小福宝都开始讨厌老赖婆了。   “我呸个报应,就是有报应,也是报应你们几个穷小鬼身上。”   老赖婆碎了一口,她家里几个儿子年轻力壮,家底在大沟村算不上多富有,但日子还算能过。   因此,她就到处看不起比她穷的人家,没事就去踩几脚比她穷的人家,特招人恨。   一直趴在墙头,老赖婆骂的不得劲儿,扭着肥大的屁股翻过墙头,本想平安落地的,却不想一个没有拿捏准高度,从墙头上摔了下来,一身的老骨头哪禁的住摔啊,双脚着地,骨头断掉的声音“咔”一声,声音特别清脆。   “痛痛痛,痛死我了,救命啊,老娘摔着了。”老赖婆痛苦的大喊着,一只手扶着左脚,显然的,这只脚摔断了。 第45章准备东西回娘家   小福宝等人都没有动,老赖婆这是活该。   前去寻人的何承学回来了,还顺带着将老何家的人都带来了。   何承学反手一擦冻得直流的鼻涕:“奶,就是她偷摸进我们的院子里,还在我们挂野猪肉的墙角闻来闻去。”   何老太眼神犀利的盯着老赖婆:“老赖婆,我老何家也是你能来的地方?还想来偷我老何家的野猪肉,摔着了都算你轻的,你要是没有坏心眼儿,也不用受这罪,老骨头一把了,还爬墙偷东西,怎么就那么不要脸。”   村民们都围了上来,老赖婆想要耍赖都没有人会相信。   老赖婆从地上爬起来,拖着一条伤腿,啐了一口道,“村子里最穷的就是你们老何家了,老鼠都不来你们家,算我倒霉,遇上了这个小克星,害我摔一跤,你们给我记着,我会把账算回来的。”   张春桃先是冲进院子里,看着家里没有丢东西,这才出来指着老赖婆骂道,“闭上你那张臭嘴,偷东西还有理了,有本事儿现在就去找里正评理去。”   老赖婆一缩脖子,最怕里正了,灰溜溜的拖着伤脚走了。   众人这才进宅子里,来到堂屋坐下,何老太脸色不是很好,小福宝倒了茶水递到她面前,“奶,喝水,不生气哦,家里的东西没有被偷走。”   何老太脸色总算是缓了一些,摸了摸小福宝的头发,家里最让人开心的就是小福宝了,“不生气,我不是操心家里的东西有没有丢,而是生气你四婶是个没脑子的女人,娶错媳妇毁三代。”   小福宝听出点什么来了,早上起来,李红花前来闹了一出,是朱冬梅将家里抓到野猪的事儿说出去的。   现在二牛的腿摔断了,纯粹是朱冬梅多嘴惹出来的事。   还是李红花太过贪心了,没有去想一想,野猪能一窝呆着不动等她去抓嘛?   还是大晚上的就跑去山上,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季节,没一家子人冻死就是命大了。   何福林满脸的羞愧,抓着脑袋道:“娘,下次我不会让婆娘知道了,婆娘就是守不住自己的嘴,回头我说说她。”   何老太还能怎么着?总不能将朱冬梅给赶出家门吧。   何况现在都分了家,各过各的吧,她也老了,没那么多精力去管四房的事。   眼看就要过年了,何老太想着往年家里都穷,过年都吃不上一顿白面一顿鸡蛋饺子。   今年家里宽裕一些,也不能太抠了,从怀里摸出四十个铜板,打包二十个白面馍馍,还有十个鸡蛋,分成两份,让张春桃和余明娘去回娘家。   人穷不走亲,张春桃和余明娘一年只回几次娘家,能不回去就不回去,省的还要被娘家嫂子嫌弃。   张春桃看着一堆的东西,嘴角都笑开了,搓着手道,“娘,真让我带回娘家去啊?”   余明娘翻着自己的东西,何老太出手就是大方,家里得了银子和吃食,也没有一个人藏起来吃独食,还能想到她娘家,从这堆东西里,她摸出五个鸡蛋来,塞给何承文。 第46章不受欢迎哦   “拿着鸡蛋去厨房,留着给你奶中午蒸鸡蛋吃。”余明娘交代着何承文。   何老太看着很是满意,老二家的虽然没有大房勤快卖力,但也是心地很善良的人,不吵不闹的很是安分。   而张春桃没摸出东西,她打算全都带回娘家,为啥?因为这些年她在娘家可是受尽了白眼,难得能孝顺一回爹娘,给爹娘长长脸。   实在是舍不得摸出鸡蛋来给何老太,但她还是很孝顺婆婆的,这一点绝对没有假。   小福宝看出张春桃那一脸的纠结为难,转而来到她的身边,奶声奶气的道,“娘,我也要去姥爷家,去孝顺姥爷姥姥。”   “好,我带你去见姥爷姥姥。”张春桃抱起小福宝,还是闺女贴心,看看三岁的小娃娃就知道要孝顺姥爷姥姥了,而她肚子里爬出来的俩野小子还傻头傻脑的。   四房这里,何福林回到屋子里,就训了朱冬梅一顿,哪有将自家的好事,往外头说的,还差点害死了三房。   朱冬梅撇撇嘴,一脸的不以为然,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收拾着家里的几斤白面,还有一斤花生,三个鸡蛋,扯着何大妞回娘家去了。   其实朱冬梅不止明面上的这些东西,还将卖野猪所得的三十个铜板,及那一只野猪腿,都带着回娘家了。   张春桃换了一身比较体面的衣服,何承业和何承学都洗脸洗手,收拾干净了,抱上小福宝,就往娘家赶。   张家就在隔壁的村子里,两家其实离得很近,老何家穷,张家也富不到哪儿去,所谓的门当户对,都是穷的叮当响。   小福宝远远的就看到一座宅子门口坐满了人,大冬天的闲着没事儿就坐在门口晒太阳,顺便聊一些东家长西家短的。   从那座宅子里走出来的俩个大黑个子,小福宝猜测着是张家没错了,长的跟张春桃眉目之间有几分相似。   “大哥,二哥。”张春桃远远地就挥着手喊开了。   俩个大黑个子眯眼看到是张春桃,转身就回屋去了,   晒太阳里的人中,有张春桃的俩个嫂子,就见俩个嫂子脸色刷拉就下来了,满脸的嫌弃。   大嫂杨玉芬是个黑瘦黑瘦的女人,讽剌的道:“看,讨债的来了,还来了一群,不就是想从我这嘴里抠点吃的,我这还吃不上一口干饭呢。”   二嫂宋芳脸色发黑的接话道:“可不是,眼看要过年了,家里准备点年货还不够他们又吃带拿的。”   晒太阳的村民们都知道张春桃嫁给了穷人家,回娘家都是带些婆家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几斤黑面或是几把菜干,还不够她带着儿子回娘家吃一顿的。   等张春桃走近的时候,笑着喊了两声:“大嫂,二嫂。”   换来的是杨玉芬和宋芳都别开脸去,当没有看见张春桃。   张春桃一脸尴尬的站在门口,手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有村民们道:“春桃啊,回来看你娘爹,还带着三个孩子,是想把你娘爹那点粮食给吃空哦。” 第47章吃着还骂人   张春桃摆着手羞愧道:“不是,我们不吃粮食,喝口水就成了。”   小福宝都看不下去了,她娘咋就那么老实呢?扭了扭身子,从何承业的怀里跳下来。   来到张春桃手里提着的篮子边,踮着脚把盖着的布一掀。   露出白白胖胖的十个大馍馍和五个笨鸡蛋,上头还有二十个铜板码的整整齐齐。   杨玉芬和宗芳立马就换上了笑脸,热情的拉着张春桃的手,抢过篮子,招呼着她进屋。   何承业和何承学不太喜欢来姥爷家,他们每次回来,都是被当成了空气,压根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只有吃饭的时候,会嫌弃他们吃的多。   小福宝伸手,一手拉着一位哥哥,拖着奶音道:“我们进去孝顺姥爷姥姥。”   这时晒太阳的村民们才注意到小福宝,粉雕玉琢的小人儿太可爱了,白净的小脸上配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   粉嫩嫩的小嘴说出来的话,真是好听。   何承业和何承学一动不动,在门口坐了下来,进去看人脸色,还不如在门口等娘出来。   小福宝迈着小短腿走进去,入眼是一简陋的院子,堂屋四处透风,真没有比老何家强到哪去。   面对突然的热情,张春桃还没有迷失自我,见到小福宝过来,弯腰抱起,笑着对娘家人道,“这是我的闺女,小福宝。”   张老柱淡淡的看了一眼小福宝,不喜不厌的很是平常。   小福宝大圆眼睛眨了眨,甜甜的喊道:“姥爷,姥姥。”   张老太却是高兴的抱过小福宝,小娃娃长的真好看,跟小仙童一样可爱,“春桃,你什么时候得了个闺女啊?咋没听说呢?”   张春桃尴尬的道:“三房的闺女,他们不养了,我就抱过来养,小福宝很乖很孝顺。”   “啪”旁边有什么东西重重放下的声音,杨玉芬脸色不悦的道,“春桃,这你就做的不对了,什么小福宝什么你闺女的,不就是那个克死了亲娘的克星,你带回娘家来,是想要克死我们嘛?”   宋芳抱住自己的孩子声音拔高了道:“日子没法过了,连克星都往娘家带。”   外人说小福宝是克星,张春桃也就忍了,犯不着见谁都去吵一架。   可她今儿提着东西回来孝顺爹娘,是带着儿子闺女来做客的。   大嫂二嫂还说小福宝是克星,她就不能忍了。   “大嫂,二嫂,你们手里拿着的白面馍馍和铜板可都是小福宝的,是不是也不能吃了啊。”张春桃还顾忌着爹娘,不能让爹娘难看。   杨玉芬和宋芳的脸色可就精彩了,家里好久没有吃过白面馍馍,见了白面馍馍没忍住的就啃了几口,这会儿吐出来是不可能的。   一家之主的张老柱眼睛微眯地严肃道:“有得吃还塞不住你们的嘴。”   杨玉芬和宋芳甩着脸的出去,走到门口,俩人也没有看脚下还放着一根木头,脚狠狠的踢上去,身子不稳的俩人双双摔了个狗吃屎。   哎呀哎呀的痛叫着,爬起来一看,脸上都是血,看着蛮惨的。 第48章上头有银子哦   杨玉芬嘴里就骂骂例例爬出去:“真倒霉,一定是克星在屋子里,差点克死我。”   张老太叹着气的,把铜板给收起来,几个鸡蛋放入自己的屋,白面馍馍就给大家分了吃。   倒也没有人再说小福宝了,张春桃坐着全身难受,回娘家就跟受罪似的。   来到张老太的屋里,张春桃跟亲娘说了几句贴己话。   张老太有些震惊:“小福宝真是福星?春桃啊,你是捡着宝了。”   张春桃这会儿脸上总算是有了笑意:“我当初收养小福宝是看着小娃娃长的特别可爱,怪让人心疼的,没想到还沾到福气了。”   “小福宝过来,让姥姥好好抱抱,姥姥也沾沾福气。”张老太喜欢小女娃,越可爱越喜欢。   小福宝乖巧的走过来,张老太一把抱起小福宝,从炕上摸出几颗花生来塞给她。   “姥姥,您有银子为什么不拿来花?”小福宝人小,总是仰着头看人,也自然是能看到屋顶上的一切。   张老太一怔,笑着道:“姥姥的银子都给你俩舅舅娶媳妇生孩子花光了,哪还有什么银子呦。”   小福宝指着上屋顶上的一角,木头里面露出一点淡淡的白色,张老太老眼晕花的,用力看也看不出什么来。   “姥姥,是银子,在木头里有银子。”小福宝很确定的点头。   别人可能会不相信,张春桃却是相信的。   小福宝挖泥土都能挖出银子来,想到这里,她就搬了凳子过来。   用力的往上伸长脖子,总算是能看的清楚一些。   经小福宝一说是银子,越看就越像,张春桃有些急了,爬不上去看啊。   张老太看到一根棍子,递给张春桃:“扒拉一下看看,要是会反光,估计真是有银子,老张家祖上也是富裕过的。”   张春桃卖力的扒拉了好几下,木头里的银子就露出来了,就连下面站着老眼昏花的张老太都看见了。   激动的想爬上房梁去抠银子,张老太才刚抬腿,小福宝就抱住她,“姥姥,不可以上去哦,会摔下来的。”   “对,不能爬上去,看我这一身的老骨头,可经不住摔,小福宝啊,你可真是福星,一来就给姥姥送银子来了。”张老太眼睛都红了,抱起小福宝,怎么就有这么讨人喜欢的小娃娃,越发的看着像小福娃了。   张春桃比自己捡了银子还高兴,在屋子都快要跳起来了,眼睛瞪的大大的,直盯着上头的银子,问道,“娘,要不要把银子拿下来?”   小福宝先接话了:“银子本来就在上头好好的,拿下来就会花完。”   “还是小福宝聪明,不能拿下来,再多的银子拿下来,也能花光了,还是在上头放着,真有困难了,也是个救命银子。”张老太说道。   外头喊吃饭了,张老太抱着小福宝出去,特意给小福宝蒸了一个鸡蛋。   饭桌上,张春桃看着能照出人影的清粥,还有一盘子野菜,怎么也下不去口。 第49章早就想好的   张春桃回娘家可是提了东西回来,不说白面馍馍来招待她吧,哪怕弄几个黑面馍馍也成。   何承业和何承学筷子都没有拿,他们情愿饿着回家吃饭,也不吃姥爷家的饭。   当张老太端着蒸鸡蛋出来,放到小福宝面前时,饭桌上的气氛立马就变了。   杨玉芬就不干了,拍着桌子怒道:“娘,凭什么一个克星可以吃鸡蛋,家里的鸡蛋都是要拿去换银子的,哪能是给外人吃。”   宋芳也拍着桌子,气死她了,她还打算把鸡蛋留着给自己的儿子吃,哪能轮到一个外人来分了吃,还给这小娃娃一整个鸡蛋,鸡蛋可是珍贵的东西,能这般浪费?   家里穷成什么样了?婆婆还见天的就想着嫁出去的闺女,完了还得要她来给婆婆养老,尽是让她吃亏。   “娘,这可就是您的不对了,亲孙子在眼前不见您疼爱,尽是给一个外人吃鸡蛋,往后是让一个外人给您养老嘛?要真这样,我们就分家得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张老太气的直喘气,她一个当婆婆的,闺女拿着鸡蛋来孝顺她,她给外孙女吃个鸡蛋还过分了?   这些年来,张老太在家里也是活的很憋屈。   眼盼着俩儿子成亲生儿育女,掏光了家底儿,没日没夜的干活带孩子,却是一样也不落好。   她心疼俩儿媳妇嫁入张家吃了苦头,可俩儿媳妇却是越发的嚣张不把她放在眼里。   连分家都说出来了,怕是早就想好了要分家。   罢了,分家也好,省的吃力不讨好,她也老了,实在是干不动活了。   想到小福宝是福星,张老太就问道:“小福宝,你说姥姥和舅舅他们分家好不好?”   小福宝眨着黑溜溜的大眼睛,她看出张老太的伤感,在家里得要看儿媳妇的脸色过日子,奶声奶气的道,“分家好,分家了我孝顺姥姥。”   “真乖,小福宝最贴心了,分家就分家吧,今儿就分了,省得憋在心里大家都难受。”张老太说完,饭也没有吃就进屋了。   杨玉芬有些压不住心里的激动,瞪着宋芳。   真敢说啊,分家这等大事也脱口而出,不过她听着高兴。   当儿媳妇的谁不盼着分了家好当家做主,省的住一起尽是吃亏。   宋芳不想给张老太反悔的机会,饭也不吃了,叫嚷着去收拾东西分家。   张老柱还没有说话,俩儿媳妇无视他的存在,硬是要分家。   “分吧,往后各过各的。”张老柱都发话了,那这分家就分定了。   张春桃带着孩子进屋去关心张老太,外头俩嫂子分家还闹起来了,为着一个碗吵的不可开交。   屋子里很安静,窗户都关着,显得有些暗。   张春桃怕亲娘气坏了身子,也有些内疚,她回娘家害的娘家分家。   “娘,对不起,让您难做了。”   张老太回过神来,脸上也没有什么伤感了,开口道,“早晚都是要分家的,不过是提前罢了,你也看到你俩嫂子嚣张的样子,还有你俩个哥哥太懒了,地里的活儿也不愿意干,你爹那么老了,还要干活养活一大家子人,分家了还能清闲一些,少受些苦。” 第50章好大的鱼   看着张老太无精打彩的,小福宝就伸着小短手,去抚平她眉间,糯糯的声音道,“姥姥,不要发愁,日子会越来越好的,您有银子,还有我和娘孝顺您。”   “宝贝儿啊,太贴心了,我就说生闺女好,闺女最是贴心,小福宝,姥姥没事,还不用你们孝顺,能吃能喝的自己能过日子,等哪天不能动了,我也就不活了。”张老太抱着小福宝,心里都有主意了。   屋子的门被打开,张老柱走进来,沉声问道,“婆娘,真要分家?”   “分,当家的,你还能养着他们嘛?我们都老了,清闲几年过个安静的日子,不想操心俩个儿子的事了。”张老太还没有说屋顶上有银子的事。   张老柱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就出去了,估摸着是同意了。   家里俩儿子在分家,张老柱心情不好,就晃着出门去走一走。   村子里的人都听到了张家分家的事,没事就上前来八卦几句,“张老柱,没有儿子在身边,都给分出去过了,你老了谁给端茶倒水哦。”   张老柱越听越胸闷,背着手闷着头,来到了比较清静的河边,望着河水连声叹息。   有人看到了,以为张老柱想不开要投河,忙跑回去找张家的人。   张家的俩儿子忙着分家的,都吵翻天了,哪顾得上老爹是不是想要自杀。   前来的人无奈,只能站在门口喊人。   张春桃劝了亲娘好久,总算是放下心来,一听亲爹要投河,吓的鞋都没有穿,奔出家门,直奔河边。   张老太脸色煞白,抱着小福宝也赶过去。   老伴就是老来伴,张老太可不想看到当家的出事,有些后悔让俩儿子分家了。   张春桃远远看到张老柱站在河边,心都提起来了,跑过去就扯住亲爹,嘴里还喊着,“爹,不要跳啊,您可不能死啊。”   站在河边的张老柱在发呆,想得入神,被人从后背一扯,身子一惊,没有站稳,就往河里摔下去。   连带着的,张春桃也被扯下河里去了。   张老柱气到嘴都歪了,他没想死啊,是闺女要他死。   赶过来的张老太,吓的心脏都快要停止了,扯着喉咙大喊,“快来人啊,救命啊,当家的和闺女掉河里了。”   小福宝蹲下来托着腮帮子盯着河里看,她看出张老柱是会游水了,反而张春桃不会。   泡在河里的张老柱,气归气,还得要一边把老闺女往河边扯。   好不容易把老闺女推上去,张老柱刚要上来,小福宝眼睛一亮,指着河里喊道,“姥爷,有鱼,抓鱼。”   “什么鱼?这河里就没有鱼。”这么冷的天,怎么会有鱼,一定是小娃娃眼花了。   “好大的鱼,姥爷,在您手边。”小福宝有些气鼓鼓的,她又不会骗人,怎么就不相信她呢。   看小福宝这小娃娃都生气了,张老柱就顺着小福宝小短手指的地方看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真是好大的鱼。 第51章以后会享福哦   一条大鱼乖乖的在张老柱的左手边,轻轻的摇着鱼尾,也不怕人,他就轻轻地一捞,就把大鱼给捞起来了。   好家伙,这条大鱼得有十几斤,沉甸甸的拿在手里,张老柱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小福宝挥着小短手道:“姥爷,您好慢哦,还有大鱼都不抓,会跑掉的。”   张老柱一愣,还有?一身的老骨头瞬间变的特别灵活,手里的大鱼一甩,甩到了岸上,转身就去摸其他大鱼。   这些鱼就跟中了邪似的,全都围过来,随便捡,一点不费劲。   爬上岸的张春桃刚缓过气来,扭头一看乐坏了,忙去把张老柱丢上来的大鱼捡起来。   张老太也不叫了,帮着一起捡鱼。   一会儿功夫,得有二十几条大鱼,每条都有十几斤重,加一起好几百斤呢。   张老柱估摸着家里也吃不完,从河起爬上来,一抹脸道,“你们在这里看着,我去村子里借牛车,把鱼拉去县里换银子。”   张老太高兴过后,就有些平静下来,一下子抓到那么多大鱼,要是让村子里人知道了,必定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遇上心眼儿坏透的村民,还不知道怎么倒打一把,谁见了那么多的大鱼也会眼红。   “闺女,把鱼藏到草堆里去。”张老太自己也动手,旁边就是草堆,用来盖住大鱼还是没问题的。   等藏实了,张老柱赶着牛车就过来了,牛车上还放着几个木桶。   “真黑心,要了我十个铜板,平日里借牛车都只要五个铜板的。”张老柱嘴里抱怨着,下了牛车开始装大鱼。   张老太还多嘴的问了一句:“咋今儿牛车要多出五个铜板?”   “看见闺女提着好东西回娘家,眼红了。”张老柱深知村子里人的脾气,见不得别人家突然得了好东西。   也顾不上这多出的五个铜板,合力把大鱼搬上了牛车,用有些破烂的木桶装着。   牛车刚要走,张老柱想起什么,下了牛车,从木桶里摸出三条大鱼,“闺女,鱼是小福宝发现的,这三条大鱼你带回婆家去,等鱼换了银子,我再给你分一些银子。”   张春桃哪敢要银子啊,连忙摆手道:“爹,三条大鱼足够了,银子我就不要了,快去县里吧,等久了鱼要是死了可就卖不上好价钱。”   张老柱赶着牛车,风风火火的就往县里去。   张老太一把抱起小福宝,媚开眼笑的轻摸她的头发:“是观音身边的小福娃,给姥爷姥姥带来福气了。”   “姥姥,分家不要难过哦,您会享福的。”小福宝甜甜的道。   “我相信小福宝说的,姥姥会享福,走,回去给你做好吃的,以后有空就来看姥姥。”张老太抱着小福宝,都不知道要怎么疼这小娃娃了。   三人回到张家,俩个舅舅舅娘抢着盆的时候,看到张春桃手里的三条大鱼,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这可是肉啊,十几斤重的大鱼,他们还真没有见过。 第52章小嘴比糖还甜   杨玉芬就装摸做样的凑过来:“春桃啊,带了鱼回来,咋不早说,正好你几个侄子长身子的时候,需要补一补,这鱼炖汤最合适了,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脸皮够厚的,张春桃可没有说是给娘家带的东西,杨玉芬就自动给理解成是给她的。   张老太虎着脸道:“老大家的,这三条大鱼,是春桃要带回婆家去的,可不是给你的,少在这里自做多情。”   杨玉芬撇一下嘴道:“真小气,往年可没少从娘家拿东西去婆家,三条鱼给一条侄子还不愿意了,这些年我和当家的都喂了白眼狼。”   这话可是让张春桃听着特别的难受,她是从娘家拿了东西回婆娘,可拿的都是爹娘的东西。   虽然哥哥嫂嫂当时都还没有分家,她也是顾着哥嫂的感受,每次都是拿几个馍馍或是一些豆子之类的,绝不敢拿多。   要说孝顺爹娘,张春桃绝对没有二话,但要给哥哥嫂嫂大鱼,她打心底里不愿意。   张老太自然是护着闺女,厉声喝道:“春桃拿走的粮食,都是从我和当家的嘴里抠出来的,没有占你们一点便宜,现在这三条大鱼,春桃不想给谁,谁也别贪想,就是说破了天,也没有嫂子从小姑子手里抢东西的道理。”   眼见要不到大鱼,杨玉芬臭着张脸就出去。   宋芳还盯着大鱼不放,拿一条来炖鱼汤一定很鲜美。   “春桃,大嫂不懂事,你可是客人,来孝顺爹娘的,我想你这三条大鱼是给爹娘的吧,我提着去厨房给炖了,你也留下来喝口汤。”宋芳伸手就要去拿。   张春桃一个闪身给躲开了,说道:“不给爹娘了,我得回去了。”   手里提着三条大鱼在娘家晃,几个哥哥嫂嫂都盯着,还不如早些回去婆家。   宋芳好像看见到嘴的鱼肉都飞走了,甩着脸去收拾东西。   张老太还舍不得小福宝,很想留闺女一起吃晚饭,但也知道留下来少不得俩儿媳妇还得要闹一出,也就放下小福宝。   “小福宝,记得多来看姥姥。”张老太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来,轻轻的放到小福宝的手心里。   门口进来的何承业和何承学都看傻眼了,姥姥给小福宝铜板,他们可是姥姥的亲外孙,从小到大一个铜板都没有得到过。   这还在伤心呢,俩野小子就看到三条大鱼,激动的差点跳起来,他们晚上有鱼肉吃了?   小福宝拉着张老太坐下来,又从怀里掏出一颗糖果,塞给张老太,奶声奶气的道,“姥姥要好好保重身体,娘要是有空了,就会带我来看姥姥,这颗糖很甜,姥姥吃着一定会很开心。”   “哎哟,小福宝嘴可比糖还甜,姥姥不用吃糖就很开心了。”张老太差点就说出让闺女把小福宝留下来,她来养小福宝了,一想还是不能开这个口,她老了,比不过闺女年轻有精力疼孩子。 第53章想吃肉就吃肉   心里不由的想到,小福宝多有福气啊,又乖巧可爱懂事,何家的三房是脑子不正常了,才会不要小福宝。   张春桃提着三条大鱼,带着三个孩子,急匆匆的回老何家。   这会儿都下午了,午睡起来的村民都出来活动,张春桃背筐里的三条大鱼太过显眼,从路边扯了一些杂草和雪盖住。   李红花带着大牛从村头走过来,她去了一趟娘家,送去了不少的银子,回来篮子就几把菜干。   走的累了,就坐在村头休息一会。   大牛坐不住,见到小福宝,就想起仇恨来,捏着拳头要去打小福宝。   李红花给拉住了,虽说大牛身子壮实,但这会儿去打小福宝也占不到便宜。   小福宝由何承业抱着,前头有张春桃,后头有何承学。   光是张春桃那力气,李红花和大牛都打不过。   但大牛又不甘心,就绕着小福宝打转,比狗还灵的鼻子闻到了鱼腥味。   “背筐里有鱼。”大牛指着张春桃的背筐大叫。   李红花刷地就站起来,阴阳怪气道:“可以啊,大嫂,有鱼还藏着掖着,防着谁呢,你俩个儿子能养那么大,可是花了当家的不少银子,咋滴,有了鱼就想吃独食啊。”   何承来和何承学立马就紧张起来,护着背筐,大牛要真敢来抢,他们就拼了。   “不咋滴,分了家我想吃鱼就吃鱼,我想吃肉就吃肉,碍不着你什么事,三弟还养着俩别人的儿子,三弟妹应该知足了。”张春桃从不是软弱的人,李红花丢掉小福宝这事,她心里可是一直记着呢。   “你......你个泼妇,懒得跟你说话。”李红花脸色涨红,拉着大牛转身就回家。   大牛还扭过头来,一直盯着背筐流口水。   小福宝拍着小手欢快的叫道:“娘好厉害哦,有娘在,没人能欺负我们。”   “你个小家伙,就会说好听话,这三条鱼是我们过年吃的,谁也不能给。”张春桃抱过小福宝,冲着小脸蛋亲了一口。   何承学看着村头开始慢慢来人,急着喊道:“娘,先回家吧。”   张春桃也看到很多人往这里靠近,忙把小福宝塞给何承业,赶紧的往家里走。   进了宅子,大门一关,张春桃就先进了堂屋。   在堂屋里,可热闹了,余明娘从娘家回来,带了一些好东西,一包糖果,还有一个鸡腿。   大家围着鸡脚吃着糖果,笑的可开心了。   当大门一关,堂屋里的人都听到了声音,还有些奇怪呢,好好的关什么大门啊。   何承学毕竟还是个孩子,能憋到回家来就不错了,冲着何老太喊道,“奶,娘带了三条大鱼回来。”   屋子里的人都站了起来,惊讶的看着张春桃。   就见张春桃把背上的背筐取下来,放到了桌子上,轻轻的把上头的杂草和雪扒拉开,露出下面的大鱼。   再用双手将一条一条的鱼拿出来,三条大鱼摆放在桌子上,看着真让人高兴。   “娘,鱼是小福宝发现的,我爹抓的,这三条大鱼是给我们家的。”张春桃如实的说道。 第54章买猪肉炖鱼汤   何老太高兴的啊,小福宝真是福星,跟着老大家的去一趟娘家,还能看到鱼,家里吃完猪肉吃鱼肉,日子美着呢。   “小福宝,过来,奶奶抱一抱,也沾沾福气。”何老太笑着招手,再一次的坚定当初收养小福宝是最正确不过的事了。   余明娘收拾着大鱼,虽然天气凉,但屋子里热乎,放久了可就不新鲜了,“娘,三条大鱼留两条过年吃,今儿吃一条可行?我看小福宝也得要补一补身子,走一趟也不知道有没有吹着冷风。”   回来的时候走的急,小福宝脸蛋冻的有些红。   余明娘心细,看到了有些心疼。   这孩子自打来到家里,没有占她一点便宜不说,反而是她占了便宜。   余明娘回娘家可是把家里的事儿说了一下,刚开始她娘家人还怪她多事,自己的儿子都吃不饱了,还收养三房的孩子,何苦呢。   等她说出小福宝是福星的事,娘家人就改观了。   还让她好生的多照顾小福宝,保不准这小福宝就是给她送福气的。   何老太点头道:“炖鱼汤,大家都沾小福宝的福气,吃口热鱼汤。”   几个小孩子最是开心,去抱柴火的,去帮忙杀鱼的,还有收拾桌子的,想到浓白色的鱼汤,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   何老太想到鱼要是没有油,炖出来可是很难吃的。   一家子人开心,她也就摸出十个铜板,让张春桃去买肥猪肉炖鱼汤。   何承业擦着口水,身为哥哥,主动的道,“奶,我去买肥猪肉。”   “好,那你去买肉,得要看着点,铜板可不能掉了。”何老太看着何承业,长孙九岁也不小了,也应该干点活才对。   何承业扭头对小福宝道:“大哥去买猪肉,就不带你去了,你在家里得要听话,不能乱跑出去,等我回来分糖给你吃。”   小福宝乖巧的点头,手里的糖果递给何承业:“哥哥要跑脚,是干活,我的糖给哥哥吃。”   “我是哥哥,不能吃妹妹的糖。”何承业一甩头,特别傲娇的带上何承学一起去买肉。   小福宝眨了眨眼睛,何承业真的懂事不少了哦。   厨房里热火朝天的在煮饭,张春桃和余明娘杀鱼的时候,说说笑笑的。   几个野小子分到了糖果,围着大人欢呼跳舞,跟过年似的。   李婶子经过老何家的大门,听着里头热闹,伸着脖子看一眼,羡慕道,“何老太,你家怎么天天有肉吃,好大的鱼啊,哪来的?”   “老大家的从娘家带回来的,我这个老太婆有口福。”何老太可不敢说是小福宝发现的鱼,说出去没人信,也怕别人真相信了。   到时候会传到李红花耳朵里,知道小福宝能随便就发现好东西,定是会把小福宝抢回去的。   没有把小福宝带在身边养的时候,何老太还没有怎么着。   这都养了一段时间了,天天在身边感情深了,真要把小福宝还给三房,她都不愿意,舍不得这个乖孙女。 第55章不要害羞嘛   李婶子更羡慕了,老何家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好运,总有肉吃,眼尖的还发现何承文手里端着鸡腿进厨房,再仔细一看,还有糖果,“鸡腿和糖又是哪来的啊。”   “老二家的娘家给的,孩子们吃着高兴。”何老太有些不太想说了,自己家里的事儿,没有必要总是说给别人听,可不应一声,会被外人说她高傲不理人。   小福宝小短腿跑着出来,脸蛋红红的仰着头道:“李婶子,吃糖,可甜了。”   “哎哟,多懂事的孩子,糖也舍得给我吃啊,那我就不客气了。”李婶子拿过小福宝手里的糖,塞进怀里,她得要把糖带回给孙子吃。   本想转身就走的李婶子,一抬头,看到有人往这边走来,定眼一看,不就是老何家的长孙,何承业手里提着的不就是猪肉嘛?   心下就有些酸了,李婶子感叹道:“老何家真是走了狗屎运,天天跟过年似的,大鱼大肉的吃着。”   看着何承业进去,听着老何家商量着把肥肉煸出油来炖鱼汤,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慢慢地往前走,算命先生说小福宝是福星,可不是福星,旺了老何家,看看何家三房,没了小福宝都倒霉透了。   “闺女,快出来。”张老柱风风火火的去了县里,也是运气好,半路上下来搬块石头,让人瞧见了牛车桶里的鱼,让路人一口气给买走了。   是在河里抓的,张老柱也不知道鱼值多少银子,看着路人开出三两银子,他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收了银子,半路调头回来,三两银子里头有小福宝的份,全都自己收下,良心上过不去。   在村头买了一包红糖,一包糖果,一条腊肉,提着就来到了老何家。   小福宝就站在门口,侧着脑袋,招着小短手奶声奶气的道,“姥爷,进来吃饭,不要害羞嘛。”   张老柱一下就笑开了,抱起小福宝,把东西往小娃娃的怀里塞,“姥爷就不在这里吃饭了,不是害羞,是你姥姥煮饭了。”   张春桃擦着手过来:“爹,咋还送着东西过来了,快进来坐下喝热茶。”   “是啊,亲家,进来坐一会儿,很快就吃晚饭了,大家一起吃热闹。”何老太出来相迎。   “家里还乱着,我得要回去,下次再过来吃饭,亲家,这是一两银子,你收着,是小福宝的福气抓到大鱼赚到的银子,还有二两银子我就自己收下了。”张老柱是个老实人,这一辈子活的很正直,一个子儿的事都会讲的清楚明白。   何老太震惊,很快就反应过来,忙推了道:“亲家,是你抓到的鱼,换了银子你收着就是了,咋还分给老何家,看这一堆东西,花了不少的银子吧,太客气了,银子我就不收了,但饭你得留下来吃了再回去,鱼都下锅了,也就一会儿的功夫就能开饭了。“   小福宝见张老柱还有些犹豫,鼓着大眼睛道:“跟姥爷吃饭才香哦,姥爷,不要害羞嘛。” 第56章娘要抢我鱼吃   张老柱闹了个大红脸,小娃娃说什么害羞,他才不害羞,又听到小福宝说跟他一起吃饭才香,心里就乐开花了,他不善表达怎么疼爱子孙,难得小福宝会主动亲近他,上了年纪就喜欢子孙围在身边,那种被需要的感觉,“好,那我就不客气的留下来吃一顿饭了。”   何老太忙招呼着张老柱进去坐,端茶倒水的,很是热情。   张老柱抱着小福宝进了堂屋,坐下来喝了一口茶,买了糖果过来,几个野小子都围过来。   大人们在聊天,小孩子只能呆呆的看着。   小福宝托着腮帮子,小小的人儿还教起几个哥哥来:“大哥,二哥,姥爷来了要叫人哦,不能没有礼貌。”   何承业和何承学一愣,脸上羞红,他们居然没有想到要叫人,要三岁的妹妹来提醒。   “姥爷。”俩兄弟异口同声的喊道。   “嗯。”张老柱也是不太会表达,轻轻的应一声,不过手却是伸到糖果那里,抓了一小把放到俩外孙手里。   何承文看见了,聪明的脑袋一转,先是去厨房端了茶壶过来,像摸像样的给张老柱倒茶水,“姥爷喝茶。”   话音刚落,两个铜板落到了何承文的手心里,张老柱高兴,看看老何家的孩子都管教的好。   这下不得了,何承木和何承田挤着过来喊姥爷,还生怕喊少了张老柱听不见。   一声接一声的姥爷,张老柱笑的合不拢嘴,每个孩子给了俩个铜板,还夸道,“亲家,你可真会教孩子,我家的孙子,见着我都不会喊一声。”   这夸的,何老太都乐了,嘴里还不好意思的道,“还得要教,不懂事的地方多着呢。”   目光就落到小福宝的身上,要不是小福宝提醒,几个野小子哪知道喊人啊,都呆头呆脑的傻站着,还是小福宝最机灵。   这边欢声笑语的,大门口,朱冬梅又累又饿的拉着何大妞进来,脚踏进大门,就闻到了鱼汤的香味。   朱冬梅鼻子特别灵,都闻出了鱼汤是怎么做的。   一定是先用肥猪肉煸出猪油来,用猪油煎鱼,两面都煎透了,再放入白开水,大火滚鱼汤,汤会变得浓白喷香。   肚子不争气的就咕咕的叫起来,老何家什么时候有鱼吃了?还用的猪油,闻着味就知道猪油放的足够多,不然没有那么香的味道。   寻着味就来到了堂屋,这会儿老何家要开饭了,一大桌子的饭菜,有鱼有肉。   端着碗刚分到一块鱼肉的何承田,看到朱冬梅进来,一骨碌的跳下凳子,躲到何老太的身后喊道,“奶,我娘要来抢我鱼吃。”   众人的目光刷一下就看向朱冬梅,一个人在家没有煮饭,二房和二房热情叫过来一起吃饭的何福林,眉头一皱道,“婆娘,家里的肉和粮食都让你提去娘家了,这回来怎么连一片野菜叶子都见不到?”   朱冬梅就不高兴了,儿子咋呼,怎么当家的也不像个男人,“提回娘家的东西,你还想要回来啊,有点本事的男人,谁要女人娘家的东西,合着就让人笑话。” 第57章姥爷吃肉肉   何福宗和何福兴都清了清喉咙,他们的婆娘可都从娘家带东西回来了。   何福林毫不在意的道:“那你回家去煮饭吃吧,我这个没本事的男人,厚着脸皮吃大嫂二嫂从娘家带回来的鱼肉鸡肉和糖。”   还有鸡肉?朱冬梅拉长了脖子。   不止有鸡肉,还有猪肉,那一大盆子都快要装不下鱼肉了。   还有那一小碟子的是腊肉吧,她嫁入何家那么多年,就是过年都没有吃过那么丰富的饭菜,这分了家,老何家还有口福了。   越看越眼热,朱冬梅实在是忍不住了,挤出笑容来,“娘,我们都是一家人,就一起吃饭吧。”   何老太一声冷笑:“怎么着,看着有大鱼大肉就是一家人了,当初分家的时候,可没有人逼你,你没有给一片菜叶子,我可不能让你一起吃,让你吃了就对不起大房和二房。”   “对,我娘最是小气,家里的东西都拿去姥爷家了,还让我在家里不要吃,来奶这里吃多点肉。”何承田还很认真的点头。   “你个倒霉孩子,再乱说我就拔了你的舌头。”朱冬梅恼羞成恼。   何老太特看不惯朱冬梅,加重了语气道:“得了,我们在吃饭,你可以回去了。”   朱冬梅气的转身就走,脸色都青了,又在后悔当初分家了,早知道就过了年再分家,也就能吃到肉了。   何大妞阴森发冷的眼神直盯着小福宝,小福宝坐在何老太和张老柱的中间,深受长辈的宠爱。   何老太想要叫何大妞一起吃饭的,也不差一张口,晚饭丰富,小孩子吃不了什么,估计回去姥爷家怕是没有吃饭就回来了。   刚招手,何大妞却转身就走,全当没有看见,何老太脸色就有些发沉,真心不喜欢这个怪脾气的孙女,目无尊长没一点规矩。   何福兴凑到余明娘的面前,嘿嘿一笑道:“还是你聪明,压根就没有想过分家,要是跟四弟妹一样分了家,我可就吃不上这一顿大鱼大肉了。”   “那是,小福宝多可爱啊,我还想把她当自己闺女呢,一个孩子也吃不了什么,就闹着分家,显得多小气,外头都说小福宝是克星,可小福宝明明是福星。”   余明娘还有些得意,她打心眼里就没有嫌弃过多养一个孩子,都是一家人,何必计较这些。   看在眼里的张老柱,直觉何老太是有福气的,生了四个儿子,虽然小的俩儿子分家出去单过了,但还有俩儿子在身边一起过日子。   想到家里俩儿子都分出去单过了,张老柱就叹了一口气,往后想要热闹的一家子吃饭,怕是只能来老何家了。   小福宝看出张老柱的伤感,人老了最怕亲人的嫌弃,   “姥爷,吃肉肉。”小福宝夹起一块鱼肉,放到张老柱的碗里,小小的圆脑袋靠到张老柱的手臂上。   张老柱收起伤感,就笑开了:“好,姥爷吃肉,小福宝也要吃肉,才会长的快。”   何承业眼明手快的就跟着学了,夹起鱼肉快速的丢到张老柱的碗里,他自己还不好意思的低头扒饭。 第58章分出去就不能再回来了   几个野小子一看,妹妹和大哥都懂得给长辈夹肉,也立马跟着学,没一会儿,张老柱的碗里堆满了鱼肉。   顿时眼睛就红了,张老柱没想到在老何家,自己那么受孩子们的喜欢。   何老太看着很是欣慰,几个孙子懂得尊敬长辈,也变的礼貌,是好事儿啊。   一顿饭吃的很热闹,何福宗端来一壶酒,恭敬的给张老柱倒了一杯水酒,碰杯后一口灌下,夹一块薄薄的腊肉,吃美了。   张老柱越吃越开心,很快就把分家的烦心事给抛到脑后。   .............   酒足饭饱,何福宗叫上何福兴,一起送张老柱回去,天黑路滑可不放心一个老头子自己走路。   何福林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摸了摸小福宝的脑袋,嘴都快咧到脑后了。   “小福宝,托你的福气,我才能经常吃着肉,要是没有分家就好咯。”   何承田擦干净嘴,小跑着来到何福林面前,很肯定的点头道,“爹,都是娘吵着要分家,分家了连口热饭都吃不上,我们不跟娘过日子了,跟奶过日子吧。”   小孩子单纯,但知道谁疼他,老何家有几个哥哥和妹妹一起玩,还有吃有喝的,相反朱冬梅都不怎么管他。   小福宝捂着嘴笑,眼睛亮晶晶的,软软的道,“奶说分家了,是不能在一起过日子的,四叔想奶了,就过来一起吃饭,有肉肉吃。”   何福林满眼的失望,说实话,他是想着能不能再合着一起过日子。   别搞什么分家了,但也知道这分出去容易,再合起来可就不容易了。   “也不能光吃不干活,院子里的柴火我来劈。”何福林去了院子里劈柴。   在四房,朱冬梅饿的不行,躺在炕上,用脚踢了踢何大妞。   “大妞,去煮饭,我要饿死了。”朱冬梅回到娘家,带去的铜板和肉都得到了嫂子们的一顿夸,特别长脸。   爹娘老了,她就帮着去捡柴火。   要过年了,帮着打扫卫生,忙活了一整天。   走的时候,娘家人都舍不得她走。   娘家人都说了,分家好,分了家才是当家主母,少受气不用委屈自己。   朱冬梅听着很受用,本来就是分了家才好。   想干活就干活,不想干活就可以不用干活,有吃的自己吃,不用分着给其他几房吃。   就是老何家的肉香,让她馋得不行,肚子叫的更大声了。   何福林回来,看到朱冬梅躺着,又看到厨房里何大妞四岁的小娃娃踮着脚的在煮饭,就来气了。   “你个懒婆娘,怎么让大妞去煮饭,你自己没有手脚啊。”何福林推了下朱冬梅。   朱冬梅突地从炕上跳下来,指着何福林就破口大骂:“没良心的男人,自己大鱼大肉的,让自己的女人饿肚子,还说我懒!我回娘家也不见你跟着去,别人家的男人都知道心疼婆娘,别人家的女婿都会去孝顺岳父岳母,你做了什么?” 第59章不领情   “你讲不讲理,家里的粮食和肉都让你带回娘家去了,你走的时候没有叫上我,现在还来怪我了,每年孝顺你爹娘那么多东西,怎么没见你带回点什么,一把菜干也好过空手。”   何福林提到岳父岳母,他就有气。   刚成亲的时候,他也是很孝顺的,没少去她娘家忙活。   可是去忙活一整天下来,连口热水都喝不上,更不要说吃饭了。   几次下来,他就不怎么愿意去了。   就是去了,干活也不卖力,那边看着就有意见了,没少一家子人围起来指责他,让他更是不想去。   之前没有分家,是何老太当家做主,一切都看的紧,但也很公平。   大房二房回娘家都是一样的东西,朱冬梅硬是不乐意。   嫌弃拿得少回娘家没有脸子,何福林私下里没少贴银子。   这些银子拿出去,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这也就算了,何福林也不想去计较。   但是朱冬梅一有不满,就叫上娘家人过来,对他一顿臭骂,不管对错非逼着他认错道歉。   想起朱家,何福林就没有好心情。   朱冬梅气炸了,指着何福林怒道:“要不要脸,还想着我娘家给你东西,是个男人都不会贪想这点东西,我真是嫁错了人,随便嫁一个男人,也好过跟你过日子。”   何福林不想跟朱冬梅吵,甩着手就出去了。   走了几步,脚步一转,进了厨房,何福林看着何大妞道,“爹来煮饭吧,你去屋子里休息。”   何大妞阴冷的看了一眼何福林,张口道:“不用你来假好心。”   何福林一噎,心情特别不好,他是看着何大妞小小的身子要生火要摸冷水的,来给她煮饭吃,闺女还不领情。   想到小福宝的可爱,再对比何大妞的阴沉古怪不近人情,顿时有些失望。   闷着头出了厨房,何福林去了隔壁屋子休息。   堂屋里,何老太可是听着真真切切,不过分了家,她也不想去管,就是有些心疼小儿子,娶了个不讲理的婆娘。   桌子上点着油灯,何老太会这般的大方点油灯,是因为小福宝拿着一根棍子,挥着小短手,奶声奶气的喊道,“都要写字,没写完不能睡觉,写的不好会让夜哥哥笑话的。”   几个野小子为了一口气,不能让小福宝看扁了,硬着头皮的在写字。   何老太看着心里乐啊,她不是村子里只想着一亩三分地就满足的老太婆,私心里也希望子孙能读书认字,无奈的是家里实在是太穷了,拿不出银子来送孩子们去读私塾。   如今司徒夜愿意教几个孩子认字,不管能认多少个字,总比一个大字都不识的强,所以油灯也舍得点着。   张春桃打来热水给小福宝洗脚,看到几个野小子在写字,瞄了一眼,心里欢喜,“写的字真好看,承业,你要是会念书,娘就是砸锅卖铁都供着念书。”   何承业很想说谁喜欢念书啊,去山上割猪草还痛快些,张着嘴刚要冲口而出,就见小福宝眨着大眼睛满脸期许的望着。 第60章厨房的腊肉要收好   “大哥,我要跟着你念书,以后大哥也考上秀才,比夜哥哥还要厉害,然后大哥天天给我买糖吃。”小福宝欢呼着拍着小短手,乐的不行。   何承业那个不字,生生的给吞回去了,抓着脑袋,含糊的道,“我会努力的。”   何承学斜着眼看着何承业,他都听出大哥这话有多违心。   何承木粗手粗脚的,纸张还没有写,就让他给弄破了,笔在他手里没一会儿就断了,沾的墨水洒的哪儿都是。   大家都嫌弃他,让他去角落里写,不让一张桌子写字。   何承木很是委屈,他想大家一群坐着写字热闹,坐在角落里,都没有心情写字了。   小福宝扭头,小短手招啊招的道:“四哥,我最喜欢跟你一起坐了。”   “真的?”何承木眼睛一亮,抱着纸笔就坐过来,可是真走的太急,纸也掉笔也掉,坐下来的时候,手里的东西都掉光了。   还是余明娘给捡了起来,自己生的儿子丢三落四的还是知道的,她也想让俩儿子认些字。   “小福宝,你四哥笨手笨脚的,要是碰到你了,或是弄脏了你的衣服,跟我说,我收拾你四哥。”余明娘从怀里掏出糖果来,塞给小福宝。   小福宝收了糖果,甜甜的道:“我不会嫌弃四哥的,四哥对我很好很好。”   何承木好感动啊,抱住小福宝在头发上亲了一口:“为了妹妹,我会努力写字的。”   何承文抬起头来,无情的戳破他:“你写的字最难看,连自己写的是什么字都不认识。”   何承木脸上一红,扭着手指道:“我现在开始努力念书。”   越看越安慰,何老太去把门关起来,她老人家也不认识字,但看到孙子每写一个字,她都会夸奖一翻。   深夜里,大家都睡下了,几个野小子一个屋子,小福宝跑去跟何老太挤一屋子里睡。   何家四房的门,缓缓的打开一条门缝,朱冬梅肚子饿的咕咕叫,没有油水就吃些野菜黑面糊糊,压根就不顶饱。   老何家天天有肉吃,她还看到厨房里有腊肉,睡在炕上,翻来复去的越想肚子就越饿。   馋得不行,她就爬起来,听着老何家都睡下了,心思一动,想要去偷点来吃。   轻手轻脚的打开门,偷摸着往老何家的厨房走去。   睡梦中的小福宝,突然一惊,坐了起来,何老太睡的本就浅眠,一点动静就能醒来。   “小福宝,做梦了?不要怕啊,奶奶在这里保护你。”何老太摸了摸小福宝的脑袋。   “奶,厨房的腊肉收好了嘛?”小福宝梦见有人偷腊肉就醒了,太真实了。   何老太笑了,下了炕穿好衣服:“馋了是吧,奶去给你煮吃的,吃完继续睡。”   小福宝在被子上打了个滚,滚到了何老太面前,黑夜里只有窗外透进来的一点月光,模糊的看不太清楚,撒着娇的道,“我要娘煮的面。”   也是何老太宠着小福宝,大半夜的,敲了一下墙,隔壁就睡着张春桃和何福宗。 第61章还是提醒一句   张春桃轻声的问了一句:“娘,有什么事?”   “小福宝要吃你煮的面。”何老太也轻声的回一句,大半夜的,也不想吵醒其他人。   隔壁炕上,何福宗也醒了,打了个哈吹道,“闺女要吃面啊,我去煮吧,你继续睡。”   大男人的下炕也快,胡乱披了件衣服,打开门就往厨房走去。   来到厨房,何福宗脚步一顿,眼神都变了。   乡下人家都穷,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粮食特别的珍贵,每家的粮食都是藏起来的,轻易不会让人知道粮食放在什么地方。   老何家这些日子,吃的大鱼大肉,加上几个兄弟都在家里,厨房里多少是有一些肉放着没有收起来。   没想到既然有人来偷肉,何福宗蹲到了柴火旁,双目紧紧的盯着厨房。   朱冬梅进了厨房之后,凭着记忆,摸索着张春桃一般会把腊肉放在什么,摸了一会儿,还真的摸到半截腊肉,闻着真香。   拿在手里,又往回走,出了厨房,她还把厨房门给重新关紧,偷笑着回了自己的屋。   她在经过何福宗的时候,没有发现他,直接就走过去了。   何福宗本想出手抓人的,在看到月光照出朱冬梅的身影时,他的心情很是复杂。   都是一家人,要是真的这会儿出手抓住,闹大了大家都不好看,他是长子长房,不想为着半截腊肉跟四房撕破脸面。   但俩家住在一个宅子里,朱冬梅要是时不时的摸一些走,那他们老何家也不用过日子了。   何福宗来到何老太的屋子里,坐下来就没有说话。   “老大,你不是去煮面嘛,怎么在我屋子里坐着不动?”何老太还以为是老大舍不得给小福宝煮吃的,语气有些不太好。   何福宗抬起头来道:“娘,我刚才在厨房看到四弟妹偷了半截腊肉。”   “啥?大半夜的来我们厨房偷腊肉?真是作孽啊,老四怎么就娶了个倒霉媳妇。”何老太踩着脚。   小福宝奶声奶气的道:“奶,爹,我在梦里梦到有人偷腊肉,我就醒来了。”   何老太一惊,感情是小福宝刚才说厨房里的腊肉收好没,是在提醒她啊,抱着小福宝亲了一口,“奶的小福宝,真乖。”   “娘,您说咋办?”何福宗拿不定主意。   “找你四弟提醒一声就得了,都是一家人,别让外人看了笑话。”何老太也是难做,家里的东西被偷,本应该把偷东西的人抓起来。   可是现在她却不想外人知道,不为着朱冬梅,也得要为老四和孙子孙女着想。   “唉,我现在就去找老四说一声。”何福宗转身就出去了。   他来到四房,早些时候他看到何福林自己睡一个屋子,就去敲了敲门,“四弟,是我,大哥,你起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何福林正做着美梦呢,擦了擦口水,翻身下炕,穿好衣服,打开门揉着眼睛,“大哥,有什么事儿?”   何福宗想了想道:“四弟妹刚才去厨房偷了半截腊肉,我想着还是跟你说一声,往后想吃,直接开口就成了,用偷得总是看着不太好受。” 第62章一点不知羞   听到这话,何福林瞬间就清醒了:“大哥,对不起啊,婆娘这人没学好,手脚不干不净的确实是让人看着讨厌,回头我亲自给你们赔罪。”   “也别太上火,我就是提醒你一声,毕竟我们还是一家人,别让外人给看到,承田还说要念书呢,坏了名声可就不好念书了。”   何福宗又有些后悔来提醒老四了,半截腊肉没了就没了。   以后都提防着点,最少不会伤了兄弟的和气。   “大哥,您的腊肉都被偷了,还在为承田着想,可冬梅这婆娘可是承田的亲娘,咋就不会为儿子着想,承田都是你们在养着了,我这心里本就过意不去,您看婆娘还做出这种事来,我都没脸见人。”何福林一脸的羞愧。   轻轻的拍了拍何福林肩膀,何福宗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四弟好,转身去厨房给小福宝煮面。   何福林大步走去厨房,用力的推开门,入眼就是朱冬梅抱着半截腊肉,准备切了下锅。   “婆娘,你大半夜的去偷娘的腊肉,还要不要脸了?”何福林隐忍着怒火。   朱冬梅先是吓一跳,看到是何福林,头一扭,自顾自的切着腊肉,完全没有把男人放在眼里。   她肚子饿了,拿点吃的能有什么错,没分家之前,老何家连白面都舍不得给她吃,分了家就大鱼大肉,凭什么让她吃黑面糊糊?   院子里挖出来的银子,照理也应该分她一份,何老太全私吞了,她是越想越亏。   看看俩个嫂子回娘家,何老太多大方啊,她嫁入何家那么多久,何老太就没有给过什么好东西让她带回娘家。   何福林气的头痛,婆娘偷腊肉,还一点也不知道羞愧,“你还知不知羞,不说让你去孝顺娘,你还偷娘的肉,让外人看见了,你在村子里还能抬头做人嘛?”   “我怎么了?我做的很好啊,哪点做的不好了,给你生儿育女,嫁给你吃的多少苦,分家出来我什么也没有拿到手,娘是怎么做的?好东西都藏起来,就等着我分家出来后才拿出来吃,摆明了就是偏心,欺负我啊,我吃点腊肉也是应该的。”   朱冬梅特烦何福林,她做什么事,都在一旁指责她,没点本事,不懂得去外头赚大把银子回来让她花,尽是让她吃苦头。   “婆娘,你摸着良心说,娘哪点偏心了?你嫁进来的时候,何家明摆着就是穷,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是你吵着分家,我都说你会后悔的,你也不听,老何家能吃上好的,那也是分了家才得到的东西,娘可一点也没有藏起来,我现在要你去跟娘道歉,把腊肉换成银子赔给娘。”何福林越发觉得朱冬梅不可理喻。   “你让我去跟娘道歉,还要赔银子,当家的,我跟你拼了,就知道欺负我。”朱冬梅丢下手里的腊肉,发了疯的扑上来又抓又饶的。   何福林自然是不可能跟女人打架,一直后退,脸上一下就被抓花了,退到了墙上,朱冬梅还是不依不饶的扑上来。 第63章分一半娘给你   也是一怒之下,何福林用力一推,朱冬梅一个后退,没有站稳,整个人都倒了一下去,脑袋碰到了凳子,血瞬间流出来。   何福林一下就慌了,赶忙上前去抱住朱冬梅:“婆娘,你怎么了?快去炕上躺着,我去请大夫过来。”   朱冬梅捂着脑袋,放声大哭:“你给我死开,你就会打女人,这日子没法过了。”   说着,朱冬梅一把推开何福林,从地上爬起来,冲出门去,连夜离开了老何家。   何福林哪放心啊,一路追着出去。   厨房里伸出头来的何福宗,越发的后悔去提醒何福林,看把四房闹的都打起来了。   大家都被吵醒,几个野小子翻了个身继续睡,大人们可就睡不着了,都下了炕穿好衣服跑出来看。   张春桃看向何福宗:“当家的,四弟妹不会有事吧?”   何福宗也不敢保证朱冬梅有没有事,继续厨房煮面。   老何家的大厅里,既然都起来了,也听到了四房的吵架声,何老太也没有隐瞒。   余明娘气不过,站起来道:“没有分家之前四弟妹就贪心,干活喜欢偷懒,饭菜摆上桌她吃的最快,一点好东西都夹自己的碗吃掉,这些我也就不说什么了,现在分了家,说不好听就是亲戚,娘我愿意孝顺,但给四弟妹吃,我不同意。”   还有张春桃其实也有些不愿意,主要是朱冬梅实在是有些讨厌。   她和余明娘都不是小气之人,平时也能看出来,小福宝愿意收养,何承田就跟住在一起了,何福林也经常来吃饭,他们都没有一点意见。   何老太叹气道:“四房的事,我们管不着了,往后家里的东西都收紧点,这一次就算了,下次我不会就这样算了。”   大人们说话,小孩子都在听着,小福宝就注意到何承田眼睛都红了,默默的缩到了角落里。   小短腿跳下凳子,来到角落里,小福宝摇了摇何承田奶声奶气道,“五哥,你是老何家的孩子哦,是我的五哥哦,不能哭。”   何承田是听着伤心,老何家都疼爱他,他娘还要来偷腊肉,他一个小孩子都觉得过分。   “妹妹,我们都是没有娘要的孩子。”何承田扑过来,抱住小福宝哇哇大哭。   听到何承田的哭声,大家都不敢再说朱冬梅什么了。   小福宝扭着身子道:“五哥,我把娘分你一半吧,你就有娘了。”   张春桃没忍住笑出声:“小福宝,你可真大方,还要把我分一半给承田,那以后我可就不能全心全意的疼你了,你能接受?”   小福宝眨巴着大眼睛坚定的点头:“我不是三岁小孩子了,我都三岁半了,不能缠着娘只疼我一个人。”   小孩子的话总是让人听了想笑,张春桃走过来,把小福宝和何承田都抱在怀里,“承田要是想娘了,我就当你的娘,小福宝不是三岁小孩子,懂事了,不过娘也一样的疼爱你。”   何承田还害羞了,缩在张春桃的怀里,小脸都红了,原来大伯母也是可以当娘的啊。 第64章特意放缓脚步   这下子,何承学有些担心了,问着何承业,“大哥,我们是不是会没娘了啊,都让承田给抢过去了。”   “娘就是娘,怎么会没有了,我们是当哥哥的,让给弟弟一半娘,以后承田就得要听我们的话。”何承业很有身为大哥的自觉,压根没有觉得自己的娘会被抢走。   何老太看着真欣慰,一家子人就应该这样过日子,相亲相爱的多好,看老四家的闹腾着,日子有比较好过嘛?   何福宗端来一大盆子面汤,高声喊道:“吃面了,小福宝,爹给你打了个鸡蛋,你要吃完啊,才能快些长大。”   “爹,不能吃独食哦,吃独食难肥。”小福宝知道大家都疼她,但也不能就心安理得的吃独食,在乡下人家一个鸡蛋可是很珍贵的。   何福宗摸了摸小福宝的脑袋,要不是小福宝,还真不知道朱冬梅会来偷腊肉。   而且就凭小福宝的福气,大家可没少吃肉,给她独一份儿的鸡蛋,家里没有人会有意见。   小福宝伸着小短手,把鸡蛋弄散,拌到面里,大家都能吃到。   看着离天亮还早,小福宝拿着小木棍,坐在桌子上,挥着小短手安排,“哥哥都得要写字,我也要写字。”   说到写字,几个野小子就耷拉下脸来,抓头发挠耳朵的,万般不情愿。   “大哥,是不是不念书了,以后不当我的秀才哥哥了嘛?”小福宝鼓着脸,大有何承业敢说不字,她就要哭给他看。   何承业一咬牙,不过是写几个字,能有什么难的,但也不能他一个人写,看着几个弟弟想要偷偷溜走,喊了一噪子,“都回来,跟妹妹一起写字。”   几个野小子的脚步就一顿,乖乖的走回来坐好写字。   天亮之后,收拾好写好的字,小福宝由何承业抱着,去司徒家找司徒夜。   还没有走到司徒家,远远就看到司徒老太太和柳锦柔走来。   小福宝扭着身地下了地,小跑着就冲过去了,小脸蛋上露出甜甜糯糯的笑容,“奶奶,婶子。”   司徒老太太可高兴了,张着手蹲下去,小福宝小短脚在快到的时候,缓下速度来,双条小短手轻轻的环住司徒老太太的脖子,“奶奶好,我想您了。”   “好,小福宝乖,跟奶奶来,做了好吃的给你们吃。”司徒老太太毕竟是上了年纪,三岁的小孩子抱着也是有些吃力的。   要是小福宝真的冲过来,她不一定能接住,可能会倒下去,好在小福宝特别贴心,知道放缓速度。   柳锦柔也是提了一下心,看到小福宝懂事,心里更暖了。   大家跟着去了司徒家,柳锦柔端了米糕出来,给大家分一块,再拿出苹果,一人一个。   小福宝跟司徒老太太亲亲热热的说了一会儿话,柳锦柔抱着她亲了一口,她就开始寻找司徒夜。   她都来了,怎么没有见到司徒夜?   扭着身子下地,小福宝拿着米糕道:“奶奶,我把米糕分给夜哥哥吃好不好?” 第65章不可以跟男人亲近   “你夜哥哥不吃甜的,小福宝自己吃,不够奶奶再给你拿。”司徒老太太看着小福宝就心情好,白白净净的小福娃。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何家养得好,眼见着小福宝在长肉,越发的跟糯米团子似的可爱。   这时,司徒夜走过来,眼底含笑的道:“小福宝,我在这里。”   小福宝扭头一看,立马就从司徒老太太身边跳下去,小小的人儿跑起来就跟一个小团似的,声音甜甜的还带着奶音,“夜哥哥。”   小团子飞冲而来,司徒夜弯腰单手将小团子一把捞起来,抱在怀里,软软的一个小团子,眼底的笑意就更浓了,   小福宝现在要讨好司徒夜,因为只有司徒夜会教他们念书,所以小短手环住司徒夜的脖子,小小的力气把他的脑袋压下来,嘴唇软软的亲了一口在他脸上。   “夜哥哥,我有带糖给你吃。”抱着司徒夜就腻歪起来。   司徒夜好像是很享受,脸上都看出笑意来,轻轻的捏了一下小脸蛋,真软啊,手感真好。   “你吃吧,我不吃糖。”   柳锦柔看着高兴,儿子也就小福宝来了,会显得有情绪变化,看儿子抱着小福宝,就跟自己生了一儿一女似的让人感觉有暖意。   “中午留下来吃饭吧,夜,娘做几个你爱吃的菜,你把小福宝他们留下来吃饭。”柳锦柔早上买了很多菜,早就准备好要把这群小孩子留下来一起吃饭。   司徒夜摸了摸小福宝的头发,轻轻的问道:“留下来吃饭,我教你们念书。”   小福宝重重的点头道:“谢谢婶子,谢谢夜哥哥。”   几个野小子听到留下来吃饭,都吞了吞口水,村子里人都说,司徒家每顿都是吃白面大鱼大肉,想想来念书也是幸福。   司徒夜抱着小福宝去书房,小福宝挥着小短手,比划着她在姥爷家里抓到的大鱼,奶声奶气的特别好听。   一缕冬日的阳光落在他们身上,看着有一层光圈,司徒夜抱紧了小福宝,一只手挡住了吹来的冷气,眼角带笑的看着小福宝说话。   本来比较冷清的司徒家,一下子就显得有些欢乐热闹。   “夜哥哥,我下次带你去抓大鱼,抓回来炖鱼汤喝,喝了鱼汤就会变聪明。”小福宝蹭着司徒夜的脖子道。   “抓大鱼啊,鱼太腥了,我不喜欢,倒是可以去抓兔子来养。”司徒夜俊魅的脸上带着宠溺的意味。   何承业看不下去了,跳着脚的道:“妹妹下来,不可以跟男人那么亲,你是小姑娘,以后要嫁人的。”   小福宝瞪着大眼睛道:“我才三岁半,还不想嫁人。”   何承田最小,才五岁的他不解的问道:“什么是嫁人?”   “妹妹长大了,就要嫁给男人,去别人家过日子。”何承业很认真的说道。   何承田用力的摇头:“妹妹,你不要嫁人,不要去别人家住。”   “快进来,我要检查你们的写的字。”司徒夜没有放下小福宝,而是拿了个软垫子,放到椅子上,这才安顿好小福宝。 第66章不要拦着妹妹跟夜哥哥亲近   几个野小子一听要检查他们写的字,哪还管什么嫁人不嫁人啊,脸都垮下来了。   规规矩矩的坐好,把纸拿出来,司徒夜来到何承业的旁边,也就扫了一眼,冰冷的声音响起,“重写三十遍。”   何承业打了个冷颤,好可怕的声音,还有盯着他的眼神,要把人给冻成冰了。   其他几个野小子立马就老实了,生怕司徒夜让他们重写。   一圈下来,也就何承业要重写,尽管何承木的字写的最难看。   何承文看了一眼司徒夜去抱起小福宝,放到大腿上坐着,轻声细语的手把手教写字,好像懂得了什么似的道,“大哥,下次不要拦着妹妹跟夜哥哥亲近,不然你就会重写很多遍。”   何承业心里纠结,一边不想妹妹让别人抱,一边又真的怕每天都要重写很多遍。   在写字面前,何承业还是屈服了,埋头写字。   没一会儿,几个野小子就有些坐不住了,总是写字很是无聊,他们想出去玩,又听到外头有小孩子们的玩雪欢笑声,更是伸长了脖子竖起耳朵在听,手里的笔也就不会动了。   柳锦柔进来抱起小福宝:“我做了一个帽子,小福宝跟我来去试试大小。”   “谢谢婶子,婶子做的帽子一定很漂亮。”小福宝立马就说好话了。   柳锦柔温柔的笑了,亲了小福宝一口,要是她有一个那么可爱的闺女多好。   小福宝一走,书房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何承文最先发现不对劲儿,一个扭头,看到司徒夜背着手走来,吓的他立马打起精神,认真的写字。   “你们不认真写字,下次就别来了,让小福宝一个人过来。”司徒夜冷冷的开口道。   五个野小子异口同时的道:“不行。”   “那就给我认真的写字。”司徒夜的声音更加的冰冷。   五个野小子垂头丧气继续写,而司徒夜就站在他们的身边,手里拿着戒尺,只要写的不好,那戒尺就落到桌上,听着那声音,心都快要跳出来,手心全是冷汗。   他们还不敢出声,怕一出声,戒尺就落在他们的身上。   念书什么的好可怕啊,几个野小子一把心酸泪。   小福宝戴着雪白兔子毛帽子,可暖和了,在雪地里跳了几下,跟小雪团似的。   司徒老太太还心疼了,招着手道:“快来奶奶抱,可不能冻着了。”   “奶奶,我长大了,也要给奶奶和婶子做帽子戴。”小福宝欢跳着跑过来,趴到司徒老太太的腿上。   “小福宝小小年纪都知道孝顺了,奶奶等着你做帽子戴。”司徒老太太笑的可开心了。   柳锦柔抱起小福宝,轻拍去落下来的雪花,理了理帽子,真好看,本就白白净净的小福宝,圆圆的脸蛋还有大大的眼睛,越发的跟观音面前的小仙童一样了。   抱在手里软软的一团,说话也好听,特别懂事,柳锦柔想到给儿子做了一件衣服,可是一个笑脸都没有得到,还是小福宝可爱,给什么都会说好话,特招人喜欢。 第67章头一扭就走   “你的衣服太薄了,婶子给你做一身衣服吧。”柳锦柔特想给小福宝做衣服,最好是打扮的漂漂亮亮,但她也知道,何老太不是爱占人便宜的人,送一些东西怕人家误会。   “我奶说不能拿衣服,只能拿吃的哦。”小福宝捏着手指头,也是有些为难,她看出柳锦柔一腔的母爱没地儿使,就想对她好。   可何老太是个很有坚持的人,何家是穷,但不能去占别人家太多的便宜,拿点吃的都算是过分了,衣服这些费银子的东西,是不许拿的。   “这样啊,婶子就多做些好吃的给你吃。”柳锦柔是有些微的失望。   外头,何大妞抱着纸过来,半夜她知道娘跑回娘家去了,连爹也跟着追出去.   早上起来,她就默默的洗漱生火煮早饭,还要喂鸡,收拾家里,吃过早饭洗干净碗,才有空来司徒家跟司徒夜看她昨晚上写的字。   踏进司徒家,就看到司徒老太太和柳锦柔围着小福宝笑的很开心,她瞬间就嫉妒了。   何大妞擦去鼻涕,低下头,一声不吭的就走进去。   柳锦柔看到了,还喊了一声:“大妞,你来了,先去吃点东西吧。”   而何大妞看到柳锦柔抱着小福宝,头一扭,就进了屋子。   司徒老太太就叹气道:“大妞怕是受了什么气,随她吧。”   柳锦柔有些尴尬的笑道:“看着大妞有些可怜,就是不怎么理人。”   在书房里,何大妞看到司徒夜,得意地拿出自己写好的字,装着小福宝的声音喊道,“夜哥哥,这是我写的字,请过目。”   司徒夜面无表情的接过,扫了一眼,就还回去了,然后就没有理何大妞。   何大妞愣在原地,是她写的字不够好嘛?为什么司徒夜没有夸奖她?   她不服气,明明她费了大半夜的时间写出来的字,每一笔每一划都要求最完美。   小福宝小跑着进来,冲向司徒夜,来到他的面前,张开小短手,笑呵呵道,“夜哥哥,抱抱,教我写字。”   司徒夜脸上的寒意褪去一半,单手捞起小福宝,重新坐下来一笔一划的教小福宝写字。   何大妞眼睛都要喷火了,为什么司徒夜愿意教小福宝写字,却不愿意教她写字?   雪白的纸上,写下一个福字,司徒夜称赞道,“小福宝学的真快。”   何大妞眼睛一亮,以为刚才司徒夜没有看清她写的字,她写的字可比小福宝的好看多了。   连忙把好写的字平铺到司徒夜的面前,暗藏着想要被夸奖的心思:“夜哥哥,这是我写的字,比小福宝要好看。”   司徒夜也就是轻轻的嗯了一声,继续教小福宝写字。   何大妞气不过,开口道:“夜哥哥,你也教我写字吧。”   “你都会写字了,不用我来教了,小福宝不会写字,才需要我来教。”司徒夜冷眼扫过何大妞,有些嫌她太吵了。   何大妞暗中捏紧拳头,原来是因为她会写字了,所以才不教她,可恶,早知道她也装着不会写字就好了。   脸色气到发白,何大妞又不舍得离开,只好去跟几个野小子一起坐着写字,最起码这是她能离司徒夜最近的时候。   小福宝歪着脑袋看了何大妞一眼,眼底全是冷意,她这种性子,不管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都不讨人喜欢,太过目中无人。   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几个野小子纸笔一丢,如放出笼子的小鸟般,飞快的跑出去。   司徒夜抱着小福宝慢悠悠的走出去,好像没有看到何大妞似的。   小福宝欢快道:“我要吃多多的肉,快些长大。”   “不用那么快长大,长大了就不可爱了。”司徒夜捏了捏小团子的脸蛋。   小福宝托着小脸蛋道:“长大了也会很可爱的。”   司徒夜没有继续说话,看着小福宝意味深长。   饭桌上,大家都洗完手后,坐下来,何大妞不请自来。   司徒夜的旁边,是小福宝,一边是柳锦柔,何大妞为了跟司徒夜坐在一起,硬是抢了柳锦柔的位子。   大人也不好跟小孩子抢位子,柳锦柔坐到了司徒老太太的旁边,而司徒老太太就在小福宝的旁边。   司徒老太太喜欢热闹,看着几个野小子也是很守规矩的,暗叹何老太管教的好,“吃饭吧,多吃点肉。”   几个野小子对着肉早就吞口水了,还知道说一句,“谢谢奶奶。”   说完,就不客气的大吃特吃。   小福宝筷子都拿不稳,还是很坚持的先给司徒老太太夹了一块瘦肉,拖着奶音道,“奶奶要多吃点,不可以挑食哦。”   司徒老太太慈爱的笑着道:“好,奶奶不挑食。”   “婶子,要吃多点肉肉,才能长肉肉。”小福宝那双小短手,压根就伸不到柳锦柔的碗里,但是也拦不住她的热情。   柳锦柔拿起碗去接,温柔的道:“小福宝,这一桌菜都是婶子亲手做的,看合不合你胃口。”   小福宝笑的眼睛弯成月亮:“小孩子不可以挑食,婶子做的都好吃。”   司徒老太太和柳锦柔都笑出声来,有小福宝在,真是热闹又开心,好像碗里的肉都更香了。   满桌子的菜,各色各样的美食,司徒家是真有银子,在吃的方面,在大沟村无人能比。   面前的碗里,不知何时,堆了满满一碗,还都是她爱吃的,小福宝抬起头来,看到司徒夜温和地对她说:“吃吧,不够我再给你夹。”   说不挑食,小福宝也做到了,司徒夜夹什么,她就吃什么,司徒老太太也忍不住给她夹菜。   “好好吃,婶子煮的菜真香。”小福宝边吃边称赞。   几个野小子那是用行动在证明菜是真香,就差把盘底都给舔光了。   柳锦柔看着打心底里高兴,难得自己煮的饭菜那么受欢迎。   沉默无声的何大妞,一脸的嫌弃着饭菜,放了姜的不吃,有葱的一个一个给挑出来,带点肥肉的还要把肥肉吐出来。   司徒家的饭菜比较清淡,差不多都是清蒸或是蒸煮,还有一道清水煮黄豆,连盐都没有放。   何大妞吃过后总结:“浪费食材,做的真难吃。” 第68章挑食不好哦   这话一出,饭桌上众人的筷子都停了下来,何承文很懂得吃人的嘴软道理,“大妞,婶子辛苦做出来的一桌饭菜,都是大鱼大肉,很好吃,你不可以乱说。”   何承田更直接的道:“大妞真讨厌。”   柳锦柔尴尬的笑了笑,她相信,几个野小子说的是真心话。   而何大妞说的也是真心话难吃,众口难调,对于乡下的孩子,只要是吃的,都是美味。   她早就看出来何大妞挑食,这也不吃那也不吃。   比她儿子还难伺候,没有小福宝可爱,给什么都吃,一点也不挑食,还嘴甜。   把嘴里的东西吞下去,何承业很认真地在教小福宝:“妹妹,你可不能学大妞,挑食是不对的,长辈煮的饭菜,都要感谢,不可以嫌弃。”   其实这话,是何老太经常说的,何承业以为听着烦,现在拿来装小大人的样子教小福宝正好。   “我记住了,吃闲饭的不能挑食。”小福宝笑眯眯的道。   何承木嘴里都塞满了,见何大妞挑出来不吃的食物,都觉得浪费,伸手就端过来,一点也不浪费的塞进嘴里。   司徒老太太看着何大妞的脸色,就不是很好看了,虽说一个小孩子不懂事,大人不能跟她计较,但也得要分这小孩子讨不讨人喜欢。   何大妞这才惊觉不应该把心里话说出来,可她是真的觉得煮的不好吃。   那么好的食材,就煮出这种味道,不是浪费是什么?   “小福宝,张嘴,四喜丸子。”司徒夜夹起一颗四喜丸子,递到小福宝的嘴边。   张嘴接过四喜丸子,小福宝边吃边笑,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咬着,吞下去后,欢呼一声,“好吃,我还要。”   话音刚落,又一颗四喜丸子夹过来,小福宝吃的很满足,由司徒夜亲手喂食。   小福宝很快就摸着鼓鼓的小肚子,奶声奶气的道:“夜哥哥,我吃饱了。”   大家看着都跟着笑了,看着小福宝吃东西,特别有食欲呢。   司徒夜这才没有继续喂食,看到小福宝嘴角沾有汤汁,修长好看的手指,轻柔的划过小福宝的嘴角,再放到自己的嘴里舔干净。   一旁紧盯着的何大妞要气死了,司徒夜对小福宝太好了,好到让她怒火中烧。   何承业也算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时候,摸着肚子不好意思的道:“婶子,我还想吃白面馍馍。”   柳锦柔给夹了一筷子肉温柔的笑道:“多吃点肉,白面馍馍想吃多少自己拿。”   虽然几个野小子嘴馋也能吃,但还是很克制,没敢吃太多,意犹未尽的舔着嘴角。   小福宝看着大家都吃饱了,跳下椅子,跑到柳锦柔身边,伸出小短手勾住她的脖子,微微往下拉,小嘴儿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婶子辛苦了,我最喜欢吃婶子做的菜了。”   何承业心里觉得小福宝就会讨好人,但他身为大哥,不能让妹妹比下去,显得自己没有礼貌。   “婶子,辛苦您了,菜真的很好吃。”何承业擦着手,还有些不好意思。 第69章不能摔倒哦   见大哥感谢柳锦柔,几个身为弟弟自然是照着做,连声的感谢柳锦柔。   这可让柳锦柔开心坏了,去厨房端出亲手做的点心给大家吃。   晌午,司徒老太太人到了一定的年纪,睡的觉就少,没有午睡,就给几个小孩子讲佛经。   吃了司徒家的饭菜,又吃了点心,几个野小子那是相当的乖,排排坐好,托着下巴认真的听。   司徒夜抱着小福宝,听了没一会儿,小福宝眼皮很沉重,毕竟这身体才三岁,还是需要午睡的。   没过多久,小福宝就靠在司徒夜的怀里睡着了。   在睡梦中,小福宝梦到了司徒老太太,是在佛堂里,地上有一摊水。   看着是天黑了,看不太清楚,司徒老太太慢步走过来,一个不小心,给摔倒在地上,左脚摔断了,躺上炕上好几个月才能下地走动。   小福宝睡梦中担心得直皱眉,一下子就惊醒过来,扭头看到司徒老太太还要跟几个野小子讲经文,嘴一扁,跳下司徒夜的怀里,扑进司徒老太太的怀里去了。   “奶奶,我梦到您在佛堂踩到水摔倒了,左脚断了,好痛好痛呢。”小福宝说着都快要哭了。   司徒老太太一愣,慈爱地笑道:“好孩子,奶奶走路会小心的。”   柳锦柔听到了,不放心地道:“小福宝是福星,梦到了说不定是给娘一个提醒,还是得要看重。”   “那得要怎么来防着?佛堂我每日都得要进去打坐念经。”司徒老太太有些为难了,总不能为了怕摔倒,就不进佛堂了吧?   “娘,不如您就多穿点,腿脚上穿厚些,走路的时候,尽量放慢脚步,真要是摔了,也不会摔太重。”柳锦柔说着,就去翻出一些厚软的衣服来。   司徒老太太也是听劝的,进了里头去换衣服,眼看着都响午过来了,就让几个野小子出去玩。   还没有走出大门,小福宝迈着小短腿,张着小短手,拦住了几个野小子:“哥哥不能走,还要念书写字。”   几个野小子苦着脸回去书房,认命的继续写字。   而小福宝,拉着司徒夜的手,寸步不离的跟着司徒老太太。   不管司徒老太太是坐着念经,还是去厨房指点着柳锦柔做好吃的,还是在雪地里走两圈,身后都有俩个尾巴跟着。   司徒老太太乐呵呵的想着,有小福宝和孙子陪着,也是一件乐事。   到了太阳下山,屋子里开始有些暗了,司徒老太太每天这个时候会去佛堂念经,她是不吃晚饭的,念完经早早的就会休息。   打开佛堂的门,司徒老太太的脚才刚抬起来,身后就传来软糯的声音,“奶奶,走路要小心哦。”   司徒老太太下脚就稳重很多了,没走几步,就踩着什么脚下一滑,好在走的慢,身子晃了晃,整个人倒了下去。   门口跟着进来的司徒夜伸手一接,稳稳地把司徒老太太给接住。   但司徒老太太的左脚跪在了地上,好在不是整个身子的重量,加上衣服软厚,没有伤着。 第70章得要感谢小福宝   “老天爷保佑,小福宝是福星,我才没有伤到。”司徒老太太站好后,更加坚信了小福宝是福星的事实,难不成真是观音面前的小童子下凡?   “小福宝,来让奶奶抱抱,谢谢你,提醒奶奶。”司徒老太太抱着小福宝,有些后怕,要是没有小福宝在,她这一身的老骨头摔下去,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能不能站起来。   上了年纪的老人,最怕的就是摔了,摔断了骨头,躺着时间久了,也就活不久了。   司徒夜道:“奶奶,小福宝救了您一命,我们提些东西去老何家感谢吧。”   “对对对,是小福宝救了我,是得要感谢。”司徒老太太这才反应过来,可得给老何家送点东西好生的感谢。   小福宝看着司徒夜,有些不明白,他好像很喜欢给老何家送东西似的。   “奶奶,不用感谢的,我在这里吃了午饭,很好吃,然后就睡着了,就梦见了奶奶会摔倒,是奶奶的午饭救了奶奶呢,对,就是这样。”小福宝越说越肯定。   司徒老太太慈祥的笑着,摸了摸小福宝,她心里认定,小福宝就是来救她的。   眼看要天黑了,小福宝拉着司徒夜的手,小短脚迈着步子,边走边交代,“夜哥哥,我要回家了,你要照顾好奶奶和婶子,明天我还会过来的。”   司徒夜拉着小福宝的手,紧了紧手心,小小的手软软的放在他的手心里,眼底的冰冷有些温暖。   身后的司徒老太太笑的越发的慈爱的,小福宝真暖心。   在佛堂里点上蜡烛,司徒老太太抬头一看,原来屋顶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一个破洞,雪花从破洞飘下来,落到地上化成了水。   柳锦柔过来,看到这地上的水,还有些奇怪明明都打扫的很干净了,还会有水在地上。   听了司徒老太太的话,柳锦柔也有些后怕,忙把地上的水给弄干净,商量着给老何家送点东西感谢。   书房里,知道可以回家了,几个野小子跟放出笼子的小鸟,飞快的往家里赶。   小福宝走了几步,就让柳锦柔给抱起来。   “婶子送你回家。”柳锦柔手里提着一大堆东西,显然是要送给老何家的。   落在身后的何大妞,见大家都走了,她转身就往书房里冲,这下好了,没有人来跟她抢司徒夜了。   冲到书房门口,司徒夜就走了出来,眼底的冷意能冻死人,俊魅孤傲的脸庞,一副生人勿近的傲娇气息。   何大妞就有些迟疑了,但她还是挤出笑容来:“夜哥哥,我一个字不会写,你能教我嘛?”   “大妞,你笑起来比哭还难看,回去吧,不早了。”司徒夜直接就给拒绝,然后一甩衣袖,往佛堂走去。   何大妞望着司徒夜修长的背影,眼底有着疯狂的崇拜。   这边,柳锦柔抱着小福宝,手里提着东西,来到了老何家。 第71章要给司徒家银子   老何家在煮晚饭,余明娘好几次都伸着脖子往外望,想着几个孩子也应该要回来了。   何老太还在堂屋里跟何福宗商量着,几个孩子在司徒家吃的午饭,还是司徒夜给教念书,不能老是占司徒家的便宜,打算送点银子去司徒家。   “娘,您打算送多少银子去司徒家?”何福宗是没有意见的。   “上次小福宝他们在院子里挖出了十两银子,我看着可能是老天爷的意思,让几个孩子念书用的,就送十两银子去司徒家吧。”何老太也是为了几个孩子舍得出银子,换了其他人家,定是不愿意出那么多银子的。   外头进来的柳锦柔听到了,轻柔的笑着道:“不用送银子了,今儿小福宝救了我娘一命,我这都来感谢小福宝了,怎么能让您们送银子过去。”   说着,就把东西往桌上一放,再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子。   这可把何老太和何福宗给惊到了,小福宝三岁的小娃娃能救司徒老太太一命?   院子里余明娘带着几个野小子问了今天念书的情况,知道都是很乖的在写字认字,心里无比的欣慰。   余明娘端着茶水进来堂屋,万分的感谢柳锦柔:“柳姐姐,你是个好心人,几个孩子去你家里打扰,还吃你的,还让你费神照顾着,你还送东西过来,我们多不好意思啊。”   “孩子愿意去我家里,我才高兴,几个孩子特别懂事,小福宝还救我老太太一命,我这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了。”柳锦柔摸了摸小福宝的头发,要是老何家同意,她还想把小福宝养在家里。   “坐下来说吧,我听着怎么有些不相信,小福宝才多大啊,不给添麻烦就不错了。”何老太笑着招呼着柳锦柔坐下来。   听着柳锦柔大致把经过一说,众人这才相信,真是小福宝救了司徒老太太一命。   何老太看着桌上的东西,白面,大米,腊肉,还有一瓦罐猪油,一大包的红糖,一些糕点,对庄户人家来说,都是最实用的东西。   之前司徒家送来的白面还有一半没有吃完,这会儿又送来两大袋子白面,能吃上好久了。   虽然小福宝算是救了司徒老太太一命,可司徒家又是教几个孩子念书,又是留着吃午饭,现在还送来一堆东西,实在有些不好意思收。   “小福宝,这些东西,你觉得可以收嘛?”何老太转头问小福宝。   柳锦柔一旁道:“我娘可是一片真心的前来感谢,要是不收,怕我娘会不高兴,司徒家也不缺这点吃的,小福宝现在是救了我娘一命,往后也许还会救第二第三次,您愿意让小福宝去司徒家玩,我娘也很感激。”   小福宝看了看柳锦柔,又看了看何老太,点头道,“奶,我想吃肉肉。”   何老太就听懂了,小福宝是让她收下,笑着道,“小福宝让收下,我就收下了,但一码归一码,你儿子教几个孩子念书,学费还是要收的,十两银子还请收下。”   说着,就掏出十两银子来,递给柳锦柔。 第72章很在意哦   柳锦柔自然是不会收的,儿子教几个孩子念书,能教多久也不知道,而且这都是教着玩儿,司徒家也不缺这十两银子,可十两银子对老何家来说,可是一大笔银子。   “我儿子也不是夫子,不过是喜欢闲着教孩子们认几个字,收了这银子可就有一份责任在里头,怕是不合适,要是几个孩子真的能念好书,值得这十两银子,我也能安心的收下。”柳锦柔不想伤到老何家。   何老太一想也是,司徒家愿意教几个孩子念书,那是一时的高兴,收了银子万一不想教了,让外人知道了,那就对司徒夜的名声不好,有那么点老何家在逼着司徒家一样。   她也就没有再坚持,把收银子收好,何老太道,“那就留下来吃晚饭,我这乡下老太婆,实在不懂礼数,总是收你的好东西,心里很过意不去,一辈子不喜欢占别人的便宜,拿着心里不安。”   柳锦柔就喜欢何老太这种性子,只要是守本分的人家,经常收到东西都会有些不好意,她就柔声道,“您不收东西,我也不好意思,小福宝救了我娘一命,一条命可不是这些东西能换的,我把小福宝当成了自己的亲闺女疼,您就当是我这个当娘的,给闺女送吃的。”   大户人家说话,就是那么中听,何老太这会儿就容易接受了,也实在是看着司徒家很喜欢小福宝,这才收下东西。   但是说什么,也要留下柳锦柔吃一顿粗茶淡饭。   张春桃知道柳锦柔提着一堆东西过来,还不愿意收教几个孩子念书的银子,除了心里感谢,还进了厨房,做了一桌子的拿手好菜。   吃习惯了精致美食的柳锦柔,其实吃不习惯老何家的饭菜,不过她也没有表现出来,良好的教养让她脸上还带着笑意。   然后她的眼角,看到何大妞从院子里走过,她就看了那么一眼,见何大妞端着的野菜面糊糊,看着黑乎乎的一碗,大口的扒着吃下肚。   这让她对何大妞有些反感,她精心煮出来的饭菜,何大妞还挑食说难吃,现在这一碗的黑乎乎的野菜面糊糊,却是美味了?   她又想到,会不会是吃习惯了粗糙的饭菜,吃不习惯精致些的美食?转头一看,饭桌上,几个野小子也吃的很香,同样是老何家的孩子,也不见这些孩子到了她家就挑食。   柳锦柔还问道:“小福宝,是婶子煮的好吃,还是你娘煮的好吃?”   要是以往,她是不会问的,毕竟每个人煮的饭菜口味都不一样,她不是争强好胜之人,只是何大妞的那一句难吃,让她心里怎么也过不去。   “娘煮的很好吃,婶子煮的更好吃。”小福宝很肯定的答道。   几个野小子也跟着点头认同,司徒家的饭菜是他们吃过最美味的食物,肉也多。   柳锦柔这才解了心结,脸上的笑意温柔了几分。 第73章要十两银子   张春桃吞下嘴里的饭菜道:“不怕你笑话,我这一辈子煮的肉,还没有你一个月煮的肉多,也就会这几样煮法,有时候忙起来,只要煮熟了就成,乡下人也不讲究,能吃就是美味,你做的点心都好看的让人舍不得下嘴,我想你做的饭菜也一定很美味。”   大口吃肉的何承业还很认真的点头道:“娘,婶子做的菜可漂亮的,吃着也很软烂美味,不像娘做的肉,只会炖或是蒸一下。”   “有的吃就不错了,娘下次也跟婶子学着点做菜。”张春桃笑着轻敲一下何承业的脑袋。   柳锦柔温和的道:“老太太吃的清淡,我做菜也就跟着清淡,平日里闲着就会进厨房做些不一样的菜,可惜老太太吃的少,我那儿子总也是嫌我做的不合口胃,难得几个孩子愿意吃我做的饭菜。”   小福宝睁着大眼睛,原来柳锦柔很在意做出来的饭菜让人嫌弃啊,何大妞午饭的时候说了一句难吃,这怕是把柳锦柔给得罪了。   晚饭过后,柳锦柔没有多留,她还要回去伺候司徒老太大,何老太让张春桃和余明娘送她回去。   何老太抱着小福宝坐在堂屋里,一口一个心肝的叫着,真是她的福星。   几个野小子扒在桌上写字,司徒夜给他们安排了晚上要写的字,还有要背的书,想到就忍不住哭。   边哭,还得要边写,何承文算是喜欢念书的了,也是有些受不住,司徒夜太严格了。   何老太看着几个孙子哭成这样,有些心疼,忍了好久,还是开口道,“乖孙啊,要是真的不想念书,那就不念了,家里的田地伺候好了,一辈子也饿不死。”   何承业正想欢呼一声不写字了,抬头就看到小福宝扁着嘴,他的脸一下就跨下来,擦了一把眼泪,“奶,我喜欢念书,我喜欢写字。”   小福宝差点笑出声来,这哭的那么惨说着违心的话,真是好搞笑。   门口,何福林垂头丧气的回来,一脸的疲惫。   来到院子里的井边,打起井水,仰头就大口喝水,喝完了水,坐在井边发起呆来。   小福宝托着下巴看到了,摇着何承田的手臂:“五哥,你爹回来了。”   何承田竟然下意识的,扭头去看何福宗。   何福宗咧嘴一笑:“乖儿子。”   闹得何承田脸色通红,他都快忘了还有亲爹了。   何福宗背着手,出去拍了拍何福林:“吃饭了嘛?你嫂子还留了饭菜在锅里热着。”   听到这话,何福林很没有骨气的流下眼泪,伸手一擦眼泪道,“大哥,我做错了什么?婆娘不愿意跟我回来,非得要我拿出十两银子来。”   “哈,十两银子,四弟啊,四弟妹不会是想着院子里挖出来的那十两银子吧,那可是得要给孩子们念书用的。”何福宗一听就开始在心里猜着了,他们何家四兄弟,除了老三还算是宽裕一些,其他几兄弟都是穷的叮当响,十两银子谁能拿出来? 第74章还是老何家温暖   “唉,我也想到是为了院子里挖出来的十两银子,所以我没有答应婆娘,她喜欢呆娘家,由她呆去吧。”何福林一抹脸,丧气的回屋去睡下了。   在四房的屋子里,何大妞点着柴火,努力的在写字,司徒夜让几个哥哥写的字,她都会照着写,力求在司徒夜的面前表现。   何福林躺下了,又想起还有个闺女在家里,走过去一看,在写字呢,他就坐下来,坐到了闺女的旁边。   看着闺女一脸的脏污,头发都乱了,衣服还沾着炭灰,就有些心疼闺女,没有娘的孩子就是干净不起来。   “大妞,你娘不回来,这些日子你去你奶那里吃饭吧,别自己煮饭了,家里连口白面都没有,你天天吃野菜黑面糊糊也不行,等我赚到银子了,再给你买好吃的。”何福林不忍看着闺女吃苦受累,他也没有那么细心的照顾闺女。   “废物一个,连娘都哄不回来,你还能干什么,我不会去奶那里吃饭的,你赶快去赚银子回来,我要做一身新衣服。”   何大妞特别瞧不起何福林,一个大男人,天天就晃来晃去的,干啥啥不行,看着就让人火大,小福宝都天天穿着漂亮的衣服,就她穿着破衣烂裤,司徒夜不正眼看她,就是嫌弃她穿得不好看吧。   何福林皱眉道:“都是你娘教你的?我可是你爹,小小年纪说话就那么难听,长大了还得了,爹是没用,你和你娘有用,也不见赚一个子儿回来。”   他这也是说的气话,在朱冬梅那里听够了贬低他的话,在闺女面前,还得听贬低他的话,他这辈子是作了什么孽。   这话却剌激到了何大妞,小福宝在院子里挖到了十两银子,被称为福星,那她要是也挖出银子来,就可以去司徒家自夸自己是福星。   “我会得到银子,不会跟你一样没用。”何大妞说完,就抱着纸笔,去了另一头,一脸嫌弃何福林。   这下子,何福林更心酸了,闺女他是没有办法了,只能平日多注意些。   在堂屋里,何老太一直都在注意着外头的动静,小儿子一脸疲惫地回来,想着怕是没有吃饭,朱家一向抠门,是不会留女婿吃饭的。   她想去厨房端些热菜给小儿子,才起身,小福宝就先一步道,“奶,您休息,我给四叔送饭菜。”   小短脚跳下凳子,咚咚咚的就跑去了厨房,那小个团子,特别懂事。   何老太不放心她一个小孩子去厨房,身后跟着过去了,端着饭菜来到四房,何福林坐在凳子上叹气呢。   “四叔,吃饭了,还是热热的哦。”小福宝的奶音拖的很长,甜甜的笑脸,活蹦乱跳的扑过来,眨巴着的大眼睛水灵灵的。   何福林心都软了,要是小福宝是他闺女多好啊,何大妞他是真没办法。   “回来就没精神,朱家为难你了?”何老太有些不太高兴,她的儿子凭什么去朱家低三下四的还讨不着好。 第75章干活拿不到工钱   “婆娘不回来,我也不去接了,娘,当初分家我就不同意,这分出来了,我是全身都过着不舒服,婆娘也没有把日子过好,家里的东西都往她娘家搬去了,一口百面都没有留下,今儿我才知道,连家里的银子都送去了娘家,俩个孩子也不管,我这又要干活又要赚银子,累死累活的还得要哄着婆娘,实在是没有精力了。”何福林一个劲儿的倒苦水。   “一早就我看出你婆娘不是过日子的女人,家里俩孩子都吃不上饭了,还往娘家搬去粮食和银子,那是不顾亲生孩子的死活,你刚才在院子里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婆娘这不是跟你闹,那是跟我闹,想我拿出十两银子来,做梦去吧,分了家我一个子儿都不会出,承田就归我这里管了,大妞你自己看着,你那闺女阴阳怪气的我也管不住。”   何老太压不住当家做主多年的气势,无形之中就帮何福林给拿主意了。   而何福林也很习惯了,点头应道:“娘说的对,就是要闹您的银子,我过完年出去县里干活,赚点银子回来补贴家用,婆娘要是一直不回来,我也没办法了,我就带着俩孩子过。”   托着下巴认真听的小福宝,扯了扯何福林的衣袖:“四叔,县里干活赚的银子多嘛?我看爹和二叔都没银子交给奶。”   刚好走到门口的何福宗,脚步一顿,抓着脑袋笑道,“小福宝,那是爹笨啊,去县里干活还让人给骗了,没拿到银子白干活了。”   小福宝震惊,白干活了?何福宗和何福兴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又瘦又劳累的,想来是干的活儿很苦还吃不好,就这样还被骗了?   “那不要去县里干活了,爹和叔叔都不要去。”小福宝道。   何福林苦笑道:”小福宝,四叔要是不去干活赚银子,你就没有四婶了。”   “爹,抱我起来。”小福宝很认真的道。   何福宗高兴的抱起小福宝,小团子一个的娃娃,单手给举高高。   “爹,四叔,抓野猪卖钱,我带您们去山上抓野猪,不去县里干活了。”小福宝捏着小小的白嫩拳头,在空中用力的挥了挥。   何福宗很配合的咧嘴笑道:“小福宝,爹就靠你吃肉了。”   这让一旁的何福林真是羡慕,看看他大哥,宠着小福宝,而小福宝又那么可爱,这才是父女啊。   没有人把小福宝的话当真,何福林觉得心情好一些,扒着饭菜快速的吃完,哄着小福宝明儿去山上抓野猪后,就去睡下了。   何老太抱着小福宝去睡觉,有小福宝在,她的笑容都多了一些。   次日一大早,大家都起床洗漱,几个野小子还在努力的写字,他们生怕司徒夜会训他们写的不够好。   老何家的早饭,是粥和咸菜,眼看着就过年了,家里的银子不能动,何老太又有些犯愁了,还有年货没有买呢,这银子啊,怎么也不够花似的。 第76章闺女就是要宠的   但这年不得过啊,就拿出之前卖野猪的银子,让何福宗和何福兴去县里采买年货。   家里再穷不能穷孩子,一些吃的用的得要买回来,最少过年得要一些糖果,年夜饭得要有猪肉饺子。   小福宝一早就先去司徒夜面前请假,司徒老太太和柳锦柔万般的不舍。   “小福宝,婶子今儿都想好菜色了,会做一桌子好菜给你吃,你真的不来念书嘛?”柳锦柔打算今儿给孩子们包饺子吃,乡下人家吃顿饺子不容易,而且还没有听说谁家的孩子不喜欢吃饺子。   小福宝摇头,白嫩小短手很认真的比划着:“我要去抓这样大的野猪回来卖钱,四叔没有银子过年了。”   司徒老太太看着都笑了,逗趣道:“野猪可凶了,你能抓住嘛?可不能被野猪给咬了,奶奶得心疼了。”   “可以抓住,野猪可乖了,不咬我,等我抓到野猪,给奶奶和婶子送野猪肉吃。”小福宝还不忘孝顺长辈。   “好,奶奶等你的野猪肉吃,要是没有抓到野猪,你就来奶奶这里吃鸡肉。”司徒老太太就喜欢听小福宝说话,小娃娃说话就是好听。   小福宝重重点头,还不忘记叮嘱道:“奶奶走路要小心哦,婶子今儿不用煮我的饭了,我会想你们的。”   柳绵柔捏了捏小福宝的脸蛋温柔的笑道:“婶子也会想你的。”   几个野小子听到今天不要去念书,瞬间就来精神了,知道是要上山去抓野猪,更是打了鸡血似的,很快就背上背筐,把自己给收拾好。   何福宗看着排成一排,等着上山抓野猪的几个孩子,有种想要翻白眼的冲动,但他忍下了。   闺女就是用来疼的用来宠的,去山上转一圈回来,哄一哄闺女也不是什么难事,何福宗抱起小福宝,给她紧了紧衣服,“我们去抓野猪,小福宝带路,爹跟着你。”   小福宝捂着嘴笑出声,她可是大人的灵魂小孩的身体,自然是看出了何福宗这宠闺女的无奈。   何福兴闲着也是闲着,干脆也一起去山上转一圈,挖点猪草也好。   走的时候,小福宝还不忘叫上何福林:“四叔,不可以偷懒哦。”   三个大男人,都让小福宝给安排的妥妥当当。   众人一直往山上走,李婶子看见了,夸赞道,“还是老何家会宠小福宝。”   大沟村的村民都忙着要过年,每家每户的都在准备着,杀猪的,蒸馍馍的,买年货的,打扫卫生的。   也就老何家闲着带小福宝下雪天里去爬山玩了,何福林还真有些期待,上次小福宝可是发现了野猪。   “爹,往那边走。”小福宝小手一指,指到了东边的方向。   “小福宝,我们不要走太远了,等会儿爹还要去县里买年货,你喜欢吃啥?爹给你带回来。”何福宗一看东边,那是往深山走去了,深山很少人会去,树木太密了,进去很容易会迷路。   大沟村的人都不会进去深山里,最多就是在外头转一圈。 第77章玩躲猫猫   小福宝扭着身子要下地,何福宗还有些紧张,小团子还那么小,又是娇弱的闺女,摔了可不好。   下了地,小福宝就迈着小短腿,在山上开始寻找,她完全是靠感应。   大家就在小福宝的身后跟着,何承业上前去拉着小福宝的手:“妹妹,看到野猪你不能去抓,让四叔去抓。”   何福林有些跳脚:“承业,为什么是我来抓野猪?”   “上次四叔就抓过野猪了。”何承业理所当然的道。   何福林有些哭笑不得:“上次是野猪撞死的,不是我抓的。”   但是对孩子们来说,会抓野猪的人,就是何福林。   身后,是何家的三房,何福根和李红花带着大牛和二牛前来。   李红花也是眼看着要过年了,想到老何家在院子里挖了十两银子,她都没有分到一个子儿。   老何家还抓到了野猪换了银子她也没有得到一个子儿,上次前来抓野猪还把二牛给摔伤了,花了不少的银子。   这会儿二牛的伤也好了,李红花心里还惦记着山上的野猪,野猪都是成群结队的,老何家能抓到一头野猪,那就一定还有其他的野猪在山上。   打着这个主意,李红花鼓动着何福根来山上寻找野猪。   刚上山就看到前头的小福宝他们,心中更是认定了,山上一定还有野猪,李红花就一路跟着过来。   大牛一向好动,安安静静的呆不住,这扭一下,那抓一把,扒在大石头后面寒风一吹还冷,他就不愿意了,“娘,没有野猪我们回去吧。”   “嘘,别出声,再等一下。”李红花赶紧的捂住大牛的嘴,压低了脑袋。   小福宝迈着小短腿一顿,咚咚咚的跑到大石头后面歪着脑袋,睁着滴溜溜的大眼睛,指着李红花他们道,“玩躲猫猫。”   大牛说话的声音那么大,大家都听到了,何福宗身为何家的长子,都有些看不起三房,光明正大的来抓野猪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犯得着这般偷偷摸摸。   “小福宝,他们不是躲猫猫,是不要脸,我们不跟他们玩。”何福宗大跨步的前来抱起小福宝,看都没有看一眼何福根,转身就走。   何福根突地就脸色通红,恨不得把自己埋进泥土里藏起来。   “婆娘,我们还是回去吧,呆在这里蛮冷的。”何福根其实不相信山上有野猪,只是他是软耳根,什么都听婆娘的。   李红花媚眼一横:“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没用的东西,这座山又不是老何家的,我们爱呆在这里就呆在这里,没有碍着谁,看你这胆小的样子,真丢人。”   既然都让发现了,李红花干脆就大方的站出来,就跟着他们,不错眼珠的盯着。   小福宝伸手一指西边,李红花立马就先一步冲过去,小福宝指南边,李红花也一头冲过去。   这让何福宗他们相当的无语,抓野猪的事放一边吧,都来到山上了,就顺便把猪草给割了。 第78章不能有害人之心   何福宗他们忙着割猪草,小福宝坐在大石头,看着李红花眼神恶狠狠的盯着她,好像她要是再不指出野猪在哪里,李红花就要扑上前打她了。   才不会告诉三房野猪在哪里呢,小福宝跳下大石头,蹲在地上,帮着拔猪草,这不知不觉的,就有些走远了。   大牛和二牛一看机会来了,小福宝害他们受伤的仇还没有报呢,偷偷的走过去。   山上其实不是很陡,只是脚下全是雪,有点小石头或是小坑的,都能一脚下去摔个狗吃屎。   小福宝手里拿着树枝,扒拉着雪,有时候能在雪下面看到一些野生的蘑菇,回去跟腊肉和一起炒了吃,也是很鲜甜的。   认真专注的在挖雪,身后的踩雪声音,引起了她的注意,侧头眼角余光看到大牛和二牛慢慢靠近,小福宝嘴角露出冷笑。   大牛和二牛是计算着,把小福宝推下去。   何福宗还算着时辰要去县里买年货,不能在山上呆太久,而且小福宝最小,他是随时都看着这个闺女。   当大牛和二牛在靠近小福宝的时候,他也看到了,脚步一转,就走过去,他还特意看了一眼何福根和李红花,发现三弟和三弟妹都看到了,却当成什么也没看到。   心中冷了冷,何福宗是个泥腿子,却是很重亲情,一大家子里住在一起的时候,他就从不去计较,不计较不代表他蠢,心里明镜似的。   他就有些想不明白,小福宝才三岁,跟三房能有什么深仇大怨。   后娘李红花不喜欢这个闺女能说得过去,何福根这当爹的,就一个闺女,也容不下?   何况小福宝还是养在他的名下,也没有吃三房一口饭。   以为没有人看见,大牛和二牛深吸一口气,用了全身的力气,用力的去推小福宝。   何福宗大手一提,将小福宝从地上提了起来,大牛和二牛推了个空,摔了个狗吃屎。   “三弟,三弟妹,你们怎么看孩子的?下头可都是积雪,大人滚下去都能淹死,小福宝那么小,大牛和二牛这是存了什么狠心,连妹妹都敢推下去。”何福宗声音里带着怒气。   李红花还翻了个白眼,去拉起大牛和二牛,嘴里怪怨道,“还是小孩子,那么当真干嘛,多大点事,至于上纲上线的,我家大牛和二牛还摔到了呢,小福宝不也没死。”   这话,让何福兴都皱眉,他看向何福宗,要是大哥点头,他就得要收拾一下三弟,让三弟好生的管好婆娘。   何承业气不过啊,敢害他妹妹,在大人们都没有注意的时候,他冲过来,抓住二牛,挥着拳头揍了一下,赶紧的又退到了何福宗的身后。   被揍了一拳头反应慢半拍才觉得痛的二牛,摸着鼻血哇哇大哭。   这下子,李红花不干了,尖叫着发疯般的要抓何承业打一顿,为她儿子出气。   何福兴拎起何承业拦住李红花不在意的道:“多大点事,至于跟一个小孩子过不去,二牛不也没死。” 第79章嘴真毒   这让李红花气的差点吐血,回头就去闹何福根:“当家的,看到没有,你的兄弟侄子合起来欺负我娘仨,你是个男人就得要为我娘仨出气。”   胆小怯懦的何福根,可打不到三个兄弟:“还是回去吧,我打不过。”   “说你没用,还真没用,我嫁给你就是受委屈的嘛?你打不过也给我打。”李红花不依不饶的骂着。   她不跟何福宗他们闹,是因为打不过啊,只能跟何福根撒泼。   何福根偷偷的瞄了兄弟们一眼,干脆就不出声了,缩着身子往山下走。   这可把李红花给气的够呛,当家的一个大男人都跑了,她一个妇道人家带着俩儿子,呆在山上不是更危险?   骂骂咧咧的拉着俩儿子下山,一路上追着何福根骂,什么难听的就骂什么,骂人还不带重样的。   回到大沟村,何福根在前头窝襄的走着,身后是李红花指着他的头臭骂。   一个大男人,真是一点骨气都没有,但凡有些骨气的男人,反手就会给李红花一巴掌。   李婶子坐在村子里的田间地头里翻一些发芽的嫩芽,听到李红花的骂声,都吓不下去了。   “李红花,别骂了,一个大男人都让你骂成孙子了。”   “我是嫁错了人,没见过那么窝襄的男人。”李红花气到不行。   “得了,何家老三要是不窝襄,还能娶你不成?而且你也不是第一次嫁错人了,就是让你再嫁个三五次,也都是一样的,安心过日子吧。”李婶子提着篮子走了。   李红花差点气晕过去,李婶子嘴真毒。   在山上,小福宝看着何家三房都走了,撒开了小脚丫子的跑。   何福宗在后头一把捞起来:“小祖宗呀,不能乱跑,太危险了。”   小福宝乖乖的就不跑了,指着前头道:“爹,野猪在前面,好大好大的野猪,比爹还要大的野猪。”   “大野猪是吧,爹这就去把野猪抓回去给你炖猪肉吃。”何福宗抱着闺女乐呵呵的,指哪走哪,什么大野猪不大野猪的都不重要,闺女玩高兴了就成。   真是二十四孝的好爹爹,把闺女宠上天了。   这一走,还走了有小一段路,何福宗脚步就停下来了,因为他也没有办法把握,再往前走会不会有危险。   小福宝感觉到何福宗停下来,立马就勾住他的脖子撒娇:“爹爹,往前走嘛,我看到大野猪了。”   “小福宝,爹是疼你,但你不能说谎知道嘛?”何福宗虽宠小福宝,但是应该教的还得要教,不然就会宠坏了。   小福宝眨巴着大眼睛,委屈的一扁嘴,就要哭出来了。   这可急坏了何福宗,养闺女真费心啊,要是儿子敢扁嘴,抓过来就一顿揍,一顿揍不行就揍两顿,粗糙着养习惯了。   何承业伸着脑袋看到小福宝要哭了,立马就就紧张道:“爹,小福宝要是哭了,我回去告奶去,让奶来揍您。”   “臭小子,还敢威胁起你爹来,我先揍你一顿,看到前面没有,那里雪得有人半腰厚,踩下去能不能移动脚还不知道,万一出了危险怎么办,你个臭小子身为大哥,也不多考虑一下安全。”何福宗轻轻的拍了何承业的脑袋一下。 第80章省点力气就能省点粮食   何承业摸着被拍到的脑袋,其实不疼,他也不会怕自己的爹,“小福宝在山上抓到俩头野猪了,爹,我还是相信小福宝的话。”   何福林也附和道:“大哥,还记得上次的大野猪吧,就是小福宝指哪我们挖哪抓到的,虽然听起来很难让人相信,但确实是这样。”   其他几个野小子都跟着点头,看向何福宗。   何福宗望天,搞得他跟个罪人似的:“说好了,只走到那块大石头边,没有大野猪就必须回来,我情愿不要大野猪,也不愿你们出事。”   小福宝那本就没有的眼泪,一下子就收起来了,软软糯糯的道,“爹爹,我不是三岁小孩子了,不能说谎了,大石头后边藏着大野猪。”   “闺女啊,要是没有大野猪,你可得跟爹好生的道歉,站在这山上吹冷风,可不好受。”何福宗一边说着,一边往大石头边走去,连个野猪脚印都看不见,所以他还是不相信会有野猪。   这一块大石头,看着不大,在边缘一脚踩下去,雪都到大腿了,可见这大石头是埋在雪里。   除了他们的脚印,这一片的雪没有任何的痕迹,昨晚上没有下雪,也就是说,夜里这一片都没有任何活物走动。   何福宗没有在意,也就看了一眼,就打算回去了。   还是何福林有经验,扒拉着大石头四周的雪,几个野小子也很卖力的扒雪,这把何福宗给看的有些郁闷。   “四叔,哥哥们,要用力挖,野猪藏起来了。”小福宝指着小短手,有模有样的指挥着。   何福宗无奈,把小福宝放到地上,叮嘱道,“闺女,站好了,不能走动,有事就喊爹。”   招呼着何福兴,俩兄弟也加入一起挖泥土。   他们只用木棍在扒拉泥土,特别的费劲,何福兴坐在了大石头上,叹气道,“费这个力气,回家得要吃多几个馍馍才能顶饱,我看还是算了吧,小福宝才三岁,有可能是指错地方了。”   乡下人家,因为日子太穷,一年到头就盼着地里的那点粮食收成。   还得靠老天爷赏饭吃,要是年景不好,还得要啃树皮。   到了冬天,很多人家都会藏屋子里睡懒觉,每日里喝些稀粥吊着一口气。   也不是真懒,是省力气也是省粮食,要到了来年开春,需要干农活的时候,才舍得吃粮食。   老何家往年也都是省力气,何福兴才会说这翻话。   “二叔,不可以偷懒,大野猪就在下面,不挖出来,我们就吃不到猪肉了。”小福宝蹲下去,指着一个洞口,那里能很明显的看到一些杂草,应该是野猪做的窝。   何福兴顺着小福宝指的洞口看去,顿时眼珠就是直了,真他娘的有野猪啊,这是扒到野猪窝了,瞬间从大石头上跳下来。   “大哥,四弟,都过来,野猪在这里,我们兄弟今儿好好表现表现,给家里人弄一顿猪肉吃。”何福兴高兴的喊了一噪子。 第81章上一次也是这样死的   何福宗和何福林扭头就过来了,盯着洞口看,都激动起来,野猪窝啊,这一股子的猪屎味儿,咋闻着那么香呢。   “承业,把小福宝抱去那边平地上,你们几个都走远一些,别让野猪给伤到了。”何福宗搓着手,慢慢的在扒洞口的一些杂草。   知道找到野猪了,何承业转身就抱着小福宝离远一些,几个野小子都很听话,站的远伸着脖子看,好像嘴里都有野猪肉的香味了。   何福宗三兄弟蹲在洞口,都知道野猪凶猛,先是把手放在洞口,得确认这正主在不在洞里。   野猪呼出来的那点子热气,何福宗这会儿神奇的感受到了。   何福兴扒在地上听下面的动静,笑的跟个二傻子似的:“大哥,下头有动静。”   何福林顺手就摸了一个石头,拿在手里还很顺手,守在洞口,只要野猪敢出来,他就照着野猪脑袋一石头砸下去。   何福宗也抄起手臂粗的木棍,还丢了一根给何福兴。   三兄弟就守在洞口,等着野猪出来。   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雪了,没多久,大家的身上都盖上了一层薄雪。   越发的感觉到冷,何承业几个野小子抱着小福宝缩成一团取暖。   何福宗先是等,没有动静,他也不是傻,还有棍子在洞拍打了几下,想要引出野猪,还是没有动静。   然后又往洞里塞雪,也没有动静,那就把洞挖深一些。   泥土很结实,光是用木棍来挖,得挖到天黑都不一定能挖到野猪。   何福林建议:“大哥,二哥,我回去扛锄头。”   小福宝等的都快要睡着了,听到何福林的话,打起精神来,站起身,迈着小短腿跑过去,奶声奶气的道,“四叔,野猪就在洞里,拖出来吧,不要跑来跑去的,会很累的。”   何福林瞪大眼睛:“小福宝,你说的是伸手进去把野猪拖出来?”   听起来就是很危险啊,野猪又不是死的,被拖着出来万一发疯,手臂都能让野猪咬断。   “是啊,四叔要是害怕,我来把野猪拖出来。”小福宝说着,就挽袖子要伸手去拖野猪。   何福宗单手拎起小福宝,放到了安全的地方:“闺女啊,站在这里,看爹是怎么把野猪拖出来的。”   他们三兄弟守在这里,哪能让小福宝来抓野猪,何福宗也想直接把野猪给揪出来。   可还没有准备好,何福宗就看到一头黑乎乎的大猪野从洞里冲出来,嘴里还呼着热气,尖牙粗嘴的看着吓人。   双腿一抖,何福宗想要跑,突然大野猪转了个急弯,一头撞在了大石头上。   接着,洞口又一连串的跑出五头小野猪,纷纷撞在了石头上。   这让大家都看傻眼了,那么轻松就完了?   何福林嘶牙道:“大哥,二哥,说来你们可能不信,上一次,野猪也是这样死的。”   “一窝傻野猪呢,估计是冻傻了寻死。”何福宗很好的给下了个结论。   何福兴继续笑的跟个傻子似的:“别废话了,赶紧的把野猪背下山吧,小福宝就是我们家的福星,我这一辈子也就托了小福宝的福,能吃上一口野猪肉。” 第82章去接大野猪   可不是嘛,何福宗咧着嘴笑道:“二弟,你来背大野猪,四弟,我们把小野猪给捡回去。”   何福林把衣服一脱,捡起小野猪,包在衣服里,藏的严严实实,外人绝对看不出来。   何福兴去背大野猪,暗道,好家伙,得有两百多斤,他这腰力不够,身板子都没有大野猪大,背不动。   “大哥,不行,我没那么大的力气。”何福兴只是试背一下,就累的满头大汗了,这要背下山,不得要命啊。   何福宗也试了试,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也背不起来,拍了拍大野猪,“拖下山吧,到了山脚下,我就先回家去把板车推过来拉。”   只能这样了,三兄弟轮着拖大野猪,几个野小子欢腾的上前来帮忙。   到了山脚下,何福林最是小心,用雪把大野猪给盖住,他自己抱着五头小野猪也是累出一身的汗,“我回家去推板车过来。”   转身就往家里跑,一路上还很小心的看着会不会被别人发现。   张春桃在院子里洗衣服,抬头看到何福林跑的满头是汗,还招呼了一声,“四弟,看你这一头的汗,把衣服换下来,我顺手就给你洗了吧。”   四房现在没个理家的女人,日子过的都不成样了,张春桃看着四房怪可怜的,能帮的就帮一把吧。   大早上的,天寒地冻的,她还看到何大妞一个四岁的小娃娃在洗衣服,一双小手都冻的通红,张春桃是想着给帮洗了,奈何人家还甩脸子,何大妞还不让别人碰她衣服。   “大嫂,别洗衣服了,我们抓到了大野猪,你看我这里,五头小野猪,我先放到堂屋里,还得要推着板车去拉大野猪。”何福林把衣服掀开一些,露出小野猪的头。   张春桃手里的衣服一丢,高兴的站起来:“真是野猪,四弟,快点把小野猪放好,我和你一起去拉大野猪。”   将小野猪放堂屋里一放,何老太在选豆子,还有些给吓到了,定盯一看,是五头小野猪,立马就乐了,“小福宝没有说大话呢,真是去抓野猪啊。”   何福林笑的很得意:“娘,中午吃猪肉,给您补补身子。”   “唉,娘等着。”何老太笑的合不拢嘴。   院子里,张春桃手脚利索的推着板车出门了,顺着去山上的路奔跑,笨重的板车在她手里,就根扛着锄头一样的轻松。   何福林在后头追上来,好在这个时候,村子里没有什么人在外头瞎晃悠。   把大野猪放到板车上,何福宗想了想道:“我们直接去县里把大野猪给换成银子,顺便把娘交代的年货买回来。”   何福林点头,这个办法好,省得把大野猪推回家里,然后又推出来,太过显眼了。   张春桃给他们叮嘱几句,带着孩子们先回家去。   堂屋里,何老太伸着脖子在等,家里是真的走运了,老祖宗保佑,养了小福宝后,所有的好运气都来了。   “娘,比上次还要大的野猪,送去县里换银子去了,年货的银子省下来了。”张春桃有些压不住高兴的道。 第83章无利不起早   门口,在娘家呆了一天一夜的朱冬梅,臭着脸回来了,主要是娘家觉得她不回来,还要吃娘家的粮食,那可就亏了,必须得回来吃婆家的粮食。   所以她就这样回来了,还没有进大门,她就看到何家的三兄弟推着板车往县城的方向走去。   起初她还纳闷呢,板车多笨重啊,轻省的东西用不着推板车。   侧着耳朵听着张春桃的话,原来是抓到野猪了,眼珠子一转,轻手轻脚的走近了,看到堂屋的地上放着好几头小野猪呢。   这下好了,抓到现行了,朱冬梅转身就出门,她直奔何老三的家里,找到李红花。   “李红花,你出来,今儿我要让你亲眼看看,我当初可没有骗你,二牛会摔下山,都是你们自个不小心,走,去老何家看野猪去,五只小野猪,都放在堂屋里。”朱冬梅想着,这下子可以洗清罪名了,不然李红花总恨着她。   李红花还在骂何福根,还要给儿子处理伤口,听到门口的喊声,丢下男人和儿子,就跑出去开门。   “真抓到野猪了?朱冬梅,我告诉你,要是你再骗我,看我不指着骂上三天三夜。”李红花高高的抬着下巴,她可不是任人耍着玩的。   “错不了,五只小野猪我不可能看错,而且我跟你说,大哥和二哥还有我那当家的,推着板车去县里卖大野猪,老何家好东西多着呢,就是不给我们分一点,你说过分不过分?”朱冬梅心里不平,好东西都在老何家,她是什么也没有得到。   李红花听着心都热了,老何家就是过分,好东西怎么能独吞,应该给她这三房分最大份。   “还呆着做什么,走吧,五只小野猪我最少得要分到三只小野猪,大野猪卖的银子得归我。”李红花边走就边在算计了。   朱冬梅跟在身后,忍不住的翻白眼,应该分给她才对,是她男人上山去抓的野猪。   李红花和朱冬梅来到老何家,那两双眼睛不停的扫来扫去,寻着痕迹去找小野猪,要是小野猪就放在顺手的地方,他们打算着顺手就能拿走。   小福宝出来捡鸡蛋,扭头就看到俩人在院子里偷偷摸摸的东张西望:“奶,三婶来了,四婶也回来了。”   俩人差点吓破胆子,小福宝蹲在鸡窝旁小小一团,他们都没有看见,还以为老何家的院子里没人呢。   何老太走出来,板着脸色道:“你们来做什么?”   无利不起早,李红花这个女人一向看不起老何家穷酸,都是有多远躲多远,家里刚抓了野猪,她就过来了,猜也能猜出来是冲着野猪来的。   小福宝小跑着来到何老太面前,指着院子里的俩人道:“奶,他们像小偷一样的摸进来,我害怕。”   “有奶奶在,小福宝不怕啊,谁要是敢偷老何家的东西,看我不打断他们的腿。”何老太抱起小福宝,这倒是提醒了她,李红花和朱冬梅可是会偷东西的,要是看到小野猪,保不准就会想着办法的偷走。 第84章怕刀子哦   李红花恨恨的道:“我是来看娘和小福宝的,怎么会跟小偷一样,小福宝就是嘴巴坏,张口就没好话,都是没有娘教才会这样,我看小福宝还是交给我来养吧,小时候不管教,长大了可就管教不好了。”   “谁也别想带走小福宝,我就是小福宝的娘,怎么会没有娘教。”张春桃耳朵特别灵,听到要带走小福宝,立马就冲出来了,手里还举着刀呢。   李红花吓的花容失色,躲远了一些,生怕张春桃手里的刀会落到她身上,媚笑道,“看我这记性,都忘了大嫂现在是小福宝的娘了,这当娘的啊,责任可重了,得要管教孩子,我看大嫂这忙里忙外的,也没有空闲来管教小福宝,不如就让我带回去管教,我这也是为了小福宝好。”   张春桃挥着刀道:“还真敢说,小福宝好好的,怎么就管教不好了,我看是你家的大牛和二牛欠管教,当初你可是口口声声说不要小福宝,娘给领回来养的,村子里人大家都知道,你还有脸在这里要回小福宝,真不要脸面。”   这下子,李红花有些气弱了,她就是再泼辣,也扛不住刀啊,小心翼翼的往后退,保命要紧。   朱冬梅伸着脖子往堂屋看,地上还有血印,再看向厨房,小野猪就放在灶台上,当下就心里一喜,要是能全都要到手,她就可以把小野猪送回娘家,别提多有面子了。   所以她也不管李红花那怂样,朱冬梅挤出讨好的笑容:“娘,小福宝是老何家的孙女,自然是不能给三房了,我看着当家的带着小福宝上山抓野猪了,这野猪是不是应该归我四房啊,毕竟是我当家的给抓的,这山上无主的东西都是谁抓到归谁,娘不会给独吞了吧。”   何老太脸色一沉,听着真是剌耳,什么叫她独吞了。   “老四家的,谁跟你说野猪是老四抓的?老大和老二带着几个孩子去山上抓野猪,你倒好,跑回娘家的人回来张口就成你的了,咋不去官老爷门口要野猪啊,你能耐你去山上抓野猪,全都归你,没人跟你抢。”何老太声音微怒。   朱冬梅还在打哈哈:“既然是大家一起去山上抓的野猪,怎么着也应该分我一份吧,我和当家的可是跟娘分了家的,这东西也得要分清楚,娘是长辈,不能独吞,不能做这见不得人的事。”   这一口一个说何老太独吞,何老太这下就真怒了,板起脸来道,“看到老何家抓到了野猪,你就从娘家赶回来,想分也可以,等老四他们都回来,叫族长一起坐着,好好分个清楚。”   朱冬梅张着嘴,硬是说不出话来,何福林是不会帮她的,族长面前更是说不清,但又不甘心,急躁的在原地打转。   何承田在堂屋里写字,全都听到了,跑出来就道,“娘,您顶撞奶,是不孝,还说奶独吞,是冤枉奶,坏人。”   朱冬梅跳脚:“你个吃里扒外的小崽子,我才是你娘,你护着谁呢,白眼狼,早知道就不生你了。” 第85章拿小孩子出气   “我没有吃里扒外,每天我都跟着奶吃饭,我就得要护着奶。”何承田别看小,道理还是能分清楚的。   朱冬梅更气了:“找打是吧,我就收拾你,看你还敢不敢跟我顶嘴。”   说着就去抽木棍,气凶凶的来抓何承田,狠狠对着屁股就抽了一棍子。   何承田哇一声,直接就放声大哭,一边挣扎着道,“你不是我娘,你是坏人。”   “得了,拿小孩子出气,丢不丢人,承田可是何家的子孙,你敢再动手打他,我这条老命不要了,也跟你拼了。”何老太一踩脚,厉声道。   朱冬梅还是有些害怕的,何老太不管怎么样也是长辈,是她的婆婆,要是真的动了何老太,她出门都能被人的唾沫淹死。   李红花看着朱冬梅也没得手,她就起了坏心思,见院子里烧着火盆,一小步一小步的挪过去,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时候,一脚踢翻火盆,火盆倒向了旁边的柴火堆。   “不好了,着火了。”李红花放声大叫。   众人都一惊,朱冬梅最怕死,拔脚就跑出去,连儿子都不管。   张春桃慌了手脚,丢下手里的刀,先是去踩火,看着踩不过来,又去井边打水来灭火。   何老太带着几个孙子也来灭火,都有些慌神。   正好这时,厨房没有人看管,李红花冲进去,一手提起一只小野猪,转身就要跑。   厨房门口,小福宝侧着头站在那里,大家都慌乱的时候,她可一直盯着李红花。   “走开,别挡路。”李红花恶狠狠的道。   小福宝仰起头,扯着喉咙大声喊道:“奶,娘,三婶偷小野猪。”   张春桃手里提着水桶一丢,大步跑过来一看,李红花两手都提着小野猪,上前就去抢过来,“好个坏心思,都偷到厨房里来了,李红花,你还要不要点脸了,老何家是你能欺负的?我的刀呢?我用刀劈死你,看你还敢不敢来偷。”   老实的何承木立马就递上了刀,他的脸上都是黑灰,院子里的火越烧越大,但也拦不住他关心小野猪,小野猪是老何家的,他还等着吃野猪肉呢,不能给三房。   这会儿李红花哪还顾得上小野猪啊,把小野猪一丢,当场就吓的跪下去了求饶,“大嫂,杀人偿命,你就放过我一回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小野猪都还你,我不要了,放我走吧。”   “现在就出去,下次再来,我这刀可就不客气了。”张春桃挥着刀逼到了李红花的眼前。   以往,她身为长媳大嫂,都是忍着其他几房弟妹。   有什么事都是让何老太来出面处理,吃亏她也都认了。   三房和四房在家里困难的时候,都闹着要分家,她也没有意见。   但现在都分出去的还想回来偷东西,张春桃就没有办法忍了。   李红花完全不讲道理,动不动就撒泼闹腾。   张春桃这是忍无可忍,刚才拿刀的时候,她就发现李红花怂了,现在她就打算一次把李红花给吓到不敢再来闹腾。 第86章怂恿不成   吓到腿软的李红花,梨花带泪的哭哭啼啼的爬着出去,经过门口的时候,小福宝闻到了尿骚味。   何承木这老实孩子,还指着李红花奇怪的喊道:“娘,三婶那么大的人还尿裤子。”   李红花又羞耻又害怕,通红着脸,一点一点爬出厨房,等到腿没有那么软了,她站起来没命似的跑。   这时,外面下起了大雪,院子里的火烧了一会儿,就被雪给灭了。   何老太望着飘下来的大雪,心中有些感慨,有小福宝在,什么灾难都能平安的度过。   大门口躲起来的朱冬梅,看到李红花那个怂样,不由的撇嘴,真是没用,除了会勾引男人,干啥啥不行。   院子里乱成一团,张春桃带着几个野小子收拾,朱冬梅看了一眼,没有进去,因为她不想帮忙。   在村头坐着聊了一会儿天的余明娘回来,看到朱冬梅,再看了一眼院子里,就有些轻视道,“四弟妹不想帮忙也没关系,又没有非得逼着你帮忙,大大方方的进去就是了,还是想回娘家?”   “我要干嘛轮不到你来管。”朱冬梅都烦死了,小野猪没有捞着,大野猪也不知道能不能分一点,眼珠一转,李红花不顶事,不还有余明娘。   “二嫂啊,你说你在老何家,也是任劳任怨十几年,得到过什么啊,我看娘就偏心大嫂,什么好东西都给大嫂呢,你是什么也没有捞着,还得要给大房养孩子,你图什么啊,就图出力不讨好?”朱冬梅怂恿余明娘去跟何老太闹。   余明娘精明着呢,一眼就看穿了朱冬梅的心思,冷笑道,“我能在老何哝任劳任怨那是福气,你还没有这个福气,不过也是,你就没有福气,自打你嫁入老何家,我可就没怎么吃过肉,这不,你分出去单过了,哎哟,这肉是顿顿都有,还不带重样的,你说我图什么?我图有好日子过呗,不似你,还在吃着黑面糊糊。”   朱冬梅气到磨牙,余明娘总是向着何老太和张春桃,就是个脑子不好使的蠢货,甘当吃亏受累。   “有肉吃又如何,银子一个子儿你也得不到,到头来还是给大房做嫁衣,我也是为你好,才好心教你,家里的银子就应该分到手里自己拿着,那才是底气,手里有银子,遇事才不慌,过个几年你俩儿子要娶媳妇了,你也能拿出银子,不然全让大房给花光了。”   朱冬梅不死心,她过的不好,别人也别想过的好。   “还真没有看出来,你还帮我操心到这份上了,不过我乐意给大房做嫁衣,怎么着,你心里不好受了,不好受就去生气吧。”余明娘大步走进了院子,帮忙一起收拾。   朱冬梅气到差点咬破嘴唇,怎么会有那么傻的女人,尽是给别人卖力,蠢得没边了。   院子里的何承文跑过来跟余明娘小声的嘀咕:“娘,家里抓到野猪了,大野猪拉去县里卖银子,五只小野猪留家里自己吃。” 第87章以为要搬走了   “真好,是小福宝发现的吧?”余明娘笑的媚开眼笑,就让朱冬梅羡慕去吧。   “娘猜对了,是妹妹发现的,过年有很多肉可以吃了。”何承文说着都傻乐了,他看过别人家里过年,都是好几道肉菜,深深的记在心里,今年家里应该也可能做几道肉菜了。   余明娘往外看了一眼,难怪朱冬梅会说那些话,原来是贪老何家的野猪肉。   收拾好院子,张春桃就带着余明娘去杀野猪,个个都壮实粗肥,五只小野猪全都洗杀干净后,给晾起来,内脏处理完后,这些天就得要吃完。   何老太在堂屋里做针线活,家里人多,尤其是几个野小子,总是疯跑,鞋子坏的快,纳一双鞋不容易,她还能动,就尽量地帮着做一些。   几个野小子扒在桌上写字,不时的往外看一眼,看到小野猪的肉,流口就愉快流下来了。   小福宝认真地写完字,坐着晃着双脚,跟何老太说话,不时的比划一下怎么抓到野猪的。   何老太最喜欢听小福宝说话了,小孩子比划着说话又生动又形象,别提多开心了。   另一边,何大妞一大早起来后,收拾好自己,洗衣做饭,吃了早饭拿起纸笔就去司徒家。   因为今天小福宝不来,何大妞还暗自高兴,总算是没有碍事的人了,她可以单独跟司徒夜呆一起。   到了司徒家看到司徒老太太他们坐上马车,还有柳锦柔跟司徒夜都上了马车,何大妞丢下手里的纸笔,拔腿就跑过来。   “夜哥哥,不许走。”何大妞大声怒吼。   司徒老太太和柳锦柔都惊吓住了,纷纷望向何大妞。   “夜哥哥,我没准许你走,你就不能走。”何大妞以为司徒夜要搬走了,那她以后就见不到他了。   满脸冷意的司徒夜背着手,锐利的眼神盯着何大妞,吐出来的声音更是能把人给冻住,“我去哪里,用不着你来同意。”   何大妞阴着脸,伸出手要去抓司徒夜的衣角,被无情的给甩开了,她不甘心,跺着脚道,“为什么你能抱小福宝,却不让我碰?”   “大妞,你先搞清楚,我想抱谁是我的自由,跟你无关。”司徒夜甩着衣袖,上了马车。   何大妞站在原地,紧紧的捏着拳头,为什么到了这个时空,司徒夜还是不正眼看她,是因为有小福宝在嘛?   要是没有小福宝,司徒夜就是她一个人的了。   为了确认司徒家不是搬走了,何大妞就坐在司徒家的门口,一坐就是一整天,冻的嘴唇发紫也不离开。   李婶子经过的时候看见了,有些可怜这孩子,好心的上前,“大妞,坐在这里冷,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你多管闲事,老太婆滚开。”何大妞阴冷的盯着李婶子,她不用任何人同情,这些人都是虚情假意,现在假装关心她,转头又去称赞小福宝,只会让她感到厌恶。   李婶子心里一堵,好心还找气受,爱冻就去冻吧,扭着屁股冷哼一声就走了。 第88章不是老大   司徒家是坐着马车去了县里,采买年货,司徒夜跟着去,是给小福宝买好吃的。   快天黑了,他们才回来,先是在老何家门口停下马车,马夫搬着东西下来,全是送给老何家的。   老何家正热闹着呢,何福宗他们刚从县里回来,带回了四两银子,还有一堆年货。   厨房里正火热的煮着饭菜,猪下水炖酸菜,再蒸上白面馍馍,用猪油炒几个小菜,一盘子油炸花生,摆在桌上。   司徒老太太慈眉善目的走进来:“真热闹,我去县里买年货,买多了,家里吃不完,分给你们一些。”   何老太赶紧的去迎司徒老太太,笑着道:“年货哪有买多的,您看得起我老何家,我就安心的收着,正好您来了,小福宝还念着说要送您野猪肉,这会儿都处理好了,拿回去就能煮来吃。”   “真有野猪啊,小福宝孝顺,我一个老太太,牙口不好咬不动野猪肉了,能念着这份心,我就很开心了。”司徒老太太慈笑着坐下来,摸了摸一旁的小福宝。   小福宝奶声奶气道:“奶奶饿了吧,一起吃饭好嘛?”   何老太这才反应过来:“对对对,这都快天黑了,不如就在我这里一块吃饭,粗茶淡饭没什么好吃的,主要是大家坐着一起热闹。”   “那我就不客气了,闻着真香,你家儿媳妇个个都是一把好手,是你的福气啊。”司徒老太太也就应下了,俩家走的近,太过客气也就显得生疏。   厨房里的张春桃看到司徒家的人都来了,何老太还让何承业不告诉她,要留在家里吃饭,手脚利索的去摸了一只鸡,和余明娘一起,没几下就把鸡杀好,放入锅中炖汤。   用几个鸡蛋炒韭菜,清蒸腊肉,麻利的又整了几道菜出来。   堂屋里,司徒夜向小福宝招手。   小福宝跳下凳子,快步跑过去,眼睛闪闪发亮,她看到司徒夜的手里拿着一包点心。   “给你吃的。”司徒夜一把抱起小福宝,塞了一包点心给她。   “谢谢夜哥哥。”小福宝看了看点心,好大一包,能吃好久了,笑弯了眼睛,嘟着嘴对着司徒夜的帅脸吧唧一口。   司徒夜整个人都顿住,眼神都变了,伸手轻轻的去摸被亲过的脸,感觉很奇妙。   “这块最好看,夜哥哥给你吃。”小福宝没有发现司徒的异常,打开包着点心的油纸,捏了一块点心递到司徒夜的嘴边。   一向不喜欢吃甜食的司徒夜,张嘴咬了一口,称赞道,“小福宝选的点心真好吃。”   “我要把点心分给大家吃。”小福宝可不会吃独食,大家都疼她,她也得要对大家好。   司徒夜又拿出一串糖葫芦,咬了一口后,递给小福宝。   有一瞬间的恍忽,小福宝以为眼前的人是她老大,不可能的,她家老大最高冷了,对谁都冷冰冰的,还喜欢偷咬她最爱的糖葫芦。   “老大。”小福宝脱口而出的喊了一声。   司徒夜侧着俊脸看她,眼底带着温和的笑意,好看的嘴唇轻动,“老大是谁?”   小福宝甩了一下脑袋,司徒夜不是老大,老大是不会笑的,是她犯迷糊了。 第89章没有请你吃饭   “老大是一个很丑很丑的男人,嗯,从不对我笑的男人。”小福宝勾着司徒夜的脖子,靠在他的脖子项处,声音很软很糯,跟着小猫咪一样的粘人可爱。   司徒夜的眼神变的很古怪,还轻轻的叹一口气。   四房的朱冬梅,早就在透过门缝看了老半天了。   看着当家的他们兄弟几个回来,在堂屋里说着话,卖了多少银子。   恨不得就冲出去把银子抢过来,但她稳住了。   接着又看到司徒家的过来,还给搬了不少的年货。   朱冬梅看得眼热,要是能把这些年货要到手,再加上卖野猪的银子,她也能过个肥年。   老何家的厨房不时的飘来肉香,野猪肉腊肉鸡肉,朱冬梅这下没有忍住了,厚着脸皮的就打开门走过去。   见小福宝由司徒夜抱着在吃糖葫芦,还吞了吞口水,她还是小时候吃过糖葫芦,之后就再也没有吃过了。   但今天她不是来吃糖葫芦的,她是来吃肉的。   “司徒夜啊,你可真宠小福宝,婶子提醒你一句,还是离小福宝远一点,她可是个灾星,走太近会倒霉的。”朱冬梅笑着提醒司徒夜。   司徒夜声音微冷的道:“不管小福宝是灾星还是福星,我都会宠着她。”   朱冬梅撇嘴,真神气,一个小娃娃看他宝贝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司徒夜是在养童养媳呢。   进了堂屋,朱冬梅的眼睛就被一桌子的饭菜给吸引住了,吞着口水的讨好道,“娘,家里来客人了,可不能怠慢了,端菜倒水的交给我吧,老太太,家里没什么好菜,随便吃点。”   朱冬梅抢过何老太手里的茶壶,热情的给司徒老太太倒茶水,然后一屁股就坐了下来。   何福林在跟大哥和二哥聊天说话,见朱冬梅坐下来,嘲笑道,“婆娘,我求着你回来,你不回来,现在倒自己回来了,你说你是不是犯贱啊,还有娘可没有请你来吃饭,你能不能要点脸,干活怎么不见你帮一把。”   朱冬梅脸色一红,恼羞成恼的道:“你求着我才回来的,怎么着,不想让我回来,你好在村子里找个狐媚子是吧,别做梦了,再者我这不是帮着娘招呼客人,怎么就成了没有帮忙啊。”   “用不着你来招呼客人,倒杯茶水就想吃一顿大鱼大肉,哪门子的好事,你不羞我还替你羞呢,大嫂二嫂操捞持家,有好吃的都让你占了便宜,我都看不过去。”   何福林在去县里的时候也想开了,他还是喜欢跟哥哥们一起生活,哪怕穷一点也成,比单独过日子要强,朱冬梅见天的闹,就由她去吧,他也难得处处都要顺着她。   朱冬梅愤怒地一拍桌子:“何福林,你偏要跟我过不去是吧,你个窝襄废,没本事给自己的女人挣来银子吃一顿肉,我这能吃上肉你还挑剌,是吃你的还是喝你的了?你不心疼自己的婆娘,你心疼俩个嫂子干嘛。”   何福林翻了个白眼道:“我承认自己没有本事,行了吧,娘,婆娘要留下来吃饭,您能同意不?不同意就把她赶走吧,不用看我面子。” 第90章识相的自己离开   脸色发沉的何老太一直在忍着,朱冬梅当着司徒家的人就吵起来了,还骂她儿子,她听着都脸红。   家里的一针一线都是老大和老二赚来的,轮不到朱冬梅来占便宜,想吃大鱼大肉,也得看她配不配。   “老何家一向的规矩,不干活就没饭吃,老四家的,你可是分家了,在这里吃可不是占老大和老二的便宜,我这当婆婆的,也不能只偏心你,你还是回去自己煮饭吃吧。”   何老太的话刚说完,余明娘端着鸡蛋走进来,看到朱冬梅坐着,又隐约听到婆婆说的话,脸上就不痛快了。   “四弟妹,脸皮够厚的啊,谁请你来吃饭了?没人请的话还是识相的自己离开,撕破脸了可就不好看。”余明娘摆着脸色。   再厚的脸皮,都被赶了,朱冬梅也呆不下去了,捂着脸受了天大的委屈般哭着跑走了。   在伺候着司徒老太太的柳锦柔,看了一眼朱冬梅背影,就连她都有些看不惯,老何家的大儿媳妇和二儿媳妇都勤快老实,一家子虽然穷了点,但日子过的红红火火有商有量,煮饭都是一起热热闹闹,没见偷懒不帮忙的。   也就朱冬梅偷懒还蛮不讲理,有什么样的娘,就会教出什么样的闺女,何大妞的性格不好,保不准就是受亲娘的影响。   在念着佛经的司徒老太太脸上不显,却也是不喜欢朱冬梅的,连带着的,对何大妞也有些不喜,虽然她拜佛念经几十年,倒底还是个俗人,免不了一些喜怒哀乐的情绪。   何老太有些歉意的对司徒老太太道:“老四家的比较闹腾,我这当婆婆的也当的不好,没能力把一家人打理好,让您见笑了。”   “人生百态都是随缘而来,您是有福气的,在大沟村里您持家有道,心存善意收养了小福宝,儿媳妇过的好坏,您尽力了就成,没什么可笑话的。”司徒老太太慈笑道。   何老太心里好受了些,她最得意的就是收养了小福宝:“说是心存善意,这也不过是我自己的亲孙女,哪忍心看着亲孙女死去,我老了,小福宝才三岁呢,还有大好的日子还没过,怎么着也得要把她给养大,不说这些了,是我家门不幸,老三是个软骨头,我是寒了心了,老四的日子过的不好,我这当娘的,心里也不好过,孩子生的多,这要操心的事儿也就多了。”   “多子多福,您现在就是在享福了。”司徒老太太道。   何老太脸上就笑了,还是司徒老太太会说话。   何福林越听越羞愧,娘没有责怪过他一句,还要为他操心。   晚饭吃的热闹,司徒老太太还多吃了半碗饭,老何家的人那就更不用说了,个个吃的肚圆,几个野小子都撑得难受。   饭桌的一边,司徒夜慢条斯理的夹了一块鸡肉,仔细的挑去骨头,将鸡肉撕成小块,递到怀里抱着的小福宝嘴里。   小福宝只要张嘴就成,走路不用带腿,连吃饭也不用动手。 第91章闹小孩子脾气   “夜哥哥,汤。”小福宝张口道,   司徒夜就伸手去舀一勺汤,轻轻地的吹到合口的温度,喂到小福宝的嘴里。   然后用白皙好看的手指,抹去小福宝嘴角的汤汁。   何承业夹了一块鸡腿,看着真好吃,立马就送到了小福宝的碗里,“妹妹,吃肉长高高。”   “谢谢大哥。”小福宝笑眯眯的道。   然后,碗里的鸡腿,瞬间被夹走。   小福宝瞪着大眼睛,就见司徒夜把鸡腿夹到了何承文的碗里,冷冷的说一句,“写字勉强能看懂。”   何承文瞬间激动,都要感动的哭出来了,司徒夜性子很冷也很严格,这算是对他的夸赞吧。   “奶,夜哥哥说我写字能看懂了。”何承文恨不得跑出去大跳几下,实在是太高兴了。   何老太笑着道:“还只是能看懂,要继续用功写字,不能负了你夜哥哥。”   二房的余明娘和何福兴啃着鸡爪子,脸上浮现满足的笑意,他们的儿子会写字了。   何福兴把碗里的馍馍夹给何承文,摸了摸大儿子的脑袋:“小子,你比老子强多了,我是大字不识一个。”   任何一个小孩子被大人夸,那得要乐疯了,何承文扭头对小福宝道,“妹妹,你说的没错,念书才有出息。”   何承业有些不太高兴了,他夹的鸡腿被司徒夜给夹走了,还夸了何承文,生气的一扭头,不吃了。   还是身为亲娘的张春桃注意到了何承业,给拉住问道:“闹什么脾气啊,吃饭。”   “不吃,妹妹跟夜哥哥比较亲,承文比我会念书,我吃饭就是浪费粮食了。”何承业气哼哼的别过头去。   张春桃都有些想笑了,这孩子,还吃醋了啊,“妹妹多些人宠爱不是很好,我看司徒夜比你会照顾妹妹,承文念书好,也是你弟弟啊,你不为弟弟妹妹高兴,还生气,不像当大哥的样子。”   何承业脸色涨红,听着很有道理,但他心里就是有些不服气。   妹妹有他们几个哥哥疼爱就够了,而且何承文写字还不是一样难看,他们长大了都是种田的,写字好看有什么用。   “娘,我不念书了,反正家里的田地得要有人来种,我明儿开始跟着爹干活。”何承业说道。   这下子,张春桃脸色有些难看了,一辈子种地能有什么出息。   但凡有点能力的,都不会只靠着种地来过日子。   自古种地的人家都穷,能念书成为人上人,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份。   “承业,弟弟妹妹都没说不念书,你是大哥,先带头不念书了,种田你能有什么力气?娘能吃苦受累的供你念书,也不指望你能考个秀才,最少能认得几个字,将来长大了去县里或是城里干活,不会被人给骗了。”张春桃正色道。   何承业还在闹别扭,执拗的不想听亲娘的话。   何老太也脸色微沉,她希望孙子能有出息,最好得要一代比一代强,司徒家仁慈,愿意教她家的几个孙子孙女念书,那是无上的福气,别人求都求不来。 第92章有烟火气   何福宗侧目盯着何承业,小子欠收拾啊。   他小时候就羡慕过读书人,家里太穷兄弟也多。   命里就没有念书的福气,俩儿子能念书了,他是打算砸锅卖铁的供起来。   这才开始念几天书,就要让他失望了啊。   小福宝托着下巴,装着生气的样子:“大哥不念书,那我们去夜哥哥家的时候,大哥就不能跟着一起去了,柳婶子煮的菜最好吃了,大哥也吃不到了。”   怎么说都还是小孩子,说些大道理是听不进去的。   但是说到吃,可就不一样了,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时候,整天都是饿着肚子,对食物有很强烈的欲望。   还有小孩子都喜欢一起热闹的玩,独自一人去种地,好像很无聊的样子。   何承来顿时就有些犹豫了,拿小眼神偷偷的看张春桃,刚才他好像惹娘不高兴了。   司徒夜揉了揉小福宝的头发,声音特别好听:“小福宝,承业不去我家了,我每天来抱着你过去念书,下午再把你抱回来。”   “好,大哥不去念书,夜哥哥抱我去念书。”小福宝笑的可开心了。   何承业有一种,妹妹要被抢走了,而他一个不看住,妹妹就是司徒夜的了。   “我还是继续念书吧,会努力写字的,一定会写的比承文还要好看。”何承业大声的道。   余明娘赶紧的安慰道:“承业,婶子最看好你,承文那是偷偷努力了,天亮就起来扒着窗口写字,就这才写得勉强能看懂。”   “承文,你怎么可以偷偷努力?”何承业怒瞪着何承文。   一脸懵的何承文正要反驳,余明娘一个眼神杀过来,识相的道,“把字写好了,就不会被罚了。”   何承业总算是释怀了,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抓着脑袋道:“还是承文比我懂事。”   从头看到尾的司徒太太,脸上一直挂着慈笑,多有烟火气的家庭,连带她那个冷冰冰的孙子,都有人情味了。   晚饭过后,司徒夜安排学业给几个野小子,个个都耷拉着头,乖乖的回屋去写字。   小福宝一直送着司徒老太太,还装着大人的样子叮嘱:“奶奶,要早些休息,念经不要太累,明儿我去找您玩。”   “奶奶等你,小福宝,明儿想吃什么,奶奶给你准备好吃的。”司徒老太太拉着小福宝的手,摸着有些肉了,吃的好小孩子长肉就快,白白肥肥的看着更可爱。   “奶奶准备什么我都喜欢吃。”小福宝一副我很听话不挑食的样子。   柳锦柔看着都笑了,轻柔的抱起小福宝,白净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不用送了,回去屋子里才不会着凉。”   厨房里,张春桃快手快脚的给收拾好一头小野猪,跑着出来道,“家里收了您们那么多东西,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回礼,小野猪是小福宝一直念叨着要给您的,家里还有四头小野猪,留着过年能吃好几顿了。”   司徒老太太也就收下了,俩家走的近,她也不会亏着何家,要是不收,何家的人怕是心里会不好意思。 第93章你才不适合念书   柳锦柔还有些吃惊:“五头小野猪?小福宝说抓野猪我还认为是玩儿呢,吃饭的时候有野猪肉,还以为抓着一头小野猪,小福宝真是福星,说什么有什么。”   张春柳笑的眼睛都快看不见了:“可不是,家里的日子都过的更加红火了。”   后头追着出来的何老太,手里拿着一包芝麻,塞给司徒老太太,难得在老了能有个姐妹可以坐着聊天,还能聊到一块去。   眼看天色不早了,都快要黑下来,司徒老太太带着儿媳妇和孙子回家。   远远就看到大门口坐着一个身影,走近了一看,是何大妞,身上的寒冰都能看见,可想而知在这里坐了多久。   天色微黑,大沟村的人都归家,只有何大妞一动不动,司徒老太太略微皱眉,她刚从老何家回来,也没有见朱冬梅寻闺女。   “看看可有冷坏了孩子,这孩子也太固执了。”司徒老太太示意柳锦柔上前去查看。   柳锦柔才走几步,何大妞就抬起头来,快步跑到司徒夜面前,递出她写好的字,“我写的字比小福宝好看,小福宝不适合念书,夜哥哥不要白费心思了。”   司徒夜寒冰般的声音响起:“你管太多了,大妞,不适合念书的人是你。”   何大妞捏紧了手里的纸,为什么,明明她各方面都比小福宝要强,司徒夜却看不到。   “大妞,回家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柳锦柔都不忍心看着何大妞这里受冻,怕是一天都没有吃饭了,大人都扛不住,一个小孩子又怎么能受的了。   没有得到司徒夜的称赞,何大妞转身就跑走了,只要司徒家不搬走,她就还有很多机会,早晚有一天,司徒夜会发现她的各方面能力都在小福宝之上,她才是最优秀的。   她一路狂奔着回到家里,望见朱冬梅回来了,没有什么情绪波动,有没有娘在她都能过活,阴着脸进了厨房,果然还是冷锅冷灶,动手开始煮饭吃。   院子里,何承业几兄弟抬着小福宝跑出来,在院子里玩闹了一阵,欢笑声不断,看着天黑了,才进屋去写字。   何大妞心中大恨,这一切都应该是她的,都是小福宝抢走了她的一切。   其实何大妞没搞清楚的是,就算没有小福宝,依她这阴沉古怪的性子,也不可能得到大家的宠爱。   堂屋里,何老太在安排,年货分了一小份出来,是给何福林的,还有一串铜板,一只小野猪。   何老太还叮嘱道:“我看你经常吃不上热饭菜,往后你就跟承田一样,过来吃饭吧。”   何福林拿着一串铜板,想了想,递给何老太道,“娘,银子你帮我攒着吧,我要是拿回去婆娘收了又全送去娘家,小野猪也是吃不上一口,年货我拿回去就成了。”   一边心疼自己的小儿子,一边又有些无奈,何老太只能帮着何福林把银子攒在手里。   何福宗听了,让婆娘去准备点粮食,几斤白面和黑面和在一起,还有一些地瓜菜干。 第94章还是不能太破费   “四弟,你家里也得要吃的,这些拿回去吧,总不能饿着肚子,我看大妞这些日子吃的不好,小娃娃都瘦了。”何福宗拍了拍何福林,没娶到好婆娘,白白受了不少的罪。   突然眼眶有些湿,何福林提着粮食和年货就回自己的屋去。   四房的屋子里,朱冬梅摸着肚子,饿的不行,何大妞还在煮饭,想到老何家的一桌子饭菜,她就恨恨的咬牙。   见到何福林回来,一肚子的火气就上来了,从炕上爬下来,举着手就要去扇男人的耳光。   何福林一把抓住她的手,重重的一甩:“闹够了没有,再闹我就不回来了。”   “你敢。”朱冬梅恶狠狠的瞪着何福林。   “家里的年货,还有粮食,我可告诉你,再送你娘家去,过年就吃土吧,我去老何家吃饭,管你饿不饿死。”何福林不想再纵容着朱冬梅了,他也心累,一个家不像个家,每次回来连口热水都喝不上。   “狠心的男人,娶我回来,养不起我就算了,还想眼睁睁的看着我饿死,我嫁条狗都比你好,有本事儿你现在就去老何家住,别回来了,我和大妞死了都不用你理。”朱冬梅气愤的坐在炕上,扭开头生气。   “你说的啊,我现在就去老何家住,当真以为我喜欢看你的臭脸。”何福林转身就要走。   朱冬梅有些慌了,没有男人养着,她哪来的粮食啊,一把抓住何福林的手臂:“老何家就没有屋子给你睡,给我留下来,你不就是想要喝口热水,我给你倒就是了。”   何福林也软下性子来,毕竟是自己的婆娘,还能真狠心不成?能好好过日子,他也愿意去外头赚回粮食来。   眨眼间,就到了过年了,大沟村的人都热闹地准备着过年的吃食。   今年老何家日子过的红火,何老太跟大房和二房商量之后,买了布给几个孩子做了一身衣裳,又念着俩儿媳妇在家吃苦受累的,嫁进来之后就没有做过衣裳,也给扯了一身衣服,做的是新样式。   张春桃和余明娘见天的就脸上带着笑,这些年的苦没有白吃,何老太都记着他们的付出,比吃糖还甜。   往年老何家吃不上猪肉饺子,过年连孩子们都抬不起头来,不敢出去跟同村的孩子玩,会被嘲笑。   何福宗大步的往堂屋走去,大声道,“娘,家里有小福宝在,我想着今年就买十斤猪肉包饺子,让几个孩子们放开肚子吃一顿饺子,再一只猪头,几根排骨,再买一条大鱼,鸡自家有了,过个红火的年,过完年我会继续去县里干活赚钱回来。”   家里的年货不少,腊肉腊肠都有,点心糖果也很多,还有一些山珍干货,都是司徒家送过来的,白面一大袋,鸡蛋一篮子,要是往年可没有这些东西。   照着何老太的节省性子,厨房里还有小野猪,哪用得着去花银子啊,太破费了,但今年不一样,家里有点银子,还有小福宝是福星住在家里,好像花银子就更有底气了。 第95章是胖了   “老大,我跟你商量一下,银子还是要细水长流的花,我打算拿一两银子给小福宝攒下来以后当嫁妆,十斤猪肉包饺子的得买,其他的还是算了,过完年孩子们嘴馋了再买也不迟。”   何老太心里一直在担心自己有一天真的老得动不了,小福宝怎么办?不多给她攒多点银子,她这心里不踏实。   “娘决定就好。”何福宗咧着嘴笑。   小福宝带着几个哥哥,在门口玩雪,不时的还在雪上写字,能省一些纸墨。   几个野小子在司徒夜的严格要求下,打起十二分精神念书,认得的字也多了,会写的字也跟着多起来。   在外头看来,几个小孩子是在玩雪,这一玩就是一天,也不帮家里干活,没出息。   老赖婆一手扶着腰一手牵着孙子走过,满脸鄙夷的唾弃道:“一群脏小子,越穷越是养出好吃懒做的孩子,乖孙啊,不能跟他们玩,没出息的。”   老赖婆的孙子小虎子,长的白净,是精心养的好,在大沟村算是让人羡慕的小孩子了。   小虎子抬高下巴,神气的道:“他们穷的吃不上饺子,又脏穿的衣服又破烂,长大了也是穷酸样,我才不跟他们说话。”   “还是我乖孙懂事,你长大了是要读书当人上人的,将来要考秀才,他们长大了只能当乞丐。”老赖婆得意的挺直腰板。   何承木那爆脾气,忍不下去了,跳出来道,“小虎子,我家今年能吃上饺子,日子越来越好了,你不能骂我们以后是当乞丐的。”   小虎子理直气壮的道:“你们就是当乞丐的,你们吃的饺子是没肉的,村子里最穷的就是你们家,穷小孩,脏小孩。”   这时一阵大风吹来,不知道谁家的木板坏了,被大风吹过来,直直的拍在了小虎子的嘴巴上。   “哇,好痛。”小虎子顿时哇哇大哭。   老赖婆赶紧的要抱起小虎子,却一个不稳,脚下一滑,摔了个底朝天。   “哎哟,我的腰啊。”老赖婆躺地上痛的动不了。   小虎子的爹娘走过来,一个劲儿的指责老赖婆,说她不会带孙子。   小福宝丢下手里的木棍道:“我们回家去吃猪肉饺子。”   几个野小子都稳重很多,也不跟小虎子一般见识。   还没有进到院子,外头就有些喊了一噪子:“小福宝,姥爷来给你送年货了,过年包饺子的猪肉,还有一只鸡。”   张老柱提着大包小包的大步走来,远远看见小福宝,就先大喊一声。   小福宝扭头,迈起小短腿,飞奔过去,张开小短手,咯咯笑着喊道,“姥爷。”   张老柱手里的猪肉和鸡一丢,蹲下去接过飞冲而来的小福宝,脸上别提多高兴了。   “长胖了。”张老柱抱着小福宝,比之前要重了些。   “才不是胖了,是长高了。”小福宝气鼓鼓的道,没有哪个女孩子喜欢被说胖。   张老柱打理了一下,还是小小一只,就是圆了,更加坚定道,“没长高,是胖了。” 第96章靠近些能多沾点福运   嘴一扁,敢说我胖了,哭给你看,小福宝刚要抽泣,何承文小跑着过来道,“姥爷,妹妹还太瘦了,得要多吃点,不胖不胖,妹妹最可爱了。”   “嗯,是很可爱。”张老柱这个是认同的,他还没有见过哪个小娃娃能有小福宝长的可爱。   何承业也跑过来,捡起地上的猪肉和鸡,欢快的道,“姥爷,奶还准备了东西要让娘送给您过年呢。”   “唉,我跟你姥姥俩都老了,吃不了什么东西,不用送了。”张老柱这人性子很直。   小福宝拖着奶音道:“进屋不冷哦,姥爷不能冻着,娘会担心的。”   这时何承学和何承木及何承田都过来规规矩矩的喊道:“姥爷。”   什么寒风都感觉不到了,张老柱心里暖暖的,来老何家才有家的感觉。   抱着小福宝进了院子里,老何家的人都出来迎接他。   老赖婆眼睛都不会打转了,盯着张老柱提过来的猪肉和鸡。   什么时候老张家那么大方了?把猪肉和鸡送给出嫁的闺女,傻不傻啊。   张老柱那一噪子,村子里很多人都听到了,没一会儿,就传开,老何家今年能吃上猪肉饺子了。   有些人还不相信,老何家多穷啊,张家能白白送来猪肉和鸡?   为了证实,不少人都跑来老何家看热闹,人穷没亲戚,老何家一年到头也不见亲戚过来走动。   院子里张春桃抓着鸡放入笼子里,余明娘提着猪肉进厨房。   李婶子上前一步问道:“春桃,你爹送来的猪肉和鸡?多珍贵的东西,不留着在家里给孙子吃,怎么舍得送给你啊?”   张春桃有些尴尬的道:“我爹喜欢小福宝,也心疼我这个闺女。”   “多好的爹啊,大沟村还没见那么大方的爹,你们老何家走福运了。”李婶子都羡慕,她嫁过来大沟村一辈子,也没有吃上一顿亲娘送来的猪肉。   有人附和道:“老何家可不是走福运了,看到堂屋里堆都堆不下的年货,大沟村最穷的老何家过年能吃上一顿猪肉饺子了。”   还有人眼红的道:“今年能吃上猪肉饺子,指不定明年还是吃不上,老何家赚不到银子,还是会继续穷下去,福运能有多少啊,早晚福运也就没了。”   怀里抱着糖果出来要发给大家吃的小福宝,小短腿就顿住了,略有所思的仰起脸来,老何家也确实得要有能赚银子的活计。   小福宝发糖给大家的时候,嘴欠的就不给发了,能说好话的多发一颗糖果。   李婶子厚着脸皮子,进来老何家的堂屋讨杯茶水喝。   在大门口张望的时候,李婶子就看到堂屋子里的年货不少,进来了才发现,角落里还有一堆呢,多的都没地儿放了,白面也摆在哪里,什么干果之类的,种类很多。   心里就开始嘀咕,小福宝的福运还真强,老何家这福气真让人羡慕,目光落到小福宝身上时,就多了一些慈爱的笑容,这可是小福星,靠近一些说不定能沾点福运。 第97章小心思见不得人   何老太还念着李婶子当初跑来通知她一声,小福宝被三房丢在村头差点冻死,转身就去打包了一些点心和糖果,这在大沟村来说,是很重的礼了。   李婶子嘴里说着不用,手却是很老实的给收下了,没口子的夸老何家福运到,好运连连。   何福宗几兄弟在陪着张老柱喝点小酒,一盘子花生和瓜子,气氛相当不错。   四房一相比较,就冷清很多了,快过年了,也不见朱冬梅有什么准备,吃喝都是何大妞在伺候,粮食有何福林外头挣回来,她啥事都不用干。   花生瓜子在乡下也是好东西,朱冬梅有些日子没有吃过零嘴了,本就是嘴馋的她,借着去凑热闹的时候,伸手抓了一把瓜子。   大家也没有在意,喝酒的男人吹牛正高兴呢,谁会去管一个妇道人家。   朱冬梅嗑完一把瓜子还不过瘾,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一会儿找何福林问被子要不要换新的,一会儿过来问厨房要不要收拾干净。   这每来一次,都要伸手在桌子上抓一把吃的,几个大男人不出声,何福林看着都羞红了脸。   在兄弟和张老柱面前特别丢人,他也不喝酒了,起身回屋去。   朱冬梅找不到借口过去寻摸吃的,还急眼了:“你回来做什么?老何家好吃好喝的,你回来喝西北风啊。”   何福林抹了一把脸道:“婆娘,你能不能不丢人,我们几个男人在喝酒,两盘子的瓜子和花生都让你给摸走了,真当没有人看到?丢人都丢到张家面前了,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要给我留点脸子。”   朱冬梅还以为多大点事呢,不就是摸了几颗花生瓜子,有什么大不了的,轻哼一声道,“老何家就是小气,连几颗花生瓜子都看得重。”   ”你不小气,你给老何家什么了?一粒瓜子都没给过,也好意思说出口。”何福林都嫌弃朱冬梅。   朱冬梅就更嫌弃何福林了:“还是你没用,但凡你能有用,犯得着为点吃的去丢人嘛?”   “得,我不想跟你说话,你就是个泼妇。”何福林甩着手就出门去了,在院子里扫雪都好过跟朱冬梅吵架。   身后的朱冬梅没有一点反省之意,吃到肚子里的才是自己的,老何家欺骗她分家,她不过是讨回点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堂屋里,小福宝乖乖的坐到张老柱的身边。   张老柱疼爱这个外孙女,桌上的下酒菜和零嘴,他自己舍不得吃,抓一把塞小福宝手里。   “小福宝,吃吧。”张老柱喝了一杯酒,有老何家的几个兄弟陪着喝酒,心情大好。   小福宝转身就把零嘴分给几个哥哥吃,还让几个哥哥把写好的字,拿出来给张老柱看。   这可让张老柱大吃一惊,指着有些歪扭的字道:“这是孩子们写的字?我看着怎么跟对联上的一样好看。”   而张老柱所指的那个字,是何承业写的,小孩子得意了起来,有长辈的夸,无比的高兴。 第98章傻了才帮着外孙   何福宗大笑出声:“臭小子随便写的字,勉强能看,比我强多了。”   张老柱摸了摸下巴,他的闺女和女婿都是老实的泥腿子,绝对没有送孩子去念书的想法,就算想送孩子去念书,也得要有银子。   老何家变化那么大,都离不开小福宝,张老柱看向小福宝,肯定的道,“是小福宝让几个孩子念书的吧?”   说到这个,何福宗没少夸小福宝是福星,深受司徒家的疼爱,司徒夜可是少年秀才,亲自教几个孩子念书,无上的福气。   年还没过,张老柱从怀里掏出银子,塞给小福宝,“过年的红包,拿着买糖吃。”   何福兴侧头一看,啧啧啧,真大方,一串铜板给一个三岁小娃娃买糖吃。   小福宝收下了,张老柱不善表达感情,要是拒绝了他的铜板,会认为不喜欢他,所以收下他的银子。   “谢谢姥爷,我可以拿来买纸墨嘛?跟哥哥们一起念书写字。”小福宝仰着小脑袋,问的很认真。   “可以,小福宝,你和哥哥们要是愿意念书,姥爷只要有一口气在,都会拼了命的干活,给你们挣买纸墨的银子。”   张老柱一直希望后代能有念书的子孙,无奈家里的儿子孙子听到念书就能吓傻了,外孙也是孙,要是能帮他完成这个愿望也成。   端着一盘子猪耳朵进来的张春桃,笑着道:“爹,孩子们念书没出一个子儿,买纸墨的银子我和当家的会去挣,您就好生的养好身体,别太操捞了。”   张老柱却是坚定的道:“闺女,你哥和侄子我是不指望了,承业和承学都是聪明的孩子,指不定将来也能考上秀才,考不上秀才也能去县里或是城里当个账房先生,比在乡子里种地要强,你和福宗种几亩田地都吃不上饱饭,哪来的银子给孩子们买纸墨,不用说了,这银子我来出。”   何福兴就没有见过,争着出银子的外家,这可是外孙啊,大房的福气真是让人羡慕。   张春桃继续笑道:“听爹的,但得要答应我,不能累坏了身体,一把年纪了干活可不比年轻人有劲。”   从门口经过的朱冬梅,嘴角一撇,一个老头子充什么好人,傻了吧,尽帮着外孙。   扭着腰拎着半袋子粮食,朱冬梅要去给娘家送去,走到大门口,让大牛和二牛给撞了一下,一屁股摔在地上。   “哪个不长眼睛的敢撞我。”朱冬梅扶着屁股站起来,看到是大牛和二牛,四周一看,没有见李红花,当下就不客气了。   “大牛,二牛,眼瞎啊,连我都敢撞,看我不收拾你。”朱冬梅丢下粮食,顺手抓起门口放着的扫把,冲着大牛和二牛就是一顿抽。   大牛和二牛是前来看老何家是不是有猪肉吃,只有一身蛮力反应却不快的他们,被朱冬梅抽的惨叫。   心中的气也出了,朱冬梅丢下扫把,扛起粮食,抬着下巴回娘家。   大牛和二牛哭着鼻子回去找娘告状。 第99章好多礼哦   小福宝托着下巴,歪着脑袋,看着大门口的大牛和二牛,知道李红花定是会来找朱冬梅算账的。   老何家很热情的留下张老柱吃饭,走的时候,打包好一只小野猪,还有一些家里的菜干之类的,冬天没有新鲜的青菜可食用,都是吃菜干比较多。   张老柱是怎么也不愿意收,摸着小福宝的脑袋道:“留给小福宝吃,吃胖一点才好看,我老头子一个,家里老太婆一个,吃不下什么肉。”   小福宝摇着张老柱的手道:“姥爷,小野猪是给姥姥吃的哦,过年一定要吃肉肉。”   “哈哈,好,小福宝让我拿上肉,那我就把野猪肉带回去。”张老柱特别听小福宝的话,福星的话得要听。   老何家的人送着张老柱到了村头,叮嘱着过年来一起吃饭,大家一起也热闹。   估摸着张老柱是不会来一起吃饭的,乡下人家特别讲究面子,过年都是一家团圆,哪有去别人家过年的道理。   只是张春桃心疼爹娘俩老人家过年显得空寂,暗中眼眶微湿。   回到家里,小福宝蹦蹦跳跳拿着米糕出了院子,要去司徒家,跟司徒夜一起分享米糕。   走到大门口,一个中年妇人把小福宝一把抱起来,靠近了打量,啧一声道,“小福娃娃啊,多好看的小娃娃,不会就是闺女说的,小福宝吧?”   中年妇人是余明娘的亲娘孙妇人,看上去四十几岁的样子,走路生风看着精神也很好,不会很显老。   小福宝机灵的分析出,眼前的人是谁,甜甜的喊道:“奶奶好,我是小福宝。”   “哎哟,还真是小福宝,闺女回来一个劲儿的夸小福宝可爱,我还以为是闺女喜欢女娃娃才会夸上天去,原来是真的很可爱,小嘴可真甜,奶奶带好吃的给你了。”孙妇人对着旁边一起来的儿媳妇许来弟道,脸上可欢喜了。   许来弟看着二十几岁一个年轻妇人,伸手轻轻的捏了捏小福宝脸蛋,也是满心的欢喜,福娃娃似的小娃娃谁看了都得喜欢。   “舅母好。”小福宝冲着许来弟笑弯了眼喊道。   “好乖的小娃娃,难怪大姑姐喜欢小福宝。”许来弟提着一手的东西,上次老何家给送了野猪肉,他们看着这快过年了,知道老何家日子难过,主动送来一些年货,好让老何家过个年也体面一些。   “娘,我来抱小福宝吧。”许来弟很喜欢小孩子,成亲好些年头了,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大家都急,时间久了,让她看到小孩子就两眼放光。   小福宝小短手一伸,主动勾住许来弟的脖子,孙妇人顺势的就让小福宝给许来弟抱一下。   何承文探着脑袋,眼睛一亮,高声喊道,“奶,我姥姥和舅母来了。”   在堂屋里整理年货的何老太,丢下手里的东西就迎了出去:“亲家啊,怎么有空过来,进屋子里温暖。”   孙妇人赶忙的递上东西,笑着道:“冬天也没有什么事儿要忙的,想着有些日子没有过来走动了,亲家看着气色比上次好多了。” 第100章一提就哭   何老太含笑道:“进屋慢慢跟你说,老何家走运了。”   厨房里忙活的余明娘,探出头来,看到自家的亲娘来了,脸上就露出笑意,许来弟是个勤快的,也不把自己当客人,放下小福宝挽起衣袖就进厨房帮忙。   小福宝咚咚咚的跑进堂屋,又是拿糖果,又是端点心的,小小的身影可忙了。   看得孙妇人打心里儿觉得暖,老何家穷是穷一点,但是很实在,是过日子的朴素人家。   “奶奶吃点心。”小福宝举着点心递到孙妇人的嘴边,大大的眼睛又圆又亮。   孙妇人还没有吃就心里甜甜的了,摸了摸小福宝的脑袋,咬了一口,称赞道,“真香真甜。”   小福宝又拿了一块点心,欢快的跑去厨房,递给许来弟,“舅母吃点心。”   乡下人家一年到头也吃不上一块点心,谁家也没有闲钱去买奢侈的点心吃,有这银子买粮食多好啊。   有时候办喜事,人家送几块点心,那也是给家里的老人和孩子赏一口,年轻人是吃不上的。   许来弟怔了下,指了指自己:“小福宝,是给我吃的嘛?”   点心的香味在厨房里散开来,许来弟闻着甜香的味道,吞了一下口水。   小福宝很认真的点头道:“家里还有很多点心,这块是给舅母吃的。”   余明娘在一旁道:“吃吧,家里这些日子收了不少的点心,连我都吃了好多,入口就化是真好吃。”   许来弟本来还有些犹豫,现在也就放心地接过点心,一下就咬去大半块,幸福的眯起眼睛,太好吃了。   “好吃吧,都是托小福宝的福,这些日子我可是有口福呢,吃了不少一辈子都没有吃过的好东西,头上顶挂着的野猪肉看到了嘛?是小福宝抓到的野猪。”余明娘就跟自己的孩子出息了一样,忍就住的就夸耀起来。   抬头一看,三头小野猪真诱人,上头还有油往下滴,可是好东西,庄户人家谁要是有这一半的猪肉挂着,那也是宽裕人家了。   许来弟羡慕道:“大姑姐,您可真是走上好运了,要过好日子了,小福宝才是小娃娃,都能给抓野猪了。”   余明娘笑着把小福宝抱起来,特意蒸了一小碗鸡蛋,奢侈的滴上香油,撒上香葱,吹的温凉,喂起小福宝来。   “我也不指望什么,日子平平安安的过就成了,小福宝,好不好吃?”余明娘仔细的用手帕给小福宝擦去嘴角的鸡蛋碎。   “好吃,二婶做的蒸鸡蛋最好吃了。”小福宝嘴巴一鼓一鼓的咬着蒸鸡蛋,没一会儿就吞下去,余明娘经常会给她开小灶。   许来弟向望道:“我要是也能生下一个小福宝般可爱的孩子,做梦都能笑醒。”   余明娘目光落到许来弟的肚子上:“还没有怀上嘛?”   许来弟眼神黯然,摇了摇道:“没动静,真怕这一辈子就生不出孩子来了,我对不起娘,对不起当家的。”   这不说还好,一说就哭的是唏哩哗啦。 第101章真成了给你银子   许来弟哭的很悲伤,一个女人生不出孩子来,就跟不会下蛋的母鸡似的让人嫌弃,虽然余家人都对她很好,但她自己心里过意不去,满满的罪恶感。   小福宝伸手去摸许来弟的眼泪,扁嘴道:“舅母不能哭哦,会把小宝宝吓跑的。”   许来弟边擦眼泪边道:“吓着小福宝了吧,我不哭了,对不起啊。”   想来也是脸红,怎么能在小孩子面前哭,心疼的抱过小福宝,接过蒸鸡蛋,她就跟一个母亲一样,给小福宝喂鸡蛋。   小福宝乖乖的喝光蒸鸡蛋,许来弟轻轻的给她擦试嘴角,抱起来在脸蛋上亲了一口。   真可爱的小娃娃,白白嫩嫩有些胖呼,圆圆的小脸大大的眼睛,不止是长的可爱,也能看出长大后会是个大美人。   厨房里烟大,许来弟抱着小福宝出来院子里玩儿,抱高高的逗孩子玩。   小福宝很配合的咯咯大笑,不过说真的,还真有些好玩,身子轻被举起来的时候,不会有不舒服的感觉,而且举到高处,能看得更远,视线更好。   玩儿一会儿,许来弟就把小福宝抱在怀里,整理衣服拍去雪花,捏脸蛋摸脑袋,都不知道要怎么稀罕才好了。   小福宝伸手摸向许来弟的肚子,轻轻的放着不动。   “小福宝,你手为什么放我肚子上啊。”许来弟有些奇怪,小娃娃的小手一直伸着,不累得慌嘛?   “大家都说我有福气,我把福气给舅母,舅母肚子里就会有小宝宝。”小福宝很认真的道。   “哈哈哈,那我就生个跟你一样可爱的小娃娃。”许来弟被逗笑了,小孩子童言童语听着就是好玩。   小福宝歪头,鼓起腮帮子道:“世上只有我一个那么可爱的小娃娃,舅母生不出跟我一样可爱的小娃娃,但会生个孝顺的小娃娃。”   “好好好,只要我能生出来小娃娃,不听话的小娃娃我也喜欢。”许来弟想着,要不把小福宝抱回家去养吧,她真的很喜欢这个小娃娃。   在堂屋里聊天的孙妇人听见了,小跑着出来,抱起小福宝道,“要是真的能生个孩子出来,奶奶给你五个铜板买糖吃。”   小福宝冲着孙妇人甜甜的笑道:“奶奶,我只要一包糖就可以了,娘说糖吃多了对牙不好。”   孙妇人笑的可开心了:“都说三岁娃娃知道要吃食了,咋您就不贪心呢,成,到时候要真的能生个孩子出来,奶奶带你去县里,想吃什么你来选,再给你家里送来一头猪。”   余明娘从厨房走出来,双手在身上擦干,抱过小福宝道,“小福宝才三岁,还不懂,娘回屋坐着吧,我这会儿煮饭,吃了饭再回去。”   孙妇人摆手道:“你家粮食本就不够吃,娘是怕你过年吃不上饺子,给送点年货过来,要是留下来吃一顿,还不得把送来的东西都给吃光了,你们过年就没得吃了,喝杯茶水就要回去,你坐下来陪娘说说话就成。” 第102章确实是日子好过了   “是啊,不用煮我和娘的饭了,家里蒸了馍馍,回去炒个菜就能吃,不费事儿,我和娘就是来看看,今年的冬天特别冷,要是缺吃少穿的,尽管开口,干饭不能保证,煮粥的粮食还是能送过来的。”   许来弟一个乡下小媳妇,对嫁出去的大姑姐一点也不小气,当亲姐姐看待,外人说她傻,送到大姑姐家去的粮食,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   说的余明娘眼眶都红了,她嫁来何家不宽裕,没少让娘家补贴,往年她回娘家,是只字不提,但也架不住娘家偷偷给塞些吃的。   小福宝眨巴着大眼睛,余家的人都很善良。   何家现在大房和二房都没有分家,合在一起吃饭,送过来的粮食都是大家一起吃进肚子里。   乡下人家都缺吃少穿的,粮食看的比命还重要,轻易不会送出去。   就算是亲闺女也不会给粮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都是等着闺女回娘家带回粮食孝顺爹娘,没有娘家往闺女婆家送粮食的道理。   李婶子想来看看老何家都吃些啥,她好去跟村子里的人八卦,探着头在大门口,听到他们说话,更加的羡慕,老何家是祖坟冒青烟,亲家都给送吃的,在大沟村也是独一家了。   多事的李婶子就喊了一句:“亲家来了不留下来吃饭,老何家走福运了,日子好着呢,吃了这顿还有下顿,一顿比一顿有肉吃。”   孙妇人也就当李婶子说个好听话,也没有往心里去。   往堂屋坐下喝茶,架不住老何家的热情,硬是给留下来吃了顿晚饭。   何福兴拿着银子,去买了鱼和豆腐回来,亲自下厨给做饭,让余明娘能有空闲坐下来陪亲娘聊天。   以为是随意的吃一顿,孙妇人都提醒儿媳妇,别吃太饱,吃上几口就得了,老何家过日子也不容易。   小福宝坐在许来弟的怀里,小短手可忙了,比划着在山上抓到了野猪,好大好大的野猪。   几个野小子也跑过来,七嘴八舌的喷着口水,描述着怎么抓到野猪的。   孙妇人听着乐呵呵,当是孩子们说笑话呢,山上哪来的那么多的野猪。   许来弟好像是看出婆婆不相信,小声的道:“娘,老何家的厨房上头,挂着三只小野猪。”   孙妇人一怔,什么?真的抓到野猪了?   为了证实,她还亲自跑去厨房看一眼,哎哟,乖乖啊,好诱人的野猪肉,她又想到,上次闺女回娘家,就提到过抓野猪,这一次又抓到野猪,敢情老何家真的走好运了?   还不止,孙妇人往厨房里细细打量,看出不同来,往常老何家的厨房里头什么都没有,这又鱼又肉的,还有一只鸡腿。   回到堂屋,孙妇人就拉着余明娘在说话,知道老何家确实是日子好过了些,她这才有些欣慰的笑了。   朱冬梅从娘家回来,两手空空,还走出了一身汗,进了院子,闻到饭菜味,控制不住的咽了下口水,伸着脖子往老何家的厨房瞅。 第103章还嫌弃别人给的少   是何福兴在煮饭,这可稀奇了,老何家很少男人下厨,莫非是来了什么客人?   走近两步,伸长脖子一看,是余家的人来了,朱冬梅还鄙夷的嘀咕道,“余家最抠门了,二嫂回娘家每次回来,带得东西都没有大嫂从娘家带回来的多。”   小福宝从堂屋出来,要去厨房看看煮什么好吃的,经过的时候,刚好听到朱冬梅说的话。   “四婶,你从娘家带过东西回来嘛?”小福宝气鼓鼓的道。   “小灾星走开,我可是嫁来何家享福的,哪有从娘家带东西回婆家的道理。”朱冬梅还吓一跳,看清是小福宝,就没有啥好脸色,说起来,还是这个孩子让她一直倒霉。   “那你还嫌弃二婶娘家带回的东西太少?”小福宝就有些搞不懂了,朱冬梅是哪儿来的自信,觉得自己是来享福的?是公子还是千金小姐?干活偷懒,吃饭倒是手脚很利索,还不讲理,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优点。   朱冬梅还理直气壮的道:“怎么着,不能说啊,就那点东西,能见人嘛,你二婶家就是穷光蛋,不从娘家带多点东西回婆家,谁看得起她啊。”   “那四婶的娘家从不给东西,是不是比二婶的娘家还要穷啊。”小福宝一脸的天真无邪。   “才不是,你个小灾星问那么多干什么。”朱冬梅一时有些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   背着柴火回来的何福林,声音拔高道:“小福宝,你四婶娘家是只进不出,一毛不拔,出了名的铁公鸡。”   这让朱冬梅脸上有些下不来,她有能耐从婆家带东西回娘家,是她的本事,是她足够精明,从娘家带东西回婆家的才是傻。   可她男人这话说出来,让她很不高兴,事实也不能说。   “当家的,你吃里扒外就算了,处处跟我做对,你脑子坏了。”朱冬梅直踩脚。   “我说错什么了嘛?婆娘,不是我说你,要点脸行嘛?大嫂和二嫂不计较,让你尽占便宜,从娘家带东西给你吃,你还嫌弃人家给的少,有点良心行嘛?你不脸红我听着脸红。”何福林不想纵容着朱冬梅了,发现这婆娘越发的过分。   厨房里和堂屋里的人都走出来看情况,朱冬梅再是不要脸,也有承受不住大家异样目光的时候,踩着腿又羞又恼的跑回屋去了。   何福林还追着道:“你是不是又回娘家了?家里就那点粮食,你还送你娘家去,咋不把自己送回娘家就别回来了,我是娶了你还是娶了你整个娘家人啊,都得要我来养着。”   四房的门被重重的关上,接着是朱冬梅的哭声传来。   小福宝都有些无奈,同时有些可怜她四叔,上辈子是做了什么恶事,这辈子会娶到朱冬梅当婆娘。   何老太脸色微沉,心里多少有些觉得分家是对的,省得住一起还得要闹个不停。   孙妇人和许来弟脸上有些尴尬,没想到老何家的四房,还嫌弃他们给闺女的东西太少了。 第104章不让你过的舒服   余明娘不想忍了,朱冬梅可以说她,但不能嫌弃她的娘家。   大步上前,敲着四房的门,余明娘喊道,“给我出来说清楚,你有什么脸面嫌弃我娘家,你娘家是给过一粒粮食还是给过一颗糖果,那么多年了,我一句也不说,那是给你留点脸面,你还嫌弃上了,有本事儿出来掰扯清楚。”   打死朱冬梅也不敢出来,她不过是小声的嘀咕一句,哪会想到被小福宝给听去了,果然小福宝就是灾星,专门害她的。   还是孙妇人大度,劝着朱冬梅:“闺女,一家人过日子,不去计较太多,算了。”   话音刚落,四房的屋子里传来一声沉响,接着就是朱冬梅的呼疼声。   原来朱冬梅捂着耳朵,坐在炕上,假装什么都听不见,可是肚子饿啊,想吃点东西,就站起身来寻摸着炕头有什么吃的,这一个没有注意,把脑袋嗑炕头的墙上了,额头上瞬间长了个大包。   余明娘听着这声疼呼,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知道朱冬梅这人没脸没皮的,压根不怕别人骂,她也就收了声。   老何家的晚饭,丰富的让孙妇人和许来弟震惊,太丰富了。   小福宝刚坐下来,大家都伸着筷子夹肉到她碗里。   小福宝托着腮帮子,好多肉,吃了会长肉肉的。   一顿晚饭吃的大家舒服,眼看天要黑了,孙妇人抱着小福宝依依不舍。   何老太让张春桃去厨房打包一只小野猪给孙妇人带回去,过年吃最合适了。   孙妇人哪好意思啊,推了又推,何老太带着她看过老何家的年货,这才愿意收下。   走的时候,孙妇人拉着小福宝,哄着她道:“小福宝,过完年来奶奶家里玩,奶奶做好吃的给你吃。”   小福宝笑眯眯的应道:“好的奶奶,奶奶走路要小心,过完年我跟二婶去看您,带好吃的给奶奶吃。”   “奶奶等你。”孙妇人笑呵呵的摸着小福宝的脑袋。   晚上,张春桃和余明娘熬夜做新衣服,何老太熬不住,先去休息了。   几个野小子很认真在写字,小福宝晃着小短腿在看书。   何大妞看着老何家,心里越发的愤怒,小福宝过的太好了,把她的福气都给抢光了。   扭头回屋子里,何大妞靠近朱冬梅,开口道,“娘,哥哥天天哭着写字,是不是被欺负了?”   “谁敢欺负我儿子,我跟谁拼了。”朱冬梅一向是,自己的孩子自己可以打,别人却不行。   何大妞眼底闪过一末阴冷,小福宝,我不会让你好过的,继续道,“哥哥不想念书,奶他们逼着哥哥念书,念不好还要被骂。”   朱冬梅就要冲去老何家给儿子讨回公道,走了两步,突然停下来,脑子里想到了一个办法。   轻手轻脚的,朱冬梅守在老何家的堂屋外面,盯着何承田,果然儿子是在擦眼泪。   好一个老何家,敢欺负她儿子,没有十两银子赔过来,这事儿没完。   朱冬梅转身出了大门,直奔族长家里而去。 第105章都不让人睡觉了   族长准备休息了,硬是让朱冬梅给拉了过来,脸色自然不太好看。   “族长,老何家欺负我儿子,可怜我儿子还那么小,就要受他们欺负,您得要给我做主啊。”朱冬梅哭哭啼啼的道。   老何家的人都是什么人品,族长心里清楚,绝对做不出欺负一个孩子的事,何况还是何老太的亲孙子。   “怎么欺负了?朱冬梅,你可想好了,告状得要有事实,要是冤枉了老何家,你自己去祠堂跪一宿。”族长威严的道。   朱冬梅还很坚定的点头道:“就是老何家欺负我儿子,族长您看,我儿子还在哭呢,这可怜的样子,要说没有人欺负,能哭的那么惨嘛?”   族长背着后,沉着脸走进去,几个野小子都在写字,不止何承田眼睛红红的,其他几个野小子也好不到哪儿去。   自家也有念书的孩子,每次写字念书,都得要哭上一场,有时候还得要打一顿才会听话,族长知道朱冬梅这是冤枉了老何家。   “承田,有人打你骂你嘛?”族长伸着脖子一看,小娃子写的字还真有模有样,是个念书的好苗子。   何承田呆呆的抬起头来,一脸的茫然,眼泪一擦,“族长爷爷,我那么乖,不会挨打的。”   大家都看向族长,一时间有些没搞明白,好好的族长跑来问这个做什么?   朱冬梅就在门口偷听,一着急就跳出来道:“承田,不要怕,有娘在这里帮你出头,你就老实说,谁打你了骂你了。”   何承田有些生气的道:“只有娘会打我骂我,还抢我吃的,教我不要孝顺奶奶。”   “胡说八道,我是为你好管教你,还有,我可没有教你不过孝顺奶奶。”朱冬梅在跳脚,这倒霉孩子咋就处处跟她做对呢。   族长半眯着眼睛看了朱冬梅一眼,真是难为老何太了,有这样的儿媳妇得受多少气。   “朱冬梅,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族长显然是没什么耐心了,口气很严肃。   朱冬梅急白了脸,指这个指哪个的,也没有证据,但她就是认为儿子是让老何家欺负了。   “我儿子都哭了,不是明摆着有人欺负他。”   还没有等族长问何承田,这孩子自己就先说了:“娘,没人欺负我,是我写字太累才哭的。”   族长阴沉着脸盯着朱冬梅,一甩手道:“妇道人家,尽会胡闹,没有妇德,张口就是谎话。”   朱冬梅又羞又急,一定是儿子说了谎,这小子就是欠收拾,一点也不明白她这当娘的苦心。   上前去就要打何承田,不打几下都不知道谁是他亲娘。   何承田先一步给跑了,冲进屋子里去找何老太。   做针线活的张春桃就出声了:“四弟妹,承田在写字,你闹什么呢,孩子也没有犯什么错,你上来就要打他,怎么当人家娘的。”   朱冬梅双手叉腰凶道:“我管自己的儿子,轮得到你来插手,别以为身为大嫂,就可以管天管地,我四房的事,不归你管。” 第106章太过古怪了   “没规矩,老四家的,你这是跟大嫂说话的态度嘛?口口声声你儿子,你儿子在老何家吃喝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喊着是你儿子?”何老太都休息了,何承田硬是把她给叫了起来。   朱冬梅脖子一缩,偷偷的瞄一眼身旁的族长,顿时就开始心慌了,因为族长眼神很可怕。   “朱冬梅,去祠堂跪着反省。”族长气的一甩衣袖,大步就走了。   族长都生气了,朱冬梅就是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反抗,除非她不想在大沟村呆下去了,不然定是会背上一个不孝的名头,受众人的唾弃。   这下子后悔了,朱冬梅哭着脸:“娘,我只是看到承田哭了,我也是当娘的,能不心疼嘛?过来关心儿子有什么错,您去求族长,不要罚我了。”   何老太冷哼道:“我没这个脸去求族长,跪一宿反省也好。”   说完,何老太回屋去休息。   朱冬梅转身想让张春桃帮着去求族长,还没有说出口呢,张春桃别过身去,压根就不想理她。   余明娘带着孩子去洗漱休息,全当没有看到朱冬梅求救的眼神。   最后,朱冬梅对上了小福宝的大眼睛。   她瞬间想到,小福宝在大沟村说的话很多在都会听,指不定族长还就吃这套。   朱冬梅挤出笑容来,因为她自己看不到,这个笑容是真的很假。   “小福宝,四婶还要照顾大妞,不能去祠堂跪一宿,你去跟族长帮四婶求情好嘛?”   小福宝伸出三根短短的小手指头,拖着奶音道:“我才三岁,大人不听三岁小孩子的话。”   朱冬梅脸上一僵,差点忘了小福宝还是三岁的小娃娃。   顿时苦下脸来,朱冬梅万般不情愿往外走。   何福林洗漱出来,凉凉的道:“去了祠堂祖宗面前要诚心诚意,不然小心祖宗显灵,取了你的命。”   这不说还好,一说朱冬梅就顿感心虚,双腿都开始抖了,扭头要何福林去跟族长求情。   谁知道何福林抱起小福宝,放到了脖子上坐着,逗小福宝玩。   朱冬梅差点气死,一咬牙,还是去了祠堂,一边跑一边哭,她是瞎了眼嫁的何福林。   四房屋子里的何大妞,暗道朱冬梅是真的蠢,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何大妞在屋子里整理,她自己住一个屋子,现在天冷,屋子里也冷,她得要给自己烧炕取暖,有时还得要给朱冬梅烧炕。   屋子里有一些地瓜,半夜里要是饿了,还能爬起来烧地瓜吃。   在炕头,她还藏了一些粮食,没有让朱冬梅知道,因为要是让娘知道,定是要搬去姥爷家,她可不能有朝一日活活饿死。   两身衣服破了烂了,何大妞找来针线,就着柴火的亮光,一点一点的缝上。   不时的还把针给扎到了手指头上,痛得她不停的吸气。   何福林逗着小福宝玩了会儿,坐下来看到桌上好几张纸上,孩子们写的字都很好看了。   “小福宝,你会写字嘛?”何福林很想知道。   “会写哦,我写给四叔看。”小福宝伸手去拿笔,在纸上写下一个小字。   “这个字念小,夜哥哥说我的字写的很好。”小福宝有些得意的仰起头来,眼睛又黑又亮。   何福林摸着小福宝的脑袋,想到自己还有个闺女在屋子里,要是能让闺女也跟着老何家过日子,他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放下小福宝,何福林就回去找何大妞,想到何承田在老何家吃好喝好还能念书,多少人羡慕不来的日子。   敲了敲门,何福林喊道:“大妞,开门,是我。”   何大妞不应,也不动,全当没有听见。   以为何大妞睡过去了,何福林推门而入,看到何大妞蹲在炕边烧柴火,有些脸色不太高兴,他明明敲门还出声了,这个闺女也不晓得应一声。   “大妞,爹跟你谈谈好不好?你娘也照顾不到你吃喝,爹每天得要外头捡柴火干活,还得要想办法赚些银子来过日子,没有太多时间来照顾你的吃喝,你去你奶那里住吧,还能念书写字,不用煮饭洗衣服,也有人给你烧好炕暖暖的直接睡觉。”何福林好声好气的道。   不知道为什么,在何大妞的面前,何福林总也是有些无能为力的感觉,在小福宝面前,他就是长辈,能逗着小福宝笑,也能宠着小福宝,跟一个亲爹似的疼着自己的闺女。   但是在何大妞的面前,他就好像是个很失败,一无是处的爹。   侧身看到院子里,往他这里望过来的小福宝那担心的小眼神,心里一暖,要是小福宝是他闺女多好。   何大妞阴阴沉沉的盯着何福林,在她的眼里,这个亲爹没一点用处,娘再蠢还知道去讨厌小福宝,就她这个爹总也是宠着小福宝。   在她的眼里,凡是疼爱小福宝的人,她都讨厌。   “自己没本事还让我去老何家白吃白喝,你就是这样教孩子的?”何大妞的口气,跟训下属似的。   何福林差点就怒了,是自己的亲闺女,才四岁,不能生气。   不停的安慰自己,何福林气顺了些:“爹是没本事,老何家有你亲奶奶,不是别人,你过去住就会日子好过很多,不用干活吃苦受累,还有人疼你。”   “不用你操心,有这个闲功夫,多赚些银子回来。”何大妞爬上炕,躺下盖好被子,阴冷的道,“你可以走了,把门关上。”   何福林用力的抹了一把脸,真的是对何大妞很绝望了,他不是好爹,管不了闺女。   大步出了屋子,何福林冲着小福宝挥了挥手道:“小福宝,去睡觉吧,院子里凉,别受了风寒。”   小福宝乖巧的点头,迈着小短腿就回了堂屋。   张春桃看着时辰差不多了,抱起小福宝,往屋子里走去,“你看到什么了?”   小福宝歪着头道:“娘,我看到姐姐不理四叔。”   张春桃都叹了一口气:“大妞这性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实在是拿她没有办法,要是有你一半的乖巧讨喜,娘也就把大妞带在身边养了。” 第107章准备吃团圆饭   大房是真的很心善,吃苦勤快还默默的承担着一个家,小福宝窝在张春桃的脖项处,声音糯糯的道,“娘,好人会有好报,您那么好,以后一定会享福。”   “小嘴真甜,不过娘喜欢听,以前家里的日子多苦啊,娘就天天跟自己说,早晚有一天会好起来的,这不,真好起来了,大家都说是我收养了你当闺女,得了福报,娘也觉得是。”张春桃性子很乐观,还能自己我安慰。   “我是福星哦,孝顺娘,让娘吃香喝辣,还会让五个哥哥都有出息。”小福宝很认真的道,她自己都私下里琢磨过,算命先生说的话,也许是真的,所有对她好的人,都是会沾上福气走好运。   有很多事情,是没有办法用科学来解释的,但好运好福气这种事情,确是真实的存在。   张春桃可高兴了,抱着怀里的小福宝,每天听小福宝说话都很开心。   仔细的给小福宝洗手洗脸,换了轻薄些的衣服,抱去何老太的屋里哄睡。   张春桃回到自己的屋子里,见当家的还没有睡,也就坐下来说几句话。   “当家的,后天就过年了,四房还天天黑面糊糊,我看不如跟娘商量一下,过年把四房叫来一起吃团圆饭。”张春桃想着四房的何福林和何承田都一起吃饭,也不差朱冬梅和何大妞娘俩。   三房分出去何老太是伤了心,加上还把小福宝给丢出村头差点冻死,更是寒心,怕是不想见到老三。   四房不同,何福林见天的就在何老太面前晃,干活吃饭都在一起,跟没分家似的,这老人家都喜欢子孙在身边热闹,吃饭也香。   “婆娘,辛苦你了,还为娘着想,我心里也是这般打算的,就怕你受委屈,好不容易能吃口肉了,还得要叫上四房一起分着吃。”何福宗很庆幸娶了个好婆娘,要是跟朱冬梅一样的闹腾,他还真受不住。   “我嫁给你就是过日子的,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你心里还能想到我,我就很满足了,说到家里的肉,还得归功于小福宝,我也是跟着享口福了。”   张春桃心里很安慰,她能当好这个大嫂,对一家子人好,多少也有当家的能把她的辛苦看在眼里,懂得她的委屈。   何福宗咧嘴笑了,老三这拎不清的,把亲闺女福星给丢出来不要,宝贝着李红花和俩别人的儿子,倒是让老何家得了便宜。   次日早上,吃早饭的时候,何老太安排着家里的洗洗刷刷和蒸蒸煮煮。   一些过年必须要有的规矩,老何家都不能少。   也有些想要给大沟村的人看看,老何家不是村子里最穷酸的。   何福宗和张春桃就提了一下让四房一起吃团圆饭的打算,何老太沉默了一会,扭头问向二房,“你们可有什么意见?”   四房分出去了,何老太身为亲娘,在老何家尽量的做到尊重大家的意见。   余明娘一句话:“听娘的。”   何福兴抓着脑袋:“娘,我是同意,但我怕四弟妹那个性子,吃顿饭还得要吵起来。” 第108章念书有那么痛苦嘛   就连何福林,都开口道:“大哥大嫂心地善良,我那婆娘一向不识好歹,还是算了吧,到时候给点肉他们吃就成了。”   大早上从祠堂回来的朱冬梅,是拖着俩双脚爬回来的,歇在院子里,听着堂屋里大家在说话,眼睛一转,大声道,“当家的,我可是你婆娘,何大妞是你亲闺女,大哥大嫂那么热情请我娘俩吃年夜饭,那是冲着我好,什么叫我不识好歹,我看是你没有良心,年夜饭我就不煮了,到时候大家一起吃也热闹。”   老何家的年夜饭想必是大鱼大肉,朱冬梅肚子里的馋虫都快要压不住了。   何老太沉声道:“老四家的,今儿就把话说开了,年夜饭可以一起吃,你要是敢闹腾,饭吃一半我都赶你走。”   朱冬梅嘿嘿直笑:“不闹腾,我不说话,只吃肉。”   有肉吃还有闹腾啥啊,到时候她就闷头吃肉,把肚子里的油水补足。   何福林特别不好意思的对着大家笑道:“婆娘要是敢多说一句话,不用你们动手,我就先收拾她。”   谈定了之后,何福林自是不会让朱冬梅闲着,多少得要帮着干点活,捡些柴火也好。   小福宝吃过早饭,收拾着东西,何老太还问道,“小福宝,明儿就过年了,今儿还要去司徒夜念书?”   “奶,念书一天也不能偷懒,偷懒就念不好书了。”小福宝拿过张春桃给做的小布袋,专门用来放纸笔。   何老太点头:“念书是不能偷懒,把你几个哥哥也带上,刚才还听着他们说要出去玩。”   还在扒着早饭的五个野小子哭丧着脸,他们是打算出去疯玩,现在去打雪仗最合适了。   小福宝都收拾好了,扭头看向五个哥哥:“不能让夜哥哥久等,我们没有交学费,更要努力去念书才行哦。”   何老太摸了摸小福宝的脑袋,多懂事的孩子,她这往后的日子,只为小福宝而活了,就盼着她早些长大。   何承木端着的碗都打翻了,几个兄弟中,他念书最吃力,很努力了,但就是脑子笨,这也让他很不喜欢去念书。   “妹妹,我送你去司徒家,就回来帮爹娘劈柴好不好。”何承木觉得干活比念书轻松,。   “四哥,你说过要跟我一起念书的。”小福宝站在凳子上,叉着腰气鼓鼓的瞪着何承木。   比较认命的何承田扒完早饭,乖乖的去收拾纸笔:“四哥,我都没有说不去念书,你是哥哥,不能带坏我们。”   何承木都想哭给大家看了,他实在是很不想念书,太痛苦了,本想忍住的,下一秒就眼泪流出来了,抽咽道,“都要过年了,为什么不能玩。”   小福宝漂亮的小眉毛都打成结了,念书有那么痛苦嘛?   堂屋里的哭声,把何福兴给惊着了,果然是亲爹,连儿子的哭声都能听出来,冲进来看了一眼,几个小孩子七嘴八舌的讲了经过。   “承木,跟我过来。”何福兴转身就出去了。 第109章小肚肚出来了   何承木抽泣着跟出去,没过多久,就传来他的嚎叫声。   何承学还想也跟着何承木一样,偷个懒不去念书了,现在却是不敢了,二叔是真揍啊。   好一会儿,何承木摸着肿起老高的屁股,一脸惨样的走进来,二话不说就去收拾纸笔,不敢再说不去念书了。   何福兴还大喊一声道:“谁不想去念书的,过来跟我谈谈,一顿揍不行就两顿揍。”   几个野小子屁股一紧,再野也怕挨揍啊。   何老太看着几个孙子,毕竟还是隔代比较宠爱,摸出一糖果给几个孩子,抱起小福宝,“奶送你们去司徒家念书,往后啊,奶就天天送你们去念书,再去接你们回来。”   小福宝有些不同意,何老太年纪很大了,平时还好,下雪天的路上滑,万一摔了可就很难好起来。   “奶,我们会听话念书,不用奶接送。”小福宝靠在何老太的怀里,奶奶真的很疼他们。   “每天走动一下对身体好,小福宝,奶还能动的时候,就抱着你去念书,等抱不动了,奶就牵着你的手去念书,有一天要是奶走不动了,就坐在门口看着你去念书。”何老太说着,就抱着小福宝出门。   几个野小子多少也是知道要心疼奶奶了,这般年纪的老人,下雪天都不怎么出门的,这是为了送他们去念书呢。   何老太也是说到做到,亲自把几个孩子送到了司徒家,她没有进去喝茶,而是看着几个孩子进了司徒家的大门,她在后头叮嘱道,“要好好念书。”   小福宝走没几步,就让司徒夜给捞起来了,四眼相对,一个眼神清澈灵动,一个眼神微冷深邃。   “夜哥哥,过年我要收红包,你会给我红包嘛?”小福宝先亲了一口司徒夜。   司徒夜好像是很享受一样,单手托着小福宝的屁股,大步往书房走去,“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几个野小子就哭丧着脸,司徒夜压根就没有看到他们吧,对小福宝时很温柔,可是在他们面前,就很严格无情。   司徒家里也在准备明天过年的东西,柳锦柔看着温柔端庄,干活却也是很利索,在厨房里没几下就准备好了一桌子的饭菜,这是中午吃的,接着去准备明天的菜。   司徒老太太几次进了书房,一会儿端来水果,一会儿端来点心,一会儿端来甜汤。   小福宝摸着圆滚滚的小肚子,小眉毛都拧了起来。   她真的吃胖了,小肚肚都出来了,不行,她要瘦成一道闪电,不能再吃了。   “小福宝,红豆汤放了桂花蜂蜜,你尝尝看。”司徒夜轻柔好听的声音响起,接着一勺子红豆汤就送到了小福宝的嘴边。   小福宝张嘴,嚼了几下才反应过来,她要减肥。   “夜哥哥,我是不是太胖了?”小福宝捏着小肚肚,一脸的纠结。   司徒夜伸手,也去捏小肚肚,手感真好,胖胖的真可爱。   小小一团窝在他的怀里,司徒夜心底变得更加的柔软。 第110章吃了就睡哦   “不胖,你还小,长到五岁的时候,会长身子,到时你会突然抽高,要是不存多点肉,会变得很瘦很瘦,还会影响长高。”司徒夜一脸认真的在说瞎话。   还在纠结的小福宝,很努力的回忆,长高和瘦的问题,穿过来之前,她就长的不高,这也是她一直很在意的点。   谁不想长的又高又瘦的一副好身材,小福宝托着腮帮子沉思。   司徒夜捏完小肚肚后,觉得小福宝还是太瘦了,肉肉再多点,手感会更好,然后就继续喂食小福宝。   沉思中的小福宝就是吃货一枚,思考的时候也不忘张嘴吃东西,一碗红豆汤很快就见底,司徒夜轻轻的给她擦去嘴角。   吃午饭的时候,有小福宝最喜欢吃的烤鸡,还有红烧狮子头,油光水亮的红烧肉。   司徒老太太让小福宝坐她身边,不时的投喂小福宝,喜欢看着小福宝大口吃肉,然后满足的笑的眉眼弯弯。   午饭过后,小福宝坐在司徒夜的怀里,写了几个字后,就有些犯困。   司徒夜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声音轻柔又好听,小福宝眼皮越来越重,很快就睡过去了。   这一睡就到了傍晚,屋子里都有些微暗了,几个哥哥站在门口,努力的读书,声音不大。   她还在司徒夜的怀里,眨巴了下眼睛,这一天过去的可真快啊。   “醒了?喝口水,我带去你吃烤地瓜。”司徒夜端了杯水到小福宝的嘴边。   小福宝只需要张嘴就成,喝了水,整个人完全的清醒了,司徒夜抱着她来到院子里。   火盆子上面的铁架子上,摆放着好几根烤地瓜,烤的流出糖水,看着就很诱人。   下雪的冬天里吃上一根烤地瓜,整个人都会暖暖的。   “夜哥哥,我要最大根的地瓜。”小福宝好久没有吃过烤地瓜了,现在看到烤地瓜,突然就特别的想吃。   司徒夜修长的手指,一点也不怕烫的拿起烤地瓜,剥去地瓜皮,里头的冒着热气,香甜的味道飘过来。   用勺子挖起一块地瓜,司徒夜轻轻的吹凉一些,递到小福宝的嘴边。   小福宝吃了一口,比记忆里的烤地瓜还要香甜好吃,不知不觉,一根烤地瓜就下肚了。   在小福宝没有看到的时候,司徒夜脸上的暖意更浓,很享受喂小福宝的感觉。   晚饭小福宝没有留在司徒家吃,何老太前来接他们回家。   何老太刚抱起小福宝,就觉得有些沉,仔细一打量,脸色细润白嫩,笑眯眯的很可爱。   回到家里,小福宝想去院子里跑两圈,张春桃一把抱起她,“小福宝,试试新衣服。”   进了屋子里,站在炕上,由着张春桃给试衣服,发现衣袖有些长,还得要改一下。   张春桃让小福宝坐炕上等她,不时的要拿衣服在她身上比试,尽量的把衣服做的合身穿着舒服。   小福宝躺暖炕上,太舒服了,在被子上打滚,因为她是三岁小孩,可以放开了玩儿,不用顾忌行为举止。 第111章长大跟你一样漂亮   衣服改好后,余明娘在喊开饭了。   饭桌上,何老太不停的给小福宝夹菜,余明娘做了一道酸菜炖猪肉,最朴素的食材做出来的美味。   大家都不自觉的多吃一个馍馍,好在家里眼前也不缺吃的。   坐下来写字的时候,小福宝总也觉得坐着不太舒服,想要躺着,跳下凳子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要减肥的。   双手托住腮帮子,小福宝有些郁闷了,最近太放纵自己,不知不觉肥了快一圈。   好吧,明天开始,她一定要减肥。   次日早上,何老太天没亮就起床了,带着家里的子孙,先是去祠堂拜祖宗。   老赖婆带着子孙经过老何家,还不忘鄙视道:“今年老何家是有猪肉,但还是村子里最穷酸的人家。”   拜祖宗是很有讲究的,在村子里或多或少的都从抬来拜祖宗的东西上看各家的情况,宽裕一些的人家,能摆上好几十样,面子上很好看,穷苦人家,都是一些家里的素食,连点肉都见不到。   讲究些的,还会杀一头小猪,在村子里就风光了,大家都会高看一眼。   何老太站在门口,听到了老赖婆的话不以为然,安排着几个儿子儿媳妇,带上孙子孙女,挑着东西就往祠堂走去。   何福林跟着走到一半,一拍额头,突然想起他早就分家了,分了家的人,都得要准备拜祖宗的东西。   调头回去,把还在睡大觉的朱冬梅给拉起来,何福林问道,“婆娘,家里可有肉或是粮食?银子也成,今儿过年得要去拜祖宗。”   睡得迷糊的朱冬梅还以为什么大事呢,毫不在意地摆手道:“不是有娘去拜祖宗,管我什么事。”   何福林大声道:“我们早就跟娘分家了,娘去拜祖宗跟我们没有关系。”   朱冬梅这才发现事情有些大条了,跳下炕,穿好衣服,在屋子里慌乱的打转。   从屋子里翻箱倒柜,到厨房里翻找过后,只有一些黑面,连根菜干都没有。   完了完了,这下是真的在村子里没办法抬头了。   小福宝由何承业抱着,来到了祠堂,祠堂里很热闹,大家都排着队的进去拜祖宗。   司徒家的人也来的,不过他们是在旁边的司徒家的祠堂拜祖宗,小福宝扯了扯何承业,下了地后,欢天喜地的冲到了司徒老太太的面前。   “奶奶,新年好,祝奶奶福寿绵绵。”小福宝这机灵劲儿,其他孩子是学不来的。   司徒老太太慈爱的笑了,抱起小福宝,从怀里摸出准备好的红包,“小福宝,奶奶希望你平安长大。”   “谢谢奶奶。”小福宝跟个财迷似的,把红包揣进怀里,扭头道,“柳婶子,新年好,祝您永远都漂亮幸福。”   好听话谁都爱听,柳锦柔侧身亲了一口小福宝,温柔的笑道,“婶子只会越来越老了,怎么会永远漂亮,倒是有你在婶子身边,婶子是真的很幸福。”   “村子里只有柳婶子长的最漂亮,等我长大后,也要跟您一样漂亮。”小福宝这倒是真心话,柳锦柔端庄温柔,五官精致白嫩,岁月只是给她添了一些稳重。 第112章排前头   柳锦温笑的有些不好意思,一个大大的红包递过来,小福宝收的笑弯了眼,眼睛里都闪着元宝的光芒。   司徒夜伸手,一把抱过小福宝,轻轻的捏一下她的小脸蛋,“小财迷,那么小就知道要银子了。”   小福宝不以为然,还抱住司徒夜的脖子,甜甜的道,“夜哥哥,祝你永远快乐。”   司徒夜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就是望着小福宝暖暖的笑着。   怎么光冲她笑啊,小福宝伸出小短手:“夜哥哥,红包呢?”   伸手指了指帅气的脸,司徒夜道:“亲一口就给红包。”   小福宝没有半分的犹豫,狠狠的亲了一口,然后她就得到了一个大红包。   几个野小子看着羡慕不已,但他们都不好意思开口,只会乖乖的喊人,嘴巴笨就这点吃亏了,明明很想要红包的。   司徒老太太又从怀里掏出好五个红包,给几个野小子发下去:“过完年又长大一岁了,都要好好念书。”   何承业他们收了红包,眼睛闪闪发亮,憋了好半天,才稀稀落落的说道,“奶奶新年好,祝奶奶福寿绵绵。”   柳锦柔也给几个野小子发红包,还摸了摸几个野小子的脑袋,害得他们都红了脸,老何家养孩子都粗糙,听话了倒没什么,不听就揍一顿。   面对柳锦柔的温柔,几个野小子都有些害羞呢。   何老太笑着过来,从怀里够出一个大红包,递给司徒夜,“谢谢你教我几个孙子孙女念书,。”   司徒夜收过之后道:“祝何奶奶幸福长寿”   何老太笑的可开心了,司徒夜长的好看,平日里看着特别冷,但对老何家是真的好。   “都排好队,我看看你们都挑什么过来拜祖宗。”族长从祠堂里走出来,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家里宽裕准备的东西越丰富,可以先进去拜祖宗,太过穷酸的,都排到后面去。   何老太精神一振,跟司徒老太太道,“老姐儿,我先去忙了。”   往年,老何家都是排在最后面,给祖宗蒙羞了。   今年,她特意准备了很多东西前来,何福宗挑着重担,脸色涨红,不停的擦汗。   族长的目光,就落到了何老太这边。   “今年你家应该能排到前面一些。”族长多少是了解,老何家走了好运,手里头有几个银子,这过年拜祖宗可不就得好生的准备。   “还行,提前准备好了。”何老太示意何福宗打开盖子,显出一头小野猪,还有一只肥大的鸡,各种腊肉还有点心糖果,自家蒸的大白馍馍,红糖糕点茶叶还有一壶酒。”   族长高声喊道:“大家都让一让,何福宗排前头。”   所有人刷一下都看过来,目光中有着怀疑。   何福宗招呼着何福兴道:“二弟,帮忙扶一把。”   然后何福宗和何福兴大步的走进祠堂,在所有人的怀疑目光中,把东西都摆出来。   所有人都震惊,这些东西可值不少银子,难怪族长让老何家排前头。   有些还等着看老何家看笑的,这会儿也都换上羡慕的表情。 第113章不是你能伤害的   小福宝蹦跳着去了司徒家的祠堂,在司徒夜的身边打转,看着司徒家带过来的东西,有半大的整条猪,鸡鸭鱼都有,果然是大户人家。   拜完祖宗,司徒老太大他们就要回去了,小福宝拉着司徒夜的手,有些不舍得放手。   “夜哥哥,去我家吃团圆饭好不好?”小福宝想跟司徒夜去玩雪人。   司徒夜一直低头看着小福宝,眼底的笑意直达心里:“团圆饭是要一家人一起吃的,等你长大了,我们就一起吃团圆饭。”   小福宝看了看自己短小的身材,她才三岁,等长大还要好多年呢。   “那我吃了饭来找夜哥哥玩雪人。”小福宝迎头道。   “嗯,我买了烟花,我教你放烟花玩。”司徒夜抱起小福宝,点了点自己的脸,小福宝立马亲了一口。   而这一幕,落到了后头赶过来的何大妞的眼里,她惊呆在原地,不可能的,司徒夜从不跟人亲近,现在还让小福宝亲他的脸。   心里突然就升起愤怒,何大妞眼神阴冷得可怕,司徒夜是她的,谁也不能抢走。   何老太叫小福宝回去了,小福宝听话的跳下去,跟司徒夜挥了挥手,往何老太的身边走去。   何大妞直冲过去,对着小福宝重重的撞过来。   在小福宝的旁边,是祠堂的大石柱,何大妞算准了要把小福宝撞到大石柱上,不死也得要受重伤。   小福宝压根就不知道危险来临,还很乖巧的等着何福宗他们出来一起回家。   何大妞眼底闪过阴狠,四岁的身体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就要撞上去了。   司徒夜不知道什么时候,大跨步的出现在小福宝的身边,单手拎住撞过来的何大妞,用力的把她丢到一边,眼神寒冰般的射向何大妞。   “小福宝不是你能伤害的人。”司徒夜警告何大妞。   何大妞更加愤怒,凭什么司徒夜总是护着小福宝,明明她才是爱着司徒夜。   小福宝反应过来,何大妞要害她,嘴角微微的勾起,一把抱住司徒夜,“夜哥哥,我怕。”   话音刚落,司徒夜抱起小福宝,将她的脑袋压在脖子处,轻柔的拍着她背道,“不怕,我会保护你。”   何大妞受不得这个刺激,一踩腿转身就跑了。   这一切,何老太都看在眼里,望着何大妞跑走的身影,脸色一沉。   司徒夜亲自抱着小福宝回到老何家,叮嘱道:“呆在屋子里,不能出来乱跑,吃完饭我过来找你玩。”   “我会听话的夜哥哥。”小福宝笑的可开心了,圆圆的小脸蛋配上大大的眼睛,特别可爱。   司徒夜走的时候,还深深的看了院子里的何大妞一眼。   张春桃和余明娘忙得脚不沾地,家里的猪肉买的多,往年吃不上饺子,今年都给补上。   家里贴上红对联,洗完澡穿上新衣服,家里人围着开始包饺子。   何老太摸出一个铜板,包进饺子里,谁要是吃到铜板,那一年都是会有好运气。 第114章还想来多占便宜   门口,何福林劈柴收拾院子,满头大汗的去洗澡出来,一看朱冬梅还在屋子里睡大觉。   顿时有些来气,老何家都忙着煮饭,就他婆娘等着吃饭不干活。   “起来,你还要不要脸了,好意思嘛你?没看大家都忙着,你出张嘴吃饭,也不怕别人笑话你。”   何福林拉着朱冬梅起来,四房虽说跟着老何家吃年夜饭,可也多少要准备一下吧,却是什么都没有,冷清的不像是过年。   朱冬梅爬起来,伸了个懒腰,穿好衣服,理都不理何福林,就往老何家跑去。   “哎哟,都在包饺子了,娘,我来帮忙包饺子的。”朱冬梅坐下来,还没有动手包饺子,眼角看到几个野小子口袋里有红包。   眼珠子一转,朱冬梅扯过何承田,全身的摸索一翻,摸出两个大红包,里头有一串铜板,真是激动啊。   二话不说就收入自己的怀里,转念一想不对啊,怎么才两个大红包?过年大家都发红包的话,应该得要有好几个才对。   “承田,你今儿收了几个红包?不可能只有两个红包的,是不是藏起来了,还是谁拿走你的红包了?”朱冬梅一下就开始怀疑起何老太。   何承田双手捏着饺子,嘴嘟起来:“我就俩红包,是司徒奶奶和柳婶子给我的。”   “真没有其他红包了?”朱冬梅怎么也不相信,说不定真是让老何家的人给拿走了,这可是银子啊,能便宜了别人?   何老太有些听不下去了,严厉的道:“老四家的,你什么意思?怀疑承田说谎,还是怀疑我们昧下红包?”   朱冬梅没脸没皮的笑道:“我也没有说什么,娘就自己昧下红包了,承田可是我的孩子,红包得是我收着。”   何老太脸色一沉,怒拍桌子道:“我犯不着昧下承田的红包,老四家的,何家不需要一个随便冤枉婆婆的儿媳妇,你滚回娘家去。”   在座的众人都对朱冬梅很气愤,何承田收了红包,这当娘的不感谢,还怀疑当婆婆的来。   朱冬梅僵硬的笑道:“看我这嘴巴,一点把门都没有,娘不要生气,我说错话了。”   何老太重哼道:“老四家的,我看你就没有整明白,老何家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什么时候再让我听到你乱说话冤枉人,你也就不必来老何家走动。”   突然发现事情有些闹大了,朱冬梅脸色惊慌的道:“娘,我这人管不住嘴巴,您也是知道的,我都嫁入何家好些年了,您还不了解我这性子嘛?老何家就是我的家,虽然分家了,但承田不还在这里吃住,我跟您道歉,娘,对不起啊。”   真的是有些心慌,朱冬梅听到不能来老何家走动,就意味着往后想来老何家占便宜的机会也没有了,这可不行,她还打算着,隔三差五的就来饱餐一顿。   要不是大过年的,何老太还真想跟朱冬梅好生的掰扯清楚了,老何家没有必要受她这个气。 第115章不劳你费心啊   朱冬梅还算是有点眼色,忙站起身来去厨房烧火,这会儿知道要干活了。   小福宝的小短手不会包饺子,就帮着拿东西,一会儿给何老太倒水喝,一会儿给张春桃擦汗。   小小的身影在堂屋里最忙,何福宗看着小福宝可爱又懂事,开口道,“小福宝,来给爹捏捏肩膀,吃完年夜饭,爹给你个大红包。”   小福宝咚咚咚的就跑过去,爬到何福宗怀里坐好:“爹,我不要红包,一会儿能带我去买炸糖糕吃嘛?奶和娘都喜欢吃炸糖糕。”   “行,一会儿爹带你们一起去买。”何福宗很宠小福宝,别说买炸糖糕了,只要他买得起的都会买。   张春桃嗔怪道:“家里不缺吃的,没必要去破费,给孩子们和娘买点就成,小福宝,娘不喜欢吃炸糖糕。”   没想到何承业大声道:“娘说谎,娘最喜欢吃炸糖糕了,不过每次娘都是留给我们吃。”   闹得张春桃都有些脸红,她都是当娘的人了,哪能贪嘴啊,家里赚个铜板不容易。   何老太笑着从怀里摸出银子来:“由我这老太婆出银子买炸糖糕,家里人都喜欢吃,过年就得要高兴。”   何福宗收了银子,抱起小福宝道:“现在就去买,一会儿还能配着猪肉饺子吃。”   几个野小子欢呼出声,全都跟着出门去了。   大沟村的人都会在过年的时候,买上点平时舍不得买的零嘴,比如炸糖糕。   老赖婆的声音最响亮:“我要买十个炸糖糕,给我选最大个的,还得要最甜的。”   一般人家都是买上三五个,一大家子人分着吃,图个乐呵,穷些的人家,是不会往这边靠,省得看着流口水。   宋福宗带着孩子们过来,心里数着得要买多少个。   老赖婆看到他们走来,鄙视道:“老何家的人也来了,这从前可没见买过吃的,现在是过来看着我们吃流口水嘛?”   不少人听了都笑出声,实在是老何家的穷在大沟村出了名,要说老何家懒吧,人家也不懒,还是在村子里出了名的勤快,不过是运气实在不好。   还有一群孩子围着何福宗他们打转嘲笑:“穷穷穷,没饺子吃来没糖吃,没肉吃来没菜吃,过年只能吃黑馍馍。”   何承业他们都忍不住了,挥着拳头的要打这群孩子。   “不许打架,承业,去选二十个炸糖糕,家里还等着吃猪肉饺子。”何福宗轻呵一声,大过年的打架可不好,外人爱嘲笑由着他们去,自家关起门来大鱼大肉吃个痛快。   老赖婆轻视道:“福宗啊,没银子可不能打肿脸充胖子,一会儿可不得让大家笑话。”   何福宗眼角一挑道:“不劳您费心啊,二十个铜板还是有的,只是您这一家子十几个人吧,咋才买十个炸糖糕?不够分啊,还是手里头紧张,买不起每人一个炸糖糕?大过年的就大方一点,太小气了可不好。”   老赖婆脸色有些难看了,在大沟村她能买十个炸糖糕可都是出手大方了,当然跟何福宗开口就买二十个没得比。 第116章你是三婶   躲到一边去看何福宗是不是真能拿出银子来,别只是喊的大声,到头来只买了一个炸糖糕。   小福宝扭着身子要下地去玩儿,何福宗放下闺女,随后当着众人的面,掏出二十个铜板。   有人就要私下里议论纷纷。   “老何家是走了狗屎运,小发了一笔呢,估计这钱就是小福宝在院子里挖出来的十两银子。”   “没错了,十两银子能过个大肥年了。”   “可不止啊,我看老何家这些日子俩亲家都来送东西,何止是大肥年,丰富的都能赶上大户人家了。”   “还不是沾了小福宝这个福星的好运气,看那司徒老太太喜欢小福宝,好东西都往老何家送,可羡慕死我了。”   李红花带着大牛和二牛前来,俩儿子吵着要吃炸糖糕,她一向也是宠着俩儿子,自是不会省两个铜板。   走近了听到大家在说小福宝是福星,她这心里开始有些反省了,当初把小福宝丢出去还真是做错了,这丢的哪是累赘啊,这丢的是聚宝盆。   想到这里,李红花伸手要去抱雪地里玩的小福宝:“娘的宝贝闺女啊,快给娘抱一抱,大过年的也没件新衣服穿,老何家就没把你照顾好,还是回来娘身边吧,娘疼你爱你。”   小福宝迈开小短腿躲着李红花,她才不让这个恶毒后娘抱。   李红花一下就火了,硬是要把小福宝给抓住。   追了几步,小福宝突然被捞了起来,投入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迎起脸一看,小福宝甜甜的笑了:“夜哥哥。”   “小福宝喜欢吃炸糖糕?”司徒夜护着小福宝,离着李红花远远的,全身的寒气让人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嗯,喜欢吃,娘和奶都喜欢吃。”小福宝笑眯眯的靠在司徒夜的肩窝上,很有安全感。   完全无视了李红花存在,俩人自顾自的说话。   李红花气的直踩脚,她才是小福宝的娘,后娘也是娘,轮不到好东西都给老何家。   媚眼一抛,李红花娇滴滴地道:“司徒夜,小福宝就是孝顺我这个当娘的,炸糖糕好吃,一年也吃不上几回,确实是馋人。”   小福宝气呼呼的道:“你不是我娘,你是三婶。”   “这孩子,咋就不懂事呢,我不是你娘,还有谁是你娘?小孩子家家的容易让人给骗了,小福宝,你问问大家,我可是你名正言顺的娘。”李红花都想扯烂小福宝的嘴巴,她难得给个好脸色,还不领情,太气人了。   “我三岁也懂事了,三婶总也是打我骂我,不许我吃饭,还把我丢到外头冻死,是李婶子发现,叫来奶救下我的,你是坏人,不是我娘,我娘在老何家,我爹在这里。”小福宝指着何福宗,示意这才是她爹。   何福宗笑呵呵的往前一站,拦在了李红花的前面:“三弟妹,三弟会让你,我可不会让着你,敢打小福宝的主意,我就把你送官,让你干下那点子见不得人的事都让官老爷来评评理。” 第117章有见识的何老太   同样前来买炸糖糕的李婶子道:“李红花,你还真不要脸,大沟村谁不知道你是恶毒后娘,要不是小福宝命大,这会儿早死了,见小福宝是个福星,现在又喊着是小福宝的娘,我呸,太不知羞耻了。”   李婶子也讨厌李红花,大牛和二牛在村子里没少欺负其他孩子,包括她家的孙子都被欺负过,找李红花理论,还会被李红花大骂一顿,这心里都窝着气呢。   讨不着好处,李红花还偷偷的拿眼神看向司徒夜,自认能迷倒一大片男人,连少年也不放过,媚眼抛了半天,也不见司徒夜看她一眼。   小福宝伸出小手,紧紧的捂住司徒夜的眼睛:“夜哥哥,我们走吧,这里冷。”   司徒夜从怀里掏出银子,把炸糖糕全买下来,抱着小福宝转身就走。   这下好了,大家都没有炸糖糕吃了,有些人暗自高兴,能省下几个铜板,只有孩子们很生气,他们盼了一年的炸糖糕又吃不上了。   大牛和二牛立马就哭了,吵着要吃炸糖糕,李红花咬着牙,她也不敢去得罪司徒夜,只能把俩儿子给骂一顿。   老赖婆甩着脸走了,她也不去得罪司徒夜,司徒家是村子里的大户人家,大家都敬着呢。   何福宗其实很会做人,手里还拿着二十个炸糖糕呢,刚才李婶子不是帮着小福宝说话了,他也就大方的送了俩个给李婶子。   一个子儿没花还得了俩炸糖糕,可把李婶子给乐坏了,这些日子她帮着小福宝,从老何家得了不少的好处,心里打定主意,往后不管什么情况下,都要帮着小福宝,这样才会有好处可得。   何承业几兄弟在跟村子里的孩子们玩儿,天天念书难得能出来玩,一时还不想走,就留下来玩雪人。   小福宝和司徒夜回到老何家,给大家分着炸糖糕吃。   “奶,夜哥哥很大方很大方,把炸糖糕全都买下来了。”小福宝爬上何老太的腿上坐好,递给何老太一个炸糖糕。   何老太含笑的吃了一口炸糖糕,摸了摸小福宝的头发,抱着进了屋子里,将她放到炕上。   蹲下身去,从地板上挖出一块砖,里头还有小福宝的亲娘留下来的嫁妆,何老太又从炕头摸出一两银子,还有小福宝收到的红包。   全都一起放进洞里藏好,不忘再次叮嘱:“小福宝,这些都是你的嫁妆银子,奶都给你存起来了,往后只会越存越多,等有机会,奶给你买下几亩良田,拿来租给别人还能收些租子。”   小福宝看着何老太发白的头发,努力板直却还是佝偻的身子,明明自己都没有吃一口好的,没有享一天福,吃穿都很穷酸,还是处处想着为她存嫁妆,费心的计划好了她今后的日子。   一个乡下老妇人能有这般的想法,是很有见识了。   很多人家能给点嫁妆就算是很为孙女着想了,更不会想到存银子买良田,再来收租子这种可持续发展的经济头脑。 第118章做生意哦   “我只有三岁,嫁人还要很久呢,奶,家里种田很累,我们做生意吧。”小福宝跳下炕,轻轻的抚摸着何老太的白发。   何老太一怔,三岁的小孙女跟她谈做生意?   其实何老太早些年就打算过做点小生意,一来是没有银子,二来家里实在是运气不好,全部精神都花费在怎么才不会被饿死。   如今小福宝提到做生意,何老太开始沉思。   “大家都不会手艺,能做什么生意?”何老太把砖头放回去,小福宝的嫁妆银子是不能拿出来用的。   看到何老太既然真的开始在思考做生意,小福宝就来了精神。   “我睡觉的时候,有神仙爷爷教我很多手艺哦,奶带我去县里看看,说不定我就知道做什么生意好了。”小福宝很认真的道。   何老太虽然还是把小福宝当三岁的小孩子,但又很相信小孙女说的话,小孙女可是福星,有时候说出来的话听着很不可思议,却都是可以相信的。   “明儿带你去县里玩。”何老太也有些日子没有去过县里了,正好过年大家都闲着,去逛一圈也好。   小福宝甜甜的笑了:“奶最好了,我最喜欢奶。”   何老太笑的乐呵呵的,抱起小福宝往堂屋走,要真的能做成生意,对老何家来说,是能翻身了。   堂屋里,张春桃打包了大肉包子,要司徒夜带回去给司徒老太太吃。   家里的炸糖糕又香又甜,张春桃都忍不住吃了一块,心里不由的就感谢司徒夜。   司徒夜坐在椅子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也不让会看着心底生寒,这算是他对外人来说,最友好的一面了。   小福宝从何老太的身上跳下来,一头扑进司徒夜的怀里:“夜哥哥,奶明天带我去县里。”   司徒夜把小福宝捞上来放到大腿上坐好,温声道:“要我陪你一起去?”   “嗯,夜哥哥最聪明,一起去最好了,家里很穷呢,要做生意赚银子,才能天天吃到肉。”小福宝这些日以来,也是暗中观察过司徒夜。   这个时代很多念书人都是书呆子,只会念书,也一心扎进书本里出不来,但司徒夜不是,脑子很灵活,念书只是他的一部分喜好。   老何家想要做生意,没有人指点可不行,小福宝穿越之前一心扑到高科技实验里头,对普通人的生活其实了解的很少。   为了稳妥一些,小福宝觉得很有必要叫上司徒夜一起出主意。   司徒夜轻轻的点头,小福宝的要求,他必定是会去做的。   小福宝笑眯眯的靠在司徒夜的怀里,小短手比划着家里包了饺子,有很多的猪肉饺子,她还没有吃过猪肉饺子呢。   司徒夜的眼神有些自责,小福宝既然从来没有吃过猪肉饺子,他一直有在反省自己,希望一切都还来的急。   眼看着就要吃晚饭了,司徒夜还有奶奶和亲娘要陪着一起吃年夜饭,提上张春桃打包好的大肉包子和饺子,回去司徒家。 第119章还想占尽所有的便宜   老何家的年夜饭,特别的丰盛,炒了十来个菜,张春桃和余明娘利脚麻利的把猪肉大葱饺子,鸡蛋韭菜饺子,香菇瘦肉饺子,酸菜粉条猪肉饺子,全都倒入锅里,没一会儿,白胖的饺子就浮上来。   几个野小子特别的勤快,帮忙搬柴火的,洗碗筷的,个个都伸长脖子往锅里看。   何承业抱着小福宝问道:“妹妹,你喜欢什么馅的饺子?”   “我喜欢吃香菇瘦肉饺子。”小福宝拍着小手道。   何承业傻笑道:“是饺子我都喜欢,妹妹不能挑食,饺子最好吃了。”   在院子里洗几个碗就洗了老半天的朱冬梅,拉着何承田和何大妞叮嘱道,“你们俩都给我听着,放开肚皮吃,专挑肉吃,青菜不许吃,馍馍也不许吃,吃一顿要顶三天。”   何承田特别瞧不上亲娘的小心思,太见不得人了,虽然他还小,何老太却教过他很多道理。   “娘,奶让我们一起吃饭,就是占奶的便宜了,你还教我们要占最多便宜,娘都没有给过奶一点好吃的。”何承田挣脱朱冬梅,生气的走了。   “臭小子一点也不贴心,我是你娘,还能害了你不成,都是为你好,让你机灵点,还怪起我来,吃里扒外的白眼狼。”朱冬梅也生气了,这儿子她是越发的不喜欢,虽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儿子,现在更像是何老太生的。   何大妞阴冷的盯着小福宝,司徒夜的温柔只给了小福宝,老大一向跟神一样冰冷不近人情,高高在上生人勿近,能力强大到让她崇拜,在工作中她天天仰望着老大,尽一切努力在工作上成为老大的手膀左臂。   可老大却只对小福宝有一丝的温柔,一个只会各种讨好卖乖的少女,只会让她觉得恶心。   很快饺子就做好了,每人一大盆白胖饺子,大家坐下来,过年的气氛特别浓厚。   何福宗拿出一壶酒,几兄弟喝一口酒,难得的开心放松。   朱冬梅坐在何福林的身边,带着何大妞,落坐后,也不管长辈没动筷子,大家都不能动筷子的规矩,疯狂的夹肉。   何老太看着不喜,开口道:“今儿过年,家里能吃上一顿肉,全是沾了小福宝的福气,大家都放开了吃,吃高兴了。”   话音刚落,几个野小子都忍不住了,猪肉饺子啊,在他们的印像之中,好像没有吃过纯肉白面的饺子。   咬一口,脸上就笑开了,果然是好吃,最好吃的就是饺子了。   饭桌上,没有人说话,闷头吃完一盆饺子,这才回过神来。   小福宝吃的文雅,不同馅的饺子都吃一个,选来选去,还是香菇瘦肉饺子最美味,包饺子的时候她就闻着香菇的味道比较好。   老何家是没有这个闲钱去买香菇,都是司徒家送的干货。   朱冬梅吃完盆子里的饺子,还不够过瘾。   老何家的饺子馅可真是货真价实,肉多汁鲜好吃的能把舌头吞下去。   以为没有饺子可吃了,目光就落到了小福宝的盘子里,还有十来个饺子。 第120章这让人讨厌的挑食毛病   “小福宝,看你人小吃不完饺子,不吃可就浪费了,四婶就勉强不嫌弃的帮你吃了吧。”朱冬梅说着,就伸手去拿小福宝的饺子。   何福林眼明手快的拍掉朱冬梅伸出去的手,大声呵道:“婆娘,老何家是亏你吃了嘛?连小福宝的饺子都不放过,你好意思当小福宝的四婶。”   实在是被饺子好吃到停不下来,朱冬梅摸着被拍疼的手背,嘿嘿的直笑道:“我是想着不要浪费嘛,不吃就不吃了,我是小福宝的四婶才不嫌弃吃剩的饺子。”   何老太的利眼扫过来,朱冬梅一惊,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出声了,她可不想被赶出去,吃不到饺子,还有一桌子的大鱼大肉可吃。   几个野小子吃完盘子里的饺子,也是吃不过瘾,知道厨房锅里的饺子还有很多,连忙又去盛了一大盘子。   张春桃和余明娘也是放开了肚皮吃,都懒得理朱冬梅,过年就要吃的痛快。   大家都吃的媚开眼笑,只有何大妞那挑食的毛病又犯了,大葱不吃,粉条不吃,韭菜不吃,香菇不吃,白胖的饺子硬是要挤开饺子皮,把里头不吃的挑出来。   何老太看着一阵心疼,多好的食物,还挑出来浪费,放在任何一个家里,都是得要挨打的,可她没有说何大妞什么,也就过年一起吃一顿饭,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犯不着大过年的还生气。   何福兴吃的肚子滚圆,抬头一看何大妞挑出来的食物,顿时有些心疼食物的浪费,他也不好开口,眼睛就瞪向何福林。   意思是,你家的闺女也不管一管,穷苦人家可不能这般的浪费食物。   何福林吃爽快了,吃饺子吃到饱,他活了三十几年,还是头一回满足。   接收到何福兴的目光,扭头看向何大妞,他也犯难了,同时看到小福宝规规矩矩吃饺子,吃不完的饺子也是整个完好,张春桃把吃剩的倒自己碗里给包圆了。   真不是他想要偏心喜欢小福宝,但凡是个人都喜欢小福宝吧。   何福林清了清喉咙:“大妞,要是不喜欢吃饺子,那就吃菜吧。”   何大妞其实喜欢吃饺子,只是不喜欢里头包的有些食材她,以为是何福林不让她吃饺子,还生气的道,“谁说我不喜欢吃饺子的?还是爹不想我吃饺子?”   何福林有些懵,他没说不让何大妞吃饺子,这吃的像什么样,家里一粒粮食都很珍贵,没见谁能浪费,都恨不得把盘子都舔干净。   为了让何大妞认识到浪费了食物,何福林指着盘子上的香菇道:“大沟村能吃到香菇的人家,掰手指头数也不超过三家,大妞,你把那么好吃的香菇挑出来不吃,就是浪费食物,爹不是不让你吃饺子,是不想你浪费。”   “你们包饺子的时候也没有问过我吃不吃香菇,现在我挑出来有什么错,我不会逼自己吃不喜欢的食物。”何大妞说完,继续挑出不喜欢的食物,再把喜欢吃的吃进肚子里。 第121章要去看烟花   实在是看不下去的张春桃,拿过何大妞挑出来的食物,闷声的吃光。   她从出生能吃上饱饭的次数一个手指就能数出来,香菇还是司徒家送来的她才有口福吃到,不然一辈子都不知道香菇是什么味道。   娘家穷苦,嫁到了老何家也好不到哪儿去,别说是这些珍贵的食物了,就是一口野菜,她都是万分珍惜的吃下肚去。   饺子是包了很多,可以放开了肚皮吃。   但多年来当长媳又是孩子的娘,都习惯了有好吃的先省出来给长辈和孩子吃,自己能尝个味道就好,所以饺子张春桃也没有放任自己吃个肚子滚圆。   这一幕让何福林更加的对大房有愧疚,相反对朱冬梅和何大妞就有些意见。   其他人或多或少的都不太喜欢何大妞,好几个孩子坐着吃饭,也就何大妞事多。   何承田吃饱了,小孩子还急着出去玩儿,跳下凳子经过何大妞的时候,狠狠的道,“挑食的妹妹不讨人喜欢。”   何大妞气的一甩碗筷不吃了,吃几个饺子个个都跟她犯了天大的错似的,要是没有穿越到这个鬼地方,她都看不上这些破饺子。   这一举动,何老太更是脸色都沉下来,朱冬梅目中无人不尊长辈,平日里爱占便宜还不无理取闹,生下个闺女也是目无尊长。   “大妞,要不喜欢吃,就出去玩吧。”何老太这话的意思是,老何家不求着你吃饭,不吃更好。   何大妞要是四岁的小娃娃可能会听不出来,但她的灵魂可是成年人,自是听出点意思来。   阴沉着脸就出去了,老何家看不起她,不喜欢她,只喜欢小福宝。   朱冬梅都顾不上闺女了,嘴巴塞得鼓鼓的,一个劲儿的狂吃,还专挑肉吃。   何老太能忍下来,多少是因为这些年来,老何家实在是太穷了,没能一家子吃上一顿好的,心中多少有些愧疚。   小福宝吃的规矩,也吃的比平时要多,这会儿摸着肚子甜糯糯的道,“奶,我要出找夜哥哥玩,夜哥哥说要放烟花给我看。”   “去吧,小心点。”何老太摸着小福宝的头发,还是小孙女最让她疼爱。   听到放烟花,几个野小子也要跟着去,先是进屋子里换上新衣服,几个野小子还不好意思的笑了。   走路都比较小心,生怕把衣服给弄脏弄破。   他们长那么大,还没有穿过新衣服,都是大人们的衣服改一改,他们也不讲究的穿在身上。   何承业抱起小福宝,欢天喜地的往司徒家跑。   张春桃看着大家吃的差不多了,收拾着碗筷,留下一盘子腊肉和腊肠给男人们喝酒,一盘子花生米,还有炸糖糕。   吃了一顿满足,余明娘脸上都是带笑,一起洗碗,收拾完就坐下来泡上一壶茶水,就着油灯,做针线活,不时的捏一块炸糖糕放入嘴里,别提多高兴了。   小福宝他们走出去,还没有走多远,就让大牛和二牛给拦住了。   他们早就憋着要找小福宝报仇,一直也没有找到机会。 第122章得要打回场子   今儿他们吃过年夜饭,就等在这里,听说司徒家会放烟花,猜着小福宝会跑去看烟花。   大牛和二牛凶狠的张开双腿站着,二牛指着小福宝道:“你给我下来,乖乖给我揍一顿,我就放你过去。”   何承业几个兄弟立马就提起神经,站在前头保护小福宝。   何承木比较冲动,走过去怒道:“谁也不准动我妹妹。”   二牛挥着拳头就打何承木,一点也不废话。   看到弟弟被打,何承业和何承学都冲上去打二牛,然后大牛也加入一起打起来。   小福宝可不喜欢这样打架,她小胳膊小腿的,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承文哥哥,去叫爹过来。”   何承文正在发难呢,明知道自己打不过,但他这一跑去叫大人,万一小福宝被打了怎么办?   “承田,你去叫大人过来。”何承文想到可以使唤何承田去叫人。   “好。”何承田拔腿就跑。   混战中,大牛和二牛在休力和身高上都有优势,加上在村子里打架都打习惯了,经验丰富,何承业几兄弟虽然野,但都是规矩人家的孩子,很少跟别的孩子打架。   小福宝都看不下去了,这显然几个哥哥得吃亏。   “都停手吧,大牛哥,二牛哥,你们要打我是吧,我给你们打,不要打哥哥们了。”小福宝大声的喊道。   他们都停了下来,何承业自是不会让大牛和二牛打小福宝,擦着鼻血道,“妹妹,你快跑,大哥在这里拦着他们。”   “我不跑哦,大牛哥和二牛哥都打不过我的,不信试试看。”小福宝小短脚跑上前去,一个小小的身子,想要保护几位哥哥了。   何承文一把抱起小福宝跑到后头去:“妹妹,被打中是很痛的,得要听哥哥的话,回家去找爹娘。”   小福宝气鼓鼓的道:“我要是走了,大牛哥和二牛哥会把你们打到鼻青脸肿的,承文哥哥,看我的吧,我很厉害的哦。”   这话让大牛和二牛听到了,抱着肚子放声大笑,他们打了何承业几兄弟一顿,越发的嚣张得意,戾气越发的重了。   大牛指着小福宝道:“有种出来单挑。”   何承文气到了:“要不要脸,你十几岁了,要跟三岁的妹妹单挑,你咋不去跟我爹单挑。”   还是小福宝硬气,拍着胸口道:“单挑就单挑,输了不许哭鼻子。”   吓的何承文赶紧捂住小福宝的嘴巴,妹妹胆子真大。   大过年的吃过年夜饭,各家的小孩子都在家里呆不住,跑出来玩雪的,出来比谁家吃的好的,更有出来放炮竹的。   这里的动静,很快就引来村子里大部分的孩子围观。   大人们这个时候大多是在家里收拾完之后坐着放松聊天,不会出来走动。   孩子们看热闹不怕事大,也都知道之前大牛和二牛在小福宝面前吃的亏,摔得可惨了,这是找回场子呢。   在村子里想当孩子王,那是必须要找回场子,不然孩子们每见到都会取笑大牛和二牛,连三岁小奶娃娃都打不过。 第123章从来不守规矩   有小孩子就起哄道:“小福宝,你要是输了也不许哭鼻子。”   “打一架,大牛和二牛要是打不过三岁小娃娃,往后见了我们都夹着尾巴走。”   “小娃娃怎么能打得赢大牛和二牛,三岁就喜欢说大话了,小福宝是大话王。”   更多的孩子跑来起哄,大有要是不打一架,在村子里的孩子们之中,就抬不起头来了。   何承业讨厌这些孩子,护着小福宝,冲着大家吼,“我妹妹还小,不能打架,村子里也没有男孩子跟女孩子打架,懦夫才会跟女孩子打架。”   一般都是男孩子跟男孩子打架,女孩子跟女孩子吵架,要是男孩子打了女孩子,那是会让人笑话的。   这一时之间,大家都闭了嘴,守规矩的孩子都知道不能打女孩子,可大牛和二牛从来不守规矩,自认吃了亏就要讨回公道。   二牛吸着鼻涕道:“是小福宝要跟我们打架的,总之不跟我们打架,那就让我们打顿出气。”   小福宝一握拳头:“好,我跟你们打一架,输了不许再找我打架。”   何承文都想哭了,宝贝妹妹咋那么虎呢,三岁的小娃娃都不知道害怕嘛?   小福宝轻拍何承文:“承文哥哥不要怕,我会赢的,我可是福星。”   几个哥哥当然是不会同意了,开什么玩笑,妹妹小小一团,短手短腿的很可爱,但是打架可不行,能被打残废的。   这时司徒夜走过来,他吃过年夜饭,在家里等了一会儿,没有见到小福宝过来,带上烟花,亲自过来了。   早就听到了这里的吵闹声,一群孩子围着那么热闹,他从这群孩子的头顶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小福宝。   司徒夜大步走过来,冷眼扫了一圈,开口道:“小福宝,我支持你跟大牛和二牛打一架。”   何承业不敢相信,司徒夜竟然同意小福宝跟大牛和二牛打架:“夜哥哥,我妹妹还太小,她要是......”   “不怕,有我在这里看着,谁也伤不着小福宝。”司徒夜声音虽冷,但是语气很坚定。   也许是司徒夜给人的感觉就很可靠吧,何承业的反对之声就弱了下去。   其他几个野小子也都不拦着了,他们会紧盯着大牛和二牛的。   要是小福宝真的受伤,他们身为哥哥就是拼了命,也会给妹妹讨回公道。   小福宝仰着脸甜甜的笑了:“夜哥哥,我不会输的。”   司徒夜揉了揉小福宝,声音暖暖的道:“输了也没事,还有我呢。”   小福宝轻轻的点头,心里更加的安定了,司徒夜就是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气质。   很快,双方都拉开了距离,大牛和二牛在热身,准备好再狠揍小福宝一顿。   小福宝把身上的新衣服给脱了,不能把新衣服弄脏,都娘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一群孩子看戏不怕事大,一个劲儿的起哄着,还让出场地,都等着看好戏,更有下赌注的,过年大家手里都有糖果,就用糖果做为赌注。   几个野小子当然是压自家妹妹赢,这是不用去怀疑的事。 第124章哇哇大哭   司徒夜冷冷的站在一旁,双手背后,双腿微微有些张开站立,只要大牛和二牛敢伤小福宝,他就立马冲过去护住小福宝。   大家都准备好了,大牛和二牛越想越兴奋,二牛揉着手腕狠狠的道,“小福宝,我要把你揍成猪头。”   “别到时候你成了猪头。”小福宝奶声奶气道。   一群孩子听着这奶声奶气,果断的把糖果压到了大牛和二牛身上。   这下子做庄的孩子不乐意了,这得赔得家底儿光光。   司徒夜示意何承业去做庄,把糖果都赚回来。   何承业没明白司徒夜的意思,傻呆呆的看着。   还是小福宝拖着奶气的喊一噪子:“大哥,夜哥哥是让你做庄,把他们的糖果都赚进口袋里。”   何承业一愣,很是为难,在他看来,定是大牛和二牛赢,他是会赌小福宝赢,是单纯的觉得是自己的妹妹,必须要支持。   可是司徒夜都让他做庄了,何承业也就咬着牙接下来,大不了到时候赔不起糖果的时候,抱着司徒夜的大腿好好哭上一顿。   几个野小子接了庄,顿时哭丧着脸,手里的糖果突然就不甜了,还很烫手。   大牛和二牛脸色阴森的盯着小福宝,俩兄弟对视一眼,都起了狠毒之心。   小福宝活动着短手短脚,看不出有什么厉害之处,倒是越发的看着可爱。   “大牛哥,二牛哥,你们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来?”小福宝活动完身子,也不想再拖下去了,一会儿还要去放烟花呢。   “我们一起上。”大牛大喊一声,多少是心里有些顾忌着上一次摔的很惨的经验。   这话让一群孩子们听着都鄙夷的笑出声,尽管很唾弃大牛和二牛,但他们还是等着看戏。   大牛和二牛深吸一口气,同时暴发力的冲过来,飞快的对小福宝挥出拳头。   就见小福宝稳稳的站着,脸上还有甜甜的笑容。   众人都提起一口气,几个野小子看着大牛和二牛的拳头逼近,差点就冲过去挡在小福宝面前,硬是让司徒夜给抓住不让动。   别人可能不相信小福宝,司徒夜却是相信小福宝有这个实力,打架讲究的不是蛮力,更多时候讲究的是头脑和动作的灵敏。   就在拳头快到小福宝的眼前,小福宝快速的蹲下身子。   对,小福宝的小拳头,就算是打在大牛和二牛的身上,也是不可能造成什么伤害,毕竟人小力气也小。   大牛和二牛冲的太厉害了,上一次的经验显然是没有汲取在脑子里,现在同样的收不住脚步,双腿撞上小福宝,俩人翻了个跟头,摔了个狗吃屎。   引得大家一阵哄笑,小福宝只是蹲下身子,就让大牛和二牛摔的哇哇大哭。   大牛和二牛从地上爬起来,擦着眼泪,哭的老惨了,哭声震天,让一群孩子们笑的更大声,疼痛加羞愤,俩兄弟恨死了小福宝。   疼痛让大牛和二牛聪明了一些,他们开始不再轻视小福宝,俩兄弟一合计,一个想从后面抱住小福宝,一个就打小福宝。 第125章太过卑鄙了   计划很好,行动上却是不太理想,小福宝也不是傻的,能傻站着让大牛抓住?   看到大牛要来抓她,小福宝迈开小短腿,拼了命的跑。   大牛露出得意的眼神,他的腿可比小福宝要长,一下子就追上小福宝。   可是大牛可能忘记了,小福宝可是福星,运气好着呢,老天爷都是宠爱她。   眼看就要抓住了,大牛脚下踩着了冰块,狠狠的滑了一下,把牙齿都嗑掉了一颗,满口鲜血吐出来。   小福宝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大牛,微微叹气,谁让大牛那么好打架。   二牛看着哥哥老惨了,更加的愤怒,想到娘老说小福宝是灾星,是专门克他们的。   这个二牛还算有些精明,他蹲下去,搓着雪球,往小福宝身上砸,因为他不敢去靠近小福宝。   顿时又让看热闹的孩子们一阵嘲笑,大牛自个都能摔个半死,二牛连靠近都不敢,在孩子们心中,只有挥着拳头直接打架才是真汉子。   小福宝躲了几下雪球,跑到了大牛身后,二牛这下没办法了,连雪球都不敢丢了。   看热闹的孩子们不乐意了,指着二牛大骂:“怂蛋,连个三岁小娃娃都打不过,快上去打人啊,傻站着干什么,我可是压了十颗糖果赌你赢。”   二牛有些迟疑,看热闹的孩子们不淡定了,拿起雪球就砸向二牛,气死他们了。   二牛指着小福宝,怒吼道:“出来,我们面对面打架。”   小福宝无所谓的站出来,来到二牛的身前不远处,道,“输了就不许再来找我打架。”   “好。”二牛这下笑了,面对面打架,他在村子里的孩子们当中还没有怕过谁。   二牛站稳了身子,还扎起了马步,就能避免自己没打到小福宝而摔倒。   而小福宝就乖乖的站着,看着二牛的拳头挥过来,她轻巧的侧过脑袋,拳头落了空。   紧接着,二牛的另一个拳头也挥过来,小福宝只是蹲了下去,完美的避开。   二牛完全打不中小福宝,心里就急了,挥出去的拳头每一次都落了空。   众人看的是惊险万分,要是小福宝躲的慢一些,那就会被二牛的拳头砸中。   没过多久,二牛满头大汗,不管他怎么出拳,就是打不中小福宝,心里一急,思绪一乱,出手都乱了。   小福宝借着这个机会,抬起小短腿,对着二牛的腹部,狠踢一脚,二牛惊呼一声,倒在地上抱着下腹疼呼。   拍了拍手,小福宝道:“还要打架嘛?”   二牛痛的脸都白了,猛摇着头:“不打了。”   小福宝见好就收,转身要去穿衣服,站在雪地里有些冷。   这时,二牛忍着疼,从地上爬起来,他才不会认输,要是认输了,他以后在孩子们面前就抬不起头来了,恶狠狠的往小福宝身上扑过去。   太卑鄙了,看到二牛扑过去的时候,众人都无比的鄙视二牛。   小福宝就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往旁边一闪,二牛扑过来的身子,重重的摔在地上。 第126章去放烟花哦   小福宝小短腿踩到二牛的背上,指着他道:“认输嘛?”   “不认,我还没有输,你只是好运,压根没有打赢我。”二牛暴怒,完全不服气。   “好运也是一种实力,你没有好运,就只能输。”小福宝哼道。   二牛不听,爬起来,擦去鼻血,大吼一声,要撕了小福宝似的,举着拳头挥过来。   小福宝来一个走位,转个身就到了二牛的身后,抬起脚踢了二牛的屁股一下。   二牛倒下去后,这会儿摔的够结实,疼到哭不出声来。   何承业立马大喊到:“妹妹赢了。”   一群孩子都赌输了,手里的糖果都没了,气得要死。   拍去身上的灰尘,小福宝穿回新衣服,拉着司徒夜的手,“夜哥哥,我们去放烟花好不好?”   司徒夜抱起小福宝,眼底有着欣赏:“烟花我带过来了,去你家里放烟花。”   孩子们一下子就转移了注意力,跟着司徒夜去放烟花了。   大牛和二牛还在雪地里痛哭,他们这下在大沟村的孩子们之中,是彻底的抬不起头来了,连个三岁小娃娃都打不过。   俩兄弟回到家里,李红花吃了猪肉饺子,正在回味着美味,不时的指责何福根没用,一年到头赚不到几两银子,过年只有饺子,也没有大鱼大肉吃。   数落完男人,扭头就看到俩儿子一脸血的走进来,可是把她给吓到了,紧张的问道,“大牛,二牛,你们这是怎么了?”   大牛和二牛抽咽着把经过说了,李红花只听到一句,小福宝打了二牛,火气蹭的就上来,大过年的敢打她儿子,她一定讨回公道来。   “跟我去老何家,我非得把小福宝揍几下不可。”李红花恨死了小福宝。   懦弱胆小的何福根拉着李红花道:“还是别去了,小心娘训你。”   李红花更加火大了,拧着何福根的耳朵大骂:“你还是不是男人,儿子被欺负,能眼睁睁的看着不管?娘又怎么样,娘不能宠着小福宝来欺负我儿子,你个软蛋没用的男人,自己没用还要我娘仨跟着你受欺负啊,没这个理。”   何福根缩着脑袋,跟个孙子似的被骂得不敢出声。   李红花带着大牛和二牛去老何家,老何家如今有点银子,她得要讨回银子过来,给俩儿子的药钱。   来到老何家,看到好多孩子围着,走近了看到,司徒夜抱着小福宝,在老何家的大门前放烟花。   这会儿天色才有些微暗,哗一声的烟花冲向天空,“嘭”一声炸开来,五彩的颜色在天空上开出一大朵烟花,特别好看。   小福宝拍着手欢呼:“夜哥哥,好漂亮的烟花,好好看。”   几个野小子也都高兴的跳起来,他们从来没有看过烟花,大沟村的村民也没有这个闲钱买烟花来放。   何老太他们也走出来看烟花,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   张春桃嘀咕了一句:“我还是头一回看到烟花,真好看啊,也不知道烟花得要多少银子。” 第127章在村子里抬不起头来   一旁还算有些见识的何福宗道:“一支烟花得要一两银子,这嘭一声就没了一两银子,别眨眼睛,好好看烟花。”   “啥?一两银子?我的老天爷,这哪是放的烟花啊,这是烧的银子。”张春桃差点跳起来,司徒家可真有钱。   何福宗干笑一声没说话,司徒夜是烧银子讨小福宝开心呢。   一两银子的烟花,谁不是在自家院子里放,只有司徒夜会带着烟花来老何家放。   司徒夜让小福宝骑在自己的脖子上,亲自点燃烟花,飞向天空燃放。   大沟村吃了年夜饭的村民们,都跑来看烟花,这个年过的格外的开心。   何大妞阴沉着一张脸,好几次想要挤到司徒夜的身边,都让何承业他们给挡住了   紧咬着牙齿,何大妞恨不得把小福宝给撕碎,司徒夜怎么可以让小福宝骑在他的脖子上。   小福宝侧过头的时候,看到了人群中的何大妞,但她压根就不理会。   看了好一会儿的李红花特别的生气,好个小福宝,打了她儿子,还有心情来放烟花。   “小福宝,你个灾星,打我儿子,我让你双陪还回来。”在烟花燃放完后,李红花尖叫着冲上前来要去抓小福宝。   司徒夜脸上的暖意瞬间消失,几个闪身,躲开了李红花。   几个野小子跳出来道:“是大牛和二牛先打妹妹,然后被妹妹打输了,怂蛋。”   大沟村的孩子们都放声大笑起来,大牛和二牛真没用,连个三岁小娃娃都打不过。   李红花也是脸上无光,大牛和二牛更是低着头,扯着亲娘的衣服,想回家躲羞。   何老太沉着脸走过来,沉声道:“李红花,小孩子之间打闹,从来都没有让大人出面的事,你要是想为大牛和二牛出面,老何家也由大人出面。”   李婶子看烟花看得正高兴呢,李红花跑出来扫了她的兴,嘲讽两句道,“哎哟,大牛和二牛更出息了,这过年长一岁,还是被三岁小奶娃揍,长这一身肉敢情是废物,不在家里躲着藏羞,还要嚷嚷的十里八村都知道啊。”   一群孩子听了抱着肚子大笑,七嘴八舌的把经过给说出来了,这下子,连大人们都指着大牛和二牛笑话,往后在村子里是抬不起头来了。   李红花就是再泼辣,这会儿也是脸上无光,有了羞耻之心,回头就扇了大牛和二牛几巴掌,“场子没找回来,还丢光了脸,下次再找不回场子,别回来喊我娘。”   大牛和二牛万般的委屈,他们也不知道小福宝那么厉害,每次都能平安脱身,还让他们伤成这样,他们也不想来讨公道的,是娘硬拉着他们来的。   村民们还等着看烟花呢,都烦李红花,有意无意的,把李红花娘仨给挤了出去。   小福宝眨巴着眼睛,突然捂嘴笑道:“大牛哥和二牛哥看起来跟猪头一样。”   司徒夜扭过头去看,还真是肿的跟猪头一样,大牛和二牛应该庆兴没有伤到小福宝,不然下场就不止是肿成猪头。 第128章越过越惨啊   放完烟花,夜也深了,大家意犹未尽的散去,各自回家去睡觉。   小福宝拉着司徒夜的手,甜甜糯糯的道:“夜哥哥,新年快乐,祝你心想事成。”   司徒夜低下头,在小福宝可爱的脸蛋上轻轻柔柔的亲了一口,好听的声音道,“小福宝,祝你每天都开心的过日子。”   “会的,我每天都很开心呢。”小福宝说的是真心话,在老何家,她最受宠爱,有奶和爹娘,还有哥哥和叔叔婶婶,家里最好的都紧着她,她很知足的。   司徒夜的眼里有些受伤,小福宝喜欢的生活,他一直没有给过她,如今能做到的,就是尽量的保持这种生活。   送走了司徒夜,小福宝咚咚咚的跑回堂屋,看见五个哥哥在数糖果,满满一桌的糖果,看着真喜人。   何承业过了年,更加的懂事了,糖果一个没吃,全都推到了何老太的面前,“奶,糖果是我们赢回来的,奶收着吧,我们不多吃,吃多了牙齿会坏掉的。”   看着几个孙子听话懂事,何老太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目光又落到了小福宝的身上,一把抱到怀里,都是小福宝带来的好运。   “小福宝,你说这些糖果怎么处理比较好?”何老太有孙女万事足,家里的事都喜欢问小福宝。   小福宝歪着头想了想道:“都是哥哥们赢回来了,应该由哥哥们自己安排,要是我的话,我想给姥姥和姥爷送些糖果,他们经常给我们买糖果吃呢。”   “好,小福宝孝顺,有吃的还记得念着恩情,奶也是这般想的,往年吃了你们的姥爷不少粮食和糖果,如今我们有了东西,不能只想着独吞。”何老太颇为骄傲,小福宝太懂事了。   余明娘就有心逗小福宝:“小福宝,糖果要分给哪个姥爷啊?”   “俩个姥爷都分哦,都是疼爱我们的姥爷和姥姥。”小福宝指得是张家和余家。   余明娘脸上笑开了花,多懂事的孩子,心里跟吃了糖似的甜。   张春桃摸了摸小福宝的脑袋,怨不得她一开始就把小福宝当亲闺女疼,儿子再好也想不到要给姥爷送点好吃的,还是闺女最贴心。   何老太也就做主,把糖果分一分,明天俩儿媳妇要回娘家,都给带上。   当然,还是留了很多糖果给几个野小子。   何承业抓着脑袋,他很努力的在学怎么当个好孩子,但还是没有小福宝的脑子好使,姥爷和姥姥虽然不怎么疼爱他们,但确实是每年都送了不少的粮食给他们吃,这个确实要感恩。   深夜里,朱冬梅翻来复去的睡不着,想着老何家这日子过的美滋滋,而她这日子过的就太惨了,没有对比不知道,一对比就寒酸的不成样。   想来是小福宝旺老何家,却克她,不行,她的闺女才是福星。   朱冬梅从床上翻身起来,到了隔壁的房间,把睡梦中的何大妞给粗鲁的摇醒。   何大妞今儿晚上睡的早,主要是不想看到司徒夜为小福宝放烟花,这让她嫉妒的快要无法吸呼,干脆眼不见为净,闷头大睡。 第129章争回福星名头   “大妞,别睡了,起来娘有话跟你说。”朱冬梅嘴里还留着年夜饭的香味,实在是太好吃了,要是能天天吃上,那才叫幸福。   “娘,有什么话你说吧。”何大妞声音闷闷的,她想不通的是,司徒夜为什么比较喜欢小福宝,一个整天笑眯眯,见人只会说好听话,拍人马屁,一点也不像是天才。   天才就得要有天才的样子,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当中,和志同道合的人一起结婚生子。   司徒夜的另一半,应该是她这样的天才少女。   朱冬梅也不知道何大妞在想什么,兴奋的道:“大妞,你可是福星,小福宝一个灾星都能在山上抓到野猪,娘觉得你也一定可以,家里能不能吃上肉,可都靠你了,你也不会比小福宝差啊,没道理好处都让小福宝得了去。”   全部心思都放在司徒夜身上了,何大妞也没有考虑吃肉的事。   经朱冬梅提起,她也觉得应该要把自己是福星名声给传扬开来,指不定司徒家就全都转而喜欢她。   “山上还有野猪,我知道在哪里。”何大妞跟小福宝差不多,都能感应到一些野生动物的存在。   朱冬梅顿时眼睛发亮:“可不许说大话,你真知道野猪在哪里?”   “应该错不了,明天去看一看就知道了。”何大妞不喜欢别人质疑她,声音有些冷硬。   只要能抓到野猪,朱冬梅愿意看闺女的脸色,也不计较的笑道,“明儿早些起来,娘带你去抓野猪,到时候留只野猪腿给你补身子。”   其他的野猪肉,自然是要送回娘家去。   朱冬梅脑子里想到自己扛着一头大野猪回娘,受到娘家人的称赞和夸奖,被当成娘家的贵客。   风风光光的在娘家行走,想到就兴奋得睡不着。   朱冬梅一夜无眠,天微亮就起来去叫醒何大妞。   小福宝也醒的早,小小的身子跑来跑去的要帮忙,何老太哪舍得哦,抱着小福宝喂蒸鸡蛋。   “今儿去姥爷家,别吃太多肉,你姥爷家现在也不宽裕,回来家里有肉吃。”何老太穷苦人家出身,深深的明白穷苦人家的日子有多难,一口肉是多珍贵,所以知道体谅别人家的不容易。   “好,我听奶的。”小福宝乖巧听话的点头。   张春桃收拾好家里,菜都洗好了,厨房也洗刷干净,衣服晾好,这会儿她才去换了一身好点的衣服,重新梳了头发。   余明娘也准备妥当,来到堂屋。   大家都坐着喝茶,过年是难得可以闲着的时候。   何老太给准备了两份礼,都摆在了桌子上,张春桃和余明娘各选一份提回娘家。   这也是何老太当家做主尽量平公,所有的东西都是摆在明面上。   虽然张春桃和余明娘也没有计较过她这当娘的偏心,但还是尽量的做到最好。   张春桃先让余明娘选,身为大嫂,她愿意让着几个弟妹。 第130章就怕拿来对比   余明娘笑着选了一份,其实她也知道,何老太不是个偏心的婆婆。   而她跟男人都没有什么大本事,能一家子人平静的过日子,她没有任何的怨言。   当然,要是李红花和朱冬梅也来平分,那她就不是那么好说话了,谁都不是傻子,明摆着的吃亏自是不愿意。   朱冬梅提着家里的一点黑面粮食,实在是显得寒酸。   经过堂屋的时候,往里头看了一眼。   同样是回娘家,张春桃和余明娘的礼可就丰富多了。   朱冬梅厚脸皮也是不管不顾,还想着年夜饭都一起吃了。   保不准何老太心软,还会给她分一些肉提回娘家。   “娘,给大嫂和二嫂准备回娘家的礼啊,都是好东西,我嫁来老何家那么多年,可还没有提过肉回娘家,看我这寒酸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老何家怎么欺负我了,要不也给我一块肉,我提回娘家去也是给老何家面子。”朱冬梅舔着脸的嘿嘿直笑。   “老四家的,想要肉啊,没门,老何家的肉跟你没有半点关系,老何家也不需要你娘家来给面子。”何老太冷脸,直接就给拒绝了。   朱冬梅没那么容易就退缩,大跨步的走进去,脑子里就想到了其他办法:“我不是白要老何家的肉,先借我一块肉,过些日子开春了,我去山上也抓头野猪回来,到时候把肉还上。”   何老太冷哼:“等你抓到野猪再说,现在没有肉错给你。”   朱冬梅还想要继续讨肉,何福林一把将她给拉出去:“得了,还要不要脸了,过年之前我拿回家的肉和银子你都送娘家去了,现在还想借肉回娘家,敢情你娘家是人,我和孩子不是人啊。”   “小气,借块肉都不给,当家的,娘小气,你就是个软蛋,连婆娘孩子都养不好,让我每次回娘家都脸上无光,还想我把你当人,我呸,有本事儿你去赚大笔银子回来,我就把你当人。”朱冬梅甩着脸扭身就回娘家去了。   何福林叹了一口气,当初他把银子交给娘保管,看来是对的,真要交给朱冬梅,怕是再多也不够她拿回娘家。   堂屋里,张春桃带着孩子男人,风风光光的回娘家。   何福宗经过院子的时候,还同情的拍了拍何福林。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提着篮子回娘家的妇人,多少是会对比一下,显示谁家的闺女比较孝顺,谁家脸上有光。   老赖婆坐在村头,向一群老太太喷着口水,炫耀闺女每次回娘家都带了很多东西回来,然后不忘显摆儿媳妇回娘家也同样的提上重礼。   最后不忘把老何家拉出来对比,显得她家多么的有面子。   小福宝远远就听见老赖婆在高声说老何家的坏话。   “张春桃那个没用的傻女人,在婆家吃不上干饭,回娘家只会带上几把菜干,完了还得要从娘家摸些粮食回婆家,要是我家闺女这般的做法,我非得打断闺女的双腿,养个闺女跟个贼一样。” 第131章打脸的太快   老赖婆一拍胸口道:“我家闺女回来,即使手头困难,也是会提上肉和银子孝顺我这个亲娘,而我儿媳妇回娘家,也是同样的礼,这才是过日子,老何家那是乞讨,见不得人。”   小福宝仰起脸来,她看向何福宗:“爹,有人说我们家坏话。”   何福宗挽着衣袖道:“看爹的。”   村头的人都看到了何福宗带着婆娘走过来,各各都有些尴尬,只有老赖婆还很得意。   “老赖婶儿,大年初一心情很好啊,在这里说我家的坏话,你家闺女什么时候来?我来见识见识什么叫过日子。”   老赖婆脖子一抬,骄傲的道:“这不就来了,让你看看什么叫好东西。”   这边说着,那边走来一个妇人,看着跟张春桃差不多的年纪,衣服还算是体面,手里跨着一个篮子,白布盖着也看不清里头的东西。   老赖婆上前几步,一把将闺女手里的篮子抢过来,抬起下巴,走路生风的扭身对大家道,“都来看看,我家闺女是多孝顺。”   在老赖婆转身的时候,没有看到自家的闺女脸色为难,听到要给大家看篮子里的东西,更是吓的笑容失色。   慌张的拉着亲娘,老赖婆的闺女压着声音道:“娘,我这一路走来口渴了,还是先回去喝水吧。”   “早就把开水倒凉了,还煮了鸡花汤润噪子,闺女,你带什么好东西孝顺娘了?”老赖婆压根没有去看闺女的脸色,急着就把白布一掀。   何福宗抱起小福宝,往篮子里瞅一眼,顿时就笑了。   小福宝眨巴着眼睛道:“爹,菜干是好东西嘛?”   何福宗笑道:“估计是好东西。”   一群老太太看着,都笑出声来,没想到老赖婆打脸那么快。   老赖婆脸色特别难看,面对众人的目光,又羞又恼,反手就刮了闺女俩大嘴巴子,“反了天了,回娘家就带几把菜干,专门来丢我脸啊。”   老赖婆的闺女捂着被打肿的脸,低头缩脖子的小声道:“娘,过年前当家的病了,花光了家里的银子......。”   “没用的闺女,连孝顺我都做不到,我生你有什么用,气死我了,还不如别回来,回来丢人不知羞。”老赖婆这时脸上挂不住,只能拿闺女出气了。   老赖婆的闺女听着特别伤心,她当家的病了,亲娘没有一句问候,还嫌弃她回来娘家丢人。   当着众人的面甩她两耳光,悲愤难平的她一跺脚哭着转身就走了,娘家不回也罢。   看着闺女哭着跑走,老赖婆又有些后悔了,怕是把闺女的心给伤了。   李婶子也在这里,看完了老赖婆的笑话,扭头就看向张春桃手里的篮子,“春桃啊,你给娘家带什么好东西了?”   张春桃大大方方的把篮子上的白布一掀,露出鸡腿,猪肉腿,一些腊肉腊肠,点心糖果。   半篮子的白面包子,还有一堆包好的饺子。   香菇的味道在白布掀开来的时候就散发出来,那是饺子馅里的香菇,都是难得的好东西。 第132章等在村头   “哎哟,可真丰富,比老赖婆家的闺女孝顺,不枉你爹娘十几年来给你补贴粮食。”李婶子万分羡慕,还是别人的闺女孝顺。   有人眼红的喊一噪子:“还不是沾了小福宝的福气,不然还得吃拿娘家的粮食。”   张春桃笑了笑不说话,伸手摸了摸小福宝的脑袋,她就是沾了这孩子的福气没错。   老赖婆在村头呆不下去了,甩着脸色走了。   张春桃继续往娘家走,才到了娘家的村头,张老柱就等着村口了。   还是小福宝眼尖,扭着身子从何福宗的怀里下了地,张着小短手飞奔而去,“姥爷,新年好,祝姥爷长命百岁。”   张老柱本来还严肃着脸,这下子板不住了,笑呵呵的抱起小福宝,立马从怀里摸出一个大红包,“小福宝,给你的红包,买零嘴吃。”   小福宝收了大红包,甜甜的笑道:“谢谢姥爷。”   看到有大红包收,何承业和何承学也学着小福宝围过来:“姥爷新年好。”   张老柱脸上还带着笑意,俩外孙也懂事多了,见着他还知道喊人,又摸出两个大红包,递给俩外孙,“红包存起来买纸墨,不够我再给。”   何承业和何承学睁着眼睛对视一眼,原来姥爷那么疼爱他们啊,收了红包,从怀里掏出糖果递给张老柱。   对于孩子们来说,糖果可是很贵重的东西,愿意给糖果那是真心的跟谁好。   张老柱摸了摸何承业和何承学的脑袋,收了糖果,抱着小福宝道,“走,跟我去屋里吃好吃的。”   何承业和何承学都脸上扬起笑意,欢呼着跟在张老柱的身后。   身后的张春桃和何福宗无奈的一笑,张老柱把他们夫妻给忘了。   何福宗笑道:“看爹心情不错啊,我来张家做客也快十年了,没见爹到村头迎接过我,还是小福宝面子大。”   张春桃也笑道:“别说你没这个面子,我也没有这个面子,我都不知道爹那么疼爱孩子。”   大家回到张家屋子里,张老太在门口张望着,看到小福宝,立马就出来抱到怀里,“小福宝,冷不冷啊,走的累不累?”   小福宝大眼睛笑的弯起来:“姥姥,新年好,祝姥姥年年享福,我不冷也不累,见到姥爷姥姥很开心哦。”   张老太脸上笑开了花:“好好好,来,红包拿着,姥姥就喜欢嘴甜的孩子。”   后头进来的何承业和何承学眼睛闪闪发亮,姥姥也发红包?喜欢嘴甜的孩子是吧,很好办。   “姥姥,祝您年年十八年轻漂亮。”何承业这句话,是跟小福宝学来的,现学现用。   张老太笑的都快要合不上嘴了:“我一个老太婆,还年轻漂亮啊,来,拿着红包。”   何承学精神一震,扯着噪子高声道:“姥姥,祝您越来越漂亮。”   张老太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红包拿着,都是姥姥的好外孙。”   这边欢声笑语,热热闹闹的温馨,那边张家的俩儿媳妇却是臭着张脸。 第133章给外孙女的嫁妆   杨玉芬在院子里摔摔打打,冷眼冷脸的看着小姑子一家回来娘家拿红包。   宋芳更是把一盆脏水往他们的脚下泼过来,大有想把张春桃他们给赶走的意思。   好在张老太全当看不见,抱着小福宝带着俩外孙进屋子里,关起门来享受一下子孙绕膝的欢乐。   张老柱去买酒,提着一斤猪头肉,打算跟女婿好好的喝一杯。   杨玉芬看着眼热,拉着宋芳暗中道:“看到小福宝了没?就是这个小奶娃,是个彻彻底底的灾星,害得我们分家之后,霉运连连,我养的鸡和猪好好的全死了,当家的还摔断了腿下不来炕,眼看就开春了要下地干活,没有劳动力咋种粮食,得要把这灾星给赶出去,不然我还得倒霉。”   宋芳点头道:“没错,就是个灾星,我这日子也过的好惨,自打这灾星过来家里一次之后,真是倒霉透了,现在还来家里带霉运,那不是让我们没法活了。”   俩妯娌一合计,就出门去找人。   张老太的屋子里,张春桃看着爹娘高兴,她就挽起衣袖去煮饭,给爹娘做几个拿手菜。   何福宗跟张老柱喝起小酒来了,谈起何承业和何承学的学业,有说不完的话。   张老太抱着小福宝在炕头坐着,指着屋顶上的银子压着声音道:“小福宝,要是有一天姥爷和姥姥都不在了,上头的银子你记得拿走,给你当嫁妆用。”   然后又指着炕头的一个暗格,张老太继续道:“这里头的银子,是给你和承业还有承学念书用的。”   小福宝很感动,她是张老太的外孙女,说到底的话,没有半点的血缘关系,还愿意给她留嫁妆银子,实在是难得。   “姥姥,我奶奶给存了嫁妆,这些银子姥姥拿来买好吃的,姥姥也得要享福,不能全都给我。”小福宝靠在张老太的胸口,软软的一团,说话还甜糯糯,特别招人喜欢。   张老太心里甜滋滋,摸着小福宝的脑袋,突然有些羡慕何老太,能每天抱着小福宝,听着小娃娃的奶声奶气。   “姥姥一个老太婆吃好的也活不了几年,你还小,往后还有大把的好日子要过,你要是过的好啊,姥姥心里更高兴。”张老太抱着小福宝心满意足。   话音刚落,门口就吵闹起来,杨玉芬和宋芳带着村民们闹到家门口来,堵在门口高喊着要把小福宝抓起来打一顿,然后丢出村子。   张老太一听,顿时就火冒三丈,突的站起来,把小福宝紧紧的护在怀里,打开门去看情况。   同样听到外门高喊的声音,张老柱丢下手里的酒杯,大步往门口走。   何福宗和张春桃及俩个儿子也赶着出来,小福宝是来走亲戚的,跟村子里的人有什么关系?   就见张老太一把打开大门,冲着众人大吼一声:“一个个的身为长辈,在这里跟个三岁小娃娃过不去,咋得了,七老八十的人了,还要打三岁的小娃娃,一个小娃娃是能得罪你们什么?” 第134章这就打起来的哦   张老柱在村子里,一向规矩做人,凭着良心做事,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活了差不多一辈子,还没有让人堵过大门口。   目光一扫,看到前头叫的最起劲的,却是自家的俩儿媳妇,心里顿时有些生气。   “大家有什么事,坐下来静静的说清楚,我家外孙女才三岁,一个小奶娃娃,是做不出什么伤别人的事,我想这可能有什么误会。”张老柱懂得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先凑上笑脸,客气的请大家进来坐。   谁知,众人一听,还都纷纷的退后好几步,躲瘟疫般的闪开。   小福宝眨着大眼睛,十分的不解,她一个辣么可爱的小奶娃,还是个福星,他们为什么要躲啊,而且好像也没有跟他们有见过面。   有一个人跳出来道:“这个小娃娃是灾星,自打她上次来过村了了,我家养了七八年的老母鸡死了,害我家现在连鸡蛋都没得吃。”   “我家孙子好好的摔断了腿,就因为在村头跟这小娃娃擦身而过,沾上了霉运。”   “还有我家,去县里掉了十个铜板,哎哟,要我的命啊,都是这个小灾星害的。”   村民们都七嘴八舌的把自家的不顺,都给说出来了,每家都有那么点不顺心的事。   有一个村民很气愤的道:“我媳妇肚子里明明怀着男娃娃,生下来却变成了女娃娃,你们赔我男娃娃。”   张老柱和张老太同时沉下脸来,看到的是俩儿媳妇在不停的纵勇着村民们要处置小福宝。   张春桃母鸡护小鸡般的冲过来,叉着腰就怒吼:“谁家没几件破事儿不顺心的,怪到了个小奶娃身上,你们也有脸说出口。”   这时就有人指着杨玉芬和宋芳道:“你家嫂子都说了,小福宝就是灾星,克死了亲娘,还克了你哥嫂俩家子人。”   杨玉芬和宋芳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不觉得有什么错。   “敢说小福宝是灾星,我撕烂你们的嘴。”张春桃平日里都很稳重,那是没有触碰到她的底线,而她的底线就是小福宝,自己疼爱都来不急,哪能让别人来坏小福宝的名声,还想打小福宝,她跟他们拼了。   一旁的何福宗明明可以拦住张春桃的,却是稳稳的站着不动,他是个男人,不好意思跟女人动手,要是换成俩大舅子这般的挑事,他早就不客气的挥拳头开揍了。   女人打架,无非就是扯头发,抓脸,用脚踢,张春桃在家里是壮劳力,实打实的干活出力气,自有一身的力气。   杨玉芬和宋芳在张家好吃懒做,没分家的时候见天的就想着偷懒,能不出力就不出力,俩个人加起来,居然打不过张春桃。   张老柱和张老太冷眼旁观,俩儿媳妇的做法太让人气愤了,俩大人跟个小奶娃过不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见着打的差不多了,杨玉芬和宋芳脸被抓破,身上的衣服也扯烂,头发散乱开来,跟疯婆子似的。 第135章抓起来打   张春桃的头发有些乱,但整体还行,这时张老柱才轻吼一声,“都住手,打成这样也不觉得丢人。”   张春桃见好就收,整理着衣服,站到了张老柱的身后。   被打惨的杨玉芬和宋芳没想到小姑子真出狠手,捂着脸的哭,想得到大家的同情。   村民果然都同情他俩,纷纷叫嚣着要把小福宝打一顿丢出村去,张春桃护着闺女是害娘家整个村的人。   张老柱尽力的在解释:“都是误会,算命先生说过,小福宝是福星,不是灾星。”   张老太也附和道:“小福宝带给何家很多福运,大家可以去打听打听。”   杨玉芬恨恨的道:“给何家带福运,却是给我们村带来霉运,不打小福宝一顿,霉运就会在村子里散不去。”   话刚说完,杨玉芬爬起来的时候,没看到顶头有一根木头,实打实的给撞上去了,顿时一声惨叫,脑袋都撞破了,瞬间流血。   捂着脑袋的血,杨玉芬痛恨的指着小福宝:“看到没有,小福宝就是灾星,我这好好的都能撞破脑袋。”   这下子,众人更加相信杨玉芬所说的话,连着又退后了三步,惊恐的盯着小福宝。   宋芳坐在地上,盯着小福宝,不怀好意的快速出手,打算把小福宝抢过来,丢给村民们去处罚小福宝。   只是她的手还是慢了些,不,应该说,宋芳过早的把心思摆在了脸上,小福宝早一步发现了她的心思,一把扑向了何福宗的怀里。   让宋芳出手扑了个空,因为出手很快,脚没有站好,咔嚓一声,把脚踝给扭到了,痛的她顿时冷汗直冒。   众人当下就退出去几丈远,更加坐实了小福宝是灭星的事实。   张春桃急了,很无力的在解释:“小福宝什么都没有做,是你们自己撞到扭到,干嘛都怪一个三岁小娃娃,我闺女又乖又孝顺,可爱又懂事,是我的宝贝,还给家里带来好运,不是灾星。”   何福宗叹了一口气,拉住张春桃,如今说什么都没有用,大家不会相信。   还在满头流血的杨玉芬特别的得意,觉得能收拾小福宝了。   宋芳喊了一声道:“把小福宝赶出村子。”   杨玉芬却觉得,光是把小福宝赶出村子太便宜这个小灾星了:“想要去霉运,就得要把小福宝吊起来打,每人打一下,就能把霉运赶走了。”   这话让张老柱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捂着胸口喘气。   张老太怒道:“老大家的,老二家的,你们好恶毒的心,连个小三岁小奶娃都不放过。”   “娘,你偏心也就算了,好歹也得要知道我们一家子才是亲人,是张家的骨血,还要传香火,让一个小灾星给害了,那传什么香火,当婆婆的也得要拎得清。”杨玉芬不屑道。   “就是,娘不顾我们的死活,那就不能听娘的话,谁家霉运不停的,想要翻身,现在是大好机会,只要把小福宝抓起来,狠狠的抽打一下,从此就能走上好运,再也不用吃苦受累了。”   宋芳大声的叫嚷,说出来的话,却是很恶毒。 第136章不会有什么神通吧   越是穷苦人家,越是多灾多难,谁不是每天盼着日子能好过一些,掉了一粒粮食都觉得是倒霉,因为粮食珍贵啊,吃不饱啊。   如今听到只要打一下小福宝就能翻身过上好日子,村民们顿时就激动起来。   别说是打一下,就是打十下,他们也不会有半点的迟疑,毕竟不是打在自己身上。   有些村民还是不忍心的,小福宝看着多可爱啊,谁家没个小孩子。   张春桃都急哭了,紧紧的护着小福宝。   何福宗抱紧小福宝,脑子里在计划着要怎么离开这个村子。   看着形式对自己很不利,小福宝重重的唉了一口气:“唉。”   张老柱顺手摸到了农具,对小福宝道:“不用害怕,姥爷就是拼了命,也会保护你安全。”   “姥爷,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大家都是好运连连嘛?”小福宝眨着天真的眼睛问道。   张老柱快速而且坚定的道:“每家都穷得吃不上干饭,压根就没有什么好运,谁家没有点破事倒霉事。”   小短手一摊,小福宝气鼓鼓的道:“那就对了,说明不是我带来的霉运,算命先生也说过,我是福星,如果大家不相信,我可以证明给大家看哦。”   杨玉芬鄙视道:“你一个小娃娃要怎么证明,刚才大家可都亲眼看到,你就是灾星,谁沾上了你,都得被克到。”   宋芳也跟着道:“才三岁就那么会骗人了,还福星,我呸,扫把星才对。”   小福宝继续叹了一口气:“说别人坏话才会倒霉,说好话才会好运,我真能证明哦,谁要站出来试一试,会有好运的。”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站出来,好运他们不太相信,但是霉运是真怕啊。   张老太沉思了一会儿道:“你们没有这个胆子,还是我来吧,小福宝,姥姥要怎么配合你来证明?”   小福宝伸出小短手,放到张老太的脑门上,奶声奶气的道:“姥姥,最近有丢什么东西嘛?我可以帮您找回来。”   这个简单,张老太道:“前两天,准备杀了过年吃的一只老母鸡不见了,找了整个村子都没有找到。”   小福宝继续问道:“这只老母鸡有什么不同之处嘛?”   “老母鸡全身都抹成了红色,姥姥是怕老母鸡跟村子里别鸡搞混,特意抹成红色。”张老太想到不见了老母鸡,还一脸的伤心气愤。   村民们都点头,张老太的老母鸡特别扎眼,大家都见过,而且不见的时候,大家也都知道,还帮着一起找,只是没有找到。   杨玉芬和宋芳突然有些紧张的捏紧手心,偷偷的拿眼睛盯着小福宝,这个灾星不会真有点什么神通吧?   小福宝一直观察着杨玉芬和宋芳的神态,闭上眼睛,小手在张老太的脑门上摸了一下,睁开眼睛的时候道,“老母鸡还在家里,只是被杀来吃了,毛还留着。”   “什么,在家里?还被吃了?”张老太的眼神顿时扫向俩个儿媳妇。 第137章有病也不会死人   就见杨玉芬和宋芳神情有些惊慌,同时摆手道:“不关我们的事。”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更是让人生疑,张老太转身就去老大和老二家里的厨房里翻,没一会儿手里就抓着一把红色的鸡毛出来。   张老太气的全身都发抖:“好个家里做贼的,连我一只老母鸡都偷,张家家门不幸,娶了俩个贼进门。”   要是关起门来,杨玉芬和宋芳压根就不理会张老太的生气。   可现在当着众人的面,他们偷老母鸡的事摊开来给大家看到。   往后在村子里都抬不起头,脸上顿时又羞又怒。   村民们都怒声指责杨玉芬和宋芳,喷着口水唾弃他们偷婆婆的老母鸡。   杨玉芬气白了脸,好个小福宝,果然是专门来克她的,害她颜面尽失。   宋芳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咬了咬牙,狠狠的道,“我们是要抓灾星,不是找老母鸡,而且这也不能证明,小福宝就不是灾星。”   小福宝笑眯眯对宋芳道:“我还可以继续证明哦。”   宋芳差点就气晕过去。   经过找到了老母鸡,村民们多少对小福宝是另眼相看。   有位妇人胆子比较大,站出来道,“小福宝,我不需要找东西,我就想问一问,人有生老病死,从小我的身子就不好,活到如今有五十岁了,我还能活几年?”   小福宝歪着头道:“能活很多年啊,只要您想活着,有病治病,没病多注意养生,干嘛要老想着什么时候死呢。”   老妇人还是眉头深锁,拍着大腿道:“可我一身的病痛,喝了一辈子的药,也没有见好。”   小福宝鼓着气的道:“没见好可也没有要您命啊,一样可以长命百岁,有些病又不会死人。”   老妇人好像是突然被点醒了,她就是一直觉得自己有病,有病就会死掉,所有天天都愁着自己快要死了。   对啊,有病又不是会死人,都病了五十年了,不也一样好好的活着,老妇人激动的笑道,“我还没有三岁小娃娃聪明,谢谢小福宝,我可以安心过日子了。”   杨玉芬跳脚:“这算哪门子的证明,都是骗人的。”   老妇人却是不管,开开心心的回家去了,心结打开了,她得要好好的活着。   宋芳看着不好,小福宝太会收卖人心了,照这样下去,说不定大家都把小福宝当成福星了。   正着急上火的想办法时,村民们却把他们俩人一把推开,全都冲过来要小福宝帮忙看看,谁家都有破事儿,都有想不通的事。   杨玉芬和宋芳硬是被村民们给挤到了门口的臭水沟里,全身是臭泥湿淋淋的,闻着身上的味,俩人疯狂的干呕。   老张家的门都要让村民们给挤破了,个个嘴里喊着小福宝,从灾星变成了福星,不对,都把小福宝当成神了。   小福宝扒到何福宗的肩膀上,软软的声音道:“爹,我困了。”   “乖闺女,困了就睡,爹护着你。”何福宗抱着小福宝进屋去,压根就不理这些村民。 第138章看着都冷哦   张春桃松了口气,擦去眼泪,只要小福宝没事就成。   把村民都劝离,张老柱和张老太脸色都不太好看,俩儿媳妇平日里作妖作怪的闹腾,他们也就忍了,现在还想害小福宝的命,这事儿没办法忍。   俩老私下里一商量,既然都分家了,那就彻底的分远一些,一个院子里住着也不成,这院子是他们老俩口修缮的。   张老柱转身就去找族长,商量家里分家的事,宅子和田地都归他们老俩口,儿子儿媳妇搬出去单过。   老张家的那点子家事,族长也是门儿清,连劝都没有劝,就给处理了。   照着村子里的风俗,爹娘在不分家,要分家也是有讲究,一般爹娘会跟着长子。   而分家的时候,有些把家底全都分给长子,因为要照顾爹娘。   也有给长子大份,留一些家底给其他儿子。   但不管怎么样,家底儿都是由爹娘说了算。   张老柱和张老太俩个儿子都不跟,手里留着家底儿,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合情合理。   俩儿子想分家,那就出去单过。   张春桃在厨房里煮饭,心疼自家的爹娘,随便给煮了点粥喝。   小福宝小跑着过来,扯着张春桃的衣角:“爹,姥爷和姥姥出门去了,说要分家,不是分家了嘛?”   张春桃一听,皱眉道:“不好,我得要去看看。”   抱起小福宝出了厨房,就撞见了杨玉芬和宋芳,臭得张春桃和小福宝同时捏住了鼻子。   杨玉芬和宋芳气的脸都青了,居然被小姑子和小福宝给嫌弃了。   宋芳的耳朵好使,听着了小福宝的话,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小福宝,你刚才说的分家,是什么意思?”   小福宝捏着鼻子道:“姥爷说的,要找族长分家,儿子儿媳妇不孝,要分出去单过。”   心中暗叫不好,杨玉芬和宋芳这下是真慌了,没想到平日里很好欺负又好说话的公公婆婆会反抗。   “大嫂,咋办?”宋芳着急的问着杨玉芬。   杨玉芬脸色这会儿都煞白,一跺脚道:“还能怎么办,快去求爹娘原谅啊。”   “唉,对,求爹娘原谅,可我们现在去还有用嘛?”宋芳还没有见过公公婆婆生气,拿捏不准这会儿要是真的去求原谅,是被训一顿,还是打一顿。   “没用也得要试一试了,都是你害的,看这下好了,我要是吃不上饭,你也别想好过。”杨玉芬着急起来,不由得就开始怪怨宋芳,平日里就这个弟妹心思多。   宋芳不悦的皱眉:“大嫂,你怎么说话的,什么我害的,你可是大嫂,我都听你的,是你害了我。”   眼见俩人就要吵起来,张春桃一拍大腿道:“去晚了,可就来不急了。”   杨玉芬和宋芳这才闭嘴,转身想去族长家里。   一看满身的脏臭,顾不得其他,从院子里的井里打一桶冷水。   一咬牙,往身上冲下去,牙齿都冻的在打架。   小福宝看着都冷,大冬天的冲冷水,是会生病的。 第139章生儿防老   张春桃抱着小福宝快步赶去族长家里,这会儿,张老柱和张老太早就跟族长商量好了,还找了里正说清楚。   为着公平,族长还叫来族里年长的几位族人,对张老柱家的俩儿子儿媳妇是一致认为可以赶出家门,不能带坏了族中的风气。   还是来晚了一步,张春桃嘀咕道:“分出去单过,没有宅子和田地,可得怎么过日子?”   小福宝气鼓鼓的道:“娘,只要勤快就饿不死。”   “也是,有手有脚的还能饿死不成,唉,要是好生的过日子,爹娘也不会气成这样。”张春桃什么也没有说,抱着小福宝回张家宅子。   这时,杨玉芬和宋芳换了衣服,慌里慌张的跑去找张老柱和张老太。   小福宝扭头看去,就见杨玉芬和宋芳跪在张老柱的张老太的面前,边哭边求情。   张老柱和张老太是铁了心的要分个彻底,完全的心寒了。   杨玉芬和宋芳求情无用,站起来就是一顿撕泼打滚,当着族长和里正的面,还骂起公公婆婆来。   当然,后果就是把族长和里正都给惹火了,当场就让他们分家出去,大年初一都不让他们过完。   回到张家宅子,张春桃有些心里不定,拉着何福宗道,“当家的,真把我俩哥哥分出去,往后我爹娘有点什么病痛,可怎么办?”   何福宗早就看出俩大舅子靠不住,不孝顺还对爹娘横挑鼻子坚挑眉,大手一挥道,“大不了,往后接我们家一起住,俩老我们来照顾。”   张春桃听着,感动的眼眶都湿润了,她嫁了个好男人。   虽然穷点,但是真的对她很好,对她爹娘也好。   小福宝也跟着安慰道:“等我长大了,我会照顾姥爷和姥姥。”   随后回来的张老柱和张老太听见了,心里也是无比的感动,女婿和小福宝都愿意照顾他们老俩口,更是坚定了要把俩儿子给分出去。   族长还感叹了一句:“俩儿子还不如一个女婿和一个小娃娃。”   说的杨玉芬和宋芳有些脸红,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分家的事很快处理好,杨玉芬和宋芳骂骂咧咧的收拾东西,跟着男人带着孩子,去了草屋住。   草屋就在宅子后面,也算是结实宽敞,一排有六间草屋。   张老柱和张老太这会儿心情不错,进去厨房多炒了几个菜,要好生的招呼女儿一家子人。   张春桃小心的观察着爹娘,生怕爹娘受不得刺激,气出病来。   这下彻底分家,也就意味着,往后张老柱和张老太的吃喝,都没有儿子可依靠了。   吃过午饭,小福宝看出张老柱的伤感,养儿防老,乡下人家都指望着有儿子可以养自己老。   小福宝还在想着怎么哄张老柱的开心,突然站起来道:“姥爷,带我去抓鱼吧。”   何福宗一听来精神,搓着手道:“小福宝,爹可不可以也跟着一块去?我很会抓鱼,晚上炖鱼汤大家一起喝。”   张春桃还笑了一声道:“大冬天的,哪来的鱼,也不是每次都有鱼,出门走走可以,得要看着点,不能摔着冻着了。” 第140章能感应到有什么东西   一直默默坐着不敢乱动的何承业和何承学,一个激灵就跳下地,挽着胳膊喊道,“我们也会抓鱼。”   张老柱是出来散心,抱着小福宝,不时的逗一逗小娃娃。   “小福宝,你说姥爷把儿子和孙子赶出去住草屋,是不是过分了。”张老柱实在是对俩儿子失望了,俩儿媳妇闹腾,俩儿子看着一声不吭,那就是默认。   他也老了,还能活几个年头?不说儿子得要多孝顺,最少也不能任由俩儿媳妇这般的闹腾。   小福宝看着张老柱快要白发的头发,脸上也是老态毕现,眉头常年的紧皱,想来是没有过几天舒心的日子。   “姥爷做的很好了,不过分哦,舅舅没有宅子,就会努力的争银子修宅子,没有吃的,就会去努力的种粮食。”小福宝可是看到了,俩舅舅大年初一的在家里大觉,虽然说过年清闲一些,但穷苦人家谁也不会去睡大觉。   张老柱摸了摸小福宝的脑袋,显然是想开一些了。   来到河边,何福宗挽起衣袖,扒在地上,不停的在河水里打捞,连水草都没有捞到一根。   何承业和何承学还想跳河里去捞,让张老柱一手拎着一个给丢到身后:“天冷危险,不能下河。”   要是往常,何承业和何承学被吼一声,吓的就不愿意亲近张老柱了。   可现在,他们知道姥爷是担心他们的安危,也就听话的退后几步。   小福宝正盯着河水看,她能感应到河里有什么东西,可是感应的不太明显,很有可能是离着远。   有村民经过,看到小福宝盯着河水看,顿时就想到之前村子里有传言,张老柱从河里抓了不少的鱼偷偷拿去卖了不少的银子。   这村民跟宋芳有着一表三千里的亲戚关系,平日里也有些来往,张家一些外人不知道的事儿,她都知道不少。   在村子里,宋婆子长着三角眼,长着刻薄相,总是喜欢占别人的便宜,还喜欢跟人吵架。   宋婆子扭着大屁股,脑子里算计着要是能抓到鱼,家里能饱餐一顿,来到小福宝的身边,哄道,“小奶娃,河里是不是有鱼啊,在哪儿指给我看看,到时候给你一颗糖果吃。”   小福宝扭过头来,摇头道:“河里没有鱼。”   宋婆子却是不相信,认为是这娃娃骗她的,好等她一走,张老柱就下河去抓鱼。   想骗她,没那么容易,看张老柱他们的架势,定是来抓鱼的,鱼网都带上了,错不了。   好个张老柱啊,教着外孙女来骗她,想着独吞河里的鱼,没门儿。   宋婆子眼珠子一转,叉着腰的大喊一声:“来人啊,这里有鱼,河里都是鱼。”   张老柱吓一跳,皱眉盯着宋婆子,想着要不要回去了,今儿看来是不能抓鱼了。   何福宗一脸的可惜,还想着抓几条大鱼回家去炖汤喝。   何承业和何承学哭丧着脸,怎么会有那么讨厌的老婆子。   没一会儿,村民们全都跑过来,紧盯着河面看。 第141章都随我来   “宋婆子,你说河里有鱼,鱼在哪里?”有人盯了半天,也没有看见鱼。   宋婆子立马就扯着噪子道:“前些日子,张老柱瞒着大家伙儿,从河里抓了好多大鱼去卖银子,我都听宋芳说了,绝对没错,现在看到了没,张老柱拿着鱼网前来,好好的拿鱼网来不就是抓鱼用的,大家伙儿可得要机灵些,不能光让张老柱占了便宜。”   众人看向张老柱的眼神,多少是有些不友好,这条河是大家都有份的,凭啥都让张老柱占了便宜,而且张老柱也不厚道,有这等好事,也不通知大家一声。   张老柱嘴笨,本就不会说话,现在让大家都这般的盯着,闷着头背着手就要走。   宋婆子急忙给拦住:“张老柱,别走啊,你不想抓鱼了,那也得要跟我们说说鱼在什么地方,做人可不能太自私。”   “这条河大家都可以下去抓鱼,河里有没有鱼我也不能保证,我得回去休息,大冬天的你们要是冻着了,可不要来怪我。”张老柱走了两步,还是把小福宝给抱上了。   这下把宋婆子急的不行,她觉得,河里一定有鱼,可是这条河几十年来,就没有见人抓到过鱼,只有张老柱在河里抓到过鱼,指不定是张老柱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法子。   “不行,你今儿非得要说清楚鱼在哪儿,不然就把小福宝抓起来打一顿。”宋婆子张牙舞爪的要去抓小福宝。   张老柱这下是真怒了,谁也不准伤害小福宝,高声怒吼道,“关小福宝什么事,你敢动小福宝,我跟你拼了。”   宋婆子这种人,就是欺弱怕硬,张老柱这会儿真怒了,她就气势弱了。   何福宗和俩个野小子无声的护着小福宝,一副不好惹的表情。   小福宝心想这也不是办法,张老柱还得在这里村子里住下去,要是全村人因为她而对张老柱投来异样的目光,可是真对不起张老柱了。   “想要鱼,得要听我的话,每家只能抓一条鱼,多了就没有。”小福宝扭着身子下了地,来到了里正的面前,宋婆子这些都是不讲道理的泼妇,没有什么信用可言,但里正不同,一口唾沫一口钉,必须说话算话。   里正几乎没有多考虑就点头,他也没有指望真能抓到鱼,每家能抓一条鱼,那也是好事。   里正更相信的是,小福宝不一般,这孩子看着就跟小仙童似的。   里正蹲下来道:“小福宝,他们说你是灾星,我是不相信的,你能给张老柱带来好运,说明你是福星,我跟你保证,每家只抓一条鱼,由我来盯着,谁要是不听话,我抽谁。”   小福宝侧着头道:“大家都退后一些,排好队,随我来。”   小短腿刚要迈出去,何福宗一把捞起来,抱在怀里,开口道,“真要给他们抓鱼啊,要是抓出来的鱼不够分,他们吵起来怎么办?”   好人不是那么容易做的,何福宗看着众人的贪婪的眼神,忍不住翻白眼,早知道就不来抓鱼了,回家去还省事儿。 第142章不是谁都能得好运哦   眨巴着大眼睛的小福宝扒在何福宗的耳朵边上,小声的道:“爹,好运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的,他们要吵起来,我也没有办法,我只是不想姥爷在村子里不好过。”   然后小福宝指着前头,感应越来越强烈。   村民们正想冲过去,被里正一个眼神给镇住了。   张老柱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有种被村民们威胁的感觉。   走了有几百米,小福宝指着一处干枯的杂草丛,是河水比较急的地方,如今冬天因着河水有流动,所有没有结冰。   “那里有鱼哦,但是很危险,掉下去会冻死的。”小福宝让何福宗走近了一些,指着平静的水面道。   里正伸过头去看,平静无波,看不出来下面有鱼,顿时有些怀疑,小福宝毕竟是个三岁的小娃娃,他能指望三小岁的小娃娃带着大家抓鱼?   正觉得有些好笑,里正脸上有些失望,想跟大家解释,河里没有鱼,可以回去了。   此时,河面突然有什么一跃而起,然后快速的掉回水面,拍打出来的水花,让众人一喜。   何承业惊喜的大叫一声:“好大的鱼,河里有鱼。”   村民们的脸上笑开了花,激动的都想扑进河里去抓鱼了。   小福宝奶气奶气的道:“不要下河里,会冻死人的,里正爷爷,在河边捞鱼吧。”   “唉,小福宝,你可真是仙童,往后要是谁敢说你是灾星,找来我,我给你出头。”里正这人还是很讲信用,摸了摸小福宝的脑袋,脸上压不住的大笑起来。   然后里正跟张老柱借来鱼网,蹲在河边,这些鱼呆呆傻傻的,顺手就给捞起一条鱼,得有七斤左右,看着真喜人。   因为河里一直以来也没有见过鱼,这个村子里的人,也舍不得去买鱼吃,有些孩子活到十来岁了,连口鱼汤都没有喝过。   “抓到大鱼了,有鱼肉吃了。”小孩子们都欢呼起来,个个都盯着大鱼流着口水,本来就缺吃少穿,能有口肉吃能美上天。   年轻些的男人,都搓着手的上前去帮忙,大鱼在河里随便捞,真痛快啊。   大人小孩都跑过来看,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眉开眼笑的比过年还要高兴。   小福宝拉着何福宗挤出人群,来到张老柱的面前:“姥爷,我们走吧,不抓鱼了。”   张老柱背着手叹气,多少是觉得可惜了这些大鱼,往常村子里有谁家得了好东西,都是藏着不声张,不是偷不是抢的也没有占别人便宜,都是心安理得的独吞。   那么多大鱼,要是拿去卖,能卖不少的银子,张老柱还想着给小福宝做几身新衣服。   走了一段路,小福宝停下来,扯了扯张老柱的手,指着河水道,“姥爷,下面有宝贝。”   一脸丧气的张老柱瞬间来精神:“我去看看啊。”   何承业和何承学也跟着挽起衣袖要去看,何福宗将俩儿子往后一拎:“看好小福宝。” 第143章有宝贝呢   这一次,何福宗也不急,先观察着四周,见村民们都去捞鱼,没功夫来管他们这边的情况。   慢慢地走过去,没有看到小福宝所说的宝贝,接着就见张老柱伸手到了河水下面,没一会儿就寻摸到了什么东西,等到手露出河面,是王八。   这只王八估摸着得有十来斤重,生龙活虎的扭着头要咬人,何福宗看乐了,小样儿,都抓住了,还想咬人等着被吃吧。   张老柱激动的脸都通红,眼睛都看直了,王八啊,可是值钱东西,比大鱼值钱多了。   何承业很机灵,脱下上衣递过去:“姥爷,用我衣服包起来。”   “小声点,不能让别人听见了。”张老柱看着何承业的新衣服,哪能让外孙受冻,默默的脱下自己的上衣,把王八一包,抱在怀里拔腿就要走。   小福宝蹲在河边支着下巴软软的道:“姥爷,还有三只王八在下面哦。”   “什么?还有三只?”张老柱惊喜连连,老子这是走好运了啊。   还没有等张老柱前来抓,何福宗先一步伸手去河水里寻摸出来,还真是有三只在下面,丢给张老柱包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压不住的喜悦。   何承学嘴角上扬的道:“姥爷,王八是不是能卖钱?”   “哈哈哈,能卖不少银子。”张老柱还是压不住心里的兴奋,放声大笑起来。   何福宗吓的一身冷汗,用力的一扯张老柱:“爹,小声点。”   张老柱跟个孩子似的捂住嘴巴,整张脸都是得意的笑,抱起四只王八道,“我得要赶着去县里把王八给卖了。”   “爹,我陪你一起去吧,也别走大路了,往小路走,别让大家看见了。”何福宗不放心张老柱一个人。   张老柱一想也好,如今他只能依靠女儿女婿,王八卖了银子,他也打算给女儿补贴家用。   机灵的何承业和何承学拍着胸口道:“我们会带妹妹回去找娘。”   张老柱和何福宗冒着寒风,踏着厚厚的雪,脸上挂着欢喜的笑容,直奔县里。   何承业抱着小福宝回到张家,进了屋,何承学进屋后就把门给关紧。   坐在炕上说贴心话的张老太和张春桃,还有些奇怪呢,这出去的时候说抓鱼,怎么就三个孩子回来。   外头冷,张老太赶紧的就拿来汤婆子,抱着小福宝取暖,摸着小奶娃的头发,满心的欢喜。   何承业来到张春桃的面前,压着声音道:“姥爷和爹去县里卖王八。”   “王八?哪来的王八?”张春桃一愣,王八是好东西她知道,在她还小的时候,村子里有人抓到过王八,她还很清楚的记得,一只王八卖了一两银子,可是羡慕死人了。   “妹妹在河里发现的王八,有四只,姥爷说卖了银子给我们买纸墨念书用。”何承业虽然不太喜欢念书,但还是很高兴王八能卖银子。   张春桃一拍大腿道:“我的乖乖,小福宝,来过娘亲一口,你可真是福星啊。” 第144章到嘴的鱼肉没了   小福宝欢欢喜喜的去给张春桃亲一口,乖巧可爱扬着大大的笑容。   张老太听着高兴的不行,四只王八啊,得要多好的运气才能抓到,照着这样下去,她不愁什么养老了,能吃香的喝辣的。   “小福宝,姥姥的好孩子,往后可得要多来姥姥家里玩儿。”张老太抱过小福宝不撒手,做梦也没有想到,她老年会享一个小奶娃娃的福。   小福宝笑眯眯的,好运才刚开始,往后还有更多好运等着她呢。   晚上回去的时候,张老太差点把家里所有的吃食都打包给张春桃带回去。   如今他们是老俩口过日子,随便吃点就成,紧着小福宝和外孙。   张春桃没敢带太多回婆家,随便挑了几样东西,抱着小福宝回家。   张老太私下里还给小福宝塞银子,糖果也塞了不少。   走到半路,里正的从后头追着过来。   喘着气,手里提着一条大鱼,里正嘴角咧开的大笑道:“小福宝,你是小仙童,今儿错怪你了,不要生气啊,这是分给你的大鱼,最大的鱼,有空经常过来玩,再给我们指点指点哪儿有鱼。”   这一条鱼得有十几斤重,张春桃也从几个孩子嘴里知道了经过,打心底里有些不悦,但也不好说什么,接了大鱼,转身就走。   里正也看出张春桃的不痛快,叹了一口气,他这个里正的也难做,一个村子好几百口人,不可能做到每个人都满意。   宋婆子得了大鱼,那眼珠子就盯着别人家的鱼,怎么看都觉得别人家的鱼比她手里的鱼要大,自己吃了大亏。   偷摸着,就去别换人家的鱼,宋婆子以为没有人看见,其实好几个人都看到了。   有人偷偷的道:“看宋婆子在偷鱼。”   大家一下就紧张起来,纷纷看向自己的鱼,有个妇人发现宋婆子是在偷她的鱼,这还得了,光天化日的敢来偷她的鱼。   手里的鱼一提,甩出去好远,妇人也顾不上鱼了,气冲冲的就去抓宋婆子的头发,“敢来偷我的鱼,欺负到我头上,我让你好看。”   宋婆子想收手来着,可是太晚了,想解释来着,妇人压根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冲着她就过来抓她头发,她也不甘示弱的打回去。   俩妇人打起架来,也是不管不顾,宋婆子手里的鱼掉在地上,俩人来回的打架踩踏,没一会儿,那鱼都泥了。   里正的前来劝架,训了宋婆子一顿,村民们都看不起宋婆子这小偷小摸见不得的人手段。   等大家散去,宋婆子寻找她的鱼时,才看到那堆的鱼肉和着泥土,顿时就拍着大腿哭了,到嘴的鱼肉没了,回去家里还不得让家人给怪怨啊。   回到家里,张春桃见余明娘还没有回来,挽着衣袖提着大鱼喊道,“娘,我们回来了,带回来了一条大鱼,晚上喝鱼汤。”   何老太这会儿午睡起来,家里没人,显得有些冷清,听到张春桃的声音,立马起身出来。 第145章连新衣服都扒了   看到张春桃手里的大鱼,笑的合不拢嘴:“总是带东西回来,你娘家可有鱼吃?”   “有的,大家都有鱼吃。”张春桃埋头进了厨房,快手快脚的开始杀洗大鱼。   何老太在院子里寻找着,很快就看到小福宝,她的心肝宝贝的乖孙女哦,小跑着过去抱起小福宝。   从头摸到脚,没有伤着嗑着,何老太安心了,抱着小福宝进屋子里。   身后,何承业和何承学提着从张家带回来的好东西,全是肉和粮食。   何老太抱着小福宝,好半天才想起来老大没见人影:“你爹怎么没有一起回来?”   小福宝扒何老太的耳边,嘀咕着把经过都说了。   何老太欣喜的道:“真是好运气,大过年就得了王八卖钱,今年一定会顺顺利利。”   小福宝看何老太心情不错,商量道:“奶,光靠着运气赚点小钱可不长久,我们要去做生意,每天都有银子赚才是长久。”   何老太轻轻的点着小福宝的脑门,含笑道:“三岁的小娃娃,还操心做生意的事,奶依着你,可是家里能做什么生意啊?”   小福宝在何老太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子坐好,仰着脸道:“做鸡蛋糕卖,好吃又便宜。”   听着一脸雾水的何老太,努力的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到什么是鸡蛋糕:“小福宝,你是说做糕点卖嘛?”   “是,也不是,鸡蛋糕很好吃的,在县里应该没有,但我会做哦,我在梦里学过。”小福宝想着穿越之前吃过的鸡蛋糕,她有特意去学过几回,做出来的跟卖的是一模一样。   何老太点头道:“奶听你的,你是奶的福星,你说鸡蛋糕能卖钱,奶就相信你。”   “谢谢奶。”小福宝大喜,抱着何老太亲了一口。   惹得何老太一阵欢笑,有小福宝在,不止是热闹,还添了笑声。   院子里,何承业和何承学不用写字,放开了手脚在玩,堆雪人玩雪球,都玩野了。   从外头回来的朱冬梅,拉着丧着脸的何承田回来。   进了院子,何承田脱开朱冬梅,大步跑去了堂屋扑进何老太的怀里。   没一会儿就传来哭声,紧紧的抓着何老太的衣服,满腹委屈。   朱冬梅甩着脸进了自己的屋子,她看不起何承田这儿子动不动就爱哭。   还在玩雪的何承业和何承学赶紧的停下来,跑回堂屋去关心起何承田来。   何承田一边擦眼泪,一边哭着道:“奶,我以后再也不去姥爷家了,看看我身上的新衣服,都让几个表哥给扒走,娘还向着表哥,说我小气,可是新衣服的布料行是奶给我买的,新衣服是大伯娘给缝的,凭什么要给表哥。”   何老太这才认真的打理何承田,早上起来还穿着新衣服新鞋子,这会儿全身上下就一套破烂内衣,天寒地冻的走着回来,朱冬梅也是够狠心,不怕自己的儿子给冻坏了。   何承业憋着脸道:“承田,你就认我爹娘为爹娘吧,四婶太过分了。” 第146章一身衣服而已   哭到上气不接下气的何承田重重的点头:“从现在起,我是大房的孩子,不是四房的孩子。”   小福宝有些摇头,哪是想认谁是爹娘就能认的,四房可没有说不认何承田为儿子。   何老太气不打一处来,拉着何承田,去找朱冬梅理论。   这会儿,朱冬梅还在想何大妞怎么还没有回来,早上起来后,她是回娘家,让何大妞去山上抓野猪。   换了任何亲娘,也不会让四岁的小奶娃去山上抓野猪,但朱冬梅就是觉得没什么。   朱冬梅今儿是偷偷拉着何承田回娘家,儿子的一身新衣服给了娘家侄子,得到了娘家的好脸色,把她高看一眼。   心满意足的躺下来休息,朱冬梅还想着,儿子在老何家也不错,要是一年能有四套衣服,她回娘家也有面子,都能给娘家侄子穿,娘家也能省了一笔给孩子买衣服的银子。   何老太气凶凶的推门进来,看到朱冬梅,狠瞪一眼过去,“老四家的,承田的新衣服哪去了?”   朱冬梅吓的从炕上跳下来,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失口否认,“什么新衣服,我没看见啊。”   何老太可不会再纵容朱冬梅,厉声道:“老何家的新衣服,是借给承田穿的,要是不还回来,我亲自带着族长去你娘家讨要,到时候看谁丢脸。”   朱冬梅脸色瞬间煞白,带着族长去她娘家,不用半天时候,十里八村的都会知道,背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指责她娘家。   到时候娘家还不得恨死她,朱冬梅这下慌了:“娘,不要激动,一身衣服而已,至于那么大动肝火?”   “你把新衣服拿回来,不然,我还能发更大的火。”何老太冷声道。   朱冬梅全身一抖,何老太的脸色太吓人了,她看着害怕,拔腿就跑去娘家。   出大门的时候,差点撞上余明娘。   余明娘还皱眉,朱冬梅这慌里慌张的,是要撞死人啊。   进了大门,看到何老太的脸色发黑,身边还站在哭红了鼻子没穿鞋子和新衣服的何承田,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何承田的鞋子还是余明娘亲手做的,没见过亲娘专门坑儿子,见不得儿子好。   进了堂屋,余明娘先是摸了摸小福宝的脑袋,抱在怀里,从篮子里摸出豆沙包给小福宝吃。   余明娘扭头看向何老太:“娘,不是我小气,承田养在老何家,我也乐意,但要是老何家给承田的新衣服,都让四弟妹给拿了走,我可就不乐意了,老何家就是有金山银山,也不够四弟妹拿的。”   何老太摆手道:“你不乐意,我也不乐意,老四家的要是不把新衣服拿回来,我跟她没完。”   听到这话余明娘也就安心了,把篮子上的白布一掀,笑着道,“我娘家念着娘给准备了那么多礼,这是给娘的回礼。”   一整只烤的喷香的大母鸡,一条两斤左右的草鱼,还有看着得有两斤左右的新鲜猪肉,十来个白胖胖的豆沙包,旁边还有糖果。 第147章大妞不见了   老何家虽说也给准备了不少的礼让余明娘带回娘家,这送回娘家去的东西,那是应该的。   娘家给什么礼,那可就是随意了,比如朱冬梅娘家就从来没有回礼,一把菜干都见不着。   余家这回礼,比娶媳妇还丰富。   何老太的目光,移到了角落里,那里是张春桃从娘家带回来的礼,虽说比不上余家,可也不少。   也怨不得何老太会比较喜欢张春桃和余明娘,从这礼尚往来就能看出,俩亲家是懂礼的人家,教出来的闺女自然也不会差。   何老太道:“大家都过的穷苦,你爹娘也是从嘴里省下来的粮食,下次不要带太多回来,不能让你爹娘都吃不到好东西。”   余明娘笑着点头,何老太不是个贪心的老太婆,做事公平还知道感恩,再苦再穷也没有想着去占别人的便宜。   何承文和何承木喝了水,拉着小福宝要出院子里玩儿,孩子们难得的一天可以玩,明儿开始又要去司徒家念书。   在院子里玩雪人,小福宝看到门口何福林背着柴火,还有一背筐的猪草,满头大汗的回来。   进门看到几个孩子在院子里玩,何福林把柴火放下来,有些奇怪的问道,“大妞怎么不在家里?”   小福宝扭头看向四房,门窗都锁上了,没有人在,想着何大妞可能是去了司徒家吧。   何福林接着道:“我从司徒家门口经过,没有看到大妞,还以为在家里呢。”   小福宝歪着脑袋,好像今儿一早就没有看到何大妞,朱冬梅也没有带着闺女回娘家,司徒家也没有的话,能去哪儿?   李婶子闲着前来找何老太聊天,主要是想看看老何家的几个亲家给回了什么礼,村子里人都喜欢暗中比较。   听到何福林提起何大妞,李婶子就赶紧的搭话道:“你家大妞早早就往山上去了,没见过那么怪奇的孩子,一点也不讨喜,我好心好意的问她去哪儿,还给我甩脸色不说话,气死人的孩子。”   何福林一愣,何大妞去山上了?   这都一整天了,也不见她回来,不吃不喝的在山上,大人都顶不住。   一下就慌了,何福林跑进堂屋,冲着何老太道,“娘,大妞一天整天都在山上,我不放心,得要去找她。”   何老太拿着针线在缝衣服,立马就站起来:“还等什么,快去找人啊。”   何福林有些怔了下,他刚从山上回来,也没有见到何大妞,上山要去哪儿找?   院子里的小福宝,转身小跑着进了厨房:“娘,二婶,姐姐一早去了山上还没有回来,会不会出事啊?”   “啥?大妞去山上没回来,这孩子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跑山上去了,多危险啊,不行,我们得去把她给找回来。”张春桃丢下手里的鱼肉,洗干净手,拉着小福宝就往外走。   身后的余明娘追了出来:“我也一起去找吧,人多找的快。”   几个野小子听到了,也不玩雪人了,都跟着一起出门。 第148章可不关我事   在半路遇到了何福兴,听到何大妞没回家,二话不说,一起上山去找。   何福林很是担心,何大妞不跟着婆娘回娘家走亲戚,偏要跑来山上。   这会儿,朱冬梅快跑着回了娘家,看到侄子穿着新衣服和新鞋子,也不敢让娘家其他人知道她回来,抓住侄子,快速的把衣服和鞋子给脱了,转身就跑。   任侄子在后头大哭,朱冬梅头都不敢回,要是娘家人知道了,少不得要训她一顿,她也是左右为难。   等她跑回来的时候,衣服鞋子还没有递给何老太,何老太望着大门口,脸色更加的黑了,“老四家的,我问你,大妞去哪儿了?”   朱冬梅还有些发愣,呆呆的道:“大妞没跟我回娘家。”   “是不是你让她去山上了?”何老太脸色一沉。   朱冬梅顿时心虚,摆手道:“没有,我没让大妞去山上抓野猪。”   发现把心里话给说出来,朱冬梅惊恐的捂住嘴巴,可惜来不急了。   何老太怒道:“好你个恶毒亲娘,让一个四岁的闺女去山上抓野猪,你是想害死大妞啊。”   “娘,是大妞说能抓到野猪,不是我让她去的。”朱冬梅看着外头的天色,心里也有些微的慌了,要是何大妞出了事,老何家还不得把她给剥皮啊,当家的会把她打死的。   “还傻站着干嘛,快去找啊。”何老太怒喝一声。   朱冬梅回过神来,慌张的转身就往山上跑,何大妞可不能出事啊,不然她一定会被当家的休掉。   小福宝他们来到了山上,先是来到了他们经常挖猪草的地方,这会儿上山的人都下山了,山上很是冷清。   何福兴提议道:“我们大家分开来找,四弟,你带着大嫂一起往东边走,我带着婆娘往西边走。”   何福林担心的眼眶都有些红了,何大妞再不好,也是自己的亲生闺女,点头道,“路上小心点,有危险就大喊,我要是听到了,会赶过来的。”   众人正要分开来走,小福宝闭着眼睛,突然睁开来道,“二叔,四叔,我知道姐姐在哪儿。”   众人齐刷刷的都看向小福宝,后山那么大,一个小娃娃怎么会知道何大妞在什么地方?   接着小福宝往前面一指:“我们之前在那里抓过野猪,姐姐就是在我们抓到野猪的地方。”   “抓野猪的地方?”何福林有些摸不着头脑,何大妞去那边做什么?   虽说现在有些化雪了,可那里还是一样的危险,一脚下去雪都能到膝盖。   对于四岁的孩子来说,雪能到腰上。   此时,朱冬梅拼命的跑上来,喘着气来到何福林面前,缩着脖子,胆怯的偷看一眼。   夫妻几年,何福林还有什么看不明白,朱冬梅是犯了大错,才会不敢看他。   气不打一处来,何福林脸色瞬间黑下来,怒吼一声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大妞是你让她来山上的嘛?”   朱冬梅捂着耳朵,知道错了,但没有反省的意思,还死鸭子嘴硬,“当家的,大妞是自己要来山上抓野猪给我吃的,可不关我事。” 第149章还不如没有   何福林气的脑袋嗡嗡响,要不是拼命告诉自己不能打女人,这会儿他真想揍朱冬梅一顿。   “要是大妞出什么事,你可以滚回娘家了。”何福林撂下狠话,往之前抓野猪的地方冲去。   朱冬梅这下也急哭了,她不过是想让何大妞跟小福宝一样,也是个福星,能抓到野猪,也没有想过何大妞会出事。   余明娘撇嘴道:“真是狠心,大妞有你这样的亲娘,还不如没有。”   张春桃拉了拉余明娘,让她少说两句,还是先把何大妞找到再说。   几个野小子看向朱冬梅的眼神都是不解的,何承田还大声的喊道:“娘,大妞要是找不回来,我也就不认你这个娘了。”   “臭小子,你敢,大妞要真找不回来,那也是她自己没本事,懂得上山不懂下山,没见过那么没用的人。”朱冬梅不承认自己有什么错,还怪起何大妞来。   小福宝暗自叹口气,就这样不靠谱的娘,何大妞还非得跟着一起过。   张春桃和余明娘都皱眉,实在是无法认同朱冬梅。   众人来到抓野猪的地方,白雪一片,没有看到何大妞,何福林都要找疯了,扒在雪地上,每一块地方都不放过的寻找。   眼看天色就要暗下来了,大家心里都着急,一座山那么大,天气还冷,大人还好一些,能注意安全,几个小孩子压根就帮不上忙,还生怕他们踏到了坑被雪埋了。   何福林找的一双手都流血了,一擦眼泪,哑着声音的喊,“大妞,你在哪儿,听到了应一声,爹来找你了。”   山里安安静静,没有人回应何福林。   朱冬梅心虚万分,边找就边心凉,嗫嚅道,“大妞不会是冻死了吧。”   何承田旁边听到了,仰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我不要大妞死,娘不可以说大妞冻死了。”   何福林红腥着双眼扭过头来,用吃人的眼神瞪着朱冬梅,何大妞要是冻死了,他一定会把朱冬梅给休了。   朱冬梅紧紧的捂着嘴巴,脸色煞白无血,心跳的非快,她现在很害怕何福林的眼神,更怕一会儿当家的冲过来把她给掐死。   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何福兴过来拍着何福林的肩膀:“别想太多,先找到再说。”   小福宝坐在一处大石头上,晃着双脚,微闭着眼睛,听着寒风吹过来的声音。   晃着的小短腿,突的就一顿,小福宝好像能感应到这里有人,但是在哪个地方,她还是感应不出来,所以要集中精神。   在风吹过的时候,小福宝的小脑袋歪着仔细听,有细微的声音传来,何大妞还活着。   还是张春桃比较聪明一些,在寻了一会儿后,起身来到小福宝身边,轻轻的揉着她的脑袋,“小福宝,你说大妞在这里,怎么我们都没有找到啊。”   “娘,抱抱。”小福宝笑眯眯的伸出小短手。   张春桃一把抱起小福宝,轻拍去她衣服上沾到的雪,小团子最近有些发胖,越发的看着圆圆滚滚的可爱。 第150章恶语伤人   小福宝侧着头,指着一处平整的雪地:“娘,姐姐可能在下面。”   雪地上那么平整,显然很长时间都没有人动过,这大冬天的,藏在雪地里不得冻死啊。   张春桃脸色一白,有些不敢去面对,何大妞虽然性格不讨喜,可也是婆家的侄女,她看着长大的女娃娃。   声音都有些抖,张春桃问道:“小福宝,真在这下面?雪下面?”   小福宝很坚定的点头,轻轻的道:“不要怕哦,姐姐还活着。”   张春桃紧张的心,一下子就松了,接着就冲跑过去,放下小福宝,拼命了的扒雪地。   何福兴抬头看过来,拍了拍身边的何福林:“四弟,看大嫂好像是发现了什么。”   大男人哭的眼泪直掉,何福林扭头看过去,见张春桃在拼命的扒雪地,也是一愣。   小福宝转过身来,冲着他们招手,奶声奶气的道,“快来救姐姐,姐姐就在这下面。”   一阵风似的,何福林冲过来,紧张的问道,“哪里?”   “这里下面,有一个坑,姐姐在坑里蹲着上不来。”小福宝走了两步,指着离着小脚不远的一处雪地。   何福林瞬间激动起来,大跨步的走了两步,一个不小心,脚下踩空,惨叫一声掉了下去。   大家都受惊,跑过来一看,何福林摔进了一个坑里,这个坑,还是他们第一次抓野猪的时候挖的。   坑里蹲着的何大妞,阴冷森寒的抬起头来,跟小福宝四目相接。   小福宝眼底闪过冷意,何大妞明明听到他们着急的寻她,蹲在坑里硬是不出声,是想让他们白着急。   在昨晚,朱冬梅把何大妞摇醒后,让她来山上抓野猪开始,何大妞就在准备着了。   她也想抓到野猪,好证明自己是福星,就能受到大家的疼爱,到时候她就可以慢慢的把小福宝得到的一切,都给抢过来。   在大清早的时候,何大妞就准备着来山上,朱冬梅要回娘家,她一个人单独前来。   她能感觉到这里有什么东西,一路狂奔而来,可她现在的身体毕竟只有四岁,走在雪山上很不方便,一个不小心,就能被雪给盖住。   但她还是寻到了这个地方,在静心感应过后,她迈着步走来,一个不小心,踩进了这个大坑里,雪很快就把她给埋起来。   强烈的自尊心,让她连出声求救都不愿意,那是对她的耻辱。   试过几次爬出这个大坑,都没有成功,爬累了就蹲下来休息。   也是在这时,一条大蛇爬了出来,何大妞感应到了,可是雪挡住了她的神线,看不清爬过来的是什么东西。   迟疑的时候,大蛇把她给咬了一口,如今大蛇还在她的屁股下面当坐垫,她的一只手紧紧的捏着凶恶的蛇头。   小福宝他们找到山上来,喊她名字的时候,她都听的很清楚,只是不屑出声去回应,都是假情假意,不过是做样子给别人看罢了。   摔了个结实的何福林,爬着过去要抱何大妞,却是收到了何大妞的冷嘲,“蠢货,摔死得了。” 第151章恶毒之心   那一腔的热情,满满的父爱,瞬间就冷下来,何福林爬了几步后,整个人都惊呆住了,何大妞的话,让他有些无法承受。   何大妞指着上面的小福宝,眼底闪过阴冷的恶毒:“你下来,不然我就不上去。”   小福宝想都没有想的跳了下去,站稳之后,拍去衣服上的雪,抬起小短腿,来到何大妞的面前,“姐姐,现在可以上去了吧。”   何大妞背着手,还紧捏着大蛇的蛇头,突然把手里凶恶的蛇头,丢到小福宝的喉咙上,只要大蛇咬一口小福宝,那么小福宝就会死在这里。   小福宝没有躲也没有动,冷眼看着何大妞使出恶毒的手段想她死。   何福林眼睁睁的看着何大妞放蛇来咬小福宝,这一瞬间,他恐惧的瞪大眼睛,他的闺女心好狠毒,想到去救小福宝,却是来不急了。   赶过来的众人,都看到了这一幕,张春桃想都没有想,直接就跳了下来,把脚都给扭伤了,出了一后背的冷汗,小福宝不能有事啊。   余明娘吓的放声尖叫,何大妞要害死小福宝。   何福兴的脸色沉下来,看向何大妞的眼神,很是不善。   几个野小子急的大喊:“不要。”   大蛇本来露着森毒的牙齿,来到小福宝的面前时,瞬间就跟遇到了天敌般,吓的合上嘴,一动不敢动。   小福宝伸手抓起蛇头,道:“出来害人,必定是在劫难逃。”   张春桃忍着痛,爬过来一把抱住小福宝这才敢哭出声来,她的心都快要吓到停止跳动,只有紧紧的抱着小福宝,才让她不会全身害怕的发抖。   何福兴跳下去,用木棍叉住大蛇,然后,反手就给了何大妞一个巴掌,“四弟,大妞你舍不得管教,我帮你管教了。”   何福林还在惊愣当中,久久没办法回过神来。   晃悠着走过来的朱冬梅很生气,她没有看到何大妞的阴狠手段,还大声的嚷开了:“二哥,四房的孩子,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教了,连大妞你都敢打,当我是死人啊,我打回你家儿子。”   说着,朱冬梅那不愿意吃亏的性子,就要去打何承文和何承木。   可她忘了,余明娘可不会让自己的孩子被打。   一把护住俩儿子,余明娘叉着腰的指着朱冬梅道:“敢动我儿子试试。”   余明娘平日里温柔,可不能惹恼她,发起火来朱冬梅还真打不过她。   朱冬梅气的脸都青了。   张春桃也不管了,抱着小福宝,含着眼泪,爬上去后,也不顾脚伤,她要离开何大妞,不能让何大妞伤到小福宝。   “娘,我没事,大蛇不会咬我。”小福宝伸出小短手,轻轻的给张春桃擦去眼泪。   张春桃把头埋进小福宝的怀里,失声痛哭,吓死她了,以为小福宝要被大蛇咬死,而她来不急救小福宝。   心里有些恨何大妞,小小年纪,有那么恶毒的心思。   张春桃心惊胆跳的道:“跟娘回家,山上太危险了。” 第152章多加提防   小福宝乖巧听话的点头,环住张春桃的脖子,她很感动,娘是真的很害怕她出事。   也是她没有顾虑到娘会吓坏,下次她不会再当着娘的面,让自己处在危险当中,虽然这危险在她看来是不存在的。   一路来到了山脚下,张春桃还是止不住的手指发抖,闷头就往家里赶。   从县里卖了王八回来的何福宗,张春桃都没有看见,风一般的擦肩而过。   何福宗咧着嘴笑的想跟婆娘和小福宝打招呼,分享一下卖了王八得了银子的喜悦,伸出来的手,在半空中给僵住了,婆娘压根就没有看到他这个大活人的存在。   无奈的何福宗,只好跟在张春桃的身后回家。   张春桃回到家里,来到堂屋,眼泪直掉的跟何老太说了山上的经过。   何老太脸色大变,接过小福玉抱在怀里,也是一阵的后怕。   随后进来的何福宗听到了,转身往山上去,他一直觉得何大妞只是性格古怪,没想到是心思恶毒,往后得要小心何大妞。   何福宗在半山上就遇到了神色惊恐的何福林他们,个个都神色不太好看。   何承业和何承学快跑着过来抱住何福宗,一来他们有些害怕何大妞,二来害怕大蛇。   走在最后的何福兴,手里捏着大蛇的蛇头,不过蛇被他打死了,想着大蛇也是肉啊,捡回家去吃肉也成。   何福宗轻拍俩个儿子,目光落到了何大妞的身上,要不是自己的亲侄女,他会抓起来收拾一顿,敢害小福宝,好恶毒的心。   “看什么呢,大哥,大妞还是孩子,你那什么眼神,大妞可也是你的亲侄女。”朱冬梅撇嘴,个个都用异样的目光看何大妞,都是神经了。   何福宗收回目光,拉着俩儿子下山。   回到家里,朱冬梅就扯着何大妞回屋子里,指着闺女的脑袋大骂,“看你干的蠢事,野猪没有抓到,还把自己给掉坑里了,也不懂得自己爬起来,害的大家还得要去山上找你,现在大家都怪我让你去山上抓野猪,一会儿你可得要好生的跟大家解释清楚,是你自个儿背着我去山上抓野猪,可不是我让你去的。”   何大妞阴阴的点头,见没事,就回自己的屋子,她的腿上被大蛇咬了一口,虽然大蛇没有毒,但伤口还痛着,得要处理一下。   堂屋里,何福林抱歉地摸着小福宝的脑袋,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小福宝是好心去找何大妞,何大妞却是想小福宝死。   身为亲爹何福林,心情很是复杂,害怕何大妞这样的闺女,却又自责没有管教好何大妞。   老何家的气氛有些沉闷,何老太叹一口气道:“往后,不能让大妞跟小福宝单独在一起。”   众人都点头,不用何老太说,大家都会提防着何大妞。   何福林扭头回去,推开房门,脸色发黑的盯着朱冬梅。   朱冬梅吓的退了一步,吞着口水道:“当家的,你干嘛,大妞要上山的,可不能怪我,跟我无关,我也跟着去找大妞了,现在还累着呢。” 第153章不要哭哦   何福林没有看到何大妞的身影,没有理会朱冬梅,去了隔壁的屋子。   推开门后,看到何大妞挽起裤脚,在处理腿上的伤口,明显的蛇牙印清晰可见。   何福林抹了一把脸,面对何大妞,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深深的无力和恐惧感升起。   “出去。”何大妞冷冷撇一眼过去。   何福林退了出去,关上门,沉默的回去老何家。   堂屋里,小福宝奶声奶气的在哄着张春桃:“娘,不要哭哦,我看到娘哭,我也想哭。”   张春桃擦着眼泪,哭着挤出笑容来,还真是难看,“娘不哭了,吓死我了,小福宝,以后不要去跟姐姐玩好不好,要答应娘。”   小福宝眨巴着眼睛,重重的点头道:“我不跟姐姐玩,都听娘的。”   拍着胸口,张春桃这才缓过劲儿来。   何福宗虽然也让何大妞的做法给震惊到了,但也不能对一个四岁的小娃娃怎么样,看着家里的气氛不太好,也就缓解的道,“婆娘,别哭了,我今儿去县里卖王八,卖了五两银子,爹说什么也得要给我三两银子。”   说着,何福宗把三两银子掏出来,放到了桌子上。   余明娘和何福兴都眼前一亮,这三两银子够家里用三个月了。   张春桃擦着眼泪笑道:“爹也真是的,也不留多点银子自个儿用。”   家里的银子,大家都是很自觉的交给何老太保管。   何老太收起银子,脸上也有些许的笑意,不过很快就道,“老大,老二,在院子里砌一面墙,跟四房隔开。”   这是要防着四房,准确点来说,是要防着何大妞。   何福林站起来道:“娘,我来砌墙吧,大妞是我闺女,我没有管教好闺女,是我的错。”   何老太一向恩怨分明,倒也是没有怪罪何福林的意思。   “那就交给你吧,往后承田就不要回四房了,还有外家也不要去,留在老何家安心的念书。”何老太发话,何福林也是同意的。   安静在听着大人说话的,何承田拉着小福宝的手道:“妹妹,我现在跟你一样了,我都是大房的孩子,你就是我亲妹妹了。”   何承业一愣,立马反驳:“还是不一样的,奶没说你是大房的孩子,妹妹不是你亲妹妹,是你堂妹。”   说着,何承业把小福宝抱过来,一副谁也不能跟他抢妹妹的样子。   小福宝甜甜一笑:“我们去杀蛇好不好?晚上吃蛇肉。”   几个野小子一听到有肉吃,那激动起来,跑着跳着出了门,去院子里看大蛇。   何福兴负责杀蛇,洗杀干净,余娇娘在厨房里都熬好粥了,把蛇肉放入锅里,没一会儿,香味就散出来。   门口,司徒夜手里拿着漂亮的头绳和头花过来,远远就喊了一声:“小福宝。”   在厨房门口蹲着看余娇娘熬粥的小福宝,一扭头,看到司徒夜,起身飞奔而来,张着小短手,欢快的道,“夜哥哥,有肉吃哦。”   司徒夜一把捞起飞扑而来的小福宝,精瘦有力的手臂稳稳的托住小福宝的小屁股。   冷封的脸上瞬间就扬起暖暖的笑意,俊美的脸上带着柔情,忍不住在小福宝圆滚滚又很可爱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第154章亲一口就原谅你   “小福宝,不是说好要去县里,下午都去哪儿了,我过来没有看到你。”司徒夜单手托着小福宝的屁股,缓缓往堂屋走去。   小福宝比划着把下午的事儿都说了,还很认真的道:“对不起夜哥哥,我都没有提前跟您说,让您担心了。”   司徒夜指着自己的俊美的脸道:“亲一口就原谅你。”   小福宝咯咯的笑着亲了一口,司徒夜长的很好看很好看,玉面书生还有一种脱凡的气质,高贵到让人不自觉的会仰望他。   抱着小福宝坐下来后,司徒夜细心的给小福宝梳头,修手好看的手指,轻轻的穿插在墨黑的头发之间,戴上漂亮的头花,梳成童子头,玉人儿似的可爱。   何承业几兄弟在院子里商量,决定把何大妞的恶毒告诉司徒夜。   因为何大妞也跟着司徒夜念书,万一要是对小福宝下毒手,不敢想象。   何承业跑来堂屋,指着厨房道:“妹妹,娘叫你去试粥的味道。”   小福宝侧着脑袋,司徒夜抱着她说话呢,帅哥抱着不想下去,不过娘叫她,还是得要去的,跳下去,还不忘叮嘱,“夜哥哥,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陪您玩。”   “去吧,我会在这里等你。”司徒夜眼底含笑。   何承业见小福宝小跑着去了厨房,扭头一看,司徒夜脸上的暖意和笑意瞬间就消失,换上了千年寒冰般的冷脸,不由的神情紧张,好有压力啊。   还是鼓起勇气,吧吧吧的将何大妞想要害小福宝的事给说了出来,何承业道,“夜哥哥,不能让妹妹跟大妞呆一起,很危险。”   话音刚落,周围的空气徒然间降了好几度,何承业下意识的抱紧自己,好可怕啊,司徒夜的表情能结成冰了。   司徒夜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响起:“知道了。”   话都说完了,何承业拔腿就跑,没有小福宝在,他绝不跟司徒夜呆一起,会被冻成冰。   院子里,何承业发现自己的后背都出冷汗了。   小福宝在厨房里试吃了粥的味道,真鲜甜,太好吃了,忍不住就吃了小半碗,摸着肚子,不能再吃了,长肉肉呢。   小跑着回堂屋,有那么好吃的蛇粥,自然是要邀请帅帅的司徒夜一起吃。   “夜哥哥,晚上一起吃饭好不好,有蛇肉,可好吃了。”小福宝咚咚咚的跑过来,然后很自然的爬上司徒夜的大腿坐下来。   司徒夜全身的寒气散去,轻捏小福宝小肚子上的肉肉,手感真好,软呼呼的还有弹性,小团子长胖之后抱起来更舒服了。   “不了,家里早就煮好晚饭,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司徒夜站起身来,托着小福宝往外走,天色要暗下来了,他也应该回家去了。   “明天一起去县里好不好?我不会再食言了,早早就会起床等夜哥哥来,我还会跟奶要银子,买好吃的给夜哥哥吃。”小福宝还有些不舍得司徒夜离开,大帅哥温柔的抱着她,好幸福啊。 第155章尽管过的开心哦   “好,明天我一早就过来,坐我家的马车吧,比较舒服。”司徒夜突然眨了下好看的眼睛道,“把眼睛闭上,我有东西送给你。”   小福宝乖巧的闭上眼睛,想着司徒夜会送什么东西给她,好吃的?头花?或是衣服?   就在此时,何大妞从屋子里走出来,看到小福宝的小短手环勾住司徒夜的脖子,满脸甜笑双眼闪闪发亮,很亲昵很幸福的样子。   心底不来由的发狂,何大妞双眼要喷出火来,紧紧捏着手心。   司徒夜在小福宝闭上眼睛时,脸上的暖意也随即消失,侧头凌厉冰冷的眼神扫向何大妞,单手一翻.   眨眼间,一只小小的飞刀从他的手腕处飞出,划破空气,从何大妞的眼角划过,紧紧的钉在门框上。   这是司徒夜对何大妞的警告,要是再对小福宝下毒手,下场就是死在他手里。   何大妞又怎么会不明白司徒夜的意思,为了小福宝,居然连她都想杀,阴森的表情如魔女般可怕森冷,好恨啊。   “夜哥哥,好了嘛”小福宝闭着眼睛等了好久哦。   司徒夜从怀里摸出一块长命锁,小孩子戴着最好看了。   “来,睁开眼睛。”司徒夜全身的寒气收起,换成了温和的一面。   小福宝听话的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块黄金打造的长命锁,小巧精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太耀眼了。   “送给我的嘛?”小福宝突然发现,黄金真的很好看,一点也不俗气呢。   “长命百岁平平安安,小福宝,这一辈子你尽管过得开心,我会保护你。”司徒夜眼底流露出些许的内疚。   小福宝欢欢喜喜的收下了,歪着头道:“夜哥哥,谢谢你,我一直都过得很开心呢,有家里人疼着我,还有司徒奶奶和柳婶子,夜哥哥最最最疼我了。”   大方的在司徒夜的脸上亲了一口,小福宝指着胸口道:“帮我戴上。”   司徒夜脸上的暖意更深了,亲手把长命锁戴到小福宝的胸口。   何大妞紧咬着牙齿,为什么司徒夜要对小福宝那么好,为什么不是她。   这一辈子她无论如何,都要得到司徒夜,谁要是敢拦她,谁就得死。   阴狠的瞪了小福宝一眼,何大妞看着司徒夜抱着小福宝刺眼,甩头进了屋子里。   小福宝侧头看向何大妞,很明显的感受到,何大妞喜欢司徒夜,这就是恨她的原因啊。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司徒夜连正眼都不想看何大妞。   送走司徒夜,小福宝摸着脖子上的长命锁,仔细的翻过来看,上头有一个情字。   不像是送给小孩子戴的,更像是送给情人的东西。   这是什么意思呢?小福宝的小眉毛拧成了结。   她可是才三岁,小小一只,难道司徒夜还能爱上三岁小娃娃不成?   用力的摇了下脑袋,小福宝自己都笑了。   怎么可能,司徒夜可是大哥哥,要是她长到十六岁或是十八岁,这才有可能跟爱情有关。   晚上大家美美的吃了一顿蛇肉,都吃美了。 第156章不是普通的老太太   晚饭过后,几个野小子可听话了,收拾桌子洗碗筷,然后乖乖的写字。   小福宝腻着何老太抱,奶声奶气的哄奶开心。   “奶,明天去县里,坐夜哥哥的马车,夜哥哥很厉害的,会知道怎么做生意赚银子,赚很多银子来给奶买新衣服买肉吃,奶以后就可以享福了。”   小福宝还生怕何老太不同意,继续说服何老太。   “好好好,小福宝乖,奶都听你的,奶早就想做生意了,县里赚银子是不容易,可也比种田地好,卖馍馍的都能赚到银子,我们蒸的馍馍还能比别人差?说到底啊,还是住在乡下没有县里人方便,平时还看到有人挑着柴火去卖,可是累活,赚不到什么银子,这些年奶也没有攒下银子,不然买个店铺也是好事,自己做不成生意,还能出租收点银子。”   说起做生意,何老太跟普通的乡下老太太不同,她有普通人没有的远见和想法,没有满足于种地过日子。   小福宝就喜欢何老太这种有见识的老太太,省了很多口水,做生意也就能顺利很多。   晚上,小福宝跟何老太睡在一起。   大早上,司徒夜提着烤鸡过来。   小福宝坐在张春桃的怀里,打着嗑睡,任由娘在给她擦脸洗漱穿衣服。   司徒夜把烤鸡放到了桌子上,很有礼的道:“何奶奶,张婶子。”   何老太笑呵呵道:“人来就成了,整天见着,拿烤鸡过来多见外啊。”   司徒夜坐下来,把小福宝抱到怀里道:“早上我娘烤多了一只鸡,家里吃不完,丢了也浪费,就顺手带过来了。”   张春桃一下子就被烤鸡的香味给吸引了,收了烤鸡,问道:“吃过早饭了嘛?要是没有就一起吃早饭,我一大早就起来蒸了肉包子。”   “还没来的急吃早饭,麻烦张婶子了。”司徒夜应道。   还在半眯着眼睛没有睡醒的小福宝,把头埋进司徒夜的怀里,真好闻,好暖哦,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大觉。   头是埋好了,小屁股翘起来,小福宝也没有在意,反正她还小,才三岁,怎么睡舒服就怎么来。   司徒夜宠腻的脱下身上的衣服,盖在小福宝的身上,动作轻缓小心,好像怀里的是最珍贵的宝贝。   张春桃端着洗脸水就出去了,她这些日子的观察下来,司徒夜这个人其实很怪。   比如司徒夜来到老何家,脸上虽然冷,但是还近人情,见到小福宝脸上还会露出暖意。   区别就是,司徒夜要是遇到朱冬梅,脸上能冻死个人。   吃早饭的时候,小福宝还有些没完全清醒,司徒夜一小口一小口的喂小福宝,不时的还捏一下小肚子上的肉肉,有些恶趣味。   小福宝不知不觉的,就吃的有些多,早就把减肥的事儿给忘了。   马车早就停在了门口,何老太想了想道:“老大,你也跟着来吧。”   何福宗丢下手里的柴火,应道:“我去换身衣服,县里我熟,可以带娘去转转。” 第157章实力宠闺女   何老太知道老大孝顺,摆手道:“不是去玩的,小福宝要去县里看能不能做生意。”   一直盯着老何家的朱冬梅,早上看到司徒夜赶着马车过来的时候,羡慕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这会儿听到何老太的话,不敢置信的道,“啥?小福宝要做生意?三岁小奶娃要做生意,娘,我没有听错吧?”   何老太脸色一沉的道:“听不听错的,也跟你无关,先把你门口的雪水给扫一扫,什么脏水都往门口倒,都臭了。”   朱冬梅一撇嘴,讨厌何老太指指点点她做的不好,扭身就回屋去了。   马车面前,司徒夜轻轻的把小福宝放到马车里头,还垫上了厚实的被子,小福宝不管是打滚还是要躺着,都很舒服。   有些犯懒的小福宝,翻了个身,吃饱的更想睡了,没一会儿就美美的睡过去。   何福宗换完衣服出来,笑着对司徒夜道:“我来赶马车吧,在县里干活的时候,我就经常帮东家赶马车。”   司徒夜点头,坐进马车,轻拍着小福宝的后背,哄着她睡觉。   何老太和张春桃看见了,都有些怕司徒夜宠着小福宝过头了,好在小福宝还是很懂事乖巧。   清风县是个大县,人口很多,还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必经之地,很多商人行人都会在这里停留歇脚。   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还有很有小贩的叫卖声,一阵阵的香味飘来。   小福宝一路睡到清风县里,刚睁开眼睛,司徒夜就伸过手来,帮她穿好鞋子拉紧衣服。   “我们到了,下去走走吧。”司徒夜好听的声音响起。   小福宝睡的小脸蛋红扑扑的,特别的好看,睡足之后眼亮的大眼睛圆溜溜的盯着司徒夜,乖巧的点头。   赶马车的何福宗寻了个好地方停下来,掀开帘子道:“今儿可是赶巧了,人特别多,走路可得要小心一些,不能走散了。”   司徒夜跳下马车,转身把小福宝给抱在怀里。   看着大街上人挤人,有些皱眉,他不喜欢这般的热闹。   何福宗扶着何老太下了马车,开口问道:“娘,有什么要买的嘛?”   “没要买的,小福宝要来看看,我就陪着一起来,好久没有到县里来过了,老大,小福宝从来不说大话,说是做生意,我相信是一定能做生意,你可不能心里想着哄着小福宝这事儿就过去了。”   何老太一眼就看穿了何福宗的想法,不相信三岁的小奶娃说的做生意,这也怪不得老大这般的想,换了谁都是不相信的。   何福宗抓了抓头发,心思都让娘看穿了,他是很宠爱小福宝,这宠爱归宠爱,做生意这等大事,不要说三岁的小奶娃了,就是他们几个大人加一起,也不会做生意。   小福宝有些气鼓鼓的瞪向何福宗:“爹不相信我。”   “是爹的错,要不爹给你买米糕吃?你就不要计较爹的错了。”何福宗乐呵呵的,宠闺女那是实力的宠,在十里八村的也没有他这般宠闺女的。 第158章人参很贵吗   在乡下不少人会好意的提醒何福宗,小福宝就算是福星,能旺老何家,但毕竟是个闺女,将来是要嫁人的,福星也是别人的福星,好吃好喝的养着就成了,还是儿子为重。   何福宗从来都是听了笑一笑就过去了,回到家里还是把闺女捧在手心里,俩儿子粗糙着养,不听话了就揍一顿,跟闺女说话都会不自觉的把声音放软一些。   小福宝这会儿就笑了,甜甜的笑道:“给奶买吃的,奶把好吃的都省下来了,偷偷给我和哥哥们吃。”   何福宗嘴巴都快要咧开了:“好闺女啊,你有这孝心,爹都替你奶高兴。”   何老太在一旁笑的跟喝了蜜一样甜,摸了摸小福宝,她是个老太婆了,还吃什么好吃的,看着小福宝和几个孙子吃的开心,她就开心。   司徒夜指着前边的茶馆,提议道:“先去哪边喝茶休息一下,小福宝,你说说,想做什么生意?”   大步往茶馆走去,司徒夜单手托着小福宝的小屁股,一手护着小福宝的身子,在人群里挤来挤去。   何老太和何福宗紧着跟上,来到了清风县,他们也没有什么主意,一切听从小福宝的。   在茶馆坐下来,司徒夜刚要点些吃的喝的,何老太先拦住了,哪能这般的浪费,有这个银子不如买点白面回去蒸几个馍馍吃着香,“县里的东西贵,吃的我就别点了,喝杯热茶水,暖暖身子就成。”   司徒夜叫了一壶茶水,大家喝下热茶,身子都舒服不少。   还没有来得急商量,旁边的医馆就吵闹起来了。   医馆里的小二轰着一位看起很穷苦的小伙子,一身的破烂单薄衣服,连双鞋子都没有,瘦到皮包骨头,被小二恶狠狠的推了一把,摔倒后滚出了医馆大门。   小伙子赶紧的爬起来,跪在地上,用力的嗑头求情,“我娘快要病死了,求求您大发慈悲之心,先借我一些人参须,我做牛做马报答您。”   医馆里的店小二不耐烦的摆手:“走走走,别在这里碍着医馆开门做生意,人参那么珍贵的东西,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的命还没有人参值钱,再不走我可就打人了。”   小伙子哭的眼泪鼻涕都下来,从满是补丁的衣服里掏出一串铜板,放到了店小二的脚边,“我只买人参须,求您卖给我吧。”   店小二显然是看不上这一串铜板,恶着声音道:“这点铜板还想买人参须,快走,别来烦我。”   小伙子还想继续求店小二,无奈店小二转身就进去了,他只得捡起铜板塞回怀里,擦了一把眼泪,肚子饿的咕咕叫,但是舍不得买吃的,这是他娘的救命银子,一个子儿都不能花。   围观的人群都纷纷同情小伙子,可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忙。   小福宝张着嘴巴,好半天才问何老太:“奶,人参很贵嘛?”   何老太暗暗的为小伙子的孝心擦着眼泪,都是穷人家,更能感同身受,一个子儿难倒一个好汉。 第159章许了人家   “当然贵了,随便一颗人参,都得要士几两银子,这一串铜板确实是买不到人参须。”何老太摸了摸小福宝,希望以后小福宝能平平安安的到老,不用为了几两银子走投无路。   小福宝仰着头回忆,在她的印象之中,人参都能人工种植了,一根新鲜的小人参要是批发价格只要几块钱,换成铜板的话,也就几个铜板差不多吧。   想到了这里,小福宝好像是被点醒了一般,她可以种植人参啊。   而且她在山上看到过人参,就是太小了,虽然是野山参比较贵一些,但在她看来,也是不太值钱。   跳下司徒夜怀里,小福宝咚咚咚的来到了小伙子的身边:“叔叔,不要哭了哦,您要人参,我可以卖给你。”   何老太都吓坏了,小祖宗哦,哪来的人参这珍贵东西,拿不出来还许了人家,那是害人家。   茶水都顾不上喝了,何老太跑过来抱起小福宝,给小伙子道歉,“小孩子不懂什么叫人参,只是想安慰你,对不起,我会管教好孩子的。”   小伙子的眼睛突然就亮了,就算是一个三岁的小奶娃说的话,他都觉得是个希望,他太想救家里的娘亲了,而且眼前的小奶娃长的真可爱,跟菩萨面前的小仙童般,很能让人相信她说的话。   小福宝有些气鼓鼓的道:“奶,我认得人参,要是我能得到人参,就送去这位叔叔家里。”   小伙子看着众人的冷漠,心里早就麻木了,他在清风县里求了所有的医馆,还把亲戚朋友都求过了,没有一个人愿意借他银子救亲娘。   一个三岁的小奶娃能来安慰他,他都觉得很感动,小伙子道出了家里的地址,心里没有指望,单纯的是走投无路,希望老天爷能可怜他,出现奇迹。   看着小伙子离开了,何老太有些头痛,到时候跟儿子儿媳妇商量一下,拿家里的银子买些人参须给这小伙子送去,不能让小福宝内疚一辈子。   何福宗抱起小福宝,有些叹气道:“小福宝,以后可不能随便许人家,亲娘病重,身为儿子的心里一定很着急难过,你许了人家人参,又拿不出来,他就会恨你。”   小福宝环住何福宗,用小脑袋蹭了蹭,甜甜的道,“爹,我不说谎话的,真的有人参,夜哥哥,我爹不相信我说的话呢。”   司徒夜抬头,看向小福宝的眼神带着暖意:“小福宝说有,那自然是有,人参一般长在山上,回去之后去山上寻一翻,挖出来亲眼看见,相信大家就不会怀疑小福宝说的话了。”   这下子,小福宝可是有些神气了,还是司徒夜最相信她。   话都说出去了,何老太全妆是小福宝一个三岁的小奶娃还不懂事,长大了懂事就好了,心底里还是不相信山上有人参。   而何福宗宠闺女自是不舍得说什么重话,还抱着小福宝去买米糕吃。 第160章药材便宜才是根本   喝完茶水,吃完米糕,小福宝奶声奶气的说着做生意的事,司徒夜听过后,抱她去大街上走一圈。   在面馆和包子店都停留的比较久,为得是让小福宝能看的更明白,在春风县里,大家有多穷,都舍不得买吃的,而卖吃的人却是很多很多。   春风县里的医馆有好几家,外头免不了的都是一群穷人在跪着求情,医馆都当看不见,有时候烦了,还赶人。   小福宝动了一些侧隐之心,这个时空医疗条件还很差,中药很多都是野生,还没有摸索出大规模的人工种植。   尤其是一些珍贵的药材,更是让穷苦的家庭无能为力,只能前来求医馆。   要说医馆也是难,光是这一天,小福宝就看见了有十几个人跪着。   照着何老太所说的人参很贵,医馆也是承担不起的。   “奶,爹,夜哥哥,我们回去吧。”小福宝不忍继续看下去,也不忍听着他们悲伤的痛哭。   何福宗比较看习惯了这些穷苦人家的无奈,大家是看着想帮也没有这个能力,说不好听的,自己都是穷苦人家,身上掏不出一个子儿。   司徒夜看着小福宝那明亮的眼睛有些暗淡,冷血无情的他,只对小福宝会动容,不忍看她这般的伤感。   “小福宝,我这里有银子,你去送给他们买药回家救亲人。”司徒夜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来。   小福宝还没有说话呢,何老太先紧张的道:“可不能说这话,更不能掏银子出来,你还年轻,不知道穷人有多少,今儿你救了他们,不出半个时辰,黑压压的一大片穷人就会跪在你的面前,你能救的过来?唉,要是药材能便宜一些,穷苦人家也能抓得起药,哪需要给他们银子。”   虽说不忍看到这些人跪求医馆可怜,根本的问题不解决,光是今儿拿出十两银子也救不了多少人,十两银子救不过来众多的苦难之人。   “不用了夜哥哥,我们先回去,我会想办法的。”小福宝一头扑进了何老太的怀里,眨巴着眼睛。   司徒夜收回银子,想着回去也好,在乡下小福宝过的可开心了,不会有伤感的一面出现。   何老太轻拍着小福宝的后背,这孩子那么小就慈悲心肠,骨子里都是善良,怪不得会长的跟小仙童似的。   “想要奶抱你回家嘛?抱一小会儿就行啊,奶这身子骨不顶用了,抱不了你太久。”何老太有心无力,小福宝很可爱很贴心,奈何人老不中用,想宠孙女都没这个力气。   小福宝摇摇头,奶声奶气的道:“奶,我会自己走,不累着奶,我想奶永远都不要生病。”   何老太一愣,想到刚才的小伙子跪着求人参须救亲娘,难不成小福宝在担心她的身体?   眼眶不由的有些湿润,何老太高兴的抱起小福宝:“奶不生病,还要看着你长大出嫁,奶会好好的活着。”   小福宝的小脑袋一歪,靠在了何老太的脖子上,亲昵的道,“奶会长命百岁,吃香喝辣的享福。” 第161章寻到小人参   何老太笑的见牙不见眼,多孝顺的小福宝,一辈子都在乡下的何老太,身边的人都是比较嘴笨,平日里都听不到几句好话。   冷嘲热讽的话倒是听了不少,所以小福宝这拖着奶音的好听话,听着就特别的顺耳,每日听着都心情大好。   回到家里,司徒夜抱着小福宝,直奔去山上。   何福宗不放心,也跟着过去了,何老太折腾一个来回,得要休息一下,也就没有跟来山上。   在家里收拾屋子,洗洗刷刷劈柴生火的张春桃还奇怪的嘀咕:“回来也不先休息一下,也不知道小福宝会不会累着。”   一旁在拍打棉被的余明娘笑道:“看你担心的,小福宝是谁啊,可是福星,还有司徒夜处处护着,我看司徒夜人不错,也很细心,尽管放心好了。”   张春桃也就是随口说一句,手里的活儿没有停,雪化了之后,满院子都是水坑,白天还好,能看的清楚,夜里要是出来走动,不小心就踩水坑里了,所以她得费了功夫把这些水坑给整平。   去了山上的小福宝,伸着小短手,一路指着过去,很快就寻到了一片的松树林。   这里的泥士比较潮湿松软,松针踩上去还容易打滑,冬天很少人会往这边走。   何福宗看着这片松树林,有些无奈的道:“小福宝,这里可是很少人会过来,地上踩着也不舒服,我们还是回去吧。”   小福宝的小眉毛轻轻的拧起来,叉着腰的道:“爹,不可以轻言放弃,人参还没有挖到呢,要有耐心。”   “行行行,爹就耐心的跟着,需要出力气的时候就跟爹说。”何福宗还笑了,闺女要进松林树,他听着就是了。   司徒夜低头轻声问道:“还记得在什么地方嘛?”   小福宝点头,指着最近的一颗松树,司徒夜稳步走过去。   这时小福宝跳下来,小短腿转了一圈,在一处小山坡上寻到了那颗人参。   之前跟着何承业他们上山时,小福宝有经过这个地方,正好瞄了一眼,看到了小人参,想着这人参太小了,也就没有理会。   十里八村的人也有在松树林里走动的,有时候还会来捡一些松子回家弄来吃,只是村民们一辈子都是没有吃过人参,更没有见过人参的叶子是什么样,看到这颗人参,也只会当成是野草而无视。   小短手向着何福宗招了招:“爹,干活了,要把这颗小人参挖出来。”   何福宗挽起衣袖,腰上别着的小锄头抽出来,指着小人参道,“这颗就是人参?咋看着不像啊,人参多珍贵,能这般随便长?”   真不是何福宗大惊小怪,人参啊,可不是萝卜,就那么的随意长在这里?不说别人,从小到大,他都不知道在这里走过多少次,从没有听说山里有人参。   扒拉了一下叶子,太普通了,没看出什么不同来,低下头闻了闻,没有吃过人参的他,也不知道这味道算不算人参味。   小福宝鼓着气道:“爹,小心点挖,挖出来您就相信了,我不骗您哦。”   何福宗点头,小心的开挖。 第162章柔情似水   司徒夜摸了摸小福宝的脑袋,别人可能不认识人参,他却是认识的,光看叶子就能认出来。   回想到之前在实验室里,研究高科技的同时,也考虑到了人类的长生问题,尤其是天才的人类非常的稀缺,要是能长生不老的活着,对实验室里的研究会有很大的帮助,所以在药材方面也都有过研究。   小福宝想要到处乱跑去看有没有其他的药材,司徒夜一把将她给捞起来,拍去她鞋子上的泥土,抱在怀里,“地上滑,要去哪儿,我带你去。”   其实小福宝走路很小心的,司徒夜却是很喜欢抱着她,家里人也是出门就喜欢抱着她,搞得她现在出门都不用带脚,因为都有人抱她走路。   “夜哥哥,我会不会重啊,你的手抱酸了嘛?”小福宝眨眨水灵灵的大眼睛。   “不重,我的手也不酸。”司徒夜轻点着小福宝的额头,小姑娘家的这会儿才三岁,他可以随便抱在怀里,等长大了,也就不会让他抱了,得要珍惜还是小团子一个的小福宝能抱在怀里。   小福宝也不纠结,指着前头:“往前走二十步。”   司徒夜俩条修长的腿大步走去,数到了二十步,就停下来。   小福宝抬头,指着头顶的松树枝,松树枝上有一团子白色的东西,还长着白色的毛。   “是猴头菇哦,对胃很好哦。”这一片的松树林藏着可多好东西了。   小心的把小福宝放到地上,司徒夜还叮嘱道:“站着不要动,我去把猴头菇摘下来。”   小福宝乖巧的点头,由着司徒夜爬上树去,摘了猴头菇下来,轻轻的放到她手里。   猴头菇可是好东西,野生的更是营养很高,拿来炖汤味道可美了。   可是一个还是太少了,小福宝扭着小脑袋,四处寻找。   不久,又看到了好几个,都是比较高的树枝上,小福宝一看要是爬上去可能会有危险,也就没有出声。   司徒夜可是随时都注意着小福宝,一个眼神都是没有放过,看出小福宝的心思,二话没说,往树上爬。   “夜哥哥,小心啊,摘不到我们就不要了。”小福宝看着很是担心,猴头菇是好,可安全更重要。   司徒夜知道小福宝天生善良,在担心他的安全,但他对自己很有自信,爬树也很有技巧,没几下就爬上去了,摘了猴头菇就下来。   脸上带着浓厚的暖意,司徒夜暖声道:“爬树难不倒我,你想要什么,直接跟我说,我会把所有你想要的东西都摘下来。”   说得小福宝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也太宠她了吧。   “没有要摘的东西了,夜哥哥,我爹可能把人参挖出来了。”小福宝仰着脸,看到司徒夜的帅脸,真想摸一把,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男人,还宠着她,真是她自身所带的福气嘛?   司徒夜抱起小福宝,盯着她眼睛里闪着的星星光芒,温柔的亲了她的红扑扑的小脸蛋一口,心中有些自豪,小福宝的眼神让他看了很舒服。   双手托着下巴的小福宝,看着司徒夜眼底藏不住的柔情,不是冰山嘛?现在还柔情似水了。 第163章神仙爷爷   何福宗在那里大喊一声,高兴的都快要跳起来了:“小福宝,爹把小人参挖出来了,真的是人参。”   司徒夜抱着小福宝大步走过去,入眼的就是何福宗嘴角快要咧到后脑勺去了,指着地上的小人参,搓着手,有些不敢再挖,生怕把小人参给挖断了。   从司徒夜的怀里跳下来,小福宝蹲在地上,托着脸蛋观察,也不算太小,有成年姑娘家的食指那么粗,根须发达,何福宗挖的也很小心,没有挖伤小人参。   接下来,小福宝得要自己来挖,为了小人参的完整,而且现在人参很珍贵,一条根须都不能落下。   何福宗脸色涨红,原地兴奋的道:“我一开始还不相信,不过很小心的在挖,当挖出来一看,这可真是人参啊,我在县里干活的时候见过主家拿出来人参,就是长这样的,小福宝,这下要发达了,这颗人参卖了银子送你去县里念书。”   小福宝的小短手往后摆了摆道:“爹,小声点儿,回头在家里关起门来高兴,现在不能让人听见。”   何福宗压不住心头的激动啊,搓手搓到双手都红了,他这辈子能亲手挖到人参,得是积了几辈子的福气。   能得小福宝这个闺女,怕是几千年来的福气。   何福宗咧着嘴笑,倒是不出声了。   一旁的司徒夜见小福宝在仔细的挖人参,他转身进了松树林。   小福宝那是小心再小心的挖人参,用松针扎成一个小扫把,一点一点的扫开泥土,让人参完整的露出来。   别看大半的人参都露出来,还得要费不少的劲儿。   这一蹲就是差不多一个时辰,小福宝好几次站起来,何福宗讨好的又是给她捏腿又是捏肩的,二十四孝老爹。   “小福宝,你累了就休息吧,由爹来挖吧,绝不弄伤人参。”何福宗心疼闺女,小小一团子,蹲着那么久,看着都累啊,要是累出点什么毛病来,不得自责死啊。   “爹,您看着我挖吧,人参有很多的人参须,尤其是比较大根的人参须,绝不能弄断,每一根的根须又都很长,断了会有个断口,懂行的人一看就不喜欢,价格就卖不上去了。”小福宝重新蹲下来,乡下人家在田地里干粗活,都不会太过细心,这种精细活儿,她也是担心何福宗干不来。   何福宗重重的点头,好像是看出小福宝的担心,拍着胸口道,“别看爹是个大老粗,精细活儿也是干过不少,只是爹有些想不明白,你才三岁啊,怎么会知道的那么多?”   要是没有记错,从小福宝出生到现在,也就今儿一起去过最远的清风县,他经常在县城里干活,算是比较有见识了,都不懂这些。   小福宝一愣,嘴太快说太多了,不过她不怕,指着天上一本正经的道,“天上的神仙爷爷告诉我的。”   何福宗顺着小福宝的手指,抬头看向天空,摸着下巴,想到之前张春梅说过,算命先生说小福宝是福星,保不准小福宝还真的见过神仙。 第164章贴心小棉袄   当下就相信了,何福宗蹲下去,摸着小福宝道,“爹这是沾了你的光了,也跟着得好运,你休息啊,看爹来挖人参,要是挖的不好啊,你就跟爹说,爹会照着你说的做。”   小福宝甜甜的笑了,小脑袋点了点,心里更加的开心,何福宗是真的很宠自己呢,不管自己说的话有多漏洞百出,何福宗都会接受。   心里松了一口气,小福宝还一直担心自己年纪太小,一个小奶娃娃说话没人相信,也没有人去照着做。   想做生意的事会受到阻止,无法让家里人翻身,现在想来家里人想要翻身过上好日子不难了。   何福宗就是妥妥的女儿奴,静下心来,万分小心的挖人参,在潮湿的地面上趴着,没多久衣服都湿透了,化雪的水透过衣服那是能让骨头缝都冷,咬着牙给忍下来了,人参就在眼前,冷就冷一些吧,不是什么事儿。   蹲着一起旁边的小福宝,眨着大眼睛,看到何福宗冻的有些手发抖,转身去旁边寻了一些干燥的松针。   小短手只能抱来小小一堆,半路上还老掉,好不容易给抱着松针走过来了,小福宝拖着的奶音道,“爹,起来把松针铺上就不冷了。”   何福宗一直在专注着挖人参,没注意到小福宝去抱了松针过来,看到闺女那么细心孝顺,眼睛不争气的就有些湿润。   “唉,我就起来,好闺女啊,你可不能乱走,我去把干燥的松针抱过来。”何福宗心里暖暖的,笑着站起来后,接过小福宝手里的松针,铺在身上,又去抱来一大堆,隔着地面,还能起到保暖的作用,确实是好受多了。   离开一会儿又回来的司徒夜,手里捧着一大堆的猴头菇,个个都有小福宝的小拳头大,看着可喜人了。   无声的把猴头菇放到了背筐里,司徒夜伸手摸了摸小福宝的脑袋,露出暖心的笑意。   小福宝顿时幸福的捧脸,好帅好暖的笑容,都要把人给融化了。   张开双手,扑到司徒夜的怀里,小福宝太喜欢让小鲜肉抱着了,光是看着这张脸,心情都无比的好。   而小福宝也早就忘记了,司徒夜这张脸,在穿越之前,可是让她有着不小的压力和惧意。   何福宗趴在地上足足一个时辰,总算是把人参给完整的挖出来,扫出来的泥土都细腻的没有颗粒。   擦去额头上的汗水,何福宗站起来,脸上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收不住,他把人参给挖出来了。   小福宝接手,把人参拿出来,估摸着这颗小人参也有十来年的时间了。   “我们回去吧,肚子饿了。”小福宝拍着小肚子,最近吃的好,长胖不说,还饿的快,何老太的说法是长身子呢,自然是吃的多一些。   司徒夜单手抱着小福宝,小福宝双手环住司徒夜的脖子,猴头菇自是让何福宗去拿。   其实何福宗也想抱着闺女回家,闺女可是福星,多沾些福运,可是也知道司徒夜把小福宝看的跟眼珠子似的宝贝。 第165章要帅哥抱哦   一路风风火火的回到家里,何福宗进了大门,顺手就把大门给关上了,还落了锁,神神秘秘的往堂屋跑。   朱冬梅那双眼睛直直的盯着,一早上就发觉不对劲儿了,老何家怕是有什么好事,藏着躲着不让她知道。   角落里收拾柴火的何大妞,看到司徒夜又抱着小福宝,心中更加的愤恨,紧捏着的拳头让她脸上都显得的扭曲。   何老太坐在堂屋里做针线活儿,老眼昏花的穿针线,有人影遮住了光线,一抬头,看到是何福宗脸上大大的笑容,心里不由的一喜。   何老太收拾着手里的针线,清空桌子,一脸期待的问道,“老大,挖到人参了?”   这时,大家都往堂屋里跑来,同时把头扭向何福宗。   何福宗将身子往何老太的面前伸过去,压着声音却又无比兴奋的道:“挖着了,人参不小,大着呢,可好看了。”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放到桌子上,轻轻掀开,人字形的人参静静的躺在上头,还带着泥士。   何老太笑得跟朵花似的,其他人睁大了眼睛,他们可都没有见过人参。   余明娘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我这辈子还能见着人参,可算是开了眼界了。”   张春桃高兴的,转身一把抱过小福宝,狠狠的亲一口,“小福宝,你可不止是让家里人都开了眼,这一颗人参还能救活一条人命。”   小福宝笑眯眯的道:“是奶的功劳哦,奶救了我,我才能找到人参救其他人。”   何老太伸出苍老的手,发抖的轻轻抚摸人参,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来,嘴里哽咽道:“小福宝,你是奶的亲孙女,收养你是应该的,可不能算功劳,人参能救人一命可是真的,当年要是你爷能得到人参,也许这会儿还能好好的活着。”   说到了伤心处,何老太别开脸去,不停的抹眼泪。   何福宗和何福兴听了,瞬间想起当年亲爹重病过世的事,眼眶瞬间就红了。   当年他们几兄弟可是一直在求人借银子,无奈珍贵的药材他们还是买不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亲爹病死。   看着何老太他们有些伤感,小福宝从张春桃的怀里跳出来,扑到何老太的怀里,踮起小短腿,伸出小短手,努力的去帮何老太擦眼泪。   小福宝声音软软糯糯的道:“奶,不要哭鼻子,爷看到会难过的。”   何老太又哭又笑的擦去眼泪,把小福宝抱到腿上坐着:“奶不哭了,挖到人参应该高兴,不能哭,小福宝,跟奶走一趟,快些把人参给人家送去,救命的药可拖不得。”   小福宝点头,扭头看向司徒夜,见他的纯白面段的鞋子,及月光白棉服上都沾上了泥土,安静的站在一旁,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夜哥哥,你要回去洗漱嘛?我要去送人参。”小福宝捏着手指,其实她好想司徒夜也一起去哦,主要是大帅哥抱着走路,心情都无比的美好。   司徒夜哪会看不穿小福宝的心思,嘴角微微上扬:“我跟你一块去送人参,忙了一天了,我就在老何家吃饭吧,可欢迎?”   小福宝眼睛一亮,欢快的拍着小手:“夜哥哥最好了,留下来一起吃饭。” 第166章很清苦啊   何老太走前头,何福宗扶着老人家,司徒夜抱着小福宝,带上人参,往穷苦的小伙子家里走去。   隔着两个村子,一路打听过去,倒是打听到了不少那家人的情况。   是洪家村的人,名叫洪铁蛋,是由洪老太一人拉扯长大,吃了太多的苦受了太多的累。   到了这个年纪,身子就撑不住了,常年累月的吃药,儿子也是孝顺,尽心尽力的在照顾着。   小福宝勾着司徒夜的脖子,脑袋靠在他的脖项上。   就目前所听来的,洪铁蛋确实是在尽力的救亲娘,没有说半句慌话。   来到了洪家村,太阳都落山了,吹来一阵风,还真有些冷。   司徒夜脱下自己的外衣,将小福宝给紧紧包住,只露出一张小脸蛋。   走到洪铁蛋的家里,从外头看去,是两间草屋,修整的很整齐。   院门大开着,入眼就是洪铁蛋在院子里挥着汗水做木匠活。   何老太朝里走去道:“铁蛋,还记得我们嘛?今儿在清风县里见过。”   洪铁蛋抬起头来,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大冬天的还干活出汗,可见是真的很卖力在干活。   有些没想起来,在清风县里他见过的人多了去了,求过的人也数不清,洪铁蛋丢下手里的工具,上前来弯腰道,“婶子,我不记得了,还请里头坐下来喝杯热茶。”   虽然不记得,但前来都是客,洪铁蛋性子老实厚道。   小福宝挥着小短手喊道:“是我们哦。”   洪铁蛋不记得何老太他们,可是小福宝他却是认得的,一双有神水灵的大眼睛他印象十分深刻,顿时露出笑容道,“小奶娃啊,我记起来了。”   屋子里洪老太听着外头的声音,还在奇怪,自打她病了之后,不说是亲戚了,谁见了都会绕着走,有好几年家里没有来过客人了。   “铁蛋,是谁来了,怎么在外头说话,还不请客人进屋子里来烤火暖和一下。”洪老太眼睛有些发昏,也看不太清楚外头有些什么人,只听到儿子的声音很高兴的样子。   洪铁蛋应了一声道:“娘,我这就请大家进屋去坐,您别出来了,外头冷。”   说着,洪铁蛋傻笑着去扶何老太进屋。   何老太对洪铁蛋的印象不错,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屋子里,收拾的很干净,虽然贪穷,但是看得出是勤快人家。   洪铁蛋小心的扶着何老太坐下来后,就连忙去提水壶过来,又是倒水又是去翻糖罐,掏了老半天,才掏出一勺红糖来。   给何老太的茶水里拌上,洪铁蛋摇晃着糖罐脸上一红,没有糖了,其他人只能喝茶水。   洪老太脸上带着笑意,有些不好意思道:“家里清苦,没什么好招待的,我这一身的病,靠近了怕把病气过给你们,就不亲自招待你们了。”   小福宝从司徒夜的怀里跳下来,小短腿迈到洪老太的面前,仰着脸奶声奶气道,“奶奶,您又不是伤寒,不会传染病气给我们的。” 第167章不敢收人参   洪老太这才看到小福宝,这一看不得了,菩萨身边的小仙童啊,还以为是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小奶娃脸上甜甜的笑着,可真是好看。   洪老太伸出枯萎的一只手,小心翼翼又怕伤着小福宝,伸到了一半,还是没有碰小福宝。   洪老太道:“病气这东西还是小心点好,小娃娃,你叫我奶奶,我给你一件好玩的东西。”   太喜欢小奶娃了,洪老太脚步踉跄进了里屋,没一会儿,递过来一只漂亮的小鼓。   小福宝眨巴着大眼睛,接过来后,拿在手里玩了一会儿,小小的鼓轻轻一摇就能发出好听的声音。   “谢谢奶奶。”小福宝开心的感谢。   何老太和何福宗对看一眼,都觉得这家人是好人,穷虽穷,但勤快,对客人也是热情。   司徒夜没有在屋子里多呆,他这人一向不太喜欢热闹,而且他们来洪家,引起了洪家村的村民们注意,都有意无意的往这边看过来。   他守在院子里,要真的有什么情况,也能第一时间知道,毕竟人参的珍贵程度,不能排除有人起什么异心。   何老太也看到外头围着一些看热闹的村民,心里有些防备,提醒道,“铁蛋,去把大门给关上,我有话要跟你娘好好聊聊。”   洪铁蛋没有多想,听话的就去关上大门,村民们问起,他就含糊不清的说了几句,村民们也没有听清楚,但还是离开了。   屋子里,何老太拍着身边的凳子笑道,“老妹儿,坐下来说话,你在那里站着,我都不好意思坐着。”   洪老太早就没有什么老姐妹可以说话了,缠绵病榻的日子不免有些寂寞。   听着何老太叫一声老妹儿,心里都乐开花,眼眶含泪的坐下来。   何老太道:“这是我孙女,叫小福宝,在县里答应了你儿子铁蛋会送人参过来,人参这东西可遇不可求,珍贵稀罕着呢,我们也只有一小颗人参,刚从地里挖出来的,想着能救你一命,也不敢耽误的就赶着送来,你收下人参后,可不能对外说人参的事,知道不?”   洪老太都惊呆了,给她送人参来的?   洪铁蛋听到送来人参,先是一愣,然后当场就跪了下去,连着嗑了三个响头。   洪老太重重点头道:“我们母子俩啥也不会往外说,只是这人参我们家里出不起这个银子,你的好心我们收下了,人参还是别拿出来了,你拿去县里还能换不少的银子,老姐儿,你我都是一把年纪了,我是活不了几天,可你不同,身子骨看着还行,人参换了银子吃好喝好享几天清福也成。”   很实在的人家,小福宝从怀里掏出人参来,塞到洪老太的手里,“奶奶要好好活着哦。”   这时洪老太没有忍住,摸了摸小福宝的脑袋,人参在手里就跟会咬人似的,她可不敢收。   洪老太擦着眼泪道:“小福宝,奶奶会努力的活着,人参你带回去好不好,留着给你奶,这人老了身子骨就不如年轻时,给你奶炖人参汤喝。”   小福宝摇了摇头,把递过来的人参,又给推了回去。   洪铁蛋还在跪着,低着头,他不敢出声。   心里一边想要这人参能救亲娘,一边又清楚自家掏不出银子来买下人参。   何福宗看着洪家人不敢收人参,眼见天色也要暗下来,他一个大老爷们说话就比较直接,“婶子,别推来推去了,我们都送来了,您就好生的收着,人参是贵,可您是救命用的,我们也不能在这里多呆了,一会儿天黑了路不好走,我怕我娘给摔着,这就先回去了。”   看着手里的人参,洪老太也是万般的纠结。   从怀里掏出一个洗得发白的手帕,里头有一两银子和几十个铜板。   转身要跪下去感谢,何福宗眼明手快的给扶了一把。 第168章还能卖钱   何老太没有收银子,这家人实在是太苦了,衣服是补了又补都补烂了,穿在身上不保暖,屋子里除了桌子凳子,实在是看不到什么好东西。   而这桌子凳子看着还是洪铁蛋自个儿打的家具,清贪如洗啊,动了侧隐之心。   同样是穷苦人家,都不容易,洪铁蛋只有老娘在身边,真没有老娘了,这小伙子可就连个亲人都没有了。   洪铁蛋看着何老太他们往外走,跟着出来,在院子里连连嗑头,高声喊道,“今儿的大恩大德,我做牛做马的回报。”   小福宝扭头挥手道:“不要跪了,跪伤了可就不能好好照顾奶奶。”   洪铁蛋还是在嗑头,没有人能体会到,老娘对他有多重要,不管再苦再累,就是要了他的命,也想要救活亲娘。   在洪家的草屋后面,一路跟着过来的朱冬梅,冻的鼻涕都下来了,她可是全听见了。   何老太带着儿子和孙女来给洪家送人参,听着是自己挖的人参。   联想到何福宗带着小福宝去了山上刚回来,心中一下就激动起来,山里有人参。   这会儿都开始天黑了,朱冬梅顾不得天黑,抬起腿来就跑,她要去山上挖人参,挖到人参可就发达了。   她不会跟何老太似的傻到家了,好好的人参白送给人,脑子坏了吧。   大家有都离开后,洪老太坐下来,细细的拿出人参,从中插断,分成两半,她只需要一些人参来做药引子。   翻箱倒柜也没有找出什么值钱的东西,洪老太叹了一口气,这些年为了她的病需要吃药,害得家里一贫如洗。   手里的银子还是跟亲戚借来的,洪老太连着半截人参打包好,叫来洪铁蛋,“你选两张最好的椅子,带上这半截人参和银子,送去给恩人。”   洪铁蛋重重的点头,收下人参和银子,转身就去院子里选了俩张最好的椅子,小跑着给老何家送去。   等到小福宝回到家里的时候,就看到张春桃捂着胸口,身边放着俩张椅子,伸着脖子在张望。   小福宝跳下司徒夜的怀里,小跑着过去:“娘,我回来了。”   张春桃欢喜的抱起小福宝,招呼着司徒夜,神神秘秘的让何老太和何福宗进屋子里来。   司徒夜鼻子动了一下,闻到了香味,是他采摘回来的猴头菇的清香味。   大步进了老何家,他来老何家比去自家的厨房还要勤快,老何家的人都把他当成了自家人,除了几个野小子看到他会紧张担心课业加重。   在堂屋坐下来,张春桃就快人快语的说着有个小伙子放下俩张椅子,再塞给她银子和半截人参就跑了。   司徒夜伸手把小福宝抱到自己的大腿上坐好,手里变出一块糖来,亲自喂给她吃。   小福宝张嘴,一口把糖含住,腮帮子鼓动着在吃糖。   何老太和何福宗看着人参,又高兴又有些犯愁,不知道要怎么来处理珍贵的人参。   小福宝吞下嘴里的糖,开口道:“爹,我们明儿去县里把人参给卖了吧。”   说实话的,何福宗心里没底,半截人参医馆能收嘛?   司徒夜看出何福宗疑惑,要说到珍贵药材,还是他比较清楚,清了清喉咙道:“珍贵的药材不管哪家的医馆都会收,品相好的价格贵一些,品相差的价格便宜一些,这半截人参品相是差,年份也不够,可毕竟是人参,难得的珍贵药材,能换上五两银子吧。”   “啥?还能换上五两银子?”何福宗都震惊了,瞪圆了眼珠子,好在他没提议炖汤喝,这可是金子哦。   何老太和张春桃的眼睛都闪闪发亮,银子谁不想要啊。   五两银子对乡下人家来说,可是一大笔钱了。   何福尖和余明娘低着头喝汤,震惊的都忘记喝汤了,还能卖银子?   看着大家都很感兴趣,司徒夜冰冷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却是继续道,“好的人参都会运往京城,能落到清风县里的人参,都是品相不好的人参,医馆里可不会去管人参品相好坏,只要有药效他们就收。” 第169章太好喝了   何福宗咧着嘴对司徒夜道:“明儿就去县里,可我一个大老粗,也没有卖过什么好东西,能不能请你也跟着一起去?”   村子里见过世面的人就司徒家了,何福宗这些日子是越发的觉得司徒夜稳重可靠又聪明。   关键还认得字,可是少年秀才,放在哪儿都是受人高看一眼。   司徒夜轻轻点头应下,就见何福宗嘴咧的更开了。   厨房里忙活的余明娘擦着手上的水,笑着过来问道:“娘,可是现在开饭?”   何老太正收着人参,可是值钱东西,还有银子也得要收好,都是小福宝功劳,得要存一些给小福宝当嫁妆。   抬头一看天早就全黑了,一家子人还没有吃饭呢,何老太道,“开饭吧。”   小福宝有些贪吃,小跑着去了厨房,见到五个哥哥都在厨房角落里蹲着流口水。   今儿采摘回来的猴头菇正在瓦罐里咕嘟咕嘟的炖着,特有的香味让人闻着都想流口水。   张春桃过来帮忙,家里最近的伙食都不错,馍馍白白胖胖的看着就好吃,酸菜切成细丝后,放到铁锅里加点肥猪肉炖煮,连汤汁都甜的。   一盘子腌黄瓜,酸酸咸咸的特别的下饭,要是喝粥的时候加上腌黄瓜,能多吃一碗粥。   就见张春桃把瓦罐打开,拿着筷子在里头扒拉了一下,夹出一块瘦肉,炖的软烂,小心的递到小福宝的嘴边。   没有忍住猴头菇炖骨头汤的清香,小福宝张嘴含住瘦肉,软烂适中还带着猴头菇的香味。   吃到好吃的,小福宝笑的眼睛都弯成了月亮。   几个野小子看着,不自觉得的吞着口水,太馋人了。   小福宝没敢在厨房里多呆,又小跑着来到了司徒夜的身边,爬到他的大腿上坐好,开开心心的道,“夜哥哥,猴头菇真好吃。”   司徒夜眼底瞬间染上暖意:“山上还有很多,有空了再去采摘回来炖汤喝,新鲜的猴头菇煮汤最合适。”   小福宝歪着脑袋,山上的猴头菇可有不少,不知道县里可有人收不?   要是没有记错,猴头菇养胃,胃不好的人多吃好处多多。   小福宝摸着司徒夜华贵的衣服上带着的点点泥士,小小声的道:“采摘太危险了,夜哥哥下次不要爬树,我们用长长的竹子来采摘猴头菇。”   司徒夜揉了揉小福宝的头发,眼睛深邃变得很有深意:“你怕我有危险?”   小福宝很诚实的点头:“夜哥哥要是受了伤,我会很担心很难过的,所以夜哥哥不能受伤,得要好好的。”   司徒夜心里流过暖意,整个人都变得暖和起来,修长的手指,轻柔又宠腻的捏了捏小福宝的小脸蛋,好看的嘴唇轻起:“只是采摘猴头菇,我不会受伤的。”   外头,端着瓦罐进来的张春桃压不住高兴的声音,大喊一声,“吃晚饭了,今晚上的汤可真是美味,我在厨房都流口水了。”   何老太藏好银子走出来,何福宗将洪家送来的俩张椅子搬去擦试干净,何福兴和何福林在后院翻土打算过几天种点苞谷。   听到吃饭了,都洗手过来吃饭。   何福宗接过一碗汤,喝了一小口,真鲜,猴头菇加上猪骨头炖的汤,香得舌头都能吞下去。   何福兴喝的红光满脸,也不怕烫,主要是真的太好喝了,“我怎么从来不知道还有猴头菇这种好东西,白瞎了那么多年没去采摘回来炖汤喝。”   何老太喝了小半碗,坐着缓一口气,看着大家都喝着高兴,笑道,“山里的野菇可多了去了,为什么村子里的人都不敢去采摘来吃?一来是大家也不认识,害怕采摘到有毒的野菇,二来有些野菇没有油水能好吃?吃了不得烂肚子。”   何福兴抓着脑笑道:“娘说的也是,还是沾了小福宝和司徒夜的福,这汤我能喝十碗。”   几个野小子一听何福兴能喝十碗汤,当下就急了。   端起碗咕嘟着就往嘴里大口大口的喝汤,生怕迟一些就喝不到第二碗汤了。 第170章还是嘴欠   瓦罐汤大家勉强分了两碗,小福宝喝着很满足,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时空的环境还没有被污染,野生的猴头菇是真的鲜掉牙。   就连司徒夜都喝光了碗里的汤,要知道,他可是很挑食的。   酸菜炖得入味,小福宝是放开了肚皮吃,用白菜腌好的酸菜,炖久了真是好吃,尤其是用柴火慢炖,光是吃菜就能吃下一大碗。   司徒夜吃的少,喝了汤,吃了点菜,外加半个馍馍,就放下碗筷了。   小福宝吃的太饱了,牵着司徒夜的手,要出去院子里消食。   才走出堂屋,就见何大妞阴毒的目光投过来,小福宝扭身仰看向司徒夜,“抱抱。”   司徒夜一把将小福宝抱起来,侧头往何大妞的方向望去,这会儿何大妞收回了目光,阴着脸走进屋子里。   而从外头跑回来的朱冬梅,一身的狼狈,身上的衣服划破了,脚上的鞋子也不见了,脸上还有些惊恐。   她从洪家村回来后,就直奔山上,天黑了上山可是很危险,有一些动物的叫声,差点吓破胆子。   还没有爬到半山腰上,朱冬梅就吓的狂奔回来,跑的太快了,鞋子丢了都没有发现。   看到小福宝由司徒夜抱着,朱冬梅心里不由的酸了,一向嘴欠的她撇着嘴道,“灾星,小小年纪就勾引男人。”   这话也就刚说完,一只老鼠从她的脚上窜去,朱冬梅吓的花容失色放声大叫,在院子里一蹦三尺高,重重的摔了个结实。   “痛死我啊,有老鼠啊。”朱冬梅这一惊一吓的,鼻涕眼泪都出来了。   堂屋里的众人都跑出来看,何福林看到朱冬梅坐在地上,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咋就娶了个倒霉媳妇,那么大人了,还坐在上地哭。   “婆娘,乡下到处都是老鼠,用得着大惊小怪的嘛?之前你可没少抓老鼠,抓到老鼠吃肉最欢的也是你,现在矫情个啥?”何福林本想去扶一把朱冬梅,看清之后,有些嫌弃,全身都是泥士,脏死了,没法下手。   朱冬梅气到脸都青了,总不能说她在骂小福宝,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脚下跑来的是什么东西,加上她去山上吓到了,才会让一只老鼠给惊吓到。   “没良心的男人,看我摔着了也不知道扶一把,你还算是个男人嘛?”朱冬梅很是生气。   何福林还有气呢,这个婆娘一天到晚的也不见人,每天三餐也不见煮饭,说出门就出门,这都天黑了,也没有去干活,他也不知道婆娘出门干嘛去了。   何福林沉着脸道:“别开口闭口的我不是个男人,你又干什么了?天黑在外头找谁家的人聊天,你说出来,我得要去证实,不然一天到晚不见人影,也不干活,不会是外头有相好的了吧。”   朱冬梅一下子就急了,脱口而出解释道:“我没有什么相好的,就是去山上寻人参去了。”   这话让大家都皱眉,何老太脸色特别的难看,小福宝去山上刚挖了人参回来,他们可是一个字也没有往外说,朱冬梅是怎么知道的?除了蹲墙角偷听,也想不出她怎么会知道了。   小福宝扭着头道:“四婶为什么要去山上寻人参?”   朱冬梅脸色一变,捂着嘴不说话了,说多错多,干脆不说话得了。   何福林抹了一把脸,脸色沉重道:“这些年,你最喜欢扒墙角偷听家里人说话,尽是干丢人的事,你不觉得丢人,我还觉得丢人,你就说一句话,这日子还过不过了,不过你可以回娘家,要过就给我安分点。”   朱冬梅气得要死,何福林是她的男人,但是处处跟她过不去,被休的女人可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心中却也有些慌,摆着手道,“我没偷听,是不小心听到的,看着天都黑了,我还没吃饭了,得回去给大妞煮饭吃。” 第171章就是三岁娃   可是何福林显然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她,挖人参是大事,关乎着老何家能不能翻事的大事,山上的人参有多少,也没有人知道,万一消息传出去,有人上山去寻人参出了人命,都会怪到老何家的头上。   这天都黑了,朱冬梅都敢往山上跑,显然是被人参给引诱的连危险都不顾了。   何福林咬牙道:“今儿把话给说清楚,我们在堂屋里说话,你是怎么能不小心听到的。”   朱冬梅快要气晕过去,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说词来解释。   何福林指着朱冬梅道:“要是消息传了出去,你就给我听着,我何福林就是打一辈子的光棍,也要把你给休了。”   这话可是说的很重了,何福林也是气到了,他也不指望朱冬梅操劳家务,也不要求她下地干活,整日里吃了就闹事儿,他是受不住。   朱冬梅心中是不甘,却是生怕何福林休了她,点头道,“我谁也不说,上纲上线的凶什么凶,我可是给你生了一儿一女。”   何福林脸色更加的阴沉了,朱冬梅看着不对劲儿,一溜灰的就跑了,傻子才呆着让骂。   司徒夜无心看老何家的家事,放下小福宝道:“我回去了,你早些洗漱休息,夜里不能踢被子。”   小福宝鼓着腮帮子道:“我睡觉很乖的,不会踢被子,三岁小孩才会踢被子。”   司徒夜眼底的笑意快要浮出来了,捏着小福宝的脸蛋道:“你就是三岁小奶娃,所以我才要叮嘱你啊。”   小福宝一想对哦,可不是还只有三岁。   心情很好的司徒夜大步离开,他这也出来一天了,得要回去洗漱后看书。   大家回到堂屋,何老太抱过小福宝,脸色很不好看。   何福宗哄着何老太道:“娘,要是您心情不好,打我一顿出气,就跟小时候我不听话你收拾我一样,我现在皮粗肉厚的不怕痛。”   何老太看向老大,心里很是安慰,老大孝顺,见不得她生气呢。   何福林跪到何老太的面前,自己的亲娘在生气,他还是能看出来的,正要抽自己嘴巴子,何老太拦住了他。   “又不是你犯了错,有什么好跪的,快起来,地上凉,别把腿给跪坏了。”何老太可是恩怨分明,朱冬梅偷听墙角,跟儿子没有关系,同样的,要是儿子犯了错,也跟儿媳妇没有关系。   何福林心中内疚,朱冬梅他是管不住,没少给老何家惹来麻烦。   还是张春桃给出了主意:“老四,还是听娘的起来吧,现在你就回去盯着四弟妹,别让她出去外头乱说话,明儿把人参给卖了,我想着四弟妹就是去外头说,也没有人会相信,也没有人认识人参长啥样,风声传一阵子也就会消停。”   这话里也就暗示着,朱冬梅是绝对守不住嘴,早晚会说出去。   不是张春桃把朱冬梅想的那么坏,这些年相处下来,大家都知道朱冬梅的性子,一张嘴就没有个把门,什么都往外说。   何福林一听有道理,起身就回去四房了。   堂屋里的气氛不算太好,余明娘和何福兴挤到何老太的面前,尽量的聊些贴心的事儿,生怕何老太给气坏了身子。   几个野小子也都把自己写好的字递给何老太看,哄何老太开心呢。   小福宝从怀里掏了半天,才掏出来一块糖果,塞给何老太,小福宝笑的可甜了,蹭着何老太撒娇。   知道大家都怕她气坏了身子,个个都孝顺,何老太心里哪还有什么气啊,也就笑开了怀。   夜里,大家都安静的睡下,朱冬梅回去之后,躺在炕上,直接就睡觉,连何福林回来都不带动一下。   何福林满肚子气,知道跟朱冬梅无法沟通,多说一下,必定会吵起来,也就没有再说话,躺下就睡了。   到了半夜,朱冬梅睡醒了,心里惦记着人参,她不相信老何家会那么大方的把人参全送人,那么珍贵的东西,傻子才送人。 第172章差点给砸死   朱冬梅起了贪心,老何家把人参送给无关紧要的人,还不如给她送回去娘家去,还得长脸风光一回。   偷偷摸摸的下了炕,朱冬梅还生怕惊醒了何福林。   她却不知道,何福林见天的就干活,早就累的不行,打雷都吵不醒了。   无声的打开房门,朱冬梅心里就盘算着老何家的人参会放在什么地方。   必定是何老太收着,老何家的好东西一向都是交由何老太保管的。   朱冬梅摸着还发痛的屁股,小心的走路,可是再小心,她这门口放着杂七杂八的东西,从来不收拾,洗脸水都往门口倒,黑天黑地的也看不清楚,脚下踩着了臭水坑,能听到腿扭到的声音,痛感瞬间传到脑子里,痛的她脸都扭曲了。   都是小福宝那个灾星住在老何家,害得她连连倒霉。   这点痛没有打消朱冬梅要偷人参的心思,抹去因为痛涌出来的眼泪,她继续往前走。   寻摸到了何老太的屋子里,扒窗户看里头,黑灯瞎火没有半点动静,想来是睡着了。   离开窗户的时候,把窗户上晾晒的鸡肉给扫落地了,朱冬梅吓了一跳,弄出了一点声音。   小福宝在熟睡中醒来,翻了个身,何老太伸手轻拍她的后背,低声轻哄道,“乖乖睡觉,不要理外头的事。”   小福宝都醒来了,睁着眼睛,很努力的听着外头的动静,很轻的脚步声来到门口,房门锁住了,被人推了好几下,也没有推开房间。   朱冬梅急的冷汗都出来了,毕竟是做贼心虚啊,没敢继续推房门。   猫着腰的朱冬梅想去看看能不能把窗户打开,这一来一回的她自己觉得没什么动静,主要是太紧张了,自动无视弄出来的动静。   大房和二房可是听的清楚,何福宗翻了个身,想要下炕去看个究竟,张春桃压着他道,“不用去了,我听着脚步声是从四房走过来的,除了四弟妹,也没有其他人会干这等偷偷摸摸的事。”   何福宗躺好,睁着眼睛看着黑夜道:“四弟妹不好生的睡觉,在院子里学当老鼠?”   张春桃听了捂嘴轻笑,这动静听着可真是跟老鼠一样:“我看是想来偷人参。”   何福宗想了想,翻身继续睡,朱冬梅想偷人参是偷不到的,一家子人出去了抓个现行也难看,还是装不知道吧,由着她去折腾。   可是二房的何福兴就不同了,何老太给了他一些零花银子,没错,老娘发零钱给他花,大房也有,说是这些日子家里宽裕一些,大人手里头没银子不成,多少带点银子在身上傍身。   五十个铜板拿到手里,还没有捂热呢,他还想着得空了去县里给孩子们买些纸墨和吃的,可不能让人给偷走了。   当下就跳出炕,余明娘想把他拽住,都慢了一步。   何福兴从小就知道要保护家里人,要保护家里的一切东西,谁要是敢来欺负家里人,那就不能怂,狠狠的打回去。   还没有出门,就顺手抄起门边的锄头,打开门就冲出去。   余明娘起身随便套了衣服,跟着赶出去,她心里是猜到是谁了,现在家里有当家的三兄弟在,村子里没有谁会白目到来老何家偷东西。   朱冬梅太过专心去推窗户了,让她都没有听到风一般冲过来的脚步声,等反应过来,有什么东西往她的头上落下来,下意识的把头一侧,落到了她的肩膀上。   “痛啊,谁敢打我。”朱冬梅被打,当下就炸毛了。   何福兴没有用锄头砸下去,而是用锄头的手柄敲下去,不然朱冬梅连命都得交待在这里。   听到熟悉的声音,何福兴都怒了,吼了一声道,“大半夜的在娘的窗户下做什么?”   朱冬梅心里一横,叉着腰道:“我睡不着出来走动都不成嘛,管那么多。” 第173章 找打   何福兴可不是大房,会处处都容忍朱冬梅,手里的锄头往朱冬梅的面前一丢,怒吼道,“扒到娘的窗户上头了,你说我管不管,不管我还是男人嘛,今晚上没有把你脑袋给砸出血洞来算你走运,下次再扒窗户,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朱冬梅这人吧,欺软怕硬,能撒泼的她就会没完没了的撒泼下去,真碰到强硬的人,瞬间就怂了。   她嫁入何家好些年了,早就把大家的性子差不多给摸透,知道何福兴这人心比较狠一些,没有大房的厚道。   可是当着大家的面,她要是低下这个头,往后还怎么在何家神气?   朱冬梅底气不足的喊道:“何福林,你要是没死能不能出来吱一声,你婆娘都快要被打死了。”   睡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的何福林,靠在门框边上,摆着手道,“你什么心思谁不知道,也别喊了,丢人的是你,有本事儿你跟二哥干一架,没本事儿就给我闭嘴,一天到晚的没个消停,再喊我就把全村人都叫来,让大家评评理,你这大半夜不睡觉扒婆婆的窗户能不能站住理。”   朱冬梅气到差点吐血,全身发抖脸色发青,都欺负她一个妇道人家,她这样做,还不是想要点人参,能回娘家神气一回,谁让何福林没用,从来没有给过她一点好东西拿回娘家。   忍着肩膀上的痛,朱冬梅捂着嘴,委屈的跑回屋子里,经过何福林的时候,还用力的把何福林给推了一把。   何承田看着自己的亲娘,扯着喉咙道:“娘是小偷,太讨厌了。”   刚走进屋子里的朱冬梅听到何承田的话,踉跄一声,把膝盖给嗑了。   死小子,连自己亲娘都敢说,找着机会得要好生的管教才行,朱冬梅摸着受伤的膝盖,坐到炕上,心中有些后悔,人参没有偷着,还受了伤,太不划算了。   何福林很不好意思,给大家道歉:“是我没有管教好婆娘,家里要是什么不见了,我来赔。”   朱冬梅听到,差点气晕,怎么有那么傻的男人,老何家不见东西干嘛要他们来赔,但现在她不敢出去,何福兴还在生气呢,一个不好,能要了她的命。   院子里头,大家也都是见怪不怪了,都知道朱冬梅是什么人,看在何福林的份上,他们也不会去太过计较,家里有贵重的东西藏好一些,不让朱冬梅偷去就是了。   天还没亮,张春桃下了炕,摸着黑的来到厨房,看到厨房已经有火光了,进去一看。   余明娘笑着道:“大嫂,怎么不多睡会儿?早饭我来做吧。”   张春桃都醒来了,挽着衣袖开始刷锅:“睡的不踏实,还是起来做早饭实在,一会儿吃了早饭,让当家的去县里把人参给卖了,拿在手里万一不见了,我得要心疼死。”   余明娘有些不好意的笑道:“我也是怕人参不见了,四弟妹昨晚上显然是冲着人参来的,害我一宿没合眼,眼睛一闭就有人来偷人参似的。”   张春桃听了都在笑,可不是,她也没有合眼呢,家里穷,一个子儿也是跟命似的,人参那么珍贵的东西,要是不见了,她能几天几夜吃不下睡不着。   堂屋里,何老太也是早醒,手里抓着人参,昨夜里她是没有起来看,可心里却是担心着。   打着哈吹的何福宗和何福兴走来,倒了杯茶水喝下去,这才有些精神。   张春桃和余明娘快手快脚的,把早饭做好,清粥能照出人影来,几样小咸菜,雷打不动的一个鸡蛋是给小福宝的,昨晚剩两个馍馍。   老何家一直很穷,张春桃是节省习惯了,昨天吃了肉,今儿就会吃的清淡一些,加上她算了算,大家今天都不干重活。   小福宝贪睡,这一大早的起不来,何老太也不吵醒她,大家吃过早饭后,才去叫她起来。   张春桃抱着小福宝,洗漱过后,给她穿衣服,再小心的喂食。 第174章不喜富人   睡的有些迷糊的小福宝翻了个身,脸蛋红扑扑的很是可爱,小短手白白胖胖勾住张春桃的脖子,还往她的胸前蹭了蹭,睡的很是安稳。   这不由的让张春桃有些母爱大发,抱着小福宝猛亲一口。   司徒夜背着手来到老何家,手里提着发糕,是他奶奶亲手做的,昨儿没有见到小福宝,他奶奶就挂念着呢。   几个野小子怕归怕,还是很懂事的前来跟司徒夜问好,眼睛就盯着发糕移不开眼睛了。   张春桃抱着小福宝出来,看到司徒夜,热情道,“快进来坐吧,小福宝还不愿意醒来,怕是得要等一会儿。”   睡得跟小胖猪似的小福宝眼睛睁开一丝缝隙,见到司徒夜那张帅脸,当场就醒了。   跳下张春桃的怀里,拉着衣服,甜甜的道:“夜哥哥,吃早饭了嘛?”   张春桃都差点笑出声来,捏了一把小福宝的脸蛋,果然还是司徒夜有用啊,看把小福宝都给吓醒了。   司徒夜先是道:“张婶子,这是我奶做的发糕。”   然后对着小福宝道:“吃过早饭了,我们早些出发,还能赶着回来吃午饭。”   小福宝一看自己都穿好衣服,转身去拉了何福宗出来,然后欢快的扑进司徒夜的怀里。   何福宗在院子里双手抱胸,他被闺女给嫌弃了嘛?就因为他没有司徒夜年轻好看?   这边,司徒夜抱住飞扑过来的小福宝,转身就往外头的马车走去,小声问着小福宝可有吃早饭,夜里睡的好不好。   何福宗望天,很自觉的去赶马车,这一次没有带上何老太,毕竟年纪有些大,折腾来折腾去的,怕会受不住。   一路上,小福宝就窝在司徒夜的怀里撒娇,有帅哥宠着,可真是幸福啊。   到了县里,何福宗就有些不知道怎么办了,扭头问道,“司徒夜,我们要去哪个医馆?”   司徒夜伸出头来,看了一眼前面清风县里最大的医馆,摇头道,“找一家看起来医馆不大,病人却很多的医馆,大医馆还是不进去为好。”   何福宗也不懂,听话的照做,在县里转了一圈,找到了一家小医馆,看着只有一个大夫守着一间小店铺,而病人却是排起了长队,都是穷苦人家比较多。   马车在门口一停,引起了大家的注意,里头的大夫胡子发白,背着手走出来,看见司徒夜走下马车,脸色有些不太对劲儿。   小福宝伸出个脑袋,眨巴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大家,脸蛋还是红扑扑,身子小小一团,白白胖胖穿着干净的衣服,头发扎成仙童似的。   白胡子大夫当下就欢喜的不行,小跑着过来,跟小福宝大眼瞪小眼。   “爷爷,不要盯着我看,我会害羞的。”小福宝捏着手指,奶声奶气的道。   白胡子大夫仰头大笑,好可爱的小奶娃,还以为是菩萨身边的小仙童。   “可是你不舒服?要是你不舒服,我就给你看病,要是他不舒服,我就不给看病。”白胡子大夫指了指司徒夜,显然的,不喜欢司徒夜。   何福宗有些摸不着头脑,咋这看病还分人啊,不都是一样的人。   小福宝用力的摇头,从怀里先掏出糖果来塞给白胡子爷爷,笑眯眯的道,“我们不看病,爷爷,我看您会长命百岁哦,是个很好很好的爷爷。”   这话可是让白胡子大夫乐开了花,小奶娃不止是长的好看,说话也好听。   一旁的司徒夜把人参塞给小福宝,自行去了对面的小摊子坐下来喝茶,他看出来了,白胡子大夫这里只给穷人看病,不给富人看病,他这一身的行头才是白胡子大夫不喜欢他的原因。   小福宝拉着白胡子爷爷的手,往医馆里走,拖着奶音的道,“第一眼看到爷爷就是有福气的人,老天爷都会保佑爷爷哦。”   白胡子大夫乐了一会儿,很快就反应过来,他让一个三岁小奶娃给牵着走呢,这都坐下来了,好像是有话要跟他说。 第175章收徒   “小娃娃,你来有什么事啊?”白胡子大夫忍不住的,捏了捏小福宝的脸蛋,怎么会有那么可爱的小娃娃,真想把她留在身边传授他的医术。   小福宝爬上桌子,打开手里的手帕,露出半截人参,糯糯的道,“我跟爹在山上挖到了人参,不舍得炖汤喝,要来卖银子。”   说着,指了指跟着进来的何福宗,一身破烂的衣服,晒黑的皮肤,老实的长相,眼神有些呆滞,标准的乡下汉子。   白胡子大夫瞅了一眼后,就开始看人参,心中有了价格,“五两银子,要是送去大医馆,你们会抬价的话,能卖到七两银子。”   好实在的人哦,小福宝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甜甜的道,“爷爷,您是老神仙,是大好人。”   白胡子大夫乐的合不拢嘴,还一边道:“别说好话,五两银子,一个子儿也不能多。”   小福宝是想着可以了,她的眼睛可是往那些病人身上看,这些病人都是穷苦到连双鞋子都没有,个个看着都是抓不起药材的样子,想来白胡子大夫给人看病是没怎么收银子,估摸着还得贴不少银子呢。   她也明白司徒夜的意思,来找小医馆病人又多的地方,说明大夫比较厚道,深受病人的喜欢,病人多收的银子少,才会是个小医馆。   换了大医馆,免不了的会店大欺客,她手里的这半截人参怕是还会被压价,只有这种小医馆开出来的价格会最公道。   何福宗拿不定主意,扭头看向对面的司徒夜,就见司徒夜在点头。   小福宝过来拉着何福宗的手道:“爹,人参卖不卖?”   “卖,大夫,您是给穷人家看病,不用五两银子,四两银子就成。”何福宗也不知道怎么着,突然就自作主张的大方起来,一两银子可不少,能吃上一个月的猪肉了。   话说出来,何福宗才想到,这人参可不是自己的,怎么就自己拿主意了呢,可是这话都说出去了,小心翼翼的看向小福宝,不对,小福宝才三岁,哪懂这些啊。   小福宝睁着大眼睛,脑袋一歪,拍着小手道,“爹是好人。”   白胡子大夫又大笑出声,掏出四两银子,压着声音道,“往后有药材,都能往我这里送,价格公道。”   何福宗有些飘啊,收了银子,怎么走出医馆的都不知道。   还坐在桌子上的小福宝有些气鼓鼓,爹一点也不稳重,四两银子就飘了,她从背后的袋子里掏出猴头菇来,递给白胡子大夫看。   白胡子大夫也就看了一眼,开口道:“好东西是好东西,可是得要晒干了才收,我没空亲自来晒,小奶娃,你要不要拜我为师傅,我教你医术。”   相比收药材,白胡子大夫更想收徒,小奶娃一看就很有灵性,是个聪明的福星娃娃,心地也善良,学医最合适了。   小福宝双手托着腮帮子,沉思良久。   这可好玩了,小奶娃看着只有三岁,还能考虑事情?白胡子大夫乐呵呵点了点小福宝的小脸蛋,还以为很聪明的小奶娃呢,现在看来有些呆呆的,不过还是一样很可爱。   “学医有什么好处?能让我家里人都长命百岁嘛?”小福宝甜糯的声音响起。   白胡子大夫有些怔住,叹气道:“不能,娃娃,你要是学会了医术,你家里人要是生病了,你就能亲自开药方子,小病能急时医病好,不会拖成大病,估计会活的更长寿。”   小福宝侧着脑袋很认真的道:“还是不学医了,不能抢了爷爷的饭碗。”   白胡子大夫都气乐了,小奶娃口气不小啊。   从桌子下面摸出一本医书来,递给小福宝,白胡子大夫道,“拿回去认真看,不懂的就来问我。”   小福宝接过医书,打开来看的直皱眉,这又把白胡子大夫给看乐了,伸过头去问道,“你认得上头的字?” 第176章赚银子很简单   一般来说,三岁的小奶娃可不认字,就是有些天赋很高的,也只能认得几个简单的字。   医书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书,有些人就是有人亲自教,都学不会。   小福宝点头道:“认得,上头写着白娘子,是爷爷的名字嘛?”   白胡子大夫突的站起来,一张脸涨的通红,一把将医书拿过来。   他都忘了上头有他的名字,慌里慌张的去把名字给划掉。   正了正神色,这才重新将医书递给小福宝。   想他堂堂的大夫,在清风县可是有神仙的称号,外人都称呼他为白大夫。   因为他一直也没有说自己叫什么名字,总不能让人家都叫他娘子大夫吧,听着就让人笑话。   小福宝很同情的拍着白大夫的肩膀,眨了眨大眼睛:“我不会说出去的哦,这是我们的秘密。”   白大夫哭笑不得,倒是真心喜欢小福宝,只是他现在还有很多病人在,把小福宝交给了何福宗,叮嘱道,“小奶娃聪明,可得要好生的养着,将来会有福报的。”   何福宗接过小福宝,一拍胸口道:“我的闺女,拿命来宠着。”   小福宝挥着小胖手道:“爷爷,我要回去了,下次还来找您,我会带很多药材过来,您得要给我银子。”   白大夫摸着白胡子笑道:“行,你带来的药材只要是达到要求,我都收下。”   这话让何福宗有些吃惊,卖药材那么容易嘛?   在他的想法里,赚银子哪有那么简单,挥干汗水使出全身力气,也只能让全家人不饿死。   赚银子对他来说,那是跟成仙一样难的事。   可是听着小福宝和白大夫的对话,还是很简单的。   猴头菇只要晒干了,就能拿来换银子,能换多少银子他还不知道,但采摘猴头菇可是比种地要省力气。   提上猴头菇,何福宗无比的感慨,还是闺女好啊。   连赚银子的路子都给他指明了,以后他闲着就去山上转悠猴头菇去。   人参卖的很顺利,何福宗没有在县里多呆。   揣着银子,脸上扬着大大的笑容,带上小福宝和司徒夜,赶着马车飞快的回大沟村。   小福宝靠着司徒夜,手里翻着医书,看的直打哈欠,太难看懂了。   司徒夜捏着小福宝的小肚肚,好看的嘴唇一勾,问道,“小福宝,你要学医?”   小福宝很认真的在思考,她要不要学医,白大夫说的没错,懂得医术之后,家里人的小病小痛都能急时给医治,指不定就长寿了。   可是她对医术没有太过强烈的喜好,现在回想起来,她最喜欢的还是在穿越之前的实验窒,虽然老大很让人讨厌,总是很严厉的指责她做的不好,却也是她最快乐的日子。   翻了个身,把小肚肚压在身上,不让司徒夜捏小肚肚上的肉。   小福宝托着下巴道:“我有空了就看看,说不定还能认识不少的药材,家里就能采药材卖银子,顿顿吃肉。”   司徒夜眼底闪过笑意,戳了一下小福宝明显发胖很多的小脸蛋,白白嫩嫩还胖呼呼的,总是让他忍不住想要捏一把。   “不懂的可以问我,以前我学过医术,略懂一二。”司徒夜靠在马车的靠窗边,半眯着眼睛,整个人很放松,也很享受让小福宝靠着的感觉。   小福宝的眼睛一亮,她心里正有一个打算,还在愁着没有办法,爬起身来,靠着司徒夜端正的坐着,仰着脸道,“夜哥哥,我想种人参,你说好不好?”   就见司徒夜的眼皮子一挑,带着暖意道:“我家里正好有一本古书,上头记录着怎么种植人参。”   小福宝听了很激动,一把扑进司徒夜的怀里,司徒夜在她的心里,就是无所不能,跟神一样的存在。   这个时候,小福宝突然闪过实验室里的老大,也是跟神一样的存在,她只能仰望,不是她能靠近的,而司徒夜却是真实的在她的身边。   “谢谢夜哥哥,我要种很多人参出来,让大家都能吃上便宜的人参治病。”小福宝欢呼着拍手。 第177章送去念书   司徒夜修长好看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小福宝,眼底的暖意慢慢消失,小福宝是把她当成了司徒夜,这个时空的少年秀才,处处宠着她的大哥哥,要是有一天知道他是老大,会不会离他远远的,毕竟小福宝没少在背后偷骂他,他都听到过好几次了。   马车飞快的回到家里,何福宗跳下马车,冲进堂屋,掏出银子来的时候,手都有些抖。   大家都在堂屋里等着呢,没心思去干活,都盼着人参是不是能卖个五个两银子。   何老太手里的针不小心扎进了手指,顾不上痛,急声问道,“可是把人参卖出去了?”   何福宗重重的点头,把银子递给何老太,脸色涨红道,“猴头菇医馆也收,只是要晒干了才收,我回来的路上就想好了,带着二弟和四弟去山上采摘,这会儿也没有什么农活可干,开春之后就是春耕的时节,得要忙地里的活儿,去年家里的收成不好,青黄不接的时候家里每年都得饿着肚子熬日子,我们要是能采摘猴头菇卖钱,今年家里也就不会饿肚子。”   “好好好,老大啊,你有主意,娘听你的。”何老太收了银子,细细的在手里抚摸着,银子就是命啊,一大家子人吃喝少不了银子。   司徒夜抱着小福宝大步跨进来,张春桃热情的给让座,又是倒水又是端来自己蒸的红豆馍馍,在穷人家来说,红豆馍馍可是顶好的东西了。   何老太摸着小福宝的脑袋,笑得眼睛都成一条缝了:“奶的乖孙女,家里能不饿肚子,都是得了你的福气。”   小福宝看着何老太要把银子给藏起来,开口道:“奶,我们有了银子,不如送五个哥哥去私塾念书,我看到县里很多小孩子都去念塾。”   三岁的小奶娃既然要送五个哥哥去念书,除了司徒夜,其他人都惊的张大嘴。   送一个孩子去念书家里都吃不消,送五个孩子去念书,地主家都没这个本事。   换了其他人家,这事儿都不敢去想,是不可能同意的。   何老太却是很认真的在思考,司徒夜考了秀才,搬回来乡下住,听说是为了能安静的念书。   还得要继续去科考,不能总是纠缠着司徒夜来教几个孙子念书。   里正上午来的时候,看过几个孩子写的字,还说了一句,几个孩子都认得字了,可以送去私塾念书了。   谁不盼着子孙有出息,能出人头地。   种地是不可能有什么出息,何老太盯着手里的银子,这银子是小福宝发现的人参换来的。   拿给孙子念书,对小福宝不公平。   余明娘放下手里的碎布,很是期待的望着何老太。   说实话,谁不想把自己的儿子送去县里私塾念书。   将来就是考不上秀才,也是个读书人,能在县里找份活儿干,不用在家里种地。   一直改不掉扒墙角偷听的朱冬梅,这会儿刚好偷摸过来。   她是看到马车停在门口,想着是去县里卖了人参回来。   刚好听到了要送孩子们去念书的话,当下就有些兴奋了。   要是何老太把给何承田送去县里念书,她是一个子儿都不用出,然后儿子还会有出息。   考虑过后,何老太道:“念书的事,还是先缓一缓,太小了送去县里也不放心,大一些再说。”   张春桃看了看众人,要说年纪小吧,她大房的孩子可不小。   何承业都九岁了,照着乡下人家来说,可都是半大的小伙子,应该要下地去学着干农活了。   而二房的何承文也不小了,七岁的年纪勉强能照顾好自己。   要说小的话,就只有四房的何承田送去县里让人不放心,实在是太小。   张春桃有些没忍住,搓着手道:“娘,自打小福宝给我们养在身边,不都是听着小福宝的话来做事,没出过错,小福宝可是福星,别看才三岁,出的主意最是正确,我看不如几个比较大的孩子送去县里念书,留下俩小的在家里迟几年送去念书,娘觉得怎么样?” 第178章各有心思   这可不是张春桃故意让何承木和何承田不能念书,她也有自己的考虑。   家里是很困难,但她想到了娘家的爹娘会帮着出银子供孩子念书。   也就是说,她的俩个儿子去县里念书,也不是完全用家里的银子。   余明娘看了一眼张春桃,没有反对。   大房的事儿她都清楚,也深知道大嫂的为人,不是会占便宜的人。   加上张亲家没少喊着要出银子给外孙外孙女念书,想来是大嫂心里有底气。   她这些日子也是仔细的观察孩子们写字,要说天赋,大房的俩儿子,还有她的大儿子何承文都是很有念书天赋。   反观何承木就有些呆头呆脑,念书也是浪费银子。   对于四房的何承田,余明娘多少是有些私心。   自家的孩子都顾不上了,哪能顾得了四房的孩子。   何老太还没有说什么,朱冬梅急跳脚了,敢让她的儿子不能去念书,“好恶毒的心啊,大嫂,想让我承田念不成书,我跟你拼了。”   朱冬梅暴跳而起,冲进来就要去抓扯张春桃,何福林眼明手快的一把拉住她,怒吼一声,“你闹什么闹,关你什么事儿,你是出一个子儿,还是帮着赚了银子,承田整天在老何家白吃白喝,你有什么好闹的,要是敢动大嫂一根寒毛,我先揍你一顿。”   朱冬梅急的脸色暴红,愤怒道:“当家的,大嫂的恶毒心肠你没看见嘛?现在是娘当家做主,得由娘来拿主意,什么时候转到大嫂来出主意了,承田是吃喝老何家,可承田也是娘的亲孙子,当奶的疼孙子有什么错?你就是揍我一顿,我也得要争个公平。”   何福林一把将朱冬梅给丢出门去,“你可是跟娘分了家,身为儿媳妇没有孝顺婆婆,还等着当婆婆的来给你付出,你脸怎么就那么大呢,娘手里的银子大家都有出一份力,唯独你没有出过一份力,你没有资格说话。”   朱冬梅急眼了,她是真的完全瞎了眼才会嫁给当家的。   现在可是为了儿子的未来,不争取难不成白白放弃?   到时候大房和二房的儿子都念书出人头地,就只有她的儿子在乡下种地任由他们来嘲笑?想到这里就火气直冒。   “我跟你拼了,你个没用的男人还要拦着我为承田着想,你的良心被狗吃了。”朱冬梅疯了般的扑向何福林。   何老太脸色直往下沉,怒拍桌子喝道:“够了,谁在闹就滚出去,银子是小福宝赚的,一切由小福宝来决定。”   听着有些不负责,孩子们念书这等大事,让三岁的小奶娃来做决定,要是外人听着绝对会嘲笑一声。   但在老何家,大家好像都很能接受似的。   大人们各有心思,小孩子们可就单纯多了。   何承业本想站出来说不念书了,把机会让给弟弟们。   可是他的目光刚接触到司徒夜,就吓的脸色一白。   心里的不服气也跟着上升,他要是不念书,妹妹就让司徒夜给抢走了。   冲着这一口气,他也得要去念书。   何承学本身其实很喜欢念书,他跟何承文都一样,念书上有天赋,也向往念书,听到要送去县里念私塾,还有些期待。   何承木就不同了,念书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痛苦了。   要不是司徒夜很严厉,气场强大全身散发出来的寒气能直接冻死个人,他早就放弃念书了,这会儿还要把他送去县里念书,简单就是要他的命,   何承木第一个就站起来道,“奶,我不去念书,我跟着爹去种地。”   何福兴眼睛一横,这个臭小子,没点出息,现在就叫嚷着不念书了。   地还能跑不成,想种地能种一辈子。   他还想着咬牙也得把俩儿子给送去念书,这倒是给他省银子了。 第179章想要学武   朱冬梅就好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眼睛都亮了,“娘,承木既然不想念书,不如就让承田去念书,我儿子从小就聪明,写的字也最好看,一看就是读书的料,将来一定能考上秀才。”   听得何老太直冷笑,这朱冬梅脸皮是有多厚!   还没有等何老太开口,何承田突然大声的喊道:“我不去县里念书,我要学武,去山上抓野猪。”   朱冬梅脸色大变,回头就猛拍了何承田一巴掌,骂道:“你就跟你爹一样没有出息,这事儿得听我的,敢不去念书,我非得抽死你不可。”   何承田摸着被打痛的脑袋,眼眶含泪,恨死了朱冬梅,连哭带委屈的吼道,“爹没出息还会争粮食回来,娘有出息整天就会闲晃,什么活都不干,村子里的人都在背后笑话我,我要学武,才不会被人欺负。”   “你还说,我现在就抽死你,我都是为了你好,没良心的孩子。”朱冬梅气得快要上不来气了,天大的好机会,说什么也不能错过,必须把何承田送去念书。   有个读书的儿子,脸上也有光,她在村子里都能横着走。   何承田毕竟还是小孩子,一溜烟地跑到何老太的身后,擦着眼泪道,“奶,让我在家里保护您好不好,不要送我去县里念书。”   何承田虽小,穷苦人家的孩子却是早熟,小小年纪就经历了很多。   在村子里,何家的孩子只有被欺负的份,孩子们之间都是谁的拳头硬谁才能不被欺负。   压根就没有什么念书的想法,相比念书,孩子们更多的喜欢学武。   其实听到何承田说想学武,何承业眼睛一亮,他也想要学武,可以保护家里人。   司徒夜却在这个时候开口道:“学武的话,跟在我身边,我会教你。”   何承业当下就缩了脖子,司徒夜来教学武,他还是去县里念书吧,要知道司徒夜可是很严格无情的人。   朱冬梅急得嘴角都要冒泡,这倒霉孩子怎么就不懂她这当娘的苦心,能念书不去念,学武有个屁用,乡下人家都吃不好,身上没有肉,瘦瘦弱弱的拳头能打得过壮汉?   “司徒夜,我家儿子不学武,不用你假好心。”朱冬梅甩着脸色给司徒夜看,没了一开始的讨好和巴结,因为她发现,司徒夜是很难讨好的人,也就不费这个心思了。 第180章让人眼红   何福林很认真的拉过何承田,严肃的问道:“承田,读书受人尊敬,如果能考上秀才,家里的赋税能减半,也不需要去服徭役,你真的不想去念书?”   “秀才有那么多好处?承田,你就是死,也得给我去念书。”朱冬梅急得快跳脚了。   何承田硬着脖子道:“我就不去念书,念书是要天赋的,我又不喜欢念书,逼着我去念书我也念不好书,学武能在山上抓野猪吃,不会比考秀才差。”   何福林很尊重何承田的选择,只要儿子不学坏,不管是念书还是学武都可以,“承田,你可以学武,但要认得字,不能跟爹似的,斗大的字也不识一个。”   何承田重重的点头,小子还有些机灵,立马就跪到了司徒夜的面前,嗑着头喊道,“师傅。”   朱冬梅往后一仰,咚的一声给气晕过去了。   何福林深知自己看到书都头晕,也不敢指望儿子能念书考上秀才,在乡下学武强身不被欺负,也能平顺的过一辈子,比那些个什么都没得学的强多了。   这般一想,何福林抱起何承田,鼓励道,“学武也是要吃苦的,知道嘛?”   何承田大声的应道:“知道了。”   何老太做主道:“既然承木和承田都不愿意去县里念书,那就把他们俩留在家里,先把三个大的送去念书,老大,老二,得咬着牙供孩子们念书了。”   何福宗拍着胸口道:“娘,放心吧,把我累死,也会供孩子们念书。”   何福兴笑着道,“承文要是不刻苦念书,我抽他。”   张春桃和余明娘拉着手,激动得都不知道怎么才好了,他们的儿子要去县里念书,在村子里他们就会被高看一眼,平日里言语上处处欺负他们的人,这下子就得要闭嘴了。   安静坐着的小福宝拍手道:“哥哥去念书,我会想哥哥的。”   小孩子看到大人们高兴,小福宝也高兴,就觉得去县里念书是对的,还不好意思的笑开了。   好事儿自是有些藏不住,张春桃和余明娘在下午的时候,就没忍住,在村子里漏了口风。   一时之间,大沟村的村民都震惊了,送三个孩子去县里念书,老何家是挖到金山还是挖到银山了?   只有李婶子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道:“你们怕是忘了吧,小福宝可是福星,住在老何家不就是给老何家带来了福气,指不定啊,这三个孩子送去县里念书,能考个秀才回来。”   村民们听着眼热,可不是,自打小福宝被何老太带回去认何福宗俩口子当爹娘,这日子可是眼见的转好,实在是让人不由的眼红。 第181章越看越气   晕过去又醒过来的朱冬梅,气的半天都起不来炕,拍着胸口,喘了半天气,好不容易能下炕了,走出大门,就接收到村民们的各种关心。   仔细一听,才知道大房和二房的儿子要送去县里念书,而她四房的儿子要留在家里,朱冬梅身子立马又晃了晃,李婶子扶着她。   “这是咋了,这脸色多难看啊,怪不得老何家不送你儿子去县里念书,是怕你身边没有儿子照顾身子受不住吧。”李婶子还觉得自己猜测的很对。   朱冬梅一屁股坐在地上,顿时就嚎哭起来,看看这些村民,个个都前来巴结老何家,不少还带着嘲笑的眼色看着她,不就是觉得同样是何家人,她四房就比不过大房和二房。   气到全身发抖都没用,朱冬梅不想看到这些嘲笑的嘴脸,转身回了屋子里,满脸的绝望。   李红花听着了老何家的决定,看着自己的俩个儿子,立马就心里不平衡了,扯着俩个儿子气冲冲的就跑来老何家。   这会儿老何家正热闹呢,全都围着巴结讨好,何老太笑的嘴都合不拢了,摸着何承业的脑袋,心里期望孙子能考上秀才,给老何家光宗耀祖。   李红花看到更是气到不行,老何家过的越好,就越显得她吵着闹着分家的可笑,分出去过的还不如老何家,心中就不服气了。   李红花媚眼一扫,叉着腰的就尖声喊道:“娘,您也太偏心,怎么能只送大房和二房的孩子去念书,大牛和二牛也得一起去读书。”   何老太坐在院子的椅子上,脸上的笑容,在看见李红花时就消失了。   就见何老太站起身来,冷哼一声道:“拿出银子来,都送城里去念书。”   “当家的这几十年,可给老何家赚了不少银子,分家一个子儿都没有带走,娘,您也得要摸着良心来说话,不然老天爷都劈得道雷下来,收了您的老命。”李红花要是能讲道理,那她就不叫李红花了。   这话可是让何老太脸色都变了,这是咒她去死呢,她也不是软弱任欺负的主,能让儿媳妇骑到头来撒野?   手往木桌子上一拍,何老太怒道:“放肆!今天就是老三站这里,也说不出这等话!”   李红花可不管,硬是要扯些没的,就得要让何老太出银子送她俩个儿子去念书,她也要俩个儿子做人上人。   不依不饶的李红花,指着何老太骂开了:“老不死的,拿着当家的银子给大房和二房花,今天要不把大牛和二牛也送去县里念书,我跟你们没完。” 第182章小心雷噼   小福宝在堂屋写字呢,听着外头的吵闹声,小眉毛都皱起来了,迈着小短腿走出去,气鼓鼓的道,“不尊重长辈,会受罚的。”   话刚说完,大牛和二牛看到小福宝,心中一直记着仇,拔腿就跑过来,要抓小福宝揍一顿。   可是还没有跑几步,天上一道雷劈下来,正好劈在李红花和俩个儿子中间,所有人都给吓傻了,张着嘴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前来看热闹的小孩子们都吓的哇哇大哭,大牛和二牛跟吓傻似的,呆住不会动了。   小福宝闻到了尿骚味,扫了一圈,是李红花给吓尿了,双脚一软,摊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   李婶子念道:“李红花连婆婆都骂,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下来一道雷劈她。”   众人都纷纷点头,何老太为人,大家都清楚,说来说去还是李红花是个恶媳妇,嫁过来就闹事儿。   现在何家的大房和二房要送儿子去县里念书,压根就不关李红花的事,还跑来骂婆婆,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大家同时往后退了退,乡下人家都信命,也相信老天爷,看向李红花的眼神就变了。   这可是连老天爷要惩罚的人,不离着远一些,万一再下来一道雷,把他们都给连累了,可就惨了。   何福根寻了过来,看到李红花被吓傻了,赶紧扶起来,一声不吭的就溜走了。   连一眼都没有看何老太,一声娘都没有喊,让何老太更是寒心,这个儿子算是白生了,还让自己看着受气。   四房的朱冬梅从门缝里看到雷劈下来的时候,可是吓的半死,她在暗地里没少咒何老太,生怕这道雷就冲着她劈下来。   何大妞阴沉着脸走进来,手里端着热水,是给朱冬梅洗脸用的。   朱冬梅扯着何大妞的手,小声道:“大妞,你去劝一劝承田,让他也去县里念书,将来考上秀才,你也脸上有光,还能寻到一门好婆家,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司徒夜,到时候我去给你提亲,怎么样?”   也是好笑,朱冬梅跟四岁的奶娃提未来的亲事,要是换了别的小孩子,怕是完全听不懂,何大妞却是眼睛一亮,对啊,长大后,可以先一步去提亲,只要跟司徒夜定下亲事,小福宝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但何大妞也有些烦恼,何承田这个傻子,完全不听她说话,只听小福宝的话,想到这里,她就恨得咬牙。   “娘,哥不去念书,我也劝不动,不如大家都不去念书,这下就公平了。”何大妞眼底闪过恶意。   朱冬梅先是怔了下,一拍脑袋道:“对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不让他们去,不就成了,对了,大妞啊,小福宝在山上挖到了人参,你什么时候也给娘挖点好东西回来?”   何大妞暗自捏着拳头,她也想表现表现,可是不是晚一步,就是感知错误,将蛇感知成了野猪,人参她更加感知不出来。   好在人参她在画本里看过,可以去山上寻一寻,指不定就寻到了。   “我去山上寻人参。”说着,何大妞转身就往外走。   朱冬梅可是学精了,拉着何大妞道:“这一次我跟你一起去。”   何大妞点头,带着朱冬梅背着背筐就往山上走。 第183章假人参   山上的人参哪是想找就能找到的,何大妞也是心里没数,可是她不服输,小福宝能做到的,她就一定要做到更好。   只有这样,司徒夜才会注意到她的存在。   冲着这一口气,何大妞带着朱冬梅,从最近的一座山开始找起,足足翻找了三座大山,脚都快要走断了,也没有找到人参。   朱冬梅走破了双脚后,脸色就不好看了。用力拧起何大妞的耳朵,恶狠狠的道,“大妞,你不会是在骗我吧,这满大山的寻人参,还要寻到什么时候?耍着我玩儿呢。”   何大妞痛的脸都扭曲了,捂着被拧痛的耳朵痛呼:“娘,轻点,疼,人参可是珍贵东西,又不是野草随便就能找着,得要仔细认真的寻找。”   朱冬梅松了手,只能先相信何大妞,苦日子她是过够了,做梦都想过上好日子。   从朱冬梅手里脱逃的何大妞,侧头一看,眼睛有亮光一闪而过,她看到了假人参,心中顿生一计。   “娘,我们分开来寻,一会儿在这里会合。”何大妞想要支开朱冬梅,这个蠢女人没有脑子,还容易坏事。   朱冬梅走累了,分开来找,正好可以找个地方坐会儿,让何大妞自己找去。   看着朱冬梅离开了,何大妞往左边走了两步,拿着木根,小心的把假人参给挖出来,藏在了背筐里。   天都黑透了,朱冬梅和何大妞才回到家里。   没有挖到人参,朱冬梅闷着头的回屋去洗漱,累的坐下就不想动了。   何大妞借着何老太进屋去拿针线的空隙,偷偷跑进去,将假人参放到了桌子上,转身就跑。   后院里,张春桃和余明娘带着孩子们,小心的处理着猴头菇。   这可都是好东西,炖汤喝太鲜了,晒干还能卖银子。   男人们去山上采摘,女人们带着孩子在家里处理,倒也欢声一片。   小福宝总觉心里有什么事儿堵着,起身跟张春桃说了一声,就先回堂屋陪何老太。   走进堂屋一看,一颗假人参摆放在桌面上。   要不是小福宝眼力好,能分辨出真假,还真会被骗过去。   何老太走出来,看到桌上的人参,顿时就笑开怀,“小福宝,你又挖到人参了?”   小福宝的眉毛都快要打结了,她也没有去山上挖人参啊,而且这是假人参,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重重的摇头,小福宝认真的道:“奶,这不是真人参,这是假人参,不小心吃下去,会拉肚子的,可不能吃,我拿去丢了。”   何老太一脸的心疼,抓着假人参不舍得丢掉,“我看着就是人参啊,小福宝,你会不会看错了?”   这得卖上几十两银子呢,眼前的人参可不小,有俩根手指那么粗,看着就值钱。 第184章人参被抢   小福宝知道何老太这是穷怕了,见着值钱的东西,不免觉得有些爱惜,坚定的道,“吃坏了,我们就是罪过了,奶,把假人参丢了吧,突然出现在桌子上,不可能是天上掉下来的,应该是谁故意要害我们。”   何老太也就是那么的一瞬间有些贪心,想着真是人参的话,能换了银子给家里补贴,这会儿经小福宝提醒,一下就清醒过来,有些后怕的拍着胸口,连声说:“扔了扔了,奶这就去扔。”   小福宝还是只觉得心里闷闷的,她怎么看这假人参都碍眼,便拉着何老太的手,奶声奶气地说:“奶,扔远点吧。”   “奶把它埋起来,保证猪都拱不出来!”   何老太藏着假人参,出了门。   正往村口走去,老赖婆看见她喊了一声。   何老太没听见,急匆匆地往前走去,老赖婆觉得他是故意瞧不起自己,气得直跺脚,正要骂上两句解恨,又撞见了朱冬梅。   “哪个没长眼的东西撞着我了!哎哟,我的腰啊!”   老赖婆正准备躺到地上好好地讹人一把,朱冬梅已经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了,摸着自己的脚叫了起来,“痛死我了!我的脚断了,天杀的快赔我钱啊!”   老赖婆见是朱冬梅,眼珠子一转,笑道:“你少在这里跟我装,你家婆婆跟贼似的去藏好东西了,你还有空在这里骗我的钱!”   朱冬梅一听,不哭也不闹,连忙问:“死老太婆去哪儿藏了?”   老赖婆还记恨过年时何福宗让她丢面子的事,不遗余力地挑拨着,“往村口去了!我见她怀里鼓鼓的,肯定藏了猪肉,香得很!”   说完,还用力地吸了吸口水,好像她嘴里正叼着一块肥肉,吧唧吧唧地嚼着呢。   朱冬梅没有挖到人参,正憋着一肚子火,听到老赖婆说是猪肉,肚子立刻饿得叽哩咕噜乱叫。   她也不跟老赖婆废话,拨腿往村口跑去。   远远的,朱冬梅看见何老太在村口的树林里埋东西,她咽着口水等她走了,挖出来一看,竟是一根人参!   “哇!发财了!”朱冬梅看着那两根手指粗的假人参,兴奋得大叫起来,“死老太婆,有好东西就知道私藏,哈哈哈,没想到被我捡了个大便宜!”   她将人参藏在怀里,刚转身,一张瞬间李红花那张狞笑的在脸映入眼底。   朱冬梅吓得大叫一声,假人参也掉在了地上。   “我的人参!”朱冬梅一喊完就后悔了!   李红花本不认识人参,听到朱冬梅这么一喊,眼睛顿时发亮。   “放屁,这是老娘的人参!”   两人不约而同地扑向了人参,脑袋的一下撞到一起,痛得她们眼冒金星,身体也随之往后倒去。   朱冬梅和李红花的额头上,立刻肿得老高,像两只呆头鹅。   “臭娘们,你还我人参!”   朱冬梅冲过去,一手扯李红花的头发,一手去抢她手里的假人参。   李红花也不是吃素的,一脚狠狠地踹到朱冬梅的肚子,紧硬粗糙的指甲在朱冬梅的脸上抓出了几道血印子。   两人骂骂咧咧的,在泥地里翻滚了半天,全身是泥。   朱冬梅到底没有李红花强悍,假人参全都被她抢了去,自己只是趁乱扯下了几根须。 第185章偷吃假人参   朱冬梅见讨不到好处,脸都抓烂了也只抢回几根须,不敢恋战。   她一边骂一边往后退,见李红花没有要来再抢的意思,赶紧攥着人参须跑回了家。   朱冬梅回到家时,屋里空荡荡的。   何福林在何老太那儿,何大妞也不知道死到哪儿去,她想着这点人参须也换不了钱了,立刻烧火煮人参汤,趁着家中无人吃独食,补好了身体,明日再去李红花屋里偷人参。   吃饱喝足后,朱冬梅将脏衣裳都扔到地上,自己架着脚躺着,一边剔牙一边在想,日后还是要盯着何老太,只要她出去藏东西她就去偷,保证过不了几日便能发笔小财,到时候拿回娘家去,还不横着走!   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到底还是落到她头上了!   朱冬梅越想越开心,不由自主地放声大笑起来。   何老太迎着雪走进堂屋,见小福宝正坐在桌子上,下巴搁在桌面,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正盯着空荡荡的桌面发呆,粉嘟嘟的小脸都皱到一块,不由地心疼起来。   “小福宝,你在想什么?”   小福宝听到她的声音,立刻向她伸出双手,露出一个灿烂笑容,奶声奶气地说:“奶出门了,我好想你。”   何老太眉开眼笑地将她抱了起来,“哎呀呀,奶也好想小福宝。”   说罢,便在小福宝的脸上用力地亲了一下。   小福宝搂着何老太的脖子,头搁在她的肩膀上,撒娇说道:“我怕奶摔跤,外面雪大天冷,奶要少出门。”   “不出门,奶就在家里天天陪着小福宝。咱们把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的,把缝都给堵上,保证在屋里一点都不冷。”   何老太乐呵呵地笑着,将小福宝搂得更紧。   门外,何大妞眼神阴冷,她闻到了空气中有假人参的味道,笑得更恶毒。   她本以为何老太她们会拿假人参去卖,然后被人打出来,没想到她们竟私下煮了吃,便越发得意,只等着他们吃了假人参后,个个头晕目眩,上吐下泻。   可等了半天也不见他们开饭,何大妞只得先回四房这边。   家里又是冷锅冷灶,何大妞心不在蔫地拿起灶台上的一个碗,舀了半碗水,就着吃了一个黑面馍馍,全然没有注意到,碗底粘着一根细细的人参须,混着吃进了肚子里。   何氏兄弟在何老太的指挥下,将屋子所有门窗缝都堵得严严实实。何福林忙完活,正要回四房那边,忽然听见几声怪叫,直觉又是家中婆娘惹了事,心烦气躁地赶了回去。   门刚开,便一股恶臭味扑面而来,薰得何福林连声干呕,急忙退了出来。   这时,厨房里也传来古怪的声响。   何福林顾不上朱冬梅,又跑去厨房。   大妞正趴在灶台上,上吐下泻,情况并不比朱冬梅好。   “大妞,你这是怎么了?” 第186章家丑不可外扬   何福林急忙打水进来,对着何大妞劈头盖脸地泼了下去。   何大妞刚吃完黑面馍馍,正想再偷摸到堂屋那边看看情况,忽然觉得腹痛难忍,头也晕晕乎乎,顿时明白过来,她误食了她挖来的假人参。   虽然她只吃了一根细如发丝的须,可她毕竟只是一个四岁的孩子,反应来得迅速又猛烈。   该死的朱冬梅!她是怎么偷来假人参自己煮了吃的!   就在何大妞暗自怒骂朱冬梅时,突然一盆冰水扑面而来。   何大妞恼羞成怒,一张脸涨得通红,“你给我滚!”她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   何福林被她吼得呆在原地,剩下盆底的水也不敢再泼出去,讪讪地退出厨房。   四房这边的动静太大,惊动了何老太她们。   刚处理过的门窗封得严实,从四房传来的怪味根本进不了屋,何老太他们都没有闻到。   “快开窗看看怎么回事。”   小福宝也被吵醒了,她急忙拉住何老太,说:“奶,别开窗。”   伸出去的手立刻缩了回来,这时,窗外传来何福林的声音,隔着窗户,他将朱冬梅和何大妞又吐又拉的情况说了一遍。   “你说她们头晕晕的,还又吐又泻?”   何老太看了眼小福宝,心有余悸。   这症状,分明与误食假人参是一样一样的。   幸亏有小福宝,他们才没有拿假人参去卖。否则吃坏了,被告到官府,还不把他们一家子都抓了。   何老太紧紧搂住小福宝,心肝宝贝地喊了好一阵子,才平静下来,叫来大房和二房,将假人参的事告诉了他们。   “咱们家人多,不管白天黑夜都不缺人守着,外人是不可能随随便便进来。假人参不是小福宝挖来的,会是谁挖来故意扔到咱们家?”   姜还是老得辣,何老太冷静之后,头脑开始变得有条理。   张春桃说:“娘不说,我还没想起来,今儿我好像看见大妞来咱们屋了。”   余明娘摇摇头,道:“如果是大妞故意扔来的,她和她娘怎么会吃?总不至于是吃给咱们看,想设计陷害咱们吧。”   何老太也觉得此事蹊跷,她皱着眉头隔着窗户说:“家丑不可外扬,她们是你的媳妇和女儿,该由你来处理。”   何福林无奈,只能自己打水,对着朱冬梅一顿猛冲,拿着扫帚远远地在她身上扫了几遍,才将那些脏东西都清洗干净,然后就去请大夫了。 第187章卖人参   大沟村的村民听到朱冬梅的嚎叫,都以为是何福林喝酒壮胆打了她一顿。   没人愿意离开温暖的火炕去看汉子打婆娘的热闹,包括李红花。   她兴奋地搂着假人参躺下,激动得一晚上没有合眼。只要一想到卖了人参能换银子,李红花仰头大笑。   何福根翻了个身,不解的问道,“大早上的,你在笑什么,撞邪了不成?”   李红花一巴掌拍在何福根的脸上,还不屑的撇了他一眼。   等她把人参卖了银子,第一件事就是把男人给休了,她要带着银子和两个儿子过好日子。   换了身比较体面的衣服,李红花连早饭都没有吃,脸上带着压不住的笑意,怀里抱着假人参,一路上躲着人走,直奔县里而去。   李红花走的飞快,来到县里,她只认得最大的医馆,这会儿也才刚开门。   大着胆子就进去了,李红花紧抱着怀里的假人参,往医馆里一站,抬着下巴喊道,“找你们的东家出来。”   俩位店小二在打扫卫生,擦擦洗洗的正忙活着呢,听到声音,抬头一看,都有些瞧不起李红花,乡下的妇道人家,压根就不配让他们的东家出来。   “有病看病,没病就滚出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店小二不耐烦道。   李红花有些急眼了,一跺脚道:“我有好东西,得要你们的东家出来。”   店小二可不相信,乡下人家连白面都吃不上,能有什么好东西,不会是有一些什么野果子之类的,说是什么神仙果,前来骗银子,这事儿经常有,穷苦人家心思可多了,骗人的把戏也很多。   “你别好赖不识货,这可是宝贝!就是把你家医馆卖了也不见得能买到!”   李红花一边嚷嚷,一边推开店小二,走进医馆坐下,然后得意洋洋地把假人参放在了桌上。   店小二见是人参,这才给了个好脸色,赶忙进了后院把东家请了出来。   东家听说有人来卖千年人参,激动得只穿了一只鞋就跑了出来。   “是谁有宝贝来卖的?”   “是我是我!东家你看,这可是千年人参,你瞅瞅这人参须都比你胡子还粗!”   李红花献宝地捧着假人参送到东家的眼前。   东家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下,指着假人参问:“就这玩意儿?”   “就是这宝贝!东家,我可早就打听过了,这么粗的人参少说要卖一百两!你可别坑我!”   东家一巴掌拍落假人参,骂道:“哪来的乡下野人,竟骗到了老爷我头上来了!拿着假人参想来讹一百两!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长得什么样!臭烘烘地就往老爷我身上靠!还不快给我赶出去!”   李红花摔坐在地上,屁股裂成了八瓣。   眼见店小二拿着扫帚就要来赶人,李红花一咕噜爬起来,盘腿坐在地上开始嚎:“天开眼的,东家欺负咱们老实人啊!大伙快来评评理,哪有抢了人家东西还不给钱的道理啊!”   李红花嗓门大,清早安静,她一吼便将十里八乡的街坊都喊来了。   一大早店面都没开张,闲来无事都跑来看热闹。   李红花抱着被摔烂的假人参,嚎啕大哭,“没天理啊!你赔我千年人参!你赔我一百两银子!” 第188章屁股开花   东家气得把脚上的鞋子脱了,对着李红花的脸扔了过去。   鞋底坚硬,啪的一声,狠狠地砸在了李红花的脸上,粗糙的黑脸庞上,立刻浮现出清晰的鞋底印。   李红花更加中气十足地嚎哭起来,她抱着烂人参满地打滚,一边滚一边哭喊道:“杀人啦!大白天要杀人了!”   “来人啊!把她送官!”东家吼了一声,拍拍屁股就回后院穿鞋去了。   店小二们一拥而上,扛腿的扛腿,抱腰的抱腰,四个大汉才把重如泰山的李红花从地上扛了起来,连拖带拽地送到了县衙。   县令秉公办理,请来几个大夫验货,确信是假人参后,下令把李红花打了三十大板,扔出县衙。   李红花被打了个屁股开花,趴在雪地里哭爹喊娘。   爹娘没喊来,把来县里卖柴火的两个弟弟给喊来了。   “金果,银果,快点弄辆板车来,送我回大沟村,我要找朱冬梅算账!”   两兄弟推着李红花回到大沟村,直接来到了何福林的家门口。   何福林请来的大夫正在给朱冬梅和何大妞看病,李红花急得双手直拍板车大叫:“快快快,快把我抬过去!”   李金果和李银果一人抱头一人抬脚,把李红花扛了进来。   朱冬梅和何大妞被推到了边上,李红花四脚八叉地趴在了大夫的面前。   “老东西,快点给我看看屁股!”   朱冬梅又吐又拉了一晚上,病蔫蔫地没有力气。可她看到朱冬梅来抢大夫,使出吃奶的劲来踢她。   “你是瞎了眼还是昏了头!这是我家,你爬到我的炕上来抢大夫,你活腻了啊!”   “我如果不是被打烂了屁股动不了,老娘早就把你揍瘪了!”   “你当我是病猫,还欺负到我头上来了!”   “朱冬梅,是你拿假人参骗老娘去卖的!害得老娘被县衙抓去被打了三十大板!现在老娘的屁股都被打烂了,你要么出医药费给老娘治病,要么让老娘的两个兄弟拆了你家!”   朱冬梅看向李金果和李银果,两人长得人高马大,跟两堵墙似的。   何福林跟他们比,又瘦又小,他们只要用手指头戳一下他的脑门,他就会倒地。   朱冬梅肉疼得厉害,她家出的银子请来的郎中给李红花看病,亏大发了!说什么,自己也不能这样被她白白坑了!   “李红花,这事跟我没关系!我可没骗你,是他娘骗你的!”   李红花顺着朱冬梅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何福林,“何老太?”   “是她说这是真人参的!我也上当受骗了,你看我和大妞,吃了人参上吐下泄,命都快没了。否则,我也犯不着请大夫啊。”   朱冬梅见李红花还不信她,又说:“要银子你就该问她要!现在老何家有钱得很,他们挖到了人参卖了不少钱!生怕我们也挖到,这才拿假人参来骗我们的!不信,你问他!”   朱冬梅的手指,又指向了何福林。   何福林无奈地看着朱冬梅,他当初是瞎了眼才娶这婆娘的。   为了省大夫的银子,什么人都被她卖了。底子全都被她抖落出来,拿什么堵她的嘴都没用。   “何福林,是不是真的!”一听到何老太他们挖到了真人参,李红花的眼睛都发亮。   何福林紧闭着嘴,不说话。   李红花一挥手,“金果,银果,打他!打到他说实话为止!”   沙包大的拳头举了起来,李金果和李银果拽着何福林的衣服就要揍他。   何福林为了保命,只得说了实话。   李红花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赶忙来到老何家。   李金果一脚踢开院门,李红花进门就开始嚎,“老太婆你给我出来!咱们去族长那评评理!都是一个娘生的,凭什么你们挖到了人参卖了钱,不拿出来分了?” 第189章有福同享   何老太听到院门被踹开的声音就皱眉,听到李红花嘹亮的大嗓门时,两道眉毛都拧成麻花了。   朱冬梅是个嘴没把风的,李红花更可怕,她是瘟神,让她知道挖人参的事,全大沟村也就知道了。   果然,大沟村的村民一听到人参,全都围了过来。就连里正和族长也都赶了过来,要给李红花评理。   “把小福宝抱进里屋去,别吓着孩子。”何老太准备出去应付他们。   小福宝摆摆手,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他们人多,不能让奶一个人去。”   “娘,让我去吧。”何福宗说。   何老太摇摇头,“族长和里正都来了,还是一起出去吧。”   何福宗抱起小福宝,紧跟着何老太出了门。   李红花和朱冬梅正喷着口水跟里正和族长说挖人参的事,众人听得眼睛发直,冒着金灿灿的光。   李红花就指着何老太说:“我家当家的是不是你生的?挖人参的时候你怎么就没想起他,你这心也太偏了吧!”   何老太瞥了她一眼,“你们三房可是分了家的!”   “四房也是分了家的,怎么他家就整天在你这吃吃喝喝,还跟着你们一起挖人参得银子?”   “老三家的,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   李金果和李银果把朱冬梅给拎了过来,朱冬梅下不了台,老老实实把偷挖假人参的事说了。   “都是小福宝!那假人参是小福宝挖来的!”   何福兴见朱冬梅把脏水泼到小福宝身上,气不过,抡起锄头就要砸向朱冬梅。   朱冬梅尖叫着,抱着脑袋就躲到了里正的身后。   李红花趁机把族长推了过来,躲在族长背后嚷嚷:“就是她们害我拿了假人参去卖,被青天大老爷打了三十板子!哎哟哟,这治病的银子他们也想赖了,没法活了!”   何老太急忙解释,“小福宝是福星,怎么可能挖到假人参!不信,你们去县里问问收人参的大夫,他能作证的!”   里正一听不高兴了,“这人参是从大沟村挖出来的,就是大伙的。凭什么你们挖出来也不说一声就偷偷卖了,私分了银子,这可不对。”   族长也说:“都是一个族里的,里外都是亲戚,怎么能自己吃肉,就看着亲戚们喝西北风呢!你们这么做太不地道!”   村民跟着起哄,吵着要小福宝说出挖人参的地点。   朱冬梅和李红花都笑眯了眼,伸长脖子等着听。   小福宝在何福宗的胳膊上扭来扭去,要下来。何福宗把她放下来,生怕被别人欺负,紧跟在她的身后,瞪着眼睛看着村民。   小福宝走到里正和族长的面前,礼貌地点点头,说:“人参是我挖的,我知道人参长在哪里。”   “快告诉我们。”   “那里很危险,去的人多了,会摔跤的。”小福宝嘟起嘴,圆润的小脸蛋鼓了起来,很可爱。   族长笑道:“我们是大人,会注意的。”   小福宝指了指山里,声音软软糯糯,“那里有片松林,我是在那挖到人参的。族长爷爷一定要小心,不要走得太快。”   话音刚落,村民们全部散去,个个背着竹筐上山挖人参去了。就连李红花和朱冬梅也不甘人后,混入了上山挖人参的队伍中。   原本被挤得水泄不通的院子,立刻变得空荡荡的。 第190章血流了一脸   这时,何老太她们才发现,司徒夜站在院门口。   少年目光如炬,气质不凡,清秀的脸上挂着难得一见的微笑。   “夜哥哥。”小福宝迈着小短腿,举着两只胖嘟嘟的小胳膊,向他飞奔过去。   司徒夜蹲下身,张开双臂,将小福宝一把搂住,抱在怀中。   “奶奶好,婶子好。”   司徒夜抱起小福宝,与何老太和张春桃她们打招呼。   张春桃笑着迎上去,她本想把小福宝接过来。可小福宝一直搂着司徒夜的脖子,笑嘻嘻地不放手,司徒夜便顺手把他手里的东西递给了张春桃。   “这是我娘和奶奶送给婶子的。”   张春桃打开一看,有油饼、油果子和白糖糕,全都是用油榨出来的。   这在乡下,可矜贵了。   炸这些油果子用的油,足够何老太一家吃两个月的。乡下才舍不得用油炸这些不经吃的食物。   “娘,您快看看。”自从有了小福宝,家里可真是没缺过吃的。   “既然是司徒老太的一番心意,就收下吧。”   张春桃拎着篮子进了屋,何承业他们早就排成一排,规规矩矩地等着分油果子。   刚一捏,油饼子就吱吱地往外冒油。花生油香气扑鼻,屋子里顿时变得香喷喷的,闻得何福林也跟着不停地咽口水。   小福宝从司徒夜的胳膊上跳了下来,蹬蹬蹬地跑了过来,从篮子里拿出一块白糖糕,送到何老太跟前。   “奶,吃糖糕。它很软,不咯牙。”   何老太高兴地搂着小福宝,连声说:“真是有孝心的乖孙女啊!”   小福宝笑眯眯的说道:“奶是有福的人,等我长大了,一定会好好孝顺奶的。”   何老太暗自叹气,都是孙女,怎么小福宝就这样可爱善良讨人喜欢,何大妞就阴冷古怪还挑食。   难道是老何家的血脉到了何大妞身上,就变糟了?   瞥了眼正急得搓手的何福林,到底是她的儿子,她也心疼。   “老四,拿些油果子回去给大妞吃吧!你这个做爹的,也该学会怎么照顾女儿。”   何福林感激地接过油果子,兴冲冲地跑了回去。   何大妞嫌弃地瞥了眼,“你是怎么当爹的,连我不吃油腻东西都不知道?”   “多少吃点吧,司徒家舍得放油,榨得油果子可香了。”   “亏你是个男人,就知道吃吃吃!”何大妞白了他一眼,跑走了。   何福林拿着油果子风中零乱,他就不明白了,何大妞上辈子是不是跟食物有仇,才会这样讨厌吃。   何大妞跑到隔壁,隔着门缝看见小福宝正坐在司徒夜的跟前,她啃一口白糖糕,再送到司徒夜的嘴边,让他也啃一口。   两人的眼睛都笑得弯弯的,一块白糖糕很快就吃光了。   何大妞跑过去,拿起一块白糖糕,小心翼翼地笑着,送到了司徒夜的嘴边,“夜哥哥,你尝尝我的吧。”   “我刚吃过,要吃你自己吃。”   司徒夜冷眼瞥她一眼,弯腰抱起小福宝给她擦嘴和手,然后拿出两个香囊放在桌上:“听说隔壁很臭,你随身戴着祛味提神。你看看你喜欢哪个,挑一个。”   小福宝闻来闻去,大眼睛眨了两下,挑出其中一个,“这个是夜哥哥身上的味道,我要这个。”   何大妞急了,她也要身上有司徒夜的味道。   伸手去抢,小福宝刚巧从司徒夜的腿上跳下来,拉着他去拿油果子。   何大妞扑了个空,额头撞在了凳子角,顿时磕破了,血流了一脸。 第191章我又不是你爹   何福林急忙上前扶起她,“大妞,你没事吧。”   血都流了一脸还能没事?   何大妞瞪了他一眼,用手把血往脸上抹了两下,然后跌跌撞撞跑到司徒夜跟前,可怜兮兮的说:“夜哥哥,我流血了。”   “跟你爹回去洗洗吧。”   何大妞激动的举起满是血的手,说:“夜哥哥,你帮我洗洗吧。”   “我又不是你爹。”   何福林急忙上前,拉着何大妞往屋外走,“大妞,咱们回去吧,爹给你洗。”   “不要!你笨手笨脚的,谁要你洗了!”   何老太暗自叹气,自己这个大孙女真是不讨人喜欢,可看她满脸满手的血又觉得可怜。   “老大家的,你帮大妞洗脸,换身衣服吧。”   张春桃打来热水,何大妞别着身子不肯让她碰。   何老太怒了,“你不想洗也可以,让你爹带你回去,你想甩谁的脸都可以。在这里,就是要讲规矩的!你大娘一片好心你不领情,日后你还想进这屋子,可别怪你大娘不乐意了!”   何大妞瞥了眼司徒夜,怕会见不到他,只好阴沉着脸,冰冷地站在那里,任由张春桃帮她洗脸。   司徒夜抱着小福宝直往后退,一直退到离何大妞最远的地方,才将小福宝放下,变戏法似的拿出几本古书。   “种人参的书我找到了,从今天开始,我教你读书。”   “谢谢夜哥哥。”   小福宝坐在比她还高的凳子上,小短腿在半空晃悠晃悠,一张小脸笑得甜甜的。她有模有样地伸出两只胖胖的小手,打开书,认真地读了起来。   司徒夜很自然地坐到她旁边,将她抱到自己腿上,然后一边教她认字,一边握着她的手教她写字。   何大妞洗干净之后,爬上了桌子对面,伸手去拿桌上的书。   何承业走了过来,一把将她从凳子上扯下来,“你想做什么?”   “我也要读书!”   “我们都在那边写字,你过来跟我们一起。”   “不要,我要在这里读书!”   司徒夜抬头瞥了何大妞一眼,收起桌上的书,抱起小福宝,对张春桃说:“婶子,能不能再收拾出一张桌子来。”   “司徒少爷到我的屋里去吧。”张春桃带着司徒夜往里面走。   “今天读书要花些时间,我可能要留在这儿吃饭,婶子可否辛苦多做一点。”   “不辛苦不辛苦,我现在就去做饭。”   张春桃笑眯眯地看着司徒夜抱着小福宝进了里屋,顺手将门关了起来。   何大妞想挤进去,只听到里面咔哒一声,司徒夜上了栓。   何承田见她撞得鼻头红通通的,像个蒜头,指着她哈哈大笑起来。其他孩子见状,也都捂着肚子跟着笑。   何大妞又气又恼,阴冷的目光扫过何承田,骂道:“你是我哥哥,也跟着他们笑我?”   “哈哈哈,你鼻子肿得跟个大肉包一样,实在太好笑了。大妞,你还是快点回去擦点药吧,要是流鼻血弄脏了衣服,娘看到又会打你的。”   何福林连忙捂住何承田的嘴,提醒他不要欺负妹妹。   何大妞气得扭身跑了回去。   何老太叹气,交待何福林:“一会从这里端些热菜热饭过去给大妞吃,她再不懂事也是个孩子,你要好好照顾管教。” 第192章成为全村的福星   老何家的午饭很丰盛,张春桃做了一盘米粉肉,所有人都挑出肥瘦相间的肉放到了小福宝的碗里,只等她先吃了,他们才觉得吃得香。   小福宝刚咬一口,外面就传来李婶子殷勤地喊叫声:“老何家的,吃饭了吗?”   何老太放下碗筷,刚开门,李婶子就笑嘻嘻地挤了进来。   她手里提着一个篮子,掀开盖布一看,里面放着几个鸡蛋,“这个是送给小福宝的。”   “这不年不节的,李婶子送鸡蛋做什么啊。”在大沟村,鸡蛋也不是家家都能吃得起的。   李婶子嘿嘿笑了两声,说:“上回小福宝说松林里有人参,当家的就去挖了,当真挖到了一根呢。虽然比较小,但也卖了好几两银子呢!当家的叫我来感谢小福宝呢。”   正说着,老赖婆又跑了过来,一把推开李婶子,拉着小福宝的小手摸了又摸。   “小福宝就是咱们村的小福星啊!多亏有你,咱们才能挖到人参。就是这人参都太小了,卖不了多少钱。松林也不大,村里人挖了这么多天,也只挖出了五根。小福宝啊,你告诉奶,哪里还有人参?”   李婶子一拧腰,把老赖婆给挤到旁边。   她拿着鸡蛋往小福宝的手里塞,“别听老赖婆的,连个礼都不带,还好意思叫小福宝帮你挖人参。好孩子,你看李婶儿平时可是最疼你的,你快告诉李婶,哪里还有人参啊,最好是又粗又大的那种。”   小福宝缩着手不肯接鸡蛋,司徒夜抱着她连退几步,才远离了热情得快要燃烧的李婶儿。   小福宝靠在司徒夜的怀里,甜甜地笑道:“李婶,人参是稀罕物,山里只有那么多,挖不到了。”   “真的挖不到了?”   小福宝用力点头,“如果别处还有,我看见了,一定会告诉你们的。”   李婶子一听,又眉开眼笑,“我就说小福宝是福星,咱们住在大沟村一辈子,也找不到人参,小福宝一进山就看见了!小福宝啊,你以后可是要经常上山玩的哦。”   小福宝又是重重地一点头,“嗯,婶子的话我记住了。”   李婶儿欢天喜地走了,老赖婆赶紧从家里拿了几根菜干赶了过来,说了与李婶子同样的话,得到了小福宝的保证后,也高高兴兴地走了。   张春桃和余明娘正在收拾鸡蛋和菜干,又有村民赶来送礼。   挖到人参的是来感谢小福宝的,没有挖到的更是殷勤,希望下次小福宝优先告诉他们人参的踪影。   村民们鱼贯而入,这个送糖果,那个送萝卜,就连族长也送了两根红头绳,还慈祥地摸了摸小福宝毛茸茸的小脑袋,连声说她是个好孩子,是个小福星。   不一会,老何家的堂屋里堆满了礼物。   何福宗兴奋得直搓手,“娘,原来收礼收得手抽筋是这样的啊!”   何老太也开心得直点头,“多亏了咱们的小福宝,自从有了她,我们才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啊!”   隔壁朱冬梅一直站在门边,数着进出老何家的人和礼物,越数就越觉得牙龈酸得疼。   都怪她嘴贱,把挖人参的事说出去了,现在全被别人挖走了,自己连根须都没看见!她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怎么这么倒霉?   扭头看见正躺在那里有气无力的何大妞,朱冬梅怎么看都嫌弃。   “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什么时候你能争气挖到根人参?我说你除了吃就是睡的,能不能有点别的用处?” 第193章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何大妞翻身起来,瞥了朱冬梅一眼,愤愤地走了。   老何家传来欢声笑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何大妞隐约听到了司徒夜的声音。   何大妞悄悄溜到窗户底下,踮着脚,扒拉着窗户往里面看。   屋里竟然没有司徒夜,只有老何一家子。   小福宝正咚咚咚地爬上了何老太的腿上,像个福娃娃软乎乎的一团,靠在何老太的怀里,吃着糖果。   何承业他们都分到了糖果,正伸着舌头一边舔一边夸小福宝。   张春桃从礼物中挑出一小罐蜂蜜,兑了温水,给每人倒了一小杯,喝得滋滋溜溜。   余明娘将邻居送来的菜干放好,拿出一根酱黄瓜和两根泡菜萝卜,切碎成丁,用热油炒了炒,拌上别家送来的干辣椒,夹在白面馍馍里,吃得何福宗两兄弟红光满面,满嘴鲜红。   “好吃!真好吃!”何福兴抹了辣出来的汗,笑得特别幸福。   余明娘指了指厨房,笑道:“是啊,自从有了咱们小福宝,厨房里装满了吃的。咱们新得的两个柜子,也都塞得满满的,每回我开锁拿东西,都怕一不小心全掉出来呢。”   余明娘的话惹得众人哈哈大笑,何老太揉着小福宝的小脑袋,连声说:“好孩子,奶上辈子是积了什么福啊,才有你这样的好孙子啊。”   小福宝两根胖胖的食指对到了一起,她歪头看着何老头,认真地说道:“奶是个好人,就像菩萨一样好心肠!”   何老太只是个普通的乡下妇人,忽然听到小福宝说她像菩萨,乐得连声说好,乐不可支。   “这些吃食都是托小福宝得来的,我们一定要好好珍惜啊。”   张春桃抿了口蜂蜜水,深有感触地点头说:“是啊,这还是我第一次喝蜂蜜水呢,我爹娘连蜂蜜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她好想拿点蜂蜜孝敬爹娘,可又不好意思提,红着脸呵呵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何老太,希望她能主动开口提出分一些给她爹娘。   余明娘也想,可连大嫂都不敢提的事,她自然也不好说。   小福宝看出她们的心思,转身搂着何老太说:“奶,书上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想送些蜂蜜分给姥姥姥爷和奶奶舅母。”   “难得小福宝这么有孝心,就多送一点吧。”家里的口粮宽裕了,何老太的腰杆子也硬了许多,出手也比从前大方许多。   小福宝迈着小短腿跑进了厨房,从里面抱出一些白面、鸡蛋和肉干。她平均分成两份,然后说:“这份是给姥姥姥爷的,这份是给奶奶和舅母的。”   张春桃和余明娘感动得眼睛都湿了,搂着小福宝连声说谢谢。   何老太看了看天色,说:“时间还早,你们都回娘家一趟吧,这些都是小福宝的一番心意,早些送去让亲爱们都高兴高兴。”   张春桃和余明娘正准备换身干净衣服出门,门外传来孙妇人满是笑意的声音:“亲家,小福宝在吗?”   余明娘惊讶地迎了出去,只见孙妇人笑得满面春风,她身后站着弟弟余明招和弟媳许来弟。   余明招挑着担,扁担压得弯弯的,看起来里面装了不少东西。   孙妇人一进屋,就接过小福星狠狠地亲了两下,然后拉着何老太的手说:“亲家啊,小福宝不只是小福星,还是观音菩萨身边的小仙童啊!借你家小福宝的吉言,我儿媳回去后就有了身孕,这次我们来是专门感谢小福星的!”   余明招打开竹筐上的盖布,只见一个箩筐里面装满了花生、红枣、鸡蛋和番薯,另一个箩筐里则装着两只活鸡和活鸭。   “多亏小福宝啊,我余家终于有后了!” 第194章梦见小弟弟   一大家子都为许来弟高兴,围着她嘘寒问暖,   何老太也很高兴,好像是自家的儿媳怀孕了似的,她热情地招呼孙妇人上桌,满面笑容地说道:“大冷天的,你们还特地来这里报喜,真是辛苦了。快坐下来喝口热汤,暖暖身子。”   孙妇人客气了几句,坐了下来。   许来弟腼腆地挨着孙妇人坐下,余明招还兴奋地双手撑在小福宝的腋下跟她玩举高高。   小福宝被他高高抛起又稳稳接住,逗得小福宝咯咯大笑,好不快乐。   张春桃添了三副碗筷,又回到厨房多蒸了几个白面馍馍。想着许来弟有了身孕,又多做了一个蒸蛋和酸菜炖猪肉。   蒸蛋刚端上桌,许来弟就招呼小福宝坐到自已腿上,端着蒸蛋舀了一小勺,放到嘴边吹吹,再喂给小福宝吃。   “好吃吗?”   小福宝亮晶晶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她很诚恳地点头说道:“好吃!舅母喂的蒸蛋可香了!”   “哎哟,这小人儿啊,就是讨人喜欢!”孙妇人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何老太也乐呵呵地说:“这大白天的,人最不经念叨。刚刚小福宝还说要给您送蜂蜜、鸡蛋和白面这些东西呢,您就来了。您啊,跟咱们小福宝有缘!”   余明娘连忙把他们刚刚准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孙妇人见全都是金贵的好东西,连连摆手,“明明是我们来给小福宝送礼物的,哪能又拎东西回去,说出去可不是招人笑话。”   “这都是小福宝的一番心意,您一定要收下,否则小福宝会伤心的。”   孙妇人哪舍得小福宝伤心,她见小福宝巴巴地看着她,连忙叫余有招把东西装进箩筐里,然后拉着小福宝的小手说:“过些日子来咱们村玩吧,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小福宝开心地拍着手,连声说好。   何承文和何承木乖乖地站在旁边,也乐得嘴角咧到了耳根。   他们才不觉得孙妇人他们冷落了自己,妹妹本来就是小福星,长得又漂亮又可爱,人见人爱,就该招他们的喜欢。   只要他们喜欢小福宝,就是喜欢他们了。   这顿饭吃得是异常开心,何老太和孙妇人有说有笑,余明娘拉着许来弟的手不停地向她传授孕期保养的注意事项,小福宝吃得饱饱的,窝在许来弟的怀里,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梦里,她看到一个可爱的胖嘟嘟的小弟弟向她跑了过来。小弟弟走路不稳,还不会说话,可他能清晰地喊出姐姐两个字。   小福宝想去抱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小肉团,一伸手,突然就醒了。   孙妇人正准备告辞,见小福宝笑醒了,便摸着她的头说:“有什么喜欢吃的告诉奶奶,奶奶回去给你备着。”   “奶奶做的我都喜欢!”   “真是个乖孩子。”   何老太亲自送孙妇人他们出门,小福宝恋恋不舍地拉了拉孙妇人的手,说:“奶奶,我刚刚梦到了一个小弟弟。”   余明娘大喜,“娘,老人家可都说了,孩子猜男猜女准得很。小福宝说是弟弟,弟媳肚子里的孩子就一定是个儿子!”   孙妇人和蔼地摸着小福宝的脸,笑道:“谢谢小福宝。”   然后她直起身对着余明招和余明娘说,“不管是男是女我都会喜欢,孩子身体健康最重要,如果能像小福宝这样机灵可爱就最好了。” 第195章不吃你家的饭   送走孙妇人,何老太眼角余光瞥见正在扒窗户的何大妞。   “老四在哪?”何老太问。   何福林听到喊他,急忙跑了过来。   何老太看着他就叹气,“你看看你家婆娘把孩子教成什么样了?小小的就学她蹲墙角偷听大人说话,这像个样子吗?”   “娘,我现在就带她回去教她!”   “现在带她回去,还不是讨她娘一顿打!”何老太气归气,到底还是心疼小儿子和大孙女的,“你们都没吃饭吧?”   何福林有些羞愧地摇摇头。   “把大妞带进来,吃点吧。”   何大妞一直扒在窗口看里面的动静,她见小福宝无论做什么都招人喜欢,反观自己,无论怎么努力都是倒霉鬼一个,真正是羡慕嫉妒恨。   何福林要带她进去吃饭时,她是不肯的。架不住他是大人自己是小孩,被何福林提拎着衣领就进了屋子,安排在小福宝的对面坐着。   刚才小福宝睡着了,只吃了个蒸蛋,送走了孙妇人后,余明娘特地给小福宝盛了碗又稠又香的粥,上面堆满了切成条状的猪肉。   小福宝正大口吃着,忽然看见何大妞正用阴冷的眼神盯着她。   和酸菜煮在一块的猪肉真是又香又鲜,小福宝挑起一块放到嘴里,看着何大妞慢慢咬着,还是很香,一点都不影响食欲。   张春桃也盛了一碗粥,夹了些菜放在里面,推到何大妞跟前,“快点趁热吃吧。”   何大妞只是冷眼看着,筷子在里面戳了两下,算是吃过了。   何老太看好好的一碗菜被她戳得乱七八糟,心疼得厉害。   好心叫她来吃饭,她还不屑一顾,真是个没良心的孩子!   “老四!你看看!”何老太指着何大妞,气得直拍桌子。   张春桃急忙上前打圆场,“四弟,大妞现在是长身体的时候,她总是什么都不吃,会长不高的,还容易生病。”   余明娘也跟着说:“你看小福宝,什么都吃,还津津有味的,看着就招人喜欢。”   何大妞啪的一下,把筷子扔到了桌上。   她跳下桌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才不屑吃你们家的饭,如果不是被何福林揪过来,她连门都不想进!   何福林傻呆在那里,原来四岁的娃脾气可以这么大啊。   何老太气得一边拍着桌子一边说:“你傻站在那里做什么?浪费粮食是天诛地灭的事!你再不好好管教她,以后还不上房揭瓦,无法无天了!”   小福宝立刻放下碗筷,咚咚跑到何老太的身边,给她拍背顺气。   何福林也没脸待下去,他端起何大妞吃剩下的饭菜,匆匆赶回了家。   刚进门,就看见何大妞正坐在桌前练字。   朱冬梅饿得在炕上打滚,她一看见何福林碗里的饭菜,便抢了过去,狼吞虎咽地全都吃光了。   何福林骂道:“臭婆娘!这是大妞的!”   “大妞是我女儿,她的就是我的!”朱冬梅还没吃饱,她摸了摸依旧瘪瘪的肚子,将碗递到了何大妞的手里,“快去,再要两个馍馍,端一碗酸菜猪肉汤来给我吃!”   何福林气得劈手抢过空碗,问:“到底你是娘还是她是娘?”   朱冬梅无所谓地重新躺回到炕上,嘀咕道:“不就是吃碗饭的事,看你大惊小怪的。大妞,老何家还有什么好吃的,快去拿些过来!”   何福林气得高高举起巴掌,大声吼道:“臭婆娘,你再教坏大妞,信不信我揍你!”   正在写字的何大妞突然将笔重重地扔到桌上,冷眼扫了过来,说:“只有没用的男人才会打女人!” 第196章不用给我面子   何福林雷声大雨点小,被何大妞奚落之后,他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朱冬梅利落地从炕上滚了下来,扭身走到何福林的跟前,拽着他的胳膊把他的巴掌拉了下来,将脸贴了过去。   “苍天有眼,你就当着你女儿的面打吧!”   “臭婆娘,你少得寸进尺!”   “哟,你还摆大老爷的架子了?叫你打不打,到时候可别怪我不给你机会打!老娘自从嫁给你,天天喝西北风,废了半条命给你生了一儿一女,你是给了我一两银子还是送了我一匹绸缎了?屁都没有,现在还学会了打老婆,你能耐了啊!”   何福林向来拿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也不想管。   收了手,想甩袖子走人,朱冬梅还蹬鼻子上脸地拉着他的巴掌往自己的脸上靠,“打啊!你倒是快点打,打完了老娘还要回去睡觉!”   男性自尊再次受到重创,何福林又吼道:“别以为我不敢打你,今儿是大妞在,我给她面子。”   何大妞扭过头来,冷声说道:“不用给我面子。”   “好你个没良心的!老娘养着你这个赔钱货,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看我今天不把你打个屁股开花!”   朱冬梅转身拿起扫帚要打何大妞。   何福林一把抢过扫帚,对着朱冬梅大声吼道:“哪有你这样打孩子的,打出人命了看你怎么办。臭婆娘,你在家丢人现眼就算了,如果再到外面丢我的脸,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朱冬梅见当家的真的发了大脾气,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重新倒回炕上生闷气去了。   何福林看了眼自家屋子,冷锅冷灶,又看看她们母女两个,叹了口气,说:“我现在去给大妞蒸两个黑面馍馍去。”   何大妞冷漠地瞪着他们两个,阴森森地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幼稚。”   何福林差点背过气去,他也不想给何大妞做饭,背着手出门了。   刚到门口,就看见小福宝坐在门口,一边吃糖葫芦,一边看何承业他们拿着木棍在院子里练字。   “四叔好。”小福宝笑得甜甜地,开开心心地冲着何福林打招呼,。   “乖。”何福林上前摸了摸小福宝的头,软软的,暖暖的,就像她的笑容一样让人的心特别舒心。   “大妞要是有你一半机灵可爱,四叔也不至于气成这样啊。”   小福宝立刻举起她的糖葫芦,“四叔不生气,我请你吃糖葫芦。”   “谢谢小福宝,四叔还有事,你先去玩吧。”   小福宝点点头,一蹦一跳地跑去看何承田写字。   何承田早就不想练字了,他勾着腰讨好地说:“小福宝,我们出去玩吧。”   “好啊!”   “我带你去玩躲猫猫吧。”   小福宝瞅了瞅远处的一个小山坡,那里地处阴面,还有积雪没有融化。   小福宝指了指那边,“五哥,我们去玩滑雪吧。”   “滑雪?怎么滑?”   小福宝又指了指放在饭桌边的长板凳,说:“把长板凳翻过来,我们坐在上面不就能滑了。”   何承田眼睛一亮,高兴得直拍手,“小福宝你真聪明。” 第197章没有你这样的哥哥   另外四个立刻扔下棍子,毛茸茸的脑袋全都凑了过来,每张脸上都写满了兴奋和期望。   “以前我们都是用木板滑雪,总是摔跤,爹娘都不让呢。现在用长板凳,我们可以抱着凳子腿,就不那么容易摔跤了。”   “那边还有雪,没有融化,不会弄湿衣服,爹娘就不会骂我们了。”   “走,我们滑雪去。”   何承业抱起小福宝,何承学带着几个弟弟,搬着长板凳吭哧吭哧地爬上了山坡。   “小福宝坐在最前面,我们坐在后面!我抱着妹妹,这样可以保护妹妹!”   四个臭小子听话地把长板凳翻了个个,凳面贴着结了冰的坡面,何承业抱着小福宝坐上去,何承学他们依次坐好,蜷起腿,长板凳沿着山坡,呼啸着往下冲。   “哦吼!滑雪喽!”   小福宝也兴奋地举起了双手,学着何承木他们一起哇哇乱叫。   一连串嘹亮的欢呼声,在空中回荡,小福宝特有的甜亮嗓音,在众多男娃娃的欢呼声中,尤其好听。   山坡不高,长板凳很快就冲到了坡下。   男孩们又七手八脚地把长板凳搬上坡,排队抱着小福宝坐在前面,再次呼啸而下。   这回,轮到何承木抱小福宝。   刚坐好,小福宝只觉得手一空,糖葫芦不见了。   “哈哈哈,哥,快来吃糖葫芦!”   原来大牛和二牛不知什么时候爬了上来,趁他们不注意,二牛抢走了小福宝的糖葫芦。   何承业见是他们,说:“羞羞不要脸,连女孩子的糖葫芦都抢!”   “谁说我抢了,是我捡的!”   小福宝一听,撅嘴说道:“撒谎的孩子的鼻子会长长哦。”   二牛赶紧摸了摸鼻头,没有变化,他这才放心。   大牛接过糖葫芦,伸出长长的舌头,把每一颗糖葫芦都舔了一遍,然后将湿漉漉的糖葫芦递到小福宝面前,“你想吃,喏,送给你!不用谢我啊!我也是你哥哥,哈哈哈!”   小福宝恶心怀了,两只胖胖的胳膊交叉在胸前,气鼓鼓的说:“我才没有你这样的哥哥!”   何承文探过头来,附和道:“亏你好意思说是小福宝的哥哥,上回你还要打小福宝呢。”   上回大牛他们吃了亏后,在大沟村可是好好地被其他孩子嘲笑了一阵子。以前走路带风,现在是被人笑话成风。   大牛和二牛整天寻思着怎么扳回一局。   眼瞅着何家兄妹几个在这山坡上玩,离家远又没大人管,这才跟了过来,准备好好地修理他们一顿。   何承文重提旧事,简直就是在大牛二牛的伤口上撒盐。   大牛气得把糖葫芦往地上一扔,用力踩了上去,糖葫芦碎成了渣。   小福宝看着她最喜欢吃的糖葫芦就这样没了,一张小脸全都皱在了一起。   “你赔我的糖葫芦!”小福宝气得走到大牛面前,挥舞着双拳。   大牛晃着脑袋哈哈大笑,“赔你可以,打一架,你赢了我就赔你。”   何氏兄弟们一听,纷纷做着鬼脸,道:“大牛真是不要脸,说话不算数。上次明明说了,打输了就不再找妹妹打架,今天又跑来欺负人,真丢人!”   二牛脸皮厚,一扬下巴,说:“上回是我们故意让她的!再说了,我们什么时候说过不打架的,你们才胡说八道呢。”   “我现在就去找人去,看你们怎么说。”   这回何承田学聪明了,他想借机回村里叫大人来。   二牛拦住了他的去路,“胆小鬼,就知道找大人来帮忙!窝囊废!” 第198章我就是规矩   “你才是窝囊废,你还是大流氓!”何承田气得满脸通红。   这时,大牛看见老赖婆的孙子小虎子从坡下经过,叫他上来做证。   小虎子向来看不起何家,觉得他家穷,他可是跟大牛二牛一伙的。   “你们什么时候打过赌,我可不知道。大牛二牛哥怎么会欺负人,他们是最讲道理的。”   何承业从兜里掏出两个糖果,“上回打赌,你都输了糖果,我们还没吃完呢,你就不承认了?”   不提糖果还好,一看这糖果小虎子就生气。   虽然他家条件比何家好,糖果也不是天天有得吃,过年分来的几个他全拿去赌大牛二牛赢了,结果输了个精光,为了这事,老赖婆没少数落他。   “我奶说了,何家穷,不让我跟你们玩。我怎么可能输糖果给你们,肯定是你们偷的。”   大牛二牛一听乐了,他们拍着小虎子的肩膀说:“等着,哥给你抢回来!到时候可别忘了请哥吃糖果。”   小虎子连连点头,笑得很贼。   大牛故意拿拳头拍了拍胸口,发出怦怦声响。   何氏兄弟一字排开,将小福宝挡在身后。每个人都攥着拳头,不让大牛靠近小福宝。   二牛看得直笑,他迈开两条又粗又长的腿,指着裤裆说:“怎么,怕了吧!怕了就学小狗钻过去,再把糖果都交出来,我就叫我哥不揍你们。”   小福宝气呼呼地从人墙中挤了出来,“我们才不怕你!有本事,你们再跟我打一架!”   大牛二牛才不敢再跟小福宝打架了,但小虎子在,不能露出怯色,否则以后怎么当大沟村的孩子王。   有外人在,也不能真跟小福宝打,否则会被村里别的孩子笑话的。   大牛竖起指头左右摇了摇,“我们才不跟你打架,到时候又要说我们欺负小女孩。”   大牛说完,和二牛从怀里掏出弹弓和一袋事先准备好的小石子,他们迅速将石子放在皮筋中间的皮块上,对准何承业他们,准备发射。   何承田大声喊道:“你们不守规矩!”   村里的男孩子打架是常事,都是拉开场子凭本事赢,这种拿着武器对付手无寸铁的,是最不地道最不讲规矩的。   大牛洋洋得意地挥动着弹弓,说:“什么规矩!我就是规矩!二牛,快点射他们,这回一定要把他们打得钻裤裆,看他们还敢不敢在我们面前嚣张!”   “小福宝,快躲到我们后面来!”何承业拉着小福宝,不让她冲到前头。   小虎子立刻退到一边,找了块石头坐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瓜子,准备看何承业他们打输了钻裤裆。   何承木气得啊啊大叫,“哥,咱们人多,一起上去拼了!”   “冲啊!打倒大牛二牛!”   大牛二牛刚射出几块石头,就被何承业他们一窝蜂地围住扑倒,弹弓也不知掉到哪去,七个男孩扭打在一起。   小虎子偷偷走了过去,捡起脚边的弹弓,夹上石子对准站在旁边喊加油的小福宝,嘻嘻一笑,说:“这东西真好玩,我来试试看它打人痛不痛!”   小福宝瞥他一眼,指着他身后喊了一声,“爹!小虎子欺负我!爹你快点打他!”   小虎子害怕地往后看,空荡荡得哪里有人。   “骗子!”小虎子气得拿起弹弓就要射小福宝,一抬脚,刚好踩在了倒在旁边的长板凳一角。长板凳另一头翘起,长长的凳子腿直直地砸中了小虎子的脑门,痛得他眼冒金星。 第199章咕噜咕噜滚下去   小虎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躺在地上打滚。   “奶!小福宝打我!奶!快来救我!”   从重重包围中挤出来的大牛,看见小虎子肿起的额头,指着他的头哈哈大笑。   “你这个蠢蛋!就会吃,连个女娃都打不赢,真没用!”   大牛忘了,他和二牛才是小福宝的手下败将。   小虎子气不过,爬起来拿头对着大牛撞了过来。大牛闪开,小虎子直直往正在揍二牛的何承业他们身上撞去。   何承业眼疾手快,立刻拉着四个弟弟闪开了。   小虎子收不住力撞到了二牛,硬硬的头撞到了二牛的嘴上,满嘴的血。   二牛也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血掺着唾沫星子喷得小虎子一脸,糊住了他的眼睛。   小虎子见自己闯了祸,慌不择路。可血唾沫迷糊了他的视线,他刚抬腿跑两步,就又撞到了二牛身上。   二牛本能伸身往前一抓,抓到了正要来帮他的大牛,扯着大牛要往坡下滚。大牛急了,也伸手四处乱抓,拽住了想逃跑的小虎子。三个人抱成一团,像雪球一样,咕噜咕噜地从坡上滚到了坡下。   这里的雪还未全部融化,大牛、二牛和小虎子没有摔成傻子,但都成了狗啃屎,趴在那里一边哭一边喊救命。   阿承业抱着小福宝从坡上探头往下看,他们摔得可真惨。   “大哥,他们是怎么摔下去的?”何承田年纪小点,看不真切。   小福宝兴奋地两只小胖手在半空中比划着,把他们一个拉一个摔下去的样子形容了一遍。   何承木高兴得振臂高呼,“活该!就是活该!”   何承业也抑制不住的开心,“还是妹妹聪明,只吓唬了小虎子一句,他们就都摔下去了,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欺负妹妹!”   何承学扯了扯何承业的袖子,指着坡下闻声赶来的老赖婆,提醒他,“哥,咱们快点回去吧。”   五个野小子抱着小福宝带着长板凳,跑回了家。   张春桃正在洗衣裳,见他们一身泥水,只有小福宝身上干干净净,两只手在衣角上擦了擦,接过小福宝,问:“你们都做什么去了?”   “娘,我们去滑雪了。”何承业不想告诉她打架的事。   打架是男孩子之间的事,回家向大人哭鼻子告状太没有骨气了。   张春桃看向何承学他们,四个沾满泥巴的脑袋用力地来回点着,脏兮兮的小脸都露出讨好的笑容。   “滑雪?去哪滑雪了,怎么弄得这么脏?”余明娘刚打了一桶井水回来,看见五个泥猴子,皱起眉,伸手就打了何承木的头上,“是不是你调皮倒蛋?”   何承木捂着头,说:“娘,我没有!不信你问妹妹。”   七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小福宝。   小福宝咬着手指头,歪头看着张春桃说:“娘,哥哥们没调皮。”   是大牛二牛来挑衅,小虎子助纣为虐,才活该倒霉的,跟何承业他们没有关系。   张春桃和余明娘这才信了他们的话,“你看看你们,成天就知道玩,滑雪多危险,怎么能带着妹妹去,万一摔着了可怎么办。好了好了,你们快点把衣裳都脱下来,娘给你们洗。”   小福宝转身搂着张春桃的脖子,甜甜小嘴软糯糯的,“娘,二婶子,天冷,我给你们烧热水。我也会洗衣裳呢,我和娘、二婶子一起洗。”   张春桃和余明娘感动得紧紧抱着小福宝,亲了又亲,“真是闺女贴心,是咱们的小棉袄啊。咱们家的闺女就是懂事有孝心,我们可真有福气啊。”   妹妹才三岁半就知道要为父母分忧,身为哥哥,怎么能自甘落后。   何承业提拎着弟弟们的衣领围了过来,“娘,我们洗自己的衣裳,不让娘累着。” 第200章洗衣裳   何承业和何承学大点,两人负责抬水烧水。何承文和何承木把脏衣服都泡在大木盆里,撸起袖子就要开始洗。   何承田拿来澡豆,数了两颗递给他们用。   这东西不便宜,何家平日都是用草木灰洗衣裳,实在是他们的太脏了,不用澡豆洗不干净,张春桃才让他们用澡豆。   小福宝见他们都在忙碌,圆圆的大眼睛四处转了转,从张春桃的怀里跳下去,咚咚咚地跑到厨房一角拿来洗衣板和两个棒槌,递给他们。   “哥哥,用这个洗,不累。”   她还拿起一个棒槌,对着衣裳敲了两下,给他们做示范。   小福宝个子小,手也短,站在木盆边也没高多少,捶衣裳时得全身用力才使得上劲,摇摇晃晃的煞是可爱。   余明娘看了笑弯了眉,她拿来干布给她擦去手上的水,问:“小福宝是怎么知道用棒槌的?”   “我是看娘和二婶子学会的。娘和二婶子的手好有力呢,衣裳洗得又干净又漂亮,穿在身上好舒服。”   何承木笨手笨脚,不小心把洗衣水弄得到处都是。   余明娘抱起小福宝,顺手又拍了他的脑袋一下,“小心点,别弄湿了干净衣裳。”然后抱着小福宝亲了一下往外走,“二婶子给你洗脸洗手,拿油果子给你吃。”   五个野小子一听有油果子吃,馋嘴地很,盯着余明娘的背影,希望她也能回头叫上他们一起去吃。   小福星冲着他们挥挥手,“哥哥好好洗衣裳,油果子我只吃一口,剩下的全分给你们。”   五个野小子不约而同地点头说:“妹妹先吃,要吃得饱饱的。我们不饿,全给妹妹吃、”   张春桃和余明娘不由地笑了起来,正准备回堂屋,外面传来响亮的敲门声。   “老何家的,你们家的孙子孙女欺负我家孙子,快点出来跟我去里正那评评理,否则我叫我儿子把你家的大门卸了!”   是老赖婆。   何老太听见了,赶紧出来开门。一家老小都跟着,看见老赖婆正喷着口水骂人,她身后跟着她的五个儿子,个个年轻力壮,一脸凶相。   李红花牵着大牛二牛,躲在老赖婆一家后面,正在骂大牛二牛没有用。   小虎子狗仗人势,哭得眼泪鼻涕一把抓。   他一边捂着脑门哭,一边指着何承业他们告状,说是他们合偢把他和大牛二牛都推下山坡。   何老太的脸沉了又沉,扭头叫来何承业。   “跟奶说实话,到底是谁欺负了谁?如果是你们,奶自会教训。如果是别人欺负你们,奶也会给你们撑腰的!”   何老太太了解自己的孙子,她才不信,会是自家孙子欺负了那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奶,是他们欺负我们。”小福宝抢先替何承业说了。   她当着众人的面,一会学大牛二牛仗势欺人的样子,一会学小虎子窝囊没用的傻态,声音脆生生的,表情也很可爱,听得来看热闹的村民们都乐不可支。   有人说:“李红花,你家大牛二牛可不是第一次来老何家哭鼻子了,整天说是被三岁娃欺负了,真是个笑话啊。”   也有嘴碎地指着老赖婆笑:“你家儿子个个壮个跟牛似的,怎么生个孙子跟娘们一样。瞧他哭的那样儿,贼眉鼠眼地偷瞄何老三家的,该不会是你们两家说好了,故意来污蔑老何家的吧。”   “放屁!我孙子最是听话懂事,从来不惹事。出门的时候还是好好的,遇到他们这群臭小子就把头给摔肿了。老何家穷得连锅都揭不开,哪里懂得管教小孩,就是他们以多欺少,围殴了我孙!”   老赖婆可不是盏省油的灯,她年纪大,别人也不好跟她计较,只能由着她说。   何老太见闲着没事来凑热闹的村民越来越多,正色道:“既然你非要闹着去里正那评理,那就去评一评。老赖婆,我可跟你说好了,如果是你孙子欺负小福宝,我定要里正秉公处理。” 第201章带上棒槌   人群立刻散开,全都往里正那边去了。   何福宗要关院门,小福宝歪着头看了看何承业他们,说:”哥,带上棒槌。”   “好。”   没人问小福宝要带棒槌做什么,反正只要是妹妹说的话,他们都听。   妹妹说得永远是对的,听就是了。   里正刚准备吃饭,呼啦啦的来了十几个人,挤满了他家的小院子。   院外,还站着乌泱泱的的人群,全是吃饱了没事干的来看热闹的村民。   有些年轻的,挤不到里圈,索性爬上了院墙上,晃着腿,从口袋里抓出一把瓜子,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热闹。   大沟村的生活很单调,入冬后又没农活干,难得有点新鲜事,不嫌事大的村民都巴不得来瞅两眼,看看里正到底要怎么断。   里正刚出屋子,老赖婆不管不顾地就地一坐,拍着大腿就开始嚎:“里正,您一定要给我做主啊!可怜见的,我这小孙子长得人见人爱的,怎么好好的就被人打成这样了?”   一把拉过小虎子,指着他红肿的额头,蹭破的脸蛋,和被摔得流血的嘴,哭得是十里八村都听得真真切切。   李红花见状,悄悄地把大牛二牛也推到里正面前。   她媚眼一挑,不知从哪拿出一块手帕,擦着干干的眼角,说:“我家大牛二牛也被打得破了相,里正,您看看,还说是亲戚呢,下手的时候咋就这么狠呢?”   何福宗和何福兴气得要上前理论,被何老太的眼神制止了。   老赖婆和李红花见里正不说话,一个耍赖哭嚎,一个装可怜博同情,看得大沟村的村民个个目不转睛,还不时的点评一下。   “李红花,你家大牛二牛长得跟熊一样壮,还打不赢三岁娃?”   “就是,小孩子打架很正常,也就老赖婆和李红花好意思找上门来,还要怪人家三岁奶娃把他八岁的宝贝孙子给打了。”   里正扫了眼院子里的人,眼神有点凶,议论的人立刻闭上了嘴。   里正是土生土长的大沟村人,谁家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他不清楚。老赖婆和李红花都统一口径指证何家,放到谁那都不信。   “这自古小孩打架,哪有大人来闹的?不就是一点磕伤,小孩之间打打闹闹是正常的。”   老赖婆不依了,“正常!信不信我把你的脑门敲破了,也是正常的!”   “放肆!”   里正气得眼睛一瞪,老赖婆缩了缩头,收敛了些。   李红花赶紧上前,讨好地笑道:“里正,你看我家两个孩子,可是从坡上被他们几个臭小子给推下来的,险些摔断了脖子。里正,您要是不管,以后村里的孩子闹腾起来出了人命,您可是有责任的。”   里正看向何福宗:“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吗?”   何福宗瞟了眼何老太,说:“这事涉及我家闺女,自然是要理论个清楚的,免得到时候总把脏水泼到一个三岁娃娃身上,冤枉了小奶娃了。”   “行,那就当面说清楚。”里正点头,将两家人都带进了屋子里,各自坐好,开始当面对质评理。 第202章不许抢走妹妹   老赖婆一把推开何老太,死乞白赖地挤到了里正面前,指手划脚地说了一大通。   “我家小虎子最是斯文乖巧,他上坡去玩,就被何家几个臭小子围着打了一顿,还把他推下坡去。里正,你瞅瞅,这才是刚穿的新衣裳,就弄破了!”   “这衣裳可是从县里买回来的,专门备着过年穿的,得一两银子呢!里正,您说是不是该让老何家的赔?”   “还有这脑门上的包,还有这小脸蛋给划花得,看着就让人心疼!随便算算,就是药钱也得要个二两银子才行啊。”   里正厌恶地用衣袖擦了擦脸,又让李红花来说。   李红花见老赖婆把她的台词都说完了,急了,“里正,这次我家大牛二牛绝对是老老实实地去玩滑雪了,可没打人啊。是他们以多欺少,打得大牛二牛鼻青脸肿,我这个做娘的,心疼啊。”   她又拉过二牛,指着他的嘴说:“您看看,他们下手多重啊,这心肠也忒歹毒。二牛被他们差点打断了门牙,舌头都被咬破了,这要是不给个说法,可真是没天理了!”   里正问:“你要什么说法?”   “赔银子!还要赔礼道歉!”李红花眼珠子一转,又指着小福宝说,“把小福宝放到这样歹毒的人家教我可不放心,我是她的娘,理应送还给我三房来教!”   张春桃一听,立刻抱紧了怀里的小福宝。   她才是小福宝的娘!谁也不能抢走她。就算是里正也不行!她一定会拼了命地护住小福宝的。   何承业张开双臂,拦在张春桃的前面,大声喊道:“谁也不能抢走妹妹!”   何承学他们并排站在一起,形成一道小小的人墙,“谁来抢妹妹,我们就跟他拼命。”   老赖婆啧啧两声,指着他们说:“里正,这回你信了我们的话吧。看看老何家教出来的孙子,全都是小流氓!”   何老太沉着脸,说:“老赖婆你年纪大,晚辈们不跟你计较。我老太婆可不比你小,你要是敢再胡说八道,当着里正的面我也要撕烂你的嘴!”   老赖婆欺软怕硬,缩着脖子扭头看向门外,假装没听见。   何老太子看向李红花,“老三家的,当初是你把小福宝扔到雪地里,险些要了她的命。这事我们还没跟你算,你三番两次的想把小福宝抢走,你安的什么心你心里清楚!今儿当着里正的面我把话摞在这里,你以后再敢打小福宝的主意,老太婆我就把你弃女的事闹到县衙去,让县太爷给小福宝做主!”   李红花讪讪地退后两步,大牛二牛也害怕地退到了她的身后。   何老太缓了缓气,这才扭头对里正说:“他们说的,跟我家这几个臭小子说得都不一样。为了公平,里正也该听听我家的。”   “何老太说得有理。”里正点头。   何承业是老大,自然由他来陈述。   小福宝忽然从张春桃的腿上跳了下来,可爱的小短腿频率极快地跑到了里正面前,她仰起圆圆的毛茸茸的小脑袋,认真地看着里正说:“里正爷爷,让我来说吧。我只有三岁,三岁的娃娃不会说谎的。” 第203章拉勾勾   里正看着小福宝就是喜欢。   乡村的孩子天生天养,难免生得粗枝大叶。可小福宝不同,不但长得白里透红,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怎么看怎么招人疼爱。   “好吧,就让你来说。”里正捋着胡子,认认真真地听她说。   小福宝后退两步,将事情的龙来去脉说得门清。   说到精彩处,小福宝手脚并用,在半空划来划去,表情也丰富得让人忍俊不禁,很有画面感。   最后,小福宝定格在一个探头看下面的动作上,“他们就是这样摔下去的。我和哥哥们都没有碰他们。”   在外面看热闹的村民们个个大笑起来。   “老赖婆,原来你家孙子是这样滚下坡的。你不问清楚就来赖老何家的,你个老不羞的,丢人丢到里正家喽。”   “何老三家的也不老实,连自家哥哥嫂子都想讹,太不地道了。”   “要我说啊,小虎子是大牛拉下坡的,老赖婆你该找何老三要银子才对。”   “你们这群吃饱撑着没事瞎喷粪的东西,都滚开!”老赖婆眼睛一瞪,脸上的皱纹全都挤到了眼角,像个老巫婆。   李红花见局势都一边倒,连忙拉到二牛到跟前,指着他说:“我家二牛才八岁,也不会撒谎的!凭什么三岁娃说的你们就信!”   里正捋着胡须沉吟片刻,问小福宝:“你说得都是真的?有没有骗爷爷?”   “爷爷是青天大老爷呢,我怎么会骗爷爷。”小福宝伸出短短的小指头,“我可以跟爷爷拉勾勾,谁说谎说是大王八。”   “哈哈哈,好!”里正真得伸出手指,在跟小福宝拉勾勾。   老赖婆急了,伸手要去拽小福宝。   何老太抢先一步,将小福宝搂住。何福宗两兄弟挡在了老赖婆面前,跟堵墙一样,老赖婆绕也绕不过去。   小福宝与里正拉完勾勾后,又说:“大牛二牛拿着弹弓要射我们,里正爷爷不信,可以让人去山坡那找,一定能找到的。”   里正立刻叫人去寻,不一会,有村民拿着两个弹弓回来了。   里正严肃地看着李红花,要她给个说法。   “村里的孩子,有几个没弹弓的。凭什么说是我家大牛二牛的?”   有村民眼尖,“这弹弓上有血呢,大牛二牛和小虎子都挂了彩,保不准就是他们的血!”   还有村民说:“最近可没听说别家孩子玩弹弓流血的!小福宝说大牛二牛和小虎子都拿弹弓要射他们,看来是真的!”   老赖婆急得端起里正家门口的一盆水泼了出去,“小孩子玩耍,拿着弹弓不射人,难不成还打野猪?”   “就是,就许小福宝使坏拿长板凳砸小虎子的头,还不许我家大牛二牛玩弹弓了?”李红花来帮腔。   村民们笑得更欢了,“三岁奶娃子还能搬起长板凳,你这是在说笑话呢。”   老赖婆气得直跺脚,“老何家的这几个臭小子,合起伙把我家小虎子推下坡,总没错吧!”   小福宝靠在何老太的怀里,挥动着双手,“哥哥们没有推他们,是他们自己滚下去的!”   老赖婆折身就要来抓小福宝打一顿。   何承业带着弟弟们冲了过来,拿着手中的棒槌拦在身前。   老赖婆手长,一把抢过棒槌往后扔,正好砸中了大牛的脑门。   李红花恼羞成怒,捡起棒槌往老赖婆身上扔。老赖婆用胳膊挡了一下,棒槌掉到地上,她大跨步往李红花那边走去,想扯她的头发。   抬起的脚,正正好好踩在棒槌上。   老赖婆抓着李红花,李红花扯着大牛二牛,大牛二牛顺手拉住了小虎子,五个人哎哟一声,全都摔倒在地。   小福宝从何老太的怀里探头出来,轻轻地叹了口气。   “里正爷爷,我没骗你吧,他们就是这样摔下坡的。” 第204章证据   院子里的村民笑得前俯后仰,有人来鼓掌喝彩。   “老赖婆,这下你可赖不了小福宝了吧。我们可是亲眼看见你踩到棒槌摔到地上的!”   “就是就是,是你扔棒槌砸中大牛脑门的啊,李红花,我们都看得真真的,你可别一出了门就又跑去找老何家的不是。”   “这一跤摔得可是精彩啊!小福宝说大牛他们在坡上也是这么摔下来的,这事假不了!”   “三岁娃娃怎么会说谎,小娃娃才单纯呢,哪比得上那些黑了心的人,总想着从别人家讹些东西。”   村民们你一句我一言地议论着,里正也不阻止,由着他们说得热火朝天。   何老太紧紧搂着小福宝,护着她往后退了两步,脸色严肃地盯着在盯着地上扭打在一起的老赖婆和李红花。   何福宗兄弟带着何承业兄弟拦在跟前,生怕她们又会突然扑来抓小福宝。   老赖婆扯掉了李红花一把头发,痛得她哇哇大叫。   李红花也不甘示弱,抬脚对着老赖婆的肚子踹了一脚。   老赖婆吃了亏,伸头对着外面就喊:“你们还不快来帮娘捉住这泼妇!”   李红花急眼了,也不甘示弱:“大牛二牛,快去抓住小虎子!他们敢打娘,你们就打他!”   里正家的屋子,乍然间被他们闹腾得桌倒椅翻,屋顶都要掀起来了。   “胡闹!都给我住手,否则就抓到官府去严办!”里正气得直拍桌子。   所有人都定在原地不动,喧闹的屋子终于安静了。   “老赖婆,李红花,小福宝已经证明了你们的孩子滚下山坡与何家无关,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老赖婆眼珠子一转,指着小福宝说:“谁说她证明了的?她是个灾星,刚才是个意外,就是她害得我们摔跤的!”   李红花又重新与老赖婆站在同一战线上,叉腰喊道:“老赖婆说得没错!里正你可别偏心,处事不公,我们不服!”   里正瞪着她们,气得胡子一翘一翘。   小福宝圆圆的小身子挤到了里正面前,她小手放在他的膝盖上,认真又有礼貌地问:“里正爷爷,我可以说几句话吗?”   里正气翘的胡子立刻变得柔顺,脸上也露出亲切和蔼的笑容,“当然可以,小福宝想说什么吗?”   小福宝扭头看向老赖婆和李红花,说:“既然老赖奶奶和三婶都说是我们欺负了大牛他们,我想问问,他们可有证据。”   李红花拍着胸脯抢先说:“我们就是证据!”   老赖婆和大牛他们都拼命地点头。   小福宝指着何家,说:“那我们能证明,是大牛他们欺负我们呢。”   小小的胖指头在何家那边数了数,小福宝又问里正:“里正爷爷,我们人更多,是不是应该我们说得更有道理。”   里正先是一愣,旋即捋着胡子哈哈大笑起来,“对对对,小福宝说得对!”   老赖婆气得直跺脚,“里正,你偏心!   “谁说里正偏心了,要我说,里正英明,判得没错。”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村民自觉地让出一条道,李婶子围着围裙擦着一双湿手赶了过来,“我能证明,小福宝没撒谎,是大牛他们先欺负何家小子的!” 第205章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看你是老眼昏花吧!”李红花指着李婶子的眼睛,差点就要戳到眼眶里。   老赖婆也阴阳怪气地说:“她是眼瞎了才对!全村都没看见,就她看见了,鬼才信。”   李婶子抬手推开她们,径直走到里正跟前,说:“里正,我是在我家厨房看到的。”   李婶子的厨房窗户正对着山坡,她说她看见了,村民都信。   李红花媚眼一挑,说:“这大冷天的,谁没事开厨房的窗户,喝西北风呢。”   “老婆子我做饭做糊了,这才开窗透气的。正巧看见大牛二牛他们欺负何家小子们不成,最后自己滚下山坡的。”   里正和村民们都在点头,大家都信李婶子。   老赖婆都快要急成对眼了,她一把扯过李婶子,大声嚷嚷:“你说你看到了就看到了,我还不信了。你要是真看到,怎么不早些来说。”   “我这不是急着重新做饭嘛,我一听说就赶来了。”   李红花从鼻孔里不屑地哼了一声,“我看李婶子是得了老何家的好处才来做好人的吧。”   李婶子啐了她一口,走到里正面前,伸出右手,指天发誓,“我老婆子敢对天发誓,如果我说谎,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朱赖婆和李红花瘪瘪嘴,别过头去假装没听见。   里正点点头,问她们:“既然李婶子都发了毒誓,你们是不是也发个誓?”   “好好的,发什么誓。”李红花被雷劈过一次,她可不敢再给老天爷一次机会继续劈她。   老赖婆也不敢。万一真得被老天听到她们的毒誓,劈道雷下来那可怎么办。   里正见她们都不闹了,又说:“有李婶子作人证,又有弹弓做物证,大牛二牛和小虎子欺负何家孙子孙女的事已经水落石出。你们服不服?”   何家的都点头,朱赖婆和李红花的脸色比茄子还紫。   里正又说:“为了公平起见,你们两家每家赔偿何家五十个铜板,大牛二牛和小虎子都要向何家道歉。”   “凭什么要我们赔钱!不干,说什么也不干!”   “还有赔礼道歉,不就是小孩子之间打闹,谁还没个磕磕碰碰的,有什么可道歉的!”   朱赖婆和李红花都叫嚷起来。   “不执行可以,明儿就把你们扭送到县衙去,让你们到县老爷那去评个理!”里正捋着胡子慢条斯理地说,“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一进公堂可是要先受三十大板的。”   李红花立刻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前些日子刚被打的地方才愈合,要是再被打三十下,不死也要瘸。   老赖婆也不敢支声,从怀里掏出五十个铜板放在桌上,拉着小虎子上前赔礼道歉之后,垂头丧气地溜走了。   李红花也从衣兜里抠抠索索地掏出五十个铜板,扔到桌上,然后想蒙混过关,不道歉就溜。   何福宗拦住了她,何承业他们把大牛二牛都围住,堵在了屋子里。   里正一脸威严地怒视李红花,说:“何老三家的,还不快赔礼道歉!”   赔了五十个铜板就跟割肉一样痛,李红花哪里肯道歉。   里正又说:“不道歉可以,按村规也是要打板子的。你自己选吧。” 第206章羡慕嫉妒恨   李红花只得哭丧着脸,拉着大牛二牛给何家道歉。   何家谁也没给她好脸色,李红花憋着一口气差点背过去。   村民们见没热闹瞧了,哦吼一声全都作鸟兽散。   何老太代表何家谢过里正后,正要回家,小福宝摆摆手,拉着何承业往前拖。   “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你们都快过来。”   刚迈出门槛的腿都收了回来,一个个像卫兵立在小福宝的身边,问:“妹妹,有什么事?”   “哥哥,我们要给里正爷爷鞠躬,谢谢里正爷爷。”   说完,小福宝自己先对着里正恭恭敬敬地鞠了一个躬。   “里正爷爷是好人,处事公正,是青天大老爷!谢谢里正爷爷,祝里正爷爷长命百岁,身体安康。”   全都是些野小子,过年都不知道说吉祥话,突然要他们彬彬有礼地感谢里正,都傻了眼。   何承业学着小福宝鞠躬,重复着她的话。   其他几个,也都认认真真地学着感谢。   张春桃和余明娘都在旁边悄悄抹泪花,自从有了小福宝,这群野小子长进了不少,看着他们跟大人似的知道感恩,心中百感交集。   里正赞赏地笑了,他挨个摸了摸他们的头,最后停在小福宝跟前。   “老何家的,你有福啊!小福宝就是个福星,你有了她,这辈子就是享福的命。”   何老太骄傲地点头说:“我孙女是个孝顺懂事乖巧的小福星,有了她,我们全家都很幸福。”   何承业和何承学更加骄傲,“我们是她的亲哥哥!我们的妹妹就是我们家的宝贝!”   何承田急了,挤上来说:“我也是她的亲哥哥!”   何承木嫌弃地推开他,“你跟我们一样,是小福宝的堂哥!”   何承文斯文些,连忙向里正补充道:“我们都把小福宝当亲妹妹看待,她也是我们家的宝贝。”   多么相亲相爱的一家啊,里正看得眼热,有点点羡慕嫉妒恨了。   何老太笑呵呵地再次谢过里正,带着小福宝他们回到了何家。   张春桃忙着烧水给小福宝洗脸洗手,余明娘领着何承业几个小子洗衣裳。   何老太也没闲着,借着烛火缝衣服纳鞋底,不时地与何福宗两兄弟说些家常。   当晚,小福宝跟何老太睡下了。隔壁大房,还点着蜡烛,张春桃正在发呆。   “婆娘,想什么心事呢?”何福宗问。   张春桃眨了眨眼睛,泪水夺眶而出。   何福宗吓坏了,“婆娘,你怎么了?不会是病了吧?”   “没,我就是觉得自己没用。”张春桃抹了把眼泪,在衣角上蹭了蹭。   “还想着白天的事?”   张春桃点点头,“我不是个合格的娘,自己的孩子在外面受了委屈,我不能替他们讨回公道,我难受。”   “这不是有娘和里正嘛,还有小福宝。”   “这回没事,下回呢?那几个臭小子吃点亏就算了,反正男孩子也糙养着不怕。小福子不行,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再吃亏了!”   何福宗觉得也是这个理。   一想到大牛二牛拿着弹弓去射小福宝他就后怕,万一射瞎了眼睛,或者打花了脸,那可怎么办。   “我思来想去,他们敢欺负咱们,不就是觉得咱们家穷嘛。当家的,我一定要承业他们去念书,混出头来,保护小福宝!” 第207章成为你们的骄傲   小福宝静静地躺在何老太的身边,闭着眼睛不敢动。   隔壁的对话,她听得真真的,心里也暖烘烘的。   这是一个友爱的家,一个真心真意爱她的家。   她一定要帮助老何家变得富裕强大。   天未亮,何老太就起床了。   她刚洗漱好,小福宝就爬起来,去各房敲门,把何承业他们都叫起来了。   “大哥,你去抱柴火。”   “二哥快帮二婶子舀水。”   “三哥你带着四哥去帮奶洗菜吧。”   “五哥,我们一起给我娘和二婶子按摩。”   不大的厨房,因为有这群孩子,变得温馨又美好。   余明娘一把搂过正在给她捶腰的小福宝,问:“小福宝今天真是太乖了,是不是想吃糖,二婶子给你拿。”   “不要吃糖,吃多了会坏牙齿。”小福宝摇头晃脑地说,“我和哥哥都想孝敬你们。”   张明桃将蒸好的白面馍馍端上桌,再把小福宝抱到何老太的腿上,不甚在意地问:“你打算怎样孝敬我们啊?”   “我要督促哥哥们学习!我要做生意赚银子,我要让奶吃香的喝辣的,我还要让我们家成为大沟村最富裕的人家!”   何老太含笑道:“好,都听小福宝的。”   小福宝看向何福宗,上回她说去县城做生意,他可是不信的。   何福宗呵呵傻笑,挠着后颈,肯定地说:“只要是闺女说的,我都信!我没本事,我闺女有!”   小福宝爬上张春桃的膝盖,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眼角,“娘,我会孝敬你的,我会让你享福的。”   “娘有你就是有了天大的福气,娘很满足,不敢再向老天爷多要福气了。”   张春桃很惜福,在她看来,有了小福宝她就觉得很圆满。   小福宝又看向何福兴和余明娘,“二叔,二婶,我会和哥哥们一起长大,成为你们的骄傲。”   余明娘莫名地觉得眼睛又酸又胀,她低头用衣角搽了搽眼角,用力点头。   何福兴激动地搓着手,说:“小福宝,以后你说什么二叔都听你的,你就是叫二叔去睡猪圈,二叔都乐意。”   何承业一听到说念书就头大,本来想心存侥幸想躲懒,听到小福宝的话后哪里还敢有这样的心思。   “奶,我会带着弟弟好好念书的!”   何承木和何承田也说:“我们会跟司徒大哥好好习武的。”   何老太激动地把这些孙子都搂在怀里,连声说好。   吃完饭,何老太就牵着小福宝,要送他们去司徒家。   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司徒夜。   “何奶奶早。”   司徒夜礼貌地打了招呼后,很自然地抱起了小福宝,伸手在她的鼻梁上刮了了下。   小福宝揉了揉鼻子,小脑袋瓜亲昵地蹭了蹭司徒夜的脸,一双手背有小窝窝的小胖手搂住了他的颈,甜甜地喊了一声夜哥哥。   “听说昨天你受委屈了?”   “没有呢,我又没受伤,连衣裳都没脏呢。”小福宝一扬头,特别得意。   大牛他们就是外强中干,每回找她麻烦都是自己倒霉。   她是谁,她是小福宝,怎么可能让她吃了亏。   司徒夜笑了,眼底如初春的阳光,足以融化一切冰冷,驱走所有阴霾。   “小福宝最机灵了!”司徒夜指着货郎说,“夜哥哥要好好奖励你。” 第208章吃汤圆   小福宝指着何承业他们,懂事地说:“夜哥哥教我们读书,就是奖励我们。”   “好啊,那你今天是想看书还是写字呢?”司徒夜的眼底的温柔,甜如冬天最香醇的蜂蜜。   小福宝小指头戳着下巴,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我想看医书,学知识。哥哥他们有的想学练字,有的想习武呢。”   司徒夜眼神扫过何承木和何承田,严肃冷峻得有点吓人。   就连向来后知后觉的何承木都明白了他眼神中的含义,立刻拽着何承田走到屋檐下,扎了个马步。   然后,讨好地对着司徒夜笑。   “保持姿势,站一个时辰。”司徒夜没有批评他们就是表扬。   何承木冲着何承田吐了吐舌头,收拳,挺胸,抬头,煞有其事的开始扎马步了。   何承业见两个弟弟天寒地冻的还在屋外扎马步,心存侥幸的那点玩心全都收敛了。   他带着另外两个野小子,乖乖地坐在桌前,读书的读书,写字的写字,背诗背诗,没敢让司徒夜多操一分心。   司徒夜抱着小福宝径直来到书桌前,桌上摆满了各种小零嘴。   他将她稳稳地放在自己腿上,拿起医书,问:“你想看哪一页?”   “讲人参的那页,我想再学仔细点。”   小福宝扬起小脸看着司徒夜,征求他的意见。   她圆圆的脸如同刚熟的红苹果,看着忍不住想让人咬一口。   司徒夜毫不客气地亲了她一下,然后用手指著书页上的字,一个一个地念了起来。   小福宝跟着念,念完一句司徒夜就解释一句,顺便拿起桌上的小零嘴喂给小福宝吃。   不知不觉,小福宝就吃完了一碟花生,两把瓜子,三块南瓜干和四根小肉干。   “好饱啊。”小福宝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   她是要瘦的啊,瘦得风一吹就会被刮倒的那种美少女。   可是只要是司徒夜手中的食物,不管是什么,都那么好吃。   又吃下一块红糖糕后,小福宝终于学完了有关人参的内容。   她美美地伸了个懒腰,正想出去看看屋檐下的何承木两兄弟,柳锦柔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了。   “快来尝尝汤圆。”柳锦柔知道小福宝来了,在厨房里忙了一上午,她特地先煮了汤圆端过来给他们尝。   何承文欢呼着扔掉了毛笔,想过来吃汤圆。   司徒夜扫了他一眼,他立刻闭上嘴,乖乖地捡起毛笔,继续练字。   汤圆的香甜味在屋里弥漫,就连屋檐下的何承木和何承田都闻到了,肚子咕噜咕噜直响。   司徒夜端起一碗,用瓷勺舀出一个,放在嘴边吹。   白白胖胖的汤圆还冒着热气,司徒夜等它稍凉了些,送到小福宝的嘴边:“别一口都吃了,里面的芝麻馅还是热的,在旁边咬一小口,等馅流出来了,再吃。”   小福宝依言斯文地在汤圆边上咬了一小口,香甜的黑色芝麻馅缓缓流出,装满了整个勺子。   小福宝小心翼翼地吃光了芝麻馅,最后,把已经变得温热的汤圆皮子全都吃进了肚子里。   “柳婶子的手艺真好,汤圆太好吃了!”小福宝幸福地眯着眼睛,非常感谢柳锦柔的盛情款待。   司徒夜见小福宝嘴角还有芝麻馅的残留,手指轻轻抹去,然后放在嘴里品了品,“我娘的手艺是很好,但喂的人也该有功劳的。” 第209章狐狸毛坎肩   小福宝指着碗里剩下的汤圆,很大方地说:“全都送给夜哥哥了!”   司徒夜又伸手刮了刮她的鼻梁,笑道:“你这鬼机灵,还会借花献佛了。”   小福宝赶紧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奶声奶气地说:“夜哥哥,不能再刮了,再刮就塌了,会不好看的。”   柳锦柔听得忍俊不禁,她抱起小福宝亲了又亲,然后认真地打量着她,笑道:“小福宝最漂亮了。”   小福宝搂住柳锦柔,诚恳地说:“柳婶子才最漂亮呢,柳婶子的脸就像汤圆一样,又白又嫩!”   柳锦柔开心得恨不得把小福宝留下来,不让她回家了。   “小福宝的嘴真甜,柳婶子哪有这么好的皮肤啊。”   小福宝立刻将自己的小脸贴上了柳锦柔的脸,蹭了蹭,“柳婶子的脸好滑啊!柳婶子是用什么洗脸的,我也要给我娘买。”   “就是一般的香膏,等会回去,你带一瓶回去。”   小福宝摆摆手,说:“奶说了,不能拿东西的。”   柳锦柔知道何老太是个不占别人便宜的人,何家家教严格,便不再勉强,“行,那婶子给你做好吃的去。”   何承田终于忍不住,他保持着扎马步的姿势,努力地蹦到了门外,探头进来,冲着小福宝喊:“妹妹,汤圆好吃吗?”   说完,伸手抹了一下嘴巴,口水浸湿了袖口。   小福宝用力点头,向他招招手说:“柳婶子做得可好吃了,五哥哥快来吃。”   何承田眨巴着眼睛,瞅着司徒夜不敢动。   司徒夜抱着小福宝重新坐回到书桌前,修长的手指端着一碗汤圆,一边喂一边说:“吃完了继续!”   何承业他们如蒙大赦,每人端着一碗汤圆,小心翼翼地吃了起来。   糯米是南方食物,金贵又稀少,价格比肉还贵,就连族长和里正都没见过汤圆。   何家小子们第一次吃汤圆,个个吃得唏唏溜溜,激动得想哭。   一碗里只有三个,他们细嚼慢咽的,舍不得吃完。   “小福宝喜欢吃吗?”司徒夜喂完后,端来热水给她洗脸。   小福宝点点头,这么可爱的汤圆,自然是喜欢的。   “喜欢就多带些回去,家里还有很多。”   小福宝正在犹豫,一歪头,看见五个脑袋正冲着她拼命地点头。   如果她不答应,恐怕何承业他们的脖子都要断了。   小福宝掰着手指头又数了数人头,说:“夜哥哥,那我拿十个回去吧。”   “十个?你不吃吗?”司徒夜问。   小福宝笑嘻嘻地说:“我要是想吃了,就来找夜哥哥。既能读书,又能吃汤圆,多好啊。”   司徒夜这回不刮她鼻梁了,改捏鼻梁,逗得小福宝哈哈大笑。   司徒老太念完经,听说小福宝来了,让柳锦柔搀着过来。   远远地就听见他们在笑,司徒老太不由地也笑容满面,赶紧进了屋,抱着小福宝说话。   天冷,司徒老太穿了件白狐毛的坎肩,小福宝靠在她怀里,小脸蛋正好贴在狐狸毛上,很滑很软很舒服。   “奶奶的坎肩真好看!”小福宝由衷地喜欢这个坎肩,“奶奶穿了这个坎肩,是不是不冷了?”   司徒老太笑道:“这是狐狸毛,特别保暖,穿着就不冷了。”   小福宝歪歪头,伸手轻轻地摸了一下。   她想到了何老太,冰冷的堂屋四处漏风,何老太坐在火盆旁也觉得冷。如果自己能买一件狐狸毛坎肩送给她,该多好啊。   司徒夜见司徒老太总抱着小福宝不放,伸手想把她抱走。   司徒老太乐呵呵地开起了玩笑:“我正抱着小福宝取暖呢,你抱走了,奶奶可怎么办?”   小福宝撒娇地搂紧了司徒老太,问她:“奶奶,是我暖和还是坎肩暖和?”   司徒老太笑眯了眼睛,紧紧地回抱着小福宝:“当然是小福宝最暖和了!”   小福宝一扬头,骄傲又得意地说:“那我就做奶奶的小暖炉,专门给奶奶暖手!” 第210章皮袄很便宜   吃饭时,柳锦柔特地多做了几道菜。   冬笋腊肉炒年糕,珍珠丸子,糯米桂花藕,糯米鸡,满满一桌子的菜,有近一半都是糯米做的。   何家五个小子吃得满嘴都是油,甜的咸的来者不拒,每吃一口都会伸出舌头舔舔嘴唇周围,把粘在上面的糯米卷回去吃。   小福宝先前吃得饱饱的,以为自己不会饿,可一上桌司徒夜就往她的碗里装了很多她爱吃的菜,堆成了山。   司徒老太和柳锦柔怕她不够吃,又专门拿了一个小碗,另外给她装了菜。   小福宝的胖小脸搁在桌上想了想,两只手捏了捏肚子上的肉肉,天人交战之后,觉得不能辜负这些菜,还是全都吃光了。   “好吃吗?喜欢吃吗?”   柳锦柔特别爱看小福宝吃饭,她胃口很好,吃什么都香,但也很斯文,怎么看都特别舒服。   小福宝用点头,嘴巴里塞着一颗珍珠肉丸,不敢说话,怕一开口就会有肉肉和糯米掉出来。   何承业也吃得特别卖力,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还有比肉还好吃的米,每一颗都很珍惜,掉到了桌上也全都捡起来吃掉。   司徒老太看着一桌毛头孩子吃饭,乐呵呵地笑,头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好像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   “奶奶,您今天可真好看。”笨手笨脚的何承木,忍不住伸出油腻腻的手,想摸司徒老太的狐狸毛坎肩。   何承文赶紧抓住他的手,说:“别毛手毛脚,弄脏了奶奶的坎肩。”   “我就是想看看。”   何承业拍了他脑袋一下,假装大人模样说道:“爹说过,动物皮毛做成的衣裳可贵了呢。你要是摸脏了奶奶的坎肩,我们可赔不起。”   “我就是觉得这毛又滑又亮的,好好看。”   何承木嘿嘿傻笑,两只手立刻背到身后,不敢再摸。   司徒老太越看越喜欢这几个野小子了,她和蔼地摸了摸何承木的头,说:“你要是想摸,让婶子带你去洗洗手,回来再摸。”   “真的?”   何承木兴奋地跳了起来,饭也不吃了,跑出去仔仔细细地把手洗干净。   其他几个,也抑制不住好奇,跟着去洗手了。   再回来时,小福宝正坐在司徒老太的腿上,手里抱着她脱下的狐狸毛坎肩,让他们摸着玩。   何承业他们都小心翼翼地,只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戳着坎肩,感觉顺滑的狐狸毛带来的柔软触感。   “奶,这狐狸毛坎肩贵吗?”小福宝也很好奇。   司徒老太想了想,说:“不算贵,只比皮袄贵一点。”   “皮袄很便宜吗?”   “很便宜,只比咱们穿的棉袄子贵一些。”   实际上,一块上好的狐狸毛少说要几十两银子,就算是碎皮毛做成的坎肩,至少也要二十两。   司徒老太用的是整皮毛,还是上好的白狐毛,少说也要一百两。   她怕吓着小福宝,才故意说得轻飘飘的。   小福宝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暗自下着决心。   何老太有棉袄子,她一定要想办法给她买件皮袄子穿。   吃完饭,司徒老太回屋休息去了。   柳锦柔特地多做了些菜,让小福宝带回何家。   司徒夜很自然地将篮子扔给何承业拿着,自己抱着小福宝,一边与她商量明天吃什么,一边往何家走去。   忽然,听到前方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   是县城的货郎来村里卖货了!   五个毛毛头又按捺不住心中的雀跃,招呼着小福宝要去看热闹。 第211章都是光着身子过的?   每次货郎来大沟村,都会成为盛况。   货郎刚进村头,就被大沟村的村民围住,里三层外三层,好不热闹。   老赖婆一听到消息就赶到村头,第一时间抢到了她心怡已久的小皮袄。   “大婶子的眼光真好,这小皮袄可是用整张皮做的,暖和又漂亮,我可是寻了大半年才进了这一件的。”   老赖婆眉开眼笑,抱着小皮袄摸了又摸,还套在身上试了试。   “这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您看,多合身啊。”货郎卖力地推销着。   老赖婆高兴得连连点头:“这皮袄,一般人可穿不出它的贵气。也就是我这家世和身段,才配得起。”   老赖婆穿着皮袄舍不得脱下,她问货郎:“皮袄得多少银子啊?”   “不多,五两!”   老赖婆怔住,五两真得太多了,她怎么可能带这么多银子在身上。   她不得不脱下,还给货郎,再三交待他,“你千万别卖给别人,我现在就回家取银子。”   村民们见老赖婆这么豪爽要买皮袄,小声议论,个个都羡慕她能买皮袄。   老赖婆听得甚是得意,正要回去拿银子,人群被分开,一个年轻媳妇抱着小虎子走了过来,正是老赖婆的儿媳宋阿艳。   “娘,我说你怎么一大早就不见人影,原来在这瞧热闹啊。”宋阿艳一脸不高兴,看见老赖婆,立刻把小虎子扔到她怀里。   村民起哄,说:“宋阿艳,你娘说要买皮袄。”   “五两银子呢,你家有吗?”   宋阿艳一听,变了脸色,“娘,我们是少你吃还是缺你穿了,你非要糟践你儿子。没事你买什么皮袄,是嫌家里面多了还是肉多了?”   “这不是冷嘛。”老赖婆素来怕宋阿艳,在外面牛逼哄哄,回家却是鼻涕虫一条。   宋阿艳瞪她:“冷?去年不冷吗?前年不冷吗?你都是光着身子过的?”   老赖婆求救地看向宋阿艳身后的儿子,儿子却窝囊地缩了缩头,半晌才说:“娘,阿艳都没皮袄穿呢。”   村民们哄堂大笑,“老赖婆这回丢脸丢大喽!小皮袄要飞喽!”   “小皮袄?在哪啊?”人群外围,传来一个稚嫩好听的奶娃声,是小福宝,她正坐在司徒夜的胳膊上,想从外围挤进来。   货郎立刻拿着皮袄迎了过去,“这里有皮袄。”   小福宝接过皮袄,一双大眼睛笑成了弯弯的小月儿。   她正想着要给奶买身皮袄呢,就有货郎来卖皮袄,她可真有福气。   “货郎爷爷,我想买件皮袄给我奶。”小福宝抱着皮袄就舍不得放手。   货郎多没见过这么可爱漂亮的小奶娃,还这么有孝顺有良心,“真是个乖孩子。”   “货郎爷爷,皮袄要多少钱?”   “只要五两银子。”   小福宝怔住。小皮袄不是很便宜吗?只比棉袄贵一点的。   怎么会要五两银子。   小福宝小脸皱在了一起,她没有五两银子,她买不起皮袄。   老赖婆被宋阿艳当众训了一顿,正一肚子火无处宣泄,见小福宝也没银子买皮袄,当下皮笑肉不笑的嚷嚷起来了。   “我说是谁要买皮袄,还是是小福宝啊。五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就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第212章丢人现眼   何承业见妹妹被人欺负,气得上前顶嘴:“谁说我们买不起!是我们不买!”   “别赖蛤蟆打呵欠,有银子你们就拿出来啊!”   老赖婆见何承业也没了动静,一把抢过皮袄,塞回到货郎手里。   “小小年纪别的没学会,吹牛说大话倒是顺溜得很。”   小福宝气得捏起了小拳头,“不许你胡说!”   何承业带着弟弟们,想扑上去打老赖婆。   货郎急忙把皮袄抱在怀里退后两步,担心他们打起来了,弄坏了皮袄就亏大发了。   司徒夜抱着小福宝向前走了两步,挡在何承业他们前面。   “货郎,这皮袄我买了。”司徒夜从怀里拿出五两银子,递给货郎。   货郎一看见白花花的银子,立刻把小皮袄塞到了他的手里。   司徒夜又把小皮袄交给小福宝,“送给你,赶紧带回去给奶奶吧。”   小福宝没有立刻去接皮袄,小指头轻轻地戳了一下皮袄,郑重其事地说:“夜哥哥,这皮袄算是我借你的银子买的好不好。等我回到家,就还给你。”   司徒夜并不在乎小福宝会不会还他银子,不过她坚持这么做会更开心的话,司徒夜也不会拒绝。   司徒夜摸了摸小福宝的脸蛋,用额头碰了碰她的额,笑道:“好,都听小福宝的。”   “谢谢夜哥哥!你是个好哥哥!”小福宝真心感谢他。   老赖婆眼见小福宝要带走小皮袄,急了,伸手去抢,“等等,这皮袄是我先看到的,我可是定了的。”   司徒夜一个侧身,躲开老赖婆。   老赖婆扑了个空,脚底一滑,扑通一下摔到地上,糊了一脸的泥。   何承业他们看得哈哈大笑,指着老赖婆拍着巴掌又跳又唱:“快来看啊,有人摔跤吃了一嘴泥。”   老赖婆气得眼睛喷火,本指望儿子来帮忙,哪知宋阿艳嫌弃地瞥了她一眼,说:“丢人!”   然后,抱着小虎子带着自家汉子要回家。   老赖婆拍着大腿放声痛苦,可皮袄是司徒夜买下来的,她也没办法。   村民们又不嫌事大的起哄了,“老赖婆,你儿子儿媳可真不孝顺啊,还不如人家小福宝,知道要买皮袄给奶奶。”   “没银子就赶紧回家躲着别出来丢人啦,大冷天的坐在泥里哭,你哭丧啊。”   老赖婆气得双手拍打着地面,没注意是个水坑,拍起的泥水溅到自己身上,跟个泥猴似的。   何承学用手指刮着脸,嘲笑她:“羞羞不要脸,坐在泥里不起来,不讲卫生。”   何承木和何承田也跟着喊:“小虎子,你奶奶全身是泥,好脏哦”   村民也跟着嘲笑老赖婆,说她为老不尊。   宋阿艳气得对着自家汉子吼,“还不快把你娘弄回家去,我的脸都给她丢尽了!”   小福宝看着老赖婆气急败坏的样子,紧紧地护住小皮袄,扭头对着司徒夜说:“夜哥哥,我们回家吧。”   司徒夜冷漠的眼角渐渐舒展,他微笑地点头说好。   何老太在家里听说了老赖婆的事,带着一家子急忙出门,怕小福宝吃亏。   刚出门就看见司徒夜抱着小福宝,小福宝抱着小皮袄,笑脸盈盈地站在那里。   小福宝一见何老太,就把小皮袄塞到她手里,“奶,夜哥哥给您买的小皮袄!” 第213章不像婆媳   老何一家诧异地看着小皮袄,一头雾水。   司徒夜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何承业他们你一句我一语地帮腔补充,人还没走进堂屋,何老太已知道了小皮袄的来龙去脉。   “司徒少爷,非常感谢你。这是五两银子,请你收下。”何老太当下取出银子要还给他。   司徒夜也爽快地接过了银子,然后蹲下身,伸了捏了捏小福宝的鼻梁,说:“小福宝,我先回去了。”   “夜哥哥,路上小心哦。”小福宝也学着他,轻轻地捏了他的鼻梁一下。   小手指肉肉的,温温的,力道很轻,司徒夜很享受地闭起了眼睛,笑了一下,这才离开。   送走了司徒夜,老何一家围着小皮袄,激动得睡不着觉。   何老太高兴得不停地抹泪花,“老婆子我真是有福啊,生了个这么孝顺的孙女。”   小福宝捧着小皮袄,踮着小脚送到何老太跟前,“奶,快试试合不合身。”   何老太连连点头,将小皮袄穿在了身上。   “娘,您穿这皮袄真好看,太合身了。”张春桃一边帮何老太扯扯衣角,一边拉拉衣领,眼底全是羡慕。   余明娘也上前仔细打量,“娘,您穿了这身皮袄,年轻了十几岁呢!”   就连向来嘴笨的何福宗都真心实意地说:“娘,您穿这身跟我家婆娘出去,别人肯定以为你们是姐妹。”   何福兴激动得连搓手,附和道:“就是就是,怎么看都不像婆媳了。”   何老太只穿了一下,就要脱下来。   都是穷苦人家,哪里舍得穿着五两银子在身上。   何老太想着年也过完了,又不用走亲戚,小皮袄试了一下身就行了,可以收起来放到箱子里,等来年再穿。   小福宝着急得拽着何老太的手不放,“奶,买了就穿,暖和。”   “托小福宝的福,老婆子我进棺材之前,还能穿皮袄。奶试过了,就行了。”   小福宝连忙摆手,拉着何老太坐下,小手按着皮袄,让它更贴近何老太的身体。   “奶!我以后一定会赚很多很多银子,给你买狐狸毛坎肩,买最最暖和的裘皮大衣!”   何老太满脸幸福地抱起了小福宝,“奶知道,奶相信小福宝。”   何福宗他们也来劝何老太,“娘,就穿着吧,这是小福宝的孝心,您要是不穿,她会伤心的。”   “好好好,老婆子我就穿着,天天穿着!这是我孙女的孝心,老婆子我领了。”何老太高兴得哈哈大笑。   隔壁四房听到声响,早早的就爬在墙头偷听。   朱冬梅那个气啊,恨不得把墙打个洞,钻过去跟何老太他们理论。   分家的时候装穷,她可是连一个子都没分到。这一分家,大鱼大肉也就算了,现在连小皮袄都买上了。   五两银子啊!死老太婆一把年纪了装什么嫩啊,还学人穿皮袄!   如果她拿着这身皮袄带回娘家,给她自己的娘,该有多好。   朱冬梅爬在墙头上越想越美,噗嗤一下笑出声了。   何福宗听见,吼了一声:“谁在外面?”   朱冬梅一紧张,手一松,啪嗒一声从墙头上掉了下来,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屁股蹾,痛得她龇牙咧嘴,半晌没有爬起来。 第214章扫把星   何福林刚干活回来,一进门就看见朱冬梅坐在那里流眼泪。身边还有几块土坯,正是墙头豁口上的。   扭头看看厨房,冷锅冷灶,连口热水都没有。   “死婆娘,又爬墙头偷听,不做饭也不管孩子!这会子摔得惨了吧,你不会是断了腿吧。”   何福林嘴里说得难听,但还是上前去扶朱冬梅。   朱冬梅气急败坏地甩开何福林的手,撑着腰,歪歪扭扭地扶着墙站了起来。   “你这个没用的男人!你到底是不是老何家的儿子!你看看大房二房现在日子过得又肥又美的,你有什么?你屁都没有!”   何福林累了一天,回到家连口热水都没得喝,还要被自家婆娘一顿挖苦讥讽,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甩手不理朱冬梅,刚进门,就看见何大妞阴冷的脸和阴冷的目光。   “大妞,吃饭了没?”   何大妞理都不理他,扭身进了里屋。   司徒夜帮着小福宝给何老太买小皮袄的事,何大妞也知道了。她怒火中烧,异常愤怒。   小福宝就是个靠卖嘴皮子哄人开心的不值得一提的人,司徒夜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没银子装什么好人,非要当众说是给何老太买的,她就是虚伪,贪图好名声。   这么卑劣的手段连她何大妞都能一眼看穿,为什么司徒夜还一头钻进去,乐此不疲。   何大妞觉得,她有必要阻止司徒夜,不能让他再被骗。   被何大妞甩了一脸子的不屑的何福林,也没吃饭的欲望。   朱冬梅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看到何大妞又冒火:“人家有闺女我也有,怎么人家的闺女就能弄到皮袄,你就知道吃闲饭!”   何大妞不敢顶嘴,她知道这个时候惹恼了朱冬梅,会被她打一顿。   就算何福林在,也拦不住。   朱冬梅又说:“你要是有本事,就给你娘我弄个小围脖也是好的。你瞅瞅隔壁的,多有福气,就你是个扫把星!”   “婆娘,哪有这样说孩子的!你说大妞是扫把星,你这个当娘的又做得有多好?连口热饭都不给孩子吃,你凭什么说大妞!”   何福林怒了。   朱冬梅气得伸手就抓了何福林一把,“我不是个好娘,你就是好爹了!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也不见你带一个铜板进屋,你哪来的得意劲在这叫!”   何福林还想说话,冷不丁地看见何大妞冷冷地瞪着他,说了句无聊后,嘭的一声关上了里屋的门。   这家没法待了!   何福林气得一甩手,到隔壁来了。   一进门,就看见何老太身上的皮袄,立刻上前围着转了两圈,连声说好看。   “娘,您穿上这身皮袄,可就是咱们大沟村最俊的老婶子了!”   隔壁的动静何老太是听到了的,她见何福林来了,也不说破,只笑着问:“还没吃饭吧,厨房里还有口热面汤,快去喝吧。”   张春桃说:“司徒家送来的菜有点凉了,我热热,让小叔子吃吧。”   “别别别,那都是好菜,留着明儿吃吧。每次来都要麻烦两位嫂子,我心里愧疚。”   何福林哪里好意思吃这些好的,他每天来蹭吃蹭喝的,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余明娘笑了,“小叔子说的是哪里话,都是一家人,多双筷子的事。你先坐着,一会就好。” 第215章包在我身上   何福林刚坐下,小福宝就拿着一个陶罐过来,里面装着半罐黑乎乎的药酒。   “四叔,你脸上有伤,搽点药。”小福宝用手指头沾了点药酒,小心翼翼地抹在何福林的脸上。   何福林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他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啊,老天爷派了个朱冬梅来折磨他,还让他生了个何大妞。   看看小福宝,比何大妞还小一岁呢,都这样懂事乖巧善解人意,为什么何大妞就阴冷古怪不知好歹呢?   想着想着,一颗豆大的眼泪从眼角流下。   小福宝缩回手,赶紧跑到何老太身边,拉着她的手说:“奶,四叔哭了。”   “老四,男儿有泪不轻弹!不就是家里那点破事,跑到这来哭算怎么回事!”何老太板着脸训何福林。   小福林瞅着他觉得他怪可怜的,连忙晃着何老太的手说:“奶,一定是我刚刚给四叔搽药,弄痛了,四叔才哭的。”   何福林赶紧抹了一把脸,上前摸了摸小福宝的头,说:“不是小福宝弄痛的,是四叔没用。”   “四叔是奶的儿子,怎么会没用。四叔是善良的好人,跟我爹和二叔一样,勤劳又朴实。”   一句话,把家里几个大人都夸了一遍。   所有人听了,都觉得特别舒坦。   张春桃和余明娘端着热好的菜走进堂屋,她们还特地热了壶酒,让何福宗三兄弟好好的吃一顿。   何福林从怀里掏出十个铜板,递给何老太。   “娘,这是我这些天赚的钱,您帮我收着吧。”   不让娘收着,又会被朱冬梅拿回娘家去。   何老太收好,语重心长地问:“老四啊,娘可以帮你收着,但是以后的日子,你打算怎么办?”   “上回小福宝说家里要做生意赚大钱,我寻思着,娘能不能算上我一份子。”   张春桃听了,悄悄地踢了何福宗一下。   何福宗知道自家婆娘不是小气之人,但亲兄弟明算账,不说清楚了,万一以后有什么矛盾就不好了。   “老四,一起做生意可以,但你是知道的,做生意有风险,万一亏了,你可别怨我们和小福宝。”何福宗说。   何老太也点头附和,“你赚钱不容易,如果亏了,肯定肉疼,你要有心理准备。”   “娘,这道理我懂。我既然说要了合伙做生意,就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   何老太这才点头答应,何福宗和何福兴也没有意见。   小福宝一直坐在旁边乖乖地听着,等他们说完,她举起两个小拳头,信誓旦旦地说:“奶,您放心,我一定会赚到大钱的!”   “小福宝说的话,奶都信!”何老太笑眯眯地说。   小福宝看了眼正在帮忙收拾东西的何承业他们,又说:“奶,明天我就去找夜哥哥,请他带我去县城。”   张春桃一听,小心翼翼地看着何老太,问:“娘,这年也过了,承业他们去县城读私塾的事,也可以定了吧。”   何老太点点头,说:“是该送去念书了。”   张春桃喜上眉梢,恨不得现在就给何承业收拾行囊去县城念书。   余明娘却有些担心,“县城有哪些私塾咱们也不知道,承文他们该去哪家念书才合适啊?”   一家人又犯愁了。   小福宝突然站了起来,她太小了,只能站在凳子上才能与大人平齐。   她拍着胸脯,胸有成竹地说:“哥哥念书的事,包在我身上了!” 第216章有事相求   第二日,何老太穿着整齐,拎着一篮子的晒好的猴头菇,带着小福宝他们到了司徒家。   司徒老太听说何老太来家里做客,亲自迎接。   何承木和何承田依旧在屋檐下扎马步,何承业他们被安排读一篇又长又难懂的文章去了。   司徒夜抱着小福宝,陪着司徒老太和何老太,坐在厅里吃茶聊天。   “这些猴头菇,本就是司徒少爷摘的。上回我见司徒少爷爱喝这菇做的汤,就带了些来。”何老太很客气。   柳锦柔知道如果她不收,会伤了何老太的自尊心,痛痛快快地收了下来,准备今天中午做一大锅猴头菇汤给他们吃。   “何老妹有心了。我这孙子嘴刁得很,难得有一两样爱吃的,”   柳锦柔收到猴头菇,又马不停蹄地从厨房里端出刚刚熬好的银耳红枣枸杞粥,每人一碗。   “天冷,何老妹,先吃口热的。”司徒老太招呼完何老太,就扭头看向小福宝。   司徒夜已经把小福宝抱在腿上,端着一碗粥,用勺子轻轻地搅动两下,放到唇边碰了碰,不烫了,才喂给小福宝吃。   小福宝吃了一口,幸福得眯起了眼睛。   银耳软糯,红枣香甜,枸杞养身,一碗汤下肚,立刻觉得自己的皮肤变得又滑又嫩又有弹性。   何老太一边吃着一边暗中观察司徒夜,见他对小福宝的照顾是无微不至的,心头暖暖的。   粥喝了小半碗后,何老太放了下来,说:“老姐儿,今天登门拜访,确实是有事相求。”   司徒老太是知道何老太不是轻易求人的人,她微笑道:“何老妹这话客气了,小福宝还救过我,有什么求不求的。”   柳锦柔也温柔地笑道:“我娘整天心心念念着小福宝,恨不把把她接过来当亲孙女养呢。都是一家人,您千万别生分了。”   何老太点点头,这才说了正事。   “这次有两件事想请你们帮忙。一是我前面三个孙子,我想送他们去县城读私塾,可是我们没见过世面摸不着门道,想请司徒少爷帮忙牵线搭桥。”   正在喂小福宝吃第二碗银耳汤的司徒夜听见了,回道:“这事好办,明儿我带他们去县城,把他们介绍给我的老师。”   司徒夜是有私心的,把这三个大点的毛头小子送走,以后小福宝来家里读书,便少了三个碍事的。   特别是何承业,整天一副你会抢走我妹妹的紧张样,怎么看都碍眼。   司徒夜都满口答应了,司徒老太和柳锦柔自然没有二话。   “都化雪了,路上滑得很,坐咱们家的马车去吧。”司徒老太说。   柳锦柔也很开心地说:“一会我就准备些零食,让他们在路上吃。”   何老太连声感激,然后面色有些尴尬地说:“承木和承田这两个娃小了点,也不爱念书,我就想着把他们留在身边。”   “是啊,确实小了点,若是我的孙儿,我也舍不得送出去。”司徒老太很赞同何老太的安排。   “第二件事就是,他们两个想跟着司徒少爷学武,不知方不方便。”   司徒夜又一次干脆的说道:“上回我已经答应过了,以后让他们每天来习武就是了。”   司徒老太和柳锦柔都诧异地看向司徒夜。   能让何家的孩子来家读书已经是很稀奇了,司徒夜竟然会答应带这两个孩子习武!   这孩子自从回到大沟村后,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司徒老太和柳锦柔的目光很自然地落到了小福宝身上,恍然大悟。   有小福宝在,她们巴不得何家五个野小子天天来家里呢。   司徒夜大概是跟她们一样的想法吧。   何老太见事情都谈妥了,这才松了口气。   她满面笑容地问道:“这学费,还要麻烦司徒少爷给个价,我们好准备准备。” 第217章人我也不教了   司徒老太一听不乐意了。   “何老妹,你说这话我就不乐意了。都是乡亲,咱们两家又这么有缘,谈什么学费啊。”   何老太很是感动,但她不愿意占司徒家的便宜。   “老姐儿,我就是不把你当外人,才谈学费的。你看我家孙子孙女整天在你家念书写字,还吃吃喝喝的,我可曾提过给学费?”   “既然之前都不没提过,为什么这次非坚持要给?”   “这次是正式拜师学艺,自然不能马虎。”   司徒老太不好再推辞,可她真心喜欢小福宝,也愿意何承木他们来家里习武。   她为难地看了眼柳锦柔,使了个眼色,让她来解围。   柳锦柔温柔地笑笑,说:“我儿子也就是三脚猫功夫,说是教他们习武,实际上就是拉着伴玩玩的。如果收了学费,反而是我们不好意思了。”   何老太明白司徒家的意思,司徒夜十五岁就是秀才,日后前途无量。他教他们拳脚功夫,也是看着小福宝的面子上,根本不在乎银子。   可是何老太也是个有骨气的人,先前说来司徒家是学着玩的,他们不肯收银子就算了,可这回老何家是真心实意要来学习的,就不能这样亏待别人。   “如果你们坚持不收学费,老婆子我也不坚持。孩子们天天在你家白吃白喝也不好,不如我给点饭钱吧,你们就千万别嫌弃了。”   这回,连柳锦柔都觉得很为难了。   正尴尬着,司徒夜突然抱着小福宝走了过来,“何奶奶如果坚持要给银子,人我也不教了。”   他说话时,声音平淡直白,没有过多的情绪在里面。   乍听起来很冲,但谁都知道,他是好心。只不过他素来都是生人勿近的模样,又不爱委婉说话,这才弄得何老太有点难堪。   司徒老太和柳锦柔面面相觑,正想说些什么化解尴尬气氛,小福宝突然扭着身子说:“夜哥哥,你先放我下来。”   司徒夜刚把小福宝放下来,她就屁颠屁颠地跑到了司徒老太和何老太跟前,拍着小手说:“奶,我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啊?”司徒老太实在太喜欢小福宝了,无论她说什么,都好像能说到她心坎里一样,怎么听都舒服。   小福宝很认真地说:“我听说少林寺的武僧习武都是要干体力活的,夜哥哥不肯收银子,就让四哥和五哥在司徒奶奶家干活!”   司徒老太和何老太先是一怔,旋即两人都露出会心的笑容。   小福宝又去拉柳锦柔的手,说:“柳婶子一个人做家务也很辛苦呢,我也会来帮柳婶子干活的,我还会给司徒奶奶捶背按摩!”   “你这小人儿,真是太贴心了。”柳锦柔对着她鼓鼓的小脸蛋,狠狠地亲了一下。   小福宝高兴地挥动着双手,又蹦又跳地说:“四哥五哥可以打扫,还能帮忙抬水呢,他们很能干的!”   何承木和何承田听见了,急忙跑进来表态:“我们还会帮忙做饭洗菜,还会烧火搬柴火,我们什么都会做!”   “好好好,都是好孩子,太招人喜欢了。”司徒老太高兴得连手上的佛珠都快拿不住了。   小福宝小跑回到司徒夜身边,扯着他的衣袖,奶声奶气地问:“夜哥哥,你说好不好啊?”   “好。只要是小福宝出的主意,就一定是最好的。”司徒夜看她的眼神,温柔得能挤出蜜来。   何老太也很开心,她拉着司徒老太的手说:“老姐儿,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第218章墨鱼排骨汤   大事敲定后,何老太如释重负。   两位老人家聊起了往事,柳锦柔赶紧去厨房准备午饭。   何承木和何承田一个帮着看火,一个帮着打下手,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   何承来听说了用体力活替代学费的事,带着何承学和何承文开始打扫屋子,忙得不亦乐乎。   小福宝两边跑来跑去,见都不需要自己,便拉着司徒夜去了他的卧室。   “我给夜哥哥收拾房间吧。”   司徒家不收学费,她也该干点活来感谢他们。   司徒夜一把抱起她,笑道:“不用你干活,你只要吃得胖胖的,每天开开心心的就好。”   那不是花瓶吗?   不过有司徒夜宠着,也是个幸福的花瓶。   “那我就做鬼脸逗夜哥哥开心吧。”   体力活不用做,脑力活动还是要有的。   小福宝一会吐舌头,一会瞪眼睛,两只手做扇子放在耳后晃来晃去,怎么做都很可爱。   粉雕玉琢的小脸,因为卖力地做着鬼脸,红扑扑的,甚是好看。   起初司徒夜只是微笑,看到后面,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在厨房里做事柳锦柔听见了,呆了呆。   她儿子好像有很多年没有这样笑过了,小福宝不但是个福星,还是个开心果,也只有她能逗得司徒夜这样开心。   一定要再多做几个菜,让小福宝多吃点。   柳锦柔擦了擦手,从柜子里翻出几块墨鱼干。   “柳婶子,这是什么啊!”何承木闻着就觉得香,口水都流到了下巴。   “这是海里的墨鱼,晒干后做出的干货。”   “好吃吗?”何承田也凑过来问。   “用来煲排骨汤,味道很鲜美。”柳锦柔打心眼喜欢何家兄弟,他们都是有家教的,而且他们都特别爱吃她做的菜。   “排骨,肯定很好吃!”何承业带着弟弟们站在门边,眼睛里冒出无数个小星星。   何家穷,从前连肉都吃不起,哪舍得花钱买排骨吃。   就是打来的野猪的骨头,也都是把肉剔得干干净净,煮出来也没什么味。   墨鱼排骨汤,这么新鲜的菜式,就是听名字就觉得是美味的。   何承木悄悄地举起了一只手,“柳婶子,我可以吃一块排骨吗?”   “当然可以,你想吃三块都行。”   何承木高兴得蹦了起来,“柳婶子,我现在就去给你劈柴火!”   其他人一听急了,都嚷嚷着要给柳锦柔干活。   只有何承业很懂事的说:“你们可以多干活,但排骨一个只能吃一块,多出来的要留给奶和妹妹吃!”   柳锦柔乐呵呵地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只墨鱼干,“你们都是何婶子的乖孙子,小福宝的好哥哥。柳婶子今天多做一点,让你们吃个够!”   野子小兴奋地欢呼着,厨房炸开了锅,全是欢声笑语。   司徒老太听到了,羡慕的说:“何老妹,你可真是有福气啊,儿孙满堂,又个个都孝顺你,让老姐儿我羡慕啊。”   “老姐儿也是有福之人,你看你儿媳多温柔体贴,孙子又有出息,这可是别人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啊。”   “都是好孩子,就是少了些。”司徒老太嘴里这么说,脸上可笑得像朵花。   司徒夜这样的孩子是凤毛麟角,司徒老太信佛,自然不会有贪念。有这么一个孙子,她已经很满意了。   正说着,柳锦柔带着一帮野小子,每人端着一盘菜进来了。   “娘,何婶子,吃饭了。” 第219章背诗   这顿饭大家吃得都很开心,小福宝又吃得小肚子滚圆。   她已经是第一百零一次下定决心要控制食量,要减肥。   可司徒家的饭菜太香了,小福宝吃完了,司徒夜又喜欢再喂食一次,她还要把司徒老太、柳锦柔亲自夹来的菜都吃完。   饭后,何承业他们没有像从前那样拍屁股走人,而是组织弟弟们帮忙洗碗、收拾桌子,还给柳锦柔挑好了水,打扫厨房。   小福宝也跑前跑后地帮着打下手,司徒夜一直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像只欢乐的黄鹂鸟,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   六个孩子很快就做完了这些事,告别时,小福宝拉着何承业他们,彬彬有礼对着司徒老太和柳锦柔鞠躬道别。   何老太带着他们离开司徒家时,腰杆子都硬了很多。   回到何家,何老太就开始召集所有人开会。   “明天老大老二陪着去吧,是你们的孩子要读私塾,你们去了也好做决定。”何老太说。   何福宗问:“娘,明天我们该带多少银子去?”   何老太犯难了,说:“司徒少爷只说带娃们去他夫子那,收不收还不知呢。”   余明娘刚刚发亮的眼睛,又暗了下去。   乡下娃干活都是拿得出手的,可是念书,就总觉得哪里都短别人一处。   县城的私塾又不是自家菜地,说进就能进的。万一夫子嫌弃不要,丢脸事小,念不成书才是大事。   小福宝见他们都愁眉苦脸的,拍了拍何老太的膝盖,说:“奶,别担心,我有办法。”   “小福宝有什么办法啊?”   “我教哥哥背诗,每人三首,明天夫子考试的时候,一定可以通过的。”   何承业哀嚎一声,“我不想背诗!太难了!”   何承学贼贼地躲到何承业身后,探头说道:“小福宝,你先教大哥,他会了我再背。”   只有何承文,主动提出让他先来。   张春桃见自己家的两个臭小子这么不求上进,拿起鸡毛掸,往身边一放,说:“娘今晚不睡了,你们两个背不出诗来,就准备挨打吧。”   小福宝上前拉着他们的手,鼓励道:“大哥,二哥,我只教你们五言绝句,字数少,很好背的。”   “能不能只背一首?”何承学讨价还价。   何福宗咳嗽两声,脱下一只鞋对着炕角敲了两下,瞪着何承学。   何承学吓得缩回了头,蹲在地上,委屈地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了。   小福宝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二哥,加油哦!”   可是,背书真得太难了,何承业和何承学一边抹着泪花一边背诗。   直到后半夜,终于把三首诗背得滚瓜烂熟。   四房朱冬梅听到隔壁的哭声,嘚瑟地踢了踢睡在身边的何福林。   “你还说我对孩子不好,你听听大房二房,逼得小孩半夜痛哭。以后你要是再骂我,我可不依!”   何福林睡得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嘟囔道:“你个婆娘不知道别胡说!你以后再打娃,小心我休了你!”   朱冬梅气得一脚把何福林踹下了炕,“你还是不是我男人!天天向着外人说话!明儿我就打娃,看你敢不敢休了我!”   何福林彻底醒了,他见朱冬梅又要跟他闹,摇摇头,去隔壁房间睡了。 第220章不听不听   天刚亮,张春桃就起来准备早饭,余明娘挨个叫醒他们,给他们穿上干净衣裳和鞋子,每个背着她们缝制的小背包,焕然一新。   小福宝跟个小肉团一样蜷在被窝里没醒来,司徒夜来的时候,她正闭着眼睛半躺在炕上,张春桃给她洗脸,余明娘给她梳头。   司徒夜跟她们打完招呼后,抱起已经穿戴好的小福宝上了马车。   马车里暖烘烘的,厚厚的棉垫比暖炕还舒服。   小福宝伸了个懒腰,双腿一蹬,刚好架在了司徒夜的膝盖上。   司徒夜细心地拿来小被子给她盖好,瞥了眼还站在外面的何承业他们,说:“后面还有一辆马车,你们坐那辆。”   司徒夜带来了两辆马车,专门接老何家的孙子去县城读私塾的消息,像长了翅膀的鸟儿一样,飞遍了整个大沟村。   马车还没驶离村头,就有村民一边吃剥着花生一边议论。   “老何家当真是发了财,送三个孙子读私塾,真是疯了!”   “有这银子,还不如多买几条肉干吃呢。”   “你们懂什么,读书人才叫人,我们这些叫泥腿子!”   村民顺手把花生瓜子壳扔向那个说泥腿子的人,笑骂两句后,各自散了。   人群中,李红花看得眼睛都发绿了。   “大牛二牛,敢明儿娘也拿银子送你们读私塾去!”   大牛二牛连忙摇头,骂道:“我们要玩,不要念书。”   李红花气得揪着他们的耳朵要拖回家去好好打一顿,可他们一个向左跑,一个向右跑,眨眼就不见了。   朱冬梅听到老何家有动静就出来看热闹了,眼见何承业他们都坐着马车走了,何承田还傻呼呼地站在门口跟他们道别,气得一把把他拖了过来。   “你这个笨蛋!凭什么他们去了县城你不去!”   何承田揉着被拽疼的胳膊,说:“奶说哥哥他们更大些,才能去县城念书。我还小,我要跟司徒大哥习武。”   朱冬梅拿起鸡毛掸子就要抽何承田,“习武习武!你是蛮牛转世啊!老东西太偏心了,有银子也不给你花!”   “娘,不许你骂奶!”   “我骂你奶怎么了,我还要抽你!”   何承田被朱冬梅抽了几下,痛得哇哇乱叫,满屋子乱跑。   何大妞坐在旁边冷眼看着,何承田向她求救,她只是阴冷地说道:“你不是要学武吗?连个鸡毛掸子都躲不过,学了有什么用?”   何承田气哭了,瞅准机会夺门而出,跑回老何家抱着何老太告状。   何老太看着何承田被抽得又青又紫的胳膊,心疼得不得了。   她来到院子里,对着四房喊道:“老四家的,承田不是你儿子吗,他犯了什么错让你这样糟践?”   朱冬梅见何老太发怒了,有点害怕,赶紧往炕上一躺,假装睡觉。   “承田是我孙子,以后你再这样打他,老婆子我就叫老四休了你!你要是不服,咱们就去里正、族长那评评你,看你是不是犯了七出之条!”   朱冬梅一听七出之条,就吓得浑身发抖。   她如果真得被休了,娘家还能给她好脸色,怕是也要把她赶出去的。到时候她就无家可归,真是喝西北风都没地儿了。   朱冬梅将被子往头上一盖,缩在被窝里自欺欺人的嘟囔着:“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何老太见四房不敢出来接话,便带着何承田回到堂屋。   何承田边哭边说:“早知道就跟妹妹去县城了。”   “你妹妹去去就会回的,等她回来,你们一起玩。”   “奶,我想妹妹。”何承田委屈地大哭起来,“要是妹妹在,刚才她一定会救我的。”   何大妞就不救她,还嘲笑他。   “我讨厌大妞,我以后都不认她做我妹妹了!小福宝才是我亲妹妹!” 第221章跟你有缘   睡得正香的小福宝,梦里仿佛听见了何承田的哭起,倏地一下坐起了身,呆呆地看着司徒夜,这才想起,他们今天要坐马车去县城。   “小福宝,做噩梦了?”司徒夜怕她着凉,拿来小被子将她裹住。修长的手指将她额前的碎发撩起,轻轻地抿到了旁边。   小福宝扑到司徒夜的怀里,搂住他的腰,说:“我梦到五哥在哭。”   “哦?”司徒夜有点不高兴。   小福宝的梦里怎么能有别的男人,就算是何承田也不行。   “可能是五哥不能跟我们进县城才哭的吧,等我们回来,给他买串糖葫芦,他肯定会很高兴。”   小福宝说得很笃定。   司徒夜笑着点头,抱起小福宝,深吸一口气。   小福宝真好闻,奶香奶香的,白净的皮肤晶莹剔透,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似水晶如琉璃,传神又动人。   司徒夜下意识地伸手碰了碰小福宝的眼睛,见她不避闪,笑了。   “夜哥哥,老夫人会收大哥他们吗?”一路上,小福宝都在担心这件事。   司徒夜说:“施先生是我的第一位教书先生,他很有本事,但是他脾气古怪,收学生他不讲究贫富也不讲天赋,是看眼缘的。”   “眼缘啊,这也太玄了。”   司徒夜轻轻捏着小福宝肉乎乎的手,笑道:“如果没有缘分,就换个私塾念书就是了。县城这么多家私塾,还怕没人收?”   到了县城后,车夫熟门熟路地来到了致远书院。   司徒夜敲开书院大门,书童把他们领了进去。   老夫子正在教书,忽然间看见小福宝,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老花了。   这女娃唇红齿白,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头上扎着两个花童髻,分明就是梦境中观音菩萨旁边的小童子。   “司徒家什么时候添了个这么可爱的小娃娃?”老夫子招呼他们进去。   “爷爷,我是夜哥哥的朋友,是来送我哥哥到书院念书的。”   司徒夜把此行的目的说了个大致,老夫子捻着胡须瞅着小福宝,满面笑容地说:“老夫跟这小娃娃有缘,欢喜的很,就收他们仨做学生了。”   小福宝感激地说:“谢谢爷爷。您是大好人,你一定会长命百岁,年年康健的。”   “好好好,托你的吉言,老夫一定要多活几年。”   念书的事敲定了之后,何福宗兄弟很是开心,安顿好何承业三人后,望着渐渐关闭的书院大门,何福宗顿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他抱起小福宝,说:“幸好爹身边还有你!”   何福兴也感慨道:“多亏了小福宝,承文他们才能进书院。”   “闺女,你想吃什么,爹给你买!”   小福宝一撅嘴,跟小大人似的说:“爹,二叔,我们这次到县城来是办正事的的呢。”   “看我这记性,闺女说要做生意呢,这么大的事我这个做爹的都给忘了!”   何福宗就是个二十四孝爹,他把小福宝架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笑哈哈地说道:“走,闺女说去哪,爹就去哪!” 第222章我想种人参   今天是县城赶集的日子,街上比平常热闹了许多。   小福宝骑在何福宗的肩上,特别显眼。   路人都纷纷向她看来,夸她长得漂亮好看,说她像个小福娃。   何福宗越发觉得有劲,走路带风,好不得意。   “夜哥哥,我们去白大夫那里吧。”她一直惦记着种人参的事呢。   司徒夜看了看自己的穿着,说:“恐怕白大夫不喜欢看见我。”   他可没忘记,白大夫是个嫌富爱贫的人。   小福宝有些犹豫,她是希望司徒夜陪她一起跟白大夫商量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司徒夜的信任和喜爱加深了许多,渐渐地,还多了一点依赖。   他是个靠谱的大哥哥,不会像何承业那样哭鼻子的大哥哥。   “我会在医馆对面的茶摊子那等你,如果你有需要,可以随时来叫我。”   白大夫应该记得他,就是换身行头进去也会被认出,到时候让白大夫误会他们会骗人就不好了。   小福宝点点头,指挥着何福宗和何福兴去医馆。   司徒夜照旧坐在茶摊里,一边喝茶一边观察医馆。   医馆门前依旧排着长龙,白大夫正埋头看病。   小福宝人还未到门口,人群中就有人说来了个小福娃,白大夫抬头一看是她,高兴得走了出来。   “小娃娃,又来卖人参啊。”白大夫怎么看小福宝怎么喜欢,恨不得天天搂着这小娃娃说话。   小福宝摇头,说:“爷爷,我想种人参,你能教我吗?”   白大夫很惊讶,问:“为什么想种人参。”   “穷人生病要人参,买不起。如果我能种人参,人参的价格便宜了,穷人就能买得起人参治病。”   小福宝声音甜糯温软,听得白大夫的心软绵绵的。   “真是个善良的孩子。”   白大夫起身看了看何福宗,他记得这个乡下壮汉,是小福宝的爹。   “你们真得打算种人参?”   何福宗肯定地点头,说:“小福宝说种,我就种!”   白大夫劝道:“小娃娃,你真得要种人参?”   小福宝坚定地点点头。   “人参可不是大白菜啊,一般人种不出来的。”   小福宝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依旧坚定,“爷爷,我一定要种出人参来。”   白大夫这才说:“种人参要买种子,也可以直接买人参苗的。”   “爷爷,种子和苗贵吗?”   “五十个铜板一颗种子,一百个铜板一株人参苗。不过人参很难种,往往十几株也不见得能活一株。”   小福宝点头问:“爷爷,现在去哪能买到人参种子和人参苗?”   “这还没过完年,商队都没有开始经营,县城是买不到的。”   小福宝面露失望之色,但很快她就信心满满地挥动小手,说:“那我们等完年再来买吧,谢谢爷爷。”   告别了白大夫,小福宝来到茶摊与司徒夜汇合。   大伙一合计,决定先回家,等过完年再来县城。   车轮滚滚,小福宝坐在车里,手舞足蹈地向司徒夜描述她与白大夫会面的经过。   忽然,她隐约感觉到什么。   “爹,停车。”小福宝喊了一声。   司徒夜问:“怎么了?”   “夜哥哥,那边有东西。”   小福宝指了指马车的左前方,那里有个水坑,因为下雪遮住了,不仔细看发现不了。   天色渐黑,司徒夜眯眼瞧了瞧,一阵风吹来,夹着几声呻吟。   “你在车里坐好别动,我去看看。”   司徒夜和何福宗两兄弟来到水坑前,只见下面躺着一个中年男子,正抱着腿痛苦的低吟。   “我不小心掉下来了,摔断了腿,快救救我吧。” 第223章瞌睡碰到了枕头   这水坑很深,掉下去就爬不上来。积了雪又化了水后,人掉下去不摔死淹死算是万幸。   何福宗探头看去,说:“你千万别乱动,我们现在来救你。”   他和何福兴在水坑附近转了两圈,都没有找到可以救人的东西。   正发愁,小福宝爬下了马车。   司徒夜迎了上去,“怎么下来了,外面冷,快回去。”   小福宝指着旁边一颗大树下面,说:“夜哥哥,那里有绳子。”   司徒夜定睛一看,只见树下的雪堆里,露出一小截绳子头。   不长,大约三寸。   司徒夜抱着她走了过去,轻轻一扯绳子头,雪堆顿时散开。   原来是一捆麻绳,不知是谁丢弃在树下,积了雪,变成了雪堆。   何福兴看见急忙跑过来,说:“还是小福宝眼尖!”   他把绳索一头扔到水坑里,让中年男子绑在腰上,然后两兄弟用力,将他从水坑里拖了出来。   中年男子全身湿透,冷得嘴唇发紫。   他看着何福宗,说:“我叫樊大宝,是走茶马道的商人。谢谢你们救了我,我会报答你们的。”   “是我家闺女救了你,要谢你就谢她吧。”何福宗憨厚地笑笑,背起樊大宝上了马车。   何福宗赶着马车回到家,将樊大宝扶进了堂屋。   何福兴立刻跑去请大夫,何老太了解了事情经过后,连忙找出何老头从前穿的衣裳,拿给樊大宝换上。   张春桃在厨房里熬姜汤祛寒,余明娘不嫌弃地把樊大宝的脏衣服都洗干净了。   大夫看完病,开了药,给樊大宝上了夹板后,便走了。   小福宝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着一碗热热的菜粥,和一个白面馍馍。   “樊叔叔,你一定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吧。”小福宝软糯糯的声音,听得人心都是暖的。   樊大宝感动得快要哭了,他把钱袋里的银子都倒了出来,七七八八的,也有三两银子。   他把银子都推到小福宝面前,说:“你们一家都是好人,这是我的小小心意,你们一定要收下。”   小福宝摆摆手,把银子推了回去,煞有其事地说道:“奶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不用报答我们。”   樊大宝见小福宝个子小小的,奶胖奶胖的,说起话来却头头是道,还特别有道理,越发觉得何家一家都是好人,教出来的娃娃也特别善良懂事。   “小娃娃,你奶有没有跟你说过,要知恩图报啊。”   小福宝点点头,奶声奶气地回答:“说过。”   “你不要银子,那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或许我可以帮忙。”   何福宗一听,嘿嘿笑道:“我们还真遇到了一个难题的,不过这事现在谁也帮不了。”   樊大宝说:“何大哥不如说说看,或许我真得能帮上忙。”   小福宝瞅了瞅门口,走到樊大宝跟前,凑到他耳边说:“樊叔叔,我想种人参,但我们买不到种子和苗”   樊大宝一听,哈哈大笑道:“真是瞌睡碰到了枕头!小娃娃,叔叔我就是卖人参种子和人参苗的药商啊!” 第224章报酬   何福宗一听,乐呵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何福兴激动得一拍大腿,大声说道:“娘!小福宝就是个大福星啊!这路边救个人都救了个……”   话没说完,余明娘连忙跑过来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话。   何老太瞪他,指了指四房的屋子,示意他要低调。   小福宝高兴得直拍手,她指着何老太说:“樊叔叔,我奶有钱,可以到你这里买人参种子和人参苗吗?”   樊大福见多识广,很快就看出,就种人参这件大事,是小福宝说了算的。   “当然可以。不过,人参很难种的,你打算买多少呢?”   “是不是要多少就有多少?”   “是的。货都在县城时,可以随时拿给你。”   小福宝又开始掰手指头,她来来回回估算了几次,最后下定决心,说:“我想买一百颗种子和一百株苗。”   樊大宝怔愣住。   一百颗种子和一百株苗,可不是小数目。   “小福宝,你知道买这些要多少银子吗?”   小福宝点头说道:“一共要十五两银子。”   何老太以为樊大宝怕他们没钱不卖,立刻声援:“我家孙女说买多少就买多少,老婆子就是砸锅卖钱也会凑够银子给您的。”   樊大宝连连摆手,说:“老太太误会我了。人参很难种,我是担心没种活小福宝会伤心的。”   小福宝屁颠屁颠地从桌上拿来医书,递给樊大宝:“我看了书的,书上有写怎么种人参。”   樊大宝笑呵呵地翻开来看了一下,不惊有些诧异,一个三岁小奶娃竟然认识这么多字。   看来,他是小瞧了老何家。   “小福宝,这上面的记录并不齐全。而且,种人参也是有许多诀窍的。”   樊大宝骄傲的神情,分明是在告诉小福宝,他就是知道诀窍的那个人。   小福宝心领神会,说:“樊叔叔,你教教我好吗?”   “别人我肯定是不教的,不过你救了我,又不肯收酬金,这样吧,我就教你怎么种人参,当是你救我的报酬。”   小福宝高兴得蹦了起来,她扑到何老太的怀里,笑嘻嘻地说:“奶,樊叔叔答应教我种人参了!”   何老太都快笑开了花,何家其他人也高兴得像吃了蜜一样。   樊大宝也很开心,他瞅了瞅自己钱袋里的银子,又说:“种子和苗我也不赚你们的钱,只收成本价。”   说完,认认真真地伸出一个手掌,“诚惠,十二两银子,谢谢。”   “好好好!”何老太立刻回屋取出十二两银子。   她扭头对张春桃和余明娘说,“老大家的,老二家的,快准备晚饭,今晚做个猪骨汤,再多切几块给樊先生,让他好好补补!”   “好嘞!”两妯娌开开心心地去厨房忙乎去了。   四房朱冬梅耳朵贴着墙壁听了许久,都没听到老何家的人到底在说什么。   直到闻到厨房里飘出来的肉香,朱冬梅才泄气地重新躺回了炕上。   “老何家这是鬼迷心窍了,拿肉招待一个外人,都不给自家儿媳妇和孙女吃上两口!真是没天理了!”   朱冬梅越想越生气,一把拽起正准备做黑面馍馍的何大妞,说:“走!去隔壁家吃肉去!说什么也不能便宜了他们!” 第225章小奸细   何大妞奋力甩开朱冬梅的手,冷着脸说:“不去!”   朱冬梅才不在乎何大妞去不去,实在是早晨惹恼了何老太,如果不带个娃去,寻不到理由。   她拧着何大妞的耳朵,顺手拿起扫帚就抽了她一下。   “去不去?”   何大妞恨得咬牙切齿,可她只是孩子,胳膊扭不过大腿,只得去了。   朱冬梅来到门口,开始敲门。   “娘,大妞饿了,我家没柴火了,做不了饭,就让大妞过来吃顿热乎饭吧。”   何老太刚端起碗就听到朱冬梅的喊声,皱了皱眉,看向张春桃和余明娘。   都是自家儿子娶的媳妇,咋就差距这么大呢?   张春桃是大嫂,先表态了。   “娘,就让大妞进来吃吧。”言下之意,朱冬梅不用管。   余明娘也点头说:“饿了小的,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不地道。她一大的,还怕寻不到吃的。”   “行,老大老二,你们把大妞接过来。”   吩咐完两个儿子后,何老太歉疚地看着樊大宝说:“让樊先生见笑了,都是家务事,摆不上台面说。”   樊大宝笑笑,没有多说多问。   小福宝眨巴了一下眼睛,想了想,悄悄跟樊大宝说:“樊叔叔,一会你千万别说你是药商,好不好?”   “好。”樊大宝满口答应。   不一会,何大妞进来了。她阴冷的脸上,没有半点感恩之意。   她一进屋,就看见腿上绑着夹板的樊小福,径直走到他身边坐下,然后问:“你是我家亲戚?”   她是一百二十个不愿意打听的,只是进来之前,朱冬梅再三交待过,要打听清楚樊小宝的来历,否则回去肯定要挨一顿板子。   朱冬梅不能进来蹭吃蹭喝,已经是满肚怒火。如果她没打听到一丁点信息,说不定这次就会死在她的板子下。   “大妞,怎么说话的!”何老太呵斥何大妞。   何大妞瞥了何老太一眼,没有再问。   何老太这才解释道:“大妞是我四儿子的女儿,平时管教不严,唐突了。”   樊大宝也不喜欢何大妞没礼貌,但他还是笑着打圆场,“不碍事,小姑娘家说话直接,没心眼。”   樊大宝下意识地看了眼小福宝,心想,都是何老太的孙女,怎么会有天壤之别。   何大妞见樊大宝看着小福宝笑,恨恨地用眼睛剜了小福宝一下。   小福宝假装没看见,斯斯文文地继续吃饭,还美美地啃着猪腿头上面的肉,特别香。   何大妞阴沉的脸更加难看,她用力捏着白面馍馍,小口小口地啃着。   朱冬梅还交待过,必须想办法给她带些吃食回去。   菜是不太可能,只能想法子带个白面馍馍出去。   屋里的温度,因为何大妞的到来,降了几分。   “我不是你家亲戚,是你妹妹救了我。”樊大宝觉得怪尴尬的,自己主动把小福宝救他的事说给了何大妞听。   何大妞听得很认真,她还很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樊大宝,又问:“你是做什么的?”   “小商小贩,做点小本生意。”樊大宝没说谎,只是有选择性地说。   “你要在我奶家住多久?”   “十天半个月吧。”   何大妞见问不出什么,将剩下的白面馍馍往怀里一藏,跳下凳子,招呼也不打就走了。   何福宗他们很是无奈地摇摇头,又连声向樊大宝赔不是。   樊大宝饶有兴趣地盯着小福宝看,只觉得这个小娃娃聪颖得有点不像三岁孩子。 第226章奇怪不奇怪?   何大妞带着自己打探来的消息,和只啃了一口的白面馍馍回去后,朱冬梅非常满意。   她拍着何大妞的背说:“下次,带点肉出来。”   何大妞想说不,可一看到朱冬梅高举的巴掌,只能默默地应下。   随后几日,朱冬梅想尽办法把何大妞塞到何老太那吃饭。   前天说何大妞病了,昨天逼着何福林带何大妞去,今天就去路上截住张春桃,要她把何大妞带去吃饭。   何福林被她弄得都抬不起头,可又心疼女儿,只得偷偷地给何老太伙食费,说软话求何老太别介意。   何老太也心疼小儿子,可又不能对大房、二房不公平,便从自己兜里掏了些银子补贴家用。   张春桃和余明娘都是善良的老实人,说起来都是何大妞的长辈,自然也是善待她的。   只是何大妞每次都端着她那张阴阴的脸,死盯着樊大宝和小福宝。   吃饭时,也是爱吃不吃的,大伙正吃得欢时,她就冷不丁地从桌上拿走一个鸡腿或者一块肉干,带着她的白面馍馍走了。   何福林观察了几天后,算是看明白了。   “婆娘!你不要脸就算了,还使唤大妞去大房二房那里给你拿吃的,你太过分了!”何福林说。   朱冬梅啃了口何大妞带来的鸡腿,不屑地说:“你少在这里给我打岔!我问你,那个樊大宝天天和小福宝凑在一块,他们在做什么?”   “什么做什么!人家是在教小福宝念书。”   “你少骗人,不是有司徒少爷教她念书嘛,怎么又多了个樊大宝?”   何福林觉得朱冬梅就是无理取闹,“人家司徒少爷还要乡试考举人的,哪有空天天教小福宝。”   朱冬梅自作聪明地说:“老何家还真是雁过拨毛啊。不过是救了人家,就死劲地压榨,让个小商贩教人念书,真是可笑。”   樊大宝教小福宝种人参的事他是知道的,何家怕朱冬梅大嘴巴,连何大妞都提防着。   每回何大妞来,樊大宝就教小福宝认字读书。何大妞一走,就手把手地教她种人参。   他们都像防贼似的防着她们母女俩,何福林也不想这个时候节外生枝,自己能躲朱冬梅远些就远些。   何福林呵呵干笑两声,也不跟朱冬梅吵了,转身出门了。   朱冬梅有些奇怪地盯着何福林的背影,说:“大妞,你觉不觉得你爹今天有点怪。”   何大妞嗯了一声。   何福林每回都是吵不过朱冬梅才走人,今天势均力敌的,不战而退,是有蹊跷。   “娘,好像你一提樊大宝,爹就有点心虚。”   朱冬梅一听,觉得是这么回事。   “大妞,你可要盯紧点。只要发现他们在捣什么鬼,娘就赏你吃颗糖!”   何大妞的脑子里,又闪现出司徒夜帮小福宝买皮袄的那一幕。   小福宝,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何大妞走到朱冬梅身旁,轻轻地扯了她一下,说:“娘,我听他们说,明天元宵要去县城看哥哥。”   “去就去呗。”   何大妞暗自骂了句蠢货,然后继续提示:“樊大宝也去,娘,你说奇怪不奇怪?” 第227章被驴拉着跑   朱冬梅的脑子终于转了一下。   “大妞,你真是娘的好女儿!”她立刻撒欢儿地去找人借驴,准备明天跟踪小福宝他们。   虽说元宵都是在晚上才有节目,但清风县地处南北交通的要道上,过往商人众多,受了不同文化影响,白天就开始热闹了。   早有店铺开门做生意,门口挂满,让客人们猜,猜中有奖。   也有许多舞龙队和舞狮队在街道上狭路相逢,彼此使尽了功夫斗舞,得来满堂喝彩。   还有人早早地去河边放花灯,暗自比较谁的花灯更大更美,手头宽裕的算计着晚上还要再买个更好的来放。   也有人拿着孙明灯沿街叫卖,就连不常见的汤圆这些糯米食物,也有许多人在卖。   樊大宝断了腿不能走路,就骑在骡子上。何福宗抱着小福宝,其他人簇拥着何老太,一边走一边看。   小福宝时不时地会叫何福宗停下业猜灯谜,每个她都猜中了,不一会,就抱着一堆糖葫芦、拨浪鼓、小布偶等小玩意,收获颇丰。   他们先是去了致远书院,送了些衣物和零食,又给夫子送了些大沟村的特产。   夫子很高兴,留他们吃了顿午饭,又让何承业他们展示了一下最近所学。一行人在致远书院待到了末时才离开。   朱冬梅一直守在书院门口,她饿得肚子咕咕乱叫,只能拿出干粮来啃。   哪知驴子也饿,闻到干粮,张口就来抢食。   朱冬梅不但没吃上一口干粮,嘴还险些被驴子咬掉,气得她狠狠地抽了驴子一鞭。   驴可不是人,当场发了脾气,尥蹶子后就要跑。   偏朱冬梅忘了把它绑在树上,自己拽着绳子,被驴子拖得满街乱跑。   朱冬梅想松手又不敢,要知道,一头驴可比她贵多了。   她一路哭嚎着,跟着驴在后边跑,眨眼消失在路的尽头。   何老太她们刚走出书院,隐约听到有人在哀嚎。   四处张望,除了前面密密麻麻的看热闹的人,并没有其他不对劲的地方。   “怎么听起来像是老四家的。”何福宗说。   何福兴大手一挥,说:“怎么可能,这个时辰,老四家的应该还在睡觉呢。”   何老太也说:“别管这些有的没的,咱们快去取种子和苗吧。”   一行人,在樊大宝的指挥下,来到了他存放货物的仓库里。   “种植的技术我已经全部教给了小福宝,如果种植过程中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尽管来客栈找我。”   小福宝依依不舍地拉着樊大宝的衣角,“樊叔叔,你为什么不住在我家,你的腿没好,我们可以照顾你的。”   “这段时间已经很麻烦你们了。元宵一过,我的商队就会来与我汇合,如果我住在大沟村,他们会找不到我的。”   “樊叔叔要离开清风县吗?”   “是的,跟商队汇合之后,我可能就要离开了。”   小福宝眨眨眼睛,有些舍不得他。   樊大宝摸了摸她的头,笑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一定能把人参种好,叔叔相信你。”   “樊叔叔,等你下回再来清风县,我拿自己种的人参给你做道人参鸡汤吃!”   樊大宝哈哈大笑起来,说:“好!樊叔叔一定会回来尝尝你的人参鸡汤的!” 第228章借个地方   “奶,我们不能回家里种人参。”小福宝拉着何老太的衣袖,小声说。   “为什么呀?”   小福宝指着何福宗他们身上的大篓筐说:“太多了,背回去会被发现的。”   何老太拍着额头连声说:“还是小福宝想得周到,我们一心想着怎么种人参,忘了选地方了。”   何福宗也拼命地点头:“是啊是啊,这人参可宝贝了,万万不能种在家里。”   “可是,不种到家里,还能种到哪?”何福兴问。   小福宝又扯了扯何老太,说:“奶,我想去洪家村看洪奶奶。”   何老太愣了一下,悄悄问小福宝:“你是不是想把人参种到洪奶奶那去?”   小福宝搂着何老太的脖子咬耳朵,“奶,你说洪奶奶会答应吗?”   “洪奶奶这么喜欢你,肯定会答应的。”   何老太也觉得这是好主意,她叫何福宗买了些汤圆和糕点,一行人往洪家村去了。   进了洪家村后,远远地就看见洪铁蛋正在门口做木工。   “铁蛋哥哥,我们来看你和洪奶奶了。”小福宝兴奋地挥动着双手,高声喊着他的名字。   洪铁蛋见是何老太一家,连忙把洪老太给叫了出来。   小福宝一路跑了过去,抱着洪老太的腿连喊几声奶奶好,逗得洪老太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心坎里去。   何福宗将汤圆和糕点递给洪铁蛋,他双手不停地在身上蹭来蹭去,不敢去接。   洪老太看见了,连忙说:“老姐儿,你们能来看我我已经很高兴了,怎么还带东西来,让你们破费。”   “这可是我家孙女孝敬你的,老妹儿,你要是不收,就会伤了小福宝的心。”   洪老太用力亲了小福宝一下,说:“谢谢小福宝了。托你的福,奶奶今天能吃上汤圆了。”   小福宝有些害羞地挠了挠头,低声说道:“洪奶奶,其实我有事求您。”   “什么事啊?”   小福宝有条不紊地把她要种人参的事,说给了洪老太和洪铁蛋听。   他们听完后,惊得半晌没有说话。   “小福宝,你说你要在我这借地种人参?”洪老太用力掐了自己一把,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何老太他们都在点头,何福宗赶紧拿出篓筐里的种子和苗,给洪老太看。   洪老太大开眼界,颤颤巍巍地摸了一下,特别稀罕地说:“原来人参的种子和苗长得是这样。”   “洪奶奶,我可以在您这种人参吗?”   “当然可以!”   小福宝又说:“可是现在天太冷,种子和苗在外面会冻死,得种在屋里。”   “我一会就让铁蛋做二十个大木盆,我这有两章草屋,一间放十个,保证不会冻死它们的。”   洪铁蛋也说:“如果放地上人参会受凉,我睡地上,把人参放到我的炕上去。”   小福宝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只要屋里暖和就行了。”   洪铁蛋憨厚地嘿嘿笑了两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小福宝,我不会种人参,我怕把你的人参弄死了。”   “铁蛋哥哥,我会教你种人参的。等你学会了,也可以种人参给洪奶奶吃,还能拿出去卖。”   洪铁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他以为自己这辈子也就种几颗大葱,没想到还能种人参! 第229章经常吃人参   洪老太又是高兴又是害怕,一双手激动得直发颤。   “真是老天爷保佑啊!我儿竟然还能种人参!小福宝,真是谢谢你啊!”洪老太抱着小福宝,又搂又亲的,舍不得放手。   小福宝回亲了洪老太一下,说:“洪奶奶以后可以经常吃人参,身体棒棒,长命百岁。”   “好好好!借小福宝的吉言,老婆子我以后活多久,就帮你种人参种多久。”   洪铁蛋嘴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会拼命地点头。   何老太瞅了瞅外面的天色,说:“现在时间还早,不如趁着人多,赶紧干吧。”   洪老太从屋子里收拾出现有的木盆,与何老太一起,在屋子里布置摆放。   何福宗两兄弟去附近的山上挖土,弄肥料。洪铁蛋在院子里做木盆,三两下就做了十几个新的。   小福宝一会跑进屋帮着何老太她们搬东西,一会到院子里给洪铁蛋拿工具,得空了还要去帮着何福宗他们培土。   一切准备妥当后,小福宝按照樊大宝教的,开始播种,种人参苗。   她一边做,一边详详细细地解说,何福宗他们都蹲在旁边认真地学习。   不知不觉,天黑了,种子和苗也都种好了。   洪老太要去厨房做吃的,小福宝拉着她说:“洪奶奶,您辛苦了一天,好好休息吧。我们要回家过节。”   “这怎么行,你们难得来一趟,怎么可以不吃饭就回去。”   小福宝指着人参笑嘻嘻地说:“洪奶奶,以后我会每天都来的。”   何老太也说:“这么晚了,再不回去,家里人会担心的。”   洪老太也不好留他们,再三交待明天她会做顿丰盛的,一定要他们来吃,这才让何老太带着小福宝离开。   回去的路上,小福宝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看得何老太忍俊不禁。   “小福宝,你又在想什么啊?”   小福宝皱着脸,说:“奶,洪奶奶家的草屋,比咱们家的堂屋还冷还漏风呢。”   何福宗也说:“是啊,屋顶也破破的,一开春,下雨的话可怎么办。”   “翻修屋子可是个大工程啊,只有洪铁蛋一个人可不行。”何福兴说。   小福宝依偎在洪老太的怀里,声音低低的,有点小小的恳求。   “奶,我想帮洪奶奶翻修屋子。”   何老太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说:“奶就知道,咱们的小福宝是个心底善良的孩子。”   “谢谢奶。”   何老太抬头看向何福宗两兄弟,问:“老大,老二,你们说呢。”   “咱闺女说啥我就干啥!娘,我没意见!”何福宗想都不想地答应了。   何福兴也拍着胸膛保证,“反正现在是冬闲,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就是翻修屋子嘛,咱有得是力气!”   “谢谢爹,谢谢二叔。”小福宝笑得甜甜的。   刚到大沟村的村头,何老太远远地看见一个女人趴在驴背上,抽抽噎噎地哭着。   女人衣衫褴褛,头发散乱,脸上还有擦伤。   “这不是老四家的,怎么变成这样了?”何福兴眼尖,认出了朱冬梅。   何福宗也觉得奇怪,“她一个人是去哪了,怎么好像是被人打了一顿?”   小福宝听见了,也好奇地探头来看。   这时,朱冬梅发现了他们,嗷得叫了一声,骑着驴跑走了。   何福宗他们面面相觑,很是疑惑。   朱冬梅看到他们怎么跟看到了鬼似的?她是做贼心虚了?   何老太冷眼看着,说:“别管她,快回家吧。” 第230章杀人啦   张春桃和余明娘早就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饭,只等何老太他们一到家,就可以吃了。   席间,何福宗和何福兴你一言我一句,把今天的事都说给她们听。   张春桃和余明娘听得津津有味,满面喜气。   小福宝乖乖地坐在桌前,啃着骨头吃着肉。何承木和何承田也懂事的吃着饭,不插嘴。   吃完了,大人们开始收拾桌子,商量着去看戏的事。   张春桃说:“听说今年村里请了个戏班子,早早就搭好了戏台,要唱一整晚呢。”   余明娘擦干手,笑道:“要不,今晚咱们就看一整晚的戏,热闹热闹。”   她们扭头看向何老太,“娘,一起去吧。”   “我年纪大了,熬不住,你们去吧。”何老太打着呵欠说。   何承木和何承田在旁边听见,急得蹦来蹦去。   他们拉着小福宝的手,说:“妹妹,我们一起去听戏吧。”   小福宝踮着脚,从桌上拿下一盒酥饼,说:“我想先去夜哥哥那,送酥饼给司徒奶奶和柳婶子吃。”   “他们都不在家呢!”何承田说。   何承木也说:“白天你们刚走,司徒大哥就来家里,说他们全家有事要出去。”   小福宝很惊讶,今天是元宵节,没道理今天出门走亲戚啊。   “知道他们去哪了吗?”   何承田摇头,嘴里还含着一颗糖,含含糊糊地说:“不知道呢,司徒大哥只说他们要过几天才能回来,给我们布置了作业就走了。”   何承木瞅着那盒酥饼直流口水,“妹妹,反正司徒大哥他们都不在家,这个给我们吃吧。”   余明娘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笑骂道:“就知道吃!连司徒少爷的礼物也敢吃!还不快把嘴擦干净,咱们看戏去。”   何承木立刻忘了吃酥饼,拽着小福宝就往外跑。   刚出门,就听到隔壁传来朱冬梅的打骂声。   “你这个扫把星!你叫我去跟踪,差点把老娘的命都给折腾没了!”   紧接着就是鸡毛掸子抽打在身上的皮肉声,和朱冬梅一连串的咒骂声。   张春桃和余明娘听得都心里一抽一抽地疼,何大妞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像是打在一团死气沉沉的棉被上。   “大嫂,这样打下去,大妞会被打死的。”余明娘是不喜欢何大妞,可她到底是个孩子,朱冬梅怎么能下狠手。   张春桃也很纠结,她说:“你没听见她说她今儿差点被驴拖得没命了嘛,如果我们进去帮大妞,怕是她要连我们都打。”   话刚说完,只听到咔嚓一声,是鸡毛掸子被打断了的声响。   小福宝只觉得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她扯了扯张春桃的衣袖,说:“娘,找四叔。”   “对对对,快去找。”   张春桃和余明娘刚转身,就看见从村头往回走的何福林。   他一早就上山砍柴火去了,卖了换了几个铜板,准备放到何老太那存起来。   “老四,你快回家!大妞快要被打死了!”   何福林心一慌,抓紧了手中砍柴用的砍刀,冲进了屋。   不一会,朱冬梅披头散发地从屋里跑了出来。   她一路喊着杀人啦,一路往娘家逃去。   何大妞站在门边,阴冷的目光投在小福宝的身上。   她受的所有的苦,都是拜小福宝所赐。总有一天,她要千倍万倍地还给她,夺走她的所有。   何福林杀气腾腾地赶走了朱冬梅后,他摸了摸何大妞的头,说:“大妞,别怕!爹会保护你的!”   阴沉的目光从小福宝的身上,落到了何福林的脸上。   何大妞冷冷的说:“不需要!”   说完,她转身进了里屋,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第231章被那婆娘教坏了   何福林呆呆地站在门外,傻了眼。   张春桃她们也没心思去看戏了,把何福林叫到这边来吃饭。   何老太刚睡下,又被他们吵醒,爬了起来。   “娘,这回我一定休了她!”何福林垂着头,像是在认错。   何老太叹气,半晌没说话。   “虽说我是你娘,可到底是分了家的,你的家事你自己做主,不必问我。”何老太很无奈。   何福宗看着何福林连吃饭都没劲,把菜往他面前推了推,跟着叹气。   张春桃知道不该多事,可还是忍不住说:“四弟妹这一路喊着杀人,跑回娘家,怕是会惹出些是非来。”   “外家要是敢上门来理论,我来挡!”何福林伸着头大叫。   张春桃急忙摆手说道:“我是怕村里人误会,到时候会说娘的不是。”   何福林又拍着桌子大声嚷嚷:“谁敢说娘一个不字,我非去他家掰扯清楚。大不了,去族长那论个理。”   “行了,有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何老太轻声训斥了他一句。   何福林立刻乖乖低着头啃馍馍。   啃了两口,想起什么,何福林对着屋里所有人发誓:“我是不会去外家请那婆娘回来!她要是不回来,就正好把她休了!”   张春桃和余明娘对望一眼,又瞅瞅何老太。   见何老太不反对,她们便不再说什么。   何福林吃完饭便要回去,张春桃拿了些药酒给他,说:“拿回去给大妞擦擦,一身的伤,看着怪可怜。”   何福林瞅了瞅坐在桌边看书的小福宝,鼻子一酸,说:“大妞这孩子,都被那婆娘教坏了。”   张春桃也不好说什么,无奈地叹了口气,便回自己的屋里去了。   果然,天刚亮,就有人来老何家打听朱冬梅的事。   “听说昨儿你家老四拿着砍刀要杀朱冬梅,人呢,不会死了吧。”   “老何家的可以啊,连人都敢杀,长见识了。”   张春桃听不下去,端起洗脸水就往外泼。   “你们闲得嘴臭,回家撵鸡打狗去,大清早就跑到我家门口嚼舌头,就不怕嘴里长疮。”   村民们见张春桃发了火,一哄而散。   何福林耷拉着脑袋,坐在何老太跟前,不敢说话。   “奶,让四叔跟我们一起去种人参吧。”小福宝提议。   何老太瞅了瞅何福林,说:“你跟你大哥、二哥一起去洪家村吧,省得留在家里,被别人笑话。”   何福林一听,点头如捣蒜,“我现在就去。”   说完,就收拾东西,准备和他们一起出门。   刚到村头,就遇见李婶子。   “兄弟仨这是要去哪啊,带着小福宝走亲戚吗?”李婶子热情地与他们打着招呼。   小福宝扬扬手,脆生生地应道:“我爹在县里交了个朋友,他家要翻修房子,我爹就带我去玩。”   “玩得开心点啊。”李婶子摸了摸小福宝的脸蛋,笑呵呵地走了。   不远处,何大妞躲在树后,盯着远去的小福宝。   小福宝与李婶子的对话,她听得清清楚楚,她一个字都不信!   她是天才,她的直觉向来没有出错。   朱冬梅是个蠢货,不会跟踪还被驴害得差点没命。   何大妞思考了一晚上,决定自己亲自跟踪,她就不信,查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第232章给人参唱歌   洪老太早早就起来收拾屋子,打扫院子。   家里穷,没有什么吃的,就煮了点热面汤,撒了点葱花,醮了点盐,等着小福宝来。   洪铁蛋照看完人参后,就在院子里做木工。   他想好了,要给何老太打一把太师椅,再给小福宝做个小木马。   正忙着,就看见小福宝带着何福宗他们一路走来。   何福宗三兄弟手里拿着工具,像是来干活的。   “洪奶奶,我爹和我二叔、四叔来给你们翻修屋子。”小福宝说。   洪老太先是一怔,然后感动得又要掉眼泪。   何家兄弟都是糙汉子,不会说客套话,见洪老太要哭,急得直搓手。   小福宝拉着洪老太的手,往屋里走。   “洪奶奶,你帮我一起种人参吧。”小福宝小声说话,不让别人听见。   洪老太连连点头,说:“锅里有热面汤,奶奶给你盛一碗,你喝了暖暖身子再种。”   “谢谢洪奶奶。”小福宝听话地跟着洪老太进了厨房,端着碗热面汤,乖乖地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喝着。   忽然,眼角余光从厨房的一个缝里,看见在外面张望的何大妞。   她全身都是伤,还有力气跟着他们走到洪家村,小身板还真是硬朗。   小福宝放下碗,扯扯洪老太的衣角,“洪奶奶,外面有人。”   洪老太抬头一看,看见了何大妞。   洪老太要去赶人,小福宝拉住她,说:“洪奶奶,不要去,我们关起门种人参,不让她看见就好了。”   如果去赶人,反而会暴露自己的。   “好!小福宝,走,奶奶带你进屋。”   洪老太交待了洪铁蛋一声,便带着小福宝进了屋。   何福宗他们在院子里翻修另一间草屋,不管是谁出去挖土还是找干草,都会有一个人在院子里守着。   何大妞只能躲在远处眺望,不敢靠近,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洪老太坐在屋里做针线,小福宝从这头跑到那头,又从那头跑回这头,忙碌着种着人参。   忙完了,她便端着小凳子,坐在人参苗前唱歌。   唱完歌了,就开始对人参说话:“小人参啊,你们要快点长大哦,长得肥肥胖胖的,可以卖个好价钱。”   洪老太忍俊不禁,问:“小福宝,你跟人参说话,它们能听懂吗?”   “能啊。我奶说了,人参就是人参精,跟我一样,是个乖宝宝。”   现代科技早就证明,植物是能听音乐的。   种植时,如果能让它们听音乐,与它们沟通,植物会长得更茁壮。   只是这些理论洪老太肯定是不明白的,小福宝也不必要说清楚。   洪老太只当是小娃娃说话天真,不过,是小福宝的话,她还是愿意相信。   “那奶奶跟它们说话,它们也能听懂吗?”   小福宝一脸认真地说:“洪奶奶和铁蛋哥说话,它们都能听懂。”   洪老太立刻放下针线,也搬来一个小凳子,学着小福宝跟人参说话。   说累了,洪老太喝了口水,向小福宝保证,“晚上让铁蛋说,一定要让这些人参长得又高又大,个个跟萝卜一样!” 第233章在长身体   傍晚时分,小福宝谢绝了洪老太留下吃饭的好意,回家了。   刚进村,老赖婆牵着小虎子走了过来,阴晴怪气地说:“何老四,你家婆娘跑了,大妞也没人管,就不怕被人拐走了?”   何福林瞪她,不客气地回道:“我家大妞聪明得很,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不像你家小虎子,给颗糖就跑了。”   老赖婆嘴上没讨到便宜,气得转身走了。   有几个热心的村民看完了热闹,提醒何福林:“何老四,你家大妞一大早就出了村,该不会是去你外家找她娘了吧。”   何福林只是笑,摇摇头就走了。   回到家,何福林看见何大妞蹲在厨房里吃黑面馍馍。   “大妞,白天你跑哪去了?”   何大妞瞥他一眼,反问何福林:“你去洪家村做什么?”   “你大伯的朋友家要翻修房子,我和你二叔闲着没事,就去帮帮忙。”   何大妞不信,“那干嘛带小福宝去?”   “她不是也闲着,嘴甜讨人喜欢,就带她去玩喽。”   何大妞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回屋了。   何福林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脸,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随便洗漱一下,回屋躺着了。   何大妞坐在自己的屋里,死死地盯着隔壁老何家。   尽管隔着一道墙,她还是能听见小福宝在屋子里欢乐的笑声。   小福宝正坐在何老太腿上,向张春桃她们讲述着今天的经历。   他们都听得聚精会神,津津有味。   “奶,明天我想带干粮去洪奶奶家,可以吗?”小福宝问她。   何老太先是怔怔,很快就明白了。   “还是小福宝想得周全,你们这么多人去洪老妹家,得吃别人家多少口粮啊。”   何福宗这才后知后觉地说:“是啊,她家口粮紧,我们又都是能吃的汉子,怕是吃不了两天面缸就要见底。”、   余明娘连忙说:“干粮好办,一会我就去做,明天你们多带些去,吃饱了好干活。”   小福宝小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肚皮,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二婶能给我多做两个馍馍吗?”   她最近好像在长身体,容易饿。   张春桃一把抱起小福宝,发觉她重了些,知道她在长身体,不由地笑了起来。   “娘不但给你多做两个馍馍,还给你塞肉干,保证让你吃得饱饱的!”   小福宝搂着张春桃的脖子,小声问她:“娘,能不能多塞点肉干。我想给洪奶奶吃点。”   “当然可以!”老何家现在口粮宽裕了许多,张春桃也有底气帮助别人。   饭后,大人们各自忙碌。   小福宝坐在桌前看医书、写大字,何承木和何承田在屋子里扎马步,练拳脚。   “妹妹,明天带我们一起去洪家村吧。”何承木一边扎着马步,一边与小福宝说话。   小福宝歪着头看他,说:“四哥不老实,夜哥哥布置的作业你完成了没有?”   “司徒大哥只交待我们每天扎一个时辰马步,练一个时辰的拳脚,再跑一个时辰的步。”何承田马上凑上前解释。   一天可是有十二个时辰,只要练三个时辰,剩下的时间,小福宝不在家,他们很难打发。   何承木笑嘻嘻地求小福宝:“妹妹,我们到洪家村一样可以练习。练习完了,还能帮洪奶奶家翻修房子呢。”   何承田也说:“我们求了奶一天了,妹妹,你帮我们说说话吧。” 第234章搭大棚   小福宝咬着笔杆子想了想,答应了。   种人参不是她一个人的事,她本就是想教会所有的人,然后一起努力赚钱,让老何家的生活变得更好。   在乡下,何承木和何承田这么大的孩子,早就开始帮家里干活了,这个时候让他们学种人参,也是可以的。   只是,小福宝想不明白,司徒夜他们到底去哪了。听何承木他们的意思,短时间他们是不会回来的。   “等夜哥哥回来了,你们就要去司徒家干活习武。”小福宝提醒他们两个。   何承木和何承田都高高兴兴地点头说好。   第二天,老何家三兄弟就带着三个娃娃去洪家村了。   何家兄弟帮着翻修草屋,小福宝他们就躲在屋子里种人参。何承木和何承田时而练完功后,就帮着干点活,忙忙碌碌,累并快乐着。   何大妞每天跟踪,可她无法靠近洪老太的屋子。   她知道小福宝肯定在洪老太的屋子里做什么事,可在没有弄清楚之前,她不敢再轻易行动。   不知不觉,开春了。   草屋修葺结束,洪老太的院子焕然一新,人参也都长得高高大大,肥肥壮壮。   “人参长大了,该移栽了。”小福宝望着挤得满满当当的木盆,兴奋地挥动着双手。   这两天,洪老太望着长大的人参,兴奋得连觉都不用睡了。   “老婆子我种了一辈子的庄稼,从来没有见过种一颗活一颗的。哪怕是菜地里最贱的菜,也有死的呀!”   可是小福宝种的人参,无论是种子还是苗,都在茁壮成长,没有一个死了的。   真是人活得长了,什么稀奇事都能遇上。   洪铁蛋也激动地围着人参转来转去,他不敢碰人参,只是不停地重复说:“我再做几个大盆子!”   小福宝摆手,说:“铁蛋哥,人参现在要移到土里去种。木盆再大,也不能满足它们了。”   “虽然已经开春了,可是天还有点冷,而且雨水多,会不会把人参根泡烂?”洪老太还是有点种植经验的。   小福宝瞅了瞅洪老太屋子外面的菜地,说:“我有办法。”   她在纸上画了一个大棚,这在现代是再常见不过的。   “铁蛋哥,你能做出这样的木架子吗?”小福宝问他。   洪铁蛋很肯定地点点头。   小福宝指着大棚顶部说:“爹,我们要在上面铺一层厚布,上面铺一层干草。”   “这个好办。”何福宗点头。   “晴天的时候,就把大棚打开来晒。阴天或者下雨时,就盖上去保暖。这样,人参就不会被冻坏了。”   何福兴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盯着小福宝,问:“这就是种人参的秘技吗?”   小福宝神秘兮兮地竖起手指头,放到嘴边嘘了一声,不置可否。   何福兴很自然的认为,这就是樊大宝教会小福宝的。   他学着小福宝的样子,也嘘了一声,然后忙着干活去了。   人多力量大,两天后,大棚做成了。   小福宝将人参分成了两份,一份准备带回家去种,一份留在了洪老太家。   洪老太坚决不肯:“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们不能要。”   “洪奶奶,这是请您帮我种的。等种成了,咱们一起把它卖了,然后我们五五分成,好不好?”   洪老太还是不肯,“这怎么行,便宜都让我们家占了。”   “洪奶奶,您分了五成给我,您没占便宜。”   “不行不行,你出了种子钱,还免费教我们种人参,你爹和叔叔还帮我们修屋子,说什么我也不能拿这五成的钱。”   何福宗见僵持不下,笑呵呵地劝洪老太:“洪婶子,这次您就听小福宝的。她是一片好心,您要是坚决不收,她会难过的。” 第235章怕有人搞破坏   洪老太只好答应了。   人参长大了,不像从前那么好运输。   何福宗他们来回走了四、五趟,才悄悄地把人参都运回到何家。   何家后院的菜地全都重新翻耙了遍,加上了何福林特地去松林里挖的泥土。   大棚也支好,何家人齐上阵,三两下就把人参都移栽好了。   何老太特别高兴,让张明桃去买了两块肥猪肉,切成小块热锅里炼成了猪油,给每个人煎了个鸡蛋。   余明娘将菜干剁碎,用猪油炒炒,大大方方地拌着葱、姜、蒜和辣椒碎。   张明桃煮了一大锅面糊糊,每人一大碗,每碗里都有猪油渣和两面金黄的煎鸡蛋,再舀上一勺佐料丰富的菜干,真是美味极了。   小福宝吃完了大碗,主动要了第二碗。   何承木和何承田也都吃了两大碗,然后摸着滚圆的肚子,呵呵傻笑。   “娃位怕是要长个了,小福宝他们现在饭量都大了许多。”张春桃比划着小福宝的身体,寻思着又该给她做新衣裳了。   余明娘也瞅着那两个小子,笑道“是啊,要是咱们家的人参,能像他们这样蹿着长个就好了!”   何福林说:“婆娘,你就放心吧,咱们家的人参有小福宝照应着,肯定长得比韭菜快。”   大人们无比兴奋地谈论着人参的长势,小福宝却托着腮在想心事。   何老太看见了,不由地笑了,问:“小福宝,你在想什么啊?”   “奶,大棚搭起来了,人参也种好了,村里迟早会知道咱们家种了人参的。”   别说何家村,就是洪老太那边,也瞒不了多久。   乡村生活单调,屁大点的事都能传到十里八乡去,更何况是种人参这等大事。   何老太神情凝重地说:“是啊。平日谁家菜地要是多长了几个萝卜,也会有调皮捣蛋的来偷,更何况是人参。”   何福宗顺手拿起角落里的锄头,说:“那我们就轮流守着,看谁敢来偷人参!”   小福宝摇头,小嘴一嘟,粉粉的脸蛋更像秋后的红苹果。   “奶,爹,我不是怕别人来偷人参。”   “那你在担心什么?”   “我种人参,本来就是想教会大家的。可是现在人参还在实验阶段,万一有人搞破坏就种不成。”   樊大宝说过,播人参种,一年有三季。   分别是春种、夏种和秋种。如果掌握得好的话,一年种三次,收获颇丰。   但人参长成却是漫长的,野生人参一般都是要三年开花,五到六年才结果。   市面上收购的野人参,也都是六年人参。   人工种植人参,虽然可以缩短时间,但怎么也要两、三年。   这么长的时间,如果有人来找麻烦搞破坏,肯定很难有收获的。   老何家全都沉默了。   当初他们干劲十足地,只想着要种人参,可是从来没想到这么细致的问题。   “搭大棚可以让人参长得快点,但也要一年后人参才能开花结籽。”小福宝有信心,自己种的人参比别人种的长得更快更好。   何老太听出小福宝已经有了主意:“小福宝,你就说你想怎么办,奶都听你的!”   “奶,我想现在就教大家种人参。”   全村人都种人参了,谁也不会眼红谁的。都忙着照顾自家的人参,自然也不会有空去搞破坏了。   何老太一拍大腿,拉起小福宝就往外走。   “奶现在就带你去里正和族长家,把这事说清楚了。如果都愿意种,就让咱们老何家牵头,带着一起种!” 第236章敲错门了   里正和族长知道了种人参的事,笑得是见牙不见眼。   可这是大事,需要多方筹谋才是。   里正和族长决定好好商量一下,他们嘱咐何老太暂时保密,等他们有了方案再对外宣布。   可是,这事瞒得了别人,瞒不了何大妞。   她盯梢多日没有进展,忽然看见何老太的后院搭起了大棚,再联系前后种种,仔细推敲,便猜出个七七八八。   她当下就跑去了朱家村。   “娘,奶和爹他们瞒着你种人参呢。”何大妞说。   朱冬梅整日待在娘家,没少被娘家人赶。   可她何福林真会拿刀来砍她,死皮白赖脸地扒着娘家的门框就是不走。   朱老汉寻思着何福林怕是要休妻,早早地就四处打听,看有没有哪个鳏夫要娶媳妇,打算给朱冬梅找个下家。   朱冬梅正愁怎么光明正大的回何家,何大妞的消息犹如一道阳光,照进了她满是阴霾的人生。   “爹,娘,何福林就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他是故意把我赶回娘家的,为的就是偷偷种人参,得了银子不给我!”   朱冬梅献宝似的把何大妞推到了朱老汉的跟前,让她把种人参的事说给他们听。   朱老汉一听坐不住了,拎起锄头,叫上朱冬梅的两个哥哥,就去了何家村。   大哥朱大石拿着镰刀,二哥朱大河提着烧火棍,气势汹汹地跑到老何家敲门。   “何老太,你是不是做贼心虚了!别以为躲着我就拿你没办法,信不信我把你家的门给拆了!”   何老汉野蛮惯了,把何家村当成了他自己家。   何老太闻声走了出来,站在院子里扬声说道:“亲家如果是来走亲戚的,那就礼貌些。如果是上门寻衅的,你敲错门了。”   “你家儿子要杀我妹妹,我妹妹住在娘家都半个多月了,白吃白喝我家的粮食,你就想一句话撂下不管了?”朱大石嗓门更大。   何老太笑了一下,说:“我们早就分家了,老四家的事你们找老四说去,别骚扰我们。”   朱大石还要喊,何福林打开门,揉着眼睛看着外家。   朱大石和朱大河一见,冲上去就要打何福林。   好在何福林机灵,啪的一下,关上了院门,把他们都堵在了外面。   朱老汉本来就没打算教训何福林,现在何家种人参了,这可是发大财的,他才舍不得这个女婿。   “何福林啊,快点开门,咱们有话好好说。”   朱大石他们也都收起了家伙,哄他开门。   何福林耳根子软,被他们好声劝了几句,终于开了门。   朱老汉一进院子,就拽着他的手问:“你家人参呢?快都给我。”   “人参都在我娘那,我这什么都没有。”老实的何福林很顺溜地说漏了嘴。   他正悔得要抽自己嘴巴,朱老汉立刻跑回到老何家的门口,斯斯文文地敲门,说:“亲家啊,让我进去吧。咱们聊聊两个孩子的事。”   何老太早就听到他们在隔壁说的话,正发愁,小福宝爬到她耳边悄声说:“奶,快让爹去找里正爷爷和族长爷爷,就说有人来抢人参了。” 第237章人参保卫战   何老太暗自庆幸,自己听了小福宝的话,早早通知了里正和族长。   否则眼下这情形,还真不好处理。   何福宗赶忙从后院翻墙出去,不一会,里正和族长带着上百名村民,围住了朱老汉三人。   朱老汉吓得锄头掉到地上,刚巧砸到了自己的脚背,痛得单脚跳,哇哇乱叫。   朱大石和朱大河赶紧扔掉了镰刀和烧火棍,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里正咳嗽两声,走了出来。“听说你们是来抢人参的?”   “不是不是,我们是来找亲家商量孩子的事的。”朱老汉看着乌压压的人群,吓得汗如雨下。   何福林探头过来,大声说:“不用商量!那婆娘差点打死娃,我要休了她!”   里正说:“你们都听见了,没得商量,还不快走!”   这时,小福宝开门出来了。   她迈着小步子跑到了里正跟前,在他耳边小声说:“里正爷爷,他们刚才逼我四叔交出人参呢。”   里正一听,怒了。   “种人参是何家村的事,跟你们朱家村有屁关系!你们要是敢再上门讨人参,信不信把你们都砸成肉泥!”   朱老汉三人吓得抱头鼠窜,锄头、镰刀、烧火棍都忘了捡了,一路跑回了朱家村。   何大妞站在人群外围,看到这一幕,气得紧握双拳。   朱冬梅蠢,朱老汉一家更蠢!   真是所托非人!   赶走了朱老汉后,里正和族长开始与何老太商量种人参的事。   何老太抱着小福宝,笑道:“二位直接跟我孙女谈吧。”   小福宝笑嘻嘻地伸出三根手指头,说:“大苗,三百文一株。小苗,两百文一株。”   一文就是一个铜板,两百文对一个村民来说,拿得出来,但又不是个小数目。   里正与族长对望一眼,问:“都是乡里乡亲的,能不能再便宜些。”   小福宝摇头,说:“爷爷,我没赚钱。”   何老太也说:“乡亲们如果不愿意买我家的苗,我才高兴呢。这会开春了,县里应该有人卖种子,可以让他们去买。”   小福宝也点点头,说:“爷爷,我会免费教大家种人参的。我一文钱也不收!”   其实,里正和族长来之前,都是摸过行情的。   小福宝开的价,当真是没有赚什么的。毕竟她是花了心血让种子发芽,把小苗种成了大苗。   随便换个人家,都会狮子大开口要高价的。   “小福宝真是个好孩子。”族长很骄傲,在何氏宗族里,出了这么一个小福宝。   里正也表扬了她几句后,问她:“小福宝,你家菜地搭的棚子,你能教我们吗?”   “能!”小福宝立刻把她画的图纸送给了里正。   “爷爷,我认识做大棚的铁蛋哥。如果有谁要做大棚,可以找他。他会给咱们村的人优惠的。”   关键时刻,还不能忘了给洪铁蛋拉拉生意。   族长更加喜爱这个小娃娃了,“老何家的,你可真有福气啊。难得这孩子小小的有这样的胸襟,知道不吃独食。”   何老太更加骄傲,笑道:“我家小福宝说了,要带着大伙一起赚钱,过好日子!” 第238章你有几个爹?   惊蛰过后,各家各户就开始农耕。一到春分,就更加忙碌。   这天晌午,小福宝穿着红袄子,拎着篮子去田里给何福宗他们送饭。   何家的田地都是连在一起的,何福根赶着牛耙地,何福宗他们则是以人替牛在拉犁。   隔壁田里耕作的村民见是小福宝送饭,故意指着何福根问她:“小福宝啊,你有几个爹啊?”   小福宝气鼓鼓地说:“我只有一个爹!”   不等村民继续笑话她,小福宝指着何福宗说:“他是我爹!”   然后指着何福根说:“他是大牛二牛的爹!”   村民们哈哈大笑,转头又开始笑话何福根:“他是大牛二牛的爹,可是他们都不姓何哦!”   李红花领着大牛二牛来送饭,听到他们的对话后,气得叉腰大骂:“你们家的婆娘是送了大粪给你吃,嘴巴怎么这么臭!”   来人见是李红花,缩缩头啃馍馍去了。   李红花还想骂,何福根拉了拉她,要她息事宁人。   李红花气得把饭菜全都扔到何福根身上,手指头都戳到了何福根的鼻子上。   “我可是赔了嫁妆的,如果不是我,你还不是跟他们几个一样,得把自己当牛使!”   何福兴听不下去了,他送了犁把说道:“老三家的,你要骂你家汉子,别把我们扯进来说!”   “我就说你们了怎么了!不过是走了狗屎运,得了几两银子就以为自己是有钱人了,还说不得了?”   旁边的村民见他们吵起来,都不农耕了,操着手就等看热闹。   何福宗低声叫住何福兴:“老二,别跟一个娘么计较,丢人呢。”   何福兴应了一声,埋头和何福宗犁田。   李红花自讨没趣,又开始埋怨何福根无能,骂得何福根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骂完了何福根,李红花还不解恨,看着在旁边玩泥巴的大牛二牛,气得直跺脚。   “你们两个没出息的,连个三岁娃娃都搞不定,真是白养你们了。”   大牛瞥见小福宝,恨得牙根直痒痒,可又害怕不敢靠近他。   被李红花骂了,他觉得自己应该想办法找回尊严。   忽然,他看见小福宝的红袄子,拉着二牛咬耳朵。   “听娘说,牛见不得红色,一见到红的就会用牛角撞过去,对不对?”   二牛玩着泥巴说:“是啊。”   大牛用胳膊捅了捅二牛,说:“我们拿树枝戳牛屁股,让它去撞小福宝怎么样。”   二牛连连点头说好。   大牛冲着还在农耕的何福根喊道:“爹,吃饭喽!”   喊完,热情的站在田埂上,主动去牵牛。   何福根给牛卸下犁耙,很自然的把牛绳递给了大牛,自己去树底下坐下,准备吃饭。   大牛牵着牛走到小福宝附近,故意让牛头对准她,然后给二牛使了个眼色。   二牛拿着一根又粗又硬的树枝,用力的捅了牛屁股一下。   大黄牛吃痛,嗷的一声大叫,直直的往前冲。   正前方,有个小小身影,穿着一团火红的袄子。   红了眼的大黄牛看见了红色,发了狂的冲过去,要用牛角顶这团红色。 第239章快脱衣服!   “小福宝,快躲开!”   惊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小福宝回头一看,一头大肥牛直朝自己冲了过来。   “爹!”小福宝赶紧往前跑,本能地喊了何福宗。   何福宗慌得扔了犁耙,一边往田埂上跑,一边大声喊道:“快脱衣服,快把红袄子脱了!”   何福林刚巧来锄地,瞅见了,也飞奔过来。“小福宝,围着树跑!”   小福宝一边回头看,一边奋力往大树下跑去。   眼看牛角就要顶到她,她一扭身,开始围着大树转圈圈。   “爹,快来救我!”小福宝想爬到树上去,可是大黄牛追的太紧,她根本没时间上树。   大黄牛鼻孔喷着热气,铁一般的蹄子跺得地面尘土飞扬。   小福宝赶紧脱下小红袄,刚想扔出去,大黄牛已经冲了过来。   眼看牛角就要刺穿小福宝的身体,何福宗和何福林几乎同一时间赶到,立刻飞扑过去,将她压在身下。   牛角堪堪划过何福林的大腿,和何福宗的肩膀。   “爹!”小福宝急得哭了。   何福宗忍痛抓过小红袄,随手往后扔去。   小红袄随风飘扬,不偏不倚落在了旁边幸灾乐祸的大牛头上。   发狂的大黄牛突然失去了目标,布满血丝的牛眼四处张望,忽然看见大牛头上的小红袄,撒着蹄子冲了过去。   李红花吓得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哭都不会了。   众人大叫:“快扔了红袄子!”却没人敢上前帮忙。   大牛慌不择路,他越是用力扯着袄子,就越是套得更紧。   脚踩到了水坑,大牛跌倒在地。   大黄牛瞅准位置,对着大牛的脑袋顶去。 第240章这笔帐怎么算   就在这时,何福兴抡起锄头,对着牛颈就是一下。   大黄牛哞的一声惨叫,停了下来。   何福兴又是一锄头,大黄牛被打蒙了。   可是,猩红的眼睛依旧骇人,尖锐的牛角近在咫尺。   何福根急忙赶了过来,手里拿着铁锹,对着大黄牛的头砸了好几下,大黄牛当场毙命。   大牛也死里逃生,平安无事。   小福宝从何福宗的怀里探出头来,看见大黄牛死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爹,你肩膀流血了。”小福宝瘪着嘴,在掉眼泪。   何福宗说:“爹没事,你快看看你四叔。”   何福林按住流血的伤口,安慰道:“四叔也没事,没伤到骨头,过几天就好。”   小福宝一手拉着何福宗,一只小手紧紧的拽着何福林,说:“爹,二叔,我们回家吧。”   “谁让你们走的!”李红花死劲拖着何福兴走了过来,“你们老何家的打死了我的牛!赔钱!”   何福兴急眼了,“你讲讲道理好不好!我刚刚救了你儿子!”   “我儿子福大命大,是他命好死里逃生,跟你有什么干系!”   何福兴没好气的回道:“牛是我三哥打死的,要赔你找他去。”   李红花呸的一声,差点把口水吐到何福兴身上。   “何老二,你今天不赔老娘五两银子,这事没完!”   他们吵得不可开交,何福宗扭头冷声说道:“你要理论,我们就好好掰扯掰扯!你家的牛要撞死小福宝,这笔帐怎么算!” 第241章小心我揍她   李红花两手叉腰,声音高亢又尖锐:“小福宝就是个灾星倒霉鬼,自己穿着红袄招惹了牛,你还想赖上我们!”   小福宝扯了扯何福宗,指着牛屁眼说:“爹,那里有一根树枝。”   何福宗也看见了,冷声问道:“老三家的,这个你怎么解释?”   围观的村民也说:“是你家二牛调皮,用树枝捅了牛屁眼,牛才发狂的。”   “就是就是,小福宝是穿着红袄子来的,田里这么多牛都没撞她,就你家的牛疯了。”   李红花对着来帮腔的村民吐口水,把他们都赶走了。   “老何家的,牛追小福宝可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有本事你把牛救活,问问它是谁捅了它。”   何福林气得差点想打女人了,“胡搅蛮缠!”   何福兴冲着何福根喊道:“老三,你再不把你家婆娘带走,小心我揍她!”   何福根耷拉着脑袋,上前来拉李红花。   “你这个孬种!不是男人!”   李红花自知理亏,怕真惹毛了老何家会吃亏,只得叫嚷几句,拽着大牛二牛走了。   何家三兄弟带着小福宝回家,刚到村口,何老太带着两个儿媳迎了过来。   “小福宝,你没事吧!”何老太抱起小福宝,忙不迭的查看。   小福宝摆摆手,甜糯的说:“奶,爹和四叔救了我,我没事。”   然后指着何福兴说:”二叔好厉害,一下子就打死了疯牛。”   “打得好!这样的疯牛见一头打死一头才好!”何老太说。   余明娘有点骄傲地接过了锄头,悄声说:“当家的,今天给你熬个骨头汤补补。”   何福兴摆手,说:”大哥和四弟为了救小福宝,受了伤,应该给他们补补才对。” 第242章她就是倒霉鬼   张春桃心疼的检查着何福宗的伤口,说:“当家的,请个大夫吧。”   “一点皮肉伤,请什么大夫!败家娘们,快回家说话去。”   何福宗看上去凶凶的,可谁都看出他是装的。   一家人有说有笑的回了家,何福宗一边搽药一边说:“娘,我肩膀受了伤,怕是有段时间不能拉犁。”   何老太瞅了瞅何福兴的腿,叹气道:“老四家的田,怕是也耕不了了。”   何福兴拍着胸脯说:“娘,你们不要担心,我可以耕地的。”   “你一个人,哪里耕得了。”何福宗瞪他。   打死了一头牛,就飘起来了,以为自己是超人啊。   何老太看出何福宗还有话要说,“老大,有话直说。”   “娘,能不能买头牛?”   何老太沉吟不语。   买牛是件大事,要花银子,何老太吃了一辈子的苦,一时之间舍不得出这笔银子。   何福兴有些忿忿不平,说:“老三家的就是欺负咱俩没牛,才说小福宝是倒霉鬼,招惹了她家的牛!”   何老太搂紧怀里的小福宝,摸了摸她的头,心疼的问:“吓着小福宝了吧。”   小福宝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不怕!有爹和二叔、四叔呢。”   “那小福宝说说,咱俩要不要买牛呢?”   小福宝点头,她搂着何老太说:“奶,爹他们太辛苦了,我会把买牛的钱赚回来的!”   何老太听了哈哈大笑,她可没想过要小福宝养家糊口,不过听了还是很开心的。   “老大,咱俩也买牛!买牛的钱我出了!”何老太终于拍了板。 第243章哇!帅哥!   小福宝一直乖乖的坐在大人中间,看看这个,瞅瞅那个,若有所思。   被牛角划破的伤口又深又长,何福宗他们用锅灰止血时,痛得龇牙咧嘴。   张春桃看着心疼,当家的又舍不得花银子,只能咬牙敷锅灰,让它熬着痛。   何福宗和何福林都痛得直抽气,小福宝也跟着倒吸气,自己的肩膀和大腿也跟着痛。   “四哥,五哥,我们出去玩吧。”小福宝突然跳下来,拉着何承木和何承田出去了。   大人们只当小孩子坐不住,冲着他们喊了声:“别跑远了,吃饭前回来啊!”   “知道了。”小福宝笑嘻嘻地应着,背着小箩筐,小短腿跑得飞快。   何承木和何承田跟在她身后,不知不觉跑进了山里。   “妹妹,你慢点,我抱你上去吧。”何承木说。   “不要,我自己能走。”小福宝手脚麻利的爬山,不时的在草丛里找着。   何承田问她:”你在找什么?”   小福宝的双手在半空中来回比划,“哥哥,我要找一种草,这么大,这么高,长得是这样的。”   “这是什么草?”   “叫刺儿菜,嫩的可以吃,老点的可以喂猪,还能给爹和四叔做止血生肌的草药。”   何承木立刻学着小福宝低头寻找,“妹妹你知道的真多。”   “我是看医书上知道的。”小福宝谦虚的说道。   三个小身影在草丛中翻找,很快,每个人都采了半箩筐。   何承木看了看天色,“妹妹,天黑了,我们回家吧。”   “好的,我采完这把就走。”   小福宝往前走了几步,刚蹲下准备拔草,忽然耳边一阵呼啸,眼前一花,一个黑衣人掐住了小福宝的喉咙。   “放我走,否则我杀了这个孩子!”黑衣人的声音里透露着绝望。   小福宝想叫何承木他们快跑,可她张大嘴巴,也发不出一个音节。   忽然,丛林深处,一个人影如利剑呼啸而来。   也是一身黑衣,蒙面少年,手中长剑如虹似光。   小福宝只觉得眼前一花,随之喉头一松,身体直往下坠。   蒙面少年一手接住小福宝,一手舞出朵朵剑花,身姿轻盈,出手却狠辣精准。   小福宝紧搂住蒙面少年的脖子,只听一声惨叫,扭头看去,劫持她的黑衣人胸口冒血,倒在地上。   “小福宝,别看。”蒙面少年转过身去,不让她看。   小福宝扯下他的面纱,果然不出她所料,是司徒夜!   “夜哥哥!”小福宝搂着他的脖子快乐的大叫起来。   看傻眼的何承木和何承田这才反应过来,跑了过去,一会喊妹妹,一会喊司徒大哥,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司徒夜笑得眉眼弯弯,他笑意暖暖,哪里还看得出刚才的冷冽杀意。   帅!真帅!   不但出场帅!笑起来更帅!   “夜哥哥,这半个多月你去哪了?”小福宝搂着他不想松手。   司徒夜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我在找一个人。”   小福宝指着地上还在呻吟的黑衣人,问:“跟他有关?”   司徒夜点头,扭头问何承木他们:“能保密吗?”   他们连连点头,说:”司徒大哥,我们会保守秘密的。”   小福宝也点点头,问:“夜哥哥,你打算怎么办?” 第244章还不如你妹妹   司徒夜看了眼黑衣人,眼底闪过一丝戾气。   回头再看小福宝时,又变得温柔和煦。   “我要带他去个安全的地方,问他一些问题。”   小福宝歪了歪头,听起来这是件很重要的事,她应该适时地不再问下去。   他已经消失了半个多月,这次不会半年吧。   司徒夜好像她肚子里的虫子,竟猜到了她在想什么。   “这次慢则两、三个月,快则四、五天吧。总之,不管有没有找到那个人,我都会回到大沟村的。”   司徒夜好像在对小福宝发誓。   小福宝也神情严肃地思考了一下,半天才说:“夜哥哥,注意安全。”   司徒夜在她脸上狠狠地亲了一下,温柔地笑笑,将她交还给何承木他们。   “小福宝,还有一件事,我想麻烦你。”   “夜哥哥,什么事啊?”   “我娘和奶奶很快就要回村里了,我不在的时候,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她们,好吗?”   小福宝重重点头,说:“夜哥哥你放心,有我和哥哥在,柳婶子和司徒奶奶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司徒夜放心地笑笑,摸了摸小福宝的脸蛋,又亲了一下,转身扛起黑衣人,消失在远处的林子里。   何承木和何承田跟做梦一样,直到下了山,都还在回味司徒夜如闪电般的身后,忍不住霍霍地学了几招。   小福宝跟在他们身后,也踢踢腿伸伸手,有模有样的打了几招。   三人正玩得欢,远远地看见朱冬梅和何大妞从村口走了过来。   她一把抓过何承田,在他的箩筐里扒拉了两下。   “怎么全是野菜?老何家不是有肉吃吗?”朱冬梅很不满。   何承田害怕地丢下箩筐,跑到了何承木的身后,探头说道:“这野菜不是吃的,是给爹止血用的。”   “原来你心里还有你爹啊!你爹被这个灾星害得受了伤,你也不知道告诉娘!”   何承田气得握紧拳头,大声说道:“妹妹不是灾星!”   “胳膊肘往外拐的没用东西,还不如你妹妹!”如果不是何大妞跑去通风报信,朱冬梅还找不到正当理由回来呢。   朱冬梅瞥了眼小福宝,难得的,今天没找她不痛快。   她心里有了打算,小福宝暂且放到一边。   朱冬梅捡起何承田刚扔的箩筐,瞅了瞅里面的野菜,嫌弃地扯了扯嘴角,拧着何承田的耳朵来到了老何家。   “当家的,听说你腿被牛角划伤了,我给你摘了些止血用的野草,咱们回家吧。”朱冬梅皮笑肉不笑的,看得何福林瘆人。   何福林刚躺下,朱冬梅就把野菜扔到他身上,“自己弄,老娘还有别的事要做。”   说完,就跑到院子里,隔着墙喊:“大嫂,我家汉子可是为了救你闺女才受伤的,你是不是该送点什么感谢一下啊?”   小福宝在厨房里走来走去,很快她就装了一篮子白面馍馍,几根肉干,和一大碗猪骨汤。   “娘,我陪你去。”小福宝说。   张春桃用围裙擦干手,从里屋拿出一两银子,这才牵着小福宝的手,说:“走,娘带你去看看四叔。” 第245章谁提谁是王八蛋   小福宝跟着张春桃来到四房的屋里。   何福林正在自己捣野菜,不得要领地给自己敷药。   何大妞躲在里屋里不出来,万事都与她没关系。   朱冬梅早早地接过了竹篮,瞅了瞅里面的东西,这才满意坐下,摆出一副要谈判的样子。   “大嫂,我家汉子现在伤了腿,可是干不了农活的,你说怎么办。”   何福林想说话,朱冬梅在他的伤口处狠狠地掐了一把,痛得他两眼一黑,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张春桃同情地看着何福林,摇摇头,问:“农活你别担心,我们不会让你家田荒了的。”   买牛的事,可不能让朱冬梅早早知道,否则还不知道她又要闹出什么事来。   “那我当家的腿伤怎么办?”   小福宝指了指刺儿草说:“我会负责给四叔处理伤口的,刺儿草能止血生肌,四叔很快就会好的。”   “你这个灾星,大人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朱冬梅气得大骂。   平时朱冬梅怎么凶,张春桃都可以不跟她计较,但要凶小福宝,她第一个不同意。   “老四家的,你一大人咋就会欺负小孩子!小福宝心善,给老四采药,你不得不谢谢她还凶她,你太过分了。”   朱冬梅拍着桌子,嗓门也跟着高了起来,“如果不是小福宝这个灾星,当家的怎么可能受伤。我凶她怎样了!”   张春桃一把抢过篮子,“你要是敢再凶小福宝,我一个子都不会给你!”   朱冬梅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己什么都讹不到。   她赶紧抢回篮子,也不含蓄了,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这次,说什么也要赔我七两八两的,否则我天天到你家去吵。”   张春桃从怀时掏出事先准备好的一两银子,放在了桌上。   “老四家的,我家只有一两银子,全给你了。你要就要,不要我拿走!”   朱冬梅眼珠子一转,伸手要去拿。   张春桃抓着银子不放手,问她:“这事清了吗?”   “清了清了,这事以后谁再提,谁是王八蛋!”   朱冬梅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打着小算盘。   何福林腿伤了,农田让老何家出力,她不吃亏。   得了东西和银子,她更不吃亏。   老何家还种着人参呢,日后少不得要从他们那里扒些来,自己也是要发财的。   再则,朱冬梅总觉得张春桃瞒着她什么。先应承下来,日后发现了什么再闹就是。   朱冬梅越想越开心,捧着银子亲了又亲。   张春桃瞪了她一眼,抱起小福宝回到隔壁。   何福林刚缓过劲来,费力坐起,想抢回银子。   朱冬梅眼疾手快,把银子藏到怀里,仰头喝光了猪骨汤后,拎着篮子要出门。   “臭婆娘!你又要去送东西去你娘家!”何福林气急败坏地喊着。   他腿受伤,只能单脚跳着去追朱冬梅。   朱冬梅跟老鼠似的一溜烟地跑了出去,“我在娘家吃吃喝喝这么久,这点东西和银子还不够伙食费呢。”   何福林扶着门大声威胁她:“婆娘,你要是敢送一样东西过去,我休了你!”   朱冬梅收住了脚,她有点犹豫。   她回娘家快一个月了,也不见何福林来接,这次如果何福林下了狠心,很有可能被休。   朱冬梅讪讪地走了回来,笑嘻嘻地扶着何福林往回走。   “当家的,这次我回来是要好好伺候你的。这东西和银子我都留着给你养身体用,你别恼,我现在就给你上药。” 第246章自投箩筐   张春桃回到自己屋里后,手里拿着针线,半天没有动静。   “婆娘,是不是心疼那一两银子了?”何福宗问她。   这是他们所有的积蓄,交出去,家底子就空了。   张春桃摇头,说:“小叔子救了小福宝,别说一两银子,就是十两银子我都愿意给。”   “那是在隔壁受气了?”   “老四家的脾气我心里有数,她不敢对我怎样。”   “那你闷闷不乐,是怎么回事?”   张春桃叹气,说:“当家的,你受了伤,我寻思着是不是把家里的老母鸡炖了,给你补补。”   何福宗急忙捂住她的嘴,“家里就这一只下蛋的鸡,你要是炖了,娘会生气的。”   张春桃又是叹气,“可惜家里没有钱了。”   “婆娘,别瞎操心了,快睡吧。”   何福宗吹灭了灯,两口子躺下休息了。   天刚刚亮,小福宝就背着背篓要上山。   “妹妹,我们陪你一起去采刺儿菜。”何承木说。   何承田赶紧从厨房里拿了几个馍馍,追着出来,说:“我也去,我连干粮都带好了。”   小福宝点点头,带着他们去了另外一处地方,割猪草采刺儿菜,摘蘑菇摘野果子,一直忙到晌午才休息。   “妹妹,吃馍馍。”何承田拿了一整个馍馍给小福宝。   小福宝正在查看背篓里的东西,她从里面找出一大包玉米粒,说:“我想吃这个。”   说完,她从里面抓了一把,慢慢嚼着,剩下的放回了背篓。   忽然,小福宝感觉到周围有动静。   “四哥,把背篓放到那边。”小福宝指了指旁边草丛,比划着。   何承木立刻按照小福宝的意思,把三个背篓清空,口子对着草丛斜放着。   小福宝把玉米粒均匀地撒在背篓里,然后三人躲在旁边,屏住呼吸。   不一会,一只七彩锦鸡从草丛里踱步出来。   它闻到玉米粒的味道,扑棱着翅膀兴奋的叫了起来。   眨眼间,从草丛里跑出了五只大小不一的七彩锦鸡,跟着它一头钻进了背篓,吃玉米。   何承木他们看傻了眼,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七彩锦鸡。   “四哥,五哥,快抓野鸡!”小福宝提醒他们。   三人从草丛里一跃而起,每人扑在一个背篓上面,将盖子盖住。   七彩锦鸡受了惊吓,在背篓里上下蹦跳。   可是,背篓盖子已经扣死了,任七彩锦鸡怎样挣扎也跑不出来。   “小福宝,我们是不是做梦啊!”何承木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疼的咧嘴。   何承田扒着背篓的缝往里面瞧,激动的说:“这野鸡真漂亮!就是太笨了。”   小福宝伸出六根手指头,高兴的说:“有六只呢,可以给爹炖汤喝,还能卖钱呢。”   “妹妹,我们快回去吧。”何承田一想到有鸡汤喝,口水都流出来了。   何承木试着背了背篓子,说:“不行,野鸡太重了,我们背不动。”   何承田立刻撒欢儿往山下跑,“我去叫大人。”   小福宝提醒他:“五哥,再带个背篓来,还有好多蘑菇野菜。” 第247章分一两给我   何承田一口气跑到家里,拉着何福兴就要往山里跑。   “二叔,野鸡好肥好重,我们都背不动呢。”何承田一边擦着口水一边跑。   何福兴抓了把干草,背上一个大袋子,喜滋滋地跟在身后。   “不能用背篓,否则野鸡一叫就会被人发现。用干草把它们绑住脚,再装到布装里,看不到光,它们就老实了。”   “二叔,野鸡毛好漂亮,五颜六色的,拨了鸡毛给我做个鸡毛毽子吧。”   “哈哈哈,给你做十个都行。”   叔侄俩赶到山里时,小福宝又采了许多蘑菇。   何福兴把六只野鸡的脚全部绑好,装进了大布袋里,背在身上,带着三个娃娃回大沟村。   小福宝每人都背着一个箩筐,里面装满了各种野菜和草。   何承木怀里又抱了一个箩筐,全是小福宝采来的蘑菇。   他们刚走到村口,迎面走来刚刚从田里农作完的村民。   “何老二,大白天也不去干活,你家的田打算荒了?”   “还带着娃娃去山里玩啊,这袋子里装了什么好东西啊?”   何福兴只说没什么,拉着何承木他们一路小跑回家。   一进门,就把院门锁住,堂屋的门窗也关得严严实实,这才把七彩野鸡从袋子里拿出来。   何老太看得目瞪口呆。   “活了一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野鸡啊。”何老太说。   张春桃也咋舌,问:“你们是怎么抓到野鸡的?”   小福宝指着箩筐比划了一下,“它们想吃我的玉米粒,自己钻进去的。”   余明娘捂着嘴偷笑,“我小时候跟别人抓过麻雀,用谷子引,一整天也不见抓到两只。小福宝竟然一下抓到六只野鸡,太能干了。”   小福宝抱起最肥最大的一只,送到张春桃手上,“娘,给爹弄鸡汤喝,补一补。”   “真是好孩子。”张春桃当然想杀鸡吃,可她还是看向何老太,等她的指示。   何老太呵呵笑道:“野鸡是小福宝抓来的,她说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张春桃这才接过野鸡,喜滋滋地去烧开水,准备杀鸡拨毛。   小福宝蹲在野鸡跟前,数了数,又挑出一只差不多大的野鸡,抱到何老太跟前,仰起小脸,糯糯问她:“这只也留给爹吃。”   “好好好!”小小年纪就知道心疼爹,何老太打心眼喜欢小福宝。   小福宝又指了指另一只大野鸡,说:“奶,这只我想送给司徒奶奶,可以吗?”   “当然可以。”   小福宝搓搓手,又说:“剩下的,我想让二叔拿去卖了。”   何福兴大约算了一下,兴奋地说道:“娘,这四只都不小,野鸡稀罕,少说能卖二两银子。”   小福宝也跟着笑弯了眼睛,她拉着何老太的手,甜甜问道:“奶,能不能分一两银子给我?”   “小福宝是不是想把这一两银子给你爹娘?”大房赔给四房一两银子的事,何老太是知道的。   小福宝点头。   何老太搂着小福宝用力亲了一下,笑道:“野鸡是你抓来的,卖来的银子理应是你们大房的。不管野鸡卖了多少钱,都给你。”   “我只要一两银子,剩下的奶拿着买牛用。”小福宝声音软糯,但很坚定。   何老太感动得恨不得把小福宝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奶有你,太幸福了。”   何福宗瞅着,也觉得眼睛热热的,他揉了揉,笑道:“娘,一会您多喝几碗鸡汤,这也是小福宝孝敬您的。” 第248章把头割下来给你坐   张春桃和余明娘眉开眼笑地在厨房里忙碌着。   杀了鸡,拨完毛,余明娘小心洗干净,放在旁边晾干,打算留着给何承木他们做踺子。   张春桃取出鸡的内脏,另外做了一道大葱炒鸡杂。   鸡分成大小块,和蘑菇一起放在锅里,慢慢炖着。   很快,老何家的烟囱里冒出袅袅炊烟,和浓浓的蘑菇炖鸡的香味。   何承木和何承田蹲在灶台边不肯走,两兄弟拼命往灶台里添柴火。   小福宝坐在门边,仔细摆弄着她采来的不同的草药。   忽然,听到门外有人在叫骂。   “这天下还真有这种不要脸的人!偷了别人家的鸡,也不藏着掖着,还光明正大的煮了吃,真是没天理了!”   小福宝停下手上的活,跑进厨房里,说:“娘,二婶子,小虎子的娘在骂人。”   张春桃也听见了,她擦干手,牵着小福宝的手走出来,“走,去看看。”   何老太也听到骂声从堂屋走出来,张春桃把她推了回去,说:“娘,大冷天的,别冻着了。老赖家的就是爱瞎咋胡,我不怕她。”   小福宝用力点头,崇拜地看着张春桃。   只要是涉及到她的事,张春桃总是母爱爆棚,战斗力满格。   院门打开,张春桃抱起小福宝,问宋阿艳:“这吃饭的点,不在自己家坐着,跑我家门口嚷嚷什么?”   “偷鸡贼,还有脸问我?”   “你说谁偷鸡了?别张嘴就喷粪,你不嫌臭?”   宋阿艳被张春桃一句一句地顶了回去,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指着老何家的烟囱,暴跳如雷。   “我家的鸡可是下蛋的金鸡,今儿刚不见了,就看见你家小福宝鬼鬼崇崇地背着箩筐,肯定是她偷了。”   “宋阿艳,你一大人,竟然专门欺负小孩。我家小福宝上山蘑菇刚回来,怎么可能偷你家的鸡。”   “不是她偷的,就是何老二偷的。反正,你家现在炖的鸡,就是我家下蛋的金鸡。”   左邻右舍听到动静,个个端着大碗吸溜着面汤来看热闹。   有人起哄道:“老何家的,几年不见你家吃鸡,怎么一吃鸡,老赖家就丢鸡了啊。”   “老何家最近不是发财了嘛,怎么还要靠偷鸡过日子啊。”   张春桃拿起门边的木棍用力敲了台阶两下,大声说道:“都站着说话不腰疼是不是!开口闭口说我们偷了鸡,证据呢!”   宋阿艳指着院子里正在咯咯散步的老母鸡说:“全村都知道,老何家只有一只下蛋的母鸡。现在你家的鸡在这,吃的是谁家的?”   张春桃正要回嘴,小福宝歪着头,笑嘻嘻地问:“宋婶子,如果你弄错了,该怎么办?”   “要是我冤枉了你们,我把头割下来给你坐!”宋阿艳可是寻了一整天的鸡,她吃定了,就是老何家偷了她的金鸡。   张春桃一听,乐了。   “老二家的,快把咱们家的七彩锦鸡拿出来给她瞅瞅!”   余明娘听到叫唤,马上把剩下的五只七彩锦鸡全抱了出来。   何承木和何承田还抱着半湿的七彩鸡毛跑了出来。 第249章快点道歉   村民们都围了过来,个个伸手来摸。   “我的天,这么漂亮的野鸡,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呢。”   “老何家真是有口福啊,一次抓了六只野鸡,野鸡肉肯定很好吃!”   张春桃腰杆了可硬了,大声说道:“这可是我家小福宝在山里抓的,你们有本事自己抓去,别丢了鸡都赖到我家来了。”   宋阿艳垂死挣扎地喊道:“你说是在山上抓到的就是了?”   “妹妹在山上捉过野猪,挖过人参,抓几只野鸡有什么奇怪的。”何承田反问她。   何承木也得意地举起湿鸡毛,说:“我娘刚宰了一只大野鸡,这是鸡毛,我娘特地留下来给我做踺子的。”   张春桃上前,问宋阿艳:“看清楚了吧,是不是你家的鸡毛。”   余明娘指着五颜六色的鸡毛说:“你家的金鸡毛一定是金色的吧,我家的可跟彩虹一样。”   张春桃也说:“该不会是你家的鸡会变色儿,变成了七彩野鸡到我家了?”   宋阿艳的脸,一会白一会红,最后变成了铁青色。   小福宝咬着手指,甜甜笑道:“野鸡肉跟家鸡肉味道不一样呢。”   “等咱们吃完了,再告诉她味道有啥不一样的。”余明娘奚落道。   宋阿艳阴沉着脸,悄悄往后退。   有人拉住了她,说:“老赖家的,刚才你说你要把头割下来给老何家的坐,怎么忘了?”   “我呸!你少管嫌事。”宋阿艳啐了那人一口。   张春桃看见了,笑道:“她的头太圆了,我可坐不住。”   宋阿艳借坡下驴,摆摆手想走。   张春桃叫住了她:“不过这事可不能这么了了。”   “那你想怎么样!”宋阿艳瞪她。   “你的头不用割了,但也不能白白冤枉了咱们老何家。我们不跟你计较,但你怎么也要给小福宝道个歉!”   宋阿艳气得眼睛都鼓起来了,“凭什么叫我给她道歉?小孩子家受点委屈也是正常的。”   “不道歉可以,以后老何家丢了什么东西,我都把你家小虎子抓来骂一顿。反正小孩子受点委屈,也没什么。”   何承木舞着他的拳头,大声说:“下次我见小虎子一回,就说他是偷鸡贼一回,哼!”   何承田也蹦蹦跳跳地唱了起来,“偷鸡贼,小虎子!小虎子,爱偷鸡!”   宋阿艳这才停下脚步,心不甘情不愿地鼓着脸,对小福宝说:“小福宝,对不住了,刚才婶子冤枉你了。”   小福宝很认真地对着她点了一下头,说:“宋婶子,我娘说了,做错事会改正的就是好孩子。”   村民们哄堂大笑,口里的碎馍馍、热面汤都喷了出来。   “宋阿艳,你啥时候变成好孩子了?”   “你该不会是返老还童了吧。”   宋阿艳在一阵阵嘲笑中,灰溜溜地跑走了。   众人正在散去,张春桃又拿着木棍敲了两下。   “咱老何家以前是穷,可从没缺过骨气。现在日子好了,更不会做那种下三滥的事。各位乡里乡亲的,可别没事就来老何家寻事,咱可不怕事!”   宋阿艳听见了,莫名地心虚害怕,脚一软,啪地一下摔到地上,刚换上的新裤子,膝盖上摔出了两个破洞。 第250章娶个媳妇喂你吃   张春桃他们见了,乐得前俯后仰。   关门的时候,何承木拉着何承田在院子里蹦蹦跳跳。   “吃肉了吃肉了,有野鸡肉吃喽!”这可是他们第一次吃野鸡肉,想想都会流口水。   张春桃也用力吸气,说:“小福宝采的蘑菇可真香,炖出来的鸡肉特别香。”   余明娘掀开锅瞅了瞅,脸颊都快要笑出酒窝来。“时间刚刚好,肉都炖烂了。”   “承木,承田,快点摆碗筷,今天吃野鸡肉了。”   何承木和何承田手脚麻利地拿碗拿筷,小福宝也跟在他们身后,端着一盘野菜,进了堂到。   余明娘将炖好的鸡肉装了两大盆,和张春桃一人一大盆放到了桌上。   “娘,这鸡肉我炖得烂烂的,您放心地吃,肯定嚼得动。”   何老太年纪大,牙口差些,张春桃记着呢,特地把野鸡肉炖得很烂。   何老太高兴地点点头,说:“老大家的就是心细。”   “娘,您尝尝小福宝采的蘑菇,有四五个品种,都是白白嫩嫩,鲜香滑口。”   余明娘给何老太盛了一碗蘑菇。   何老太吃了一口,满意地点点头,说:“老二的手艺真好。”   何福宗从里屋里走出来,闻到鸡肉的香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老二,咱们喝两杯吧。”   何福兴担心地看了看他肩膀上的伤,问:“怕是不能吧。”   “没事,自家酿的米酒,只喝几口,不要紧的。”   何福兴爽快地应了一声,给何福宗倒了一小碗米酒,两人端着喝了一小口,再夹一块又厚又大的鸡肉,慢慢嚼着,快乐似神仙。   小福宝刚坐上桌,一个堆满鸡肉的碗就推到了她面前。   张春桃满是母爱地笑道:“小福宝,你现在长个,要多吃点。”   “娘,您也吃啊。”   张春桃习惯了等大伙吃到尾声再捡些剩下的吃,她微笑着说:“娘不饿,你们先吃。”   小福宝把自己的碗推到了张春桃面前,信誓旦旦地说:“娘,以后咱们家会天天有肉吃的。”   小胖手费力地夹起一块鸡肉,送到了张春桃的嘴边。   “嗯,娘现在就有肉吃。”张春桃笑眯眯地吃了。   余明娘瞅着眼红,“大嫂,有闺女可真幸福。”   “等承文、承木长大了,给你娶两个儿媳,让她们也喂你吃。”张春桃吃得满面红光,甚是得意。   余明娘假意啐她,推了张春桃一下。   小福宝站在凳子上,一只小胖手又夹起鸡肉,送到了余明娘跟前。   “二婶子吃鸡肉。”   余明娘高兴得一边吃一边跟张春桃嘚瑟:“大嫂,你家闺女给我夹的鸡肉,可比你的大!”   “我闺女是看你没闺女,心疼你呢。”张春桃也不饶她。   何福宗从盆里挑出一只鸡腿,放到了何老太碗里,“娘,吃鸡腿。”   何福兴夹着另一只鸡腿放在何福宗碗里,说:“哥,你肩膀有伤,快吃鸡腿补补吧。”   何福宗把鸡腿又夹回到何福兴的碗里,笑道:“这几天田里活重,就你一个人干,应该你多吃点。”   一只鸡腿,在两个碗里不停地来回跳动着。   何老太见她们兄弟和睦,妯娌融洽,想到三房和四房,心中暗暗叹了叹气,面上还是装得没人事似的,慢慢嚼着鸡肉。 第251章偷喝鸡汤   小福宝好像猜到何老太在想什么,摇摇她的胳膊,指着另一盆鸡肉说:“奶,四叔还没吃呢,我去送鸡肉吧。”   何福宗她们连忙附和,“看我们这脑子,一高兴把老四给忘了。快快快,把鸡腿拿去。”   何老太也感动地说:“好孩子,奶替四叔谢谢你。”   张春桃另外拿出一个大碗,挑了满满一碗鸡肉,最上面,放了一个大大的鸡腿。   余明娘拿了两个大大的白面馍馍,和鸡肉一起放进了食盒。   小福宝和何承田一起,拎着重重的食盒,去了隔壁。   “婆娘,是承田和小福宝,快去开门。”何福林说。   朱冬梅不乐意地瘪了瘪嘴,说:“没看着我在忙,要开门,自己去!”   何福林见叫不动她,只好自己下了炕,单脚跳到门口,开了院门。   “爹!我和妹妹给你送鸡腿吃!”何承田高兴地举着食盒,恨不得现在就把鸡腿送到何福林的嘴边。   何福林疼爱地摸了摸何承田的脑袋,又摸了摸小福宝的脸,说:“谢谢你们了。”   何承田探头往里面瞅了瞅,低声跟何福兴说:“爹,我和妹妹就不进去了。”   何福林知道他怕朱冬梅,点头说好。   然后拎着食盒,一跳一跳地进了屋。   朱冬梅在屋里听到有鸡腿吃,立刻凑了过来。   何福林抱着食盒不放,只打开一条缝,从里面拿出鸡腿,慢慢啃着。   “这野鸡的鸡腿啊,真是有嚼劲。太香了,真是香得我啊,做梦都想着它。”   朱冬梅伸手去抢,都抢了个空,又急又气,连声说:“当家的,给我尝尝吧。”   “刚才是谁不肯去开门的,人家主动送吃的给你,你都不要,这会好意思问我要。”何福林打定主意不给她。   他啃一口馍馍,吃一口鸡肉,再配几根野菜,吃得满嘴都是油,屋子里溢满了鸡肉的香气。   朱冬梅围着何福兴转,不停地搓着手,嘴都凑到了何福林的手边,却连鸡皮都没舔到。   何福林怕她来抢,加快了吃饭的速度。三两下就把鸡肉吃了个精光,连鸡骨头都舔了一遍,一点肉末都不留。   两个大白面馍馍下肚后,何福林满意地打了个饱嗝,继续躺回到炕上睡觉。   朱冬梅气得,脸色发白。   她闷闷地躺在炕上,闻着屋子里残留的鸡肉香,用意念回味着何福林吃的鸡肉味。   越想越饿,越饿越想吃。   朱冬梅像烙饼似的,在炕上翻来覆去,直到夜半,都无法入眠,索性搬来凳子,爬过院墙,悄悄地溜进了老何家的厨房。   老何家的厨房从来没有这么香过,浓郁的鸡肉香味里,还有蘑菇的鲜香,怎么闻都不够。   朱冬梅熟门熟路地来到了灶台边,摸了摸,竟然还有点热气。   今晚没有月色,朱冬梅又不敢点蜡烛,只能摸索着探了探锅里,竟然还有汤。   朱冬梅大喜过望,也顾不上拿勺子,埋头进去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真好喝!鸡汤真香啊!”朱冬梅恨不得自己跟海龙王一样,一口吸尽江湖河水。   她只恨这锅太小了,里面的汤不够她垫底。   正喝得欢,忽然听到外面有声音。 第252章原来是洗锅水   朱冬梅做贼心虚,赶紧盖回锅盖,想跳窗出去。   忽然脚底一滑,摔倒在地,惊动了绑在墙角有野鸡,它们咯咯叫着,拼命地啄了过去。   鸡嘴又长又尖,每啄一下都像是铁钉钉在脸上。   不一会,朱冬梅的脸就被啄烂了,头发也被啄掉了几缕,痛得她想叫不敢叫,只能捂着脸,屁滚尿流地跑回去了。   何福林吃得太饱,半夜放了个响屁,心满意足地翻了个身,眼睛下意识地睁开,想看看天是不是亮了。   突然,一张有几个血印子的脸映入眼底,吓得差点没了魂。   何福林定睛一看是朱冬梅,连忙问:“婆娘,你怎么了?”   朱冬梅捂着脸,说:“没什么,我摔了一跤。”   何福林看看还黑着的天,又问:“大晚上的,你跑去哪摔成这样?”   朱冬梅的眼珠子差点被野鸡啄瞎,哪里愿意回答何福林。   她用力踹了他一脚,凶巴巴地说:“睡觉睡觉!”   说完把头往被子里一钻,说什么也不伸头出来。   鸡刚打鸣,张春桃就起来准备一大家子的早饭。   打开锅盖准备洗锅时,愣住了。   昨儿收拾得急,留了一大锅的洗锅水没有倒。明明是装了大半锅的,怎么只剩下一个底了。   余明娘见她发呆,过来一瞅,也愣住了。   “洗锅水呢?”   “不知道啊。”   “只过了一晚上,怎么会连洗锅水都少了,不会是谁喝了吧。”余明娘随口说着,转身去干活了。   张春桃想着昨晚好像听到了鸡叫,赶紧去瞧,还好,厨房里除了少了洗锅水,别的都在。   张春桃猜想,十有八九是隔壁的朱冬梅又半夜跑来偷吃了。   她拿起扫帚,开始打扫院子。   一边扫一边大声说道:“咱家的鸡肉怎么又少了几块,该不会是谁半夜跑来偷吃了吧。”   朱冬梅听见了,头往被子里又缩了缩。   “都说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咱们从嘴边省下来的鸡肉,可不能白白让人吃了。”   “我说昨晚怎么野鸡叫得这么欢,肯定是那偷吃的人被鸡啄了!”   老何家的人听见了,都跑来问张春桃。   偏张春桃就是不说个清楚,只管在院子里大声骂偷鸡肉的人。   朱冬梅那个气啊!   她只喝了鸡汤好不好,哪里偷了鸡肉吃!   真要是吃了也就认了这顿骂,偏没吃着,被骂了又不敢回嘴,真是冤死了。   最恼的是,脸还被鸡给啄了好几个血坑坑,没十天半个月的好不了,跟破相有什么区别。   正在火头上呢,何福林一把把她从被窝里抓了出来。   “死婆娘,你昨晚是不是又去偷吃了!”   朱冬梅心虚,声音却是大得很,“你哪知眼睛看到我偷吃了。”   何福林指着她的脸,气急败坏地说:“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你脸上有伤,肯定是昨晚偷吃的时候被鸡啄了!”   “那是我自己抓的。”   何福林抓着她的手往她脸上挠,“那你现在再抓给我看看,是不是这样的血坑坑!”   朱冬梅啊啊大叫,用力推开何福林,捂着脸要跑。   何福林有腿伤,只得坐在炕上大声说道:“婆娘,你以后要是敢再去偷吃,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第253章掐指算出来的   为了防止朱冬梅还惦记着老何家的野鸡,张春桃早早地就赶着何福兴去县城卖野鸡。   何福宗和何老太在堂屋里坐着,商量买牛的事。   “过两天牛市就开放了,你肩膀有伤,能不能去买牛?”何老太问他。   何福宗笑道:“又不是腿断了,怎么去不了。到时候让老二陪着一起去,可以一起挑。”   小福宝坐在旁边的桌上看书,一双大眼睛眨了眨,问何福宗:“爹,能带我去吗?”   何老太笑道:“这孩子还没去过牛市呢,老大,你就带着小福宝去吧,说不定,小福宝能挑到一头好牛呢。”   小福宝高兴得直拍手,“谢谢奶,谢谢爹。”   张春桃和余明娘刚巧进屋,听见了,问:“娘,买牛的银子可是你出的,您不去瞅瞅?”   “年纪大了,不想出门,让他们两父女去吧。”   何老太笑呵呵地从兜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银子,放在桌上,“这有五两银子,应该够了吧。”   何福宗连连点头,“够了够了,说不定还有多呢。”   余明娘见状,回到自己屋里拿了一两银子出来,“我也凑个份子吧。”   何福宗坚决不肯,“这些日子,田里的活都是老二干的,怎么能再让二房出钱了。”   张春桃也赶紧把银子塞还给余明娘,说:“卖野鸡的钱,我们大房一文不要,全拿来买牛。”   “老二家的,你有心就行了。推推搡搡的不好看,银子你就收起来吧。”何老太发了话,余明娘不好再客气,就答应了。   说好了买牛的事,大伙就又各自忙别的事去了。   小福宝看完书,让张春桃给她背篓里放了一只野鸡,自己拎着酥饼,去司徒家。   她本想碰碰运气,没想到刚到司徒家门口,就看见柳锦柔扶着司徒老太,从村口慢慢走过来。   “司徒奶奶好,柳婶子好。”小福宝迎了上去,对着她们鞠躬,然后上前扶着司徒老太。   司徒老太和柳锦柔的眼睛和鼻子都红红的,似是哭过。   她们见是小福宝,都展颜一笑。   柳锦柔问:“小福宝,你是特地在这等我们吗?”   小福宝点头,她指指背篓,又提起酥饼,说:“我是给奶奶和婶子送吃的。”   司徒老太笑了,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小脸蛋,说:“傻孩子,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今天回来的?”   万一她们没回来,岂不是让她白白走一趟了。   初春的风,乍暖还寒,小福宝这小小身板在外面吹久了风,也会病的。   小福宝伸出双手,十根手指直直地张开,像十根可爱的小胡萝卜。   “我在家里掰着手指头算日子呢,我算着司徒奶奶和柳婶子今天一定会回来,就在这里守了。”   “原来小福宝还会算命啊,真聪明。”司徒老太哈哈大笑。   三人边聊边走,进了屋后,柳锦柔赶紧生火暖炕,   小福宝捧着司徒老太的手,一边搓一边呵气,还特老成地说:“不冷不冷,一会就暖和了。”   柳锦柔一边忙乎,一边不时往这边瞅,心里暖乎乎的。   她打开背篓,看见七彩锦鸡,也大吃一惊。   “真漂亮的野鸡啊,小福宝怎么不留着自己吃啊。”   小福宝把自己怎么抓到野鸡,家里如何分配都一一说了,然后抱着司徒老太的胳膊说:“奶奶和柳婶子要是喜欢吃,我还去抓。” 第254章我要保护妹妹   司徒老太连连摆手,说:“山里危险,别再去捉野鸡了。奶奶有这只就够了。”   小福宝听话地点点头,说:“那我给奶奶做饭去。”   说完,一蹦一跳的往厨房跑去。   柳锦柔慌慌张张地伸手捉住小福宝,连哄带骗地说:“厨房里有火,也危险。”   “柳婶子不要紧的,我在家里也经常去厨房帮忙干活的。”   柳锦柔怔怔,又说:“小福宝,我们不饿。你的好意柳婶子心领了,你不用给我们做饭。”   她一边说一边拉着小福宝往外走,“你出来很久了吧,爹娘肯定会找你,你快回去吧。”   这可是柳锦柔第一次下逐客令。   以前都是小福宝要回家,她抱着舍不得放手。   小福宝留了个心眼,偷偷往厨房里看。   厨房门虚掩着,地上有打碎的茶壶茶杯,有个柜子翻到在地,里面的干货和米油撒了满地,一片狼藉。   小福宝乖乖的离开了司徒家,一路上她都在猜,司徒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听说了没有,司徒球去司徒威家闹事了!”路边,有几个正在休息的村民在聊天。   司徒威正式司徒夜的爹,司徒老太的儿子。   小福宝停下脚步,耳朵竖了起来。   “按辈分算,司徒球是司徒威的堂兄,都是一家人,闹什么?”   “还不是田地的事,听说闹得很凶,在司徒家砸东西呢。”   小福宝还想听,他们却不说了。   无奈,小福宝只得赶紧跑回家,把她看到听到的都告诉何老太了。   何老太叹气,说:“在村里,孤儿寡母的是很困难,总会被人欺负。”   “奶,我们帮帮司徒奶奶好不好?”   何老太直拍大腿,说:“帮!当然要帮!不过到底不是一个宗族的,这要帮还得想个法子。”   何老太沉思片刻,交待何福兴出去打听打听。   何福兴走后,何老太带着两个儿媳做家务。   何承业一蹦一跳地跑来,拉着小福宝要她看他耍剑。   他和何承田一人拿着一把木剑,在院子里对打。   虽然都是孩子,力气不大,但一招一式还像个样子。   张春桃停下来瞅了两眼,笑道:“承业啊,没想到你舞剑的时候,身手很敏捷啊。”   余明娘客气了两句,“跟承田比,差多了。”   张春桃摇摇头,说:“我看这两孩子,以后能做武状元!”   何老太听得笑眯了眼睛,她一边给鸡喂食,一边说:“如果承业和承田能做武壮元,我就是把祖屋卖了也要供!”   何承业收起木剑,骄傲地扬起头说:“奶,我不但要做武状元,我还要当大将军呢!”   何老太连声说好。   余明娘听得心里很是安慰。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何承业说自己的理想呢。   张春桃见何承田傻呆呆地站在那里,便问她:“承田呢,也想当大将军吗?”   何承田蹬蹬蹬地跑到小福宝身边,抱着她说:“我要变得厉害,保护妹妹!”   说完,有点羞涩地看着何老太。   何老太很高兴,一手搂着何承田,一手搂着何承业,中间夹着笑得可爱的小福宝。   “承业和承田都是有出息的孩子,只要你们肯学,奶都会支持你们的!”   小福宝也很认真地点点头,说:“四哥,五哥,我也会帮你们的。” 第255章不能这样欺负人   何承业认认真真地向小福宝许诺,“等我当上了大将军,妹妹,我让你骑大马!”   何承田也不甘人后,连声说:“妹妹,以后谁欺负你了就告诉我,我帮你打他。”   小福宝重重地点头,甜甜地应了一声:“好呀。”   余明娘在旁边看着,笑得开心。   她没想着,自家憨憨的儿子也有懂事的一天,看来,习武是适合他的。   她瞅瞅何老太,见她心情也好,便鼓起勇气,上前说道:“娘,是不是该给承业和承田再找个师傅。”   何老太回头看余明娘,问:“什么师傅?”   “娘,司徒少爷教承业他们习武,不是长久的事。”   何老太摸着何承业的头,笑道:“是啊,老何家的孙子要当大将军的,可不是要把基础学扎实了。”   余明娘见何老太答应了,高兴得直搓手。   “娘,今儿你想吃什么,我来做。”   何老太问小福宝:“你想吃什么啊。”   小福宝头一扬,说:“二婶子做的我都喜欢吃。”   余明娘说了声好嘞,高高兴兴地去厨房做饭了。   饭刚做好,何福兴就回来了。   何福兴一边喝水一边说:“娘,我打听清楚了。”   “快说。”何老太指指身边的凳子,让他坐下慢慢说。   小福宝和何承业他们也围了过来,一人搬个小板凳,要听何福兴说话。   “娘,这事啊,还得从头说起。”何福兴一口气,把他打听到的都告诉了何老太。   十年前,司徒老太一家去京城前,把自家几百亩良田,分给了宗族的亲戚打理。   原本说好是要交租的,刚开始一两年还有人交,后来他们见司徒球家不交,便都不交了。   如今司徒老太他们回来了,准备把这些年欠的租都收上。   可他们都占了十年的便宜,哪里愿意交租。   特别是司徒球,他家占了司徒家上百亩田,如果要交租,最亏的就是他了。   所以,司徒球一早就去司徒家守司徒老太,趁着司徒夜不在的时候,欺负妇道人家,继续白占着良田。   司徒老太没同意,他就把司徒家的厨房砸了,还扬言要去叫上其他二十九户人家一起来闹。   司徒老太和柳锦柔吓得出门去躲,想着这个时候司徒球应该下地干活了,才敢回来,刚巧就碰上了小福宝。   何老太听得连连咋舌,头摇得不要不要的。   “都是乡里乡亲,还是一个宗族的,怎么能这样欺负人!”何老太打抱不平。   何福兴也说:“就是这样说啊,我们听了都觉得那司徒球不是个东西。”   何承业挥动着他的拳头,气愤地说:“等我长大了,我专门打这样的坏人!”   何承田也踢踢脚,扭头对小福宝说:“奶,有我和四哥在,保证没人敢欺负咱们家。”   张春桃和余明娘对望一眼,暗自庆幸她们都有当家的,不会被人这样欺负。   小福宝忧心忡忡地拉着何老太的手,担心地问:“奶,现在该怎么办?”   何老太想了想,叫来何福宗和何福兴,说:“这事一会你们去四房那说一声,日后啊,多留心点司徒家。如果有什么事,咱们也好帮衬一下不是。”   何福宗和何福兴应了一声,立刻去了隔壁,把这事交待清楚了,才回来吃饭。 第256章偷牛贼   翌日,何福宗两兄弟起了个大早,准备带着小福宝去了县城。   路上,遇见去田里干活的村民。   “何老大,带着你家闺女又去哪玩啊?”   何福宗笑道:“我们去买牛,小福宝说想去看他哥哥。”   “老何家发财了,开春买牛,可贵呢。”村民打趣了两句,便各自忙去了。   李红花听见了,气得打了何福根一下。   “我怎么会嫁给你个没用的男人!他们把咱们家的牛打死了,说不赔就不赔,还有钱去买牛,真是没天理了!”   何福根被她打得连屁都不敢放,讷讷地走开。   李红花气得直跺脚,哇哇大叫:“你这个缩头乌龟!老娘自己去讨回公道!”   何福根这才回头,讷讷地问:“你想做什么?”   “我大伯可是牛市的管事,只要找他,没有办不成的事!”   说完,李红花转身去县城了。   方圆百里,只有清风县才有牛市,每次开市,都是人山人海,非常热闹。   李红花熟门熟路地来到一个牛棚,拉着大伯李石头一通哭诉。   “竟然有人欺负我侄女,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李石头在牛市也是说一不二、横行霸道惯了的。   李红花连连点头,抹着眼泪说:“大伯,这回你一定要替我作主啊。”   “放心,大伯一定给你出头。”   李石头叫来一个人,嘀嘀咕咕了好一阵子,才让那人赶紧去准备准备。   何福宗他们来到牛市时,这里已经人满为患。   小福宝骑在何福兴的肩上,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四处张望。   “小福宝,有没有看见喜欢的牛啊。”何福兴问她。   何福宗笑道:“老二,小福宝哪会挑牛,她还小呢。”   小福宝忽然举起糖葫芦,指着前面一个方向,说:“爹,二叔,那边人最多,肯定有好牛,我们去那!”   “好嘞!”何福宗立刻带头向前走去。   刚走几步,迎面走来一个年轻人,手里牵着一头大黄牛。   他热情地拉着何福宗,问:“大哥,你们是不是要买牛?”   何福宗点头,“小兄弟,你要卖牛?”   “这是我家的大黄牛,壮得很。可是我娘病了,急着要银子,所以想贱价卖了。”年轻人把大黄牛牵过来,给何福宗看。   何福宗和何福兴围着大黄牛转了两圈,从头检查到脚,非常满意。   何福兴问:“小兄弟,这牛卖多少银子?”   “四两就够了,但是要今天就给我银子。”   这样的大黄牛,在牛市上至少要卖五两银子。   他只卖四两,他们真得是赚了。   何福宗高兴得说:“成交了。走吧,我们现在去牛棚那交易。”   年轻人却不肯,“大哥,如果去牛棚交易,牛市要抽五百文的佣金。不如,我们私下交易吧。”   何福宗与何福兴商量了一下,觉得这样可行,都同意了。   年轻人带着他们来到旁边,一手交钱,一手交牛。   何福宗牵着牛,正准备回大沟村,忽然,人群散开,李石头带着几个壮汉,气势汹汹地跑了过来。   “快抓住他!他就是偷牛贼!” 第257章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何福宗和何福兴慌了神,刚要解释,就被他们团团围住,负手绑住。   “冤枉啊,我们是来买牛的。”何福兴大叫。   何福宗也大声解释道:“我们是来买牛的!”   “买牛?卖牛给你们的人呢?”李石头问他们。   何福宗回头一看,刚才那个年轻人早就没了踪影。   何福兴也急了,他说:“我们真得是买牛的,是个年轻小伙子卖给我们的。”   李石头冷笑,问道:“我问你们,这牛你们花了多少银子买的?”   “四两。”   人群中传来阵阵嘲笑声。   有人说:“你们两兄弟是在做白日梦吧,这么好的大黄牛,少说也要卖六两银子。”   还有人起哄道:“你这是骗谁呢,谁不知道现在开春牛市的行情,四两银子买头大黄牛,当我们傻啦。”   何福宗傻眼了。   他急忙辩解道:“那小伙子说他娘病了,才贱价卖给我们的。”   李石头拍了他脑袋一下,凶巴巴地说道:“就算是贱价卖,也该到牛棚交易登记的。如果不是贼赃,为什么不来登记?”   “小伙子说他想省点佣金。”   “你们两个是骗子吧,编著故事来骗人的吧。”李石头大声说道。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李石头大手一挥,说道:“把他们两人绑去官府。”   壮汉们把何福宗和何福兴提拎起来,要把他们扭绑去官府。   何福宗和何福兴都是老实人,早就吓得没了魂。   李红花躲在别处偷看,见他们被抓了,高兴得从人群中跳了出来,假装惊讶地喊道:“这不是我家大叔子和二叔子呢。”   有人认出李红花,听她这么一嚷嚷,也凑上前来问:“这就是大沟村老何家的两个儿子?”   李红花连忙点头说:“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平时在村里看着老老实实的,原来是贼啊。”   何福宗和何福兴羞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可他们真得是冤啊。   明明是花了四两银子来买牛的,怎么突然就成了偷牛贼了。   两人还想辩解,可他们被壮汉扭着胳膊,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李红花正兴奋地喷着口水说老何家的坏话,忽然,向前流动的人潮停了下来,然后很自觉地分开了一条道。   只见司徒夜押着一个年轻小伙子,走了过来。   “李管事,何大伯他们是被冤枉的,这个才是偷牛贼。”   司徒夜把小伙子往李石头那一推,其他人顺手把他抓住,不让他跑。   小伙子急了,他可是李石头安排的,故意陷害何家兄弟的。   哪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把他抓了回来。   他当然不敢出卖李石头,可如果把他当成偷牛贼送去官府,他不死也要脱层皮啊。   “李管事,就是他,是他卖牛给我们的。”何福宗和何福兴异口同声。   小伙子挣扎着扑到李石头跟前,大声说:“李管事,这牛是我家的牛,真得不是偷是。”   说完,还指着何福宗说:“他们给了我四两银子,我放在身上呢。”   司徒夜在小伙子身上搜了一下,果然搜出四两银子。   他递给李石头,冷声问:“现在有人证物证,李管事可以放人了吧。” 第258章太可恶   李石头气恼地瞪了小伙子一下,讪讪地让人放开何福宗两兄弟。   李红花见司徒夜来了,吓得一溜烟地跑走了。   众人见偷牛贼抓到了,没热闹看了,便都散去了。   李石头也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说:“原来是个误会,没事了没事了,你们赶紧去牛棚那登记一下就行了。”   说完,就带着小伙子离开了。   司徒夜看了眼还惊魂未定的何福宗,难得主动地说:“何大伯,我陪你去登记吧。”   何福宗感激地说:“谢谢司徒少爷。”   司徒夜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说:“何大伯不用客气。”   三人到牛棚办完了交易手续,交了佣金后,何福兴感叹道:“这次如果不是司徒少爷帮忙,我和大哥怕是要在牢里过夜了。”   司徒夜指了指不远处的李石头,“我也是凑巧看见她和李管事嘀咕,然后瞅见那人卖牛给你们,就跟过去了。”   何福宗恍然大悟,“我记得老三说过,老三家的婆娘有个大伯在牛市做管事,原来就是他啊。”   何福兴一拍大腿,气得要命,“老三家的婆娘太可恶了,竟然在暗地里害咱们啊,回去一定要跟老三说,让他好好收拾这个婆娘。”   何福宗连连摆手,说:“算了,又没证据,你说给老三听,不是添乱嘛。”   何福兴很不甘心,气得拿脚踢地上的石子。   何福宗扯了他一下,说:“你要是把事闹大了,不是又麻烦了司徒少爷。”   何福兴这才悻悻然地点头说好。   何福宗又来到司徒夜跟前,讨好地笑道:“司徒少爷,一起吃个饭吧,让我们兄弟俩好好谢谢你。”   司徒夜往两边看了看,问:“何大伯没带小福宝来买牛吗?”   “小福宝去书院看她哥哥了。”何福宗说。   何福兴连忙说:“我们买完牛就去书院接小福宝,司徒少爷一起去吧。”   司徒夜点点头,跟他们一起去致远书院接小福宝。   小福宝正坐在致远书院的一角,两只胳膊交叠放在桌上,下巴搁在胳膊上,认真地听老夫子讲课。   何承业不时地回头看小福宝,怕她渴了饿了困了没人管。   何承学也没心思听课,总想着课后要跟小福宝好好说说,他这些天在书院的生活。   只有何承文,乖乖地坐在那里,摇头晃脑地跟着老夫子读书。   “妹妹,一会你想吃什么?”何承业趁老夫子不注意,凑过头来问她。   小福宝歪头想了想,正要说话,一颗小石子不偏不倚地砸中了何承业的脑袋。   “上课走神,戒尺十下!”老夫子说。   何承业哭丧着脸,走到老夫子跟前,伸出了左手。   老夫子也不手软,拿起戒尺,狠狠地打了他十下。   何承业眼眶里全是泪,但小福宝在,他不能哭。被打完后,他回到座位上,不敢再回头找小福宝了。   何承文吓得直吐舌头,双手紧张地背在身后,缩着头不敢再分神。   午课结束后,何承业他们蹦蹦跳跳地带着小福宝出来玩。   院门一开,赫然看见司徒夜就站在那里。   他看见了小福宝,张开双臂,喊了一声:“小福宝。” 第259章一定好好念书   “夜哥哥!”小福宝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兴奋地举着手,向他跑去。   司徒夜一把将她抱起,把她举起,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圈。   小福宝咯咯直笑,何承业他们也跟打了鸡血似的,围着他们连声欢呼。   何福宗发现何承文的左手红通通的,问:“你的手怎么了?”   何承学来告状,“哥哥上课不认真,被老夫子打的。”   何福宗立刻一巴掌拍在何承业的脑袋上,“臭小子,家里辛苦供你念书,你竟敢偷懒。”   何承业被打,也不敢抱怨,捂着脑袋躲到了何福兴的身后。   何福兴急忙护着何承业,说:“大哥,难得见一回,别打孩子了。”   说完,就拉着孩子们把买牛的事说给他们听。   何承业他们听得一惊一乍,再看司徒夜时,眼里满是崇拜和敬仰。   小福宝也紧紧地搂着司徒夜,感激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你们啊,一定要好好念书,要像司徒少爷一样,做了秀才,就不会被人欺负了。”何福宗说。   何承业捂着手,用力点头,“爹,我一定好好念书。”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旁边的小摊子去。   司徒夜有心不想让何福宗他们破费,只点了碗馄饨。   何福宗很大方地给每人要了一大碗馄饨后,还另外买了五个大肉包,吃得何承业他们满嘴流油,好不高兴。   “夜哥哥,你和我们一起回大沟村吗?”小福宝问。   司徒夜温柔地笑了一下,摇头说道:“不了,我还有事要办,得晚几天回去。”   小福宝点头,很懂事地说:“夜哥哥,你放心去忙,我会照顾司徒奶奶和柳婶子的。”   何福宗用胳膊捅了捅何福兴,让他把司徒球的事说给司徒夜听。   “司徒少爷,你别担心,我们都留心盯着呢。”何福兴说。   司徒夜神色微变,听到何福兴地保证后,才稍稍有点平缓。   “谢谢何二伯。”   “都是乡亲,本来就该互帮互助。”何福宗说。   何福兴也说:“就是就是,司徒少爷你对我们老何家这么好,这些我们应该做的。”   司徒夜微笑颔首,然后扭头对小福宝说:“小福宝,有空多去我家坐坐,陪我奶奶和我娘说说话,可好?”   “我会的!”小福宝很郑重地点头答应了。   司徒夜舀起一颗皮薄肉厚的大馄饨,喂给小福宝,当是奖励她。   饭后,司徒夜便与他们告辞,准备去隔壁县寻找他要找的人。   刚出清风县,马路边上,有个身着青衫的中年男子,正拿着画像四处问人。   “请问,你们见过这个姑娘吗?”   画像上的姑娘约么十七、八岁,大眼睛小嘴巴,秀气的鼻梁,尖尖的下巴,乍一眼看去,与这男子有几分相似。   司徒夜正思忖着,中年青衫男子已经走了过来,“这位小兄弟,你可曾见过这位姑娘。”   司徒夜仔细看了看,不知为何,他觉得画像上的姑娘像小福宝。   只不过,小福宝的脸是圆圆的。   司徒夜抱歉地笑了一下,说:“不好意思,我没见过。”   中年青衫男子沮丧地道了声谢,又拿着画像去问别人了。   司徒夜也没多做停留,策马往隔壁县去了。 第260章不争气的东西   何福宗他们回家,刚走到村口,就看见何承木和何承田站在土坡上眺望。   一看见他们,两个娃就从土坡上冲下来,围着大黄牛转。   “爹,这是咱们家的牛吧。”何承木问。   何福兴很得意地说:“就是咱们家的牛!以后爹耕田,有牛啦!”   “太棒了!”何承田扒着牛绳,一蹦一蹦的,“二叔,我想骑牛!”   何承木一拧腰,用屁股拱开何承田,说:“爹,让我先骑吧。”   何福兴在他们两个人的头上各拍了一下,笑骂道:“这牛是宝贝,我们买来可吃了苦,买来可不是给你们骑的。”   说完,又看向小福宝,说:“要骑也要让小福宝先骑。”   两个毛头小子立刻乖乖地背过手去往后退,眼凶凶地看着小福宝。   何福宗看着他们的可怜样,笑了,“老二,这牛壮着呢,就让他们骑吧。”   小福宝也说:“二叔,我和哥哥一起骑。”   “好嘞。”何福兴把他们三人抱上牛背,何福宗牵着牛绳,何福兴扶着他们,往家里去。   三个娃娃兴奋得手舞足蹈,连声欢呼,引来村民侧目。   “老何家的,你家的牛可真不错啊,花了几两银子买的啊。”有人看得眼红,说话也酸溜溜。   何福根也在人群中探头探脑,看见大黄牛,眼睛都亮了。   这大黄牛,可比他家原来那头还要壮实,一看就是好牛。   何福宗看见了他,故意大声说:“不多,只花了四两银子。”   “不可能!老何家的,你在骗人呢。”村民们不信。   何福兴冲着何福根说道:“咱们老何家是有贵人相助,才能贱价买好牛。”   说完,得意洋洋地牵着牛回家去。   何福根直觉是李红花捣鬼没成功,他胆小怯懦,不敢问,缩缩头走了。   何老太她们早就收到消息,在门口等候。   眼见何福宗牵着牛回来,张春桃和余明娘赶紧迎了过去,将他们都迎进了屋。   何福宗把事情经过说给何老太听,末了,感叹道:“娘,这次多亏了司徒少爷,否则我和老二就被关在牢里了。”   “老三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娶了这个心狠手辣的婆娘!”何老太气得直拍桌子。   “娘,事情都过去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了算了。”何福宗劝道。   何老太摇头叹气,半晌才说:“难得你这个做大的不计较。唉,家门不幸,老三老四都是娶坏了媳妇。”   何福宗见何老太伤心,连忙安慰她:“娘,老四家的虽然懒了些,但心眼不坏。”   何老太知道他在安慰自己,只是摆手笑笑。   母子正说着话,有人在敲院门。   “大嫂,我家没酱油了,借点给我吧。”是朱冬梅。   这些天,她三天两头来借些柴米油盐,每次量不多,张春桃看着何福林的面子,都让她进来了。   今儿,朱冬梅早就听说老何家要去买牛,一直等着呢。   听到动静,赶紧跑来借酱油。   一开门,朱冬梅就跑到牛棚前看牛。   “这牛长得可真好,以后咱们家耕田就用它是吧。”   朱冬梅想着,如果有一天自己能牵着这头牛回娘家炫耀一下,娘家人肯定要对她另眼相看。   何福兴瞪她:“老四家的,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第261章撑门面   朱冬梅赶紧摆手,说:“没有没有,我就是看着这牛喜欢。”   “喜欢也是老何家的!”何福兴没好气地凶她。   朱冬梅自讨没趣,讪讪地去厨房拿了酱油,想了想,又倒了大半碗油,回家了。   一进屋,看见何福林正在给伤口上药,朱冬梅没好气地坐到旁边。   何福林本不想理她,可她摆着一张臭脸在自己跟前晃,只能开口问她:“咋了?”   朱冬梅一五一十地把刚才的事说给他听。   何福林冷哼一声,“二哥没说错,你就是在打鬼主意!”   “我不过是想把牛牵回娘家得意得意。我娘家也是有牛的,可没咱家的大黄牛好看!”   何福林不信,“你肯定是又想偷牛回你娘家吧。”   朱冬梅嘿嘿直笑,好一会才说:“上回我拿承田的衣裳给我侄子,娘都发火了,这回我哪敢把牛拿回娘家啊。”   “当真只想牵回去炫耀一下?”   朱冬梅用力点头,嘴巴也甜了好多,“当家的,我这么做,不也是给你撑门面嘛。”   “我跟你说,娘说了,我腿好之前,让二哥用牛给咱家耕地。你要是敢打别的主意,我就让这田荒了,让你喝西北风去!”   朱冬梅一听,眉开眼笑。   有人给她家免费耕地,这天大的好事,她会去破坏不就是傻子。   再说了,哪天回娘家,把这事宣传一下,爹娘肯定会夸她的。   朱冬梅立刻抢过药,主动给何福林上药。   “当家的,以后上药这事就交给我,你好好养伤。”朱冬梅说。   何福林舒舒服服地躺了下来,心想,这婆娘总算有点长进,等自己腿好了,就牵牛陪她回趟外家,也让她高兴高兴。   老何家自从买了牛后,变得热闹了。   小福宝每天跟着何承业他们上山割草喂牛,顺便采些草药回来。   大黄牛吃得好睡得好,长得结实有力,皮毛油亮,就连那双大牛眼,都比别人家的更炯炯有神。   何老太没事就坐在牛棚跟前做针线活,累了,就瞅瞅牛,笑得嘴角咧到了耳根。   小福宝得空了,就陪着何老太,一边摆弄着她的草药,一边帮着喂牛。   张春桃把小福宝前几天晒好的草药收拢,见已经有了一大筐,便问她:“小福宝,这些草药你打算做什么用。”   “这些草药是给爹和四叔用的。”   余明娘探头看了看,说:“这么多,怕是天天吃都吃不完。”   小福宝歪歪头,想了想,说:“奶,县城的白大夫说过,有草药都可以卖给他。”   何老太问她:“这都是你爹和四叔用剩下的,白大夫会收?”   小福宝点点头。   张春桃乐了,“没想到这些不起眼的草,也能卖钱。”   余明娘也很高兴,她说:“不如趁着现在农活不忙的时候,去一趟县城卖了。”   何老太瞅了瞅大黄牛,说:“家里有老二和这头牛,农活还是能应付的。反正老大伤没好,就让他陪小福宝去吧。”   何老太发话了,众人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张春桃把草药都分类放好,让何福宗背着,带着小福宝去县城。 第262章摆摊   两人来到县城,医馆关着门,草药卖不了。   何福宗正准备带着小福宝离开,旁边店铺有人探头来问:“你们来找白大夫?”   何福宗指指身上的背篓,说:“我们是来卖草药的。”   “哦,白大夫去邻县出诊了,没个三五天回不来。”   何福宗面露失望之色,小福宝也觉得太不巧了。   “县城南门口有个专门卖药材的小市场,你们可以去那里卖。”那人很热情地指了个方向,“顺着这条街一直走到底,就到了。”   何福宗连声道谢,带着小福宝去南门口。   远远的,就闻到各种不同的药香味。   靠近南门口市场的路面上,沿街已经有人摆起了摊子。   何福宗连问了几个人,都爱理不理的。   小福宝沿街溜达,很快就看到一个位置,“爹,我们去那摆摊。”   “会不会是别人的位置?”何福宗见两边都挤满了人,很担心。   小福宝笃定地说:“不会的,如果是别人的位置,肯定会放东西占着的。”   这个位置是两个摊位的空挡,不大,摆不了什么东西,所以没人占。   何福宗喜出望外,拉着小福宝就过去了。   他从背篓里拿出一块布,铺平,将分好类的草药依次摆好。   然后又旁边摆来两块石头,自己和小福宝一人一块坐好。   旁边摊子上的人,都大声喊着,招揽生意。   何福宗第一次摆摊,特别紧张。他坐在那里,目光随着人流来来回回,却是一声不吭,不敢吆喝。   “叔叔,您要买草药吗?”小福宝端坐在石头上,冲着一个路过的人笑。   路人低头一看,见是个可爱漂亮的小娃娃,不由地停下了脚步。   “你这些是什么草药啊?”   “这是刺儿菜,这个是地榆,这个是蒲黄。”胖嘟嘟地小手在草药上指来指去,小福宝很认真地讲解着。   路人笑道:“怎么都是止血的草药啊,而且份量很少。”   小福宝说:“这是我去山上采的,给我爹和四叔止血用剩下的。”   “那就卖不起价喽。”   小福宝小手捧起一包草药,说:“叔叔买了可以放在家里备着,这个治跌打损伤也很好的。”   何福宗这才有了反应,连忙附和道:“是的是的,自己上点药,不用请大夫,省很多银子呢。”   路人哈哈大笑,伸手轻轻拍了小福宝的肩膀一下,说:“真是个会做生意的好孩子,行,叔叔买了。”   路人拿起一包地榆,给了小福宝五个铜板。   这可是小福宝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摆摊赚到的钱呢!   小福宝激动地站起身,对着路人连连鞠躬,“谢谢叔叔。”   小福宝一低头,头上扎的羊角辫就往前倾,煞是可爱,惹得旁人都围了过来看。   “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卖草药啊!”   “这些草药品质还不错,卖得这么便宜啊。来来来,给我一包。”   不一会,何福宗背来的草药都卖光了。   南门口市场的药亭里,李石头正跟他的朋友在喝酒聊天。   他看见了何福宗和小福宝,气得把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说:“老涂,就是那个何福宗害得我损失了二两银子!”   老涂瞅了眼,不在意地说:“一看就是三棍子压不出一个屁的泥腿子,等着,哥帮你出气!” 第263章揍得你满地找牙   卖完草药,何福宗收拾好东西,准备带着小福宝离开。   忽然,走来两个精瘦的男人,他们边走边踢路边摊子的东西,所有人敢怒不敢言。   “这都是什么人啊。”何福宗小声感慨了一下。   旁边的人赶紧劝道:“这两个是南门口的恶霸,每天都要来收保护费的。”   “什么保护费?”   “你什么都不知道还跑来摆摊?”   何福宗一脸无辜。   那人见他还傻愣在那里,气得直跺脚,说:“你肯定没交吧,还不快点跑啊。”   何福宗刚准备抱起小福宝逃跑,恶霸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谁让你在这里摆摊子?”个子矮点的问他。   何福宗讷讷道:“是我自己找来的。”   “知不知道这里的规矩!摆摊子可是要交银子的!”高个子提拎起何福宗的衣襟就要揍人。   小福宝声音糯糯地问:“叔叔,我们要交多少银子?”   “每天二两!”   小福宝深知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她连忙把钱袋子递给他,说:“叔叔,我们只卖了五十文,全给你了。”   高个子一巴掌拍开钱袋,凶巴巴地对何福宗说:“你今天不交出二两银子来,老子揍得你满地找牙!”   何福宗立刻捂住小福宝的头,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背过身去。   就算要打,也只能打他,不能打着小福宝。   旁人见了,都吓得躲到一边,不敢帮忙。   有几个义愤填膺地路人想替何福宗说几句话,刚张嘴,就被矮个子的拳头吓住,作鸟兽散。   矮个子恶霸得意地拍了拍身上,不小心,钱袋掉在地上也不知道。   “哥,快点给教训一下,咱们还要去喝酒!”矮个子催促高个子。   高个子应了一声,抡起拳头就要打何福宗。   眼看沙包大的拳头就要砸在何福宗的身上,不远处传来马蹄声。   “官府的捕快来了!”人群中,不知有谁喊了一句。   两个恶霸一听,立刻收起拳头,准备逃跑。   何福宗只觉得背后一阵风声,马蹄得得,紧接着就听到几声惨叫。   何福宗回头一看,只见几个捕快将两个恶霸打趴在地,头被摁在地上,连声求饶。   众人大快人心,但都捂着嘴背过身去偷笑,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你们两个,在南门口作恶多端,县令早就盯上你们了,还不收敛,今天把你们抓回去好好审审!”   捕快一边说,一边押着恶霸往回走。   其中一个看见地上的钱袋,问:“这是谁的啊。”   小福宝立刻举起手来,甜甜说道:“捕快叔叔,这是我的。”   捕快见是个小奶娃,笑了,“这么小就有钱袋了?”   小福宝用力点头,说:“里面装了五十个钢板,是我今天卖草药赚的。”   捕快捡起那个钱袋,忽然看见旁边还有一个更大点的,也一并捡起来了。   他把小的还给小福宝,大的则塞到了何福宗的手里。   “自己的钱袋收好,这么大的人了,银子都会丢,别到时候把娃娃都丢了!”捕快训何福宗。   何福宗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正想说这不是我的钱袋,捕快已经走了。   恶霸见捕快把他的钱袋给了何福宗,急得连声高叫:“那是我的钱袋!”   捕快想都不想地给了他一巴掌,“平时讹钱还没讹够,当着爷的面也要抢人家的银子!还不老实点!”   恶霸被打懵了,眼睁睁地看着何福宗双手捧着他的钱袋,而自己则要锒铛入狱。 第264章年年有余   李石头和老涂藏在人群中看热闹,没料到结局会这样。   “真是倒霉!官府一年都不来查一次,怎就今天跑来抓人了!”老涂气呼呼的。   “你不会是得罪了县令吧。”   “哪能呢,今儿就是倒霉透了!”   李石头也叹气,“我也觉得怪倒霉的,老涂啊,明天咱们去庙里烧烧香吧。”   “哥,你放心,我替你记着这事呢。只要有机会,我一定要好好整整他们!”老涂咬牙切齿地说。   两人骂骂咧咧的,对坐着喝完了一壶酒,便各自散了。   何福宗捧着恶霸的钱袋,像烫手山芋,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爹,看看里面有多少钱?”小福宝提醒他。   何福宗打开一看,竟然有一两,全是碎银。   小福宝指着那些被恶霸踢翻的摊子,说:“爹,分给他们吧。”   何福宗连连点头,“对对对,是他们踢坏了别人的东西,就该赔。”   旁人没想到何福宗这么大方,都感激地直夸他是好人。   一两碎银,按照各家损失程度,分了下去。   旁边摊主拿着得来的小碎银,说:“明儿你们还来吗?这位置我给你们占着!”   小福宝摆摆手,说:“我家没有草药了,明天不来摆摊。”   摊主蹲下身,拉着小福宝的手说:“好孩子,这位置大娘给你占着,你什么时候有了草药就来卖,好不好?”   小福宝本想着下回就是有了,也想卖给白大夫。   正犹豫着,摊主又说:“过几天好像会下雨,不碍事,大娘给你支把伞,再给你弄个小桌椅,让你坐在椅子上卖。”   实在太热情了,小福宝都不好拒绝,只能点头说好。   回家的路上,小福宝掂了掂她的小钱袋,扯着何福宗的手跟他商量。   “爹,我想给司徒奶奶和柳婶子买套茶具。”   何福宗想起卖牛的事,点头说:“是该买点东西谢谢司徒家。”   “爹带我去买吧。”   何福宗抱起小福宝,在南门口市场附近的小店铺里,挑了套年年有余的茶具,刚好五十文。   小福宝抱着茶具,何福宗抱着她,父女俩一路唱歌,高高兴兴地回到了大沟村。   他们没有回家,先到了司徒家。   司徒老太正在念经,柳锦柔开门见是他们,立刻笑了。   “原来是小福宝啊。”柳锦柔又冲着何福宗点头,“何大哥好。”   何福宗憨厚地笑了笑,说:“前些日子我们去买牛,多亏司徒少爷帮忙。这是小福宝挑的茶具,是我们的小小心意,你们一定要收下。”   柳锦柔正在推动,小福宝举着茶具放到了柳锦柔的手在。   “柳婶子,茶杯上画了红锦鲤,好漂亮呢。”   “小福宝挑的,肯定很好看。”   “柳婶子你收下吧,等下回我来家里喝水,就可以用这杯子了。”   柳锦柔不好再拒绝,高高兴兴地收下了茶具。   “下回婶子给你煮红糖水,就拿这茶杯喝,好不好?”   小福宝亲热地搂着柳锦柔亲了一下,说了声谢谢,便跟着何福宗一起回家了。 第265章不敢吃的话梅   何老太正坐在牛棚旁边纳鞋底,朱冬梅又来借盐了。   张春桃拿半罐盐出来时,朱冬梅正在费力地帮何老太钻鞋底洞。   她的眼睛紧盯着大黄牛,纳底针戳过了鞋底,扎到了她的大腿,她痛得跳起来,却笑呵呵的,无比开心。   余明娘觉得这事太蹊跷,“大嫂,老四家的不会是着了魔吧。”   “她是冲撞了牛魔王,着了大黄牛的魔!”张春桃无奈地摇摇头,嘲笑了两句。   “她该不会是一直在打咱们家大黄牛的主意吧。”   “放心吧,有娘看着牛,她不敢怎么样。”   张春桃拿着盐走了过去,正要赶朱冬梅出去,却看见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里面包着几颗话梅。   “娘,这是我娘家给你的稀罕物,您尝尝。”朱冬梅说。   何老太诧异地看着朱冬梅,接过纳底针和鞋底,没有接话梅。   “年纪大了,不爱吃这些酸的咸的,你留着给大妞吃吧。”   朱冬梅见何老太不收,又屁颠屁颠地跑到张春桃和余明娘跟前,“大嫂,二嫂,你们尝尝吧。”   张春桃和余明娘也觉得自己是大白天见鬼了,彼此互换了个眼神,觉得这话梅吃了肯定会出事,也都不肯接。   正僵着,何福宗带着小福宝回来了。   “当家的,怎么就回来了?”张春桃以为他们卖草药要卖到晚上呢。   何福宗呵呵一笑,说:“别人都说小福宝有经商的天赋,有她在,草药一下子就卖光了,还赚了五十文呢。”   何老太向小福宝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小福宝窝在何老太的怀里,很有条理地把今天卖草药的经过说给她们听。   说到恶霸被抓时,小福宝还原地蹦跶几下,学得惟妙惟肖,逗得大伙哈哈大笑。   朱冬梅也在笑。不过她不是在笑恶霸被抓时的狼狈,而是在笑卖草药竟然这么赚钱。   何承田也陪她山上采药了,她卖了五十文,怎么也要分点给自己才行。   朱冬梅正想开口,牛棚的大黄牛哞地叫了一声,朱冬梅立刻闭上了嘴。   借牛回娘家更重要,小不忍则乱大谋,卖草药的事可以押后再说。   “奶,我想以后每天去山上采药,然后拿去南门口卖。”小福宝说。   何老太当然答应了,“好!不过每次都采一点点就行了,就在山外边采一些,深山里千万不能去。”   小福宝指着大黄牛说,“不能饿着大黄牛,我们要先给它割草,才会采药的。”   “对对对,养牛才要紧。”朱冬梅急不可耐地说。   众人瞪她,大有“干你什么事”的意思。   朱冬梅才不怕,她摆出四婶子的架势,摸了摸小福宝的头,说:“你啊,要好好养牛,把牛养得壮壮的才好。”   说完,捧着盐罐子,哼着小曲子走了。   何承木和何承田等朱冬梅走了,才从屋子里钻出来。   他高兴地拉着小福宝的手,说:“妹妹,我们刚刚给人参唱歌了。咱们家的人参长得真快,以后我天天唱歌给它们听。” 第266章我来带路   小福宝一点都不惊讶,在现代,用这种方法搞种植并不稀奇。   同样,用这种方法来养殖,也是很平常的。   小福宝抱起一捧草,放在牛槽里,说:“五哥,你舞剑给大黄牛看好不好。”   何承田问:“是不是我舞了剑,它就吃得多?”   小福宝点头:“如果跟牛说话,它也会心情好的。只要它心情好,就不会生病,吃得也好。”   何承木立刻搬来小凳子,坐在牛棚前,开始摇头晃脑地跟牛聊起天来。   何承田也拿着他的木剑,在牛棚前,霍霍霍地舞了起来。   大黄牛一边吃草,一边哞哞叫着,高兴地打着响鼻。   朱冬梅在隔壁听到了,高兴地搂着何福林,在他脸上用力亲了一下。   何福林被亲得莫名其妙,问:“婆娘,你发财了?”   “当家的,你的腿什么时候才能好啊?”朱冬梅难得地温柔。   何福林说:“乡下汉子,皮糙肉厚的,小福宝的药又好用,估计再有个三五天就好了。”   朱冬梅立刻搂住何福林,说:“当家的,等你腿好了,陪我回趟娘家吧,带上大黄牛好不好?”   这大概是自他们成亲以来,朱冬梅最温柔的一次了吧。   何福林实在拒绝不了,点头答应了。   朱冬梅立刻跳下炕,心情愉悦地去厨房做饭,“当家的,今天我给你做烙饼子吃!”   何福林应了一声,看着朱冬梅的背影,心想,只要这婆娘肯好好过日子,自己就是豁出去这张脸,也要问娘借到牛。   何大妞隔着门板,脸色阴沉得吓人。   小福宝他们在院子里说的话,她全都听见了。   司徒夜离开大沟村这么久,她一点音讯都没有,偏小福宝就能遇见他。   不但遇见,他们还一起吃馄饨,小福宝还受托照顾司徒老太和柳锦柔。   小福宝就是个马屁精,花五十文买套茶具就嘚瑟得尾巴翘上天!   他们这些大人怎么就瞎了眼,看不清她才是最适合司徒夜的!应该让她去照顾司徒家!   何大妞气自己没有正大光明去司徒家的理由,也气没用的朱冬梅,为了一头牛,换了立场,开始巴结老何家了。   总之,她现在觉得什么都不顺利!大黄牛叫一声她的火就更旺一点。   何大妞恨不得大黄牛现在就死了!   正恼火着,何福林来敲门:“大妞,快出来吃饭。今天你娘烙了饼,咸咸的,可好吃了!”   “不吃!”柴米油盐都是从老何家借来的,何大妞饿死了也不吃。   她打开门,吃呼呼地跑出去了。   何福林傻站在那里,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得何大妞发脾气。   朱冬梅不以为然,拉着何福林说:“大妞就是个怪孩子,别理她,她饿了自然会回来的。”   何福林无奈,叹了口气,给何大妞留了一份饭菜,便不再管她。   何大妞一口气跑到了村口,准备上山随便摘点野果子吃,迎面走来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年轻姑娘。   “喂,我问你,你这是大沟村吧。”中年男子很粗鲁,一点也不礼貌。   何大妞不想理他,正准备跑开,又听到他自己在小声嘀咕,“这会来,司徒夜应该不在家吧。”   何大妞立刻停下脚步,说:“大叔,这里是大沟村。您要去谁家,我可以带路。” 第267章没嫁的老姑娘   旁边的年轻姑娘见她是个小娃娃,说:“爹,您还记得路吗?”   “都十年没来了,不记得了。”   何大妞马上指着司徒家的方向说:“司徒大哥家在那边,我带你们去吧。”   中年男子说:“那就快走,赶快点,能还赶上晚饭呢。”   何大妞也不废话,带他们往司徒家去了。   何大妞留了个心眼,她一路小跑着,快他们一步先到了司徒家敲门。   柳锦柔开门,见是何大妞,问:“大妞,有事吗?”   何大妞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中年男子长腿一迈就赶了过来,一只手抵住院门,大声说:“柳妹子,还记得我吗?”   柳锦柔看了半天,没认出来。   中年男子不耐烦地把院门推开,将年轻姑娘一把拉了进来,自顾自地往里面走。   何大妞趁机也跟着走进去,还很体贴地把院门关上。   柳锦柔顾不上管何大妞,急忙跟着中年男子往回走。   “柳妹子,我是你堂哥柳旺财啊!”   说完,柳旺财坐到司徒老太的对面,见桌上有碗粥,端起来咕噜咕噜喝光了,又说:“这是你的大侄女,柳阿惠。”   柳锦柔这才想起这门亲戚,虽然并不喜欢,但还是温柔地笑笑,说:“原来是旺财哥,阿惠都长这么大了。”   司徒老太也想起了这门亲戚,眉头皱了皱,没有说话。   柳锦柔知道司徒老太不喜欢他们,连忙上前问:“旺财哥,你今天来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事,还是大事呢。”   柳锦柔讪讪赔笑道:“什么大事?”   “两个娃娃的终身大事啊!阿惠也十五了,可以跟你家司徒夜定亲了!”柳旺财说得理所当然。   柳锦柔啊了一声,为难地望向司徒老太。   司徒老太咳嗽一声,问:“我家孙儿何时跟你家女儿定了娃娃亲?”   “十年前,你们搬去京城的时候说定的啊。”   柳锦柔连连摇头,说:“旺财哥,那时你来送行,说要定亲,我可是没答应的。”   “你也没否认是不是!没否认就是答应了。”   柳旺财见柳锦柔和司徒老太都没有作声,气得一拍桌子,大声嚷嚷道:“你们不会翻脸不认账吧!”   “旺财哥,这可是两个孩子的大事,不能儿戏。”   “就是因为不是儿戏,我家阿惠为了等你家司徒夜,十五岁都没嫁!”在乡下,十五岁的大姑娘都可以做娘了。   十五岁还没有说亲的姑娘,都叫老姑娘了。   何大妞躲在门外仔细打量着柳阿惠,倒也有几分姿色。   应是一直惦记着司徒夜,这才蹉跎了成了老姑娘也没嫁。   柳旺财理直气壮地说:“你家夜儿今年十二,这不正好女大三,抱金砖嘛!”   司徒老太本就看不上柳阿惠,也不乐意她比司徒夜大这么多的。   眼见柳锦柔快应付不下去了,只好自己出面拒绝,“他舅,这定娃娃亲也是要有信物的,再不济也要请里正或是族长、宗族长老们见证的,否则不能作数。”   柳旺财当然没有信物,也不可能有见证人,那就是十年前他说的一句戏言。   后来听说司徒夜考上了秀才,搬回大沟村来住,刚好柳阿惠也嫁不出去,这才灵光一闪,打听到司徒夜不在家,赶紧来逼婚。   他才不怕司徒老太拿这些来将他的军。   柳旺财又是一拍桌子,扭头质问柳锦柔:“柳妹子,当年我可是为了救你,差点喂了鱼的!怎么,现在嫁到有钱人家,就忘恩负义了!” 第268章培养一下感情   柳锦柔被他一通抢白,哑口无言。   她无助地看向司徒老太,希望她能帮帮忙。   司徒老太正要说话,柳旺财已经起身,拉着柳阿惠到处乱走,“柳妹子,我家阿惠住哪间房?”   说完,就推门走进了司徒夜的房间。   柳锦柔急忙将他们拉住,“旺财哥,这是夜儿的房间,他不让人进去的。”   “那阿惠就住隔壁。”柳旺财又要拉着柳阿惠去另一间屋子。   柳锦柔挡住他们,说:“旺财哥,这事你得让我跟娘商量一下才行。”   “那就快点商量。”柳旺财一副你现在不给你答复我就不走的模样。   柳锦柔无奈,只得走到司徒老太跟前,问:“娘,夜儿不在,这事该怎么办啊。”   司徒老太叹气,说:“让她留下来吧,等夜儿回来再说。”   柳旺财一听,乐了,“行,就这样说定了。让阿惠先住在这,跟夜儿培养一下感情,顺便跟你学一下持家。”   柳旺财又摸了摸饿瘪了的肚子,大跨步往厨房走去。   “柳妹子,今晚吃啥?我可饿坏了,就留在你家吃饭了。”   柳旺财一边说,一边打开柜子在里面翻找食物。   不一会,所有值钱的肉干、海货都被他翻了出来,装了一麻袋,准备搬回家。   柳阿惠见司徒老太和柳锦柔的脸色都很难看,拉着柳旺财悄声说:“爹,这些可都是我的家当,你别全拿走了。”   “真是女大不中留!行了,爹就拿这一点,回去了。”   柳旺财怕司徒老太不让他搬东西走,临时改了主意,饭也不吃,背着大麻袋就走了。   走之前,他还再三叮嘱柳阿惠,“在司徒家要好好持家,有什么好处可别忘了你爹娘。”   柳阿惠瞟了眼司徒老太,低声说好。   “要是受了委屈,就叫爹来给你出头。”   “爹,你放心,看她们那样也是不敢欺负我的。”   “你婆婆就是个软杮子,放心大胆地捏,但是对着司徒夜,你就一定要温柔些,一定要哄着他娶你啊。”   正说着,眼角余光看见躲在旁边的何大妞,他拧住她的耳朵把她拖了出来。   “哪来的野孩子,竟然想蹭饭吃!这可我阿惠的家,怎么能白给你吃!”柳旺财一边说,一边把何大妞拖出了司徒家。   何大妞的耳朵险些被他拧断,痛得差点哭出来。   她气呼呼地跑回家里,连朱冬梅叫她都不理。   朱冬梅难得勤快地做了顿饭,她端着一碗面糊糊给何福林,推着他去老何家。   “当家的,你可一定要替我好好说说啊。”朱冬梅讨好地说。   何福林连忙点头,说:“只要你真心改过,我一定替你说话。”   “改了改了,我早就改过了。当家的,我可是真心要和你过日子的,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何福林点点头,瘸着腿进了堂屋。   何老太正在吃饭,他把面糊糊推到她面前,殷勤笑道:“娘,这是我家婆娘给您做的面糊糊。”   张春桃凑过来看,只见面糊糊是用白面掺了些黑面做的,面上还撒了些花生碎和芝麻。   张春桃笑了,“这料挺足啊。”   何福林嘿嘿笑了一下,“婆娘说,从来没有孝敬过娘,这次说什么也要我给娘送碗面糊糊,让您尝尝。”   何老太心疼小儿子,见他们夫妻感情在好转,便很给面子地吃了两口。   何福宗打趣何福林,“老四,你家婆娘是不是又在打什么主意啊?” 第269章改了就好   何福林当然不好说她想过几天借大黄牛,只是憨厚地笑了一下,说:“婆娘说以后要跟我好好过日子,娘,婆娘她知道错了,您大人大量,别跟她计较啊。”   何福林又说了一大堆朱冬梅的好话,众人都看出他的苦心,个个笑着点头,没人唱反调。   何老太又吃了口面糊糊,说:“老四,只要你们过得好,娘心里就高兴。”   “娘,您放心吧,这次婆娘已经悔改了。”   “改了就好。”何老太觉得家和万事兴,过去的事,她自然也不会去计较了。   何福林见状,这才说出此行目的,“娘,婆娘说,你们肯借牛给咱家耕地,她想来帮着喂牛,干点活尽点力。”   何老太想了想,说:“这牛不是我一个人的,大房二房都有份,你该问问他们。”   何福林恳求地看着他们。   何福宗望着张春桃,何福兴看着余明娘,征询她们的意见。   张春桃笑道:“大黄牛在家的时候都是娘看着的,只要娘没意见,我就没意见。”   余明娘也跟着说:“割草喂牛都是三个娃娃的事,四弟妹愿意来打扫牛棚,自然是好的。”   何福宗两兄弟也表态,说不介意朱冬梅来家里帮忙。   何老太自然也没有异议,她最后拍板说道:“只要你家婆娘不再惹是生非,娘就让她来喂牛。”   何福林见大伙都同意了,感激得连声说谢谢,然后看着何老太喝光了面糊糊,端着空碗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第二天天刚亮,朱冬梅就来老何家喂牛。小福宝他们背着篓筐上山割草采药。   “妹妹,你采的都是什么草药啊,我怎么看得都长得一样。”何承业挠着头,看了半天也分不出谁是谁。   何承田也说:“这些草长得都差不多,我也认不出。”   小福宝一边采一边说:“医书上有,多看看就记住了呢。”   “妹妹,这些草药真的能卖钱?”   “能啊。”   何承木挤了过来,笑嘻嘻地说:“妹妹,下回卖了钱,能不能给我买把长点的木剑?”   何承田急得推了他一下,说:“妹妹,别给他买木剑,给我买盒酥饼吧。”   小福宝点头说好。   何承木和何承田高兴坏了,两人抢着帮小福宝背篓筐,满载而归。   刚走到村口,就看到一群村民扛着锄头,怒气冲冲地往外走。   “大溪村太过分了,每年开春就把水源堵住,不让咱们村用水耕地!”一个村民说。   大溪村和大沟村共用一条小河,大溪村在上游,大沟村在下游,年年都会为了争水源,闹上一阵子。   有个村民啐了一口,气愤地说:“每年都要群殴,总有死伤,今年不会又要打一次架吧。”   “谁知道呢,反正谁家有壮丁,都是要出来打的。”   村民们愤怒地议论着,没有注意到小福宝正在认真地听他们的话。   “妹妹,我们快点回去晒草药吧。”何承木拉着小福宝,急着要回去。   三人刚进院子,就看见朱冬梅对着空荡荡的牛棚发呆。   张春桃和余明娘忙得脚不沾地,她们都没有叫朱冬梅来帮忙。   只有何老太,无奈地摇头叹气。   “奶,我们回来了。”何承木说。   朱冬梅听见声响,走了过来,瞅了瞅他们的篓筐,问:“这些都是能卖钱的草药?” 第270章没死的都去械斗   小福宝点头,说:“白大夫说了,只要是治病的草药,都能卖钱。”   朱冬梅嫌弃地挑挑拣拣,瞅了半天,还是不太相信。   “上回你赚了五十文钱,就是卖这些得来的?”   小福宝再次点头。   朱冬梅这才有了兴趣,“那这些能卖多少钱?”   “四婶子,这些草药跟上回的不一样,我也不知道能卖多少钱。”   朱冬梅哦了一声,又盯着草药看了一会,留了个心眼。   老何家现在种了人参,买了大黄牛,小福宝还会卖草药赚钱。   不管怎么样,老何家发达了,就算分家,也不能忘了何福林。只要自己表现好点,就能跟着吃香的喝辣的。   反正她也没投一个子下去,有赚不赔的事,当然少不了她。   这么一想,朱冬梅立刻有了干劲。   她折身去了厨房,拿着一块抹布,这里晃晃那里蹭蹭,磨磨叽叽地到锅里偷块肉吃,到碗里挑根菜嚼,也是好的。   张春桃看在眼里,想着何福林救过小福宝,便也忍了。   大房不出声,何老太也默认了的,余明娘自然也没意见。   朱冬梅每天都来老何家干点小活,蹭吃蹭喝,守着大黄牛傻笑,日子也过得很顺心。   眼看何福林的腿伤就要好了,马上能陪着她回娘家嘚瑟,又出事。   这天,天刚亮,众人正准备下地干活,村里响起了敲锣声。   “各家各户的男人,只要没死的,都快出来,去村口集合。”   大沟村的村民都很熟悉这个锣声和喊声,上到八十岁,下到八岁的男丁,都拿起了家伙,往村口去。   张春桃心疼何福宗,“当家的,你肩膀才好,又要去打架,这可怎么好。”   何福宗一边忙着穿鞋,一边说:“别担心,全村的男人年年都要去的,不会出事的。”   二房也手忙脚乱的,何福兴拿起铁锹就在出门,余明娘往他怀里塞了个平安符。   “这是我去年就求了的,带着,千万别出事啊。”   何福兴笑得很幸福,他说:“婆娘,别胡思乱想的。现在何家就我最身强力壮,我还要护着大哥跟四弟呢。”   何老太在堂屋等着他们,“出头的事让年轻人去做,你们跟着大伙就行了。家里有老有小的,都指着你们回来。”   何福宗和何福兴应了一声,站在院门等何福林。   等了半天,也不见何福林出来。   朱冬梅正在屋子里大闹,“说好了今天你去跟娘借牛的,没事去打什么架!”   “全村男丁都去,连八岁娃娃都去,我能不去?”何福林很无奈。   “我不管,你不许去!”   何福林懒得跟她理论,推开门,拿着锄头往外走。   朱冬梅气得直跺脚,她大声喊道:“当家的,打完架你快点回来!”   何福林出了门,见两个兄长都在等他,赶紧打了声招呼,就一起往村口去了。   村口早已集结了全村的男丁,里正和各族长正在清点人数。   男丁都到齐了,里正开始讲话,“大溪村欺人太甚,把水源全部堵死,咱们大沟村没有水了。”   下面立刻有人在咒骂大溪村。   “现在大溪村的人还来抢咱们的农田,今天大伙就是拼了命,也要保住农田,挖开沟渠,让水流进咱们村的田里!”   村民们噢噢噢地大叫几声后,跟着里正和各族长们,浩浩荡荡地与大溪村村民群殴械斗了。 第271章快点救人!   朱冬梅闲着无聊,又坐在老何家的牛棚前,对着大黄牛神神叨叨地说话。   忽然,她发现牛槽里没有草料了。   “小福宝,快去割些草回来。”今儿男人们都是打架了,大黄牛也不能下地干活,肯定要吃得更多些。   小福宝应了一声,背着篓筐就要出去。   张春桃不放心,说:“小福宝,今天就别去了吧。”   “娘,我会绕道上山的。”小福宝知道她担心自己会遇见大溪村的村民。   朱冬梅也说:“大嫂,小福宝机灵得很,你就放心吧。”   说什么,也不能让她最心爱的大黄牛饿肚子!   今天回不了娘家,明天能回啊!多喂养一天,大黄牛会长得更壮。   何承木和何承田也背着篓筐,说:“我们会陪着小福宝一起去的。”   张春桃这才放心,交代了几句,才让他们出门。   小福宝他们绕开村口的路上了山,这次很顺利,一会儿就采满了草料,小福宝还顺手采到了一朵紫灵芝。   三个娃娃都很高兴,连跑带跳地要回家。   刚进村子里,就看见一个三四岁的男娃娃,手里拿着糖葫芦,边吃边跑。   “四哥,他不是咱们村里的。”何承田说。   何承木瞅了瞅,也说:“可能是谁家的亲戚吧。”   小福宝则一脸担忧,“他这样边吃边跑,很容易噎着。”   话音刚落,男娃娃突然站在原地不动,不停地咳嗽,想吐又吐不出来的样子。   “糟糕!真的噎住了。”何承木说。   小福宝连忙推了他一下,“四哥,快点救人。”   三人跑到男娃娃身旁,又是拍背,又是抠喉咙,折腾了半天,男娃娃终于把一颗糖葫芦吐了出来。   何承木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喘着气问:“你是谁家的啊?”   男娃娃天真地说:“我爷爷是大溪村的里正。”   何承田一听,气呼呼地说:“原来欺负我们村的人是你爷爷啊。”   男娃娃眨眨眼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小福宝上前,拉着男娃娃的手,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齐寿根。”   “齐寿根,我们带你去找你爷爷,好不好?”   齐寿根听话地点点头,拉着小福宝的手,蹦蹦跳跳往农田那里去。   农田那边,正打得如火如荼。   有人带着扁担,有人拿着木棍,铁锹、锄头、铁耙在半空中碰撞,火花四射。   年轻力壮的,冲在最前面,打得头破血流。   年纪稍大点的,也奋力搏斗,很多人都受伤挂彩。   年老的和年幼的大多躲在旁边呐喊助威,即便这样,也有几个被无故击中,流血不止。   两个村的里正和各位族长都身先士卒,打得个个鼻青脸肿,鲜血淋漓。   小福宝拉着齐寿根跑了过去,“齐寿根,你快点叫你爷爷。”   齐寿根听话地站在那边,用力跳得高高的,挥动双手连声喊道:“爷爷,我是齐寿根。”   小福宝他们也大声喊着何福宗他们,要他们别再打了。   大溪村的齐里正见自家九代单传的孙子在大沟村那边,立刻叫人住手。   大沟村的里正见了,也叫其他停手。   齐寿根欢笑着扑到大溪村的里正怀里,奶声奶气地把小福宝他们救他的事,说给他听。   小福宝也跑了过去,对大溪村的里正说:“齐爷爷,你们能不能不要打架?” 第272章还有人带了刀子   大溪村的里正咳嗽两声,尴尬地没有说话。   小福宝又去拉大沟村何里正的手,说:“何爷爷,有事坐下来好好商量,为什么要打架?”   齐里正抹了把脸上的血,微笑着说:“这是大人的事,小孩子不懂别管啊。”   齐寿根抱着爷爷的腿,哭了起来,“爷爷不要打架,呜呜呜,我好怕爷爷受伤。”   齐里正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齐寿根哭。   两边的村民也有不少人受伤,呻吟声不断,有人还因此骨头也被打断了。   他们见有人来劝架,纷纷坐下休息。   有人小声抱怨,“都受伤了,不但干不了农活,还要花钱请大夫,真不划算。”   “你只是皮肉伤,你看那个断了腿的,三个月不能下地,农田都要荒了。”   “这水本来就是共用的,年年为了这事打架,只是为了争一口气,不值当。”   两边村民的女眷们也都赶了过来,看到自家汉子受伤,都搂着嘤嘤地哭。   齐里正环顾四周,见是这情形,很纠结。   “不如,这事咱们坐下来商量一下?”齐里正问何里正。   何里正回头看了看一群受伤流血的村民,也没那么大火气,“行,现在就坐下来谈。”   村民们见两个里正会谈,便各自散去。   何福宗三兄弟都没受伤,但身上都沾了别人的血。   他们帮着扶着受伤的同村村民,慢慢往回走。   “今年打得真凶,还有人带了刀子,如果被捅了一刀,怕是没命啊。”   “多亏了老何家的三个娃娃,如果不是他们,恐怕会死人。”有人感慨。   “希望这次里正们能谈妥,别再打了。”   进村后,大伙各自回各家了。   何福宗他们回到家后,张春桃和余明娘高兴得想哭。   “当家的,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张春桃说。   何福宗搂着小福宝,说:“都是小福宝的功劳,否则,还真不知道会不会死在谁家的锄头下面。”   余明娘抱起小福宝,说:“小福宝想吃什么,二婶今天给你做,好好奖励你!”   小福宝摆摆手,说:“二婶儿,我想先把草药捡出来。”   张春桃问:“急着捡药做什么?”   “村里好多叔叔伯伯都受了伤,我想送药给他们。”   张春桃一听,笑了,“真是个好孩子。娘现在就陪你捡药。”   他们一起,把止血消肿的药都捡出来,然后每人拿着分发给每家。   送完药,何老太已经做好了饭。   难得这么高兴,她把四房也叫来一起吃个平安饭。   张春桃摆好碗筷,不见何大妞,问:“老四家的,大妞呢?”   朱冬梅无所谓地说:“她犟得很,不肯来。”   何福林也为难地笑道:“大嫂,别管大妞,让她自己在家吃吧。”   张春桃也不多事,笑了笑,说:“那你们多吃点吧。”   为了庆祝这次两村械斗,何家男人能平安回来,何老太做了很多好菜,摆了满满一桌子,比过年还丰盛。   大伙吃得都很开心,只有朱冬梅,不停地在桌下踢何福林的脚。   何福林瞪她,就是不提借牛的事。   朱冬梅急了,刚想开口,何福林悄悄拧了她一把,然后赶在她前面开口说话。   “娘,您说里正他们能把事情谈妥吗?” 第273章头被敲破了   何老太想了想,说:“不管能不能谈妥,总比打打杀杀好吧。”   何福宗也说:“其实我们每家都有水井,只是让大溪村挖开一条沟渠,给点水浇灌田地而已,要求并不过分。”   何福兴点点头,信心满满地说:“这回小福宝救了齐寿根,齐里正肯定会好说话的。”   正说着,小福宝突然跳下凳子,从后院抱出一大包草药来,“奶,你说我送草药给齐爷爷,好不好?”   何福宗这才想起,大溪村里正的头被敲破了,正流着血谈判呢。   小福宝说:“里正爷爷头在流血,肯定很痛的。”   身体不舒服,谈判肯定进行得不会顺利。还不如先止了血,心情好了再慢慢谈。   何福宗接过药包,说:“娘,我去送草药吧。”   何老太点头同意了,“冤家宜解不宜结,多做善事多有福报。”   小福宝又赶紧拿出她今天新采的紫灵芝,说:“爹,这个药补身体的,也一起送给齐爷爷吧。”   何福宗应了一声,收起药就出门了。   何老太放下筷子,打算等何福宗回来了,再吃饭。   张春桃他们也跟着放下筷子,一起等。   只有朱冬梅,还在扒拉着菜,挑三拣四地找好吃的吃。   一盘韭菜烧蛋,里面的蛋全都被她一个人吃光了,连指甲盖大小的蛋花,都没有留。   何福林终于受不了了,在桌子底下用力踩了她一下。   “当家的,你踩我干什么!”朱冬梅哇哇大叫。   何福林被她羞得用手蒙住了脸,侧头对她轻声说道:“菜都被你挑得乱七八糟,别再吃了!”   “这怎么行,娘做得菜这么好吃,我一定要多吃点!”   朱冬梅把筷子放到嘴里吧唧两下,嘬干净上面的肉味后,又插进她最爱吃的春笋炒肉里,挑出剩下的最后一块肉,嚼了两下咽下去了。   “娘,这春笋真好吃,是小福宝他们在山上挖的吧。”   朱冬梅幸福地眯着眼睛,回味着沾着春笋清香的猪肉香味。   张春桃和余明娘瞅了瞅那盘春笋炒肉,都没了胃口。   张春桃手脚麻利地夹了一些野菜,分给三个孩子,“你们先吃,别饿坏了。”   余明娘也赶紧把桌上那碗猪骨汤端了过来,给何老太盛了一碗,“娘,您先喝口汤垫垫肚子吧。”   何福兴也像护犊子一样把剩下的菜都挪到了旁边,“娘,大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您先吃。”   何老太嫌弃地瞥了朱冬梅一眼,又看看羞得捂着眼睛的何福林,重重地叹了口气。   朱冬梅还不知是怎么回事,笑嘻嘻地问何老太:“娘,你怎么不吃啊?”   “臭婆娘,真是太丢人了。”何福林拽起朱冬梅,就在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院门被人推开。   何福宗正站在院门外面,满面笑容,他身后,跟着齐里正和何里正。   里正后面,还跟着一群来看热闹的村民。   何福林怕朱冬梅会在众人面前丢脸,赶紧拉着她往堂屋里跑。   “娘,有客人来了。”   何福林一边大声喊,一边把朱冬梅往堂屋里一塞,不许她再出来。 第274章立了大功   何老太他们连忙走了出来,只见齐里正大跨步走了过来,抱起她身后的小福宝,亲了她一下。   “小福宝,谢谢你送来的草药。”   小福宝看到他的额头已经止血消肿,知道是药效起了作用,笑道:“齐爷爷,不用谢。”   何福宗也走了过来,热情地说:“齐里正,到屋里坐一下吧。”   “不了,我来就是特地感谢你家小福宝的。真是个好孩子,不但救了我的孙子,还记挂着我的伤,你们把小孩教育得很好。”   何老太谦虚地笑笑,客气了两句。   何里正上前,笑道:“老何家向来家教严明,教出来的孩子,个个都很棒。”   何承木和何承田听见了,立刻挺直了腰杆。   齐里正蹲下身,又很认真地谢过了他们,“以后有机会来大溪村,爷爷给你买好吃的。”   “谢谢齐爷爷。”何承木和何承田学着小福宝的样子,对着齐里正弯腰致谢。   齐里正哈哈大笑,看得出来,他心情很好。   “何里正,咱们两个村每年群殴,其实为的都是一些旧事,里面有不少误会。”   “是的是的,为了这些事,我们两个村的村民,也有不少死伤,不值当。”何里正叹气。   站在院门外的村民们,也都跟着唏嘘不已。   小福宝轻轻扯了何里正的衣袖一下,说:“里正爷爷,我不想我哥哥长到八岁就要去打架。”   然后又走到齐里正跟前,说:“齐爷爷,您也不想齐寿根长大了,也要拿着锄头去打人吧。”   齐里正和何里正都点头说是。   何里正说:“事情可以坐下来慢慢谈,一天不成咱们谈两天。”   齐里正点头说:“这些事,我也不能一个人做主,等我回去跟村里人商议一下,再给你答复。”   “好的,在我们两村成成共识之前,大家都不能再动武了。”   村民们都激动得直鼓掌,老何一家也笑得很开怀。   老何一家和何里正,一起把齐里正送到了村口。   何里正一边走,一边对何老太说:“如果这次谈判,能化解咱们两个村子的积怨,老何家可是立了大功啊。”   何老太笑道:“里正客气了。”   “等我们把水源分配和农田界限问题谈妥了,我一定要把你家的功劳上表县令,争取给你家得个嘉奖!”   老何一家听见了,乐得差点跳起来。   回到家后,每个人都激动得不想吃饭了。   何承木也高兴地抱着余明娘,说:“娘!得了嘉奖是不是有奖金?”   何福兴拍了他脑袋一下,笑骂道:“没出息的,就知道钱!”   何福宗抱起小福宝,问:“小福宝得了嘉奖后,想要什么?”   小福宝指着何承木和何承田说:“我想让县令爷爷让四哥、五哥去县办武馆学武。”   何老太高兴得抹着泪花说:“不管有没有嘉奖,小福宝都是好样的!小小年纪,知道为别人着想,比大人都懂事!”   何福林瞅了眼还在啃猪骨头的朱冬梅,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缩在角落里不敢出声。 第275章再生事端   这几天,两个村的村民都没有下地干活,一边养伤,一边等着里正的谈判结果。   大沟村的村民大多都得了小福宝的草药,当他们得知这些草药原本是要去卖钱的,都拿着东西登门感谢。   有送过冬晒好的菜干,有送新春刚钻出来的春笋,也有送米面油的,送多送少都是一番感谢。   就连族长,也亲自登门感谢,对小福宝是一顿夸奖,何老太高兴得合不拢嘴。   全村都在夸小福宝,除了李红花。   “不就是碰巧救了齐里正的孙子嘛,犯得着把她夸到天上去?”李红花坐在家里嘀咕。   她瞅了瞅也同坐在家里的何福根,顿时无名火起,“别在家里碍我的眼,还不快下地干活!”   何福根耷拉着脑袋,小声说:“里正说了,谈判结束前,大伙都先别下田,免得再生事端。”   “那你还不去山上采点药,拿去县里卖了,换些铜板来花花。”   何福根又说:“我不认得草药。”   “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嫁给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何福根用低得只有自己能听清的声音说:“还不是没人敢娶你,你才找我的。”   李红花正在火头上,没听见。   她正在打坏主意,“不就是送了点不值钱的草药,现在老何家就风光了。哼,我就不信他们能得意一辈子!”   何福根问她:“你想干什么?”   “老娘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少啰嗦,没事赶紧去打扫院子去!”   何福根无奈地叹了口气,缩着头,去打扫院子了。   刚扫到一半,大牛二牛从外面跑进来。   “娘!何里正回来了!”大牛说。   李红花急忙跑出来,问:“他们谈妥了吗?”   “谈妥了。何里正说,大溪村答应专门给咱们村开两条水渠通水呢。”   李红花一听,乐了。   她家的田,就在与大溪村交界的地方。如果通了水渠,都是先从她家的田边过去。   到时候,她把口子挖大点,先把自己的田灌满了再说。   正乐着,大牛又说了,“但是,咱们村要匀点农田过去。”   “匀田,匀谁的田?”李红花立刻紧张起来。   大牛摇摇头,说:“何里正只说,两村相临的农田,都要匀一部分出去。”   李红花一听,怒了,“那不是欺负咱们家,不行,老娘要找他们去!”   说完,拧着何福根的耳朵,就去找何里正了。   何里正刚说服了前面几家要匀田的人家,口干舌燥的,正想喝口水,李红花就在他家门口破口大骂。   “何里正,你凭什么拿我家的田匀出去做好人!你怎么不把你家的田拿出去给大溪村!”   何里正站起身,一脸威严,“李红花,这事轮不到你做主,叫你当家的出来!”   李红花知道这种大事,素来都是女人没有发言权的。   再看看旁边几家,来的都是男人,她只好把何福根推出去了。   “何老三,这次匀田出去不是只有你一家,总共六家人,他们都答应了,现在就问问你的意思。”   何福根哪里敢说话啊,嗫嚅着,看着李红花。   李红花拼命摇头,恨不得自己藏到何福根的嘴里,替他说话。   何里正又说:“你在村里土生土长,应是知道的,你家的田有一半,原本就是大溪村的。” 第276章给了她一巴掌   何福根只得点头。   这些年,两个村子年年械斗抢水源抢农田,自家的田地确实有一半是从大溪村抢来的,为此,他爹也被打断过一次腿呢。   分家的时候,李红花一心想着要良田,死活闹着要那块田。   哪知,现在要还给大溪村了。   何里正又说:“这田,怎么来的,怎么还,不委屈你吧。”   何福根点头如鸡啄米,连声说:“不委屈。”   李红花终于忍不住了,冲上前指着何里正的鼻子就骂:“老东西!你这是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还说不委屈!”   答应匀田的另外五家男人看见了,忍不住小声嘀咕了。   “何老三是不是男人?怎么让他家婆娘这样闹事。”   “你哪不知道他家婆娘是出了名的泼妇,匀田这么大的事,怕是轮不到他做主。”   “这事是两个村子的大事,是两个里正商量好的,就是他家婆娘闹到县衙去,她也不占理的。”   李红花听见了,气得暴跳如雷,“我不同意匀田,要匀,匀老何家的,不许动我家的田。”   何里正冷眼看她,扭头看向何福根,“何老三,匀田这事你若不同意也行,以后全村灌田的事,全部由你负责了。”   何福根愣住了。   就是大溪村开了水渠给他们,让他一人负责浇灌全村的农田也是不可能的。   万一大溪村不开水渠,他就是累死,也灌不了几块田啊。   其他人见他还傻呆呆地站在那里没动静,也恼了,“何老三,以后咱们两个村再打架,你第一个上!”   “你要是不冲到前头,咱们架着你去。你要是被打死了,我们给你立墓碑!”   何福根听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突然间不知从哪来的火气,冲到李红花跟前给了她一巴掌。   “里正,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匀田就怎么匀!”   何福根说完,拖着李红花回家了。   李红花先是被打蒙了,等她回过神来,人已经到家了。   她在家里鬼哭狼嚎,把能摔的东西全都摔了。   何福根紧闭门窗,让她把自己打得鼻青脸肿,就是不许她出门再闹事。   李红花打累了,瘫在炕上喘气。   “都怪老何家,都是他们害得老丢了田!老娘一定要他们吃不了兜着走!”李红花一拳捶在炕上,大声发誓。   李红花被打的事,很快就传遍了大沟村。   “这不会是真的吧,三叔子什么时候这么本事了?”张春桃压根不信。   余明娘小声说:“大嫂,是真的。你没听到四房在那里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她打了三房的呢。”   “就为了匀田的事?”   “是啊,要匀老三家一半的田。”   张春桃瞅了瞅在院子里喂牛的何老太,问:“娘知道吗?”   “老四家的早早就跑来跟娘说了,娘怎么会不知道。”   张春桃面露忧色,“这些天,咱们出门小心点,遇到老三家的还是绕道走吧。”   “为什么?”余明娘不明白。   张春桃说:“老三家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一定认为是咱们家害她少了一半的田。若是跟我们闹起来,娘会伤心的。”   “还是大嫂想得仔细,我这就是交代那两个臭小子,让他们注意些。”余明娘擦干净手,去找何承木和何承田了。   张春桃揉了揉眼睛,忽然觉得眼皮子跳得厉害。   她不安地嘀咕了一句,“左眼跳灾右眼跳财,我现在是两只眼皮都在跳,到底是灾还是财啊?” 第277章要她做童养媳   小福宝信守承诺,隔三岔五地去司徒家坐坐。   起初,柳阿惠也没把她当回事,一小屁孩,她也懒得应酬。   后来看见司徒老太和柳锦柔对她疼爱有加,她又是个机灵嘴甜的,回回哄得她们俩笑呵呵的,便留了个心眼。   这天,她问柳锦柔要了点铜板,说是要去买点豆腐花打汤喝。   刚出门,就看见那天带路的何大妞。   “喂,你过来!”柳阿惠叫住她。   何大妞等的就是她。   那天回到家,何大妞想了很久,这柳阿惠有些姿色,对自己还是有威胁的。   就算司徒夜对她没意思,也难保柳锦柔为了报恩,让她做自己的儿媳。   如果让柳阿惠和小福宝有了矛盾,自己就可以隔岸观火,说不定还能捡个大便宜。   何大妞尽量收起自己阴冷的眼神,磨磨蹭蹭地走过去,还探头探脑地往司徒家里看。   “你看什么啊,贼头贼脑的!”柳阿惠最讨厌别人觊觎司徒家,哪怕是小孩也不行。   何大妞说:“我刚看见我堂妹进去了,想找她玩。”   “小福宝是你堂妹?”   何大妞用力点头,“司徒大哥最喜欢我堂妹了,天天叫我堂妹去家里玩。”   柳阿惠不以为然地说:“不就是哄个小孩,能有多喜欢。”   “我听家里大人说,如果不是我堂妹小了点,舍不得,早就送过来当童养媳了。”   柳阿惠立刻警钟大作,柳眉倒竖。   “老何家是痴心妄想,我表哥家可是大户人家,怎么可能看得上你家这样的穷酸破户!”   何大妞故作天真地说:“可是那天我听柳婶子说,她就是喜欢我家堂妹,还说等她及笄了就让司徒大哥娶她。”   柳阿惠把买豆腐花的铜板全给了何大妞,打发她走后,扭头回了司徒家。   小福宝正在厨房里,帮着柳锦柔做饭。   别看她小胳膊小腿的,做起事来还很麻利。   一会帮着添柴火,一会帮着淘米洗菜,一会给柳锦柔端茶递水擦汗扇风,殷勤是让人恨不得上前打她两拳。   “娘,让我来帮你吧。”柳阿惠立刻走进,用身体挡住小福宝,顺手抢过她手里洗好的青菜,递给柳锦柔。   柳锦柔愣了一下,尴尬地笑道:“阿惠,你还是叫我表姑吧。”   “娘,我以后就是表哥的妻子,自然要喊你娘的。”   柳锦柔连连摆手,说:“还没过门,也没定亲,喊娘早了些,还是叫表姑吧。”   柳阿惠觉得被柳锦柔拒绝,脸上无光,还要坚持,小福宝忽然挤到了她们两个人的中间。   “阿惠姐姐,柳婶子说要炼猪油,你是来帮忙的吗?”   小福宝的出现,大大的缓和了她们彼此之间的尴尬。   柳锦柔赶紧说:“阿惠,你先出去吧,一会这里油烟大,会薰坏你的。”   “没事,我来帮忙。”柳阿惠把小福宝推到旁边,围着柳锦柔团团转。   小福宝乖乖地坐在旁边,晃着脚,看着她们炼猪油。   柳锦柔一会拿水喂她,一会拿吃的给她,中途还抱起小福宝亲了两下,疼爱之情,溢于言表。   柳阿惠越看越火,越看越觉得小福宝笑得虚伪,天生就狐媚相。 第278章小心地滑   这时,猪油炼好了。   柳阿惠灵光一闪,主动提出让她来装热油。   她把猪油渣盛在大碗里,然后找来一个油盆,将热油都倒了进去。   柳锦柔见她做得麻利,倒也满意。   “阿惠,把猪油放在那儿凉凉吧。”   “娘,这油放在灶台上,万一碰翻了怎么办。我还是把它搁到桌上,让风吹吹,凉得快。”   说完,也不管柳锦柔答不答应,自己端着油盆往桌边走去。   小福宝就坐在桌边。   柳阿惠走了几步,假装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脚,啊的大叫一声,一整盆猪油都泼了出去。   她早就算好了角度,滚烫的猪油全泼到桌上,肯定会有一些溅起,正好溅到小福宝的脸上。   只要有几滴就够了,保证她脸上有疤!   让她笑得这么狐媚!以后脸上有疤了,看你怎么笑得出来!   柳锦柔听到声音,扭头一看,吓得魂都没了。   “小福宝,小心!”她本能地跑了过去,想用身体挡住热油。   就在这时,柳阿惠迈出去的脚,不知踩到了什么,脚一滑,原本对着桌面泼去的油盆,半途改了方向,往另一边的桌角泼去了。   热猪油,全都泼到了旁边,没有一滴溅到小福宝脸上。   反而是柳阿惠,真正地摔了一跤,头硬生生地撞到了桌沿,痛得她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柳锦柔抱起小福宝,心有余悸地看着柳阿惠,脑子出现了片刻空白。   “柳婶子,你是不是吓坏了?”小福宝小手摸着柳锦柔的脸,把她从怔仲间拉了回来。   柳锦柔看看小福宝,又看看柳阿惠,哭笑不得。   司徒老太听到声响,也赶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啊?”司徒老太问。   小福宝口齿清晰地说:“奶奶,阿惠姐姐不小心踩到了一块果皮,滑了一跤。”   司徒老太暗自念了声佛,过来接过小福宝,说:“这厨房里全是油,奶奶带你出去。”   小福宝也扶着她,说:“奶奶小心地滑。”   临走前,司徒老太交代柳锦柔,“赶紧叫个大夫吧,一个大姑娘家,如果破相了,可就麻烦了。”   柳锦柔连声应着,把柳阿惠扶进屋后,自己出去找大夫了。   小福宝把司徒老太扶进屋后,等她坐下,转身又要出去。   “小福宝,你去哪呀?”   “奶奶,厨房地上全是油,我去清扫一下。”   司徒老太连忙说:“你太小了,扫帚都拿不动呢,还是让你柳婶子去。”   小福宝摇摇头,说:“我答应了夜哥哥要照顾奶奶和柳婶子的呢。地上油,你们万一摔倒了可不好。我小,不怕摔呢。”   “好孩子,让奶奶陪你一起打扫吧。”   “奶奶您别动,我会叫四哥五哥一起来帮忙的,您别担心。”   说完,她跑回家,和何承木和何承田拖了一大筐草灰和泥巴,将厨房里的猪油吸干净,再用水清扫。   三个娃娃忙得有条不紊,很快,就把厨房打扫干净了。   柳锦柔带着大夫回来时,小福宝正站在凳子上,手里拿着大锅勺煮面。   何承木拿刀切着肉和菜,何承田则在烧火。   三人分工合作,大夫走之前,就做好了一顿饭。   小福宝还特地给柳阿惠煮了个鸡蛋,放在面上,端着送到了她的床前。 第279章活该你摔跤   柳阿惠气得那个脸黑得堪比锅灰,可她刚皱眉,就扯得伤口疼,龇牙咧嘴的,不停倒吸冷气。   柳锦柔安慰她:“还好伤口在头上,有头发遮着,看不出来。”   司徒老太搂着小福宝,慈祥地说:“阿惠啊,还不快谢谢小福宝。”   柳阿惠恨不得把这碗面条泼到小福宝脸上去,可司徒老太在,她只能恨恨地接过面条,吸溜着吃了起来。   吃完了,她把碗往柳锦柔跟前一伸,“娘,我吃完了。”   这架势分明就是要柳锦柔伺候她,给她收拾碗筷。   何承木是个直肠子,他上前说道:“柳婶子才不是你娘,她是你表姑,你这么大了还会喊错人?”   柳阿惠抬手想打他。   何承田也跑了过来,气汹汹地说:“你好坏!怪不得你会摔跤,肯定你是乱喊人,得罪了菩萨,罚你的!”   “你是哪家的野种,怎么跑到我家来乱叫!”柳阿惠气得脸都要歪了。   司徒老太脸沉了下来,“阿惠,你怎么说话的?他们都是小福宝的哥哥,不是野种!”   柳阿惠立刻闭上嘴,不敢再骂人。   柳锦柔见气氛尴尬了,赶紧上前打圆场。   “多亏了小福宝他们帮忙,把你倒得满地猪油给收拾干净了。否则,下回谁进了厨房再滑倒,也是可能的。”   柳阿惠见他们都护着小福宝,只好悻悻然地应下了。   司徒老太见她连句谢都没有,摇摇头,牵着小福宝出去了。   柳锦柔要接碗,被何承田抢了个先。   何承田还冲着柳阿惠做了个鬼脸,“以后你再乱喊人,保证你还摔跤!”   不等柳阿惠开口骂他,何承田抱着碗筷一溜烟地跑出去了。   为了感谢小福宝他们,柳锦柔坚持要他们留下来吃饭。   何承木和何承田懂事地在厨房里打下手,小福宝陪着司徒老太说话。   她把最近发生的事学给司徒老太听,逗得司徒老太哈哈大笑,柳阿惠听见了,怒火中烧,偏又什么都干不了。   半个时辰后,柳锦柔做好了饭。   何承木和何承田馋得直流口水,但他们都很懂礼貌,规规矩矩地摆好碗筷,扶着司徒老太入座,这才各自落座。   “来来来,给你们一人一个鸡腿。”司徒老太高兴地给他们夹菜。   为了保证他们都有鸡腿吃,柳锦柔可是杀了两只鸡呢。   何承木想用筷子夹着鸡腿吃,可总夹不稳,他正努力跟鸡腿奋斗着,柳锦柔温柔笑道:“用手拿着吃吧。”   何承田摇头,说:“这样吃不好看。”   “没事,就当在自己家,随便吃。”司徒老太特意用手拿起了鸡腿,吃给他们看。   何承木和何承田瞅了瞅小福宝,见她也是用手拿,这才放下筷子,两只手抓着鸡腿,努力啃着。   柳锦柔看着他们吃,觉得自己都有了胃口。   自从柳阿惠来了,她愁得已经好多天没有好好吃东西了。   “小福宝,你们以后每天都来婶子家,好不好?”柳锦柔问她。   小福宝想了想,说:“柳婶子,我和哥哥还要帮家里干活。我们会经常来的。”   柳锦柔很失望。   有小福宝他们在这里,她和司徒老太就不用直接面对柳阿惠。   她天天盼着司徒夜回来,又怕他回来。这此天,她折磨得都瘦了一圈。   司徒老太也很失落,可一想,小福宝他们会经常来,总比不来好,便开心了许多。   她给每个孩子又都夹了个猪蹄,和蔼地笑道:“你们要说话算数喽,只要你们来,奶奶让柳婶子给你们做好吃的!” 第280章不死也会脱层皮   小福宝连连摆手,何承木和何承田也都在摇头。   司徒老太问:“你们是不愿意来奶奶家了?”   小福宝说:“奶奶你误会了,我们是不想柳婶子太辛苦了。”   何承木说:“柳婶子要管整个家,还要照顾阿惠姐姐,太累了。”   何承田也说:“我们在厨房时看柳婶子做饭,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奶奶,我们会来家里帮忙干活,但不要柳婶子辛苦做饭。”   司徒老太感动得差点掉眼泪。   “好孩子,都是好孩子啊。”   小福宝拉着司徒老太的手说:“奶奶,夜哥哥教我们读书写字,还教哥哥习武呢。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好好好,奶奶就听你们的。”司徒老太连声念佛,感谢菩萨把这三个可爱的孩子送到她家。   柳锦柔则说:“只要你们肯来,就是龙肉婶子也要弄来给你们吃!婶子不嫌辛苦,婶子喜欢给你们做饭!”   一顿饭,吃得三个娃娃肚皮圆滚滚的。   司徒老太多吃了两碗饭,柳锦柔也高高兴兴地吃了顿顺心饭。   饭后,司徒老太让柳锦柔带了两包桂花糖,送三个娃娃回何家。   “何婶子,小福宝今天差点就被热油泼到了,还好没出事,否则我就是死一百回,也是愧对小福宝的。”   提起泼油的事,柳锦柔就心有余悸。   何老太见小福宝完好无缺地,这才放下心来。   “小孩子难免会冒失些,只要没事就好。再说,这事也跟你没关系,现在小福宝没事,你也不必自责。”   “何婶子,我向你保证,以后一定会看着他们,再也不会让他们出什么差池。”柳锦柔急切地说。   何老太安慰了柳锦柔许久,她才客客气气地放下桂花糖回家去了。   柳锦柔一走,张春桃赶紧把小福宝拉到怀里检查。   “怎么会这么凶险,一大盆热猪油,如果泼到了身上,不死也会脱层皮啊。”张春桃越想越害怕。   何福宗也皱着眉说:“那个柳阿惠,不会是故意的吧。”   何承木凑过来说:“大伯,我觉得那个阿惠姐姐好凶,好没有家教。”   何承田也说:“就是,她非喊柳婶子娘。柳婶子明明是她的表姑,她这不是乱喊嘛。”   何老太他们隐约听出点什么,他们互望一眼,又觉得他们的想法有点小心眼。   小福宝满打满算最多四岁,这么小的娃娃,不可能对柳阿惠造成什么威胁啊。   “小福宝,你以后去司徒家,小心点柳阿惠。没事,别跟她凑到一块。”张春桃觉得还是小心为妙。   小福宝听话地点点头,说:“以后我都叫哥哥陪我去,肯定不会有事的。”   众人这才放心,又交代了几句,便都洗洗睡了。   张春桃还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把何福宗拉了起来,“当家的,要不你去打听打听柳阿惠的来历。”   “我也这么寻思着,是不是该去她那村问问。如果是个品性坏的,我们就别让小福宝去司徒家了。”   “明天就去吧。”   “停了几天没干活,田里还有很多事,总不能让老二老四都干了。”何福宗琢磨了一下,“忙完这两天,我就去打听。” 第281章你这不要脸的臭男人   为了能快点去打听,何福宗这几天干活特别卖力。   牛只有一头,三兄弟轮着用。轮空的两个人,依旧是人工拉犁。   三兄弟齐心协力,很快就把田耕好,播了种,这才有空休息一下。   小福宝他们每天上山割草采药,得空了就去司徒家帮忙,倒也风平浪静的,没再出什么事。   “娘,我想去县城买点东西。”何福宗说。   “你要买什么?”   “小福宝快要过生日了,我想给她买份礼物。”   何福宗想着,难得有得出去一趟,先到县城买了礼物,再去打听柳阿惠的底细。   何老太拍了拍额头,说:“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小福宝的生日。”   “没事,我记着呢。”   她放下手中的活计,问:“你打算买什么?”   “我想着小福宝马上四岁了,给她买身好看的衣裳。”何福宗说。   “那你顺便去银铺子打个小银镯子吧,银子我出!”何老太说。   何福宗高兴得咧嘴笑,“娘,这不是让你破费了。”   “是我孙女,给金山银山都值当,一个银镯子算什么!”   何福宗瞅了瞅屋外的人参,笑呵呵地说:“娘,等咱家的人参长大了,卖了银子,我给您买对金镯子!”   “老太婆了,戴什么金镯子啊。”何老太嘴里这么说,脸是笑成了一朵花。   儿子有孝心就够了。   “娘,那我先走了。”何福宗说。   何老太拉住他,“你等会。”   何老太先是回屋拿了一两银子,然后又提了一篮草药过来,“这个你拿去打镯子,顺便把小福宝采的草药卖了,多凑点钱给她买身贵的。”   “好嘞!”   何福宗揣着银子,拿着草药,紧赶慢赶地先到了南门口卖草药。   那位大娘没有食言,当真帮小福宝占着摊位。   何福宗一来,只待了半个时辰,就卖了三十个铜板。   他兴高采烈地拿着钱,准备去银铺子定个银镯子,再去成衣店买春衫。   药亭里,李石头正在唆使老涂。   “别看这家伙长得老实,心眼可坏了。他害得我家大侄女被汉子打,脸肿了三天都没消。”   李红花被打后第二天就去找他哭诉了,李石头一直在找机会报复,偏何福宗他们不来县城,他也没办法。   今天他来南门口找老涂喝酒,没想到竟遇见了,自然不能放过何福宗。   老涂也记仇呢,上回他两个手下被官府抓去了,不但坐了牢,还挨了板子。   这安家费、医药费就花了他二十两银子,他的心是滴血地疼啊。   他没想到何福宗还有胆子来南门口卖药,说什么这次也不能放过他。   李石头见老涂气得五官扭曲,连忙说:“可千万别在这里下手,会引火上身的。”   “放心,等他走出南门口的地界,我一定让他吃苦头。”   说完,老涂叫来一个手下,小声交代了两句,然后拉着李石头跟在何福宗身后。   “大哥,今儿一定要让你好好看看热闹!”   何福宗全然不知危险就在身后,他寻了家生意最好的成衣店,准备进去看看有没有适合小福宝的春衫。   忽然,从对面跑来一个女人,衣衫不整,涂脂抹粉的,扑到何福宗的身上,抬手就给了他一耳朵。   “你这不要脸的贱男人,玩够了就想跑!幸亏老娘跑得快,今儿非要把你的丑事好好说说,让大伙评评理!” 第282章逛青楼不给银子   何福宗被打蒙了。   “大妹子,你打我做什么?”何福宗捂着脸,火辣辣的疼。   女人指着他的鼻子骂:“你逛留香院不给银子,占够了便宜就想跑?信不信老娘拉你去官府!”   县城的人谁不知道,留香院是这里最大的青楼。   围观人群中有不少是她们的客人,很快就有人认出,这个女人是留香院的末流妓女如花。   “如花啊,为了赚银子你可真是拼了啊,大白天都接客。”有人嘲笑她。   也有人同情她,“哪有逛青楼不给银子的,这男人真不是个东西!”   有人起哄,如花就喊得更带劲。   何福宗根本不认识她,也不知道留香院是什么地方。   听到别人说,才知道自己是被冤枉了。   “大妹子,我没去过留香院,你是不是认错了人?”   “欠钱的客人,就是化成灰我都认得!”   如花可是得了老涂的命令,必须让何福宗名誉扫地、人财两空,否则她就别想在留香院混下去!   她还不博了命的使坏!   如花又哭又闹,把何福宗推到墙边,要他给钱。   何福宗什么时候见过这个场面,他刚想推开如花,她就喊非礼,何福宗只得举起双手,不敢碰她。   “臭男人!你再不给银子,我就拉你去官府!”   何福宗急得的一个大老爷们都快要哭了,“大妹子,我真的不认识你!”   “吃干抹净就不认账了?还是老娘穿了衣服你就不认识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人故意大声喊道:“我认得他,他是大沟村老何家的大儿子何福宗!”   马上就有人帮衬着,“听说老何家要得嘉奖,该不会是赊账嫖妓也嘉奖吧!”   如花一听就知道,这是老涂派来的人帮着她呢。   她越发的有劲了,“原来是有来头啊!怪不得敢吃霸王餐!偏老娘不吃你这套!”   说完就一把抢过何福宗的钱袋,把里面的银子铜板全都拿走了。   “才带这么点银子也敢来逛留香院,真是乡巴佬!”   如花收起钱袋,见事情闹得差不多了,扭着腰走了。   何福宗想抢回钱袋,又不敢,老实巴交的站在那里,等如花走远了,才灰溜溜的回大沟村。   不远处,李石头和李红花笑的前俯后仰。   “大伯,你太厉害了!你看老何家的窝囊废,就是个废物!”   李石头也很得意,拍着李红花的肩膀说:“这事多亏了你涂叔,还不快谢谢人家。”   老涂也觉得这次他终于挣回了点面子,心情特别好。   “都是自家人,不用谢了。侄女啊,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跟叔说!”   李红花眼珠子一转,说:“叔,能不能借如花给我一天啊。”   “行,没问题!”   老涂叫来如花,夸奖了一番后,便让她跟着李红花走。   李红花拉着她嘀嘀咕咕说了许久,这才回了大沟村。   何福宗的衣裳被如花扯烂了,钱袋也没抢了,衣衫褴褛的回到家,把大伙下了一跳。   “老大,你这是怎么了?”何老太问他。   张春桃也跑了出来,见状忙问:“当家的,你是遇到劫匪了吗?”   何福宗正愁没有借口,听见了,连连点头,哭丧着脸说:“我真的是遇到了劫匪,钱全被抢光了!婆娘,我对不住你!” 第283章婆娘像仙女一样   张春桃赶紧安慰他:“当家的,人没事就好,钱没了咱们再赚!大不了,省着点花就是了!”   何老太也说:“有什么对不对得住的!人才是要紧的!”   余明娘见何福宗失魂落魄的,害怕出事,赶紧叫何承木去田里才老二老四叫回来。   小福宝倒了一碗热水给他:“爹,喝口水吧。”   何福宗喝完了水后,顿时觉得自己没那么乱了,情绪也稳定下来了。   他不会说谎,只能三言两语的随便搪塞他们。   众人只当他被吓坏了,又心疼银子,才前言不搭后语,都没在意。   只有小福宝,坐在旁边听得认真。   她越听越觉得里面有许多破绽,可是大家都信了,她也没有说破。   何福林和何福兴很快就赶回来了,他们都在安慰何福宗。   “大哥,你没事就好!这几天您也别去干活了,在家好好休息。”何福林说。   何福兴说:“家里有大黄牛,我和二哥两个人就足够了!大哥您放心休息几天,正好陪陪娘!”   张春桃端来一碗茶,说:“当家的,这是小福宝给你配的安神茶,快喝了!”   何福宗咕噜咕噜喝了个底朝天,然后拉着张春桃的手说:“婆娘,谢谢你!”   张春桃怪不好意思的,抽回手问他:“当家的,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余明娘打趣道:“这是患难见真情啊。”   何老太也被逗笑了,说:“你们两夫妻回屋说话吧,活就让二房四房多担待点。”   余明娘笑道:“当家的,你们就别回田里干活了,去砍点柴火,顺便修补一下门和栅栏吧。”   何老太说:“菜地、猪圈、牛棚、鸡笼还有人参大棚都有活要干,都别偷懒了!”   大伙应了一声,便各自忙碌去了。   张春桃烧了热水,让何福宗用艾草洗洗驱邪,然后拿着针线筐,给他补衣服。   何福宗洗的干干净净,坐在炕上,看着张春桃发呆。   张春桃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摸了摸脸,问:“当家的,我脸上有脏东西?”   “没有。”   “那你怎么总盯着我看?”   “你好看!”这是何福宗的真心话。   见识了如花后,何福宗第一次发现,张春桃跟天上的仙女一样漂亮!   不但漂亮,还特别温柔体贴,就是个大家闺秀!   何福宗不由的有感慨了,“我的命咋就这么好,能娶到你。婆娘,我以后会对你更好的!”   张春桃听得心里美滋滋的,嘴上却是不饶人的。   “当家的,你该不会是发烧了吧!”   说完,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正常。   张春桃见他没事,继续说道:“老夫老妻的说这个做什么?该不会是在外面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吧?”   何福宗脸色大变,声音也大了起来,“没有的事,别胡说!”   张春桃捂嘴笑道:“看把你急的,开玩笑的啦。”   咬断线,收了针,张春桃抖抖衣裳,说:“当家的,你躺下睡会吧。我去洗衣服了。”   出了屋子,张春桃在院子里的水井边压水,门外传来李红花的声音。   她是来找朱冬梅的。   “老四家的,今儿我去县城玩,碰到件稀奇事,你要不要听听?” 第284章婶子不会害你的   朱冬梅在家里正闲的嘴巴发臭,听到李红花喊她,一骨碌爬下炕,要去说三道四。   何福林听见了,拿着斧头走出来,“婆娘,给大妞做了饭没有?”   朱冬梅刚放到门栓上的手顿住了。   只顾着睡觉,她忘了做饭。   何福林早就料到了,“饭没做好不许出门,否则老子砍断你的腿!”   大黄牛还没借上,老何家的饭菜还没吃够,能蹭的便宜也没蹭完,犯不着为了李红花都弄没了。   朱冬梅立刻坚定了立场,去厨房做饭了。   李红花瞅着何福林手中明晃晃的斧头,犹豫了。   这个时候如果她来挑事,怕是会被人砍吧。   小命要紧,闹事不急在一时半会的。   李红花冲着何福林笑笑,一扭屁股跑了。   何福林在她背后骂了一句脏话,进屋干活了。   小福宝偷偷的从家里溜了出来,跟在李红花身后。   何福宗刚出事,她就来挑事,这两件事保不准有联系。   小福宝人小个子矮,又机灵,她一直跟着李红花,也没被她发现。   眼见李红花来到村口的树林里,小福宝赶紧跟了进去。   只见她拉着一个女人说话,很是亲热。   “妹子,今天不方便,明儿你一早来吧。”李红花说。   如花连忙说好,两人商量了一阵子后,便各自回去了。   小福宝离得远,听不太清楚,正想跟着如花去看个究竟,柳锦柔见她从树林里出来,叫住了她。   “小福宝,你要去哪儿?”   “我想跟着那个婶子。”小福宝指着如花的背影。   柳锦柔之前就见到如花和李红花鬼鬼祟祟的,她一看如花穿着就知道她是风尘女子,不愿多事,特地绕道走的。   哪知道在这里有遇见了,正想躲开,又看见了小福宝。   “小福宝,你为什么要跟着她?她是你二婶子家的亲戚吗?”柳锦柔问。   “柳婶子,你是怎么知道她认识我二婶子的?”   柳锦柔把事情经过说给小福宝听,然后再三交代,“小福宝,以后少跟这样的人接触。”   “为什么?”   柳锦柔怎么好跟一个小孩说青楼的事,她尴尬的笑笑,说:“记着婶子的话,婶子不会害你的。”   小福宝点点头,见如花已经走的没了人影,便回家了。   为了给何福宗压惊,何老太让两个儿媳做了一顿大餐。   何福宗看的心疼坏了。   “娘,给小福宝买礼物的银子没了,就连卖草药的铜板都没保住,我心里难过,现在家里还为我花钱,不值当。”   何老太训他:“胡说!你就是这么教育孩子的?老何家什么时候成了要钱不要人的人家了?”   小福宝也跑到何福宗跟前,煞有其事的说:“爹,我还小,不用过生日的。”   何福宗更加愧疚,“这怎么行?”   “爹,书上说,小娃娃不能过寿,否则人小福气薄,反而会折寿的。”   众人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觉得是小福宝为了安慰何福宗胡编的,偏又编的很有道理。   小福宝指着桌上的一个碗说:“我过生日,只要一碗长寿面就行了,这样我就能跟奶一样长寿有福气!” 第285章可劲地给你闹   众人听了,都夸小福宝是个好孩子。   何老太更是乐得搂着小福宝,心肝宝贝地喊。   何承木和何承田也举起手来,连声说:“我们也不要过生日,我们只要吃长寿面。”   “都依你们,只吃长寿面,然后再多煎两个鸡蛋,一大块肉,好不好?”何老太笑眯眯地说。   三个娃娃都高兴得跳了起来,“好哦,有两个煎鸡蛋吃!香!真香!”   大人们都笑得开怀,何福宗则背过身去,悄悄地抹了一下眼角。   当晚,何福宗睡了个好觉。   鸡还没打鸣,他就爬起来,摸黑在院子里干了些粗活。   张春桃他们听到声响起来时,他已经打扫好了院子,收拾了猪圈和牛棚,就连鸡窝都重新垒了一下。   何福兴和何福林见他把活都干完了,便赶着牛,扛着犁下田干活了。   李红花一直在附近守着,她见何家两个壮丁都去田里了,折身把如花叫了过来。   “看到了没有,那家就是老何家。你记着,可劲地给你闹!闹得好,我给你赏钱!”   如花清清嗓子,一摇一摆地往老何家去了。   这个活,可比接客轻松多了。   骂街损人,要银子抢男人这种活,她厉害着呢。   如花走到老何家,用力敲着院门。   “何福宗你这个负心汉,你再不出来,我就死在你家门口!”如花这一嗓子,喊得整个大沟村的鸡啊狗啊都叫了。   何福宗正在劈柴,乍一听到,一斧头差点砍中了自己的腿。   他下意识地要躲,刚抬腿,就看见张春桃一脸莫名其妙,把院门打开了。   李红花早就把老何家每个人的模样告诉了如花,如花一眼认出,开门的就是张春桃。   “你就是那个负心汉的婆娘?长得这破脸样儿,怪不得何福宗要去青楼消遥。”如花说。   张春桃的脑子,嗡的一下,炸开了。   青楼!何福宗去青楼了,还惹了桃花债?   如花拿出何福宗的钱袋晃了晃,说:“你家汉子昨天来喝花酒不付钱,被我抓住了。他没法子才付了二两银子,竟是不足称的二两!”   不等老何家其他人反应过来,院门口已经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这个时间,男人都下田干活了,剩下的全是老弱妇孺。   但她们全是造谣生事、说长道短的主力军啊!   就连朱冬梅,都抓了把瓜子,挤到人群里边嗑瓜子边看热闹。   如花拿着钱袋子,在人群中央,不遗余力地编排何福宗。   她说得话,有真有假,再结合何福宗昨天狼狈归来,连何老太都有片刻的怀疑。   李红花见张春桃面如死灰,身体摇摇晃晃,差点要摔倒,笑得合不拢嘴。   她也挤了进来,说:“我说昨天在县城,何老大怎么会被人打,原来是这事啊。”   众人对着何福宗指指点点,九成都是信了如花的鬼话。   李红花嚷嚷得更带劲了,“我说他大伯,你要喝花洒就喝呗,干嘛要吃霸王餐。你看,现在都闹到家里了,老何家的脸往哪搁啊。”   何老太拿起院子里的棍子,就要打李红花,“老三家的,老何家就是烧杀抢掠也轮不到你来嚼舌根!老太婆我还没死,你要闹事先看看我的棍子答不答应。”   众人急忙拉住何老太,一边劝一边说:“何老太,男人逛青楼喝花酒也是有的,或许你家老大手头宽裕了,偶尔去玩玩也是正常的。” 第286章骗人就学狗叫   还有人去扶张春桃,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何老大家的,你也别太伤心。这男人出去玩了知道回家就是好男人!”   更有甚者,还拖着如花往老何家院子里塞。   “何老大怕是想纳妾,又不敢说,这才故意欠着嫖资吧。其实老何家纳个妾也挺好的,有人帮着干活不是。”   小福宝挤到张春桃身边,拉着她的手,坚定地说:“娘,您要相信爹!爹不是那种人!”   张春桃茫然地看了她一眼,眼中有了点希望。   小福宝又搂着她,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张春桃突然瞪大眼睛,推开众人,一个人往里面跑。   何福宗颓废地抱着头,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   他现在是哑巴吃黄莲有口难言啊!   他是冤枉的,可谁会信他?   小福宝拽着他的胳膊,要他站起来,“爹!身正不怕影子斜!我相信您!”   何福宗沮丧地摇摇头,说:“好孩子,你信我没用啊。你看看他们,没一个信我的。”   “爹,四哥去叫柳婶子了,她会证明你是清白的。”   余明娘也说:“承田去叫他二伯四叔子,他们一会儿就回来。”   何福宗根本不听,只是不停的摇头。   如花和李红花一唱一和地闹腾着,正得意,张春桃突然拿着一根烧火棍从厨房里走出来。   她目光炯炯有神,原本苍白的脸,也多了几分血色。   “哪个吃饱了撑着没事到我家门口闹事?老娘今儿就不信邪了,非要一把火把你们的臭嘴都给烧糊去!”   说完,抡着烧火棍就往如花和李红花脸上打。   那烧火棍的一头,火烧得正旺,木头都红通通的。一棍子下去,虽没打着人,但把如花和李红花的头发都烧着了。   两个尖叫着,赶紧把头发上的火都给扑灭了。   “你这悍妇!信不信我叫何福宗休了你!”如花大骂。   何老太拿着木棍拦在她前面,那架势,倒有几分穆桂英挂帅的样子。   “别说我儿没去留香院,就是去了又怎样。你本来就是出来卖笑的,被人白嫖了就讹上我老何家了,你也不看看你这模样,就是倒贴银子也没人敢嫖!”   如花愣住了,没想到这老太太的声音比自己的还大。   李红花过来帮腔了,“娘,您可别这么说。人家如花也是可怜人,卖笑也是被逼的。”   何老太瞪她,“你怎么知道她叫如花?你跟她很熟?”   李红花见自己说漏了嘴,马上摇头摆手地说:“不认识,我怎么可能认识她!”   张春桃看见远处,何承木正拽着柳锦柔往这边跑,何福兴拽着何福根,与何福田一并赶了回来。   想着小福宝刚刚悄悄跟她说的话,张春桃立刻变得精神抖擞。   “老三家的,我问你,你是不是认识她!”张春桃指着如花。   李红花心虚得嗓门都尖了很多,“我说了,我不认识!你自家男人在外面玩女人,可别赖在我头上!”   “你没骗人?”   “你骗你做什么!”   “你敢不敢发誓,要是骗了人,天打雷劈!”   李红花可是差点被雷劈过的,她有点犹豫。   众人又开始起哄了,“李红花,怎么认怂了?该不会是你请这个女的来闹事的吧。”   李红花胀红了脸,双手了叉腰,脖子往上一伸,大声说道:“老娘要是骗了人,老娘就当着你们的面,趴在地上学狗叫!” 第287章还不嫌丢人现眼   张春桃收起烧火棍,走到李红花跟前,说:“好!我就等你学狗叫!”   如花直觉这事有点不好收场,正想着该如何脱身,柳锦柔已经赶到了。   她喘着气,指着李红花和如花说:“她们两个是认识的,昨天我就看见她们在村口商量什么。”   村民哦的一声,纷纷看向李红花。   他们的眼神分明在说,你还不快点学狗叫。   李红花翻了个白眼看向柳锦柔:“司徒家的,你别胡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她在一起说话。”   柳锦柔不怕她,把昨天所见都详详细细说给大伙听。   她怕她们后面会找小福宝的麻烦,有意隐去小福宝跟踪那段,只说自己看见的。   司徒家在大沟村是大户,柳锦柔的地位可是一般农村媳妇比不了的。   她说的,村民都信。   柳锦柔说:“你们两个分明就是早有预谋,故意来何婶子这里闹事的!”   李红花哑口无言,拼命给如花使眼色。   如花只好指着何福宗说:“他昨儿来县城白嫖了老娘,老娘来找他算账,遇到个热心人帮忙有什么不可以!”   柳锦柔说:“青楼的肮脏事,我们妇道人家不懂。不过我娘家有亲戚是在官府当差的,我听他说,青楼自有打手去追债的!”   有人点头附和,“就是,哪有让青楼姑娘跑出来追债的?都出来了,谁来接客啊。”   “对对对,李红花,这个女的是你专门找来闹事的吧!”   “你们两个明明认识,非说不认得。现在被拆穿了,你还不快点学狗叫!”   大伙你一言我一句的,打趣着李红花和如花。   这时,何福根过来了。   他是一路被何福兴骂过来的,听到村民的调侃后,更加羞愧。   “何老三,你家婆娘人脉可真广,连青楼姑娘都认识,该不会是你的相好吧。”   有人趁机笑话何福根。   “何老三那熊样,还敢逛青楼?我说啊,这如花可能是他的小姨子!”   何福根被他们的话臊的抬不起头,看见李红花还在闹,恼羞成怒,打了她一巴掌。   李红花正要大哭大闹,要跟他拼命,何福根却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   “臭婆娘,你想学狗叫?你还不嫌丢人现眼!”何福根低声提醒她。   怔愣间,李红花被何福根拖走了。   如花茫然的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何福林拿起锄头就要打她,“还不走,是不是想死!”   如花吓得抱头鼠窜,钱袋掉了也不知道。   众人见没热闹瞧了,哦吼一声都散了。   张春桃骄傲地扶起何福宗,大声说道:当家的!你是好男人!我信你!”   小福宝跑过去捡起钱袋看了看里面,笑道:“爹,娘,里面一文钱都没少。”   何老太则笑呵呵的要请柳锦柔到家里坐坐。   柳锦柔说:“何婶子,我家灶台上还烧着菜呢。”   再不回去,厨房怕是要着火了。   “真是麻烦你了,你快点回去吧,改天我带着儿子儿媳登门感谢。”   何老太不敢留她,柳锦柔也没再客套,急急忙忙的跑了回去。 第288章身子太弱不好生养   柳锦柔还没进家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糊味。   她急忙跑进厨房,只见司徒老太正费力地拿着水桶,要舀水洗锅。   灶台里的火差不多都灭了,锅里的菜早就烧得又黑乎乎一团,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一瓢水下去,大铁锅滋滋作响,冒起一阵白烟。   “娘!您腰不好,让我来。”柳锦柔挽起袖子,接过水瓢。   司徒老太捶着腰,问她:“老何家的事怎么样了?”   “没事了。”柳锦柔一边收拾厨房,一边把事情经过说给司徒老太听。   司徒老太听完后,连声念佛,“一定是菩萨保佑,让你遇见了,才能为何老妹家证明清白。”   “娘,其实小福宝也看见了,只不过这是大人的事,我不想把一个小孩牵扯进来。”   “对对对,这次你做得很好。”司徒老太连声说。   柳锦柔收拾完厨房,正准备重新做饭,忽然想起了柳阿惠。   “娘,阿惠呢?”走之前,她交代了柳阿惠照看厨房的。   自从上回泼猪油伤了头后,柳阿惠变得乖巧懂事很多,整天围着她表姑长表姑短的喊,家里的活,一半是她做的。   司徒老太因此也对她改观不少,私下常说这孩子知书达理,只可惜司徒夜有主见,娶媳妇这等大事非他自己说了才算数。   “你一走,阿惠就来厨房里做饭。可能是烟大了,薰得她头疼,晕倒了。”   柳锦柔狐疑地看了看烟囱,没堵住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烟?   “我是闻到糊味才知道的,来不及灭火,就先扶她进屋休息了。”司徒老太继续说,“刚准备收拾厨房,你就回来了。”   “娘,您身子骨不好,以后这种事您等我回来做。”柳锦柔说。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司徒老太忽然叹了口气,“阿惠看起来健健康康的,没想到身体这么弱。”   柳锦柔随意地说了句,“是啊,身子太弱了,不好生养。”   司徒老太赞同地点点头,说:“夜儿可是独子,以后要娶,也要娶个好生养的才行。”   “娘,我记住了。”柳锦柔温柔笑道。   柳阿惠一直躲在厨房外面偷听。   自泼猪油失败后,她痛定思痛,决定不听她爹的话,改变策略,以柔克刚,阳奉阴违。   柳锦柔和司徒老太太善良了,耳根子又软,只要装成小可怜,她们就会喜欢心疼。   事实证明,她这么做是对的!   柳锦柔要她照看厨房,她才不乐意呢。故意等菜都糊了,就假装被烟薰得昏倒,果然骗过了司徒老太。   她本来躺在屋子里舒舒服服的,听到柳锦柔回来,算好时间准备来她们跟前装孝顺的。   哪知听到后面几句话,立刻警钟大作。   不行!不能天天装柔弱!万一哪天说她不好生养赶她回去,那她不是亏大了。   柳阿惠咳嗽两声,走进厨房,利落地抢过柳锦柔手中的锅铲,连声说:“表姑,我来炒菜吧!”   “阿惠,你不是在屋里休息吗?”   柳阿惠声音洪亮地说:“表姑,不过是被烟呛住了,躺一会就好了。表姑,您和奶奶快回屋休息吧,我一会就做好饭!” 第289章想法子坏你的名声   柳锦柔和司徒老太都很高兴,连声说:“好孩子,可别累着了。做不了就告诉我们啊。”   “知道了,你们快出去吧,别被烟给薰着了。”柳阿惠见自己的这次表现又得到了肯定,很是得意。   柳锦柔扶着司徒老太回屋,给她倒了杯热茶,婆媳两人继续刚才的话题。   “锦柔啊,你这表侄女倒是个不错的姑娘,唉,可是我估摸着夜儿不会喜欢。”司徒老太叹气。   柳锦柔也很无奈,“娘,我也是这么想的。”   “若是总这样留着阿惠,让她在咱家白干活,可不好。时间短还能说是走亲戚,可时间长了,怕是要影响清誉的。”   “可是娘,我问过阿惠好几回了,每回问她她就哭,说就是想见见夜儿,求我别赶她走。”   司徒老太也觉得左右为难,“算了,这事还是要夜儿再做决定吧。”   柳锦柔想了想,问:“娘,要不要把夜儿找回来?”   “夜儿在办正事,正要紧呢,咱们就别打扰他了。再说,他行踪不定的,咱们也找不到啊。”   柳锦柔说:“上回夜儿在县城还跟小福宝吃饭呢,说过些日子就会回来,还特地叫小福宝来家里多陪陪咱们呢。”   一提起小福宝,司徒老太就很开心。   “小福宝就是招人喜欢,夜儿只对着小福宝笑得温柔。锦柔啊,你说小福宝长大了,夜儿会不会娶她。”   柳锦柔知道司徒老太只是跟她说家常,便笑道:“娘,您不是也喜欢小福宝嘛,若夜儿真娶了她,怕是您最开心吧。”   司徒老太笑道:“可惜了,小福宝小了些,若再大几岁,我就真得要过来养着,哈哈哈。”   婆媳两聊得开心,压根没注意到,存了个心眼的柳阿惠正躲在门外偷听。   柳阿惠听得火冒三丈,恨不得踹门进去把她们好好骂醒。   不过她忍住了,不动声色地做好饭,伺候她们吃完后,便打着要出去买点酱油的幌子,出去了。   柳阿惠想着,司徒家怎么也是大户人家,是很重名声清誉的。   只要把老何家的名声弄坏了,童养媳的事肯定会夭折。   何福宗白嫖的事可是件大事,管它真的假的,总要打听清楚,说不定还能借机使坏。   柳阿惠一边想一边在外面瞎逛,忽然碰见要下田干活的村民,他们边走边在说老何家的事。   “你们说何老大到底是不是冤枉的?”有人问。   “管他是不是冤枉的,反正这样一闹,老何家是别指望得到嘉奖了。”   柳阿惠一听,笑了。   虽然这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可听到别人这么说,她就高兴。   正要回司徒家,突然跟一个人撞了满怀。   如花跑远了才发现自己丢了钱袋,她不甘心,偷偷溜回来找,哪知道刚进村就撞到柳阿惠。   如花吓得抱着头蹲了下来,连声喊:“别打我,我马上就走!”   柳阿惠一把把她抓住,打量了半天,问:“你就是那个去老何家闹事的如花?”   如花点头。   “你在这里做什么?”   如花感觉柳阿惠对她很和善,便说了实话,“我丢了银子,回来找。”   “丢了多少?”   “二两银子。”   “丢了银子你还想捡回来,做梦哦!”柳阿惠很大方地给了她二两银子,说:“银子我给你,你帮我办件事。”   如花眼睛一亮,说:“大妹子,只要是你吩咐的,我一定干!”   柳阿惠笑道:“这事简单,你只需要去隔壁几个村子走一趟,把何老大赖账喝花酒的事宣扬一下就行了。”   何老太几个儿媳的娘家都是附近村子的,如花只要去那几个村子闹闹,没人打她赶她,还能抹黑老何家的名声。   到时候看司徒家还会不会喜欢小福宝!   柳阿惠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计策很好,不由地大笑起来。   如花想着自己无功而返,回到县城肯定会被老涂责骂。   柳阿惠的主意,正中她的下怀。   两人一拍即合,如花拿着柳阿惠的银子,当下往隔壁村去了。 第290章你撒泼好看   被李红花和如花闹腾之后,老何家又恢复了宁静。   大伙安慰了何福宗几句,便各自忙碌着,没人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何福宗和张春桃坐在自己屋子里,说了许久的体已话。   “当家的,这事你别放在心上,都是老三家的看不得咱们家过得好,这才找来的麻烦。我信得过你。”   何福宗说:“婆娘,当时我看你差点背过气去,好害怕。”   “我那是气他们太目中无人,天天来咱们家闹事。偏又不能痛快打人,怕打死人了要偿命。”张春桃抿着嘴,笑得有点不好意思。   何福宗怔了怔,也跟着笑了,“原来是这样啊。”   “那你以为是什么?以为我信了?”   何福宗摆摆手,呵呵傻笑着。   他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以后他一定要好好地对张春桃。   张春桃继续说:“我本来就不信,后来小福宝跟我说她们认识,叫我拖延时间等柳大妹子来,我这才撒了泼啊。”   何福宗哈哈笑了起来,“撒泼好!婆娘你撒泼好看!”   “又油嘴滑舌的!”   张春桃娇羞地推了他一下,“当家的,这两天你也别下田干活,去照看一下咱家的人参吧。”   “好。”何福宗整理好衣裳,赶紧去了屋后院的人参大棚。   小福宝正端着一本书,坐在那里读书。   何承木和何承田各自守着一块人参田,跟它们讲故事唱歌呢。   何福宗走了过去,查看了一下人参苗,感叹道:“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绿这么油亮的人参苗,怎么看着,比萝卜苗还要大。”   何承木说:“大伯,咱们家的人参,肯定比萝卜还要大。”   何承田问他:“四哥,如果人参比萝卜还大,那得卖多少银子啊。”   何承木掰着手指头算,何福宗看他小财迷的样子,笑了。   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不管卖多少银子,都是留给你们念书学武用的。”   说完,他抱起小福宝,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   “小福宝,爹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爹今天就要被人冤枉了。”   “爹,奶说过,老何家是教不出这样的坏男人的!爹是好人,自然有老天保佑的!”小福宝说得很认真。   何福宗连连点头,说:“对对对,你奶奶说得对。不过爹还是要谢谢你,这次小福宝是有功的!”   何承木扯了扯何福宗的衣角,“大伯,是我去叫柳婶子来作证的。”   何承田也说:“我还叫了我爹和二伯呢。”   “都有功!大伯给你们买好吃的!”何福宗拍了拍这两个臭小子的头,笑得很开心。   何承木的嘴立刻咧到了耳根,“大伯,我不要你给我买东西,你给我做把木剑吧。”   何承田也来凑热闹,“我也要!”   “好!”何福宗满口答应,然后扭头问小福宝,“闺女,你想要什么?”   小福宝跷起小脚,说:“爹,我的脚好像长大了,能不能让娘给我做双鞋?”   “爹给你买双新的,保证合脚!”   何福宗说完,让小福宝骑到他的肩膀上,带着他们去附近的集市买鞋了。 第291章没有男人不方便   又过了几日,何老太叫来何福宗和张春桃,让他们跟着她一起去司徒家登门致谢。   他们牵着小福宝,拿着礼物,跟着何老太来到司徒家。   司徒老太和柳锦柔都很高兴,一定要留他们吃饭。   何福宗瞅了瞅他们的院子,说:“婶子,你家院墙都掉泥了,栅栏也松了,地面坑坑洼洼的,屋顶上的瓦片也要翻新一下。不如这几天,我来给你们拾掇拾掇吧。”   “这怎么好意思。”司徒老太说。   司徒家没有男人,这些都是粗重活,柳锦柔干不了,又怕请陌生工匠来家做活不方便,就一直放着。   何老太仔细打量了一下,说:“叫老二、老四都来,一起弄快些。”   司徒家的院子比别人家的都大,需要修补的地方很多,只有何福宗一个人,怕是也做不完。   柳锦柔连忙摆手,“这怎么好,会影响婶子家的农活的。”   “不碍事,农活再多,也不急在这一两天。”张春桃说,“不如到时候我把小福宝他们也都带来,帮着做些屋里面的活吧。”   何老太立刻点头答应了。   司徒老太和柳锦柔感动得差点要哭了,老何家几乎是全家出动,来帮他们干活,这人情可大了去。   “那你们每天都要留下来吃饭才行,否则我们会过意不去的。”司徒老太说。   何老太看了眼柳锦柔,笑道:“那不是要累坏你家儿媳。”   “不累不累,就是添双筷子的事。”柳锦柔说得很谦虚。   何老太想着如果她不答应,司徒老太肯定不会让他们来干活的。   答应了,到时候简单吃碗面,还能让张春桃帮着搭把手,也是可以的。   “行,就这么说定了。”何老太说。   回到何家,何老太召集全家开会,把他们要去司徒家干活的事说了。   “娘,您放心,这几天我会守在家里的。”余明娘说。   何老太点点头,说:“我本来是想留在家里的,可是老姐儿非要我去陪她说说话。我想着她是心里烦闷,就答应了。”   何福林说:“娘,咱们全家都去了,司徒家热闹了,司徒婶子肯定会高兴的。”   张春桃则担忧地说:“只留二弟妹一个人看家,我怕她忙不过来。”   何福林用力踩了朱冬梅一脚。   这回朱冬梅学聪明了,没有大声叫嚷。   她只是有点茫然地看着何福林,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何福林只好说:“娘,我家婆娘也可以来帮忙的。”   朱冬梅这才回过神来,连声说:“对对对,我可以喂牛。”   众人差点笑出声。   朱冬梅这个样子,简直就是中了牛的降头。   朱冬梅还不自知,继续说:“我去上山割草,割完我来喂。”   难得她勤快,众人自然不会阻止她,便都点头说好。   商议完了后,何福林带着朱冬梅回到家。   朱冬梅说:“当家的,这次给司徒家干完活,咱们就借牛吧。”   “不急,这事还没开始干呢。”   “当家的,马上就是端午节。要不,你跟娘说,让我端午前骑着咱们家的牛回娘家,好不好?”   何福林见她为了大黄牛都快魔怔了,心一软,说:“好,等司徒家的活一做完,我就跟娘说!” 第292章到谁家就旺谁家   何大妞躲在屋子里,偷听他们的对话,心里说不出来的愤怒。   别的孩子都带去司徒家了,就不带她!   她才不要他们带,她自己去!   她就不信了,自己在司徒老太和柳锦柔的面前多晃晃,她们会发现不了她的好!   何大妞一晚上都睡得不安宁,竖着耳朵听隔壁的动静。   何福林刚起身,她就去厨房蒸馍馍,等何福林吃完拿起工具要出门,何大妞很自然地帮他拿了把铲子,跟在他身后。   “大妞,你也想去司徒家吗?”何福林问她。   何大妞控制住要翻白眼的冲动,尽量让自己不那么阴森地点了点头。   何福林想着小孩子难得愿意跟着他出来,应该是想跟小福宝他们玩,便说:“走,爹带你去。”   何老太见何大妞也跟来了,只是多看了两眼,没有说什么,带着老何一大家子往司徒家去了。   柳锦柔早就准备好了各种吃食,摆在那里任由他们自己挑选。   何福宗三兄弟评估了一下后,决定先给司徒家的所有屋顶翻修一下。   何福林搬来长梯子,何福宗和何福兴在屋顶上翻修,何福林在下面看着梯子,打打下手。   何承木大些,带着何承田糊泥墙。   小福宝陪着张春桃,在厨房里帮柳锦柔整理厨房。   何老太则在屋子里陪司徒老太,说说往事,谈谈未来,两位老人家都聊得很开心。   柳阿惠一会跑去给司徒老太和何老太端茶递水,一会到厨房给柳锦柔拿块抹布递个油壶,中途还在院子中间指挥了两下。   司徒家一堆人,看上去最忙的就是她,最热情好客的也是她。   何大妞冷眼看着,心想这个女人比朱冬梅她们强多了,应该好好利用。   她故意跟在柳阿惠的身后,做她的小跟班,帮忙打打下手。   得空的时候,她假装天真地说:“我爹说了,这里以后就是老何家闺女要住的地方,所以一定要来修补好。”   柳阿惠眼珠子一转,笑道:“我表姑她们最好客,你们谁来住她们都开心。”   何大妞摆摆手,说:“司徒奶奶和柳婶子最喜欢我堂妹了。算命先生说过她是福星,到谁家就旺谁家。”   “还有这回事?”   “是啊,司徒奶奶是信佛的,她说我堂妹就是菩萨座前的童子,你说她是不是真得喜欢我堂妹。”   柳阿惠忍住不发火,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说:“那你说说,你堂妹是怎么旺你家的?”   “我奶说,我大伯喝花酒都没事,就是小福宝福星高照,护着了老何家!”   柳阿惠磨着牙齿,慢慢地从牙缝里憋出四个字,“原来如此。”   何大妞好像没听见,她抬头看向在屋顶干活的何福宗和何福兴,假装害怕地说:“你们家的屋顶可真高啊。”   “我表姑家是大户人家,不但屋子大,屋梁也很高。”   “大伯和二伯得小心些才行,否则摔下来,会摔断腿呢。”何大妞说完,转身跑开了。   柳阿惠好像有了触动,她来到长梯旁,假装帮忙,问何福兴:“何四叔,咱们家的屋顶是不是很难修补啊。”   “是一个大工程,我们要把每一块瓦片都检查一遍,如果有破损,就要拿出来,换块新的。”   “坏的瓦片要用吊篮送下来,我再换上新的吊上去,所以翻修屋顶最辛苦也最麻烦。”   “长梯也一定要放稳,爬上爬下都靠它呢。如果长梯坏了,就什么都干不了。”   柳阿惠认真听着何福兴的详细讲解,心里渐渐地有了主意。 第293章送礼送砒霜   何老太她们一走,余明娘就开始忙得跟陀螺一样,根本无暇去管朱冬梅在做什么。   朱冬梅因想着大黄牛,还算勤快,每天都去山上割草喂牛,还给大黄牛洗澡,打扫牛棚,与余明娘相安无事。   这天,朱冬梅背着篓筐去割草。   走的时候,她没跟余明娘打招呼。   余明娘正在后院的人参大棚里培土浇水,全然不知前院已经唱了空城计。   朱冬梅走出村口,看见一个人影晃了一下。她扭头去看,又什么都没看见。   她以为自己眼花,正犯着嘀咕,村口的几个婆娘招手叫她去说闲话。   “你什么时候变得勤快了,这几天天天上山割草。”村里闲得嘴痒的媳妇太多了,都是朱冬梅的朋友。   朱冬梅被她们笑话得没面子,便说:“还不是当家的求我,给我洗了三天的脚,我才答应他帮忙喂牛!”   “你少吹牛!老何家的男人现在本事了!老大喝花酒,老三打婆娘,老四还会怂到给你洗脚?”   朱冬梅说:“别瞎说,老大是被冤枉的。”   “那老三可是动手打了两回婆娘了!每回都是当着全村人的面打,这心狠的!”   “那是她该打,谁叫她不懂事!”朱冬梅才不帮着李红花说话,这个时候,老何家的牛最重要。   有人赶紧嘘了一声,说:“小声说,别让李红花听见了!”   “就是,刚才我们瞅见她跟着你,还以为你们约好了出去玩呢。这会子怎么突然不见了,不会是躲着偷听我们说她坏话吧。”   朱冬梅心一惊,脑子前所未有的清醒。   刚才那个人影,肯定是李红花!   李红花被打,肯定对老何家的人恨之入骨。   这事要是落到自己头上,肯定要伺机报复的。   可她跟着自己做什么?   朱冬梅越想越觉得这事不对劲,她一路小跑回老何家,只见院门大开,李红花正拿着什么东西往牛槽里倒。   “李红花!你在干什么!”朱冬梅立刻冲了过去,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纸包。   里面是白色粉末,是砒霜!   在乡下,很多人家会买一点砒霜,拌在饭菜里毒老鼠。   所以家家都有砒霜,并不稀奇。   朱冬梅见是砒霜,立刻大声喊道:“二嫂,老三家的拿砒霜来毒咱们家的大黄牛了,你快出来!”   余明娘急忙跑了出来,见人赃并获,气得血气上涌,拉着李红花就要去找里正评理。   李红花慌了,连忙说:“我不是来毒牛的,我是来送砒霜的。”   “笑话!我还没听说过送礼是送砒霜的!”余明娘气得差点要笑了。   李红花的脸被何福根打得,到现在都没消肿。   一个猪头脸,青天白日地说来送砒霜,是谁都会绷不住想笑。   “我真得是来送砒霜的!当家的打了我,说要我跟娘认错。我想着天渐渐热了,老鼠也多,老何家吃食多,就送点砒霜来毒鼠的。”   也难为李红花,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想出这样的解释。   余明娘哭笑不得,问:“那你站在牛槽这里做什么?”   “你家大黄牛好看,我看着看着入了迷,走不动路。”李红花说。   余明娘颇为震惊地看着她,心想,这女人真是睁眼说瞎话说到了一定境界了。   她把砒霜往李红花的怀里一塞,说:“你的心意我们领了,老何家不要砒霜,你快走吧!” 第294章想骑牛很久了   李红花如获大赦,连忙走了。   朱冬梅很不爽,她问余明娘:“你就这样放过她了?”   “那你还想怎样?”   “说什么也要她赔钱,或者抓她去里正那里训她一顿!”   余明娘很无奈地说:“你没听到她刚刚说的?咱们家的牛又没事,空口无凭的,你能把她怎样。”   朱冬梅语塞,可是她还是觉得不甘心。   余明娘劝她:“她再不济也是老三家的,分了家,可还是娘的儿媳,闹得太难看你就不怕娘伤心?”   朱冬梅摇摇头,她是真的没想到这么深层的东西。   余明娘也知道是对牛弹琴,温和的笑笑,说:“不管怎么说,老四家的,你救牛有功!等他们回来了,一定会好好表扬你的!”   朱冬梅喜上眉梢,她凑到余明娘跟前,讨好笑道:“二嫂子,到时候你可得好好夸我!”   “夸,当然要夸你!”在乡下,死一头牛那可是天大的事,朱冬梅救下牛,可不得死劲地夸她。   朱冬梅高兴得蹦了起来,她抱着牛头,对着牛嘴狠狠地亲了下去,吓得大黄牛哞哞乱叫。   余明娘赶紧关上了院门,让朱冬梅守着前院,自己守着后院,直到何老太他们回来。   余明娘信守承诺,把事情说清楚后,狠狠地夸了朱冬梅一顿。   何福林也很高兴,立刻觉得脸上有光,忍不住搂了搂朱冬梅,说了句婆娘你真棒。   老何一家也很高兴,个个都来谢朱冬梅。   朱冬梅怕错失良机,立刻蹲到何老太的腿边,一边给她捶腿一边说:“娘,我有事求您。”   众人愣了愣,都静下来听她提要求。   “明儿我想回娘家一趟,您看这都快过端年节了,娘,您能不能让我骑着咱们家的大黄牛,回去炫耀炫耀。”   何福林一听急了,“婆娘,这事得慢慢商量。”   朱冬梅气呼呼地说:“你都商量多久了,也不见你商量出个结果来。不行,我就是要借牛。”   何承田有点不好意思看他爹娘当众吵架,自己捂着眼睛,侧过头去小声说:“娘,大黄牛是用来耕田的,不是骑的。”   朱冬梅扬手就要打何承田,何老太扫了她一眼,她赶紧收回手,笑嘻嘻地继续给何老太捶腿。   何福林见把话都说开了,为难地看着何老太,说:“娘,婆娘想骑牛想了很久了。”   朱冬梅也觍着脸说:“娘,我争了面子,老何家不也脸上有光。”   何老太看向何福宗和何福兴,征求他们的意思。   何福宗咳嗽两声,说:“今儿如果没有老四家的,咱们家的大黄牛也保不住了。老四家的想骑牛就骑吧,我没意见。”   何福兴也说:“娘,司徒家的活还得干些日子,就让四弟陪着回去一趟,只要牛没事就好。”   何老太寻思着,量朱冬梅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把大黄牛拿去娘家,便点头应了。   “快过节了,大房二房也要选个好日子回去看看。这次就先让四房回去,等司徒家的活干完了,大房二房再回去吧。”   张春桃和余明娘都说好。   何老太看了眼还在捶腿的朱冬梅,说:“你回娘家要带的礼,老婆子我出了!就算是谢谢你救了咱家的大黄牛!” 第295章打得你哭爹喊娘   晚上,何老太思来想去,拿了两条肉干、十个鸡蛋和一只鸡腿,放进了竹篮里。   小福宝跑来,往里面放了一包干香菇和一包墨鱼干。   “奶,这是我送给四婶子的。”小福宝说。   何老太忙不迭的拿了出来,“这些太贵重了,你自己留着吃。”   “四叔救了我,四婶子救了牛,这是我应该给的。”   何老太笑了,“你四叔救你是天经地义,再说你娘已经谢过他了。至于你四婶子的人情,奶来还。”   小福宝拉着何老太的手说:“奶,爹娘说,四叔难得陪四婶子回去,就该让他多带些东西长长脸,免得他们瞧不起四叔。”   何老太叹气,她哪里不知道朱老汉一家人的品性,只怕是送了金山银山去,也是打水漂的。   不过何老太还是心疼小儿子的,想想老大一家子都是懂礼的,便答应了。   朱冬梅见老何家给她准备了这么丰盛的东西,乐不可支。   她特地换了一身大红衣,涂脂抹粉,跟新嫁娘似的,勾着竹篮坐在大黄牛的背上,让何福林牵着牛,回娘家去了。   朱家村离大沟村最近,半个时辰就能走个来回。   朱冬梅骑着牛刚进朱家村,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这大黄牛可真壮实啊,坐上面的是谁家媳妇这么矜贵,还能骑着牛回来!”   “好像是朱老汉家的,不是说她家汉子要休妻嘛,怎么还牵着牛陪着回来,该不会是换了个当家的吧。”   朱冬梅听了好不得意,故意掀起竹篮上的布,大声说:“当家的,这干香菇和墨鱼干可是好东西,咱爹娘看见了肯定喜欢。”   何福林不喜欢这么高调,可听到别人说闲话,也乐意媳妇正面回击。   当下他就笑着应道:“喜欢吃也别总吃,家里还有别的,换着花样吃才好吃。”   旁人听见了,啧啧两声,羡慕不已。   有些小孩跑了过来,围着大黄牛跑,问何福林和朱冬梅讨糖吃。   朱冬梅早有准备,从怀里抓了一把,随手扔了满地,引得娃娃们蜂拥而来,在地上捡糖果吃。   朱冬梅高兴得一路仰天长笑,何福林几次提醒她要收敛些都没用。   她正笑得开心,冷不丁地传来一个声音:“老何家不是有钱嘛,那你家男人出去喝花酒,为啥不给钱?”   朱冬梅的笑声戛然而止,何福林正要上前喝问,她一把拽住他,攸地一下从牛背上跳下来。   她叉着腰骂道:“哪个王八羔子在这里瞎嚷嚷!信不信老娘一耳朵打得你哭爹喊娘!”   朱冬梅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要回娘家扬眉吐气,这个时候谁坏了她的兴致,谁就是她的仇人。   人群安静下来。都是认识朱冬梅的,没人愿意捅她这个马蜂窝。   朱大石和朱大河收到消息,赶紧出来迎接。   一见大黄牛,以为是朱冬梅要送给他们的,两张脸笑得跟两朵菊花似的。   再看看竹篮里的东西,恨不得背着朱冬梅进屋。   “回家就回家,带这么东西做什么啊。”朱大汉也难得地给面子,亲自出门迎接。   他摸了摸牛头,叹道:“这头牛养得好,爹喜欢!难得咱家姑娘有孝心,送头牛来,快快快,把牛牵过去喂喂草。” 第296章肥水不流外人田   何福林紧紧拽着牛绳,大声说:“这牛是我娘的!谁也不给!”   朱大石和朱大河刚刚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舍不得缩回来。   朱老汉的脸,也立刻晴转多云。   如果不是看着竹篮里的全是好东西,恐怕他要马上把他们扫地出门。   朱冬梅怕就这样闹僵了,赶紧把竹篮塞到朱老汉手里,“爹,这都是孝敬您的。”   朱老汉接过竹篮,眼皮子都不抬,扭身进了屋子。   何福林气得要走,朱冬梅死活拽着他,好话歹话说了一箩筐,这才把何福林哄了进去。   男人们在外屋喝酒说话,女人们便躲在里屋说长道短。   朱冬梅的两个嫂子,早就听说了老何家的情况,知道他们越过越好,又看到朱冬梅衣锦还乡,对她还是给了好脸色的。   “你婆婆家种的人参,卖钱了没有?”大嫂桂兰问她。   朱冬梅摇头,“还没长好呢,听说年底就能卖了。”   桂兰本想着如果有人参,让朱冬梅带几根给她,见没有,便没了好脸色。   二嫂秀娥问她:“我怎么听说何老大家还经常去县城卖草药呢?”   “那是小福宝没事天天上山割草喂牛,顺便采了些草药去卖。”朱冬梅说。   朱老太不以为然地说:“一个小娃娃,费这么大的劲,怕是只卖一两文钱吧。”   “娘,卖得可不少呢。总共也只卖了两回,一回五十文,一回三十文呢。”这些事,朱冬梅门清。   朱老太愣住,与两个儿媳妇交换了一下眼神,这才问:“她卖得都是什么草药?”   “我哪知道,反正都长得差不多,不是草就是根,不是茎就是叶子的。听说是到南门口摆摊子卖,连保护费都没交过。”   朱老太咳嗽两声,有些不悦地说:“反正都是卖草药,为啥不卖给你表弟。他在县城的医馆做事,也收草药的。”   “表弟,谁啊?”   桂兰急忙说:“赵有才,你不记得了?”   朱冬梅这才想起,她家有个很远很远的表亲在县城。   因为在县城有些势力,所以亲戚们都巴结他们,自家每年也是要去走动的。   这表亲跟大嫂桂兰也有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以前跟二嫂秀娥的娘家是一个村的。   所以朱老汉特别看中这门亲戚,家里每年都要送不少好东西过去。   朱冬梅出嫁的时候,这个表弟还来吃过喜酒,送过礼的。   朱老太提醒她,“若是普通的药材就无所谓了,但如果是好的,自然不能便宜别人。”   “娘,我知道了!”   “如今你救牛有功,在婆家也是有些地位的。有空说道说道,都是亲戚,还能坑了自己人不成?”   朱冬梅连连点头称是。   桂兰走到门边,瞅了睡外面,见何福林还在跟朱老汉说话,这才关上门坐了回来。   “小姑子,这门一关,咱们才是一家人。这胳膊肘可不能往外拐,肥水也不能流外人田啊。”   朱冬梅听出点门道来了,“大嫂,是不是有什么发财的路?”   桂兰点点头,说:“只要你哄着小福宝把药材卖给赵有才,我自有办法。”   朱冬梅点头,“这好说!”   秀娥见她应下了,这才说:“到时候,让赵有才压她的价,这中间的差价,咱们一起分了,你得一份,我们得一份,总归你也没吃亏不是。” 第297章他们可真小气   朱冬梅立刻笑得合不拢嘴,连忙说好。   四个女人嘀嘀咕咕了小半个时辰,总算是商量好了这事,才开了门,给男人们做饭。   因想着日后还要靠朱冬梅拉拢赵有才,两个嫂子特别殷勤,朱老太也悄悄扯着朱老汉说了许久的话,要他对何福林客气些。   朱大石和朱大河得了婆娘的授意,也缓和了气氛。   不管怎么说,朱冬梅今天能带干香菇和墨鱼干回来,下回就会带更好的东西。   现在她可是财神爷,得罪不起。   一顿饭,吃得朱冬梅是酣畅淋漓,意气奋发。   何福林也明显感觉到朱家人的改变,以为是朱冬梅刚才在里屋说了他们,便也消了些气,心情舒畅许多。   回去的时候,朱家破天荒地送了几片芦苇叶和一小包红枣,说是包粽子用的。   东西虽少,但这是朱冬梅第一次从娘家拿东西回来,何福林也是颇为惊讶。   朱冬梅继续得意地坐着牛,哼着小曲回大沟村了。   他们走后,桂兰和秀娥就在咬耳朵。   “大嫂,上回你娘家让你找赵有才寻铺面的事,他答应了吗?”   “没呢,说是现在生意太好,旺铺都被人租了。”   桂兰叹气,转而问秀娥,“我听说老二想让赵有才帮着在县城找个活干,是不是真的。”   秀娥点头,说:“还不是娘的意思,说一家人都种田,赚不到钱。”   桂兰说:“上回娘去找赵有才,想让他介绍个好大夫看病,也被拒绝了。唉,人家眼睛都长在头上,瞧不起咱们。”   “放心!只要小姑子把事办成了,赵有才得了好处,还能不帮咱。”   桂兰说:“也是,这种事也急不了的。反正怎么说也是亲戚,越走越亲嘛。”   秀娥笑道:“有娘在前面指挥着小姑子,咱们就跟着享福吧。”   两妯娌越想越觉得这事有谱,都很开心。   晚上还特地跟自家汉子嘀咕了许久,要他们多哄着点爹娘,别得罪了朱冬梅,只等事成了,大伙都有好处。   回到大沟村,朱冬梅立刻拿着粽叶和红枣,来何老太这献宝了。   “娘,这是我爹娘和哥嫂孝敬您的。”朱冬梅说得声音可大了。   何承田探头来看,见是这些东西,瘪瘪嘴说:“我姥姥姥爷他们可真小气。”   朱冬梅瞪他,不许他说话。   何老太搂着何承田,笑了笑,说:“谢谢亲家了。”   朱冬梅又说:“娘,这回回去,我娘骂我了。说我不孝敬您,也不知道跟妯娌好好相处。”   众人惊诧地互望一眼,心想,这朱家啥时候变得这么通情达理了。   朱冬梅把她们事先想好的台词都背了出来。   “我两个嫂嫂也说,你们是真得对我好,有道是分家不分情,都是一根血脉上的人,不该分得这么清。”   “娘,我以后会天天来家里干活的,只要你们不嫌弃我。”   这话说得,让人无法拒绝。   有道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啊,难得朱冬梅有这个觉悟,没有道理把人往外推的。   何老太想了想,说:“家分了,没有合回来的道理。不过,既然你有心来帮你哥嫂的忙,只要你哥嫂答应,老婆子我就没意见。”   朱冬梅立刻眼巴巴地看向张春桃。   张春桃大度地笑了一下,说:“既然如此,以后就在这边吃饭吧。活咱们分担着做,别累着娘才是对的。” 第298章偷了她的东西   眨眼就是小福宝的生日。   司徒老太和柳锦柔再三要求,让小福宝在他们家过生日。   “何老妹,反正你们是要留下吃饭的,何苦要另外赶回家给小福宝过生呢。”司徒老太说。   柳锦柔也说:“煮面很简单的,张姐姐也在这里,我们一起煮碗长寿面,多好啊。”   柳阿惠心里气得要命,可面上却是另外一个样。   “奶奶和表姑是真心的,你们就答应吧。”   何老太见她们这么坚持,就答应了。   柳锦柔欢天喜地地拉着张春桃去做饭,准备借着这个机会,做一顿最丰盛的。   司徒老太从屋里拿出一个红包,要给小福宝。   “谢谢奶奶,我不能要您的红包。”小福宝不肯收。   司徒老太说:“今天是你的生日,虽然你年纪小不能大办,奶奶是长辈,应该给你生日红包的。”   小福宝看向何老太。   何老太说:“老姐儿,你要是真心疼这孩子,就送个年糕啊红枣花生什么的就行了。”   “这些我自然是要送的,红包,也是必须要给的。”   “老姐儿,这礼太重了。”   司徒老太说:“若是别人,我自然是不给的。但她是小福宝,我心里头就是喜欢,红包是一定要给的。”   说完,司徒老太就拿着红包往小福宝怀里塞。   “快收下,不收的话,奶奶会生气的。”   何老太见她是真得有些不高兴了,只好点点头。   小福宝这才双手接过红包,规规矩矩的给司徒老太磕了一个头,便出去帮忙干活了。   柳阿惠在门外看见了红包,气得鼻子都歪了。   这以后都是她的家产,老太婆随随便便拿给别人,这不是偷她的东西嘛!   说什么也要把小福宝赶出司徒家!   柳阿惠特地去了厨房,叫小福宝一起,拿了一些吃食出来。   她递给何福林一碗汤,“何四叔您喝点汤吧。”   何福林连忙说谢谢,端着汤蹲到旁边喝。   柳阿惠又对着上面喊,“何大伯,何二叔,先下来吃点东西吧。干活累,吃饱了再做吧。”   何福宗和何福兴探头看了看下面,说:“不了,活还差一点,干完再吃。”   柳阿惠说:“哪能让你们饿着肚子干活,让表姑和奶奶知道了,会说我招呼不周。”   说完,自己拿着食盒要爬上去。   “小福宝,你在下面帮忙扶着点啊,我给你爹和二叔送吃的。”   小福宝看了看长梯,说:“阿惠姐姐,太高了,危险。”   “你不是小福星嘛,有你守着,我不会有事的。”   阿惠笑起来很和善,简直就是一个温柔贤惠的邻家大姐姐。   小福宝只好扶着长梯,“阿惠姐姐小心点。”   “知道了。”柳阿惠一边拿着食盒,一边慢慢往上爬。   她已经想好了,再爬两格就假装长梯晃动,害她重心不稳摔下来。   这个高度不会摔断手脚,也不会破相,最多疼一点。   但是只要成功摔下来,自己叫得惨点,她的苦肉计就能成功!   到时候,坐实了小福宝是灾星的说法,不能经常来玩。   司徒家也会因为愧疚,短时间之内又不好赶她回去。   何家还欠了她一份人情,日后有什么事还能使唤一下这群傻子!   真是一箭三雕!   柳阿惠越想越开心,差点就要笑出声。   她调整好姿势,准备假装意外要往下摔! 第299章衣裳都要撕破了   柳阿惠伸开双手,侧着身体往下摔。   可是,她只是上半身斜了出去,整个人还是牢牢地被缚在了长梯上。   柳阿惠用力往外,身体依旧没有动静。   她低头一看,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衣襟被长梯上一个凸起的钉子勾住了。   衣襟已经大开,如果她再动,上身的衣裳都要撕破。   可是她一只手拎着食盒,另一只手需要抓住长梯才能稳住身形,她根本没办法自我解救。   无奈,她不得不向小福宝求助。   “小福宝,我的衣襟被勾住了,动不了。”   小福宝探头去看,吓了一大跳。   从她这个角度看去,隐约能看见她水红色的贴身肚兜了。   “阿惠姐姐,你千万别乱动,我现在上来帮你。”小福宝说。   柳锦柔她们听见了,赶紧跑了出来,“这是怎么了?”   小福宝连忙跑了过来,小声跟她说明了情况。   不过,院子里的男人们都听到了动静,也都纷纷看了过来。发现不对劲,又都刻意地别过头去,假装没看见。   柳阿惠臊得满脸通红,恨不得一头栽下去摔死算了。   柳锦柔见状,有些心急,“阿惠,你小心些,别掉下来了。”   张春桃说:“我上去帮她吧。”   “不行,这梯子太长了,同是站着两个人不安全。”何福宗在上面喊着。   何福林也说:“嫂子你是大人,你爬上去她没地方让,你根本帮不到她的。”   小福宝挽起袖子,自告奋勇地说:“这里我个子最小,我来!”   说完,像只小猴子哧溜爬了上去。   柳阿惠稳住身形,悬空一只脚让出位置,小福宝借着这点位置爬到她身边,帮她扯下衣襟,又给她把衣襟合拢。   确定没有问题了,她又麻利地爬了下去。   柳阿惠红着脸,慢慢地爬下长梯。   柳锦柔迎了上去,接过食盒,小声说道:“以后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了,这次多亏了小福宝,否则可怎么办。”   张春桃也来劝诫她:“你爬这么高,万一摔下来可怎么办。幸亏衣襟被勾住了,你平安无事。”   柳阿惠恨不得扇张春桃一耳光,可她不敢,也不能。   她气得满脸通红,却只是假装害怕地掉了两滴眼泪,抽噎地说:“表姑,我就是想帮帮忙。”   司徒老太听到动静也出来了,她知道事情经过后,有些后怕。   “院子里有这么多活,你都可以做,怎么好好地非要爬上去。多亏小福宝是个福星,保佑你没摔下来,还帮了你。”   柳锦柔说:“你爹把你交给我们,我们就要对你的安全负责。记住了,以后别做危险的事。”   说完,她心疼地抱起小福宝,用力地亲了她一下。   “小福宝,你是小福星,也是小寿星!婶子今天一定要给你做顿好吃的!”   柳阿惠快要气炸了,可她只能忍着。   司徒老太见她还站在那里不动,低声提醒她:“还不快去换身衣裳!”   柳阿惠委屈地应了一声,捂着胸口,低头回房了。   何大妞抱着一捆柴火,站在院子一角默默地看着。   她就纳闷了,这一个个的都是没用的家伙!   她费尽心思点醒的人,总是临门一脚不给力,真是让人心烦。   再看看倍受宠爱的小福宝,特别是一看到她就眉开眼笑的司徒老太和柳锦柔,何大妞心里就赌得慌。   也许,她该离开这里,眼不见心不烦。   可是,司徒夜在大沟村,她害怕自己一走,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何大妞陷入了沉思。 第300章原来你藏私房钱   小福宝过生日,成了司徒家的大喜事。   柳锦柔高兴得一口气做了十个热菜,九个小菜,说是图个长长久久的寓意,希望小福宝能平安顺遂,快乐长久。   柳锦柔把余明娘和朱冬梅都叫到家里来,一起吃饭,给小福宝庆生。   司徒老太也难得破戒,与何老太喝了几杯水酒,气氛极为融洽。   何老太向小福宝招了招手,给了她一个红包。   “这是奶给你的红包,奶祝你越长越漂亮,越来越可爱。”   小福宝依着规矩,给何老太磕头,说:“谢谢奶。”   张春桃抿嘴笑了笑,看向何福宗。   何福宗拿出一件小春衫,说:“小福宝,这是爹和娘送给你的。上回没买成,你娘就缝了一件,你喜欢吗?”   小福宝跑了过去,把春衫穿上了身。   春衫大小合适,做工精细,小福宝穿在身上,跟个小仙女似的。   “谢谢爹,谢谢娘。”小福宝又给他们磕头了。   余明娘自然是不甘人后了,她说:“我们二房也有准备的哦。”   说完,像变戏法似的,变出了两朵漂亮的头花,给小福宝戴上了。   “小福宝,喜欢吗?”   “喜欢!谢谢二叔二婶。”   众人直夸小福宝长得漂亮,戴了头花之后,把十里八乡的女孩都比下去了。   夸完了,众人都看向了何福林和朱冬梅。   何福林望着朱冬梅,朱冬梅正在大块朵颐,后知后觉地吃完了一大块红烧肉后,才发现他们都在看她。   “你们看我做什么?”朱冬梅问。   何福林满脸羞愧,低声提醒朱冬梅:“你没给小福宝准备礼物?”   “一小屁孩过生日,要准备什么?给顿热饭吃不就成了?”朱冬梅说得理直气壮。   众人听见了,也是无奈,只能假装没听清,继续各吃各的。   何福林气得没办法了,赶紧往自己兜里摸了摸。   幸亏,里面还有两个铜板。   他刚要给小福宝,就被朱冬梅劈手抢了下来,“当家的,原来你藏私房钱啊。”   “快还给我,这是给小福宝的。”这是司徒家,何福林不想再出丑了。   朱冬梅还要大声嚷嚷,何老太用力咳嗽两声,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柳阿惠在旁边看得心里那个爽啊,觉得特别舒服。   她立刻出来做好人,“四叔,四婶子肯定是准备了礼物的,应该是放在家里忘了拿。”   朱冬梅有了台阶下,含糊地说了几句话,然后把铜板藏在自己怀里,说什么也不还给何福林。   柳阿惠还特地给朱冬梅倒了杯水酒,颇有大家闺秀的气度,招呼大家吃吃喝喝。   众人也不再追究这件事,继续高高兴兴地吃饭。   这时,柳锦柔端来一碗长寿面。   小福宝拿着筷子,挑起面条正要吃,忽然发现这面条很长很长。   最后,她不得不站在凳子上,举高手,才把一碗面条全部从碗里挑出来。   原来,整整一碗面条,竟是一根面条。   这是柳锦柔精心为小福宝准备的长寿面。   “小福宝,快吃面条,记住,别咬断了!”柳锦柔满是母爱看着小福宝,期待她能一口气吃完她的面条。 第301章你家孩子犯事了   小福宝努力的吃着面条,小心翼翼不咬断,腮帮子鼓鼓的,终于一口气把面条吃光了。   柳锦柔高兴的只鼓掌说好,大伙也很开心,都说小福宝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吃完饭后,小福宝跟着大人们回家了。   何大妞突然走到她身边,低声说:“你真虚伪,你根本不喜欢吃长寿面!”   小福宝歪头看她,笑了笑,说:“我喜欢吃长寿面。”   “算了吧,你想要的礼物才不是这些!你只会谄媚的讨好他们!你太恶心了!”   何大妞说完,鄙夷的瞪了小福宝一眼,然后沉着脸走了。   小福宝不以为然的笑笑。   是的,她一直想养只小狗。   以前她在实验室过生日时曾经许过这个愿,但是没有小狗,有这些礼物她还是很开心的。   回到家后,大家洗洗就睡下了。   何老太这才得空打开司徒老太给的红包,里面竟然是一片金叶子。   何老太怔住了,然后她赶紧藏了起来。   这是小福宝的嫁妆,她一定要好好替她保存。   这一夜,大伙都睡得特别香甜,如果不是大清早的有人拍门,老何一家都要睡到日晒三竿。   “谁啊!”何福宗最先听到声响,爬了起来。   一开门,就看见两个捕快站在门外。   “你是何福宗吗?”捕快很凶,很严肃。   何福宗顿时吓得腿软,说话也不利索,“我是,二位捕快大哥有什么事吗?”   “何承业和何承学是不是你孩子?”   “是是是!”   “他们犯事了,你跟我们走一趟!”捕快说完,不再多言,拉着何福宗就要走。   老何一家都醒来了,叫他们要抓走何福宗,个个都吓得脸色惨白。   只有小福宝听清楚了他们的对话,说:“奶,娘,你们别怕,他们说是大哥二哥犯了事。”   “他们都是孩子,能犯什么事?”张春桃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直打鼓。   何老太说:“老二,你快跟着去看看怎么了。”   何福兴应了一声,赶紧跟了过去。   何老太忧心忡忡地跟在他们身后,心神不宁。   小福宝拉着她的手,说:“奶,不会有事的。”   何老太点点头,像是在自我安慰地说:“你哥哥他们都是乖孩子,最多是小打小闹,肯定不会有事。”   张春桃想着自己是长媳,如果这个时候她也乱了分寸,家里就完了,只好强打起精神,给何老太倒了一杯热水。   “娘,您喝口水吧。”   余明娘见张春桃没人事似的,才渐渐地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她说:“咱们家的孩子,都听话,怎么可能闹出大事。一定是老夫子大惊小怪,报了官府,才派捕快来通知咱们的。”   “就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的。”张春桃说。   何老太搂着小福宝,慢慢地点头,没有再说话。   何福林听到隔壁动静赶了过来,问清楚情况后,说:“娘,要不我也去县城打听打听?”   “你大哥二哥已经去了,你再去也没用。”   “那我去村口守着吧,一有消息,马上就能知道。”   众人点头。   何福林连水都没喝,就往村口去。   他爬到村口最高的那个小土坡上,往县城方向眺望。   何福林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过得这般慢,太阳就像被钉在了山脊上,半天没有动静。   何福林看了又看,等了又等,小土坡下来来往往的人,都好奇地看着他,问他在做什么。   何福林都没听见,只呆呆地看着远处。   何老太他们在家里坐立不安,总不见何福林回来,一会让张春桃去问,一会让余明娘去看,小福宝也跑了十来趟,都没有等到消息。   老何一家焦躁不安,个个守着门口窗边望着外面,望眼欲穿。   眼见太阳西下,渐渐没了亮光,何福林拽着一个男子快步跑了回来。“娘,老夫子派人传信了!”   何老太他们全都迎了出去,忙不迭地问:“快说,快点就啊。”   来人喘着气说:“这事大了,你家两个男人和三个孩子,都被抓去坐牢了!” 第302章晴天霹雳   这消息,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何老太惊得身体晃了两下,幸亏小福宝扶着,才不至于摔倒。   张春桃当场就软了身体,坐在地上傻呆呆的,不会哭也不会说话。   余明娘则哭得厉害,她见何老太的脸色也不好看,不敢哭得大声,只敢捂着嘴小声哭。   何承木和何承田还不太明白坐牢的含义,有些茫然地看着大人。   只有何福林一个男人,多少镇定些,他见来人是老夫人派来的,问:“大兄弟,到底是怎么回事,麻烦您说清楚些。”   来人说:“唉,你家孩子打伤了县令的独子司徒喜寿,打得人家一脸的血,花姨娘在书院发火,要你们家赔钱,还要孩子退学。”   张春桃一听,连忙说:“赔,我们赔钱就是了。”   余明娘也说:“退学就退学,好好的怎么把大人孩子都抓去坐牢了?”   来人说:“你家孩子都不肯退学,非说是司徒喜寿先骂了他们的爹,他们才打他的。”   来人看着他们一脸震惊的样子,叹气道:“后来,还当着花姨娘的面,又要打起来。花姨娘一气之下,就把他们都押到牢里去了。”   何福林气得大叫:“还有没有王法了!”   来人无可奈何地笑道:“花姨娘说,你家是故意伤人,人证物证俱在,她这也是秉公处置。”   何福林傻眼了,只好看向何老太。   何老太听完他们的对话后,对事情经过多少有些了解,沉吟片刻,问道:“劳烦你了,不知老夫子可还有请您带别的话?”   来人道:“老夫子说了,这事是可大可小的,你们快些找人说说情吧。牢里可不是人待的!”   说完,便走了。   张春桃这才回过神来,满脑子都是何福宗他们被打被欺负的惨状,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余明娘哭着抱住了何老太的大腿,说:“娘,您快些找人去说情啊!”   何老太也抹着泪花说:“我一老婆子能认识谁?”   何福林急得团团转,他抓耳挠腮,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主意来。   小福宝一会给何老太擦眼泪,一会安慰张春桃,她也着急,可是家里乱成一团,她一时之间也理不出头绪来。   这时,何老太忽然想起什么,“上回跟司徒老姐儿聊天的时候,我记得她说过,县令与她是亲戚。”   何福林也想起来了,“娘,那个县令好像就姓司徒!”   张春桃和余明娘立刻搀扶起何老太,忙不迭地说:“娘,快去司徒家,问问就清楚了。”   一行人,来到司徒家,司徒老太一听到是老何家出事,马上说:“我确定跟县令是亲戚,那个花姨娘见了我,还要喊我一声伯娘。”   “老姐儿,那就拜托你了!”何老太说。   “何老妹,我现在就去县城。”司徒老太让柳锦柔陪着坐着马车就进城去了。   花姨娘刚睡醒,就听说大沟村的三伯娘来了,便猜到她是来说情的。   她一百个不愿意理会司徒老太,可是是亲戚,只好不耐烦地出来应付。   “三伯娘,您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为别人的闲事跑来说情,是不是没这个必要啊。”花姨娘说。 第303章你们去哪筹钱   司徒老太笑笑,说:“小孩子打架,难免会手重些。花姨娘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过他们吧。”   “三伯娘开了口,我若是不答应,让老爷知道了肯定会骂我的。”花姨娘心不甘情不愿地说,“这样吧,让他们赔银子就行了。”   “那就好,不知花姨娘要他们赔多少?”   花姨娘干脆地说:“五百两!”   司徒老太呆住了,她知道,老何家就是把房子卖了也拿不出五百两。   “会不会多了点?”   “三伯娘,他们老老少少五个人坐牢,只要五百两就能出来,还不必挨板子,已经是便宜他们了!”   花姨娘翘起兰花指说:“他们把我儿打得头都破了,到现在我儿都头疼着,若是有个什么后遗症,就是给我五千两我也不干!”   司徒老太见这事没有再谈下去的余地,只能摇摇头,不好再说什么。   柳锦柔在旁边听得,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她悄声在司徒老太耳边说了几句话。   司徒老太赶紧跟花姨娘说:“老何家筹钱还要些时间,不知能不能再给老婆子我一个面子,让狱卒不要为难他们。”   花姨娘不乐意地瘪了瘪嘴,但还是说:“三伯娘看您说的,我一妇道人家,怎么可能管得了牢里的事。”   司徒老太笑道:“那老何家明天来探监,送些饭菜来,也是可以的喽。”   花姨娘觉得自己上了司徒老太的套,可她又不好反悔,只能讪讪地笑笑,找了个理由下了逐客令。   司徒老太和柳锦柔垂头丧气地回到大沟村,何老太他们一直站在村口等她们。   “何老妹,我对不住你。”司徒老太唉声叹气,觉得很愧疚。   何老太得知花姨娘的条件后,感激地拉着司徒老太的手,说:“老姐儿,谢谢你,真得太感谢你了。”   “可是,花姨娘要五百两白银。”   何老太说:“我们马上想办法去筹。”   柳锦柔扶着何老太,柔声说:“何婶子,你们去哪筹钱?”   老何一家子面面相觑。   何老太硬气地说:“我就是砸锅卖铁,卖房卖地,也会筹到五百两的!”   “何婶子,我们现在也手头紧,一时拿不出五百两。但是我娘说了,我们凑凑,可以借给你们两百两。”柳锦柔说。   何老太反手握住她的手说:“谢谢你们。这事是老何家自己惹出来的,就该让我们来还,就不麻烦你们了。”   “何婶子,如果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告诉我们。”柳锦柔知道何老太是个有骨气的人,没有再坚持。   老何一家回到家后,大房二房把所有的积蓄都拿了出来。   何福兴也把他所有的私房钱拿出来了。   可是这些,都是杯水车薪。   何福兴说:“娘,我明天就去县城做搬动工,每天能赚五个铜板!”   何老太摇摇头,说:“远水解不了近渴,你还是在家里好好耕田。”   小福宝拉着何老太的手,悄声说:“奶,把我的嫁妆拿出来吧,先把爹、二叔和哥哥们赎出来吧。” 第304章这地方不是人待的   何老太摇头,“好孩子,那是你的嫁妆啊。”   “奶,嫁妆以后还能再存的,先救人要紧。”   何老太很纠结,她之前是下定决心,说什么也不能动用小福宝的嫁妆的。   可现在,拿了嫁妆也不够五百两,不拿嫁妆,连五十两都不够。   “娘,我们打算明天回娘家去借点钱。”张春桃和余明娘说。   何老太叹气,“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张春桃又对何福林说:“四弟,明天麻烦你去牢里看看当家的和孩子们。”   何福林说:“嫂子您放心,我会去打点的。”   “我也去,我不放心承业那几个皮猴。”何老太说。   小福宝说:“奶,四叔,你们也带我去吧。我去过几次县城,路熟,而且我也很想看看他们。”   何老太和何福林都点头答应了。   余明娘扭头看向何承木,不放心地说:“你要乖乖留在家里,听四叔的话,千万别出去惹事生非!”   何承木和何承田难得乖巧地点头,向余明娘他们保证一定不会再惹事。   安抚好家里一众人,何福林回到隔壁。   刚进屋,朱冬梅就神神秘秘地跑来问他:“当家的,老何家的真得被抓去坐牢了?”   何福林见她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就不想搭理她。   朱冬梅还跟在他身后问东问西,问得何福林又气又烦。   “婆娘,家里可还有钱了?”   “你要干什么?”朱冬梅立刻紧张地反问他。   “大伙都在筹钱救大哥他们呢,咱们怎么也得出点。”   “没有!”   何福林又问:“那你做些干粮吧,我明天带去给大哥他们。”   朱冬梅有些害怕地问:“当家的,你要去牢里?”   “嗯。”何福林把明天要去牢里打点的事告诉了她。   朱冬梅还是很担心,“当家的,你别去了,别到时候把你也给抓进去了。”   “我又没犯事,怎么会抓我。”何福林瞪她。   朱冬梅说:“老三家的说了,咱们家是得罪了县令,大房二房才会被抓进去。”   何福林皱眉,心想这老三家的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朱冬梅又说:“全村都传开了,都说咱家现在倒霉。今儿我在村里走动,他们都躲着我呢。”   “少废话,你快去做干粮!”何福林有点恼火,声音也大了起来。   朱冬梅百般不愿意,可又怕何福林真得发脾气,只好去厨房做了点黑面馍馍,应付了一下。   张春桃和余明娘也在厨房里忙碌了一晚上,把家里好吃的都做成了干粮,包成一个包袱,让何福林背着去县城。   天不亮,他们就出发了。   到县牢时,狱卒可是没给好脸色。   何福林求爷爷告奶奶的,给他们每人塞了三十个铜板,说尽好话,又把司徒老太和花姨娘的名号,狱卒才让他们进了地牢。   地牢又黑又脏又潮湿,何老太走台阶的时候,差点滑倒。   何福林看着这里的环境,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娘,这地方真不是人待的。”他小声说。   “唉,真是天灾人祸,躲也躲不掉啊。”何老太开口说话时,声音哑哑的,听着让人揪心。 第305章还想开小灶   他们见到何福宗和何福兴时,都吓了一跳。   只过了一晚上,他们像老了十岁。   何承业他们三个臭小子,也都打了蔫,看见何老太他们,顿时哇哇大哭,直嚷嚷要出去。   何福林急忙拿出干粮,塞给他们。   何承业他们狼吞虎咽,边吃边说:“奶,我们一晚上没吃东西了。”   何老太抹着泪花说:“吃慢些,别噎着了。还有很多,过两天奶再送些过来。”   何福林把情况说给何福宗他们听,末了,叹道:“大哥,二哥,我们正在筹银子,你们再坚持几天。”   何福宗他们哪里不知道家里的情况,就是把所有亲戚都借一遍,卖了所有能卖的,也筹不到五百两啊。   可是当着孩子的面,他们都没有说破,只是假装高兴地连声说好。   何承文还惦记着学习,他说:“奶,下回带几本书给我吧。”   何老太哪里敢告诉他实情,只得连连说好,夸他是个好孩子。   何承业和何承学也围了过来,跟何老太认错。   “奶,是我们不对,不该动手打人。是我们连累了爹和二叔。”   “知道错就好,以后别犯了。”何老太说。   何承文啃了一口馍馍,说“奶,不怪大哥二哥,是那个司徒小少爷太坏了,他骂大伯,我们才打他的。”   何福兴正要骂何承文不知悔改,何老太冲着他摆摆手,说:“你们在牢里要听话,有什么事,出去了再说。”   何福宗和何福兴连忙说好。   小福宝蹲在牢门边,跟三个哥哥说话。   何承业他们都天真的以为过两天就能出去,还说要带小福宝去捉蛐蛐。   狱卒见他们说的没完没了,过来赶人了。   “你们当是来玩的?还不快走!”   何福林赶紧扶着何老太,牵着小福宝要走。   这时,迎面走来一个长得白白胖胖,衣着华贵的小公子,十岁左右,身后跟着一个书童和一个捕快。   何福林赶紧拉着何老太避让到一边,把小福宝藏在身后。   小福宝悄悄探头打量司徒喜寿,一看就知道他是个被惯坏的孩子。   “小公子,您慢着,别摔着了。”捕快点头哈腰的,一脸谄媚。   书童也小心翼翼的,说“喜寿少爷,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让花姨娘知道我们来这鬼地方,会生气的!”   “滚开!”司徒喜寿的脾气很坏,“别拦着我,我就是要来看看姓何的,看他们还敢不敢打我!”   “何承业,在里面跟老鼠睡了一晚上,哈哈哈,舒服吧!”   司徒喜寿挨个嘲笑着,“何承学,你不是很凶吗?怎么不说话了?”   “还有你,何承文,是谁给你东西吃的,快给我拿走!”   捕快立刻进去,把何老太他们带来的干粮全拿走了。   何承业他们死死的抱住干粮,哭喊着不放手。   “这是我奶给我们带来的,你们不能拿走!”   何福宗和何福兴也求捕快,“你们行行好,孩子们饿了,就别拿走了!”   捕快凶巴巴的瞪着他们,说:“你们当这是你家?进来了还想开小灶不成?” 第306章小色狼   何福林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插嘴说:“捕快大哥,是花姨娘同意了,我们才来送干粮的。”   司徒喜寿气鼓鼓的说:“你少拿我娘来压我!我娘也要听我的!”   何福林很无奈,他真是觉得有理说不清了。   何老太牵着小福宝,瞅着司徒喜寿发愁,暗暗担心何福宗他们在牢里,会很难熬。   司徒喜寿叫一下子冒出三个人,正要发脾气,忽然看见何老太身后的小福宝。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姑娘,大大的眼睛会说话,眨巴眨巴的,像天上的星星。   司徒喜寿的火气,顿时消失了。   别看他只有十岁,花姨娘已经早早地开始给他说亲了。   司徒喜寿也喜欢漂亮姑娘,他屋里的丫鬟一个比一个水灵,可是没一个比得上小福宝。   “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司徒喜寿笑嘻嘻的走到小福宝跟前问她。   小福宝瞅着他,心里暗暗骂他是个熊孩子太能害人了。   可面上,却是一派天真可爱,笑弯了眼睛,说:“我叫小福宝。”   “好听!人长得好看,名字也好听!”司徒喜寿高兴得直搓手。   小福宝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一个大白眼,心道原来这小子是个小色狼。   也许,她可以利用这点,救何福宗他们。   “你是喜寿哥哥吧。”小福宝问他。   司徒喜寿很奇怪,“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小福宝指着何福宗说:“我爹说的,我三个哥哥做错了事,打伤了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哥哥。我奶今天带我来,是特地给你道歉的呢。”   司徒喜寿再精明,也只有十岁,他怎么会想到,一个四岁的孩子这么会撒谎。   小福宝又说:“喜寿哥哥,你大人大量,别跟我三个哥哥计较。等回家,我爹会打他们的!”   司徒喜寿瞅着何承业他们就不爽,可一听到小福宝说话,就特别舒坦。   他摸了摸鼻子,有点纠结,如果就这样放过他们,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喜寿哥哥,我们会赔银子的。”小福宝说。   司徒喜寿说:“我家不缺银子!我才不要你们赔!”   老何一家面面相觑,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担心。   小福宝觉得这个熊孩子心思还算单纯,便继续哄道:“那喜寿哥哥想要什么?我们一定会想办法给你的。”   司徒喜寿想了想,说:“要不你来我屋里做小丫鬟吧。”   何福宗等人,想都不想地,异口同声地说不行。   就连何老太,也警觉地把小福宝藏在身后,说:“我们会赔银子的,小福宝不能去你那做小丫鬟。”   小福宝却探出头,笑嘻嘻地说:“喜寿哥哥,我才四岁,我干不了什么活的。”   “你来我屋里做小丫鬟,只管陪我读书就行了。”   “可是我爹娘舍不得我呢。喜寿哥哥,要不我给你做一个月的陪读丫鬟,你放了我爹、二叔和我三个哥哥。”   司徒喜寿皱着眉想了好久,才说:“一个月时间太少了,至少要三个月!”   小福宝腹腓着,三个月就三个月,我还不信搞不定你这个熊孩子!   她伸出小手指,在半空与司徒喜寿拉勾勾。   “喜寿哥哥,你现在可以放了他们吧。” 第307章卖女求荣的小人   司徒喜寿很大气地一挥手,说:“你们快放了他们!”   捕快们都不敢动。   有人小声提醒司徒喜寿,“少爷,这事得经过花姨娘。”   “我娘能有今天的地位,还不是因为生了本少爷!本少爷要做的事,我娘哪次敢不答应?”   熊孩子一瞪眼睛,样子怪吓人的。   小福宝差点笑出声来,知道熊孩子说得是大实话,真得是太实在了。   捕快们不敢怠慢,赶紧开了牢门,把还愣在原地的何福宗他们,全都拖了出来。   “还不快走!还想过夜?”   捕快骂骂咧咧的,生怕何福宗他们待得久了,司徒喜寿又要发少爷脾气。   司徒喜寿见他们都出来了,问小福宝:“现在可以跟我走了吧。”   “喜寿哥哥,能不能让我先回家准备一下,我明天再过来。”   司徒喜寿得意地说:“量你也不敢跑!去吧去吧!”   回家的路上,没有一个人笑。   大家都觉得,他们是把小福宝卖了,才获得了自由,非常内疚。   “小福宝,爹还是回去坐牢吧。说什么也不能让你去做那个小少爷的陪读丫鬟。”   何福宗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是卖女求荣的小人。   何承业和何承学也说:“妹妹,我们不怕坐牢,我们跟爹一起回去。”   何福兴拉着何承文的手,附和道:“二叔也不能干出卖侄女这种没脸没皮的事,承文,走,跟爹回去坐牢去!”   一群人,越说越激动,大有都要回去坐牢的意思。   小福宝急忙拉住他们,说:“你们没有卖我,是我自愿的。”   何老太抱起她,心疼地说:“好孩子,你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   小福宝搂着何老太的脖子,笑道:“奶,我很好奇县令老爷家是什么模样,想去看看。”   何承业忽然呜呜哭了起来,“妹妹骗人,妹妹才不想去做丫鬟!”   何承学和何承文也跟着哭了起来,“都是我们不好,害得妹妹要做丫鬟。”   “我只是去做三个月的陪读丫鬟,很快就会回来的。”   何福宗和何福兴也觉得很愧疚,垂着头搓着手,不知该如何是好。   何福林悄声跟何老太说实话,“娘,我也不想送小福宝去当丫鬟,可是咱们家拿不出五百两,大哥他们也不能坐牢啊。”   何老太重重地叹气,无可奈何地摇头。   小福宝见何承业他们哭成一团,连忙给他们擦眼泪。   然后她少年老成的说:“你们不要哭,如果你们不想我被人欺负,不如跟我多说说小少爷的事,知已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何承业歪头想想,觉得小福宝说得很有道理。   “妹妹,你想知道什么?”   小福宝说:“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害怕什么。总之,你们知道什么都要告诉我!”   何承业他们立刻止住哭声,七嘴八舌地跟小福宝聊了起来。   一行人,还没走进大沟村,张春桃和余明娘就飞奔过来。   她们一直站在村口等候,远远地看见他们,喜出望外,大声说道:“回来了,你们都回来了!老天保佑!”   何老太抑制住自己的笑意,对两个儿媳说:“不是老天保佑,是托了小福宝的福,他们才能出狱。” 第308章你这个没用的爹   大伙边走边说,还未到家,张春桃和余明娘已经知道了事情经过。   她们又喜又悲,又高兴又害怕,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张春桃抱着小福宝,舍不得放手。   “娘舍不得你去,万一你被别人欺负了怎么办。”张春桃说。   小福宝正要案场张春桃,柳锦柔扶着司徒老太走了进来。   她们一直关注着老何家的情况,得知何福宗他们回来了,高兴得赶紧过来了。   她们在门外听到老何一家人的对话,知道小福宝要去做司徒喜寿的小丫鬟,也很担心。   小福宝笑道:“司徒奶奶,柳婶子,你们不要担心,我会没事的。”   “真是个心大的孩子。”柳锦柔感叹道。   司徒老太说:“小福宝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她说没事,就肯定没事。”   小福宝用力点头,反过来把众人又安慰了一番后,说:“司徒奶奶,柳婶子,夜哥哥叫我替他照顾你们,明天我就要去县城了,不能来照顾你们了。”   司徒老太感动得眼睛都湿了,“你这孩子,到这个时候,还想着我们。”   何老太说:“小福宝年纪虽小,可心里跟明镜一样。你们对她好,她自然时时刻刻想着你们的。”   司徒老太连连点头,她安慰了何老太几句后,说:“喜寿这孩子,是被惯坏了。其实他本质不算坏,小福宝去了,说不定还能把他带好呢。”   何老太说:“有老姐儿这话,我就放心了。”   司徒老太说:“怎么说,我与县令也是亲戚。小福宝过去了,我会经常去走亲戚,看看她的。”   “那就谢谢老姐儿了。”   大伙又说了会话,柳锦柔才扶着司徒老太回去了。   何福林在老何家这边忙到天黑,才疲惫不堪地回到自己家。   朱冬梅立刻神秘兮兮地拉着他问:“小福宝真得要去县令家当小丫鬟?”   “是陪读丫鬟!”何福林纠正她。   朱冬梅瘪嘴,又问:“有月银的吗?”   何福林摇头。他有种鸡跟鸭说的感觉。   “没月银确实吃了点亏,不过能到县令家当小丫鬟,还是很有前途的。”朱冬梅说得文绉绉的。   何福林直觉她还有别的鬼主意,“婆娘,你又在想什么?”   “当家的,把咱家大妞也送去当丫鬟吧!”朱冬梅说。   何福林气得眼睛瞪成了牛眼,“你说什么!”   “你嚷嚷什么!我也是为了大妞的未来着想!”   何福林气得差点要揍这个婆娘了,“你替大妞想的未来,就是送她去当丫鬟?小福宝是为了大哥他们,舍已为人,才当丫鬟的!”   何福林指着朱冬梅,手指头已经戳到她的脸上了,“你要是敢再打卖大妞做丫鬟的主意,我休了你!”   朱冬梅吓得吐吐舌头,不敢再说了。   何福林看见站在门边的何大妞,知道她全都听见了,连忙安慰她:“大妞,爹一定不会卖你去当丫鬟的!爹一定会把你养大的!”   何大妞冷冷地斜了他一眼,阴森森地说:“跟着你这个没用的爹,才耽误了我!”   说完,扭身出去了。   何福林傻愣在原地,最后只能无奈地摇头叹气。 第309章跟我斗?   离家前,小福宝特地去人参大棚里,给她的人参浇水施肥。   “四哥五哥,大哥他们要去书院念书,人参就交给你们了。”   她的种人参大计,可不能因为她去当陪读丫鬟给破坏了。   何承木拍着胸脯说:“妹妹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种人参的。”   何承田还抱着一大捧地草药跑了过来,很是兴奋。   “妹妹,你经常采的那些草药我都记住了,以后上山割草,我就照样也采回来晒干,等你回来卖草药!”   何承业带着何承学和何承文走了过来,向小福宝作保证。   “妹妹,我们一定会珍惜在书院读书的机会,不会再闹事了。”   小福宝点点头,笑嘻嘻地说:“四哥五哥也不能偷懒,要好好练武哦。否则夜哥哥回来了,会罚你们的。”   五个哥哥围着小福宝,说:“妹妹,如果你受了欺负一定要告诉我们,我们去揍那个司徒喜寿。”   小福宝抿着嘴偷偷笑,心想,果然都是一群孩子,就知道打架。   小福宝和他们一起打理完人参后,便跟着何福林进县城了。   一家人恋恋不舍,但都强颜欢笑。   特别是何福宗和张春桃两人,把小福宝送到村口后,忍不住地哭了。   他们好害怕,花姨娘会拿小福宝出气,又恨自己无能,不能帮小福宝。   花姨娘得知司徒喜寿放走老何一家时,很是不悦。   可这是她宝贝儿子的决定,她也无可奈何。   得知小福宝已经来县衙了,她便叫人把她叫到自己跟前,准备给她一个下马威。   “小小年纪,长得倒是一股狐媚劲!怪不得把小少爷哄得晕头转向,才会答应放了你全家!”花姨娘说得咬牙切齿。   小福宝乖乖地垂头,随她说。   昨天司徒老太特地说了些县令的家事,她说得比较隐晦,但小福宝很快就懂了,知道花姨娘就是个纸老虎。   只要装成温顺的样子,在她跟前是不会吃多大的亏。   小福宝左耳进右耳出,花姨娘说了大半个时辰,她一句都没有听,也不会生气。   “去,把院子打扫干净!”花姨娘见训得差不多了,开始给小福宝指派工作。   小福宝应了一声,拿起比她还高的扫帚,开始打扫院子。   才扫了几下,就听到司徒喜寿的叫嚷声:“她是我的陪读丫鬟,是谁让她打扫院子的!”   书童上前解释,说是花姨娘。   司徒喜寿上前来拽小福宝,说:“别扫地了,快点陪我去玩!”   小福宝知道司徒喜寿从小被人宠惯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收服这样的小屁孩,就是不能事事顺着他。   小福宝拖着扫帚,说:“不行,少爷,我要扫地。”   “我说了你不用扫地!”司徒喜寿气得直跺脚。   小福宝摇头,说:“姨娘叫我扫地,我就要把地扫完。喜寿少爷如果想要我陪你玩,就要等我扫完地才行。”   司徒喜寿火了,“你不听我的话,信不信我打你!”   小福宝停了下来,把手伸到司徒喜寿面前,小嘴一瘪,委屈极了。   司徒喜寿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你要干嘛?”   小福宝可怜巴巴地说:“你不是说要打我吗?我就让你打呗。”   说完,小福宝还把扫帚给他,“你拿这个打我吧!”   司徒喜寿愣住,平时他要打人,别人都是抱头鼠窜,求他别打。   小福宝反其道而行之,求他来打,他竟不知该不该打了。   小福宝见他没有动静,知道自己这招镇住了他。   她暗自腹诽,十岁的小屁孩还想跟她穿越过来的成年现代人斗?   跟我斗?他怎么可能赢!   小福宝见差不多了,又一派天真可爱地说:“少爷你别把我手打断了就好,因为一会我想给你包粽子吃呢。” 第310章马上把你卖了   还有好几天才是端午节,县令家自然不同寻常百姓,粽子任何时候都有。   司徒喜寿不爱吃粽子,可一听到小福宝说给他包,他就有了兴趣。   “小福宝,你打算给我包什么馅的?”   小福宝眨眨眼睛,问:“小少爷喜欢吃什么馅的?”   “我就不爱吃粽子!”司徒喜寿撇嘴,一脸厌恶。   小福宝哦了一声,拿起扫帚,继续扫地。   司徒喜寿一脸不解,“你怎么又扫地了?”   小福宝反将他一军,“你都不喜欢吃粽子,干嘛还问我包什么馅的?”   司徒喜寿语塞。   过了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   他是主子啊,他想干嘛就干嘛,不吃也要你包!   “小福宝!我命令你,马上去给我包粽子!否则我叫我娘把你爹和你哥哥给抓回来!”   小福宝见他来蛮的,没办法,只好跟着他去了后院厨房,准备给他包粽子。   厨房正热火朝天的,杂役们见司徒喜寿来了,个个吓得要命。   “小少爷,您怎么来了?”司徒喜寿可是连后院都不来的矜贵主子,他的到来,简直是破天荒。   “这里又是热水又是大火的,弄伤了小少爷可怎么了得。”   “小少爷您快回去吧。”   他们一窝蜂地拦着司徒喜寿,不让他进来。   小福宝见状,指着院子说:“我们不进去,你们把包粽子的食材都拿出来,我们坐在外面包好不好?”   众人大喜过望,不一会就把东西整理好了。   以前小福宝跟研究室的同事包过粽子,她的手艺在同事当中算是中上水平。   到了这里,跟县令家的厨子一比,那简直就是相差十万八千里。   小福宝汗颜,她有模有样地学着厨子包粽子,可包出来的粽子就是没有厨子包出来的精巧好看。   厨子也忍不住笑话她,“你这丫头长得挺机灵的,手怎么这么笨啊!你看看你包的都是什么呀!”   小福宝拎起自己的丑粽子看了看,问:“很难看吗?”   “你这哪里是粽子,扔在地上人家还以为是块石头呢。”厨子说。   司徒喜寿一听,勃然大怒,“谁说这粽子难看的!少爷我要吃这个粽子,你说是石头,你是不是想死啊!”   厨子一听急了,连忙说:“是奴才嘴快,胡说了。”   “以后敢再乱说,小心我把你卖了!”司徒喜寿瞪他。   厨子打了个哆嗦,不敢多言,低着头继续包粽子。   司徒喜寿拎着丑粽子,丢来丢去,玩得不亦乐乎。   小福宝还在思考有关卖人的事,趁着他高兴,笑眯眯地问:“小少爷,你可以卖厨子吗?”   “他们都是家奴,当然能卖。”司徒喜寿翻了个白眼,指着身旁的所有人,很是得意。   司徒喜寿特别喜欢小福宝问他问题,他觉得很骄傲。   小福宝留了个心眼,“你能卖我吗?”   司徒喜寿凶巴巴的说:“你要是敢不听我的话,不好好干活,我马上把你卖了!让你永远看不到你家人!”   小福宝微微侧头看司徒喜寿,眼底全是笑意。   小孩子就是不会撒谎,越是说谎声音越大。   司徒喜寿就是心虚,才故意大声嚷嚷。看他装得跟大人似的,瞪着眼睛张着嘴,很是可爱。   小福宝已经确信,他是不能买卖自己的。   不过,表面上,小福宝还是装得很害怕,加快了包粽子的速度。 第311章老子打断你的腿   花姨娘站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不屑地瘪嘴。   她听说司徒喜寿来了厨房,害怕出事,马吊都不打,急匆匆赶来,正好听到他们说话。   “乡下来的丫头就是没有见识!”花姨娘很是看不起小福宝。   别人家包粽子,恨不得包得越大越好,最好里面全是肉。   哪见过只用粽子叶不包馅的!   不过,难得有个人能哄得司徒喜寿乖乖不闹事,花姨娘多少安慰了许多,觉得那五百两银子还是值得的。   随后几天,司徒喜寿每天跟着小福宝,没有惹事。   县令家风平浪静,一片祥和。   花姨娘很高兴,正房叶氏却不乐意了。   县令共有一妻五妾,只有正房叶氏没有生养。   但叶氏的娘家在京城很有势力,县令也是靠她娘家才有了今天,所以即便叶氏没有子嗣,在家里也是说一不二的。   叶氏一直视花姨娘和司徒喜寿为眼中钉,巴不得司徒喜寿惹祸。   可自小福宝来了之后,司徒喜寿不但不惹事,还变得听话乖巧,没少得县令的夸奖。   叶氏左思右想,觉得不能让他们过得太舒服了。   “老爷,听说喜寿现在长进了许多,书也念得很好了。”这天,趁着过节,全家齐聚,叶氏狠狠地把司徒喜寿夸了一遍。   县令一听,很是高兴,“司徒家只有他这么一根独苗,老爷我就盼着他发愤图强,光宗耀祖啊。”   “喜寿一定会像老爷这样的。”花姨娘还不知这是叶氏挖得坑,笑得得意。   叶氏暗暗发笑,她就知道,司徒喜寿之所以笨,都是遗传了她。   “老爷,喜寿在致远书院也念了三年的书,老爷也该考考他了。”   县令哪里不知道司徒喜寿是几斤几两,他想了想,说:“喜寿啊,来,把《三字经》背给爹听。”   司徒喜寿傻了眼。   他憋了半天,嗑嗑吧吧地背,还只背出了一半。   县令勃然大怒,“三年了,你连《三字经》都背不出来,你有什么用!”他扭头看向花姨娘,“你就是这样教喜寿的?”   花姨娘吓得瑟瑟发抖,连忙说:“老爷,喜寿是太紧张了。您再给他几天时间,我保证他一定能背出来。”   叶氏冷声笑道:“几天?是几年吧。”   这话简直就是火上烧油!   县令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吼道:“我给你十天,十天之内你背不出来,老子打断你的腿!”   一顿饭,吃得不欢而散,真正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叶氏高兴得连吃了三碗饭,睡觉的时候都直打嗝。   司徒喜寿却是嚎啕大哭,花姨娘也急得直抹泪。   “这可怎么办啊。”花姨娘知道,县令对司徒喜寿什么都溺爱,唯独念书这件事,没得商量。   司徒喜寿抱着花姨娘的腿,哭道:“娘,我要离家出走!我再也不回来了,我不要念书!”   花姨娘狠心打了司徒喜寿一下,“你要是没了你爹,还不如外面的乞丐!你再胡说,娘也要打你!”   正骂着,花姨娘眼角余光瞥见正在院子里扫地的小福宝。   司徒喜寿最近可听她的话了,也许让她督促他背书,会有效果。   花姨娘招手叫来小福宝,脸色很是难看。   “十天内,你要守着小少爷背书!如果小少爷没有通过老爷的考核,你爹和你哥哥就要全部被抓回来坐牢!” 第312章肉包子打狗   小福宝早就听说了叶氏与花姨娘不和,她知道,自己是无辜卷入了她们的争斗中。   花姨娘不是个讲道理的人,小福宝只得答应。   司徒喜寿听见了花姨娘的安排,破涕为笑,立刻跑去拉着小福宝要去玩,转头就把背书的事忘得干干净净。   小福宝不由犯愁,心想,这熊孩子智商不够,情商也补不上,要教他读书,当真要花点功夫了。   正所谓打一巴掌摸一下。   花姨娘威胁完小福宝后,又拿了个肉粽来哄她:“只要你盯着小少爷,让他乖乖背书,过了老爷那一关,以后你天天有大肉粽吃。”   小福宝甜甜一笑,接过肉粽,道谢后回屋去了。   她坐在桌前,望着那个还冒着热气的大肉粽,有点想家了。   老何一家也都在想她。   现在日子好过了,老何一家过节蒸了许多粽子,有红枣馅,有豆沙馅,还有很多大肉粽。   可是,没有一个人有胃口。   他们都唉声叹气地,看着粽子,想着小福宝。   “奶,我们想妹妹了。”何承业说。   何承田也说:“奶,我们能去看妹妹吗?”   何老太摇摇头,说:“县令家不是随便能进去的,我们去了也进不了门的。”   何福宗耷拉着头,叹着气,说:“我真没用。”   张春桃急忙安慰他:“当家的,这事不怨你,是咱们倒霉。”   何老太见他们个个都垂头丧气,拍着桌子说:“别说丧气话!小福宝为了我们在县令家做丫鬟,可不是为了让你们说丧气话的!”   众人纷纷点头,强打起精神,开始吃饭。   张春桃见何老太的脸色好了些,便试探性地说:“娘,您看能不能让司徒家的去看看小福宝。”   他们是亲戚,逢年过节走动一下,也是应该的。   何老太说:“司徒老姐儿这两天病了,家里乱成一团,怎么好去麻烦她们。”   何福兴说:“要不我们去县令家门口守着,或许能看到小福宝。”   何老太摇头,说:“都去守小福宝了,田里和家里的活怎么办?”   朱冬梅见他们都在说小福宝,桌上的大肉粽已经蒸出了油,也没人吃,急得直搓手。   她几次想伸手去拿,都被何福林瞪,吓得她伸出去的手,又尴尬地缩了回来。   为了能尽快吃上粽子,朱冬梅主动请缨,“娘,让我去吧。我带着这些大肉粽去县城,送给小福宝吃!”   老何一家都瞪着她,没人理她。   让她拿粽子去县城,就是肉包子打狗。   何福林踢了她一脚,不许她说话。   “娘,不如再等两天,司徒婶子身体好利落了,您再跟着她去县令家看小福宝吧。”何福林说。   何老太点点头,说:“也只能这样了。”   晚上,何老太睡觉时,望着身边空荡荡的,抹了大半夜的泪花。   天快亮,何老太才沉沉睡去。   忽然,听到何福宗在用力敲她的房门。   “娘,您快起来!司徒少爷回来了!”   何老太一个激灵爬了起来,披着衣裳打开门,问:“谁回来了?”   “司徒少爷啊!”何福宗激动得大叫,“娘,您快去司徒家,让司徒少爷带咱们去看小福宝吧!” 第313章成为国之栋梁   何老太胡乱擦了把脸,就要出门。   张春桃扶着她,眼睛红红的,可脸上全是笑容。   何福宗他们也跟着身后,巴不得现在就让司徒夜带着去县令家。   只有余明娘还记得关门。   眼看就要到司徒家了,何老太却停下脚步。   “我们这样去,会不会不太好啊。”何老太有些犹豫,她边说边看向张春桃,似是在问她。   张春桃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带着哭腔说:“有什么不太好的,娘,咱们两家关系不是挺好的嘛,司徒少爷一定会帮忙的。”   余明娘沉下心来想了想,也觉得他们这样去不合适。   她小声说道:“大嫂,司徒少爷离家这么长时间,刚回来,咱们一大家子就去求他帮忙,是有些不合适。”   何福宗这才觉得不妥,他知道张春桃是关心则乱,便也来劝她:“婆娘,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张春桃急得快要哭了,可她也是个明事理的,见大家都是这个意思,只好点点头,垂头丧气地扶着何老太回家去。   此时,司徒家正忙着呢。   司徒夜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而是带了个年纪与他相仿的少年回来。   司徒老太和柳锦柔都很诧异,她们没有急着问少年的来历,而是让他们先沐浴更衣,又做了顿丰盛的饭菜让他们吃。   吃饱喝足后,少年困得倒头就睡了,司徒夜这才来到司徒老太的屋里,关紧门窗,与她们说话。   “夜儿,你可有见到你爹?你爹可好?”柳锦柔抓着司徒夜的后,眼眶泛红,双唇微微发颤,声音也带着颤音。   司徒夜镇定地按着柳锦柔的肩膀,眼神坚定,微微摇头。   “娘,我没见着爹。但是我收到了爹的消息,爹没事,只是暂时不能与咱们见面。”   司徒老太听到这句话,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她双掌合十,对着窗外连说了十几声阿弥陀佛,眼角湿润。   司徒夜等她们都冷静下来,这才将他这段时间的行踪都细细地说给她们听。   司徒老太和柳锦柔的心就像过山车,忽高忽低,吓得不轻。   司徒夜却是很淡然,波澜不惊地把他的历险说完了,目光如水,沉稳笃定。   “当初爹让咱们回老家等他,自有他的道理。奶奶,娘,你们不用太担心了,爹自有法子脱困的。”   柳锦柔又仔细检查了一下司徒夜,见他只是胳膊和肩膀有点擦伤,这才放下心。   “夜儿,这次出去了,就别再去寻你爹了。你爹走之前就说了,要你回来安心看书,考举人,当进士,然后再进京考状元的。”   司徒老太点点头,说:“你爹还是希望你能像他一样,入仕为官,成为国之栋梁。这也是你们身为男子该有的作为。”   司徒夜眸光微闪,神色坚毅。   他听话地点头说:“孙儿知道了。”   柳锦柔用手帕拭干眼角泪花,温柔地说道:“娘,老爷如果知道夜儿已经是秀才了,肯定很高兴。”   司徒老太一听,立刻笑容满面,又念了几声佛,连声说好。   柳锦柔见司徒老太高兴了,这才来问司徒夜:“夜儿,你带回来的那位少年,是你的朋友吗?” 第314章动了恻隐之心   “他是我在山里捡回来的。遇到他时,他身受重伤,我就把他背下伤。之所以回来晚了,也是因为要为他疗伤。”   柳锦柔和司徒老太对视一眼,她们都很惊讶。   司徒夜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他性子冷淡,生人勿近,就算是遇到可怜之人,最多给几两银子,怎么会对这个陌生人如此上心。   司徒夜看出她们的疑惑,说:“他是京城口音,我看着他的言行举止有几分贵公子的气派……”   司徒夜没有继续说下去。   其实,他看到这个少年奄奄一息躺在那里时,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他爹。   他爹在京城做官时,也是贵公子做派。后来出了事,他爹为了保住家人,这才弃官而逃,不敢与家人团聚。   如果他爹落难时,能时时遇到好心人帮帮他,他们就不必每天提心吊胆地想着他爹的安危。   如此一想,司徒夜动了恻隐之心,便把这少年捡回来了。   柳锦柔爱屋及乌,立刻对这少年有了好感。   “夜儿,他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不如让他在家里多住些日子,等身体好利索了,再送他回家。”   司徒老太也说:“他不会是离家出走遇到歹人了吧。唉,他家里人该多担心他啊。”   司徒夜扯扯嘴角,算是笑了一下,“他说他头部受了伤,只记得自己叫上官子骞,其他的一概不知。”   “那可怎么办?”   “奶奶,娘,我想把他留下来,行吗?”   司徒老太和柳锦柔不约而同地点头答应了,“就让这孩子在家里养病吧,或许过些日子就恢复记忆了,再让他回去找家人吧。”   安置好上官子骞后,柳锦柔有些尴尬地看着司徒夜,支支吾吾地说:“夜儿,家里还有个客人。”   司徒老太知道她是要说柳阿惠的事,有意帮腔,便把柳阿惠的事说了。   司徒夜越听脸色越难看,司徒老太说完,他的脸已经阴沉得令人窒息。   他眼神冰冷如刀,一言不发,起身就要往外走。   柳锦柔慌忙跟了出去,问:“夜儿,你是要去看阿惠吗?”   “娘,人是您招来的,就由您把她弄走吧。”   司徒夜尽量压制住怒气,可是他言词之间,已有些不敬,可见他有多生气。   司徒老太也跟了出来,劝道:“夜儿,阿惠的爹曾经救过你娘,阿惠也是个贤惠乖巧的孩子,你就别为难你娘了。”   司徒夜沉吟片刻,说:“那就容她再住半个月,半个月后,她若不走,我就走!”   司徒老太和柳锦柔知道司徒夜的性子,不敢强求,只得答应了。   柳阿惠一直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   这是柳锦柔交代的,说是没有跟司徒夜谈妥之前,要她千万别出来。万一惹恼了司徒夜,她也保不住她。   柳阿惠透过门缝,见司徒夜走出来了,以为柳锦柔谈妥了,兴高采烈地出来了。   她已经在屋里练习多时,自认为她的嗓音能甜得滴出蜜来,扭着腰摆出一副温柔如水的模样,走到司徒夜跟前,甜甜地喊了他一声。   司徒夜无动于衷,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柳阿惠以为她的声音小了些,便大声喊道:“夜哥哥,我是阿惠。”   司徒夜抬手一点,点中了她的哑穴。   冷冽的眼神扫过柳阿惠的脸,吓得她腿发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司徒夜收回目光,转而看向柳锦柔,说:“娘,我出去一下,晚点回来。” 第315章甜嘴暖男   柳锦柔想叫住司徒夜,先把柳阿惠的哑穴解了再走。可她还没张嘴,司徒夜已经没了踪影。   柳阿惠害怕得拉着柳锦柔的手,指着自己的喉咙,想啊啊说话,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司徒老太也觉得司徒夜这样太没礼貌,可她心疼孙子,自然是站在孙子这边的。   她安慰柳阿惠,“别急别急,夜儿不会伤害你的。可能过一会,你就能说话了。”   柳阿惠哪里会信,泪水夺眶而出。   刚刚为了迎接司徒夜特地画的胭脂,被泪水冲刷成条条沟壑,难看极了。   柳锦柔打来一盆热水,说:“阿惠,你先洗把脸吧。”   门边,响起一声嗤笑。   她们抬头看去,原来是上官子骞。   他年纪与司徒夜相仿,就连身形也极为相似,五官清秀,周身贵气,一看就富贵人家的公子。   他换上了司徒夜的衣裳,柳锦柔一见他,就仿佛看到了司徒夜,顿时倍感亲切。   “上官公子……”   柳锦柔刚开口,上官子骞就露出一个明媚笑脸。   他上前说道:“婶子喊我子骞就好。我说司徒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原来是长得像婶子呢。”   说这,他又自来熟地跟司徒老太打招呼,“这位一定是司徒的奶奶吧。奶奶您慈眉善目,跟菩萨一样,我一看到您觉得亲切。”   两句话,把司徒老太和柳锦柔哄得眉开眼笑,好不开心。   柳阿惠见他嘴巴甜会哄人,笑笑地望着他,希望他也能说几句好听的。   哪知上官子骞只瞥了她一眼,眼神就阴了下去,还带着几分轻蔑和冷傲。   再扭头看司徒老太和柳锦柔时,上官子骞又变成了甜嘴暖男,目光也如春天般温暖。   他说:“奶奶和婶子别担心,司徒只是点了她的哑穴。最多两个时辰,穴道就会解开,她就会说话了。”   司徒老太和柳锦柔这才放下心来,叫柳阿惠回房休息,不要着急。   柳阿惠还想缠着她们,却被上官子骞不着痕迹地推开。   “奶奶,婶子,我第一次来大沟村,想四处看看,你们能带我去吗?”他一手挽着柳锦柔,一手搀着司徒老太,大摇大摆地出去了。   柳阿惠气得直跺脚,偏又发不出声音,只能自怨自艾地回屋躺着,等着哑穴自行解开。   司徒夜离开家后,直接去了老何家。   老何一家静悄悄的,每个人都在数着时间,盼着今天快点结束,这样他们就能去找司徒夜,请他帮忙。   每个人都心不在蔫地各自忙碌着,忽然,何承田从外面跑了回来,大声说道:“奶,司徒少爷来了!”   这一声,仿佛强心剂打在了老何一家人的心上。   所有人眼睛随之一亮,争先恐后的跑出来迎接。   何承木已经在司徒夜跟前,手舞足蹈地说着最近发生的事。   旁人根本插不上嘴,便让他说个痛快。   何承木说到最后,忍不住哭了。   他和何承田两个人扑通跪倒在司徒夜的跟前,泪花四溅。   “司徒大哥,你带我们去看看妹妹吧。妹妹在县令家,肯定会被司徒喜寿欺负的!” 第316章你好棒啊!   张春桃和余明娘赶紧把这两个小子拉起来,一边给他们拍膝盖上的土,一边心疼地责怪:“司徒少爷是客人,哪有把客人堵在家门不让进的!”   何老太赶紧上前,正要说话,司徒夜已开口问她:“何奶奶,小福宝现在在县令家当丫鬟?”   何老太点头,一脸担忧,“是啊,喜寿少爷说要她去做三个月的陪读丫鬟。”   张春桃期盼地看着司徒夜,厚着脸皮说:“司徒少爷,您能带我去看看小福宝吗?我实在是太想她了。”   说完,张春桃就红了眼睛。   司徒夜紧锁眉头,他没想到,老何家还闹了这么一出。   他也很担心小福,可现在天色已晚,已经来不及去县城了。   司徒夜眸光一闪,镇定说道:“何婶子,您先别急。明天我会去县城一趟,你们且安心等我的消息吧。”   老何一家也知道,司徒夜贸然带着他们去县令家是不合适的。   他肯亲自探望小福宝,已是周到体贴,便都点头说好。   司徒夜离开老何家后,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赶往县城。   来到县令家高墙外面时,天已全黑。   县令家已吃完晚饭,各自歇下。   司徒夜略施轻功,越过高墙,在县令府里搜索寻找,很快,就找到了司徒喜寿的房间。   他的屋子里,灯火辉煌,隐约还能听到司徒喜寿的读书声。   司徒夜轻手轻脚地走到窗下,往里面看。   只见小福宝就站在旁边督促司徒喜寿读书呢。   她梳着两个童髻,圆圆的脸蛋红扑扑的,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如琉璃般,烛火投射在上面,映衬出七彩光芒。   司徒夜不由扬起了唇角,心想,老何家都怕小福宝在这里吃苦,现在看来,她似乎混得不错。   “喜寿少爷,你好棒啊!这次你只错了十处!”忽然,司徒夜听到小福宝在鼓掌。   原来她正在夸奖司徒喜寿。   司徒喜寿正打着呵欠,困得睁不开眼皮。猛然间听到小福宝在夸他,半闭着的眼睛倏地睁大,整个人都变得精神抖擞。   “真的?我真的只错了十处?”司徒喜寿的眼底,全是喜悦。   这可是他的最好成绩!   小福宝肯定地点点头,可爱的脸上写满了崇拜。   她先是伸出小指头,指着最上面的一截指节说,“喜寿少爷太聪明了,只用了一点点力……”然后两只手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大在的圆,接着说,“就有这么大的进步!”   就算司徒喜寿知道她是要哄自己,也笑得跟地主家的儿子一样。   他得意地拍着胸脯,说:“那是!也不看看少爷我是谁!我只是懒得背,只要我肯背书,就是《资治通鉴》我也能倒背如流。”   小福宝一脸信服,重重点头。   她的眼睛清澈透亮,任是谁看了,都觉得是一汪见底的溪潭,觉得她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   “喜寿少爷,你说教我读《三字经》的,可是我有几个地方记不住了。”   司徒喜寿头一扬,摆出大哥哥的模样,说:“哪些地方,你说!我告诉你!” 第317章紧紧的抱住你   小福宝背出前面一句,司徒喜寿就翻书找后面一句教她。   如此反复了十几次,小福宝把刚才司徒喜寿背错的地方都问了一遍,他不自觉地,又重新复习了一遍。   小福宝引导着他,又回顾了一遍后,再次天真地拍手高呼:“喜寿少爷真棒!”   司徒喜寿好为人师地说:“那你再背一遍给我听,我帮你看看,你背错了没有。”   背《三字经》有多难啊,对小福宝来说,是小菜一碟。   不过,小福宝还是假装很困难地,结结巴巴地背着。   每次遇到司徒喜寿背错或者背不出来的地方,她就停下来假装不会,等着司徒喜寿翻书看了之后,告诉他。   如此一来,小福宝神不知鬼不觉地让司徒喜寿又复习了一遍。   司徒夜在窗外偷笑。   小福宝就是个机灵鬼,她不把司徒喜寿耍得团团转就不错了,也不知老何家为何会担心她被人欺负。   小福宝哄得司徒喜寿又学了半个时辰后,才让他休息。   她回到丫鬟们住的屋子时,别人都已睡下。黑灯瞎火的,小福宝摸索着爬上了炕,倒头就睡着了。   司徒夜站在屋外,看她睡着了,才悄然离开。   翌日,司徒夜算好时间,等县令回家,才去了县令家里拜访。   县令一听到说是司徒夜来了,亲自接待。   司徒家族只有司徒夜一人,十二岁便考上了秀才。这是司徒家族的荣耀和骄傲,县令既羡慕也喜欢,所以对他是高看几眼的。   再则,司徒夜的父亲一直在京城为官,就算出了事,司徒夜也是前途无量的。   县令还想攀住他家的高枝,为自己的仕途多做些打算。   “世侄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县令为官多年,深知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道理。   司徒夜客套地笑笑,说:“听说前些日子喜寿堂弟在书院受了伤,奶奶和我娘很担心,让我来看看。”   “那个臭小子,天天惹事,受伤也是家常便饭!”县令一边说,一边吩咐下人把司徒喜寿叫来。   司徒夜连忙起身,说:“六叔公务繁忙,怕是一会又要回衙门办公了吧。侄儿自己去里面寻喜寿堂弟,就不耽误六叔了。”   县令想了想,说:“也罢,你也不是第一次来,就自己去找他,顺便教他读读书吧。”   司徒夜敛眉低头,说了声是。   等县令走后,他就熟门熟路地去了后院。   小福宝正在打扫司徒喜寿的院子,日晒三竿,司徒喜寿还在睡觉,院子里静悄悄的。   司徒夜站在院门口,抑制住喜悦之情,压低嗓音小声喊道:“小福宝。”   小福宝闻声看去,竟是司徒夜。   她兴奋地张大嘴,正想欢呼,司徒夜竖起一根手指抵住嘴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小福宝立刻闭上了嘴,但她太高兴了,激动地扔掉扫帚,飞扑而来。   司徒夜稳稳地接住了她,他紧紧地将她搂住,用力往胸口按,恨不得把她融入到自己的血肉之中。   昨晚他就想这样好好地抱着她,可是情况不允许。   现在,谁也不能阻拦他抱她了。   小福宝也舍不得松手,他们分开的时间太长了,她真得很想他。   她把头埋在他的颈窝,声音糯糯地问:“夜哥哥,你怎么来了?” 第318章挤眉弄眼做鬼脸   司徒夜将她搂得更紧,嘴轻轻贴在她的耳边,低声说:“早就想回来看你,给你过生日,陪你过节的。”   小福宝高高兴兴地亲了他一下,歪头说道:“夜哥哥,是不是外面的事情办得不顺利,所以才回来晚了?”   “有你这个小福星罩着我,当然很顺利。”司徒夜伸手,轻轻地刮了她的鼻梁一下,眼底,满满的温柔。   小福宝的眼睛清澈如水晶,定定地看着司徒夜,目光所及之处,全是溢于言表的喜悦。   久别重逢的感觉真好,小福宝也不愿意说煞风景的事,便没有再追问下去。   司徒夜将院门半掩,抱着小福宝,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两人坐在院子里的一隅,你一句我一言地聊了起来。   说的无非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但只要是小福宝说的,司徒夜都听得津津有味。   听她说如何种人参,听她说怎样卖草药,听她说她家的大黄牛有多好看,她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节,都是天籁。   小福宝倚在他的怀里,两只手在半空中比来划去,说得可有劲。   一个时辰过去了,她都不觉得累。   如果不是司徒喜寿醒来了,或许她还能再说一天呢。   “什么!你说夜大哥来了?”司徒喜寿听到小福宝的通传,整个人都吓得清醒了。   司徒夜的名字他是如雷贯耳,县令三天两头就提起司徒夜,对他赞不绝口,还要司徒喜寿好好向他学习,好像司徒夜才是他的儿子。   尽管他们接触不多,司徒喜寿对司徒夜是既讨厌,又害怕他。   “大堂哥。”别看司徒喜寿调皮,在司徒夜跟前,他温顺得跟只小绵羊一样。   司徒夜难得给面子,露出个淡淡的笑意,说:“你爹说你最近在背《三字经》,让我来看看你背得如何,顺便教教你。”   果然不出所料,司徒喜寿立刻觉得头皮发麻,愣在原地不敢出声。   司徒夜瞟了眼桌上的《三字经》,冷声问道:“你是背不出,还是不愿意背给我听?”   司徒喜寿紧张地挠着头,求救地看向小福宝。   小福宝站在司徒夜的身后,对着他无声地做着口型,提示他背《三字经》。   终于,司徒喜寿看懂了她的口型,脑子也不由地变得灵活了,张嘴就开始背。   尽管背得结结巴巴,中间还有一些错处,便比起以前,真得进步很大。   司徒夜假意在看《三字经》,用书挡住了自己的脸,悄悄回头看小福宝。   小福宝正冲着他挤眉弄眼做鬼脸呢。   司徒夜只觉得心头一暖,眼底柔情满满,恨不得立刻把她抱起来狠狠地亲她一下。   “夜哥哥,我厉害吧。”小福宝无声地做着口型问他。   司徒夜也无声地回答道:“你最厉害!”   两人正交流着,司徒喜寿忽然卡壳了。   他急得满头大汗,生怕司徒夜会笑话他。   没想到,司徒夜竟然没有说他,反而很温和地提示了他两句,帮着他继续背书。   一本《三字经》,司徒喜寿花了大半个时辰,囫囵吞枣地背了个大概。   司徒夜放下书,有些无奈地说:“既然你爹开了口,我也不好推辞。从今天开始,我每天都会来教你,你要努力。” 第319章童叟无欺   司徒夜来县令家,教司徒喜寿念书的消息一传开,除了叶氏和司徒喜寿,其他人都很高兴。   最高兴的,自然是老何一家。   何福宗从田里干活回来,听到这个消息,几天来第一次笑了。   “太好了,有司徒少爷看着,肯定没人敢欺负小福宝!”   张春桃也乐得嘴角咧到了耳根,在厨房里卖力地做着饭,说:“我要给小福宝做好吃的,让司徒少爷每天都带去给小福宝吃!”   何老太听见了,交代道:“咱家自己包的粽子,挑肉最多的,都带去给小福宝。”   何承木和何承田正咬着笔杆头,苦思冥想地要写信给小福宝,跟她说说家里的情况,和他们的心事。   老何家一改之前的压抑沉闷,个个欢天喜地的,忙着要带礼物给小福宝。   何福林也想带点什么东西给小福宝,他已经不指望朱冬梅会有所准备,自己找到何老太跟她商量。   “娘,我想拿十个铜板给小福宝,让她自己买喜欢吃的。”   “你存点钱也不容易,还是省着点吧。小福宝在县令家当丫鬟,也没机会出去买东西的。”何老太说。   何福林连忙摇头,说:“我是小福宝的四叔,拿几个铜板给小侄女花,是应该的。”   何福宗走了过来,拍着何福林的肩膀说:“老四,你的心意我们都领了,咱家现在日子好过了,但钱还是要存着,用在刀刃上。”   张春桃笑道:“四叔,你要是真得心疼小福宝,等她回来再给她买吃的吧。”   正说着,余明娘从院子里抱来一大堆草药,问何老太:“娘,承木他们天天上山采药割草的,咱家又存了这么多草药,可怎么办?”   何福宗见这么大一捆草药,自告奋勇地说:“我拿去县城卖了吧!”   “大哥已经熟门熟路了,就让大哥明天拿去卖了吧。”何福兴说,“这么多,应该能卖不少钱呢。”   何老太拨弄着草药,颇有些得意。   “这些东西也只有小福宝才认得,如果不是她,我们怕是拿到灶膛里当柴火烧了,哪里还知道能卖钱。”   何福林正要说话,突然后背被人撞了一下,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等他稳住身形,才发现,是他家婆娘朱冬梅。   朱冬梅一直缩在角落里吃东西,安静得像她不存在。   刚过端午节,老何家存了些吃食,他们都因小福宝没有食欲,只有她吃得欢畅。   方才正吃得开心,忽然听到卖草药的事,就急忙冲了出来。   “大哥,别把这些草药拿去南门口卖,多辛苦啊,不如卖给我家亲戚吧。”朱冬梅笑嘻嘻的,眼睛里闪着小星星,很是殷勤。   何福宗直觉她是没安好心的,马上就否了她的提议。   “南门口卖草药很方便,不辛苦。再说了,就算不去南门口卖,我们也可以卖给白大夫的。”   张春桃也忙着帮自家相公,“上次就说要卖给白大夫的,是白大夫出诊没遇上,才去的南门口。当家的,这次就直接去找白大夫吧。”   朱冬梅急得差点要跳起来,拉着何福宗就不放手。   “我家亲戚也是医馆的呢,他的医馆是县城最大的仁善医馆,童叟无欺!那个白大夫的医馆哪能跟他的比,要卖也要卖给大医馆啊!” 第320章一哭二闹三上吊   何福宗和张春桃都不出声,看得出来,他们不想卖给仁善医馆。   朱冬梅见状,拽着何福林,要他替自己说话。   何福林为难地看着何福宗,就是不开口。   眼见到嘴的肥肉就要飞了,朱冬梅扑通一下跪到何老太的跟前,抱着她的大腿哭诉。   “娘,你们是不是不把我当一家人看了。”   何老太烦恼地看着朱冬梅,心想就算是,也不能明着说出来啊。   毕竟何福林是她的小儿子,她可以不在乎朱冬梅,可还是心疼何福林的。   “我一心一意为了你们,为了这个家,为了咱家的大黄牛,你们还处处防着我,呜呜呜,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朱冬梅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老何家顿时都没了主意。   想想她最近也没闹出什么幺娥子,无非就是懒了些好占便宜,也没什么大的过错。   再看看老实巴交的何福林,一脸我拿你没办法的无奈样,便都只好点头答应了。   原本坐在地上哭闹的朱冬梅见何老太点头答应了,把脸一抹,立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大哥,我家亲戚叫赵有才,你去,报我的名号,他一定会收咱家的草药,还会给个好价钱呢!”   何福宗答应了,朱冬梅高兴得跟捡了个金元宝似的,主动撸起袖子,开始收拾屋子,打扫院子,还跑去厨房做饭。   张春桃和余明娘的活她一个人全干了,勤快麻利得令老何一家刮目相看,也给何福林挣回不少面子。   司徒家得知司徒夜要去县令家教书时,每个人的反应都不一样。   柳锦柔和司徒老太都第一时间想到了小福宝,她们都说破,只是对看一眼后,爽快地答应了。   柳锦柔还特地准备了许多礼物,说是亲戚走往送给县令的,实际满满一食盒,装的是全是小福宝爱吃的。   司徒老太也拉着司徒夜再三交代,在县令家要注意的事情,悄悄地塞给他一些碎银,说是万一有人为难小福宝,就借财消灾。   柳阿惠气得五官扭曲,原来还算秀丽的脸,顿时变得狰狞。   可她怕再被司徒夜点哑穴,只能忍着不发作,暗地里已经想好要做个小人来扎,诅咒小福宝。   上官子骞是新客人,只管吃不多问。   但他是个机灵聪明的人,只凭着三言两语就弄清楚了他们两家的关系,和事情的始末。   “夜儿,你天天都要去县城,那承木和承田他们怎么办?”柳锦柔忽然想起了他们学武的事。   “你不在家的时候,这两个孩子经常来家里帮忙干活。得空就舞刀弄枪的给我们看,说是不能荒废了武艺,怕你回来了,会说他们偷懒。”   司徒夜沉吟半天,没有说话。   他一心只想着小福宝,确实没有考虑到何承木两兄弟。   这时,上官子骞狭长凤眼一眯,笑容满面地说:“司徒,你要是不嫌弃我,就让我来教吧。”   柳锦柔和司徒老太都很喜欢嘴甜爱笑的上官子骞,见他主动要求,连忙说:“这怎么行,你是客人啊。”   上官子骞指着满桌的好菜,笑道:“我总不能白吃白喝,帮忙教两个孩子习武,就当是我交了住宿费,这样我吃起来也痛快些。” 第321章就是个大傻子   司徒夜也不客气,当下答应了。   翌日,司徒夜带着何福宗去县城。   一进城,司徒夜径直去了县令家。何福宗则一路寻问,来到了仁善医馆。   赵有才是仁善医馆的掌柜,他见何福宗穿得土里土气的,在外面探头探脑,嫌弃地叫来医馆伙计,要赶他走。   “哪来的叫花子!这是医馆又不是饭馆,看什么看!”伙计也是个狗眼看人低的,对着何福宗大呼小叫。   何福宗怕被他赶,连忙上前,躬腰说道:“小哥,我是来找赵有才的。”   伙计斜眼睨何福宗,各种瞧不起的样子,“你是什么人啊,找咱们赵掌柜什么事?”   “我是他家亲戚,来卖药材给他的。”何福宗老老实实地自报了家门。   赵有才一听,是朱冬梅叫他找来的,心里便有了数。   他摆着架子喝退伙计,然后让何福宗进来,神情倨傲地问:“你要卖什么药材?”   何福宗急忙把包袱打开,将药材摊开给他看。   “这都是些不值钱的,又没晒干,品相也不好……这样吧,看在朱姐的面子上,给你二十文。”   赵有才用脚尖踢了踢,一脸不耐烦。   何福宗不识药材,也不知这些根茎叶果到底能卖多少钱。   他总想着,赵有才是亲戚,又是当掌柜的,肯定不会糊弄自己。   “二十文就二十文,有劳了。”   赵有才以为他嫌少,声音也大了许多,“你这些破烂货,拿去南门口卖,最多十五文。我看着你是朱姐的亲戚,这才多给你算了五文!”   “是是是,真是太谢谢您了。”何福宗说。   赵有才这才缓和了态度,继续说:“我听朱姐说,你家不是经常采到猴头菇、紫灵芝和人参这些好药材嘛,怎么没拿来卖给我?”   何福宗这才明白过来,敢情人家是想收珍贵药材。   他老实得一句谎话都不会说,“猴头菇都吃了,紫灵芝也送人了。”   赵有才听得心里揪疼,怎么看何福宗都觉得他就是个大傻子。   “人参是有,就是还没有长成。”何福宗小心翼翼地问,“赵掌柜如果想要,等年底人参长成了,我再来卖?”   赵有才听到有人参收,态度又好了一点,“都是亲戚,我也不与你计较那么多。以后有什么药材都拿来吧,如果有好的珍稀药材,一定要快点拿来。”   何福宗连声说好,又谢了几句,便离开了。   何福宗一走,伙计上前来收拾药材,“赵掌柜,这些药材还不错呢,您这二十文可没白花。”   赵有才瞥了一眼,说:“以后这个土包子来卖药材,你记住,按市场价的八折收购。等卖熟了,就多挑挑药材的赞美,降到七折收购。”   伙计一听,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   “等年底可以他来卖人参了,咱们就能压到六折收购!”   赵有才满意地点点头,说:“孺子可教!”   说完,扔给伙计两个铜板,“赏你的!”   伙计把铜板藏在怀里,讨好地说道:“赵掌柜放心,下次他再来,我一定把他骗得团团转,保证他贱价卖药材给咱们!” 第322章做人要厚道   卖完药材,何福宗就赶紧回大沟村了。   家里的活多,田里的活更多。之前何家总是有事,活也耽误了许多,何福宗怕不快点回去,他们做不完。   刚下地,就听到村民在讨论司徒家的事。   “听说司徒球带着其他二十九户人家去司徒家闹事了!”   “司徒少爷不是回来了嘛,他还敢去闹?”   “他们是人多势众呗,司徒少爷才十二岁,哪能跟他们斗!”   何福宗听见了,把爬犁一扔,叫上老二老四,“走,快去司徒家。”   三兄弟连腿上的泥都没空清理,一路狂奔。   等他们赶到时,司徒家门口已是人山人海。   司徒球站在院子里,大声嚷嚷,隔着十万八千里都能听到他嚣张的叫喊声。   “老婶子,我是给你面子,才三番两次地来找你们商量。你们狮子大开口,非要咱们交租,一交就是十年的租,你是想逼死我们这些亲戚才高兴?”   司徒老太气得直咳嗽,她刚要张嘴说话,就又被司徒球一通歪理给堵回来。   柳锦柔见她气得满脸通红,赶紧上前替婆婆说话:“司徒球,这事你跟夜儿商量,好不好?”   “行啊!那你现在叫他出来!”   “夜儿有事去县城了,要晚些回来。”   “笑话!就你家司徒夜是大忙人,我们都是闲人不成?让我们三十户人家等他一个人,他当他是皇帝不成!”   柳锦柔被司徒球骂得狗血淋头,她性子柔弱,几句话就红了眼睛,扭过身去抹眼泪,再也说不出话来。   柳阿惠本来想替她们出头的,可一想到司徒夜那样对自己,又缩了回去,躲在屋子里看热闹。   她看到柳锦柔哭,司徒老太气得喘不过气来时,特别开心。   上官子骞站在屋檐下,凝神观察。   围观的村民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有人站在司徒球这边,有人可怜司徒老太和柳锦柔,各有各的看法,说得好不热闹。   何家三兄弟费力地挤了进去,何福宗站到了他们中间,与司徒球面对面,满身正气。   “司徒球,做人要厚道。这租金是十年前就说好了的,是你先毁约不交,怎么还有脸来闹事。”   何福兴也说:“人家十年都没涨租,回来也只是交你们补齐租金,对你们已经是很好了。你们倒好,一群白眼狼,还蹬鼻子上脸地欺负孤儿寡母,还要不要脸!”   何福林一挺胸脯,声音比何福兴还大。   “司徒球,你一出生就你娘抛弃了,是司徒老太把你养大的。这些年,如果不是靠他们家田里的粮食,你早就饿死了。三十户人家,也就你家的租金最少,你还不知足!你还是不是人!”   有了老何家出来说话,村民顿时一边倒地替司徒老太说话了。   “都是一个村的,哪能看到人家男人没回来就欺负呢,这要是传出去,多丢人。”   “就是,租了田就该交租金。你们不交租金还来闹事,跟土匪有什么区别。”   司徒球不知好歹,反而更加气焰嚣张。   他戳着何福宗的胸口,一步步逼近,一声高过一声。   “你们姓何的,凭什么管我们司徒族里的事!难不成你们姓何的还想独霸大沟村不成!” 第323章上门打劫   何福宗老实木讷,一直都是比较口拙嘴笨的,被司徒球这么一质问,顿时哑口无言,不知该说什么。   何福兴脾气冲些,气得想骂人。可他一个人,哪里说得过几十个姓司徒的人。   何福林脑子灵活些,马上喊道:“我们是路见不平拨刀相助!”   “相助?我看你们是得了司徒家的好处,才跑来替他们说话的!”跟着司徒球的人嗤笑何福林。   司徒球说得更露骨,“老何家的两个孙女成天往司徒家跑,该不会是想做他们家的媳妇,所以老何家这才上赶着来维护司徒家。”   “司徒家这几百亩良田,不管给谁都是司徒家的,可轮不到姓何的来瓜分!”   司徒球撸起袖子,一把推开何福宗,走到司徒老太跟前,气势汹汹地说:“老婶子,感情归感情,租金归租金。这事,今天一定要说个清楚!”   司徒老太无奈地摇摇头,知道今天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   “你要怎么办?”   司徒球大嗓门吼得屋顶上的灰尘都震下来了,“咱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租金我们交,但只交一年的。”   司徒老太和柳锦柔啊了一声,很是错愕。   司徒球说得理直气壮,“你们回来也不过八个月而已,我们多交四个月的租,算是白给你们的!”   何福宗恼了,气是两只眼睛都冒着火,“你们欺人太甚!你们这是上门打劫!”   何福兴连忙跟司徒老太说:“你们千万别答应!这事一定要等司徒少爷回来了,再说个清楚。”   何福林顺手拿起院子里的扫帚,横在胸前,一夫当关的模样,“有我们三兄弟在,你们别想欺负人!”   司徒球还要发话,上官子骞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他慢悠悠地说:“他们姓何的是不能管司徒家的家事,但如果有人无理取闹来生事,那谁都能管。”   司徒球斜睨上官子骞,跋扈得厉害,“你是谁?”   “我是他们家在京城的亲戚,我虽然不姓司徒,可我知道这交租不给的,可以报官。听说清风县的县令是个大清官,你们说这事要是闹到那去了,县令老爷会怎么判?”   司徒球缩了缩脑袋,没有出声。   县令也姓司徒,可他不是跟每个姓司徒的人都熟。   整个大沟村都知道县令是司徒老太的亲戚,如果真闹到那去,他们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而且上官子骞是京城来的,可不是他们这种乡下粗人,司徒球他们对他有种与生俱来的畏惧。   上官子骞嘴角微挑,轻蔑地笑道:“你们当真以为你们只要交十年的租金就完事了?”   司徒球问:“不然呢?”   “你们可别忘了,这十年的利息,奶奶和婶子还没跟你们算呢。”   所有人都呆住了。他们真得没想过,还有十年的利息。   “正所谓利滚利,滚雪球。如果认真来算这利息,恐怕利息都抵得上两三年的租。这笔钱,如果闹到官府去,也是要算的。”   司徒子骞简简单单的几句话,立刻震住了司徒球,和其他二十九户人家。   何家三兄弟看他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崇拜和信服。   上官子骞一手扶着司徒老太,一手挽着柳锦柔,慢慢地往屋里走。   他边走边说:“你们真要闹,就闹吧。反正一会司徒夜就要回来,闹大了就一起去县城找县令。”   闹事的租户,已经有人悄悄地往后退,然后三三两两的回家去了。   司徒球见没人帮衬,也不敢再闹了。   他正犹豫着该怎么下台,上官子骞扭头冲着他笑了一下,“走的时候记得关一下院门。” 第324章千万别给她买新布   司徒球讪讪地走了。   何家三兄弟等他们都走光了,便来告辞。   司徒老太和柳锦柔千恩万谢,两家人客客气气的说了几句话,便也散了。   柳阿惠见没事了,便跑了出来,各种马后炮。   司徒老太和柳锦柔都没心思理她,由着她在那里自言自语。   上官子骞冷眼看着,直到司徒夜回来,将事情详细说给他听后,自己回屋睡大觉去了。   柳阿惠一直守着他们,可司徒夜把她当透明人,全程不看她也不跟她说话。   柳阿惠想插嘴也插不上,自讨没趣,也只好自己回屋休息了。   司徒夜了解清楚事情始末后,见天色已晚,“奶奶,娘,明天我会去找司徒球,再请里正和族长作证,一次性把这件事解决了。”   “你要小心,司徒球可不是讲理的主。”   “放心吧,有里正和族长,量他们也不敢怎样。”   安抚了她们之后,司徒夜这才歇下。   何福宗他们回到家后,张春桃和余明娘都夸他们是男子汉,把三个男人夸得都红了脸。   “我们不过是说实话罢了。”何福宗还是有点小骄傲的。   何福兴喝了点米酒,脸红通通的,眼神也有点迷离。   “我就是跟着大哥,就有底气。有了底气,说话声音自然要大些。”   余明娘崇拜地看着自家汉子,连连点头。   何福林见朱冬梅只知道胡吃海喝,用胳膊肘捅了她一下,问:“婆娘,你怎么不夸我?”   朱冬梅费力地把嘴里的食物都咽下去后,茫然地看了他一眼,问:“夸你什么?”   不等何福林说话,她扭头问何福宗:“大哥,今天的药材卖了多少钱啊?”   “二十个铜板。”何福宗实心眼,说了实话。   朱冬梅哇的大叫一声,眼睛都会发光,“这么多啊!真是太好了。”   何福林立刻警觉地问她:“婆娘,你不会又想打什么鬼主意吧!”   朱冬梅笑眯眯的,她当然想分,但她现在学聪明了,才不会直接说分钱呢。   “娘,咱们以后是不是可以多吃点肉啊鸡腿什么的。”朱冬梅问。   何老太瞟她一眼,暗想这个儿媳妇还有点长进,知道说话拐弯了。   “这些钱都要存着,家里以后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娘,这天越来越热了,能不能给我买块布料,做身新衣裳吧。”   何福林都觉得自己这张脸羞得没处放,扯着朱冬梅就要回家。   何福宗怕他们两口子又闹不愉快,赶紧小声跟何老太说:“娘,说到底是老四家的亲戚收了咱们家的药材,就给她买块布吧。”   何老太叹了口气,又瞅了瞅张春桃和余明娘,说:“没道理只给她一人做了,不给老大老二的。要做,三个人都做!”   朱冬梅一听不乐意了,二十文钱,怕是不够买三个人的布料。   她腮帮子一鼓,又要闹腾。   张春桃见了,马上说:“娘,我衣裳够了,不用做。这钱就留给老二和老四家的吧。”   余明娘不是个争强好胜的人,见张春桃不要,马上也摇头说:“我的衣裳比大嫂多,我也不用做新的。”   朱冬梅高兴得手舞足蹈,正要说话,何福林抢先说道:“娘,您好些年没做新衣裳了,这二十文钱,就留给您做新衣裳吧。”   说完,把朱冬梅往门外一推,不让她进来。   临走前,何福林又补充道:“我家婆娘衣服多得穿不完,千万别给她买新布啊!” 第325章立了大功   天刚亮,司徒夜就吃了早饭,先去了族长和里正家,然后再去司徒球家。   司徒老太和柳锦柔知道他去谈田租的事,心里惴惴不安,两婆媳守在门口左顾右盼的,就怕有人会跑来说有人打架出事了。   柳阿惠赶紧跑出来献殷勤,主动提出要去打听消息,被司徒老太阻止了。   上官子骞也说:“还在是家里静候佳音吧,免得又惹出事来,节外生枝。”   柳阿惠瞪他,他看都不看她。   上官子骞哄司徒老太和柳锦柔回院子里,陪她们说话,顺便等司徒夜回来。   一个时辰后,司徒夜回来了,身上背着一个包袱。   柳阿惠热情地迎了上去,正想问问事情办得如何,上官子骞拦住了她,还把她拽到了厨房里,要她做饭。   等柳阿惠从厨房里出来,司徒夜他们已经进屋,大门紧闭,闲人免进。   “夜儿,事情可谈妥了。”   司徒夜胸有成竹地笑了一下,说:“谈好了。他们答应把十年租补齐,利息就不跟他们计较了。不过即便如此,金额比较大,他们一时之间拿不出来,我允许他们按月分期给,一年之内交清。”   说完,便把一个重重的包袱放在桌上,打开一看,全是银子。   “这是三十家租户交的第一期租金,我已经收齐了。”   司徒老太连声念佛,柳锦柔也喜上眉梢。   司徒夜拉着她们俩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奶奶,娘,以后有什么事,都交给我来处理。今天幸亏有何大伯他们,还有上官子骞帮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好好好。”司徒老太和柳锦柔都很开心,“夜儿你长大了,是家里的顶梁柱,奶奶和娘都指望你了。”   司徒夜点点头,看了眼桌上的包袱,又交代她们,“娘,银子收好了,可别丢了。”   柳锦柔连忙将包袱藏了起来。   司徒老太看了看天色,问:“夜儿,你今儿还去县城吗?”   司徒夜笑道:“奶奶,娘,今天我就留在家里陪你们,过几天再去六叔家也不迟。”   司徒夜没去县令家,最开心的是司徒喜寿。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一看见司徒夜就害怕,害怕得人都变得上进了许多,不用人督促就会主动背书。   眨眼就到了十日背书之期,县令特地早早回府,在书房等司徒喜寿背书。   叶氏也坐在旁边,面上慈爱无比,实则等着看好戏。   花姨娘坐立不安,为了这背书之事,她已经好几天没打马吊了。   她每天都会询问背书近况,下人们都说他背得很好。   可一看到司徒喜寿畏畏缩缩的样子,花姨娘的心又悬了起来。   “怎么,还没背熟《三字经》吗?”县令的眉头,已经紧锁成一个疙瘩了,声音也跟着重了几分。   司徒喜寿打了个哆嗦,大脑一片空白,一个字都背不出来。   叶氏呵呵笑着,声音很是温柔,可说出来的话分明就是在落井下石。   “喜寿啊,你已经十几天没去书院了。是不是整天在府里玩,把你爹交代的事都忘了?”   县令一听,更是火冒三丈。一拍桌子,就要叫人来打断他的腿。   司徒喜寿吓得差点就要哭了,忽然看见站在花姨娘身后的小福宝,正对着他笑,两个大拇指悄悄竖了起来,冲着他比划着。   原来她在给他打气呢。   司徒喜寿不由地稳住了心神,悄悄盯着小福宝的嘴,看她的口型,很快就想起了《三字经》的开头。   司徒喜寿一鼓作气,把《三字经》都背出来了。   中间有几处卡了壳,也因有小福宝的提示,很快就背出来了。   县令大喜,不但没有打断司徒喜寿的腿,还好好地表扬了他和花姨娘。 第326章要命的差事   当晚,花姨娘就把小福宝叫到了自己屋里。   桌上摆着几样精致点心,又香又好看。   花姨娘拿起一块,递给小福宝。   她笑得很假,小福宝怎么看都觉得她是人贩子要拐卖儿童。   “小福宝啊,这次小少爷能背出《三字经》,你立了大功,这是赏你的。”   小福宝背着手,不敢去接。   花姨娘有些生气,但还是努力挤出笑容,哄骗小福宝。   “听说小少爷很听你的话,你叫他背书他就背。”   小福宝才不上当,她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是夜少爷教得好。”   “司徒夜啊,他都好些天没来了。”   花姨娘见小福宝不肯邀功,知道软的不行,便来硬的了。   她招招手,丫鬟端来了一沓书。   小福宝扫了一眼,除了入门级别的《千字文》,还有《论语》、《诗经》等等。   粗略算了算,至少有十本书。   “你回家之前,督促少爷把这些书都背熟吧。如果做不到,就让你爹和哥哥们坐牢!”   大概是小福宝表现得太吃惊了,花姨娘也觉得这事有点悬,她怕这样没吓住小福宝,又说:“坐完牢后,你哥哥也别想到县城读书了!”   小福宝瞅了睡了那本书,咬咬牙,点头答应了。   花姨娘立刻多云转晴,将一大盘糕点塞到她手里,“拿回去好好吃,明儿就开始陪小少爷背书。”   小福宝苦着脸,一手抱著书,一手拿着糕点,回到了丫鬟们住的大通房。   其他丫鬟哪里见过这么好看又昂贵的糕点,都凑上前,舔着嘴唇盯着看。   “我已经吃过了,这是给你们吃的。”小福宝大方地把糕点分给了她们。   丫鬟们高兴坏了,每人分了一小块,围着小福宝喜滋滋地吃着。   “可真好吃,太香了,甜甜的,里面好像全是蜜呢。”   “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这可都是托你的福啊。”   她们一边吃,一边跟小福宝聊天,个个都很感激小福宝,让她们吃到这么好吃的糕点。   其中一人看到了那十本书,尽管她不认字,可她知道,这是司徒喜寿书房里的书。   “小福宝,这是什么?”   小福宝把花姨娘给她布置的任务说了一遍。   所有丫鬟都拼命摆手,说:“你千万别答应啊!小少爷在书院读了三年书,这可是头一回背出书来。”   “能赖了这差事就赖了吧,这可是要命的差事。”   小福宝看着她们,好奇地问:“小少爷真的这么差吗?”   所有丫鬟都在点头,没有丝毫犹豫。   一个年长些的丫鬟说:“小福宝,这两个多月,小少爷能背出一本书来就不错了,更别提十本。”   小福宝很无奈,“我也不想答应,可是这是花姨娘安排的差事,我推不掉啊。”   年长的丫鬟想了想,说:“小福宝,在县令府,花姨娘只听三个人的话。”   “哪三个人?”   “小少爷,大夫人和县令老爷的。只要是他们三人当中任何一个人发了话,花姨娘都会听。”   小福宝心想,这倒是个好办法。   只是,大夫人和县令老爷肯定不会听她的,她只能在司徒喜寿身上下功夫了。   这次花姨娘是铁了心要司徒喜寿上进,所以,司徒喜寿的哭闹她肯定不会理会,除非另辟蹊径,才能令花姨娘回心转意。 第327章你也是我的哥哥   司徒夜处理完家事,得空再来县令府时,小福宝已经在教司徒喜寿背《论语》了。   这可比《三字经》难多了,司徒喜寿背得满头大汗,也只记住了几句话而已。   这离花姨娘的要求相差甚远。   司徒夜照例先是考了考司徒喜寿,不出他所料,司徒喜寿是一问三不知。   “喜寿,知道答不出来该怎么办吗?”司徒夜不笑的时候,很严肃,很冷漠,很吓人。   司徒喜寿一改平时混世魔王的痞样,乖乖地说:“要罚跑步三圈。”   这三圈可是沿着县令府围墙的三圈,跑完足足要大半个时辰。   司徒夜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问他:“那你还不跑?该不会想让我陪着你跑吧。”   司徒喜寿瞅着小福宝,眼神刚刚飘到她身上,司徒夜就说:“让她留在这里伺候我喝茶!”   司徒喜寿欲哭无泪地说了声好,带着一干书童杂役跑步去了。   他们一走,司徒夜就伸手抱起小福宝,在她脸上用力地亲了一下。   “夜哥哥,是不是家里出事了?”小福宝问他。   司徒夜说了每天都会来县令府的,他这些天没来,肯定是家里有重要的事。   司徒夜笑笑,眼神温柔,刚硬的面部线条也变得柔软。   “一点小事,已经处理好了。这次多亏你爹他们帮忙,否则我奶奶和娘都要被人欺负了。”   小福宝想起了司徒球的事,她跟大人似的,说:“奶奶说了,远亲不如近邻,一个村的,就该互帮互助。”   “哦,原来只是近邻啊。”司徒夜故意拉长尾音,好像不满意小福宝的这个说法。   小福宝立刻露出个无比可爱的笑容,如阳光似春风,小胳膊搂着司徒夜的颈,说:“当然不只是近邻啦!夜哥哥也是我的哥哥呢!”   司徒夜似乎也不是很满意这个答案,不过看着怀里还只有四岁的小福宝,他知道,这个答案是最好的。   小福宝看了看司徒夜带来的包袱,鼓鼓囊囊的,好像装了很多东西。   “夜哥哥,里面装了什么啊?”   司徒夜把包袱放在桌上,打开后,一样一样地解释。   “这是你爹娘要我带给你吃的干粮,他们怕你饿着,让你藏起来晚上偷着吃。”   “这是二叔二婶让我捎来的衣裳和鞋袜,说万一你干活弄湿弄脏了,有新的换洗。”   “这些是你奶托我带给你的铜板,只要你有机会出门,随便买。”   小福宝一边听一边点头,忽然看见包袱的角落里有一个纸包,打开一看,全是草药和几根杂草。   司徒夜有些无奈地说:“这是你四哥五哥采的草药,他们怕弄错,每样拿了一种,让你来甄别一下。”   小福宝觉得好幸福,她坐在桌前,拿着每样东西仔细看着,笑得眉眼都弯弯的,像夜空中最美的那轮上弦月。   司徒夜在旁边用力地咳嗽两声,他很不喜欢被小福宝忽视。   小福宝听见了,视线才从这堆物品中转移到他身上。   他的胸口,好像藏着什么东西,还在动。   “夜哥哥,这是什么?”她指着他有胸口问。   司徒夜宠溺地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笑道:“你不想知道,我会送你什么吗?” 第328章他们心有灵犀   小福宝的眼睛,刷的一下,变得明亮动人。   她没想到司徒夜也准备了礼物给她。而她,真的很期待他的礼物。   司徒夜很满意她惊喜的模样,要知道,为了给她准备这份礼物,他没少下功夫。   这些天他之所以没空来县令府,除了因为要处理田租的事,更是为了要给她找这份礼物。   毕竟,这礼物是可遇不可求的。   “夜哥哥,到底是什么呀?”小福宝比划了一下他怀里拱起来的东西大小,还会动,实在是猜不出来。   司徒夜没有卖关子了,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   小福宝瞪大眼睛一看,竟是一只小狼狗!   它全身黝黑,只有鼻尖似是白色的,像是顶着一颗夜明珠,特别可爱。   可能是刚才在司徒夜的怀里睡得舒服,出来后觉得有点冷,小狗打了个喷嚏,张着小嘴打了个呵欠后,半睁着一只眼睛瞅了瞅司徒夜,又闭上继续睡了。   小福宝激动得快要跳起来,眸光流转,清澈动人,粉粉的小嘴已经咧到了耳根。   她最想要的礼物就是小狗,一只可爱的小狼狗!   小福宝又惊又喜,一双葡萄般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司徒夜看。   过生日那天,她许愿想要只小狼狗,可她没有说出来,司徒夜也不在大沟村,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愿望?   难道是他们心有灵犀?   如果是,那她太喜欢这个灵犀了!   司徒夜的眼底,闪过一丝怜爱和疼惜。   无论是从前实验室里的小福宝,还是现在只有四岁的小福宝,她都是一个非常容易满足的人。   她对每一件事都抱以最美好的期待,哪怕只是一丁点的满足,都足以让她觉得这是全宇宙最幸福的事。   “想抱抱它吗?”司徒夜从回忆中脱离出来,敛去不好的情绪,俊脸微展,眉目疏朗,一张笑脸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小福宝只盯着小狼狗,忽略了他的剑眉星眸,小心翼翼地接过小狼狗。   小狼狗不悦地睁开了双眼,好像不爽别人打扰了它的睡眠。   忽然,它看见了小福宝,立刻对着她吐了吐它粉红的小舌头,露出洁白尖锐的牙,然后,它直起身,两个软软地爪子扒拉着小福宝的衣襟,伸头对着她的脸蛋拼命地舔。   它还太小,直立起身体对它来说有点困难,小腿还在打颤,但它还是很努力的,讨好的舔着小福宝。   小福宝被它逗得咯咯直笑,清脆的笑声在屋子里回荡着。   “夜哥哥,我太喜欢它了,谢谢你。”小福宝也学着小狼狗的样子,搂着司徒夜,用力地亲了他一下。   这是她给他的最真挚的感谢。   司徒夜很受用,摸着她的两只羊角辫,问:“想好要给它取什么名字吗?”   小福宝指着它鼻尖上的那块白毛说:“就叫它小白吧。”   其实小福宝本来想给它取名叫灵犀,可是它是只小公狗,叫这名字有点娘娘腔,只好作罢。   司徒夜点点头,“小白好,好记,也朗朗上口。”   小白听见了,得意地摇了摇尾巴,发出嗷呜叫声,好像它也很满意。   它还张嘴轻轻啃着小福宝的手指头,它的牙很尖,但力道很轻,痒痒的,弄得小福宝又是一阵笑。   忽然,小福宝想到了一个重要的事情,“夜哥哥,我在这里,能养小白吗?” 第329章它会咬人的   “当然能!”司徒夜很肯定地说,“来之前,我已经跟六叔打过招呼了。”   这次司徒喜寿学业大有长进,县令自认为是司徒夜的功劳。   当他提出,要带只小狼狗给小福宝时,县令只道他们是同乡,受了长辈之托照顾她。   不过是顺水人情,县令当然同意。   县令都同意了,小福宝要在县令府里养小白,谁敢拦。   再说了,司徒喜寿也是个孩子,有了小白,说不定还能让他在府里安心学习,不出去惹事。   一举两得的事情,县令求之不得。   小福宝一听到说能在这里养小白,立刻高兴得跳了起来。   小白也感受到她的喜悦,嗷呜嗷呜连叫了三声,然后再次含着小福宝的手指,吮吸得津津有味。   司徒夜本来想问问她,有没有想好对策,应付花姨娘下达的十本书的任务。   他见小福宝这么开心,为了不煞风景,他把话咽了回去。   反正还有两个多月,车到山前必有路。   司徒喜寿肯定是背不出十本书的,但司徒夜有把握解决这个问题。   谁也不能影响小福宝的心情,不能阻挡她快乐。   只要有他司徒夜在,他就要守护她,让她永远这样快乐下去。   司徒喜寿气喘吁吁地跑回来,看到小白,也很开心。   他想摸摸小白,可他一伸手,小白就冲着他吡牙,别提多凶。   小福宝连忙说:“少爷小心,它会咬人的。”   司徒夜绷着脸,警告他:“这是小福宝的宠物,你如果想摸它,就要背书。背出一面,就让你跟小白玩一个时辰。”   一个唱了红脸,另一个人就要唱白脸。   小福宝笑嘻嘻地说:“小少爷,小白是饿了才脾气不好的。要不你先背书,我去喂小白,等你背完了书,我再带小白跟你玩。”   在司徒夜跟前,司徒喜寿哪里敢有异议,他只能答应。   司徒夜有意在县令府多待了两个时辰,看着司徒喜寿背书,让小福宝跟小白痛痛快快地玩了一天。   等他回到大沟村时,天已经全黑了。   可他家的院子里,灯火通明,远远地就听见上官子骞崩溃的喊叫声。   “曲膝!我叫你们曲膝!你们耳朵聋了?”   司徒夜三步并着两步走了进去,赫然看见何承木和何承田头顶一碗水,胳膊上绑着两个沙袋,两条腿曲成九十度,在不停的打颤。   他们晃得太厉害,碗里的水都洒了出来,弄湿了他们的衣服。   上官子骞手里拿着一根细竹,不停地抽打着他们的背和腿,严厉的眼神竟带着几分杀气。   这模样,简直换了一个人似的,压根看不出他是个甜嘴暖男。   司徒老太和柳锦柔心疼地看着这两个孩子,可她们谁也不敢替他们求情。   她们见司徒夜回来了,赶紧上前低声说道:“夜儿,让承木他们回去吧。都练了一整天的扎马步了,再练下去会出人命的。” 第330章何方神圣   司徒夜扭头看上官子骞,只见他气得脸色铁青,狭长的丹凤眼气得瞪成了牛眼。   他那表情,分明是在说,他从来没有见过比他们两个更笨的人了。   “上官。”司徒夜喊他,“累了吧,坐下来休息一下。”   上官子骞拿着细竹条指着何承木他们问:“司徒,你怎么会收他们做徒弟?”   司徒夜正要回答,柳锦柔急忙上前解释道:“他们是小福宝的四哥和五哥。”   上官子骞嘀咕道:“成天听你们说小福宝,到底是何方神圣?”   柳锦柔还要解释,司徒夜的断了她,“娘,太晚了,您和奶奶快点休息吧。”   接着他扭头对何承木他们说:“你们快点回去吧,明天准时来。”   上官子骞一听,马上叫了起来,“我可不教他们了!笨死了!”   何承木和何承田刚直起来的腿,立刻又弯了回去。   难得有人愿意教他们习武,他们很珍惜。   而且,他们都有了明确的目标,他们愿意为了自己的梦想吃苦。   上官子骞见赶都赶不走他们,一拍额头,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上官,我来教吧。”司徒夜不是个多话的人,交代了一句后,就开始给他们布置明天的功课。   上官子骞见他教得一板一眼,很有章法,而且每一个步骤和练习的内容,都是为他们量身定制的,不由汗颜。   原来教人习武也是门技术活,一味求难求快,只会适得其反。   看着看着,上官子骞不免技痒,又想教他们了。   “算了算了,还是我来教吧!”上官子骞不耐烦地说,“我说了我教的,说话要算数。”   司徒夜怕他半途而废,不信任地说:“他们俩一个要做大将军,一个要做最有本事的护卫,上官,你要按照这个标准来教他们。”   这是小福宝告诉他的,恳求他,要努力让他们实现梦想。   司徒夜答应了,就会尽力而为。   上官子骞惊讶得张大嘴,半天没有合拢。   他本来想嘲笑两句,可低头看见何承木和何承田坚定的神情,那些话又都咽了回去。   “我肯定是武状元出身,否则怎么可能把你们培养成将军和护卫。”上官子骞自我解嘲。   谁叫他失忆了,要寄人篱下,否则他也犯不着为了五斗米折腰,辛苦教这两个屁小孩。   柳阿惠躲在屋子里,偷偷观察他们。   这几天,她天天在琢磨,该怎么留在司徒家,可越想她就越觉得没有希望。   当她看到司徒夜对何承木他们这么好时,脑子里立刻闪现出一个主意。   如果她去老何家献献殷勤,让老何家的人替她说几句好话,司徒夜会不会留她下来?   柳阿惠越想越兴奋,再看院子里的何承木他们时,觉得他们别提有多可爱多讨人喜欢。   结束了习武好,两个难兄难弟相互搀扶着,回到老何家。   老何一家都没休息,特地在等他们回来。   眼见两个娃的腿跟风中布条似的打晃,何老太心疼得要命。   “承木,承田,学武是不是很苦啊?”何老太忍不住打退堂鼓了。   何承木点了点头,又马上摇头,“奶,一点都不苦!上官大哥说明天要教我们练射箭呢!”   何承田也激动得握紧了拳头,大声说:“奶,我一定要练成百步穿杨的本事!” 第331章要自己改变命运   何老太拍拍他的脑袋,鼓励道:“有志气!奶等着你表演给奶看!”   何福林也倍感欣慰。   虽然婆娘不是个贤惠女人,女儿也不是贴心小棉袄,可是何承田现在越来越懂事了。   以前他只想着,何承田能跟他一样,做个庄稼汉,耕田养猪,娶个女人生几个娃,碌碌无为混一辈子。   现在他觉得自己想错了,怎么看都何承田是个可造之材,他说他长大了能成为一个武艺高强的护卫,就一定能。   何福兴和余明娘也特别开心。家里七个孩子,何承木是最毛躁最笨手笨脚的,大祸小祸都有他的份。   难得他现在找到了自己擅长的,还肯吃苦学习,他能不能成为大将军一点都不重要,只要能学个三脚猫功夫,以后不让人欺负就成。   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围着这小哥俩说了几句话,又好好的鼓励了一番,这才都回屋休息了。   何福宗和张春桃却是睡不着的。   何承业和何承学回了书院,他们三天两头地担心,害怕他们又惹事。   看着老二和老四家的两个孩子都在长进,他们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还在书院读书的两个臭小子。   “当家的,我想去看看他们。”张春桃说。   何福宗有些为难,说:“他们才刚回去念书,你就去看?再说,你走了,家里的活怎么办?”   张春桃没有坚持,做为何家大嫂,她已经习惯了隐忍。   何福宗看出她的不甘,软声劝道:“我马上又要去县城卖草药,到时候我去看看他们哥俩。”   “那是你去看,又不是我。”张春桃小声嘀咕,“当家的,其实我还想去看看小福宝,我想得厉害。”   这回,何福宗没有马上拒绝。   因为他也想去看看小福宝。   他琢磨着,司徒夜能天天去县令府,肯定在那是能说得上话的。   如果他能让小福宝出来跟他们见见面,哪怕只是半盏茶时间,也是好的。   张春桃看出何福宗也动了心,搂着他的胳膊恳求道:“当家的,你去找司徒少爷说说吧。咱们就去看这一回!就一回!”   何福宗终于点头答应了,张春桃满心欢喜,这才肯熄灯休息。   隔壁的何大妞,却是睡不着。   自司徒夜回来后,她处心积虑地想去司徒家。   可每次到了门口,不是司徒夜不在家,就是被柳阿惠挡住。   她很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自己的处境,越想越觉得如果自己一直留在大沟村,只会是个死局。   她需要一个平台来改变自己,她有耐心等待,等到自己成长得更加优秀,王者归来时,自然能获得司徒夜的青睐。   何大妞难得摆出一个温顺的小女孩样,来到何福林跟前,说:“爹,我也想去县城念书。”   “念书?”何福林愕然。   在乡下,女孩都是不念书的。   到了何大妞这个年纪,都成了家里干活的主力军,混到十多岁就要开始寻婆家。十五岁做娘的,也比比皆是。   念书,对一个乡下女孩来说,是奢望。   何福林有些犹豫,他望着何大妞冰冷又有几分期盼的小脸,狠不下心来拒绝。   “大妞,这事爹没意见。只不过你现在还小,爹和娘不放心你去书院念书。要不,过几年再说?”   何大妞的心,冷到了极限。   她阴沉的脸,如千年寒冰,目光所及之处,都能冻成冰块。   她就知道,她这个废物老爹没有那个魄力,她很失望,更多的是愤怒。   何大妞头也不回地走了。她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要自己改变自己的命运! 第332章死也不回去   这天,张春桃把家里的草药又整理了一下,足足有一大篓筐,便催促何福宗赶紧去县城卖草药。   朱冬梅听见了,一张脸笑得跟向日葵一般,对着何福宗和张春桃各种谄媚,干活也更有劲了。   她还特别热情地帮忙将草药分类摆好,和张春桃一起抬起来,让何福宗背上。   “大伯,您是要进城吗?”何大妞不知什么时候也进来了,乖乖地站在他们面前。   众人赫然发现,她换了身干净衣裳,是她最好最漂亮的衣裳。   她还给自己梳了两个小童髻,因为不顺手,童髻有点歪,但还算可爱。   朱冬梅呆了呆,问她:“大妞,你要做什么?”   何大妞破天荒地冲着朱冬梅笑了一下,尽管有点僵硬,但毕竟是笑了。   “娘,我想跟着大伯去县城转转,顺便看看表舅。”她努力学着小福宝的声调,让自己显得甜美些。   朱冬梅一头雾水,又问:“表舅?你没事看他做什么?”   “娘,您不是整天说表舅对咱们好嘛,还说要送些乡下特产给他。您看大伯背着草药已经够辛苦了,不如让我去送特产吧。”   说完,她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背篓,里面装着从她家里收罗出来的特产,不算值钱,但对朱冬梅来说,已经很主贵了。   朱冬梅心疼得牙龈痛,可当着老何一家,她也不好打自己的脸啊。   她气得牙齿磨得咯咯响,但当着何福宗他们的面,她只能答应。   何大妞得意地牵着何福宗的手,去了县城。   到了仁善医馆,赵有才照旧是把何家的草药狠狠地贬低了一番。   因为里面有几根杂草,何福宗有点心虚,对赵有才说的话,深信不疑。   赵有才又挑三捡四地剔除了一半,当垃圾扔到旁边,再用三十文钱收购了剩下的一半。   期间,何大妞表舅长表舅短地喊他,明里暗里地帮着他压何福宗的价,还主动把伙计要干的活全都干了。   赵有才本来是瞧不起何大妞的,觉得她不过是个没见识的乡下小姑娘。   直到他看见何大妞非常默契地,和伙计把他刚才嫌弃扔到一边的何福宗的药材,藏了起来,才有所改观。   要知道那些被他称为垃圾的药材,至少值二十文。   赵有才难得地给了他们一个笑容,留他们坐下喝口茶。   他问何大妞:“你是朱姐的女儿?你娘现在怎么样啊。”   何大妞点点头,乖巧地走到赵有才面前,说:“我娘总在家里念叨表舅,特地让我送些特产给表舅。”   赵有才自然是看不起那点小东西,不过礼轻情义重,他神情又更和蔼了些,对着何大妞点头。   何大妞趁机说道:“我娘说,听说表舅这里缺伙计,一时之间也请不到合适的,就让我来帮忙。”   何福宗和赵有才都有颇为吃惊。   不等两个大人说话,何大妞又说:“娘说表舅是咱们家最有出息的,打理着这么大的医馆,很有本事。娘让我来干活,顺便跟着表舅学点本事。”   何大妞又说:“表舅,我不要工钱的!”   然后,她又对着何福宗说:“大伯,我就不回去了。”   赵有才和何福宗都沉默了。   他们都看出,何大妞是铁了心要留在这里了。   就是天崩地裂,她也不会回大沟村。   多一个白干活的,赵有才求之不得,他爽快地答应了。   何福宗无奈,只能自己回去了。 第333章都是她的错   伙计不是很明白赵有才的安排,悄声问道:“掌柜的,一个小丫头能干什么活?咱们还要管她的吃住。”   “她才多大,能吃多少?”   赵有才白了伙计一眼,指着何福宗的背影说,“小丫头是他家侄女,到时候让她来开价收药材,以后就算出了什么事,也跟咱们没关系!”   更何况,老何家的人参还有半年就要长熟了。   随便收几根,赚个差价就不得了。如果能全收了,岂不是要发大财。   可谁也不是个傻瓜,总会有东窗事发的一天。   有何大妞在这里做挡箭牌,赵有才何乐而不为。   何福宗回到家后,把何大妞留下当学徒的事,告诉了何福林他们。   何福林震惊得半晌没说出话来,他有点后悔,那天没有答应何大妞去念书的请求。   朱冬梅只是怔了怔,很快就恢复正常。   “在我表弟那也挺好的,我表弟会照顾她的。”朱冬梅很是不以为然。   反正是何大妞自己要去的,在仁善医馆待着,她既不用出饭钱,也不用花心思照应,她才乐得轻松呢。   何老太只得叹气,“你家大妞是个有主意的,她的事,我们管不了。既然你们做爹娘的都没意见,就随她去吧。”   想了想,何老太还是不太放心,扭头对何福林说:“以后你每半个月去一趟仁善堂吧,看看大妞,顺便卖些药材。”   何福林连声说好,朱冬梅也是求之不得。   一家人,似乎没有一个人因为何大妞的离开而难过。   就在何大妞为了创建自己成长平台,努力压制自己尖锐个性,在仁善医馆做学徒时,小福宝也在县令府奋斗着。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教会了司徒喜寿背《千字文》。   花姨娘知道了,迫不急待的拉着他到县令面前又表现了一下,长脸不少。   县令也觉得司徒喜寿在家里学习的效果,比在书院好,便准了花姨娘的提议,让司徒喜寿留在府里,由司徒夜和小福宝一起督促学习。   花姨娘那个高兴啊,连打马吊都顺风顺水。连带着,对小福宝更加和颜悦色。   众人都说小福宝好福气,能哄得司徒喜寿读书。   只有小福宝非常淡定,从来没有把这些事放在心上,依旧是该怎样就怎样。   整个府里,最恼火的就是叶氏。   她怎么看小福宝都不顺眼,觉得她是存心跟自己对着干。   虽然理智告诉她,司徒夜也是功不可没,便她没有半点责怪他的意思。   毕竟,司徒夜的爹在京为官时,与她娘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也是打心眼喜欢司徒夜,所以有错,也该是小福宝的错!   叶氏无时无刻地想着,如何把小福宝弄出县令府。   丫鬟是个机灵的,整天在叶氏面前说小福宝的坏话,还替叶氏出谋划策。   “大夫人,奴婢前阵子听说府里要把一些不听话的下人撵出府,不如一起卖给人贩子,眼不见心不烦。”   叶氏的眼睛先是一亮,倏地又暗了下去。   “她不是家奴,没有卖身契。”县令府就是再有权有势,也不能卖自由人的。   “那就让她出府,如果有什么意外,不就跟咱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   叶氏正想着,外面的管家来请示,“夫人,夜少爷说小福宝的爹娘来探望她,想给她请半天假。”   叶氏一听,顿时觉得老天还是眷顾她的。   “就让她去吧,玩开心点,不必急着回来。” 第334章我要学一门手艺   小福宝得知自己能出府跟爹娘团聚时,高兴得又蹦又跳。   可是一想到自己还在督促司徒喜寿背书,又蔫了。   在她想出办法之前,她还是要每天哄着司徒喜寿学习,否则万一哪天县令还检查功课不满意,她爹和哥哥们就要遭殃了。   “小福宝,你快去吧,这里有我看着。”司徒夜温柔地说道。   小福宝有些不好意思,没有立刻答应。   司徒夜像大哥哥一样摸了摸她的头:“一个多月没见你爹娘了,肯定很想吧。今天好好陪陪他们,夜哥哥帮你守着喜寿。”   “谢谢夜哥哥。”小福宝四岁了,声音又清脆又有点奶娃气,很是好听。   司徒夜亲了她一下,小福宝就差点就要溺死在他满是疼爱之情的眉眼之中。   “早点回来,我等你。”   小福宝答应了,高高兴兴地跑了出去。   何福宗和张春桃早就大包小包地站在府门外,看到小福宝,两夫妻抢着要抱她。   一家三口太腻歪了,连县令府的门房都看不下去,凶神恶煞地赶他们走。   何福宗这才想起,他们还要去书院看何承业三兄弟。   一路上,小福宝仔仔细细地描述着她在县令府的生活。   她报喜不报忧,只捡好的说,哄得何福宗和张春桃都很开心,真以为县令府跟何家差不多,只是大一点富裕一点。   一行人来到书院,刚巧下课,老夫子特许何承业三兄弟外出,与家人团聚。   何承业一看到小福宝,激动得啊啊大笑。   他冲过去抱起小福宝就把她往高处扔,然后再稳稳接住,逗得小福宝咯咯大笑,好不开心。   何承学和何承文也急忙跑过来,一个说要背小福宝,一个说让小福宝骑大马,竟起了争执。   最后两人协商一致,四只手架成了一个座位,让小福宝坐在上面,他们高喊着抬新娘喽,兴奋地在大街上奔跑着。   何福宗和张春桃幸福地看着这群孩子,觉得这辈子什么都值了。   何承业疯闹了一阵子后,回到他们身边,说:“爹,娘,你们放心,我们都长大了,以后再也不会犯事了。”   坐牢是可怕的,也是推动成长的催化剂。   到地牢里走了一遭后的何承业,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   他变得成熟稳重,也有思想了。   “爹,娘,奶跟我们说过,一辈子种庄稼是没出息的,我仔细想过了,我要学一门手艺,哪怕只是糊口,也好过无所事事。”   何福宗诧异地看着何承业,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都不认识他了。   张春桃也露出一个你是我儿子的疑问的神情,但很快,就被如潮水般的喜悦替代了。   “承业,你长大了,有做大哥的风范了!”何福宗甚是欣慰,眼角因为大大的笑容,挤出了许多如沟壑般的皱纹。   张春桃也激动地连连点头,“念了书就是不一样!承业,你想好要学什么手艺了吗?”   “娘,我想好了,我想先学会辨别药材,然后再找机会拜师学医,这样既能帮妹妹种人参,还能给自家人看个病什么的,说不定以后我还能开医馆药铺呢。” 第335章被绑架   “好好好!”张春桃很开心,扭头问何承学,“那你有什么志向?”   何承学冲着小福宝呶了呶嘴,说:“我想做生意!卖什么都行,只要是妹妹交代的,我都卖!”   何承文听见了,举起手说:“我要向司徒大哥学习,考秀才,中举人,以后到京城当大官!”   何福宗见孩子们都这么有出息,高兴地摸了摸他们的头,说:“今天带你们吃顿好的!吃饱了,回去好好念书,给老何家争口气!”   一家人进了酒楼,何福宗财大气粗地点了四菜一汤,还破天荒地给每个孩子买了一串糖葫芦。   何承业三兄弟吃得很开心,个个嘴上都油光发亮,肚皮滚圆。   正吃着,小福宝觉得肚子有疼。   她悄声跟张春桃说:“娘,我想上茅厕。”   “娘带你去。”张春桃立刻放下筷子,要带她去一楼后院。   小福宝摆摆手,说:“娘,我都四岁了,我长大了,可以自己去。”   张春桃笑盈盈地答应了。   何承业三兄弟见她要走,也都不吃饭了,跟在她的身后,“小福宝你要去哪,我们陪你去!”   哪有上个厕所让三个男孩子陪的道理!   小福宝假装不满地撅起了嘴,笑道:“我去去就回,不要你们陪。”   她跟他们挥挥手,一路小跑,往后院跑去。   后院很安静,小福宝小解完后,总觉得这里怪怪的。   小福宝狐疑地回头往后看,但身后没有人。   正要回去,突然,觉得眼前一黑,后颈一痛,小福宝被一个不知从哪窜出个男人,用麻布袋罩住打晕,绑走了。   老何一家边吃边等小福宝,可总不见她回来,大伙坐不住了,赶紧去后院找。   可后院哪里有人,老何一家把地都翻了个遍,只找到了一块小手帕。   “这是小福宝的!”张春桃一眼认了出来。   何福宗只觉得脑子嗡的一下炸开了,“小福宝不会是被人绑走了吧。”   张春桃的眼泪,哗的一下流了下来。   何承来他们也急得团团转,他们也想不明白,是谁会绑走小福宝。   “当家的,这可怎么办啊。小福宝是个乖巧的孩子,怎么会有人绑架她啊。”张春桃哭道。   何福宗急得直挠头,想了一会,他有了主意。   “婆娘,你先把孩子们送回书院。我现在去找司徒少爷帮忙!”   司徒夜怎么说也是县令的亲戚,有他帮忙,找到人的机率会更大些。   众人分头行动,何福宗赶到县令府,说明来意,门房也没为难他,带着他去见司徒夜。   “你说什么!小福宝被人绑走了?”司徒夜听到这个消息后,一脸震惊。   何福宗结结巴巴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他恳求道:“司徒少爷,我们快去报官,请几个捕快帮忙吧。”   司徒夜扭头跟县令府的下人说了几句话后,抱起小白,带着何福宗先行赶到了酒楼。   有小孩子在酒楼走丢的消息,不胫而走。   司徒夜赶到时,这里已经人山人海。   司徒夜抱着小白来到后院,摸了摸它的小脑袋,然后把小福宝的手帕拿给它闻,说:“小白,快带我去找小福宝!” 第336章行迹可疑之人   小白用湿漉漉的鼻子闻了一下,然后颠着四只小脚在后院来回嗅,蓦地停住,扭头冲着司徒夜嗷呜叫了一声,然后撒腿就往外跑了。   司徒夜立刻跟了过去。   小白带着他们,在小巷子里来回穿梭,一路往南,最后停在了江边码头。   方圆百里,只有这一条江河,名叫锦江。   锦江贯通南北,锦江码头也是重要的商贸集散地。每天仅是码头搬运工就有几百人,停靠在这里的船只,也有上百艘。   如果绑匪藏在船上,小白是找不到他的。   因为只要蹚过水,气味就会消失,小白就无能为力。   而这近百艘船只,就是让官府的捕快来搜查,也耗时极长,且会打草惊蛇。   “司徒少爷,怎么办啊!”何福宗已经没了主意,司徒夜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司徒夜皱着眉,思忖片刻,神色冷峻如千年寒铁。   他找到了管理码头的主事,简单地说明来由后,问:“还请主事帮忙问问,可有行迹可疑之人。”   主事也怕出事,赶紧找人来问。   一柱香的时间,有人来回,说是看到渔夫罗打网方才扛着一个麻袋,鬼鬼崇崇地上了船,然后开船到江中央打渔去了。   司徒夜剑眉微蹙,扭头交代何福宗,“何大伯,你留下在这里等捕快。”   然后他又问码头主事,“现在您能调动的人手,有多少?”   “大约三十几人吧。”   “我每人给二两银子,租船另算。让他们都准备好,带我去找罗打网。”   “好说好说!”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不过半柱香时间,人员和船只都到位了,分散在江面上,不动声色地向罗打网的渔船靠近。   此时,小福宝就坐在罗打网的船里。   她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自己被人绑住,对面,坐着一个男人,正是罗打网。   他见小福宝醒来了,说道:“我不会伤害你,我只要你在这里住几天就好了。”   听起来,他不是个穷凶极恶之人,反而还有点胆小怕事。   小福宝眨巴着眼睛,点点头,嘴里发出呜呜声响,好像是在说好。   “你只要不哭不闹,我就会给你松绑。”罗打网说。   小福宝又用力地点了点头。   罗打网心想,小福宝不过是四岁孩子,现在船又在江中,就是大人也跑不掉,便没有太防备着。   他给小福宝松了绑,递了一碗水给她喝。   “谢谢叔叔。”喝过水后,小福宝觉得喉咙舒服了很多,甜甜笑着向他道谢。   罗打网愣住,他没想到小福宝竟然还会谢谢他。   他嗫嚅道:“不,不用谢。”   然后,他又端来一碗饭,问:“你饿不饿,我这还有……”   话没说完,男人突然咚的一声,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全身痉挛。   是羊癫疯!   小福宝急忙用嘴咬开绑在手腕上的布条,急忙拿起船舱里的一只小木棍,塞到了男人的嘴里,防止他咬断自己的舌头。   然后,小福宝迅速解开了男人的衣领,让他保持呼吸顺畅。又手忙脚乱地把他身边的大物件挪到别处,怕他痉挛时撞到上面受伤。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异响。 第337章这是太岁啊!   小福宝从船舱里钻了出来,站在甲板上。   她看见了司徒夜,激动地挥动着双手,高喊道:“夜哥哥,我在这!”   司徒夜也看见了她,连声说:“小福宝,站稳了,我马上过来接你!”   话音刚落,一个浪花打了过来,渔船剧烈地晃动起来了。   小福宝重心不稳,扑通一下,掉进了河里。   司徒夜看见了,立刻也跟着跳进了河水中。   小福宝一落水,就本能地挥动着四肢,努力踩水往上游,伸出头来呼吸。   可是她的身体小太瘦弱,她的力量不足以抵抗江河中的漩涡。   江底,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将她往下拉。   身体开始下坠,幸亏她之前一个深呼吸后屏住了气息,否则肯定会呛水。   司徒夜游得极快,眼看离小福宝越来越近,忽然看见她直直地往下坠,他也一个猛子往水深处游去。   很快,司徒夜就游到了江底。   他看见小福宝用力在土里挖着什么,很是费劲。   司徒夜急忙来帮忙,他双手一用力,就从土里挖出一个黑漆漆、软乎乎的东西。   司徒夜一手抱起这东西,另一只手将小福宝揽住,腰身用力往上一蹿,双脚熟练地踩水,快速往上游去。   就在肺快要窒息得爆炸前一秒,两人的头,露出了水面。   在水面上等待的船夫们,七手八脚地把他们从水里拖了出来。   司徒夜一上船,就扔了手里的东西,将小福宝搂在了怀里。   “你没事吧。”他的心,乱成一团。   小福宝用力地咳嗽着,她回答不了,只能拼命点头,让他安心。   司徒夜见她没事,这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大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身边的船夫们忙碌着,有人看见了司徒夜挖出来的那个东西,惊叫道:“这是什么东西!”   有个老船夫瞅见了,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了来了,“这是太岁啊!”   太岁就是肉灵芝,是百药中的上品,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珍稀药材。   在江河上混饭吃的人,都听说过太岁的传奇,可谁都没见过。   老船夫也是听祖辈的描述,才猜到这是太岁的。   周边的船只都围了过来,好奇地看着那团黑乎乎的像石头一样,却又软软的古怪东西。   司徒夜却是充耳不闻,他紧紧地抱住小福宝,略带责备地说:“你吓死我了!”   小福宝全身湿漉漉的,被司徒夜抱着,却没有半点不舒服。   她笑嘻嘻地说:“夜哥哥,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司徒夜指的是她不要命的到江底挖太岁的事。   小福宝扭头看了看太岁,忽然想起了罗打网,“夜哥哥,船里有个病人,我们快点送他去看大夫吧。”   司徒夜还有很多事要问小福宝,这里人多口杂,他便招呼船夫们帮忙救罗打网,他带着小福宝和太岁,一起回到码头。   一上岸,罗打网就被送到了白大夫的医馆。   何福宗带着张春桃也赶了过来。   他们见小福宝完好无损地站在眼前,一把将她抱头,喜极而泣。 第338章谁指使你的?   “小福宝,你吓死娘了!”张春桃想过,如果小福宝有个三长两短,她也活不下去了。   何福宗也在旁边抹眼泪,说:“多亏了司徒少爷,如果不是他……”   如果不是他,后果不堪设想啊。   司徒夜只是微笑地点头,矜持得没有说话。   他眼睛死死地盯着小福宝,生怕自己眨了眨眼,她就会消失。   他不能让她出事,他宁愿自己死,也不能让小福宝出任何意外。   所幸,一切平安,还捡了个太岁回来。   这样的转折,连司徒夜自己都觉得,恍若如梦。   这时,白大夫刚给罗打风针炙完,听完了小福宝的历险后,也感慨连连。   “你小小年纪,经历的事倒是不少,就连这再稀罕不过的太岁,也给你找到,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小福宝一脸镇定地坐在张春桃身旁,笑眯眯地啃着白大夫递给她的肉干,没有说话。   何福宗在码头多少听到了有关太岁的传言,只是还不确定,这东西到底有多值钱,“白大夫,这太岁您收吗?”   白大夫哈哈一笑,道:“我倒是想收,只是我把我这医馆卖喽,也收不起它啊。”   何福宗和张春桃面面相觑,好像没听懂白大夫说的话。   “这东西,太稀罕了,也太值钱了,整个清风县,怕是只有仁善医馆才有本事收得起。”白大夫说得很含蓄。   其实,白大夫如果贪心点,一买一卖,自己根本不用出本钱,就能赚一笔大的。   可是白大夫不想赚这种昧心钱。   而且,小小清风县也没什么秘密可谈,赵有才早就放出话来,说老何家跟他沾亲带故,以后老何家的所有药材都归他了。   白大夫不想招惹赵有才,这才隐而不谈。   老何一家哪里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见白大夫委婉拒绝,便不再问了。   这时,罗打网醒来了。   司徒夜进了里屋,准备审问他。   罗打网刚醒,他害怕地看着司徒夜,知道自己是在劫难逃。   “你为什么要绑架小福宝?”司徒夜单刀直入。   罗打网支吾半天,才说:“有人出十两银子,说是让我把一个小女孩带走,藏个几天再放出来。”   “是谁指使你的?”   罗打网茫然地摇摇头,“来的人蒙着脸,天又黑,我看不清。但我知道是个男人。”   “这种活你也敢接?”司徒夜声音冷冽如冰。   罗打网打了个哆嗦,扑通跪在他的脚下,连声求饶。   小福宝听到声响进去了,看见罗打网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心也软了。   “夜哥哥,别为难他了。”   真正的坏人是幕后之人,罗打网充其量不过是想赚一笔横财的穷人而已,跟他计较,也没什么意思。   司徒夜蹲下身去,紧盯着罗打网,冷冷说道:“你可别忘了,你发病的时候是小福宝救了你!她以德报怨,你好意思不说实话?”   罗打网面露愧疚之色,他感激地看着小福宝,一咬牙,说了实话。   原来他也觉得这活有点古怪,所以收下银子后,悄悄跟踪了那人。   “是县令府的人!”罗打网说,“我想着这是县令府的人安排的,就算出了事也会有人帮忙遮掩,这才敢绑架她的。”   司徒夜眉头一拧,扭头看向小福宝。   小福宝才四岁,她能得罪县令府的谁? 第339章 不能单独行动   因小福宝被绑,县令大发慈悲,特地准许她回家住几天。   何老太得知事情始末后,当下拉着小福宝跪了下来,给天磕了几个头,感谢老天眷顾,保佑了小福宝。   然后何老太又拽着司徒夜,颤颤巍巍地要给他下跪。   饶是司徒夜再冷淡的性子,也被何老太这个举动吓坏了。   他赶紧扶住何老太,说:“何奶奶,小福宝没事就好,您不必谢我。”   何福宗扶着何老太,让她落座,又招呼司徒夜坐下,一家人围着小福宝问长问短,个个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悸动。   “大嫂,小福宝还是个孩子,谁这么狠心要绑她啊。”余明娘想到还在书院读书的那三个臭小子,也很担心。   张春桃哪里知道原因,迷茫地看向何福宗。   何福宗只知道,司徒夜和小福宝把罗打网放了,他思忖半天,这才问司徒夜:“司徒少爷,这事……”   “哦,我和小福宝问清楚了,那人就是个打渔的,一时糊涂,听信了人贩子的话,做错了事。”司徒夜说。   众人啊了一声,个个倒吸一口冷气。   原来是人贩子!应该抓到县衙去才动,怎么能放走?   小福宝急忙来圆谎:“那个叔叔很可怜,他没银子看病,才做错事的。反正这次我因祸得福,就没追究了。”   何老太一听,虽觉得这事了结得有点草率,可想想这是小福宝和司徒夜的决定,就没有再坚持。   “小福宝,以后无论如何,不能单独行动。”何老太再三交代。   小福宝听话地点点头,转身把太岁抱了过来,“奶,这是我从江底挖出来的太岁。”   何老太活了大半辈子,从未见过太岁,忽见是这等不起眼的东西,忍不住摸了两下,叹道:“原来太岁是这样的啊。”   朱冬梅早就收到了赵有才的消息,说他要收这太岁。   现在看到了,朱冬梅忍不住上前说:“娘,我表弟说了,这太岁可值钱了!不如咱们把它卖了!”   何老太瞥她一眼,立刻将太岁收好。   “这是小福宝拿命换来,卖不卖,小福宝说了算。”   朱冬梅又看向小福宝,正想要哄骗她,何福宗拦住了她,说:“老四家的,小福宝受了惊吓,得休息。卖太岁的事,以后再说。”   小福宝重重地点头,一脸我听大人的意思,朱冬梅也无可奈何,只好讪讪地说:“我表弟说了,咱们是亲戚,有好东西可不能便宜别人啊。”   何福林用力踢了朱冬梅一脚,示意她别再说了。   朱冬梅百般不乐意,可她想到赵有才交代的事,也不敢放肆,默默地把剩下的话都咽了下去。   司徒夜等小福宝睡下,才向老何一家告辞,回到自己家。   司徒老太和柳锦柔一直在等他,知道小福宝有惊无险后,各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这才放下心来。   司徒夜有意隐瞒了幕后指使之事,按部就班地在第二天来到县令府,教司徒喜寿念书,然后去了大夫人叶氏那边。 第340章他是血口喷人   此时,叶氏的心情糟透了。   昨儿听说司徒夜去江边码头营救小福宝时,她就知道大事不妙。   后来得知小福宝不但平平安安,还挖到了太岁,就更是气得七窍生烟。   她派人去找罗打网,哪知那人跟老鼠似的,早就溜得不见踪影。   绑人的事又摆不上台面,叶氏不敢闹出太大动静,只得作罢。   她正烦躁着,丫鬟来通传,“夫人,夜少爷来看您了。”   “让他进来吧。”叶氏连忙挤出个笑容,与司徒夜说了会话。   “听说花姨娘那屋里的小福宝,昨天被人绑架了。她现在可好?”   叶氏才不是关心下人的主,她只是想从司徒夜这套点消息。   司徒夜收起笑容,一张俊脸,寒意逼人。   这几天他思来想去,小福宝在县令府唯一可能得罪的,就是叶氏。   所以他才来见叶氏,想试探一下。   没想到叶氏这么沉不住气,自己露出了马脚。   “小福宝福大命大,有惊无险,谢谢大夫人记挂。”   大夫人尴尬地笑了一下,又说:“怎么说也在咱们府上的人,出了事,老爷脸上也无光。夜儿,你找到了绑架小福宝的人吗?”   司徒夜扫了大夫人一眼,意味深长地说:“找到了,不过那人又跑了。跑之前,我审过他,他说是县令府的人指使他的。”   叶氏骇得三魂不见七魄,好一会才心虚地大声说道:“怎么可能!他是血口喷人!”   “侄儿也是这么说的,县令府有大夫人看着,怎么可能有这等卑鄙之人。要知道,绑架可不是小罪,就算六叔是县令,知道了也是要重罚的!”   叶氏脸色苍白地点头说是,然后胡乱说了些别的家长里短,便要端茶送客。   司徒夜似笑非笑地看着叶氏,他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到了震慑作用,便客客气气地告辞了。   小福宝被绑的事,花姨娘知道了,起初并没什么反应。   可自从小福宝回家休息了,司徒喜寿就变得懒惰,不肯好好念书。   刚开始司徒夜还会来府上看着他,后来司徒夜也不来了,司徒喜寿简直就是大闹天宫的孙猴子,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   以前会背的书,也不记得了,会写的字,也写得乱七八糟,整个人都抽了疯似的,没一刻闲着。   叶氏趁机又打了小报告,为此县令抽查了几次,司徒喜寿都没有过关。   县令勃然大怒,司徒喜寿的屁股也被他打肿了。   花姨娘坐在床边,看着被打得半死的司徒喜寿抹眼泪。   “儿啊,你就争点气,好好念书不行吗?”花姨娘问他。   司徒喜寿气呼呼地说:“娘,我就不是念书的料!我背不出来!”   “前些日子,不是背得好好的吗?”   “那是小福宝在,她陪着我,我才背得出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花姨娘这才意识到,小福宝已经有十天没来府里当差了。   她回到自己屋里,叫来府里下人,去大沟村打听小福宝的近况和底细。   下人回来后,神秘兮兮地把老何一家越过越好的种种,说得神乎其神。   “姨娘,大沟村的人都说小福宝是个福星,自从她到了老何家后,老何家过得可是红红火火!”   花姨娘也觉得这事稀罕,可脸上却是不以为然。   她嗤之以鼻道:“不就是上山逮了只野猪,挖到了人参,又从江里捞出个太岁而已。咱家缺这些?”   话虽如此,花姨娘还是动了心思的,“不过,只要她能一直留在咱们府里,守着少爷读书,也是好的。” 第341章 五百两的巨款   回到家后的小福宝,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她幸福得仿佛天天泡在蜜罐里,连鼻息间的空气,都是香甜的。   司徒夜天天来陪她,与从前不同的是,他的身后跟站一个叫上官子骞的尾巴。   “原来你就是小福宝吧!”上官子骞见她的第一面,就发出这样的惊呼,有点夸张,但不惹人讨厌。   他自来熟地伸手去捏小福宝的脸,半途就被司徒夜劫了下来。   “上官,你是来教他们习武的。”司徒夜冷酷的俊脸,没有半点笑意。   上官子骞嘿嘿干笑两声,对小福宝说了声久仰久仰,这才抓来何承业和何承田,开始新一轮的虐童式的扎马步。   司徒夜抱起小福宝,坐在旁边看热闹。   “听说你让人去打听收购太岁的事了?”司徒夜问她。   小福宝点点头,有些失望地说:“什么都没打听到。”   那日白大夫说得话里有话,何福宗和张春桃没听出什么来,小福宝却是留了个心眼。   她央求二叔和四叔进城到别的医馆打听,可别人只要一听到是太岁,都三缄其口。   他们既不肯收购,也不肯告诉他们收购价格,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夜哥哥,你在京城,可有听说过太岁?”小福宝问他。   司徒夜蹙眉,似是在回忆。   “我记得有人提起,太岁因品质和种类不同,贵的值几千两,便宜的也值几百两。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小福宝托着小下巴,陷入沉思。   司徒夜问她:“你想卖了太岁?”   小福宝点头,认真地说:“我和奶商量过了,卖了太岁后,看能不能买个店铺,或者再买点田地。这样,爹和叔叔们就不必整天下地干活了。”   看天吃饭的生活,往往是只能糊口,维持温饱。   可如果给别人打工,不如自己做老板。   何老太早就有到县城买店铺做小生意的想法,小福宝也想借这个机会,改变老何一家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   司徒夜笑了笑,说:“既然是投资,有时候就不能计较一些小的得失。时间成本和时机,也是很重要的。”   小福宝吃惊地看着司徒夜,她很肯定,他刚才说的这句话,不应该是这个空间有的。   司徒夜不等她想明白,指了指门外的何大妞,说:“赵有才的说客来了。”   小福宝一扭头,赫然发现不知何时,何大妞正站在院门边。   她的目光阴冷中带着几分憎恨,好像司徒夜的大腿是她的宝座,自己是鸠占鹊巢。   小福宝从司徒夜的腿上跳了下来,转身往堂屋里跑。   “奶,堂姐回来了。”她高声喊道。   率先跑出来的竟是朱冬梅,她一看到何大妞,就眉开眼笑,夸张地笑道:“大妞回来了!大妞你怎么变漂亮了!”   何福林也觉得,何大妞去了仁善医馆后,变漂亮了些。   何大妞不动声色地侧过身去,不让他们碰自己,然后疏离地站在院子中间,冷声说道:“掌柜说要买咱家的太岁,五百两。”   朱冬梅一听五百两,整个人兴奋得快要飘起来。   五百两啊!她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巨款!   朱冬梅忙不迭地点头说:“行行行!五百两就五百两!” 第342章讨价还价   一院子的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朱冬梅。   她的忘乎所以,真是让人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还好何大妞是知道的,她根本就不理会朱冬梅,直直地盯着小福宝,问:“你同不同意?”   小福宝扭头看何老太。   何老太也很激动,五百两啊,老何一家人从此啥也不干,拿着这五百两就够活一辈子的了。   何福宗他们也忍不住头脑发热,差点也要点头答应。   只有小福宝,紧紧地攥着司徒夜的手,心里在琢磨着何大妞的开价底线。   凭着何大妞的性格,她是不会讨价还价的。   可她现在在仁善医馆做事,买太岁这事又是赵有才交代的,她不可能一来不报上真实价格的。   小福宝露出一个惋惜的表情,说:“他们都说太岁是神药,吃了可以长命百岁,我不卖了,留给奶吃。”   何大妞嗤了一声,道:“你少装孝顺!六百两,多一个铜板都不给!”   司徒夜反握着小福宝的手,悄悄地,用手指在她掌心写了个数字。   小福宝心灵神会,马上说:“你们非要买也行,一千两。”   何大妞扫了何福林一眼,眼神里分明写着两个字——废物!   何福林被自己女儿盯得毛骨悚然,他为难地看着小福宝,不知道该帮谁。   朱冬梅早就不乐意了,哇哇大叫:“一千两!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啊!”   何老太正要训斥朱冬梅,小福宝已经拉着她的手,要回屋。   “太岁我不卖了!反正我是要留给奶吃的!”   何大妞急了,她来之前可是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保证过,一定能买来太岁,而且是低价。   现在小福宝不卖了,她无功而返,赵有才肯定会赶她走的。   何大妞瞪着何福林,咬牙说道:“八百两!”   何福林一个哆嗦,哀求地看向何老太。   何老太迟疑片刻,还是保持沉默。   小福宝看着何大妞,她的表情已经清楚地说明,她能给出的价格只有八百两。   小福宝又瞅了瞅司徒夜,见他微微颔首,高兴地点头说道:“成交!”   何福林带着太岁,准备护送何大妞回县城。   刚出村口,就看见赵有才坐在马车里。   何大妞接过太岁,一声中吭地上了马车。期间,她一句话都不说,把何福林当成了透明人。   赵有才看着那太岁,神色不明。   八百两的价格,他既没占到多大的便宜,小福宝也没吃到多大的亏。   这不是他预想的价格,但他也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出手,太岁就会被外县人抢走。   毕竟,他的势力只在清风县,他有本事掌控清风县的高档药材收购,可管不了别人。   赵有才随手扔了几个铜板给何大妞,说:“拿去买糖吃!”   有两个铜板掉在了地上,何大妞连看都不看,缩在马车的角落里,阴沉着脸,想着心事。   八张一百两的银票轻飘飘地,摆在桌上,一点份量都没有。   何氏兄弟忍不住用满是厚茧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银票。这可是他们第一次摸到银票。   “原来银票的纸张这么厚啊,怎么搓都不烂。”何福林最是没有出息,高兴得呵呵傻笑。   何福宗把他们弄乱的银票重新摆整齐,然后问何老太:“娘,这些都交给您,由您安排。”   何福林也说:“咱们大房二房没分家,所有的钱都是娘的。我们都听娘的。” 第343章做司徒喜寿的童养媳   何福林觉得有点难堪,他是分了家的,这个时候不应该凑热闹才对。   老何家的钱,哪怕是五个铜板,都跟他没关系。   何福林悄悄地往后退了一步,不声不响地离开堂屋。   刚回到家,朱冬梅就急冲冲地上前问他:“娘说了,那五百两要怎么分吗?”   何福林瞪她,有些恼火,“都分家了,你还惦记着人家的钱?”   “分家了……分家了你也是老何家的儿子啊!”朱冬梅想耍赖。   何福林声音也跟着大了几分,“你现在才记起我是老何家的儿子,当初分家的时候,你怎么没想到?”   朱冬梅哑口无言,好一会她又想出个馊主意,“是咱们家的大妞帮着他们卖太岁的,怎么也该给点跑腿费吧。”   “太岁这东西,又不是红薯地瓜,你还怕卖不出去?小福宝也是看着咱们是亲戚的份上,才经大妞的手卖的。你别不知好歹!”   朱冬梅哪里甘心,还想叨叨,何福林凶巴巴地怒视着她,吼道:“臭婆娘!再啰嗦就给你娘家去!以后少打老何家的主意!”   朱冬梅只好闭上嘴,悻悻然地躺了回去。   虽说这次她不能分到钱,但她可以从赵有才那得到好处,这么一想,她顿时觉得自己还是很聪明的。   老何家卖了太岁这事,很快就传了出去,可卖了多少银子,谁也不知道。   无论谁来问,老何家都是三缄其口,被问急了,只说是行规不能说,就这样搪塞过去了。   大沟村的村民都知道老何家发大财了,有人酸溜溜地说些怪话,有人真心实意地替他们高兴,人生百态,五味杂陈。   从前几百年都不走动的亲戚也陆续登门,总能找出各种理由来借钱,哭得闹的博同情的,一波接着一波,在老何家狂轰乱炸。   花姨娘也第一时间得到了这个消息。   “可有打听到,到底卖了多少钱?”花姨娘也很好奇,这稀罕的太岁到底多值钱。   派去打听的下人摇头,说:“赵有才神神秘秘的就是不说,不过奴才听说,这太岁至少得值五百两呢。”   花姨娘听得眼睛发亮,像饿狼似的闪着绿光。   她是母凭子贵,可再贵也只是个姨娘,要个月银还得向叶氏伸手去讨,多一个铜板也不给,害得她经常打马吊得赊账,很没面子。   如果把小福宝据为已有,她不但能督促司徒喜寿念书,还能带来点福气发点小财,以后就不用看叶氏的脸过日子了。   花姨娘越想越开心,觉得机不可失,当下决定,要把小福宝弄到府里,做司徒喜寿的童养媳。   反正司徒喜寿以后肯定是三妻四妾的,等小福宝长大了做个妾室就行了。   老何一家也只有祖坟上冒了青烟,才会有这样的福气,攀上县令家。如果让他们知道了,肯定上赶着结亲呢。   花姨娘闭着眼睛陶醉地想着,她仿佛看见了老何一家受宠若惊的笑容,和那白花花的五百两银子。   当晚,花姨娘就到县令跟前吹枕边风了。   县令本就觉得小福宝长得机灵可爱,讨人喜欢,她又能管住司徒喜寿,不过是做妾的童养媳,小事一桩,就答应了。   花姨娘乐开了花,第二天就带着一盒子糕点去了大沟村。 第344章上门逼亲   花姨娘是坐着官轿来到大沟村的,刚到村口,就引起了轰动。   村里人都没见过漂亮的官轿,争先来看,跟着官轿到了老何家门口,还有人还爬上了墙头来看热闹。   花姨娘得意地坐到了堂屋的上座,她嫌弃椅子上有灰,让下人用袖子擦了好几遍,才勉强坐下。   老何一家紧张地看着花姨娘,不知她这次来,是要抓何福宗去坐牢,还是要带小福宝回县令府。   下人把糕点往桌上一放,将花姨娘的来意说明。   “你们这可是有福了,我家姨娘抬举你家闺女,要收她做我家少爷的童养媳!”   屋里,一片死寂。   等了半晌,花姨娘都没有听到她预想中的惊呼和尖叫声,反而是外面的村民议论纷纷,好像要跟她结亲的是他们。   “怎么了,高兴得说不出话来?”花姨娘有些恼火,斜睨他们,语气不善。   何福宗和张春桃拼命地摇头,小心赔笑着,然后呆呆地看向何老太。   何老太咳嗽两声,礼貌地笑道:“花姨娘看得起咱们老何家,是我们的福气。只是小福宝还小,她爹娘舍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不过是搬到县城去住,你们可以经常来看。”花姨娘打断了何老太的话,不屑地说道。   外面有人起哄,老赖婆尖酸刻薄的声音特别响亮,“能攀高枝还不快点,在那里拿乔,该不会是想多要彩礼吧!”   李红花混在人群中,故意抄事,“老何家现在有钱了,该准备嫁妆才是。这是要去县令家做儿媳呢,怎么也该陪个几百两银子!”   这话花姨娘最爱听,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外面那些粗鄙不堪的乡下人,她都觉得很顺眼了。   何老太变了脸色,正要发话,张春桃已经气不过,拿起扫帚就出去了。   她在墙头上扫来扫去,将人都赶了下去,然后再到院门口赶人,“你们一早都吃了什么,嘴巴臭不可闻!”   村民们见张春桃真得发怒了,哦吼一声,都散了。   张春桃这才回屋,听到何老太说:“谢谢花姨娘抬举,小福宝是个孝顺孩子,老婆子我还想留她……”   又是话没说完,花姨娘就不耐烦地再次打断,“只不过是叫她来县令府做童养媳,又不是要她去死,你们怎么这么啰嗦!”   小福宝听到这话,气得捏起拳头,想要替何老太出头。   何福宗急忙把小福宝藏在身后,害怕她一出现,就被花姨娘绑回去了。   “花姨娘,小福宝刚刚被人绑架,孩子小,吓得晚上总做噩梦。这童养媳的事,能不能以后再说?”何福宗腆着笑,恳求道。   花姨娘侧头看了眼小福宝,琢磨了会,才说:“也行,这事不急于一时,不过你们也别跟我玩花样!”   说完,她狠狠地瞪着何福宗,那神情,好像要把他吃了,“你跟你们家三个野小子的事,还没了结,小心我再把你们送去吃牢饭!”   老何一家不由地打了个哆嗦,战战兢兢地应着,恭恭敬敬地送她出门了。 第345章动了歪心思   花姨娘一走,张春桃就抱着小福宝失声痛哭起来。   老何家愁云惨雾,仿佛要与小福宝生离死别。   余明娘心里也不好受,她低声说道:“小福宝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别胡说!”何福兴小声斥责她,“小福宝福大命大,这次一定能逢凶化吉!”   朱冬梅在旁边眨巴着眼睛,她一脸不解。   “你们都哭什么?小福宝到县令家做童养媳多好啊,如果是我家大妞,我早就送过去了。”   何福林气得想揍她,可看到她脸上的疑惑,知道她不是说风凉话,又不好下手。   自家婆娘就是蠢又有什么办法,当初也没人逼他娶她啊。   何福林只能自认倒霉,叹了口气,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朱冬梅不爽地瘪了瘪嘴,好像又想到了什么,说:“该不会是小福宝挖到了太岁,名声大了,花姨娘才打了她的主意吧。”   众人一听,都止住了哭。   他们觉得这么多年来,朱冬梅难得说对了一件事。   朱冬梅又说:“娘,这卖太岁的钱您不分给我们就算了,您可不能给小福宝做嫁妆啊。俗话说得好,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您……”   何福林终于听不下去了,他用手捂住朱冬梅的嘴,强行把她拽了出去。   老何家的气氛,被朱冬梅这么一闹,变得更加沉闷。   何老太默默地流泪,她抬头望天,自言自语,“老头子,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你的孙女啊。”   小福宝乖巧地扯了扯何老太的衣角,说:“奶,爷爷会保佑我的。”   何福宗用衣袖擦了擦眼角,说:“娘,爹一定会听到您的话的。”   余明娘劝张春桃,“大嫂,您别太担心了。我就不信,这天底下还有强娶的道理。他不是县令嘛,怎么能由着自家姨娘胡来。”   何福兴叹气道:“你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没有县令默许,花姨娘敢上门来提亲?”   “他们就是盯上了小福宝,知道她是福星,这才动了歪心思的。”   这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何老太琢磨了许久,才说:“老大,过几天你把这八百两银票带去给花姨娘,只要她肯放了小福宝,不再惦记着咱们家,这八百两就全给她!”   何福宗用力点头,连声说好。   何老太看向何福兴和余明娘,他们两人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事情仿佛了有转机,众人才渐渐地平复下来。   柳阿惠却激动得想唱歌。   花姨娘上门提亲的消息一传开,柳阿惠就跑来凑热闹。   她巴不得小福宝嫁到县令府去,这样,司徒夜就是她的了。   柳阿惠一高兴,就忍不住得意地唱起了歌。   “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什么事让您老这样高兴啊。”上官子骞好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突然出现在柳阿惠的面前。   柳阿惠吓了一跳,冲着他呸了一声,就跑回去了。   上官子骞瞅了瞅她来的方向,是老何家,觉得有点古怪,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花姨娘来提亲了。   他琢磨了一下,转身去找司徒夜了。 第346章小福宝是我的   这几天,司徒夜与他外出,说是要帮他打听他的身世。   他们二人到了隔壁县,又去了上官子骞出事的地方,一无所获。   上官子骞觉得司徒夜不过是拿着他的事做幌子,因为他大部分时间都看店铺和田庄,对打听他的事,并非真得上心。   上官子骞心大,想着顺其自然,便也无所谓。   他当是出去游玩一趟,吃饱喝足后,先回了大沟村。   司徒夜则还在查看几间空店铺,比他晚半个时辰回来。   一听到司徒夜大闹老何家的事后,他马上来到司徒老太的房里,并且把柳锦柔也叫了过来,严肃地说:“奶奶,娘,不能让小福宝做喜寿的童养媳。”   这事,司徒老太和柳锦柔已经听说了,她们正打算明日去老何家问问情况,看能不能帮帮忙。   “老何家也不愿意的,夜儿,你有办法吗?”柳锦柔问。   司徒夜冷峻的面孔,泛起了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红。   他咳嗽两声,沉稳地说道:“有办法!”   说完,他扭头看向司徒老太,“奶奶,只要跟六叔说,小福宝是我的童养媳,花姨娘就无计可施了!”   司徒老太和柳锦柔一怔,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没有说话。   她们太了解司徒夜了,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她们也很喜欢小福宝,可是这事也要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不管是假戏真做,还是假戏假做,也都要老何家同意才行。   司徒老太慈祥地看着司徒夜,柔声说道:“夜儿,老何家怕是不愿意让小福宝这么早就做别人家的童养媳的。”   司徒夜眸光一闪,淡然道:“不过是权宜之计,并非真的。”   “但这事传了出去,以后小福宝要再嫁人,就难了。”柳锦柔也很担心。   这事关女孩家的终身大事,不能儿戏。   司徒夜心想,小福宝就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她以后只会成为他的妻子。   可是这话他不能说出来,所以他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说:“奶奶,娘,你们觉得小福宝会一辈子都呆在大沟村吗?”   这话,问得她们都不知该如何反驳了。   不知为何,他们都觉得小福宝不是普通的孩子,她应该有着更广阔的天空。   如果她离开了大沟村,去了别处,她与司徒夜的这个所谓婚约,自然没人知道,也就对她没有影响。   司徒夜说:“对外,何奶奶只需说舍不得小福宝,咱们又是一个村的,所以依旧住在自己家。”   “这些不过是搪塞花姨娘的一个理由,日子一长,村里人说不定就淡忘了。”   “再说了,小福宝从来没有在咱们家住过一天,有人非要计较这件事,他们也没有证据证明我们两家这这个婚约。”   司徒老太和柳锦柔左思右想,这是目前他们能想到,并且能办到的,都点头答应了。   司徒老太当下决定,去老何家商议一下,免得他们晚上睡不好。   老何一家与司徒老太她们商量了许多,都没有意见。   何老太觉得这事得征求一下小福宝的意见,“你愿意吗?” 第347章乱点鸳鸯谱   小福宝抬头看司徒夜,眼底满是信任。   司徒夜半蹲着,视线与她平行,“小福宝,你愿意吗?”   “愿意!夜哥哥也是我哥哥!他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好!”小福宝小手一拍,鼓掌说好。   众人都松了口气,对好了口径后,这才散了。   回去的路上,上官子骞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说:“司徒,你是故意的吧。”   司徒夜星眸微闪,对他笑而不答。   上官子骞又笑道:“你可真会来阴的,人家小小年纪就被你定了终身,哈哈哈,你是个大坏蛋。”   司徒夜笑而不答。   “我说司徒,你是不是想借这个机会赶走柳阿惠,要不要我帮忙啊?”   司徒夜停下脚步,歪头看他。   上官子骞又凑了过来:“放心吧,我早把你当兄弟了,我不会拆穿你的!”   这家伙,精明得很,如果不是他脑子受了伤失了忆,司徒夜真想用力拍他脑袋一下。   司徒夜难得温和地笑了一下,“有空带你去整整你的脑子!”   两人说笑着,回了家,然后各自回屋休息。   柳阿惠听到声响,关紧门窗假装已经睡下。   刚才她尾随司徒一家,一路偷听,得知真相后,气得差点吐血。   她气得拿出自己做的,上面写了小福宝名字的人偶,用力扎。   “你们这些王八蛋!都不是好人!”   “我有哪里比不上小福宝,你们宁愿收她做童养媳都不要我!”   “我过不下去,也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柳阿惠一边扎一边骂,“明儿我就去找花姨娘,把你们干的好事全告诉她,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扎完了人偶,柳阿惠顿时觉得心情舒畅,早早睡下,准备明天就去县城找花姨娘告密。   第二日,司徒老太和柳锦柔备了些礼物,婆媳俩去县城了。   县令得知她们来了府上,特地从县衙赶了回来。   司徒老太也不客气,将小福宝的事说给他听。   “我们也盼着喜寿能早点寻个媳妇,偏这事也不巧了,大水冲了龙王庙啊。”司徒老太笑笑地说道。   县令恍然大悟,“我说小福宝在咱们家的时候,司徒夜三天两头的来,原来他是在心疼自家媳妇啊。”   柳锦柔赔笑道:“那个时候亲事还没定下来,所以没敢跟六叔说。后来两孩子感情越来越好,这不,我们就赶紧来了。”   县令摆摆手说:“我那姨娘办事就是不牢靠,不打听清楚就乱点鸳鸯谱。一会啊,我要好好骂她。”   司徒老太和柳锦柔见这事有了眉目,再三道谢后,便起身告辞。   县令客气了两句,很给面子地把她们送到门口。   她们刚走,花姨娘急匆匆地跑了出来,她拉着县令的胳膊大声说:“老爷,别让她们走!”   县令见她疯疯颠颠得不成样,气得骂道:“青天白日地嚷嚷什么,不成体统!”   花姨娘急得哎呀叫了一声,连忙说:“老爷,她们骗您呢!您快叫她们回来!喜寿的亲事,一定要当面跟她们好好说道说道!” 第348章奸人告密   有了老何家的准女婿这个假招牌,司徒夜更加理直气壮的,不必找什么理由,就能来老何家陪着小福宝。   何福宗得知司徒老太她们已经去了县令府,高兴得在院子里转圈圈,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似的,说话的声音都高了八度。   “娘!咱们庆祝庆祝吧!”何福宗站在院子里冲着堂屋喊。   何老太也被他的情绪感染,笑道:“你想怎么庆祝啊?”   “司徒婶子她们中午就能回来,不如我们一起吃火锅怎么样!”   张春桃听见了,从厨房里走出来,附和道:“好啊,家里有青菜萝卜,还有过年余下来的干货和肉,都可以拿来煮。”   余明娘探头出来,提议道:“咱们再买些新鲜肉,还有豆腐什么的,一锅煮了,肯定很香。”   何老太瞅着正在陪小福宝的司徒夜,问:“司徒少爷,你喜欢吃什么。”   “小福宝喜欢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司徒夜很自然的,温柔地摸了摸小福宝的头,眼底全是宠溺。   小福宝一扬头,乖巧懂事地说:“奶,你们喜欢吃什么,我就喜欢吃什么!”   何老太爽朗地大笑起来,“奶只要看着小福宝,吃什么都香!”   张春桃和余明娘见大伙都没有意见,便凑到一块商量了会,分头准备去了。   张春桃在家里用骨头熬汤,做底料,还把平时舍不得吃的墨鱼干贝都翻了出来,下锅煮着。   余明娘去买了许多肉和食材,洗洗切切,一家人齐心协力地做了一顿丰富的火锅,就等着司徒老太她们回来。   小福宝和司徒夜在院子里,逗着小白玩。   上官子骞也想逗它,可一伸手,小白就吡牙,一脸不屑,吓得他赶紧缩手,不敢碰他。   忽然,他眼角余光扫到门外有个人影,走出去看,又空无一人。   上官子骞狐疑地嘀咕道:“那人怎么看着像是柳阿惠。”   “阿惠姐姐怎么会来我家?”小福宝说,“她好像不喜欢我,上回我邀请她来家里玩,她都没来。”   司徒夜轻轻挠着小白的后颈,无所谓地说:“你不必理会她。”   上官子骞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问司徒夜:“今儿一大早好像就没见着她,怎么这个时辰了,她又怎么突然出现?”   司徒夜从来没有把柳阿惠放在眼里,自然不关心她的行踪。   可是经上官子骞这么一提醒,他忽然间觉得这事有点古怪。   昨晚他们一心在想怎么帮小福宝脱困,全然不记家里还有一个外人。   如果她偷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司徒夜立刻变得紧张,他放下小白,站起身往外走。   “司徒,你要去哪?”上官子骞问他。   司徒夜扫了眼站在原地的小福宝,说:“你看着她,别让她出事。”   说完,他就往家里去了,径直进了柳阿惠的房间,赫然看见压在枕头底下,露出一角的人偶。   司徒夜拿起人偶,看到上面写着小福宝的名字,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其实,柳阿惠就躲在老何家不远处的角落,鬼鬼祟祟,贼头贼脑。   天没亮她就出了门去县令府,费了些功夫才见到了花姨娘,把司徒家假收童养媳的事告诉了她。   花姨娘勃然大怒,当场赏了她十个铜板,还说一定要司徒家和老何家好看。   柳阿惠见自己告密成功,又火急火燎地赶回大沟村,藏在老何家附近,等着看老何家痛哭惨叫的场景。   可等了半天,也不见司徒老太和柳锦柔回来,自己还差点被发现。   柳阿惠摸了摸饿得咕咕乱叫的肚子,暗自笑道:“只要花姨娘会来收拾他们,我就是饿死也值得!” 第349章被人踹了个狗啃屎   可是,她等了半个时辰,都没事发生。   司徒老太和柳锦柔特地在县城买了许多礼物送给小福宝,然后留在老何家,热热闹闹地吃起了火锅。   热气腾腾的火锅香气,勾着柳阿惠肚子里的馋虫,害得她直流口水。   柳阿惠气在在心里大骂花姨娘不中用,揉着发麻的腿,扶着墙慢慢地站了起来。   刚走两步,忽然后腰一痛,仿佛是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脚,柳阿惠整个人往前扑,重重地摔了一跤。   偏巧前面有一坨新鲜牛粪,柳阿惠的脸稳稳砸在上面,朱屎糊了她一脸,成了真正的狗啃屎。   老何家正开开心心地吃着火锅,猛然间听到门外传来一个凄厉的惨叫声,紧接着便是一连串不堪入耳的叫骂声。   柳锦柔皱起了眉头,“娘,好像是阿惠。”   司徒老太恨不得把耳朵堵住。   她无奈地摇头,“这孩子是怎么了,实在是没有家教。”   老何一家也算是领教了什么叫言词粗鄙,他们都默契地假装没听见,免得司徒家太过难堪不安。   这时,司徒夜屋外走了进来,怀里抱着小白。   “夜哥哥,你去哪了?怎么不吃火锅?”小福宝问他。   司徒夜笑道:“我去找小白,顺便打了只大蟑螂。”   耳边,又传来柳阿惠暴躁的狂叫声。   上官子骞狡黠,“那只蟑螂不会是母的吧。”   “有吃的还塞不住你的嘴?”司徒夜夹了块肉,塞进了上官子骞的嘴里,堵住了他的嘴。   众人哈哈大笑,尴尬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   老何家和司徒家结亲的事,很快就传开了。可是两家都很低调,不轻易跟人聊这事。   村民从起初的看热闹,到后面的冷潮热讽,再到索然无味,不过用了三天。   渐渐的,似乎所有人都淡忘了小福宝是司徒家童养媳这件事。   柳阿惠老老实实地龟缩在司徒家,天天刷牙洗脸,还那带着温度的臭味,还是挥之不去。   这天,司徒老太和柳锦柔出门走亲戚,司徒夜把一个包袱扔到了柳阿惠的脚边,冷声说道:“你马上离开大沟村,滚回你的柳家村去!”   “表哥,我做错了什么事,你非要赶我走?”柳阿惠立刻挤出几滴眼泪,装可怜。   司徒夜一脸肃杀,冷冰冰地说:“今天你想不想回去,都得回去!”   说完,他把一个破娃娃扔到了柳阿惠的腿边。   柳阿惠吓得花容失色,这不就是她扎烂的、上面写了小福宝名字的人偶嘛!   “如果你还死缠烂打,我就告官。”   柳阿惠惊恐地看着这个人偶,吓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司徒夜蹲下身去,目光一凛,声音又冷了几分。   “你胆子好大啊,敢用巫术。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和这人偶送到县衙去,让你吃半年的牢饭。”   柳阿惠想耍赖,“这个人偶不是我的!”   司徒夜厌恶地斜了她一眼,说:“这话,你留到县衙去说。”   “你以为县令会信你的鬼话?”   柳阿惠又狡辩:“表哥,你冤枉我!”   司徒夜厌恶地看着她,说:“那你在柳家村有相好这件事,也是我诬陷你的?” 第350章大嫂救命   柳阿惠大脑一片空白,她惊恐地跌坐在地上。   她是有过相好,但没有公开,村里没几个人知道。   后来听说司徒夜回来了,她嫌弃相好太穷,立刻分手,来大沟村找司徒夜。   她没想到,司徒夜会到柳家村去调查她。   “表哥,我……”   司徒夜厌烦地扫了她一眼,声音是彻骨的冰冷。   “我家不会留你这种女人,再不滚,就打断你的腿,再把你扔到县衙去!”   柳阿惠自知留下无望,只好抱起包袱,屁滚尿流地跑走了。   她前脚刚出院门,后面就传来重重的关门声。   紧接着,便是上官子骞爽朗的大笑声:“太好了,我可以不用睡柴房喽!”   司徒夜淡漠地看着他,眼神里分明写着你真没出息五个大字。   他摇摇头,开门要出去。   “司徒,你去哪?”上官子骞问。   “去看小福宝。”   两天来到老何家,上官子骞任劳任怨地教何承业他们练武,司徒夜则在堂屋陪着小福宝。   桌上摆着一张地图,他和小福宝都在看。   “夜哥哥,我想买块田地。”这事,小福宝琢磨了好几天,准备行动了。   何老太坐在旁边,慈爱地看着小福宝,说:“咱们村的地都有人家了,你打算去哪里买?”   小福宝指了指张家村的位置,说:“奶,你说我们买旁边村子的地,好不好?”   “好!小福宝说买什么都是好的!”何老太简直就成了小福宝的迷妹了。   司徒夜伸手在地图上指了几个地方,说:“这几处的农田肥沃,正好在出售,我们可以买下来收租。”   小福宝惊诧地看着司徒夜,“夜哥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司徒夜的脸红了一下,又说:“这两块地,一块在张家村,买下后可以让你姥姥姥爷帮忙打理。”   然后他又指了另一个位置,“这块地在上溪村,有齐里正帮忙,要买下来也不难。”   他见何老太听得认真,解释道:“这两块地都在大沟村周边,何奶奶如果有空,还能去巡视一下。”   小福宝有点崇拜地看着他,“夜哥哥,你好厉害哦!”   司徒夜笑笑,抱起小福宝,收好地图。   “我已经替你们算过了,买了这两块地后,剩下的银子刚好可以在县城买个旺铺。”   “还能买旺铺?”何老太很是惊喜。   司徒夜点点头,问小福宝:“想不想一起去看看?”   “好啊!”买店铺是何老太的一个心愿,小福宝一定要实现的。   上官子骞听见了,赶紧跑了进来,“你们要进城,把我也带上吧。”   司徒夜斜睨他,说:“一定会带你去的,还要请大夫给你看看你的脑袋呢。”   上官子骞立刻拉下了脸,吃药针炙什么的,他最烦了。   他们正说得高兴,有人在敲院门。   张春桃喊了声来了,急忙从厨房走出来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与何老太年纪相仿的女人,面黄肌瘦,愁容满面。   她眼尖,见何老太正坐在堂屋中,三步并着两步跑了进去,双腿跪了下去,还没说话,眼泪就流了一地。   何老太定睛一看,这不是她死去的老头子的亲妹妹何大巧。   “小姑子,你这是怎么了?”何老太急忙去扶她。   何大巧咚咚咚地给她磕了三个响头,大声喊道:“大嫂,救命啊!” 第351章有人来打秋风   何老太瞅着何大巧,隐约感到不妙。   果然,何大巧利落地两腿一盘,也不起来,就坐在地上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   “大嫂,我家老头子好赌,现在欠了一屁股的债。上门讨债的说了,如果我们再不还钱,就要把我捉去抵债!”   何老太为难地看着她,“小姑子,你们欠了多少钱?”   何大巧张口就说:“不多,一百两。”   何老太呆了呆,惊道:“你们怎么会欠这么多债!”   何大巧还不高兴了,气焰嚣张地说:“赌钱又不是买青菜,利滚利一百两算是少的。我说大嫂你问这么多做什么?你就说,你到底借不借!”   张春桃和余明娘互换了个眼神,她们都知道,这是专门来打秋风的。   何老太有些不高兴,沉下脸说:“小姑子,你是知道的,咱们家穷,没钱借。”   “胡说!你家孙女刚卖了太岁,怎么也有个几百两银子。我不过借一百两,你就推三阻四,就不怕我哥地下有知,爬起来骂你!”   何大巧不提去世的何老头还好,一说,何老太也动了怒气。   张春桃赶紧上前打圆场,余明娘见情势不妙,跑出去找何氏兄弟了。   小福宝见何老太被人欺负,很是生气。她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   她跑到隔壁敲门,“四婶子,不好了,有人上门来咱们家要钱呢。”   朱冬梅正懒洋洋地打着哈欠,忽然听到钱,眼睛都亮了。   “谁来要钱?要什么钱?”   “是姑奶奶,她非要奶给她一百两。奶说这钱是要留着大家一起花的,不能给她。”   朱冬梅一听,眼睛都冒绿光了。   一百两拿来吃吃喝喝,那可是神仙日子呢!   她怎么能让别人把到嘴的肥肉抢走!   朱冬梅撸起袖子,说:“走!四婶给你们主持公道去!”   小福宝跟着朱冬梅一路小跑回堂屋,此时,何大巧正在地上打滚哭闹,一口一个大哥地喊着,喊得何老太红了眼眶,伤心地抹眼泪。   司徒夜见小福宝把朱冬梅叫来了,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   他弯腰把她抱起,走到旁边,远离战场。   朱冬梅上前,指着何大巧就骂:“哪来的老东西,不要脸的要钱!”   何大巧见是朱冬梅,一骨碌爬了起来,“你说谁不要脸!老四是瞎了眼才娶了你这个没教养的野丫头。”   “我再没教养,也不会去别人家撒泼要钱。你欠的赌债,凭什么叫我娘来还!”朱冬梅才不怕她,声音比她更大。   何大巧是有备而来,“我哥如果在世,绝对由不得你们这些小辈欺负我!”   “得了吧,我公公在世的时候,你可是几年都不来看一次的。”   何大巧语塞。   朱冬梅又说:“以前咱家穷,你就像躲瘟疫一样躲着咱们。现在咱家有钱了,你就来打秋风。活这么大年纪,脸皮也跟着见长啊!”   说完,她又指着屋里一群小孩,“你这个做姑奶奶的,什么时候给孩子们买过一颗糖果?你现在好意思来咱家要钱?”   何大巧被朱冬梅说得哑口无言。   她知道老何家都是老实本分,只要闹闹,怎么也能要个几十两回去。   没想到老四家的比她还厉害,尖酸刻薄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她根本无力反驳。   这时,何氏兄弟都急冲冲地赶了回来。   何大巧见状,又有了主意。   她眼睛一闭,倒在了地上,“哎呀我头晕,我走不了了,以后就住这养病了!” 第352章私下分赃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何大巧就这样住在了何家。   何福宗无奈,只好去找何大巧的儿孙,让想他们来接人。   “我娘是你亲姑!亲姑到你家住几天,有什么不可以的。”何大巧的大儿子说。   她的大孙子擤着鼻涕说:“我爷躲债去了,有事等我爷回来再说。”   何福宗无功而返,何老太也拿何大巧没法子,只能让她先住下,从长计议。   自何大巧住下后,老何家的伙食每况愈下。   朱冬梅看着满桌子的咸菜气得摔盆子撂筷子,何大巧就是稳坐钓鱼台,说什么都不走,除非给她一百两银子。   老何家闹得不可开交,何福林怕出事,从家里收拾了一些值钱的东西,哄着朱冬梅回娘家。   如今朱冬梅的身份可不比从前了,这次大包小包的回去,一回去就是座上客。   大嫂桂兰和二嫂秀娥拉着她进了里屋,当着朱老太的面,给了她二两银子。   “这是分给你的。”朱老太说。   朱冬梅也不是傻瓜,她瞅着银子没有接,“娘,你可不能坑您闺女啊。”   桂兰赔笑道:“小姑子你说啥啊,娘怎么可能坑你。”   “那太岁是我家大妞上门来收的,八百两啊,我怎么可能只分二两?”   桂兰和秀娥对看一眼,然后两人给朱老太使眼色。   朱老太干咳两声,假装生气地说:“你还好意思说这事,有才说了,这太岁本来最多只要五百两的,是你家大妞不得力,多花了三百两。”   桂兰也说:“就是,有才还说了,看着是自家外甥女的份上,才没有计较,然后从牙缝里挤出了十两银子给咱们。”   朱冬梅不乐意了,“咱们四家,一家二两,多出来的二两呢?”   朱老太有些生气地瞪着她,眼白比乒乓球还大。   “你爹娘吃喝拉撒哪样不要费银子,你哥嫂拿出这二两孝敬我们,你还有意见不成?”   朱冬梅被她一句撞到了南墙,不敢再出声了。   桂兰见状,笑呵呵地安慰她:“小姑子啊,你也别气。这年底不是还要卖人参嘛,到时候有才大赚一笔,咱们也能跟着发财不是。”   朱冬梅想了想也是,欢天喜地的接过二两银子。   桂兰给秀娥和朱老太挑了挑眉毛,三人不由自主地贼笑起来。   她们可是每家分了十两银子的!   分了朱冬梅的这笔钱,朱老太她们对着朱冬梅很是友善,三人轮着夸她,哄得朱冬梅分不清天南地北。   回到大沟村,朱冬梅还沉浸在喜悦之中,消停了几日。   为了避开何大巧的骚扰,小福宝他们每天都到司徒家念书习武,可把司徒老太和柳锦柔高兴坏了,天天做一桌子好吃的给他们。   这天,何老太突然到访。   “老姐儿,有件事想请你们帮忙。”何老太有些不好意思。   司徒老太说:“何老妹,有什么尽管说,只要我们能帮得上的,一定帮。”   何老太拿出银票,放在桌上,“我想请司徒少爷帮咱家买地买铺。”   “这事好说,包在夜儿身上了。”   何老太有些扭捏地说:“对外,能不能说是你们家买的?”   司徒老太立刻明白过来。   如果让何大巧知道何老太买地买铺,就是不借给她银子,这还了得。   只怕是老何家的屋顶都要被她掀起来!   司徒老太拍着何老太的手,笑道:“何老妹,这事就说定了!你放心,夜儿一定能你办得妥妥的。” 第353章她就是个老骗子   何老太刚刚从司徒家走出来,迎面就看见何大巧。   何大巧在何家这几天可没闲着,整天在大沟村里瞎逛,跟人打听何家的近况。   得知何家与司徒家关系好,何大巧立刻上门来闹。   “大嫂,你这是攀上高枝了,怪不得不管自家姑子死活!”   何老太看着她,连连叹气。   何老头在世是,也是个憨厚老实的庄稼汉。怎样都想不明白,他的亲妹子会是个泼妇。   柳锦柔见何大巧不要脸地闹到她家门口来了,赶紧要关院门。   何大巧伸脚一顶,门没关死,她借机挤了进来。   “我是小福宝的姑奶奶,未来亲家,你怎么不来家里坐坐啊。”何大巧自来熟地拉着柳锦柔的手,要跟她话家常。   柳锦柔被她的热情吓得连连后退。   司徒夜急忙过来,拦在了她们中间。   “你要做什么?”   “这是司徒少爷吧,真是少年有为,英俊不凡啊。”何大巧一看到司徒夜,就喜欢得很。   司徒家有钱,司徒夜又是秀才,小福宝真嫁给了他,她这个做姑奶奶的还能不跟着沾点光。   何大巧这么一想,也不管什么长辈身份,拉着司徒夜就要进屋说话。   司徒夜一动不动,眼神里透出冰冷的杀意。   何大巧伸到半空的手僵在那里,不敢碰他。   她讪讪笑着退到了何老太身边,“大嫂,家里有喜事也不通知我,怎么着我也该带些礼物来祝贺一下不是。”   何老太羞愧得看着司徒老太,她的那点面子,全被何大巧败光了。   “听说你家欠了赌债?”司徒夜突然问她。   何大巧怔怔,说:“是啊,欠了一百两!”   她也不觉得自己脸皮厚,凑上前问:“司徒少爷是不是想帮我还债?”   司徒夜一点笑意都没有,冰冷的脸上,写满了生人勿近。   “欠了哪个赌坊的,能不能告诉我,或许我能帮忙。”   何大巧知道他们家跟县令是亲戚,有什么事肯定能说得上话。   她有些心虚地避开司徒夜的目光,埋怨何老太:“大嫂,家丑不可外扬,你怎么能把我家欠赌债的事到处乱说!”   何老太是有理也说不清楚,只能认了,“小姑子,没事咱们回去吧。”   何大巧自知在这里讨不到便宜,便要跟着何老太回去。   等他们走了后,小福宝上前来牵司徒夜的手,“夜哥哥,你不信我姑奶奶?”   “当真是要欠了赌债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宽的心,在你家吃吃喝喝,没事四处聊天打卦。”司徒夜提到何大巧就觉得恶心。   小福宝也觉得,何大巧就是个老骗子。   小福宝叹气:“可是她是姑奶奶啊,就算她骗人,奶也不好赶她走的。”   司徒夜说:“她的事不急,咱们先把买田买铺的事搞定了,再来对付她。”   小福宝歪头看他,他好像早有主意,只是不急着使出来。   小福宝信服地点了点头,问:“夜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去?”   “先进城买铺子吧,那是旺铺,很容易被人高价买走。”   小福宝说:“那我们现在去吧。”   司徒夜扭头看向一直在瞧热闹的上官子骞,“顺便带他去医馆,让白大夫给他扎两针,看看能不能治好他的失忆症。” 第354章不卖铺子的苦衷   一行人赶到县城,径直去了那家旺铺。   “汪老板,上次我跟您谈的买铺子的事,您考虑好了吗?”司徒夜问他。   汪老板嘿嘿干笑两下,说:“小兄弟,我现在改了主意,我不卖了。”   “为什么?你不是要卖了这铺子,去京城买大宅子的嘛。”司徒夜觉得奇怪。   汪老板言词闪烁,“我凑到了钱,不必卖铺子了。”   “可是您都要去京城了,这铺子留着也没人打理,放在这也是放,不如卖给我们。”司徒夜还试图说服他。   汪老板有些不耐烦,连杯茶水都不给喝,就要赶他们走。   小福宝恳求道:“爷爷,我们很喜欢您这铺子,您能不能卖给我们,价钱好商量。”   “你们这些小屁孩,又不懂做生意,就别在我这胡闹了。”   说完,汪老板起身进了内堂,让店小二送客。   上官子骞一头雾水,他瞪着无辜的眼睛问司徒夜:“你不是说这事谈得差不多了嘛,怎么汪老板翻脸不认人了。”   司徒夜眯起眼,疑惑地看着这家店铺,“上官,你不觉得汪老板好像有难言之隐?”   上官子骞摸着鼻子,摇头说:“不觉得。”   小福宝却说:“夜哥哥,我也觉得汪老板有苦衷。”   “什么苦衷?卖自家的铺子能有什么苦衷?”上官子骞不以为然。   司徒夜瞅了瞅不远处的巷子口,说:“我们去那等等,或许会有发现。”   三人在巷子口站了约半盏茶功夫,就看见汪老板走出铺子。   他四处张望着,见看不到司徒夜他们,便头也不回地往一个方向走去。   司徒夜他们紧跟其后,不一会,汪老板来到了县令府的门口。   门房进去通传后,很快,出来一个丫鬟,与汪老板嘀咕两句,便又进去了。   小福宝认出了那个丫鬟,“她是花姨娘屋里的。”   “花姨娘?她没事干嘛要坏你的事?”上官子骞不解地问司徒夜。   司徒夜不悦地瞥了他一眼,搂紧了小福宝。   上官子骞很快猜到了什么,说:“谁叫你买铺子不低调些,现在被人盯上了,我看你是别想买铺子了。”   司徒夜用力拍了他的脑袋一下,笃定地说:“我想做的事,还没人能阻拦!”   说完,转身就要走。   上官子骞急忙追了上来,“咱们现在去哪玩?”   司徒夜又拍了他头一下,“再不给你扎两针,怕你要变成傻子!”   他们带着上官子骞来到医馆,白大夫正在忙,见是小福宝来了,立刻起身,让他们先进里面坐着,等他忙完再来。   “这位公子的脑子里有淤血,需要吃药扎针,但老夫不能保证一定能治好他。”白大夫说得很保守。   司徒夜无所谓地说:“那就劳烦您了。”   白大夫先给上官子骞扎针,然后让小徒弟给他薰艾,趁着这个空档,他与小福宝聊了起来。   “听说上回你上回救了一个犯羊癫疯的船夫,小福宝,你是怎么知道病人犯病的时候,要在他嘴里塞个木棍的?”   小福宝眨了眨眼睛,笑嘻嘻地说:“我听奶说的。”   白大夫给的医书里可没说过这事,小福宝便把何老太拿出来做挡箭牌。   白大夫将信将疑的哦了一声   他又指着上官子骞,问:“小福宝,愿不愿意跟爷爷学针炙,给你这个哥哥治病啊?” 第355章他们的密谋   上官子骞一听,吓得立刻爬了起来,嚷嚷着要回家。   小福宝被他的窘样逗得哈哈大笑,她拉着他的手,说:“上官哥哥你别怕,我不会给你扎针的。”   白大夫很失望,捻着银针说:“可惜了老夫这一身本事,竟找不到一个徒弟。”   小福宝一蹦一跳地来到白大夫身边,认真地看了会,忽然问:“爷爷,有没有哪个穴位,扎一下就会睡得很香的?”   “你是说昏睡穴吗?”白大夫反问她。   小福宝用力点头,“对,就是这个穴位。爷爷,你能不能教我,怎样才能扎得又准又有效!”   白大夫隐约觉得小福宝学这个另有目的,“小丫头,你不会想干什么坏事吧。”   小福宝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凑到白大夫的耳边,轻声说:“爷爷,这是我们的秘密。”   白大夫心想,小丫头你还没告诉我呢,我们之间哪来的秘密啊。   可是一看到小福宝笑嘻嘻的样子,头就不由自主地点了一下。   “你们两个先坐一会。”白大夫跟司徒夜和上官子骞打了声招呼后,带着小福宝进了里屋,开始教她扎针。   小福宝很聪明,不过半柱香时间就学会了。   白大夫掀起帘子,对着上官子骞招招手,“你进来,我给你治病。”   上官子骞应声进去,刚放下帘子,只觉得耳后微痛,像被蚊子叮了一口,整个人就昏睡过去了。   白大夫对着小福宝竖起了大拇指,“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啊!”   小福宝得意地从桌子上爬了下来,手里拿着一根银针,“谢谢爷爷!”   上官子骞昏昏沉沉地睡了两个多时辰,等他醒来时,白大夫已经针炙完毕。   回到大沟村后,小福宝拎着一个药包进了屋。   “娘,这是我在白爷爷那买的安神茶。”小福宝把药包递给了张春桃。   有何大巧在,这段时间老何家没人睡得安稳。   小福宝的安神茶,简直是雪中送炭。   张春桃搂着小福宝说:“还是女儿贴心,娘有你太幸福了。”   小福宝搂着张春桃亲了她一下,“娘,今晚就煮了,大家睡前喝一碗,保证睡得香香的。”   “好,娘现在就去煮!”   饭后,每人都喝光了小福宝带回来的安神茶。   何大巧怕吃亏,喝了三碗,把肚皮撑得圆圆的,把碗一撂就去睡了。   可能是白大夫给的安神茶太有用了,当晚,老何家的人都睡得很好。   小福宝却没有睡着,一到半夜,她就悄悄地爬起床,来到了何大巧的屋子,然后,用银针扎了她的昏睡穴。   何大巧头一歪,昏了过去。   小福宝打开院门,守在门外的司徒夜和上官子骞悄无声息地进来了。   “原来你们两个密谋的是这事啊!”上官子骞呵欠连天。   司徒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他一起,把何大巧抬了出来。   “夜哥哥,上官哥哥,你们把姑奶奶放到村口旁的槐树下。”小福宝提醒他。   上官子骞问:“为什么要放到那里?”   “奶说了,我爷是在那颗槐树下去世的。”小福宝说完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上官子骞不要再问了。   司徒夜和上官子骞,一人扛肩一人抬脚,麻利地把何大巧搬到了村口槐树下。 第356章老何家闹鬼了   鸡鸣三声,大沟村的村民们都纷纷醒来,带着干粮,扛着锄头准备下地干活。   走到村口,看见躺在槐树下的何大巧,都停下脚步。   “这不是老何家的何大巧嘛,怎么睡在这里?”   “该不会是梦游吧。”   众人七嘴八舌的,有人去叫何大巧醒来,有人跑去通知老何家。   何大巧被人摇醒,迷迷糊糊地环顾四周,发了好久的呆,才忽然发现,自己睡在地上。   “啊!”何大巧发出一声尖叫,“这是哪里!”   村民连忙安抚她,“这是大沟村的村口。”   “我怎么会睡在这里!”何大巧一看是槐树下,顿时吓得没了魂。   正叫嚷着,看见老何一家赶来,何大巧冲到何老太面前,扯着她的衣裳就开始叫骂。   “一定是你!你这个恶毒的大嫂,我哥死了就欺负我!半夜深更把我搬到村口,你存的是什么心啊!”   何老太被她连珠炮地叫骂声弄蒙了,何福宗和何福兴上前,把何大巧推开。   何大巧借机坐在地上撒泼,“哥,你快从地上爬起来,收拾这群昧了良心的不孝子啊!”   “小姑,你少拿我爹来压我们!我们就是孝顺,也该孝顺我爹!”何福宗气得厉害,顶了回去。   何福兴也举着拳头说:“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你有夫家,没事回娘家闹腾!我爹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把你送回去的!”   何大巧一听,气得满地打滚,“我不活了!老何一家合起伙来欺负我啊!”   天渐渐亮了,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何大巧闹得更加猖狂。   何老太无奈地说:“昨晚我们一家都睡得很好,没人故意把你搬到这里来的。”   “不是你们会是谁?总不会是我自己走出来的吧!”   小福宝牵着张春桃的手,小声问:“姑奶奶,会不会是债主做的?”   “我家又没欠债!哪来的债主!”何大巧大声说道。   她一说完,老何家都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   何大巧惊愕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她怎么突然说了实话?   村民们也诧异地看着何大巧,他们又看了看大槐树,开始窃窃私语。   “老何家都是老实人,何大巧在他家闹了这么久,他们都好吃好喝地供着,不可能现在才来整她。”   “不是老何家,也不是何大巧自己,又没有债主捣鬼,会是谁半夜把她抬出来的?”   “何老头就死在这槐树下的,你们说会不会是何老头泉下有知,替何老太来教训他妹妹!”   何大巧立刻觉得阴风阵阵,天都暗了几分。   她打了个寒颤,呆呆地看着何老太。   何老太神情恍惚地望着大槐树,鼻子酸酸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小福宝上前拉着何老太的手,懂事的说:“奶,您别哭,爷爷会伤心的。”   “好,奶不哭!”何老太抹干眼泪,抱起小福宝,步履蹒跚地往回走。   何大巧还想跟着去老何家,何福宗伸手拦住了她,“小姑,你还有胆子回去?就不怕我爹今晚又来找你?”   何福兴也恨恨地说:“你来骗钱就算了,还天天说我娘的伤心事。你还是我小姑嘛!你怎么这么狠心!”   老何家大门紧闭,将何大巧关在了外面。 第357章正房出手   上官子骞和司徒夜坐在村口的另一颗树上,看完了热闹。   人群散去后,上官子骞笑得前俯后仰。   “哈哈哈!小福宝这个机灵鬼,主意可真多!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找她商量,肯定件件事都能迎刃而解!”   司徒夜嘴角微微勾起,笑意满满。   他纵身跃下,径直往家里去。   上官子骞跟在他身后,忙不迭地问今早有什么好吃的犒劳他。   刚进门,就看见柳锦柔端着一大碗红薯粥,桌上摆满了吃食,少说有十样。   “婶子,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上官子骞殷勤地帮忙去端红薯粥。   柳锦柔笑道:“小福宝他们不是要来嘛,人多,自然要多做几样。”   上官子骞神秘兮兮地冲着司徒夜眨眼睛,“婶子,小福宝他们今天怕是不会来的。”   正说着,司徒夜扶着司徒老太出来了。   大家各自坐下,司徒老太问起他们买旺铺的事,司徒夜如实告诉了她。   柳锦柔怔住,很是担忧,“花姨娘一定是知道了我们的事,生气了,这才故意在背后使坏。”   司徒老太摇头,说:“花姨娘胆子再大,也不敢背着县令干这种事。”   “如果是县令也知道了,默许花姨娘这么做,那老何家不就惨了。”   得罪了一县之主,想还买旺铺,恐怕连个破草棚都不会有人卖给他们。   司徒夜拧眉不语,他没料到,柳阿惠的告密,把事情弄成了这个地步。   “夜儿,你一定要在清风县买旺铺吗?”司徒老太问他。   司徒夜点头,他认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柳锦柔怕司徒夜会惹事,连忙说:“夜儿,实在不行千万别勉强。”   司徒夜一挑眉,忽然笑了,“奶奶,娘,别担心,这事我有分寸。”   饭后,司徒夜独自进城,去县令府找叶氏。   叶氏得知是司徒夜来,不想见,可又不能不见。   “夜儿,找婶子有事吗?”叶氏小心翼翼地问他。   司徒夜开门见山,说:“婶子,有件事侄儿要跟您说。”   他也不藏着掖着,把老何家要买旺铺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婶子,何奶奶本意是买了旺铺后,自家做点小生意,以后小福宝也能寻个好夫家。”   “可是花姨娘一心想收小福宝做童养媳,从中作梗。如今老何家知道了这事,正商量要把小福宝送来伺候喜寿呢。”   “婶子,侄儿是向着您的。您的心思侄儿明白,所以特地来知会婶子一声,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应付不了。”   司徒夜说完,就彬彬有礼地起身告辞。   叶氏闷在屋子里,越想越生气,直到县令回来,她才出了房间,气势汹汹地去质问。   “老爷,您是被猪油蒙了心?竟敢纵容花姨娘干涉别人买卖店铺!您知不知道,这事如果被告上了京,您头上的乌纱帽都保不住!”   县令被她骂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回过神来,“夫人啊,你这是危言耸听。”   “老爷,您现在仕途顺畅,正是关键时刻。我昨儿还给娘家弟弟写了信,让他想法子给您在京城谋个官,如果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事,您叫我怎么办!”   县令一听,顿时上了心,“夫人,幸亏你及时提醒我。以后,我什么事都听你的!” 第358章分开住是大事   赶走了何大巧后,最开心的就是朱冬梅了。   她每天拿着一个笤帚,这里扫扫,那里蹭蹭,眼神不停地往何老太的身上瞄。   总算让她瞅到了一个好机会,趁着何老太正开心,凑上前说:“娘,您不是说要拿一百两出来吃的嘛。”   何老太愣了一下,很快想起这是小福宝说过的话。   “是啊,我是说过,要拿一百两银子做伙食费。”何老太慢条斯理地说着,手里的活计一下没停。   朱冬梅笑得每个毛孔都能滴出蜜来,“娘,咱们家是不是以后每天都大鱼大肉的,是不是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何福林刚扛着一袋土进来,听到朱冬梅的话,立刻把她拽了过去。   “你这样吃,别说一百两,就是一千两也不够!”   朱冬梅头一扬,像只骄傲的大母鸡,“我可是帮了你们的,小姑会回家,我也是有功劳的。”   张春桃和余明娘听见了,捂着嘴偷笑。   那天朱冬梅大战何大巧,确实挺解气的。   张春桃笑道:“老四家的,娘说了,这一百两是咱们十年的伙食费。”   余明娘也笑呵呵地补充道:“娘已经把今年的十两给了我们,今天加餐,我们多做了一盘猪头肉,你也来吃吧。”   朱冬梅正要嫌弃,可转念一想,如果不吃就吃大亏了,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何福林被朱冬梅这又馋又贪的性子弄得没脸,拉着她就往外走。   “当家的,都快到饭点了,你拽着我去做什么啊!”朱冬梅很不情愿,眼睛里都冒着火。   何福林死活不放手,生气地说道:“你当真有脸在老何家白吃白喝!还不快跟我上山挖土!”   “挖土做什么?”   “小福宝说了,人参喜欢松林里的腐土,我们多挖些回来,给咱们家的人参施肥。”   这可是累人的体力活啊,朱冬梅一点都不想干。   正要找借口不去,忽然想到娘家分给她的二两银子,和朱老太她们说的话,朱冬梅又变得干劲十足。   她现在可不是给老何家种人参,是给她自己呢!   朱冬梅把铲子往肩头一扛,换了张笑脸,“当家的,我听你的!”   何老太站在院子里,听着他们两口子的对话,暗自叹气。   如今大房二房的日子日渐好转,四房毫无起色,日子一久,恐怕容易心生嫌隙。   张春桃上前来扶她,“娘,您在想心事?”   “老大家的,有件事娘想跟你商量一下。”何老太重重地叹了口气,“你说,让老四家分开来住,怎么样?”   这个提议太突然了,张春桃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何老太看了眼还在厨房忙碌的余明娘,勾着腰咳嗽两声。   “你和二房是实诚厚道的人,四房没少占你们的便宜。你们宽宥,不计较,可娘眼没瞎,不能让他们一直这样下去。”   张春桃犯了难,她也知道,何老太一直是公正的,但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能下这个决心,也是很艰难的。   “娘,分家是大事,分开住也是大事,我一个人做不了主。”   何老太点点头,“等老大回来,你们先商量吧。”   “娘,家里难得清静,不如您坐在这晒晒太阳,我去剁点猪食喂猪啊。”   张春桃匆匆走开,跟陀螺一样,忙得停不下来。   直到晚饭后,大家都洗漱干净上坑休息,她才想起这事,“当家的,有件事还要你拿主意呢。” 第359章要有自知自明   何福宗狐疑地看着她,问:“什么事啊?”   张春桃刻意压低了嗓音,指了指隔壁何老太的屋子,把白天的事说了。   “当家的,分不分开住,这事你说了算,我都听你的。”   何福宗怔了怔,半晌没说话。   “婆娘,你跟我说实话,你想不想分开住?”何福宗问她。   张春桃别扭地拧着衣角,思忖许久才说:“我对小叔子没意见,他也可怜,当真分开住了,苦的是他。”   何福宗明白她的意思,点头说:“我也不愿意看到老四的婆娘,她三天两头气娘,再住上去,迟早要出事。”   说完,他跳下炕,“我现在就去找老二。”   何福兴刚上炕,就被何福宗叫出来了,两兄弟小声商量着,很快达成一致意见,同意四房搬出去住。   何老太在第二天全家一起吃饭的时候,将这个决议通知了何福林。   何福林没有意见,说:“娘,我都听您的。”   朱冬梅却蹦得老高,气得要摔东西,“你们也太欺负人了吧!凭什么要赶我们走!”   “凭什么?凭我们分家了!”何老太一拍桌子,很是威严。   朱冬梅呆了呆,这段时间总在老何家混,日子过得太好,她已经忘了这事。   “三房一分家,就搬出去了,你们还能天天来这,是大房二房宽厚才没跟你计较。你们也该有自知自明,差不多就搬吧!”   朱冬梅很是不舍地看着堂屋,第一次觉得这里很温馨很舒服。   “娘,您院子可不是您一个人的,咱们四房也该分一份的!”   既然留不住,就要想法子再坑一笔。   何福宗清清嗓子说:“爷爷留下的旧房子,就在老三家旁边。我和老二一人出点银子,帮忙修葺,过几天你们就能搬过去住了。”   “那房子破得四面透风,鬼都不住,怎么住人!”朱冬梅还不满意,又要闹腾。   何福林狠狠地剜了她一眼,说:“哥,我们有地方住就行,你们的钱,我们一个铜板都不能要。”   说完,他扭头凶朱冬梅,“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回去收拾东西,明天就搬过去!”   “不搬!我说什么都不搬!”住在隔壁多好,蹭吃蹭喝也方便。   搬走了,她岂不是要喝西北风。   何福林气得要扬手打她,可是看到她傻乎乎的蠢样,又觉得打了没用。   何福林头也不回地走了,“你不搬我搬!”   朱冬梅没想到他真得就这样走了,望着一屋子的人,没人会护着她,只好悻悻然地回家,跟着何福林一起搬了出去。   李红花正在家里骂何福根,忽然看见何福林他们大包小包地搬到了隔壁。   李红花立刻柳眉倒竖,“你们来做什么?”   “这屋子是爹留下来的,现在娘分给我们了!”朱冬梅望着又另外加了一把锁的院门,知道李红花已经私下霸占了这屋子。   她指挥何福林拿来铁锹,“当家子,把这门锁砸了!现在这屋子是咱们的,谁敢多事,我就跟谁没完!”   李红花眼睁睁地看着何福林砸开门,和朱冬梅大刺刺地搬进去住了,气得扭身进了屋。   何福根正蹲在门口抽旱烟,李红花看着就气不打一处出,“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嫁给你!” 第360章衣锦还乡   自从朱冬梅搬走后,激烈的战场立刻转移出去,老何家顿时安宁下来,耳根子前所未有的清静。   这天,何老太叫来张春桃,“司徒少爷帮忙买了两块地,其中一块就在张家村。你带小福宝回去吧,顺便把买地的事跟你爹娘说说。”   有些日子没回去了,张春桃也很想念他们,当下就答应了。   因名义上是司徒家买地,所以司徒夜也去了。   马车驶进张家村时,就有人指指点点。更有甚者跟着马车来到张老柱家,见是张春桃,都觉得好奇。   “张老柱的亲家发达了啊,坐这么好看的马车!”   “老张家有福气啊,跟两个儿子分了家后,女儿就总是送好东西来。他们两口子后半辈子,就是个享福的命哦!”   张春桃听到村民们的议论,眉梢都挑了起来。   以前每次回来,都是不敢抬头,就怕听到别人说她来娘家打秋风。   现在她腰杆子可硬了,还没进门,就高声喊着爹娘,三人拎着七个鼓鼓囊囊地包袱,里面装满好吃的。   “这不年不节的,春桃怎么回来了?”张老柱很是奇怪。   老张家也是讲规矩的人家,嫁出去的女儿没事总跑回娘家,会被人说的。   张老太擦着手急忙跑出来,高高兴兴地抱起了小福宝,说:“孩子想姥姥姥爷了呗,回来看看,有什么不行的!”   张春桃甜甜地跟二老打了招呼后,向他们介绍司徒夜。   “爹,娘,这是咱们村的司徒少爷,有事要跟你们商量呢。”   司徒夜声名远播,张老柱也早有耳闻:“原来是那位秀才少爷啊,快请!”   进屋后,张春桃见哥哥嫂嫂都在院门外探头探脑的,起身关紧了门窗,这才把这次回娘家的真实意图说了出来。   张老柱一听到说是老何家买了几百亩的田,还要交给他们两口子打理时,激动得站了起来。   他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两圈,紧张地直摆手,“我一庄稼汉,不懂打理田庄啊。”   “爹,不过是每月按照收租,时不时去田里看看,如果真有什么事,您通知我们就行,有司徒少爷在,谁也不敢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有司徒夜在,张春桃说话也有底气。   张老柱还是很犹豫,迟迟不敢扛下这个重担。   小福宝轻轻地扯着张老柱的衣袖,说:“姥爷您年纪大了,不能天天下田干活的。姥爷您就答应吧。”   司徒夜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很有亲和力,他淡淡地说:“打理田庄很辛苦,但也值得。按照外面的规矩,管家每个月可以领三两银子。”   张春桃这才想起,自己说了半天没有说到重点。   “爹,娘,咱们都是一家人,只要你们肯帮忙,一个月可以得五两银子。有了这笔钱,您和娘养老就不担心了。”   小福宝也拽着张老太的手,要她帮忙来劝张老柱。   “姥姥,这块地我还想拿来种人参呢,没有姥姥姥爷看着,谁帮我种人参呢?”   张老柱这才一拍大腿,答应了。   “行,都听你们的!以后我就是拼了命,拆了骨头,也要给你们看好这块田地的!” 第361章想请谁就请谁   张老太没想到亲家突然发达,竟然可以买田买铺,很是替女儿高兴。   她紧紧地搂住小福宝,又是亲又是摸,连声说:“小福宝,谢谢你。”   小福宝被她亲得怪不好意思的,依在她怀里笑。   张老柱也觉得张春桃是苦尽甘来,吧唧着旱烟,看着她们说话,眼角全是笑意。   “老太婆,别只顾着说话,还不快给小福宝和司徒少爷做饭去!”   “好好好,现在就去!”   张老太一打开门,就看见自家不争气的儿子儿媳站在门外。   “娘,听说小姑子回来了,咱们来看看。”大嫂杨玉芬一边说,一边用力挤了进来。   二嫂宋芳也不甘示弱地跟着挤进来,她一眼就看出司徒夜是有钱人家的公子,谄媚地笑着要去招呼。   司徒夜冷漠地扫了她一眼,整个人就像座冰山,周身散发出阵阵寒冷。   宋芳刚抬起的脚,冻在半空,然后讪讪缩了回去。   杨玉芬假意跟张春桃寒暄,“小姑子这次回来有事?”   张春桃知道买田的事她们迟早会知道,便拿司徒夜做了挡箭牌,“司徒少爷在咱们村买了田庄,没时间打理,我就举荐了咱爹。”   宋芳马上拧着腰过来了,“小姑子,你这就不对了,爹这么大年纪,怎么能辛苦。帮忙打理田庄的事,就交给你二哥吧。”   杨玉芬怕吃亏,马上喊道:“还有你大哥!”   张春桃求救地看向司徒夜。   司徒夜正在剥花生喂小福宝,听到她们的对话,头也不抬地说:“司徒家买的田庄,想请谁就请谁!”   杨玉芬和宋芳不敢说话了,她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又转了风向,冲着张老柱一个劲地笑。   “爹,您这个年纪,就该在家里带带孙子晒晒太阳,以后什么脏活累活,就交给您的两个儿子,也该让他们孝顺您的!”   张老柱又吧唧了两个旱烟,说:“你们都这么孝顺,不给你们一点活干,岂不是对不住你们了?”   杨玉芬和宋芳以为这事有眉目了,拼命地点头说是。   张老柱指了指里屋,说:“你娘记性不好,没倒夜壶。既然你们上赶着要帮忙,先去倒夜壶吧。”   她们两人啊了一声,谁也没动。   张老柱拿起旱烟杆往她们脚边一敲,火星四溅。   “都是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春桃穷的时候,你们三天两头挤兑她,现在她日子好过些,你们就想来占便宜!”   杨玉芬本想叉腰开骂,可无意中看到司徒夜扫来的冰冷目光,到嘴的脏话像被过滤了一样,说得斯文了许多。   “爹,您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呢。”   “都给我滚!说了以后分家各管各的,别有事没事就来这里!”何老柱举起旱烟杆就要打人。   杨玉芬简直就要炸毛了,“爹,您就是再不顾我们,也要顾顾您的孙子吧!”   “就是,外孙读书您就偷给钱,现在您孙子成天喝稀粥,连口饭都没得吃,您就不管了?”宋芳一甩头,发髻都散了。   张老太怕张老柱真得会打人,连忙来劝架。   张春桃又担心张老太会有意外,也掺和到里面,两边说好话。   杨玉芬见这事她们也讨不到便宜,气得直跺脚。   “真是活见鬼了,这嫁出去的女儿竟比儿子要紧!我不管,孙子可是跟你们张家姓,你们不管,我也不管!”   宋芳索性把他们两家的孩子都叫了过来,径直推到张老柱和张老太跟前。   “小福宝可是跟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外孙女,你们都喜欢得跟什么似的,我现在倒是要瞧瞧,这嫡亲的孙子就要饿死在你们面前,你们也能看得下去!” 第362章不给爷倒洗脚水   张老太被这两个儿媳闹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张老柱高举的旱烟杆,也颓废地放了下来。   到底是他们的孙儿,哪能真得不管。可如果管了,他们就会得寸进尺,以后会闹出更多幺蛾子来。   小福宝侧身来看,这几个所谓的表弟,个个都是好吃懒做的模样。   如果真得赖在这里不走,仅是每天三顿饭,就要把张老太累死。   小福宝葡萄大般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她小跑到他们面前,对张老柱说:“姥姥,您就留下哥哥们吧。”   张老柱正疑惑着,小福宝又说:“有哥哥们帮您做事,你也可以享享福。”   “做事?”张老太可不敢想,自己会有这样的好福气。   小福宝却笃定地点头说道:“奶说过,想吃饭就要干活,否则就饿着。我堂姐才五岁,就在做饭,否则连黑面馍馍都没得吃。”   杨玉芬才不信小福宝说的话,冷冷地嗤笑着。   张春桃很快就明白过来,顺着小福宝的话说了一通。   “这倒是,平时家里那几个臭小子,每天都要上山割猪草,回来还要打扫猪圈。吃饭前要洗菜切菜,吃饭后要收拾桌子洗碗筷,就连晚上睡觉前,还要给长辈们倒洗脚水呢。”   “如果不做事,婆婆不但不给他们饭吃,还要罚跪背书,罚洗全家的衣裳,有时候还要倒夜壶。”   张老柱的大孙子立刻被吓住了,当下就喊了起来,“我才不给爷倒洗脚水呢!”   小孙子更是吓哭了,“我也不给奶倒夜壶!”   说完,几个孙子一哄而散,杨玉芬和宋芳连根毛都没有抓住。   张老柱和张老太看着孙子们逃跑的背影,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杨玉芬和宋芳一时之间也找不到更有力的王牌,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张老柱惭愧地对着司徒夜摇头,“家丑啊,让司徒少爷见笑了。”   司徒夜疏离地笑了一下,说:“我只顾着喂小福宝吃花生,刚才发生什么,我不知道。”   这话多少安慰了张老柱,他再三感谢,客客气气地陪着又说了会话,午饭后,便催着张春桃赶紧回大沟村。   搞定了张家村的地后,司徒夜和小福宝又走了趟上溪村。   有齐里正的帮忙,上溪村的田庄谈得很顺利。   何老太看到桌上的田契和房契时,激动得哭了。   “老头子!你真是没福气,走得早,否则你也就能享享孙女的福了!”何老太抹着泪花说。   何氏兄弟也背过身去,悄悄地用衣袖擦眼角。   小福宝搂着何老太,“奶,您还在啊,我们会孝敬您的。”   “奶知道,你是好孩子!奶也是有福气的,才能享到你的福啊。”   余明娘有些羡慕地用肩膀碰了碰张春桃,“大嫂,我都想再重个闺女了。”   “那就赶紧给小福宝生个妹妹!”张春桃说得真心实意,“让小福宝带着妹妹玩。”   余明娘害臊地推了张春桃一下,“我去做饭了。”   何福兴听见了,拉住她,打趣道:“咱家有钱了,以后你不用干活了,就在家里陪着娘,做少奶奶!”   “当家的,那你是不是明天不用下地干活了,在家里当老爷了?”   何老太见他们和和睦睦,很是欣慰。   她重新坐直身体,一板正经地说:“都坐下来吧,如今咱家也算是有家产了,是该坐下商量,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了!” 第363章这是他的命   何福宗啊了一声,拉着何福兴坐了下来。   何老太瞥了眼站在旁边的张春桃和余明娘,说:“你们也来。”   然后,她把小福宝抱在怀里,又招呼何承业和何承田站在自己身边,才严肃地说:“我问你们,有田有铺了,你们打算怎么办?”   何福宗是老大,他率先回答,“娘,当然是拿去收租啊。”   何福兴很自然地附和道:“那是,收了租,咱家的日子就宽裕多了。”   余明娘见何老太扫了她们一眼,连忙说:“我听当家的。”   张春桃却紧抿着唇,迟迟没有表态。   “老大家的,你是长嫂,你表个态。”何老太好似很在意她的说法。   张春桃瞅了瞅小福宝,心里直打鼓。   从娘家回来的路上,司徒夜难得的与她说了一些话,这些话触动了她,也改变了她最初与何福宗一样的想法。   “娘,我不想一辈子都呆在大沟村。”张春桃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   众人大惊,只有小福宝,神色自如。   她望着张春桃,一双大眼睛闪闪发亮,水汪汪的满是鼓励的笑意。   张春桃用力咳嗽两声,说:“娘,承业他们都在念书,日后怕是不会再回大沟村。咱们只有搬出去住,才能给孩子们更好的环境。”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诧地看着张春桃,好像不认识她。   何福宗还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婆娘,你都成了地主婆了,还不满意?”   “当家的,你想想,孩子们都有了志向,就连大妞都知道要去县城谋个差事,学本领长见识,咱们不能拖孩子们的后腿啊。”   余明娘一听动了心,她的儿子何承文可是要当秀才的,若当真考上了,她这个做娘的也该长进些,给他挣个体面不是。   何福宗也动了心思,只是还不能下定决心。   张春桃又趁机加了一把火,“娘,当家的,如果我们能搬到县城去,以后给小福宝也能说个好婆家啊。”   何老太一听,笑得老脸都开了花。   “还是你这个做娘的想得周到!”   何福兴也觉得张春桃说得有道理,只是实现起来,还是有些困难的,“这么说来,我们还要去县城买房。”   “这个不难,先收个几年的租,咱们省着点用,总能买的。”张春桃胸有成竹。   小福宝咬着手指头,笑嘻嘻地说:“娘,等年底人参长好了,卖了也能赚钱的。”   “行!就这么决定了!”何老太提醒他们,“不过树大招风,这些日子咱们还是要低调些才行。”   否则,又惹来何大巧这样的不要脸的亲戚来打秋风,谁的日子都不好过。   众人用力点头。   何福宗却有些发愁,“娘,咱们真得不管老四,搬到城里去?”   何老太怔怔,半晌没说话。   其他人也地默默地叹气,都是被朱冬梅闹的,如果不分家,何福林就不会这么可怜了。   好一会,何老太才说:“难得你这个做大哥的还记挂着老四,到底是分家了,这是他的命。”   停了停,何老太又说:“日后你们过得好了,想帮就帮一下,不想帮,娘不会怪你们,你们的爹就是地下有知,也不会说你们的不是!”   大约是想到了何老汉,何老太的眼睛红了。   小福宝急忙来安慰何老太,“奶,住人参四叔也有份的,等卖了人参,四叔就有钱了!” 第364章逃跑的速度真快   何福宗和何福兴也说:“娘,您放心,分家了也是兄弟,咱们不会不管他的。”   何老太把小福宝搂得紧紧的,连声说好。   老何一家的全体会议开完,定好了五年规划后,大伙又恢复了往常的生活节奏,按部就班地忙碌着。   李红花和朱冬梅却是吵得不可开交。   一会是大牛二牛把朱冬梅种的菜全给踩烂了,一会是朱冬梅端着潲水泼到了李红花家的门口,每天都有打闹吵骂的导火索。   何福根缩在家里不出头,何福林想来劝,反而被两个女人挠烂了脸,索性也不管了。   这天,何福林下地干活,见何福根正蹲在田梗上闷头喝水,想了想,挨着他蹲了下来、   “三哥,咱是不是要想想办法,两个婆娘再闹下去,屋子都要拆了。”   何福根哼哧了半天才说:“我拿我家婆娘没辙。”   何福林愣住,大概是没想到老三这样消极应对,还没开火就举手投降。   “老四,你管管你家婆娘吧。”何福根恳求他。   何福林没脸说出跟他一样的话,只能拧着肚子疼,许久才说:“我尽力吧。”   回到家后,朱冬梅正在跟李红花干架。   何福林只觉得头皮发麻,连忙拽着她回去。   何福根低头进了屋,见李红花气得摔东西骂爹娘的,忽然问:“你大伯那里还要不要人?”   李红花的骂声戛然而止,“当家的,你打算去我大伯那做事了?”   去年李红花就在怂恿何福根去李石头那打零工,何福根舍不得这几亩田,一直没有答应。   何福根闷着头,缓慢地点了一下。   “早就叫你跟着我大伯混了,你偏不听!我大伯是有本事的人,有他照应你,保证咱家肥得流油!”   李红花笑开了花,扭头就忘了刚才生气的事。   第二天何福兴下地干活时,看到别人在耕何福根的田,一问才知道他去县城做事了。   何福兴哭笑不得,心想,三哥这逃跑速度可真快了。   他是不是也该去城里谋个差事,学何福根一样玩消失,眼不见心不烦。   何福根不识字,先是跟在李石头后面做小跟班。   后来李石头嫌他不机灵,就打发他去卖牛。   何福根沉默寡言,一天下来,还没有牛叫唤的次数多,经常是几天也卖不出一头牛。   这天,一个身着青衫的中年男子来牛市买牛。   “请问,这头牛有力气吗?”一听就知道是个外行。   何福根又是哼哧了半天,才问:“你是要耕田吗?”   “我拉牛车的牛死了,我买牛是想拉车用。”   何福根这才抬头看买家,愣住了。   青衫男子被他看得有点发怵,问他:“我们认识吗?”   “啊……不认识。”何福根连忙摇头,他从牛棚里牵出一头牛来,“你买这头牛吧。”   青衫男子宽厚地笑了一下,说:“好的,谢谢您。”   交易完毕,青衫男子正要牵着牛离开,何福根追了出去。   “先生看着像是外地人,来清风县做生意?”   青衫男子又是温厚一笑,说:“我是来寻亲的。”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她是我妹子,不知您可见过。”   何福根只瞥了一眼,立刻移开目光,“没见过!”他又反问青衫男子,“你有她的消息吗?”   青衫男子遗憾地摇头,“寻了几个月了,还是没消息。这次我买牛,就是打算离开这里,去别处打听打听。” 第365章抠抠索索给散钱   何福根紧张地看着青衫男子离开了牛市,这才回到牛棚,蹲在那里,抱着头,足足两个时辰没有动静。   当天,他领了工钱就回了大沟村。   何福根去了老何家。   家里只有何老太,正坐在院子的荫处纳鞋底。   何福根也没喊她,只是默默地蹲在了她的跟前。   “你来做什么?”何老太还在生气,气他抛弃小福宝。   如果不是何老太把小福宝捡回去,她怕是早就冻死在雪地里了。   何福根抠抠索索地从怀里拿出十个铜板,放在何老太脚边,然后起身要走。   何老太更恼火了,“你拿这钱是什么意思?小福宝现在是大房的女儿!”   何福根蒙着头,半晌才说:“这是叔给侄女的零花钱。”   何老太越发觉得他古怪,这才缓和下来,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何福根摇头。   何老太紧追不舍地问:“老三,娘心里一直有个疙瘩。你家婆娘恶毒,你不是!你是娘养大的,娘知道你心不坏,你怎么狠得下心抛弃小福宝?”   何福根脸上露出一个复杂的神情,他内心就像开水一样翻腾着,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何老太见他就是不说话,气得拿起木棍就要赶他走。   何福根被打出了门,他在门边徘徊片刻,这才憋出一句话,“娘,我没对不起小福宝她娘!”   说完,扔下这句没来由的话就走了。   小福宝躲在角落里,看到这一幕,满肚狐疑。   她等何福根走远了,才假装刚刚从外面玩回来,推门而入,“奶,我回来了!”   何老太还没有调整好情绪,她连忙收起地上的十个铜板,然后笑呵呵地说:“小福宝,饿不饿啊,奶给你拿好吃的。”   小福宝看出何老太的尴尬,知道她现在需要独处来整理思绪,便故意问:“奶,四哥和五哥还在夜哥哥那里练武吗?”   “对啊。”   “奶,我去接哥哥他们回来。”   “去吧去吧。”   小福宝欢乐地点了点头,扭身跑出去了。   司徒家的院子里,早就立好了梅花桩。   何承木和何承田进步很快,上官子骞就让人立了这桩,让他们天天踩在上面扎马步。   小福宝赶到时,他们两人正双腿打颤地站在上面,头和胳膊、大腿上都放满了盛水的碗。   司徒夜正在窗前看书,上官子骞则懒洋洋地躺在旁边的榻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说话。   “司徒,你都是秀才了,还想考举人不成?”一看上官子骞躺着的样子,就知道他是个好逸恶劳的败家子。   司徒夜头也不抬地说:“我要考状元。”   “你的天!你可真有志向!”   司徒夜翻过一页,淡淡说道:“你针炙几个月了,还没恢复记忆?”   “我不说了,白大夫技术太差,被他针炙,本少爷除了面色红润了些,记忆可是一点都没恢复。”   说着说着,上官子骞突然坐起身子,有些紧张,“司徒,你说我到底干了什么事,才招来杀身之祸?”   司徒夜这才扭头看他。   他不是没想过,通过报官或者张贴画像等方式来帮上官子骞寻亲,可他不敢。   司徒夜捡到上官子骞时,他奄奄一息,看得出来是职业杀手所为。   普通人,是不可能招来这样的杀身之祸。   “大概是你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吧。”   司徒夜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眼角余光看见院子里的小福宝,顿时起身,迎了出去。 第366章只认得极品药材的贵公子   司徒夜抱起小福宝,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笑道:“这么热的天,你跑哪去了?”   “我去山上采灵芝了。”   说完,她从怀里拿出一朵灵芝,不大,但质地紧密,纹路清晰,光泽度饱满油亮,一看就是极品。   “这是送给奶奶和柳婶子的。”   可能是天气又热又闷,司徒老太和柳锦柔都失眠了,喝了小半个月的安神茶都没有用。   小福宝特地去山上采来灵芝,用它煮汤或者泡水喝,都很有效。   司徒夜亲了她一下,道:“小福宝,太谢谢你了。灵芝我家有,这朵你还是留给何奶奶吧。”   “上回我采到了五朵,已经留了一朵在家,剩下的,准备让爹拿去卖呢。”   两人正说着,上官子骞也跟着过来,拿着灵芝看了又看,然后惊叹道:“这灵芝可贵了!少说可以卖到一百两!”   司徒夜疑惑地看着他,“你也懂药?”   他在司徒夜混吃混喝小半年,在他家看到过不少药材,也不见他知道价钱。   上官子骞扬了扬手中的灵芝,一脸不屑,“普通药材我不认得,这种难得的极品药材,我当然一看就知道价钱了!”   小福宝歪头看他,笑嘻嘻地问:“那上回卖太岁,上官哥哥怎么不知道价钱?”   “太岁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我这么年轻,自然是不知道的。”   司徒夜推开他,不让他靠小福宝太近,“你该不会是专门倒卖珍贵药材的吧。”   上官子骞摸着下巴想了想,“可能吧。”   司徒夜只是漠然地笑了一下,一把抢过灵芝,抱着小福宝进屋,跟她一起喝冰镇酸梅汤。   司徒老太和柳锦柔都想留小福宝他们在家吃饭,小福宝还惦记着何老太,婉言谢绝了,与何承木他们回去了。   老何家正在整理小福宝采来的草药,其中三朵灵芝极为显眼,尽管品质比另外留下的两朵差些,但也是中上品质。   “大哥,明天我们就进城吧。”何福林很兴奋。   何福宗问何福兴,“老二,你也进城去看看承文吧。”   “好啊,我家婆娘给他们缝了几身衣裳,正好可以带过去。”何福兴一想到可以看到孩子们,也很高兴。   何老太拎来几个包袱,里面装满了吃食,“记得把这些带上,读书辛苦,天又热,吃些凉食舒服些。”   张春桃也则提来几包草药,“这是小福宝根据医书配的凉茶方子,每天泡水渴,就不那么烦闷了。”   何家兄弟个个笑得见牙不见眼,打包了十几个包袱,准备明天进城。   自有了店铺和田地后,何家的日子越来越好过。   何家兄弟每半个月就进城看望孩子,为此,小福宝每天都上山采药,让他们顺便带去仁善医馆。   卖得草药多了,朱冬梅从中分得的钱也多了,渐渐的,她变得贤惠,就连李红花来挑衅,她也能忍住。   家和万事兴,何福林手头宽裕之后,每次进城都会给何大妞一些钱,让她留着傍身。   何大妞对自己的未来有一系列的计划,无论哪个方案,都离不开足够的钱。   所以,她也接受了何福林给她的零花钱,尽管每次都没给他好脸色,何福林还是开开心心的给,越给越多。   这次,何家兄弟到书院看完何承业他们后,就赶到仁善医馆。   何福林正要跟何大妞说说话,赵有才忽然走了过来,问:“你家大妞的生辰八字,你知道吧。” 第367章不会卖女儿的   何福林不明就里,茫然地看着他。   “是不是未年未月未日未时生的?”赵有才很是不耐烦。   何福林本能地点了头。   这个生辰八字实在是太古怪了,所以何大妞一生下来,何老太就画了钱请人算了命的。   算命的说了一大堆吉祥的话,怎么听都觉得是在糊弄人。   赵有才的眼睛闪过一道精光,他立刻堆起笑容,说:“我就说我这外甥女与众不同,果然,连生辰八字都不同凡响。”   何福林嘿嘿干笑着,越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有件事要跟表姐夫商量一下。”赵有才客客气气地把何福林请进了里屋,把何福宗和何福兴都晾在了外面。   何福林只坐了半边屁股,大有一觉得不对劲就马上逃跑的意思。   赵有才一边饮茶,一边简单明了地把事情说给他听。   原来赵有才的老板在京城有个朋友,家财万贯,偏就没有子嗣。后来请来得道高僧算了一下,说是他得先收养个女儿,有了养女,才能给他招来子嗣。   高僧还给他写了个生辰八字,说非得是这个生辰的女孩才行。   何福林顿时明白了,“表弟,你的意思是,要我们把大妞送给别人家收养?”   赵有才一脸理所当然,“这事我跟大妞说了,她同意了。”   “她一小孩,知道什么啊。”何福林是百般不愿意的。   “京城那边说了,收养了大妞后,她便与你们没有关系了。所以,你们要答个契约才行,永远不能去找大妞,我也不会告诉你们,是谁收养了大妞。”   赵有才说这话时,有一种你占了便宜的意思。   何福林想都不想地回绝了,“我不答应!”   赵有才的脸色很难看,他还是强压住怒气,说:“京城那边也说了,知道你们养女儿辛苦,只要你们同意,会给你们一大笔银子的。”   “想都别想,我不会同意的!”何福林起身,气冲冲地出去了。   何大妞再不亲近他,也是他的闺女!   他又不是何福根,不可能卖女儿的。   刚走出去,何福林就看见何大妞正在帮忙收拾药材,给他们算价钱。   何大妞见赵有才一脸阴鸷地走过来,将那三朵灵芝捧到他面前。   赵有才皱眉,翻来覆去的看了两下,“品质太差,个头太小,还有点霉点,不值钱,最多一百二十两!”   何大妞直觉他跟何福林谈崩了,也变得阴沉。   她默不作声地将灵芝扔到了药柜里,从账房支出了一百二十两,重重地塞到了何福林的手里,然后冷冷地站在旁边不说话。   何福宗和何福兴本想多问两句,见这情形,都识趣地闭上了嘴。   何福林见何大妞满是敌意地盯着自己,不由地叹气。   “大哥,二哥,我们赶紧回去吧。”看来,就算他想带何大妞出去吃顿饭,她也不会答应的。   何福宗应了一声,背起篓筐准备走了。   “等等!”赵有才突然出声,扭头看向何大妞,“你也回去,把这事跟你娘说说。”   何大妞点头,什么都没拿,走到了何福林的身边。   赵有才意味深长地说:“大妞,你是个有主意也有志气,你跟别的孩子不一样。能不能改变命运,就看你自己的决定了!” 第368章咱们赚大发了   何福林气得想杀人,何福宗和何福兴一头雾水,他们纷纷看向何大妞,可她依旧冰冷阴沉,眼神中还带着几分鄙视和不屑。   何大妞在想,跟你们这些人真是无法沟通!我一定要去京城,远离你们!我需要更大更好的平台,成就更优秀的自己!   回家的路上,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眼看要到大沟村了,何福林才小心地问:“大妞,你真的想去京城?”   “什么?去京城!”何福宗和何福兴惊叫起来。   去京城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就是天方夜潭,就是婆娘们哄小孩睡觉,也都是说狼来了,不会说去京城。   因为,老何家的人觉得,狼有可能会来,他们要去京城是不可能的。   何大妞这才抬头看他们,嗤笑了一下。   京城又不是外太空,去京城有什么好惊讶的。   何家三兄弟见她这个反应,都又沉默了。   傻子都看得出来,何大妞是一定要去的。   一进大沟村,何福林叫何大妞跟着何福宗他们去老何家,自己先回去找朱冬梅。   他刚把赵有才的话复述完,朱冬梅就激动得直拍大腿。   “我就说我家表弟是好人!你看,天大的好事,人家就想着咱们了!”   何福林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朱冬梅,“婆娘,我们同意了的话,大妞以后就不再是咱们的闺女了!”   “女儿长大了迟早要嫁人,本来就不是咱们的,现在早点送出去,不但能赚一大笔银子,还能少养十几年,咱们赚大发了!”   朱冬梅一闭上眼睛,就看到金闪闪的元宝在眼前晃来晃去。   朱冬梅兴奋得差点要昏厥过去。   何福林见状,突然走了出去,从外面把门给锁了。   朱冬梅如梦初醒,急忙拍着门板大声叫嚷:“当家的,你这是做什么!干嘛把我锁在屋里!”   “婆娘!你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说什么,不能让她去老何家,否则,何大妞马上就会头都不回地去京城了。   何福林一路小跑到老何家。   小福宝正站在门外,她见何福林来了,便向他招手。   “四叔,奶他们都在里面等你。”   小福宝拉着何福林的手进了屋,她搬来一个小凳子,坐在何老太的脚边,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正阴着脸的何大妞。   “娘,我不同意!大妞是我闺女,我不会卖女儿!”何福林说。   何老太赞同地点头说是,可一看到何大妞阴森的脸,点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何大妞根本不理会他们,说:“我一定要去京城。”   何福林气得抬起手想打人,可始终没有落下去。   气氛正僵着,朱冬梅披头散发地从外面跑了进来,“我家大妞去京城给富贵人家做女儿,是飞黄腾达!你们别眼红!谁要是拦着,我跟你们没完!”   “婆娘,你怎么出来的?”何福林吃惊地问她,他明明锁了门的。   “老娘是爬窗户出来的!”   朱冬梅一把推开他,走到何老太跟前,“娘,咱们分了家也分开住了,大妞是我闺女,她的事,我说了算。” 第369章不再是她的孙女   何老太无奈地摇摇头,说:“老四,你把大妞带回去吧,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一老太婆管不了。”   朱冬梅想都不想地拉着何大妞,要回家。   何福林想拦,朱冬梅一瞪眼,大声吼道:“当家的,你要是敢拦着大妞发达,我们娘俩就绝食给你看!”   何大妞冷不丁说了一句,“我不会绝食,我会离家出走。”   “你们两个我管不了,你们爱怎样就怎样!”何福林气得把她们推出了门,呯的一下,他从里面把门关上了。   然后,他赌气地走到何老太跟前,“娘,这段时间我睡这里,行不行。”   何老太一点都不想干涉他家的事,可又心疼小儿子,见大房二房都不反对,就同意了。   何福林垂着头,连饭都没吃,就进屋子里躺下,静静地生着他的闷气。   小福宝见何老太情绪不太好,她伸出胖嘟嘟的小胳膊,搂着她说:“奶,我不会离开你的。”   何老太抱起她,笑道:“奶知道,奶也不会离开小福宝的。”   张春桃打趣道:“等小福宝出嫁,咱们都跟过去。”   余明娘噗嗤笑出声了,“大嫂,哪有你这样当娘的!哪个婆家娶媳妇还能把整个娘家都娶回去的。”   何老太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她抱着肉团似的小福宝,大声说道:“到时候,给小福宝招个上门女婿,不就行了。”   小福宝连忙摆手,扭身抱住了何老太,“奶,我不嫁人,我要跟奶一辈子。”   何老太没有再说那些玩笑话,她眼眶红红地,抱着小福宝不说话。   都是她的孙女,两人怎是天壤之别?   何老太想不明白,以后,也不用再去想了。从此以后,何大妞都不再是她的孙女了。   大伙又说笑了一阵子后,张春桃她们去准备晚饭,男人们围着何老太唠家常。   “娘,这是今天卖药材的银子。”何福宗把钱都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何福兴也积极汇报,“小福宝采的灵芝可真值钱,三朵就卖了一百二十两呢!”   “是啊,剩下的一些常用药材,凑整就给了一两碎银。”何福宗补充道。   小福宝呆了一下,问何福宗:“爹,三朵灵芝只卖了一百二十两?”   “对啊,赵掌柜说灵芝的品质不好,是给了最好的价钱了。”   小福宝哦了一声,两只小手托着下巴,定定地看着桌面上的银票。   她拿给司徒家的灵芝是极品,一朵就能卖一百两,给仁善堂的相对差点,但也是上品,一朵怎么也能卖个八十两。   就算何福宗他们在路上弄坏了灵芝的品相,一朵最糟也该五十两才对。   赵有才是有多黑心啊!   看来以后卖药材之前,要多留个心眼,去别家打打价钱才是。   何老太见她若有所思,问:“小福宝,是不是哪里不妥啊?”   “没呢,奶,我在想今晚吃什么。”   小福宝不想把话说破,在没有证据之前,不能轻举妄动。   众人听到小福宝的话后,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都问小福宝,“你想吃什么?”   小福宝又抱住了何老太的胳膊,撒娇说道:“奶想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第370章见最后一面   京城的买家出手大方,给了八百两买何大妞。   只不过被中间人层层盘剥之后,到赵有才这只剩下了五百两。   赵有才来大沟村接何大妞时,轰动一时。   “何老太,你当真不去看看你孙女最后一面?”李婶儿路过老何家,特地停下来问。   何老太指着正在院子里玩耍的小福宝,说:“我孙女在这呢。”   小福宝立刻起身,冲着李婶儿甜甜一笑,嘴甜地喊了她一声。   李婶儿可喜欢小福宝了,立刻过去把她抱了起来。   “我要是那京城的有钱人,要收养也要收养小福宝啊!瞧咱们小福宝长得多水灵,嘴又甜,就是个小福星。”   小福宝认真地摇摇头,“李婶儿,我生辰八字没有堂姐好呢。”   “你这孩子,可真会说话!”李婶儿感叹一句,那神情,倒是有几分在替小福宝惋惜的意思。   小福宝咯咯笑着,笑弯了眉眼。   李婶儿有些舍不得放手了,“小福宝,要不婶儿带你去看热闹去,你正好跟你堂姐道个别。”   小福宝看向何老太。   何老太挥挥手,“去吧,就当送送你堂姐。”   路过司徒家时,小福宝扯了一下李婶儿的衣角,说:“李婶儿,我想叫夜哥哥他们一起去。”   “也对,司徒家跟你家关系好,这么大的事,他们也该去看看的。婶儿在这等你,你快去快回。”   小福宝一溜烟地跑了过去,还没进院子,就听到何大妞在说话。   这个时候何大妞不在家,跑到司徒家来做什么?   小福宝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站在门口。   院子里,何大妞正站在司徒夜有房门前,满怀期冀地说:“司徒大哥,我马上就要离开大沟村了。”   司徒夜头也不抬,神情冷漠,他慢慢地翻著书,心思全在书上。   何大妞不甘心,又上前,声音大了一点,“司徒大哥,我知道你一定会回京城的,我在那里等你!”   里面还是没有回应。   小福宝都有点心疼何大妞了。   何大妞见司徒夜连房门都不开,她咬着下唇,按捺住心中的熊熊怒火,又说:“司徒大哥,我要走了,你就不见我最后一面吗?”   “你又不是要去死,说什么最后一面啊。”上官子骞突然从厨房走了出来,一边啃着红薯一边说。   何大妞被他这话给噎住了。   上官子骞又说:“你不是要去京城飞黄腾达嘛,怎么还赖在这里不走?再晚了,误了吉时就不好了!”   何大妞冷眼瞪他,偏上官子骞就是厚脸皮,压根没把这五岁小孩当回事。   何大妞自讨没趣,低头着往外走。   她走得太快,没注意站在门口的小福宝,两个人狠狠地撞到了一起,两人都痛得大叫一声。   司徒夜听到了小福宝的叫声,如离弦之箭跑了出来,一把抱住小福宝,摸着她发红的额头问:“痛吗?”   “不痛,就是轻轻撞了一下,一点都不痛呢。”小福宝笑道。   司徒夜轻轻揉着她的额头,心疼地说:“怎么会撞得这么红,快进屋,我给你上药。”   何大妞摸着高高肿起的额头,怨恨地瞪了小福宝一眼,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第371章你是不是我亲生的   此时,朱冬梅正在家里忙碌着。   今天不但赵有才来了,他还带来一个中年男人。   他们还带来了一车的东西,鸡蛋肉干,花生瓜子,碗筷盆勺,布匹棉被,倒有几分像是聘礼了。   “朱姐,这位是施先生,是专门来接大妞去京城的。”赵有才谄媚地介绍。   朱冬梅笑容满面地迎接,施先生却嫌弃她一身油烟臭味,掏出手帕捂着鼻子,连坐都不肯坐。   赵有才连忙拿衣袖,在凳子上擦了又擦,眼见凳面发亮,施先生才勉强坐下来。   “朱姐,你身上的味真大!还不站远些,别薰着施先生!”赵有才赶朱冬梅。   朱冬梅急忙退到另一边,笑道:“你们说要来,我这不是忙着去厨房给你们做饭嘛。”   赵有才一板正经地瞪着眼睛说:“我们是来办正事的,吃什么饭!”   凶完朱冬梅,他招招手,立刻有人端来一个托盘,上面盖着一块红布。   托盘放在桌上时,发出重而沉闷的声响。   赵有才一掀红布,只见上面摆着四十锭白花花的银元宝。   “朱姐,这是四百两银子,您数数。”   朱冬梅的眼睛立刻发亮,仿佛有朵朵烟花在她胸口炸开。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银元宝啊!   再看下去,眼睛都要被它们亮瞎了!   朱冬梅冲着银锭傻笑了好一阵子,忽然间回过味来。   门外有许多村民围观,虽说关了院门,难保不会有一两个躲在暗自偷窥。   如果被别人知道了,有人来偷,或者被人惦记总是来借,那就麻烦了。   朱冬梅赶紧将红布重新盖上,然后抱着托盘,进了里屋,锁进柜子里后,这才安心出来。   赵有才一脸鄙夷。   他不过是中间牵了个线,就从里面得了一百两的好处。这傻女人卖了女儿才得四百两,都像捡了宝,真是没头脑!   “朱姐,大妞呢。”赵有才问她。   朱冬梅这才回过神,支支吾吾说道:“大妞去她奶家了,离开就不回来了,总该跟她奶道个别。”   赵有才看了眼施先生,见他点头,这才坐下来慢慢地边喝茶边等待。   其实,今儿一早朱冬梅就没见着何大妞。   起初以为她跑出去玩了,直到现在没见到人影,朱冬梅才慌了神。   她找了个借口,拽着何承田去了厨房,低声说:“快去找你妹!”   “我不去!”如果不是何福林要他来跟何大妞道别,他才不想来这里,看他娘是怎么卖女儿的。   朱冬梅气得拍了他头一下,“你是不是我亲生的!”   “是你亲生的又怎么样,还不是要被你卖!”何承田再不喜欢何大妞,她也是他的亲妹妹。   何承田就想不明白了,娘为什么要卖妹妹,妹妹又为什么这么喜欢被卖了。   朱冬梅分身乏术,又找不到别的帮手,只好软下声音哄何承田。   “不是娘非要卖的,是你妹妹死活要去京城,不愿意在咱家。”   “那还不是你对她不好!你要是不打她,给她吃饭穿暖,让她读书写字,妹妹怎么可能会想去京城!”   何承田越说越生气,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起来了。   朱冬梅气得头顶冒烟,她一把揪起何承田,问:“这些话,是你奶教你说的!” 第372章死了都没人埋   何承田气鼓鼓的,小脸鼓得像只青蛙。   他大声喊道:“奶才不会背后说人坏话呢!是我自己看到的!”   “你再说!信不信我打你!”   “你已经打跑了妹妹,再打我,我就认大伯母做娘!”   朱冬梅气得脸色发青,揪在何承田衣襟上的手,也更紧了。   何承田用力抠朱冬梅的手指,他习武之后,力量大了许多。   很快,朱冬梅觉得手指被抠得疼,松了手。   何承田嗖的一下,跑出了厨房。   朱冬梅拿起一根烧火棍就追了出来,撵着何承田,边跑边骂:“你顶嘴顶上瘾了啊!现在娘的话你也不听了,你是想翻天!”   正追得鸡飞狗跳,墙头上传来一个奚落的女声,“这女儿都卖完了,就不怕打死了儿子,以后没人给你养老送终啊?”   朱冬梅抬头一看,正是她的劲敌李红花。   李红花早早就搬来一个凳子,选了个最佳地形,站在凳子上,刚好上半身越过了墙头。   墙头上摆了一盘瓜子,她双肘支在瓜子两侧,一边磕瓜子,一边往院子里吐瓜子壳,得空笑话朱冬梅两句。   “死贱人!闲得慌就回家管你两傻儿子去!我家的事干你屁事,没事你在这里瞎嚷嚷什么!”   一见李红花,朱冬梅就变成了拍着胸脯要开战的黑猩猩。   李红花听到她说大牛二牛是傻儿子,冷哼一声,说:“说我儿子傻,他们总归是带把的,要给我养老送终的!你呢,死了都没人埋哦!”   朱冬梅赶紧把何承田拉到自己身边,“你放屁,你这臭嘴就说不出人话!你看清楚了,我是有儿子的!”   “儿子?刚才人家还哭着喊着说要到大房家做儿子呢,怎么又成你的儿子了?”   “乡下卖女儿的多了去,像你这样卖了女儿又丢了儿子的,还真是开了眼界!”   “怎么不见老四啊,该不会是被你气得不回家了吧。老四家的,你可真有本事,卖女儿卖得自己成了孤家寡人,这大晚上的,你打算抱着银子睡觉?”   李红花一通冷嘲热讽,把朱冬梅气得肺都要炸了。   正要发作,门外传来何福林的叫喊声,“婆娘!快开门!”   朱冬梅转怒为喜,她得意地冲着李红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老三家的,怎么每回看到你都见不着老三啊,该不会是老三有了新欢,把你抛弃了?”   “也对哦,大牛二牛都不姓何,跟老三有什么关系?你们成亲这么久,也不见生个一男半女的,老三一定是到外面找别人生去了!”   都拿孩子来说事,谁家没有点破事被人笑话!   朱冬梅精准地抓住了李红花的软肋,大笑着开了门,“当家的,您可回来了,老三家的欺负我,你快替我出头!”   何承田见何福林来了,急忙跑了过去,躲在了他身后。   何福林把何承田护在身后,指着朱冬梅就凶巴巴地说道:“婆娘!大妞不能去京城!”   “为什么!我连银子都收了。”朱冬梅见何福林又是来唱反调的,门都不想让他进。   赵有才和施先生在屋里听她们叫骂听烦了,见何福林来了,便出了屋。   正准备问他们什么时候交出何大妞,何福林指着施先生,一脸狰狞,大声喝道:“他是人贩子!婆娘,你怎么能把大妞卖给一个人贩子!” 第373章他是人贩子   不嫌事大的李红花听见了,鼓着掌哈哈大笑起来,“今儿可真是热闹啊!人贩子都来咱们村了!”   施先生满面怒容,他盯着赵有才,那眼神,如刀似枪,赵有才的脸都被他看得千疮百孔,快要成筛子。   李红花还觉得他的火气小了点,继续补了一枪。   “你们说咱们是不是该请个风水先生来看看啊,别到时候年年都来一个人贩子,把咱们村的闺女都骗走了,那还了得!”   外面立刻传来村民不安的议论声。   “听说人贩子卖把小女孩卖到青楼去,这也太缺德了。”   “大妞长得又不好看,卖去青楼做什么?”   何福林越听脸色越难看,他一把推开朱冬梅,径直走到赵有才和施先生跟前,“银子你们拿走!大妞不会去京城的!”   朱冬梅吓得脸色傻白,她赶紧跑了过来,拽着何福林的胳膊往后拖。   “当家的,你从哪听来的谣言?施先生怎么可能是人贩子!”   她瞥见赵有才冒火的眼睛,马上又说:“当家的,你不信施先生,也该信我表弟啊!我们都是一家人,舅舅怎么会把外甥女往火坑里推。”   何福林气得真想给朱冬梅几个大耳光。   他本来躲在老何家不想管这事,可这事太轰动,外面闹轰轰的,他就是捂着耳朵也听到了几句闲话。   原来,村里有人认出施先生,说他是人贩子,曾经把村民家一个亲戚的小孩买去了京城。   据说那也是个女孩,给卖到了青楼,后来长大逃回来了,家人才知道她的经历。   村民在老何家徘徊了许久,不知该不该把这事告诉何福林。   旁人劝他别多事,他们也知道朱冬梅和何大妞是铁了心的,村民这才感叹了几句,离开了。   何福林正巧,都听到了。   他当下就跑了回来,要阻止朱冬梅卖女儿。   “婆娘,你把银子放哪了?”何福林质问她。   朱冬梅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凶,下意识地看了一下里屋,然后拼命地摇头,“我没收银子!我一个子都没收!”   何福林哪里会信她,转身找了把斧头,进屋把柜子上的锁给砸了,拿出银子,全都砸到了赵有才和施先生的身上。   “都给我滚!”何福林怒道。   施先生也火冒三丈,冷声说道:“赵有才,看你办的好事!”   赵有才也急了,他可是从中昧了一百两银子的,这事如果没成,不但要被施先生削一顿,自己也会损失一百两啊。   他急忙走到朱冬梅跟前,责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跟你当家的是故意唱戏给我看,想多讹点钱,是不是?”   朱冬梅简直比窦娥还冤啊,她紧紧抱住赵有才,大声哭道:“表弟啊,你知道你姐不是这种人!天地良心,我是真心为了大妞好啊!”   “臭婆娘,你还是不是人!”何福林再也冷不住了,揪起朱冬梅,狠狠地甩了她两个巴掌。   朱冬梅被打懵了,鼻涕眼泪一把流,却忘了嚎叫。   李红花见事情闹成这样,乐得跟捡到了金元宝似的,用力拍着巴掌,还举臂振呼,“老四!够男人!你家婆娘就是欠揍!不打不成材!” 第374章轮不到你管   何福林打女人了!   这个消息,震惊程度,不亚于何大妞要去京城。   司徒夜正抱着小福宝一边说话一边慢慢往前走,忽然听到这个消息,两个人都怔住了。   “出事了!”小福宝有些紧张地握住了司徒夜的手。   她不担心朱冬梅被打,她担心何福林打完了朱冬梅,收不了场。   司徒夜抱紧了她,三步并着两步,一路小跑过来。   他们努力从人群中挤了进去,朱冬梅在地上撒泼耍赖的哭声和叫骂声,如海浪般,劈头盖脸将人吞噬。   小福宝下意识要去捂耳朵,双手却碰到了司徒夜的手背。   “别听。”司徒夜在她耳边轻声说。   小福宝听话地点了点头。   朱冬梅大概是把她这辈子能听到的所有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   就连李红花都听得目瞪口呆,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最后她默默地下了墙头,躲到了人群中。   她怕朱冬梅突然清醒过来,会拿刀来杀她。   小福宝只觉得声音是一浪高过一浪,震耳欲聋。就算有司徒夜的双掌捂着,耳膜也隐隐作痛,就连小脑袋都开始嗡嗡作响。   “夜哥哥,大妞怎么还没回来?”她明明比他们先跑开的,按理早该回来了。   司徒夜冷漠地回了句,“大概躲哪去哭了吧。”   小福宝又扭头看看赵有才和施先生,两个人气得鼻子都歪了,但都没离开。   看来,京城的买家要么有权有势,要么就是富贵至极,而且给得赏钱也够丰厚,否则他们两人也不至于这样忍受朱冬梅的闹腾。   小福宝再看何福林,尽管他拿朱冬梅没办法,可就何大妞的事,他坚决不让步。   “都让让,老何家来人了。”   小福宝扭头看去,只见何福宗扶着何老太快步走来,何福兴他们跟在身后,就连何承业也跟来了。   小福宝急忙迎了过去,她有条有理、简单扼要地把事情经过说给他们听了,然后说:“奶,爹,四婶子正在发脾气,你们小心些。”   何老太点点头,直了直腰,走了进去。   何老太他们一到,朱冬梅的叫声竟弱了几分。   她有些胆怯地看着何老太,不知道他们怎么又跑来干涉了。   “老四家的,之前你说大妞去京城是飞黄腾达,不让咱们管,咱们也信了你,不拦着大妞享福。可如今这事有蹊跷,没弄清楚之前,大妞不能跟他们走!”   何老太一锤定音,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围观的村民们也觉得,何老太说得对。   朱冬梅还想垂死挣扎,“你们无凭无据的,不能随便冤枉人家施先生!”   何老太对着施先生歉意地笑了一下,“施先生,对不住您了。老太婆不讲道理,没有见到官府给的凭证之前,不敢信您,请您理解。”   这话说得锦里藏针,一时之间,施先生也无话可说。   他看了看赵有才,示意他来解围。   赵有才马上上前说道:“何婶子,施先生是我朋友的朋友,在京城也是鼎鼎有名的。他是专门为有身份的人家跑腿的,所以很低调,才被人误会是人贩子。”   他见何老太不为所动,又说:“我敢找包票!施先生绝对是好人!”   朱冬梅手忙脚乱从地上爬了起来,来到何老太跟前,腆着脸说:“娘,我表弟也是为了大妞着想,这事大妞自己也愿意,您就别管了。”   何老太扫了眼何福林,淡淡说道:“老四家的,方才老四来之前就说了,如果你非要卖大妞,他就休了你。你不是我何家的儿媳妇,大妞的事,也轮不到你管!” 第375章可能是八字不合   朱冬梅的哭喊声戛然而止,怔愣在那,犹如化石。   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被老何家体了。   娘家的饭可不是好吃的,朱冬梅心知肚明。如果真被休,娘家是不会养她,要再嫁的话,也不见得能找到像何福林这么老实的男人。   朱冬梅抹了把泪,怯怯地看着何老太,不敢再闹。   何老太震住了朱冬梅后,转身跟施先生说:“施先生,对不住了。”   施先生气得一甩手,骂了句,“一群无知蠢妇!浪费我的时间!”   说完,下巴朝上,傲慢得像只大公鸡,迈着八字步就要走。   突然,人群自动分开,何大妞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的眼睛微红,像是刚刚哭过。   “施先生,我跟你走。”何大妞径直走到施先生身边,冷静地说。   何福林急得青筋都要爆出来,“大妞,他是人贩子!”   “京城有人家要孩子,施先生帮忙来找而已。他是中间人,不是人贩子!”何大妞极力维护施先生,这令施先生极为满意。   赵有才也悄悄地抹了一把汗,暗想,多亏何大妞替他们说话,事成之后再给她五两银子傍身,也算对得起她了。   施先生温柔地摸着何大妞的头,和蔼地笑道:“高僧给你批过命,说你是个聪慧的孩子,是个招弟带福的孩子,果然没错啊。”   施先生的话,仿佛一块投入池塘的大石,激起了千层浪。   村民们又跟着激动起来,交头接耳。   “以前何老四家的总说何大妞是福宝,原来是真的啊!是招弟的福宝呢。”   “也不对啊,如果她招弟,怎么没给何老四家再招个儿子?”   “可能是跟何老四八字不合吧。人家施先生都说了,是高僧说她招弟,就肯定招弟!”   何老太眉头紧锁,越听心里越不安。   “老四,带大妞回去。”何老太低声吩咐。   这里是不能再待下去,赶紧把小孩带回老何家,再从长计议。   何福林上前去拉何大妞,她却一把甩开了他,冷声说道:“我一定要跟施先生去京城!”   “大妞,你就不怕真得被他卖了?”何福林痛心疾首。   何大妞点头,“会不会被他卖,是我的事。你们只管收银子,以后我们就两清了!”   谁都看出了何大妞的决绝。   就连李红花都惊得连连咋舌,直呼这孩子心狠。   何大妞见何福林还在犹豫,又说:“如果你拦着我,我会自己跑走的。如果你绑着我,我就绝食。大不了,我在你面前自尽!”   何老太身体晃了两下,气得差点晕倒。   “罢了罢了,女生外向,长大了也是别人家的,管不了了。”何老太最终还是让步了。   施先生得意地牵着何大妞,上了马车,离开了大沟村。   从出门到离村,何大妞头也没有回。   赵有才不时地偷瞄何大妞,莫名的对她有了敬畏之意。   何大妞一走,村民们也都散了。   何老太回到家后,长吁短叹,几天都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小福宝天天守着何老太,安慰她。   “奶,您别难过了,您还有我呢。”小福宝端着一碗饭,送到何老太的床边。   何老太躺了几天,这才缓过劲来。   她接过碗,摸了摸她的头,勉强笑了笑,忽然问她:“小福宝,我们是不对大妞太糟了,所以她宁愿被人拐卖,也要离开我们?” 第376章你不会也要离开我们吧   小福宝用力摇头,她拉着何老太的手,说:“奶,你们对堂姐很好很好的,是堂姐志向远大,她不愿意留在大沟村。”   “真的吗?”何老太知道自己只是想寻求安慰,可还是问了小福宝,“你堂姐真的不愿意留在大沟村?”   小福宝煞有其事地点头,像个大人似的,说:“奶,其实堂姐很聪明的。聪明人都喜欢去外面打拼的!”   何老太这才觉得没那么难过了。   小福宝又说:“那位施先生,可能真不是人贩子。奶,你要相信堂姐,她说他是中间人,肯定就是专门给有钱人家跑腿的中间人。”   何老太莫名的,开始相信了小福宝的说词。   小福宝见何老太有了些精神,加了把劲,“可能是管家呢,又或者是官府那边来的人。奶,他们肯定是怕咱们会去寻亲,才故意隐瞒身份。”   “四叔也只是道听途说,以讹传讹,总是会把话传错的。”   “再说,堂姐这么机灵,别人肯定骗不了她的。如果她发现哪里不对,会自己跑回来的!”   何老太听到这里,一骨碌地爬了起来。   “小福宝,你说的在理,奶信你。”   小福宝赶紧端起那碗饭,“奶,您肯定饿了吧,快吃吧。”   何老太正要吃,忽然想到什么,问:“小福宝,你比你堂姐更聪明,你不会也要离开我们吧。”   小福宝举起双手,信誓旦旦说:“我不会离开奶的,就算要走,我也要带着奶一起走!”   何老太一听,笑弯了眉眼。   她端着碗,牵着小福宝走出了里屋。   堂屋里,所有人都正襟危坐,桌上摆满了饭菜,但没人吃。   何福宗见何老太出来了,赶紧上前搀扶,“娘,你可好些了?”   “我又没病,只是觉得心里闷,多躺了两天而已。”何老太笑呵呵地摆摆手,一改之前的蔫样儿。   张春桃赶紧给何老太盛了一碗热汤,“娘,先坐下来喝碗汤吧。”   何老太牵着小福宝,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这才说:“一起喝。”   何福宗见何老太已然恢复,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他高高兴兴地端起碗,正要吃饭,突然觉得嘴角一痛,原来是被碗沿的豁口割破了嘴。   “当家的,你没事吧。”张春桃拿来帕子,“都怪我,家里的碗破了,我都忘了换新的。”   “不碍事,我一糙汉子,嘴角破了就破了,有什么要紧的。”何福宗无所谓地擦了一下。   何老太看了看家里的物什,说:“家穷惯了,东西再破烂都舍不得扔。如今日子好过了,也不必太拘着,该换的还是要换。”   何老太看了看张春桃和余明娘,“你们俩自打嫁到咱们家,就没享过福。过两天,你们去县城走一趟,换套新瓷碗,再给自己买几身好衣裳吧。”   张春桃和余明娘都害羞地笑着,“我们都是做娘的人了,不需要这么多新衣裳。”   何老太笑道:“做娘的,也要打扮得漂漂亮亮。老大老二,你们也陪着去吧,顺便给你们的媳妇买点首饰。”   何家兄弟憨厚地笑着,拼命地点头。   张春桃和余明娘都笑得甜滋滋的,心中暗自庆幸嫁到了老何家,能遇到何老太这样明理的婆婆。 第377章到嘴的鸭子飞了   饭后,何老太问何福宗:“老四呢,他怎么样?”   何福宗叹气。他怕何老太又受刺激,不敢说。   何老太问小福宝:“好孩子,你告诉奶。”   小福宝看向何福宗,见他无奈地点点头,这才说:“奶,四叔很伤心,整天待在家里,也不出门。”   何老太一惊,蹭地站起来,问道:“那地里的活怎么办?”   “娘,您别担心,我和老二都帮着干完了。”   何老太这才颓然坐下,叹气道:“家门不幸啊。”   张春桃小声劝道:“娘,小叔子也不是孩子了,他只是一时想不通而已。再过些日子,想通了就好。”   说完,她推了何福宗一下,“当家的,去看看小叔子吧。”   余明娘赶紧打包了一个猪蹄和两盘卤肉,又热了壶水酒,“大哥,带些吃的去吧,兄弟俩边喝边说说话,说完就好了。”   何老太也交待了几句后,何福宗带着酒肉去了何福林家。   何福林正坐在炕上,前面摆着四百两白银。   朱冬梅坐在对面,急得抓耳挠腮。   她早就想把这银子带回娘家,苦于何福林总是守着,就连晚上都抱在怀里不放,她总不能得手。   朱冬梅见何福宗拎着酒来了,心生一计,自己又从厨房里找出两壶酒,勤快地做了两个热菜,让他们两兄弟好吃好喝,最好是醉了,她就能拿走银子。   哪知,何福林才吃了几口菜,就说:“大哥,你来了正好,这四百两银子一会你拿去,存到娘那。”   “这怎么行,这是你卖……”   这是你卖大妞的血泪钱啊!这话到了嘴边,何福宗还是生硬地咽了回去。   朱冬梅一蹦三丈高,正要开骂,何福林指着她说:“大哥,你要是不拿走,就被这婆娘带去娘家!”   何福宗好声劝道:“老四,这又何苦呢。”   “这是大妞的钱,不管以后还能不能再见,我都得存着!万一哪天大妞吃了苦,来找我们了,我这个做爹的一文钱都拿不出来帮她,我还是人嘛!”   何福宗还是很为难,他要是把银子都拿走了,朱冬梅还不把他杀了。   何福林随手拿起一块布,将银子包了起来,塞到了何福宗怀里。   “婆娘,你不愿意也可以,你再去寻个好男人嫁了就是。这银子,是大妞的,你一个子都别想拿走!”   朱冬梅气得快要吐血,可她又不敢跟何福林来蛮的。   正在寻思该找个什么理由要回这四百两,何福林又说了:“这钱,娘是存着,还是拿去买地买铺,又或者用来种人参种庄稼,都行!我都听娘的!”   “这事还是让我回去跟娘商量一下吧。”何福宗看着朱冬梅一副要拿刀砍自己的样子,有些犹豫。   “大哥,你再推,就生分了。你是瞧死了我治不住这婆娘,还是根本没把我当兄弟?”   何福林都这么说了,何福宗就没有再推托。   他怕喝酒误事,当下抱着四百两回老何家了。   朱冬梅那个心疼啊,简直比扒了她家祖坟还难受。   朱冬梅一直跟着何福宗,眼巴巴地盼着能从他怀里掉下一两个银锭让她捡回去。   直到何福宗的身影消失在老何家,连个铜板都没掉。   到嘴的鸭子就这样飞了!太气愤了!   朱冬梅憋着一肚子火往回走,忽然看见了大牛二牛。   她顿时想起了那天李红花的冷嘲热讽,她打不过李红花,还揍不了她的儿子?   朱冬梅见四下无人,冲过去,对着大牛二牛就狠狠地扇了两个耳光,然后赶紧跑开了。   大牛二牛正在玩泥巴,突然被人狠掴几下,脸上火辣辣的疼,眼冒金星。   两人哇的一下大哭起来,跑回家找李红花告状。 第378章就是福星高照   李红花不但不安慰,反而把他们两个痛打了一顿。   “我怎么生了你们两个不争气的东西!不会念书就算了,这么大了成天就知道玩泥巴!玩傻了吧,两个人都打不成她一个,我要你们两个孬种有什么用!”   骂完了打累了,李红花看着满地打滚哭得跟狗一样的儿子,又心疼了。   “行了行了!别哭了!娘一定会替你们报仇,你们就等着看好戏!”   大牛抹了一把眼泪,问:“娘,您打算怎样替我们报仇?”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儿子嘞,你好好跟你娘学着吧。”李红花笑得狰狞,连大牛二牛看着都觉得害怕。   连续十几天的艳阳天,正是收麦子的好日子。   何家兄弟在田里挥汗如雨,干得是热火朝天。   隔壁田里的村民,都停下手,看着他们家的麦田发呆。   “何老大,你给你家的麦子施了什么肥啊,这麦穗长得可真饱满,沉甸甸的,一株比得上咱家的三株了!”   何福宗抹了把脸上的汗,仔细瞅了瞅,他家的麦子不但长得比往年好,还比村里的任何一家都好。   “没啊,都跟往年一样的种法。”何福宗不是谦虚,他说得是大实话。   另一块田的村民不信他,“你家是不是用了别的种子?”   何福宗拼命地摇头,努力解释道:“我家用的种子跟你们一样,都是去年收麦子留下的种,没什么特别的。”   “那你家的凭什么长得这么好,这一亩田,少说能收六百斤呢。”   一般一亩田年产量都在三四百斤,偶尔一年风调雨顺,有人种得种手,能到五百斤。   可这都是屈指可数的!   何福宗低调地笑了一下,没有搭话,继续埋头苦干。   辛苦一天,回到家后,张春桃她们已经做好晚饭。   每个人的碗里都有一个煎鸡蛋,桌上还有一大碗蒸蛋羹,上面撒着葱花,香气四溢。   “婆娘,鸡蛋就留给孩子们吃。咱家有钱了,但也不能这样花啊。”何福兴舍不得吃,把煎鸡蛋夹给了何承田。   余明娘立刻把煎鸡蛋又夹回给何福兴,“当家的,咱家的鸡蛋多了去了,不多吃点,放久了会坏的。”   何老太见他们不信,摸着小福宝的头,笑道:“自从小福宝负责喂鸡后,咱家的鸡可是憋足了劲地下蛋呢!”   以前家里养十只鸡,一天也就下一个蛋,还总发鸡瘟,一死就死光光,得不偿失。   小福宝来了后,鸡不死了,还个个长得结实,鸡毛油光发亮,下起蛋来跟比赛似的,一天捡十几个是家常便饭,其中还有许多是双黄蛋。   何福宗颇有些骄傲的说:“咱家闺女就是福星,有了她,咱家的麦子都长得特别好!”   何福兴说:“就是,上回我听人家说,人参很难种,十株能活两株就不容易了。可是你们看咱家的人参,长得跟萝卜一样喜庆。”   “还有咱家的大黄牛,也是全村最好看最壮实的。咱家养的猪,也肥头大耳,就连小白,也长得比村里的狗要高大!这全是托小福宝的福呢。”   余明娘不甘人后地夸奖着小福宝。   何老太听得心里舒坦,熨帖得很。   “你们啊,都忘了一件事。”   “娘,啥事?”众人异口同声。   “自从小福宝来了咱家后,谁头疼脑热过?”何老太问。   以前,不管什么原因,全家总有人生病。   那时候穷,病了也看不起大夫,只能熬着。   可小福宝来了后,谁都身体健康得很,别说头疼脑热,就连个喷嚏都没打。   尽管期间何家兄弟为救小福宝受过伤,可都是没伤到要害的皮肉伤。现在仔细回想,他们痊愈得很快,好了后,身体还比以前强健。   小福宝被他们夸得怪不好意思地挠头,“奶,您快尝尝娘做的煎鸡蛋吧,可香了呢。”   何老太不客气地大口吃着鸡蛋,鸡蛋的鲜味浸在油里,在口中释放出奇异地香味。   何老太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第379章你家有啥秘方?   农忙结束后,各家在里长的见证下,把自家的麦子过称。   老何家一亩田有七百斤的收成!整个大沟村都沸腾了。   村民们都涌到老何家,想拿自家的东西来换老何家的种子。   “何老太,咱们乡里乡亲的,你家过得好,咱们也不眼红。可这麦子是咱们的口粮啊,你家有啥秘方,可不能藏着掖着。”   “就是就是,您要是想要咱们买,开口就是。只要别太过分,咱们都出钱买!”   村民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生怕何老太不肯卖种子。   里长也特地拽着族长来到老何家,语重心长地说:“老何家的,今年你家的麦子丰收,我们看着也高兴,如果你肯帮帮大伙,全村人都会感激你的。”   族长和蔼可亲地把小福宝拉到了他怀里,“都说你是个福星,可你不能只顾自家啊。小福宝,你帮帮大家吧。”   小福宝摊开双手,很认真地说:“族长爷爷,我不会种麦子,但是我会捉虫子,以后我每天都去田里给叔叔伯伯们捉虫子!”   里正和族长被小福宝的话逗乐了,两人笑得胡子都翘起来,差点忘了此行的目的。   小福宝见他们没把自己的话当真,又重申了一次,“爷爷,捉来的虫子拿来喂鸡鸭,它们就长得肥肥的。它们长得好,就会下很多蛋。”   里正和族长互看一眼,两个按捺住要再次大笑的冲动,只把小福宝当小孩哄,“然后呢?”   “咱们村每户人家除了养鸡鸭,还会养猪养牛。爷爷,它们会交流的,鸡鸭长得好,猪牛看见了也很开心,也会长得好的。”   里正和族长终于忍不住了,两人摸着小福宝的头,把她的发髻都弄乱了。   小福宝好无奈,她说实话,为什么没人信呢?   何老太很自然地把小福宝抱了过来,扭头吩咐何福宗,“老大,每家都送点种子吧。咱家收成好,不能赚乡亲的钱。”   “好嘞!”何家爽快地答应了。   村民们都得了好种子,欢天喜地的回家了。   只有何福根,没脸去老何家要种子。   李红花可是不愿意吃这个亏的,拿着筐子去老何家要种子了。   里正和族长见她来了,都当没看见。   “老三家的,你家都不种田了,你来要种子做什么?”何福兴第一个不乐意。   李红花把筐子往他们跟前一放,振振有词道:“全村都白得了种子,凭什么我家就不能得了!我家不种田是我家的事,种子你一定要给!”   何福林还记恨着何大妞走那天,李红花说的难听的话,说什么也不愿意给她种子。   “不给!你这种恶毒的女人,老何家的一根线也不会给你!”   李红花瞪着眼睛,目露凶光,“老四,你也是分了家的,你在老何家拿着哪根葱装的什么象啊!”   “我是分了家,可我跟娘、跟我大哥二哥一条心!我说不给就不给!”何福林现在对谁都能忍,就是不能忍李红花。   李红花两腿一盘,坐到地上就开始呼天抢地。   何老太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示意张春桃把小福宝牵走。   小福宝扭头看李红花,她泼辣无比,开了嗓就收不住,难听的话跟唱歌似的,一声高过一声地唱着。   小福宝叹气,自己捂住了耳朵。   司徒夜说过,不能让这些难听下流的话污了她的耳朵。   里正和族长也听不下去了,他们尴尬地起身,向何老太告辞。   何老太等他们走了,这才转身对李红花说:“老三家的,你当真想要种子,可以,叫老三来!” 第380章关门打狗   李红花顿了顿,突然撒泼叫道:“娘,您这是什么意思?敢情我不是你家媳妇,有什么事非得您儿子来才行?”   门外有人来来往往,听到李红花的喊声,都探头来瞧。   何老太丢不起这个脸,跟何福宗说:“把门关上!”   李红花见状,闹得更起劲了,“你们关门做什么,想关门欺负我一个弱女子是不是!”   说完,就扒着门,死活不让何福宗关。   何老太脾气再好,也怒了。   “老三家的,老何家要对付你,还需要关门吗?”   何福兴怕气坏何老太身子,赶紧从屋里搬了个凳子让她坐下,然后轻轻给她拍背让她顺气。   小福宝也紧张地握住了何老太的手,到底是老人家,不能真生气,容易怒火攻心。   何老太缓了缓劲,这才慢慢说道:“老太婆我再不济,还是你婆婆。七出之条,你犯了几条,自己回去数数。老何家容你,是看在老三的面上,你当真以为自己的脸比天大,谁都要看着你的脸色过?”   李红花语塞,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难看极了。   小福宝歪头瞅着她,又瞄了眼院子里那几筐种子,心想,这回怕是给她她也不敢要了。   “刚才是里正和族长在,老何家不跟你计较。现在没有外人,你若再闹,就别怪我们关门打狗!”   “你们老何家就这点本事,趁着没外人就玩阴的!”李红花还强撑着,嘴巴不饶人。   何老太叹气,道:“老太婆我教子无方,他没本事,娶了你这个祸根!”   何福林早就气不过,挥着拳头过来了,“你走不走!信不信我揍女人!”   “你这个没本事的窝囊废,就知道打女人!”李红花嘴里犟着,脚已经悄悄地往门外迈。   何福林举起拳头就要揍她,李红花啊的大叫一声,抱头鼠窜。   何福宗趁机关上了门。   忽然,门外传来一声惨叫。   何福兴悄悄开了一条门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小福宝很好奇,也过来瞧了一下。   原来李红花逃得急,一脚踩到了院门外的小土坑,崴了脚,摔了跤,脸朝下的,磕破了嘴,弄得一脸都是血。   李红花也顾不上疼,用衣袖胡乱擦了两下,不解恨地在门外骂了起来,“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肯定是你诅咒我,我才摔跤的!”   何家兄弟气坏了,三个人打开门就要打她。   李红花见势不妙,一溜烟地跑了。   本来一家人高高兴兴的,被李红花这么一闹,何老太也没什么心情了。   张春桃给余明娘使了个眼色,余明娘连忙从柜子里面拿出个陶罐,里面是小福宝专门给何老太配的养生茶。   余明娘泡了一大杯,递给何老太,“娘,您消消气,喝口茶。”   热热的开水,将里面的菊花、枸杞、桂圆和山楂都泡得水灵灵的,鲜艳明亮,将杯里的水都染成了特有的颜色,还没喝,只是深吸一口它的香气,都觉得精神饱满。   何老太活了一辈子,何时喝过这么主贵的茶。   她小口小口地尝着,渐渐的,眉头也舒展开了。   “你们也喝点,这茶好喝!香得很,还甜滋滋的呢。”何老太笑眯眯的说。   小福宝连忙在旁边帮忙泡茶,胖嘟嘟的手小心翼翼地端着热热的茶,送到每个人的手上。   众人也没客气,都围着何老太坐下,陪她说话。   小福宝端来一个小马扎,坐在何老太的脚边,仰着头看着她说话。   何老太略有深意地看了眼埋头喝茶的何福林,说:“老四,你那四百两银子,有什么打算?”   “娘,我都听您的!”何福林一脸的信任。   “你大哥二哥早就动了要去县城住的心思,正存钱要去买大宅子住……”   何老太的话还没说完,何福林就马上表态,“娘,那四百两你们拿去用!” 第381章他上面有人!   何福宗说:“哪能用你的银子!”   何老太也说:“亲兄弟明算账,分了家就更不能混成一团。”   何老太见没人反对,继续说道:“你之前说要和你大哥二哥种人参,我打算从里面拿出一百两人,再凑个分子。日后有了收益,你们三兄弟也不至于贫富不均。”   “行!”何福林求之不得呢。   “剩下的三百银,应该够买个小宅子和一个小铺子。有了这些资产,日后就算大妞回来了,你也能全须全尾地交还给她。”   何福林明白何老太的苦心。   如果一直留着银子,迟早会被朱冬梅黑走,带回她娘家。   变成了不动产,朱冬梅就死心了。   “娘,您放心,银子您只管使,我家婆娘敢来闹,我就休了她,再也不能让她把咱家胡作非为!”   有了何福林的保证,老何一家这才安了心。   何家兄弟又商量了一会,这才散了。   收了春小麦,离种冬小麦还有些日子,何福宗决定趁这个空闲,带婆娘们去县城逛逛。   他们都一致认为,男孩子太调皮,带着去逛麻烦,就小福宝最乖,又是女孩,带着她去买些新衣裳新鞋袜才是正事。   出门前,小福宝背了一筐的草药。   张春桃心疼她的小身板,将草药都背在自己身上,“小福宝,你想去哪卖啊?”   自何大妞的事后,老何家就没再去县城卖草药。   这些日子,小福宝囤了不少,她精挑细选了这一筐,是打算卖个好价钱的。   “我想先去南门口问问价,然后再到白大夫那去卖。娘,我会不会耽误你们的行程啊?”   小福宝不是不信白大夫,只是赵有才做事不地道,她想多些渠道问价。   “不会不会,我们跟着你四处转转,正好开开眼界。”余明娘说。   一行人,来到了南门口。   小福宝熟门熟路地来到了原来那个摊位,那里已经有了别人占位卖药了。   旁边的摊主大娘看见小福宝,热情地向她招手,“小姑娘,你不是再也不来这里卖药了吗?”   小福宝诧异地问:“大娘,您是听谁说的?”   “药亭的老涂啊,整个南门口都知道,仁善医馆买断了你家的药材,哪怕只是一根车前草,都属于他的。”   何福宗恍然大悟,心想,怪不得当时打听不到太岁的价钱,原来是赵有才捣得鬼。   小福宝天真地笑着,毫无心机地问道:“大娘,为什么仁善医馆这么厉害啊。”   他要收的,别人都不能插手,这是垄断好不好!   现代有反垄断反不正当竞争,可惜这里没有。   摊主示意小福宝过来,悄声说:“好孩子,大娘只告诉你一人。仁善医馆是有背景的,咱们惹不起。”   他上面有人!   小福宝的脑子里,立刻冒出这句话。   小福宝用力点点头,又举起小手手给摊主发誓会保密,这才跟着何福宗他们走了。   白大夫那是不能去了,去了就是为难人家。   小福宝又不想卖药材给赵有才,大伙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去收租。   旺铺的旁边,就是一家成衣铺,张春桃和余明娘先带着小福宝去试衣裳。   刚进铺里,小二就热情地把她们领进了里屋,赫然看见花姨娘正在试衣裳。   “你们这家店是怎么回事!做的都是什么衣裳,不是大了就是小了!存心是不想做我的生意?” 第382章分明就是瞧不起我   花姨娘试了大半个时辰,穿着合适的不喜欢,喜欢的不合适,已经是气得直跳脚,恨不得把这满屋子的衣裳一把火烧了。   正在火头上,就看见小福宝,花姨娘更是怒气冲天。   如果这个时候放块肉到她头上,怕是就要烧熟了。   惹不起总躲得起吧,张春桃拉着小福宝就要出去。   “站住!看到我就走,你们是几个意思!我是凶了你们,还是骂了你们,还是打劫了你们!”   花姨娘的一股怒气,全都撒到了她们身上。   张春桃和余明娘赔笑着,又退了回来。   “小二,我们想买几身衣裳。”   小二见来了新客气,如释重负,连忙上前来招呼,“两位大姐,想要什么衣裳?”   “就这天穿的,有吗?”   “有有有,现在换季,掌柜特地挑了一批断码的货出来特价出售,特别划算。”   小二殷勤地抱出了一堆衣裳,花花绿绿,绫罗绸缎,其中还有几件华贵无比。   花姨娘看得眼睛一亮,伸手就抢了过来。   “刚才叫你把店里所有成衣都拿来,你推托没有,这些是什么?”   小二急得满头大汗,“花姨娘,这些衣裳是……”   “是你们掌柜藏起来的私货!你家掌柜长进了啊,还会看人下菜!信不信老娘拆了你家的店!”   花姨娘打断小二的话,把衣裳往地下一扔,用力地踩了几脚。   她用手指戳着小二的脑门,很快就戳得一片鲜红。   “你们分明就是瞧不起我,故意把好衣裳都藏起来!你们也不看看我是什么身份,难道还比不过她们这两个乡下老妇!”   这时,帘子外面传来一个端庄肃穆的声音,“你是什么身份你自己不知道?不过是个姨娘,就要拆了别人家的店,你这脸可真大!”   话音刚落,帘子掀了起来,叶氏在丫鬟的陪同下,款款而来。   花姨娘立刻没了声音,强压住怒火,憋得满脸通红。   小福宝皱起眉头,心想,有一个花姨娘就够糟了,现在又来个叶氏,还真是麻烦。   她一声不响地把衣裳都捡了起来,抱到了张春桃这边。   “娘,这些衣裳真好看,您看上面的花,绣得跟真得似的。”   余明娘也凑了过来,拿起一件牡丹裙,在自己身上比了比,害羞地说:“穿了这裙子,怕是在家也干不成活了。”   “乡下人,也配穿这等精致裙子,这不是见鬼了!”花姨娘一摆手,示意丫鬟把裙子拿过来。   她费力地往身上套,偏她腰粗了些,硬是穿不上。   叶氏的丫鬟出声讥讽,“花姨娘,您可得悠着点,穿坏了,妨碍别人买呢。”   花姨娘气得把裙子往她身上一扔,骂道:“下贱坯子,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那丫鬟也不恼,笑嘻嘻地捧着裙子请叶氏试。   这条裙子叶氏早就看中了,今天是特地带了银子来买的,别说花姨娘穿不下,就是穿得下,她们也要从她身上扒下来。   叶氏矜持地站了起来,也不穿,只在腰上比了比,脸色就难看了。   原来,她太瘦了,又矮了些,这裙子不合身。   “这是什么垃圾裙子,也配拿出来卖!”丫鬟脑子转得快,立刻把裙子扔回给小二,好好地痛斥了他两句。   小福宝见小二一脸哭相,低声说道:“小二哥哥,这裙子能给我二婶子试试吗?”   小二连忙送了过来,余明娘轻轻松松的套了上去,正好合适。   “二婶子穿得真好看!跟仙女似的。”小福宝直鼓掌。   余明娘害羞地摸了摸发烫的脸,低声问小二:“这裙子要多少钱?”   小二笑容满面地说:“大姐您运气真好,店里只剩下这一件了,原来卖一两银子的,现在只要一百文! 第383章你是吃了猪潲水?   余明娘一听,高兴坏了,“这太划算了!我买了!”   小二正要给她打包,花姨娘高喊道:“等等!”   她扭着腰肢走了过来,抢过裙子,“这裙子我要了!”   小二啊了一声,赔笑道:“花姨娘,这裙子您刚才试了的,小了点。”   “小了又怎样!我有的是钱,买来送给我丫鬟又如何!”说完,很潇洒地扔给了她身边的丫鬟。   丫鬟很高兴,连声说谢谢姨娘。   余明娘怔怔,但她不想惹事,只好垂着头退到旁边,心里很难过。   张春桃也赶紧拉着小福宝躲到旁边,安慰余明娘,“肯定还有更好看的,咱们再挑挑。”   小福宝帮着挑衣服,从里面挑出了好几套,件件都很精美。   花姨娘就是看不得别人能挑到好看的衣裳,尽管那堆是她嫌弃不要的,可一看到张春桃和余明娘试穿,就特别不爽。   “小桃,还不赶紧穿上看看!”花姨娘扭头凶她的丫鬟。   小桃吓得一个哆嗦,连忙来套裙子。   哪知她也胖了些,裙子卡住怎么也提不上。   小福宝瞅见了,捂着嘴吃吃偷笑,然后悄声跟余明娘说:“二婶,她们都没您穿得好看呢。”   张春桃认同地点点头,“你长得比那丫鬟好看百倍,别看她比你年轻,没你有气质!”   花姨娘见她们在那里嘀嘀咕咕,气不打一处出,对着小桃就是一巴掌,“你是吃了猪潲水?长这么胖想出栏啊!”   小桃害怕再被打,一用力,嘶啦一声,裙子破了。   小二大叫:“您也太不小心了吧,裙子都烂了。”   小桃吓得手一抖,破裙子掉在地上了。   花姨娘立刻借题发挥,“这裙子脏了,我不买了!”   “花姨娘,您哪能这样!刚才您说了要买,现在被你们弄烂了,又说不买,我们可怎么再卖啊。”小二都快要哭了。   花姨娘给小桃使了个眼色,小桃立刻上去踩了两脚,再拎起来扔给小二,“这么脏的裙子,你好意思叫客人买?”   花姨娘趾高气扬地说:“每年我们县令府在你家买了多少件衣裳,随便打赏给你的银子,都够买十条裙子了,你还瞎嚷嚷什么!还不快把这破烂货扔了!”   小二被她逼得,把裙子扔到了角落里的一堆碎布头那。   张春桃和余明娘都心疼地看着那裙子,暗暗摇头说浪费了。   “那裙子只是腰那里破了,拿回去缝缝,还是能穿的。”   张春桃已经在心里盘算过了,最多缝个十几针,加固一下,裙子就能焕然一新。   余明娘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腰,好像裙子还穿在她身上,“大嫂,这裙子的绣工真心好,只破了一点就扔了,太糟蹋了。”   小福宝认真地在成衣堆里挑捡衣裳,很快,她就给张春桃和余明娘每人挑了两套新衣裳,从头到脚,一应俱全。   结账前,小福宝说:“小二哥哥,麻烦您先问问两位夫人要不要这些衣裳,她们不要,我们再来买。”   小二应声说好,拿去给她们看。 第384章天上掉馅饼   叶氏和花姨娘来回翻捡着,要么大小不合适,要么颜色不对眼,要么就绣工和款式不合心意。   “都是些什么陈年老款,你家是穷疯了,还拿出来卖!”花姨娘鄙视地嘲笑着。   叶氏则斯文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小二这才拿了过去,算盘噼哩啪啦算了许久,说:“二位,诚惠二两银子。”   “什么!”张春桃和余明娘大声叫了起来,“只要二两!”   小福宝也惊讶地张大了嘴,虽说只是四套,但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大大小小,加上肚兜这些小物件,少说也有二十多件!   只要二两!   这是天上掉馅饼啊!   叶氏和花姨娘也好奇地站起了身,走了过来,又仔细翻看了一遍,忍不住说道:“这一堆的衣裳,就算平时最优惠,少说也要十两银子的。”   小二好脾气地指着小福宝,说:“这位小姑娘眼光好,挑得全是咱们店里今年新款,但又都是最后一件,全部都是特惠价啊!”   花姨娘不甘心,拿起这件又拎起那件,偏就没一件是她的尺码。   叶氏低声斥道:“刚才闹得还不够?府里的脸都给你丢光了,给我滚回去!”   花姨娘这才缩回手,嗯哼两声,扭身走了。   叶氏打量了小福宝几眼,“夜儿说你是个小福星,看来,此言不虚。”   张春桃紧张地把小福宝拉到身后,客气地说:“谢谢夫人夸奖。”   余明娘也上前打哈哈,“都是在换季衣裳里挑的,当然都是最后一件了,不稀奇的。”   叶氏神色复杂地瞥了眼小福宝,一扬头,走了。   等她们都走了,小福宝从碎布堆里捡起那件破了的裙子,天真可爱地问道:“小二哥哥,这条裙子你们真得要扔了吗?”   小二笑道:“反正也烂了,就送给你们吧。”   小福宝高兴得跳了起来,对着小二连连鞠躬,“谢谢小二哥哥。”   一堆的衣裳,足足装了五个包袱,张春桃和余明娘笑得合不拢嘴。   张春桃说:“咱们也该给娘买些衣裳首饰才行。”   “有小福宝在,我们肯定能买到物廉价美的好东西!”余明娘有些兴奋,“我恨不得今天把咱们全家要买的东西都买完了。”   三人边说边来到自家店铺。   租铺子的胡老板经营的是茶馆,最是消息灵通的地方。   何福宗他们正在向他打听出售宅子和铺子的消息。   “本来三百两,买个小宅子和小铺子也是可以的,但是这些年国泰民安,与周边各国的商贸来往密切,咱们县城的房价也是水涨船高啊!”   胡老板见他们面露失望之色,又说:“你们能用便宜的价钱拿下这铺子,是运气好!若是还想再有这么好的运气买宅买铺,怕是难哦。”   何福宗知道胡老板说的是大实话,说:“胡老板,烦请您留个心眼,若是有什么消息,麻烦您通知我们。”   “行。”胡老板交完了租金,又与他们闲聊了几句后,便去忙了。   何福宗他们刚喝完一壶茶,张春桃她们就回来了。   不等他们问,张春桃和余明娘就七嘴八舌地把刚才发生的事说给他们听。   何福宗得意地抱起小福宝,“咱家闺女,就是不一样!”   “看把你得意的!”何福兴的声音,有点酸。   他喝了口茶,随口说道:“咱家想在城里买宅子,偏就寻不到合适的。小福宝,你显显灵,给点好消息呗。” 第385章养儿防老   话音刚落,胡老板突然满面笑容地跑了过来,“两位东家,幸亏你们没走。”   “咋了?有什么急事吗?”何家兄弟不明就里。   胡老板抚掌而笑,道:“两位东家不是说要买宅子买铺子嘛!”   何福兴惊讶地看了看他,又瞅瞅小福宝,说:“还真灵验了啊!”   何福宗笑得整张脸只有一个大嘴了,“胡老板,可是有好消息?”   “我刚去伺候一个熟客,听他说,有个胡商打算回老家,想把他名下的宅子和铺子都卖了,价格也很优惠呢!”   不等何家兄弟说话,胡老板又说:“那位客人听说是我的东家想买,说了,他不收中间人的费用,免费给你们牵线搭桥!”   “真是谢谢您了!”   何福宗谢过胡老板,与他约好看房子的日子后,转身将小福宝高高举起,“小福宝!爹真得要谢谢你啊!”   小福宝在半空中飞腾,咯咯大笑。   张春桃和余明娘也高兴得抱在一起,“有了小福宝,咱们可真是全家都走了好运啊!”   何福兴也激动得直搓手,他已经不知道该怎样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一行人,又去给何老太和小福宝买了衣物,这才回到大沟村。   张春桃和余明娘把衣裳首饰一样样地拿出来比划给何老太看,三人换上新衣后,个个都年轻了十几岁。   小福宝穿上新衣后,更加漂亮,水灵灵的,年画上的小姑娘还要美上百倍。   “咱家宽裕了,可也不能这样浪费钱啊。给你们和小福宝买就行了,我一老太婆,穿这么好看作甚?”   何老太嘴里说着责怪的话,实则笑得很开心。   “娘,这是我们两房孝敬您的。”张明桃一边给何老太梳头,一边拿买来的首饰在上面比划,看哪个更好看。   余明娘刚在拆盒子,里面有许多是专门给何老太买来的糕点。   “娘,您老也该享享福了。不都说养儿防老嘛,是时候让儿子儿媳回报您了。”   何承业和何承田围着屋子里的盒子包袱打转,他们从里面都翻出了心怡的礼物,然后急冲冲地跑出去玩了。   小福宝乖巧地坐在何老太身边,不时地瞅着黄铜镜里的何老太,竖起了大拇指,“奶!您长得可真漂亮!”   “你这娃娃,嘴真是太甜了!”何老太跟喝了一大碗蜜糖似的,每个毛孔都高兴得张开着。   小福宝一句话,比别人百句千句都管用。   何老太就是爱听小福宝说她好看!   她们都拾掇好,来到堂屋,何家兄弟看得目瞪口呆。   何福宗和何福兴都快认不出自家婆娘了,何福林站在何老太的跟前,半晌不敢喊娘。   最后还是小福宝扯了他们的衣角,他们才回过神来。   何老太笑呵呵地坐了下来,说:“过几天,老大和老二家的,都回趟娘家吧。”   “娘,我才去过一趟呢。”张春桃说。   余明娘也觉得奇怪,“娘是有什么事吗?”   “咱家的种子,乡亲们都分了,怎么能忘了亲家啊。”何老太指了指后院,“这几日让你们的男人帮忙分两车,运回去。”   说完,何老太还补充道:“就穿这一身的行头回去!让你们的爹娘看看,肯定很高兴!”   张春桃扭头对余明娘说道:“我才回去过,不急着再过去了。弟妹,收拾好东西,你先回去吧。”   “好嘞。”余明娘开心地答应了。   何福宗瞅了瞅何福林,见他还傻呵呵地笑,问:“老四,要不要分点种子给你外家?” 第386章活该被咬!   何福林想都不想地挥挥手,“我外家没少占咱家的便宜!有点油水都被婆娘搬回去了,这次说什么也不给他们种子!”   有了何福林这话,老何家也没有再坚持。   李红花没分到种子,回去跟何福根哭诉,说得嘴上的血干了又流,流了又干,何福根一个屁都没放。   李红花气得恨不得用筷子捅一下捅他的喉咙,看他是不是哑了。   事后第二天,何福根就去牛市卖牛赚钱了。   李红花拦不住他,只得晒谷场寻人说话去了。   “老何家不过是走了狗屎运,麦子长得好了些而已。这庄稼也有大年小年之分,今年老何家的庄稼是大年,有什么好稀奇的!”   “你们拿了他家的麦子,能有什么好的。不就是普通种子,种下去,该死的死,该倒的倒,还能长成摇钱树?你们就别做梦了!”   李红红是典型的狐狸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其他村民可都是拿了老何家种子的,巴不得一株麦就结一百斤麦子,听她不停唱衰,有人终于忍不住了。   “李红花,听说那天你也上赶着去要种子的,没要成,还摔了一跤呢。你嘴上的伤好了?不流血了?”   还有人哪壶不开提哪壶,“李红花,听说何老太说你们分家了,又不要小福宝,才故意不给你种子的。后悔了不?”   李红花正在磕瓜子,听到这话,刚剥好的瓜子仁滑进了喉咙里,卡在那里不上不下,差点呛死。   “哪个嘴臭的跑这来放屁!老娘跟他们分家又不是今年的事,犯得着成天翻出来的说嘛!小福宝嘛,她现在是大房的女儿,跟我有屁关系!”   有人凑上前,神秘兮兮地笑道:“屁关系没有,你家汉子干嘛跑去老何家,非要给小福宝钱?”   李红花顿时瞪大了眼睛,手里的瓜子撒了一地都不知道。   那人在李红花的威逼利诱之下,把那天何福根给何老太十个铜板的事说了。   李红花听得柳眉倒竖,整个音量高了八度,“老何家可真是不要脸,不给我家种子还要我家的钱,我呸!”   说完,便跑到老何家去闹事。   刚巧老何家的大人都不在家,只有小福宝一人。   她正在收拾药材,最近挖了些何首乌,准备挑捡出好的留给何老太和司徒老太,剩下的再拿去卖。   李红花见她一个人蹲在那里,冲上前就要打她。   眼看就要冲到小福宝跟前,巴掌就要拍到她的头上,忽然,李红花觉得脚踝一疼。   “啊!”李红花尖叫着,低头一看,原来是不知躲在哪晒太阳的小白,咬了她一口。   小福宝扭头一看见是她,急忙抱起小白,“三婶儿,你没事吧。”   “没事!你让狗咬一口试试看!”   李红花痛得失去了行动能力,坐在地上大骂特骂,“你这只养不亲的狗,连自家人都咬!信不信我把你给杀了,炖狗肉火锅吃!”   小白不但不怕,反而吡牙对着李红花,发了嘶嘶的威胁声。   “三婶儿,小白很懂事的,它从来不乱咬人的。”   此时的小白已经长大,小福宝抱它都有些吃力。   小福宝怕李红花再骂下去,小白火了,会挣脱她的怀抱跳下去再咬她一口。   李红花一口,血气上涌,更是气得要背过气的,“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活该被咬!” 第387章这里不欢迎你   小福宝连连摇头,“三婶儿,我不是这个意思。”   小白却冲着李红花汪汪大叫两声,露出来的尖牙,仿佛可以一口咬断她的脖子。   李红花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连忙往后退。   张春桃和余明娘正扶着何老太进院子,李红花退得太急,撞到她们三人,重心不稳,脑袋又磕在了门框上。   “哪个瞎了眼的,撞了老娘!”李红花捂着头开口就骂。   小福宝见何老太回来了,连忙抱着小白跑了过来,“奶,刚刚三婶儿进院子,被小白咬了。”   何老太冷眼扫了扫李红花,伸手摸了摸小白毛茸茸的脑袋。   小白立刻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她的手心。   “老三家的,你是不是进院子的时候没声响?所以才被小白当成了贼人给咬了?”何老太问她。   李红花憋着气,开始借题发挥,“谁走路还敲锣打鼓的,我见院门开着,就进来了。是这个畜生狗眼不识人,咬了我!”   小福宝紧紧抱着小白,替它辩解,“小白很乖的,村里谁来家里做客,它都是摇着尾巴迎接,从来不咬人。”   张春桃顿时明白了,她上下打量着李红花,说:“老三家的,看你这气势汹汹的样儿,不是来做客的吧!”   “对!老娘是来讨债的!”李红花对着何老太一伸手,“当家的拿了十个铜板给这个死丫头,还给我!”   然后她又指着被咬的脚踝和撞伤的头,“再加上医药费,少说也要给我五百个铜板!”   何老太对李红花三天两头来闹事的行为厌烦了,她指着门外说:“老三家的,今儿我一个子都不会给你!趁着我们放狗咬人之前,赶紧走!”   “你们老何家还讲不讲道理了!”李红花发飙。   余明娘往前一挡,说:“我们以前就是太讲道理了,你才得寸进尺,想趁着大人不在来欺负小孩!幸亏今天有小白在,否则指不定你要对小福宝怎样了!”   张春桃也拿起院子里的扫帚,道:“咱家不稀罕你的十个铜板,但钱不是你给的,想要回去叫老三自己来拿!”   何老太鄙视地瞅了瞅她脚踝上四个血洞洞,冷笑道:“想要药钱,可以!叫老三来要!这里不欢迎你,滚!”   李红花见自己占不了便宜,气得一跺脚,跑走了。   张春桃这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以后再也不能留小福宝一个人在家里。”   何老太也再三交代小福宝,“不管什么时候,你一个人在家,就要关着院门。”   小福宝乖巧地点了点头,安慰她们道:“奶,娘,你们别担心,我有小白呢。”   余明娘抱着小白亲了一下,“还是小白能干,知道守护主人了!今天给你块骨头,好好奖励你!”   小白兴奋地又叫了两声,跳了下来,蹲在它的碗边,摇着尾巴等余明娘给它骨头。   小福宝等小白吃完骨头,带着它,背着篓筐去了司徒家。   司徒夜正在看书,见小福宝来了,立刻出去把她抱了起来,“怎么背了一篓筐的药材来了?又在山上挖到了什么宝贝?”   小福宝得意地拿起几块大大的何首乌,“这是送给司徒奶奶和柳婶子的。”   “你已经送了很多药材给她们了。”司徒夜忍不住捏了她鼓鼓的小脸蛋一下。   小福宝又拿出一包野果子,“上官哥哥说他这几天肚子有胀气,吃了这野果子就会好的。”   上官子骞一听有野果子吃,立刻凑了上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小福宝,别跟哥哥耍心眼哦,快说,你是不是有事求我?” 第388章每个人都有秘密   小福宝笑嘻嘻地夸道:“上官哥哥好聪明啊!”   “行了,别再给我灌迷魂汤了!”尽管上官子骞特别爱听小福宝夸她。   司徒夜微笑着,从桌上的果盘里,挑了个又大又甜的杏仁脯喂给小福宝吃。   小福宝美滋滋地吃完了,才说:“上官哥哥,我想麻烦你去一趟城里,帮我卖药材。”   “你家不是一直卖药材给仁善医馆,怎么……”   上官子骞正说着,忽然看见司徒夜冷眼扫了他一下。   上官子骞立刻住嘴,他想到了何大妞的事,便改口说道:“这事简单,我一会儿就进城,把药材卖给仁善医馆。”   小福宝急得连连摆手,眼睛瞪得大大的,说:“上官哥哥,我想你多跑几家医馆,帮我问问价。”   “问价?小福宝,你的意思是不真卖药材,只是想问价?”司徒夜也觉得奇怪了。   小福宝用力点头,说:“夜哥哥,县城的医馆都认识我了,所以我才想请上官哥哥帮忙的。”   司徒夜和上官子骞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似乎猜到了什么。   “行,我现在就出发,你在家里等我的好消息!”上官子骞也不怠慢,野果子还没吃完,就背着篓筐走了。   司徒夜把小福宝喂饱后,要去厨房找骨头给小白吃。   “夜哥哥,二婶儿刚奖励了小白一根大骨头呢!”小福宝小手儿在半空比划着,那应该是猪后腿骨,又长又硬,够小白啃好几天。   司徒夜温柔地笑了一下,眸光柔情似水,“小白是不是立了功,你二婶才给它这么大的骨头。”   小福宝撅起嘴,小声说:“三婶想来打我,小白看见了,咬了她一口。”   司徒夜眸光骤然一冷,神情肃穆,“她为什么要打你?”   小福宝细细地把李红花来要债的前因后果说给他听。   说完,小福宝心情有些沉重,“夜哥哥,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他是我亲爹,为什么他这么狠心?”   这个问题,别说是四岁孩子,就是从前在实验室工作的小福宝,也想不通。   司徒夜心疼地搂紧了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许久才想到一个比较能安慰人的理由。   “小福宝,每个人都有秘密的。也许,他抛弃你是有苦衷的,只是他不能说。”   小福宝怔怔地看着司徒夜,一双大眼睛清澈见底,直达内心深处。   而司徒夜的眸,只有在看她的时候,与生俱来的冷漠中,才有了温度。   只是,谁也看不透他的心。   他的话,有一定道理,可仍然不能说服小福宝。   小福宝莫名地觉得伤心,她抽了抽鼻子,头搁在司徒夜的肩上,红了眼睛。   司徒夜连忙哄他,可他并不擅长哄人。   绞尽脑汁地想了几个冷笑话,搜肠刮肚地回忆遇到的各种趣事,说了一个时辰,才把小福宝逗笑。   “夜哥哥,你真好。”小福宝拉着他的手,真心感谢他。   司徒夜端来冷水,浸湿了毛巾,拧干敷在她的眼睛上,“别红着眼睛出去,让你奶他们看见了,会伤心的。”   “嗯,我知道。”小福宝已然恢复了平常快乐的样子。   司徒夜又给她梳髻,不太熟练,但还是很快就弄好了两个童髻。   晚饭后,司徒夜送她回家。   路上,司徒夜突然问道:“听说你们想搬到县城去住?” 第389章小福宝的计划   “娘说哥哥们都在县城念书,想搬过去离他们近些。”小福宝说。   司徒夜点点头,看来他也很赞同。   “想过进了城后,做什么营生吗?”   小福宝呆了呆,好一会才说:“爹娘他们都在商量呢。”   司徒夜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她早有计划。   “你鬼主意最多,不如先说给夜哥哥听。”   小福宝拉着他,要他低头弯腰,然后自己踮起脚尖,小嘴凑到他的耳边,低声说:“夜哥哥,我有个大计划。”   “洗耳恭听。”   “我想等人参长成了,有了收益后,教咱们村里人种人参。到时候,我家就不种庄稼了,改种人参!”   司徒夜剑眉微挑,看得出来,他是赞同的。   “奶年纪大了,我想让她和娘、二婶子先搬去县城住,享享福。爹他们可以村里和城里两头跑,他们负责村里的人参,然后娘和二婶子可以在城里做点小生意。”   司徒夜拉着小福宝,在路边捡了两块干净石头坐了下来。   他问:“小福宝,你的计划很详细,我觉得可行。”   小福宝笑弯了眉,她抱着司徒夜的胳膊,问他:“夜哥哥,我记得你是要考举人的,你们也会搬到城里吧。”   司徒夜哈哈大笑起来,伸手去拧她的脸蛋,“就知道,你肯定打了我的主意!”   “如果夜哥哥也会搬到城里去,那我四哥、五哥就还能跟着你和上官哥哥学武了!”   司徒夜不置可否,他问小福宝:“那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小福宝莫名地脸红了,她嘻嘻笑道:“我想跟着夜哥哥念书呢。”   正说着,上官子骞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不是叫你在家里等我嘛,怎么坐在路上聊起来了?害得我两边跑到处找人,如果不是遇到小白,我还找不到你们了。”   小白得意地摇着尾巴,像是在邀功。   司徒夜抱起小白,以手指为梳给它捋毛,一边捋一边懒散地问他:“辛苦你了,是不是有什么收获?”   上官子骞把篓筐放了下来,指着里面的何首乌说道:“这四个,五家医馆出价都在十到十二两一个,但都是单买。”   又指着其他药材,“这堆常见的药材,都是打包价,三两银子左右。”   他喘了喘气,又说:“如果整筐卖,最高价有出到五十两的,有几个黑心掌柜,只肯出四十两买。”   司徒夜有些惊愕,“没想到这筐药材的价格,上下浮动这么大。”   “我是没时间,如果再给我一天,我还能再跑个地方问问价。”   上官子骞笑得痞痞地,那神情分明就是在等小福宝夸他。   小福宝立刻对着他甜甜一笑,“谢谢上官哥哥!明天我还去山上给你摘野果子吃!”   说完,她背起篓筐,带着小白跟他们挥手道别。   一路小跑回家后,小福宝立刻来找何福宗,“爹,过几天您会进城吗?”   “爹准备带你四叔他们去看宅子和店铺,你也想去吗?”何福宗问她。   小福宝指着那筐药材,说:“爹,您能去趟仁善医馆,把这筐药材卖了吗?”   何福宗想着何大妞走的那天,大伙都闹得不太愉快。   朱冬梅至今对着何福林都是吹胡子瞪眼睛的不对付,带着他们去仁善医馆卖药材,或许能缓和一下他们的关系。   不管怎样,家和万事兴。不愉快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何福宗摸了摸小福宝的头,说:“爹都听你的!” 第390章真正的招弟   余明娘回娘家时,是大黄牛拉的车。   车上装了小半车的种子,鸡鸭鱼肉堆得跟山似的,还有许多从县城买来的糕点,特别地扎眼。   余明娘坐在牛车上,何福兴在前面赶牛,刚进村口,就招来了一群孩童。   幸亏余明娘早有准备,拿出糖果分给他们。   在众人的簇拥一上,何福兴夫妇颇有面子地到了余老汉家。   孙妇人满脸笑容的迎了出来,“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搞得我们一点准备都没有。”   余明娘亲热地搂着孙妇人,“娘,不过是女儿女婿回来看看,又不是贵客,要什么准备。”   孙妇人瞪了她一眼,说:“看你说的,女婿就是贵客!说什么也该杀鸡宰鸭地招待才是。”   何福兴笑呵呵地走了过来,“娘,您别客气。我和婆娘是特地回来看您和爹的,哪能再让你们辛苦。”   正说着,余老汉带着余明招急冲冲地跑了回来。   “娘,快快快!要生了!”余明招急得压根没注意到旁边的姐姐姐夫,拉着孙妇人就要往外跑。   余老汉也急得团团转,说话也不利索。   还是孙妇人冷静点,他跟何福兴打了声招呼。   “本来还要过些日子才临盆的,哪知道在晒谷场就肚子疼了。接生婆已经过去了,你们且先坐着,我们去去就回。”   余明娘见状,连忙推着他们出门,“娘,我在家烧热水,准备干净被褥。你们快去,一定要小心看着。”   他们前脚走,余明娘后脚就进了厨房。   “当家的,今天要辛苦你做顿饭了。”   何福兴呵呵一笑,道:“不就是一顿饭!这么大的喜事,做一百顿饭也是应该的。”   两人分工明确,各自忙碌起来。   余明娘刚铺好床,烧好热水,准备好干净毛巾,一群人七手八脚地把许来弟抬了回来。   接生婆进屋接生,孙妇人有余明娘帮着打下手,家里忙而不乱。   两个时辰后,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从屋里传了出来。   “恭喜恭喜!是个男娃娃!”接生婆将一个皱巴巴的小婴儿交给了孙妇人。   孙妇人激动地打开襁褓,看到了婴儿的下半身,抑制不住地哭了,“谢谢老天爷,让余家有后了!”   余老汉高兴地瞅着小婴儿呵呵直笑,脸上每一道皱纹都是他的笑。   余明招更是笑成了一个傻子,他语无伦次地说:“我有儿子,我做爹了,当真爹好,有儿子真好啊!”   余明娘擦干净手,凑上前看,“长得可真像弟弟啊。”   “我儿子,这是我儿子!”余明招还在傻兮兮地笑。   何福兴在旁偷笑,道:“知道是你儿子,你还不快去还神。”   一语惊醒梦中人,孙妇人说:“明娘啊,咱们要好好谢谢小福宝!都是托了她的福,借她吉言,咱家才有这个孩子的。”   “说起来,小福宝真是不一般。”余明娘把她们去买衣裳的事学给孙妇人听,顺便把何大妞的事也说了。   孙妇人一听,笑道:“那位高僧的话真不真,我不知道,不过小福宝的话我拍胸脯保证是真的!小福宝才是个招弟的福星呢。”   因许来弟生娃娃,何福兴让余明娘留在娘家,帮着伺候她坐月子,自己先回大沟村了。   回来时,牛车上全是大筐小盒的。   染得红通通的鸡蛋,用红绳子捆着的挂面,用红纸包着的糯米、红糖、花生,堆成了小山。每一样东西,都充满了喜气。   何福兴一回到家,就大声喊道:“小福宝,快来看,这是姥姥姥爷送给你的!谢谢你给余家招了个大胖小子!” 第391章全是来求子的   小福宝是个招弟福星的消息,一下子传遍了大沟村。   不过三日,方圆百里的村庄也都知晓。   就连县令府的叶氏,都动了心思。   “大夫人,不如就把这个小福宝叫到咱们府里来住段时间吧。”   贴身丫鬟小杏机灵得很,总是有意无意的给叶氏出主意,却不说破。   叶氏卷着手帕一角,犹豫不决,“你打听可是真的?”   “大夫人,活生生的一个大胖小子,还能有假?”   小杏神秘兮兮地说:“那日买衣裳,大夫人也是瞧见了的。”   “还有啊,老何家以前穷得连饭都吃不饱,自从有了小福宝后,不是买宅子就是买旺铺的,未免也太有财运了。”   叶氏还是很纠结,“这些哪能跟孩子比。”   “听说她的堂姐也是招弟命格,被京城一个大人物买去招弟了。她们是堂姐妹,该不会是这命格也是遗传来的?”   叶氏终于动心了,“虽说她家上不了台面,可也不会卖女儿。好端端的,该找什么理由能让她来府里住?”   实际上,叶氏还是担心,如果小福宝来了,司徒喜寿有了长进,自己又没生出儿子,就赔了夫人又折兵。   小杏眼珠子转了又转,有了主意,“大夫人,跟咱们府一墙之隔的宅子,不是要卖嘛。他们又正好想买宅子……”   叶氏笑眯了眼睛,伸手点了小杏的额头一下,“就你机灵!”   小杏嘻嘻一笑,说:“谢大夫人夸奖。”   叶氏想了想,又怕会有差错,嘱咐道:“招弟一事,你再去查查,如果没有问题,再来计较那宅子的事!”   否则被人知道了,她叶氏的脸面往哪放啊!   小杏拍着胸口说:“大夫人放心,奴婢一定会小心的。奴婢这就再去趟大沟村,再打听打听,确保万无一失。”   小杏怕被人认出,特意戴了面纱。   到了大沟村后,她才发现,自己这么做纯属多余。   老何家的院门口,人山人海,放眼望去,少说有近百人。   有人烧香拜佛,有人磕头求见,还有人在门外扎起了帐篷,大有要在老何家门口驻扎的意思。   大沟村的村民自发组织起来维持秩序,里正和族长劝得喉咙都哑了,没人肯离开。   老何一家,被堵在家里,根本不敢开门出来。   人实在太多了,都是来求子的,压根没人注意小杏的到来。   被挤在人群外围的几个人,正蹲在那里闲聊。   小杏左顾右盼,遛遛哒哒走到他们身边偷听。   “去年有算命先生来看小福宝的面相,说她是福星,没想到她还是求子观音身边的小仙童啊!”   “余家的情况我清楚得很!他家的儿媳嫁进来好几年,一直没动静,直到小福宝做梦说梦到有弟弟,就立马怀孕生子,神吧!”   “小福宝如果能给我家婆娘招个儿子,我就是倾家荡产都愿意!”   正说得热闹,有个女人一腐一拐地走了过来,正是李红花。   “我说你们都傻了啊!又不是八十岁老太太生儿子,至于把你们激动成这样!”   李红花的脚踝敷了好几天的药,就是好不了,得知有人要花钱请小福宝招弟,她赶紧跑来坏事。   她一屁股坐在他们中间,大声说道:“你们都说她是个福星,可你们知不知道,她娘可是难产死的!她是个克星!” 第392章坏心办好事   人群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许多人都围了过来。   小杏也随着人流,靠了过来。   李红花说得更带劲,双腿盘坐,摆出说书先生的架势,说得口沫横飞。   “老何家是有个招弟命格的孙女,但已经被京城有钱人要走了,她不过是个赔钱货而已。老何家是想钱想疯了,故意放出风声来骗你们银子的!”   “她如果真能招弟,咱不给她爹娘招个儿子?老何家这几年,可是一个孙子都没生呐!”   “余家生儿子,有什么好稀罕的。有些人就是儿孙运来得晚,嫁了十年才生儿子的也有,不过是凑巧,也就你们会信!”   李红花巧舌如簧,游说人的本事,发挥得淋漓尽致。   就连小杏,都被她说服了,悄悄地回到县令府,把所听所见复述一遍,叶氏刚冒出来的借小福宝求子的那点火苗,也被浇来。   李红花的话,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人群走得七七八八。   剩下一些人本还存了求子的心思,想再看看,李红花不吃不喝地守着他们,硬是把他们都劝回去了。   里正和族长都如释重负,难得没有批评李红花胡说八道颠倒黑白。   老何一家,第一次这样感激李红花。   “老三家的可真是办了件大好事啊!”何福宗见清静了,躺在炕上,惬意的跷起了腿,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子。   张春桃正在给小福宝缝娃娃,她笑道:“我昨儿还做噩梦呢,梦到有人想要小福宝招弟,把她绑走了,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没想到老三家的今天就来解救我们了!”   “门口堵着一群人,咱们也出不了门。再不陪你回娘家送种子,就要错过种冬小麦的日子了。老四家买宅子的事,也会被耽搁!”   “就是,二弟妹本来想回来,见这阵仗,吓得又跑回去了。”   张春桃说着说着,捂着嘴开始偷乐,“当家的,今儿我看老三家的为了解救咱们,说得嘴唇都薄了几寸,就忍不住想表扬她几句!”   何福宗更是乐不可支,“咱们家能重回平静,小福宝能平平安安,她功劳不小!就冲着这,咱们也不能跟她计较以前的事了!”   两口子相视而笑,温馨幸福。   为防再有变故,求子的人一撤,老何家就开始分头行动。   何福宗带着张春桃和小福宝去了张家村,给张老柱送种子送温暖。   临走前,何老太再三交代让他们在张家村住几天,确定没人再来大沟村求子了,再回来。   何福兴陪着何福林和朱冬梅去看宅子,顺便把小福宝给的药材带去卖给仁善医馆。   朱冬梅非说要在宅子里住个几晚,感受一下那里的风水。好在胡商是个通情达理的人,答应了她的非分要求。   何老太托人去余家村捎信给余明娘,告诉她家里安宁了,可以回家。   何承业和何承田哪也不敢去,守着何老太,生怕有人杀个回马枪,万一撞伤了何老太就麻烦了。   几天后,大伙都回到大沟村,一家重新团圆。   何福兴第一时间拿出三十两银子,说:“娘,这是卖药材的钱。” 第393章以后不卖药材给他   小福宝瞅着那三十两银子,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赵有才太黑了!   竟然比别的黑心掌柜还黑!而且,一次黑了十两银子!   何老太他们没有注意到小福宝的小动作,她收下银子,问:“这次陪老四家进城,顺利吗?”   何福兴苦涩地笑了一下,说:“娘,老四家婆娘的性子您不清楚?她非要在别人家白住几晚才肯谈买卖,我都快被她臊死了!”   余明娘轻轻拍了拍何福兴,安慰道:“还好买了,总归也算是住了自家宅子。”   何老太自我安慰道:“那胡商走南闯北的,肯定见过很多奇奇怪怪的人。老四家的可能不算最怪,所以人家就卖给她了。”   何福兴刚喝下去的水,噗的一下喷了出来。   “娘,我怎么看都觉得,是胡商受不了老四家婆娘的胡搅蛮缠,才早早答应的。”   众人一想到那个画面,不由地同情起胡商来。   小福宝趁着这个空档,来到何福兴身边,问:“二叔,卖药材的时候,四婶子也去了吗?”   “能不带她去嘛,你四婶子听到说要卖药材,连宅子都不买,非说要先卖了才行。”   何福兴一边回忆一边说:“那赵有才鼻孔朝天,如果不是为了老四,我才不想去呢。”   何老太猜想何福兴定是在赵有才那受了委屈,“怎么,卖药材的时候,吵架了?”   “也没吵,就是心里不舒服。赵有才非说小福宝采的药不好,我听不下去,不想卖,老四家婆娘就死拽着我不放,非逼着我卖。”   “赵有才说只肯出三十两银子,老四家婆娘立刻连筐子都给了他!娘,她就是胳膊肘往外拐!”   小福宝听着,心里有了主意。   “奶,咱们家的药材,以后不卖给仁善医馆了!”   何老太也赞同地点头,“不卖了,卖一次受一次气,没意思。”   何福宗心疼地说道:“不卖最好,这样咱闺女也不必天天往山上跑。挖药材容易嘛!那个赵有才就是站着说话腰不疼!”   小福宝调皮地冲着他们眨了眨了眼睛,两根小手指对对碰地戳到一起,小脑袋也歪了歪,“爹,药材是要卖的,就是不卖给他!”   说完,她从角落里又拖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几根又像虫子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啊?”老何家没一个人认出来了。   小福宝郑重其事地说:“这是冬虫夏草啊。”   老何一家面面相觑,他们连听都没听过。   小福宝有点为难了,要详细说冬虫夏草确实有点复杂,她在心里打了几个腹稿都不满意。   最后她简而化之地说:“奶,就是跟人参一样宝贝的药材!”   老何一家都长长的哦了一声。   “奶,我留了几根给您备着,其他的,我请上官哥哥帮忙去卖,肯定能卖个好价格,爹和二叔也不必再受气了!”   何老太连连点头,“好好好!我们真是托了你的福,长了见识,也过上了好日子。”   张春桃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娘,以后这话咱们只在家里说,千万别在外面说啊。否则,又惹来一群人守在门口,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第394章钓上一条鱼祖宗   众人深有感触地点头称是,生怕再出现被别人围追堵截的情况。   谈妥了卖药材的事后,小福宝带着冬虫夏草去司徒家找上官子骞。   说明来意后,上官子骞满口答应。   “上官哥哥,我会给你佣金的。”小福宝一副在商言商的模样,很是可爱。   上官子骞噗嗤笑出声,“你这小娃娃,还知道佣金?”   小福宝立刻指向司徒夜,“夜哥哥教我的。”   司徒夜从善如流地点点头,承认了。   上官子骞瞅了瞅盒子的冬虫夏草,不解地问:“我说小福宝,你年纪小小的,还是个财迷啊!捡到什么宝贝都卖,你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小福宝托着下巴,很认真地思考着他的问题。   司徒夜则不以为然地说道:“小福宝是个善良的孩子,她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她的家人,和身边的人都能过上好日子。”   上官子骞露出一个夸张的表情,“你这么一说,我不答应都不行了。”   司徒夜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让他自己去回味。   “上官哥哥,你卖药材的时候,能不能帮忙打听一下,人参是怎么收购的。”   小福宝眨巴着眼睛,忽闪忽闪的,怎么看怎么可爱,让人无法拒绝,“我家的人参再过段时间就长成了,到时候卖了人参,能赚很多很多的钱!”   “好!一定给你打听清楚!”   上官子骞凑过脸去,学着司徒夜的语调说:“亲一下!”   司徒夜冷眸一闪,迸出两道精光。   屋子的温度立刻降到零下,上官子骞知道惹祸了,嘻嘻笑了两声,夺门而出。   司徒夜把小福宝拉到怀里,说:“今天不看书了,陪你玩吧。”   “好啊!”小福宝想了想,拽着司徒夜就往外跑,“奶喜欢吃鱼,夜哥哥,我们去钓鱼吧。”   大沟村缺水,鱼也就是稀罕物。   自从上溪村引水到大沟村后,也把河里的鱼也给引过来了。   从此,每天都会有大沟村的人去钓鱼。   司徒夜拿着鱼竿,带着小福宝去水渠边。   何承业和何承田也跟着去,蹦蹦跳跳,好不高兴。   这几天天气好,水渠边早就坐满了人。   “这鱼是不是成精了,咋就是钓不上来呢?”有几个大人正在讨论如何钓大鱼。   “你拿米饭来钓,怕是连小鱼苗都不会吃钩!”   “你勤快,挖了蚯蚓来钓,怎么也不见钓上一条?”   小福宝在人群中穿梭着,看看这个,瞅瞅那个,然后选了个人少的地方,开始钓鱼。   司徒夜在旁边陪着,鱼竿随意放着,全然是一副姜太公钓鱼的姿态。   何承业和何承田却是做足了功夫,悄悄从厨房里偷了几块肉末做饵,想钓大鱼。   半个时辰过去了,谁也没有开竿。   就连比他们早来一两个时辰的人,也都一条都没钓上。   眼见夕阳西下,众人收拾鱼竿准备空手而归时,小福宝突然大叫一声:“夜哥哥,鱼竿在动!”   司徒夜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正往水里滑的鱼竿,用力向上拉。   鱼线立刻绷直,鱼竿一头也被拉弯了。   众人见了,赶紧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说:“我的天,该不会是一条大鱼吧!”   有人指着水花说:“肯定是大鱼!少说也有四五十斤呢!”   “这要是小福宝拿着鱼竿,怕是要被它拖到水里去!”   众人一边说,一边来帮忙。   很快,一条大鱼被拖上了岸,将它竖起来,比小福宝还高。   司徒夜借来板车,将鱼推回老何家。   何老太乍一见鱼,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这是鱼吗?这是鱼祖宗吧!” 第395章鱼肚子里长珍珠   何家兄弟也都围了过来,对着鱼祖宗比来比来。   最后,几个大男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鱼打晕了,一边给鱼开膛剖肚,一边商量着怎么做鱼吃。   “当家的,这鱼头可真大,得切成两半,咱家的锅才能放下。今晚我就做个鱼头豆腐汤吧,鲜得很。”张春桃已经开始准备配料了。   余明娘招呼何福兴还切鱼尾巴,“这尾巴也不能浪费,用油炸了,脆脆的,可好吃了。”   “鱼骨鱼鳞也能炸了吃!炸酥了,可香呢。”何福林也爱吃鱼。   何福宗才把鱼肚子切开,就累得一身大汗。   他把刀给何福兴,喘着气说:“老二,帮忙切鱼。把鱼身分成五段,腌好了晒成鱼干,到了冬天,娘也能吃鱼。”   “好嘞,我这就来……咦,这是什么东西?”   何福兴刚说到一半,忽然看见鱼肚子里有东西,他伸手去掏,只见掌心多出六颗黄豆大小的珍珠。   珍珠粉粉的,亮亮的,圆圆的,阳光上流光溢彩,特别好看。   何福兴兴奋地大叫起来,“娘,您快看,鱼肚子里竟然有珍珠!”   何老太半信半疑地过来一看,呆住了,“老婆子我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见珍珠,也是第一次听说鱼肚子里长珍珠的啊!”   司徒夜拿起一颗珍珠,对着阳光看了看,温和地笑道:“何奶奶,这是河珠。应是这鱼祖宗吃了有河珠的河蚌,消化完了之后,河珠就留在肚子里了。”   “还是司徒少爷有学问!”这事真是前所未闻,何福宗他们听了司徒夜的解释后,觉得很有道理。   张春桃感慨道:“这河珠也太好看了吧!”   何老太瞧了瞧小福宝,笑道:“鱼是小福宝钓上来的,这河珠也是她的。老大,明儿你就拿着珠子找个工匠,做朵珠花,送给小福宝!”   “好嘞!”何福宗小心接过河珠,看了又看,爱不释手。   这时,朱冬梅从外面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大木盆。   原来她听说小福宝钓了一条鱼祖宗,第一时间从家里拿了最大的一个盆,赶了过来。   何福宗吓得赶紧把河珠藏到怀里,张春桃他们也都站在了他前面,生怕被朱冬梅发现了,又要来讨要。   “娘,这鱼可真大啊!”   朱冬梅的眼里只有那条鱼,她像闻到了腥味的猫,围着鱼不停打转。   “娘,我做的酒糟鱼可好吃了。不如给我一半吧,我做好了给您送过来。”   张春桃瞅了瞅她手上的盆,讥笑道:“老四家的,你这盆可真大。”   “再大也装不下这鱼啊。”朱冬梅有些犯难,“不碍事,我多跑两趟!当家的,快把鱼切小点,我好端回去!”   何福林被她臊得抬不起头,见她不知羞地挤了过来,这才看她。   “臭婆娘!你拿什么盆过来了?”这一看,何福林自己也吓了一大跳。   朱冬梅理所当然地说:“洗脚盆啊!咱家就这盆最大了!”   何福林气得把手里的刀举了起来,血淋淋的,怪吓人。   “臭婆娘!你是打算用洗脚盆腌鱼?你的脚有多臭你不知道,你拿这盆子腌了鱼,打算给谁吃?” 第396章你家宅子是金子做的?   朱冬梅被何福林吼得抱头鼠窜,连片鱼鳞都没捞着,倒是落了个洗脚腌鱼的笑话。   她回到家,气呼呼地把洗脚盆扔到地上,忽然,有人敲门:“小姑子,在家吗?”   喊门的正是朱冬梅的大嫂桂兰,身边站着的是朱老太。   朱冬梅诧异地看着她们,问:“娘,大嫂,你们怎么来了?”   “咋了!你家是金子做的不成,娘还不能来了?”朱老太径直走进了里屋,坐在炕上,沉着脸。   朱冬梅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惹她不高兴,小碎步跟了过来,腆着笑问:“娘,咋了?”   “冬梅啊,你可是娘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的。当时,险些要了娘的命!你三岁就会说,以后要孝敬娘,要给娘养老的!”   朱老太开始翻陈年旧账,从朱冬梅出生讲到,直到她出嫁,全都是朱冬梅亏欠她的各种大小事迹。   朱冬梅耷拉着脑袋默默听完,总算等到朱老太步入正题。   “听说你在城里买了个二进的宅子?”   朱冬梅恍然大悟,连忙说:“娘,当家的才刚买下……”   大嫂桂兰立刻插嘴进来,“小姑子,娘还没把话说完呢。”   朱冬梅哦了一声,只好等朱老太继续说。   “冬梅啊,你能耐了啊。老何家分种子,整个大沟村的人都得了一份,大房二房可是拉了一车的种子送回娘家,怎么就不见你送一粒种子回来?”   朱冬梅委屈啊,她也一颗都没分到。可是她不敢说啊,说了就太没面子了!   “种子的事娘不跟你计较,买宅子这么大的事,你也偷偷摸摸的,怎么?你家宅子是金子做的?怕娘死活赖着要住进去?”   朱冬梅再傻也听出了朱老太的弦外之音——她想住到她的新宅子里去。   “娘,宅子不是才买的,没收拾。”   桂兰冷笑一声,“有心孝敬娘,自然早早就打扫干净了,请娘去小住两天。”   朱冬梅挠着头,愁了半天,“当家的说等老何家搬去县城了,咱们也要搬过去的。”   桂兰见要住新宅没啥希望了,便给朱老太使了个眼色。   朱老太用力一拍桌面,大声说道:“娘又不是没有儿子,才不稀罕去住你那破宅子!但是你也不能忘本,当初你穷的时候,你两个哥哥可是没少帮你!”   朱冬梅缩缩脑袋,噤若寒蝉。   朱老太见震住了她,这才说:“听说你们买完宅子还要买铺子,这铺子你们是打算自用还是出租?”   “娘,这事怕是要问当家的。”   桂兰嗤之以鼻,道:“你就这点本事?”   朱老太也说:“不管怎样,富贵了,别忘了你两个哥哥!你若是干出了便宜别人也不便宜自家人的蠢事,别怪娘不认你这个女儿!”   朱老太撂下狠话,带着桂兰走了。   出了大沟村,两人才停下脚步。   “娘,小姑子会不会把店铺租给咱们?”桂兰小声问朱老太。   朱老太拍着胸脯说:“放心,我生的女儿,我自有办法对付她。”   桂兰立刻眉开眼笑,“我就知道娘心疼咱们!”   说完,扶着朱老太回朱家村了。 第397章京城传来坏消息   何福林回到家时,天已黑,朱冬梅破天荒地给他倒了洗脚水,还要给他按摩。   何福林坐如针毡,拽着朱冬梅的手问:“婆娘,你有什么事直说!”   朱冬梅也不拐弯抹角,说:“当家的,在城里买的宅子和铺子,能不能交给我管。”   何福林立刻紧张起来,瞪着她厉声问:“你想做什么?”   朱冬梅连忙摆手,像是急着要撇清什么关系,“我就是想做点事,打扫一下宅子,顺便去收租。”   何福林还在犹豫,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   “当家的,你要种地,哪有空管这些琐事。到时候,我把收来的租金交给你,你有空就去宅子看看,成不?”   何福林觉得这也是个好办法。   虽说他们都不用管孩子,可田里的活也够多的,他分身乏术,朱冬梅肯分担些,他求之不得。   眨眼就是种冬小麦的日子,老何家又变得忙碌起来。   大部分时间,小福宝都在看着人参。她算过时间,下雪前人参就能收成,可以拿去卖了。   何承木和何承田也减少了去司徒家学武的次数,留在家里,帮小福宝一起照看人参。   这日,司徒夜也来了。可他只坐在人参前,端着本书看。   小福宝悄悄观察,一个时辰过去了,他一页都没有翻。   “夜哥哥,是有什么事吗?”   小福宝连问了好几遍,司徒夜才回过神来。   “夜哥哥,你怎么了?”小福宝端来一个小凳子,坐在他跟前,仰起头看他。   司徒夜勉强笑了一下,道:“今天听到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心里有些烦闷。”   小福宝轻轻地点了点头,安静地听他继续说。   司徒夜本想点到为止,可看着她一脸探究的样子,思忖一下才说:“是关于我爹的,一个不利于他的消息。”   “夜哥哥,司徒大伯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司徒夜眉梢一挑,面露喜色。   这种话,别人说只是句不痛不痒的话,小福宝就不一样了,她是福星啊,她说没事就肯定没事!   司徒夜心情明显变好,他拎了桶水,带着何承业他们一起给人参浇水。   小福宝托着下巴看着司徒夜,心想,那个对司徒威不利的消息,到底是什么呢?   此时的县令府,叶氏正在和县令说这事。   “老爷,京城来人,说司徒威涉嫌谋反,畏罪潜逃呢。”叶氏一脸凝重。   县令呆了呆,问:“这可是大罪,是要诛连的啊!”   “司徒威有昭平王担保,他又跑了,皇上仁德,才没有殃及家眷。”   “夜儿他们回来也快一年了,这消息现在才传回来,未免太晚了些吧。”   叶氏娇嗔地瞪了县令一眼,“老爷,谋反可是大罪,没有查明之前,都是暗中调查,谁敢乱传啊。”   县令越想越觉得气愤,“原来他家早就没了势力!回来还这般招摇!早知就不该理会他们。”   县令一想到自己的如意算盘落了空,就气不打一处出。   叶氏对司徒夜还是喜爱的,可想到他家失势,也喜欢不起来。   她讪讪说道:“到底是乡下出身,给点颜色就开染坊,老爷不必为了他们伤了自己的身体。”   县令忽而想起这些日子花姨娘的枕边风,立刻换了张笑脸。   他搂着叶氏的户,说:“大沟村姓何的那家,狗仗人势,可没少欺负花姨娘。夫人啊,这个月就多给花姨娘五两银子吧,让她再去买身新衣裳,如何?” 第398章小心我放狗咬你!   叶氏气得牙床都要磨平了!   当着县令的面,她也不好发作,只道:“老爷可是清官啊,花姨娘三天两头去买新衣裳,怕是有损老爷清誉。”   “这也不是常有的事,都怪姓何的贱民,不知好歹,非要跟她抢衣裳,还嘲笑她胖如猪。夫人,仅此一次,再不为例。”   叶氏无奈,只得答应了。   县令见目的达成,笑呵呵地又坐了会,便去花姨娘房里过夜。   叶氏气得差点把屋里的东西都砸了,心中恨意犹如熊熊烈火,从花姨娘的身上,烧到了老何一家。   司徒夜在老何家待了一整天,天黑才回家。   他已有决定,将这消息按下不提,免得司徒老太和柳锦柔担忧。   所以一进自家院子,司徒夜就将忧色敛去,一如平常,冷淡似冰地往里面走。   “上官,你睡了吗?”   上官子骞一骨碌爬了起来,问:“有事?”   司徒夜推门而入,径直坐在他身边,“我有急事,要出去一趟。”   上官子骞眼珠子转了两下,痞痞笑道:“是要去做什么偷鸡摸狗的营生?不能告诉奶奶和婶子?”   “我现在就要走,明儿她们问起,你就说我帮何奶奶家寻良田大宅去了,过几天就回来。”   上官子骞皱眉,“他们家不是才刚买了嘛,你说这话,谁信啊。”   司徒夜冷冷地扫他一眼,道:“何奶奶家发财了,有空你多去巴结,到时候小福宝卖了人参,还能带着你发财。”   上官子骞知道司徒夜在调侃他,哈哈一笑,拍着他的肩膀说:“知道了,我肯定会照顾好奶奶和婶子,也会看住小福宝的!”   话音刚落,上官子骞只觉得眼前一花,司徒夜已不见人影。   上官子骞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天刚亮,他就去司徒老太和柳锦柔跟前卖萌,把她们逗得哈哈大笑,这才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往老何家去。   快到老何家时,迎面就走来两个陌生男人。   他们好似认识他,冲着他笑,笑容里还带着几分亲近。   上官子骞后退两步,一脸防备。   对方赶紧上前两步,问:“小……这位公子,您不认识……”   来人刚开口,上官子骞就连连摆手,“你们是来求子的吧!”   “啊?”陌生男子诧异地看着他,好像没听懂他的话。   “大沟村没什么求子仙童,你们别听外面瞎传!有银子就买几副求子汤,可千万别来这里捣乱!”   上官子骞是见识了那日盛况,他比老何家还担心再有人来求子了。   其中一个高个男子转而笑道:“我们也是听说,这才来求子的。小公子可是认识那仙童,能否引见?”   上官子骞上前推他们,“不是说没有嘛,还引见个屁啊!”   矮个男子怔住,下意识地扯了扯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高个男子怕他露馅,立刻又谄笑道:“小公子是本地人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说了没有就没有!再来闹,小心我放狗咬你们!”上官子骞一瞪眼,那架势比小白还要凶上几分。   高个男子赶紧拉着矮个男子,一边点头哈腰说谢谢,一边连连后退,退到退无可退了,两人才撒腿就跑。   两人跑出了大沟村,径直奔进了深山里,才停下。   “大哥,主子怎么不认识我们了?”矮个男子问高个男子。   高个男子不解地摇摇头,好一会才说:“不管怎样,总算找到了主子。咱们先暗中保护,了解清楚之后,再上报京城吧。” 第399章祖孙三代都花哨   天渐渐转凉,何老太比划着小福宝的脚长,要给她做鞋垫。   何老太把一块大棉布放在面板上,将碎布熨平整,均匀地摆在棉布上,开始刷浆糊。   小福宝在旁边打下手,她好奇地看着何老太刷了一层浆糊,又贴一层布,如此反复贴了五层,才停手,放到太阳底下去晒。   很快就晒干了,何老太开始画样,剪裁,最后在面上又加了块柔软的棉布,开始缝边。   何老太眼神不好,小福宝就帮她配线穿针。   张春桃见了,说:“娘,做鞋垫费神,小福宝也长得快,买两双得了。”   “外面卖的鞋垫,能有咱们自己做得暖和舒服?小福宝的脚嫩得很呢,我可是用了六层软布,肯定不硌脚,还保暖!”   何老太又瞅了瞅张春桃的脚,“日子好过了也要节约的!今年你们的鞋垫,每人两双,都交给我!”   说罢,又感慨道:“老太婆我年纪大了,除了做点针线活,别的也干不了。”   余明娘连忙凑过来,笑道:“我脚费脚,娘您手艺又好,能不能给我做双鞋面?”   何老太一听,乐开了花,“给你做三双鞋面,一双大红的,让你过年穿!”   张春桃佯装吃醋,也闹着要鞋面,“娘,您给我和小福宝一人一双吧,要一样花纹的,行不行!”   余明娘啧啧两声,笑道:“大嫂这是欺负我们二房没女儿呢。”   小福宝搂着何老太的胳膊,撒娇说道:“娘,二婶儿,不如让奶做四双一样花纹的鞋面,咱们过年一起穿。”   “这主意好!等过年了,咱们祖孙三代一起穿出去,眼红死他们去。”   余明娘恨不得现在她们四人,全身上下都穿得一样才好,这样走出去,肯定很好看。   何老太佯装嫌弃地啐了她一口,“你年轻,穿得花花绿绿的好看,还非要拉着我这老太婆跟着你花哨?不嫌丢脸?”   三个大人说得正欢乐,何老太忽然觉得腿一沉,原来小福宝的头搁在她的大腿上,睡着了。   “这几天小福宝忙着种人参,肯定是累坏了。”张春桃心疼地想抱她回屋去睡。   何老太连忙小声说道:“别动她,会吵醒她的。”   余明娘瞅了瞅日头,安慰张春桃,“放心,不会冷着小福宝的。这日子晒着太阳睡才舒服呢。”   “那我进屋去拿件衣裳给她披着,院子里有风,还是要遮着些。”张春桃还是心疼小福宝,就怕她冷着   何老太连忙伸手搂住了小福宝,催着张春桃,“还不快去。”   这时,趴在她腿上的小福宝,突然嗯了一声,身体抖了抖,又没了动静。   小福宝睡得很香,初冬的阳光晒在背上,特别暖和。   她一入睡,就开始做梦。   梦里,她又来到了那家成衣店。   成衣店上了新衣,客人络绎不绝,里面挤得满满当当,外面还有十几人在排队,急着想进去试衣裳。   忽然,店里燃起熊熊大火。   原来是人太多,不知是谁撞翻了熨斗,里面烧得红火的炭点燃旁边挂着的丝绸锦衣。   成衣店里全是衣裳,火苗骤然冒起,店里客人太多,所有人都往门外挤,发生了踩踏。   结果,谁都没有跑出来,大火如恶魔,将数十人都吞噬其中。   凄厉的呼救声,在小福宝耳边回荡,里面好像还有何老太她们的哭声,她们在喊她的名字,叫她快点回来…… 第400章你快关门!   “啊!”小福宝惊叫起来,身体紧紧绷着,变得僵硬。   她猛然抬头,一睁眼,看见心急如焚的何老太,张春桃已经哭红了眼睛,余明娘也害怕得双手发抖。   “小福宝!好孩子!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何老太早就发现小福宝不对劲,拼命地叫她都叫不醒,吓得何老太腿肚子直抽筋,站不起来。   她只好大叫喊来张春桃和余明娘,她们三人又是喊又是叫,掐了人中捏了手脚,都不见小福宝有动静。   张春桃差点就要抱着小福宝去找大夫了。   “小福宝,你是不是被梦魇了?”张春桃急切地问。   小福宝缓了缓劲,把自己的梦境告诉了她们。   “奶,我想进城。”   何老太想了想,摇头说:“你不能去,这求子的事才刚刚平息,不能再出事了。”   小福宝一脸焦急,她紧紧抓住何老太的手,“奶,万一真得着火了,烧死了人怎么办?”   张春桃想都不想地回道:“我去,到时候我就说是我梦到了着火。”   “大嫂,咱们是女人家,去了没用。”余明娘小声提醒她。   如果张春桃当真跑去说梦到着火,不让别人做生意,恐怕要被别人打出来的。   “你们快去找老大老二,让他们去。到时候就说是我这个老太婆念经的时候,菩萨托梦给我的。”   何老太对小福宝的话坚信不疑,“你们一定要想办法把人都赶走,千万别让他们在成衣店里。”   何福宗两兄弟不敢怠慢,借了个马车往县城飞奔而去。   成衣店果然人满为患,全是穿红戴绿的女子,她们一窝蜂地挤在那里,争先恐后地要先试京城最流行的冬装。   “老二,你在门口赶人,我进去找老板!”何福宗一边说,一边费力地往里面挤。   女人们见一个大男人挤进来,以为他是来吃豆腐的,都来打他。   何福宗还没有挤进店里,就被打了一头的包。   何福兴也好不到哪去,话才说到一半,就被潮水般的女人挤得东倒西歪,险些跌倒。   “掌柜的!你快关门啊,店里会着火!”何福宗急得哇哇大叫。   成衣店老板气得拿起手里的木尺就要打他,“你家店才要关门!”   店小二也隔空骂道:“哪来的打秋风的乞丐,要不到钱就咒我家店着火!想找打啊!”   何福宗急了,他闭上眼睛,开始在人群中用力扒拉。   也不管是抓到了谁的腰带,还是扯到了谁的衣袖,他只管使蛮力,将人往外拖。   何福兴也学着他的样子,开始把人往外推。   到底都是女人,哪比得过庄稼汉有力气,何家兄弟东推西拽的,硬生生地把成衣店里大半客人给赶了出来。   成衣店掌柜以为他们是来砸店的,叫小二抄起家伙就来打人。   何福宗的脑袋被敲了两下,耳朵嗡嗡作响,何福兴的肩膀和腰也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   “掌柜的,菩萨给我娘托说,说你店里会着火,会烧死人的!”何福宗忍痛说道。   掌柜的更是生气,“你来砸我生意,还拿菩萨来说事?菩萨怎么就不托梦给我!”   店里女客们见几个男人打成一团,吓得都跑走了。   刚才来熙熙攘攘的成衣店,只剩下了几个熟客。   就在这时,花姨娘怒气冲冲地从里间走了出来,“掌柜的,这身就是你说的京城最流行的衣裳?”   她一边扯着腰身一边骂道:“这腰紧得,只要是人都穿不下!你该不会是为了诓我的银子,把破烂货拿来给我穿吧。”   花姨娘正骂着,没提防旁边拿着熨斗的店小二,手一挥,将店小二的熨斗打翻,烧得红火的炭飞了出去,落在成衣堆中,咻的一下,燃起了熊熊大火。 第401章被人压到了最底下   花姨娘啊的一声鬼叫,拼了命地往外冲。   在店里的几个熟客,也被火吓得失魂落魄,六个人尖叫着也跟着往店外跑。   哪知她们慌不择路,全都撞到一起,嘭嘭嘭几声,一群女人全都倒在地上,堵在店门口,谁也没有跑出去。   幸好何福宗和何福兴早有准备,火苗刚刚窜起,他们就开始合力扑火。   掌柜和店小二打来水时,他们已经把火灭了。   只是两个人的脸,被火燎成了包公脸,黑黑的,手上和身上各有几处被火燎伤的火泡。   “你们没事吧。”掌柜很是惭愧。   何福宗无力地摆摆手,指着店门口的那群女人,“掌柜的,你快去看看客人吧。万一有谁摔伤了,就麻烦了。”   何福兴咳嗽两声,提醒店小二,“别管我,看看店里还有没有火星,再起火就不好了。”   两兄弟说完,连水都没喝,就帮着掌柜和店小二们清理现场。   这是,人群中传来一个哭喊声,“来人啊!救命啊!”   众人寻声看去,只见花姨娘被压在了最下面,她的身上,叠着五个身材各异的女人。   其中几个,又胖又重,压得花姨娘腰都要断了。   掌柜赶紧叫人来,把她们全部扶起。   上面五个只有一点擦伤,唯有花姨娘,摔断了腿,压伤了腰,弄折了胳膊,脸上也被门槛划伤,惨不忍睹。   谁也不敢动她,生怕一碰她,她又会断了哪根骨头。   “这是谋杀!我要让老爷封了你的店!”花姨娘半躺在地上,又哭又喊。   掌柜吓得瑟瑟发抖,上回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了她,如今她在店里受伤,如果到县令那里告一状,他们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何福宗是个实诚人,他替成衣店叫冤,“花姨娘,是您害得人家店里着火,您怎么还要封人家的店。”   何福兴也早就看花姨娘不顺眼,见她一脸尖酸刻薄样,也忍不住嘟囔道:“我亲眼看到是你自己左脚绊了右脚,跟人家店里没关系。”   “放屁!两个乡下蠢汉!不识实务的东西!”花姨娘越想越生气,越骂越声音越高亢。   突然,她觉得胸口一痛,痛得竟然说不出话来。   原来她骂得太过用力,岔气了。   掌柜赶紧请来大夫,知道原因后,小声问道:“花姨娘这样,是不是不能说话了?”   大夫点头,“岔气太厉害了,只要她一想说话,胸口就会剧烈疼痛。估计,没有一个月,是说不出话来了。”   掌柜和店小二长长地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他们有一个月的时间来善后。   送走花姨娘和其他客人后,成衣店也收拾干净。   有了何福宗他们示警和赶客,成衣店的损失不大。   掌柜很是感激,非要给银子,何家兄弟坚决不同意。   “既然是菩萨托梦给你家老太太,可见我们是有缘的。”   掌柜一想到刚才他们还要打何家兄弟,就更是羞愧。   “二位是古道热肠,我们也不能太不知好歹。这样吧,今年你们全家所有的衣裳,我都包了。”   何福宗说什么也不肯,“是菩萨显灵,我们不过是跑跑腿,掌柜的不要太客气。”   何福兴也连连摆手,“我们这次得罪了花姨娘,怕是会连累您。您再送衣裳给我们,我们会更加愧疚的。”   掌柜见他们态度坚决,思忖片刻,在那堆被火烧了大半的成衣堆里翻了许久。   “这些衣裳都是极贵的,料子也都是上等货,现在被火烧了,我也卖不了。二位如果不介意,可愿意将这些破衣裳收走,拿这些破衣碎料做几块手帕,也是好的。” 第402章个个妙手生花   何福宗心想,再推辞就显得他们矫情了,便爽快答应了。   本以为就是几件衣裳,哪知掌柜一收拾,竟装了一马车。   何家兄弟带着衣裳回到大沟村,马车径直停在了自家院门口,然后两人合力把衣裳抬了进去。   “当家的,你们不是去救人嘛,怎么买了两大箱东西?”张春桃觉得很奇怪。   小福宝从堂屋跑出来,见到足可以装下三个她的大箱子,也愣住了。   “爹,二叔,这是什么?”   何福宗和何福兴一边往堂屋里抬,一边把前因后果告诉她们。   张春桃她们麻利地把里面的衣裳都拿了出来,堆在桌上,跟小山似的。   “娘,您看这件,只烧掉了一只袖子,我把另一边的剪了,再拿这件衣裳的袖子接上,一样可以穿呢。”   余明娘兴奋地举起了两件花色一样的衣裳,高兴得大叫起来。   张春桃也从里面挑出几件烧得比较厉害的衣裳,“娘,这几件花色相似,我把它们都拆了,重新缝补一下,可以给小福宝做件小背甲。”   何老太瞅了瞅,觉得是个好办法,“我儿可真有福气,娶了两个心灵手巧的媳妇,会过日子!”   说罢,她也从里面挑出了五件不同的衣裳。   这些衣裳花纹精致富贵,布料厚实又足够柔软,一看就是老太太穿的。   “娘,您穿这几件肯定好看!”连最没有审美的何福宗都觉得好看。   “可惜烧得太厉害了,五件都拼不成一件完整的衣裳。”何老太觉得浪费了,很是心疼。   小福宝接过何老太手中的衣裳,比划了一下,“奶,这五件衣裳可以做成裙子呢。”   “真的吗?”   何老太顺着小福宝的手比划的方向看了看,果然,把三件衣裳分拆之后,再重新剪裁,对接花纹缝上之后,就是一条华贵无比的裙子。   一家人兴致盎然地将所有衣裳都重新整理了一遍,尽管所有衣裳都有不同程度的烧损,但经她们拆拆剪剪、缝缝补补之后,竟重新做出了十件不同款式的衣裳。   个个妙手生花,破衣裳也重获新生。   余明娘伸了个懒腰,揉着发胀的眼睛,又瞧了瞧同样疲倦但又兴奋雀跃的张春桃,笑道:“大嫂,咱们忙了这么多天,总算结束了。”   张春桃笑着点头,然后扭身看向何老太,“娘,您也累坏了吧。”   “不累,给小福宝做衣裳,一点都不累。”何老太缝完最后一针,用牙咬断了线,抖了抖手上的月华裙,满意地笑了。   小福宝正在打扫,将她们用剩下的碎布头都扫到墙角边,准备一会扔出去。   何老太招手喊她过来换上月华裙,鲜亮的衣裳衬得小福宝更加白净清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流光溢彩,美丽动人。   “小福宝真是漂亮了!”余明娘惊叹道。   张春桃眼底全是骄傲,“娘,不如咱们祖孙都换上新衣裳,出去走走,怎么也要炫耀一下咱们这些天的胜利成果!”   “行!老太婆我也跟着你们一起打扮打扮。”   何老太穿上了新缝的裙子和马甲,张春桃和余明娘换上了重新拼接的一套衣裙,然后一人挎着一个竹篮,去村头买菜去了。 第403章真不害臊   老何家祖孙三代一出门,就成了大沟村一道最美的风景。   村里一半以上的妇孺都跑来看她们。   “我还以为是哪个富贵人家来咱们村走亲戚呢,走近一看,竟是老何家的,可把我给惊呆了!”李婶子很是艳羡。   就连狗嘴吐不出象牙的老赖婆,都酸溜溜地说:“老何家可真是发财了,现在穿的都是贵得吓人的衣裳。听说都是京城新款,唉,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有一件这样的。”   李红花瞅着眼睛冒火,“老不死的东西,穿成这样,为老不尊!”   朱冬梅看得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她哼哼哧哧地说:“当真是不把我当人看,都穿了一身新的,凭什么不给我一身啊!”   张春桃心里美滋滋的,走路都带风。   余明娘也觉得,大沟村的路都宽敞平坦了许多。   何老太笑呵呵地牵着小福宝,昂首挺胸地走在最前面。   “这么大年纪了,穿得花里胡哨,真不害臊!”老赖婆在人群中用力啐了一口,生怕没人听见。   有村民跟着起哄,笑话何老太打扮得像个老妖精。   何老太也不恼,呵呵说道:“我是有福气的人,儿子儿媳孝顺勤恳,孙子能文能武,孙女懂事机灵,现在家里的生活是蒸蒸日上,我一老太婆,还不趁着能走能跑的时候穿得好看些,难道要灰头土脸的进棺材?”   老赖婆自动对号入座,气得直跺脚,“有些人就是脸皮厚,儿子要是孝顺,怎么会分家过?特别是有一个连亲生女儿都不要了!”   何老太顿时变了脸色。   她根本不在乎有人说何福根,可说了小福宝,她就不会坐视不理。   张春桃和余明娘也很生气,她们正想反唇相讥,何老太已经走到了老赖婆跟前,一脸肃穆地瞪着她。   “你儿子孝顺,怎么连件小皮袄都不给你买?我们不过随便穿身新衣裳,你就急眼成这样,你儿子儿媳是有多孝顺,让你眼馋得这么没口德了?”   老赖婆被何老太这话挤兑得半晌说不出话来,扭头再瞥了眼跟在身后看热闹的儿媳,头也不回地走了。   朱冬梅紧盯着张春桃身上那套衣裙,终于忍不住,凑了上去,“大嫂,你这衣裳真好看,能不能借我穿几天?”   “不行,你比我矮,裙子会拖地的。”张春桃直接拒绝。   朱冬梅又瞟了余明娘一眼,“二嫂,咱们身材差不多,你这身很适合我呢。”   “你皮肤黑,穿不得这么鲜亮的衣裳。”余明娘直接戳中了朱冬梅的要害。   朱冬梅咬咬牙,又蹭到了何老太身边,“娘,您这裙子太花哨,不适合您呢。”   何老太根本不拿正眼看她,“不适合我,难道适合你?”   “我这么年轻,当然也不能穿这种花色的衣裳。”但是我娘可以啊,朱冬梅在心里默默地补充了一句。   何老太看出她的心思,说:“家里还有些布,就在堂屋的角落里。你想要就拿回去吧。”   朱冬梅喜出望外,一路狂奔到老何家。   堂屋一角,有一堆碎布头,就是织女下凡,这些碎布头也只能缝出一条腰带来。   朱冬梅气得啊啊大叫,可她又舍不得这些又贵又好看的布料,思来想去,她还是把这堆碎布头都带走了。   何老太她们回来,看见干干净净的堂屋,笑了。   张春桃钦佩地看着何老太,说:“娘,您真是料事如神啊!”   何老太神秘兮兮地笑着。   小福宝瞅了瞅堆碎布头的角落,扯着何老太的手说:“奶,你是让四婶儿专门来收垃圾的吧,这样就不用我们收拾了。”   何老太终于大笑起来,搂着她说:“咱家的小福宝,是最最最聪明的!” 第404章人参提前长成了   何福宗兄弟回来后,得知此事,也跟着乐呵了好一阵。   “婆娘,你穿那裙子好看,怎么又脱了?”何福兴见余明娘又换回了以前的粗布短褂,很奇怪。   余明娘腼腆笑笑,“那是出去走亲戚才穿的,哪能天天穿。”   何福兴笑道:“咱家现在也不缺那几个钱,你喜欢再去买两身,换着穿就是了。”   “当家的,那衣裳是好看,可穿着干不了活啊。”余明娘拍了拍身上的粗布裳,“穿这身方便。”   何福兴挠挠头,有些愧疚地说:“婆娘,辛苦你了。”   何福宗也瞅了瞅张春桃身上的旧衣裳,说:“等咱家有钱了,请两个丫鬟伺候娘和你们,这样你们就能天天穿好看的衣裳了。”   何老太拿起手中的筷子,敲了何福宗的头一下,“老大,说了的话可要兑现!”   张春桃给何老太盛了碗鸡汤,笑道:“娘,当家的这是说笑呢。司徒家总是有钱吧,也没请丫鬟,还不是柳妹子洗衣做饭。”   余明娘点头说道:“是啊,人家还是京城的贵妇呢,回了咱们村,还不是跟咱们一样。”   说完,余明娘好奇地问何老太:“娘,您说他们在京城的时候,有没有请丫鬟。”   “司徒家在京城也是高门大户,肯定是丫鬟成群。只不过回来了,咱们这是小村子,这才没有请人。”   何老太忽然觉得,司徒家这次回来肯定事有蹊跷。回想从前与司徒老太聊天时,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越发觉得她们有难处。   张春桃把所有饭菜都端上桌,这才说道:“我们都闲不住的,干点家务也不累人。我和二弟妹愿意伺候娘,不用请丫鬟。”   余明娘也急忙表态,“我和大嫂还年轻,再干个几十年的活也不在话下!”   何福宗和何福兴看着自家婆娘,都在想,他们真是有福气,能娶到她们。   要开饭了,众人才突然发现,小福宝不在。   刚刚她还坐在何老太身边,两只小手撑着小脸蛋认真地听大人们说话。   怎么眨眼就不见了?   谁都没有心思吃饭,正要去找她,忽然看见小福宝从外面跑了进来。   “奶!咱们家的人参长大了!”小福宝很兴奋,但她声音极小,好像很怕被外面人听见。   何老太又惊又喜,她急忙站起来,问:“走,去看看!”   后院的人参苗,绿油油的,个个长得又高又粗,每根都比小福宝的小腿长。   旁边摆着一只刚刚挖出来的人参,跟个小人一样,有拇指粗,根须繁茂细密,越看越是讨喜。   “没想到人参长得这么好!这么快啊!”何老太激动得差点要哭了。   何福宗高兴得直搓手,他怕手上的厚茧会弄破人参须,不敢去摸,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看,嘿嘿傻笑。   何福兴奇怪地问小福宝:“不是说要快下雪才长成吗?怎么提前了?”   “二叔,您和爹还有四叔有空就给人参施肥浇水,娘和二婶子松土,奶给它们除虫,四哥五哥经常跟它们说话唱歌。人参觉得很幸福,所以就像我一样,快快长高长大,提前长大喽!”   小福宝一番话,说得众人心里各种熨帖。   “小福宝,我们是不是可以卖人参了?”何福宗问她。   小福宝想起了什么,她笑嘻嘻地一拍手,说:“爹,我想先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夜哥哥。” 第405章总该给点饭钱   小福宝拎着小篮子,一路小跑到司徒家。   可是司徒夜不在家,小福宝有些失望。   司徒老太和柳锦柔却很高兴,她们围着小福宝问长问短,还要留她吃饭。   “不了,奶还在家等我回去吃饭呢。”小福宝婉言谢绝了。   司徒老太也不好强留,问:“这天都黑了,让上官送你回去吧。”   小福宝正好有话要跟他说,高兴地答应了。   回去路上,小福宝把篮子给了上官子骞。   他只掀开布的一角看了看,便说:“你种的人参品相不错,能卖个好价钱。”   说完,他又掀起来研究了一下,“你种的人参不是咱们北朝的,是东国的佳品。这么一株新鲜的,少说能卖到三十两。”   小福宝高兴得眼睛都快要瞪直了,“上官哥哥,真的能卖这么多钱?”   “便宜药材我不懂,这种珍贵的,我基本都能估准。”上官子骞很是骄傲,他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个药商了。   小福宝扯了扯他的衣角,小声说道:“上官哥哥,我家有一百株这样的,都能卖了。”   “放心吧,我去卖!保证给你全卖光!”上官子骞晃了晃篮子,“我先拿这个样品去,不出三天,肯定卖光!”   “谢谢你,上官哥哥。事成之后,我一定会多算两成佣金给你的。”小福宝很认真地跟他说。   上官子骞竖起一根手指,煞有其事地说:“小孩子别张口闭口地说钱,多俗气。”   小福宝咬着手指,歪头问他:“可是上官哥哥,你治病要钱,寻找家人也要钱。你住在夜哥哥家,就算不给住宿费,总该给点饭钱,不是吗?”   上官子骞愣住,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他默默地走了一段路,才回过神来,“小福宝,你也太偏心了吧。我不过多吃了几块肉,你就心疼起来了?还非上赶着让我赚钱给你夜哥哥!”   上官子骞说到最后,佯装生气地举起巴掌,好像要打小福宝的屁股。   小福宝咯咯笑着跑开了,“上官哥哥再见!我等你的好消息哦!”   上官子骞无奈地看了看躺在篮子里的人参,小心拎着,然后认命地回去了。   黑暗的角落里,两个潜伏的男子看得目瞪口呆。   矮个子问高个子,“大哥,主子真的是失忆了?”   “不失忆,主子怎么可能甘愿在这穷乡僻壤,被一个丫头片子使唤来使唤去。”高个子有点替上官子骞不平。   矮个子又问:“大哥,我们真的就这样守着,什么都不做?”   “上面下了指令,要保护好主子,在主子恢复记忆之前,暂且不要轻举妄动。别忘了,想杀主子的人还没找到,太早暴露主子身份很危险。”   矮个子又犯难了,“咱们要怎样才能保护好主子?”   高个子一时之间也没有主意,“总能找到机会到主子身边的,放心吧。”   借着夜色,他们二人悄悄潜入司徒家,守在上官子骞的屋外。   天刚亮,上官子骞就带着人参出发,寻找买家。   二人换了行头,一路暗中跟着他的身后,保护他。   老何一家忙着挖人参,一根根地码好装盒,然后淡定地等着上官子骞给他们带来好消息。 第406章跟我们玩阴的   朱冬梅捡了一堆的碎布头回去后,连着几日足不出户,头都快要挠秃了,总算用这些碎布头缝出了两根腰带。   朱冬梅又寻了个漂亮盒子装腰带,把家里好吃的又收拾了一包,背着回娘家去了。   本以为,朱老太看见了会很开心,哪知老太太的脸跟锅底一样黑。   “娘,这腰带是简单了些,但你看这布料,还有这花纹,可都是京城来的,咱们这没有的呢!”   朱冬梅口水都说干了,朱老太一点反应都没有。   最后还是桂兰看不下去,讥讽道:“布料和花纹是好,就是一眼能看出是碎布头缝出来的。你瞧瞧这一截一截的,跟响尾蛇似的。”   朱冬梅心虚地把腰带往回拿,朱老太一把抢了过来,往炕头的小抽屉里一塞,这才出声,“我养得好闺女,专拿不要的东西来孝敬我,这就是我的命啊!”   “娘,您又哪不满意了?”朱冬梅小声问她。   她就想不明白,她已经偷偷把店铺低价租给了他们,他们又高价转租出去,每个月啥也不干就白得五两银子,朱老太还有啥不满意的。   秀娥终于忍不住了,问她:“小姑子,咱们把你当亲人看,有啥好的都想着你,你怎么就跟我们玩阴的?”   “二嫂,到底是怎么回事?”朱冬梅一头雾水。   桂兰冷哼一声,说:“当初咱们可是说好了,让老何家把药材卖到仁善医馆去。现在他们人参都长成了,偷偷拿去外面卖,可是连根须都没给仁善医馆!”   朱冬梅大惊,“人参怎么就长成了?”   秀娥有些恼火,“小姑子,你这是在逗我们呢。你这两只眼睛是做什么用的,人参有没有长成,你不会看?”   朱冬梅嗫嚅道:“这些天,我忙着做腰带呢。”   朱老太气得一拍桌子,“腰带能值几个钱?你别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还不快回去给我盯紧了!”   朱冬梅连口水都没喝,就这样被她们赶了回来。   她连自家都不回,径直来到老何家。   大白天的,老何家又关了院门。   朱冬梅在门外转悠了几圈,寻思着他们肯定背着她在弄人参,转身又去田头找何福林了。   她刚走,小福宝就开了院门。   “娘,我们去田里干活了。”这些天,专顾着折腾人参了,何福宗他们都没空种麦子。   何老太似是想起什么,向他们招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忙得忘了跟你们说正事。”   “娘,啥事?”   何老太面有忧色地问:“日后咱们家忙着种人参,又要搬到县城去,田里的活怕是顾不过来。你们有没有想过,请人来种田?”   何福宗一拍脑袋,“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么远啊!”   何福兴则乐观地笑道:“不是有娘替咱们想嘛!”   何老太随意地将手中菜叶扔到他们身上了,“现在是你们当家!这事你们该早做打算才是!”   何福宗放下锄头,蹲在地上想了会,说:“娘,我想好了,种人参的事我全听小福宝的,这田咱家就请人来种,收点租和粮食就行。”   “我听大哥的!我没意见!”何福兴马上表态,反正他们是一家人,大房干啥二房就干啥。   何老太点点头,说:“若真是这样,就要早些寻人。一个村的,有时候拉不开脸面,能请到外面人最好!” 第407章你安的什么心?   何福林正在田里埋头苦干,忽然看见朱冬梅气喘吁吁地跑来,直觉没有好事。   “家里着火了?”他问。   朱冬梅捂着胸,随口应道:“咱家又没值钱东西,烧了也不怕。”   何福林脑门上满是黑线。   朱冬梅喘匀了气,又说:“当家的,别干活了,咱们快回去吧。”   “回去做什么?”何福林不愿意搭理她。   朱冬梅神秘兮兮地说:“娘和大房二房背着咱们,要卖人参呢。”   何福林只是哦了一声,继续干活。   朱冬梅明白过来了,何福林早就知道这事。   敢情他们老何一大家人,只瞒着她,欺负她了。   想想娘家人说的话,朱冬梅气不打一处出了。   “好哇!你们就阴我是不是!还说一家人,一家人就是这么蒙骗我的?我现在就去找娘理论去!”朱冬梅气得一跺脚,转身就跑了。   何福林这才意识到,事情闹大了,赶紧把锄头一扔,跟着追了过去。   李红花站在不远处的田埂上,看到这一幕,悄无声息地也跟了过去。   何福宗他们刚走,朱冬梅就踹门进来了。   她一屁股坐在堂屋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前前后后无非就是一个意思,老何家的人欺负她,背着她卖人参。   何老太耐着性子听她哭完,才说:“做生意,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咱们现在不愿意卖给他了,还要向你交代?”   朱冬梅的哭声,戛然而止。   连她自己都觉得,何老太说得有理啊!   可她不能这样打退堂鼓啊!   反正她素来也不是讲道理的人!   “我不管,当初你们答应了,要卖给我表弟就要卖!   何老太的脸也沉了下来,“你们卖大妞时,就已经跟赵有才闹得不开心,你还非要我们上赶着去他那卖人参,你安的什么心?”   ”我还不是为了咱们家着想!人参是稀罕物啊,卖给别人会被人坑,卖给自家亲戚多好,可靠啊!“   小福宝轻轻地扯了张春桃一下,把她拽出了堂屋。   ”娘,我有件事要告诉您。“小福宝悄声把赵有才坑他们的事说了一遍。   张春桃听得怒火中烧,恨不得现在就去县城砸了仁善医院的牌子。   “娘,这事有上官哥哥可以做证的。”   “那咱们现在就叫上他一起去!”张春桃现在就要操起烧火棍去砸场子。   小福宝用力拽住她的手,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娘,您去了他们只会说买卖自由,药材又没有统一定价,他们有本事低价买进是不违法的。”   “到时候他们肯定还会笑话咱们蠢,会说咱们是在讹他们呢。”   张春桃呆住,她好像有点不认识小福宝。   她才四岁啊,可这话说得很大人。   “娘,反正以后咱们不卖给他们就是了,您别生气了。”小福宝一只小手儿,轻轻拍着张春桃的胸口,给她顺气。   张春桃想想是这个道理,也冷静下来,“你四婶儿怕是也参与其中了,跟她讲道理也是白讲,我现在就赶她走!”   正说着,何福林跑了进来。   张春桃也不跟他客气,大声喊道:“老四,快把你家婆娘带走!再不走,小心我拿扫帚赶她走!” 第408章会有很糟糕的事发生   何福林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他扯着朱冬梅就往外走。   朱冬梅一路叫骂,何福林根本不理她。一回到家,他就把她反锁在屋里。   这回,何福林把窗户也给封死了。   “当家的,你想饿死我啊!”朱冬梅在屋子里摔东西,门窗都锁死,她是插翅难飞。   何福林也不下地干活,就坐在门口守着朱冬梅。   一直等到她骂累了,睡着了,何福林才闭着眼睛,靠着墙根打瞌睡。   他们刚走,张春桃就气呼呼地关上了院门,把赵有才暗中坑骗他们的事,告诉了大家。   何家兄弟听得瞠目结舌,何老太也连连摇头,叹气道:“老四的外家,真不是个东西!”   “有本事坑别人啊,专门坑熟人坑亲戚,他们家也干得出这种事!”何福兴恨不得现在就去朱家村跟他们理论。   张春桃赶紧把门关紧,示意他们不要大声,“娘,我觉得小福宝说得对,这事声张了对咱家也没好处。”   何福宗还一根筋,问:“怎么没好处了?”   “当家的,你想想,这事要是闹大了,别人都当咱家个个是傻子,谁还肯拿公道价买咱家的人参?”张春桃提醒他。   何老太欣赏地看着小福宝,夸赞了她两句后,才说:“是啊,这事要是闹大了,别人只会笑话咱们。”   然后她扭头问小福宝,“上官那边有消息吗?”   小福宝摇头,声音甜糯可爱极了,“奶,还要再等几天呢。”   何老太瞅着小福宝,脑子里想起她曾经跟自己说过的话。   她又将最近的一些计划捋了捋,扭头交代何福宗,“老大,这几天你去外面访一访,看能不能找到愿意租田的人。”   她又看向何福兴,“老二,你明天进城。以后咱们进城住,要拿自家铺子做些小生意,你提前跟茶馆老板打声招呼,免到人家没准备。”   何家兄弟都连声应诺。   何老太搂着小福宝,笑呵呵地说:“咱们有了小福宝,以后再也不种田了。咱们种人参!”   小福宝乖巧地点头,心里却打起了鼓。   朱冬梅都知道他们在外面卖人参了,赵有才肯定早就收到消息了。上官子骞到现在还没回来,恐怕卖人参的事,并不顺利。   果然,又等了几天,没等回上官子骞,把司徒夜给等回来了。   他没有食言,真的给老何家寻到了大宅。   “何奶奶,这宅子离您家的店铺很近,只隔了一条街。从宅子的后门出来,拐个弯就到了。”   司徒夜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是房契。   “卖家有急事,我来不及通知你们,就擅作主张先买下了。您看看,若是不满意,这宅子我就要了。”   何老太早就笑眯了眼睛,连忙说:“满意,当然满意!就是总是麻烦你为我家跑腿,我们都不好意思了。”   司徒夜笑笑,神色中带着几分疲惫。   他只稍坐了会,就起身告辞。   小福宝赶紧送他出去,路上,她很自然地牵着司徒夜的手,仰头望着他。   “夜哥哥,你是不是很累,我给你揉揉肩吧。”   司徒夜蹲下身,在她胖嘟嘟的脸上亲了一下,“不累,看到小福宝就不累。”   “那夜哥哥为什么皱眉呢?”小福宝伸出手指,轻轻地抚着他紧蹙的眉心。   他的样子,好像会有很糟糕的事发生。   司徒夜沉思片刻,忽然说道:“小福宝,如果我家发生了什么事,请你照顾好我娘和奶奶。” 第409章走了霉运   小福宝还想问清楚,司徒夜已经站起身。   他折返回老何家,亲眼看着她进了屋,自己才回家。   司徒老太和柳锦柔见他回来,很是高兴,拉着他嘘寒问暖。   司徒夜好脾气地一一作答,只字不提他这次外出的原因。   小福宝被司徒夜的那句话弄心心神不宁,好几晚没睡好。   哪知,司徒家风平浪静的,上官子骞出事了,还连累了老何家。   一大早,就来了两个衙役。   老何家门口也不是第一次来官府的人,但大沟村的村民们还是兴致盎然地来凑热闹。   他们都堵在老何家门口,猜测着衙役此行的目的。   “你们认识上官子骞吗?”衙役神色不善,一看就没好事。   何福宗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认识。”   “他卖的人参,是你家的?”衙役又问。   何福宗狐疑地看着他们,不确定的说:“官爷,我们确实给过他一根人参,请他帮忙去卖的。”   “那就对了,现在人参差点毒死了人,事主把他和你们家都告到了衙门。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衙役不由分说,拽着何福宗就要走。   张春桃吓得腿发软,扶着门框动弹不了。   余明娘也死命地扯着何福兴的袖子,浑身颤抖,可就是说不出话来。   眼看衙役带着何福宗走远了,人群中有人奚落道:“是谁说老何家有福气了,这才几天啊,官府的人来了两趟,我看是走了霉运哦!”   也有人同情老何家,“话可不能这么说,是上官子骞卖人参出事了,跟老何家能有多大的关系。”   他们的议论,惊醒了何老太。   何老太一低头,看见小福宝在说话。   “奶,爹被带走了!”   何老太这才推了何福兴了一下,“还不快跟上,有什么事赶紧差人回个话。”   然后,她把院门关上,把那些多事的村民都关到了门外。   “娘,这可怎么办!当家的是不是又要坐牢了?”张春桃终于忍不住,哇的一下哭起来了。   何老太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是垂泪摇头。   余明娘想安慰她们,可她张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门外,李红花尖锐的嗓音要刺穿耳膜,“上回老何家说要带着全村人种人参,我就不同意。现在出事了吧,都吃死人了!”   马上就有好事的村民来问:“你咋知道的?”   “我大伯在城里可是个包打听,他早就告诉我了,说老何家的人参不地道!他们是欺负咱们乡下人不懂,可这吃到肚子里的东西,能骗人嘛!”   余明娘气得要出去骂人,被何老太叫住了,“别去,这个时候不能再出事。”   “那就由着她在外面编排咱们?”余明娘觉得好憋屈。   向来好脾气的她,都气得用脚踹墙。   张春桃稍稍止住了哭声,她强打起精神,“娘,我去村口守着。万一二叔差人送话,我们也能早些知道。”   “大嫂,你精神不太好,还是我去吧。”余明娘担心她会在外面晕倒。   张春桃摇头,坚持要自己去。   何老太劝道:“你去了能有什么用?这个时候要沉住气啊!”   一家人正焦虑不安地等待着,门外响起司徒夜的声音,“何奶奶,是我,麻烦您开门。”   何老太赶紧开门让他进来。   司徒夜说:“何奶奶,何大伯的事我听说了。我现在就进城去打听消息,你们安心在家里等着,别太担心了。”   司徒夜的话,给老何一家吃了颗定心丸。   司徒夜又向小福宝招了招手,“走之前,你先告诉我关于人参的事。” 第410章他们都是被冤枉的   小福宝有条不紊地把卖人参的来龙去脉详细说给他听。   司徒夜抿着唇,许久才说:“我现在就进城。”   小福宝把司徒夜送到门口,她不放心地问:“夜哥哥,这事会不会很麻烦。”   ”确实有点棘手。“   小福宝眼睛湿湿的,很是愧疚的说:“是我叫上官哥哥帮我卖人参的,没想到连累他的。现在上官哥哥被抓了,他肯定很害怕。”   小福宝说着说着,豆大的眼泪啪啪往下掉,“还有我爹,是我害了我爹。”   司徒夜蹲下身,给她抹干泪水,搂紧她说:“我信你种的人参没有问题!一定是有人栽赃。”   小福宝止住哭,小手揉着眼睛说:“会不会是仁善医馆。”   乍听起小福宝好像在询问,但司徒夜敏锐地发觉,她用的是肯定句。   司徒夜思忖片刻,才说:“不管是谁,这事跟县令脱不了关系的。”   “夜哥哥,你能不能帮忙找找县令老爷?”小福宝大大的眼睛,写满了恳求。   司徒夜不忍拒绝,可他也不能骗她。   “小福宝,我爹出事了。有人冤枉他谋反,说他畏罪潜逃,这个时候人人都想跟我家撇清关系,县令怕是对我避之不及。”   小福宝惊愕地看着司徒夜,她没想到,司徒家竟招惹了这么大的事。“夜哥哥,司徒伯伯他没事吧!”   “还没他的消息。不过,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司徒夜笑得勉强。   小福宝搂住他的颈,亲了他的脸一下,“夜哥哥,司徒伯伯不会有事的。”   司徒夜望着她红红的大眼睛,说:“谢谢你。”   “夜哥哥,你相信我,司徒伯伯不会有事,我爹和上官哥哥也不会有事!他们都是被冤枉的,很快就能洗清冤屈的!”   小福宝说得很肯定,她用力地点头,好像这样做,她的话就是铁板钉钉。   司徒夜莫名地也变得有信心了,“我现在就进城,想法子打听一下消息。小福宝,你等着我。”   县令府中,赵有才正站在县令跟前,笑得谄媚殷勤。   桌上,摆着几个大盒子,里面全是鹿茸虎鞭、人参熊胆。   县令早就看花了眼,面上却摆得刚正不阿,清廉奉公的样子。   “这是我家老板孝敬您的。”赵有才笑得眼睛成了一条缝,点头哈腰,像极了一只摇尾巴的狗。   县令咳嗽两声,说:“那个叫上官子骞的小伙子,只卖了一根人参而已,你就找人陷害他,这样不好吧。”   “县令老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些年,清风县的珍贵药材的交易,都是咱们仁善医馆经手的。现在有人破坏规矩,总该给点教训才是。”   县令眯起了眼睛,表情暧昧。   赵有才又凑到县令耳边,低声说道:“老板说了,事成之后,一定会加倍孝敬县令老爷。”   说完,把桌上的药材又推了推,“县令老爷吃了这些,保证明天就能抱个大胖小子呢。”   县令歪头看了眼那些礼盒,半晌才说:“你家老板在京城混得不错,什么时候回来啊?”   赵有才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声音压得更低了,“县令老爷,您的事,我家老板惦记着呢。只要一有合适机会,一定会替县令老爷您美言的。” 第411章身正不怕影子斜   赵有才走后,县令先去了叶氏屋子。   叶氏看了看礼盒里的东西,喜笑颜开。   这全是补身体的珍贵药材,里面还有个方子,是求子方,正中叶氏下怀。   “夫人,你看这事怎么办?”遇到大事,县令还是愿意跟叶氏商量。   叶氏合上礼盒,说:“老爷,仁善医馆老板的亲娘是当今太子的奶娘,他们在京城混得极好,我们一定要攀上这条线才行!”   县令心里也是这么想的,点头说好。   接着县令又去了花姨娘那。   刚坐下,花姨娘就跑来吹枕边风了。   “老爷,大沟村姓何的那家人,都不是好人!上回他们放火,差点烧死我,还把我弄伤了!老爷,您一定要替我出头啊!”   县令瞅着哭成泪人的花姨娘,不由地心疼起来,“好好好,老爷我一定替你好好整他们!”   “老爷您真好!”花姨娘扑到县令怀里,一通撒娇,把县令哄得高高兴兴,欢笑声声。   老何家却是愁云惨雾,个个都唉声叹气。   何福兴一直没回来,张春桃守在村口不肯回家。   余明娘怕何老太急出病,守在家里,小福宝他们都坐在院门口,眼巴巴的看着外面,等着消息。   “妹妹,你回去睡会觉吧。”何承田见小福宝眼睛红红的,给她揉眼睛。   何承木问她:“你饿不饿,厨房里还有吃的,我给你端来。”   小福宝摇头,扭头望着摆在院子里,已经打包好的人参,说:“四哥,五哥,原来卖人参这么麻烦。”   何承木装得很老成,安慰道:“妹妹,咱家的人参好得很,肯定是误会!大伯不会有事的!”   何承田拍着小福宝的背,说:“我爹也去城里打听消息了,我爹说天黑之前肯定回来,我们再等等,肯定是好消息。”   余明娘从堂屋里走出来,坐到他们身边,搂着小福宝,勉强挤出个笑容,“好孩子,你们念过书,书里不是有句话叫身正……还有什么真金……”   “身正不怕影子斜!”   “真金不怕火炼!”   余明娘微笑地拍了拍他们的小脑袋,说:“我煮了点小米粥,你们快端去哄奶奶喝。”   交代了这三个小娃娃看着何老太后,余明娘装了碗小米粥,又放了些菜干,准备送到村口给张春桃吃。   途经晒谷场时,远远就看见一群人围着李红花。   李红花坐在草垛上,说得口沫横飞。   “我大伯在城里人脉广得很,我听他说,老何家种的人参是假人参!当初他们买种子就买错了,所以种的人参吃了会拉肚子!”   有人不信,问:“何老三家的,你是不是骗我们啊。何老大上午才被带走,你现在就收到消息,你千里耳啊!”   “从老何家种人参开始,我就知道他们种的是假人参!”李红花辩解。   又有人开始笑话她了,“说到底你也是老何家的儿媳妇,怎么心这么坏,知道人家种了假人参也不提醒?”   李红花气得眼睛都鼓出来了,她叉腰骂道:“你没刷牙,嘴这么臭!谁说我没提醒,是那个老不死的怕我耽误她们发财,根本不听我的!”   话音刚落,众人就听到一声惨叫。 第412章有条件才放人的   定睛一看,原来是余明娘往李红花脸上泼了一碗小米粥,头上脸上还挂着几根菜干。   小米粥不烫但也够热,李红花冷不丁被泼,痛得哇哇乱叫。   “老三家的,你还有没有良心!你哪知眼睛看到我们种的假人参?你什么时候来提醒过我们了?你胡编乱造编排婆家,你还是不是人!”   别看余明娘平时脾气好,生起气来,也有几分泼辣劲。   李红花又气又恼,可她一头的黄色米粥,狼狈至极,想打架都睁不开眼睛。   余明娘指着她说:“要是再让我听到你胡说,我把你的嘴给撕烂!”   众人都起哄,李红花好没面子,捂着脸跑回去了。   余明娘也不多做停留,赶紧来到村口。   张春桃正焦急地等着,她不安地原地走动,竟把脚下那块草地踩平,露出黄色的泥土。   “大嫂,你坐会吧。”   张春桃摇头,眼睛红得像兔子。   余明娘还要功,忽然看见远处有几个身影。再仔细看,竟是何家三兄弟、司徒夜和上官子骞。   她们两人飞奔过去,人未站稳,张春桃已经扑到何福宗的怀里痛哭起来。   何福宗百感交集,拍着张春桃的背,说:“婆娘,大白天的哭成这样,被人看见了不好。”   张春桃抽噎着说:“当家的,我好怕你又要坐牢。”   “本来是要坐牢的,多亏司徒少爷帮忙。”何福宗也是千言万语,不知该从何处说起。   司徒夜笑笑,示意回家再说。   一行人回到老何家时,司徒老太和柳锦柔也过来了。   小福宝飞扑过去,抱着何福宗不肯放手。   何老太也变得有精神,坐在堂屋,看着一家团圆,心中唏嘘不已。   司徒夜安慰了司徒老太和柳锦柔几句后,简短地把他打听到的消息说给他们听。   末了,司徒夜说:“都知道是仁善医馆搞的鬼,可他们人证物证都有,对我们很不利。”   上官子骞摸着头,又倒吸了几口冷气,道:“那个县令真狠,打我板子,竟然打到了我的头,痛死了。”   小福宝愧疚地看着上官子骞说:“上官哥哥,对不起。”   “跟你没关系!我头硬,上回撞到石头都没事呢。”   上官子骞不在意地挥挥手,转而回到正题,“这次多亏司徒,他找人说情把我们都放了。”   司徒夜扭头对司徒老太说:“奶,我求了咱们同宗的一位大伯,请他出面帮忙说的情。”   然后他又看向小福宝,“县令放他们出来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赔偿事主一百两银子。”司徒夜说。   何老太马上就答应了,“只要不坐牢,不被打板子,赔多少钱都行。”   司徒夜瞥了眼院里打包好的人参,叹了口气,又说:“县令还说了,官府要没收所有假人参,由官府销毁。”   何老太惊叫道:“这怎么行,这是小福宝的心血啊!”   何福宗也说:“我宁愿坐牢,也不把人参给他们!”   小福宝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紧张地站了起来。   她当然不想把人参拱手让人,傻子都知道,官府没收人参后肯定不会销毁,而是全部免费给赵有才。   到时候赵有才转手一卖,赚得盆满钵满,倒霉的只能是老何家。   小福宝扭头看了看何福宗和上官子骞,下定决心,点头道:“只要爹和上官哥哥没事,人参我不要了!” 第413章偏不信邪   众人都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   哪怕再不愿意,也只能屈从。   回家的路上,司徒老太和柳锦柔心情都很沉重,尽管上官子骞卖力地哄她们,也没用。   司徒夜一直沉着脸,等她们睡下,自己却坐在屋顶上喝酒。   上官子骞不知何时也跑上来了,他坐在司徒夜的身旁,问:“在想小福宝的事?”   “人参种了快一年了,终于长成可以卖了,却被小人黑了,你甘心?”司徒夜反问他。   上官子骞摇头,“当然不甘心!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买家,全被赵有才搅黄了!还害得我坐牢被打!此仇不报非君子!”   司徒夜扭头看他,眼底有几分疑惑,“你打算怎么报仇?”   上官子骞避而不答,他抬头望月,忽而问道:“你爹那边怎样了?”   “没消息。”   “你有什么打算?”   司徒夜沉默片刻,道:“京城风云诡谲,我爹深受其害。他是忠臣,跟老何家一样是被人陷害的。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总有一天,我能帮他洗清冤屈!”   上官子骞歪头看他,有点调皮地笑了一下,“司徒,你为什么救我?你是懂武功的,知道我是被人追杀才会伤成那样。”   司徒夜一板正经地问他:“你的意思是,我应该让你死在那?”   上官子骞怔怔,立刻大笑起来,“讨厌!人家想听两句温情的话,安抚一下受伤的心,你怎么就不配合?”   司徒夜拍了拍他的肩,依旧没有笑容,“你先下去吧,我还要想些事情。”   “在想怎么帮小福宝?”上官子骞打趣他,“还是在想怎么给你爹洗清冤屈?”   司徒夜一巴掌拍到了他的后脑勺,上官子骞惨叫一声,翻身下了屋顶,回去睡觉了。   鸡鸣三声,上官子骞难得起了个大早。   他头也不回地往山里去,直到确定无人跟踪,他才停下,吹了个哨声,两个男人出现在他身后,一高一矮,“阿忠,阿诚,见过小王爷!”   上官子骞摸了摸头,又倒吸了口冷气。   他被板子打到头后,不知怎的,突然恢复了记忆。   他是六皇子,当今皇上是疼爱的小王爷。这次来到清风县,是追查司徒威的,谁在被人最暗算伤了头失忆至今,还被司徒夜救了。   卖人参的时候,他突然被抓去坐牢,正思忖着该如何脱身,阿忠阿诚神不知鬼不觉地偷摸进来要救他。   上官子骞不肯走,反而交代他们去做了一些事。   “查得如何?”上官子骞问他们。   阿忠阿诚赶紧汇报,他们查到的与司徒夜说的差不离。   上官子骞坐在一块大石上,笑道:“不过是给太子喂过几天奶而已,就在清风县作威作福,真是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   “小王爷,这事该如何是好?”阿忠问。   主子恢复记忆了,第一时间不想回京城,而是叫他们打听人参的事,肯定是要插手管管的。   上官子骞从怀里拿出他的令牌,“你们马上去趟州府,让知府老头来管管这里的事。”   “是!”   “还有,抓紧查司徒威的事。”   上官子骞笑得有点痞,“本王来查司徒家就被人暗算,看来有人不想本王查出真相。本王偏不信邪,不查个水落石出,不回京城!”   阿忠阿诚互看一眼,应下后,便离开了。   上官子骞在林子里随便摘了些野果子,大刺刺地回到大沟村。   刚到老何家,就看见司徒夜和白大夫站在院子里说些什么。 第414章不要你帮忙   小福宝正站在他们跟前,拼命地摇头。   上官子骞走进去,蹲在那里旁听。   “小福宝,我能给你作证,证明你的人参没问题。”   白大夫侧头看了眼司徒夜,他原本对这种富家公子是很偏见的,直到看见他为人参的事四处奔走,才有所改观。   他想了一晚上,决定来帮小福宝。   小福宝不停地摇头摆手,“白爷爷,我不要您替我作证!”   白大夫帮她,就是得罪赵有才和县令,万一他们一起对付白大夫,他在清风县就很难混下去了。   小福宝不愿意连累白大夫,不能让他冒这样的风险。   司徒夜也来劝白大夫,“您别这样,我们还会有别的办法的。”   白大夫叹气,“这么多好人参,被他们拿走,可惜了!”   小福宝来拉白大夫的手,声音还是那么好听那么甜。   “如果因为我的人参,让白爷爷您遭了罪,县城里好多的贫苦百姓没了好大夫,不是一样可惜了。”   白大夫怔住,竟不知该如何反驳了。   小福宝真诚地说道:“白爷爷,谢谢您。”   何老太很感动,她上前说道:“白大夫,您的好意我们都心领了,可这次您千万别帮忙,我们会想到办法解决的。”   白大夫连连叹气。   清风县的医药行,一直都是这个风气。大家都习惯了,逆来顺受相安无事到现在。   直到这次,白大夫觉得赵有才欺人太甚,想挺身而出为民发声。   哪知老何家为了保护他,宁愿自己倒霉。   白大夫还在纠结,何老太已经狠心下了逐客令,“老大,你送白大夫出去吧。”   司徒夜也上前来说:“我和何大伯一起送送您。”   小福宝笑眯眯地拉着白大夫的手,将他送到了院门外,“白爷爷,等我有空了,我进城看您。”   白大夫无可奈何地跟着何福宗和司徒夜走了。   上官子骞蹲在那看了半天,连连咋舌。   尽管他知道,就算白大夫作证,也是以卵击石。可看到老何一家这样抉择,他又觉得他们一家可真傻。   不过,傻得可爱。   特别是小福宝,怎么看他都好喜欢。   送走白大夫后,小福宝见上官子骞还蹲在那里不动,赶紧从厨房里拿了一个馍馍递给他,“上官哥哥,你快吃,别饿坏了。”   上官子骞不客气地接过馍馍,一边啃一边说:“小福宝,不是我打击你啊。如果我没猜错,县令今天就会派人来家里收人参走的。”   小福宝笑笑,一脸坦然。   “上官哥哥,你说是人参重要,还是人重要呢?”   恢复记忆后,上官子骞内心觉得,有时候人参比人重要。   可当着小福宝的面,他觉得这么想有点龌蹉。   所以他说:“当然是人重要。”   小福宝指着院子说:“只要全家平平安安,不再连累无辜的人,人参没了就没了。大不了,下次我再多种些呗。”   上官子骞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笑道:“难得你这么小,却心胸宽阔,看人看物都这么通透。”   小福宝谦虚地笑了一下。   她本来就不是小孩子,只不过这个秘密不能告诉他。   上官子骞三口两口地把馍馍塞进了嘴里,起身操起院子里的棍子,吼了一声,“我今天就守在这,看谁敢来抢人参!” 第415章不来抓我,就是孙子   上官子骞就跟门神似的,站在老何家门口,谁也拽不动他。   何老太吓得汗都出来了,“这还了得,他不怕坐牢?”   张春桃赶紧招呼何福兴,“老二,你们快点把他拉回来啊。”   何福兴和何福林一人拽腿,一个扯胳膊,愣是两个大汉都没的拽动他。   何承木和何承业不怕事大,一人拿着一根棍子,站在上官子骞的身边,“我们要和师傅一起,保卫我们的家!”   余明娘差点要哭了,拿起鸡毛掸子就去抽何承木,“叫你添乱!还不怕家里乱!”   一时间,老何家鸡飞狗跳,闹得不可开交。   这时,李婶子挎着篮子一路跑了过来,“不好了!官府派人来抓人了。”   话音刚落,五个衙役就到了老何家。   跟着他们来的,还有老涂和李石头。   老涂是来查验人参的,特地来通知李石头来看热闹。   李红花见他们来了,高兴得差点蹦起来,上赶着跟来了。   “让开,阻碍官府办事,罪加一等!”衙役拿着棍子要打上官子骞。   上官子骞功夫好得很,以一敌五,越打越兴奋。   小福宝依在何老太的怀里,看着上官子骞任性妄为,心中哀叹。   他打得是有劲,可他怎么就没想到,打完的后果会很麻烦。   李石头在一旁冷笑,道:“真是世风日下啊,现在的人竟敢阻挠官府办事!”   老涂也配合地说道:“县令老爷一定要好好管管才行,否则以后这世道就不太平了。”   里正和族长也闻讯赶来,在旁边劝架,“别打了,有事好好说!打出了人命,可就不好了。”   阿忠阿诚混在人群中,手里暗中扣着暗器,只要有谁敢对上官子骞不利,他们就杀了谁。   只听到嗷嗷几声惨叫,上官子骞把五个衙役都打趴了。   衙役们嚎叫道:“你们等着!我们一定要回去禀告县令老爷!”   李红花高兴得直拍手,“快抓他们去坐牢!”   上官子骞拿着棍子指着李红花,怒道:“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李红花吓得赶紧缩到李石头身后,瑟瑟发抖。   衙役们相互搀扶着,从地上爬起来。   眼看他们就要空手而归,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官爷,我抓住他们了!”   人群自动向两边散开,让出一条道。   洪铁蛋挑着一个扁担,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他身后,跟着何福宗和司徒夜,两人垂头丧气,好像被人抢了东西。   洪铁蛋放下扁担,打开筐子,只见里面全是人参。   “官爷,我一早就看见他们二人偷偷摸摸地往村外走,像极了贼!我就赶紧拦住,原来他们在转移人参!”   洪铁蛋指着何福宗和司徒夜,义愤填膺地说:“我早就听说大沟村有人卖假人参,官爷,您看看是不是这些。”   衙役给老涂使了个眼色,他从里面随机拿出几根看了看,冲他们点点头。   “原来你这个臭小子是故意拖延时间!好让他们偷运走人参!有种你就留在这里,爷明天就来抓你!”   其中一个衙役指着上官子骞破口大骂。   上官子骞将棍子往地上一插,回道:“来!我就在这里等你们!你们不来抓我,就是孙子!” 第416章演戏要演全套   衙役也不想多事,带着人参走了。村民也跟着散了。   洪铁蛋走进老何家院子时,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上官子骞这才问司徒夜:“到底怎么回事?”   人参明明就放在老何家的院子里,怎么又多出两筐人参了?   小福宝从堂屋跑出来,扶着洪铁蛋,“铁蛋哥,你没事吧。”   “我害怕。”洪铁蛋总算能说话了。   小福宝轻轻地拍着他的胸口,“不怕不怕,铁蛋哥,有夜哥哥和上官哥哥在,你不会被人抓走的。”   洪铁蛋想笑,可他一想到衙役凶神恶煞的样子,差点哭了。   司徒夜微笑着,将他架起。   一群人进了堂屋,紧闭门窗,司徒夜才把事情经过说给他们听。   原来司徒夜和何福宗送白大夫到村口,正要返回,就看见洪铁蛋挑着一担人参要进村,说是要把自家种的人参送还给小福宝。   司徒夜仔细看了看,洪铁蛋种的人参良莠不齐,只有一半与小福宝种的很像。   他们赶紧把品相好的放在面上,差的藏在了下面,然后,再假装洪铁蛋抓到他们偷运人参,进村邀功。   “好在洪铁蛋是生面孔,你们在他家种人参的事也没别人知道,让他帮忙来演戏,最合适。”司徒夜淡淡地说。   上官子骞赞叹道:“司徒,你脑子可真好用!”   何老太激动得双唇发颤,好久才稳住心神,“铁蛋,一会你把院子里的人参带走!说什么也不能让你白种人参。”   洪铁蛋摇头道:“我娘说了,多亏了你们,我们才能过上好日子。这人参本就是你们家的,还给你们也是应该的。”   何福宗拉着他的手,说:“好兄弟,你这么说就生分了。”   何福兴也说:“你不把人参带走,让人发现了,官府就知道我们在骗他们呢。”   洪铁蛋还在犹豫。   司徒夜拍着他的肩膀,不容置疑地说:“你带走人参,才是真正的帮了大家。你再拒绝,会害死何大伯他们的。”   洪铁蛋一听,吓得连连点头,恨不得现在就把人参全部搬走。   小福宝端来一碗热水,看着洪铁蛋一口气喝完,才说:“铁蛋哥,等天黑没人了你再回去吧,小心别让人看见了。”   万一让人知道他们是串通好了演戏的,会连累他的。   “好的,我听你的。”   洪铁蛋正说着,肚子突然咕咕大叫。   他不好意思地捂着,羞涩地笑道:“我一早就赶过来了,没吃东西。”   尽管人参的事没有完全解决,但老何家还是松了口气。   张春桃也振作起来,“铁蛋,你就留在这吃饭。我给你做顿丰盛的!”   余明娘也撸起袖子,道:“今天好好庆祝一下,杀鸡宰鸭的事,就交给我了!”   何福宗端来一坛子酒,几个男人,就着小菜,边吃边聊。   何老太直到现在,才觉得悬着的心慢慢落了下来。渐渐的有点犯困,便回房去睡了。   突然,何福兴想起还被他关在家里的朱冬梅。   “我得给婆娘送饭去。”   何福兴正喝得开心,拉住他,“叫我家婆娘去送!”   小福宝连忙举起她的小手,“二叔,二婶子在忙呢。我去送吧。”   司徒夜温柔地牵着小福宝的手,说:“天黑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我陪你一起去吧。” 第417章天黑时分有客来访   天渐凉,到了夜晚,更是冰冷。   司徒夜的手,温暖宽厚,小福宝肉乎乎的小手被他握住,特别地安稳。   “小福宝,你别担心。等洪铁蛋把人参运走,我想办法把它们卖出去,得来的银两,足以弥补你们的损失。”司徒夜信誓旦旦。   小福宝停了下来,小脸蛋绷得紧紧的,很严肃。   “夜哥哥,你不是要去找司徒大伯吗?”   司徒夜点头,“是的。”   “那你不要分心忙人参的事了,我们会想办法的。”小福宝鼓着腮梆子,好像很不满意司徒夜。   司徒夜轻笑着,伸手刮她的鼻子,“你能想出什么办法来?司徒家再没落,也是本地的大户,我认识的人多,办法要比你们多。”   小福宝瘪了瘪嘴,没有说话。   “放心吧,不会耽误我找我爹的。”司徒夜向她保证。   小福宝这才点点头,可过了一会,她又犯愁了,“夜哥哥,是不是要把上官哥哥送出去躲躲?”   一提起上官子骞,司徒夜就忍不住皱了眉头。   平日上官子骞是痞得很,可他做事很有分寸。这次他突然性情大变,任性惹事,看他模样,还有几分把握似的。   “上官他肯定藏了什么事,一会回去,我要好好审他。”司徒夜也觉得上官子骞今天表现有问题。   司徒夜不喜欢看小福宝皱眉,他有意说了些快乐的事,逗得小福宝咯咯直笑。   很快,两人就走到了何福兴的家,发现他家的门是开的。   “四婶儿不是被关起来了吗?怎么门是开着的?”小福宝很好奇。   司徒夜听到里面有动静,示意小福宝噤声。   两人猫着身子,偷偷走到门边,只见赵有才正坐在那里,朱冬梅站在旁边一个劲的解释。   “表弟,我怎么可能跟他们串通起来骗你!老何家种的人参个个这么粗,而且没有一株死了!”   赵有才冷笑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怎么解释,县令没收来的人参只有五十株,而且一大半都是次品!”   司徒夜和小福宝互看一眼,无声交流。   他们猜得全中了!   县令和赵有才狼狈为奸,没收是假,假公济私才是真。   “我哪知道,我被当家的关在屋里,如果你不来,我到现在都出不去呢。”朱冬梅急得跳脚。   赵有才一拍桌子,横眉竖目,凶得厉害。   “朱姐,你可是收了我的银子的!自老何家来我这卖药材,你多多少少也拿了十两银子吧。这次人参的事你没搞定,我就把你坑他们的事说出去!”   朱冬梅吓得腿都软了,她忙着摆手,“表弟,你先别急!明天我就去老何家打听消息!”   赵有才冷哼一声,起身走了。   司徒夜抱着小福宝,从暗处走了出来。   回去的路上,他们都沉默着。   “夜哥哥,这事不能告诉四叔。”小福宝低声说,“家里太多事了,不能再出事。”   司徒夜淡淡笑道:“这是你们的家事,你决定。”   小福宝又瞅了瞅他手里的食盒,又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夜哥哥,这些我们吃了吧。”   “好啊!”司徒夜求之不得。   他抱着小福宝,坐在石头上,一边赏月一边吃着东西,两人说些有趣又欢乐的事。   渐渐的,小福宝觉得眼皮很沉。   她靠在司徒夜的怀里,睡了过去。   迷糊间,她隐约听到司徒夜在说:“小福宝,我们要一直这样幸福下去。” 第418章哪个王八羔子举报   司徒夜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了。   司徒老太和柳锦柔都睡,点着灯等他。   “夜儿,你不是去找你六叔了吗?怎么他还派人来抢人参?”司徒老太急的说话都有点结巴。   柳锦柔上前来拉司徒夜,让他赶紧坐下,“我和你奶奶本来想去老何家看看的,可又怕添乱。夜儿,你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娘,奶奶,你们别着急,官府拿走的人参不是何奶奶家的。”   司徒夜喝了口水,慢慢地把这些事都说给她们听。   柳锦柔听罢,这才松了口气。   司徒老太却眉头紧锁,“夜儿,你为什么不直接找你六叔?”   司徒夜佯装无事地说:“这事摆明了赵有才找了六叔,我再去找怕是不够分量。所以我找了族中长老,从中斡旋。”   司徒老太紧锁眉头,一脸不快,“找了长老,你六叔不但要老何家赔银子,还要抢别人的人参,太不地道!”   柳锦柔也叹气,深有感触地说:“如果老爷在这里,肯定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司徒老太一想到音讯全无的司徒威,脸色陡然变得黯淡。   柳锦柔自知失言,连忙安慰道:“娘,老爷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   “快一年了,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司徒老太叹气,眼睛微红。   司徒夜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他赶紧岔开话题,说:“现在何奶奶家的人参,都被洪铁蛋带回了洪家村。奶,我要再出门一趟,帮他们别的收人参的门路。”   “夜儿,你放心去,家里有我照顾奶奶。”柳锦柔连忙说。   司徒老太也面带笑容地说:“还有上官子骞呢。”   司徒夜点点头,等她们歇下了,这才去找上官子骞。   “你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冲动。”司徒夜在上官子骞擂了他一拳,不像是责怪,反倒像是在跟他商量事情。   上官子骞斜眼看他,笑道:“怕我坏事?”   “以后别这么冲动,民不与官斗,特别是在这里,如果想做点什么事,需要技巧。”司徒夜难得这样好脾气跟人说话。   上官子骞胸有成竹地回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兄弟!小福宝就是个福星,她做什么都能逢凶化吉的!”   说完,就露出一个标准的暖男的阳光笑容。   “明天我要出门,家里交给你了。”不知为何,司徒夜就是信任他。   上官子骞冲着他眨眼睛,“你是去找你爹?”   司徒夜冷眼瞥了他一下,不理他,回屋休息了。   司徒夜离开大沟村没多久,衙役又来老何家搜查。   这回上官子骞也没闹,只跟在身后看。   何老太紧紧搂着小福宝,生怕吓坏了他。   其他则将何老太团团围住,退到一旁,让他们搜。   衙役好像吃准了老何家还有人参,在屋里翻箱倒柜,后院的大棚也被他们拆了,就差掘地三尺。   折腾了两三个时辰,什么都没搜到。   临走前,一个衙役骂骂咧咧道:“哪个王八羔子来举报的,非说老何家还有人参!害得老子累得一身臭汗,叶子都没看见!”   另一个小声提醒他,“还不是那个老涂,南门口药材市场的。他说他认识大沟村的人,是那人告诉他老何家藏了人参的。”   这群衙役不愿意空手而归,顺走了老何家的几根肉干。   小福宝瘪着嘴,望着在人群中探头探脑的李红花,暗自叹气。   忽然,小福宝感觉身后的何老太身体晃了两下,她连忙扶住她,担心地问:“奶,您是不是不舒服?我扶您进屋休息吧。” 第419章见一次揍一次   何老太扶额,缓缓点头。   小福宝扶她进了屋后,何老太突然变得精神百倍。   她手脚利索地关上了门,将那块松动的地砖掀起,见布包在里面,这才松了口气。   她数了数里面的东西,一样没少,立刻变得喜笑颜开。   “真是太好了,小福宝,你的嫁妆还在,没被他们拿走!”   小福宝愣了愣,抬头看何老太红光满面,便笑嘻嘻地说:“奶,刚才你装病啊。”   “不装病,怎么能进来看你的嫁妆啊。”何老太一边说,一边把布包放回原处,盖好地砖。   她拉着小福宝坐在床边,摸着她的手说:“奶说了,要给你存嫁妆,到时候让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老何家的屋子拆了都行,你的嫁妆可是一个子都不能少的。”   小福宝满是愧色,“奶,您对我太好了。我种人参,给家里带来这么多麻烦,您都没怪我,还处处替我着想。”   “傻孩子,又说傻话了!种人参是我们都同意的,出了事怎么能怪在你头上。咱们吃一堑长一智,下回偷偷种,不让他们知道!”   祖孙俩说了好久的话,直到何福宗敲门叫何老太出来吃饭才结束。   一家人团团圆圆,并没有因为这次风波,有任何消极的情绪。   “娘,您说这事会不会就这么了了?”何福宗问何老太。   何老太沉思片刻,道:“了不了也不是咱们说了算的,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听天由命吧。”   何福宗也是这么想的,顺从地点点头,道:“这次真是要好好感谢司徒家和洪家,娘,我想等这事过去了,再登门道谢。”   “要得,就该知恩图报的。”   何老太看向何福兴,说:“咱们现在日子好过了,出手也不能太小气。过段时间,你们两兄弟去城里买些好东西,再去登门感谢。”   何福宗和何福兴都连声说好。   何老太又看向何福林,“老四,这回咱家的人参是要抵给洪家的,你投在里面的钱打水漂了,你怨不怨娘?”   何福林把手中的碗一放,大声说道:“这哪能怨娘!要怨也要怨赵有才那个王八蛋!下回我见他一次揍他一次。”   张春桃拿起筷子,用力敲了他的手腕一下,“老四,你可别冲动,小心被官府抓了。”   余明娘却不以为然,“上回上官子骞跟衙役打架,不也没抓吗?”   何福兴有了主意,他笑道:“老四,下次咱们带着麻袋去,套住赵有才的头,狠狠地揍他!”   “好!就这么干!”   一家人正说得开心,朱冬梅端着一盘饺子笑呵呵地走了进来。   “娘,我给您包了些饺子。猪肉馅的,还热着呢,您快尝尝。”   全家人都惊讶地站了起来,看着朱冬梅的笑脸,后退三步,好像她的笑是毒药。   朱冬梅才不把他们当回事,她一个劲地凑到何老太身边,非要她吃饺子。   何老太迟迟不吃,“老四家的,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这饺子,何老太怕吃了不消化。   朱冬梅四下瞅了瞅,这才问:“娘,咱家的人参真的都被衙役拿走了?” 第420章我要吃狗肉火锅   不等何老太回答,何福林已经把她拽了过去,“婆娘,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我哪有坏主意,我是为娘着想。家里种了一年的人参,就指望卖了发大财的,突然就没了,我这不是难受嘛。”   朱冬梅心虚,便叫得更大声了,还一个劲的翻白眼。   “我记得咱家的人参长得可好了,一百株都活了!你们可别蒙我,衙役拿走的人参不是咱家的吧!”   何福林气得想打人,刚要骂她,何福宗拉住他,轻轻摇头。   何老太只觉得额头青筋暴跳,头也开始痛了。   小福宝爬上凳子,伸手给何老太按摩。   何老太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人也不那么生气了。   “老四家的,人参全被官府拿走了,你说不是咱家的,你自己去找县令老爷去。反正咱家现在是一根人参须都没了,不信你自己找。”   朱冬梅瘪嘴,“白天衙役都来搜了,就是有也被他们拿走了。”   何老太又好气又好笑,“原来你知道啊,知道还来问?”   “娘,你们到底把人参藏哪了?您就告诉我吧!”朱冬梅哀求道。   何老太无语,看向何福林。   何福林一把拽住朱冬梅的胳膊,“给我滚回去!”   “当家的,老何家的人参你也有份的!凭什么让他们都昧了!”朱冬梅气得哇哇大叫。   何福林阴着脸,拖着朱冬梅往家里走。   小白好奇,跟在他们身后。   朱冬梅一肚子火没处发,抬脚踢小白。   小白没防备,被她踢得四脚朝天。   小福宝急忙抱起小白,轻轻给它揉着肚子,“小白,痛不痛?”   小白对着朱冬梅吡牙,发出嘶嘶的警告声。   朱冬梅又是一脚,眼看就要踢到小福宝,何福林一用力,将朱冬梅拽得身体向后倒去,直直地摔在地上。   朱冬梅的屁股都要裂成八瓣,她气得大骂:“没天理了!现在连畜生都欺负我!信不信我明天就把你宰了,炖狗肉吃!”   小福宝紧紧抱住小白,大声喊道:“四婶儿,你不能吃小白!”   “我就非吃了它,我现在就吃了它!我正想吃狗肉火锅呢!这畜生肉多,正合适!”朱冬梅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   小福宝连忙背过身去,将小白紧紧护在了自己的怀里。   眼看朱冬梅的双手就要去扯小福宝的发髻,何福林抬脚对准她的屁股就是一脚。   朱冬梅收不住力气,整个人从小福宝的头顶上飞了过去,摔了个狗啃屎,门牙都崩松了。   “婆娘,你再闹事,我就揍死你!”何福林拎起朱冬梅的后领,把她拖回家了。   小福宝抱着小白,费力地站了起来,她摸着小白毛茸茸的脑袋,“小白,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小白伸出舌头,讨好地舔着她的掌心。   小福宝咯咯笑了起来,“今天给你骨头吃,好不好?娘还做了猪油拌饭呢,给你加餐!”   说完,小福宝带着小白回了院子,看着它吃得津津有味,笑得眉眼弯弯,很是可爱。   李红花躲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笑得阴险。   她立刻去了城里药铺,“我要买点砒霜,毒老鼠用。”   回去的路上,她还买了香油和肉骨头。 第421章说要杀了它   回到家后,李红花把肉骨头炖得香香的,闻得她直流口水。   她小心地将上面的肉都剔干净,放在一边,单独拿出骨头,在上面抹了砒霜,再涂了层香油,将砒霜的异味盖住。   李红花用布包着骨头,在村子里四处找小白。   小白野得很,经常独自到山里嚎叫,据说它的叫声太像狼了,曾经引来了狼群。   好在狼群不进村,所以村里人也没当回事。只是每回看到越长越像狼的小白,都忍不住夸它好看。   李红花寻了两个时辰,小白才欢快地从山里跑回来。   它嘴里叼着一只又肥又大的野兔子,看得李红花眼睛都直了。   “这畜生,竟然会抓兔子!”李红花躲到墙角,将肉骨头扔到了小白的跟前。   她想着,毒死了小白,还能捡回一只大野兔,可真是划算。   小白闻到了肉骨头的香味,围着嗅了嗅,忽然嫌弃地用爪子拨弄了两下,跑走了。   李红花傻眼了。   这骨头香得她都恨不得要啃上一口,这畜生竟然嫌弃!   难道是它闻出了里面有砒霜?   李红花努力回忆小福宝喂小白的场景,忽然想起,小福宝是拿着一个大碗,装着猪油拌饭,上面再放着肉骨头的。   “老何家可真是古怪,把畜生当人养了!敢情这畜生是嫌弃肉骨头沾了泥巴,嫌脏才不吃的吧。”   李红花一边嘟囔,一边捡起肉骨头,拿回家洗干净后,又做了份掺了砒霜的猪油拌饭,寻了个大碗装好,藏在篮子里,伺机下毒喂狗。   小白撒着欢地跑回了老何家,得意地把嘴里的兔子放到了小福宝脚边,然后乖乖坐在那里,摇头尾巴等她夸奖。   “小白,你太能干了!”小福宝看到野兔,高兴得直拍手。   她抱着小白,用力亲了它一下,“你去山里玩就行了,不用每天都抓猎物。万一碰到毒蛇或者老虎可怎么办。”   何老太听到声响来到堂屋,看见兔子,立刻拿来一块肉干喂小白。   “小白真棒,前天抓了几只鸟,昨儿还捉了田鼠回来。今天不得了了,竟然抓到了野兔!多吃点肉干,吃饱了才有劲出去玩!”   张春桃端着一碗菜进来,乍一见地上的兔子,都吓了一大跳,“好大的兔子,有十斤重吧。”   余明娘抱着一堆衣裳随后进了堂屋,仔细瞅了瞅这兔子,笑道:“这毛剥下来,都可以给娘做个围脖了。”   小白嗷嗷叫了两声,好像是在附和。   小福宝笑嘻嘻地揉了揉它的肚子,还瘪瘪的,便说:“娘,小白饿了。”   “娘这就给它准备吃的。”   张春桃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她看小白的眼神,和蔼极了,“小白的饭量可大了,娘,您说它会不会长得跟头牛一样。”   何老太哈哈大笑起来,拍着腿说:“它现在这个头就比村里别的狗都要高大了,要是长得跟牛一样,村里人怕是要赶它走了。”   余明娘也说:“前些天还有人说小白就是只狼,还叫嚣着要杀了小白呢,把我气得狠狠地骂了他们一顿。”   小福宝嘟着嘴,抱着小白说:“就算小白是狼,它也是懂事的狼。它又不伤害人,不能杀它。” 第422章狗没吃,人吃了   小白好像听懂了她们的对话,委屈地呜呜叫了两声,缩在小福宝怀里不动了。   张春桃准备好吃的给它,它也不吃,用鼻子拱开碗,又跑了出去。   余明娘问何老太,“娘,我是不是吓着它了?”   小福宝摆摆手,认真地说:“二婶儿,别担心,我去找小白,带它回来吃饭。”   小白刚跑出老何家,就闻到外面有熟悉的香味。   是它最爱吃的肉骨头和猪油拌饭。   顺着香味,小白一路狂奔,来到了朱冬梅家门口。   原来李红花在村里转了几十圈,都没看到小白。   她累坏了,想回家休息,可这一大碗有毒的食物又不能带回家。   寻思许久,李红花想着反正是要嫁祸给朱冬梅的,便把这碗吃的藏在了朱冬梅家门边的草垛里,便回去睡觉了。   这草垛平时根本没人碰,李红花藏在里面,以为是万分安全,却没想到,二牛躲在不远处,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到了眼里。   “娘藏了什么好东西啊?”二牛等李红花走了,伸手去草垛里掏,竟掏出一大碗吃的。   二牛的眼睛都直了!   猪油拌饭!肉骨头!真是太香了!   怪不得家里有肉香,原来是娘偷偷做了好吃的,藏着不给他们吃。   “娘这些天的心情不好,连饭都不给我们做,可把我饿死了。”   二牛满脑子都是吃吃吃,想都不想,伸手拿起肉骨头就舔了一口。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可怕的狗叫声。   二牛扭头一看,是小白。   黄褐色的眼睛迸射出寒意,白森森的牙,仿佛一口就能咬断二牛的劲。   二牛吓得手一抖,肉骨头掉在了地上。   他瘫坐在地上,忘了哭。   小福宝一路喊着小白,远远看到这一幕,连忙高声叫道:“小白,别咬他!”   小白扭头,对着小福宝汪汪叫了两声。   小福宝仿佛听懂了它的话,急忙跑了过去。   二牛脸色苍白,全身冷汗,嘴角甚至有点点白沫。   “糟糕!是中毒了!”小福宝低呼。   她低头看见碗里的肉骨头和猪油拌饭,立刻明白过来。   “小白,快去叫人!”   吩咐了小白之后,小福宝拼命拍门呼救。   朱冬梅不在家,李红花听到了声响,不情不愿的开了门。   “三婶儿,二牛哥中毒了!快点准备淡盐水!”小福宝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抠二牛的喉咙。   二牛呃的一声,呕了出来。   小福宝见李红花还傻站在那里,急得大叫:“再不喂淡盐水,二牛哥会死的!”   李红花当机的脑子这时才开始重新动作,她慌忙端来盐水,小福宝把水全都倒进了二牛的肚子里。   这时,老何一家都赶了过来。   他们按照小福宝的吩咐,又是抠喉咙,又是灌盐水,七手八脚的,总算把二牛给弄醒了。   路过的村民,看得心惊胆颤,纷纷出主意给二牛解毒。   李红花也赶紧跑去请来大夫,还好小福宝救人及时,二牛有惊无险。   “二牛啊,你到底吃了什么,怎么会中毒?”有人中毒是大事,里正都赶来了,打算亲自调查。   二牛颤抖着手,指着李红花说:“我吃了我娘做的肉骨头……” 第423章小白,对不起   人群中一片哗然。   李红花急得跳了起来,“你这孩子是毒傻了!我是你亲娘,怎么会给你下毒!”   二牛哇的一下哭了起来,边哭边把自己偷吃的事说给大伙听。   里正唤人抓来一只野狗,将肉骨头和猪油拌饭扔给它吃,果然,野狗只吃了几口就一命呜呼。   大夫一看就说是砒霜中毒。   里正又将碗高高举起,只见碗底上赫然刻着何福根三个大字。   里正的脸阴了下来,“何老三家的,村里各家的碗都刻了自家名字,就是怕拿错了。现在这碗底是你当家的名字,你怎么解释。”   李红花急出一身冷汗,“我买砒霜是拿来毒老鼠的。”   何福林一听不乐意了,“你毒老鼠,藏在我家门口的草垛里做什么?”   何老太也很生气,“谁家毒老鼠用肉骨头的?还有这猪油拌饭,平日你们自己都舍不得吃,舍得拿来毒老鼠?”   李红花死撑着不承认自己的歹心,她叉腰叫道:“怎么,我家有钱,日子过得好,我乐意拿这些毒老鼠!”   “放肆!”里正一拍桌子,“何老三家的,你当家的不在家,你就胡来!毒老鼠的不放自家,放别人家门口去,你安的是什么心?”   村民开始议论纷纷,“这事可真是稀罕了,我怎么瞅着这肉骨头是狗爱吃的,可谁家的狗会吃猪油拌饭?”   “老何家的小白呗,这狗被他们养得跟人似的,就差会说人话,别提多机灵。”   “怪不得小白没吃这有毒的,给二牛吃了。原来狗比人聪明啊。”   村民哄堂大笑,李红花气得满脸通红,可一句都没法子辩解。   里正也听出名堂来,再看看小福宝怀里的小白,这狗还真跟人似的,委屈巴巴地看着自己,好像在等他讨回公道。   “小福宝,你能告诉爷爷,你刚才看到了什么吗?”里正问她。   小福宝把小白搂得更紧,生怕里正会把它带走。   “二牛哥在四叔家门口舔肉骨头,小白看到就冲他叫,不让他吃。”   “当时有别的人吗?”   小福宝摇头,继续说:“二牛哥舔了肉骨头后就不行了,还是小白回去叫了我奶和爹娘来,一起救了二牛哥。”   里正捻着胡子微笑。   大夫早就说了,多亏有人给二牛抠喉,把毒吐出来了,又灌了大量的盐水,稀释了砒霜,二牛才能活下来。   二牛中毒时,只有小福宝在他身旁,不是她救的还能有谁。   里正摸了摸小福宝的头,“你这孩子,真是善良又可爱。”   扭头再看李红花时,里正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这事你心里清楚,中毒的又是你家二牛,再追究也没什么意思。”   里正伸手去抱小白,小福宝赶紧送了过去。   “老三家的,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向小白道歉,要么我就请官府的人来调查。”   李红花的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   众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生怕谁吐气重了,李红花的眼珠子就要从眼眶里震落下来。   何福林见她总不出声,也瞪着眼睛说道:“老三家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居心!你是想毒死小白再嫁祸给我家婆娘吧!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县城,到官老爷那告你一状!”   李红花一听,慌了神。   不知怎么的双腿一软,扑通跪倒在小白跟前,颤着声音说道:“小白,对不起!” 第424章这下大沟村热闹了   人群中爆发阵阵笑声。   “真是开了眼啦!人给狗道歉!”有村民故意大声笑话李红花。   还有人笑道:“果然是不能有歹心,狗命没要到,险些没了人命呢。”   何老太冷眼听着,牵着小福宝就要回去。   小福宝悄悄跟何老太说:“奶,以后真的要毒老鼠可怎么办?”   “老办法啊,用砒霜。”何老太回答。   小福宝皱着脸,很是忧虑,“万一真的被小孩子误食了怎么办?”   何老太怔住。她当真没想到这事,即便是刚刚发生了这种事。   小福宝趴在何老太的耳边,小声地把她的想法说出来。   何老太听着听着,眉头也跟着松开,最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里正,老婆子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何老太转身就去找里正。   里正说:“啥事?”   “里正,你看咱们村每回毒老鼠,都是拿着砒霜拌着饭,撒在外面就不管了。这万一真的被小孩吃了,可是会出人命的!”   里正捻着胡子,眯起了眼睛,“是啊,这习惯不好。”   “你看,咱们村能不能定个规矩,就是以后要投食毒老鼠什么的,都到你这上报,说好时间和位置,这样大伙都知道了,也好看着孩子。”   里正怔怔,连连鼓掌,“这办法好!老何家的,还是你有办法!”   何老太谦虚地笑了一下,道:“我也是为了我家小白,生怕日后有人故意下毒,还要再找这种下三滥的理由来搪塞咱们。”   说完,何老太扫了李红花一眼,带着小福宝回去了。   一到家,张春桃就抱着小福宝不放,小白也腻歪在她们脚边不走。   何老太静静坐在一边,深思良久,叫来何福宗。   “你进一趟城,把老三叫回来。”   “娘,你找老三做什么?”何福宗直觉何老太是要训斥何福根。   何老太瞟了眼张春桃和小福宝,叹气道:“老三婆娘心太毒了,老三再不管管,迟早要出事!”   何福宗实话实话,“娘,您觉得老三管得了他婆娘?”   “管不了也得管!”何老太是真的动了怒。   何福宗没有再说,点头说好。   二牛误食砒霜的事,很快就传到了上官子骞那里。   他没有立刻赶去老何家,而是叫来了阿忠阿诚。   “老何家有意出租田地,你们马上去他们家接下这活,然后住在老何家,保护小福宝。”上官子骞顿了顿,又说,“和那只小狼狗。”   阿忠阿诚怔住,以为自己听错了。   上官子骞抬脚就踢他们,“傻了啊!还不快去!”   “是!”   阿忠阿诚正要退下,上官子骞又叫住他们,“知府怎么还不来!再不来查人参的事,人证物证都要没了!”   “小王爷,咱们的人已经通知了知府,这几日便能赶来,还请小王爷稍安勿躁。”   上官子骞这才平缓了情绪,“司徒威的事,查得怎样?”   “司徒夜正四处寻找司徒威,如今成安王和昭平王的人都在找他,皇上派来的人,也在附近。”   阿忠说完,犹豫许久,又不确定地汇报道:“小王爷,太子的人,似乎也找到这里来了。”   上官子骞笑眯了眼睛,嘴里叼着一根草,似笑非笑地说道:“有意思,这下大沟村热闹了!” 第425章愿意收你做儿子   上官子骞准备下山回大沟村,忽然,他回头瞅了瞅阿忠和阿诚的手,问:“你们就这样空手来见我?”   “啊?”阿忠阿诚愣住,没明白他的意思。   “还不快去打点野味!”上官子骞冲着他们大叫。   不一会,阿忠拎着两只野鸡,阿诚抱着一个大獐子回来了。   上官子骞先把獐子送到了司徒家,再抱着两只野鸡去了老何家。   “你怎么一个人跑进山了,多危险啊。”何老太简直把上官子骞当成了自家孙子,看他的眼神也格外地慈祥。   张春桃看着那两只又肥又大的野鸡,连连咋舌,“咱家不缺吃的,以后你可千万别进山给咱家打猎物了,受了伤就不好了。”   上官子骞嘻嘻笑着,往嘴里扔了颗花生,说:“何奶奶,张婶子,你们说的话,跟司徒奶奶和柳婶子一模一样。”   “她们也是关心你。”何老太把瓜子推到他手边,示意他多吃点。   这动作太熟悉了,上官子骞仿佛看到他在司徒家吃饭时,柳锦柔把他爱吃的菜,一个劲地往他跟前摆。   上官子骞莫名地鼻了酸,说:“奶奶,你们太好了,比我爹娘还好。”   张春桃噗嗤一下笑了,“你这孩子,又说傻话!你连自己家在哪都不记得了,还能记得你爹娘对你好不好?”   小福宝坐在上官子骞身旁,抱着小白给它梳毛。   她奶声奶气地说:“爹娘对自己的孩子肯定是好的!爹娘最好了!”   上官子骞一张嘴,话就不经大脑地说了出来,“你亲爹可不就对你不好,他娶来的媳妇这样歹毒,也不见他管管!”   小福宝瘪瘪嘴,眼睛有点红,指着何福宗和张春桃说:“他们才是我爹娘!”   小白也跟着对上官子骞吡牙,刚巧他伸手摸狗头,小白一张嘴就要咬他。   上官子骞眼疾手快,赶紧缩了回来。   可还是被小白的尖牙划出了一道浅浅的口子。   “小白,不许咬上官哥哥!”小福宝凶小白。   小白委屈地缩了缩头,然后跑到上官子骞的脚用,用脑袋拱了拱,好像在求原谅。   小福宝赶紧拿来草药,敷在他的手指上,包扎好,鼓着腮梆子对着他的手指吹气,“不痛不痛!上了药就不痛!”   上官子骞看着小福宝,眼底柔情满满,爱怜又疼惜。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低声说道:“你真是讨人喜欢。”   小福宝抬头,亮晶晶的大眼睛清澈见底,眸光潋滟。   一时间,上官子骞看得失了神。   她还真是个美人胚子!   “上官哥哥,你刚才说什么?”小福宝问他。   听到这个天真烂漫的声音,上官子骞才猛然回过神来。   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又变成平时痞痞的样子,“我在想,这天越来越冷了,都快下雪了,司徒怎么还没回来。”   小福宝瞅瞅窗外,天阴沉沉的,忽然想到什么。   “娘,我们留一只野鸡,等夜哥哥回来了再吃,好不好?”   张春桃满口答应,“这两只野鸡都不吃!娘做成腊鸡,等司徒少爷回来吃!”   上官子骞立刻凑上前,笑道:“张婶子,您对司徒可真好!”   他还酸溜溜地啧啧两声,“我为了人参也是拼了命的,怎么就不见小福宝给我留什么好吃的。”   何老太一听,笑开了花,“你这孩子,连这个醋都吃。”   小福宝却是很认真地回答道:“上官哥哥,要不要你也来做我爹娘的儿子?”   “不要!”上官子骞才不想当她的哥哥呢。   张春桃和蔼地拍了拍上官子骞的肩膀,温柔笑道:“你若真想不起你爹娘是谁,还来婶子这吧。婶子喜欢你,愿意收你做儿子!” 第426章他一定会平安回来   上官子骞不是一般的郁闷。   他胡乱应付两句后,便回司徒家了。   刚进门,就看见司徒老太站在院子里张望。   “奶奶,您在待司徒?”上官子骞问她。   柳锦柔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拉着他往屋里走,“你扔下獐子就跑了,也不说去哪,奶奶担心你。”   上官子骞立刻露出他招牌暖男的温柔笑容,“奶奶,我都这么大了,您还不放心啊。”   “当然不放心!奶奶把你当自家孙子,万一你要跑走了,奶奶会伤心。”   司徒老太对着菩萨又念了声佛,看来,她担惊受怕了好一阵子。   柳锦柔倒了杯热茶给上官子骞,说:“你头受过伤,奶奶怕你总是一个人跑出去,万一晕倒了怎么办。”   上官子骞立刻抱住司徒老太的胳膊,撒娇说道:“奶奶,我以后无论去哪都会跟你说的!”   司徒老太特别受用,她回手拍着他的手,笑道:“乖!你婶子给你做了东坡肉,多吃几块,别饿着了!”   上官子骞吃话的吃了好几碗,肚子撑得滚圆,直到半夜都没睡着。、   正翻来覆去,隐约听到隔壁司徒老太和柳锦柔在说话。   “娘,您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给您煮碗安神茶喝?”一阵细碎声响,是柳锦柔起来倒水的声音。   司徒老太坐起身,叹气道:“夜儿又去找他爹了,也不知道情况怎样。”   上官子骞眼睛瞪大,原来她们知道司徒夜一直在外面找司徒威。   柳锦柔无声地笑了一下,道:“夜儿孝顺,怕我们担心,不肯告诉我们实情。不过,他每回出去,都顺便帮何婶子家做点事,也是好的。”   “这孩子外冷内热。性子冰冷像他爹,善良热心像你!”一提起司徒夜,司徒老太就笑成了一朵花。   柳锦柔也笑了,“是啊,他性子冷,平素也不见他跟谁亲近。这次回来,我还担心他没朋友,没想到,他跟小福宝和上官都投缘。”   “上官这孩子可怜,失踪这么久也不见他爹娘来找。”司徒老太很心疼上官子骞。   柳锦柔安慰道:“娘,您不是很喜欢上官,总说他孤苦伶仃很可怜。不如咱们就把他留下,您也添个孙子。”   “你愿意,我一老婆子肯定没意见!”司徒老太顿时觉得自己不再那么忧心。   柳锦柔也觉得自己心情好了许多,“老爷回来了,知道我多收了个义子,肯定很高兴。”   司徒老太的眼睛也湿润了,“会的,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婆媳俩又互相说了些宽慰的话,这才熄灯休息。   上官子骞躺在炕上,百感交集。   怎么看都不觉得司徒威是个会谋反的人,他一定是被冤枉的!   上官子骞暗自想,他一定要替司徒威找到证据,这样才能对得起司徒家对他的好。   过了几日,何福宗去牛市找何福根,押着他回到了老何家。   “小福宝,奶嘴馋了,想吃隔壁村卖的兰花豆,你和你娘去一趟,给奶买两包回来吧。”   何老太打发小福宝走了,这才正色对何福根说:“老三,你家婆娘毒狗的事,你知道了吧。” 第427章我饶不了她!   何福根耷拉着脑袋,许久才点了一下。   “当初你家婆娘把小福宝扔到雪地里时,我就知道她心肠歹毒。”   何老太顿顿,继续说:“后来她想拿砒霜毒咱家的大黄牛,被老四家的抓住了。现在她又想毒死小白,嫁祸给老四家的。你怎么也是一家之主,就由着你家婆娘胡作非为?”   何福根的头垂得更低,差点就要点到地上了。   “你们都分了家,我也不愿意管。但大家都不是傻子!你家婆娘如果再折腾下去,怕是会伤到小福宝!”   何福根抬起眼皮,目光呆滞地看了何老太一眼,又垂了下去。   何老太气得拿起身边的扫帚,打在何福根的肩上。   “她若是敢动小福宝一根手指,我饶不了她!”何老太怒道。   “娘,您知道,我管不住她。”何福根由着何老太打,等她打完,他又闷了半晌,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   “你说管不住,就不管,老天都看不下去了!这次如果不是小福宝救了二牛,他早就见阎王了!”   何福根这才重新抬起头,神情有点变化。   何老太看得气不打一处出,骂道:“二牛不是你亲生的,你都会关心在乎,小福宝是你的血脉,你竟然如此狠心!”   何福根张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辩解,继续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当年咱家穷,你一直娶不上媳妇,小福宝的娘落了难,亏得你救了,她为了感恩就嫁给你了,说起来,你们是有缘的。”   何老太说到这里,不由地默默抹了把泪。   “那时我病了,幸亏小福宝的娘把身上的银子拿出来给我治病。老三,你摸着你的心跟娘说,小福宝的娘是不是对咱们也有恩!”   何福根怔愣着,好一会才将思绪从过往中抽离,缓缓点头。   “你虽救了她,但若不是她,你还是个光棍。如果不是她把所有盘缠给了咱,你的日子能这么好过?娘的命能保住?”   何福根终于说话了,“娘,您别说了,我都知道!”   “小福宝的娘可没对不起你,她拼了命给你生了个闺女,你再不喜欢,也不能由着你家婆娘来害她!”   何老太收住眼泪,坚定地说:“你若再坐视不管,老婆子我也不要这张脸,就是闹到族长那,也要把她给休了!”   何福根喃喃道:“娘,您别气坏了身子。我现在就回去跟婆娘说,您放心,她没这个胆谋财害命的。”   说完,又小里小气地从怀里掏出一小吊钱,放在桌上。   “娘,这是给小福宝的,您帮她收下吧。”   何老太想起上回李红花为了十文钱来闹事的样儿,立马把钱推了回去,“老何家不差你这吊钱,拿回去哄你婆娘去吧,免得她又来闹,丢人!”   何福根也没有说什么,收回钱,回家了。   他刚走,张春桃就带着小福宝回来了。   她们不但买了何老太喜欢吃的兰花豆,还买了许多小零嘴,摊了一桌子,五花八门。   她们正在逐一品尝,何福宗也回来了,身后带着阿忠和阿诚。   他眉开眼笑地喊道:“娘,我请到人了。” 第428章有人被讹   何福宗将他们介绍了之后,嘿嘿笑道,“他们没地方住,说想租咱们家的房子。娘,我想着老四原来住的屋子空着,不如就给他们住吧。”   何老太见他们衣衫褴褛的,问:“二位是从哪来的?”   阿忠说:“我们住在黄河下游的一个小村子,今年涨水,家和田都淹了,我们是逃荒出来的。老人家,谢谢您肯收留咱们,让咱们有田种有饭吃。”   阿诚连连点头,还抹了抹眼睛,假装伤心。   小福宝捧着一把兰花豆,送到他们跟前,“哥哥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吧。”   阿忠低头一看,愣住了。   他在京城也见多了这么大的小女娃,长得好看的也不少,可像小福宝这样粉雕玉琢,可爱漂亮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阿诚也呆住了,暗道,怪不得小王爷非要他们往进来保护她,原来这女娃娃长得这么讨人喜欢。   小福宝又给他们搬凳子,倒水送馍馍,全家就属她最忙,忙着招待阿忠和阿诚。   小白跟在她的身后,撒着欢地跑前跑后。   阿忠阿诚看着这明明是只狼,却被他们当成狗养的小白,再一次震惊了。   何老太等他们吃饱了,才与他们商量租田事宜。   阿忠阿诚本就不是真的来种田的,老何一家也不是黑心人家,总共才说了几句话,就把事情敲定。   当晚,阿忠和阿诚就住在了老何家。   小福宝很喜欢他们两个,经常跟在他们身后,听他们说故事。   好在阿忠阿诚走南闯北,见识广博,每天都能编出一些黄河下游村庄的趣事,倒也没有露出马脚。   上官子骞有事没事就往老何家跑,哄得何老太她们整天乐呵呵的。   就是苦了何承业和何承田,两人每天被上官子骞盯着,扎完马步还要腿绑沙包跑步,不但要舞刀弄剑还要拉弓射箭,可把他们累惨了。   就这样,过了好些日子,清风县的衙役又来老何家了。   只不过这回带头的,是个县衙的冯师爷,不是捕快。   他们大箱小箱的,像是来走亲戚。   上官子骞叫他们都躲进屋里,自己坐在院子里拦人。   冯师爷堆满笑容,点头哈腰地在门口问:“请问何老太在吗?”   上官子骞跷着二郎腿,嘚瑟地笑道:“何奶奶可是长辈,是你说想见就能见的?”   冯师爷不知上官子骞的来历,不敢得罪,只好赔笑道:“我是县衙的冯师爷,这次来,是商谈人参的事。”   “人参不是被你们抢走了吗?”上官子骞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爱理不理。   “误会,都是误会。”冯师爷指着身后一口箱子说,“人参都送回来了。”   “你们拿走的,可是一百株人参。要还,就得还一百株,一株都不能少!”   上官子骞冷眼看他,“全村的人都知道,何奶奶家的一百株人参都是上品,你们当众抢走,大伙可都看在眼里的!”   冯师爷的脸上,立刻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他们明明只收了五十株啊!还都是良莠不齐的。   可是他们没收人参时,没按程序让老何家的人写明细单,更没让他们签字画押。   现在冯师爷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不等冯师爷想出说词,上官子骞又说:“后来你们又来搜,把人家屋子里的物什都砸烂了,还顺走了肉干。我可是打过价的,少说让何家损失了一百两银子!” 第429章要给差评   冯师爷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这位少爷,你是他们家什么人啊?这事能不能让何老太出来跟我说?”   上官子骞立刻坐直了身体,“何老太是我奶!这事由我全权做主!”   冯师爷汗如雨下,心想,这下是碰到了个铁钉子了。   上官子骞起身,把冯师爷往外推,“我奶说了,人参的事可没完。如果县令老爷不赔,咱们就去知府告。知府不管,就去京城告!”   他把冯师爷一干人等全都推到了门外,“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有本事就把我们灭门,否则这事没完!”   接着嘭的一声,把门给关了。   何老太他们在屋子里,直抹冷汗。   小福宝也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这上官子骞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实在是太嚣张了。   可看他的样子,好像很有把握,不像是在胡作非为。   赶走了冯师爷后,上官子骞去厨房喝水。   阿忠阿诚悄悄跟了进去。   “知府来了?”上官子骞问他们。   “回小王爷,是的。知府找到了事主和证人,只上了一点刑,他们就招供了。”阿忠小声说。   阿诚说:“知府把县令一通臭骂,还说今年的考评非要给个差,可把县令吓坏了。”   上官子骞得意地笑道:“我就说,冯师爷上赶着送回人参。哼!他当我这个小王爷好欺负,我定要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正说着,外面传来小福宝的欢呼声。   “夜哥哥,你回来了!”   小福宝像只小燕子飞扑到司徒夜的怀里,大声说道:“夜哥哥,你要是早一点回来就好了。”   司徒夜风尘仆仆的,神色间有些疲倦。   可他笑容满面,目光炯炯有神,眉梢高高挑起,全是喜色。   他抱起小福宝,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吗?”   小福宝用力点头,很是崇拜的说:“上官哥哥可威风了!他把县衙的人全都赶走了!”   司徒夜眸光一敛,问:“县衙又派人来捣乱了?”   上官子骞急忙跑出来,骄傲地拍着胸脯道:“没事!司徒你放心,这事我全搞定了!”   何老太招呼他们进屋坐,小福宝站在他们中间,活灵活现地学给司徒夜看。   司徒夜听着听着,忽然扭头看上官子骞,问他:“你这几日进城了?”   “没啊,我一直在村子里呢。”上官子骞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司徒夜眼底闪过一道精光,笑道:“你是不是知道知府提前来清风县,对县令考核的事?”   上官子骞这没想到司徒夜这么敏锐,当下说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刚巧冯师爷跑来求和,我还不借着机会好好地讹回去!”   “万事留一线,毕竟县官不如县管。这次的事如果闹僵了,保不准日后县令又会来找麻烦的。”司徒夜淡淡说道。   上官子骞有些不快,“你什么时候成了孬种!瞻前顾后的,不像你!”   司徒夜不以为忤,反而宽厚地说道:“知道你勇敢,你能干!这次多亏了你,上官,“好样的!”   说完,司徒夜笑笑地用拳擂了他一下。   上官子骞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说:“司徒,你出去了这么多天,可有找到门路?”   司徒夜微笑着点头,他亲了小福宝一下,然后他扭头看向何老太,“何奶奶,托小福宝的福,我总算有所收获。我这次回来,也给您带来一个好消息了。” 第430章下金蛋的鸡   何老太忙问:“什么好消息?”   “我找买家的时候,遇到了樊大宝。他说小福宝救过他,他是路经清风县,特地多逗留几日,想来大沟村看看你们的。”   司徒夜喝了口小福宝端来的茶水,继续说:“他也听说了人参的事,他说无论你们开什么价,多少株人参,他都收!”   何老太一听,惊得猛拍大腿,站了起来。   “真是好人有好报啊!”何老太叹道。   上官子骞也笑开了花,“何奶奶,咱们本来就有一百株,等从县令那再要来一百株,咱们可以全部卖给他!”   小福宝也高兴得跳了起来,直拍手。   “夜哥哥,你太能干了!”小福宝搂着司徒夜,用力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上官子骞看得眼红,把脸也凑了过来,“小福宝,我可是为了你家的人参操碎了心,你就不亲亲我?”   小福宝有些害羞地笑笑,人往司徒夜的怀里钻,就是不肯亲他。   司徒夜心满意足地搂着小福宝,又说:“樊叔说,他会一直留在清风县。你们什么时候卖人参,他就什么时候来收购。”   何老太看向小福宝,“人参是小福宝种的,这事让小福宝做主。”   小福宝点着头说:“奶,就卖给樊叔吧,樊叔信得过!”   商量得差不多了,司徒夜和上官子骞才回去。   路上,上官子骞问他:“你爹有消息了吗?”   司徒夜摇头,淡淡说道:“他一定是有难处,才不肯见我。”   “你跟你娘和奶奶说了吗?”   司徒夜点头,“说了,不说她们更担心。”   话说到一半,司徒夜仿佛想起什么,“我有县城遇见白大夫,他说你没去扎针看病了。你为什么不去?”   “扎了这么多次也不见好,不想去。”上官子骞含糊应付过去,“司徒,你爹肯定是被冤枉的,你放心,他肯定不会有事的。”   “谢谢。”司徒夜搂着他的肩膀,两位少年一边说着知心话,一边回到了司徒家。   两人说到半夜都没说完,秉烛夜谈到天亮,才昏昏沉沉睡下。   人参有了销售门路,老何一家吃了定心丸,日子又不紧不慢地过了下去。   这天,何福宗又要进城收租,何福林忽然想起他家的铺子,自买了之后就没去看过,便跟着他一起进城。   两人先去了茶馆收租。   “老板,听说你年前就想结业,叶落归根回家养老?”何福宗问。   茶馆老板笑道:“是啊。我听说东家想接下铺子做点小生意,不知想做什么营生?”   “还没想好呢。”   茶馆老板笑道:“我这茶馆生意不错,东家如果接下来做,可以考虑继续做下去。”   何福宗点头道:“老板这主意好!不过这事啊,我听我家闺女的,她说什么什么我就做什么!”   何福宗笑得又傻又幸福,反正他就是宠闺女,还宠得特别骄傲。   茶馆老板笑笑地将租金放在了桌上。   “大哥,你家的铺子真是下金蛋的鸡啊!每月就有十两银子的租金!”何福林羡慕得流口水。   何福宗笑他,“你不也有铺子,一样能收租的。”   “我的铺子哪有大哥的好,一个月才三两银子的租。”何福林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茶馆老板听到了,多嘴问了一句,“不知您的铺子是哪条街的?”   “不远,就是隔壁街,从北数第三间。”何福林随口说道,“好像是租给了一家卖绸缎的。”   茶馆老板怔住,说:“您可是记错了,那也是旺铺啊,一个月也是十两租金呢。” 第431章我留她做什么?   何福林震惊,手里的茶杯掉了都不知道。   何福宗见他如此失态,赶紧把他拉了出去。   “老四,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自买了宅子和铺子后,我也没怎么去看,都是我家婆娘在打理。”   何福林说完,忽然想到了什么,“她不会把宅子和铺子都给外家了吧。”   “怎么可能,这又不是小物件,怎么可能随便送出去。”何福宗摇头说道。   何福林见他不信,拉着何福宗说:“大哥,今天正好也是我家铺子收租的日子,你陪我去看看。”   两人穿过小巷,来到隔壁街,躲在一颗大树下,探头探脑地往绸缎庄看去。   刚过了半个时辰,桂兰和秀娥就花枝招展地进了绸缎庄。   两人在里面挑挑拣拣半天,每人都选了两匹布。   老板半买半送,心疼得快要哭了,“两位东家,你们每个月来收租,都要在我铺子里讹上几匹布,小本经营,亏不起啊!”   桂兰大声说道:“这条街,就这铺子位置最好,生意最火!一个月才收你十两银子,你就叫苦连天!”   秀娥也撒泼骂道:“你不想租这铺子就快滚,前两天还有卖珠宝的来找我,想二十两租下铺子。”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喊着,何福林听得真真切切。   何福宗也目瞪口呆,半晌才说:“老四,你家婆娘可真是胳膊肘往外拐啊!”   “我现在就回去休了她!”   何福林怒气冲冲地回到大沟村,一脚踹开门,就看见朱冬梅正躺在炕上,嘴里叼着肉干慢慢啃着。   “婆娘,你给我起来!”何福林也不客气,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将她从炕上拖了起来。   朱冬梅吃痛,大声骂道:“你是去哪喝了马尿,回来拿我撒气!”   何福林懒的跟她废话,“我问你,咱家的铺子租金到底是多少?”   “三两啊!现在行情不好,还是我费了老大的劲,才租出去的。”   何福林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你租出去的?你是租给你家兄嫂了吧!”   朱冬梅顿时蒙了,脑子开始嗡嗡作响。   她心虚地说:“当家的,你说什么胡话呢。”   “你少诓我了,今天我去了铺子,看到你两个嫂子收了十两租金。你却说只有三两,我问你,剩下七两去哪了?”   朱冬梅见瞒不住了,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抱住何福林的大腿痛哭起来。   “当家的,是我错了。呜呜呜,我兄嫂说家里困难,让我接济,我又拿不出钱来,这才想出这个办法来的。”   何福林一脚踹开她,“这些话,留着你回外家说吧!今天说什么我也要休妻!”   说完,何福林就去了老何家。   何福宗已经把租金的事告诉了何老太,何福林急冲冲跑来说要休妻时,老何一家也很是淡然。   “老四,你可想好了?”何老太问他。   何福林用力点头,“这婆娘,我早就该休了她。当初一直想着她是承田和大妞的娘,才狠不下心来。”   说到这里,何福林看了眼何承田。   何承田立刻抱住了何老太,“我没娘,我有奶就够了。”   何福林点点头,继续说:“现在大妞被她卖了,承田也不认她这个娘,我留她做什么?她还不如小白忠心能看门守家呢!”   何老太深思片刻,这才说道:“既然如此,就随你吧。” 第432章休我可以,给钱!   何福林当下就跑到了族长家,提出休妻。   族长哪里不知道他家的情况,可为了稳妥,他还是劝何福林,“你家婆娘是犯了七出,可是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不用了,族长,我想得很清楚!我一定要休了她!”   族长沉吟片刻,说:“既然如此,咱们就去宗祠吧,当着各位长老的面休妻。”   何福林要休妻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大沟村。   村民们都挤在何家宗祠门口,等着看热闹。   朱冬梅正抱着何福林的腿,哭得稀里哗啦,“当家的,你真的这么狠心,非要休了我?”   何福林气得又想打人,“你有把我当你男人?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你心里还没数?”   “我不过把铺子租给我兄嫂而已,至于这么生气嘛。”朱冬梅还不知悔改,叫得比何福林还响。   何福林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好,我现在就退货!休了你,让你回你娘家,跟你兄嫂好好过!”   朱冬梅见何福林来真的,气得哭道:“老三家的比我坏,老三都不休她,你凭什么休我?”   李红花正吃着瓜子看热闹,忽然听到朱冬梅指名点姓说她,气得把手里的瓜子往她脸上扔。   “姓朱的,你一早吃屎了!嘴这么臭!你被人休干我屁事,你少往我身上扯!”   朱冬梅见没人帮她,哭哭啼啼地爬到何老太跟前,“娘,您说说话啊!呜呜呜,我怎么也给老何家生了一男一女,你们怎么能休了我?”   何老太叹气,“老四家的,我们是分了家的。这是你跟老四的家事,老婆子我管不了。”   朱冬梅呜呜两声,眼角余光瞥见了小福宝。   她突然扑到小福宝跟前,“小福宝,四婶儿平时待你不薄,你替四婶儿说句话吧。”   张春桃立刻将小福宝抱了起来,“老四家的,你拿这事为难小孩,太不地道了吧。”   何福宗也拦在前头,“老四已经警告过你多次,你屡教不改,老四才不得不休妻。老四家的,你如果还要脸,就别再闹了。”   李红花阴阳怪气地喊了起来,“姓朱的,大沟村几十年没人休过妻,你是头一份!”   立刻有不少人跟着起哄,“休妻好啊!休完了再娶个年轻的,三年抱俩!老何家又可以开枝散叶啦!”   朱冬梅气得大哭起来,“当家的,你真的不要我了?”   何福林绷着脸,说:“今天我一定要休了你。”   “好!要休我可以!给钱!”朱冬梅索性破罐子破摔。   反正都要被休,就不能吃亏。   众人一片哗然,就连族长都摇头。   何福林想了想,还是心软了,说:“除了宅子和铺子不能给你,其他的,你想拿就都拿走吧。”   说完,他看向何老太他们。   老何家都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就当是借财消灾吧。   族长见他们都没异议,便写好休书,让他们二人签字画押。   朱冬梅一按好手印,头也不回地跑了回去。   傍晚时分,朱家租了三辆牛车,把何福林家里的东西全都搬走了。   何福林忘着光秃秃的四面墙壁,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小福宝上前,扯了扯何福林的衣袖,“四叔,咱们回家吃饭吧。”   何福林低头看着小福宝,抹了抹眼泪,问:“小福宝,四叔是不是很惨?”   小福宝摇头,她像个小大人,拍了拍何福林的手,说:“书上说,塞翁失马蔫知非福。四叔,你是有福气的,奶说了,以后还要享你的福呢。” 第433章就在你家隔壁   何福林抱着头,蹲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   李红花拿着扫帚在院门外,边扫边笑话何福林,“老何家可真是天天出怪事。休妻休得家徒四壁,一下子又变成了穷光蛋哦!”   何福根垂着头,连忙从屋里跑出来,拽着李红花就往里面拉。   李红花甩开他,大声喊道:“别人休妻是婆娘哭,老四你哭个啥?该不会是你家有丧事了吧!”   摆明了,就在咒何老太死。   张春桃和余明娘脸色一变,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走上前。   一个扶起何福林,“他是喜极而泣!现在老何家的日子不知道有好多,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媒婆登门提亲!”   另一个随手拿起门边的扫帚,往李红花身上扫灰,“老三,你家婆娘喊你休了她呢!记着啊,休她的时候可别太高兴得哭了!”   李红花气得嘴巴都歪了,抡起扫帚就要打人。   何福根头都大了,他连忙拉住李红花,死活把她给拖回了家里。   何老太都没脸站在这里,她摇摇头,招手叫来小福宝,回家去了。   “老太,趁着天气好,去城里收拾一下屋子吧。过年前,我们搬过去住。”何老太思忖良久,做了决定。   何福宗马上点头,说:“娘,我正想跟您商量这件事呢。”   他指着堂屋,“我想着等我们搬到县城去,把咱家的祖宅都翻修一下。到时候娘您在县城住烦了,还能回来玩几天。”   何福兴也说:“娘,我也是这么想的。”   何老太当下就同意了,“以前咱家穷,屋子漏雨也没法子。现在有钱了,不能忘本,祖宅是给儿孙的,一定要修得好好的才行!”   说完,何老太瞟了眼何福林,拍桌骂道:“别垂头丧气的!是你休了她,不是她休了你!”   何福林吸吸鼻子,说:“娘,我知道了。”   “老四,你也别种田了。跟我们搬到县城去住后,就和我们一起做点小生意吧。”何老太说。   何福兴用力点头,“娘,我都听你的!”   有阿忠阿诚整天下田干活,何家兄弟每天进城,采买大小物什,修整屋子,忙得脚不沾地。   张春桃和余明娘三天两头地进城打扫大宅卫生,每次回来,都会带好吃的,可把大沟村的村民馋坏了。   很快,何福林的脸上又露出的阳光般的笑容。   小福宝与何承业他们,依旧每天去司徒家学习。   何承田一点都没受休妻的影响,天天绑着沙包爬山过河的,笑得特别开心。   上官子骞瞅着他没心没肺的样子,也笑得开心,“这孩子性子好,有前途!”   司徒夜握着小福宝的手,写完一个字后,才说:“你真的不打算去针灸了?”   “不去,反正没用!”上官子骞往嘴里塞了一块糯米糕。   司徒夜见满满一碗糯米糕就要被他吃完,立刻拿了过来,拿起一块喂给小福宝吃。   小福宝只咬了一角,慢慢咀嚼,吃得很斯文。   “小福宝,听说你们年前就要搬到城时去,是不是真的啊?”上官子骞问她。   小福宝点头,“奶说就算是去了城里住,也会时不时回来的。毕竟城里没有熟人,住久了会无聊的。”   “你家宅子有没有多余房间啊,给我留一间吧。”上官子骞笑道。   小福宝抿着嘴想了想,“我不知道呢,我回去问问我娘。”她又扭头看了看司徒夜,问司徒子骞,“上官哥哥,你不跟夜哥哥住吗?”   “住乡下多没意思,我想进城住!”上官子骞大言不惭,开始嫌弃司徒家了。   司徒夜又喂了小福宝一口糯米糕,淡淡说道:“年前我们也会搬到城里住。”   “夜哥哥,你家的宅子在哪条街啊?”小福宝寻思着,以后串门方不方便。   司徒夜用手指轻轻地拭净她嘴边的油渍,笑道:“就在你家隔壁。” 第434章上屋顶偷听   “真的啊!”小福宝立刻咧嘴笑了起来。   司徒夜捏着她的小鼻子,宠溺笑道:“上回答应过你,会跟你一起搬到城里住的。夜哥哥说话算数!”   上官子骞酸溜溜地啧了一声,“得嘞,你们聊,我出去走走。”   刚出门,就看见县令进了院门。   上官子骞立刻缩了回来,冲着司徒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关好门才说:“猜猜谁来了?”   司徒夜往小福宝嘴里喂了颗葡萄后,漫不经心地说:“县令。”   “司徒,你可以啊!你是有透视眼啊!”上官子骞大为惊奇。   司徒夜明明坐在屋里,他怎么会知道县令到访。   司徒夜拿起梳子,开始给小福宝梳头,“上回你把冯师爷赶走,又开出不合理的价码,县令能忍到现在才来,他已经是够沉着了。”   上官子骞一撇嘴,不满意地说:“他就是只老狐狸!肯定每天在琢磨怎么揪咱们的错,实在是找不到了,这才来求和。”   说完,他还有点不爽,小声嘟囔道:“那个知府肯定也不是好东西!让他办事,太不得力!”   忽然间,他想起屋里还有别人,下意识地捂住嘴,偷瞄司徒夜。   司徒夜正专心致志的在童髻上绑红头绳,他目光沉静似水,温柔又甜蜜地看着小福宝,好像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上官子骞这才松了口气,问:“你不想听听县令跟你奶奶说了啥?”   司徒夜把小福宝抱了下来,将她放在椅子里,“小福宝,你乖乖在这里写字。”然后扭头对上官子骞说,“走吧,上屋顶!”   司徒家的屋顶自何福宗他们修缮之后,特别扎实,两个少年踩在上面,犹如平地。   他们轻功都不弱,悄无声息的来到司徒老太屋子的位置,轻轻揭开一片瓦,往下一看,县令正冲着司徒老太谄媚地笑着。   “嫂子,听说那位上官是您家的客人,怎么说也是亲戚,他怎么能这样坑我啊。”   上官子骞一听就火了,这不就是恶人先告状嘛!   司徒夜拉住他,轻轻的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   县令又说:“这人参的事,是赵有才干的好事!他连我也骗了!嫂子,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司徒老太念了声佛,踌躇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县令见她犹豫不决,脸立刻沉了下来,“嫂子,威兄的事我可是听说了的。京城那边来了消息,叫我好好监视你们,查你们的罪证!”   司徒老太手中的佛珠,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县令弯腰去捡,“嫂子,京城那边说了,只要查到你们跟威兄弟联系的证据,就按通敌叛国来论罪!这事,我可是一直压着没理呢。”   司徒老太深呼吸了几口,才说:“我们也没有威儿的消息,他也未曾与我们联系过,何来通敌叛国。”   “嫂子非要跟我较真吗?”县令这话,分明就是威胁。   司徒老太叹了口气,过了许久才说:“人参的事,我自会跟老何家说说。他们会不会答应,我做不了主。”   “嫂子答应了就好!”县令说完,一甩袖子,趾高气扬的走了。   上官子骞气得捏紧了拳头,恨不得冲下去把县令暴打一顿。   司徒夜却紧紧地抓住了他,轻轻地把瓦片放了回去,却没有下屋顶。   上官子骞这才注意到,司徒夜的眼睛里全是血丝,红得吓人。   “司徒,你放心!我一定要整死这个县令!”   司徒夜眉梢微挑,嘴角僵硬的扯了一下,半晌才说:“上官,知府和县令是蛇鼠一窝,再搅和下去,我们也占不到便宜的。”   上官子骞怔住,心中大叫不好。   原来司徒夜听到了他的话。   他会不会也猜到自己已经恢复了记忆?   他会不会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了?   上官子骞忐忑不安地看着司徒夜,绞尽脑汁的想该找什么理由来搪塞司徒夜。   毕竟,他还不想现在回京城!他太喜欢这里了,他想在这过年!   司徒夜却是点到为止,他坐在屋顶上,一直看到县令的轿子消失在天际边,才说:“人参的事,就交给我吧,你莫要再生事了。” 第435章无事不登三宝殿   送小福宝回去的路上,司徒夜将县令来访的细节说给她听。   他没有立刻给出建议,反而问小福宝:“你怎么看?”   小福宝咬着手指头,好一会才说:“奶常说,咱们不坑别人,也不占别人的便宜。我们只要回铁蛋哥的人参就好了。”   “赔给别人的一百两,我想县令也会还给你们的。但是他们来你家搜查造成的损失,恐怕他们是不会愿意赔偿的。”   小福宝大气地摆摆手,咯咯笑道:“不用赔!奶说了,我们搬去县城,祖宅要大翻修呢。他们来不来搜查,这屋子都是要弄乱的,不用他们赔!”   说完,她自己又想起朱冬梅被休那天,将何福林屋里所有东西搬走的场景,不由的笑得更大声了。   “四婶……不对,是承田哥哥的娘搬空了四叔的屋子,其实也是好事。反正四叔也没打算住那,屋子也是要修缮的,东西也要全买新的,她搬走了东西,给四叔省了不少事呢。”   司徒夜赞许地看着她,说:“你能站在不同的角度去想问题,这样很好。”   小福宝甜甜笑着,声音软糯可爱,“那是夜哥哥教得好!”   司徒夜将她搂在怀里,软软的身体,像个温暖的小太阳。   “小福宝,谢谢你。”他是真心感谢她。   小福宝像个小大人,摸着司徒夜的头,嗓音脆脆的,悦耳动人。   “夜哥哥,我会说服我奶和爹娘的!你放心给县令老爷回话,这事就这么算了。”   司徒夜目送小福宝一蹦一跳的进了屋,这才转身回家。   临走前,他眼角余光瞥见隔壁院子的阿忠和阿诚,脚步微微一顿,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老何家的院门,嘴角不由地勾起一个淡淡的笑意。   回到家后,司徒夜啥也没干,只看书,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这可把上官子骞给急坏了,偏又无计可施。   三天后,司徒夜才放下手里的书,进城去了。   回来的时候,他将老何家的一百两银子,和洪铁蛋的一百株人参也带回来了。   老何家个个喜笑颜开,洪铁蛋也闻讯赶来,将他们的一百株人参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   “何奶奶,这是你们家的人参!一百株,连根须都没掉!”洪铁蛋小心翼翼地把人参拿给何老太看。   何老太示意他放下,让张春桃给他端来一碗大骨汤,“辛苦你了,赶紧吃点东西,坐下休息。”   小福宝还捧来几个大肉包,“铁蛋哥,你尝尝,这是我娘包的,可香了。”   洪铁蛋不吃,他紧张地搓着手,像是有话要说。   司徒夜猜到他想说什么,拉着小福宝跟她耳语了几句。   小福宝频频点头,然后跑到何老太跟前,说:“奶,铁蛋哥的人参也长成了,不如也让樊叔一起收购了吧。”   洪铁蛋一听,兴奋得直点头。   何老太乐呵呵地笑道:“这个当然好!”   洪铁蛋有些担心,“我种的人参没有你们的好,他会不会不收呢?”   小福宝安慰道:“铁蛋哥,樊叔是好人,他一定会收的。”   司徒夜也笑道:“无非就是好的贵些,差的贱价些。只要价格上你不计较,想必他会全收的。”   “真是太好了!我可以娶媳妇了!”洪铁蛋实在太高兴了,不小心说了实话。   众人听见了,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是真心替他高兴。   “铁蛋啊,是不是有看中的姑娘?”何老太关心地问他。   洪铁蛋用力点头,“我请了媒婆去说亲了。等卖了人参有了银子,就可以送彩礼成亲了。”   说完,他不好意思地瞥了何福兴一眼,“何奶奶,其实这次来,我还有一件事……”   老何一家有点糊涂了,他们异口同声地问:“什么事啊?” 第436章四叔成了香饽饽   洪铁蛋从怀里掏出一沓纸,人未说话,脸已是通红。   何老太打开一看,愣住了。   十几纸纸上,画满了女人的肖像,环肥燕瘦,什么样的都有。   张春桃凑过来看了眼,笑了,“这姑娘水灵,看上去最多十五岁吧。”   余明娘顿时起了八卦的心,从何老太手里拿走几张,与何福兴细细地品了起来。   “这个年纪的还要嫁人,应该是寡妇吧。”   “娘,我看这个好。您看她这身材,是生儿子的!”   一家人,拿着画像,你一句我一句的,好不热闹。   洪铁蛋这才松了口气,笑道:“我知道何四哥刚刚休妻,现在就让媒婆来说亲有点不合适。”   张春桃故意逗他,“知道不合适,干嘛还帮着媒婆来说亲?”   “大嫂子,来之前我娘特地请人去朱家村打听了,说是那边也在说亲,才让我带画像来的。”洪铁蛋急忙辩解。   何老太停下手,轻轻地哦了一声。   洪铁蛋怕她责怪自己,竹筒倒豆的把打听来的消息都说了。   原来朱冬梅回到娘家的第二天,老朱家就张罗着给她说亲。   据说开出来的条件不低,要人家至少五两银子。   来说媒的,听到这个开价都退避三舍。   期间也有几个丑光棍和老鳏夫,拿着五两银子来提亲。朱冬梅一瞅他们的样子就死活闹着不嫁,跟娘家闹得很不愉快。   小福宝听到这里,抬头去看何福林。   以前还未注意到他的长相,现在看看,何福林五官端正,人高马大。   虽说身上还是有些乡土气息的,但方圆百里的村子里,要找出比他还好看的庄稼汉,怕是不超过十个。   小福宝又饶有兴趣地看了看何福宗和何福兴,越看越觉得他们兄弟长得像何老太。   再细看何老太,小福宝很肯定,她年轻的时候肯定是村花级美人。   小福宝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苹果脸蛋,她好像跟他们都不像。   难得她长得像爷爷?   正想得出神,身后的司徒夜捏了捏她粉嘟嘟的脸颊,低声笑问:“是不是看中了哪个,想让她做你的新四婶儿?”   小福宝用力摇头,攀着他的肩,小声说:“夜哥哥,她们都不适合四叔。”   “哦,为什么?”司徒夜觉得很奇怪。   这画像里的人,个个都长得比朱冬梅好看。估计,性子也要比她温婉些。   怎么看都胜过朱冬梅,怎么会不适合何福林呢?   小福宝悄悄指了指何福林,“四叔愁眉不展的,他不喜欢,就不合适喽。”   果然,何老太看完画像后,征求何福林意见时,他一个都不满意。   “你这个小机灵鬼!”司徒夜又捏了她的脸一下,指尖润滑细腻,触感极佳。   “老四,你都说说,你到底哪里不满意了?”何老太似乎很满意这些女子,所以要刨根问到底。   何福根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逼急了,就脖子一梗,大声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一屋子的人无可奈何地看着他,不知该说他什么好。   小福宝学着何老太的样子,双手放在膝盖上,重重地叹了口气。   “四叔现在成了香饽饽,可是有原因的。”   大伙忍俊不禁,笑问:“小福宝,你说说,都是什么原因啊?”   小福宝坐直了身体,粗着嗓子模仿大人说:“她们都是冲着咱家有钱,才挤破头想嫁呢,不是诚心喜欢四叔的!” 第437章我不会纳妾的   何福林大声说:“对对对,小福宝说得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张春桃一听,犯了难,“咱家现在日子越过越好,岂不是谁来都不是真心的了?”   何福宗深思片刻,道:“最好还是找个本村的,知根知底。”   何老太也觉得是这个道理。   “既然如此,就先不急。让老四自己寻个喜欢的,又知底细的。”   他们把画像还给了洪铁蛋,何老太交代道:“你们村的,有知底细的好姑娘,也可以介绍的。”   洪铁蛋连声说好。   司徒夜送他出了村,便径直回家了。   柳锦柔听完了提亲的事后,笑道:“这些媒婆消息可真灵通,何奶奶家刚休了儿媳妇,便上赶着来提亲。这以后肯定会更热闹的。”   司徒老太合上经书,若有所思,“按理说,咱们司徒家也不穷啊,怎么没人给夜儿提亲?”   司徒夜一听,整个人警觉起来。   他的身体紧绷,目光也变得冷冽。   柳锦柔没注意他的变化,随口应道:“许是夜儿整日在家里看书,也不出去结交,这才没人来提亲。”   她给司徒老太倒了杯热茶,“娘,您说咱们是不是该放风声出去,就说夜儿该成亲了,请亲戚们介绍几个姑娘。”   不等司徒老太回答,司徒夜就冷冷说道:“娘,我才十三岁!”   “在京城,十三岁的大户人家公子早就有通房丫鬟。再不济,也有几个贴身伺候的丫鬟。”柳锦柔说。   司徒夜眉头紧蹙,有些不悦,“我还要考状元!没考上状元之前,不谈婚事!”   柳锦柔这才发觉,司徒夜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司徒老太连忙来打圆场,“夜儿一心要回京城考状元的,以后要跟他爹一样走仕途。在这里找媳妇不合适,还是等回了京城再说吧。”   “也对,看我急的。”   柳锦柔自我解嘲的笑道,“等夜儿高中状元了,登门提亲的怕是要排长龙了。到时候肯定妻妾成群,现在是没事瞎操心!”   司徒夜紧抿双唇,目光变得锐利。   他伸手搂住柳锦柔的肩膀,认真严肃地说:“娘,我这辈子不会纳妾的。我只会娶一个女子为妻,一生一世一双人。”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柳锦柔诧异地看着他的背影,问司徒老太:“娘,夜儿可是生气了?”   司徒老太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爹也是个情种,可也纳了两个妾的。夜儿对纳妾的事这么反感,该不会是你说了什么吧?”   柳锦柔连忙摆手,“娘,我什么都没说过,不信您问夜儿。”   司徒老太拉着她的手,叹道:“娘知道你受了委屈,可是夜儿是独子,司徒家不能只有这么一根独苗……”   “娘,我明白。”柳锦柔说完,端着茶盘出去了。   到了厨房后,柳锦柔悄悄地抹着眼泪。   不知为何,她忽然开始羡慕将来要嫁给司徒夜的那个女子了。   能一辈子只爱自己,多幸福啊!   上官子骞正躺在床上啃鸡腿,见司徒夜阴沉着脸进来,起身问他:“怎么了,谁惹你了?”   司徒夜淡淡应道:“没什么。你怎么还没睡?”   “司徒,明天我们进城玩玩吧!整天在村里,快闷死了。”上官子骞说。   司徒夜瞥了他一眼,“你不读书,又不会务农,大约也不是懂经商之人。你整天不务正业,就不怕日后的营生?”   “何奶奶说要认我做孙子,你娘也说要认我做儿子。反正你们两家都有钱,我有两座靠山,还要学什么?”上官子骞大言不惭。   司徒夜莫名地想笑,“你还真是脸皮厚!”   “去不去玩啊!”上官子骞说,“我们带小福宝去吧,给她买好吃的!”   司徒夜摇头,“不了,明天我打算去书局挑些书回来,就不带她去了。你想去就跟我一起去吧。” 第438章保证不吃霸王餐   逛街花钱是上官子骞的特长,为了玩个痛快,他特地带了一沓银票,跟着司徒夜进城了。   司徒夜第一站就是书局,而且一待就是两个时辰。   上官子骞百般无聊的在书局里睡了一觉,见他还跟个桩子似的站在那,便走过去看了一眼。   “你喜欢看兵书?”他问。   司徒夜没有理他。   上官子骞又侧头一看,司徒夜身旁摆了两沓书,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大至治国,小至野闻,什么书都有。   兵书,不过是其中之一。   “你看书看得可真杂啊。你不是要考状元的吗?考状元不是该看八股文?”上官子骞好奇地问他。   司徒夜这才淡淡地应了他:“读书之人,应博览群书。读死书,或者死读书,都不是真正的读书。”   “你说话好深奥啊。”上官子骞嘻嘻笑着,“不过我爱听!我觉得你说得很正确!”   司徒夜放下兵书,又挑了几本策论,“掌柜的,帮忙把这三十本书搬到马车上。”   结了账,上官子骞兴致勃勃地要去吃饭。   “听说锦江渔船上的鱼好吃,我们去吃鱼吧。”   司徒夜从善如流的陪着他往江边去。   他们挑了个大渔船,上官子骞挥霍的点了一个全鱼宴。   司徒夜皱眉,“全鱼宴有二十二道菜,我们只有两个人,是不是太浪费了?”   “没事,吃不完,咱们打包带回去。”   司徒夜淡然地笑了一下,“带够银子了?”   “放心,保证不吃霸王餐。”   正说着,司徒夜忽然对着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上官子骞马上闭上嘴,也学着他,侧耳倾听。   可是外面很安静,静得只能听见江水拍打船板的声音。   上官子骞立刻警觉起来,他们来的时候,外面可是人来人往,热闹得很。   此刻变得安静,只怕是有事发生。   突然,外面传来利利箭破空的呼啸声。   司徒夜一把抓住上官子骞,就地一滚,两只箭,破窗而入。   两人冲了出去,只见周围早就没了人,不远处,有一群黑衣人,手执射弩,半臂长的短箭如雨点般,嗖嗖而来。   “拿船桨!”司徒夜大喊一声。   当下,两个拿起船桨,背靠背,奋力阻挡箭雨。   眼看他们体力不支,就要坚持不下去,阿忠阿诚赶了过来。   发出信号后,阿忠阿诚击杀了几个黑衣人。   半柱香时间,便又来了几十个便装护卫,来保护上官子骞。   黑衣人见大势不妙,立刻撤退。   “主子,您要不要紧!”阿忠阿诚吓得魂都快没了。   如果上官子骞有什么好歹,他们肯定没命。   上官子骞摇摇头,掸了掸被得箭刺破的衣裳,扭头问司徒夜:“你该不是会早就猜到会有人来刺杀我们,所以故意不带小福宝。”   司徒夜冷眼看着阿忠阿诚,说:“是刺杀你,不是我。”   “你知道我是谁了?”上官子骞大惊失色。   司徒夜摇头,“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也不想知道。只不过能叫动知府来查县令的人,背景肯定不一般。”   上官子骞有点嘚瑟了。   “只不过你行事太过招摇,想杀你的人肯定收到消息,再派人来杀你也是情理之中。”   上官子骞听出点弦外之音,“你怕我连累你,想赶我走?” 第439章原来你怕鬼!   司徒夜瞥了眼阿忠阿诚,“我是怕我家连累了你。”   上官子骞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现在外面都传我爹谋反。这可是大罪,除了当今皇上,谁也不能给他开脱。”   “我是……”   上官子骞正想亮出身份,司徒夜摆摆手,笑道:“我不想知道你是谁,我只把你当兄弟。如果你非要说明你是谁,我怕我们连兄弟都做不了。”   上官子骞立刻闭上嘴。   他忽然想到什么,扭头对阿忠阿诚说:“你们都听到了,传我的话,谁也不能暴露我的身份!”   说完,他又腆着脸,笑道:“司徒,我也把你当兄弟!你放心,你爹的事,我一定会管的!”   司徒夜看着一地的短箭,叹了口气,“你先解决了你的仇家再说吧。”   “这事好办!”   上官子骞把阿忠阿诚拉到一边,悄声说:“派人回京城,把我的下落告诉父皇。就说,父皇交给我的任务我还未完成,暂时不回去。”   他停了停,又说:“再找几个大臣去我父皇那吹吹风,把被人刺杀受伤的事说得严重些。我那个太子哥哥三番四次地来杀我,父皇英明神武,一听就能猜到是他干的!”   阿忠阿诚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   皇帝知道了,太子自然就会收敛些。   交代完了,上官子骞拉着司徒夜又去了别的渔船上,打包了几十个菜,坐着马车回到大沟村。   所有的菜一分为二,一份给司徒家,一份给老何家。   何老太刚刚午睡起来,看见一桌的鱼肉,笑得合不拢嘴。   “上官和司徒少爷可真是好人。”   何老太笑呵呵地对小福宝说:“以前啊,你爷爷总说,有好吃的就是有贵客!不知道今天咱们家会来什么贵客!”   正说着,外面传来何福宗的喊声,“娘,樊大宝来了!”   小福宝急忙跑了出来,只见樊大宝满面春风地走了过来。   “樊叔!”   樊大宝蹲下身,抱起小福宝,“一年不见,你长高了好多啊,也重了!”   “樊叔,我都大了一岁呢!”小福宝很骄傲的说,“我都四岁半了!”   “不错,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四岁半的娃娃会种人参。你是头一个!”   小福宝嘻嘻笑道:“那是樊叔的人参苗和种子好,我才能种出来!”   樊大宝听得哈哈大笑,进了堂屋后,挨个给何老太他们问了好,这才坐下来说话。   老何一家围着樊大宝问东问西,他常年走茶马道,见闻广博,说起故事来是滔滔不绝,听得老何家一惊一乍,又哭又笑,比看戏还精彩。   “今天你别走了,住在家里。吃完饭后,咱们接着说。”何老太也听得津津有味,舍不得樊大宝走。   何福宗也说:“是啊,一年没见,就多住几天吧。”   小福宝兴奋地拉着樊大宝的手,说:“樊叔,我好想再听你说骑大象的故事!还有骆驼打架,惊马在悬崖上狂奔的故事!”   “我还有好多鬼故事,小福宝你要听吗?”   小福宝用力点头,“听!”她转身抱住了小白,“我不怕鬼!我爱听鬼故事!”   余明娘忍不住捂嘴笑,“小福宝,原来你怕鬼啊!”   张春桃心疼地抱住了小福宝,说:“小福宝别怕,听鬼故事的时候娘抱着你,保证你不怕!”   何老太有好多天没笑得这么开心了,她拍着大腿对樊大宝说:“就这么说定了!你一定要多住几天,把你肚子里的故事都说完了再走!” 第440章那只是个传说   樊大宝爽快答应了。   当晚,樊大宝就住在老何家。   随后几天,老何家都是欢声笑语,热闹极了。   上官子骞却很不高兴。   “我花了这么多钱,买了几十个菜送到老何家,小福宝怎么不来感谢我?”   “那个樊大宝看上去比我丑,比我老,小福宝怎么整天围着他转,也不出门?”   “樊大宝到底是做生意的还是说书的啊!都说了三天,还没说完?小福宝那么爱听讲故事,找我啊,我也有好多故事说呢。”   “司徒!你怎么还坐得住!你媳妇都要被人抢走了!”上官子骞看着一脸淡定的司徒夜,急得直跳脚。   司徒夜放下书本,伸了个懒腰,说:“走吧,去看看小福宝。”   上官子骞觉得他去了就有戏看,马上跟了过去。   司徒夜一进堂屋,就看见小福宝抱着小白瑟瑟发抖,张春桃则抱着小福宝,紧闭双眼,害怕得全身发抖。   何家其他人,看上去很淡定,实际也都紧张得大气不敢出。   樊大宝则站在堂屋中央,绘声绘色的讲着大秦国的吸血鬼的故事。   司徒夜眉头紧蹙,他的小福宝天不怕地不怕,最怕鬼了,特别是吸血鬼!   他三步并着两步走了过去,一把将小福宝抢了过来,搂在怀里,安慰道:“别怕,你知道吸血鬼只是传说。”   樊大宝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阴森恐怖的气氛,顿时被司徒夜破坏了。   何老家这才松了口气,纷纷去倒茶喝,半晌才缓过劲来。   小福宝搂着司徒夜的脖子,悄悄的喘气。   真是太丢人了,换了个世界,还是害怕吸血鬼。   偏偏越是害怕,又越是爱听鬼故事。   就像以前在实验室,每次感觉压力大了,都要看恐怖片。   越看越害怕,越害怕越要看。到最后,全然忘记了工作压力,就能全身心的继续投入到工作中。   “吓着你们了吧,真是不好意思。”樊大宝连忙道歉。   何老太笑呵呵的说:“不碍事的,听完了,就觉得特别轻松高兴。”   何福宗也觉得这事很神奇,“以前咱们一年才听一次戏,这几天咱们把这辈子的戏都听完了,怪不得觉得好舒服!”   张春桃连连点头,“前几天老四还愁眉不展的,你看他现在听完了,人也开心了。”   何福兴扭头瞅了瞅何福林,哈哈笑道:“还是小福宝说得对,原来听完鬼故事,人真得很放松。”   “原来是你出的主意?”司徒夜悄声问她。   小福宝小声回答:“四叔为了四婶儿的事很不高兴,奶奶看他愁,也跟着发愁。正好樊叔来家里,奶奶他们都爱听故事,我就请樊叔多讲讲喽。”   “那也不用讲鬼故事来吓自己啊。”司徒夜很心疼她。   小福宝指着何福兴,小手合在一起,笑道:“四叔高兴就好。”   上官子骞撇嘴,大声喊道:“你们两个嘀嘀咕咕什么啊!是不是在说收购人参的事?”   樊大宝一拍脑袋,“我的天,这些天说故事说得忘了正事了。”   他坐到何老太跟前,笑道:“人参我也看过了,品相都不错。一般卖价都在五十两以上,我出三十五两收购,您看行不行?” 第441章一夜暴富   老何家全都呆住了。   一百株人参,三十五两一株,就是三千五百两银子啊!   何福宗仿佛看见自己的炕上,摆满了亮闪闪的银锭子。   发财了!老何家发大财了!   何老太也激动得差点忘了呼吸,呆若木鸡。   小福宝急忙给她按人中,她才缓过劲来。   “人参是小福宝种的,这事,该由她做决定。”何老太清醒过来,立刻将小福宝推到了樊大宝跟前。   老何家能有今天,全靠小福宝。   何老太的这个决定,老何家全都赞同。   樊大宝点点头,问小福宝:“你同意我的出价吗?”   小福宝咬着手指,想了想,问:“樊叔,我能问问你,你收购了人参后,要卖给谁吗?”   樊大宝笑道:“我有固定的医馆药铺,人参都是卖给他们的。”   “樊叔,如果我便宜点卖给你,你能不能便宜点卖给他们。这样他们就能便宜点卖给病人,救死扶伤。”   小福宝脆生生的嗓音,仿佛重捶敲鼓,击打着在场的每个人的心。   樊大宝呆住,他做梦都没想到,一个四岁半的娃娃,有着心怀天下的胸襟。   他开始自惭形秽。   小福宝见他一直不说话,有些着急,“樊叔,我可以半卖半送给您。只要您肯便宜卖给医馆,能帮助到病人就行。”   樊大宝看向何老太。   何老太虽然也很惊讶,可她毫不犹豫地点头随和。   何福宗他们也是笑容满面的点头说好。   樊大宝摸了摸小福宝的头,笑道:“好孩子,难得你有这份心,樊叔一定支持你。”   他拿着算盘噼哩啪啦算了一通,“做善事是好,但不能亏本做。你们也都要赚些钱才行,否则以后就没有实力继续做善事,对不对。”   小福宝信服的点头。   不管做什么事,都要讲可持续性发展。   做好人好事,更是如此。   “小福宝,如果你以二十两一株的价格卖给我,我就按二十五两一株卖给医馆。如果医馆再以三十两一株卖给病人,应该人进市面上最便宜的好人参了。”   樊大宝算完之后,笃定地说:“这样一来,我们都有些许利润。既能保证你们继续种人参,又能保证我和医馆的运营。大家都不吃亏,还能继续做善事!”   小福宝扭头看司徒夜,“夜哥哥,你说这样好不好?”   “好!当然好!”司徒夜抬头看樊大宝,“这样一来,你们可以形成长期稳定的合作关系,相信以后会合作得越来越好的。”   樊大宝点头笑道:“不过有件事,我还需要跟你们说清楚。”   他指着老何家的人参,“这一百株的品相,我可以按二十两一株收购。”   然后他指着洪铁蛋的五十株,“但这些,最多只有二十株我才会要。其它的品相差了些,我收了不划算。”   小福宝笑道:“奶,剩下的三十株,我想按二十两一株买下。”   何老太点头,“难道洪铁蛋相信咱们,全权委托咱们卖人参。咱们花六百两买回他品相差的人参,也算补贴了点,应该的!”   即便这样,老何家卖人参也得了一千四百两银子啊!   何福宗兴奋得直搓手,激动得连说话都带着颤音,“娘,咱们发财了!”   一直在旁边不说话的何福林,高兴得振臂大呼:“娘,我们家一夜暴富啦!” 第442章大家一起发财   一百两一张的银票,总共十四张,平整地摆在桌面上。   老何一家围在桌边,瞅着银票呵呵傻笑。   “娘,您说,如果全部换银锭子,该多好看啊!”何福宗看得瞳孔发亮,眼珠子简直要变成银白色了。   何福兴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银票,“这纸这么薄,万一破了怎么办。娘,您说我们是不是该全部换成银子啊。”   “换成银子就太多太重了,没法子藏啊。要我看,还是换成金子吧,薄薄一片,就值几百两银子!”   何福林觉得自己提出来的意见,比较中肯。   张春桃和余明娘肩并肩地挤在桌边,两人小声嘀咕着,好像在商量该存多少钱下来,给家里的臭小子们提亲用。   何老太看着这些银票,只觉得血直往上涌,脸色也前所未有的红润起来。   她一直笑,笑得脸都硬了。   小福宝坐在她腿上,静静地看着银票。   原来一百两一张的银票长这个样子,轻飘飘的,一点分量都没有,却是普通人家十年的开销啊。   正想得出神,小福宝觉得有人在戳她的胳膊。   扭头一看,是何承木。   “四哥,什么事?”   “妹妹,银票很好看吗?你都看得出神了。”   何承木现在俨然是个武痴,除了练武,别的他都没兴趣。   小福宝抬头看了看一屋子呆呆的大人,反身搂住了何老太。   “奶,这些银票还有用处呢。”   众人听她这么说,这才从发财的狂喜中清醒过来。   小福宝指着桌上的银票说:“这些还要再买人参种子。这回我们要扩大种植面积!”   “小福宝,这些我们都不懂,都听你的。”何老太说。   何家兄弟也异口同声,“这些银票都由你支配!你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   小福宝歪了歪头,声音小小的,“奶,我想带着村里人一起种人参。大家一起发财,过好日子。”   何老太并不惊诧,小福宝一直都是这么善良的。   她给大伙做了主,“好啊!当初你种人参时就跟村里人说过,愿意免费教他们的,他们不信你能种成,才没人来学。”   张春桃骄傲地扬起了头,“现在咱家卖人参赚了大钱,保证个个都要登门来求了。”   “也只有咱家小福宝不跟他们计较,愿意免费教呢!”何福林越看越觉得这小侄女是小菩萨。   小福宝羞涩的抿嘴笑笑,又说:“正在樊叔在,我们可以从他那买种子。只是……”   “只是什么?”何老太他们连忙问她。   小福宝抱着何老太的胳膊,有些担忧的说:“买种子的钱,也不少。奶,我怕好多人家拿不出这笔钱,所以我想……”   “小福宝,你是不是想借钱给你们买种子?”何老太看出她的为难。   借一家两家还是可以的,可如果几十家都来借,这刚赚来的银子就都散尽了。   这是个大主意,小福宝一定要征得他们的同意才行。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犹豫。   “老大,你先表个态。”何老太自然不好替他们做主,决定投表决定,少数服从多数。   何福宗与张春桃对望一眼,说:“娘,您是知道的,我都听我家闺女的!”   何老太看向何福兴,“你们呢?”   “这些钱本来就是靠小福宝赚来的,本就该由她来决定。”何福兴与余明娘一条心,他们都没有异议。   不等何老太来问,何福兴立刻举手说道:“我没意见,我都听你们的!”   何老太欣慰地点点头,对小福宝说:“好孩子,你放手去做!我们都支持你!” 第443章好的不教   老何家卖人参赚了一千多两银子的消息,震惊了大沟村,就连附近的十几个村,也都跟着沸腾起来。   一千四百两银子啊!   就是全村人做梦,都梦不到的好事,竟落在了老何家了!   一时之间,老何家门庭若市,每天都有上百人来老何家求教,更有人拿着纸笔现场记录。   小福宝每天都要不断的重复,说得嗓子都哑了,险些说不出话来。   这天,司徒夜拿来一盒药丸,“每日含服三颗,嗓子就会好起来。”   上官子骞也屁颠屁颠地端来薄荷水,“这是柳婶子专门给你煮的,里面放了冰糖,甜得很。”   小福宝指着桌上堆集如山的药,小声说:“我爹娘他们早就买好了,我现在每天吃,好多了。”   话虽如此,小福宝还是很听话的把薄荷水全都喝光,然后含着司徒夜送来的药丸,乖巧地坐在他们跟前。   司徒夜这才从怀里拿出一本书来,“我将你这些天说的关于种人参的内容,都写下来了,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   小福宝正要说话,司徒夜捂住她的嘴,“别说话!让嗓子多休息。”   小福宝点点头,开始认真地翻看起来。   这本书写得浅显易懂,总共不过三十页纸,已然将种人参的所有要点都写得清清楚楚。   不但如此,司徒夜还按照人参生长的顺序编排,做了目录,翻查起来也很方便。   不过一柱香时间,小福宝就看完了。   她用力点头,还冲着司徒夜竖起了大拇指。   上官子骞瞪大眼睛,惊诧地说道:“这里面的字你都认识?小福宝,你也太聪明了吧。”   司徒夜不以为然地说:“不看看是谁教她识字的。”   名师出高徒,就是这个道理!   “你可真是王婆卖瓜!”上官子骞很自然的要跟他抬扛。   司徒夜不理他。   他对小福宝说:“如果内容没有问题,我就寻个书局,让他们印刷一些。这样你就不必见一个说一次,把嗓子都说坏了。”   小福宝高兴得直拍手,然后惜字如金地说:“费用我出。”   上官子骞双手抱臂,背靠墙壁,笑道:“小福宝,你财大气粗啊!”   小福宝嘻嘻笑着,摆摆手,没有说话。   司徒夜淡淡说道:“做好事不甘人落,印刷书的费用,就让我和上官分担吧。”   上官子骞蹦了起来,“干嘛拖上我!我又不种人参!”   “你有钱!”司徒夜瞥他,眼神里带着几分肯定。   上官子骞一瘪嘴,说:“有钱不能留着自己花嘛,非要给这些贱民……”   话刚出口,上官子骞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马上改口,“都是乡里乡亲的,能帮就帮!再说,帮小福宝做事,我愿意!”   小福宝立刻起身,对着他和司徒夜,恭恭敬敬地鞠躬。   直起腰后,小福宝张开双臂,给上官子骞一个熊抱。   可是,她抱司徒夜的时候,用力地亲了他一下。   上官子骞看得眼热,哼哼两声,没有说话。   司徒夜顺手拿起一碗薄荷水,递给他,“降火的,多喝点。”   上官子骞瞪他,凶巴巴的说:“你以后就是考上状元了,也别想去户部做官!到时候肯定把国库都败光了!”   小福宝好奇地问他:“上官哥哥,如果让吝啬鬼执掌户部,有天灾的时候他不肯开仓放粮,那不是更麻烦。”   上官子骞怔住,好一会脑子才转过弯来,大声质问司徒夜:“这些又是你教的吧!”   司徒夜不置可否。   上官子骞气得直拍腿,“你干嘛好的不教,教她这些啊!”   说完,他蹲在小福宝的跟前,连哄带骗的说:“小福宝,你以后只管赚钱!狠狠的赚,赚给上官哥哥花,好不好?” 第444章给你找个娘   小福宝用力点头,认真地说:“上官哥哥,到时候我会赚好多好多的钱,你要多少我都给你!”   “就冲着你这句话,我也要好好回报你!”   上官子骞说完,一招手,将何承木和何承田都叫到了身边。   “以后练功要升级了!从今天开始,教你们骑射、短刀和长剑的招式!”   小福宝高兴得又蹦又跳,连声说谢谢。   何承木和何承田也很高兴,这些天绑沙包跑山虽然辛苦,可他们的轻功有了很大的长进。   何承田机灵,扑通跪下,连声喊谢谢师傅。   小福宝用小肩膀轻轻撞了何承木一下,小声提醒他:“四哥,快拜师。”   何承木傻傻地问小福宝:“妹妹,我们以前拜过的。”   何承田一把把他拉跪在地上,“四哥,师傅多拜两次不要紧的!这回咱们能学新东西,就是拜一百次都行!”   上官子骞弹了何承田脑门一下,笑道:“就你聪明!算计到我身上来了。”   司徒夜微笑着对小福宝招了招手,然后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小福宝听完,立刻跑到上官子骞跟前,甜甜说道:“上官哥哥,夜哥哥那有好多兵书呢。你能不能教我四哥五哥学兵法排阵?”   “小福宝开了口,当然可以!”上官子骞斜睨司徒夜,指着他问,“你为什么不叫他教?”   司徒夜马上回道:“这方面我不如你。”   上官子骞嘿嘿干笑两声,拍了拍何承木和何承田的肩膀,“现在你们两个出去跑山,跑完我们就开始学兵法排阵!”   何承木马上在腿上绑上了沙包,跑山去了。   何承田吃得太饱,他决定先在村里跑两圈,等肚子不那么撑,再去跑山。   他刚跑了半圈,就看见李婶子冲着他招手。   “李婶子,您找我有事?”何承田问她。   李婶子乐呵呵的从篮子里拿出一块肉干,塞到他手里,“承田啊,你娘走了有些日子了,你想她吗?”   何承田很诚实的摇头。   朱冬梅在的时候,她也没关心过自己。这个娘,就是个空样子。   李婶子笑得更开心了,“承田啊,没娘的孩子很可怜的。”   “我不可怜,我有奶,有爹,还大伯他们。”   “好孩子,他们终究不是你娘。你爹还是要给你找个娘的。”   李婶子又往他手里塞了个大肉包,“要不要让婶子给你找个娘啊?”   何承田吓得蹦得有三尺高,他脸色煞白,拼命的摇头。   “我不要娘!三伯找了三伯母,他们就把妹妹扔到雪地里。我爹如果再找一个娘来,那不是也要把我给扔了?”   “婶儿家的侄女性格最温柔了,她最喜欢小孩了。承田啊,哪天婶儿带她去你家坐坐,你肯定会喜欢的。”   何承田连退三步,摆摆手,扭头就跑。   李婶儿站在原地发呆,小声嘟囔:“这孩子不说话只摆手是啥意思?”   想了半天,李婶儿恍然大悟,“承田肯定是嘴里塞着大肉包,所以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他摆手肯定是说他不介意再有个继母!”   李婶儿高兴坏了,准备过几天就叫自家侄女去老何家做客。 第445章有人偷鸡不成   老何家发财的消息传到朱家村时,朱老太气得差点把朱冬梅打死。   “老何家真不是东西!早不休晚不休,临发财前就把我女儿给休了,分明就是不想分钱!”   朱老太瞪了眼缩在角落里的朱冬梅,“你这个不争气的,他们说休你就真跑回娘家!搬了一堆的垃圾,有屁用!”   桂兰在旁边冷嘲热讽,“那天上赶着叫当家的去搬,我还以为是金山银山呢。全是破家具碗筷,你当咱家是捡破烂的?”   秀娥拿着扫帚,专往朱冬梅身上扫,“回到娘家就知道白吃白喝!好心给你介绍男人,你还挑三拣四,该不会是想一辈子赖在娘家吧。”   朱冬梅哭哭啼啼地说:“二嫂,上回你介绍的那人都五十岁了。”   “五十岁怎么了?人家肯出十两银子娶你,够看得起你了。你以为你是谁?黄花闺女,还是仙女下凡?”   朱老太气得直拍桌子。   朱冬梅不敢说话,垂着头偷瞄朱老太。   桂兰见状,马上说:“娘,我娘家那边有个四十岁的光棍,他说他也可以出十两银子。”   “那就嫁了!”朱老太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朱冬梅急忙摇头,“娘,那光棍我听大嫂说过,他是个傻子。”   “傻子不正好,你嫁过去了,什么都由你做主,保证你吃不了亏!”桂兰抢先说。   秀娥也赶紧说道:“小姑子,你不肯嫁也可以。没道理让咱们养着你是不是?”   朱老太瞪着朱冬梅,说:“你兄嫂负担重,你不嫁的话,每个月给点伙食费吧。”   说完,伸出一只手,“只要五两银子就行了。”   朱冬梅呜呜大哭起来,“娘,我自嫁到老何家,我每个月都拿不少东西和钱回来的啊。”   “你也知道那是以前!我们谈的是现在,现在不给银子就嫁人!”   桂兰和秀娥凶神恶煞地指着朱冬梅大声喊叫。   朱冬梅嚎啕大哭的跑了出去。   不知不觉,跑到了大沟村。   朱冬梅用手帕蒙个脸,悄悄的来到老何。   远远的,就看见老何家门口排起了长龙。   “老何家真是财大气粗啊!赚了钱也不忘乡亲!”有人挎着篮子,像是要去领东西。   旁边立刻有人说道:“就是!老何家买了一车的人参种子,允许咱们赊账领种子去种,来年卖了人参赚了钱再还给他们,还不算利息,真是大善人!”   朱冬梅的眼睛倏的一下亮了,她掐着嗓子问:“是不是谁都可以赊账去领?”   “当然不是!只有咱们大沟村的才行!否则被别人领走拿去卖了,老何家还不亏死。”   村民说完,扭头看她,竟一眼认出她是朱冬梅。   “这不是何老四休掉的婆娘嘛!怎么,听到有便宜占,又跑回来想冒领人参种子?”   “她就是化成灰,老何家也认的,怎么可能冒领。肯定是想偷种子!”   这么一嚷嚷,其他村民都听见了,个个都回头来看他们。   朱冬梅没想到自己捂着脸也会被人认出,扭头就跑。   哪知跑得太快,一不小心摔倒在地。   村民们大笑起来,“有人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小福宝和何承田听到声响也跟着跑了出来,看见有人摔倒,也不知是谁,赶紧去扶。   朱冬梅不敢抬头,随手一推,把何承田推倒在地,四脚八叉的躺在那里,头也磕到了旁边的石头上。 第446章奇怪的单子   何承田哇的一下,大哭起来。   小福宝急忙去扶他,摸着他的后脑勺安慰道:“五哥,不痛不痛。”   这时,有个苗条的姑娘跑了过来,她蹲在何承田跟前,帮他掸衣服上的泥土。   “承田,你是不是撞到头了?”   何承田定睛一看,愣住。   他不认识她。   小福宝也不认识她,正歪着头看着她。   李婶儿从人群中挤了过来,“承田啊,这是婶儿的侄女,叫阿巧。”   小福宝立刻甜甜地喊了一声,“阿巧姐姐好。”   何承田刚要开口喊人,李婶儿立刻说道:“别喊姐姐,到时候要改口喊娘就难了。”   朱冬梅一听,也顾不上脸面,自己扯下手帕,大声嚷嚷:“我才是承田的娘!”   李婶儿同情地拍了拍朱冬梅的肩膀,“你都被休了,就算是承田的娘,也不能拦着何老四再娶。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村民们立刻附和,“就是,现在老何家有钱了,想娶十个都行!”   “可惜我家没有大闺女,否则我也给何老四说亲。”   朱冬梅气得脸色发青,“你们在这里瞎嚼什么舌根啊!我还没死呢,你们就不能念我一点好!”   阿巧被朱冬梅的河东狮吼吓得直往李婶儿身后躲。   何承田也拽着小福宝,往阿巧身后藏。   按照惯例,朱冬梅现在要开始撒泼了。万一又被她误伤,就不好了。   李婶儿挺身而出,“朱冬梅,有你这样当娘的吗?都被休了,还跑回来推自已儿子摔跤,你安的是什么心啊!”   “我,我那是不小心!”   “不小心把何老四家里的东西都搬走了?”李婶儿忍不住打抱不平,“你搬东西的时候,想过承田以后怎么办吗?”   朱冬梅语塞,脸瞥得通红,可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何福林听到动静赶了过来,见是朱冬梅,马上沉下脸,“你来做什么?”   “我想承田了,就来看看。”朱冬梅讨好的笑道。   何福林见她一身泥土,手也摔破了,叹了口气,摇摇头,抱起小福宝,牵着何承田,转身回去了。   朱冬梅还想说什么,还没张嘴,就被村民们挤到一旁。   李婶儿拽着阿巧,跟着进了老何家的堂屋。   桌上,摆着五本账本,有赊账的,也有花钱买人参种子的。   樊大宝正在计算数量和所需银两,“没想到这么多人要种人参,这回我就是把库存算上,也不够。”   “樊叔,您是要去外地调货吗?”小福宝问他。   樊大宝胸有成竹的说:“放心,我保证不耽误你们种人参。”   说完,他又核了一遍账本上的种子数量。   忽然,他看到几笔单子有些奇怪。   “这些都是用现银来买的吗?”樊大宝问。   小福宝凑上前看了看,说:“是的。樊叔,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奇怪,只买十颗种子,可以用来做什么?”   樊大宝又指着其中几个人的签名,“字迹有些熟悉,好像在哪看过。”   何老太也赶紧来看这几笔交易,思忖许久,说:“我记得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还都是离大沟村特别远的几个村子的。”   何福宗他们也都想了起来,“都是不认识的生面孔,也没人介绍或者作保,所以印象深刻。”   小福宝支着下巴努力回忆,也觉得那些人有些不妥。   “奶,我想起来了。他们非说经我手拿的种子特别好,所以要我给他们挑种子呢。”   小福宝冲着樊大宝灿烂一笑,“其实樊叔给我们的种子,都是精挑细选的,没有一颗坏的,可好了呢。”   樊大宝听得心花怒放,伸手和气的摸了摸小福宝的头。   他合上账本,扭头对何老太说:“何婶子,你们卖人参出了名,怕会有人捣乱。以后啊,还是要多留个心眼才行。” 第447章会有好报的   何老太也深有同感,“幸好每次卖种子,咱们全家都在。特别是卖给村里乡亲,我们还请了里正和族长来现场监督呢。”   何福兴一拍后脑勺,得意地笑了起来,“我就说姜还是老的辣!娘这主意好得很呢!”   何福宗长长地吐了口气,“那几个人来买种子时,里正和族长都在,才不怕他们来闹事!”   李婶儿趁着他们说话空档,拽着何老太进了里屋。   “何姐儿,我可是打心眼喜欢你家老四。你看我家侄女,可好?”   何老太早就瞧见了阿巧,笑道:“眉清目秀的,又年轻,我当然喜欢。”   “可不是我自夸,阿巧我是幺弟家最小的孩子,就是心气高了些,所以十六了也没寻到婆家。如果你家,我也乐意牵这红线。”   何老太乐呵呵的说:“我就怕是我家福兴配不上她。”   “何姐儿,这些天我让巧儿来你家帮忙,让他们多多相处。如果合得来,美事一桩。若是合不来,我也不勉强。”   何老太微微一笑,道:“你就不怕委屈了你家阿巧?”   李婶儿侧身去看堂屋里的阿巧,笑道:“不委屈!我还不知你的为人,你不会委屈我家阿巧的!”   两人正说得高兴,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原来是何福根来了。   他拿着钱袋,尴尬地站在堂屋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何福宗和张春桃都防备地把小福宝藏到身后,死死地瞪着他。   何老太赶紧出来,李婶儿也拉着阿巧先回家了。   “老三,你来做什么?”何福兴早就看他不顺眼,语气也不好。   何福根讷讷地把钱袋放在桌上,“娘,我想买人参种子。”   何福兴立刻把钱袋塞回他的手里,“不卖!”   何福林也帮腔,“谁都卖,就是不卖你家!”   何福根一句话都没有,抱着钱袋就往外走。   何老太苦着脸,看着何福根的背影,低声叹气。   小福宝急忙喊了一声,“三叔,您要买多少颗种子?”   何福根感激地说道:“一百颗。”   小福宝爬上凳子,在账本上记下一百颗种子后,说:“三叔,家里没有货了,您得等几天。”   “不碍事。”何福根赶紧把钱袋放下,像贼似的垂着头,要离开。   何老太气得猛拍桌子,“老三!你就这德行!”   何福宗也气不过,“连句谢谢都没有。”   何福根照样垂着头,半晌才瞥出一句谢谢。   小福宝笑得乖巧可爱,“三叔,不用谢。”   何福根刚迈到外面的腿,慢慢地缩了回来。   他保持横跨门槛的姿势,怪怪的。   小福宝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直盯着他,看得他浑身不自在。   好半天,才说了句对不起,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何福兴气呼呼地骂了一句,“有病!”   何福林也很不高兴,“三嫂可真是脸皮厚,知道卖人参会赚大钱,就叫三哥来买!平时,可没见她这样惦记过咱们!”   何福宗冲他们摆了摆手,“算了,种子是小福宝答应卖给他的,咱们就不要计较了。”   小福宝则蹦蹦跳跳到何老太身边,给她捶背,“奶,别生气。三叔家有钱了,三婶子就不会跟他闹了。”   何老太搂着小福宝,说:“孩子,你会有好报的。”   小福宝回搂着何老太的脖子,甜甜说道:“是奶教我要做好人的!是奶让我有好报的!” 第448章乌鸦嘴太灵验了   何老太笑得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可心里却有些忐忑。   李红花不是善茬,谁知道她后面会不会借机来闹事。   可再想想,如果不卖给她,只怕今天就要闹得天翻地覆。   小福宝心善,又是小福星,自己实在没必要太操心了。   想到这里,何老太的心情特别好。   “老大啊,司徒家怎么没来要种子?”何老太想起了司徒老太,发财大事,是不能忘了恩人的。   何福宗笑道:“娘,您忘了,司徒家的地都租给别人种了。种不种人参,他们是不管的。”   何老太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头,笑道:“看我这记性,都不记得这事了。”   小福宝坐在何老太的膝盖上,说:“奶,我们送点种子给司徒奶奶吧。可以种在家里,长成了留着自己吃。”   “这主意好!”老何一家都举手赞成。   这天,小福宝见家里不那么忙了,便拿着种子去司徒家。   上官子骞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司徒夜正在屋里看书。   小福宝的身影刚出现在院门口,司徒夜就起身走了出来,将她抱了起来,“你家现在不是很忙吗?怎么有空来?”   “我给奶奶送种子。”小福宝说。   上官子骞上前凑热闹,“听说你多了个新四婶子?”   小福宝严肃地摇头说道:“是巧姨,她是李奶奶的侄女。”   “长得漂亮吗?”   小福宝用手比划了一下阿巧的身材,说:“漂亮!”   “你喜欢吗?”上官子骞很八卦。   小福宝支着下巴想了想,“四叔喜欢就行了。”   司徒夜一把推开上官子骞,“成天说些废话,教坏小孩!”   上官子骞不甘示弱,“这可是家里的大事!司徒,你可别说我啊,你爹不也三妻四妾的。”   司徒夜的眼神立刻冷了下来,像刀子一样,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上官子骞立刻往后跳了两步,保持安全距离后,小声嘟囔道:“我记得你是有个妹妹的,怎么没跟着你们回来?”   司徒夜整个人跟冰块似的,全身散发着寒气。   上官子骞没看见,还在琢磨着,“你们大房都回来了,怎么二房三房没跟回来?该不会是改嫁了吧!”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啼哭声。   “娘!姐姐!救命啊!”   话音刚落,就看见一个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哭天喊地的进来了。   司徒老太和柳锦柔闻声出来,年轻女子立刻扑到了她们脚边,“娘,姐姐,你们当真不管我们了?”   司徒老太皱眉,淡淡应道:“当初是你说大沟村又远又穷,你受不了,要自己回扬州老家的。”   柳锦柔也说:“走的时候,我们给了你们一大笔银子,少说可以用个三五年。你们不会是用完了吗?”   年轻女子眼珠子一转,马上把身后的女孩推到前面,“玉儿,还不快叫奶奶!”   说罢,便扭着身子走到司徒老太身旁,扶着她,腆着笑,道:“娘,这里有外人,不方便说话。咱们进去说。”   上官子骞用手指着自己,诧异极了,“她说的外人,不会是说我吧。”   小福宝咯咯笑着,安慰他道:“上官哥哥,还有我呢。”   上官子骞瞅着年轻女人的背影,极为不满地问司徒夜,“她们是谁啊?”   司徒夜没好气地瞥他一眼,“是我爹的二房。”   “啊!”上官子骞没想到自己的乌鸦嘴这么灵验,一张嘴就把人给喊来了。   他立刻捂住了嘴。   可千万别再说些不该说的,万一全都被他说中了,可怎么了得。   司徒夜没好脸色地瞪他,抱着小福宝出门了。 第449章它们很害怕   看得出来,司徒夜很讨厌她们,讨厌到不愿意跟她们站在一处。   小福宝懂事地搂着他的脖子,说:“夜哥哥,今天出了大太阳,我们出去逛逛吧。”   “好啊,你想去哪逛?”司徒夜只要一看见小福宝,冷若冰霜的俊脸就化成了温暖和缓的春水,眸光也柔软起来。   小福宝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小肚子,今天她吃得挺饱的,想四处走动一下。   “四哥五哥要学骑射,夜哥哥,不如我们一起去给他们买马吧。”   “行!我们现在就去。”司徒夜满口答应。   司徒夜刚准备好马车,上官子骞也屁颠屁颠地跟了出来,“出门啊,我也去!”   说完,没脸没皮地坐进了马车里。   司徒夜瞪他,一把将他拽了出来,“今天你赶车!”   上官子骞瘪嘴,大声嚷嚷:“你知道我是谁嘛!敢叫我赶马车!”   车帘掀起,司徒夜探出头来,眸光锐利,俊脸冰冷,“那你回京城吧,住在这委屈你了。”   “喂,你这人怎么就不服软呢!”上官子骞也只是叫了两声,人还是乖乖地赶起了马车。   他还没找到证据证明是太子派人杀他,回京城岂不是自挂东南枝。   皇帝给他布置的任务他也没完成,就算回去能保平安,也保不了他这张矜贵的脸。   所以,不管司徒夜说什么,上官子骞都不会回京城的。   一行人,坐着马车,赶到了牛市。   清风县的牛市,除了卖牛,还卖猪、羊、马等其他牲畜的。   今天天气好,人多热闹。   但凡看中了哪匹马,何承木和何承田都要上前摸摸。   挑马不但要挑好马,还要挑能与人投缘的马。   小福宝特意买了一兜红萝卜,“四哥五哥,你们快点喂马,看看哪匹会吃。”   何承木傻傻地问道:“不是每匹马都爱吃吗?”   上官子骞一巴掌拍到他的脑后,“傻瓜!你这样还想当大将军!叫你喂你就去喂!”   何承木哦了一声,与何承田一起去喂马。   果然,有些马闻了闻,根本不吃。有些啃了两口就不吃了。   有几匹,吃得津津有味,可吃完了就不理睬他们。   喂了大半天,眼看红萝卜快要吃完了,也没挑到合意的马。   小福宝拉着司徒夜,从这个马厩跑到那个马厩,她站在每匹马的跟前,笑嘻嘻地看着它们,好像能听懂它们在说什么。   上官子骞带着何承木他们,跟在后面,看得一头雾水。   突然,小福宝隐约觉得心里不舒服。   她用力扯了司徒夜一下,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个路口,说:“夜哥哥,我们去那。”   “好!”司徒夜也不问缘由,抱起小福宝就往那边走去。   上官子骞见他们空手而归,急忙跟上,哇哇乱叫:“你们怎么回事啊!不买马了啊!”   正喊着,忽然从道路尽头,传来阵阵呼救声。   只见两匹黑色骏马,嘶吼着,狂奔而来。   马的眼睛猩红如滴血,四蹄比碗口还大,坚硬如铁,路面的尘土高高扬起,如汹涌海浪,带着浓浓杀意。   “快闪开!”司徒夜大叫一声,抱起小福宝,纵身跳到了旁边的屋顶。   上官子骞眼急手快,顺手把身边的路人往旁边一推,自己也跟着跳了上来。   何承木和何承田学着上官子骞的样子,只觉得身姿轻盈,也跟着跃上了屋顶。   几人刚刚落定,只见两匹黑马不管不顾地从他们脚下的岔道奔向了远方。   上官子骞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说:“幸亏跟着你们走到这来了,否则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小福宝忘着远去的黑马,担忧的说:“夜哥哥,它们受了惊,很害怕。”   上官子骞搭手眺望,道:“前面人多,马儿再跑过去,怕是要伤人。”   司徒夜吩咐何承木他们看住小福宝,对上官子骞喊道:“上官,去救人!” 第450章都要被击杀   两人一个鹞子翻身,骑马追了上去。   他们默契地从马背上飞身到黑马身上,紧紧抓住缰绳,双腿也用力夹住马腹,开始勒马。   两匹黑马一声长鸣,扬蹄直背,试图将他们从马背上甩下来。   但司徒夜和上官子骞就像钉在了马身上,任凭它们怎样跃腾扭动,都无法甩脱。   很快,黑马被马缰勒得不奔跑,慢慢的,平静下来。   受惊的人群也不再骚动,慢慢地变得安静,收摊的收摊,捡东西的捡东西,也有人跑去找牛市的管事,要他们来处理这两匹马。   司徒夜和上官子骞从马背上跳下来,两人欣赏地看着对方,举手在半空中击掌。   “你的骑术不错嘛!”上官子骞夸司徒夜。   司徒夜淡淡说道:“京城贵公子,哪个骑术差了?”   上官子骞嘿嘿一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他拍了拍黑马,又看了看牙口,捏了捏它的腿,笑道:“这匹马好,可以买它。”   这时,小福宝他们也赶了过来。   何承木和何承田围着它们转了几圈,手在马身上摸来摸去,它们也没有拒绝。   马主人惊慌失措地跑来,当下跪倒地司徒夜和上官子骞跟前。   “谢谢二位啊!这两个畜生不知怎的突然发了癫,幸好没伤人,否则我就是倾家荡产也赔不起啊!”   小福宝一直盯着黑马看,她忽然转到马屁股处,指着上面红色的印子,说:“夜哥哥,有人用针扎了它们。”   上官子骞气呼呼地骂道:“哪个王八蛋干的下三滥的事!连马屁股都要扎两针,吃饱了撑着的!”   司徒夜眸光渐冷,扭头看着上官子骞,“你当真以为是别人恶作剧?”   上官子骞怔住,见这里人多,只是笑笑,把话都咽了回去。   小福宝伸手,黑马立刻伸出舌头舔她的手心。   小福宝咯咯笑了起来,“夜哥哥,不如我们把这两匹马都买回去吧。它们很喜欢四哥五哥。”   马主人一听,马上说道:“我这可是从西域来的汗血宝马!原本是想送到京城去卖,怎么也要五百两一匹。”   何承木和何承田吓得直吐舌头,抬头看马,有点舍不得。   马主人又说:“既然它们与你们有缘,我也愿意便宜点卖给你们。四百两一匹,如何。”   小福宝点头。   现在老何家有钱了,买马的钱还是有的。   他们正在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李石头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谁让你们交易的!也不打听打听规矩,就私下交易了!”   马主人急忙说道:“管事,佣金我一定会交的。”   “谁跟你说佣金了!这两匹马疯了,会伤人,按照规定,是要击杀的!”   李石头还记着仇呢,才不乐意让小福宝他们买到这等宝马。   马主人一听,差点哭了。   正哀求着,李石头一脸严肃地挥挥手,“来人啊,把马拉走,直接击杀了!”   路边,有知情人悄悄嘀咕,“什么击杀,其实就是想偷偷私吞了这两匹好马。”   “听说这管事心黑得很,但凡要击杀的马,好马全都私下转卖出去,一般的马就杀了自己吃,每年不知坑了多少马!”   黑马仿佛也知道自己的命运,不安地跺着蹄子,扬头嘶叫。   小福宝也焦急地扯了扯司徒夜的手,“夜哥哥,能救得了它们吗?” 第451章很大很大的官   司徒夜点头,来到李石头跟前,将事情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这两匹马,并没有伤到人,李管事如果因此将它们击杀,是不合规矩的。”   “规矩!在牛市,我就是规矩!”李石头大言不惭。   司徒夜冷笑,淡淡说道:“李管事,你这话僭越了。”   “僭越,什么僭越!”李石头知道司徒家是本地大户,不能轻易得罪,可人前不能输了气势。   “说近了,牛市在清风县,理由由县令管理。说远了,整个天下都是皇帝的王土,应由皇上说了算。什么时候,由得你定规矩?”   李石头愣住。   他没想到,自己一句话,上纲上线到这种程度了。   “李管事刚刚说你是规矩,不知李管事是大过县令了,还是大过了当令皇上?”   李石头吓得脸色惨白,他支支吾吾说不出半个字。   上官子骞嘚瑟地捂着嘴偷笑。   “你别以为你是秀才,就能黑白颠倒!”李石头总算想出一句话来反驳。   司徒夜赞同地点点头,“李管事不服,咱们就去县衙那说个清楚吧。”   “谁不知道县令是你们司徒家的,他肯定会包庇你!”   司徒夜又抓住了他的把柄,“县令为官清廉,从来没有以权谋私,更没有滥用职权。李管事这么说,是诽谤。”   李石头吓得都不敢说话了。   诽谤县令,他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司徒夜继续说:“我听说,前不久县令还在全城整顿,想必衙役们也愿意来查查牛市的账。”   李石头的腿,开始发颤。   他的账,做得再好看也不经查的。   司徒夜这才微微笑了起来,“李管事,这马还要不要击杀?”   人群中,有人在偷笑。   “自己屁股都没擦干净,还多管闲事。就是眼红人家的两匹马,想昧了去。现在马毛还没摸着,就要被人砍头喽。”   “他们怎么还不去县衙啊,我真想看看县令怎么处置他。”   李石头打了个哆嗦,急忙扶住身边的人,强撑着说:“懒得跟你们啰嗦!你们爱怎样就怎样!”   说完,假装愤怒地离开了。   李石头一走,小福宝他们高兴得蹦了起来。   黑马也打着响鼻,叫了两声。   马主人摸着额头上的汗,连声说:“公子好口才!果然是秀才啊。”   司徒夜说:“现在我们可以交易了。”   正要给银票,马主人感激地摆摆手,“如果不是你们,我这两匹马怕是白白被李管事昧了。这马我就买一送一,两匹只要四百两!”   上官子骞哇的大叫起来,“这可真是占了大便宜了!”   马主人乐呵呵地笑道:“我是马贩子,常年贩马,公子若是还想再买马,可以来找我。”   上官子骞应下。   回去的路上,何承木和何承田都闹着要骑马。   上官子骞陪着他们骑马,顺便教他们一些技巧。   司徒夜陪着小福宝坐在马车里,问:“想什么出神呢?”   小福宝指着何承木说:“夜哥哥,我觉得四哥真得好像大将军呢!”   然后又指着何承田说:“五哥像武状元!”   司徒夜指着上官子骞问:“你觉得他像什么?”   “像贵公子!”   司徒夜哈哈大笑起来,“那我呢?”   小福宝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很大的圆圈,认真地回答道:“夜哥哥像大官,很大很大的官!” 第452章买一送一的便宜   司徒夜忍不住笑了,“你怎知我会是大官,你该不会是个小官迷吧?”   小福宝两只胖嘟嘟的小手托着腮梆子,很努力地想了想,然后认真说道:“夜哥哥,我是大官迷!”   “哈哈哈!知道了,夜哥哥一定会做大官,让你迷的!”   司徒夜敏锐的听懂小福宝说的大官迷,是指她迷大官,不迷小官。   刚进村,就看见阿忠阿诚扛着锄头站在村口,东张西望。   上官子骞找了个理由,让他们先回去,自己走到僻静处。   很快阿忠阿诚就跟过来了。   “小王爷,您没事吧!”阿忠听说惊马之事后,慌得没了神。   阿诚见上官子骞没啥伤,这才放下心来,“小王爷,您以后要出去,能否通知一下属下。”   “通知了你们,我那太子哥哥就没机会下手喽。”   上官子骞随手拨了一根草,抖干净上面的泥巴后,放在嘴里嚼。   阿忠阿诚看得目瞪口呆。   以前的小王爷可讲究了,怎么可能吃草根!   上官子骞还在想事,直到吃完第五根草根,他才有了决定。   “我不能再坐在待毙,这次要主动出击,才能完成任务。”   阿忠小心问道:“小王爷的意思是……”   “你们且留在这里,我带人去追查司徒威谋反之事,顺便去找证据,定要让我的太子哥哥慌上一阵子。”   说完,他便交代了几句,大大刺刺的去老何家了。   老何家正热闹着呢。   何承木和何承田一路骑马回来,犹不过瘾,回到大沟村也不进屋,非喊着何老太他们出来,看他们骑马。   他们二人长得还没马腿高,可骑在上面,却稳如泰山。   黑马通人性,也喜欢他们,扬蹄奔跑时,速度虽快,却不颠,也小心避着人群。   大沟村又变成了大集市,村民们都跑来看宝马。   “听说这是汗血宝马,出的汗跟血一样,可贵了!”   “现在老何家有钱了,别说买宝马,怕是要把清风县买下来都行!”   “他们都是靠卖人参赚来的!早知道这么赚钱,年初咱们就该跟着一起种才对!”   村民们叽叽喳喳地议论着,各种羡慕嫉妒恨,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酸味。   “奶,您看我骑得好吗?”何承木跳下马,兴奋地跑到何老太跟前。   黑马乖巧地跟着他也走了过来,竟主动曲膝,像是在给何老太拜年。   何老太乐得眼睛眯成了两条缝,“骑得真得太好了,这马儿也跟小人似的,太聪明了。”   何承田不甘示弱,也牵马走了过来,“奶,我这匹马还会跳舞呢。”   说完,他身后的马儿当真原地转圈,四蹄有节奏的踩着地面,很是好看。   村民们用力鼓掌,个个都说,这马神了。   何老太连连称奇,“你们是怎么买到这么聪明的马的?”   “全靠妹妹呢!奶,只要带妹妹出去,就一定能买到好东西!”何承木说。   何承田上前补充道:“还特别便宜,人家是买一送一呢!”   村民们又开始咋舌,已经有人挤上前,说:“小福宝,明天婶儿要去集市买几尺布,你陪婶儿去吧。”   马上就有人用屁股把说话的人撞开,一张笑脸凑了过去,“小福宝,你陪奶奶寻块风水宝地吧。” 第453章骑马也能捡到好东西   老何家门口立刻乱成一团,人群跟潮水一般,往小福宝这里涌过来。   何家兄弟连忙将村民都拦住,何福宗大声说道:“大伙都别急啊!先看马!看马跳舞啊!”   司徒夜也紧紧地抱着小福宝,后退了几步,与激动的村民保持一定距离。   小福宝一双大眼睛紧盯着黑马,小嘴撅得老高。   她好想骑马啊,可是他们都不让,好烦恼。   司徒夜笑道:“想骑吗?”   小福宝用力点头,指着其中一匹说:“我想骑它。”   张春桃却坚决不同意,“这马儿这么高大,小福宝万一摔下来怎么办,不行不行!不能骑!”   何福宗忙里偷闲,扭头说道:“小福宝,你骑爹好不好?爹跑得比马儿快多了!”   小福宝嘟着嘴,有些不甘,可又不愿意让他们担心。   司徒夜抱起小福宝,“婶子,我可以带着小福宝骑马。”   “那就好!你们小心些,别玩得太晚了啊。”张春桃马上就答应了。   司徒夜抱起小福宝,一个翻身上了马。   黑马兴奋地扬头长嘶,打了个响鼻,撒欢地往山上跑去。   另一匹黑马也激动的叫了一声,跟在他们身后,跑得欢快。   已经下雪了,山的深处早就被大雪封住,但周边的小路还是可以走的。   黑马神骏,山路崎岖却犹如平地。   小福宝窝在司徒夜的怀里,一点也不觉得冷。   耳边风声呼啸,两旁的树木快速倒退,很快,黑马就跑到了大雪封路的地方,再也进不去了。   “回去吗?”司徒夜也觉得跑得酣畅淋漓,烦郁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小福宝扭头看他,笑嘻嘻地问:“夜哥哥,你不生气了吧。”   “生气?”司徒夜怔怔,他自认为他将情绪隐藏得很好,没想到还是被小福宝看穿了。   他伸手搓了搓她冰凉的小脸蛋,直到掌心有了暖意,笑道:“那你猜猜,我在生什么气?”   “你看到你二姨娘和庶妹的时候,就生气了。”小福宝很肯定地说。   司徒夜眉眼间全是柔情,“所以你拉着我去买马,还让我带着你骑马?”   小福宝转身搂住他的腰,“夜哥哥如果还在生气,咱们再跑两圈!”   “不了,天太冷了,我们该回去。”   司徒夜勒了勒马缰,黑马立刻掉头往回走。   刚走一半,小福宝忽然扯了扯司徒夜的衣襟,“夜哥哥,那里有动静。”   司徒夜见怪不怪地笑道:“这回是野猪,还是大肥兔子啊?”   他坐在马上,顺着小福宝手指的方向眺望,并没有看到什么活物。   正奇怪到底是什么东西造成的声响,忽然看到有雪块窣窣落下的,紧接着,几个手腕那么粗的树枝折断,轰的一下砸在地上。   “好险!”司徒夜低声说道。   树枝落下的地方,正是他们下山的路。   如果不是小福宝示警,他们肯定会被砸中。   正要夸小福宝是小福星时,紧接着又掉下几个树枝,其中一枝上挂着一个小布包。   “夜哥哥,快看,那上面有东西!”小福宝眼尖,“像是有人故意藏在这树上的。”   司徒夜只觉得那东西很眼熟,他翻身下马,将布包取了下来。   原来这块布是一件男人衣裳的一角,上面绣着漂亮的花纹。   司徒夜一眼就认出,这是他爹的衣裳,上面的花纹,就是柳锦柔绣的。 第454章用金元宝填洞   司徒夜激动的手在发抖。   他赶紧拆开布包,里面的东西裹了四五屋油纸,防水防雪。   撕开油纸后,发现里面是一个被折成小块的信封,里面有一封信,上面还有两个鲜红的印章。   司徒夜一看,就变了脸色。   他将东西全都藏进怀里,阴沉着脸上马,准备策马狂奔回大沟村。   “夜哥哥,等等!”   小福宝刚说完,只听前面轰隆一声,刚刚断了树枝的那棵树,不知怎的,突然倒了下来。   司徒夜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下了马,牵着马绳,准备小心绕过这棵树下山。   小福宝却指着树根那里,说:“夜哥哥,那树坑下面好像有东西。”   司徒夜扭头看去,又是一个包袱,挺大的,看上去很有分量。   包袱外面那层布已经烂了,上面又是泥又是雪的,司徒夜用手扫开,顿时愣住了。   里面全是金元金!   货真价实的,十两一锭的,金灿灿的元宝。   小福宝也差点被这亮光闪花了眼,“夜哥哥,这是黄金!”   司徒夜数了一下,道:“是金元宝,足足有一百两。”   小福宝就是在以前那一世,也没见过这么多黄金啊!   一百两,足足十斤的黄金!   真的是发财了!   “夜哥哥,怎么办?”这可不是小东西,捡了就捡了。   小福宝隐约记得,古代是说拾金不昧的。   不知道捡到一百两黄金,是不是也要发扬风格。   司徒夜想都不想,脱去罩在棉袄外面的长衫,装好金元宝,然后绑在另一匹马的马背上。   “小福宝,回去了,你悄悄跟何奶奶说,让她先把这金元宝藏好。记住,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了。”   小福宝用力点头。   原来金额巨大的时候,是可以不用拾金不昧的。   两人回到大沟村时,村民已经散去,老何家门口静悄悄的。   司徒夜放下小福宝和包袱后,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何老太望着炕上的大布包,问小福宝:“这是什么?司徒少爷为什么神神秘秘的?”   小福宝爬上坑,凑到何老太的耳边,嘀咕了半天。   何老太越听越吃惊,打开一看,果真是金元宝,一个个胖胖的圆圆的,怎么看怎么可爱。   “奶,夜哥哥说要藏起来,不能让别人知道!”   何老太立刻将金元宝重新包好,说:“当然不能让人知道!否则就会被人偷了!”   小福宝瞅了瞅她平时藏东西的那个洞,太小了,恐怕只能放一个金元宝,剩下九个怎么办?   何老太却是不慌不忙的下了炕,蹲在炕边,拆下两块砖,又露出一个大洞。   “你爷爷垒这个炕的时候,非说要弄个藏东西的地方。那时我还笑话他,说咱家穷,除了人多,什么都不缺。”   何老太把金元宝放了进去,又重新塞好砖头,再把一个小茶几搬过来挡住。   做完这些,她深有感触地说:“你爷爷定是早就料到,咱家会有你这个小福星,日子会越过越好,钱多到用不完得藏起来,才提前准备了这么大个洞!”   小福宝莫名地,对这个素未谋面的爷爷也多了几分亲近。   她也蹲在坑边,比划着洞的大小,“奶,以后还会有更多的金元宝,把这个洞填得满满的!” 第455章见他们一回咬一回   何老太感动得老泪纵横,“奶要这么多金元宝做什么,奶有你就够了!”   小福宝歪着头,幸福地冲着她笑。   何老太又说:“小福宝,这次如果没有司徒少爷,你也不可能捡到这金元宝。奶觉得,咱们要分一半给司徒少爷。”   小福宝听话地点头道:“好的,奶。”   何老太笑道:“奶现在给你们收着,到时候就拿出来给司徒少爷。你的,当嫁妆也好,自己用也行,奶都随你。”   小福宝反手搂住何老太,在她耳边说道:“我要给奶买带花园的大宅子,我还要给奶请一百个仆人,天天伺候奶,哄奶开心!”   何老太听得心都酥了,早就乐开了花。   她搂着小福宝,乐呵呵地说:“那奶以后都不出这屋子了,就守着这些黄金,等你孝敬奶!”   祖孙俩越说越开心,笑成了一团。   余明娘在外面听见了,问张春桃:“大嫂,她们在说啥呢?”   “许是小福宝又从山上捡了什么稀罕物,给娘看呢。”张春桃不以为然地说道。   余明娘想起去年这个时候,小福宝可是抓了好几头野猪呢。   她吸了吸鼻子,仿佛闻到了肉香,“不会又是抓到了野猪吧!”   “瞧你这馋样儿!家里现在哪天缺过肉,我可是算过的,这市面上有的肉,咱家都吃过!”张春桃说得特别骄傲。   何福宗上来凑热闹,“咱家没吃过狗肉!”   张春桃踢了他一脚,“谁许你在小白跟前说吃狗肉的!到时候小福宝不跟你急,小白都要咬你两口!”   何福兴乐了,哈哈笑道:“前两天我还看到老三打死了一只野狗,然后在家里弄狗肉火锅!狗多通人性啊,他也能吃下去!”   何福林端着一大盆肉骨头进来,第一时间挑了块最大的放到了小白的碗里。   他边喂边说:“还不是老三婆娘爱吃,每年冬天,少说要吃五六只狗呢!”   小白不满地吡牙。   何福兴摸了摸鼻子,似是想起什么,“这几天老三都在县城牛市卖牛呢,老三媳妇成天吃狗肉火锅,好像是在请客。”   张春桃想了想,说:“听说是她大伯来了,天天关着门,也不知道在商量什么事情。”   何福林不屑说道:“能有什么好事?承田说这次他们买马,那个李石头也来捣鬼。幸亏有小福宝和司徒夜在,他才没有得逞!”   何福林又摸了摸小白的头,“小白啊,下回有空,你就蹲到老三家门口,见他们一回咬一回!谁叫她吃你的同胞了!”   小白点头,眼神很笃定。   何福宗忍不住笑了起来,拎着何福林的后领,把他拖了过来。   “你几岁啊,跟狗说话!赶明儿给阿巧看见了,还不笑话你。”   一提起阿巧,何福林的脸就红了。   他假装没听见,抱着小白要喂它吃骨头。   何福兴一拳打在他的肩膀上,“老四,人家阿巧每天来咱家帮忙,你倒是给句准话!可别耽误人家了!”   何福林嘿嘿一笑,道:“我这不是发愁嘛。不知道她到底是为了咱家的钱,还是真的是为了我这个人。”   张春桃倒是很犀利,“说实话,人家虽说跟你同辈,可才十六岁,又长得漂亮。她如果不是图你有些钱,跟着你做啥?”   余明娘也有些担忧,“之前朱冬梅顾娘家,石头缝里都能榨出油来。这回要是再娶,千万别娶这样的了,会家宅不宁啊。”   这时,何老太带着小福宝从里屋出来。   她也觉得阿巧这事比较麻烦,“这人啊,还是要日久见人心。娘觉得,还是要多处处才行。如果阿巧她等不起,咱就不能耽误她!” 第456章百年一遇的奇事   司徒夜一回到家,径直去了司徒老太的屋里。   司徒老太早就睡下,见他阴沉着脸,知定是大事,便唤来柳锦柔扶自己起来。   “夜儿,发生什么事了?”   司徒夜没有说话,反而来到门边,突然将门打开。   只见小妾绣娘正弯着腰,贴耳在门缝上偷听。   她没料到被司徒夜抓了个正着,尴尬地笑道:“我是听到娘咳嗽,这才来看看的。”   司徒夜冷眼瞪她,目光如刀,刀刀要她的命。   绣娘嘿嘿干笑着,退了回去。   司徒夜这才关了门,将怀里的小布包拿了出来,“娘,您看看,这是不是您绣的。”   柳锦柔对着蜡烛看了许久,热泪盈眶。   “夜儿,你见着你爹了?”   司徒老太也跟着激动起来,“夜儿,你爹现在在哪?他可好?他为什么不回来看咱们?”   说完,就急得连声咳嗽。   柳锦柔赶紧给她顺气,司徒夜也来给她拍背。   “奶奶,娘,你们别急,听我说。”   司徒夜压低嗓音,有条不紊地把布包来历说给她们听。   司徒老太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多亏了小福宝,否则你们就要被树压死啊!”   柳锦柔也说:“只要小福宝在,才能有这等百年一遇的奇事。”   司徒夜笑笑,将信封交给司徒老太。   “奶奶,这封信,就是爹说的证据,是成安王勾结外邦,图谋造反的书信,上面有成安王和王府的私人印章,错不了!”   司徒老太的神色也跟着肃穆起来,一提到往事,唏嘘不忆。   “你爹是昭平王的人,他们两个王爷一直不和,总是暗地互掐,最后掐成了谋反大罪。”   “这也是咱们司徒家的命,你爹无辜牵扯其中,也被套上了谋反的帽子。”   “好在两边都没有实质证据,皇上英明,你爹只是辞官,咱们才能全身而退,回到大沟村。”   司徒老太拿起那个信封,泪不由自地流了下来。   “你爹忠诚,非要追查成安王,为昭平王洗冤。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找到了成安王的罪证。”   柳锦柔早泪不成泣,“这封信如此重要,老爷为何会挂在树上?不会是……不会是老爷……”   司徒夜急忙打断了柳锦柔的话,把她扶到一边坐下。   “娘,爹一定是找到证据,急着回来与我们团聚。恐是有人追杀,爹怕连累咱们,又担心证据被毁,这才把东西挂在树上的。”   司徒老太想了想,点头道:“说起来,那条道,是你爹小时候常去的地方,他熟悉,藏在那里是安全的。”   柳锦柔这才止住泪,“那树也是长了几十年的,枝繁叶茂,若非有心上树去找,当真是藏个几十年也不见得有人能找到。”   司徒老太颤颤巍巍地起身,走到菩萨面前,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司徒夜赶紧扶着柳锦柔,也一起过去磕头。   司徒老太先是在菩萨面前给司徒威求了个平安,然后又端端正正又磕了三个响头。   “谢谢菩萨保佑,将您身为的小福星送到了咱们家。这次多亏了小福宝,谢谢菩萨,谢谢小福宝。”   柳锦柔也急忙许愿,“还请菩萨大慈大悲,保佑我家老爷。多谢菩萨垂怜,小福宝福星高照,保佑了夜儿。” 第457章留着做善事   司徒老太扭头对柳锦柔说:“锦柔,准备些礼物,明天陪我去何老妹家。我们一定要重谢小福宝!”   柳锦柔忙说:“娘,前些年在京城,您特地给我打了一对龙凤金镯,我想送给小福宝。”   “要得!”司徒老太又想了想,“我从京城带回来的和玉田簪,你也带上,我送给何老妹。”   商量好了明天去老何家的细节后,司徒老太才起身,拉着柳锦柔坐在司徒夜对面。   “夜儿,这书信太重要了,你可有什么打算?”   司徒夜淡淡地笑了一下,“奶奶,娘,我想托人把这证据送进宫,给皇上。”   “你要回京城!”柳锦柔紧张地问他。   司徒老太想都不想地说:“夜儿,你不能回去!你要是出了事,奶奶也不活了!”   成安王一直没有对他们下手,是因为他还不知道司徒威到底查到了哪种程度。   如果司徒夜进京,惊动了成安王,司徒夜肯定在劫难逃。   司徒夜握住柳锦柔的手,又搂住司徒老太的肩膀,难得露出一个温柔体贴的笑容,“你们放心,我不会进京的。”   司徒老太和柳锦柔将信将疑,“夜儿,你没骗咱们吧。”   “放心吧,这是爹用命找来的证据,我一定会想办法,把它平平安安地送到皇帝跟前。”   说完这事后,柳锦柔想说绣娘带着小兰来大沟村投奔的事。   刚开口,司徒夜就说:“娘,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说罢就回了自己的屋,一觉到天亮。   柳锦柔伺候完司徒老太用完早饭,便带着她们准备好的礼物,去了老何家。   “老姐儿,您来了正好,这金子不能总放在咱家,你快带回去吧。”   何老太还惦记着炕洞里的金元宝,怎么说也是司徒夜和小福宝一起发现的,理应两家平分。   司徒老太笑道:“老妹儿,那颗树少说有几十年了,树根下的金元宝也是无主之物,是小福宝有福气才发现的,理应归你们。”   何老太还是不肯,又说了一堆的客气话。   司徒老太紧紧握住了何老太的手,面有愧色。   “老妹儿,我就跟你说实话吧。原本咱们也该拾金不昧的,可那县令侄儿我清楚,真上交了,怕是也落到他的口袋里。”   何老太怔怔,不知该如何接话。   “正是如此,夜儿才交代小福宝要收好,谁也不能说。”   何老太思忖片刻,说:“老姐儿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再客气就显得矫情。我寻思着,小福宝也是个心善的孩子,这些金元宝我们也不用,留着做善事!”   “好好好!”司徒老太也很高兴,抚掌大叫三声好。   柳锦柔趁机将她们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何老太一见,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这事我替小福宝做主了,坚决不能要!”   司徒老太和柳锦柔还要劝说,何老太一推,把东西全都推回到她们跟前。   “老姐儿,咱们两家跟一家人似的,你再客气,我就要生气了!”   司徒老太和柳锦柔只能收回。   柳锦柔笑道:“娘,这些东西咱们先收着,等小福宝长大嫁人了,再当贺礼送。这样,何婶儿就没法子推辞了。” 第458章脏得让人想吐   司徒老太假装生气地嗔怒道:“哪有你这么小气的!小福宝嫁人,咱们一定要打套新的八大件和八小件!”   “好好好!儿媳都听您的!”柳锦柔说,“我再加一套金项圈和金头饰,保证小福宝是最漂亮最贵气的新娘子!”   三人说得特别开心,里屋不时传来她们的笑声。   小福宝坐在司徒夜的腿上,坐在桌前吃瓜子。   司徒夜将剥好的瓜子仁放在盘子里,小福宝等装满了小半盘,便端起来倒进嘴里,然后得意地扬起头,慢慢咀嚼,越嚼越香。   司徒夜见她吃得香喷喷的,剥得更起劲。   张春桃笑道:“小福宝,司徒少爷是客人,哪能让客人不吃东西,专给你剥瓜子啊。”   何福宗立刻来护犊子了,“司徒少爷又不是外人,婆娘你客气啥。”   余明娘捂着嘴吃吃笑道:“你们两口子可别打起来哦。”   张春桃拍了她一下,“你就会挑事,我们两口子当真打起来,第一个就打你。”   一家人正说得热闹,阿巧来了。   她端着一大碗红烧肉,走到何福林跟前,“何四哥,这是我做的,你尝尝。”   何福林正准备找她好好谈谈,可是人多又不好说话,哼哼哧哧地应了一声,埋头吃肉。   阿巧站在旁边,看得眉开眼笑。   她一会抓抓后脑勺,一会挠挠耳后,最后两只手用力地揪着头发,在头顶上抠来抠去。   “阿巧,你怎么了?”张春桃觉察出不对劲,问她。   阿巧不好意思地笑道:“没什么,就是有点痒。”   余明娘瞅了瞅她油腻腻的头发,“阿巧,你有多少天没洗头了?”   “大冬天,我头发就洗得少。”阿巧越说越结巴,最后不自在地往后退,好像很害怕。   张春桃似是想到了什么,她赶紧说道:“司徒少爷,你快把小福宝抱回屋去。”   然后上前,和余明娘一起,把她抓住,扒开她的头发一看。   我的天啊!头发里密密麻麻的头虱,正在发丝间爬来爬去。   头虱!简直就是极具传染的生化武器!   张春桃和余明娘像触电似的,立刻闪到两边,“阿巧,你到底多久没洗头了,怎么大冷天的还长头虱!”   阿巧抓着头皮,不好意思地笑道:“也不久啊,才两个月。”   张春桃都快要吐了,余明娘已经开始觉得全身发痒。   “那你的头发怎么不臭?”   “我用了县城最好的桂花油,抹在头上可香了!”   阿巧还不以为然,“我每年都会长一回,回家洗洗就好了。”   张春桃和余明娘都快要疯了,平时看她眉清目秀的,以为她干净整洁,哪知道她脏成这样。   “你快回去,千万别再去别人家了,头虱会传染的!”张春桃立刻下了逐客令。   阿巧还心不有甘地看向何福林,“何四哥,我还能来见你吗?”   何福林已经把刚吃进肚子里的红烧肉全都吐出来了。   他捂着肚子说:“你先回去洗澡,灭了头虱再说!”   阿巧这才不乐意地走了。   她一走,老何家立刻开始大扫除。   每个人都洗澡洗头,消毒杀菌,就连小白、黑马和大黄牛也全都洗了一遍。   司徒老太、柳锦柔和司徒夜也不敢怠慢,她们不敢回去,在老何家沐浴更衣,再三检查没有头虱,才敢回家。   晚上,张春桃给小福宝梳头,将她的头皮检查了一遍又一遍,见没有问题,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何福宗也心有余悸,“阿巧的头虱,不会是一来就有吧。”   “肯定是!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可怕的头虱,还有虫卵,太恶心了!”张春桃说。   何福宗又瞅了瞅家里,“这半个月,她天天来咱家!这头虱该不会藏在哪个旮旯里吧。”   张春桃搂着小福宝,骄傲地说:“咱家的小福宝有福气护体,头虱这等腌臜东西,肯定不会到咱家的!” 第459章有人砸门   小福宝只当张春桃是喜欢自己了,才说得这么夸张。   直到第二天出门,才发现张春桃的话成了预言。   原来整个大沟村,除了老何家和司徒家,其他人都被传染了头虱。   大沟村有好些年没有人长头虱,大冷天的,洗头洗澡的次数也少了,头皮有些痒,也就没当真。   直到昨日阿巧长头虱的消息传出后,才有人开始检查自已的头发。   哪知这一查就不得了,全村人不管男女老少,都或多或少地长了头虱,唯独只有老何家和司徒家没有。   “李婶儿,你存得什么心啊!长了头虱还来咱们村,你是嫌咱们村太平了?”一大早,就有人去李婶儿家叫骂。   老赖婆气得要砸李婶儿家的门,“还好意思给她说亲!这面上看着像个人,脏得跟茅厕一样!谁娶谁倒霉!”   李红花用布包着头,气得高声大骂:“她怎么不嫁给阎王爷!让大鬼小鬼都长头虱,正好给她来个鬼剃头!”   李婶儿连忙来道歉,“阿巧说她洗了头的,还每天用篦子梳头。前些天还好着呢,也不知怎的,突然就有了头虱。”   说着说着,她也忍不住抓了自己的头皮,“我若知道她长了头虱,怎会让她住在我家!你们看,我也被传染了!痒死了!”   李红花听罢,眼珠子一转,说:“咱们村这么多人,阿巧怎么可能全都传染上了。肯定是你们去老何家买人参种子的时候,传染上的!”   众人静了下来,等着李红花继续说下去。   “你们说说,老何家怎么就没一个人长了头虱?司徒家跟老何家关系好,也没长头虱!”   有人似是听出其中味道来了,“是老何家故意的?”   “这头虱又不是狗啊猫啊的,他们怎么能控制?”   李红花有意挑拨,“许是他们家最先长了头虱,传染给咱们了,怕咱们找他们麻烦,自己悄悄灭了头虱,不管咱们死活!”   李婶儿想替老何家辩解几句,阿巧悄悄扯她衣袖,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刚到嘴边的话,李婶儿又咽了回去。   “你们还傻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去老何家要赔偿!买硫磺膏不要银子?买药洗头也是一大笔开销啊!”   李红花连蹦带跳地喊道:“万一有谁为了灭虱子,递了头发,这可是大事!老何家怎么也要给咱们一个解释!”   众人一听,纷纷从李婶儿家又跑到了老何家。   阿巧也混在人群中,跟着叫喊几句,好像她也是受害者。   李婶儿觉得羞人,躲在家里没去。   小福宝正在院子里逗小白玩,忽然听到院门咚咚响,木板门差点就要被他们踹破。   小福宝连忙往堂屋里跑,“奶,有人砸门。”   张春桃扶着何老太走了出来,何家兄弟带着何承木他们,拿着木棍守在身旁。   “何老大,我们都在你家染上了头虱,快出来给个说法,否则今天砸了你家的门!”   司徒球还记恨着老何家帮司徒老太的事,对他们各种不满,今天正好借机发难,自然是冲在第一线的。   何福宗也火了,隔着门回道:“这头虱身上挂了我老何家的牌子不成,你说是在我家染的就是我家的?”   何福兴嘲笑道:“你脖子上顶着的那个叫头的东西,是谁家的?上面没刻名字,该不会也是我老何家的吧。” 第460章活该你倒霉   司徒球气得直踹门,险些把门踹破。   李红花见他没用,不得不上前,带头挑衅。   “就算不是你老何家染的头虱,也是因为大伙来你家买种子,人太多聚集在一起才互相传染的!”   她还跑到里正和族长跟前讨说法,“您二位可别当闷葫芦啊!快替大伙说句话啊。”   里正和族长为难地对看一眼。   他们也染了头虱,痒得难受。思前想后,这事老何家应是有责任的。   可一没证据,二来别人赊账给种子是善事,若当真来计较,就显得他们小气了。   何老太气得浑身发抖,连声说:“真是好人难做!咱家有心帮着乡里乡亲的,现在反被人说不是,真是太过分了!”   小福宝连忙来给她拍胸口顺气,“奶,别生气,气坏了身体不好。”   何老太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不气,气死了就遂了她的心!”   小福宝用力点头,又拉着张春桃的手说:“奶,娘说是我保佑咱家和司徒奶奶家的。”   张春桃眼睛一亮,立刻扬声说道:“老三家的,你就少在那乱叫!我就跟你说实话吧,咱家没被传染头虱,全靠小福宝保佑!”   李红花冷笑道:“你就扯吧!我还第一次听说,有保佑这个的!”   “怎么没有!自从小福宝来了咱家,咱家可是没人生病的。这日子也越过越火红!”   张春桃越说越骄傲,把小福宝旺人旺家福星高照的事,全都一一说给大伙听。   里正和族长也频频点头,觉得张春桃说得在理。   村民们也渐渐的平静下来,只道小福宝不是他们家的。   “老三家的,你嫁给老三时,小福宝在你家,你们可是过得比咱村的人都好的。”   “是你不知好歹,把小福宝扔到雪地里,险些要了她的命!”   “你没发现,自从你扔了小福宝后,你的日子就越过越惨了吗?你不觉得,你总是事事不顺?”   “是你自己把福星扔了,就是菩萨看见了,也会生气!所以啊,活该你倒霉!”   张春桃一口气说完,顿时觉得胸口的郁结全都散了。   何老太也气顺了许多,对着张春桃竖起了大拇指。   李红花被张春光说得一怔一怔的,半晌没说出话来。   村民忽然间想起她的恶毒,都纷纷远离她,好像会被她毒死似的。   “听说用百部泡白酒洗头,不用剃头就能去头虱。”有人开始一边往回走,一边商量如何去头虱。   “还是买硫磺膏吧,就是贵了些。”   里正和族长也小声商量着,该如何回家处理这些头虱。   小福宝急忙跟何老太说:“奶,百部咱家有。”   何老太给张春桃使了个眼色。   张春桃赶紧开门,大声说道:“都是一个村的,也没什么隔夜仇!大伙不介意,百部咱家有,可以送给大家。”   立刻有人说好,但都没有靠过来,远远地给张春桃点头哈腰地表示歉意。   何老太咳嗽一声,也走了过来,“硫磺膏虽贵,这钱老何家出得起。明日大伙就来咱们领硫磺膏。”   说完,何老太指着李红花说:“除了她!每人都能领一盒!” 第461章就跟他们对着干   所有村民都在鼓掌,尤其是司徒球,鼓得特别起劲。   里正和族长代表村民再三感谢老何家,实在是怕头虱再传染,说了几句后,大伙就散了。   李红花气得脸色铁青,回到家枯坐了三个时辰,也没消气。   李石头又拎着一只狗来敲门,“大侄女,我给你弄了狗肉,今天你又有狗肉火锅吃了!”   李红花莫名地觉得伤心,眼泪哗的一下流下来了。   她隔着门,小声说道:“大伯,我有头虱,不方便见您。狗肉您就拿回去吧。”   “好好的,怎么得了头虱?”李石头大惊。   “还不是老何家干的好事!”李红花黑白颠倒,添油加醋地把老何一家说得各种不堪。   李石头越听越气,“他们欺人太甚!”   上回买马,小福宝他们断了他的财路。   他没赚到这笔钱,还要给县令进贡,可把他心疼坏了。   现在李石头一听到何字,就仿佛看见了杀他父母的凶手。   他天天琢磨着怎么找老何家麻烦,现在李红花搬弄是非,他更火上浇油,恨不立刻把老何一家给灭了。   “大侄女,你听大伯的。大伯已经帮你联系了,保证你种人参发大财!”   李石头是有私心的。   李红花种的人参,他是要分一半的。   老何家因人参的事,得罪了县令和赵有才,以及仁善医馆的幕后老板。   李石头怂恿李红花种人参,也是受他们所托。   “你放心,大伯上面有人!只要你种!就一定帮你赚大钱!”   李红花这才止住眼泪,“大伯,您对我真好。”   “大侄女,你就记住,老何家做什么,你就跟着做什么!就跟他们对着干,还要干得比他们好!”李石头说得咬牙切齿。   李红花一听,喜笑颜开。   可她又马上犯愁了,“大伯,现在老何家财大气粗,干得都是大事。我一小百姓,哪来的本钱跟着他们斗。”   “这事你别管,大伯自有贵人相助!”   李石头说完,问道:“你的人参种得如何?”   “好的很,大伯您放心吧。”   李红花只有一百颗种子,李石头不知从哪又弄来八十颗,让她一起种。   现在屋里烧了地龙,种子都种在家里花盆中,她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可一想到自己能发财,还能打压老何家,李红花就很开心。   “大伯,天冷,您快回去吧。”   李红花说,“麻烦您跟当家的说一声,现在屋里种满了人参,没地儿,让他这些日子别回来,叫他安心卖牛赚钱!”   李石头放下狗肉,转身要走,忽然看见小白就在自己脚边,张嘴要咬他。   李石头吓了一大跳,整个人蹦得老高。   落地时,也不知踩到哪块冰了,滑倒在地。   李石头只觉得脚踝剧痛,啊的惨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紧接着啪的一声,尾椎骨断了。   李红花听到声响,急忙开门来看。   她去扶李石头,两人的头靠得极近。   李石头痛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头碰到自己的头。   一堆头虱,欢快地从李红花的头上,跳到了李石头的头发里…… 第462章你说话就是中听   肇事的小白,早就一溜烟跑回了老何家,坐在堂屋里美滋滋地啃着骨头。   上官子骞正在老何家津津有味地啃骨头,忽见小白也吃得有滋有味,便把自己的骨头也扔给了它。   “小福宝,明天我就要出发了,你不用早起送我。不过,你能不能送我几句吉言啊。”上官子骞是特地来讨小福宝的话的。   他只说自己恢复记忆,回家寻亲。   众人都没起疑,老何家还特地张罗了一桌好菜,给他送行。   小福宝坐在桌前,歪头想了想,说:“我祝上官哥哥一路顺风。”   上官子骞笑眯了眼睛。   小福宝继续说:“上官哥哥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似是怕他又会遇见意外,小福宝又认真地补充了几句,“上官哥哥你会逢凶化吉的,与家人和和睦睦,一团和气。”   上官子骞怔怔,勉强地笑了一下。   “别的我信,这一团和气,怕是有些难了。”   小福宝拉着他的手,学着何老太的样子,拍着他的手背,老气地说:“乖!和气的都是家人,不和气的,就不是家人了。”   上官子骞蓦地哈哈大笑,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小福宝说话就是中听!我马上就觉得自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司徒夜忍不住笑了一下,“幼稚!”他把上官子骞拉着坐了下来,“好好吃饭,回去有事要跟你商量。”   上官子骞嘴里调侃着,动作却是加快了许多。   饭后,他与老何一家告辞,拽着司徒夜往他家去。   路上,他悄声问:“司徒,什么事这么严肃?”   司徒夜淡淡说道:“还不打算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   “你都猜出来了,我干嘛还要多此一举。”上官子骞翻了个白眼。   他们相处了这么久,司徒夜在京城上流圈混了多年,只需多留心,把各方消息和细节对一对,不难猜出他是谁。   “你这性子,与传闻中的六皇子、当今皇上最疼爱的小王爷还真是别无二样。”司徒夜点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上官子骞算是默认了。   司徒夜毫不犹豫地把信封给了他。   上官子骞借着月光一看,呆住了。   “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我现在给你,烦请你带进宫,呈给当今皇上,为我爹正名。”   上官子骞思忖了半天,才说:“你不怕我昧了你这封信?”   “小王爷身负重任,调查谋反之事,遭人暗自,险些没了性命。经历了种种,想来小王爷知道这封信的重要性。”   司徒夜顿了顿,又说:“我信任上官!”   “你这人说话,冷冰冰的,可我爱听!”上官子骞哈哈大笑起来。   他把信藏到怀里,拍着他的肩膀说:“回京路上,怕是多有波折。不过我保证,人在信在!”   司徒夜显得很自信,“你忘了小福宝怎么说的了?有她的祝福,你必定会一路顺风,心想事成的!”   上官子骞点头道:“我还挺舍不得奶奶和婶子的。司徒,你要照顾好她们啊,等我回来哄她们开心!”   司徒夜冰冷的眸子,有了些许温度。“等我们回了京城,你再哄也不迟。”   两人刚到司徒家院门口,就听见绣娘和小兰的哭声。   “姐姐,我和小兰千里迢迢来投奔你们,我不求你对我如何,可你不能虐待小兰啊。”   绣娘哭得凄凄惨惨,好像很委屈,“小兰只不过想自己住间屋子,你为何不肯。在我娘家时,我们娘俩可是住一栋绣楼的!”   柳锦柔也在掉眼泪,眼睛红通通的。   可她性子软,气得快要爆炸,偏这张嘴就是说不出厉害的话来。   司徒夜抬腿进了院子,冷声说道:“乡下地方就是这样,你们爱住住,不爱住就滚!” 第463章哄女人的本事天下第一   绣娘最怕司徒夜。   以前司徒威在,她还能吹吹枕头风,给自己争取点利益。   现在司徒威不在,她没了靠山,理应低调些的。   可一想到自己在娘家背负的债,得想法子从这里抠出些补窟窿。   所以她只能硬顶。   “以前老爷在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对我们娘俩。”绣娘哭着对司徒老太喊道,“娘,您不能不管咱们!”   司徒老太被她闹得肝火旺盛,见她又到自己这里闹,头又痛了几分。   “当初咱们从京城出发时,是你死活不肯来大沟村,说这里山高水远又穷又冷。也是你自己说小兰年纪小,要带她去娘家享福的。你在娘家住得好,就一直住下去吧,咱们也没求你回来。”   “你一来,锦柔就让你们与她睡一个屋,挤一张床,小兰半夜蹬得她跌下床,摔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锦柔也没二话,你还不满意?”   绣娘指着司徒夜的书房说:“娘,您偏心!那屋子明明空着,为什么不让咱们住?”   “那是夜儿的书房!”司徒老太气得直拍椅子扶手。   绣娘还有理了,“少爷是人,小兰也是老爷的孩子,就不是人了,非要跟别人挤一屋睡一床?”   柳锦柔气得胸口发闷,她握拳抵住心,连声说:“好好好,我的屋子让给你们睡。求你们别闹了!”   大晚上的这样闹,存心是要给人看笑话。   司徒夜想上前阻止,上官子骞却拉住了他。   司徒夜正要发火,上官子骞小声说道:“这女人争斗,再凶残能厉害过我爹的后宫?”   “你什么意思?”   “得嘞,走之前,兄弟我再帮你一回。”   上官子骞笑嘻嘻地说完,便三步并着两步跑了过去,扶着柳锦柔,连声安慰道:“婶子别气,气哭了就不好看了。”   柳锦柔被他这么一说,还真不好意思哭了。   上官子骞又说:“我家婶子最漂亮了,就是哭丑了一百倍,也比别人漂亮一万倍!婶儿,等我叔回来,一看到您,肯定乐得不记得自己有几个老婆几个娃了!因为啊,我叔眼里只有您!”   柳锦柔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上官子骞又扭头对司徒老太说:“奶奶莫气啊,这男人都是娶了媳妇忘了娘的。不过我最爱奶奶了,我肯定不会忘了奶奶的!”   司徒老太的那个肝火,嗖的一下灭了。   她也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你这小子的嘴,实在太甜了。”   那是,上官子骞向来都认为,哄女人的本事,他是天下第一。   哄好了她们两位,上官子骞马上说道:“奶奶,这住处实在配不上您和婶子的身份,不如啊,明天你们就搬去县城,那里地大,住得宽敞!”   绣娘一听,马上说:“这主意好!小兰,咱们明天去城里住!”   上官子骞扭头看她,笑道:“你不是要住书房嘛?现在这个院子都给你了,你就慢慢住吧。”   说完,他又一惊一乍地说:“奶奶,婶儿,我瞅着二姨娘和小兰一个劲地抓头皮,肯定是得了头虱!就让她们留在这里隔离,咱们今晚就搬去县城!”   司徒老太和柳锦柔不气了也不哭了,马上收拾细软,坐着马车,和司徒夜和上官子骞进城了。 第464章有人堵在门口不走了   这些天,大沟村特别安静。   大伙都有头虱,谁也不敢出门,整日在家里洗头上药。   过了几日,村民们的头虱都除干净了,大沟村才重新热闹起来。   这天,何福林起了个大早,准备把院门外的雪扫一扫。   刚开门,就看见阿巧站在外面,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来了?”自发现头虱后,阿巧就一直在李婶儿家没敢出来。   何老太也找了个机会,婉拒了这门亲事。   何福林以为阿巧回家了,哪知她又自己寻上门来。   阿巧急切上前,连声说道:“何四哥,我的头虱没了!我现在每天都洗澡,很干净!”   何福林心有余悸地直往后退,“阿巧,你还是回家吧。咱们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何四哥,我喜欢你啊!”   何福林都快要哭了,“承田不愿意要继母,我也不想再娶。这样拖下去会耽误你的青春,你还是回去吧。”   阿巧气得直哭,“你是不是嫌弃我有头虱。”   何福林尴尬地咧了咧嘴,没有说话。   阿巧气得把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露出一个大光头。   何福林惊得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   “呜呜呜,我为了除头虱,把头发都剃了!何四哥,我这么诚心,你为什么不要我!”   何福林哭笑不得,他看着这耀眼的光头,只觉得刺眼。   阿巧见他还不表态,索性往地上一坐,“何四哥,我可是为了你剃光了头发,你一定要给我一个说法。”   何福林被她唬得赶紧关上院门,跑回堂屋。   张春桃笑话他,“老四,你怎么跟见了鬼似的。”   “大嫂,我是见了鬼!还是女鬼!”   何福林用力拍何老太的门,“娘,您快来救救我吧。”   不等何老太开门,何福林就把刚才见到阿巧的情形说了一遍。   “这可怎么办。娘,我不想娶她。”   老何一家听得目瞪口呆,顿时没了主意。   “阿巧就守在门口,这骂不得打不得的,可怎么办啊。”何福宗也束手无措。   何福兴看了看身边的余明娘,深有感触地说:“还是我家婆娘好,识大体,知进退。”   何福林说:“二哥,你就别拍二嫂马屁了,快点帮我想办法吧。”   张春桃劝道:“老四你先别急,不行一会咱们去叫李婶儿来,让她把阿巧接走。”   “万一她就是不走呢?”何福林问。   张春桃也语塞了。   何老太坐在炕上发愁。   以前她只道穷得吃不饱穿不暖是愁,没想到,现在有钱了,别人上赶着要嫁进来,也是件愁事。   小福宝从炕上爬了起来,小声跟何老太说:“奶奶,您不是说要搬到城里住吗?不如我们搬家吧。”   何老太一拍大腿,笑道:“对啊,惹不起咱们还躲不起!反正新宅子也都准备好了,咱们可以随时搬!”   何福宗当下就同意了,“新宅子专门弄了间温室,用来种人参,也是时候要搬过去播种了。”   何福兴也很雀跃,“茶馆老板已经结束营业了,咱们也该早些过去,弄点小生意,赶在年前开张,狠狠地赚一笔!”   张春桃和余明娘异口同声地说:“娘,听说司徒家也搬过去了,准备在城里过年呢。”   一家人很快就达成了一致,搬家! 第465章做什么都是对的!   何老太马上下达指令,“不用带什么大东西,只管捡些值钱的细软。等阿巧一走,咱们就走!”   想了想,又怕这样突然搬走有些突兀,招人口舌,便又叫来何福宗。   “老大,一会你去里正和族长家,把咱们搬家的苦衷说说。万一有人在背后嚼舌根,他们也能帮咱们说说话。”   “好嘞。”   “老二,你先去雇辆马车,就在村口等着。咱们只要一得空,就会出来跟你会合。”   安排完了他们后,何老太跟张春桃和余明娘说:“你们手脚麻利些,赶紧收拾一下吧。”   所有人都开始忙碌起来,何福林傻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做什么。   何老太劝他:“老四,你再去跟阿巧好好说说。毕竟是个姑娘家,也别弄得太难堪。万一真得影响了她的声誉,害得她嫁不出去,也是罪过。”   何福林只好耷拉着脑袋,出门见阿巧了。   何老太打发走他们后,赶紧把小福宝的嫁妆和一百两金元宝全都拿了出来,装在一个大木盒里,锁好后,将钥匙绑在了自己腰上。   “小福宝,搬家的时候你就抱着木盒,谁也不给,知道吗?”   小福宝听话地点了点头,抱着木盒,乖乖地坐在炕上。   何福兴站在门口,好说歹说地说了两个时辰,才把阿巧劝走。   何福宗这才跑去村口,让何福兴把马车赶到家门。   一家人带着细软,关了院门,去县城住了。   说来也巧,刚进新宅子,司徒夜就拿着一大挂爆竹过来了。   “夜哥哥,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天会搬过来?”小福宝很高兴地扑进了司徒夜的怀里。   司徒夜笑道:“我神机妙算。”   实际上,他每天都会时不时地看看这边,期盼着小福宝他们快点搬过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小福宝他们真的搬过来了。   司徒夜立刻通知了司徒老太和柳锦柔,然后把早就准备好的爆竹拿了出来。   “何奶奶,我奶奶说搬进新家前,一定要放爆竹的,这样吉利。”   何老太笑道:“看我们急的,把这么重要的事都给忘了。谢谢你啊,司徒少爷。”   司徒夜抱起小福宝,又说:“我娘说,你们刚搬进来,怪累的,就先别开火做饭了,这几天都到我家吃饭,也热闹。”   何福宗点燃爆竹,门前立刻震天响,红纸满天飞,空气中满是硝烟。   还有几个冲天炮,嗖嗖地直往天上飞,然后炸开,比烟火还有意思。   司徒夜捂着小福宝的耳朵,带她退到了墙边。   何承木和何承田兴奋地围着爆竹转,打完了一挂又是一挂,把周边的街坊都惊动了。   有人跑来看热闹,“这家人可真会挑日子,今天是个大吉日啊,听说今天是今年最好的吉日。”   “岂止是吉日,就连时辰都是大吉的!你再看看这天气,更是吉上加吉!”   何老太愣了一下。   他们急着搬家,竟忘了算吉日了。   没想到歪打正着,竟是个这么好的日子。   何老太扭头看向小福宝,心想,有了这个小福星后,真是做什么都是对的! 第466章开始享福让人伺候   热热闹闹地搬进了新宅后,何家上上下下都忙得不可开交。   张春桃把何老太往司徒家推,“娘,您老只管享福,事情让我们来做就是了。”   何老太想了想,便说:“也行,我带着小福宝和我老姐儿说话解闷去。”   司徒夜抱着小福宝,扶着何老太,回到隔壁。   司徒老太早就在等他们,有些日子没见,两个老姐妹有许多话要说,别提多亲热。   柳锦柔在厨房里施展十八般武艺,一口气竟做了二十个菜,大大的圆桌,菜盘上叠着菜盘,比过年还热闹。   老何一家忙完,便赶过来帮柳锦柔。   傍晚时分,两家人坐在一起吃饭。   司徒老太高兴得连说话的声音都大了许多,“好久没有这样热闹了!司徒家没有你们家人丁旺,何老妹,以后要借借你家的福气啊。”   “老姐儿,看你说的。是我们老何家沾了你家的福气,才有今天的好日子!”何老太说得客气极了。   司徒老太摆摆手,慈祥地看着坐在司徒夜身旁的小福宝,笑道:“老婆子我倚老卖老地说句话,咱们两家都是托了小福宝的福!才过得这么舒心顺畅啊!”   众人纷纷说是。   司徒老太端起一杯水酒,“小福宝,奶奶敬你一杯酒,可好啊?”   小福宝急忙跑到她身边,甜糯糯地说:“奶奶是长辈,我是晚辈。应该是我敬奶奶的。”   说完,自己主动喝了一杯茶水。   然后,她又甜糯糯地说:“我祝奶奶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好好好!”司徒老太一饮而尽,“今天不是过年,可比过年还开心啊!”   小福宝又端着一杯水,来到何老太身边,“我祝奶福寿绵延,笑口常开。”   “真乖!”何老太也高高兴兴地喝了一杯水酒。   小福宝端着水杯,蹦蹦跳跳来到柳锦柔跟前,“谢谢柳婶子,我祝您永远漂亮,青春不老。”   柳锦柔听得心花怒放,搂着小福宝舍不得放手。   “小福宝,以后天天来婶子家吃饭,可好?”   小福宝摇头,“这样太辛苦柳婶子了。城里的新宅太大了,您一个人太难打理了。”   张春桃连忙说道:“是啊,我们两家的宅子是一样大的,我们还有这么多人能干活,你就一个人,太辛苦了。”   “我们打算请两个长工回来。”柳锦柔温柔地说道。   司徒老太也说:“我们打算请个男的,干点体力活,跑跑外面,再请个女的,帮着锦柔做家务。”   何老太想了想,说:“说起来,咱家也要请两个下人才是。”   何福宗心疼钱,连忙说:“娘,咱们现在都不用下地干活了,都闲着没事,干嘛还要请人?”   何老太白了他一眼,“你们都要去做小买卖,还要种人参,到时候承业他们回来住,家里的事可多了,不请人怎么行?”   司徒老太说:“既然都是要请,不如咱们两家一起去。”   “那敢情好!”   柳锦柔说:“婶儿,请人的事急不得。这年前,怕是很难请到人。”   司徒老太心疼地看着她,“一天没请到人,就要让你多累一天。你看看,你都瘦了。”   张春桃和余明娘马上说道:“司徒婶子,您别担心。我们搬来了,以后咱们每天都来这里帮忙,保证不会累着柳姐儿的。”   何家兄弟也拍着胸脯保证,“娘,我们一定会给您请到人的!”   何老太乐呵呵地拉着司徒老太的手,笑道:“老姐儿,咱也能享享福,让人伺候了。” 第467章富贵由命   司徒老太也哈哈大笑起来,“咱们都没事做了,别到时候被人嫌弃。”   其他人异口同声地说道:“不会的!”   司徒老太和何老太相视一眼,幸福的笑了。   搬到新宅后,多了许多事。   何家兄弟忙里忙外,张春桃他们四处请人,小福宝整天待在温室里种人参,何承木他们白天练功,晚上读书。   何承业他们从书院搬了回来,何宅顿时变得热闹起来,欢声笑语,幸福和谐。   这天,张春桃烦恼地跟何老太说:“娘,年前真得很难请人。我和二弟妹打听了好些天,都没人愿意在年前出来干活。”   余明娘也说:“柳姐儿说不行可以去买几个下人,我们挑来挑去,都没挑到合适的。”   何老太呵呵笑道:“我又不是富贵人家的老太婆,哪有这么娇气。要乡下,我这年纪的,还要再干十几年的农活呢。”   何福兴一边扫着院子一边说:“咱家人多,事情平摊下来也不算多。司徒婶儿家才麻烦,他们人少,宅子又大,可辛苦了。”   “家里的事还是小事,咱家店铺可如何是好。”何福宗愁眉苦脸。   他看着还蹲在地上侍弄人参种子的小福宝,说:“闺女出了个好点子,唉,可是我没用,都请不到人。”   进城第二天,小福宝就把她的打算告诉了他们。   洪铁蛋种的人参,有一半的品相虽然一般,但入药完全没有问题。   小福宝特地留下,准备开家药膳汤铺,主打人参鸡汤。   这样,人参都派上了用途,还减少了开店的成本。   可是,何家男人没一个会做汤的。   何福林满是愧色地说:“咱们手粗,扛锄头拿斧头还可以,叫咱们弄什么汤,可真是难啊。”   张春桃和余明娘更是羞愧,“咱们会做汤,可这么精细昂贵的养生汤,咱们怕做坏了,砸了自家招牌。”   何老太见她们都愁眉苦脸,安慰道:“急什么,等过了年,自然能请到人的。”   “咱们也是想着早点开张,早点赚钱。”何福宗说。   何老太摆摆手,“富贵由命,不能强求。不过,请人的事你们还是要上紧些。”   何老太指了指隔壁,“老姐儿年纪大,需要人照料。锦柔一个人忙不过来,你们多跑跑,哪怕只请到一个人也是好的。”   张春桃想了想,“当家的,听说很多介绍人经常泡在茶馆里等生意,不如你跟二弟他们也去茶馆看看。”   “好,我们现在就去!”   何福宗他们刚走,何承木就坐不住了。   他蹭到小福宝身边,说:“妹妹,听说茶馆里的说书先生可会讲故事了,特别是将军血战边关的故事,特别特别好听。”   小福宝正在看书,她从书页中抬起头,问何承木:“四哥想去听?”   何承田也悄悄地凑了过来,“妹妹,我也想去。”   “好啊!等我爹回来,让我爹带我们一起去!”小福宝很爽快地答应了。   何承木急忙摇头说道:“不行,我爹娘说听书是玩物丧志,不让我去呢!妹妹,咱们偷偷去吧。”   小福宝看着他们两张写满期待的小脸,答应了。   “妹妹,我们躲在外面听一会儿就回家!保证不让我爹娘知道啊!”   何承木不放心,再三交代。   小福宝乖巧地点头说:“知道了,四哥,我们快去快回吧。” 第468章送肉包的小菩萨   县城有大大小小茶馆十几家,小福宝跟着何承木他们,随便找了一家,躲在窗户外面偷听。   今天说书先生说的是公子小姐月下幽会的故事,何承木和何承田听不懂,才半柱香时间,就待不住,闹着要回家。   “四哥,我肚子饿。我想吃大肉包!”何承田捂着肚子,小声嘀咕,“可是我没钱。”   何承木瘪嘴,“我也没钱,咱们还是回家吃吧。”   “四哥,五哥,我有钱。”小福宝立刻从钱袋里摸出一个小碎银。   何承木和何承田的眼睛都亮了,“妹妹,你怎么有这么多钱?”   “我爹娘给的,奶奶也给了我零花钱。”小福宝又从钱袋里摸出几个小碎银,“二叔,二婶子,四叔他们也给了我好多钱。”   何承木和何承田对望一眼。   好吧,在老何家男丁不值钱,女娃娃才是宝贝!   不过他们一点都不妒嫉,如果他们有钱,也愿意给小福宝。   “五哥,那里有个包子铺,咱们去买肉包子吧。”   三个孩子跑到包子铺前,买了三个大肉包,一个捧着一个,边走边吃。   何承田刚走几步,突然被人绊倒。   肉包掉在地上,滚到了路边。   何承田正要去捡,一只脏兮兮的手抢过了肉包,吃了一口后,便藏在怀里。   “喂,那是我的肉包!”   何承田正要跟人理论,抬眼一看,是个乞丐,愣住了。   是个大乞丐,还是个女的,尽管脸上脏得很,还是能看出年纪,应是与张春桃差不多大。   何承田本能地觉得她很可怜,没有再喊了。   “小公子,对不起,我太饿了。我家乡水灾,我们是一路逃荒到这里的。”   女乞丐带着明显的岭南口音,何承田只听懂了几个字。   小福宝却听得明白。   她赶紧把自己手里的肉包送给了她,“婶子别急,你慢慢吃。我再去给你买几个。”   “谢谢小姐。你心地善良,肯定会有好报。”   女乞丐说完,眼巴巴地看着小福宝,声音低了下去,“我还有同伴,你能不能多买一些。他们都快要饿死了。”   小福宝点点头,拉着何承木和何承田,把包子铺里的肉包子全都买了下来。   “婶儿,我给你们买了一百个肉包,够你们吃一段时间了。”小福宝肉乎乎的小脸,满是笑容。   女乞丐用方言对着巷子深处喊了几声,很快就走出五个乞丐,四男两女,都与女乞丐的年纪差不多大。   他们都饿得奄奄一息,可没人去吃肉包。   他们整整齐齐地跪在小福宝面前,大声喊道:“小菩萨!谢谢大慈大悲的小菩萨!”   女乞丐抹着泪花,说:“我们都是一个村的,相伴逃荒到这。这一路上,从来没有遇到像你这样心善的人。”   小福宝摆摆手,去扶女乞丐,“婶儿,天冷,地上有冰,您别跪着。”   其他几个乞丐看着那热腾腾的肉包,拼命地磕头,“小菩萨,你的大恩大德,咱们无以为报啊。”   “小菩萨,咱们可以帮你干活。”乞丐们还是很有骨气的。   小福宝歪头想了想,问他们:“婶儿,你们会煲汤吗?比如人参鸡汤?” 第469章福星出马,不同凡响   女乞丐激动得快要哭了,“会啊!在我老家,家家都爱喝汤吃药膳。我家原本开过药膳铺子的,里面的养生汤都是我煲的!”   她还指着其中一个男人,“我当家的,也是煲汤的高手。”   另外两对男女害怕小福宝不要他们,急忙毛遂自荐,“我们虽不会煲汤,可我们会干活!我们都曾在别人家做过长工的!”   “别看我们现在脏,老家没水灾前,我们都是很爱干净的。家里也是一尘不染,做的饭菜也好吃。”   他们你一言我一句,恨不得当场展示他们有多能干。   小福宝晃了晃何承木的手,问:“四哥,奶说要请人,我们是不是可以带他们回去?”   何承木想了想,“奶说过,咱们要做好人,多做善事!就算不请他们,也可以带他们回去洗个澡!”   何承田看了看还放在包子铺的一百个肉包子,悄声问:“那我们是不是先把这肉包带回家?”   乞丐们见他们交头接耳的小声嘀咕,以为他们不肯请人,急得又跪了过去。   “小菩萨救了我们,我们愿意卖身为奴!只要能给口饭吃,让我们活命,我们什么都做!”   “是啊!你们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做牛做马都可以!”   何承木都被他们吓呆了,好半晌才说:“叔,婶儿,你们先跟我们回去吧。”   小福宝也笑眯眯地说:“我奶最心善了,司徒奶奶也是吃斋念佛的大好人,她们一定会请你们的。”   三个娃娃,带着六个乞丐回到家,何老太和司徒老太都吓了一大跳。   她们知道了来龙去脉后,二话不说,让他们都先吃饱喝足,然后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了新衣裳后,才开始与他们聊了起来。   “我们两家正好要请人,你们又愿意在这里做长工,这也是缘分。”司徒老太笑道,“我家只要两个人,你们谁愿意来?”   何老太马上跟着说:“我家也只要两个人,不过我家准备开个药膳汤铺,也需要两个人。”   六人喜出望外,他们详细了解了司徒家和老何家的要求后,都表示愿意留下来做事,签长工契约。   一柱香时间,便把人分配好了。   黄叔黄婶会做药膳,在铺子里做事。   徐婶做菜与柳锦柔风格相似,便与徐叔留在了司徒家。   剩下的万叔万婶,就留在了老何家。   当晚,万婶做了一桌的岭南特色菜,黄婶则煲了一个人参鸡汤。   老何一家吃得津津有味,大伙都埋头吃饭,压根没人说话。   每个人都吃得肚子滚圆,才摸着肚子笑得喜滋滋的。   “来来来,我砌了壶浓普洱,最解腻了!”   黄叔马上端来浓茶,众人尝了一口,顿时觉得嘴里的味道都清爽了许多。   万叔也不甘示弱,快速地收拾碗筷,“我没别的本事,就是会做家务活。东家,你们别嫌弃我啊。”   他这边说,那边收拾,众人刚喝完茶,说完闲话,他就把碗筷都洗得干干净净,连厨房都收拾得不见油腥。   这干活的速度,真是没得说! 第470章半夜鬼叫门   老何一家别提多满意他们四人,连声夸赞。   何老太还有些担心,她悄悄叫来张春桃。   “寻个理由,去司徒家瞅瞅。人是咱们找来的,也不知他们是否合老姐儿的心。万一不好,我们也好重新帮着再找。”   张春桃应了声好,便去了司徒家。   一刻钟后,她满是笑容的回来了。   “娘,徐叔的木工活可了得,这才一个时辰的功夫,就把司徒家的家具都修了一遍。”   “徐姐儿做的饭菜,特别是斋菜,司徒婶子很喜欢。就连柳姐姐,今晚都多吃了两碗饭,刚刚还非要拉着我去散步消食呢。”   何老太这才放下心来,“这就好!”   张春桃又说:“司徒婶子说了,多亏小福宝,他们才能找到这么称心的长工。”   何老太一听到这话,特别开心。   “那是,小福宝是福星,只要带着她,总能遇到好事。”   张春桃也特别骄傲,“可不是!我们寻了这么多天,也没寻到一个人。小福宝出去玩一趟,就寻到了六个人,这样的福气,当真是天上的神仙才有的!”   婆媳俩正说得热闹,小福宝那边又传来欢呼声。   “怎么了,是在说什么高兴的事啊?”何老太问他们。   小福宝急忙跑了过来,“奶,黄婶说她家以前就是开店的,有许多家传秘方,愿意教给我们呢。”   何承木流着口水说:“黄婶还说,她做的卤牛肉可香了。”   “奶,咱们明天就去买点牛肉回来,让黄婶卤给咱们吃,好不好!”   何承田说完,打了个饱嗝,逗得大伙哈哈大笑。   何福宗也忍不住想吃卤牛肉了,“要去牛市,才能买到最新鲜的牛肉。不如,明天我去买吧。”   何老太灵光一闪,马上说道:“你带小福宝去吧。”   “好嘞!”何福宗满口答应下来。   一家人又热热闹闹地说了许久的话,直到月亮高挂在半空才各自睡下。   司徒家,也是这个时候才各自歇下的。   司徒老太刚躺下,就听到门外有人嚎啕大哭。   “娘啊!您真得太心狠了,把我和兰儿扔在乡下不管!我们娘俩身无分文,是走路来到城里寻您,你当真关着门,不让我们进来吗?”   司徒老太揉着太阳穴,连声叹气。   在门外,跟唱戏似的哭叫的人,正是绣娘。   之前她就来闹过几回,都被司徒夜以她们头虱未除的理由,赶走了。   今天她们故意半夜来敲门,摆明了就是要给司徒家难堪。   如果不让她们进门,只怕天没亮,清风县就会谣言四起,说司徒家心狠手辣,大房欺负二房。   司徒老太正要起身,外面传来司徒夜的声音,“奶,您只管睡,这事我会处理。”   “夜儿,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她怎么说也是你爹的妾,兰儿是你的庶妹,已经教训过她们,就算了。”   外面久久的沉默,久到司徒老太以为司徒夜走了。   绣娘的嚎叫,一声高过一声。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吃了毒药,临死前向人求救呢。   柳锦柔也起来了,她见徐叔徐婶早就穿戴整齐地站在台阶下,等她示下,脸不由地红了。   “算了,让她们进来吧。” 第471章保证你们过不好年   柳锦柔脸皮薄,做不出绣娘那种不要脸的事。   徐叔应了一声,正要去开门,司徒夜踱步过来。   “徐叔,我怕她们头虱未除,你还是先带她们去客栈投宿,等明日请了郎中看过后,再做决定。”   徐叔以前在大户人家做过长工的,这些事他是有经验的。   “少爷放心,我一定会安排妥当。夫人,您回去休息吧,如果睡不着,叫我家婆娘给您按摩一下,保证您睡得香!”   起初司徒夜还不信,徐叔出去后,才半盏茶功夫,外面就静了下来。   司徒夜又等了半个时辰,徐叔从外面回来,“少爷,您还没睡?”   “安置好她们了?”司徒夜问。   徐叔笑道:“我一出门,就见她们总在挠头,猜想可能还有头虱,便跟客栈的掌柜说了,特地给你们单独安排了房间,明天我就去请大夫!”   “你刚来,不熟悉路。出门右拐,有一家妙手医馆,你可以请那里的大夫。”   徐叔忙说好。   “徐叔你……”   不等司徒夜说完,徐叔马上回道:“我很小心的,少爷放心,我保证没有传染到头虱!”   司徒夜冰冷的脸上,有一丝裂缝,淡淡笑意,从细缝中透了出来。   “辛苦徐叔了。”   徐叔真诚地说:“不辛苦。如果没有老夫人收留我们两夫妻,恐怕我们今晚就成了街头冻尸。少爷,你们对我们两夫妻的恩情,我们会记一辈子的。”   司徒夜不太习惯跟人谈这些,他含糊应了一声,便回屋休息了。   天刚亮,徐叔带着大夫去了客栈。   绣娘和兰儿的头虱很严重,徐叔给了三倍银子,掌柜才同意让她们住下,但不得外出。   “大夫啊,我们这些头虱,要什么时候才能除干净?”绣娘急着想住新宅子。   大夫道:“这个要看人的,有人一直都有,怎么也除不干净,除非把头发全部剃光。”   “你少诓我!我分明看到有人一次就把头虱弄干净了!”绣娘气得张牙舞爪。   大夫不悦地说:“我都说了,每个人不同的!”   他将药膏扔给绣娘,“你们的情况太严重了,如果不好好治,肯定要把头发都剃光的!”   绣娘顿时被他给唬住了。   “你以为谁都愿意来给你治头虱啊,这东西会跳的,传染了谁能过个好年?”   绣娘骂道:“你也知道要过个好年!你不治好我的头虱,我怎么过年!”   “你不满意就换人!你以为我愿意来,要不是你们管家给的银子多,我才不来!”   大夫比绣娘还火大,骂骂咧咧地背着药箱走了。   绣娘气得直跺脚,她想出去,可她真得被大夫的话吓住了。   过年事小,治不好要剃光头发,就惨了!   思前想后,绣娘只好死了去司徒家闹事的心,带着兰儿暂住在客栈,安心治头虱。   徐叔目送大夫离开,便自己回司徒家去了。   大夫背着药箱,左顾右盼,见没人跟着,便拐进一条小巷子。   司徒夜就在巷子深处等着他。   “公子放心吧,她们的头虱,年前都治不好的。”   大夫说得胸有成竹,“就算能治好,我也会想法子给你拖到年后的。”   司徒夜扔了一包银子给他,“这是你的酬劳。”   大夫接下银子,点头哈腰地谢过了司徒夜,匆忙回医馆去。   柳锦柔正挎着菜篮子路过,她看到这一幕,温柔的脸上,露出一个复杂的神情。   她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匆匆往家里去。 第472章运气好到爆   一早,何福宗就让小福宝骑在自己脖子上,带她去牛市。   已近年关,这两日又停了雪,牛市热闹异常。   大多数人,都是来买肉过年的。   “今天怎么这么多卖活鸡的啊!”何福宗兴奋地喊了起来。   他们开药膳铺做人参鸡汤,需要大量购进活鸡。   何福宗想多买几只放在自家院子里养着,可来了牛市几次,都没有寻到合适的卖家。   今天,卖鸡的好像都约好了,全都来了。   不但有常见的乡下小黄母鸡,还有公鸡和阉鸡,以及难得一见的乌骨鸡。   “爹,买它们!”小福宝一看到乌骨鸡就眼睛发亮,这鸡是能入药的,用来做人参鸡汤,药用价值翻倍。   何福宗立刻跑过去问价,“您有多少只乌骨鸡,怎么卖啊?”   “十只,五两银子一只!”卖家说。   何福宗问:“我全买,能便宜些吗?”   卖家不乐意地瞪他,“你不识货?这可是泰和乌骨鸡!五两一只卖给你,已经算你便宜了。”   小福宝眨巴着眼睛,问:“爷爷,您家里还有乌骨鸡吗?我们全买,就按您的价买。”   卖家笑道:“你这娃娃,才多大啊,就会谈买卖了?”   小福宝甜甜糯糯的声音,很是动听,“爷爷养的乌骨鸡长得好漂亮,我好喜欢,想买回去大伙一起慢慢吃。”   “哈哈哈,你这漂亮小娃,说话太有意思了。爷爷家总共有五十只乌骨鸡,你要吃多久才能吃完啊?”   小福宝掰着手指头数,“我家人很多的呢。有我奶,我爹娘和大哥,我二叔家四个人,还有我四叔,司徒奶奶一家,万叔万婶他们……”   小福宝还没有数完,卖家已经笑得胡子乱翘,“真是有良心的孩子,一心想着别人。”   小福宝拼命地晃动双手,“爷爷,我还没算完。我家开了药膳铺,要买乌骨鸡做人参鸡汤卖呢。”   卖家眯起了眼睛,“你是个实诚的孩子,爷爷喜欢你!这样,五十只乌骨鸡,一半卖给你奶奶他们吃,一半卖给你家铺子。”   卖家拿着算盘噼哩啪啦算了一遍,“二百两,全给你!”   何福宗喜笑颜开,“谢谢老板了。”   小福宝甜甜地笑道:“谢谢爷爷。爷爷,以后您家的乌骨鸡,我们全包了,好不好?”   “你这小娃,太精明了!不过爷爷喜欢!”卖家笑得跟朵花似的,“行,以后就只卖给你!”   何福宗交了钱,给了地址,请卖家帮忙把乌骨鸡送到家里去。   他笑得合不拢嘴,带着小福宝出门是正确的,运气好到爆啊!   “闺女,你想吃牛肉,还是牛杂、牛骨?”何福宗问她。   小福宝说:“只要是爹买的,娘做的,我都爱吃!”   “好!爹给你买一整头牛回去,你想吃什么,叫你娘做!”   父女俩正说得开心,小福宝突然拍了拍何福宗的头,“爹,等一下。”   “怎么了?”   小福宝指着一个方向,说:“爹,去那边。”   她骑得高,看得远,指挥着何福宗拐了个弯,来到了牛棚。   何福根正抱着头,蹲在地上发呆。   “老三,这都快过年了,你怎么还没回家!”何福宗乍见他,颇为惊讶。 第473章没有落井下石   何福根没想到会遇见他们,尴尬地把头藏在双腿之间,好半天才说:“婆娘在家里种人参,没地下脚。”   何福宗不由地同情起这个三弟了,“那你不回家过年了?”   “管事说,我卖不掉这头牛,就没有工钱。”何福根期期艾艾的。   没工钱,哪有脸回家,还不如在这里蹲着。   何福宗看了看何福根身后的老牛,直摇头。   老牛瘦骨嶙峋,风一吹,它的身体都要跟着晃两下,外行人一看就知道它是病牛,还是马上就要死的那种。   这种牛,如果以非常便宜的价格卖出去,或许还有人会来光顾。   “老三,你这牛卖多少钱啊?”何福宗还是想帮帮他,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   何福根的头,快要抵到地面了。   “管事说,至少要卖一两银子。卖少了,我自己补差价。”   “李石头不是你婆娘的亲大伯嘛!他这样存心是针对你,他也太过分了吧!”   这样快死的病牛,人家肯花一百个铜钱买就不错了。   卖一两银子,李石头当真是抢钱!   何福根小声嗫嚅:“管事说,是我把牛养瘦了。卖不掉,就从我工钱里扣一两银子。”   何福宗连声叹气,可除了花一两银子买牛,他也没别的办法帮何福根。   可是如果买了,自己不就成了冤大头?   正犹豫着,小福宝低下头,小声说:“爹,这牛好可怜,咱们把它买下来吧。”   “好!”只要是闺女开了口,冤大头就冤大头。   小福宝又悄声说:“爹,三叔冻得嘴唇发紫,手都长了冻疮。”   何福宗也于心不忍,想了想,把身上的钱袋子都扯下来,递给何福根。   “这里面还有十两碎银,你拿着过年吧。”   何福根惊愕地抬起头,不肯伸手去接。   他没想到,他们没有落井下石。   何福宗往他手里一塞,有些气恼地说:“你要是没地方去,就来家里!说到底,你也是娘的三儿子,别整天围着婆娘转,没出息!”   说完,也不管何福根接不接钱袋,自己去牛棚里牵着病牛,往家的方向走。   一路上,小福宝不停地回头看病牛。   病牛也一直冲着她哞哞哞地叫。   小福宝好像听懂了它在说什么,“老牛,你别害怕,到了咱家,一定让你吃得饱饱的。我家的牛棚可干净暖和了,你死之前,不会再受苦了。”   何福宗忍不住笑了,“闺女,这牛怎么听得懂你说话。”   小福宝一歪头,冲着病牛眨了眨眼睛,做了个可爱的小鬼脸。   病牛好像也变得精神许多,跟着他们来到新宅,坐在牛棚里啃着干草,一双大牛眼也变得亮晶晶的,好像在笑。   卖家也送来了五十只乌骨鸡,小福宝把它们和病牛放在一起,然后交代小白,“老牛快要死了,你们好好陪它,别让它太伤心了。”   小白叫了两声,算是应下。   小福宝又一蹦一跳地来到温室,一边唱歌给人参听,一边打磨着竹片,在上面刻字。   正忙着,突然听到围墙一边传来柳锦柔的声音:“夜儿,你给我跪下!”   小福宝怔住。   柳锦柔平时说话可温柔了,司徒夜是做错了什么事,惹得她发脾气。   小福宝刚走到围墙边,就听到司徒夜冰冷的声音:“我没错,我为什么要跪下!” 第474章给你唱一首催眠曲   柳锦柔气得顺手拿起一根棍子要打司徒夜。   可抬起的手,最终还是颓废地放下来了。   柳锦柔双手捂着脸,自己先哭了起来。   司徒夜吃软不吃硬,“娘,您别哭。是我错了,您要是气不过,就打我几棍子吧。”   “是娘没用。”   司徒夜皱起眉头,有点不耐烦,“娘,你为何要说这种话!您没错,是爹错了!”   “夜儿,你在京城这么久,但凡是大户人家,谁家不是三妻四妾。你为什么就是不能接受这件事?”   司徒夜的目露寒光,冷漠地回道:“娘,您这是自甘堕落!”   柳锦柔语塞。   司徒夜对纳妾的事,一直很反感厌恶。为此,与司徒威没少起冲突。   柳锦柔为了缓和两父子的关系,没少在中间受气。   这次绣娘带着兰儿来寻亲,刚刚按下的矛盾,又重新爆发。   柳锦柔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长大了,娘也教不了你了。娘现在就回娘家去,免得你看得心烦!”   说完,起身要走。   司徒夜无奈,只好拉住她,向她道歉。   他性子冷,软话只说了几句,便沉默不语。   柳锦柔冷静下来后,哽咽着说:“娘知道你是孝子,也知道你恨你爹风流。你是一心为了娘,才这样的。”   “你怕她们进了咱家的门,娘会不开心,所以才故意不让大夫治好她们的头虱。”   “可是夜儿,你这样做是不对的。她们一个是你二娘,一个是你的庶妹,你再厌恶,她们也是你的亲人。”   “你爹就是不纳她为妾,也会纳别人为妾的。夜儿,你当真心疼娘,就争气考上状元!娘就是受再大的委屈也愿意!”   柳锦柔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司徒夜也只能听从她的安排。   “娘,您别哭了。年前她们一定能治好头虱,到时候就能搬进来过年。”司徒夜说得很勉强。   柳锦柔这才抹干眼泪,柔声说道:“夜儿,娘会把她们安排在最前面的院子,你就住在后院,保证不让她们打扰你看书。”   司徒夜点点头,安慰了柳锦柔几句,便把她送走了。   刚坐下,忽然听到小福宝的声音。   “夜哥哥,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司徒夜从屋子里走出来,赫然看见小福宝正骑在墙头上。   冰冷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映衬得她的肤白赛雪,一双大眼睛,是世间最美最清澈的水晶。   司徒夜站在墙下,问她:“爬这么高,不怕摔下来?”   “不怕,这墙比山矮多了。”小福宝还故意张开双臂,向他展示自己良好的平衡力。   司徒夜这才放下心,问她:“你打算给我唱什么歌?”   “唱我最喜欢的歌!”   小福宝轻轻哼起一歌,是张春桃哄她睡觉的时候,唱的催眠曲。   司徒夜正想笑话小福宝几句,刚要张嘴,忽然觉得她唱得真好听。   司徒夜倚在墙边,抬头看她,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小福宝只唱了两首,司徒夜就睡着了。   小福宝喊了他两声,可他没有动静。   “夜哥哥,晚安。”小福宝爬下墙头,嘴角带笑,蹦蹦跳跳地去了何老太屋子里。 第475章新店开张   自从搬到新宅,小福宝就有单独的房间。那既是她的卧室,也是她的书房。   何老太的屋子,就在她的隔壁。   “奶,您睡了吗?”   何老太打开门,“小福宝,你找奶有事?”   小福宝指着她脚边的两个布袋子,神秘兮兮地说:“奶,我有事想跟您说。”   何老太帮她拎着布袋进了屋子,小福宝坐在她腿上,与她说了许久的话。   何老太越听越惊喜,问:“小福宝,这些稀奇古怪的主意,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我从书上学来的!奶,我觉得可以试试。”   何老太乐呵呵地笑道:“奶觉得你这些主意都特别好,奶听你的!”   她摸了摸小福宝的头,疼爱地说:“好孩子,谢谢你。多亏有你,奶才能有今天。”   “是奶救了我!没有奶,就没有我!”小福宝搂着何老太,眼睛湿湿的,声音里也带着哭腔。   何老太莫名的,也湿了眼眶,“好孩子,买牛的事,你爹跟奶说了。你是个大度的孩子,没跟你那个不成器的亲爹计较……”   小福宝伸手抹干了何老太的眼泪,“奶,别哭。您哭了,我也想哭。”   “好好好,奶不哭!”   何老太破涕为笑,“过几天咱家的铺子就要开张,是大喜事,奶还要在铺子里坐镇,按你说的,搞抽奖活动呢!”   何氏汤铺,选在年尾的最后一个吉日开张了。   汤铺每天限量供应十罐人参鸡汤,另有十几种养生靓汤,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爽口小吃,精美糕点和岭南风味炒菜。   这样的铺子,在清风县还是头一家。   街坊邻居都觉得稀奇,闻到香味都跑来围观,挑选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才开了半日,铺子里的东西都卖光了。   黄婶惊道:“我们两夫妻给不少东家打过工,真没见过生意这么好的!”   黄叔也连连感叹,“这才半天,就卖光了。婆娘,看来明天我们要多备些。”   何福宗望着还在外面排队的客人,犯了愁,“这可怎么办?总不能刚开张半日,就关门休息吧。”   “呸呸呸,当家的,第一天开张,说什么关门啊,不吉利!”张春桃用手捂住何福宗的嘴。   何老太也责备他,“进了城,不比在乡下种田。说话要注意些,哪有刚开张就说自家铺子不好的。”   何福宗不敢说话了。   这时,外面传来一个妖媚的声音,“这是谁家开的铺子啊,闻着挺香的,咱们就来尝尝鲜吧。”   话音刚落,花姨娘就扭着腰枝走了进来。   小桃看了眼挂在墙上的菜单,倨傲地说:“还不赶紧给县令夫人拿一碗人参鸡汤。”   黄婶连忙来招呼她,“这位夫人,人参鸡汤卖完了。”   小桃拍着桌子骂道:“没汤了你们还开着门做什么?我家夫人来你家铺子吃饭是给你们面子!一群不知好歹的家伙!”   黄婶赔笑道:“夫人,真是不好意思。”   花姨娘冷哼一声,“本夫人想吃的东西,还没有吃不到的。今天你就是上天入地,也要把人参鸡汤给做出来!” 第476章白得的头奖   黄叔给黄婶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上二楼请示何老太。   “老太太,您看这事怎么办?”黄婶很是担忧。   张春桃早就气得想下去打人了,“她不就是个县令的姨娘,出了县令府,就牛皮吹破了天,还有脸说自己是县令夫人!”   余明娘小声提醒张春桃,“大嫂,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如果得罪了她,咱家的铺子怕是不得安宁。”   “那怎么办,就由着她在这里闹?”张春桃也很烦恼。   黄婶小声说道:“以前我给旧东家打工的时候,他们经常会让城中的达官贵人免费吃喝一段时间。”   何老太想了想,说:“算了,就让这花姨娘在咱家铺子免费吃喝一个月吧,就当借财消灾。”   何福兴舍不得:“娘,这也太便宜她了吧!”   “二哥,娘自有娘的道理。现在不把花姨娘打发走,以后她天天来闹事,咱们也开不成店啊。”何福林是站在何老太这边的。   余明娘也劝何福兴,“当家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行,就听娘的,让这个臭女人白吃白喝。”何福兴也很无奈。   “别垂头丧气的,新铺开张,要高兴才对。”   何老太一边说,一边拿出个袋子,将里面的竹片倒在桌上。   只见每个竹片上都歪歪扭扭地刻着字,字迹还算端正,但工艺实在是不怎么样,一看就是小孩子的手笔。   老何家都是不识字的,反倒是黄婶以前打过工,识得几个字。   “优惠汤一碗。”   “优惠小菜一碟。”   “免费用餐一次。”   三十块竹片上面,刻着不同的优惠内容,其中力度最大的就是免费吃喝一个月。   “娘,您从哪弄来的这东西啊?”何家兄弟都围了过来,连连称奇。   黄婶也没见过,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看个不停。   “老太太,这东西可真是稀奇,我给不少人家打过工,真是第一次见这东西呢。”   何老太乐呵呵地说道:“这是小福宝做的,她说她看过一本经商的书,书上说开张都要搞点活动,吸引客人的。”   “这是她做的优惠券,把这些和其他没有刻字的竹片一起放进箱子里,让客人来抽。”何老太的身边,还有一大袋没刻字的竹片。   “抽中优惠券的,就可以按照上面写的内容,在咱们店里消费!小福宝说,这叫抽奖!”   张春桃第一个鼓掌,“我闺女就是聪明!看得书多,懂得也多!”   何福宗也笑歪了嘴,“娘,我现在就去找个箱子,让客人们来抽奖!”   何老太从里面拿出那个最大的奖项,“黄婶,你把这个送给花姨娘吧。”   黄婶连声说好,拿着竹片就下了楼。   她把优惠券的规则说给花姨娘听,然后说:“我家老板说了,以后姨娘您只要拿着优惠券来店里,就能享受优惠了。”   花姨娘不屑地接过竹片,问:“意思是,如果没有这破竹片,我就不能享受优惠了?”   黄婶指着在外面排起长龙的客人,小声赔笑道:“姨娘,外面有上百号客人正等着抽奖呢,您不用抽就拿了头奖。还请姨娘配合,小本经营,亏不起啊。” 第477章到手的好处没了   花姨娘得了便宜,自然不能再为难他们了。   “怪不得你们只做半日的生意,原来留了后手。”   要组织这么多人抽奖,下午自然是做不成生意的。   花姨娘不闹事了,黄叔黄婶便忙着组织客人抽奖。   老何一家都下了楼,在一楼帮忙。   箱子里装满了竹片,大小厚薄都不同,里面只有三十片是有字的。   客人们乖乖排队,满心欣喜地来抽奖。   抽到奖的,立刻高高兴兴地去登记,准备日后来消费。   没抽到奖的,还想再抽,便都到何老太这来闹。   何老太早有准备。   “各位都是街坊,如果喜欢咱家汤铺,年前就多来喝汤吃饭。消费一次,就有一次抽奖机会,多到多得,上不封顶。”   何老太又把小福宝教她的那套说词又详细说了一遍,客人立刻哄动了。   “原来只要自己出钱吃一次,就能抽奖一次,好划算啊!”   “是啊,咱们只买一个小菜,也能抽奖。哪怕没抽中,也不亏啊,大不了再买一碟小菜。”   “万一中到了头奖,免费吃一个月,就爽死了。”   没有抽到奖的客人们,开始盘算着明天来汤铺要吃什么了。   花姨娘拿手帕捂着嘴,不悦地说:“都是些什么人啊,真臭!”   见也没别的热闹可瞧,也没有别的便宜可占了,花姨娘扭着腰肢往外走,“小桃,咱们回家。”   小桃应了一声,扶着花姨娘出了汤铺。   走到离汤铺几十步远时,花姨娘不知怎的,自己的左脚踩到了右脚,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手上的竹片脱手抛到了半空,啪的一下,掉进了旁边的垃圾堆里。   花姨娘叫小桃去翻垃圾,小桃正犹豫着,不知从哪冒出一个人,将垃圾堆点燃,开始焚烧。   那可是免费吃喝一个月的优惠券啊,就这样葬送火堆了?   花姨娘气得牙龈出血,“谁让你点火的!”   点火的老头眼花耳聋,任是花姨娘如何叫嚷,他都听不见。   路边有人解释道:“每天这个时辰,老头都要收集垃圾焚烧的。姨娘若是掉了什么重要东西,是金银还好,别的怕是找不回来了。”   花姨娘气得直跺脚,叫小桃回何氏汤铺再要一块优惠券。   小桃刚到汤铺门口,就被人潮挤了出去。   她费劲还想挤进去,已有人认出她。   “你家主子已经得了块优惠券,怎的又来坑蒙拐骗!”   “如今的县令府是穷到非要到别人铺子里打秋风不成?白得了个头奖,还想再要一个!”   “都给你们县令府了,我们不都要空手而归!这怎么行!”   人们一边抱怨着,一边齐心协力地把小桃挤到了最外面。   小桃头髻散了,衣服都破了,也没跨进何氏汤铺的门。   无奈,她只要灰溜溜地将实情禀报给花姨娘。   花姨娘鸡飞蛋打,只好丧气地回县令府了。   他们一走,何氏汤铺就更加热闹了。   一楼挤满了客人,有来抽奖的,有来预约明天的人参鸡汤,还有来看菜单订货的。   何氏汤铺一直忙到月上树梢,才得空休息。   老何一家随便吃了几口饭,便在铺子里忙碌。   就连何承业他们,也都来帮忙了。   识字的登记算账,不识字的杀鸡剁肉,有体力的打扫卫生,何老太只需要坐在椅子里,看他们忙碌。   “咦,小福宝呢?”何福宗忽然觉得家里少了人。 第478章数钱数得手抽筋   何老太笑道:“白天,她说要送优惠券给白大夫和老夫子,司徒少爷就陪她去了,这个时候都没回来,恐怕是在司徒家吧。”   “咱闺女就是有良心,总是记着别人的好。”何福宗说得很骄傲。   张春桃得意的抬起头说:“那是,不看看她是谁家闺女!”   何福兴狗腿的做到何老太身边,“那还不是娘教得好!看看我们几个就知道了!”   何承业他们放下手中的活,都围到何老太身边,“奶,我们也是您教的,我们也是有良心好孩子!”   “都是奶的孙子!都是好孩子!奶最疼你们了!”   说完,何老太从怀里拿出一沓红包,“今天大家都辛苦了,见着有份!大吉大利!”   何承业他们高兴坏了,伸手接过红包。   “奶,我们不白拿红包的。我和承学都算好了账,不信您看!”   何承业和何承学抱着几本账本放到了何老太跟前。   何承文拿来他新写的菜单,一块块打磨光滑的木牌上,写着菜名。   何承木和何承田忙得满头大汗,帮着大人收拾铺子。   突然,柜台那边传来一声惨叫。   只见何福宗的右手如鸡爪,痛苦地叫道:“抽筋!我的手抽筋了!”   张春桃第一时间跑了过去,用力按压他的手指。   一盏茶过去,何福宗才缓过劲来。   “大哥,你好好的怎么手抽筋?”   何福兴就不理解了,他们在田里干活,也不见他手指抽筋,今天也没见他干什么体力活,怎就累得抽筋。   何福宗抹去额头上的汗,羞赧说道:“我这不是数钱数的嘛!”   他指着柜台上一小篓筐的铜板,和一盒子的碎银,“承业的账本上写着咱们今天收了两千六百五十八两,我不信,就打算核算一遍。”   众人忍不住大笑起来,“然后就数得手抽筋了?”   何福宗的脸更红了。“你们不信,自己来数,我保证你们数钱数得手抽筋!”   “有小福宝在咱家出谋划策,只怕以后咱们的手都会数到抽筋的!”余明娘太激动了,只觉得铺子里的空气都是甜甜的。   何承木举着两个拳头,自告奋勇地说:“我练武,有劲得很!以后就让我来数钱!”   何福兴拍了他脑袋一下,“就你声音大!”   何福林探头去看铜钱,啧啧两声,“这么多钱!娘,咱们以后要早些打烊,把这些钱换成银票才行。”   何老太点头道:“大伙都是第一次做生意,没经验,也没想到开门大吉,赚了这么多钱!以后就知道了!”   收拾好铺子后,老何一家兴高采烈地回家了。   他们先去司徒家接小福宝。   小福宝正皱着小脸,坐在司徒老太和柳锦柔的中间。   她们两个也苦着脸,好像遇到了难题。   何老太心一紧,连忙问:“小福宝,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   小福宝用力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她为难地看着何老太,说:“奶,是我不好,是我害得白大夫和老夫子吵架了。” 第479章这条街上最火的铺子   “好好的,怎么会吵架!”何老太问司徒夜。   司徒夜淡淡地笑了一下,说:“何奶奶,您别紧张。他们是在抢徒弟,谁也没抢赢,才吵架的。”   何老太哭笑不得。   司徒老太也觉得这事很难选择,“能去跟着白大夫学医术当然好,可如果去书院读书,也不错的。”   柳锦柔说:“娘,我倒是觉得,书有夜儿教,就不必去书院了。白大夫医术了得,能跟他学挺好的。”   司徒夜打断了她们的讨论,“这事,还是要小福宝自己决定。”   众人都看向了小福宝。   小福宝用力地拧着手指,不知该如何选择。   正纠结着,何承学上前恳求道:“妹妹,你答应白大夫吧,我想跟着你一起去学医。”   何承业则拉着小福宝的手不放,“妹妹,你来书院陪我们吧!我宁愿看账本也不想读书。”   说完,他有点心虚地看向何福宗和张春桃。   两夫妻瞪着何承业,吓得他不敢再说。   可他还是悄悄晃了小福宝的手一下,希望她能答应。   司徒夜想了想,说:“老夫子曾经邀请过我去书院帮忙教书,小福宝,如果你去书院读书,我就去教书。”   小福宝瞅着他们,思量许久,说:“好啊,那我上午去书院,下午去白大夫那。”   何老太心疼地抱起小福宝,“你就一个小人儿,要跟两个师傅学,会不会太辛苦了?”   张春桃也很踌躇,“小福宝一个人都快要被他们掰成两瓣了。”   小福宝拍拍胸口,挺直了腰,骄傲地扬起头来,“不会累的!奶,娘,我一定会学得棒棒的!”   何老太也应下了,“行!那就年后去!年前,好好地玩玩,玩痛快些!”   小福宝摇头,指着何承业他们说:“我要和哥哥们一起去铺子帮忙。”   何承业他们立刻欢呼起来,拉着小福宝,围着她把今天铺子里的各种趣事说给她听。   司徒夜也微笑颔首,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小福宝,直到老何一家离开,司徒夜站在夜空下,望着一墙之隔的何宅,久久没有回屋。   小福宝也没有睡着,她转辗反侧,心想,当初自己做天才的时候,也是按照九年义务制教育,六岁才入学的。   到了这个世界,怎么突然一下就提前了。   四岁半的娃娃,不但要到书院读书,还要学习医术。这学习强度,就是放到现代社会,是不是也重了些。   想着想着,小福宝睡着了。   梦里,何氏汤铺一开门就爆满,里面坐不下,便只好去隔壁铺子借来桌椅板凳,让客人坐在外面。   老何一家忙得连喘气都加快了速度。   不过十天,何氏汤铺就成了清风县最火的铺子!   小福宝笑得甜甜的,翻了个身,继续她的梦。   翌日,何氏汤铺刚开门,就有人来排队买东西。   “你家的枸杞桂圆红枣汤来一份。”   “玲珑小肉包、甜玉米烧麦、虎皮鸡爪各来一笼。”   “昨天没定到人参鸡汤,今天我特地早早来排队,预定明天的!”   小福宝抱着小木箱,穿梭在客人中间,甜甜地叫着各位客人,请他们抽奖。   客人都惊道:“这是谁家孩子,长得可真俊啊!”   “是啊,嘴也甜,怪机灵的。”   小福宝立刻指着何老太说:“我是奶的孙女!”   客人们哈哈大笑,都逗她,问她铺子里什么汤好喝,什么小吃有特色。   小福宝煞有其事地给他们推荐,有客人点了后一尝,连声叫好。   于是,其他客人都跟风,请小福宝推荐菜品。   很快,铺子里坐不下人,何氏兄弟赶紧借来桌椅板凳放在门口。   客人太多,借来的也不够坐,便有人端着碗碟,站在外面吃得津津有味。   吃的人多,抽奖的人就多了。   小福宝抱着木箱,小胳膊都要断了。可只要有客人招呼,她都会笑眯眯地跑过去,热情招待。   何福宗忙里偷闲地瞅了瞅街上别的铺子,都冷冷清清,门可罗雀。   他吐了吐舌头,回来悄声跟何老太说:“娘,不得了了。”   “咋了?”   “咱家汤铺,成了这条街上最火的铺子!” 第480章我怀了你的骨肉   何老太笑得见牙不见眼。   但她还是冲着何福宗摆摆手,“你跟别人可不能这么说,都是开门做生意的,听到了会生气的。”   “知道!娘,您就放心,咱们只管闷着头做小生意,不会跟别人有矛盾的。”   何老太点点头,深有感触地说:“趁着年前多少赚些,咱们一大家子,花钱的日子在后头呢。”   说完,她指指铺子里,“快进去帮忙吧。”   正在进去,何福宗眼角余光看见了一个人。   “娘,您瞅瞅那。”   何老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竟是朱冬梅。   大冷天的,她穿得单薄,正躲在小巷子口往这边张望。   “叫老四出来。”何老太叹气,摇摇头进了铺子。   何福林扔下手中的活,赶紧过去了。   “你这是怎么了?”再讨厌她,也是一夜夫妻百日恩。   大雪天的,朱冬梅的身上只有身小夹棉,冷得瑟瑟发抖,看着怪可怜。   何福林赶紧脱下自己的衣裳,披在她身上,“先进铺子喝口热汤吧。”   朱冬梅的眼泪,哗的一下就流出来。   她哆哆嗦嗦地喝完了三大碗虫草花排骨汤后,才缓过劲来。   张春桃在旁边看得莫名心酸,“这是饿了多少天啊?”   余明娘悄悄地把桌上的几样菜都撤下,生怕她不管不顾的吃,会撑爆肚子。   何老太也被她的吃相吓住了,见她总算停下来了,才问:“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话音刚落,朱冬梅就扑通一下跪到她脚边,痛哭流涕。   “娘,您救救我吧!”   何福林赶紧去扶她,“你别乱喊!”   朱冬梅挣扎着推开何福林,又重新扑到何老太脚边,“娘,我可是怀了你们老何家的骨肉啊!”   这话,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何福林更是急了,“你是不是撞邪了!”   朱冬梅生怕他们会赶自己走,竹筒倒豆地把这些天的惨况告诉了老何一家。   原来朱家一直在给她寻夫家,她又不是黄花大闺女,自然是寻不到好的,所以条件一降再降。   最后总算寻到一家,打算过几天,男方送来聘礼就把朱冬梅嫁过去。   哪知朱冬梅突然发现自己有身孕,而且已经是三个多月了。   亲事黄了,聘礼没了,朱家大怒,朱冬梅在娘家是一刻都呆不住了。   所有人都看向何福林。   朱冬梅离开老何家只有两个多月,按时间算,应该是何福林的。   朱冬梅见何福林没有立刻表态,又扑到他脚边,“当家的!他真的是你的儿子啊!你不要我,不会连儿子都不要吧!”   何福林为难地看向何老太。   何老太怜悯地看着朱冬梅,好半天才说:“你先在咱们这里住下吧,这事等明天跟你家里人商量了再说。”   朱冬梅拼命地摇头,“娘,求您了,别再让我回娘家了!”   她呜咽着,“我娘家非要我把这孩子打了,让我再嫁!我是舍不得这孩子,才逃出来找您的!”   老何家向来知道,外家不是什么好人家。   却没想到,他们对自己的亲女儿,也这么狠心。   朱冬梅不顾一切地磕头,“娘,只要您肯收留我,从此以后,我跟我娘家一刀两断,以后生是老何家的人,死是老何家的鬼!” 第481章死也不回去了   何老太的心也软了。   怎么说,她肚子里怀的也是老何家的种。   “你能不能再嫁回来,这事由不得咱们,得让你爹娘和哥嫂拿个准话。否则,就算我们同意,他们也会来闹的。”   此话一出,连朱冬梅自己都无话可说。   何老太又看向何福林,“这事你自己决定吧。”   朱冬梅转而抱住了何承田,“承田,你不要娘了吗?你不要肚子里的弟弟了吗?”   何承田被她吓蒙了,赶紧挣脱开躲到了何福林身后。   何福林上前来扶朱冬梅,“别拿大人的事来折腾孩子!你有身孕呢,快点起来,明天回你娘家了再说。”   这话模棱两可,既没说再娶,也没说不娶。   朱冬梅不敢惹恼何福林,哭哭涕涕地跟着何福林回新宅住了一夜,第二天,何福林雇了马车,陪她回朱家村。   刚进村,就遇见了朱老太她们。   “你这个死丫头,还有脸跑回来!”   朱老太见着朱冬梅就来气,她肚子里的孩子,害得到手的彩礼都化成水了。   桂兰也在旁边讥讽道:“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才跟村里人解释清楚,说你不是水性杨花。真是丢死人了!”   秀娥瞥了眼何福林,啐道:“我说小姑子怎么突然不见了,原来是去找你了啊。家里可是没有闲钱给闲人吃!”   说完,又瞅瞅朱冬梅微微凸起的小腹,到朱老太耳边嘀咕了几句,   “娘,她现在太能吃了,又不能干活,也没人要……”   桂兰也说:“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我们也留了她几个月,她可是白吃白喝了几个月!娘,您不能胳膊肘往外拐!”   朱老太点点头,冲着何福林说:“你把她这个赔钱货拉回来做什么?她怀的是你们姓何的孙子,拉到朱家村做什么!”   何福林还没来得及张嘴说话,就被她们你一句我一言地全都给赌回去了。   朱冬梅在马车上,哭得要死要活。   “哭丧啊!”朱老太嫌她晦气,“我们一会要打马吊,你哭成这样,存心是要我输个精光啊!”   朱冬梅立刻止住了哭,眼巴巴地看着何福林。   何福林想起了何老太的话,忍住气,指着朱冬梅问:“你们当真不管她了?”   “她是你们何家的人,跟我们朱家有什么关系!”她们三人异口同声,压根不提何福林休了朱冬梅的事。   何福林又说:“我把她带走,那她以后可就跟你们没有半点关系了!”   “快点带走!看着她那倒霉样就烦!”朱老太一挥手,带着桂兰和秀娥就走了。   朱冬梅哇的一声,哭倒地马车上。   何福林赶着马车往回走,路上,他问朱冬梅,“你以后还回你娘家吗?”   朱冬梅抹干眼泪,大声说道:“不回了!死也不回去了!”   说完,她还指着天发誓,“我以后一个子都不给他们!当家的,你放心,以后我只向着咱家!”   何福林忍不住笑了。   “行!明天就带你回大沟村!咱们去找族长和里正,我把你娶回来!” 第482章衣锦还乡   朱冬梅欢天喜地地跟着何福林回到了新宅。   何福林进了何老太的屋,说了半晌的话才出来,“娘答应了,明天咱们就回村里去。”   朱冬梅乐得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连连点头。   这时,何老太从屋里走出来,“老大,你明天也跟我们一起回大沟村。”   何福宗连忙说好。   何老太又说:“回去前,先准备三十份礼吧。每份礼里要有猪肉和羊肉,一只鸡和一只鸭,十个白面馍馍和十个鸡蛋。”   何老太掰着手指头数了好几遍,想了想,又说:“准备五十份吧。”   何福宗呆住了,“娘,准备这么多,您打算送谁?”   “当然是以前帮过咱们的人啊!”何老太瞪着眼睛,很是不悦。   她说:“你爹病的时候,咱们四处借钱给你爹治病,那些帮过咱们的亲戚朋友,还有乡里乡亲,不都该送份礼?”   何福宗恍然大悟,连忙说:“是该送!以前咱家穷,想送送不起。现在日子过得好了,应该还这份礼的!”   何老太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乡亲们都穷,可也都会彼此接济着,熬过苦日子。现在咱们搬出来了,难得回去一趟,难得还空手?”   何家兄弟都觉得何老太想得细致,他们都说:“娘,我们再多备些礼吧!”   于是,他们又准备了两大袋糖果和花生瓜子,三大盆油炸果子,专门给里正和族长多准备了一份火腿和两匹布。   回大沟村时,老何家是雇了两辆大马车,才把这些礼物装下。   村里的孩子听说老何家回来了,在村口派送糖果,全都跑了过去,堵得水泄不通。   过往的村民也都不走了,直接站在马车边与何老太攀谈起来。   何福宗趁机将马车的礼送到每家人手上,收到大礼的喜笑颜开,非要拉着何老太去家里坐。   没收到大礼的也不难过,他们的口袋里装满了吃的东西,再顺手拿两包油炸果子,赶紧放回家,再来拿一趟。   何老太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她坐在车上,一边送东西一边与人说着话,不过小半个时辰,东西都全都派送完了。   人们也渐渐地散开,何老太他们赶紧来到里正和族长家,将给他们的大礼送上,把此行目的也大致说了一下。   “这次我家老四再娶儿媳,给二位添麻烦了。”   里正和族长还是第一次见这么丰厚的礼,他们有些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麻烦,无非就是在族谱上再添一笔。”   “以前我老头子在世的时候,也没少麻烦你们二位。如今咱家日子好过了,自然不能忘了你们的恩情。”   族长看着朱冬梅,语重心长地说:“以后啊,要好好过日子,别再这样折腾了。”   里正指着何老太说:“以前的事,大家都既往不咎。只要你一心一意的,什么好日子没有啊。”   朱冬梅连连点头说是。   刚办好再娶的事,何老太正要告辞,外面传来吵闹声。   “我知道老何家的今天回来了!叫他们出来!黑心的商人,竟然卖烂种子给我们!” 第483章买来的种子都是烂的   老何一家赶忙出来,只见门口站着十几个人,带头的,有几个很眼熟。   何福林认出他们,小声说道:“娘,他们就是那几个只买十颗种子的人。”   何福宗定晴一看,数了数,“有八个啊!怎么都约好了一起来?”   “大哥,他们是同伙,来闹事的!”何福林想起了樊大宝的话,很肯定他们都不是好人。   何老太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他们搬家后,第一次回来,就被堵住了寻衅闹事,还来这么多人,肯定是早有预谋。   朱冬梅捂着肚子,立刻躲到了何福林身后,“当家的,你可要护着我啊!”   “青天白日的,又是在咱们村,还怕他们?”何福林站到何福宗身旁,准备跟他们理论。   哪知,他们还没说话,大沟村的村民们如潮水般,跑了过来。   他们有人拿着锄头,有人拿着棍子,就连妇孺也拿著称手的东西,看架势都是来打架的。   里正和族长也走了出来,他们表情肃穆,脸色阴沉得很。   里正先说话了,“你们把大沟村当成什么了?想来闹事就闹事?”   族长上前一步,与何老太肩并肩,“何家在大沟村也算是大姓了,若真有什么事,咱们何氏族人都不会坐视不管的。”   带头来闹事的男子不但不惧,反而嗓门更大了,“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人多欺负人少?”   有村民跑了过来,在里正耳边嘀咕。   里正又悄悄告诉他们,“村里有人认出这八个人,好像也是种人参的。”   何老太小声回道:“他们来我家买过种子,有记录,当场验过货签字做实的,种子没问题!”   族长也点点头,“我想起他们了,每人只买了十颗种子。带头的那个,好像姓曹,叫曹安。”   里正又指着他们身后那些稀稀拉拉的人,“他们都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赖皮,好吃懒做惯了,应是那八人花银子请来闹事的!”   族长想了想,抬头说道:“你们说老何家卖了烂种子给你们,可有证据?”   曹安从袋子里掏出一个纸包,里面果然有十颗烂种子。   里正和族长仔细看了半天,种子跟老何家卖的确实很像,但因为烂了,又看着不像。   他们正仔细鉴定着,村民早有人不耐烦地叫了起来。   “这种子上又没刻老何家的姓,凭什么说是她家的!咱们村里人都买了他家的种子,可是一颗都没烂!”   “就是!小福宝是福星,她种的人参个个都好,她拿给我们的种子,颗颗都饱满,全都发芽了,没一个坏的!”   曹安早就料到他们会这么说,指着身边另外七个人,声音比村民更大。   “明人不说暗话,我们都是种人参的,听说大沟村的人参种子好,便都买了十颗,打算拿回去种种看,与自己的有什么不同。”   “谁知道,有些人做事不地道。给自己村的种子就是好的,给外人的,就是坏的!”   “你们说我是来闹事,那我问问你们,哪有这么巧,我们八个外村的,买来的种子都是烂的?” 第484章一致对外   何福宗气得说不出话来。   明知道他们是串通好的,可没证据,还就是拿不住他们的把柄。   曹安他们倒好,黑白颠倒,硬是把这屎盆子扣到了老何家头上了。   何福林也气得要命,偏就嘴笨,不知该如何反驳。   朱冬梅忍不住地小声嘀咕一声,“自己手气差,怪谁啊!”   里正听见了,笑道:“曹安,老何家卖了成千上万的种子,只有你们的八十颗是坏的,谁听到了都只会觉得是你们手气太差了。”   村民们立刻附和,“老何家只卖种子,可没担保你买的种子一定要长成大人参!”   “咱们买种子种麦子,卖种子的也没保证咱们会丰收啊!”   “这道理就跟媒婆说亲一个道理,哪有说成了亲事还包生儿子的事。”   村民们你一句我一言地,把曹安八人说得哑口无言。   里正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   “曹安,如果你非觉得是老何家故意坑你,你也不必在大沟村闹事,你们是讨不到便宜的。”   族长也说道:“你们不服,可以去官府说。只不过,全大沟村的人都买了老何家的种子,我们都可以替老何家做证的。”   “对,我们全村人都可以做证!”   “种子好坏,一看就知道了,由不得你们在这里栽赃嫁祸!”   村民们激动地叫了起来,拿着手里的东西就要赶曹安他们走。   曹安没料到,大沟村一下变得这么团结。   他顿时傻眼了,外强中干地喊了声好汉不吃眼前亏,便带着那些地痞流氓逃走了。   老何一家感动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里正笑道:“咱们村穷,向来被人瞧不起,一直被周边的村子欺负。现在都打上门了,再不一致对外,还是乡亲嘛?”   “再说了,你们老何家富了,也没忘了咱们这些穷乡亲,就冲着这份好心,咱们也得处处向着你们的!”   族长拍着何福宗的肩膀,和蔼说道:“你家小福宝为咱们村也做了不少好事,何老大,回去后替我捎句话,谢谢她啊!”   何福宗骄傲地点头说:“一定会的。”   “有空,你们多回来看看。咱们按照小福宝教的办法种人参,长势都不错。大伙还等着小福宝回来指点一下!”   何老太忙应道:“会的,老何家的祖宅还在大沟村呢,忘不了本!”   里正和族长带着村民们,将老何家送到了村口。   朱冬梅坐在马车上,望着来送行的人群,忍不住小声说道:“娘!咱们可真是有面子啊!”   “多做好事,才能有面子!”何老太淡淡笑道。   朱冬梅嘿嘿笑了两下,盘算了一下,悄声问何福林:“当家的,咱家是不是也可以买辆马车?”   “要马车做什么?”   “以后我进进出出的,坐马车多有面子啊!”   何福林瞪她:“这事得妈做主!你别又胡思乱想。”   朱冬梅缩缩头,没有再闹。   何老太看以这一幕,不由笑了。   老四家总算安宁了,她这个做娘的很高兴。   回到城里后,何老太召集全家开会。   把在村里发生的事详细说了说,何老太有些担忧,“咱家现在是开门做生意,你们都要留个心眼才是。”   “是。”大伙都答应了。   “那些人特地去村里闹事,说咱们家的种子有问题。虽然被乡亲们赶走了,就怕他们不死心,还会来城里闹。”何老太心事重重。   小福宝歪着头想了想,正要说话,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在大声叫嚷。   “隔壁乡下妇人的女人都能去致远书院读书,为什么我家兰儿不行?” 第485章欺负我没生儿子   所有人都看向了张春桃。   张春桃觉得好冤枉!别人家口角,怎么把她给扯进来了。   “隔壁村妇,土里土气,也只有你们把她家的娃当个宝!”   “我家兰儿哪里不如她了!我又哪里不如那个村妇了!”   绣娘还在那里哭闹,一通抱怨。   很快,大伙就听出她的弦外之音,无非就是要钱。   司徒老太受不了了,出来说道:“司徒家何时缺过你们娘俩的钱了?之前给你的五百两,都去哪里了?”   绣娘怔怔,马上狡辩道:“我住在娘家,总不能白吃白喝吧!”   “五百两,够你们娘俩好吃好喝几年的。你们在外家只住了一年,就吃空了?”   绣娘支支吾吾了半天,索性也不去找理由,直接喊道:“你们就是看着老爷不在,欺负我没生到儿子!”   不提司徒威还好,一提司徒老太就心里难受。   司徒夜说有办法把证据送到京城,为司徒家沉冤昭雪。   一个多月过去了,音讯全无,司徒老太天天吃斋念佛求菩萨保佑。   绣娘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你自己去把老爷寻回来!让老爷给你做主!”司徒老太甩袖要走。   绣娘急了,立刻哭到:“我这就去评理!你放着亲孙女不管,拿钱给隔壁的小福宝养个外人!我就不信没人给我做主!”   说完,拉起兰儿就要去县城的司徒宗氏。   司徒老太气得直捶胸口,柳锦柔赶紧拉住她们,好说歹说地劝她们别去外面闹事。   绣娘更加嚣张,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出来。   直到柳锦柔拿了些银子给她们,这才消息停。   老何一家都知道,绣娘是算准了司徒老太和柳锦柔性格温和要面子,又趁着司徒夜不在,才敢撒泼。   可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别人家的家事,他们也不好管。   不过,绣娘的话,还是触动了老何一家的神经。   何福宗瞅了瞅张春桃,问:“婆娘,不是给你添了新衣裳,怎么不穿啊?”   “平时都要干活,穿什么新衣裳啊。”张春桃苦惯了,哪里舍得穿,万一沾到了油腥可如何是好。   何福兴也仔细打量着余明娘,他是真心觉得自己的婆娘好看又贤惠。   只不过穿着打扮上,确实还是土气了些。   “咱家现在有钱了,婆娘,别省打扮的钱!”何福兴说。   朱冬梅悄悄拉了拉何福林的袖子,她也想买点新衣裳打扮自己。   何福林马上说道:“我听说城里最大的绸缎庄进了新货,娘,不如您一起去,挑几身好看的。”   何老太乐呵呵地笑道:“快过年了,我正打算让大伙都置办衣裳呢。你们都别舍不得,今年过年咱家谁都要穿新衣!”   老何一家都高兴坏了,连声说好。   又过了几日,出太阳了,何老太带着一家十几口人,去绸缎庄买新衣裳了。   掌柜见是大客户,特别热情,把店里最好的布料都拿了出来。   张春桃看中了一块料子,在手上掂了掂,“软是软,就是薄了些。大冬天的,也不知道拿这块料子做什么。”   身旁,传来一嗤笑声。   “土包子,连睡衣的料子都不认得,还有脸来这里逛!” 第486章锦州首富的正房   张春桃寻声望去,是个与她年纪相仿的陌生女人。   只不过她细皮嫩肉,穿金戴银,一身贵气,确实比自己长得好看多了。   张春桃有些自卑,把布料放下,悄悄地退了回去。   余明娘也很想给她打气,可她也是第一次见所谓睡衣料子,心里怯怯的,不敢说话。   小福宝瞅了瞅,小声说道:“娘,这个就是蚕宝宝吐的丝做成的丝绸,所以特别软。”   张春桃好奇地问:“蚕?是什么东西?”   陌生女人听见了,又嗤笑一声,“乡巴佬!”   然后不屑地叫来掌柜,“现在是什么人都能进你家店了?你们为了赚钱,可真是挑剔啊。”   掌柜陪笑着道:“齐夫人,瞧您说的,我这铺子还不是多亏了您才能撑到现在。”   这时,叶氏和花姨娘推门进来了。   “表妹,是不是没有看到喜欢的?”叶氏热情地招呼着齐夫人。   花姨娘也谄媚笑着来挽齐夫人的胳膊,“好姐姐,你已经够漂亮了,再打扮一下,我就是投胎几十回,也没法跟你比啊。”   齐夫人的脸上这才有了笑容,她把手中的料子一扔,道:“我也饿了,去吃东西吧。”   “好好好,最近城里开了不少新店,够你逛的了。”叶氏难得不摆不架子,拉着齐夫人的手走了。   老何一家见她们都在讨好齐夫人,不由地好奇。   何福林小声问掌柜,齐夫人的来历。   “咱们清风县出了个富商叫齐怀远,号锦州首富,她就是他的正房。”   掌柜是也好脾气地,一边拿布料,一边把齐夫人的底细都抖出来了。   “她叫程爱枝,也是本地人,跟县令夫人有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嫁人后就去了京城,据说齐怀远在那里混得不错。”   何福宗也好奇了,清风县是锦州十八个县之一,锦州首富自然是很有钱的。   这么有钱,又搬去京城了,怎么又跑回来了?   “听说是拿到了榷铁权,这可是给朝廷办事,也是发财的大买卖。齐怀远怕不稳妥,就搬回来,亲自管着咱们县的那两个大铁矿!”   何家祖宗十几代都在大沟村,庄稼汉不懂这些。   所以,掌柜说完,他们也只是乐呵呵地听完,开始挑布料。   老何一家简朴惯了,没人去买做睡衣用的丝绸料子,各自挑了自己喜欢的,高高兴兴地回家去。   路过自家汤铺时,何老太说:“都别回去了,今儿咱们也做回客人,尝尝自家铺子的东西!”   朱冬梅一听就乐开了花,“娘,我要喝人参鸡汤!”   “行!你不补,肚子里的孩子也要补补!”何老太满口答应。   一家人进了铺子,选了个大桌子坐下。   很快,一大锅人参鸡汤就上桌了。   大伙正要开吃,齐夫人不知何时来到了他们桌边,凶巴巴地问:“方才我也点了人参鸡汤,你们说没有,这是什么?”   说完,拿起桌上的一碟小菜,就要倒进鸡汤里。   众人都呆住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只有小福宝,挥着手喊道:“不要!”   一旁的花姨娘伸手就要来拍小福宝的手,不让她阻止。   哪知她的手刚抬起,就打到了齐夫人。   齐夫人手中的小菜,像长了眼睛似的,全都往回飞,准确无误地落在了齐夫人的头上。   漂亮的发髻上,挂满了菜叶子,一滴滴辣椒油,正噼噼地往下落。 第487章出事了!要封铺子啦!   齐夫人尖叫着,举手就要扇花姨娘耳光。   可手在半空中停住了,花姨娘毕竟是县令的女人,正所谓民不与官斗,如果跟县令的女人关恶,让齐怀远知道了,肯定会说她的。   齐夫人的手立刻换了个方向,大有要掀桌子的意思。   朱冬梅也跟着大叫起来。   她长这么大,别说吃人参鸡汤,就是闻都没闻过这汤的香味。   今天好不容易能尝个鲜,真被齐夫人全都掀没了,她不知何时还能吃了。   “啊,我肚子痛!”朱冬梅捂着肚子,嗖的一下站起来,惊声尖叫。   何福林立刻紧张地问:“婆娘,孩子怎么了?”   朱冬梅本来是想吓吓齐夫人,可真站起来了,肚子真的开始隐隐作痛。   “当家的,你说咱们的儿子会不会被她吓没了?”   老何一家全都站了起来,挡住了齐夫人。   齐夫人别说掀桌子,就是举起来的手,要漂漂亮亮的放下都难了。   叶氏和花姨娘也怔在原地,表情复杂地看着他们。   黄婶急忙跑了过来,赔着笑道:“齐夫人,您小心些,别闪着腰了。”   黄叔他们赶紧来打圆场,他把脸凑了过去,“您要是气,就往我这老脸上打一下,可千万别扭到自己的手腕了。”   齐夫人得了这么好的台阶下,冷哼一声,一甩手,转身要走。   叶氏狐疑地看了眼朱冬梅的肚子,脑子里还想着她刚才说的话。   儿子!   这个又懒又丑又穷的女人,竟然又怀孕了,还是儿子!   难道小福宝真的是传言中的招弟!   正想得出神,忽然,大堂里传来一声惨叫,“人参鸡汤里有毒!”   刚喊完,就有人在大堂里狂叫。   黄叔刚想去看看怎么回事,身边又有几个人紧跟着乱叫。   “这汤有问题,我吃了想吐!”   “我也是,我喝了头晕恶心!”   此起彼伏的喊叫声,令在场的所有食客都放下了筷子。   看到那些吃了人参鸡汤的人都吐得一塌糊涂,食客们饭钱都不结,扭头就跑了。   老何一家傻眼了,还没反应过来,大堂几乎都跑光了,只剩下那几个狂吐的客人。   正要离开的齐夫人看见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走到叶氏身边,说:“表姐,这家店敢在汤里下毒,表姐夫还不派人来封铺子?”   叶氏正要说话,只见一群捕快不知从哪冒了出来。   带头的凶神恶煞,“我们收到消息,说你们在汤里下毒!现在要抓你们回去,封铺调查!”   所有人都觉得脑子嗡的一下,差点炸开。   叶氏瞥了眼小福宝,心神一动,对捕头说:“这应该是误会,快过年了,就不必抓人了,封了铺子就行了。”   花姨娘用屁股拱了叶氏一下,悄声说:“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齐夫人也不乐意,“表姐,你干嘛要替这群富发户说话!”   叶氏瞅了瞅那些还在吐的客人,走到小福宝跟前,温柔笑道:“吃坏东西的原因很多,不一定是下毒。小福宝,你说是不是?”   张春桃把小福宝拉到身后,警惕地盯着叶氏。   叶氏不以为忤,侧身看向小福宝,笑得特别和蔼。   她说道:“小福宝,有空记得来看婶子啊。” 第488章娶妻要娶贤   齐夫人这才注意到小福宝。   她的眼睛又大又圆,如水晶般清澈明亮,又黑如深潭。   这双眼睛,她好像在哪看见过。   齐夫人一时之间看呆了,连叶氏把她拉走了都不知道。   “表妹,你怎么了?”叶氏问她。   齐夫人这才回过神来,反问叶氏:“表姐,你为什么要护着他们?”   花姨娘在,叶氏当然不会说实话。   她说道:“这时候正是上级考核下级的敏感时期,虽说老爷是秉公办理,可如果闹大了,还是不好的。”   齐夫人讪讪笑了笑,忽然问:“那个小福宝,长得还挺好看的。”   花姨娘马上插嘴说道:“不就是那群乡巴佬的孙女!”   “那她娘是谁?她是不是长得像她娘?”   花姨娘想都不想地回道:“她娘也是个乡巴佬,还是个短命鬼呢,早就被她克死了!”   叶氏敏感的心停跳了一下,她假装不在乎的随口问道:“表妹,你好像对小福宝很有兴趣。”   齐夫人正要说话,绣娘拉着兰儿,夸张地冲着她们挥动手帕,大声喊道:“齐夫人,您怎么也来清风县了!”   在京城,绣娘就处处巴结齐夫人。   那时司徒威得势,齐夫人还会给她几分薄面。   现在齐夫人连看都懒得看她。   叶氏和花姨娘也不愿意搭理她,一行人假装没看见她,转身走了。   叶氏哄好了齐夫人后,这才回到县衙。   县令早就在她的屋里等她。   “夫人,你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让我抓人!”县令窝了一肚子火,气得直拍桌子。   叶氏还没来得及回答,县令又气恼地摔烂了一个茶杯。   “他们要是在小街小巷开汤铺就算了,开在县城的主街上,还不交保护费,分明是没把我这个县令看在眼里!”   “老爷,您怎么这么大的火气,有话慢慢说。”叶氏知道,肯定是花姨娘在背后打了小报告。   县令这才缓了缓劲,没有把另外一个茶杯摔烂。   叶氏把她在齐夫人跟前的那套说辞又说了一遍,“我娘家弟弟特地来信说了,齐怀远是宰相大人的亲信,这才拿到榷铁权的!”   “这次他们来咱们清风县,是老爷您表现的好机会!如果老爷您收保护费的事闹大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县令为难地看着叶氏,“你是知道,我针对何氏汤铺是有原因的!”   因为卖人参的事,老何一家得罪了赵有才以及他幕后老板。   赵有才特地找到县令,说是奉了他老板之令,要对付老何一家,让他们不但种不了人参,还没法子在清风县混下去。   据说,赵有才的幕后老板,是京城的一位王爷。   宰相和王爷,县令谁也得罪不起啊!   叶氏莞尔一笑,道:“老爷,所以我才让他们封了铺子啊!”   “只是封铺子,只怕赵有才那边不会满意啊。”   县令也是有私心的,老何一家卖人参赚得人神共愤,他们竟然都不来孝敬他。   其他卖人参的也恼火,来求县令帮忙打压老何家。   县令可是得了银子的,他自然要快点下手,不能让老何家好过。   叶氏拉着县令,凑上前,把她的计划小声地说给他听。   县令越听越开心,最后哈哈大笑起来,“果然娶妻娶贤,还是我家夫人最聪明啊!” 第489章不好了!出大事了!   老何一家心有余悸的回家了。   黄叔黄婶哭丧着脸,跟着他们一起回来。   万树两口子听到封铺子的消息后,吓得腿都软了。   他们双手合十,对着天拜了拜,“菩萨保佑,东家平平安安,破财消灾。”   何福宗叹气,“可惜铺子被封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   何福兴搓着脸说:“都喊着要抓人,怕是不让开了。”   “总觉得今天来的人都不是好人!咱家的汤怎么可能有问题!”何福林小声嘟囔。   黄叔忍不住了,问他们:“东家,你们是不是没交保护费?”   “啥保护费啊?”老何一家异口同声。   黄叔赶紧说给他们听。   末了,他很肯定地说:“我以前的老东家都要交这钱的,否则一定会有人来闹事!”   何福兴不乐意了:“咱家就是小本生意,赚的是辛苦钱,凭什么要给他们保护费!”   何福林也不肯,“他一县令,每年的俸禄够多了,还要挣黑心钱!”   何福宗老实,期期艾艾地问何老太:“娘,您看是不是请司徒家帮忙说说情,别封咱家铺子了?”   何老太想起司徒老太说的话,叹气道:“怕是没有用,还为难了人家。”   张春桃她们急了,“娘,这可怎么办啊。”   何老太思忖半天,才说:”封了就封了吧,反正也快过年了,大伙休息休息!”   一家人正商量着,年后如何处理铺子的事,县衙来人了,说是闹肚子的食客把他们告到了衙门,县令要找人问话。   黄叔是掌柜,黄婶是厨师,自然是先把他们押走了。   小福宝担心地拉着他们的手,跟着他们出了大门。   “小姐,你别怕。”黄叔安慰她,“我们都听了你的话,每份汤都另外留样了。”   黄婶也说:“衙门封了铺子,留样的汤都在里面,等上了堂,咱们当着县令老爷的面喝光了那些汤,自然就证明了咱们的清白!”   小福宝这才露出笑容,牵着他们的手说:”黄叔黄婶,你们会没事的。”   黄婶点头笑道:“小姐快进去吧,别冷着。”   老何一家谁都没有胃口吃饭,大伙干巴巴地坐在那里,翘首以盼。   万叔去衙门门口等消息,万婶悄悄抹着泪花,在街头等着万叔。   天都快要黑了,衙门也该下班了,可是还是没有消息传来。   何福宗他们都坐不住,一个个的跑去打听,都没回来。   何老太眉头紧锁,唉声叹气,人也开始变得焦虑。   她小声的,反复重复着。   “不会连累了黄叔两口子吧。到底是咱俩的铺子,有事也该叫我们去,怎么把黄叔他们叫去,就不回来?”   一屋子的老少妇孺,面面相觑。   最后他们都看向张春桃。   “这么久,怎么还没消息?娘,咱们是不是得罪了县令?”   张春桃小心翼翼地问何老太。   余明娘也很疑惑,“咱们老老实实的,没干啥缺德事,怎么会得罪县令?”   朱冬梅摸着肚子,脑子里还想着人参鸡汤的味道,无不遗憾地问:“是不是不给保护费,我就吃不到人参鸡汤了?”   何老太白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县令收保护费这事,他们没有证据,全是黄叔的猜测。   这事不能摆在太台面上说,可客人食物中毒是有目共睹。   如果他们非要把屎盆子扣在他们头上,也只能认栽。   何老太也很烦恼。   小福宝揉着她紧蹙的眉心,奶声奶气的安慰道:“奶,不会有事的。”   张春桃也安慰她:“娘,小福宝都说了没事,肯定不会有事!”   “就是就是,小福宝是福星,她福星高照,咱家有她照着,肯定没事!”   大伙都上前安慰何老太,顺便自我安慰。   正说着,何福宗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娘,不好了!出大事了!” 第490章把人逼到死路上   大伙立刻围了上去,连声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何福宗也顾不上喝水,喘着气说:“县令要抓黄叔黄婶坐牢,说是客人食物中毒,他们要负全责,年后就要流放三千里!”   所有人都呆住了。   半晌,何老太才想问:“咱们铺子不是有留样嘛!黄叔不是说只要当场喝了那些汤,就能证明清白了!”   “县令说,留样只是咱们的一面之词,不予采纳!”   “这也太欺负人了!”何福兴气坏了。   何福宗苦笑道:“娘,还有别的糟心事呢。”   “上回来村里说咱家的人参种子有问题的那群人,也去了衙门告状,要咱们赔钱!”   何老太急得站起来,连忙说:“上回里正和族长都说会给咱们作证,证明咱家卖的是好种子!”   其他人也说:“就是,全村的人都能证明的!”   何福宗苦着脸道:“娘,这些我跟县令都说了,他不听啊!”   “他说咱们狡猾多端,专门骗生人不骗熟人!”   何老太很生气,“我们都是正经老实人!才不会干这种不地道的事!”   何福宗也是有苦难言。   “那些人在衙门一口咬定,咱家卖的种子不是正宗的!说别人的种子都是春天播种发芽,咱家家的冬天都发芽了,其中肯定有诈!”   这话连朱冬梅都听不下去了。   “那些人真是胡说八道!”   老何家的人都知道,樊大宝为了让他们快点收获人参,特地用独门绝技在种子上戳了一个洞。   这样种子就能提前播种,生根发芽。   他把这个技术教给了小福宝,后面的种子就由小福宝太处理。   事实证明这些种子不但正宗,还比别的种子更好。   可那些人黑白颠倒,县令偏听偏信,老何一家真是无处申冤。   何老太的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里,“县令可有说如何处置?”   “说了,要咱们家不但要赔钱,还要罚咱们!”   “怎么罚?”何老太紧张的都不能呼吸了。   “县令说,咱家一边卖坏种子骗人,一边用假人参做汤毒人,只赔钱不足以让咱们记住教训,说是要下封杀令,不许咱们种人参,也不能做生意!”   所有人都呆住了。   这不是逼着他们回大沟村,继续种田?   回去种田不可怕,只是老何一家熬到现在不容易,一下子打回解放前,还被人冤枉,谁咽的下这口气!   张春桃她们没有忍住,开始小声啜泣。   “这可怎么办啊!县令老爷存心是针对咱们,不给咱们活路啊!”   一家人,早就乱了心神,手足无措的对望着。   何老太也没了注意,颓废的坐在那里,老泪纵横。   “我们到底哪里得罪了县令老爷,这不是逼死人嘛!”何老太拍着大腿,唉声叹气。   何福宗赶紧来安慰她:“娘,不能做生意,咱们就回去种田!”   何福兴也说:“咱们有胳膊有腿,还怕饿死不成。”   “娘,以前的苦日子咱们都熬过来了,现在有吃有喝,还怕过不下去嘛。”何福林也给她打气。   其他人也渐渐振作起来,纷纷表示愿意回大沟村,继续男耕女织的生活。   何老太这才止住泪,说:“难得你们兄弟齐心,妯娌和睦。只是我们回去种田了,黄叔黄婶怎么办?咱们不能连累人家啊!”   众人面面相觑,实在是想不出如何才能救出黄叔黄婶。 第491章这么做都是为了老爷   绣娘回到司徒家后,得意洋洋地坐在花厅里,一边喝茶一边嗤笑柳锦柔。   “姐姐,你整天在家里窝着,也不出去走走,外面变天了,你知不知道!”   柳锦柔正在擦花厅里的桌子,她好脾气地笑笑,算是回应。   “齐夫人回清风县了!她家老爷齐怀远现在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姐姐,只要咱们攀上了他们,肯定能帮上老爷的!”   绣娘说得口沫横飞,全然没有注意到司徒老太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她一晃脑袋,突然看见司徒老太,吓得跳了起来。   “娘,您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啊!吓死我了!”   司徒老太沉下脸,说:“绣娘,老爷在京城的时候,再三警告你,不要跟齐家有太多走往,你不记得了?”   “娘,今时不同往日!齐怀远在京城攀上了大人物,是大红人了!”   司徒老太气得脸色发白,呼吸都不顺畅。   柳锦柔赶紧给她拍背,柔声劝绣娘,“老爷说过,齐家背景复杂,不惹为妙。你现在主动接触齐夫人,等老爷回来知道了,肯定会不高兴的。”   绣娘一抬头,从鼻孔哼出一个音节。   她生气地说道:“你们成天老爷长老爷短的,现在老爷在哪里?你们守着家里的产业吃香的喝辣的,老爷还不知道在哪吃苦呢!”   绣娘的话,说得司徒老太和柳锦柔心里都不好受。   两人都红了眼睛,没有说话。   绣娘又说:“我知道娘和姐姐都瞧不起我是小户人家出身,可我对老爷是真心的!我巴结齐夫人,还不是为了老爷!”   司徒老太连连叹气,伸手握住柳锦柔的手,不知该说什么好。   “齐怀远黑白两道都有人,只要他肯帮忙,一定能帮忙找到老爷的!齐家只有齐夫人这一房,我不巴结她,还能巴结谁?”   一通话,说得司徒老太无话可说,柳锦柔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绣娘更加得意,又开始巴拉巴拉地说起今天的事。   “娘,您叫我离齐夫人远些,我还要劝劝您,少跟隔壁何家有来往!摆明了县令老爷是针对他们,齐夫人也看小福宝不顺眼,你们小心惹火上身!”   说完,绣娘扭身往外走,临走前还幸灾乐祸地说:“别到时候跟黄叔黄婶一样,落了个流放的下场!”   她一走,司徒老太就叹气道:“随她去吧,总归我们也管不住。”   “娘,您别气坏身体了。绣娘再不济,对老爷是真心的。”   司徒威是绣娘的靠山,她大概是这世上最想他平安无事回来的人。   所以她刚才说的话,虽然难听,但也是真心的。   司徒老太也是明白的,所以气归气,最终还是没有阻止绣娘。   婆媳俩相互搀扶着进了屋,没了旁人,司徒老太才说:“老何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见他们有动静。”   “也许是解决了。”柳锦柔猜。   司徒老太很肯定地摇头说道:“不可能,我那县令侄儿的品性我最清楚,他这次存心是针对老何家,只怕没那么容易解决了。”   柳锦柔也发愁,“那怎么办?赔钱事小,抓了人又封铺子,事就大了。”   司徒老太看了看窗外,天已经黑了。   她想了想,“等夜儿从书院回来,咱们跟他商量商量,或许会有办法。” 第492章能卖的都卖了   司徒夜刚进家门,就被司徒老太和柳锦柔叫去说悄悄话了。   她们把打听到的一切,都告诉了他。   “夜儿,你说咱们要不要去找找你六叔说个情。”柳锦柔问他。   司徒夜眸光一暗,摇头说道:“六叔摆明了针对他们,我们去了也没用。”   柳锦柔说:“到底是亲戚,多少会卖些面子吧。”   司徒夜苦笑一下,说:“娘,现在爹不得势,自身难保,六叔不会卖咱们面子的。”   柳锦柔失望的哦了一声,面露忧色。   司徒老太心里不好受,说:“出了这么大的事,何老妹也不来找咱们,可见她们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这事不好解决,不想为难咱们。”   柳锦柔默默地点了点头,想到白天绣娘说的那些话,神色默然。   司徒老太看向司徒夜,眼中还有一丝期望,“可是咱们不能袖手旁观啊!夜儿,你可有想到办法?”   司徒夜沉默片刻,说:“奶奶,我需要出去一趟。或许,能找到人来帮忙。”   他当下起身就要走,“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找人。娘,等天亮了,您去趟何奶奶家,叫她们想办法拖个三五天。”   “好!”柳锦柔满口答应。   她一路小跑到厨房,拿了些干粮给司徒夜,再三叮嘱要他注意安全,亲自把他送出门。   天一亮,柳锦柔就去了老何家。   “夜儿走得急,我们也忘了问他到底要找谁帮忙。不过何婶子,夜儿做事向来稳妥,他说能找到人帮忙就一定能的。”   何老太感激涕零,拉着柳锦柔的手,一连说了十几声谢谢。   何家其他人,也在旁边不停地道谢。   “都是一家人,你们这样客气,我都不好意思了。”柳锦柔的脸都红了,“再说,这事还没办妥呢。”   何老太说:“冲着你们这份心,咱们也是要谢的。”   柳锦柔腼腆地笑了一下,说:“何大哥,我娘特地要我过来说一声,要你一会去衙门找县令求情。”   何福宗点头如捣蒜,“好嘞!我现在就去!”   柳锦柔连忙拦住他,交代他:“何大哥,你要态度诚恳,去了只管说认罚,但要花些时间筹银子,千万别提救黄叔黄婶的事。只有这样,县令才会答应。”   何福宗酝酿了一下,觉得自己有了十成把握,这才去了衙门。   一个时辰后,他又急匆匆地跑了回来,面带喜色。   “柳大妹子!你教的方法可好了,县令答应了!”何福宗高兴得直搓手。   老何一家这才松了口气。   柳锦柔见事情办妥了,这才起身准备告辞。   临走前,她忽然想到什么,面有愧色地说道:“我家绣娘人不坏,只不过她喜欢结交权贵,也喜欢跟县令夫人她们玩乐。夜儿寻人帮忙的事,千万不能让她知道。”   否则就露了馅,到时候两家人都会有麻烦。   何老太明白她的苦衷,道:“你放心,这事我们一定不会乱说。”   柳锦柔这才放心地回去了。   她走后,老何家又聚在一起开会。   “娘,我们要不要去筹钱?”   县令狮子大开口,要罚他们五千两银子,说是交不上来,老何一家都要倒霉。   何福宗被这五千两吓蒙了,他怕吓着柳锦柔,刚才特地没说。   何老太思忖许久,咬牙说道:“这银子咱们还是要筹的,万一司徒少爷那边没寻到人,咱们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可是五千两啊!咱们到哪去筹?”老何一家子又犯愁了。   何老太望着这屋子,叹了口气,“咱们卖了宅子和铺子,再把村里的田也卖了。咱们家还有这么多人参,也能卖些钱的。”   谁都舍不得,可都还是点头答应了。   “这些天,你们去外面寻买家吧,问问价。怎么也要有个两手准备,实在不行,把能卖的都卖了吧!” 第493章跟一群醉汉讲不成道理   眨眼就过去了三天,司徒夜还没回来。   何老太急得上火,整天都觉得喉咙在冒烟。   “娘,买家都找到了,是不是今天交易?”何福宗问她。   所有人都看着她,等她的决定。   何老太左手握住右手,用力地捏着。   她舍不得啊!   足足沉默了半个时辰,何老太才下定决心,把手头上的产业都卖了。   刚张嘴,只觉得喉咙又干又痒又痛,不由地咳嗽起来。   小福宝端来热水,孝顺地说:“奶,喝水润润嗓子。”   三大碗水喝下去了,喉咙还是疼得难受。   张春桃担心地问道:“娘,您不会是上火了吧。”   余明娘仔细瞅了瞅,说:“娘的眼睛都是红的,应该是这几天愁的。”   众人都重重地叹气。   这几天,谁不愁啊。都愁得睡不着吃不好,跟天要塌下来一样。   小福宝见何老太咳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自己穿好袄子,说:“奶,我去白大夫那给您抓药。”   “大雪天的,爹去吧。”何福宗心疼女儿,舍不得她跑这一趟。   小福宝摆摆手,挎了个小篮子,乖巧地说:“爹,我认识路,自己去就行了。你们还有事要办呢。”   何福宗叫来何承业,“陪你妹妹去,小心看着妹妹,别让她摔着了。”   何承业应了一声,抱起小福宝就往白大夫的医馆那跑去。   刚跑过一条街,小福宝突然叫住他,“大哥,前面好像有个包袱,还发光呢。”   何承业顺着小福宝手指的方向看去,真的有一个小包袱,埋在雪下面,只露出一角,隐约泛着银光。   不仔细看,都以为是雪反射出来的光芒,不会有人在意的。   何承业放下小福宝,把雪扒拉开,只见小包袱里躺着十锭白银,足足有一百两!   “哇,妹妹!怎么你一出门就能捡到钱啊!”何承业乐不可支。   小福宝笑嘻嘻地说:“大哥,这银子应该别人昨晚掉在地上,才被雪盖住了。说不定一会就有人来找呢。”   “那怎么办,咱们还要去白大夫那。”何承业犯难了。   他挠了挠头,很快就想出一个好办法来。   “妹妹,你把包袱藏起来,坐在这里等我。我跑得快,去白大夫那拿了药,再陪你一起等人来寻。”   小福宝听话地把包袱放进小篮子里,反扣在地上,自己则坐在篮子上,等何承业回来。   才等了半柱香时间,就看见一群人匆忙走了过来,在四处寻找。   “喂,小娃娃,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包袱!”其中一个男人跌跌撞撞地走到小福宝跟前,喷着酒气问她。   另外几个也都浑身酒气,醉眼迷离。   小福宝认出他们就是那天在汤铺,冤枉黄叔黄婶在汤里下毒的坏人。   他们都宿醉未醒,没有认出她来。   小福宝生气的撅着嘴,拿起小篮子,想避开他们。   其中一人眼尖,看见了小包袱。   他一把抢了过来,打开包袱一看,立刻大叫起来,“怎么只有一百两!小娃娃,是不是你偷了我们的银子!”   小福宝气呼呼地握紧拳头,挥舞着大声辩解,“银子是我捡的,我坐在这里等失主,我没偷!”   醉汉们听到她奶声奶气地辩解,乐了,“我们就是失主,本来有三百两的,现在少了二百两,不是你偷的,还会是谁!”   正说着,又从街尾走来几个男人,正是冤枉老何家卖假种子的那几个人。   小福宝记得,他们也是种人参的,是因为自家的人参种得好却卖得便宜,触动了他们的利益,他们才故意设计陷害的。   他们也喝了酒,身上还多了一些胭脂粉味,应是昨晚喝了花酒,还没清醒。   可真是冤家路窄!   小福宝抿着唇,悄悄地往巷子里退。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第494章打死人了!快跑!   小福宝刚退到巷子口,这两群人在街头相遇。   他们好像认识,勾肩搭背地不知说起什么。   食物中毒的那群痞子中,有一个看上去像是头目的人,拿起小包袱,对着种人参的人说:“兄弟!说好三百两的,现在只有一百两了,剩下的二百两怎么办?”   种人参的醉汉摇晃着身体,嘿嘿笑道:“昨晚不是都给你们了嘛,你们自己丢了,干我屁事。”   痞子头目火了,“明明说好了,一起合作对付姓何的一家,事成之后给三百两的。现在我们没拿到三百两,你不补齐,今儿别想活着离开清风县”   种人参的那群醉汉,也不是好惹的,不甘示弱地叫了起来。   “放屁!交收三百两的时候,可是一文也没少!昨晚喝花酒的钱,还是咱们出的呢!”   “你们不就是在老何家喝了碗鸡汤,假装中毒,这么丁点的事,非要讹咱们三百两!要不是看在县令的面子上,给你们个屁!”   “就是!不用你们去何氏汤铺闹事,咱们也能搞定他们,叫他们这辈子都种不成人参!妈的,找你们帮忙,反而被你们阴了一把,真他妈的晦气。”   醉汉们只顾着骂人,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叫喊声,把附近的人都吸引过来。   小福宝也停下了脚步,躲在巷子口的树后,认真地听着。   痞子们向来都是要钱不要命的,他们懒得理论,举着碗口大的拳头就冲上去打人。   “叫你废话!老子现在只看到了一百两,管它谁偷的,你们不补齐剩下的二百两,就打得你们满地找牙!”   痞子们打架不要命,种人参的空有一身力气,也敌不过他们几拳头。   眨眼间,种人参的八个人就被痞子们找得鼻青脸肿,哭爹喊娘。   “我们要去找县令!”其中一个种人参的大声喊道,“他可是收了咱们银子,凭什么让咱们挨打!”   痞子头目酒未醒,脑子还是晕的,听到种人参的哭喊,立刻又是一拳,“不补齐剩下的二百两,我连县令都打!”   这一拳下去,半天没听到有人惨叫。   痞子头目定睛一看,那个种人参的,竟被他打死了。   痞子头目只觉得脑子一热,全身打了个激灵,顿时出了一身冷汗,整个人都清醒了。   “打死人了!快跑!”   话音刚落,其他几个痞子,顿时作鸟兽散,跑得没了人影。   其他几个种人参的,都被痞子们打得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直到捕快来了,他们也说不出话。   围观的百姓在旁边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   何承业回来的时候,小福宝正乖乖地坐在巷子口那等他。   黑溜溜的大眼睛,像一颗圆圆的大葡萄,闪烁着喜悦和激动。   何承业见地上一片狼籍,小包袱也不见了,不由担心。   “妹妹,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福宝揉了揉鼻子,心有余悸地说:“大哥,刚刚有人打架,打死人了。”   “你没事吧!他们没打着你吧!”何承业吓得手脚发软,他快速检查了一下小福宝,见她没受伤,这才放心。   何承业不敢多逗留,也没心思追问小包袱的去向,背起小福宝就往回跑。   远远的,就看见有许多人堵在家门口。   何承业警觉地停下脚步,“县令老爷不会现在就派人来抄家吧!”   小福宝一听,急了,“大哥,快回去!”   何承业背着她,悄悄躲到一旁,小声说:“妹妹别急,我们先听听是怎么回事。” 第495章都蒙在鼓里   小福宝听话地点点头,从何承业的背上滑了下来,站在他的身侧,学着他的样子,探头探脑地往家门口看去。   老何一家都站在外面,他们神情茫然又诧异。   街坊邻舍说的话,他们都听得懂,可就是没明白过来,到底怎么回事。   “何老太啊,你家汤铺什么时候开张?我家老太太天天嚷着要吃你家的人参鸡汤,说就你家的汤货真价实!”   “我家老爷几天没喝你家的汤了,说人都没精神了。何老大啊,你家的滋补汤可真好!”   “马上就过年了,咱们还想多买几盅囤着过年喝呢。”   何老太连啊了几次,愣是没听明白。   何家兄弟也是大眼瞪小眼,足足过了一盏茶功夫,才把他们七嘴八舌传递来的信息做了个整理。   “您是说,街上有两伙人打架,还打了一个人。他们都是诬陷咱们家的坏人?”何家兄弟面面相觑,觉得这个事也太突然了。   何老太也愣住了,半问半答地自言自语,“他们是跟县令老爷勾结了,还害咱们的?不对啊,咱们老实做人,没得罪他们啊。”   “何老太,整个县城的人都知道,县令勾结痞子和其他人参种植户,陷害你们老何家的事了。怎么你们还都蒙在鼓里,啥都不清楚啊。”   街坊邻居看他们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同情。   何老太哭笑不得。   他们正忙着筹钱呢,一个个吃不好睡不着的,哪有心思去听外面的八卦。   “你们还不快去衙门打听打听,说不定马上就要把你家的铺子解封了。”   “到时候开了张,可别忘了咱们这些街坊邻居啊。”   众人说完,便都散去了。   何承业和小福宝都听得真真切切。   何承业惊得张大了嘴,足足可以塞下一个完整的鸡蛋。   他回想刚才与小福宝的对话,又问:“妹妹,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打架吗?”   “为了一百两银子。”小福宝如实回答。   “就是你捡到的一百两?”   小福宝点头,天真又可爱。“对啊,他们说本来是三百两的,现在少了二百两,就打了起来。”   接着,小福宝挥动着双手,将双方打架的经过又详细地说给何承业听。   听完后,何承业高兴得跳了起来。   他把双手放在小福宝的腋下,将她撑了起来,举在半空转圈圈。   “妹妹,你真是小福星!是你救了咱们!”   何承业拉着小福宝,一路狂奔进了屋子。   何老太他们正在商量铺子的事,何承业咧着嘴,把小福宝往他们跟前一推,“奶!这次多亏了妹妹!咱家才没事的。”   他一口气把事情经过全都说了,老何一家听得一惊一乍,最后全都笑成了一朵花。   张春桃第一时间抱起了小福宝,狠狠地亲了她两下,“小福宝,你太能干了!”   何福宗得意地拍着胸脯,骄傲地说:“那是,我家闺女就是不一样!”   其他人也都围了过来,高兴得直夸小福宝。   小福宝害羞地看着他们,咬着手指头歪头笑。   她没做什么啊,只不过眼睛不近视,看到了埋在雪下的小包袱而已。   是他们自己分赃不均才打起来的,好像跟她没关系。   何老太心疼地搂着小福宝,摸着她的头,心里喜滋滋的。   她寻思着,这事突然发生转折,就是托了小福宝的福。   所以,有件事还得让她来决定。   何老太笑眯了眼睛,拉着她胖嘟嘟的小手,和蔼地问道:“小福宝,你说说看,我们该让谁去衙门打听消息啊?” 第496章不下蛋的扫把星   小福宝抬头看去,只觉得朱冬梅格外亮眼。   原来是外面皑皑白雪反射的光芒,透过窗户落在了朱冬梅的头上,衬得她皮肤雪白。   小福宝冲着朱冬梅甜甜一笑,说:“四婶子今天好漂亮啊!”   众人先是一怔,随即都一致推举朱冬梅,要她去衙门打听消息。   毕竟,以前在大沟村,朱冬梅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四处八卦。   而且她才进城没多久,也算是生面孔,出去打听消息最合适。   “老四家的,就辛苦你走一趟吧。”何福宗说。   朱冬梅哪里愿意,“外面都是雪,你们让我一个大肚婆出去跑腿,太不厚道了吧。”   何福林开口了,“婆娘,前几天你出去逛街的时候怎么没说外面有雪!赶紧的,快去快回。”   朱冬梅无奈,瘪着嘴,慢悠悠的往衙门去了。   此时的衙门外,站满了人,都在看热闹。   捕快和衙差进进出出,很是忙碌。   朱冬梅从口袋里掏出把瓜子,一边磕一边跟人闲聊,很快就打听到了内幕消息。   原来痞子头目失手杀人,吓得立刻逃跑了。   其他人也怕惹上官非,也都藏匿起来,谁也找不到。   死者家属想闹事,被同伴拦住了。   一是找不到凶手,告了也没用。   二来是他们打架时出卖了县令,现在县令想杀他们的心都有了,怎么可能管他们的死活。   最后,种人参的这群人也都躲了起来,不敢露面。   朱冬梅一听,乐了,“这么说来,告老何家的两群人都不见了?那两个案子是不是就该结了?”   “当然!都没了原告,哪来的被告。”   朱冬梅更乐呵了,吃完最后一把瓜子,转身寻了个酒楼,点了几样吃的,准备好好犒劳自己。   刚吃两口,忽然听到邻桌有人在抱怨。   “怎么又被县令夫人打了?这次打的可真很,胳膊都青了。”   “县令偷鸡不成蚀把米,把火全撒到夫人身上,说是夫人出的主意害了他。夫人被打了,就打我出气!”   朱冬梅侧头一看,认出隔壁桌其中一个女的正是县令夫人叶氏的丫鬟小杏。   她们说的很小声,生怕被人听见。   可是朱冬梅长年八卦听墙角,耳力惊人。   她两只耳朵神经质的抽动一下,就把她们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   小杏没注意坐在角落里的朱冬梅,边哭边向朋友倾诉。   “老何家的孙女是招弟福星,夫人想把她弄到身边养着,给她招个儿子!”   “可是人家是个福星,老何家肯定不会同意的,夫人就出了个馊注意,要县令借机整何家,但又要给老何家一线生机,到时候夫人再去帮他们,趁机提出收养小福宝。”   “哪知道老何一家全是榆木疙瘩,当真四处筹钱去了,就是不来求夫人。“   ”现在东窗事发,县令就打夫人说她是不下蛋的扫把星,夫人气得转身就把我们也打了一顿!”   朱冬梅听得心惊肉跳,饭也不敢吃了,偷偷的溜了走了。   “当家的!小福宝可真是慧眼识人!这次如果不是我去打听消息,你们绝对不知道,原来他们在打小福宝的主意!”   朱冬梅像个凯旋归来的大将军,口沫横飞的把她打听来的故事说给老何一家听。   所有人都听得出了一身冷汗,何老太紧紧抱住小福宝,生怕她被人带走。   何福宗和张春桃异口同声,“娘,汤铺我们不要了,我们只要小福宝平平安安的!” 第497章不懂别瞎嚷嚷   何福兴和余明娘马上跟着表态,“娘,大不了咱们回村里种田去,哪能为了铺子不要人的!”   何福林拍着胸膛安慰他们,“你们可别忘了,我这还有一间铺子呢。虽然不大,但也能做点小买卖的!”   朱冬梅有点舍不得。   这可是她家的铺子,他们是分了家的,怎么能拿自家的东西补贴大房二房。   可何福林话已出口,朱冬梅不敢反对。   娘家不可靠,再没了婆家,她会过得比孤儿还惨。   朱冬梅一想到自己在娘家的日子,不由地打了个冷颤,马上举手喊道:“我支持当家的!”   孩子们也都蹦蹦跳跳地围着小福宝,大声说道:“妹妹不怕,我们保护你,保证不让那个老妖婆抢走你!”   何老太欣慰地看着他们,乐呵呵地笑道:“好好好!这才是一家人啊!”   最后,何老太一锤定音,“这铺子解不解封都不管了,等黄叔黄婶回来了,咱们一起过个好年。”   “可是娘,司徒少爷还在外面帮咱们搬救兵。”何福宗提醒何老太,“这事都解决了,咱们还要不要救兵啊?”   何老太拍了拍自己的头,“年纪大了不中用了,竟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何老太起身,忙叫何福宗陪着她去司徒家。   刚开大门,就看见司徒夜和柳锦柔扶着司徒老太站在门外。   “老姐儿,快进来!外面雪大,可别把你给冻着了。”   何老太招呼他们进了屋,张春桃端来热茶,让他们暖暖身体。   司徒夜神色严肃地说:“何奶奶,打架死人的事,我已经听说了。”   “我正为这事要去找你们呢。司徒少爷,真是辛苦你了。”   何老太越看司徒夜越顺眼,越看越觉得这孩子少年老成,以后肯定会大有作为。   她笑呵呵地说道:“现在告状的都跑了,衙门派了几拨人去找都没找到,我们寻思着这事会不了了之,黄叔黄婶他们很快就会放出来的。”   司徒夜摇头,一脸凝重,“何奶奶,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了结的。”   老何一家都很惊讶,“都没了原告,县令还能怎样?”   司徒老太拍着何老太的手,说:“何老妹,不是夜儿故意吓你们。这种事,咱们在京城也遇见过。原先没了,可当官的一样可以依律法处置被告的。”   柳锦柔轻轻点头,温柔地说道:“夜儿他爹,就曾经办过类似的案子。说是只要涉及公共安全的,官府就有查办的权力。”   老何一家还是有些茫然。   司徒夜解释道:“就像办理杀人放火这类案子,就算没人告,官府也一样要抓凶手。”   何福兴莫名地火了,“咱家又没下毒,怎么就成了杀人放火的坏蛋了!”   何老太瞪他,斥道:“不懂别瞎嚷嚷!”   余明娘赶紧把何福兴拽了回来。   何老太这才扭头看向司徒老太,谦逊地说道:“老姐儿,咱们一家都是没见识的庄稼人,这其中道道实在是不懂啊。”   司徒老太一脸慈悲,语气平和地说道:“何老妹,虽说找不到原告,可县令如果非要针对你们,一样可以封铺子抓人的。” 第498章你的朋友可真本事   何福宗连连摆手,“不可能的!县令就不怕被人举报?”   何福林也觉得这事有点天方夜潭了,“现在全县城的人都知道,县令勾结那两伙人,陷害咱们的。他就算是一手遮天,也会有人治他的!”   司徒老太无奈地笑笑,轻声说道:“这毕竟是没有证据的风言风语,县令抵死不承认的话,同样找不到人,死无对证啊。”   老何一家仿佛被雷劈了,从喜悦的云端,嗖的一下掉进了万丈深渊。   张春桃急坏了,她带着浓浓的哭腔问道:“司徒婶子,您的意思是,咱家的铺子解不了封,黄叔黄婶也回不来了?”   何福宗还惦记着那笔巨额罚款,“咱家是不是还要去筹那五千两?”   朱冬梅却不以为然,“我可是亲耳听见小杏说,县令为了这事气急败坏地打了大夫人。他要不是心虚,好好地打人做什么。”   “就是心虚,才会更加变本加厉。否则,就坐实了他勾结坏人陷害你们的传言。”   司徒夜的声音冷冷的,让每个听到这话的人,心都凉透了。   小福宝乖巧地坐在何老太的腿上,眨巴着眼睛,望着司徒夜。   这个反转,她也未曾想到。   可她却不害怕。   她直觉,司徒夜是有办法的。   “夜哥哥,你不是去找人帮忙了吗?”她冲着司徒夜甜甜一笑,对他信心满满。   司徒夜冰冷的脸再也绷不住了,看着她,渐渐露出和煦的微笑。   “何奶奶,我运气好,找到了一个朋友,他答应从中周旋。刚巧明天知府就要来考核县令,到时候会给这件事一个了结的。”   众人都松了口气。   朱冬梅多嘴,好奇地问道:“司徒少爷,你的朋友可真本事!他怎么能说动县令?”   何福林立刻瞪了她一眼,“女人家,问这么多做什么!”   何福宗怕他们两口子会当众吵起来,赶紧来打圆场,“司徒少爷在京城长大的,肯定有不少京城的朋友。”   何老太也觉得朱冬梅不太懂事,说:“老姐儿为了咱们的事,可没少放下身段为咱们说情。老四家的,你当县令谁的面子都给?要不是老姐儿,就是搬来天王老子也是没用的!”   何老太这话,说得司徒老太心里舒坦极了。   司徒夜也微笑着点头,将自己的功劳,全都推给了司徒老太。   有了司徒夜的一席话,老何家吃了定心丸,高高兴兴地送走了司徒老太他们后,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柳锦柔伺候司徒老太睡下后,悄悄来到司徒夜的屋里。   “夜儿,你跟娘说实话,你这次搬来的救兵,是不是就是帮忙送那封信去京城的人?”   司徒夜思忖片刻,神情肃穆地点了点头。   “皇上有没有收到那封信?”柳锦柔问得急切。   司徒夜又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你爹为何还不回来?”说到这里,柳锦柔的眼睛都红了。   每次看到老何家化险为夷时,她都默默祈祷,司徒威也能有这样的福气。   可是每一天的等待,都让她越来越害怕。   司徒夜搂住柳锦柔地肩膀,安慰道:“娘,您别担心,爹一定不会有事的。”   这次他去了大沟村,找到了阿忠和阿诚,请他们帮忙,顺便打听了一下上官子骞回京城的消息。   阿忠阿诚只皇帝已经看到了那封信,但没有任何举动。他们要司徒夜稍安勿躁,只管相信上官子骞,一定会替他们平反。   司徒夜喜忧参半,只得先回了清风县。   因为阿忠阿诚的身份不宜暴露,所以他才语焉不详,不肯说明找谁帮忙。   “夜儿,你那位朋友,真的能帮上忙吗?”柳锦柔相信司徒夜,可她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很担心。   司徒夜点头,目光坚定,“我相信他。如果他都帮不上忙,别人就更没有希望了。”   柳锦柔叹气,哽咽道:“马上就过年了,这是第二个没有你爹的年。” 第499章拍马屁拍到马蹄上   司徒夜紧抿着唇,神情淡淡的。   柳锦柔知道他在想什么,自己抹了抹眼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夜儿,你别再怨你爹纳妾。他到底是你爹,你小时候不是常说,长大后要跟爹一样威风能干嘛。”   司徒威确实很优秀,什么都好,就是太多情。   司徒夜最恼他这点,偏他又是自己的爹,恼也没用。   “娘,太晚了,您先回去休息吧。”   司徒夜不想跟柳锦柔再争论这件事,也不想她伤心,催着她回去休息。   柳锦柔无声叹息,想再劝劝他,司徒夜索性搀着她,亲自把她送回她的屋子。   他们母子的身影刚消失在走廊尽头,绣娘从黑暗中闪身出来。   她一直躲在屋外偷听,没想到,竟听到了这个惊天大消息。   她按捺不住心中汹涌澎湃的情绪,快步跑回自己屋子,关上门,抱住正熟睡的兰儿,忍不住地偷笑。   “兰儿,咱们的好日子就要到了!”   兰儿被她吵醒,揉着睡眼,迷迷糊糊地问:“娘,您说什么?”   绣娘一想到司徒威有希望回来,继续宠爱她,就忍不住偷笑。   她紧紧地抱着兰儿,说:“谁说庶出的女儿就没有地位了!兰儿,嫡女有的,娘都要给你争来!”   兰儿好像听懂了什么,马上问道:“娘,我是不是可以去书院念书?”   “当然!你以后是要嫁给达官贵族的!”   兰儿对这些仍是一只半解,不过她知道,在京城所有名门贵眷的女儿,都会念书。   只为沾些风雅气息,才能嫁给好人家。   兰儿用力点头,“娘,我会好好念书的!”   “你当然要好好念书!你可是我的女儿,说什么也要比隔壁姓何的孙女强!”   绣娘一想到司徒老太和绣娘对小福宝关爱倍至,就恨得咬牙切齿。   “叫什么小福宝!土得叫渣!不就是眼睛大点会卖萌,个个都把她当成宝!那些人都瞎了眼,我的女儿才是真正的宝贝!”   绣娘越想越生气,如果司徒威在,她定要闹得天翻地覆!   “兰儿,娘一定会让你去书院念书的!”   可是,有司徒夜在,兰儿要念书的事并不容易。   绣娘想了一整夜,终于想出办法来了。   第二天吃完早饭,绣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带着礼物,去了县令府。   叶氏被县令打了后,对外称病,躺在床上有气无力。   就是齐夫人来探望她,都被她拒绝了。   “大夫人,司徒家的二姨娘来看您了。”小杏把礼单送到叶氏手上。   叶氏摆手,“让她走!我没心情见客!”   小杏又说:“大夫人,那位姨娘说她有办法缓和夫人和县令的关系。”   叶氏一怔,整张脸胀得通红。   看来她被打的事,也闹得满城风雨,路人皆知。   叶氏恼羞成怒,随手拿起身边的枕头砸了过去。   “她算是哪根葱,竟敢来管县令府的家事!叫她滚!”   “是!”   小杏吓得抖如筛糠,这就要去赶绣娘。   不嫌事大的花姨娘从屋外飘过,幸灾乐祸地大笑道:“哪来的蠢货,拍马屁拍到马蹄上了。不知道我姐姐最要面子嘛,非要上赶着来揭人伤疤。”   说完,还探头进来瞅了瞅叶氏,“我的好姐姐,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一会我就去跟老爷说,让他来看你啊。”   叶氏被花姨娘一通嘲笑,怒火中烧,“小杏,叫家丁把她打出去!” 第500章换人抱大腿   绣娘被家丁推出了县令府,带来的礼物也被扔得稀巴烂。   绣娘窝了一肚子火,无处宣泄,“不就是个小小县令的夫人,就摆这么大的架子!等我家老爷回来,我还懒得理你!”   绣娘一边小声嘟囔,一边往回走。   路过县衙时,看见县令正躬身送知府出县衙。   他点头哈腰,一脸谄媚,可知府的脸却阴沉得厉害,好像很生气。   “大人可千万别听信了传言,都是下官治理太严,得罪了一些刁民,这才在外面乱传!”   县令急得满头是汗,眼神飘忽,生怕被知府看破了他的心虚。   知府冷笑道:“无风不起浪!你收保护费,勾结流氓地痞陷害良民的事,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你当本官眼花耳聋,什么都不知道?”   县令又是一通解释,可知府好像根本听不进去。   “司徒县令,如果你证明不了你的清白,今年的年终考核,你自己掂量着吧。”知府吓唬他。   绣娘眼珠子一转,忽然有了主意。   她巴结不上叶氏和齐夫人,可以抱县令的大腿啊。   只要搞定了县令,兰儿进书院读书的事看谁还敢拦着。自己在司徒家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的。   司徒威还不知何时平安归来,绣娘可是打定主意,要先为自己和兰儿谋划才是。   “知府大人,民女有话要说。”   绣娘扔掉手中的破烂礼盒,对着知府行礼之后,说:“绣娘方才无意听到知府大人的话,忍不住要替县令大人说几句话。”   说完,便用她三寸不烂之舌,为县令辩解。   知府听她说完,若有所思。   绣娘并非说得天衣无缝,只不过所有指证县令的都是传言,并没有真正的人证和物证,知府深知此事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绣娘的出现,给了知府和县令一个很好的台阶下。   “司徒县令,这事你打算如何处理?”知府有意问县令。   县令感激地看了绣娘一眼,连忙说:“年前抓人,又没有实证,确实是下官有失稳妥。下官打算今天就放人,然后小惩为戒。”   知府满意地点点头,问:“司徒县令打算如何小惩?”   县令这才松了口气,继续说:“何氏汤铺的食物中毒是事实,所以下官打算暂时封铺,等调查清楚,整改之后再解封。”   这是折衷之法。   这样既能缓解矛盾,压制流言,又能让自己树立威信,留几分脸面。   知府思忖片刻,道:“如此也好。司徒县令,务必要平息此事,莫要再生乱。”   县令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送走知府后,县令问绣娘:“你是谁?”   绣娘连忙自报家门。   县令笑道:“原来是自家亲戚,以后常来家里坐坐。”   绣娘满口答应,喜滋滋地回去了。   刚进门,就看见柳锦柔扶着司徒老太往老何家去。   绣娘忍不住抱怨,“整天操别人家的心,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司徒老太懒得说她,叹了叹气,摇摇头,拉着柳锦柔就去了老何家。   司徒夜已经在老何家,他早就差徐叔去打听消息,正陪着他们一起等消息。   老何一家忐忑不安,可看到司徒夜气定神闲的样子,他们也渐渐平静下来,耐心地等消息。   半个时辰后,徐叔跑了回来,“少爷,县令老爷答应放黄叔黄婶了!”   “太好了!”老何一家立刻跑了出去。   何福宗还不忘拿了一挂爆竹,看到黄叔黄婶全须全尾的回来,便要放爆竹庆祝一下。   何老太见状,连忙说:“点不得!千万别放爆竹!” 第501章给您做牛做马   何福宗不解,问:“娘,为啥不能?”   站在门外,何老太不好说,冲着他摆摆手,对黄叔黄婶说:“先进屋吧。”   黄叔他们赶紧进了宅子,大门一关,只见脚边摆着一个火盆。   小福宝站在火盆边,特地用力扇了两下,让火势更旺。   “黄叔黄婶,奶说跨过火盆,以后什么霉运都没了!”   小福宝的声音可甜了,黄叔黄婶只觉得跟吃了蜜似的,全身都透着香甜气息。   在牢里沾染的阴暗潮湿,全都烟消云散。   两夫妇高高兴兴地跨过了火盆,张春桃和余明娘还又拿来两套干净衣裳。   “我们打听过了,你们家乡有用柚子叶洗澡去晦气的习俗。我们跑了好几家医院才买到干的柚子叶,你们将就用吧。”   黄叔黄婶感动得热泪盈眶,两人赶紧洗了个澡,换上新衣裳,这才来到饭厅。   大大的圆桌,摆了十六道菜,还冒着热气。   “这几天在牢里肯定是吃不好睡不着的,回到家了,吃口热的,人也舒服些。”何老太招呼黄叔黄婶坐下,一起吃饭。   黄叔黄婶拘谨地站在那里,不敢坐下来。   何老太示意何家兄弟去扶他们落座。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坐下来边吃边说。”   黄叔黄婶还是很拘谨,他们欲言又止,谁也不肯坐下来。   “刚才在门口,我不让老大放爆竹,不是不欢迎你们。实在是我们得罪了县令老爷,现在行事要低调。”   何福宗恍然大悟,“还是娘想得周到。”   他扭头看向黄叔,道:“我刚才要是放了爆竹,让县令老爷知道了,恐怕又要记恨咱们,以为咱们是故意给他难堪呢。”   黄叔不停地摇头摆手,“东家误会了!是我们两口子连累了东家,害得封了铺子,我们心里过意不去!”   “人没事就好,铺子封了就封了吧。”何老太笑得爽朗,说得真心。   黄叔抹了抹眼角,感激地说:“老太太,我们真是无以为报啊。”   黄婶在路上已经听说了封铺的事,她担心铺子不营业,她和黄叔没有去处,一路忐忑不安。   现在见何家不但没有计较铺子的事,还如此善待他们,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他们看。   “老太太,谢谢您肯收留我们。以后我们两口子就给您当牛做马,报答您!”   “好了好了,先吃饭!”   一家人,围着圆桌,开始吃团圆饭。   黄婶看着满桌的饭菜,老何一家个个笑容满面,不由触景生情。   “黄婶,您怎么了?您是不是饿了”小福宝注意到她又在掉眼泪,想夹个鸡腿给她。   小福宝现在使筷子利索多了,可鸡腿又大又重,夹到一半掉在了桌上。   小福宝哎呀一声,赶紧伸手抓起鸡腿,还拍了拍,像掸灰尘似的,“不脏不脏,我洗了手的,桌子也擦得干干净净,鸡腿一点也不脏!”   然后把鸡腿放到了黄婶的碗里,“很好吃的,黄婶您尝尝。”   那神情,像极了平时张春桃捡起掉在地上的菜,再放到何承业他们碗里的样子。   黄婶被小福宝可爱的动作逗笑了,她用力咬了口鸡腿,“好吃!真好吃!谢谢七姑娘。” 第502章别气坏了身子   饭后,黄叔黄婶抢着去厨房洗碗了。   小福宝端来万婶准备好的水果,让大伙吃。   这时,柳锦柔端来一大碗汤圆来访。   “哎呀,我来晚了。”柳锦柔见老何家都在吃水果了,有些羞涩地笑了一下,“我煮汤圆煮晚了,你们都吃饱了吧。”   张春桃热情地迎了上去,瞅着碗里又大又圆又白又糯的汤圆,笑道:“吃得再饱,也有放你煮汤圆的地儿!”   余明娘也帮忙来端汤圆,“你真是有心了,知道黄叔黄婶回来,特地送汤圆。”   “我娘说汤圆汤圆,团团圆圆。一家团圆,就该吃碗汤圆,不拘泥在元宵那日吃。”   柳锦柔笑得温柔,整个人娴静如兰花,声音很好听。   老何家每人都分得了两颗汤圆,糯米皮圆润光滑,里面的芝麻馅香甜软糯,所有人都吃得津津有味,高兴得眯起了眼睛。   柳锦柔见他们吃得开心,自己也特别高兴。   “好吃吗?好吃的话,明天我再煮一些来。”   何老太笑道:“哪能总是麻烦你。”   “不麻烦。”柳锦柔上身前倾,靠近何老太,“何婶子,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想跟您商量。”   看得出来,这事她是难以启口的。   何老太问:“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何婶子,我想问问您,愿不愿意两家一起过除夕?”柳锦柔越说,声音越小。   何老太也怔住了,她没想到柳锦柔说的是这事。   柳锦柔怕何老拒绝,急忙解释道:“按习俗,咱们两家今年都得在新宅过除夕的,我家人少,怕过得冷清,我怕我娘心里难受……”   剩下的话,柳锦柔实在说不出口。   其他她不说,老何家也知道她的为难。   过年过年,她家人更少,都没提两家一起过,可见这次根本不是人少的原因。   实在是那绣娘太能闹腾,司徒老太和柳锦柔都被她闹得心烦意乱。   大过年的,总对着绣娘,谁心里都是个疙瘩。如果老何家来热闹一下,大伙的心情都会好许多。   特别是能看到小福宝,想来这年过得也是舒心的。   何老太沉吟片刻,道:“我们白天要回村祭祖,怕是要傍晚才能回来。”   柳锦柔赶紧说:“咱家也是这么安排的。”   张春桃赶紧出主意,“娘,您和当家的回去祭祖,咱们这些女人留在家里做饭。等你们回来,不就正好吃团圆饭过除夕了。”   何福宗连连点头附和,“这样好!两边都不耽误!”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何老太满口答应。   柳锦柔喜上眉梢,再三谢过之后,这才回到自己家。   司徒老太正在查看祭祖的东西,厅里摆得满满当当的,有烤乳猪,有米有面有油有水果,还有许多肉和鸡蛋,装满了两大篓筐。   “娘,这些我都清点了三遍,没有遗漏,您放心吧。”   柳抽柔扶着司徒老太坐下,见她眉头不展,关心地问:“娘,您不舒服?”   司徒老太重重地叹了口气,“还不是绣娘,她非闹着要去祭祖。”   大沟村的规定,只有正妻才能跟着男人和长辈去祠堂祭祖。   绣娘是妾室,没有资格。   柳锦柔安慰司徒老太:“娘,您别生气,别气坏了身子。”   司徒老太反手握住她的手,坚定地说:“锦柔,你才是我司徒家的儿媳。娘永远站在你这边,祭祖也只能让你去!” 第503章不能说不吉利的话   眨眼就到了年三十。   何老太起了个大早,拾掇清爽后,带着何福宗和何承业,准备坐着马车回大沟村。   刚出门,就看见柳锦柔扶着司徒老太出门,司徒夜正大包小包地往马车上搬东西。   “怎么不带小福宝回去啊。”司徒老太可惦记她了。   司徒夜也扭头往这边看了看,见没小福宝的身影,眸光暗了暗,又继续帮着徐叔搬东西。   何老太上前拉着司徒老太的手,笑道:“老姐儿,你是不知道,小福宝忙得很!”   何承业也插嘴说道:“我妹妹最忙了!”   “哦,小福宝都在忙什么啊?”柳锦柔摸了摸何承业的头,和气地问他。   何承业骄傲地仰起头,说:“妹妹忙着种人参,还在照顾家里的牛马呢。”   柳锦柔想起小福宝前阵子买的那头瘦骨嶙峋的病牛,关心地问:“那头牛怎样了?”   何承业露出一个遗憾的神情,“妹妹说,昨天老牛告诉她,恐怕过了年它就要死了。”   刚说完,何福宗扬起手就拍了他头一下,“大过年的,说什么死不死的!晦气!不吉利!”   何老太心疼地护着长孙,骂道:“你打儿子做什么!你自己不也说了!”   何福宗张张嘴,尴尬地挠着头笑。   柳锦柔连忙打圆场,“何婶子,今天年三十,不算新年,说了不要紧的。”   然后她提醒何承业,“从明天开始,到十五,可都不能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喽。”   何承业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连声说:“我记住了,谢谢柳婶子提醒!”   说完,就赶紧钻进了马车,不敢再乱说话。   柳锦柔也扶着司徒老太上了马车,司徒夜坐在她们身旁,端着一本书默默看着。   忽然间,柳锦柔噗嗤笑了起来,“夜儿,你说小福宝能听懂牛说话吗?”   司徒老太也觉得有趣,“承业那孩子实诚,他说能应该就能。”   司徒夜这才合起书,似笑非笑地问柳锦柔:“娘,您觉得呢?”   柳锦柔笑笑,说:“小福宝如果能听懂动物说话,我倒是想求她件事。”   “什么事?”司徒夜和司徒老太都很好奇。   柳锦柔的眼眶微微泛红,“我想求小福宝帮忙问问鸟儿,可有见到老爷。”   司徒老太的眼圈也红了,“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   “娘,这几天我总是做梦,梦到老爷在外面受苦。他吃不饱睡不好,还被人追杀。可是咱们在这里,高床软枕,温饱不愁。我心里难过,总觉得对不起老爷。”   “还有一次我做梦,梦到喜鹊来报喜了,告诉我老爷在哪,可我听不懂,我一急,就醒了。”   柳锦柔说着说着,已经是泪流满面。   司徒老太也不好受,老泪纵横,连连摆手说:“别再说了。”   司徒夜一手揽住柳锦柔的肩膀,一手搀着司徒老太的胳膊,说:“奶奶,娘,爹一定不会有事的!”   柳锦柔抽噎着点头。   司徒老太也渐渐平静下来,“明年祭祖,你爹一定在!” 第504章有人要坏规矩   正说着,马车进了大沟村,停在了自家门口。   司徒夜心里有事,跟司徒老太和柳锦柔打了声招呼,便去了何家。   上官子骞走后,把阿忠阿诚留在了这里。   大沟村成了他的一个据点之一。   老何家先去祭祖,阿忠阿诚是外乡人,这个时间最清闲了。   他们见司徒夜来了,都迎了歧。   “小王爷那还没有消息?”司徒夜很是急切。   阿忠摇摇头,又点了点头。   “司徒少爷,稍安勿躁。小王爷已经向皇上请旨,皇上不点头,小王爷也不好帮你的。”   阿诚也劝他,“现在没有你爹的消息,说明他暂时还很安全。你们就安安心心过个好年,或许过年的时候皇上心情一好,就赦免了你爹也是可能的。”   司徒夜知道这事急也没用,点头说好。   临走前,他真诚地向阿忠阿诚道谢,“何奶奶家汤铺的事,谢谢你们。”   “小王爷临走前特地交代过,要我们留下来照顾你们两家。司徒县令就不是个东西!总有一天小王爷会好好收拾他的!”   阿诚说完,忽然想起县令跟司徒夜同宗同族,嘿嘿干笑两声,没有再说下去。   司徒夜不以为忤,拱拱手,道了声谢,径直去了祠堂。   司徒老太和柳锦柔早就在祠堂门外等着,见司徒夜来了,便赶紧招呼他站到队伍里,先去祠堂里拜祖宗。   老何家已经风风光光地拜完了祖宗,正要跟司徒老太他们打招呼,何福宗瞅见了绣娘和兰儿,“我是不是眼花了,她们怎么来了?”   何老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吓了一大跳,“这可是要坏规矩的。”   大沟村穷,娶一个老婆都难,妾室只是个传说。   所以妾室不能进祠堂拜祖宗的规矩,形得虚设。   偏这绣娘不知天高地厚,就是不信大沟村有这个规矩。   她寻思着是司徒老太和柳锦柔瞧不起她,故意找借口不让她来。   她尾随而来,特地等到司徒老太他们要进祠堂这当口,挤进了队伍里。   “娘!你们回村里,怎么都不说一声,我和兰儿差点就睡过头了!”   司徒老太被她这冷不丁的一句话,吓得差点心脏停跳。   “你们怎么来了?”   “今天拜祖宗,兰儿也是司徒家的骨肉,当然也要来拜!”绣娘故意高声说话。   有人认出她来,开始窃窃私语。   “怎么来了个妾室,还带了庶女来?司徒老太也不管管,这要是坏了村里的风水,责任谁担?”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做妾的不老老实实在家待着,上赶着干正房的事,也不怕被人笑话。”   司徒老太和柳锦柔听得脸皮发烫,正想劝她快点离开,绣娘竟然拉着兰儿,越过人群,要先挤进祠堂。   司徒夜不苟言笑的俊脸,冷若冰霜。   他一把拽住绣娘,低声说道:“快滚!”   “我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你凭什么叫我滚!”绣娘早就准备大闹一场。   她可等不到司徒威回来了再翻身做主人,她现在就要争得主人的地位!   司徒夜眯起了眼睛,如墨潭的眸子,迸出杀人的寒意。   “有本事你就闹,信不信从今晚开始,你和兰儿就要流落街头,四处行乞。”   绣娘已然心虚,可她嘴巴还是很硬,“你敢对我们母女来阴的,信不信你爹回来扒了你的皮!”   司徒夜见她软硬不吃,手指微微用力,绣娘只觉得钻心的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司徒夜扭头对司徒老太说:“奶奶,娘,你们先进去,我随后就来。” 第505章坏了风水会招来天灾   绣娘深知,一旦被拖走了,她就再没机会。   她用力地踢了兰儿一脚。   兰儿哇的大哭起来,开始按照绣娘事先教她的话,嚎了出来,“哥哥要杀我娘!奶奶不要我们了,大娘要把我们赶出司徒家!”   村民们都扭头来看兰儿。   绣娘故意不给兰儿梳妆,穿得也寒酸,她哇哇一哭,谁看了都心疼。   “大人闹矛盾,怎么能连累小孩。你看这女娃,大冷天的只穿了一件薄棉袄,这不是要冻死人啊!”   “司徒老太是个明事理的,怎么能让正房这样欺负妾室。正房该不会是想着她家男人不在,趁机赶走她们母女?”   绣娘听到有村民在为她叫不平,更是有了劲头。   “这几日我都梦到了老爷,老爷一身的血,说是被人打了。他千叮咛万嘱咐,要我拜祖宗的时候替他上柱香,求祖宗保佑他平安。”   绣娘的眼泪跟水龙头一样,说开就开,哗哗的流个不停。   她一边哭一边叫屈,“我跟娘说了,娘非说是我想多了。可他是我家老爷啊,我能不想嘛!”   接着,她突然跪到司徒老太的脚边,抱着她的大腿哭得撕心裂肺,“娘,求求您,让我进去拜祖宗吧。我只上柱香,马上就出来。”   司徒老太被她抱得重心不稳,差点摔倒。   司徒夜和柳锦柔赶忙来扶她。   司徒夜想把绣娘拖走,柳锦柔拉着他,冲着他默默摇头。   这个时候,谁说不字,谁就是坏人!   司徒夜气得银牙咬碎,可他并没有乱了阵脚,“姨娘有心了,只是这拜祖宗的事,奶奶和我娘做不了主。您真想进祠堂,该问问族长才是。”   司徒夜四两拨千斤,把矛盾推给了族长。   司徒宗族的族长是年近八旬的白发老人,他一直站在祠堂门口,听到司徒夜的话,这才开口。   “你是司徒威家的妾,又是外乡人,第一次来大沟村,不知道规矩我不怪你。”   族长扭头望向司徒老太,“可是司徒老太,为什么没有跟她说清楚?”   司徒老太愧疚地说道:“族长,是我不好,没有教好儿媳。”   族长早就猜出个七七八八,他也不点破,捋着胡须对绣娘微笑颔首。   “你要拜祖宗的心意,你婆婆替司徒威心领了。但你要进祠堂拜祖宗,是不行的。”   “为什么!”绣娘尖叫,“我都是为了我家老爷!我家老爷也是您的同宗同族的晚辈啊!”   族长指着柳锦柔说道:“她是正房,让她进祠堂拜祖宗也是一样的。如果这次我让你进了祠堂,坏了风水,招来天灾人祸,你能担待得起吗?”   族长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拼命摇头,说什么也不让绣娘进祠堂。   何福宗小声问何老太:“娘,这坏了风水就招来天灾人祸的事,您听说过吗?”   “我小时候,听我太爷爷说过一次。是别的村子,有个妾室大闹祠堂后,当年就旱灾,死了大半村的人呢!”何老太仔细回忆着。   何福宗听得直吐舌头,“怪不得司徒族长说什么也不让她进去。”   何承业探过脑袋,小声问何老太:“奶,那她现在在祠堂门口闹,算不算乱了规矩坏了风水?” 第506章跑来炫富了   何福宗一巴掌拍到他的脑袋上,“大过年的,又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今天可是拜祖宗,小心你的乌鸦嘴!”   何承业缩了缩头,摸着被拍痛的脑袋,往司徒祠堂那边看去。   绣娘还在哭,这回她跪到了族长脚边哭了。   “族长,我不进祠堂了,能不能请您高抬贵手,让我在祠堂外面拜祖宗,为老爷求个平安?”   她一心想着,要借这个机会挣来与柳锦柔同等的地位。   却没想到,她这是触犯了拜祖宗的大忌!   村民们顿时沸腾了。   “祖宗牌位都在祠堂里,你在外面拜祖宗算怎么回事?”   “难道你想让祖宗移位到祠堂外面去?你这不是存心要动摇咱们司徒宗族的根基!”   族长也怒发冲冠,手中的拐杖敲得地面咚咚响。   “司徒威家的,你们再不把她管教好,别怪我们不给你面子。别逼我们出手来管教了!”   族长出面管教,可是要用家法的。   宗族的家法,最轻的也是拿棍子打屁股。   绣娘再不懂规矩,也知道自己捅了马蜂窝。   她一时找不到台阶下,只好暗处用力拧了兰儿一下。   兰儿哭声刚低下去,猛然间吃痛,啊的大叫一声,又开始放声大哭。   “我儿命苦啊!你为什么要投胎在我这个妾室的肚子里,小小庶女,还不如穷苦人家的女儿!”绣娘又开始作。   可是已经没有人同情她们娘俩了。   “晦气!拜了这么多年祖宗,第一次遇到在祠堂哭闹的。明年怕是风水不好,不能风调雨顺啊。”   “唉,眼见着人参长势好,想着明年有了收成就能发财过好日子了。两个扫把星在这里又哭又闹,我们司徒一族怕是都要跟着倒霉啊。”   族长正要派人赶走她们,万叔万婶分开人群,急忙跑了过来。   “你们怎么来了?你们不是在家里准备年夜饭吗?”司徒老太问道。   万婶从包袱里拿出一件大红的丝绸缎面袄子,一边给兰儿穿,一边絮絮叨叨。   “大清早就不见二姑娘,平时穿的衣裳也扔在床上,我们怕二姑娘着凉,就赶紧把袄子带过来了。”   众人一看,袄子少说值五两银子!   这还是万婶说的,兰儿平常穿的袄子。如果过年置办新袄子,只会更贵!   再看看兰儿身上的破烂薄袄,明显大了很多,不合身,也不知道绣娘是从哪捡来的。   万婶又利索地给兰儿梳了两个童髻,拿出她平时戴的珍珠花带给她绑好。   村民看得眼睛都直了。   这珍珠花带可不是一般人家能戴得起的!一根就是普通人家三个月的生活费啊!   人群中,有人小声嘀咕道:“不是说过得不好吗?这样还不好,那咱们过得还不如牲口呢!”   绣娘也意识到自己的谎言被无形戳穿,立刻躲到了兰儿身后,不敢抬头看人。   司徒老太怔怔,旋即笑了。   她问万叔:“你们两个怎么知道兰儿来大沟村了?”   万叔回道:“是小福宝看见姨娘带着兰儿,坐着马车往大沟村这边来了。我们怕二姑娘冻着饿着,就赶紧跟了过来。”   说完,打开食盒,里面放着两个罐子。   万叔说:“姨娘,这是您的早饭燕窝粥。二姑娘,这是你最喜欢吃的海参小米粥。快吃吧,别饿坏了。”   兰儿真心是饿坏了,她脑子笨,见到吃的就什么都不记得。   三两口喝完粥,便问万叔,“只有粥吗?没带其他糕点?”   “带了带了。”   万叔像变戏法似的,把桂花年糕、杏仁酥、蟹黄汤包、猪肉烧麦都拿了出来,“二姑娘,有甜有咸,你今儿想吃哪样?”   兰儿伸手要拿,已经有村民开口骂了起来。   “司徒威家的,你们今儿跑来到底是来哭丧的,还是来炫富的!” 第507章补刀补得痛快啊   其它姓氏的村民也看不下去,大声喝道:“你们一家子唱的是什么戏啊!存心是想让咱们得红眼病不是!”   绣娘哪里还待得下去,拖着兰儿,就往马车里钻,催促着快点离开。   兰儿没吃到糕点,又是一顿哭闹。   绣娘打得手掌发红,她才消停。   司徒老太和柳锦柔无奈地摇头,再三向族长和村民道歉。   族长挥了挥手,示意她们不必再说。   “今天是拜祖宗的日子,就不该出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司徒威家的,念在你们孤儿寡母的,也有许多为难之处,这次就不跟你们计较了。”   族长说完,沉思片刻,又转身与长老们商议了许久。   “不过,这回是因你家出了风波,我们也怕坏了风水招来横祸。晚些族里会请人选个吉日,做场法事。这笔费用,理应由你家出。”   司徒老太也有这个顾虑,连声说:“应该的!族长,今年祠堂修缮的银子,也由我们一家出了!”   族长很高兴,“好!”   村民们愤怒的情绪,这才缓和下来。   很快,祠堂外恢复了秩序,大伙继续排队进祠堂拜祖宗。   拜完祖宗后,司徒夜寻了个机会,悄声问万叔:“你和万婶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万叔嘿嘿地笑了一下,说:“少爷,不敢瞒您,多亏何家的七姑娘,否则咱们也想不到这一出。”   “小福宝?”   万婶也凑了过来,小声说:“我们不见姨娘和二姑娘,急得到处找。刚巧在门口遇见七姑娘,她跟着何家大房买肉回来,是她告诉我们姨娘她们来大沟村了。”   司徒夜又瞅了瞅他手里的食盒,忍俊不禁地笑道:“万叔,你倒是心细,想到送早饭。”   “哎呦,少爷可别笑话我们。这也是七姑娘提醒的!”   万婶笑得眼睛眯成了两条缝,“七姑娘说二姑娘穿得破烂,又没梳头,还一路上喊饿,偏姨娘就是不理她,觉得她可怜。”   万叔一个劲地点头,道:“可不是。我们两口子一合计,想着姨娘做甚也不该饿着冻着二姑娘,就赶紧送袄子和早饭来了。”   万叔又瞅了瞅村民,不解地问:“少爷,姨娘带着二姑娘来这做甚?为啥我瞅着大伙都不太高兴?”   司徒夜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这些天,今天他笑得最开心。   小福宝的神来一笔,堪称补刀界的翘楚,补得让人痛快啊。   司徒老太和柳锦柔见司徒夜笑得爽朗,也跟着笑了。   一家人特地等何老太他们拜完祖宗,结伴回到了城里。   家门口早就挂起了两大串爆竹,映得大红灯笼也格外耀眼。   亲手剪的福字倒贴在门窗之上,门神和对联也早早地贴好,一派喜气。   司徒老太心情格外好,挽着何老太的胳膊,一边说笑一边进了屋。   张春桃他们也早早地来到了司徒家,帮忙做好了年夜饭。   大大的桌子,菜盆上面叠着菜盘子,桌子中间,一个小炉子正燃着炭,上面放着大大的陶盆,正咕噜咕噜地煮着鱼。 第508章丢尽了脸   “年年有余!好好好!真是太好了!”司徒老太和何老太都特别中意这道菜。   谁家不想年年有余,这样遇到大灾大难,也难裹腹保命。   小福宝指着桌上的菜,甜甜说道:“桌上有二十二道热菜,娘说是双吉数,最吉利不过了。”   她又指着桌边的几样小菜,“另外又有六盘冷菜,六六大顺,风调雨顺。”   “二十二加六就是二十八,又是双吉,明年一年,咱们两家都是吉上加吉,平平安安,万事如意。”   “说得好!”司徒老太拉着何老太的手,大声笑道:“何老妹,咱家就借你孙女的金口玉言,一年都要顺顺当当的。”   何老太也笑得一张脸变成了一朵花,“那是当然,咱们两家都会越过越好的!”   这时,外面传来打爆竹的声音。很快,空气中就弥漫着过年才有浓浓的硝烟味。   司徒老太和何老太相互搀扶着,走出了屋外,“吉时到喽,放爆竹赶年兽喽!”   何福宗和司徒夜一人拿着一根香,烧得火红的香头点燃了引线,噼哩啪啦,门前立刻火花四射,很快偏是满堂红。   孩子们高兴得蹦蹦跳跳,巴不得不吃饭就去放烟花。   大人们把揪着他们的耳朵都带了回来,让他们规规矩矩地坐好,只等司徒老太和何老太动筷子,就能开始吃年夜饭了。   柳锦柔起身,从鱼头上挑出了腮边最嫩的一块鱼肉,放在了何老太的碗里。   “何婶子,您是长辈,这鱼肉鲜嫩又没有刺,你尝尝。”   说完,又从鱼汤里挑出素豆干、豆芽和几段青翠的大葱,放在司徒老太的碗里。   “娘,您信佛吃素。虽然这些素菜也沾了些油荤,今天过年,菩萨不会计较的。”   司徒老太和何老太都笑容可掬地把碗里的菜全都吃得干干净净。   司徒老太这才说:“大伙一起来吃饭吧!都要吃得饱饱的!”   何老太也说了句吉祥话,“吃饱了,来年都不饿肚子。吃香了,再也不怕天灾人祸。吃美了,事事顺心人美心更美!”   众人都鼓掌叫好,开始大快朵颐。   只有绣娘,拿着筷子,这盘菜里挑一挑,那盘肉里捅一捅。   一会说咸了,一会说淡了,各种不满意。   最后,她索性放下筷子,不爽地说:“二十几个菜,十几个素菜,这哪是过年,我怎么瞅着跟饥荒年似的,要啃树皮了!”   这话听得堵心,在场的人都恨不得给她一耳光。   司徒老太放下脸,说:“你不想吃就回屋去。”   绣娘还要顶嘴,柳锦柔赶紧舀了一大勺红烧肉给她,“吃肉!来来来,兰儿也吃肉。”   “谁稀罕你给的肉!我偏就爱吃鱼!”   绣娘拿起筷子,起身往鱼身上一插,将鱼腹那块最好的肉,全都夹到了自己碗里。   司徒家的脸都要给她丢尽了!   就连朱冬梅看了都咋舌,她心直口快地说道:“绣娘,你比我还会吃啊!”   司徒老太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眼前就是山珍海味,也没有食欲。   司徒夜的眸子,也迸射出几分冷意。   柳锦柔赶紧拉住他,无奈地摇头,“夜儿,大过年的,何奶奶一家也在,你就忍忍吧。”   司徒夜正火着,眼前突然多了一个碗,“夜哥哥,刚刚我娘舀了点鱼汤,可好喝了。你喝吧。”   刚烧到头顶的火,顿时熄灭了。   司徒夜端起碗,要喂小福宝,“你现在长身体,你应该多吃点。”   小福宝嘻嘻笑着,“过了年,我就大了一岁。我可以自己吃饭,不用人喂!”   “那就喂完这次,以后你自己吃饭。”   柳锦柔这才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自己叫来了老何一家。   否则今天这顿年夜饭,保不准要出人命了。   正想着,忽然听到绣娘大叫一声,“我卡鱼刺了!” 第509章不要吃鸭子口水   起初没人理绣娘。   她挑的是鱼腹上的肉,那里怎么可能有刺。   可是绣娘两只手抓着脖子,不停地咳嗽,脸色越来越苍白,不像有假。   众人这才慌了。   “好好的,怎么会卡了鱼刺。”   “快咽馍馍,别嚼,直接吞。”不知是谁出了个主意。   可是绣娘把一整个馍馍都吃光了,鱼刺还卡在里面。   万婶很有经验地说:“应该是大鱼刺,这才咽不下去。喝醋!喝了醋就好了!”   立刻有人拿来了醋,绣娘不要命地一咕噜全都喝下去了,鱼刺依旧没有软化的迹象,反而越来越痛。   绣娘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叫喊的声音也越来越微弱。   “要不要请大夫啊。”柳锦柔也急出一身大汗。   何老太说:“这个时候,到哪请大夫?就是去请了,别人也不见得会来啊。”   正犯愁,徐婶说道:“我老家有个治卡鱼刺的土方,就是不知道这里行不行。”   众人催促道:“有什么法子,赶紧使吧!”   徐婶立刻从院子里抓了只鸭子过来,倒挂在屋子里。   “姨娘你就坐在鸭子下面,张嘴接过鸭嘴流出来的口水。我保证一个时辰后,鱼刺就会软化,到时候你再吞两口馍馍,就没事了。”   这办法众人还是第一次听说。   可都没别的法子,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绣娘流着泪一个劲地摇头,断断续续地说:“我不要吃鸭子口水!”   司徒老太看她这么惨,也气不起来,只能好言相劝,“鱼刺一直在喉咙里也不是个事,万一溃烂流肿了,可怎么办啊。”   兰儿也吓得大哭,“娘,你不要死啊!”   绣娘气得脸都扭曲了,她想骂兰儿,又说不出话,憋得满脸通红,只得点头答应。   她要面子,让徐婶把鸭子倒吊在她自己屋里,然后搬着小板凳坐在鸭子下方,抬头张嘴,像一只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   兰儿也不能吃年夜饭,被她抓去陪着。   徐婶安顿好她们后,这才回到正厅。   “娘,我先夹出一些菜给绣娘和兰儿吧。”柳锦柔说。   司徒老太点点头,说:“要得,免得一会全是剩菜。”   徐婶赶紧说:“东家,这卡了鱼刺的人可吃不得大鱼大肉,少说要喝十天的白粥。否则伤口化了脓,会要人命的!”   柳锦柔只得给兰儿盛出一点饭菜,给绣娘准备了一点白粥,然后大伙又重新落座,热热闹闹的吃起了年夜饭。   没有绣娘闹腾,大伙都吃得很开心。   司徒老太也慢慢展颜,与何老太说些家常,又看着一桌子的晚辈,心里别提多舒坦。   很快,风卷残云,等绣娘吃完鸭子口水后,他们也吃得差不多了。   绣娘见桌子都收拾干净了,气得横眉竖眼。   刚张嘴想抱怨,喉咙痛得厉害,只能生气地把柳锦柔熬好的粥摔到地上,自己很争气地到厨房煮白粥。   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粥才煮好。   绣娘舀了一大勺,吹凉,大口吃了进去。   只觉得后牙槽一阵酸痛,绣娘把嘴里的粥全都吐了出来。   “粥里在石子!”   一颗绿豆大的石子,生生地被绣娘咬得粉碎。   绣娘的牙,也崩掉了一半。   兰儿听到声响,端着柳锦柔事先留好的一大碗菜进来了。   她傻乎乎地问:“娘,您咋了?怎么嘴里有血?”   绣娘有苦难言,只能坐在那里,放声大哭。   这时,外面响起惊天动地的爆竹声,盖过了她的哭声。   黑暗的天空,绽放出炫目的烟火。 第510章实现每一个人的愿望   是新年了!   各家各户都在守岁,等着新年的来临,放爆竹点烟花庆祝。   司徒家和何家也应景地放了几挂爆竹和烟花。   小福宝高兴得在烟花中穿梭奔跑,与何承来他们玩得不亦乐乎。   司徒夜却有些愧疚,“小福宝,本来想多放点烟花,让你玩个够。”   话未说完,小福宝快乐地摆摆手,说:“奶说了,咱家要低调。如果放多了烟花,怕有人眼红。”   何承业也一副大人气派,沉声说道:“奶还说了,全家和睦幸福就好,烟花不过是看着热闹,没啥用的。”   司徒夜微笑颔首,“何奶奶说得对。”   小福宝上前拉着司徒夜,拖着他跟自己一起奔跑。   她一边跑一边问:“夜哥哥,明天你回大沟村吗?”   “这事我得听我奶奶的。”   小福宝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但很快就开心起来,“奶说我们回大沟村住几天,就会回来,到时候又可以跟夜哥哥玩了。”   司徒夜捏了捏她红苹果的小脸蛋,笑道:“年后你就要去书院念书,到时候天天跟我在一起,随便你玩!”   小福宝扭头看他,烟花之下,他的眸子闪亮如星辰。   他在笑,不但脸上有笑容,就是眼底最深处,也是满满的笑意。   小福宝差点就陷了进去。   “夜哥哥,你笑起来真好看!”小福宝由衷地说。   司徒夜笑得更加温柔,故意逗她,“有你好看吗?”   小福宝支棱着下巴想了想,说:“夜哥哥好看,我是可爱!”   说完,立刻露出一个萌萌哒的笑脸。   司徒夜蹲下身,视线与小福宝平齐。   他认真地问:“小福宝,新年有什么新愿望吗?”   小福宝立刻掰着手指开始数,“家人身体健康,事事顺心……”   “不说这些,说些特别的。比如,你现在最想实现的。”   这一世跟着你来到北朝,在大沟村找到你,不为别的,只想好好守护,实现你所有的梦想。   司徒夜不想等她长大了,再这么做。   小福宝听话地点点头,认真想了许久,才说:“夜哥哥,我想赚好多好多的钱。我想实现家里每一个人的愿望!”   一只大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小手。   司徒夜说:“好!我会帮你的!”   一颗最大最绚烂的烟花在半空中炸开,随之而来的欢呼声,如浪潮汹涌而来。   司徒夜让小福宝骑在自己的肩膀上,让她鹤立鸡群,欣赏这最美的盛景。   大年初一,是拜年的日子。   何老太带着一家子回到大沟村,开始访亲走友。   每天家里络绎不绝,大多是买了人参种子的村民,借着拜年的机会,来询问人参的事。   他们的人参长势都很好,成活率也很高,大伙都盼着长成之后卖了发财呢。   这天,李婶子也带着一筐鸡蛋来家里坐。   正闲聊着,小福宝端来一个大大的糖果盒,里面装满了吃食。   小福宝先是给她拜年,说完吉祥话后,便热情地把糖果盒放到了她跟前,“李奶奶,这里面的糖果可好吃了!”   李婶子仔细打量着她,扭头对何老太说:“有些日子不见,小福宝越长越水灵了,像她娘!” 第511章不会去倒插门了吧   话音刚落,李婶子这才想起,小福宝的亲娘早就没了,大过年的说这话,招人伤心。   她赶紧又随便找了个话题,把这事给抹过去了。   “老何家的,要不是你们过年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家老三去县城投奔你们了呢!”   何老太怔了怔,问:“你说的是我家福根?”   “不是他还能是谁?年前一家子就没了踪影,满屋子的人参也搬走了。临走前还是在县城寻了个发财的路,从此以后都不回这穷山沟!”   何老太还是一脸茫然,下意识地看了看小福宝。   小福宝立刻摇头,“奶,我没见过三叔三婶。”   李婶子也觉得奇怪了,“那他们能去哪?到县城不投奔你们,难不成你家老三做了倒插门,去李红花娘家过年了?”   何老太的心咯噔一下,没有出声。   她那个没出息的儿子,还真有可能干出这种事来。   李婶子见自己又把天聊死了,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嘴,自我解嘲地笑道:“人老了,嘴也贱了。看我,尽说些没谱的事!”   她一把拽过小福宝,真诚地说道:“奶奶今天是特地来谢谢你的。”   “小福宝啊,奶奶家的人参长得可好了,前不久还有人来看,说要收购人参,会给个好价钱呢!”   “等奶奶赚了钱,给你买好吃的!”   李婶子一想到种满了几间屋子的人参,就乐开了花。   何老太这才露出笑脸,说:“都乡里乡亲的,谢什么谢啊。你这样客气,会折了小福宝的寿呢。”   李婶子乐呵呵地又跟何老太闲扯了几句,这才离开。   她一走,何老太就叫来何福宗。   “你去老三家瞅瞅,是不是真的搬走了。”   何福宗忙不迭地跑去看,果然,人去楼空。   正想找人打听他们的去向,遇见了阿忠。   “确实听说他们要去县城做小买卖,可是具体干什么,我不知道。”阿忠说。   何福宗一颗悬着的心,慢慢落了下来,“他们没事就好。”   “好得很!搬走的时候,可开心了。”   何福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娘还以为我三弟去李家村做倒插门了,心里堵得慌。”   阿忠笑了,“一会让老太太瞅瞅自家的人参,保证笑得合不拢嘴。”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家里去。   刚进院子,就看见小福宝和哥哥们正在院子里玩耍。   他们把雪都揉成雪球,往水窖里扔。   水窖的口子很窄,跟井口一般大。但下面却是挖空了的,不比院子小。   雪球掉进去,还能听到声响。   大沟村每家每户都挖了水窖,遇到缺水季节,一水窖的水能保全家熬上好几个月。   之前上溪村总是断他们的水源,大沟村的村民每年都会给水窖存水。现在有了水源,这水窖存水的事便不那么要紧了。   何家孩子多,不一会,就把屋前屋后的雪全扫干净,扔进了水窖里。   臭小子们还觉得不过瘾,端着盆子要去外面弄雪球。   何福宗怕冻着小福宝,把她带进了屋子,劝道:“小心雪融了,湿了棉袄,会得风寒的。”   张春桃也赶紧拿来热乎乎的汤婆子,让小福宝抱在怀里,“小心掉进水窖里,那就麻烦了。”   小福宝歪歪头,高兴地挥舞着双手:“娘,水窖好像大肚佛哦,怎么塞都塞不满呢。” 第512章不但聚财还积福   何老太正为何福根不知所踪心烦着,忽然听见小福宝说大肚佛,不知怎的,心没有刚才那么堵得慌。   小福宝正欢天喜地跟何福宗他们说着水窖。   “爹,咱家有像大肚佛一样的水窖,好像可以把整个锦江都装进去呢。”   何福宗听得也心里特别舒畅,“哈哈哈,听你这么一说,爹觉得这水窖跟聚宝盆似的。”   张春桃和余明娘不约而同地点头赞同。   何福林听见了,瞅了瞅朱冬梅的肚子,说:“我觉得吧,这水窖不但聚财,还是积福的!”   “可能真的跟小福宝说的一样,是大肚佛的肚子。咱们得好好供着,不能让它空了。”何福兴说得更加玄乎。   乡下人个个都是信佛拜菩萨的,又是过年,听到佛啊菩萨什么的,总觉得是件好事。   都知道何福兴这话没什么依据,可听着就觉得对。   何家人一合计,决定要存水,装满水窖。   “存满了水也是好事,热天地底下有水,家里也不热。取水也方便,管它是喂猪还是养牛,总是好的。”   何老太金口一开,给水窖存水的事,就这么定了。   “阿忠,阿诚,存水的事就麻烦你们了。”   阿忠笑道:“老太太,您就放心吧。有我们在,一定看好您家的屋子,庄稼和人参也保证给你种好。您老啊,就在城里享清福!”   何老太打心眼爱听阿忠说的话,乐得直拍大腿,“好好好!有你们在,我老太婆有啥不放心的。”   何福宗见何老太心情好了,赶紧把何福根一家去县城发财的事说给她听。   “娘,我寻思着老三没倒插门,应是在城里发财,怕咱们寻他,才故意不说的。”   何福兴不屑地说道:“真要倒插门,就得从何家家谱里除名!这么大的事,族长肯定会跟咱们说的。”   没动静,说明他没去全插门。   发了大财躲着他们才是真的。   何老太叹气,道:“也是我瞎操心,儿大不由娘,又是分了家,我也不该管这么多。”   想通了,便觉得这事也没啥好担忧的。   何老太招招手,示意小福宝过来,慈祥地拉着她的手,心疼地摸着她的头。   “年后你就要去书院念书,又要跟白大夫医馆学习,趁着这个时候赶紧玩,玩痛快些!”   “奶,那我跟哥哥去堆雪人打雪仗啊。”   小福宝像只小兔子,一蹦一跳地跑出去,跟何承业他们玩。   没有大牛二牛,村里的孩子们都玩得特别欢乐。   村里的积雪,几乎都被孩子们拿去玩了,每家每户的门口,都有一个形状各异的雪人。   堆完雪人就开始打雪仗。   何承业他们几个负责做人墙,挡在小福宝的前面,挡住如雨般的雪球。   何承木和何承田负责做雪球,然后再放到小福宝的手里。   “妹妹,给你,扔他们!”   小福宝探头出去,扔了一个,然后马上躲到了人墙后面。   其他孩子扔来的雪球,全被他们挡住了。   紧接着,小福宝又扔一个,再躲起来。   跟小福宝一队的孩子们,也学着她的样子扔雪球。   很快,他们就赢了。   何承业几个全身是雪,可笑得依旧很开心。 第513章实在是欺人太甚   眨眼就天黑了,孩子们都散去,准备回家吃饭。   小福宝他们拿着盆子,何承业挑着水桶,在收集地上的散雪。   “你们在做什么啊?”有小孩问他们。   何承学斯文地说:“天降瑞雪,我们收集起来扔到水窖里。既能存水,也能积福。”   老赖婆的孙子小虎子听了,不以为然地嗤笑道:“就你家事多!我奶说了,现在有了水渠,村里不缺水,水窖根本用不上!”   其他几个小孩也附和道:“就是,我家的水窖也不装水了。”   “我娘还说,要把水窖改成地窖,还能腌个菜酿个酒什么的。”   何承业鄙视地看着他们,挑着两担雪往回走。   “你们爱信不信,反正我家水窖要装满水,聚财又积福!”   何承木也说:“妹妹说的,水窖是大肚佛的肚子!佛吃饱了,才会对咱们好,给咱们降福。”   孩子们哈哈大笑起来,有些还笑话何承木是个傻子,然后一哄而散。   很快,老何家要用水窖聚财积福的消息,传遍了大沟村。   串门时,这也成了热门话题。   “你家水窖,装不装水啊?”   “装吧,反正有点水,当水井用,也挺方便的。”   “我家不存水!那窖子口很危险,我们还打算堵起来,免得孩子掉下去。”   村里人东家长西家短地说着,每个人心里都有了主意。   大多数人家都觉得跟着老何家做事肯定不会错,悄悄地给水窖存水。   也有几家觉得这是多此一举,把水窖存水的事当笑话说道了几次,便抛之脑后。   很快就到了大年初五接财神的日子。   “娘,咱们要不要回去城时去?”何福宗请示何老太。   何老太沉吟片刻,说:“村里的事,咱们也处理得差不多了,是该回去。”   朱冬梅打着哈欠说:“娘,咱家的铺子都封了,您就是回去打了爆竹接了财神也没用啊!”   何福林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有吃的还赌不住你的嘴!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张春桃赶紧住她嘴里塞了个大肉包,“老四家的,咱家的铺子被封了,你家的铺子可还在呢!”   朱冬梅恍然大悟,吃着肉包,含糊不清地催促何福林,“当家的,咱们快点回城里吧。”   一家人回到城里,刚坐定,黄叔就来到何老太的跟前,支支吾吾的有话要说。   “是不是过了接财神的吉日?”何老太问他。   黄叔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好半晌才说:“老太太,没错过吉日,接财神的东西也准备好了,只是……”   何老太和气地问:“只是什么?黄叔你只管说。”   “东家,咱家汤铺对面,开了家新店,也是汤铺。”   何家人都怔住了。   门对门的开汤铺,摆明了是来打擂台的,挤兑何家汤铺的。   实在是欺人太甚!   何福兴和何福林当场撸起袖子,叫嚷着要去看个究竟。   何福宗偷偷瞅了何老太一眼,见她没动静,不敢出声。   “知道是什么人吗?”何老太问黄叔。   黄叔摇头,“是个女的,长得挺好看的,很泼辣。今天刚开张,生意可好了,连县令夫人和齐夫人她们都去光临了。”   看来他们的来头不小啊!   黄叔小声问道:“老太太,要不要让少爷他们去瞅瞅,小孩子去打听不显眼。” 第514章背后捅刀子   何福宗叫来何承业,“你机灵些,去打听一下。”   何承业应了一声,快速跑了出去。   因为迎财神,大街小巷的商铺都开门营业,店门口都放了爆竹,财神店香火旺盛,出来逛街的人也多了起来。   何承业在人群中穿梭,很快就来到了何氏汤铺。   大大的门板上,还贴着官府的封条,正对面,开了一间同等规模的汤铺,取名叫香满楼。   香满楼的客人很多,店里伙计忙得脚不沾地。   二楼靠窗的座位也坐满了人,不时地听见有人吆喝小二快来点菜。   何承业瞅了瞅柜台,站着收钱的先生面生得很。   又瞅了瞅店里的伙计,也全都是他不认识的。   何承业索性蹲在路边,跟几个小孩子玩羊拐子。一边玩,一边观察香满楼。   忽然,何承业看见了何福根。   他换了身新衣,差点认不出来了。   何承业赶紧跑了过去,“三叔,原来你在这啊。”   何福根吓了一跳,见是何承业,尴尬地笑了一下,“承业,你怎么来了?”   “三叔,您搬家了吗?我们回村里过年,都没瞧见您呢。”何承业很有礼貌地与他寒暄。   “村里人都说您到城里发财了,三叔,您在哪做生意啊?”   何福根的脸胀得通红,半晌不说话。   这时,李红花从香满楼了出来。   她穿得花里胡哨,涂脂抹粉,何承业愣是看了半天都没认出她是谁。   “当家的,快点进来!”李红花瞅见了何承业,一脸嫌弃,站在香满楼的台阶上,向何福根招手。   何承业赶紧后退了一步,“三叔,您是要到这里吃饭?”   李红花嗤笑道:“什么吃饭!你眼睛瞎了啊,我们可是香满楼的老板!”   何承业怔住了,他不可思议地看着何福根。   何福根见瞒不住了,这才说:“这店是我的。”   “三叔,您怎么突然在这开店了!”何承业心里很是愤慨。   再不亲,也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   李红花算计他们就算了,你怎么也能一声不响地在背后捅刀子。   何承业越想越伤心,眼眶都红了。   “三叔,过年的时候,奶可惦记你了。听说您搬家了,还特地让爹去找您呢。”   何福根动了动嘴唇,小声说道:“我知道。”   “知道您还在这里开香满楼!您知道咱家的铺子封了,还特地门对门地来开店,您这不是存心要气咱们!”   李红花见他们说个没完,上前推了何承业一下。   “你这小兔崽子,怎么跟你三叔说话的!你三叔开店,还要跟你报备不成?”   何承业两手紧握成拳头,怒目相对。   “你回去跟你奶说,我们是分了家的!以前在大沟村,你奶不管我们死活,现在我们风光了,少到这里哭丧!”   “三婶,奶什么时候不管你们死活了!你说话要凭良心!”   李红花鼻孔朝天,冷哼一声,“别以为你声音大就有理了,你们姓何的没一个好东西!快点滚!”   说完,就狠狠地踹了何承业一脚。   何承业没防着她会踹人,生生地挨了一下,小腿骨痛得钻心。   何福根这才有了反应,闷着头,拉着李红花往香满楼去。   何承业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用衣袖抹了抹眼泪,掉头跑回了家。 第515章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老何家听到这个消息时,全都怔住了,跟化石一般,许久都没人说话。   何承业委屈地呜呜直哭,“三叔太过分了!”   何福兴气得要去拿刀砍何福根,“老三还是不是人,看着自家婆娘欺负大侄子,也不出来说个话!”   何福林也气不过,一个劲地跺脚骂道:“他怎么就没想想,年前是谁买了他的病牛!他来家里买人参种子时,咱们也没为难他啊!”   张春桃检查何承业的腿,上面一片乌青,心疼地掉了眼泪。   “老三这是怎么了,他的心也太狠了吧。”   余明娘赶紧拿来药,摇头叹气,“老三家的这是想杀人嘛!孩子也踹!”   何老太气得差点要厥过去,一只手握成拳头,用力敲着胸口,才慢慢缓过劲来。   “娇儿不孝,娇狗上灶啊!都怪我,没教好他,才把他养成这样!”   何福宗也很恼火,“我现在就去找老三理论去!”   一家人,恨不得现在就去火拼。   小福宝紧张地拉着何老太的手,小声安慰她:“奶别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何老太看着她,心里更加难受。   想来这老三也不是个东西,这么好的女儿也舍得让婆娘扔了,不顾死活。   现在他婆娘踹伤了何承业又怎样,怕是在他眼里,也不是什么大事了。   眼看着何家三兄弟,随手抄起称手的东西,就要去找何福根麻烦,何老太也不好阻止。   他们刚走出正厅,司徒夜就迎面走了进来。   他手里拿着五串糖葫芦,全是给小福宝买的。   “何大伯,你们这是要去哪?”乍见他们三个气势汹汹,司徒夜也很诧异。   小福宝连忙跑过来,把李红花踹伤何承业的事说给他听。   “何大伯,你们打算打完了人之后怎么办呢?”司徒夜冷静地问他们。   何家三兄弟都愣住了。   他们就是气不过,想去打人,可从没想过打完了该怎么办。   司徒夜继续说道:“你们冷静下来想想,就凭着何三叔的本事,能在何氏汤铺对面开香满楼吗?”   一语中的,何福宗他们都停了下来。   仔细想想,并不能猜到,何福根和李红花的肯定是有幕后老板。   那人肯定来头不小,才能在这么短时间开香满楼,还客源不断。   他们如果真去闹事打人了,恐怕今晚就要吃牢饭了。   何福宗颓废地扔了手里的棍子,问:“那我们怎么办?”   “承业也不能白让她踹了吧!”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司徒夜递给小福宝一根糖葫芦,看她吃得津津有味,这才抬头继续说:“他们开香满楼,就是故意针对你们的。如果你们真的生气了,不就着了他们的道?”   何家三兄弟认真地想了想,觉得是这个理。   “娘说过,这段时间要低调,不能惹事。咱们怎么给忘了。”何福兴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主动认错。   何福林也跟着呵呵傻笑道:“是我冲动了。这事急不得!”   何福宗几乎要把司徒夜当成神仙了,他谦虚地问道:“司徒少爷,你帮着出个主意吧,这事咱们该怎么办?” 第516章司徒少爷上面有人   司徒夜慢条斯理地把小福宝嘴边红色糖块擦去,然后又拿来湿布给她擦了擦嘴,冲着她笑了笑,这才起身,走到何福宗他们跟前。   “黄叔黄婶的手艺很好,汤铺只开了一阵子,就有了许多回头客。如果有老顾客说想吃什么菜,黄叔黄婶可以在家里做好,再送到别人府上,不也挺好的。”   小福宝愣了一下。   这不是现代社会的外卖服务嘛!   小福宝歪头看司徒夜,眼中全是探究。   司徒夜的脑后好像长了眼睛似的,他继续说:“我在京城的时候,也曾经这样叫过菜。我们管在家里做菜送菜的叫私房菜。”   何福宗他们听得目瞪口呆,“原来是京城的新玩意啊,怪不得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   小福宝也暗想:“原来北朝这么新潮,这个时代就有了外卖和私房菜。有机会,定要去京城看看!”   有了司徒夜的提醒,何家兄弟像打了鸡血似的,开始头碰头地商量起来。   张春桃她们坐在旁边认真听着,心中暗暗盘算,如果家里开展了外卖业务,些什么。   司徒夜坐在小福宝跟前,认真地看她吃糖葫芦。时不时地伸手给她擦嘴,还颇有兴致地从中分一颗山楂来吃。   何承业他们也想吃糖葫芦,可那都是妹妹的,他们吧唧了两下嘴,便在院子里玩起了斗鸡鸡。   何老太坐在太师椅里,看着他们,笑得很幸福。   忽然,屋里又安静下来。   何福宗蹭到司徒夜的跟前,“司徒少爷,我们要是在家里开汤铺,县令老爷会不会来抓我们啊?”   司徒夜神色淡漠地摇了摇头,“他不敢。”   何福宗本来还想问县令为什么不敢找他们麻烦,可看到司徒夜的脸色,到嘴边的话又全咽下去了。   何福兴上前打圆场,“大哥,你这记性也太差了!你忘了年前司徒少爷特地为了咱家的事找了人嘛!”   何福林说得更直白,“司徒少爷上面有人,镇得住县令老爷!”   司徒夜似是不太喜欢听这些话,神色淡淡的,没有说话。   何福宗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主意是司徒夜出的,如果没有十足把握,他怎么可能让他们去做。   自己刚才这么问,有点小人之心了。   “司徒少爷,我是粗人,你别介意啊。”   司徒夜这才笑了一下,“何大伯您多心了,其实今天我来,是来谢谢你们的。”   “谢谢你们和我家一起吃年夜饭,我奶奶和我娘都很开心。”   司徒夜说完,瞅了瞅桌上的笔墨纸砚,“我也没什么谢你们的,不如我替你们写新菜单吧。”   小福宝一听,高兴得直拍手,“夜哥哥的字可好看了!”   司徒夜把她抱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我们一起写吧。”   说罢,大手握住她的小手,开始把何氏汤铺的菜单,一字不差地默写出来。   老何家的大人全都是大字不认的,只觉得大大的一张宣纸上,写满了有棱有角的方块字,怎么看都很顺眼。   如果裱一裱,挂在家里正厅墙上,保准比字画店里的都好看。   何家兄弟凑上前看了又看,特别兴奋。   “大哥,咱们几个就负责跑腿送菜!”何福兴拍着胸脯说,“保证风雨无阻,一滴汤汁也不会洒出来!”   张春桃拉着余明娘凑上前说:“我们就负责家里的活!黄叔黄婶做菜,咱们打下手!”   朱冬梅急了,她直觉做外卖是件好事,自己不参与进来会吃亏的。   “那我该干啥?”   众人难得见她这样积极,也不忍打击她,便说:“你不是喜欢跟街坊领导聊天嘛,从今天起,你就去宣传一下咱家做外卖的事!”   这事,朱冬梅最拿手!   “好嘞!我现在就去宣传!”朱冬梅脚底生风,嗖的一下就跑出去了。   何家人顿时变得精神百倍,准备热火朝天地大干一番。 第517章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何家做私房菜外卖的消息,在朱冬梅的大力宣传之下,不到三天,就路人皆知。   老顾客都跑来下单,没吃过的,觉得稀奇,也跟风来点菜。   一时之间,老何家也是热火朝天,生意不比香满楼差。   老何家的厨房每天都烧着火,一个灶台忙不过来,又赶紧再垒了一个。炊烟袅袅,老何家的上空整天都弥漫着各种菜的香味。   可把司徒老太也馋坏了。   “娘,您想吃啥,我去何婶子家点菜,给您做!”柳锦柔孝顺,就怕司徒老太吃不好。   司徒老太摆摆手,自我解嘲地笑道:“吃了大半辈子的素,还是改不了这好吃的毛病。闻到菜香就想吃,不能这样啊。”   绣娘冷不丁地冷笑道:“娘,您可是在京城住过的人,也算是有见识,怎么会稀罕隔壁家的粗糙猪食!”   这话说得太难听了,司徒老太眉头紧皱,正要说说绣娘,她已经起身,扭着腰往外走。   “我这几日可是没吃好,今儿去香满楼打打牙祭。您老要是想吃什么就说,可别等我回来说我没想着您!”   司徒老太哪里不知道香满楼的事,说什么也不会去吃他家的菜。   柳锦柔巴不得绣娘出门,少在家里惹是非。   “绣娘,那你中午回来吃饭吗?”   绣娘哼哼两声,说:“不了,我晚饭也不回来吃。我约了县令夫人她们打马吊。”   绣娘出了宅子,就直奔香满楼。   自从她抱上了县令的大腿后,叶氏对她也不那么排斥。   绣娘本来就存了巴结的心思,脸皮也厚,三天两头地给叶氏下贴子,不是请吃饭就是请听戏,叶氏也就半推半就地应下了。   今天是绣娘做东,特地选在了香满楼宴请她们。   一进雅间,李红花就进来招待她。   “二夫人,您今天想吃点什么?”李红花精明得很,知道绣娘一心想转正,所以人前人后都喊她夫人,哄得她不知道有多高兴。   绣娘随手扔了几个铜板给她,“拿着,赏你的!”   李红花也不含糊,立刻收下,藏在袖子里。   “一会县令夫人和齐夫人都会来吃饭,你就选她们爱吃的点。不用给我省钱,重要的是让她们吃得开心。”   绣娘也不笨,拐弯抹角地打听到县令在香满楼里也有分红的,自然要多来关顾。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嘛!   很快,齐夫人陪着叶氏来吃饭。   齐夫人是瞧不起绣娘的,可碍着叶氏的面子,这才肯跟她同桌吃饭。   一顿饭,吃得还算开心。   绣娘见叶氏心情好了许多,这才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大夫人,我家兰儿以后还是要回京城的。若是能念点书,写几个字,以后寻婆家也方便些不是。”   齐夫人笑了,“表姐,我就说这是鸿门宴吧!一个妾室,还想让庶女念书,真是天方夜潭!”   叶氏也不想管这闲事,可一想到县令在她面前夸赞绣娘的样子,便不好直接拒绝。   “你想去哪家书院?”叶氏问。   绣娘当下说道:“致远书院。”   齐夫人笑得更加轻蔑了,“你可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咱们锦州状元,有一半是致远书院老夫子的学生,你女儿是什么身份,能去那里念书!”   叶氏也为难地皱眉道:“如果不是老夫子欠了老爷人情,喜寿都进不了书院的。绣娘,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第518章谁也别想进去   绣娘一听不乐意了,“大夫人,齐夫人,你们莫不是诓我吧!怎的老何家的小孙女,年后能去致远书院念书?”   叶氏和齐夫人都愣住了。   “你说的是何老太家的小福宝?”叶氏问。   绣娘肯定地点点头,“不是她还能是谁?”   齐夫人比绣娘还生气,“表姐,当初托你说情,让我家小琴去书院,你非说不行。怎的,那个叫什么小福宝的就能去了?”   叶氏的脸上也挂不住了,“表妹,小琴是我外甥女,我怎么会对她的事不尽心。实在是老夫子为人清高,脾气又犟……”   绣娘眼珠子转了两圈,出了个馊主意。   “书院怎么说也在清风县地界,哪能不给县令老爷面子。再说了,他能收小福宝,凭啥不能收咱们的孩子。”   齐夫人鄙夷地瞪了她一眼,很不爽她把兰儿与齐小琴相提并论。   可涉及到齐小琴进书院的事,齐夫人还是忍住没发飙。   绣娘见叶氏不出声,继续说:“他要是不收,就一个都不能收。只要他收了小福宝,咱就去闹,定要让他把咱们的孩子也收了!”   因齐小琴念书的事,叶氏在齐夫人这下不了台。   绣娘这主意,确实说到她的心坎里去了。   这书院,要进一起进,要么谁也别想进去!   “行,我再琢磨琢磨。”叶氏安抚齐夫人,“表妹,下午我陪你打马吊啊。”   绣娘悄悄摸了一下自己的钱袋,满满当当的,够她输到晚上。   “二位夫人可要手下留情啊,给我留点雇轿子的钱回家才是。”   叶氏原本没打算叫上绣娘,见她上赶着也要打,便问:“你不用管你家兰儿?”   绣娘热情地挽着叶氏的胳膊,说:“兰儿乖得很,正在家里看书呢。走吧走吧,今儿一定要打个十六圈才行!”   一行人,去了齐宅打马吊。   一直到月梢头,绣娘才回家。   刚进她的院子,就看见兰儿正爬在墙头上往老何家看。   “死丫头,爬这么高做什么,小心摔脖子!”   兰儿吓了一大跳,连忙爬下了墙头。   “娘,隔壁的小姐姐太能干了。”兰儿天真地说。   绣娘打着哈欠,问:“怎么能干了?”   “她跟牛说话,牛跟着她哞哞叫,好像都听得懂。她还跟花花草草说话,说累了,就看书写字,她好像什么都会。”   绣娘回手就掐了兰儿一下,“你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她就是个乡下丫头,傻不拉叽懂个屁!”   绣娘扭头看兰儿,虽说人不太机灵,可长相还是不错的。   好好教,以后找个称心的婆家嫁了,也是享福的。   “兰儿,你是京城来的贵女,可千万别自降身份跟这种粗鄙丫头在一起!”   兰儿有些糊涂,“大哥也是京城人氏,可他对隔壁小姐姐很好,比对我好!”   绣娘开始头痛。这个蠢孩子怎么点都点不通!她这个做娘的,真是太心累。   “兰儿,你记住,以后去书院读书,就跟着齐家小姐!她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兰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过了会,又问:“娘,如果齐家小姐要欺负隔壁小姐姐,我也帮着打吗?”   绣娘咬着牙说:“打!给我狠狠地打!” 第519章别给人贩子抓走了   小福宝正在屋子里写菜单,突然打了好几个喷嚏。   张春桃笑道:“是谁在惦记咱们小福宝啊。”   她走过来看了眼菜单,又问:“这是什么?”   “娘,是素菜的菜单。”   小福宝放下笔,认真说道:“司徒奶奶信佛,只吃素,我想写个菜单给她,这样她就方便点菜,咱们可以做给她吃。”   张春桃数了一下,少说有上百道菜,不由诧异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菜名的?”   “白天我问黄婶的。”   其实,黄婶忙得头也抬不起来,哪有空跟她说这么多菜。   小福宝以前在实验室,天天忙得叫外卖,时间一长,周边菜馆子的菜式她都倒背如流。   只要稍加整理,再把曾经看过的菜单回忆一下,一百道素菜并不难。   张春桃又瞅了瞅菜单,仅是汤圆这一项,就有十几种。   除了常见的芝麻馅和花生馅,还有红豆馅、奶黄馅以及各种素菜做成的馅,最有意思的还有各种坚果做的馅,蜜饯馅、花瓣馅以及酒酿汤圆。   反正听过的没听过的,上面都有。   “马上就要出元宵了,你这汤圆的菜单,可真应景。”   张春桃盘算了一下,“明儿就开始准备,到时候来个素馅汤圆大荟萃!也让司徒婶子吃个痛快!”   张春桃是个急性子,第二天天不亮,她就开始按照菜单开始准备食材。   其他人都来帮忙,花了两天时间,才把食材全都准备好。   元宵当天,小福宝在张春桃的陪伴下,端着一大碗汤圆来到了司徒家。   “奶奶,这颗粉红色的,是玫瑰花馅的。这颗又大又圆的,是蜜枣馅的。这颗点了绿色的,是野菜馅的。”   小福宝指着碗里的汤圆,一颗一颗地给司徒老太讲解。   “奶奶,这些汤圆都是素馅,您放开肚子吃吧!”   “好好好,真是好孩子!奶奶可是有福了,一口气能吃十几种馅的汤圆喽!”   司徒老太抚掌而笑,当下叫柳锦柔包了一个大红包,塞到了小福宝的手里。   小福宝摆手后退,“奶奶,您已经给过红包了。”   “收着,这是奶奶的心意。你要是不收,奶奶就不高兴喽,也不吃汤圆了。”   柳锦柔见司徒老太真的板起脸来,也劝小福宝收红包。   “小福宝,收下吧。”张春桃也劝她收下红包。   小福宝这才拿着红包,规规矩矩地给司徒老太磕了个头。   “今儿出元宵,城里会舞龙舞狮,还能猜灯谜看花灯。你们年轻人都别在家里待着,出去玩吧。”   司徒老太吃了几颗汤圆后,说:“锦柔,你也忙了一天,跟何老大家的一起出去逛逛吧。”   柳锦柔伺候司徒老太睡下,这才与张春桃一起出去看花灯。   何家除了何老太,大人小孩都出来了。   司徒夜抱着小福宝走在前头,何承业这群野孩子一路打打闹闹,跟在后面。   走到一半,大伙便各自有了自己的节目。   有人去河边放花灯,有人看舞狮杂耍,有人坐在路边小摊吃东西,很快,大伙都走散了。   柳锦柔和张春桃想去隔壁街看花灯,便提醒司徒夜:“你要看着小福宝啊,千万弄丢了她。”   张春桃叫来何承来和何承学,“你们两个大,要看住弟弟。街上人多,小心走散,万一被人贩子抱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何承业和何承学满口答应,“我们会跟着司徒大哥的!” 第520章你能帮我猜灯谜吗?   清风县的大街小巷,挤满了人。   何承业他们走得满头大汗,脱了袄子,还一脸通红。   司徒夜把小福宝架在自己肩膀上,她指东就往东走,她指西就往逛。   “夜哥哥,那里猜灯谜!”   “走,看看去。”   一行人来到一家茶楼前的空地上,这里挂满了花灯,每个花灯下面都有一个灯谜。   猜中者,可以把花灯带回家。如果猜中了十个以上,茶楼老板还会有奖励。   “小福宝,你喜欢哪个花灯?”司徒夜问她。   小福宝咬着手指看来看去,然后指着其中几个说:“小兔子的好可爱哦。夜哥哥,我还喜欢小牛、小猪、小狗、小鸭子……”   小福宝一口气点了五六个花灯,全是小动物的。   司徒夜笑道:“原来你喜欢动物花灯啊!好,我给你全部要过来!”   说罢,便走到动物花灯下,开始一个一个地猜。   司徒夜一猜一个准,眨眼间,茶楼前的所有动物花灯都被他猜中,取了下来。   小福宝拎不下,何承业他们便帮忙拎。   何承文看中了一个走马灯,他跑去看了看谜面,猜了半天,也没猜出来。   走马灯前,已经站了十几个人,他们都猜不出来。   其中有个女孩,大约六七岁,穿得极为华丽,长得也好看。   她正对着走马灯的谜面发愁。   “小姐,您要是喜欢这走马灯,奴婢给您买一个就是了。”旁边的老妈子见她一筹莫展,安慰她。   女孩冷声斥道:“我齐家缺买走马灯的银子吗?还需你在这里嚼舌头!”   原来她就是齐怀远的女儿齐小琴。   跟在身边的另外一个小丫鬟机灵,马上说道:“小姐是没见过世面稀罕这走马灯的人嘛!小姐是见这谜面难,想看看到底谁能猜出来。”   何承文在旁边急得抓耳挠腮,他太喜欢这走马灯了,可又猜不出来。   他向司徒夜求救:“司徒大哥,你能帮我猜灯谜吗?我真的很喜欢那个走马灯。”   司徒夜冷漠又果断地回答道:“不能!”   何承文觉得好悲催,他默默地退到旁边,问何承业他们:“你们能猜出来吗?”   何承业他们齐刷刷地摇头。   齐小琴斜睨司徒夜,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不屑地说道:“方才来了十几个秀才,没一个猜出来的。”   司徒夜根本不看她,抓着小福宝的双手,准备离开。   何承文急得直跳脚,“妹妹,你能猜出来吗?”   小福宝欢声应道:“三哥,我试试啊。”   司徒夜带着小福宝来到走马灯前,小福宝看着灯谜,小声念道:“秽,打一词语。”   齐小琴有些诧异地看向小福宝,那表情分明是在说,你怎么会认得这个字。   司徒夜一看谜面,就知道到了谜底。   不过,他不打算立刻说出来。   “小福宝,猜出来了吗?”他柔声问道。   小福宝啃着手指,似是在思考。   何承文悄声提醒小福宝,“妹妹,我总觉得这谜底咱们是知道的,可一到嘴边,就说不出来!一定是咱家经常说的东西!”   齐小琴轻蔑地笑了一下,暗道:“秀才都猜不出来的,你们能猜出来?”   老妈子也在旁边笑话小福宝,“我家小姐天资聪颖,都没猜出来。你这小娃娃还能猜出来?”   齐小琴恼怒地瞪了老妈子一眼。   没见过这么不懂眼色的下人,非要把她猜不出谜底的糗事说出来!   忽然,小福宝高举双手,大声的叫了起来,“三哥,我猜出来了!”   茶楼老板和其他围观的人都聚了过来,那些没猜出谜底的秀才们,也都瞪大了眼睛,想听听小福宝到底猜对了没有。   何承文也高兴得蹦了起来,“妹妹,谜底是什么呀!” 第521章夜哥哥是要考状元的   小福宝笑嘻嘻地问司徒夜:“夜哥哥,你也猜出了吧。”   司徒夜点头。   “那我们一起说出谜底,好不好?”   “好。”只要是小福宝的要求,司徒夜从来没有想过拒绝。   小福宝指着走马灯说:“谜底是……”   “秧龄!”司徒夜配合地与小福宝同时说出了谜底。   谜底说完,先是一阵死寂,紧接着便是如雷般的鼓掌声。   那些秀才围着司徒夜,争先恐后地说:“其实我们都猜出是谜底是禾岁,可老板说没有禾岁这个词的说法,就把我们难住了。”   “我们也想过用别的词语来表达禾岁的意思,就是想不起来。”   “你们是庄稼汉吗?否则怎么会知道秧龄这个词。”   司徒夜懒得应酬他们,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不理会他们。   小福宝则乖巧地回答道:“我和哥哥们是从大沟村出来的,我爹和叔叔们在家里时常会说起田里的事,所以我知道秧龄这个词。”   有个好事者指着司徒夜说:“我记得你也是秀才啊,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农事上才用的词啊。”   小福宝得意地说道:“夜哥哥最聪明了,他博览群书,天文地理无所不知!以后夜哥哥是要考状元的,这个灯谜怎么可能难得住!”   齐小琴的目光,穿过人群,投在司徒夜的身上。   方才司徒夜一直站在暗处,她看不真切。   现在他拿着走马灯,上面的烛火照亮了他棱角分明的五官,俊逸高傲的气质,卓而不群。   尽管司徒夜只有十三岁,可他已经长得很高。   他在人群中鹤立鸡群,天生贵气,犹如沙石中熠熠生辉的美玉,谁也遮不住他的光华。   齐小琴只看了一眼,就挪不开眼睛。   她年纪虽小,心智却比同龄人成熟多了。   而且,齐夫人一直向她灌输以后要嫁入皇宫做皇后的,所以她更是心高气傲,行为举止也比平常女孩要老成许多。   老妈子多瞅了几眼,忽道:“这秀才有点眼熟,好像是京城司徒家的公子。”   京城姓司徒的不多,能跻身在上流社会倍受瞩目的只有一家,那便是司徒威家的。   齐小琴从小就熟记京城上流社会关系网,所以老妈子一说,她便知道司徒夜的来历。   “爹说过,这个时候不宜与司徒家的来往。”齐小琴暗自思忖,人很自然地往后退了两步。   “司徒家以前风光的时候,也不过是小小刑部侍郎。现在更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他儿子长得再好看,我才不必与他有什么瓜葛!”   齐小琴瞥了眼他手中的走马灯,扭头对老妈子说:“齐妈,咱们去别处逛逛!”   不知怎的,齐小琴再逛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县城的元宵,到底跟京城没得比。唉,偏偏爹非要来这里搞什么治铁,娘怕有狂峰浪蝶,非要跟着。这鬼地方有什么好玩的,我在这连个说话的伴都没有。”   齐小琴一边想着心思,一边在人群中漫步。   忽然,她觉得身边安静了许多,扭头一看,原来她与丫鬟和老妈子走散了,自己走到了街尾,身边也没有热闹的人潮。   “一群蠢货!到底是她们跟着本小姐,还是本小姐追着她们啊!回去定要让娘把她们都卖了!”   齐小琴无名火起,低声咒骂几句,准备回头去寻她们。   哪知刚转身,只觉得脑后剧痛,眼前一黑,整个人晕倒在地上。 第522章命根子不见了   小福宝和司徒夜猜完灯谜后,赢了好多花灯。茶楼老板还送了一大罐茶叶,并且许诺,今年他们去茶楼喝茶打八折。   何承业他们欢天喜地地拿着花灯和茶叶,往河边跑去。   张春桃和柳锦柔正在河边的馄饨摊等他们。   “好多花灯啊!”柳锦柔看着这花花绿绿的精致花灯,很是喜欢。   张春桃也觉得惊喜,“都是你们得来的?”   何承业马上说道:“娘,一半是司徒大哥得来的,一半是妹妹猜谜得来的!”   何承文更是兴奋,举起他的走马灯,说:“大伯母,这个是妹妹帮我得来的!”   小福宝把她最喜欢的小兔花灯送给了柳锦柔,又挑了个寿桃样式的让司徒夜带回去,给司徒老太。   柳锦柔招呼他们都坐下,一人叫了一大碗馄饨。   “张姐儿,吃完馄饨回去吧。”   柳锦柔是大家闺秀,就是在京城过元宵,也不曾在外面待这么晚。   张春桃笑道:“柳妹子,这元宵节一年一次,又没有宵禁,回去这么早做什么?”   “娘一个人在家里,我不放心。”柳锦柔有些不好意思。   司徒夜也劝柳锦柔,“娘,奶奶这回正睡得香呢,您回去不怕吵着她老人家?”   张春桃也说:“难得出来,就玩个痛快。刚才看到那边搭好戏台要唱戏呢,我们去听戏吧。”   “好哦!我们也要听戏!”何承田激动得跳了起来,馄饨都不想吃了。   柳锦柔不好扫他们的兴,便答应了。   一行人吃完馄饨,便去听戏,直到天快亮,戏才唱完,游人也都疲倦了,开始散去,回家睡觉。   孩子们也开始犯困,小福宝窝在司徒夜的怀里打着瞌睡,眼睛都睁不开。   柳锦柔和张春桃也觉得困倦,半睁着眼睛,带着这群蔫蔫的孩子们往家走。   眼看就到家了,一声凄厉恐怖的哭声从司徒家传了出来。   “我的兰儿不见了!娘,您快起来,帮我找兰儿啊!”   柳锦柔顿时被吓得清醒了,就连张春桃的瞌睡虫也全部吓跑了。   他们赶紧跑了过去,只见绣娘已经哭花了脸,正坐在地上,拍着腿大声嚎哭。   司徒老太也被她的哭声惊醒,披着衣裳,睡眼惺忪的从屋里走了出来。   “绣娘,你先别哭,把话说清楚。兰儿怎么了!”   绣娘边哭边说:“我本来带着兰儿看花灯的,不知怎的走散了。我四处找都没找到,以为兰儿自己回家了。哪知……”   哪知,兰儿根本不在家里。   绣娘这才意识到,兰儿失踪了。   柳锦柔安慰她:“绣娘,你先别哭,兰儿可能冷了饿了,正在哪里吃东西呢。”   “兰儿是我的命根子啊,我要是弄丢了兰儿,老爷回来我可怎么向他交代啊!”绣娘根本不听柳锦柔的话,只顾着嚎。   司徒夜皱了皱眉,把怀里的小福宝交给了张春桃。   “奶奶,娘,你们看好姨娘,我现在就去找兰儿。”   张春桃说:“让承业他们也一起去找吧。”   “他们还太小,万一兰儿是被歹人掳走了,承业他们也不安全。”司徒夜沉声说道。   张春桃看了看已经醒来的小福宝,心想,如果小福宝不见了,她想死的心也都有了。   绣娘再讨厌,也是个做娘的,兰儿要是不见了,她怕是要寻短见。   “司徒少爷,你先去找人。我马上叫当家的也出去找人,人多力量大,只要兰儿在城里,肯定能找到!”   司徒夜应了一声,一个闪身就不见人影。   张春桃叫来何承业,“你在家里守着弟弟妹妹,照顾好奶奶,娘和你爹、叔叔婶婶们要去找人。”   “娘,您放心,我一定会看好家的。”   何家和司徒家老人和小孩,全都出去找兰儿了。   可是,一直到了晌午,也不见兰儿的踪影。   司徒夜隐约感觉到不妙,他转身来到县衙,想报官。   哪知刚到县衙门口,就看见一群人在哭闹。 第523章再不治就完了   司徒夜定晴一看,里面有何福根和李红花。   “青天大老爷,我家大牛二牛被人贩子抓了,求您快点救救我这两个可怜的儿子!”   李红花跪在地上,趴在县衙的青石台阶上,哭天喊地。   何福根也满脸泪痕,粗糙的黑脸上,愁云惨雾。   司徒夜刚要上前问个究竟,从县衙里走出一个高大伟岸的男人。   他的身后,有两个身强体壮的老妈子,架着已然晕厥的齐夫人。   司徒夜认出他是锦州首富齐怀远。   “听说齐首富的女儿也被人贩子抓走了。”看热闹的在旁边小声议论。   “你们说那些人贩子是不是傻啊,拐走首富的女儿能卖多少钱,还不如绑架了,要来的赎金能吃一辈子!”   “你懂个屁啊!人贩子哪里知道谁是首富的女儿。肯定是看着谁好下手就抓谁走,赶紧转手卖了才是!”   司徒夜皱起了眉,正思忖着该如何进去找县令时,忽而看见叶氏和花姨娘也抹着眼泪,从县衙出来了。   齐夫人刚巧悠悠醒来,她突然了发疯地扑向了花姨娘。   “都是你的好儿子出的主意,非说要一起看花灯!现在我女儿不见了,你还我女儿!”   花姨娘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头发猛得被齐夫人揪住,生生地扯下了一大把,顿时也火冒三丈。   “是你家小琴自视清高,瞧不上我们家喜寿,自己带着老妈子和丫鬟跑去猜灯谜。如果不是她抛下我家喜寿不管,我家喜寿怎么会被人贩子带走!”   “我不管!我家小琴以后是要母仪天下的!是你们弄丢了我家小琴,我要你们拿命来赔!”   齐夫人已经急得乱了分寸,口无遮拦。   母仪天下的只能是皇后,当众说自己的女儿以后要做皇后,是大不敬。   若是在京城,被有心人听去了,随便治个罪灭个门也是可以的。   站在一旁冷眼相看的齐怀远突然大吼一声,“放肆!”   齐夫人吓得立刻闭上了嘴,脸色煞白,神色慌张地看向齐怀远。   齐怀远冷若冰霜地瞪了她一眼,斜睨了眼齐夫人身边的老妈子,紧绷的脸上,没有半点情绪。   “你们都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把夫人带府请大夫看看!这失心疯,再不治就完了!”   老妈子一拥而上,把齐夫人架起,带走了。   这时,县令也走了出来,齐怀远上前施礼。   “大人,清风县一夜之间,有十几个孩子失踪,现在人心惶惶,还请县令说句话,给个说法才是。”   “小人也知县令的公子也失踪了,此时心神皆乱。可县令您是一县之主,百姓的父母官,一定要有所担当啊。”   齐怀远说得客气,可谁都听向了弦外之音。   如果找不回孩子,县令这回不但乌纱帽不保,恐怕他自己也是性命堪忧。   县令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他站在县衙门口许久才回过神来。   师爷赶紧上前说道:“据线报,昨日绑架孩子的是一个人贩子团伙,他们在全国流窜作案。”   “县令已经关闭城门,封锁水路,开始挨家挨户的搜。各位的心情,县令深有体会,还请各位体谅,先回家等候消息。”   师爷说完,县令才慢慢地缓过劲,打着官腔说道:“本官向你们保证,一定会抓住他们!”   齐怀远听完他这套官话后,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司徒夜也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回家了。   如果真如县令所言,是有组织的人贩子团伙,他们早就出了城。   怎么可能乖乖留在清风县,等你这个后知后觉的县令来封城抓人。   司徒夜回到家后,把情况详详细细地说给了他们听。   “张婶子,家里应该都还有囤粮。这些天你们都别出门,在家看着小孩,千万别让他们出去。”   司徒夜又看着已经哭得没有眼泪的绣娘,淡淡说道:“兰儿是我妹妹,我会去找她。” 第524章一个个全杀光   清风县仿佛一夜之间,变成了坟墓。   大家都关门闭户,商铺也不开门做生意。   街上只有县衙的捕快,挨家挨户地搜查。   齐家派出所有护院和家丁,出城去找,司徒夜和老何家几个兄弟,也在其中。   可是一连三天,都没有头绪。   何老太也愁得吃不下饭。   “老太太,您多少吃点吧,别饿坏了。”万婶劝道。   何老太看了看隔壁司徒家,说:“也不知道老姐儿吃了没有,好好的孙女被人拐走了,这叫老姐儿可怎么活啊。”   万婶也很生气,她用围裙擦着手,气愤地说道:“那些人贩子都是挨千刀的!县令老爷抓到他们,就该一个个全杀光!”   小福宝给何老太盛了碗汤,懂事地端到她跟前,安慰道:“奶,您瞧瞧咱们,一个都没少,全在家呢!”   何老太把他搂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说:“你们几个,谁不见了,奶都活不下去!你们都是奶的心肝宝贝,奶宁愿没了这条老命,也不能让你们出事!”   那些臭小子都跑了过来,围着何老太抱住她。   何承木憨憨地说道:“奶,我现在就去抓人贩子!”   何承田还不嫌事大地说:“四哥,我帮你!”   何老太被他们逗笑了,拍了拍他们的脑袋,说:“真是两个傻孩子!”   余明娘见何老太笑了,赶紧又往碗里夹了点菜,“娘,您先吃点吧。吃饱了,我陪您去看看司徒婶子。”   何老太这才点头,刚拿起筷子吃饭,何家三兄弟从门外走了进来。   “不是去找人嘛,怎么突然回来了?”   余明娘很是惊讶,见他们都是灰头土脸的,赶紧跟张春桃一起,给他们打水洗脸。   何福兴喝了口热水,这才有力气说话。   “北边在打仗,县令怕咱们有事,不让我们出城寻人了!”   清风县地处北疆,每年北朝与毗邻的欶勒国大小战事不断。   朝廷也经常议和,好不了几年又会再打仗,反反复复,当地老百姓已经习以为常。   这次却有所不同。   年前,欶勒国老皇帝突然驾崩,新皇帝是好战派,撕了五年前签定的和约,挥兵南下,誓死要抢回在老皇帝手上丢失的锦州三县。   人贩子见这里局势乱了,这才跑来拐卖儿童。   何老太顿时紧张了,“要打仗了,这可怎么办啊!”   何福林赶紧安慰道:“娘,不碍事。县令说了,战势虽然激烈,但离咱们还远着呢。人家要夺回的三个县,都在西边。咱们在东边,战火烧不到这。”   何福宗把脸擦干净了,这才坐下来,把张春桃递给他的一碗汤咕噜咕噜喝完。   他打了个饱嗝,说:“娘,您别担心,县令也是怕咱们出事,才叫咱们回来的。”   “司徒少爷也回来了?”   “回来了。司徒少爷说,知府也派人来了,就连锦州护卫军也都过来帮忙,现在清风县方圆百里都看得死死的,人贩子肯定跑不掉。”   “他们绑了齐首富的女儿,那还不是在太岁上动土。如果再找不到人,恐怕齐首富要把京城的人都叫来帮忙的。”   何福林啧啧两声,下意识地看了眼何承田,和朱冬梅的肚子。   都是娘肚子里蹦出来的孩子,还是有贵贱之分。   以后他一定要看住自己的孩子,千万不能让他们有事。   何老太越想越觉得这事还是悬,她饭也不吃,放下碗筷说道:“走,去看看司徒老姐儿。” 第525章这是我们的秘密   何老太来到司徒家里,赫然发现,叶氏和花姨娘也在。   她们正在哀求司徒夜帮忙。   “夜儿,你别瞒婶子了。婶子知道你认识了大贵人,权势大到能指挥知府。这次喜寿有难,兰儿也不见了,你就去求求他,让他帮忙找人吧。”   叶氏说得声泪俱下,好像很担心司徒喜寿的安危。   其实,她巴不得司徒喜寿出事。   这样她就能马上从宗族中过继个儿子过来,成为县令的唯一继承人。   以后就算花姨娘再生,或者县令再纳妾生一个,也得是几年后的事。   到那时候,他的继子站稳了脚跟,又是老大,还怕他们?   可当着众人的面,她还要假装伤心,陪着花姨娘来求司徒夜。   司徒夜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没有动静。   上官子骞是贵人,可他的力量,也不是司徒夜说能用就能用的。   花姨娘和绣娘抱头痛哭,她们都扑到司徒老太的脚边,一口一个娘,弄得司徒老太也左右为难。   “夜儿……你如果真的能帮上忙,就帮帮她们吧。”   司徒老太开了口,司徒夜才有了反应。   他冷漠地看了眼花姨娘和绣娘,无可奈何地说:“奶奶,我试试。”   叶氏的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可面上还是很欣喜的样子,“好侄儿,这次多亏你了!如果你能找到喜寿,婶子敲锣打鼓地来谢你!”   送走了她们,柳锦柔这才去偏厅请何老太他们过来。   几天不见,司徒老太瘦了一大圈。   面色憔悴,目光无神,身上的袄子空空荡荡的,怎么看都觉得在灌风,冷嗖嗖的。   “老姐儿,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啊!别到时候兰儿回来了,你病了,可如何是好!”   张春桃和余明娘站在柳锦柔的身旁,清楚地看见她眼底乌青,可见她这些天根本没睡好。   绣娘瞅见躲在门外偷看的小福宝,想到兰儿,又开始哭天抢地,“我的兰儿啊,我苦命的孩子,你到底在哪啊!”   她这么一哭,司徒老太和柳锦柔也跟着哭了起来。   小福宝在门外,冲着司徒夜招手。   司徒夜赶紧走了出来,把小福宝搂住了自己怀里,然后搓着她冰冷的小手,心疼地问:“为什么不进去,外面这么冷!”   小福宝冻得鼻子冰凉,小脸蛋也红通通的。   司徒夜的大手温暖了她的小手,也温暖了她的心。   “我担心司徒奶奶和柳婶子,可是又怕她们看见我会想起兰儿,所以躲在外面。”   司徒夜怔了怔,将她搂得更紧,“我一会要出门找人帮忙,我先送你回去吧。”   小福宝轻轻地拽了他的袖子一下,踮起脚,贴在他的耳边小声说道:“夜哥哥,我件事我想告诉你,可是……”   亮晶晶的眼睛里,写满了“请你相信我”。   司徒夜微笑道:“你说什么我都信,只要你告诉我的,我都会听到心里去。”   小福宝咬着下唇,欲言又止。   她不时地抬头看树,上面有只鸟,正扑棱着翅膀,好像在催促她。   小福宝紧紧地抓住司徒夜的手,肯定地说:“夜哥哥,我知道人贩子藏在哪里。”   司徒夜只是愣了一下,他没有马上问人贩子在哪,而是狐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小福宝指着树上的那只鸟说:“它告诉我的。”   司徒夜又是一怔,但他并没有露出多惊讶的表情,反而很镇定地说:“人贩子在哪?”   “夜哥哥,我听不懂鸟语的,但我能感应到动物和它们的意图。刚才你们在屋里说话时,我能感觉到这只鸟知道人贩子在哪,而且它愿意给你带路。”   小福宝越说声音越小,她好像有点害怕司徒夜会把她当怪物看。   司徒夜忽然笑了,温暖的笑容仿佛要把整个世界的冰雪都融化了。   “我先送你回去,然后就跟着小鸟去找人贩子。你放心,这事我会保密,这是我们的秘密!” 第526章知府大人也来了   司徒夜回到屋里,跟司徒老太说:“奶,您且在家里休息,我现在就去找兰儿。”   柳锦柔她们只当他是去搬救兵,没有多想,交代了几句:“路上注意安全,千万要小心。”   “知道了,娘,您放心吧。”   司徒夜说完,就转身离开。   小福宝送他到大门外,他拍着她的小肩膀,笑道:“等我的好消息。”   小福宝用力点头,伸出胖嘟嘟的手指头数了两下,“夜哥哥,我等你明天回来一起吃早饭!”   司徒夜怔怔,立刻笑了,“好!记得在家里等我哦!”   说罢,就飞身离开了。   小福宝折身回到司徒老太屋里时,绣娘已经不哭不闹,还难得温顺地在屋里忙来忙去,伺候司徒老太。   柳锦柔想给司徒老太倒盆热水洗脸,也被她抢去干了。   看着她去厨房烧热水,柳锦柔才说:“娘,夜儿一个人出去,我有点担心。”   她只有司徒夜一个孩子,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她也不活了。   司徒老太安慰她:“夜儿是懂武功的,再说他是去找贵人相助,怎么会有事。”   话虽如此,司徒老太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怎么说北边在打仗,连人贩子都知道趁乱绑架孩子,难保现在清风县别处还藏着别的坏人。   两人不由地又皱起了眉,满面愁容。   小福宝端着一碗热腾腾的人参鸡汤进来了,她笑容可掬地对司徒老太说:“司徒奶奶,您喝汤。”   然后她又从怀里掏出她最喜欢的糖葫芦,塞到柳锦柔手里,“柳婶子快吃,可甜了!”   她们不好拒绝小福宝的盛情,只是意思意思地尝了一口。   小福宝搬来一个小马扎,坐在司徒老太的身边,歪着头看着她们吃。   “司徒奶奶,夜大哥不会有事的!”她很认真地安慰司徒老太。   司徒老太愣了一下,勉强笑道:“谢谢小福宝。”   小福宝拉着司徒老太的手,又说:“司徒奶奶,夜哥哥真的不会有事!夜哥哥是大英雄,他一定会把人贩子全都抓回来,救出兰儿妹妹他们的。”   何老太也在旁边附和道:“是的,司徒少爷年少有为,武艺高强,那些人贩子肯定打不过他的!”   柳锦柔只觉得糖葫芦的那丝甜意,从嘴里甜到了心里。   “借您吉言,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o_m 夜儿一定不会有事的!”   小福宝又补充道:“夜哥哥救人有功,官老爷还会奖励他呢。柳婶子,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人来祝贺,您一定要漂漂亮亮的!”   张春桃递给她一方热手帕,示意她把脸上的泪珠擦去,然后笑道:“柳妹儿,听到我家小福宝的话没有,赶紧洗干净脸,上点妆,才好看!”   柳锦柔羞涩地笑笑,连声说谢谢。   “谢什么谢啊,你也太客套了!柳妹子,走,咱们去厨房准备好吃的去!等司徒少爷回来,肯定饿坏了,你一定要做他最爱吃的菜,让他回来吃得饱饱的。”   “好!”柳锦柔也重新振作起来,高高兴兴地往厨房走去。   很快,厨房里就变得热火朝天,何老太特地留下来陪吃饭,陪司徒老太说说话,解解闷。   当晚,司徒老太睡得可香了,还做了个开心的梦。   梦里,司徒夜打赢了五个人贩子,把被拐的十几个孩子都带了回来。   知府大喜,特地写了一幅“英雄出少年”的字画送到司徒家。   司徒老太见自己穿着中衣,不能出门见客,急得大叫一声,整个人就醒了。   “老太婆你在想什么啊!孙子能平安无事就好,怎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司徒老太自言自语地笑话了几句,正准备起床,忽然听到柳锦柔因为激动而变了调的声音。   “娘!夜儿回来了!兰儿也回来了!知府大人也来了!” 第527章梦里的全成真的了   司徒老太打了个激灵,整个人像上紧了发条,快速地换了身衣裳,穿上鞋小跑出去了。   柳锦柔赶紧迎了上来,扶住了她。   司徒夜风尘仆仆地站在她们面前,兰儿正扑在绣娘的怀里,哇哇大哭。   “夜儿,你真的回来了!你没事太好了!”   司徒老太刚说完,这才看到司徒夜身后的知府和县令,他们身旁的衙役,正抬着一个装裱好的字画,上面赫然写着“英雄出少年”。   司徒老太怔住。   她的梦,竟然全部实现了!   司徒老太激动得快要厥过去了。   知府笑容满面的上前,与司徒老太客套了几句。   末了,他说:“司徒夜救人有功,县衙会另行奖赏。如今你们一家团聚,我们也不便多有打扰。老太太,您这孙子有出息,您教得好!”   说完,他转身拍了拍司徒夜的肩膀,“司徒家果然是英雄倍出!司徒夜,本官如果没有记错,你已经是秀才了吧。”   司徒夜淡淡地点了点头,说:“是的。”   “好,本官等着几年后,你来锦城乡试。等你考上举人时,本官一定会在锦城为你设宴庆贺!”   司徒夜眉梢微扬,总算有丝笑意,“谢知府大人鼓励。”   柳锦柔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还好听了小福宝的话,没有蓬头垢面的出来见人。   她赶紧送客,再回来时,司徒老太还拉着司徒夜站在院子里,哭得是老泪纵横,愣是激动得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奶奶,外面冷,咱们先回屋说话吧。”司徒夜劝她。   司徒老太看了眼放在地上的字画,又哭又笑,“万叔,快点把这字画挂到正厅去!等老爷回来,一定要让他进门就能看见!让他知道,他的儿子有多争气!”   司徒夜无奈地笑了笑,扶着司徒老太进了正厅。   他只是简单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他跟着鸟儿出了城,一路往南进了山,然后在一个背风的山洞里找到了人贩子。   说来也巧,那五个人贩子都说吃坏了东西,全跑出来拉肚子了。   司徒夜不费吹灰之力,个个击破,再把孩子们都救了出来。   刚出山,就遇到齐怀远请来的锦州护卫军。   他也不用费劲,让护卫军把人贩子和孩子们都带了回来。   中途还遇见了一只摔断腿刚断气的野山羊,徐婶已经拿去厨房,准备今天做羊肉火锅吃。   司徒老太他们听得一惊一乍,连声说:“不可能啊!怎么会这么巧!这事也太悬了!”   最后,还是司徒老太最先回过神来,她暗自思忖,昨日小福宝说的话都一一应验,小福宝握了她的手,她才睡得好还做了这个神奇的梦。   一定都是托了小福宝的福,司徒夜才能平平安安回来,还立了大功!   司徒老太瞥了眼绣娘,将这些想法都藏在心底。   “徐叔,快去何家请他们一家来吃羊肉火锅!”   她又跟绣娘说:“你带兰儿回屋梳妆打扮一下。兰儿受了惊吓,一会喝碗定神茶,吃饱了,好好睡一觉。”   绣娘和兰儿走后,司徒老太才拉着柳锦柔的手,把她的想法说了出来。   柳锦柔也说:“娘,我跟您想得一样。只是这事不能宣扬,就怕被有心人听见了,会给她带来麻烦。”   “我也是这个意思。绣娘跟叶氏和齐夫人她们关系密切,你千万别在她面前说漏了嘴。” 第528章全身笼罩在金光里   小福宝早早的就起来,坐在桌前看书。   徐叔一进门,她就知道是司徒夜回来了。   “一大早知府和县令都来家里了,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啊!司徒少爷真是太能干了!”   老何一家是真心替司徒家开心。   徐叔也笑眯了眼,“是啊,少爷真是青年才俊,举世无双!”   他对着何老太躬身,“何老太太,我家老太太请你们一家过去吃羊肉火锅呢。”   “好,我们也去沾沾喜气!”何老太满口答应。   何福宗他们赶紧准备了一些礼物,大包小包地拎着过去。   何老太牵着小福宝走在前头,余明娘忽然拉住张春桃,跟她咬耳朵。   “大嫂,你有没有觉得咱们家的小福宝,全身笼罩在金光里。”   她怎么看,都觉得小福宝就是个小仙童了。   司徒夜能立下大功,全是托了她家小福宝的福。   张春桃不以为然,捂着嘴偷笑,“什么金光,她今天穿了杏黄色外衫,太阳照着,才泛着光呢。”   余明娘觉得张春桃太谦虚了。   “大嫂,你不觉得小福宝说的话跟预言似的,特别灵验。你看她昨儿安慰司徒婶子,说的全都中了!”   张春桃也仔细打量着小福宝,幸福地笑道:“咱家闺女本来就是个福星,司徒少爷也聪明能干得紧,这一来二去的,不就对上了。”   余明娘细想,也是这么回事。   “反正啊,我就是觉得,还是咱家的小福宝福气冲天,保佑了司徒少爷!”   张春桃笑嘻嘻地推了她一把,“得了,知道你也是嘴甜的,尽捡些让我开心的话说!一会你多吃两块羊肉,保证不让你吃亏!”   说话间,他们到了司徒家。   两家人高高兴兴地围坐在一起,热腾腾的火锅咕嘟咕嘟地煮着羊肉,香气四溢。   万叔特地买了一坛酒回来,大伙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欢声笑语,比过年还欢乐。   酒过三巡,司徒老太也露出疲态。   大伙都知道她有午睡的习惯,何老太赶紧起身告辞,带着一家人回去了。   刚进门,小福宝忽然哎呀叫了一声。   “咋了?”何福宗以为她崴到脚,紧张地蹲下身要看看。   小福宝指着后院说,“爹,您听到老牛在叫唤吗?”   众人一听,好像是有几声哞哞叫。   小福宝撒腿就跑,“爹,老牛快不行了。”   一伙人立刻慌了神,也都跟着跑到了后院。   果然,老牛已经四脚蜷缩,躺在地上。它好像在等小福宝,要看她最后一眼才肯咽气。   何承业他们养老牛也养亲了,见老牛奄奄一息,都抱着它流眼泪。   老牛艰难地睁开眼睛,哞哞地叫了两声后,流下两行清泪,闭上了眼睛。   “唉,这牛虽死了,可到底也在咱们家享了几天清福。孩子们把它照顾得很好,走之前也来得及跟咱们告别,也没遗憾了。”   何老太想到自己也老了,或许很快就会面临这一天,深有感触。   何家兄弟怕她伤心,赶紧把她扶回屋子休息。   然后三兄弟坐在一块商量怎么处理老牛。   “寻个地方埋了吧。”何福林提议。   “埋是肯定要埋的,可是埋哪?”何福宗想得仔细些,“总不能寻个荒郊野岭埋,万一孩子们想它了,去看它也不方便。”   何福兴喝了口水,咂了咂嘴,说:“大哥,不如就埋到大沟村去吧。反正旁边都是山,在山脚下寻个地,以后想去看也方便。”   “行,我现在就把老牛拖回村里去。”   正说着,坐在旁边的小福宝突然开口说道:“爹,要先剖牛。” 第529章牛肚子里有宝贝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小福宝,你说什么?”   “你不是喜欢老牛吗?现在它死了,为什么还要剖牛?”   “你想吃牛肉,四叔给你买去。吃老牛,是不是太残忍了?”   小福宝见他们误会了自己,急得直摆手。   “老牛肚子里有宝贝,是它留给我们的。”   这是老牛临死前告诉自己的,它叫她一定要取出来,还说这东西能救命。   可是,小福宝不能说啊,她怕大人不信,也怕吓着他们。   何福兴狐疑地看着小福宝,伸手去摸她的额头,被何福宗一巴掌拍开。   “我闺女说的都是对的!她说老牛肚子里有宝贝就有宝贝,她说剖牛就剖牛!”   老大都开口了,其他人自然没有异议。   何福林以前在村里帮忙杀过猪,他自告奋勇地去剖牛。   大伙都留在屋里等他。   半个时辰后,门外传来何福林神经质地笑声。   “娘!这牛肚子里长了块大块头!可真是稀奇!”   众人开门一看,何福林的手上捧着个皮球一样大的黄褐色的东西。   他已经洗干净了,可怎么看都像块石头,也怪不得他会觉得好笑。   何老太活了一把年纪了,也没见过。   瞅了半天,才问:“真是从牛肚子里发现的?”   “是啊,牛胆里的,好家伙,这么大,一剖开牛肚子就看见了。”   何福林把石头放到桌上,问小福宝:“这是啥东西啊?小福宝,你说的宝贝是这个吗?”   小福宝眼睛瞪得圆圆的,乌黑的瞳仁闪出惊喜的光芒。   “四叔,这是牛黄,是最珍贵的药材呢。”   小福宝的医书可不是白看的,尽管她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天然牛黄,可她很肯定,自己没有看错。   “牛黄!”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这东西太值钱了,比人参还值钱!   人参还能靠人种,可天然牛黄是可遇不可求的。   特别是这么大的牛黄,简直价值连城。   何老太激动得脚步都有些打晃,她伸手摸了摸,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反正就是觉得通体舒畅。   “我年轻的时候,就曾听村里的老人说过,牛黄是灵丹妙药。人参可以续命,牛黄就是救命的药啊!”   大伙来了兴趣,都围过来看牛黄。   “娘,牛黄怎么救命了?”   “我记得我娘家那里,有户人家祖传了一块牛黄,只有黄豆大。每次家里谁病了,就拿那牛黄在碗底轻轻地蹭一下,兑上水喝,保证药到病除!”   所有人的眼睛里闪着小星星,“真的吗?娘,这牛黄也太神奇了吧!”   何老太笃定地点头说道:“我小时候家乡遇到瘟疫,死了多少人啊。后来是个神医开了个除疫的方子,里面最重要的引子就是牛黄。”   道听途说永远比不上亲身经历,何老太说的两件事都是她亲眼所见的,铁板钉钉错不了。   “小福宝,你真是个大福星啊!”余明娘由衷地感慨。   就连朱冬梅都忍不住说:“咱们跟着小福宝,可开了眼界!”   何福宗颤抖着手,轻轻地摸了牛黄一下,“娘,您说得对,我只摸了一下,就觉得人舒服多了。”   “别显摆了!你快把牛黄藏好,千万别露富!”还是何老太经历过大风大浪,比他们镇定多了。   何福宗赶紧找来箱子,锁好,藏到了地窖里。   何老太再三交代,“老牛一定要好好安葬,牛黄的事,你们一定要守口如瓶!这牛黄啊,太稀罕了,以后说不定还指着它救命呢!”   “是是是!娘说得对,我们一定照做。”   何老太又搂着小福宝,疼惜地把她额前的碎发往后捋了捋,和蔼笑道:“真是多亏了小福宝,让奶开了眼界,见着了牛黄。”   小福宝嘻嘻笑道:“奶喜欢,就把牛黄放到枕边,天天看。”   何老太哈哈大笑起来。   忽然,她收住笑容,抬头扫了屋里众人一眼。   她沉下脸,说:“牛是小福宝作主买回来的,也是小福宝亲自养的,牛死了也是小福宝坚持剖开的,所以,这牛黄是小福宝的!你们有没有意见?” 第530章这就是钱眼啊!   何福宗他们当然没有意见。   可是他和张春桃都没有立刻发表意见,而是扭头看向了何福兴和何福林。   余明娘抿着唇微微笑,轻轻用手戳了何福兴的后腰一下。   何福兴立刻上前一步,说:“娘,这东西本来就该是小福宝的!”   何老太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向何福林。   朱冬梅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牛黄看,脑子里有无数个银锭子在旋转飞舞。   她好像把这牛黄据为已有,可她不敢。   她眼巴巴地瞅着何福林,希望他能从这块大牛黄上抠出一小块来。   哪怕只有指甲盖这么大也好。   何福林却没理她,也信誓旦旦地说:“娘说啥我都听!我跟二哥一个意思,这东西就是小福宝的!”   何老太正准备点头,心急如焚的朱冬梅忍不住插嘴问:“娘,东西不是咱们的,可万一咱家谁病了,能用不?”   何老太刚要展露出来的笑容,立刻僵在那里。   何福林气得差点要骂人,“你这婆娘会不会说话!这才刚过完年,你就说不吉利的话,你是盼着谁病啊!”   朱冬梅捂着肚子缩着头,小声辩解:“我就是问问。”   何福宗怕他们两口子又要闹起来,赶紧说:“东西虽说是小福宝的,可也是大家的。”   张春桃也说:“真要是有个头疼脑热,需要用上牛黄,哪会藏着不给啊。”   “老四家的,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都是一家人,不会独独把你撇开的。”何福兴也忍不住讥讽了她一下。   何福林快被她臊死了,拉着她就回自己屋里去了,不许她再出去闹笑话。   第二日,何福宗三兄弟就把老牛拉回村埋了。   他们还顺便去看了看水窖,因这些日子总下雪,水窖竟也装满了。   回到新宅后,何福宗特地把水窖的事说给何老太听。   “老大啊,你说这事是不是有点玄乎。”   何老太小声跟他说:“自从小福宝说水窖像大肚佛后,娘心里就特别舒坦。听到你说水窖装满了,就觉得心里也不空落落的。”   何福宗听了也觉得心里喜滋滋的,“那是娘有福气,跟佛有缘呢。”   “我寻思着,小福宝说的有道理。既然村里祖屋的水窖都装满了,这新宅是不是也该弄弄。”   何福宗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娘,新宅里只有一口枯井,没有水窖啊。这个时候再挖个水窖,也不合适。”   两母子正犯愁呢,外面突然传来何承木的欢呼声。   “爹!咱家的水井突然冒水了!”   何老太顿时呆住了。   要不要这么巧,他们刚动了水井的主意,就有水了?   何福兴也觉得奇怪,“好好的,怎么会冒水啊?”   “妹妹在水井边玩,然后水井口忽然闹了热气,咱们就探头去看,原来是冒水了,还是热的呢!”   何福宗也坐不住了,赶紧扶着何老太去水井边看。   只见井口真的冒着淡淡的水汽,伸手在井在一摸,真的温热的。   “这不会是温泉吧。”黄婶小声说。   她老家在南方,水源丰富,到处都有温泉的泉眼。   黄叔赶紧打了一桶水上来,黄婶闻了闻,又尝了尝,面露喜色。   “老太太,恭喜你啊!这眼温泉可好了,既能用来做饭又能洗澡!”   黄婶又喝了两口,满足地长叹了口气,“这眼泉水,跟我老家的百寿泉味道一模一样!长期饮用,可以延年益寿,身体强健!如果用来泡澡,皮肤会变得细腻滑润,保证不出一个月,人都要变白!”   北方人哪里见过温泉,听到黄婶这么说,都瞪大了眼睛。   “真有这么神奇?”   黄婶拍着胸脯保证,“在我老家,这眼泉水,一壶能卖一百个铜钱啊!老太太,这哪里是泉眼啊,这就是钱眼啊!” 第531章上门来抢人   原来掉进钱眼里的说法,是这样来的啊!   老何一家恍然大悟。   他们都默默地对看了几眼后,不约而同地把自家的孩子拉到了身边,耳提面命地交代他们,一定要保密。   何承业一扬头,甚是厌烦地说:“娘!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露富的道理我懂!”   余明娘怕何承木憨憨的没心眼,会说漏嘴,特地把他抓到旁边又多说了几句。   何承木嘿嘿傻笑了半天,才说:“娘,自从妹妹到了咱们家后,咱们的日子越过越好,奇怪的事也越来越多。我都看在眼里呢,还用你来交代?”   最小的何承田抱着小福宝哈哈大笑起来,“大哥早就说了,要是让别人知道妹妹是小福星,肯定会抢走妹妹的!我们要保护妹妹,才不会出卖她呢!”   大人们见孩子们个个人小鬼大,比他们还有主意,这才放下心来。   小福宝瞅着井里的温泉水,也笑得两只眼睛眯成了两条缝,“奶,以后您就天天用这水泡脚。”   “哎哟,老婆子我是托了孙女的福,也有这么奢侈的一天了。”   何老太一想到每天要用一两银子的水泡脚,就笑得五脏六肺都要移位了。   “这泉水稀罕,也不能浪费。以后家里吃饭喝水就用这泉水,别的还是省着点,别乱用啊。”   到底是吃过苦的人,哪里舍得。   不过,她还是没有忘记司徒家。   “老大家的,以后每天打两桶水给司徒老姐儿。人家帮了咱们不少忙,不能忘了本。”   何老太叮嘱完了后,众人才各自散去,回去休息。   张春桃给小福宝洗好了小脚脚,正要抱她上床休息,忽然,黄叔在外面敲门,说老夫人来家里坐客,何老太请他们都出去陪客。   张春桃又赶紧给小福宝穿戴好,刚走进正厅,老夫子立刻向她招手,让她坐到自己旁边。   “老太太可是舍不得孙女,这都过完年了,怎么还不把她送到书院里来?”   老夫子桃李满天下,自认火眼金星,只要见一次就能看出孩子的资质。   自上回见过小福宝后,就心心念念想着收她为徒。凭着她的不凡资质,长大后肯定会一鸣惊人。   哪知白大夫横插一脚也来抢人,两人都爱才,这才每人抢了半天,憋足了劲要把小福宝培养成北朝第一奇女。   一腔热血,等到今天也没处抛洒,老夫子坐不住了,这才上门来抢人。   何承来他们听说老夫子来了,主动自觉地来到正厅,站成一排,等着他的训诫。   老夫子捋着胡子瞅着眼前站着一溜的男孩子,目光在何承木和何承田的身上顿了顿,笑得有点狡猾。   “我看老太太这两个小孙子不错,不如一起跟小福宝来我书院念书吧。”   何老太正在解释,小福宝乖巧地给老夫子行了个礼,然后挺起胸脯,像个小大人,一字一句地说:“老师误会奶了。”   “哦?那你说说看。”   “前不久城里出了人贩子,北边又有战事,奶担心我的安危,这才不让我出门的。”   小福宝鼓着腮梆子,好像很不满意老夫子冤枉了何老太。   老夫子边听边点头,等小福宝说完,才微笑道:“这事你们就不必担心了。县令这次下定决心狠抓治安,他家的少爷昨天就来上课了!”   被人贩子抓走的司徒喜寿都去上课了,小福宝确实没有理由不出门了。   何老太赶忙说:“既然如此,明天就让小福宝去书院吧。”   老夫子得意地捻着胡子笑道:“您的孙子我看着都喜欢,让他们一起来吧。”   何老太喜出望外,正要答应,何承木和何承田却不肯。   “老夫子,我要当大将军,我要学武!”何承木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生怕被抓到书院都学文识字。   何承田也举起了双手,又蹦又跳地说:“我要考武状元,我不想念书!”   老夫子乐呵呵地拿起他随身带的一把戒尺,轻轻地敲了他们的脑袋一下,“致远书院可是出过文武状元的哦,大将军也有三个。你们来不来?”   何承木和何承田立刻点头:“我们要去书院念书!” 第532章升级做了人家堂嫂   当晚,张春桃挑了块最漂亮的布,给小福宝缝了个书包。   余明娘也难得大方,选了块牛皮,给何承木做了个长形的背囊,专门给他装他最喜欢的木剑。   何承田急了,围着朱冬梅团团转,非要她也做一个背囊才行。   朱冬梅哪有张春桃和余明娘手巧,她琢磨了半天,寻了个竹筒,外面包了两块布,让何承田背去书院。   何承田气哭了,后来还是张春桃和余明娘来帮忙,才重新整出个漂亮的背囊。   第二天一大早,何承业他们正准备簇拥着小福宝去书院,司徒夜就来敲门了。   “准备好了吗?”司徒夜的眼里只有小福宝,其他几个毛头小子,还不如一粒尘埃大。   小福宝背上书包,一只手拿着张春桃给她准备的干粮,笑嘻嘻地说:“夜哥哥,我早就准备好了。”   “走吧,带你去念书。”一只大手,牵着她的小手,暖暖的。   司徒夜的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手背上青筋微微跳动着,彰显著他努力抑制住的喜悦感。   每天都能朝夕相处,一抬眼就能看见她胖嘟嘟的苹果脸上的笑容,怎样都是幸福的。   六个野小子正跟在他们身后,垂头丧气地走着。   明明是他们的妹妹,怎么好像成了司徒夜的。   太失败了!   很快,致远书院就在眼前。   司徒夜刚牵着小福宝走进去,司徒喜寿不知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扑通一下跪在了小福宝的面前。   “堂嫂好!”他大声喊道,原本胖乎乎的圆脸,也瘦了许多,下巴都变尖了。   小福宝茫然地看了看周围,好像这里只有她一个女的。   司徒喜寿继续说:“你是我堂哥的童养媳,我当然要喊你堂嫂了。”   小福宝的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黑线。   司徒夜皱起眉,他牵着小福宝绕过司徒喜寿,淡淡说道:“不用理他。”   “哦。”小福宝乖巧地应了一声,可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司徒喜寿,好心提醒他,“地上还有雪呢,你快起来吧。”   司徒喜寿得令,马上爬了起来,谄媚地冲着小福宝笑。   何承业带着弟弟们筑起人墙,拦住他。   “喂,你有毛病啊!好好的喊我妹妹叫堂嫂!她比你小!”何承业第一个不愿意。   何承木也拿着木剑大声吼道:“你要是再欺负我妹妹,我就揍你!”   何承文斯文点,关心地问他:“你是不是病没好,脑子糊涂喊错人了?”   被人贩子绑去的小孩,被救回来后都或多或少的得了创伤后应激障碍,在这个世界就是俗称的失心疯症。   司徒喜寿也不例外,回来后总是作噩梦,时常发呆不说话,偶尔还会莫名其妙地痛哭。   叶氏高兴坏了,一边积极请大夫开药给他吃,一边跟县令说各种大道理,让他快点把司徒喜寿送到书院念书。   县令也不知道哪根筋抽了,竟也听进去了,抱着把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同意了。   说来也奇怪,司徒喜寿一看到司徒夜,顿时好了许多。   县令和花姨娘巴不得司徒喜寿住到司徒夜家去,只有叶氏,暗自气恼,头发都掉了一大把。   何承学小声地把司徒喜寿得病的事告诉了小福宝。   小福宝有点同情司徒喜寿了,“我以后就叫你喜寿哥哥,你叫我小福宝就行了。” 第533章今年会不会是旱年   司徒喜寿欢天喜地的答应了。   他马上跑到司徒夜的身边,做小服低地恳求道:“堂哥,你今天能不能送我回来。”   自司徒夜救他们回来后,他视他奉若神明,巴不得天天跟在司徒夜的身边。   司徒夜帮小福宝取下书包,放在桌上。   眼睛都不抬一下,冷漠地说:“你自己没腿?”   司徒喜寿都要哭了,哀求地看向小福宝。   小福宝觉得他真的太可怜了。   “喜寿哥哥,下课的时候你跟我们走吧。我和哥哥们一起送你回县令府,好不好?”   “好好好!”司徒喜寿感动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马上转身对其他学生说道:“以后在清风县,小福宝我罩着!你们谁敢欺负她,就是跟我过不去!”   小福宝差点被他的孩子气逗笑了,司徒夜看司徒喜寿的眼神,也多少有点温度,不似刚才那样冰冷。   老夫子抱着一摞书进来了。   所有人都自觉归位,大气不敢出,规规矩矩地坐在桌前,挺直腰杆,默契地叫道:“老夫子好。”   老夫子颔首,他叫来小福宝,抽出其中一本书,说:“来,随便挑一页读。”   小福宝接过来一看,竟然是《三字经》。   她随手翻了一页,流利地读了起来。   她的声音又脆又亮,口齿清晰,咬字准确,抑扬顿挫,一口京腔,煞是好听。   老夫子颇为惊诧地看着她。   “没想到,你读书的声音很不一样。”   这里的孩子,说话都带着本地口音,就连司徒喜寿,学着县令打官腔,也多少带了些乡音的。   小福宝是大沟村的孩子,平日与人说话,也是带着乡音的。   没想到她一读书,却完全不同,活脱脱是京城来的孩子。   老夫子欣赏地看着她,问了几个问题后,又抽出另外几本书让她读。   小福宝一看,全是司徒夜教过的,就没有顾忌的大胆地读了。   直到老夫子拿出《资治通鉴》,是司徒夜没教过的,小福宝这才故意读得嗑嗑绊绊,好像不懂。   没办法,她是天才少女,这些在现代社会早就烂熟于心。   可是在这里,她还是个孩子,只能装不懂。   老夫子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以后,本夫子单独教你读书。”   说罢,老夫子又问司徒夜,“房间不够,就让小福宝跟你一间屋子读书吧。”   很快,书院就响起朗朗读书声。   上午刚下课,白大夫那边就来人催小福宝去医馆。   下午书院放学,司徒夜带着何承业他们来接小福宝,再送司徒喜寿回县令府后,他们才能回家。   小福宝觉得每天都很充实,也确确实实地学到了许多在现代社会未曾接触过的知识和技能。   眨眼就到谷雨时节,可老天爷一滴雨都没下。   何老太每天都站在院子里抬头看天,越看越觉得今年会出大事。   “娘,您怎么还站在这里?”何福宗抹着额头上的汗,走了过来。   何老太叹气,一边看天一边说:“老大,这都几个月了,怎么还不下雨。”   何福宗掐着指头算了算,“离最后一场雪,有两个多月了。”   “老大,你说今年会不会是旱年?”这是何老太最担心的。   何福宗无所谓地笑道:“怎么可能!娘,您看咱家的水井,每天都咕咕冒汽呢,要是大旱,这水是从哪冒出来的?”   “再说了,就算大旱,不是还有山上的雪水嘛。等天热,雪水融化流下来,也够咱们用的了。”   何老太也觉得自己想多了。   “我就是想着,咱们种的人参。”   “娘,您又瞎操心了。别人家是现在才来播种,可咱家的,都长得跟小树似的。小福宝才说了,再过两三个月就能收成了。”   一提到小福宝,何老太就开心。   “咱家有了小福宝,真是啥事都不用操心!” 第534章拆了围墙不就行了   这话才说完不到一个月,就传来北方大旱的消息。   原来,去年冬天只有清风县这里下了雪。   锦江的上游,清风县的北边整个冬天都没有下雪。开春后,也一滴雨都没有。   太阳一天比一天毒辣,田地一天比一天干涸。   锦江水位急剧下降,仿佛一夜之间,清风县也成了旱区。   开春种下的庄稼,几乎都干死在田里。   “还好咱家当初为了弄这个私房菜,囤了许多的米粮在地窖里。我瞅着只要省着点吃,够吃两年了。”   何福宗清点完地窖里的粮食后,回来跟何老太报告。   “大沟村那,还有许多的陈粮和去年刚囤的新粮,有阿忠阿诚他们看着,娘,您也不用操心。”   这时,黄叔和黄婶走了进来了,手里拿着一份清单。   “老太太,咱们可真是因祸得福啊!您瞅瞅咱们铺子里的库存,够咱们一家子吃一两年了!”   原来之前封铺子,把何氏汤铺所有食材一并给封存了。   司徒夜救了司徒喜寿后,县令就半推半就地解了铺子。   只不过老何家私房菜做得火,便把食材全都搬回了家。   铺子也暂时空置着,准备等过些日子,再寻些别的营生再做。   没曾想,这才刚把东西搬回来,就说大旱。   黄叔他们赶紧清点了一下干货,写了个清单给何老太。   何老太不识字,便顺手给了身边的小福宝,“给奶念念。”   小福宝拿着清单,认认真真地读了起来,“肉干五十条,鱼干五十条,干香菇五大包,干墨鱼三大包,干贝两包,干莲子十包,干木耳十包……”   小福宝一边念一边暗自感慨,原来开一家汤铺需要这么多干货!   她念得口干舌燥都没有念完,喝了口水后,又继续念了一阵子,才把清单上的东西念完。   “奶,咱家原来有这么多干货啊!”小福宝用手点头清单上的东西,天真地说道,“咱家要吃多久才能吃完啊。”   黄婶笑道:“还不是多亏了七姑娘,是你出主意说要开汤铺的。干货可以存很久,为了便宜,就一次性多买了许多。没想到,现在派上大用场了!”   黄叔说:“后来司徒少爷提议弄私房菜,咱们又重新购进了许多干货。这两项加起来,可不是能吃两年了。”   “可不是,七姑娘弄了个大大的温室,里面除了种了人参,还种了许多菜。咱们家啊,又有个千年不旱的泉眼,可以自给自足,不用担心这旱年了!”   小福宝歪头想想,好像是这么回事。   就连锦江的水都渐渐干涸,左邻右舍的水井也没水了。   只有他家后院的井里,每天都冒出许多温泉水。   除了吃,还够全家洗澡浇菜。   他们家好像真的不用出门,就能自给自足了。   何老太乐得眯起了眼睛,再抬头看热得发白的太阳,也不觉得心烦。   “奶,不知道司徒奶奶家缺不缺吃的,会不会没水喝。”小福宝第一时间想到了司徒家。   何老太搂着小福宝,笑道:“傻孩子,奶还能不管司徒家嘛!一会就让你爹送吃的去,每天都打井水给他们!”   黄叔赶紧摇手说道:“老太太,这可使不得,每天进进出出的,太显眼了!”   小福宝兴奋地举起双手,自告奋勇地出了个好主意,“奶,拆了咱们两家后院的围墙,不就行了!”   他们两家有许多地方是共用一堵围墙的,拆掉一部分,不但不影响两家的格局,还方便了许多。   何老太哈哈大笑起来,“好!老大,你们几兄弟现在就去拆围墙。这样老姐儿他们就能自己来咱家打水喝了!” 第535章还不如抢钱!   拆了围墙后,何家要送司徒家粮食和干货,司徒家坚决不要。   “咱家还有一些囤粮的,这些东西何婶子先留着,万一咱家缺啥了,我一定会来何婶子这来要的。”   柳锦柔千恩万谢,“您能让我们打井水,就够了。只要有水,咱们就不怕这旱年了。”   绣娘第一次遇见旱年,早就被外面的传言吓得六神无主。   见家里有粮有肉,又有隔壁老何家的井水,这才稳住心神。   “大姐,我听说现在县衙地人每天都在锦江边守着,规定每户人家只允许打两桶水回来。”   柳锦柔也点头说:“是啊,前两日夜儿去,还看见有人为了打水的事打架,流了许多血。”   绣娘再扭头看何老太,顿时觉得她是个活菩萨了,“谢谢何婶子,以前我若有什么得罪的,何婶子您可别见怪。”   何老太哪里会跟她解释那么多,只是含蓄地笑笑,说:“你家司徒少爷每天帮我接送小福宝和那几个调皮鬼,我还没谢他呢。远亲不如近邻,本就该相互照应的。”   正客气着,小福宝已经背著书包出来了。   司徒夜就站在门边等她,一身青衫,清爽干净,笑容犹如这暑热的一股清风,凉爽怡人。   “走吧,上课去。”司徒夜伸手去牵她。   他们牵着手,往书院去。   路过香满楼门口,发现这里的生意异常红火。   李红花正得意地站在门口招揽生意,“这大旱年的,也就咱们香满楼有水做菜。涨了些菜价,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们也是知道的,现在的水多贵了,是不是。”   旁边的小面摊老板气得啐了一口,“还不是勾结了县令,可以去江边打水,才敢这样开门做生意!一盘青菜都卖二两银子,还不如抢钱!”   小福宝不由地放慢了脚步。   司徒夜也配合她,走得更慢,让她能继续听下去。   其中一个食客问面摊老板,“都缺水,你这摊子怕是摆不下去了吧。”   “是啊,一会就收摊。”面摊老板叹气,“这天旱的,今年颗粒无收,只能回家勒紧裤腰带,省着点吃。”   李红花挥着满是脂粉味的手帕,嗤笑面摊老板:“所以说做小本生意没意思,每天只盯着眼前那点蝇头小利看。不像我这香满楼,摊子大了,存货也多!”   面摊老板不理她,开始收拾摊子。   李红花早就嫌弃这小面摊在她店旁边,占了她的道,见面摊老板要走,开始落井下石。   “瞧瞧我这两层楼的店,光是存货就装满了两间大屋子。我们一家四口就是吃一辈子,也吃不完哦。”   面摊老板被她气得脸色铁青,挑起物什就走了。   李红花没人嘲笑了,眼角余光瞅见了小福宝,忍不住又在她跟前嘚瑟两句。   “你不是小福星嘛,怎么你一搬到县城来住,就弄出个旱年来了。现在锦江的水都快干了,你咋就不祈雨,让龙王爷咳嗽两声,掉几滴泪啊!”   司徒夜斜睨她,冰冷的气息,吓得李红花悄悄地后退两步。   何福根赶紧出来拉李红花,许是说了她两句,李红花突然怒火中烧,指着何福根大声辱骂。   “就是你家死老太婆,才会把这拖油瓶当个宝。整天说什么福星福宝的,真要是有福气的,怎么会克死她娘,又怎么会克得全城人跟着她受罪,白白的没水吃!”   小福宝气得满脸通红,她握紧两个小拳头,大声喊道:“不许你骂我奶!”   “骂你奶又怎么了!有本事你来打我啊!”李红花不知耻地跟小孩吵架。   小福宝还要上前跟她理论,司徒夜拽住了她。   “李婶子,全城都没水喝,就你店里有水,敢问你家的水是从哪来的?” 第536章别跟她一般见识   李红花语塞,眼神有点飘忽。   司徒夜冷笑地看着她,“您刚才骂完天就骂娘,想来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怎一提到水,您就哑巴了。”   如果不是顾忌香满楼门口太多人,司徒夜早就一把飞镖镇住李红花,怎么可能由得她欺负小福宝。   不过,司徒夜的话也犹如利剑,一下子把李红花钉在原地,半晌没有动静。   何福根赶紧来道歉,“司徒少爷您高抬贵手,不要跟我家婆娘计较。她就是个小人,嘴巴臭,您别理她。”   李红花气得嘴巴都歪了,可不敢再嚷嚷。   何福根又接着说:“她是出了名的刁妇泼妇,司徒少爷您别自降身份,跟她一般见识。”   司徒夜低头看小福宝,她已经气呼呼地扭过头去,连何福根也不肯多看一眼。   司徒夜冷漠地哼了一声,牵着小福宝离开了。   到了书院后,才发现,今天来上课的人,又少了一半。   老夫子倒也乐得清闲,“这天旱得连吃饭都是件难事,恐怕再过几天,就没人来读书了。”   说完,瞅了瞅司徒夜和小福宝,又看了看他们身后的何家几个臭小子,“你们还打算来吗?”   “来啊。”小福宝故意调皮地跟老夫子开玩笑,“我知道老师家的后院井里还有水呢,我要喝光了才走!”   老夫子乐得哈哈大笑。   说来也奇怪,整条街只有他家的水井还有水,尽管每天只有两桶,足够日常用度,已是万幸。   上午在书院学习完,小福宝又要顶着烈日去医馆。   司徒夜拿来一把大伞,说:“你撑着遮太阳,我背你过去。”   “夜哥哥,不用背,我可以走路的。”   “青石板被太阳晒得发烫,走久了,会烫坏你的脚。”   司徒夜不由分说地背起她,快步来到医馆。   没想到,来医馆看病的人,比以往多了两倍。   白大夫愁眉不展,叹气道:“天旱,生病的人也多了,可都舍不得用水煎药,都来问有没有药丸。”   药丸当然有,可数量有限,很快就卖完了。   短时间内也做不出那么多药丸。生病的人却越来越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真是愁死人。   “师傅,别的医馆没有药丸卖吗?”小福宝一边卖力地做药丸,一边问白大夫。   白大夫摇头,“别的医馆坐地起价,贫苦百姓哪里买得起。”   小福宝摆在眼前的药材,用力地点点头,说:“师傅,我会帮你做药丸的,做好多好多药丸!”   一直站在旁边的司徒夜忽然说道:“白大夫如果不嫌弃,我也可以来做药丸。”   小福宝想到了何承业他们,“还有我六个哥哥,有他们帮忙,肯定很快就能做出一批新药丸的!”   白大夫喜出望外,看司徒夜的眼神也和蔼了许多。   “那就太好了,事不宜迟,司徒少爷你今天就留下来,一起帮忙吧。”   后来何承业他们也来帮忙,大伙一直做到天黑,才回家。   刚到家,就看到门口有一群人,推着五个大板车,正准备敲门。   司徒夜眼神好,一眼认出是阿忠和阿诚。   “你们怎么来了?”   阿忠见是司徒夜,警觉地四处望了望,马上低声说道:“先进屋!” 第537章有人偷运人参   他们悄悄进了老何家,这才发现,何老太也没睡,全家人都在等小福宝他们。   “你们怎么来了?”何福兴迎了上去,看见五个大板车上都盖着干草,“这是什么?”   阿忠掀起干草,露出藏在下面的人参。   五个大板车,装得满满当当。   每根人参都胖嘟嘟的,白白胖胖像个小人似的,躺在那里。   “这几天人参都收成了,我们兄弟商量了一下,放在村里也不是个事,就偷偷运过来了。”   小福宝围着板车转了两圈,仔细数了数,觉得数目不对。   “阿忠叔,人参多了好多。”   阿忠指着其中三个板车,笑道:“这两个是你们家的,其他的都是大沟村村民的。”   大伙都觉得这里面肯定有故事,收好了人参,让阿忠和阿诚进屋再详细说。   阿忠和阿诚唱双簧似的,你一句我一句的,很快就把事情说清楚了。   原来今年春天不下雨,庄稼都种不活,那些春天播种的人参全都死了。   只有买了何家人参种子的,按照小福宝的种人参指南,在冬天播种用温室种植的人参,才都活了下来。   眼看到了夏天就可以收成,天越来越旱,那些水窖没存水的农户,没水浇灌,临门一脚出了问题,人参全旱死了。   阿忠蹲在小福宝跟前,笑道:“起初咱们按原计划收了自家人参,正想着送到城里来,突然村民们都跑过来,非说要把人参卖给咱们。”   “他们都说,人参能种成,全靠了小福宝。也多亏了小福宝说要给水窖存水,他们才有水度过这旱年!”   何老太笑得特别开心,不过她还是谦虚了几句,“就算这样,也没必要一定把人参卖给咱们家啊!小福宝教大伙种人参,也是想着全村人都能一起富裕的。”   “老太太,您有所不知,这回大沟村的人参种成了,可出了名。最近一下子来了几十个人参收购商,出高价收购。为了这事,他们还打起来了。”   今年大旱,别说清风县,就是整个锦州的人参种植户,都颗粒无收。   人参价格立刻水涨船高,越卖越离谱。   人参收购商听说大沟村有许多人参,都来抢货,僧多粥少,为了各自的利益,谁都不让步。   这些人参收购商,哪个没有背景。   村民害怕了,也不知是谁出了这个主意,便都把人参以相对公道的价格,卖给了老何家。   阿忠说:“我们不敢做主,可眼下村里的情形也不太好,所以我们兄弟商量了一下,先把人参运到城里来,等你们的决断。”   如果收,当然再好不过。   如果不收,也不碍事,无非把人参又推回去。   老何一家默默地互看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   怪不得阿忠和阿诚他们要抹黑运人参,原来这坑还真是深啊。   不知怎的,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小福宝的身上。   种人参的事,全权由小福宝决定。在这件事上,老何一家早就把小福宝当成了成年人看待。   “小福宝,你说这人参咱们收不收?”何老太也问她。   小福宝啃着手指,想了又想,许久才说:“奶,我要再想想。” 第538章不怕他们得罪人   其实小福宝心里早有主意。   起初她只想着带着大伙种人参,一起发家致富。   现在机缘巧合,种完人参再收购人参,也不是件坏事。   收了之后,老何家从中赚个差价,有了收益,才能用更优惠的价格卖种子给村民,让他们继续种植。   这样才能建立一个良性循环,才能达到最初想带着全村人一起致富的目的。   所以小福宝是非常愿意收购村民的人参。   可是她现在只是个五岁的孩子,这样的大道理,她要怎样表达出来,才不至于太突兀。   正思忖着,司徒夜好像看懂了她的为难,便对何老太说:“何奶奶,我觉得你们可以收购他们的人参。”   何老太正在懊悔,不该给小福宝出难题呢。   听到司徒夜这么说,便问他:“司徒少爷也觉得咱们收购人参是可行的?”   “做生意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村民愿意卖给你们,没有道理不收啊。而且,何奶奶你们收购人参后,会大有作为的。”   司徒夜难得微笑,他循循善诱,将收购人参的好处都说给他们听。   司徒夜说的,正是小福宝想的。   她暗自松了口气,一双亮星星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司徒夜,越发的崇拜他了。   老何家听完了司徒夜的分析后,也都崇拜地看向他。   “到底还是司徒少爷有远见!咱们怎么就没想过,可以通过收购人参赚大钱啊!”   “司徒少爷是秀才,是有文化的读书人。咱们这些庄稼汉,真是比不上啊。”   何老太也对司徒夜给他们规划的远景很期待,“我们只想着土里的那点农活,没想到,还有一天能成为富甲一方的商人呢。”   说完,何老太又都看向小福宝。   “小福宝,你觉得呢?”   小福宝立刻露出个天真的笑容,“我听夜哥哥的!”   何老太当下点头应道:“那就按司徒少爷说的办!”   阿忠好像早就知道他们会接下这盘生意,立刻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上面记录着村民送来的人参数量,和想卖的价格。   小福宝粗略地看了一下,又比对了每家送来人参的品相,觉得村民们还算老实,没有漫天要价,便按照上面算好的价钱,付了钱。   “咱家的地窖装满了吃的,人参没地方放啊。”张春桃看着这五大板车的人参,发了愁。   小福宝指着温室的方向说:“娘,温室还有位置。”   一家人,七手八脚地把人参都安置好,已经三更了。   司徒夜带着阿忠阿诚他们到了自己屋子里,关好门窗,才说:“还有什么事,说吧。”   “司徒少爷让老何家接手人参,不怕他们得罪人?”   这可是大旱之年仅存的人参,也是整个锦州今年的收成。老何家不明白其中利害冲突,司徒夜不可能不明白。   司徒夜无所谓地斜睨他们一眼,“不是有你们吗?”   阿忠和阿诚嘿嘿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司徒夜索性戳破了这层窗户纸,“锦州境内收购人参的生意,是被太子垄断了。你家主子是不是想横插一脚?”   阿忠拱手道:“司徒少爷说错了,我家主子是想护着老何家。上回老何家得罪了赵有才,他可没少在背后使阴招呢。”   阿诚怕司徒夜不信,赶紧解释道:“主子说了,他不从中收取任何利益。只是如果有谁家因为人参的事对老何家不利,便让我们出手相助。”   司徒夜眯起了眼睛,幽暗的屋子里,看不清他的表情。   “既然如此,就有劳了。” 第539章太多人拉肚子   司徒夜立马又问:“我爹的事,有消息吗?”   阿忠与阿诚对视一眼,才说:“我们的人已经安置了司徒老爷,但他不能回来,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还活着。”   司徒夜目光一闪,很快就明白了上官子骞的苦心。   他让司徒威假死,这样他才能安全。   也只有司徒威假死了,追杀他的人才会放松警惕,上官子骞才有机会找到更多的证据。   毕竟,让皇帝对自己的同胞弟弟下狠手,是件难事。   没有确凿证据之前,皇帝是不会轻易动手的。   “知道了。”司徒夜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然后神情淡漠地说,“不早了,你们先休息。”   “司徒少爷!”阿忠叫住他,“最近外面不太平,你们要注意安全。”   阿诚也急忙上前说道:“我们想留下来,在这里保护你们。”   司徒夜想了想,说:“你们住何奶奶家吧,这样不惹人注意。”   小福宝忙了一夜,睡醒时已经是晌午。   阿忠和阿诚正在后院忙着晒人参,种菜喂马。   左邻右舍只道是老何家的长工在村里混不下去,来城里投奔他们,没人在意。   小福宝也照常去书院和医馆,除了天热不下雨,真的没什么不好的。   这天,医馆又是人满为患。   太多人拉肚子,都跑来白大夫这求药。   “天旱,锦江的水位越来越低,打来的水都是泥水,这么脏,吃进去能不生病嘛。”白大夫感慨。   他开完方子,又思忖了半天,“药房里的药不多了,万一病的人多了,我也是爱莫能助。”   小福宝上前拉着他的手,说:“师傅,不如明天我陪你去山上采药吧。”   “不了,你这小短腿,能爬多高的山啊。”白大夫打量着她的小身板,尽管她长高了不少,可毕竟还是孩子。   小福宝露出胖嘟嘟的胳膊,做了个比肌肉的动作,“师傅可别小巧人,我跟哥哥们整天都在山里跑,我们可不怕爬山!”   何承业这些天跟着小福宝在医馆制药,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他早就萌生了要学医的念头,听到说采药,立刻来了精神,“白大夫,我也去吧。我十四岁了,可以干很多活的!”   其他几个野小子也都纷纷表示要去帮忙采药。   白大夫沉吟片刻,说:“采药不宜人多,我就带承业和小福宝吧。你们留下来帮着做药,等外头不那么乱了,有机会再带你们去吧。”   “你们今天早些回去休息,准备好东西,明天一早就出城采药!”   小福宝他们赶紧收拾好东西,匆忙往家走去。   刚走到一半,迎面遇见赵有才。   “听说,你们家把所有人参都收起了,是不是?”赵有才拦住他们,单刀直入地问。   何承业第一时间把小福宝藏在了身后,大声说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赵有才推开何承业,直接走到小福宝的跟前,“这批人参我要了,多少钱你开个价,我全买!”   何承业他们一拥而上,又把赵有才挤到了旁边。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你要买人参去医馆买,大不了去山上挖就是了,找我妹妹做什么!”   赵有才还要说话,司徒夜多远处走了过来。   赵有才瞥见他,心虚地往后退了一步,讪讪笑着走了。   “小福宝,有事吗?”司徒夜看着赵有才的背影,知道他肯定没安好心。   小福宝却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她高兴地举起手说:“夜哥哥,明天我们要跟师傅上山采药呢!”   司徒夜蹙眉,“这天旱得厉害,山上能吃的东西怕都被人挖光了,哪里还能采到草药。”   小福宝牵着他的手,自信满满地说:“去了总能找到的!”   何承业也拍着胸脯说:“我们成天在山上玩的,肯定能找到!”   司徒夜想了想,才说:“明天我也陪你们去吧。” 第540章想要什么有什么   进了山,小福宝才真实地感受到,干旱给他们带来了多么可怕的影响。   原本郁郁葱葱的山,像被人剃了光头似的,几乎要秃了。   只要是能吃的野菜全都被拨光,有些树连树皮都没了。   大家都不知道到底要旱多久,所以想尽办法把山里能吃的东西都采回家囤着,以防万一。   哪里还能找到草药的影子!   司徒夜只是瞥了两眼,就说:“恐怕只剩下毒草了。”   白大夫也叹气,“止腹泻的草药有许多是能入菜的,估计也全都没了。”   小福宝四处张望,果然,平时最常见最多的马齿苋,也没了踪影。   “师傅,我们进深山里看看吧。”小福宝建议道。   白大夫也不想无功而返,反问她:“你能走得动?”   小福宝点头,“我很棒的!”   司徒夜则淡淡地笑了一下,“我可以背她。”   何承业也不甘落后,“我是她大哥,我来背!”   白大夫白了他们两个一眼,头也不回地继续往深山里去。   走了两个时辰,也渐渐看到一些野菜和野果子。   他们也没闲着,一路采摘。   只是数量太少,摘了一个多时辰,也只装了小半篓。   白大夫抬头看看天色,说:“不能再往里面走了,否则就没办法赶到天黑前回去。”   小福宝也学着他的样子,一边抬头看天,一边往前走。   突然,脚底一滑,整个人坐在了厚厚的草甸中,顺着山坡,像坐滑滑梯似的,滑到了下面的一个小山谷里。   何承业吓得大叫,撒腿跟着跑了下去。   司徒夜施展轻功,如一只老鹰纵身飞跃,落在了小福宝的身边。   “你没事吧。”司徒夜关切地问。   小福宝摇摇头,笑得很开心,“夜哥哥,草甸很厚,滑下来可好玩了。”   忽然,小福宝看见山谷的角落里,有一大片绿色,正是他们要找的马齿苋,和其他有用的药材。   “夜哥哥!你看!”   司徒夜和何承业拨开草甸,眼睛为之了亮。   这里不但有许多草药,还有很多鲜菇和野果,何承业还找到了不少可以吃的野菜。   白大夫不会功夫,腿脚也没何承业利索,只得沿着小径慢慢往下走。   等他走到山谷时,小福宝他们已经挖了三大背篓的草药,一大捧鲜菇,小半背篓的野菜和一衣兜的野果子。   “师傅,您来了。那里有好多草药呢,够咱们用一段时间了。”   小福宝高兴地跑了过来,接过他身上的背篓,往里面装满了草药后,又在上面摆了一层野菜。   白大夫怔怔地看着满山谷的草药,心里不由地犯了嘀咕。   有不少人跟他提起老何家的各种奇事,他只当是巧合。现在看来,传言当真有几分是真的,好像跟小福宝沾边的事,都会特别好运。   白大夫还想再采点草药,小福宝却说:“师傅,咱们要回去了。”   司徒夜也劝他:“这山谷偏僻,如果不是小福宝掉下来,我们也发现不了。想来别人也没发现这宝地,才会有这么多草药。如果一次性采光了,下回怎么办。”   白大夫觉得有道理,再看司徒夜的时候,觉得他顺眼了不少。   “行,就先背这些草药回去吧。”   他们收拾了一下,开始原路返回。   回去的路上很顺利,很快就到了县城。   他们刚进城,路过香满楼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惊恐的喊叫声:“不好了!难民进城了!” 第541章这婆娘奸得很   司徒夜第一时间抱起小福宝,低声吼道:“来不及跑回家,先藏起来!”   何承业立刻指着自家的汤铺,“去后院小门,那里墙矮,可以翻进去。”   四人快速躲进了小巷子里,然后翻墙进了汤铺的后院,藏在汤铺的一楼大厅里。   刚蹲好,就听到对面传来打砸抢的声音。   四人扒着门缝,偷偷看向对面的香满楼。   店里的客人和伙计早就吓跑了,何福根和李红花看着难民把店里的东西都抢走了,想上前阻止,却被他们推倒在地。   李红花嚎啕大哭起来,“天杀的!青天白日的你们来抢劫,你们咱就不去抢那些有钱人家,我就指着这店糊口饭吃啊!”   这些难民并非穷凶极恶的人,其中一个抱着一个大火腿,说:“老板,我们不是坏人,我们实在饿坏了,就是来拿点吃的。”   另一个扛着一袋面的难民却说:“别听她哭穷,面摊老板说了,她富得流油,不缺这点吃的!”   “您也别害怕,咱们就图点吃的,不会欺负你的!”抱着一捆肉干的难民笑开了花,在他看来,李红花再美也不如这肉干。   何福根搂住李红花,连连叹气。   他算是明白了,肯定是那天李红花在面摊老板跟前炫富了。   人家回老家路上顺口说了一句,被这些难民听见了,便约好结伴来打砸抢了。   不到一刻钟,一群难民,以风卷残云之势,把富得流油的香满楼抢得干干净净,几十名难民个个都满载而归。   临走前,有个难民看见了何氏汤铺。   “咦,对面也是家饭馆子呢,里面肯定也有好多吃的,咱们一起去找找吧!”   李红花一听,马上应道:“他家厨房里全是肉!真的,你们快点进去找啊!”   何福根想捂住她的嘴都晚了,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个坏心眼的女人,自己倒霉还不忘拉着老何家一起死!   躲在汤铺里的小福宝看见这一幕,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何承业气得握紧了拳头,司徒夜也紧拧眉头,暗自运气,随时准备大战一场。   这时,抱着火腿的难民用力踢了李红花一下,“你们别听她的,面摊老板说过,这汤铺年前就被封了,里面全是空的!”   扛面粉的也说:“我问过面摊老板,全城最有钱最多吃的就只有香满楼。这婆娘奸得很,她骗我们在这里,等捕快来抓呢!”   众人一听,赶紧带着抢来的银两和食物,全都跑光了。   等衙门捕快赶来时,这里已是一片狼藉,连片菜叶子都不剩。   捕快前前后后检查了几遍,又瞅了瞅哭得快要晕过去的李红花,感叹道:“这些难民可真是厉害,连潲水都没放过!掌柜的,你人没事就好了,别哭了,赶紧算算损失,一会我要回去报告给县令。”   李红花一听到要向县令汇报,哭得更伤心了。   这香满楼县令是有分红的,现在被抢光,县令肯定要她赔。   她赚的还不够的,还不够她赔的呢!   李红花凄厉地高喊一声,“这叫我怎么活啊!”便晕过去了。 第542章你更喜欢谁?   白大夫他们一直等到外面彻底安静下来,才又悄悄地翻墙出来。   白大夫将他们送回了家,才带着草药回到医馆。   何老家见何承业和小福宝都平安无事,这才松了口气。   他们听完何承业的描述后,都觉得造化弄人。   “之前封铺子,咱们还难过坏了,生怕不能再做汤铺生意。现在看来,竟是好事啊!”张春桃一边给小福宝洗脸,一边跟何福宗说。   何福宗正端着小福宝的洗脚水进来,“娘刚才还说,咱家每次都能化险为夷,都是小福宝的功劳呢。”   张春桃打量着小福宝,胖嘟嘟的小脸蛋红扑扑的,一双小脚也是胖乎乎的,白白的像个大肉包,怎么捏都软软的,特别舒服。   “我家小福宝,真是讨人喜欢。娘真是太喜欢你了!”   小福宝害羞地笑了,“娘,我也喜欢你。”   何福宗也蹲到小福宝跟前,吃醋地问:“小福宝,你更喜欢爹,还是更喜欢你娘?”   张春桃娇羞地啐了他一下,“这么大的人了,还来跟我争宠?”   何福宗不甘示弱,“女儿跟爹亲,天经地义!”   小福宝搓着两只白嫩小手,真诚地说道:“爹娘我都喜欢!”   “看到没有!小福宝说喜欢我!”何福宗骄傲得像只大公鸡。   张春桃才不信呢,她说:“小福宝是安慰你,你还当真了!你也不瞅瞅,平日小福宝跟谁亲!”   两口子为了小福宝更爱谁这个问题,争论了大半宿。   小福宝睡到一半醒来,还能隐约听到他们在细数她的表现,不由地嘴角微微上翘,幸福得又睡了回去。   天刚亮,小福宝就要背著书包去书院。   万叔慌里慌张地从外面跑了进来,“不好了,县令封城了。还出了告令,要各家各户关门闭户在家待着,没事别乱出去瞎转悠!”   刚背上的小书包,不得不放了下来。   小福宝瘪瘪嘴,问:“万叔,县令为啥要封城啊。”   她想去书院念书,还想去医馆制药,这样的生活才充实嘛!   “还不是那些难民闹的,昨天打劫了香满楼后,都跑了,县衙一个都没抓着,县令火了,就封城,然后要开始肃清!”   万婶刚出去买日用品,才买了点针线,就被捕快赶了回来。   小福宝隔着门缝往外看,果然外面一片混乱,每个人都慌忙往自家跑去,眨眼间,原本就不算热闹的大街上,已经是空无一人。   很快,背刀带剑的捕快们就开始巡街,他们个个不苟言笑,神情肃穆,像是有大事要发生。   张春桃见小福宝总扒在门缝上看,赶紧把她拉了回来。   “封城就封城,反正咱们家啥也不缺,关着门过日子也挺好的。”   余明娘也挺乐观的,“大嫂,上回咱们买的几块布,总不得空做成衣裳。现在好了,可以把孩子们的夏装都做做!”   朱冬梅可郁闷了,她最爱聊天八卦,现在被关在家里,肯定要憋疯了。   张春桃看出她的心思,马上说道:“老四家的,我们可以给你一起做婴儿衣裳。”   朱冬梅立刻笑开了花,“多做点啊!”   万叔和徐叔一阵嘀咕后,说:“老太太,新宅子也有不少地方要修缮,前些日子我们已经买好了材料,正好趁这段时间好好修缮。”   何福宗三兄弟马上附和,“行,都是体力活,咱们拿手,可以一起做!”   万婶和徐婶也立刻给自己找好了活,“我们啊,就把家里的家务做好,有空再研究一些新菜谱,让老太太尝个鲜。”   “我们也不能闲着,就帮着小福宝一起侍弄人参吧。”阿忠阿诚说。   老太太乐呵呵地应着,很满意他们的安排。   何福宗见何承业他们都不表态,一扭头,对着何承业凶巴巴地说道:“你呢!你可是老大,是不是该带着弟弟们做点事!”   何承业立刻举起双手,说:“我带弟弟们去司徒大哥那念书习武,顺便帮司徒奶奶干活!” 第543章这本应该是他的!   起初,万叔他们只想简单的修缮一下宅子。   哪知越干越有劲,阿忠阿诚他们又时不时地在旁边指点一二,他们开动脑筋,就地取材,把新宅子修得跟堡垒似的,开门固若金汤。   后来干得顺手了,何家兄弟索性去司徒家,把他们的宅子也里里外外地弄了一遍。   把司徒老太乐得每天都笑声不断,眼角的褶子不知深了多少。   旱天缺水,可阳光充足,老何家的人参很快就晒好了。   “奇怪了,樊兄弟说年后会回来的,怎的到现在也不见人影,不会出事了吧。”   这事,何福宗藏在心里很久了。   何福兴把手上的木棍放到墙边,拿抹布擦着手,瞅了瞅正在跟阿忠阿诚忙着收人参的小福宝,小声说道:“他是生意人,许是去别处赚钱了吧。”   何福宗蹲在阴处,抹了抹额头上汗,啧了两声,没有说话。   何福兴也知道,自己这个解释不容易说服别人。   “我瞅着那樊大宝是个讲信用的,他说了会回来收购人参就一定会。这么久都没来,可能是被这旱灾害的吧。”何福林看着两个哥哥说。   小福宝好像听到了他们的议论,走了过来。   “爹,你们在说樊叔?”   何福宗不会撒谎,只是尴尬地点了点头。   小福宝喝了口水,坐在何福宗身旁,宽慰他道:“爹,您别担心,樊叔不会有事的。”   “那是,他走南闯北的,比咱们有见识,肯定不会出事。”何福宗反过来安慰小福宝。   小福宝笑嘻嘻地点点头,她像个小大人,拍了拍何福宗的手背,神情异常笃定。   “爹,我昨晚做梦了,梦里樊叔说因为北边打仗,才耽搁了。樊叔还说,等北边停战了,他就会过来看咱们。”   没有人怀疑小福宝说的话,“原来是这样啊,樊兄弟没事就好!”   大伙的情绪又立刻变得高涨,正商量着今晚吃啥时,万叔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大东家,赵有才赵掌柜来了。”   “他来做什么?”何福宗一听到他的名字就皱眉,“老太太知道吗?”   “老太太正在应酬他呢。”万叔又说。   何家三兄弟对看一眼,大伙擦了擦脸,赶紧去了正厅。   小福宝觉得好奇,悄悄地跟了过去,躲在外面偷听。   赵有才正在正厅里坐着,何老太难得小气地没给茶水喝,“赵掌柜,不好意思,现在天旱得厉害,都没水渴,您就将就着吧。”   赵有才也不介意,他轻蔑地打量着这新宅子,心底泛着酸味。   一群乡巴佬,不就是抢了他的生意卖了人参,才能住进这大宅子嘛!   这本来应该是他的!   赵有才将眼底的恨意稍稍敛去,咳嗽两声,才说:“何老太,口渴咱就不多说废话,今天我来是跟你们谈谈收购人参的事。”   何老太客气地笑了一下,“咱家的人参已经被人定了,不能卖给你。”   “您说的是樊大宝吧。哈哈哈!”赵有才笑得特别开心,“他来不了清风县了!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何家兄弟进来时,刚巧听到这话,都很不高兴。   何福林沉不住气,说:“樊老板在北边,等战事一停就会来收人参的。”   赵有才怔了一下,很快就恢复常态,“北边打仗,哪次不是一打就十年八载的。你家的人参能等这么久吗?” 第544章我拿水泼他   “等不等得了这么久,是我家的事,跟你没关系!”何福兴早就看他不顺眼,现在底气足了,也不怕他,上前就要赶他走。   赵有才斜睨他,“叫你家能做主的来说!”   何福兴气得要揍他。   何福宗赶紧拉住他,自己走到赵有才跟前,瓮声瓮气地说:“您要收人参,去找别人。我家的人参不卖给你!”   说完,何家三兄弟把赵有才赶出了正厅。   “你们这群野蛮人!我一定要你们好看!”   赵有才指着他们破口大骂,什么难听说什么。   何家兄弟齐心协力,把他推到了大门外。   咣当一声,门栓落下,把赵有才的骂声全都关到了外面。   回到正厅后,何老太正在问小福宝。   “人参晒干了,能放很多年吗?”   小福宝点头,认真地说:“奶,白大夫说过,只要保存得当,几十年都没有问题的。”   “那就好,咱们把人参都存好。当初说好了,只给樊大宝,就一定给他。”   何福宗立刻撸起袖子,说:“娘,我们现在就去地窖里,把那里清出块地来,专门放人参!”   何福林还在气恼赵有才上门叫嚣,他特地交待万叔,“以后再遇到那坏蛋,坚决不能让他进门!”   万叔连忙保证,“三东家放心!他要是再敢来,我拿水泼他!”   正往县衙去的赵有才,忽然间打了个冷颤,好像有盆冰水从头上浇了下来。   大热天的,没来由地起了一身鸡蛋疙瘩。   赵有才气得又骂了两句娘,便进了县衙后院。   县令正心烦着,头发都快撸光了。   赵有才添油加醋地把何家狠狠地说了一通,县令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香满楼被打劫,县令损失惨重。   北边战事,又是旱年,难民增多,他今年的政绩堪忧。   如今又不能帮着赵有才搞定收购人参的事,让何家再一次啃了远在京城太子的蛋糕。   他这个官,怕是要当到头了。   “大人,在下倒是有个办法,只是……”赵有才上前,对着县令一阵嘀咕。   县令先是笑,然后表情严肃,但很快,他又笑了。   “不需要大人做任何事,只需要您偶尔装聋作哑就行。”赵有才笑得奸佞。   县令连连点头,然后一板正经地说:“本官什么都没听清,什么都不知道。”   赵有才哈哈大笑,道:“大人,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赵掌柜,如今难民的事本官已经处理妥当,过两天就开城门,要开仓赈灾。赵掌柜要小心行事!”   赵有才一拱手,笑得很得意。   果然,过了两天,县令就开了城门,并且在城中设了粥厂,开粮仓施粥赈灾。   大量难民蜂拥而入,幸得有护卫军的帮助,城中治安尚可。   小福宝他们也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只是,难民的增多,带来了许多疾病。   白大夫的医馆已经不堪重负,不得不准备关门。   这天,医馆伙计正收拾东西,准备休息,门外突然跌跌撞撞跑来一个人,“大夫,我病了,拉肚子,还吐得厉害。”   来人正是前几天来治腹泻的一个病人。   白大夫赶紧把他扶了进来,一看诊,顿时白了脸。   “不好,是痢疾!”   白大夫立刻站起身,对医馆伙计说:“马上关门,所有人都马上服药,千万别被传染了!” 第545章你愿意白给我们?   所有人做好了防护措施后,白大夫便差人去报了官。   不查不知道,一查才发现,清风县有近百人得了痢疾。   所有的医馆都被官府征用,大夫和医馆的伙计也都被叫去治病。   小福宝他们暂时不能回家,只能留在白大夫的医院里帮忙救人。   可是情况越来越糟,大有一发不可收拾的趋势。   这天,白大夫跟其他大夫开完会,回到医馆,拿着一本古医书发呆。   小福宝凑上前去,体贴地问道:“师傅,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白大夫看着她,微笑着说道:“县令给了我一个任务。”   所有医院,因为收治了痢疾病人,或多或少有大夫和伙计都被传染了。   只有他这里,有减无增。   县令认为白大夫治疗有方,要他拿出一个方案来,并要求他在半个月内控制住。   白大夫暗想,他们得有小福宝的福气罩着,才能这么幸运。   可这事不能说啊,他只能被迫接下了这个任务。   小福宝听完了,扭头看司徒夜,“夜哥哥,这个任务好难啊!”   司徒夜也看出,县令就是强人所难。   他的真实目的就是想甩锅,让白大夫做背锅侠。   司徒夜瞥了眼那本古医书,问他:“白大夫,您是不是有法子了?”   白大夫合上书,叹气道:“我师傅有个祖传的秘方,是专门治痢疾的。”   “那您愁什么?”司徒夜很自然地坐了过去,接过古医书来看。   他体贴地把古医书放低了些,让小福宝也能看见。   上面密密麻麻写了许多药材,都是常见的黄莲、金银花等等,这些哪一家医馆都有大把。   其中所需的马齿苋,前不久他们才采了几背篓,再加上存货,也够用了。   “这个药方最难的,就是要牛黄。这味药,可遇不可求啊。而且价格昂贵,上百人的用量,少说要这么大的牛黄才行。”   白大夫两只手在半空中虚虚地比了个球型,跟小孩玩的蹴鞠差不多大。   “老夫行医多年,见过的牛黄最多只有一相茶杯那么大。”   白大夫越说越泄气,差点要自己的胡须都揪断了。   小福宝学着他的样子,比划了一下大小,“师傅,这么大的牛黄我家有呢。”   白大夫啊了一声,以为自己听错了。   小福宝又重复了一遍,末了,天真无邪地笑道:“就在我家地窖里!”   她详详细细地把这颗巨型牛黄的来历,说给白大夫听。   白大夫激动得双手不停颤抖,“真的!小福宝,你愿意拿出来救人?你愿意白给我们?”   他可是穷大夫,买不起这么大的牛黄。   县令也只会征用。   只要小福宝一拿出来,就意味着白给!   小福宝一歪头,不解地反问白大夫:“师傅,您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既然是拿出来救人,当然是白给?”   白大夫激动得,差点要跪下来给小福宝行大礼了。   司徒夜镇定得很,他赞许地看着小福宝,扭头对白大夫说:“您有福气,收了个好徒弟。”   白大夫热泪盈眶,“小福宝!你是清风县的大福星,是咱们的大恩人啊!老夫真是三生有幸,才能收到你这样的宝贝徒弟!” 第546章一起打坏蛋   很快,老何家愿意免费贡献祖传牛黄救人的事,传遍了整个清风县。   赵有才坐在家里,喝着茶。   从锦江打上来的水全是泥巴味,泡了半杯的茶叶,都带着一股腥味。   特别是听到这个消息,更觉得一嘴的泥巴,又腥骚又粘腻。   “呸!他们家宅子里住了神仙不成,哪来的狗屎运!什么祖传的牛黄,分明就是不知从哪来弄来私藏的!”   朱冬梅嫁过去这么多年,如果真有祖传的牛黄,赵有才早就从朱家那收到消息,去讹要了。   赵有才越想越生气,招来管家,“前些日子叫你去找的人都找到了没有?”   “爷,早就给您找来了。全都是不怕死就怕穷的流匪,听说老何家有钱又有粮食,摩拳擦掌地要去抢呢。”   赵有才的气,这才顺了些,“今天城里还在施粥,人多正乱着呢。叫他们赶紧去老何家抢人参,顺便把那个牛黄也给我抢过来!”   想了想,赵有才又说:“老何家人多,又都是种田的,让他们机灵些,多些人去,趁乱才能抢到东西!”   管家答应着,转身出了府,去找那些流匪。   他们一合计,又寻了些帮手,七七八八凑了三十多人,便蹲在老何家附近,就等着机会下手。   白大夫知道这牛黄价值连城,他也不敢怠慢,特地请了县衙捕快一起来老何家取牛黄。   “老大,有官府的人,怎么办?”小啰啰问流匪头目。   流匪头目咬着草根想了想,“先别管牛黄,等官府的人走了,冲进去抢人参。”   流匪头目立刻给他们分工。   “你们几个,直接从正门打进去。你们听到前面乱了,就从后院翻墙进去找人参。其他的,趁乱往各屋子里钻,看到什么值钱的全都拿走!”   有人小声问:“老大,万一这家人反抗怎么办?”   流匪头目想都不想地说:“打死打残随你们,反正抢到了东西,咱们就去城外会合。什么人参银子金元宝,都是咱们的,蠢货才会给去交货!”   众人都明白了,老大这是要黑吃黑呢。   反正东西抢到手,他们就发财了,左右不是自己吃亏,便都应下了。   很快,白大夫和捕快带着牛黄走了。   万叔正要关大门,流匪头目一挥手,十个小啰啰从前门冲了进去,开始跟何家男人们打成了一团。   另外十个,趁机往里面冲。   剩下的十几个,从后院翻了进去,很快就摸到了地窖口,正要进去抢东西,忽然听到一个可爱又好听的声音,“你们是谁?”   他们扭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碎花小衫,头梳童髻的小女孩,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一派天真浪漫。   是小福宝!   她正在后院整理药材,突然看见一群陌生男人,很是惊诧。   “嘿嘿,这小姑娘长得俊,绑了卖到青楼去,肯定能卖大价钱。”   其中一个流匪笑得很流氓,“兄弟们,你们先下去搬东西,我来抓这小妞。”   说完,就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   小福宝也不惊慌,扭头对身后某处喊道:“忠叔,诚叔,有坏蛋!”   流匪们只觉得眼前一花,两个身影如闪电,在他们之间来回穿梭。   紧接着,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十几个流匪全都倒在地上,不是胳膊脱臼就是小腿骨折,没一个能站起来。   “哪来的玩意儿,这么不经打!”阿诚拍拍手,满脸奚落。   阿忠把他们都绑了起来,正准备把他们送官,忽然听到前院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原来你们有同党啊。”阿诚哈哈大笑,一点也不担心前面的状况。   小福宝也侧耳听了听,高兴地直拍手,“夜哥哥好棒,带着四哥五哥一起打坏蛋呢!” 第547章人参放你家   阿忠踢了一脚被绑住的小啰啰,抬头对阿诚说:“他们交给你了,我去前面看看。”   小福宝立刻来到他身边,牵着阿忠的手:“忠叔,我也要去。”   两人来到前院,赫然发现,何老太正坐在廊下,张春桃她们围着她,正指手画脚地点评着。   前院打成了一团。   司徒夜手执长剑,朵朵剑花舞得是绚烂多彩。   何承木和何承田虽小,但每人都拿着一根木棍,跟泥鳅似的在人群中钻来钻去,趁其不备就是一棍子,保准打得流匪倒地不起。   何家兄弟不懂功夫,胜在种田有力气,扫帚铁锹拿在手上,见一个锄一个,那些流匪竟一点便宜都占不到。   万叔和徐叔是做过难民的,漫漫乞讨长路,跟狗抢过吃的,跟狼玩过追逐,还怕人?   二十个流匪,三两下就被他们打趴了。   小福宝也激动得跳了起来,“夜哥哥好棒!”   司徒夜扭头冲着她眨了眨眼睛,顺手又撂倒一个。   “快跑!”流匪头目见势不好,第一个先逃。   何承木和何承田眼疾手快,一人一棍,分明打在他的左右腿上,将流匪头目打倒在地。   其他人也不堪一击,全都被抓住了。   何老太她们在廊下是看得是惊心动魄,可谁都不害怕。   特别是余明娘,有点小骄傲地夸着何承木,“我家承木果然是学武的料,娘,您看他使棍子使得多好啊!”   朱冬梅捧着肚子,也很得意,“我家承田也很能干,打一个倒一个,比他爹有出息多了!”   何老太频频点头,道:“都是我的孙子,都是好样的!”   说完,又把小福宝揽到怀里,“孙女也很棒!”   一家人,乐呵呵地看着男人们收拾战场,很快就把家里拾掇干净了。   何福宝押着流匪头目走了过来,“娘,我们先把他们送去县衙。家里有司徒少爷在,你们不用担心。”   何福兴也交代余明娘,“婆娘,一会记住关上大门。把宅子的院墙都走一遍,看看哪里有要修缮的,等我回来弄。”   司徒夜看了眼阿忠,上前与他交谈了几句后,这才走到何老太跟前,小声说:“何奶奶,这些流匪怕是来抢人参的。”   “人参!他们怎么会知道咱家有人参?”何老太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之前有难民打砸抢香满楼,何老太以为他们也是趁火打劫的。   如果是为了人参来,这消息一旦传出去了,恐怕会有更多的人来打人参的主意。   司徒夜抿了抿唇,面沉如水,好一会才说:“何奶奶,要快点把人参出手才行。”   人参是大财富,也是大的定时炸弹。   何老太这才慌了神,“樊大宝不知何时才能来,咱们答应了他的,不能食言啊!”   “此一时彼一时,樊叔不会介意的。”   何老太有些茫然地看着司徒夜,“司徒少爷,那你说怎么办?”   “先转移人参,等外面不那么乱了,再找买家。”司徒认说这话时,是看向小福宝的。   小福宝觉得这也是个好办法,重重地点头赞同。   她点得用力,下巴都快碰到了胸口,司徒夜的眼底又漾起了温柔的笑意。   她笑嘻嘻地走到司徒夜跟前,认真地说:“夜哥哥,那就把人参放到你家吧!有夜哥哥在,谁也不敢去抢!” 第548章你是有福气的   何老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拍了拍小福宝的背,说:“这样不好,万一坏人去司徒少爷家抢人参了,可怎么办。”   司徒夜却不以为然,冷傲地笑了一下,“谁敢来?”   何老太也不好再客气了,“那就麻烦司徒少爷了。”   大伙七手八脚地把人参又搬到了司徒家的地窖,柳锦柔特地给地窖上了锁,一把交给了何老太,别一把挂在自己的颈上。   “何婶子,您放心,这钥匙我一刻都不会拿下来的。”   何老太感激地点头说道:“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的。之前我娘就提醒我,说家里的粮食都在地窖里,要我上锁保管。是我懒,这事就一直拖着。”   柳锦柔温和地笑道:“幸亏你们家的人参运过来了,否则我肯定又忘了上锁。”   大伙都知道柳锦柔说的是客气话,可谁听了心里都特别舒坦。   何老太瞅着司徒老太,心想她也是个有福气的,能有柳锦柔这样的儿媳。   再扭头看看张春桃她们,虽然嘴巴没有柳锦柔那么会说,可个个都是心实的人,也觉得自己特别有福气。   正想着,何福宗三兄弟从县衙回来了。   三兄弟一进门就高声喊娘,从前厅喊到后院,不见人,又从自家喊到了司徒家。   “在这呢!”何老太没好气地瞪他们三个,“都老大不小了,还跟小孩似的进门就喊娘!也不嫌吵!”   司徒老太忍不住打趣何老太,“何老妹,你是有福气的!都说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他们可是处处都想着你呢。”   何老太心里美滋滋的,可面上还是假装嫌弃,“就是太吵了!”   司徒老太真心实意地说:“家里人多吵吵多好啊,热闹,有人气。”   柳锦柔方才还亮晶晶的眼睛,蓦的暗了下去。   司徒夜连忙安慰他们,“奶奶,京城那边已经说了,会暗中派人调查,还爹清白的。”   柳锦柔也柔声安慰司徒老太,“娘,既然是暗中调查,这事肯定还需要时间的。老爷现在藏得隐蔽,肯定也很安全。咱们就安心等好消息。”   何老太也拉着司徒老太的手,给她宽心,“老姐儿,这外面又是打仗又是旱灾,回来也不件得是好事,还不如在外面避风头呢。”   司徒老太歉疚地笑了一下,“何老妹,我家这点破事,又让你操心了。”   说罢,她主动换了个话题,“何老大,那些坏人抓到县衙,县令可有说什么?”   何福宗这才想起要说正事。   “司徒婶子,县令老爷说他们十有八九就是惯犯,一定要严惩!”   司徒夜一挑眉,立马问:“怎么严惩?”   “说是等上报了知府后,就要把这些人的头都砍了,这样才能震慑住其他居心不良的流民。”   司徒夜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前不久赵有才上门收购人参不遂,马上就有流匪胆大包天进屋抢劫。   县令这么做,摆明了是不打算细究,只想快点杀人灭口。   保不准,入室抢劫这事,县令就是主谋之一。   如果是这样,人参就是留在自己家,怕也不是安全的。   司徒夜越想,越觉得这事情棘手。   “夜哥哥,你怎么了?”小福宝踮起脚尖,试图伸手将他紧蹙的眉心推开。   司徒夜怕吓着他们,马上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我在想,我们是不是该去帮白大夫的忙。”   小福宝立刻蹦了起来,“好啊!夜哥哥,我们现在就去吧!”   何承业也急忙跟了过来,“我也去!”   其他孩子也闹着要跟去。   老何家还心有余悸,可看到孩子们都兴致高涨,想想这也是做善事,又有司徒夜和白大夫看着,便答应了。   白大夫早已醒好了药,已经有十几个病人喝了第一剂汤药,止住了腹泻,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   小福宝他们做好个人防护之后,开始在医馆帮忙。   三日后,喝过白大夫秘方的病人,已渐渐开始痊愈。   可他们还是遇到了大问题,白大夫为此急得直挠头。 第549章你让我的脸往哪搁   “唉,这里少说有五十多个快要好的病人,需要一个场地进行后期治疗。可是城里的医馆都住满了病人,没处安排他们啊。”   白大夫拿着县城的地图,在上面画了又画,就是选不出一个好去处。   正在痊愈的病人需要与其他病人隔离,避免交叉感染。   医院全是病人,客栈不肯接收这些人,五十多个人真得很难安排。   司徒夜正在帮小福宝拿高处的药材,听到白大夫的喃喃自语,脑子立刻闪过一个念头。   “白大夫,不如把这些病人,安置到我家吧。”   司徒夜停了停,又说:“还有何家。”   小福宝呆了呆,不明白司徒夜这么做的意图。   可她信任司徒夜,知道他肯定主动接收病人到家里,肯定是有原因的,当下也点头说好。   白大夫吓了一大跳,“你们家能安置这么多人吗?”   “能。现在天热得很,全部安置在前院就行了。”司徒夜说得很肯定。   白大夫还是满腹狐疑,“你们大人会同意?他们可是病人啊。”   司徒夜眉梢微微上扬,神色间似有些不耐烦,“我能作主。”   白大夫本来还想问他,你能做老何家的主吗,一抬眼,看见他的神情,不知怎的,话又咽了回去。   小福宝一蹦一跳地来到白大夫跟前,说:“师傅,我奶心可善了,她一定会答应的!”   “那你们先回去收拾一下吧,一会我就带病人过去。”白大夫也想不出别的办法来,就答应了。   司徒夜带着小福宝他们回到家,果然,何老太和司徒老太都没有二话,立刻组织家里人在前院打地铺搭棚子,准备安置病人。   女眷们全部搬到后院,关了联通前院的小院门,倒也不影响生活。   很快,白大夫带病人过来了,连带着负责保全的捕快也跟了过来。   一时之间,老何家和司徒家都人满为患。   捕快也分了两班,看守这些没有痊愈的病人,生怕他们跑出去散播疾病。   这下子可把赵有才给急坏了!   他坐不住,又去找县令。   “那个司徒夜真是奸滑的很!竟然把病人给弄到老何家去了。现在我想找人去偷人参,都偷不出来!”   县令被这人参的事,急得一嘴的泡,“我县衙的捕快都在那,你怎么偷?偷出来了,我让我的脸往哪搁!”   赵有才越想越生气,连骂了十几句三字经。   “都是那个司徒夜坏了我的事,就他最狡猾。姓何的一家都是蠢货,不是他,怎么可能想得出这样的馊主意!”   县令也急得挠头。   “县令老爷,你以为我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偷?还不是京城那位下了死命令,要我一定拿下今年清风县的人参,否则,我也小命不保!”   赵有才一眯眼睛,语气里多了几分威胁的意思,“县令老爷,我每年都孝敬了您不少。您可别一遇到难处,就想撒手不管了。”   县令是上了贼船下不来了,“你放心,我保证他们一根人参都运不出去,别人也不敢收他家的人参!”   赵有才这才放下心来,“也行,反正老子不怕耗!有本事,让他们拿着人参耗个几年,找不到人卖了,自然要来求老子的!”   县令又是一通好说歹说,赵有才这才高高兴兴地离开了县衙。   刚出大门,就看见一个捕快兴奋地从外面跑了进来,边跑边喊:“大人!好消息!已经有人病好了!白大夫的药方是有用的!” 第550章哪知眼睛看到的   这是县令几个月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县令立刻觉得自己扬眉吐气,有了可以向上邀功的资本了。   他亲自去了何家和司徒家,看望了已经痊愈的病人,又再三确认没有问题,便赶紧写了个折子,报了上去。   当然,功劳全是县令一个人的。   阿忠和阿诚见一场危机得到了化解,也都很高兴。   “咱们快点给主子飞鸽传书吧!不管怎么说,主子也派了不少人来帮忙,治疫有功,主子也是功不可没的。”   阿忠当夜写了密折,将这里的情况详细说明之后,八百里加急,送进了京城。   皇帝看完上官子骞的折子后,龙颜大悦,当下就要奖赏他。   “儿臣不敢邀功,这次治疫,真正立下汗马功劳的是白大夫,以及司徒家和何家。父皇如果一定要封赏,儿臣斗胆,想为他们求个赏。”   皇帝就喜欢上官子骞谦逊不抢功的样子,“朕准了!你说吧,要给他们什么赏?”   “白大夫身为医者,淡薄各利,只爱行医救人。父皇若能赏他一本孤本医书,想来他就会很高兴的。”   “司徒威忠心耿耿,奈何现在背负罪名,不能一家团聚。儿臣恳请父皇,念及他们一家都是忠义之士,让儿臣继续调查此案。”   皇帝沉吟许久,终于答应了。   “那个何家,你又想给他们求什么赏呢?”   上官子骞忽然笑了起来,他说完了要的封赏后,忽然又说:“儿臣还有一事禀告,恳求父皇成全。”   御书房里,皇帝和上官子骞聊了很久,直到三更天。   上官子骞离开皇宫时,特地交代了身边的心腹,“把清风县的折子给本王扣下来!那个老秃驴,除了沽名钓誉,还能干出什么正经事!”   远在清风县的县令,自呈报了折子后,便每天都会去视察工作。   一时之间,何家和司徒家成了清风县最热闹的地方。   白大夫的秘方也得到了推广,痢疾也得到了控制。   所有的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去,县令也喜滋滋的等着皇帝的封赏。   直到清风县的最后一个病人痊愈回家的第二天,何家和司徒家才恢复了日常生活。   这天,何老太坚持要亲自送小福宝去书院。   “奶,我长大了,可以自己去书院的。”这段时间忙着治疫,何老太也没休息好,小福宝心疼何老太,想劝她在家里休息。   何老太摆摆手,笑道:“奶是在家里憋久了,想出去走走。”   祖孙俩一边说,一边往书院走去。   走着走着,何老太一低头,看见小福宝的一只裤角没有放下来。   她笑呵呵地说:“你娘这些天也是累坏了,给你穿衣裳也马虎了。”   小福宝也瞧见了,有些害羞地说:“奶,是我自己穿的衣裳。”   说完,就要弯下腰去整理。   何老太呵呵一笑,已经蹲下身了,“让奶来帮你弄吧。”   就在这时,一个皮球从巷子里飞了出来,堪堪从何老太的头顶上飞了过去,砸进了对面的酒铺,把人家柜台上装满酒的酒壶全砸烂了。   何老太吓出了一身冷汗。   幸好她刚才蹲下来了,否则这球就砸中了她的头。   “哥,我的球呢!又被你踢飞了!”巷子里传来二牛的叫声,他气喘吁吁地跑了出来,看见闯了祸,吓得掉头就要跑。   酒铺掌柜跑了出来,拧着他的耳朵,“你砸烂了我十几壶酒,快叫你娘来赔银子!”   大牛见势不妙,赶紧叫来了李红花。   自香满楼被打劫之后,就一直关门歇业。   李红花拿出全部家当补上了损失后,全家穷得吃了上顿没下顿。   十壶酒,少说要赔二两银子!   李红花眼珠子一转,看见何老太和小福宝,马上耍赖。   “你哪知眼睛看到是我家二牛踢的球!” 第551章你不得好死!   酒铺老板走到小福宝跟前,和气地问道:“小姑娘,你刚才看到是谁把球踢到我的酒铺里的?”   小福宝靠在何老太腿边,指了指二牛。   酒铺老板立刻直起腰,说:“看到了吧,小孩子是不会撒谎的。”   李红花狠狠地瞪了小福宝一眼。   小福宝才不怕,反而是何老太,紧张地把小福宝拉到了自己身后,对酒铺老板说:“刚才就是她儿子踢球,险些踢到我身上。”   不等酒铺老板说话,李红花已经倒打一耙,“你这死老太婆,我家二牛不是你家孙子,你就这样害他!你不得好死!”   何老太气得脸色发白。   她也不是好欺负的,“李红花,你小心天收你!”   “我呸!天收了你儿子,也不会收我的!”   酒铺老板算是听明白了,原来他们是婆媳俩,不想掺和,便打断了她们,“赶紧赔钱!”   李红花指着何老太和小福宝,黑白颠倒,“刚才我看到是她们把球踢到你铺子里的,你找她们要银子去!”   酒铺老板哭笑不得,“这一老太太,一小娃娃的,哪有力气把球踢进我铺子里?”   李红花两手一叉腰,尖酸刻薄地大声嚷嚷。   “她家的孙女可不一般,种的人参长得跟萝卜似的,养头牛能剖出大牛黄,说不准打个喷嚏这天就能下雨了,谁能保证不是她踢的球到你家,砸中了你家的酒壶?”   何老太差点就要背过气去了。   小福宝赶紧给她顺气,安慰她道:“奶,别生气。”   然后她对酒铺老板说:“爷爷,这事跟我们没关系。”   酒铺老板点点头,说:“爷爷相信你。”   说完就要去找李红花要银子,可哪里还看得到她的影子。   酒铺老板只能自认倒霉,叹着气回去了。   被李红花这么一闹,何老太心里堵得慌,好几天都没睡好觉。   张春桃习惯性天不亮就起来干活,今儿她刚进厨房,就看见何老太坐在灶台前发呆。   “娘,您这几天好像精神都不好,要不要请白大夫给您开几副药吃吃?”   何老太摆摆手,说:“没事,我就是病得起不了床,只要看到小福宝,就有精神了。”   张春桃知道她是在说给自己宽心的,笑了笑,劝道:“娘,老三家的事您就别操心了,他们也不乐意您操心的。”   “我不操心,我只是恨自己没用,没把老三教好!”   何老太又抬眼瞅了瞅张春桃,“老三没有老大命好,咱家有你这个做大嫂的,也是娘的福气。”   一大早就得了婆婆的夸赞,张春桃心里跟吃了蜜似的。   婆媳俩忙里忙外的,很快就张罗好一顿丰富早餐。   张春桃去叫小福宝起床。   “小福宝,这几日就别去书院和医馆了。在家里陪陪奶,逗她开心,好不好?”   小福宝用力点头,很爽快地答应了,“好啊!”   一家人坐在圆桌前,吃得热火朝天。   小福宝不停地给何老太夹菜送馍馍,还给她捶腿揉肩,哄得何老太乐开了花。   忽然,小福宝停了手,她站在门边四处张望。   “咋了?”何老太问她。   小福宝指着空荡荡的树杈,说:“奶,我刚才听到喜鹊在叫呢。”   何老太笑了,“傻孩子,这都秋天了,哪来的喜鹊啊。”   “是啊,这旱了这么久,鸟都快渴死了吧。”其他人也异口同声。   小福宝撅起小嘴,认真地说:“有喜鹊!奶,真的有报喜的喜鹊呢!” 第552章六只喜鹊报的喜   何老太索性也不吃饭了,带着众人走到树下,要瞅瞅小福宝说的喜鹊到底在哪。   天旱久了,又是秋天,城里九成九的树都掉光了叶子,蔫蔫的没有生气。   只有何家院子里的树,长得有模有样。   大伙都仰起头往上看,果真有两只喜鹊,正在啾啾地叫。   “真是奇了怪了,这个时候,不该有喜鹊啊!”何福宗说得太大声,惊动了树上的喜鹊,它们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这时大家才发现,树上藏着六只喜鹊。   何老太诧异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这么多!”   张春桃笑得合不拢嘴,“娘,一只喜鹊报喜就不得了了,咱家一下子来六只,您说到底是啥好消息啊!”   余明娘立刻把小福宝拉了过来,“喜鹊是小福宝招来的,有啥好消息,问她不就得了!”   所有人都看向小福宝,等着她的答复。   小福宝抿着嘴笑,她歪头想了想,说:“喜鹊说奶会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这话谁都爱听,何老太当然不例外。   大伙也意识到,小福宝是要哄何老太开心,都附和道:“好好好!这喜鹊,可真会说话!”   小福宝又说:“喜鹊还说了,要奶别整天在家里闷着,出去走走,就会遇到喜事呢。”   张春桃给余明娘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刻簇拥着何老太,你一言我一句地哄她开心。   “娘,眼下外面太平了,咱们出去逛逛吧。”   何老太有些纠结,她不想一出门又遇见李红花,被人咒不得好死。   她并不是怕李红花,只是年纪大了,很忌讳这些。   张春桃挽着她的胳膊,说:“白大夫那有个人参的养身方子,我们去讨来,左右家里人参多,娘您只管当萝卜吃,把身体养得棒棒的。”   余明娘手巧,这些日子在家里做女红做起了劲,想再去买些丝线绣帕子,“娘,前些日子您不是说想要块帕子嘛,我给您绣个百寿图的手帕,拿出去唬唬人!”   何老太被她们俩逗乐了,对着张春桃笑骂道:“你还真当人参是萝卜!这可是小福宝辛苦种出来的,你就少败家了!”   然后又扭头弹了余明娘的脑门一下,“你当娘老糊涂了?百寿图的手帕得多大,娘怕是要穿着这帕子才能出门!”   说完,何老太自己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走!出门逛逛的!”   婆媳三人,带着小福宝,高高兴兴地出门了。   先去白大夫那讨了药方,再去店里买了丝线,正商量着是给何老太买个簪子还是买双绣花鞋,忽然看到前面有一个少年骑马飞奔而来。   他在她们跟前飞身下马,大声地喊道:“何奶奶!”   何老太定睛一看,是上官子骞。   “我的天!我是不是眼花了!”何老太太高兴了,“是上官吗?你不是回京城找家人了嘛,怎又突然回来了!”   上官子骞上前搀着他,亲热地笑道:“何奶奶,您问这么多,我该先回答哪个啊?”   张春桃和余明娘也很开心,“别站在大街上说话,先回家,喝口茶,再慢慢说。”   小福宝也兴奋得蹦了起来,“奶,上官哥哥回来了!喜鹊说的喜事就是这个呢。”   上官子骞冲着她做了个鬼脸,笑呵呵地问:“什么喜鹊?”   小福宝连说带唱地把六只喜鹊报喜的事说给他听,末了,还拉着他的手说:“上官哥哥,你就住我家吧。奶看到你高兴,你别走了。”   上官子骞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正要说话,一抬眼就看见县令带着一群人从远处跑了过来。   他腿短肚子大,像个大皮球在街上滚。   “下官见过小王爷!”县令在离他们十步远的地方,腿一软,扑通跪了下来。   跟着他的那群人,也都接二连三地跪下来了。   何老太她们也因此硬生生地接受了他们的大礼。   “小王爷?”何老太的嘴张得大大的,可以塞下一个大鸭蛋。   她看向张春桃和余明娘时,发觉她们的嘴张得比她还大。   上官子骞挥了挥手,示意县令他们都起来。   “本王这次来,一来是表彰治疫功臣,二来是为了北边战事。你们且先回去,准备准备,一会本王就过来。”   说完,他转身来扶快成化石的何老太,“何奶奶,走吧,咱们先回家!” 第553章你要替我守住后方   刚到何家,司徒老太他们已经接到消息,在何家等候。   上官子骞一看到他们,就搂着司徒老太,连声说:“奶奶,我想死您了!”   说完,又去抱了抱柳锦柔,“柳婶子,我想吃您做的菜。”   司徒老太和柳锦柔受宠若惊,连声说好。   特别是司徒老太,已从司徒夜那得知,是上官子骞帮他们给司徒威平反,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欢喜。   “小王爷……”   上官子骞立刻佯装不高兴,“奶奶,您就叫我上官吧!”   司徒老太马上改口,“上官,这次打算在这住多久?奶奶马上就给你打扫房间,让你住得舒服。”   何老太也着急地说:“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上官子骞笑了。   他就喜欢他们的质朴,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不求名也不求利,更不巴结讨好,而是一如既往地把他当成了自己孙子,真诚的关心着他。   他一手搂着一个老太太,笑道:“最多往半个月吧。我不住县衙,就在你们这吃住,你们可别烦我!”   “不烦不烦,奶奶高兴还来不及呢。”司徒老太说。   何老太赶紧扭头喊张春桃,“快把白大夫的方子拿来,用人参炖补汤,给上官喝。”   柳锦柔也挽起了袖子,亲自下厨,给上官子骞做了顿丰盛的。   上官子骞给司徒夜使了个眼色,两人进了书房。   “北边的战事吃紧了?”司徒夜问他。   上官子骞点头,“是的,欶勒国的新皇帝生性残暴,他借着旱情一路南下,烧杀抢掠。现在北边将士需要一名皇族亲临战场,重振士气!”   “战场形势复杂,你不怕有人趁乱下手,对你不利?”司徒夜说的人不只是太子,还有成安王。   上官子骞只是笑,不说话。   司徒夜也识趣的没有再问下去。   皇家最是无情,为了利益,手足也会反目。   上官子骞急着上战场,一定是为了快点挣到功绩,在朝堂上有了资本,才能自保。   司徒夜思忖片刻,说:“我陪你去北边,我能保护你。”   上官子骞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谢谢你!”   司徒夜以为他答应,哪知他话锋一转,“你不能去,你还要留下来照顾奶奶和婶子,你还要考状元!”   “这不冲突的。”   司徒夜没有不快,他知道,上官子骞是真心把他当兄弟,才会这样处处替他着想。   他也是如此。   上官子骞摇头,“我之所以留阿忠阿诚在这里设据点,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你。我信任你,司徒夜,你要替我守住后方!”   司徒夜眸光一闪,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上官子骞上战场,不怕被敌人打死,而是怕有人在背后捣鬼。如果粮草不续,后果不堪设想。   司徒夜下意识地抬头往窗外看,太阳刺目,这样的旱年,还打仗,真是雪上加霜啊。   “好,我一定替你守好后方!”司徒夜向他立誓。   这时,小福宝捧着一个大大的托盘进来了。   “夜哥哥,上官哥哥,快点吃蕃茄。”   上官子骞惊讶地看着托盘上水灵灵的蕃茄,问:“这是哪来的?”   “樊叔从西域回来时,送了一些种子给我,我把蕃茄种在温室里,昨天才长成的果子呢。”   小福宝拿起一个又红又大的蕃茄,塞到了上官子骞的手里,“上官哥哥,你快吃,很多水分呢。”   “之前听阿忠他们说你家井里是百年不旱的泉眼,百闻不如一见啊!”   上官子骞咬了一口,蕃茄汁噗嗤四溅,幸亏司徒夜敏捷,躲开了。   上官子骞吃得很快,眨眼就一大个蕃茄落肚。   他一边擦手一边感慨,“来锦州这些日子,第一次这样痛快吃这样有水份的东西。这天实在太旱了!”   司徒夜也拿起一个蕃茄吃了起来,“再旱下去,不等欶勒国打过来,咱们这里就要死一大片。”   上官子骞面露悲恸之色,他真心实意地说道:“小福宝啊,你要是能求雨就好了!” 第554章一夜之间成了锦州首富   小福宝也跟着抬头看天,“可我不会画符,也不会做法。”   以前看电视,求雨都要搞个法坛,鬼画桃符的弄一下才算正式求雨。   小福宝可不会这一套。   上官子骞和司徒夜都噗的一声笑了。   “我也有些日子没见你了,听说你学了不少东西,我来考考你。”   上官子骞摆出大哥哥的架势,开始出题考小福宝。   起初都是些简单的,小福宝对答如流。   后来越问越难,小福宝渐渐有些吃力,但也总能说出一二。   上官子骞颇为惊异地看了她一眼,“看来你治疫有功,并非偶然。”   小福宝谦虚地笑了笑,连忙摆手,“是师傅立了大功,跟我没关系呢。”   “你也不必谦虚,我已经在父皇那为你们请了功,要了赏。晚些,就会公布,你们安心等着就是。这也是我送你们的礼物!”   门外,柳锦柔唤他们三人快出来吃饭。   两家人挤得满满当当,有说有笑地吃饭。   酒过三巡,敲更的从司徒家路过了两回,这饭局还没结束。   可怜县令他们,还眼巴巴地在司徒家门口守着。   县令什么时候吃过这个苦,站不多久,身体就摇摇晃晃,眼睛也睁不开,站着就能睡着。   忽然,司徒家的房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几个人来。   上官子骞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他的随从。   “皇上有旨。”上官子骞说。   所有人都跪下来了。   上官子骞这才展开圣旨,大声宣读。   县令满心期望着这次能升官进爵,再不济也要给些物质奖励,哪知从头听到尾,只字不提他。   “何家捐赠牛黄、治疫有功,特准何家为皇家人参收购商,负责锦州人参收购,县皇宫每年进贡人参事宜,全权交给何家。”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县令也是花了许久的时间,才消化了这句话。   老何家更是喜出望外,他们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坏了,听错了。   “当家的,你快点拧我一下!”张春桃小声跟何福宗说。   何福宗恨不得有人打他一巴掌,看看脸疼不疼,是不是在作梦呢。   他一边拧张春桃,一边掐了自己的脸一下,两个人都痛得差点大叫。   “婆娘,我没作梦!这是真的!”   小两口高兴得想跟身边的人分享,这才发现,二房和四房也都拧红了自己的脸,正傻呵呵地笑着。   何老太紧紧地拽着小福宝的手,差点要把她的手指拽骨折。   “这才是六只喜鹊送来的好消息啊!小福宝!奶太高兴了!”   说到后面,何老太已经有点语无伦次了。   小福宝正看向司徒夜,他一点都不诧异,好像早就料到上官子骞会为他们讨来这天大的恩赏。   上官子骞见何家都呆若木鸡,笑道:“何奶奶,还不接旨。”   何老太激动得双腿发软,何福宗他们赶紧来扶她,将她搀到上官子骞跟前,接下了这道圣旨。   有了这圣旨,何家就有护身符,可以明正言顺地在锦州收购人参!   谁敢阻拦,就是抗旨,可以诛九族的!   何老太一直咧着嘴,激动得忘了闭上。   直到把圣旨捧回到屋里,她才想起,用手托着下巴往上推了推,这才闭上了嘴。   可很快,又乐得咧嘴到了耳根。   翌日,何家刚打开门,就看到门外有许多人在围观。   隔壁邻居曹婶子跑了过来,大声说道:“何老大家的,恭喜你啊。你家现在可是锦州首富了!” 第555章都来沾财气要福气   张春桃正拎着篮子出门。   家里粮食和菜都够,可她勤快,每天还是会去山上采些野菜回来补贴一下。   曹婶子一把抢过她的篮子,笑道:“都成了首富了,还去采野菜?你这是做给谁看啊!”   张春桃紧抓住篮子不肯放手,“曹婶子您说的是什么话啊,我怎么听不懂。”   曹婶子见她是真不清楚,这才正经说道:“皇上下旨赏了你家,你家现在是奉旨收购人参,又有了贡品的生意,还不是首富。”   张春桃这才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曹婶子,昨儿才得的圣旨,哪里一下子就有钱了。再说,我们一家都是庄稼汉,种种人参还行,做生意真的不行。”   旁人听见了,都围了过来。   “何老大家的,你就别谦虚了。你家搞的私房菜,生意可红火了!”   “这年头有得是人种人参,可收人参就锦州就你独一家。就冲着这圣旨,你家还能没钱?”   司徒家的大门也打开了,绣娘牵着兰儿走了出来。   司徒老太叫她去采些野菜回来,她心不甘情不愿,便拉着还没睡醒的兰儿一起去。   听到他们的对话,绣娘心里酸溜溜的。   她瞅了瞅手中的篮子,忽然有了个鬼主意。   “何老大家的,你就别装糊涂了。你家锦州首富的称号,可是齐首富说的,还能有假。”   众人纷纷点头,好像除了张春桃,他们都知道这新锦州首富称号的来历。   绣娘更加是添油加醋,“大家都知道,我与齐夫人要好对吧。所以啊,我说的话,都不会有假。”   “齐首富说了,你家一年就卖人参,少说也能赚一百万两银子!还有进贡的生意,哪年不是几百万两!”   曹婶子他们一边听,一边掰着手指算,越算越多,只觉得眼前全是银锭在飞舞。   忽然,绣娘话音一转,不说银子了。   “何老大家的,你家发了财,我们也不眼红。不过你家都成了首富,怎么也该让咱们沾沾喜气不是。”   张春桃被她说得头都是晕的,脑子还停留在首富这件事上。   绣娘紧接着说:“我也不求别的,何老大家的,你给我一篮子野菜就行了。”   张春桃啊了一声,再看看她臂弯里空荡荡的菜篮子,和一脸睡意的兰儿,总算是明白过来。   绣娘说这么多,是在这里等她啊。   自己懒,不想干活,就想着这个法子来要野菜。   张春桃有些哭笑不得,“昨儿我刚采了些野菜,还没吃,我现在就拿给你。”   张春桃正要回去拿野菜,曹婶子笑嘻嘻地凑上前来。   “何老大家的,我就厚着脸皮求个馍馍的。不为别的,就想沾沾你家的财气。”   众人一听,都来求东西了。   有求米面的,有求红包的,也有求衣裳鞋袜的。   五花八门,要的东西都不贵,可要的人多,张春桃有种被人打劫的感觉。   正发愁,何老太听到声响走了出来。   “都是街坊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们说的都是些什么客气话啊。”   何老太过惯了穷日子,年年都能碰到来打秋风占便宜的人。   遇到这种场景,她应付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我家人多,一早就蒸了二十多个馍馍。也甭提什么沾喜气要福气的,都是一条街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说完,何老太就招呼张春桃她们,“一家分一个馍馍,要是不够,就把刚煮好的粥拿出来,一家一小碗。”   张春桃崇拜地看着何老太,连声说好。   正要回去拿馍馍,何老太又悄声交代她,“家里只要小福宝碰过的东西,都别拿出来!”   老何家能有今天,全靠小福宝的福气啊。   何老太才不会把小福宝的福气给他们呢! 第556章吃了鸡蛋就有好消息   绣娘见大伙都在老何家排队领馍馍,低头瞅了瞅兰儿,也动了心。   万一真能沾点财气,要点福气,她和兰儿就会有好日子过!   绣娘拉着兰儿,排到了队伍中间。   眼看就到自己,可以领个大馍馍回去,司徒家的大门又打开了,柳锦柔出来了。   “绣娘,快回家。”   绣娘不以为然,还不耐烦地推开柳锦柔,“我马上就回去。”   柳锦柔有些尴尬地走到她身边,“娘知道你在讨馍馍,生气了。你快些回去吧,有事到了家里再说。”   “什么讨馍馍!街坊邻居都排队领馍馍,怎就咱家领不得了!”绣娘不知好歹地大声嚷嚷起来。   排队的邻居们也不乐意了,“司徒家的,话怎么说得这么难听。我们可不是来讨饭的,不过是看着老何家富贵了,跟着一起高兴高兴!”   曹婶子知道司徒家清高,不屑干这种事。   她好心劝柳锦柔,“你家不是也出了些事嘛,要个馍馍回去吃,说不定一会就有好消息了。”   柳锦柔是大家闺秀,又是个绵羊性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好坚持。   正为难着,小福宝端着一碗阳春面走了出来。   “兰儿妹妹,这是我奶煮的,可香了,咱们一起吃吧。”   兰儿探头来看,只见上面还滴了几滴香油,还洒了一把翠绿水灵的细葱,热乎乎,香喷喷的,嘴里不由自主地分泌口水。   面不贵,可眼下天旱,谁家舍得拿这么多干净的水来煮汤面吃。   兰儿用力地点头,很有礼貌地说:“谢谢姐姐。”   小福宝牵着兰儿的手,很自然地带着她往司徒家走。   柳锦柔也拉着绣娘,要她回家。   绣娘忽然觉得小福宝鬼精鬼精的,她的出现,既给了自己台阶下,又解了柳锦柔的围,还哄得兰儿开心。   一举三得,心思缜密,行事圆滑,这哪里像是一个五岁孩子能做出来的事。   绣娘紧盯着小福宝的背影,又瞅瞅兰儿,心想,兰儿只比她小了一个月而已,怎就是云泥之别?   一进门,绣娘就看见司徒老太坐在正厅,手里拿着佛珠,微闭双目,口中念念有词。   司徒夜站在她身旁,冷漠冰冷,明明是大热天,绣娘还是打了个冷颤。   “娘。”绣娘心虚,进来就喊人。   司徒老太这才睁开眼,轻轻地叹了口气。   正要训她,小福宝开心地笑着跑到了司徒老太身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热乎乎带壳的鸡蛋,塞到她手里,“奶奶,我请您吃鸡蛋!”   司徒老太的眉眼立刻舒展,“好孩子,这不年不节的,怎想到请奶奶吃鸡蛋了?”   小福宝一边细心地给司徒老太剥鸡蛋,一边认真的说:“刚才我听曹奶奶他们说,吃了我家的东西能沾财气,还能要点福气。我想把这些全给奶奶,就带了个鸡蛋来。”   说完,就把剥好的鸡蛋放在司徒老太的手里,抬起可爱的小脸蛋,满眼都是小星星,“奶奶吃!”   司徒老太感动得快要哭了。   鸡蛋握在手里,都忘了要吃。   司徒夜小声提醒她,“奶奶,您赶紧吃。说不定,一吃完就有好消息。”   “好!奶奶现在就吃!”司徒老太也不含糊,水都不喝,就把一整个鸡蛋吃完了。   小福宝高兴得直拍手,“奶奶真棒!”   司徒老太拿着手帕轻轻捂着嘴笑,活这么大把年纪了,可从来没有这么狼狈地吃鸡蛋呢。   不喝水,还真有点噎。   可不知怎的,噎的时候,莫名地觉得很满足。   正笑着,徐叔走了进来,“老太太,有客人。他说他叫齐怀远,是专门来感谢少爷的。” 第557章多了一个小迷妹   司徒老太狐疑地看了司徒夜一眼。   司徒夜救齐小琴有些日子了,齐怀远可是连句谢都没有。   突然登门来道谢,肯定是另有目的。   司徒老太又看了看小福宝,心不由一紧。   这人不会是在打老何家的主意吧!   “锦柔,你先从后院把小福宝送回去。夜儿,跟我去出去迎客。”   柳锦柔也觉得齐怀远来得古怪,赶紧带着小福宝去了后院。   绣娘一听到齐怀远来了,连忙跟着一起出去。   远远的就看见齐夫人牵着齐小琴,站在齐怀远的身后,冲着他们微笑。   司徒老太客气地与他们打了声招呼后,便将他们迎到正厅。   他们客气地说着场面话,绣娘凑到齐夫人身边不停地巴结她。   齐小琴坐在齐夫人身边,少年老成的她,目光不时地扫过司徒夜。   自司徒夜救了她之后,齐小琴经常在梦里梦到他,不知不觉的,多了几分迷恋之情。   他是她的英雄,她时常想着要找机会来感谢他,与他多接触接触。   可是司徒夜就没正眼看她,这让齐小琴有些受挫。   正在与司徒老太攀谈的齐怀远,忽然很温柔地对齐夫人说:“爱枝,我看小琴与兰儿很投缘,不如你带她们到院子里玩玩。”   出门前,齐怀远就交代过,现在司徒家是大红人,要她好好巴结。   否则她也不会耐着性子应酬绣娘。   她再百般不愿意,齐怀远开了口,她也只能遵从。   她们走出去之后,齐怀远呷了口茶,眼角余光瞥见她们走远,才低声说道:“老太太,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您,您别太激动。”   司徒老太莫名其妙地,一颗心悬在了半空,“请说。”   “齐家有个商队,在去西域进香料时,遇见了司徒大人。”   司徒老太低声惊呼,“威儿!他怎会去西域?”   司徒夜不由地皱起眉头。   司徒老太不知道,他是清楚的,司徒威不可能在西域。   “司徒大人被人追杀,受伤昏迷,被一队西域商人救下,就把他带去西域了。”   “他伤得重吗?”司徒老太的声音在颤抖。   齐怀远瞥了眼司徒夜,似笑非笑地说:“非常重,到现在才好些,但不宜长途旅行。所以司徒大人托我捎个信,让您放心。”   司徒老太双手合十,将佛珠夹在手中央,不停地说着谢谢菩萨。   司徒夜挑眉,越发觉得齐怀远是个有趣的人。   齐怀远又说:“司徒大人还说,他怕他回来会连累你们,所以在时局稳定之前,他暂时不能来找你们,让你们安心等待,他一定会有办法平安回来的。”   司徒老太又连说了几十句谢谢菩萨,才想起齐怀远还在这,歉疚地笑笑,郑重其事地说:“有劳你了。你与司徒家无亲无故,还能雪中送炭,我们真不知该如何报答你。”   “司徒少爷救了我家小琴,这样的救命之恩,我齐家也不知如何报答。”齐怀远说得很真诚。   这时,司徒夜才说话,“两相抵销,我们谁也不欠谁的了。”   齐怀远好像现在才发现他的存在,冲着他点头,“司徒少爷果然年轻有为,英雄出少年啊!”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落在了挂在正厅墙上,知府写的那幅字画上。   他忽然笑道:“不知司徒少爷的书房里,可还有别的字画,齐某想欣赏一下。” 第558章只是鸡毛也要   司徒夜默契地将齐怀远带到了自己的书房。   一进屋,他就紧闭门窗。   “你是小王爷的人?”司徒夜单刀直入,“你不是跟着太子的吗?”   齐怀远才不是菩萨,他可不会为了安慰司徒老太,特地来家里撒谎哄人。   榷铁权一直是太子掌控着,齐怀远不是他的人,怎么可能得到锦州的榷铁权。   齐怀远伸手重重地在司徒夜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年轻人,做事要沉住气。”   司徒夜挑眉,很是不屑。   齐怀远也没跟他较真,“小王爷上了前线,后方的粮草事宜,便由我们通力合作。何家的人参生意,我多少也会照应。”   “无利不起早,你这么做,图什么?”司徒夜对齐怀远的印象,可不怎么好。   齐怀远一点也不生气,“我是商人,哪里有利益就去哪里。谁也不是我的主人,我也不会是谁的下人。”   说罢,他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司徒夜一眼,“如果你觉得我们不能配合,趁早说,免得坏了小王爷的大事。”   司徒夜耸耸肩,算是接受了与他合作的事。   齐怀远见谈妥了这件事,便笑道:“你是个聪明人。心思要多花在你家女人身上,不必对我这个男人多费功夫。”   司徒夜送走齐怀远后,赶紧去了正厅。   司徒老太哪里还在,她早就去了后院,正拉着柳锦柔一边哭一边说。   柳锦柔也哭得稀里哗啦,“娘,老爷没事就好了。”   “成安王到底是皇帝的胞弟,要皇帝下狠心诛他也是难的。现在我们只要安心等待,祈求小王爷一切顺利,自会有为司徒家平反的一天!”   司徒威时常会与司徒老太说朝堂上的事,尽管司徒老太是一介女流,对朝中局势还是很清楚的。   柳锦柔一边点头,一边问:“娘,这好消息要不要告诉绣娘。”   “她嘴巴不上栓的,让她知道了,威儿就会有危险。”   柳锦柔立刻捂住嘴,表示自己不会告诉绣娘。   司徒老太抹干眼泪,又瞅了瞅老何家。   “小福宝真是福星,吃了她的鸡蛋,我们司徒家真的沾了不少福气啊!”   柳锦柔打趣道:“娘,还有财气呢。”   “有这个好消息就够了,什么财气不财气的,都不用了。”   婆媳正相互搀扶着往前院走去,徐叔突然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老太太,来了好多人送礼!”   “送礼?送什么礼?”司徒老太一脸茫然。   “都是上回少爷救的那些小孩人家,他们听说齐首富来咱们家了,就都跑来送礼。”   齐小琴被救,齐家没有半点反应,其他人家比齐家穷,自然是有样跟样,也佯装不知要登门感谢。   现在齐怀远带着妻女亲自上门,其他人家便不好装傻,多少要备些礼来。   司徒老太和柳锦柔连忙出门一看,我的妈呀,门口站着黑压压一片人,全都是一家人带着礼来,着实壮观。   “娘,这不会就是小福宝给咱家带来的财气吧!”柳锦柔小声问道。   司徒夜本不想理会这些人,听到柳锦柔的话,忽然笑了。   他扶着司徒老太出了门,“奶奶,这都是您该受的礼,就收了吧。”   “好!奶奶今天就见钱眼开,哪怕只是根鸡毛也要!”司徒老太哈哈大笑,“还是我孙儿给我长了脸啊!奶收得开心!” 第559章财源滚滚   小福宝回到何家时,何福宗他们刚把人参搬到后院。   “小福宝,你回来了啊,快来帮爹看看,哪根人参才是上上品。”   “爹,您要挑人参给谁?”小福宝快速在里面挑捡着。   她之前就有意给人参按品级分类存放,所以很快就捡出了几十根上上品。   何福宗抹了额头上的汗,叹道:“还是我家闺女能干!”   然后,把这些上上品另外放到一边,“刚才县令差人来了,说是进贡人参的生意交给咱们家了,要咱们马上把今年的贡品整理好,送到京城去。”   “上上品是给皇帝和皇后用的,贵妃只能用上品,剩下品级的是给其他嫔妃。”   何福宗没文化,也搞不懂这些事情,但他记性好,人家怎么说他就怎么复述。   “反正这次宫里至少要五百根人参!品级最差的,也可以卖到一百五十两银子一根!闺女,咱家要发财了!”   何福宗一边说,一边递给她一个小册子。   “爹看不懂,正打算请司徒少爷帮着算算呢。”   小福宝打开一看,上面是皇宫所需人参不同品级的数量,以及对应的价格。   她粗略算了一下,仅这一笔生意,何家就能赚五万两白银。   小福宝自己都吓了一大跳,啊的叫了一声。   “咋了,闺女,你哪里不舒服?”何福宗赶忙问。   小福宝摆摆手,拿着册子往屋里走,“爹,哥哥们都念了书,还会打算盘呢,这些他们肯定会算。”   “看爹这脑子,真笨!”何福宗笑呵呵地,跟着她往屋里走。   何承学正拿着算盘噼哩啪啦地算着家里的账本,小福宝把册子给他,“二哥,你打算盘好厉害哦。”   何承学嘿嘿一笑,拿过册子就开始算。   不过一柱香时间,何承学就算完了。   “爹!这真的是咱们家的账本吗?”何承学激动得说话都哆嗦,“五万两!爹,咱们家至少能赚五万两呢!”   何福宗乐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得拼命地拍自己大腿。   何承学更加兴奋,他拨动着算盘,口里念念有词。   “爹,您可别小看这一笔生意。您想啊,咱家接了贡品的生意,其他有钱人家肯定都会来咱家买人参。”   “咱家又是锦州唯一的皇家收购商,这以后的生意源源不断,又没人能跟咱们抢生意,这钱还不哗哗的来!”   “我粗略算过,咱家第一年大约能赚十几万两,第二年就是五十万两,第三年肯定能上百万两!爹!咱们家几辈子都不用愁了!”   何承学算到最后,情绪激昂得差点把算盘给折断。   何福宗知道自家发财,可没想到会发这么大的财。   他啊啊啊地大叫几声后,突然扭头就跑出去了。   “娘!您老终于可以好好享清福了!”何福宗开心得去给何老太报喜了。   小福宝歪着头看何承学,心想,他倒是个数学天才,是个做会计的料。   “二哥,你能不能做个账册出来啊。”小福宝指指桌面上的家用账本,笑嘻嘻地说,“以后赚了钱,二哥就要每天算账了呢。”   何承学一拍手,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现在就来做账本!”   很快,何承学整理出好几个账本,有款项来往的,有进出货的,还有赊账本等等,摆了一桌子。   “二哥,你真能干!”小福宝由衷地觉得,何承学是个做生意的料。   她就不行了,宁愿看实验室里的一堆数据,也不愿意记账。   何承学挺起胸脯,颇为自信地说:“妹妹,我决定了,我以后就做家里的账房先生!” 第560章这钱怎么分?   何承学把做好的第一笔账写好后,带着小福宝去了前院。   老何家的大人们,还都呆在那里,没有从这个惊天喜讯中回过神来。   “奶,这是二哥写的账本,您瞧瞧。”小福宝献宝似的,把账本放到了何老太的膝盖上。   何老太大字不认,可她还是很认真地看了一遍,然后合上,笑着对何承学说:“我孙儿最聪明能干了!奶就说你是做生意的料!”   其他人也凑过来看账本,个个都夸何承学是个好孩子,字写得好看,账本也清晰有条理。   “娘,咱们家以后都是锦州首富了?”何福兴拿着账本,看着上面的数字,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我咋觉得跟做梦一样?”何福林也挠着头,笑得像个傻子。   起初街坊邻居说他们是锦州首富,他们都是一笑而过,只当是个玩笑。   直到何承学给他们算了这笔账,他们才真实地意识到,自家发大账了,真的是锦州首富。   何老太喝了口茶水,才慢慢地首富的喜讯中回过神来。   “我们家还是托了司徒少爷的福啊。如果不是他救了小王爷,咱家怎么可能拿到人参的收购权,更不可能跟皇家做生意啊。”   张春桃笑了,“都说咱家小福宝是福星,其实啊,司徒少爷也是个大福星!”   “什么福星不福星的,是司徒少爷人品好,好人有好报!”朱冬梅也拍起了司徒夜的马屁。   何老太笑道:“不管怎么说,咱们家是托了司徒家的福,才得到了小王爷的帮助。这个恩咱们一定要报的!”   何福宗第一个表态,“娘,您放心,我一定记住。”   “以后司徒家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就是粉身碎骨也会去帮的!”何福兴拍着胸口保证。   何福林把何承田和朱冬梅拉到身边,一手搂着一个说:“我们全家都不会忘了司徒家的恩情的!”   何老太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问何福宗:“老大,县令老爷要的人参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何福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娘,我到今天才知道,原来贡品是官府专门运送的。咱家只要交货,其他的都不用管。”   朱冬梅立刻腆着脸问:“大哥,送了这批人参后,这钱怎么分啊?”   何福林当下就把她拉到一旁,凶巴巴说道:“你又想分家?”   “我就是问问。”朱冬梅嘟着嘴,不敢再问了。   何福宗看了看大伙,说:“以前咱家有了钱,都是交给娘,由娘统一安排的。现在赚了大钱,规矩可没变。老四家的,你要是想再分家,趁早说啊。”   “大哥,别听这婆娘胡说八道!不分家,我就跟着娘一起过!”   何福林大声说道,“做锦州首富又怎样,咱们还是一家人。以后就是做了北朝首富,我也不分家!”   何福兴和余明娘也连忙说道:“赚多少钱,都不如一家人和睦。娘,我们也不会分家的,钱您收着,怎么花都听您的。”   何老太想了想,才说:“以前穷,分不分家都没区别。现在有钱了,大伙也都想自己捏点钱过好日子,娘明白的。”   她看了眼何福宗,说:“以后无论赚多少钱,都分成五份。你们三兄弟一人一份,老婆子我拿一份,剩下一份是存着应急用的。”   何家兄弟以为是何老太生气了,故意这么说。   正要说不,何老太又说:“你们三房拿了钱后,有什么花销就各自出。娘年纪大了,也不想为了这点小事烦心。老大家的,以后家里的事就由你来打理了。” 第561章移交中馈大权   所有人都看向了张春桃。   张春桃惊讶地张大嘴,杵在原地,愣是半晌没说出话来。   何老太这是在交棒啊!她是把家里的中馈都交给自己了。   张春桃诧异地看着何老太,心想,我怎么突然一下成了锦州首富的主事人了。   小福宝上前来牵张春桃的手,似是天真,又似是开玩笑地问:“奶,那我以后想吃冰镇西瓜,是不是得问娘要了?”   何老太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起来,“奶谁也不管,就管你!”   她把小福宝搂在怀里,莫名地眼眶有些湿润,她低声呢喃:“只要奶活着一天,就要看着你,不让你被人欺负!”   小福宝知道她是又想起何福根和李红花抛弃她的事,伸手搂住何老太的肩膀,像个小大人似的拍了两下。   “奶,您放心,我长大了。您看我现在多能干,我会种人参呢!”   何老太赶紧擦了擦眼睛,笑道:“对,小福宝最聪明了。”   小福宝拉着她的手,“奶,后院有摇椅,您就躺到那,一边喝茶一边看我打包人参,好不好?”   “好!奶就爱看小福宝做事!”何老太高高兴兴地带着小福宝离开了前院。   刚走到拐弯处,何老太忽然拉着小福宝躲到了墙边。   “奶,您有事?”小福宝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是要做“坏事”。   何老太跟老顽童一样笑了笑,小声说:“小福宝,奶总会老的,会离开你。奶现在就要教会你,怎么料理家事。”   “啊。”小福宝伸出一只手掌,“奶,我才五岁。”   “嘘!”何老太指了指正厅,小声说,“小福宝乖,跟奶一起看看你娘的表现。”   小福宝乖巧地点头,蹲下身,看向还在前厅发呆的张春桃。   何老太猛然间交权,张春桃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她既高兴又担忧,不知该如何是好。   余明娘上前笑话她:“大嫂,你是高兴坏了吧,怎么连话都不会说了?”   张春桃反手就打了她一下,“你这是在奚落我吗?”她四处打量着这个宅子,“我只会干活,有啥事都是听娘的。现在突然家大业大的,我都不知该怎么办好。”   朱冬梅也噘嘴,“钱都分光了,家里的花销算谁的?”   余明娘也看向张春桃。   以前钱都交给何老太,大家一起用。   现在何老太做主把钱都分给各家了,没有留一份出来给大伙用,这日常开支什么的,该怎么办?   张春桃焦急地挠着头,她才刚走马上任,就遇到难题了。   “既然是三家人住一块,每月每家就出点银子,拿来一起用吧。”   朱冬梅第一个跳起来反对,“为啥娘不出一份?”   “儿子儿媳赡养娘,天经地义,你好意思叫娘也出一份?”张春桃脸色一沉,大嫂的气派也拿出来了。   “咱们不但要赡养娘,还要另外再给娘月银,让娘拿着随便用。逢年过节,该有的礼数也要有,否则,你丢得起何家的脸吗?”   张春桃一连串话,把朱冬梅噎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余明娘也愣住了。   她还是第一次见张春桃这么有魄力。   “大嫂,你别生气。我们都听你的。”余明娘本就是个不惹事的性子,现在日子好过了,她更加珍惜眼前,自然不会闹事。   张春桃这才顺了顺气,点头道:“我先看看这几个月的账本,根据咱们家的开支再决定每家交多少钱吧。”   说完,她又想了想,“私房菜的生意虽然在家里,可到底是生意,这笔账不能混为一谈。”   “是是是。”余明娘连声应道。   朱冬梅哪里还敢再说不,也只能点头。   “行,既然都说好了,就这么办吧。”张春桃一锤定音。   家里的规矩重新定下来之后,她们便散了。   何老太蹲在墙根,笑得特别开心。   “小福宝,你看你娘,多有魄力!以后啊,管家就该这样,只要你没存私心,你有道理,就要拿出气势来压制别人!”   何老太牵着小福宝的手,一边走一边说:“以后咱家的小福宝肯定是要嫁到大户人家的,深宅后院是非多,你不拿出点手段来,是没用的!” 第562章挂在火炉上的肥鸭子   自何老太交出大权之后,她每天都会花时间教育小福宝如何执家。   小福宝上午书院读书,下午医馆学习,回到家后还要接受何老太的教育。   剩下一点时间,便是整理人参,弄弄药材,看看书写写字,日子过得也舒心的。   上官子骞却头痛得厉害。   “我这个太子哥哥,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现在是两国开战,他竟然为了一已私力,不顾国家安危。”   上官子骞都带兵要上前线了,太子竟然背后捣鬼,事先答应给的军饷,缺了三百万两。   不凑足军饷,上官子骞哪有底气上前线。   上官子骞气得直拍桌子,手掌都拍红了,司徒夜一句话都没有。   上官子骞斜睨他,觉得他好像胸有成竹。   “司徒,你有什么办法吗?”   司徒夜翻著书,漫不经心地说:“王爷手下不是有个齐首富吗?让他出军饷,不是九牛一毛的事?”   上官子骞重新坐回到椅子里,双腿高高地架在桌上,“他前些日子还跟着太子,才得了榷铁权。后来看到京城形势微妙,才改投到我门下。不过这事不能摆到台面上,所以就算他要给,也得有个名目才是。”   “那就给锦州各大富商下个贴子,王爷设宴,他们个个都要捐钱的。齐家是首富,明面上捐一笔,暗地再给一笔,不就成了。”   上官子骞一听,乐了,“司徒,我就说你是个坑人的!我要是把你带到前线去做军师,肯定能把欶勒大军坑死!”   司徒夜依旧冷淡,慢慢地翻过一页,说:“坑死了敌军,王爷没了功劳,又怎么累积军绩?以后回到朝堂上,说话也没有份量。”   上官子骞怔了怔,忽然笑了,“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直白。”   司徒夜这才放下书本,拿出一张纸,龙飞凤舞地在上面写了起来。   “按照这上面的名单下贴子宴请,保证你一天之内就能凑齐军饷。”   上官子骞接过来一看,六十多个人名,全是锦州有头有脸的富商名流。   上官子骞仿佛看见一排排挂在火炉上烤的肥鸭子,不由高兴得哈哈大笑起来。   司徒夜见他笑得开怀,嘴角也微微扬起。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司徒夜刚走出县衙,忽然看见县令和赵有才在小巷子里咬耳朵。   他闪身躲到暗处,屏气偷听。   他们说得很小声,但司徒夜耳力惊人,隐约还是听到了几句。   “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舒服!这会发了财,得意了是吧!我定要叫他们有钱没命享!”赵有才说得咬牙切齿。   县令不停地抹汗,“赵掌柜,你家老板到底有何旨意啊。”   “老板早就说了,如果收购人参的事没办好,就要我自己想办法解决。现在小王爷插手了,我没本事对付他,还对付不了姓何的!”   “那你快点说啊!”   赵有才附耳低语,声音细如蚊音。   司徒夜聚精会神地听,也只是断断续续听到征兵两个字。   司徒夜正打算回县衙问问上官子骞,刚抬脚,就看见县令一路小跑到上官子骞的屋子里。   约莫一柱香时间,县令才出来。   司徒夜等他走了,才进去。   “小王爷,县令找你说征兵的事了?”   上官子骞笑了,“你是神仙啊,你怎么知道的。”   司徒夜把看到的说了一遍,“小王爷,我担心这件事是陷阱。”   上官子骞呆了呆,说:“县令说还差征兵还有五百多人的缺口,就出了个主意,说要从每家每户强行征兵。”   说完,便把县令的征兵细节告诉了司徒夜。   司徒夜心一凉,问:“你同意了?”   上官子骞点点头,“国难当头,征兵之事乃首要之事。县令说的办法合情合理,本王自然答应了。”   司徒夜扶额。   他的额上不知何时沁出细密汗珠,手指所及之处,全是冰凉。   “王爷,这是他们给你挖的坑啊!” 第563章本王要杀了他!   原来,县令所说的征兵细则里,有一条是清风县每户人家都要出一名男丁,但有几条例外。   比如,家有老人需要赡养的,可以留一成年男子在家。   是独子的,可以不必参军。   家中无男人的,可以当下决定从宗族中过继一名成年男子来养老送终,此人也不属于征兵范围。   这些细则并不特殊,上官子骞也见过类似的,所以没有在意,当下就同意了。   司徒夜却看出了其中一个细节的问题。   “王爷,上面说每户人家都要出男丁。可是,县令没有明确定义怎样才算一户人家。”   上官子骞有点蒙,“这个很重要吗?”   “如果没有分家,算几户人家呢?”司徒夜反问他。   上官子骞还是不太明白。   司徒夜索性挑明了说,“何奶奶家,现在三个儿子都没分家。按照这规定,何奶奶家只能留一个成年男子在家赡养母亲,其他儿子都要参军!”   上官子骞恍然大悟,“这个狗县令,本王要杀了他!”   司徒夜知道他在说气话,没有理他。   “本王现在就把他叫回来,改了这征兵细则!”   司徒夜摇头,“王爷,为君者最忌朝令夕改!特别是战场上,军令如山,如果你现在为了何奶奶家改了细则,以后怎么能号令百万雄军!”   “那怎么办!”上官子骞恨不得现在就把县令抓过来剁成肉泥。   司徒夜不急着走了,“王爷,稍安勿躁,这事总有办法解决的。”   县令拿到了上官子骞的上方宝剑后,就开始轰轰烈烈的征兵工作。   上官子骞好像很信任他,征兵之事不闻不问,只是专心宴请富商名流,筹齐军饷。   老何家也坐不住,全家召集在一起开会。   “娘,听说齐首富捐了五十万两白银。”何福宗一脸为难,“您说咱们要不要也捐一些?”   何福林抢着说话:“大哥,我不是舍不得银子。可是这次筹钱,是王爷点名去吃饭的人才有资格。咱家不在名单里,如果主动捐了,会不会被人笑话?”   说完,他又推翻了自己的话,“王爷对咱们家有恩,如果咱家不捐,会不会太小气了?”   何福兴也有所顾虑,“这银子捐出去是军饷啊,这可不是小事。”   何福宗难得这么执拗,“正因为是大事,才跟你们商量。娘,我就想着,您总说滴水之恩要涌泉相报,王爷是咱家的大恩人,我们怎么能一点钱都不捐?”   所有人,都看向了何老太。   何老太再有远见,对政事还是一窍不通的。   她想了半天,才说:“是不是该找司徒少爷商量一下?”   “司徒婶子说,司徒少爷这些天都在陪着小王爷,压根没回家。”   一家人,又沉默了。   这些大事,可真让人犯愁。   以前穷,每天只想着怎样才不会饿死冻死。   怎的有钱了,愁的事更多了?   何福宗思前想后,小声地提议道:“要不,咱们抓阄?”   这是他们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没有之一。   “好啊!”何家人一致赞同。   阄做好了,众人都在互看,“谁来抓?” 第564章倾家荡产也要帮   当然是小福宝!   这是毫无疑问的事!   小福宝站在桌前,望着桌面上的两个纸团,伸手抓住了离她最近的。   她还小,矮了些,离她远的她抓不到。   小福宝把纸团给了何老太。   何老太打开一看,上面画了个圈圈。   “捐!”何老太把纸摊开给大伙看。   大伙倒也没很惊讶,全都在点头。   可是,捐多少合适呢?   众人又都看向了小福宝,“继续抓阉!”   全家人商量了一下,怎样至少也要捐个五百两才像样。可最高金额,谁都定不下来。   “我觉得五千两够了。”何福林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何福宗摇头,“贡品人参的生意咱家就赚了五万两,这是王爷给的,全捐出去也是应该的。”   何福兴附和,“我同意大哥的。”   何老太还在犹豫,她眼角余光瞥见小福宝正拿着笔写字,凑上前一看,只见她在一张纸上写了个数字五十。   何老太一咬牙,将那张纸揉成一团,扔在了其他纸团里。   “小福宝,来抓阉!”   小福宝脆生生地应道:“好!”   这回她站在凳子上,将所有纸团拢在一起,然后闭上眼睛,随手抓出一个纸团。   何福宗急忙打开一看,“五十两?”   何老太探头看去,竟是小福宝刚刚写的那个纸团。   她的心也不由自主地停跳了一下,“是五十万两。”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娘,咱家有五十万两吗?”何福宗把纸条翻过来倒过去的看,总觉得自己眼花看错了。   何老太缓缓说道:“承学估算过了,如果把咱家的人参都卖了,再加上所有银两和铺子,差不多有五十万两吧。”   “如果小福宝抓到了五十万,我们家不是要倾家荡产?”何福林的心不由一紧,有些舍不得。   何老太点头,可她并没有犹豫,“没有小王爷,咱家哪能有今天。小王爷上战场,拿命去拼,咱们也只是出点银子,有什么不可以。”   何福林见何老太生气了,缩着头不敢说话。   何福兴也心疼,可他识趣地没唱反调。   “老四,你想想,咱家还的人参种子不是。铺子空着咱们也没用,家里还能继续做私房菜生意。算起来,就算全捐了,咱家还是挺富裕的。”   何老太点头说道:“做人要厚道,不能发了财就忘了本。当初咱家穷得掀不开锅,不也活下来了。现在咱家捐的钱,都是羊毛出在羊身上,没什么舍不得的!”   小福宝歪头看着大人们,黝黑的眼睛明亮动人。   “娘,上官哥哥会很高兴的!有了这些钱,他一定会得胜归来的!”   何老太开心地连声说对。   “老大,快点把咱家能变现的都变现,然后把钱送给王爷。”   “好。”何福宗雷厉风行地去准备钱了。   家庭会议结束后,小福宝陪着何老太在后院散步。   已经是深秋,可天还是热得吓人。   何老太望着已经干得龟裂的地面叹气,“虽说咱家有水井,可还是不够种人参啊。眼看马上就到播种的季节,总不下雨,这日子怕是很难熬下去。”   小福宝也学着她的样子,盯着地面看。   看着看着,只觉得眼睛发花。   眼前仿佛有滔天巨浪,几乎要把整个清风县都淹没。   小福宝吓得大叫一声,把何老太也吓得差点跳起来。   “咋了?”何老太忙问她。   小福宝揉着眼睛,换了张笑脸,“奶,我好像看到下雨了呢。” 第565章千万别下雨   何老太不以为然地笑了,“傻孩子,就知道哄奶高兴。”   小福宝挠着头,她好纠结了一阵子,准备跟何老太说实话。   “奶,我真的看见了下雨,好大的雨,还发了……”   洪水两个字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看见司徒老太走了过来。   “老姐儿,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何老太高高兴兴地迎了上去。   小福宝也乖巧地喊了声奶奶。   司徒老太摸了摸小福宝的头,然后笑呵呵地问何老太:“何老妹,我正想问你,有没有空陪我去拜菩萨。”   “你家不是供着菩萨吗?老姐儿你不在家拜,打算去哪拜?”   司徒老太说:“我想出城,去山上的庙里拜菩萨。听说那里的菩萨很灵验,我想给小王爷求道平安符。”   何老太立马点头,“是啊,小王爷马上就要去前线了。老姐儿你一直把小王爷当成亲孙子,肯定舍不得啊。”   “所以想求道平安符,保他平安。”   何老太说:“老姐儿,我寻思着我也该给小王爷求道平安符。不如明天咱们一起去吧。”   “何老妹,上山拜菩萨很辛苦的,不能坐轿子,得自己爬上山才行。你腿脚不好,会不会为难你?”司徒老太有些担心何老太的身体。   “心诚则灵,只要菩萨会保佑小王爷,就是让我爬一百回山我也乐意。”   小福宝歪着头瞅着她们二位,忽然问道:“奶,山上的菩萨真得很灵吗?”   “那是当然!”司徒老太和何老太异口同声。   “能不能带我去?”小福宝认真地说,“我有好多事想求菩萨呢。”   司徒老太和何老太高兴坏了,“当然可以!”   两家人听说老太太要去山上拜菩萨,都准备了丰厚的供品和香油钱。   一行人走走停停,爬上了山,才发现庙里的香火旺盛得很。   “最近都是来求雨的。”张春桃不由地叹气,“天再旱下去,怕是要死很多人。今年的庄稼都旱死在地里,明年不知会怎样。”   柳锦柔念了声阿弥陀佛,然后说:“不如一会咱们拜菩萨的时候,也求雨吧。”   两人各自扶着司徒老太和何老太,排队送上供品,添了香油,往功德箱里捐了钱后,都跪在蒲团上,恭恭敬敬地开始拜菩萨。   小福宝学着他们的样,有模有样地跪在那里,磕了三个响头后,双手合十,口中开始念念有词。   何老太他们都拜完了菩萨,求完了平安符后,小福宝还在那里喃喃自语。   “小福宝在求什么啊,你看她的小嘴,巴啦巴啦的,说个没停。”何老太问张春桃。   张春桃无所谓地说:“小福宝求的可多了。娘,刚才我听到一耳朵,她求咱们全家平平安安,还求小王爷打胜仗,还求了许多呢。”   何老太乐呵呵地说:“这孩子,真实诚,一口气求这么多,也不怕菩萨不记得了。”   他们等了一会,见小福宝还闭着眼睛求个不停,都很好奇。   “小福宝哪有这么多愿望啊?”   司徒老太也觉得奇怪,凑上前去听了听,有些惊诧地问柳锦柔,“你也来听听,我是不是听错了,小福宝说不要下雨。”   柳锦柔摇头,“怎么可能,小福宝最善良的。娘,您一定是听错了。”   何老太也叫张春桃去听,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小福宝身边听了一会,一脸震惊。   “娘,小福宝真的在求菩萨别下雨……不对,是别下大雨。” 第566章天命难违   大伙满肚狐疑,可都还耐心地等了一会,小福宝许完愿。   “奶,我也给上官哥哥求了一个平安符呢。”小福宝把她的平安符交给了何老太。   何老太牵着小福宝往外走,边走边问:“小福宝,你都求了菩萨什么?”   小福宝竖起手指,在嘴边嘘了一声,“奶,菩萨说求了什么是不能说的,否则就不灵了。”   何老太和司徒老太对望一眼。   司徒老太是信佛的人,她笃信与菩萨有缘之人,是能听到菩萨的话。   她一直觉得小福宝是小福星,是与菩萨有缘的,所以小福宝说的话,她百分之两百的信。   “何老妹,既然是菩萨的安排,咱们就不要再问了。”司徒老太说。   何老太也觉得这事另有蹊跷,再回想从前的一些事,便也信了,“好,奶不问!只要是菩萨决定的事,就一定是对的!”   出了庙,张春桃给小福宝买了串糖葫芦,柳锦柔买了个五彩小风车,让小福宝拿着玩。   小福宝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晃着风车,正准备下山,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几位施主请留步。”   司徒老太回头一看,原来是庙里的方丈。   方丈与他们打过招呼后,看着小福宝,笑得慈祥,“小施主,贫僧看你面善,似是曾经见过。”   何老太客客气气地问:“方丈来过大沟村?”   方丈摇头,继续说道:“贫僧方才听到了小施主的祈祷,小施主心中有大爱,一心为天下苍生,会有好报的。”   小福宝赶紧把糖葫芦和风车都藏到身后,然后乖巧地向他鞠躬,“方丈爷爷,菩萨答应了吗?”   方丈摸了摸她的头,一声叹息,“天命难违。”   小福宝的脸立刻皱到一起去了,“方丈爷爷,您能再求求菩萨吗?”   方丈捋着胡须笑道:“小施主,你既知道了天机,自然会有办法的。”   说完,他对着司徒老太和何老太念了声佛,便走了。   何老太她们听得是一头雾水,扭头再看小福宝,她的小脸皱巴巴的,愁得五官都拧到了一起。   一路上,小福宝都不说话,连最爱的糖葫芦她也没吃。   回到家后,何老太私下问小福宝,“好孩子,到底有什么为难的事,告诉奶,奶一定会帮你的。”   小福宝十指交叉,咬着下唇想了好一会,才说:“奶,很快就会下雨的。雨太大了,有洪水,会淹了咱们家。”   何老太一愣,“所以你求菩萨不要下大雨?”   小福宝用力点头。   “小福宝,你跟奶说实话,你是怎么知道的?”何老太也跟着紧张起来。   “奶,我看见的。”   何老太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对小福宝的话坚信不移,可她如何说服别人。   何老太又详细问了问洪水的情况,考虑了一个时辰,决定找司徒老太商量。   司徒老太也信小福宝,她拉着她的小手问:“好孩子,你看到了这洪水有多大吗?”   “司徒奶奶,洪水把整人县城都淹了,一楼根本不能住人。”小福宝又比划着,把她看到的情景说了一遍。   司徒老太肯定地点点头,“菩萨慈悲,让你看到这一切,向我们示警。怪不得方丈说你知道了天机,他是要你救咱们啊。”   何老太也是这么想的,“老姐儿,你看这事可怎么办?别人肯定不会信咱们的。”   司徒老太拿着佛珠,来来回回数了十几遍,终于想出一个好办法。   “何老妹,走!咱们现在去找老夫子!” 第567章 水鸭子都变成腊鸭了   二老赶到书院,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给老夫子听。   老夫子端着茶碗,喝了一杯又一杯,就是不说话。   司徒老太和何老太都忐忑不安地看着他,心里直打鼓。   “老夫子,这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老婆子我寻思着,这事得有一个德高望重的人,出来呼吁一下,别人才会信咱们,所以这才冒昧地求您帮忙。”   司徒老太说得极其诚恳。   老夫子放下茶碗,说:“你们说的事,书中也有记载。老夫年轻时游历四方,也曾听到过。只是没想到,临老了还会遇到。”   司徒老太和何老太都大喜过望,“您肯相信我们?真是太好了。”   老夫子谦逊地笑了一下,“若是说别人看见了,老夫可能不信。但这次是小福宝看见了,老夫就信。”   他也早就听说了有关小福宝的许多传闻,起初老夫子是不信的,可小福宝到他这里来念书后,他便信了。   比如,无论谁跟小福宝猜拳,都没赢过她。   比如,这次大旱,别家的井都干了,他家的井却是有水的。   还有许多小细节,一次又一次地证明了小福宝的与众不同。   “这事老夫有了主意,二位只需要配合一下就好。”   老夫子压低嗓音,将他的计划说给她们听,然后便打发她们回去,让她们早做准备。   第二日又是艳阳高照,邻居发现书院特别热闹。   老夫子的学生们都跑来帮忙,有人帮着把东西搬到二楼,有人在二楼的窗边搭灶台,还有人不知从哪买来一只小舟,绑在树上。   “老夫子,您这是做什么啊?”邻居们都很好奇,全跑来看热闹了。   老夫子捻着胡子,高深莫测地说:“近日老夫夜观星象,发现天的异象,掐指一算,应有洪水。所以准备搬到二楼住,以防万一。”   有人笑了,“老夫子,您是热糊涂了吧!这天旱得都死了不少人了,还洪水!该不会是您的口水变成的吧!”   也有人将信将疑,“我曾听说书先生说过,旱灾之后往往会有洪水,该不会是真的吧。”   大伙都围著书院看,各种说法的都有。   很快就有细心的人发现,司徒家和何家不声不响地,也学着老夫子,把家都搬到了二楼。   还在院子里绑了两只小舟,大有洪水来了我就划船出行的架势。   曹婶子和其他邻居特地跑到老何家后院去瞧了瞧,“我的天,你们把地窖里的菜都搬到二楼来了!”   张春桃客气地笑道:“人家老夫子教了近十个状元,肯定是有见识的。他老人家说会有洪水,就肯定有。反正早做准备,吃不了亏的。”   他们又跑到司徒家去看,“我滴乖乖,你家是打算以后都在二楼开火做饭?”   柳锦柔也笑得温柔,“老夫子说了,弄个小厨房,涨水的时候也能应付全家的一日三餐。就是等洪水退了,从前的厨房也废了,少不得还要靠这个小厨房撑段时间的。”   曹婶子他们越听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各自回到家后,全家开会,最后大伙都觉得这事再不靠谱,多一手准备也是好的。   很快,消息传到了县衙。   上官子骞和司徒夜都觉得这事蹊跷。   司徒夜特地回来问了个究竟,得知是小福宝的预见后,上官子骞当下命令县衙也开始着手准备应对洪水。   只过了一夜,整个清风县都开始轰轰烈烈地行动起来。   没有二楼的,赶紧在一楼屋子的平顶上搭棚子。   有二楼的,加固之后搬些必需品上去,也算是个应急的窝了。   当然,也有不信邪的。   李红花拿着笤帚扫炕上的灰,一边扫一边骂:“都是一群神经病!这天旱得水鸭都变成腊鸭了,哪来的洪水!”   何福根抽着旱烟,闷头说:“老夫子是读书人,又见过世面,他说的话,或许是对的。”   “对个屁!这天要是会下雨,会发洪水,老娘把头割下来给他!”   何福根不敢出声了。   李红花看到他这没出息的样就生气,“你少拿这死样给我瞧!人家赵掌柜,还有我大伯家,都没动静,难不成他们都是傻子,只有那个老夫子才是聪明人?”   “人家赵掌柜跟县令好得很,他可说了,县令私下可没少笑话小王爷。也就是那个蠢王爷才会拿着鸡毛当令箭,非要县衙也搬家到二楼!一群蠢货!”   何福根哪里敢接话,他拿旱烟敲了敲鞋底子,摇着头,走了。 第568章打断你的腿!   一晃五天过去了,各家各户都做好了应对洪水的准备,偏天上一片云彩都没有。   不过,清风县的百姓没空理会这件事了。   征兵的文书已经贴满了大街小巷,有人欢喜有人忧,衙役们也没闲着,每天登门到要出男丁的人家去抓人。   老实的,早早去报道,准备跟着大队伍开赴前线。   不老实的四处找人,想买通关系,可都被挡了回去。   何家也因此苦恼。   “咱们都没分家,怎么能出三个男丁!”何福林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上前线打仗,就是一条腿迈进了棺材里!   朱冬梅肚子里还有一个没出来呢,他不想让他成为遗腹子。   可再看看大哥和二哥,他又不忍说出来。   张春桃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四弟,你弄错了,咱家还有娘呢,可以留一个下来。”   何福兴瞅了瞅何福宗,到嘴边的话硬是没有说出来。   按乡下的习俗,就算没有分家,赡养老人一般是以老大为主的。   何福宗是可以顺理成章地留下来,不去前线。   何福宗见两个弟弟都盯着他看,咬咬牙,说:“我是老大,我去当兵!”   张春桃下意识地拍了何福宗一下,“这怎么行!你走了,我和孩子们怎么办!”   “四弟妹就快要生了,难道你叫老四去?”何福宗低声说,“老二比我年轻,脑子也比我活,留他下来给娘养老送终更合适。”   张春桃的眼泪迷糊了视线,她小声埋怨道:“你就知道替你弟弟们着想,你怎么不替我想想。”   余明娘不想何福兴当兵,看到张春桃哭得跟泪人似的,她心里也不好受。   “大嫂,你别伤心,要不咱们去衙门说说,咱们没分家,只能算一户,按理是可以不用出人的。”   何福兴把余明娘拉到一旁,“你没看到衙门前挤满了人啊,要是说了有用,咱们也不必愁成这样。”   说完,他走到何老太跟前,“娘,我去当兵!我年轻,跑得快,万一有个什么不好的,我还能跑回来!”   何福林也急忙上前说道:“那我跑得更快,就该我去!”   三兄弟为了谁去当兵,吵成一团。   三个女人则抱头痛哭,连带着何老太,也忍不住哭了。   “这可怎么办啊!老头子,你在天有灵,就该保佑咱们啊!”   何承业带着弟弟妹妹们站在旁边,难过得直掉眼泪。   书上也说了,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真要去了前线,只怕就再也没有再面的机会了。   突然,何承木站了出来,“爹,娘,我要去当兵!”   所有人都怔了一下,只当他是小孩说胡话,没有理他。   何承木着急地上前,大声重复道:“我要去当兵!我要去打仗!我要当大将军!”   何福兴一巴掌拍到他脑袋上,骂道:“你是胡说八道什么!哪有小娃娃去当兵的!”   “我已经八岁了,会武功,又懂兵法,为什么不可以去!”何承木上了蛮劲,非闹着去。   大家正为他头痛着,何承田也说:“我跟四哥一起去,还能互相照应呢。”   朱冬梅第一时间就把他拉到了身边,伸手捂住他的嘴,“你瞎嚷嚷什么!大人说事,小孩别插嘴!”   “娘,我和四哥早就想去打仗了!小王爷也说过,我们想有出息,就该多些实战!我们不怕死,我们要去当兵!”   朱冬梅狠狠地给了他一耳光,“你不怕死!娘怕你死!不许去,你要是去,娘现在就打断你的腿!” 第569章你要去打仗吗?   何承田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得想咧嘴哭。   可一想到自己要去当兵,哭了就是孬种,就憋着。   憋得满脸通红,眼眶里的泪打转转,偏就不掉下来。   何老太心疼地抱着他,对朱冬梅说:“你再这样打我孙儿,我就把你赶出去!”   朱冬梅瘪了瘪嘴,缩回到何福林的身后。   张春桃一想到何福宗就要去打仗,心里更难过,泪眼婆娑地搂着小福宝,低声啜泣。   小福宝反手搂着她,安慰道:“娘,您别哭!哭多了会坏眼睛。”   张春桃哭得更伤心了。   何福宗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正急着搓手,司徒夜陪着上官子骞进来了。   他们见一家子个个都哭得要死要活,心里也不好受。   上官子骞坐在何老太身边,“何奶奶,您先别着急,这事是有解决办法的。”   哭声立刻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盯着上官子骞看。   司徒夜知道他们心急想知道有什么妙计,也不卖关子,说:“按规定,你们家要出两个男丁。可布告上没说必须是壮丁,所以可以让承木和承田去。”   屋子里好像有颗无声的炸弹爆炸了。   朱冬梅第一时间就想泼妇骂街,余明娘也急得嘴唇发抖,半晌说不出话来。   上官子骞见状,立刻解释道:“承木和承田年纪小,所以他们不可能到前线去打战。本王可以把他们带在身边,让他们做个勤务兵,或者做个专门传信的。”   这下何家明白过来了。   何承木和何承田顶了两个征兵的名额,但实际上是在后方做事。   跟着上官子骞,既能学到东西,又能保证安全。   “何奶奶,您想想,无论您的三个儿子当中谁去打仗了,都会安排在前线冲锋陷阵。如此,就算小王爷想照应,也是有心无力的。”   司徒夜又看向何福兴和何福林,“你们可以考虑一下,不过今晚就要做出决定。”   说完,他们二人便要离开,给何家留点时间考虑。   小福宝追了出去,“夜哥哥,你要去打仗吗?”   司徒夜笑笑,“我不去。”   他看见小福宝的双手藏在身后,似是拿了什么东西,一个探身抢了过来,原来是个平安符。   这个平安符司徒夜见过,与司徒老太他们给上官子骞求的平安符一模一样。   上官子骞促狭地笑道:“那天我就纳闷,小福宝这么有心送本王平安符,怎就没有司徒的。原来小福宝你藏着,要亲自给啊。”   小福宝莫名其妙地红了脸,她扬起头,粉粉的苹果脸煞是好看。   “我是想问清楚夜哥哥去不去打仗嘛!”   司徒夜把平安符放进了胸口的暗袋里,“不去打仗,也要平安的。”   说罢,他蹲下身,与小福宝视线平齐,神情肃穆地说:“小福宝,谢谢你。”   小福宝嘻嘻笑了一下,准备回去。   上官子骞叫住她,“小福宝,劝劝你二叔和四叔,让你四哥五哥跟本王去北边,回来后,他们定会脱胎换骨的!”   小福宝站住,转身看着上官子骞,学着司徒夜的样子,也很严肃地说道:“上官哥哥,谢谢你!” 第570章我还搞不死何家?   上官子骞轻轻地拧了她的小脸蛋一下,笑道:“什么时候觉得这么客气了?”   然后,他也非常认真地说:“小福宝,我也要谢谢你。借你吉言,我才能平安回到京城。这次我要上战场了,有你的平安符,我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小福宝莫名地有点感伤,但她一想到司徒夜不用去打战,又立刻变得开怀。   上官子骞和司徒夜刚离开何家,黑夜中,有个人影悄悄地潜回到县令府。   “你说小王爷亲自去了何家,何家还传出了哭声?”赵有才高兴得仰头大笑,“好!真是太好了!”   县令也有些得意,不过他还是端着架子说:“别笑太大声,被别人听去了,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哼!这个小王爷,自以为自己是皇子就了不起!他也不想想,锦州的人参生意向来都是太子说了算,他横插一脚,我对付不了他,还搞不死何家!”   县令抿了口酒,长长地舒了口气,“现在何家四个儿子,三个要上战场,只怕过不了年,就会接二连三地传来死讯。呵呵,到时候看何家怎么操持这人参生意!”   赵有才仿佛已经看到何家一家老少女眷哭得死去活来的样子,到时候,他再略施小计,抢回生意就像是瓮中捉鳖,十拿九稳的了。   两人高高兴兴地碰了一下酒杯,痛痛快快地喝完了一壶酒,借着酒劲,又把老夫子骂了一顿。   “那个老古板,竟然说会有洪水!现在连滴马尿都没有,我看他是发了疯才会说有洪水!”   赵有才骂完后,意犹未尽,“偏这城里的蠢货又多,还真信了,个个都搬楼上去住,有病!”   县令也呵呵冷笑,“本官府里,哪栋楼没有二层的,本官偏不搬!”   “那个白大夫,跟老夫子就是一路货色。听说他把药材全都搬到楼上去,搞得自己都没地住。哈哈哈,这种人竟然得了皇上的嘉奖,可笑!”   赵有才可嫉妒白大夫了,他就想不明白,他咋就成了治疫功臣!   这样的好事,太子应该帮他争取才对啊!   这些日子,县令被上官子寒压制得够呛,借着酒劲,也趁机骂了几句。   “还不是小王爷在背后捣得鬼,我看他啊,这上次上赶着挣军绩,怕是对太子之位有了觊觎之心!”   赵有才忽然压低声音,凑到县令耳边,小声嘀咕。   “我老板早就传了话过来,战场形势复杂,就算是王爷在那也容易出意外的。大人,只要你对太子是忠心的,我老板一定会为你在太子跟前美言,以后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县令恨不得搂着赵有才亲一口。   “好兄弟!来,干一杯!”   两人一醉方休,直到天大亮才悠悠醒来。   县令屁颠屁颠地来到县衙时,上官子骞正在安排出发事宜。   他做事雷厉风行,征兵令一下,不到三天就基本结束。   军饷和粮草也已到位,前方战事吃紧,上官子骞打算这两日就拔营出发,直奔前线。   县令一脸谄媚地站在旁边,等上官子骞都安排好了后,才上前问道:“小王爷,您可还有别的事交代?”   上官子骞仔细想了想,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没了,你下去吧。”   县令走后,上官子骞叫来阿忠阿诚,“你们一定要配合司徒,盯紧粮草的事。县令信不得,要防住。齐怀远是趋利小人,也不得不防。”   二人不能陪着上官子骞上战场,心里很难过,“属下不能跟随左右保护王爷,王爷一定要注意安全!”   上官子骞摸了摸怀里的平安符,微笑道:“放心吧!本王一定一路捷报,平安归来!” 第571章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很快,开赴前线的时间定了下来。   出发的前一天,整个清风县都笼罩在一片生离死别的悲伤之中。   余明娘把她前些日子缝的衣袜都拿了出来,在何承木的身上比来比去,又不停地让他试鞋袜,恨不得让他带一马车的东西去。   何福兴拿出一个银元宝,让他藏好。   “虽说是去打仗,也会有使银子的时候。你藏好,说不定就派上用场了。”   后来又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放心,扭头对余明娘说:“婆娘,给承木的贴身衣裳都缝个暗袋吧,我再拿些银子给他防身用。”   余明娘红着眼睛,把衣裳都拿出来,拿出针线又开始缝缝补补了。   何承学怀里抱着几本书,想塞到何承木的行李里。   可他的包袱里,装满了衣袜和干粮,连根针都塞不下去了。   “哥,这是什么?”何承木问他。   何承学从里面挑出一本兵书,“弟弟,王爷是将军,你跟着他也要有点学问才行。这书你拿着,有空看看吧。”   余明娘本来还很伤心,听到何承学的话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这孩子,就是个书呆子。这才要上战场了,你还不忘叫你弟弟看书。”   何福兴也觉得带本书是累赘,可又觉得这是何承学的一番心意。   “这书不厚,你就贴身带着吧。得空就看看,在王爷跟前做事,别丢了咱们何家的脸。”   何承木当下接过书,放在了怀里,“谢谢哥!”   他又扭头对着何福兴信誓旦旦地说:“爹,老夫子说过,不懂兵法是不可能当大将军的!我一定会好好跟着王爷学打仗,等我回来,就是大将军了!”   余明娘的眼泪,刷的一下流下来了。   何承木懂事地来安慰她,“娘,您别哭!等我骑着大马凯旋回来的时候,您再给我做身好看的新衣裳吧!”   这话既懂事又满是孩子气,余明娘又哭又笑,把何承木抱在了怀里,“好好好,娘就等着你胜利归来。”   二房这边依依不舍,四房则是另一番景象。   朱冬梅吃得饱饱的,半躺在那里,看着何福林给何承田打包。   “多带点肉干!别让承田饿着!”   “衣柜里有新棉袄,拿最厚的,北边太冷了,穿两件都不暖呢。”   “哎呀,我忘了给承田做新鞋了!当家的,这可怎么办,大晚上的能买到鞋吗?”   何福林差点都把鼻子气歪了。   “你成天在家里躺着,也不知道给承田做双鞋?”   朱冬梅的脾气也跟着大起来,“你没看我大着肚子,哪有精神做鞋子。”   凶完何福林,她立刻有了主意,“我看二嫂给承木做了好多双,你去要一双呗,反正他们的脚差不多大。”   “我才不丢这个脸!”何福林气得把何承田的包袱绑了个死疙瘩。   他把何承田拉到门外,小声说:“明儿一早,爹给你去买双新鞋,保证赶着你出发前买回来!”   何承田重重地点了点头,又瞅了瞅已经昏昏欲睡的朱冬梅,小声说:“爹,您以后别跟娘吵架了。”   何福林啊了一声,没有说话。   何承田少年老成地叹了口气,说:“等娘生了小弟弟,千万别在弟弟面前大吵大闹,你们会吓坏他的。”   何福林满是愧疚,做爹的,还不如儿子明事理!   “唉,你妹妹去京城了,这回你又到北边打仗去,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何福林很难过。   何承田伸出双臂抱住他,“爹,我和四哥是跟着小王爷历练的!等我做了武状元,出了名,妹妹知道了,肯定会回来找我们的!”   何福林莫名地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了。   父子俩正说着,隐约听到外面有动静。   何承田跑到院门口瞅了瞅,又惊讶地跑了回来,“爹,三伯怎么来咱家了?”   “老三?”   何承田点点头,说:“是啊,是三伯!他去奶屋里了。” 第572章不能让她去京城   万叔带着何福根来到何老太的屋前,就离开了。   何老太已经穿好衣服下了炕,她出了门,不让何福根进去。   “今儿小福宝在我屋里睡呢,你有什么事就在外面说吧,别吵着孩子了。”何老太的态度,有些冷淡。   何福根也没坚持,他在院子里找了张椅子,让何老太坐下。   何老太不知道他想干啥,闷闷地坐下,只等着他说话。   突然,何福根扑通一下跪下来,给她磕了三个响头。   这可把何老太吓坏了。   “你这是做什么?”   大半夜地跑来磕头,就算亲娘受得起,这也未免太怪异了。   何福根这才站起身,胳膊放在身体两侧,微微低头,小声说道:“娘,明天我要去打仗了。”   “啥!”起初何老太很诧异,但很快就想明白了。   何福根符合征兵要求,自然也会抓去打仗。   只是何家一心想着何承木两兄弟要去前线的事,没人想起何福根。   何老太无奈地叹气,“明天就要出发了,你还跑我这来做什么。陪着你家婆娘说说话,免得以后后悔。”   “娘,我这次去北边打仗,恐怕一去就回不来了。您是我娘,我该来看您的。”   何老太差点就想讥讽他,话到嘴边,又不忍心说出来。   她沉默良久,才说:“你的孝心,我知道了。老三,这次去北边要小心,千万别冲到前面去,能躲就躲。”   何老太交代一句,何福根就点一下头。   说完这几句,何老太也词穷,无话可说。   明明是母子,彼此都觉得很生分。   何老太又等了一会,不见何福根有反应,只好说:“没事你回去吧。”   “娘,我这次来,其实是想跟您说小福宝的事。”何福根急切地说,声音也跟着大了起来。   何老太下意识地摆了摆手,她起身回屋,瞅了瞅小福宝,见她还在熟睡,这才关上门,走了出来。   正在睡觉的小福宝一个翻身,悄然下地。   何福根来的时候,她已经醒来。   他们前面的对话,小福宝听得迷迷糊糊,本来打算继续睡觉,忽然听到何福根的话,这才彻底清醒。   她悄悄来到门边,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   “你别把小福宝吓醒了。”何老太拉着何福根走到院墙边,小声叮嘱他。   何福根木讷地点了点头。   “难得你这个做爹的,还会想起这里有个女儿。有什么事你快说吧,免得惊动别人。”何老太言语中,多了几分不悦和鄙夷。   何福根耷拉着脑袋,过了许久才说:“娘,我不是她爹。”   “你说什么!”何老太气得差点要拿起手边的棍子敲他。   屋里的小福宝,也跌坐在地上。   忽然间,她明白了之前发生的种种。   可如果何福根不是她亲爹,她亲爹会是谁?   小福宝又一咕噜地爬起来,想再听个究竟。   可是,何福根和何老太的声音太小,她根本听不见。   小福宝透过门缝看,何福根正垂着头,在何老太耳边小声说话。   何老太的脸,仿佛刮起了龙卷风,各种表情席卷而来,根本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   “娘,我真的不是小福宝的亲爹。我是您的儿子,您觉得我会冷血到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抛弃不管吗?”何福根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何老太呆站在那里,直到何福根说要走,她都没有回过神来。   “当初我答应过小福宝的娘,一定不会把她的身世告诉别人。娘,如果不是这次我要去打仗,可能回不来,我一定不会说的。”   何福根扯了扯何老太的衣袖,“小福宝的娘说过,坚决不能让小福宝去京城。娘,您如果心疼她,就请您看着她,千万别让她去京城。” 第573章虎毒不食子   何福根什么时候走的,何老太一点都不知道。   何福宗三兄弟悄悄跑来问她怎么回事时,何老太还在神游,差点把他们吓得要去找大夫。   “老三也被征兵了,他就是来跟我告辞的。”何老太稍稍缓过劲来后,随便糊弄了他们一下,“你们快点回去休息吧。”   等他们走后,何老太蹑手蹑脚地回了屋。   她看见小福宝还躺在炕里面睡觉,这才放下心来。   “可怜的孩子,奶会照顾你一辈子的。”何老太轻轻扶着她的小手,喃喃自语。   说着说着,何老太觉得手背凉凉的。   低头一看,是自己的眼泪掉下来了。   她赶紧抹了一把脸,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小福宝就是我孙女,是大房的女儿!我哭什么!我们就是她的亲人!”   做完了自我建设之后,何老太心里舒服多了。   她抱着小福宝,想着想着就睡了。   小福宝这才转过身,呆呆地看着何老太。   何福根后面的话,她一句都没听清。   她只知道,何福根不是她亲爹,整个何家,都不是她血缘上的亲人。   但何老太刚才说了,她就是她的孙女,何家人是她的亲人。   有他们爱着自己,也没什么好自怨自艾的。   小福宝伸手搂住了何老太,幸福地笑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天刚亮,何家就开饭了。   何承木和何承田吃得饱饱的,就去县衙门口集合。   何福根站在人群中,特别落寞。   李红花没来送他,大牛二牛更是不见踪影,他孤家寡人,跟周边有亲人相送的人相比,多了几分悲凄。   忽然,他看见了何家人。   何福根下意识地走了过来,“二哥,四弟,你们怎么都没准备包袱?”   何福兴心直口快,“咱们不参军,是承木和承田去。”   “啊?怎么会是他们?”   何福林不想跟他解释太多,拉着何承木和何承田往上官子骞那边走去。   何福根自讨没趣,缩着头往后退。   何福宗于心不忍,安慰了他几句后,也跟着过去了。   赵有才是独子,不必参军,可他也在人群中四处张望,就想看看老何家哭得死去活来的样子。   正纳闷怎么还没看到人时,蓦的看见何承木他们欢天喜地跑到上官子骞身边。   不但如此,何家还高调地牵着两匹汗血宝马。   “哇,我不但收了两个小兵,还得了这么难得的两匹宝马!”上官子骞也是爱马之人,一眼就看出宝马的珍贵。   他拍着身边的何承木和何承田,“好样的!自古英雄出少年,本王就等着看你们如何建功立业!”   赵有才一字不落地听见了,他又气又急,立刻挤到了县令身边。   “怎么回事?何家就出了两个小娃娃参军?”   县令也面如土色,一脸沮丧,“谁叫咱们出的征兵令上没说明是壮丁!”   赵有才越想越生气,他不肯善罢甘休,奸笑着上前跟何老太他们打招呼。   “何老太,你家做了首富还真是了不起!别人家都是大人参军,你家是孙子代父从军!啧啧,您老可真是狠心啊!”   赵有才故意说得很大声,立刻引来其他人的注意。   众人都觉得何家心狠,跟着小声议论。   赵有才声音更加响亮了,“都说虎毒不食子啊,你们何家大人为了享福,就把孩子推出去当兵,小王爷,您怎么就答应了呢?” 第574章你打不过我们的   矛头一下子转到了上官子骞的身上。   他面色一沉,并没有说话。   身边的人正要呵斥赵有才,何承木冲了出来,扬着手中木剑,大声说道:“保卫国家,人人有责!”   众人皆是一怔,人群中,已经有人露出羞赧之色。   赵有才却是脸皮厚的,“啧啧,你这口号喊得真是响亮。既然是人人有责,为什么不叫你爹去啊?”   何承木脑子转得不够快,一下子被问住了。   何承田也挤出人群,拍着胸膛说:“我家大人都吵着要参军,可是他们走了,谁照顾我奶?”   何承木这才反应过来,马上喊道:“就是就是。你别小看咱们,上了战场,你还不一定能打得过咱们呢!”   说完,拿着木剑就向赵有才身上刺去。   赵有才没提防住,一个不小心,被何承木捅了几下。   身上精致考究的衣衫,也被木剑刺破了。   如果这是一把真的剑,此刻赵有才的身上应该都是流血的窟窿。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何承木这才收了木剑,骄傲地说:“我就说了吧,你打不过我们的!”   赵有才气得肺都要炸了。   这衣衫可花了他五两银子,就这样被弄破了。   他还在众目睽睽之下丢尽了脸!   上官子骞冷眼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扬起。   他就知道,何承木和何承田是可造之材,把他们带到身边培养,是明智之举。   这时,出征的号角吹响。   众人都不敢怠慢,排好队伍,依次有序地跟着上官子骞出了城。   何老太搂着两个孙儿,老泪纵横,“你们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何福兴拍了拍何承木的脑袋,说:“你是哥哥,要看好弟弟。”   何福林则说:“承田,你要听哥哥的话。”   两兄弟郑重地答应了,然后高高兴兴地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很快,他们就离开了清风县,再也看不到人影。   余明娘用手帕捂着脸,又是哭又是笑地嗔骂道:“这孩子,真没良心!说走就走,头都不回!”   此时的朱冬梅也不免有些失落,她摸着圆滚滚的大肚子,感慨道:“幸好我肚子里还有一个。”   何老太牵着小福宝,望着何承业他们,想着家里走了两个孙儿,日后肯定会清静许多,情绪不免有些低落。   特别是想到何福根昨晚说的那些话,何老太看小福宝的眼神中,更多了几分怜悯和忧伤。   “走吧,回去吧。”   一家人刚回到家,司徒夜就来了。   他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放到桌上。   何老太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发现,这是一张特制的票面为五十万两白银的银票。   “小王爷没有收您的银子。何奶奶,这银票您收回去吧。”   司徒夜见何老太一脸惊诧,带有几分惶恐,便解释道:“这次的军饷已经够了,您的五十万两还是自己留着。万一以后有需要,小王爷自会来问您要的。”   何老太这才放下心来,她赶紧把银票收好,“既然小王爷这么说了,老婆子我就替他收着。司徒少爷,只要小王爷要,我就马上拿出来。”   司徒夜微笑道:“何奶奶,您家可是任重而道远啊。这仗一打,小王爷要用钱的地方就多了,指不准哪天就会来要个十万八万的,您可得勤快些,多赚点。”   “那是当然!”   两人正说着,忽然何福林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娘,我家婆娘要生啦!” 第575章天天都喝人参鸡汤   何老太啊了一声,轻轻地拍了自己的头一下,说:“这段时间忙糊涂了,把她临盆的日子给忘了。”   她歉意地对着司徒夜笑了一下,“司徒少爷,你有事就先忙去吧,我这边就不陪你了。”   说罢,何老太一边往屋外走,一边对着满头大汗的何福林说:“你又不是第一次当爹,瞎紧张什么。还不快去请接生婆!”   何福林如梦初醒,撒腿就往外跑。   何老太赶过去的时候,张春桃和余明娘都在陪着朱冬梅。   万婶和黄婶正有条不紊地做着准备工作。   小福宝好奇地站在屋外,她想去里面看看,可张春桃不允许。   “你还小,别吓着你了。”   小福宝有些失落地点了点头,坐在屋外的台阶上等候。   以前在实验室时,有不少同事怀孕生子。她们每次聊妈妈经时,都会说起生产时的各种险境。   那时医疗条件好,几乎听不到因生产而死亡的新闻。   可这里的女人,生孩子就意味着到鬼门关走一遭。   小福宝很想帮忙,可她现在还是个孩子,唯一能帮的忙只能默默祈祷朱冬梅和肚子里的孩子平安。   何老太明显比她们镇定多了,“都是生过孩子的,老四家的这都第三个了,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说罢她进了屋子,对着大哭小叫的朱冬梅说:“别嚎了,有力气等着后面生的时候使。这可是旱年,嚎干了嗓子没水喝,看你怎么办!”   朱冬梅立刻闭上了嘴,哼哼叽叽地不再哭了。   “老大家的,赶紧煮得人参汤去。”现在老何家不比从前,产妇喝了人参汤,生孩子也更有力气。   何老太又叫来万婶,“水都烧好了吗?棉布都够吗?”   “老太太,您就放心,这些咱们都已经备好了。”万婶笑呵呵地说。   何老太这才放下心来,安慰朱冬梅:“老四去找接生婆了,一会回来。你不是喜欢喝人参鸡汤嘛,等你坐月子的时候,娘让你天天喝!”   朱冬梅一听到这个,马上咧嘴笑,肚子都不那么疼了。   大伙都陪着朱冬梅,可等了一个时辰,也不见何福林回来。   张春桃有些慌了,差了万叔和黄叔出去找他。   半个时辰过去了,这仨都没回来。   这回,何老太也慌了。   她悄悄把张春桃叫了出去,“这些日子,城里不是安宁得很嘛。怎么三个大老爷们出去了,都没回来?”   张春桃急得额头上都是汗,“是啊,娘,您说他们是不是遇到什么意外了?”   “有意外,也不该仨都遇上了吧,这未免太巧了!”何老太心里跟打鼓似的,越发忐忑不安。   朱冬梅的肚子又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她忍不住地大哭,“当家的,你怎么还不回来!我快疼死了!”   “娘,要不叫承业他们也出去找找?”张春桃也跟着心慌意乱起来。   何老太摇头,“他们到底还是孩子,万一真的外面有什么事可怎么办。”   两人正踌躇不安时,小福宝指着院门的方向说:“奶,四叔回来了!”   话音刚落,何福林喘着粗气跑了进来,身后跟着万叔和黄叔。   何福林一脸哭相,“娘,城里城外都没接生婆,这可咋办啊!” 第576章男女授受不亲   整个清风县,总共也只有五个接生婆。   今年天旱,城里没水,有三个接生婆回老家去了。   另外两个,一个年纪大了,眼花耳聋做不了。   一个因为儿子参军太伤心,病了。   何福林从城里找到城外,愣是没找到一个接生婆。   万叔和黄叔也寻他,听说这事,赶紧去周边几个村子找,也没找着。   这才耽误了时间,这么晚赶回来。   何老太一跺脚,“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路!一家子都是生过娃的,大不了我们自己接生。”   何老太带着张春桃又进了屋,五个女人围着朱冬梅折腾到天黑,也不见她的肚子有动静。   “老太太,我怎么瞅着是胎位不正啊。”万婶说。   余明娘累得坐在一旁,摇头说道:“娘,我觉得是四弟妹吃得太好了,孩子太大下不来!”   张春桃和黄婶却另有说法,“一定是她没力气了,才生不下来。”   何老太皱着眉,半天不说话。   别看她年纪大,可接生这活她也没干过。   从前只是听说过有人难产,没想到这事会落到自家儿媳身上。   所有人都看着她,问她怎么办。   朱冬梅出了好几身汗,整个人虚弱地躺在那,小声说道:“娘,给我请大夫吧。”   “大夫都是男的,不干接生这活的!”何老太不是舍不得银子,实在是没有大夫会来接生。   小福宝在屋外听见了,她探头进来,说:“奶,师傅可有本事了,要不请他来?”   谁都信得过白大夫的医术,可是,他是男的啊!   男女授受不亲,这是大忌!   何福林第一个就不同意,“那怎么行!就没听说过,让男人给女人接生的!”   何福宗和何福兴也是这个意思,“这要是传出去,白大夫和老四家的,都做不了人了,会被人笑话一辈子。”   “我们再出去找找接生婆。周边没有,远的村子里肯定有!”   何家三兄弟,带着万叔和黄叔,兵分三路,又出去找接生婆了。   何老太也很纠结,她担心就算找到接生婆,也赶不及了。   可最后她还是做出了跟他们一样的决定,“老四家的,你要争口气,自己想法子生出孩子来!”   小福宝站在屋外,瞪目结舌地看着他们。   尽管她知道,这个世界和现代社会会有许多天壤之别,可在这件事上,小福宝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她看着在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朱冬梅,仿佛看见她的灵魂已经渐渐脱离她的身体。   她灵魂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身影。   正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奶,我有个办法!”小福宝不管什么规矩,跑了进去,“您还是请师傅来,让师傅教我,我来帮四婶接生,好不好!”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法子新鲜,但也不是不可行。   朱冬梅第一个点头,“小福宝,快去啊!救命啊!”   何老太也不再犹豫,“就听你的。”   万婶撒腿就跑去医馆找白大夫,才一柱香时间,白大夫就背着医箱赶来了。   小福宝给朱冬梅把脉,将脉相和朱冬梅的症状说给他听。   白大夫一边写药方,一边拿出银针,“我说,你来针灸。”   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小福宝也有一丝怯懦。   白大夫握住她的手腕,沉声说道:“治疫的时候,你已经给上百个病人扎过针。要相信自己!”   小福宝的心底猛的腾起一股力量,她用力点头:“师傅,您说得大声点,我在屋里才能听得清楚。” 第577章啥好事都给你占去了   白大夫在屋外说着穴位和行针技巧,小福宝在屋内按照他的步骤一针针地扎了下去。   朱冬梅这回乖了,就是再难受也不敢动。   很快,扎完了针,药也煎好。   朱冬梅闭着眼睛,咕噜一大碗下去,顿时觉得整个人有力气了。   又是一轮行针,朱冬梅渐渐觉得肚子没那么痛了。   白大夫又在屋外说了几招推拿肚子的手法,小福宝都照着做了。   一个时辰后,只听到屋里哇的一声,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娃娃呱呱落地。   何老太兴奋地抱着小孙子出来了,“这小家伙可重了,八斤八两啊!白大夫,谢谢您,救了我儿媳和孙子啊。”   白大夫矜持的微笑着,他行医多年,也是第一次帮人接生。   如果不是小福宝家,他肯定不会来。   “老太太,今天这事,还请您不要外传。”白大夫恳求道。   行医者,不分男女贵贱。   可是白大夫深知,如果此事传扬出去,真正的受害者是朱冬梅和这个小娃娃。   何老太哪里不知道其中道理,“我这就差人送您回去,这事我们一定保密!”   说完,何老太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这孩子是您救回来的,白大夫,不知道方不方便请您帮忙取个名字,也让这孩子以后能平平安安的。”   白大夫背着药箱想了想,“这孩子太大,他娘生他也是九死一生。咱们也盼着他以后能顺顺当当的,不如就叫何承顺吧。”   “承顺!好好好!真是太好了!”何老太抱着何承顺,恭恭敬敬地给他躬了躬身。   白大夫哪里受得起这个礼,正也要跟着躬身,小福宝已经跪在白大夫跟前,磕了几个头,“谢谢师傅!”   小福宝的谢恩,白大夫是受得起了,他就没客气。   等小福宝磕完头,白大夫才说:“老太太,您有这样一个好孙女,福寿齐天啊。”   他利索地又写了几个药方,递给小福宝,“坐月子里,需得合理进补。每十天换一个药方,不必再吃别的,免得落下病根。”   说完,他便跟着万叔,趁着夜色离开了何家。   小福宝借着月光瞅了瞅药方,上面全是各种调理益气、补血强身的药材,需每日与鸡或者猪肉炖成汤,喝汤吃肉即可。   三个药方,没有一个里面有人参的。   小福宝默默地替朱冬梅叹息,她盼着的吃一个月的人参鸡汤,当真是要泡汤了。   翌日晌午,何家就弄好了一大锅的红鸡蛋,开始派送给街坊邻居了。   “哇,你家可真是藏龙卧虎啊,请不到接生婆,自己就能生个八斤八两的男娃娃!太厉害了!”   曹婶子一边吃着鸡蛋,一边羡慕地看着何家大宅,“咱家就在你隔壁,咋就没人家风水好。瞅瞅你家,又是发财又是生男孙,啥好事都给你占去了!”   何老太高兴地又从篮子里拿出一个大猪蹄,“得嘞,冲着你这句话,这大猪蹄就该是你的了!”   说完,又拿出十个红鸡蛋,塞到曹婶子的手里,“咱家也是借着你家的风水,才有这么多好运的!这鸡蛋还热着呢,你快拿回去给你孙子吃!”   曹婶子笑得直咧嘴,捧着一堆好吃的回去了。   小杏刚巧路过,看见这一幕便停了下来。   一打听,才知道是何家添了大胖孙子,正高兴得派发红鸡蛋和大猪蹄呢。   小杏一溜烟地跑回县令府,把这事告诉了叶氏。   “大夫了,那何家四房,当真生了个男孙!”   叶氏正在和齐夫人吃饭,刚喝一口汤,就烫得全都吐了出来。   她莫名地生气,将汤碗重重地放回到桌上,兀自生着闷气。   人家生儿子怎么跟下鸡蛋似的容易,她想生一个咱就这么难!   叶氏越想越生气,最后还是只能认命,“唉,我这辈子怕是真的生不出来了。”   齐夫人劝道:“表姐,你就赶紧过继个儿子吧。管它亲不亲,名下有个儿子,总比没有好!” 第578章就不要装傻了   叶氏早就动过这个心思,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又还对自己怀孕抱有一丝侥幸,这才迟迟没去着手办。   如今看这形势,再不过继就晚了。   “唉,我没你命好。你看你,只生了小琴一个,你家老爷对你还是这样好。”叶氏是真心羡慕齐夫人。   齐夫人尴尬地笑了一下,说:“表姐,你这是在笑话我吧。你以为我不想生儿子,总得我老爷在身边,我才能生啊!”   齐怀远是生意人,长年在外,聚少离多。   这次齐夫人跟着他来了清风县,他也经常在铁矿上,只是逢年过节才回来。   叶氏劝道:“这榷铁权得来不容易,做好就更难了。都是给皇家办事,一个不小心就会掉脑袋的,你家老爷能不天天守着那个铁矿嘛。”   “唉,别总说我啊。表姐,你就听我的话,只要找个年纪大喜寿大一点的,老实听话的男孩就行!过继来,无非是继承家业,给你养老送终的,对你言听计从就行了,别的都不用太在意!”   叶氏听得频频点头,“还得身体好的,长命的才行。”   两人正商量着,花姨娘娇笑着进来了。   她身后的小桃拎着一篮子的红鸡蛋。   “姐姐,大沟村的何家四房生了个大胖小子,正四处派红鸡蛋呢。我想着姐姐还没儿子,就赶紧要了一篮,保证你吃了有好消息!”   花姨娘的话,夹枪带棒,把叶氏气得嘴角抽搐,愣是半晌说不出话来。   齐夫人知道她们两个向来不和,不想掺和,便假装在喝茶,不理会。   花姨娘热情地给叶氏剥了一个红鸡蛋,“姐姐,你看还热着呢,快些吃吧。”   叶氏这才缓过劲来,她一把抢过鸡蛋,冷声说道:“没看到我在陪齐夫人说话?这没你的事了,出去吧。”   花姨娘见目的达到,也不啰嗦,扭着腰走了。   叶氏气得把一篮子红鸡蛋全摔到地上,用脚踩得稀巴烂。   “这个死贱人,不就是生了个儿子,整天在我眼前晃,跟只苍蝇一样!”   低头再看那些烂成泥的鸡蛋,叶氏一腔怒火很快又转移到何家了。   “我也是倒了八辈子楣了!怎这何家一搬到城里来,就总是坏事!”   香满楼被抢劫,人参生意被何家拿走,仅这两项,县令就损失惨重。   现在又生个大胖小子,让花姨娘拿着来笑话她!   叶氏恨不得一道闪电把何家人全劈死!   “表妹,你现在就陪我去大沟村一趟!我就不信,我挑不出一个儿子来!”   就在齐夫人陪着叶氏风风火火赶往大沟村时,小福宝拎着一篮红鸡蛋去了医馆。   她特地藏了两根上好的人参在里面,篮子上面盖着一块布,谁也看不到。   进了医馆,白大夫正在看病。   小福宝也不多话,将篮子放到一边,帮着做事。   好不容易看完病人,白大夫这才坐下来喝口茶。   “师傅,这是奶叫我拿来谢您的。”   白大夫瞧见了那两根人参,倒也没有客气,爽快地收下了。   小福宝又搬出一本医书来,乖乖地坐在他的对面看书。   白大夫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想了想,问:“小福宝,这书你能看懂吗?”   当然要装着看不懂!小福宝可没忘记,她现在只是一个不到六岁的孩子。   她立刻摇头,还很诚恳地挑出几个地方来请教白大夫。   这回,白大夫没有立刻解答,而是放下脸来,很是不悦地说:“小福宝,我知道你是个聪明孩子,在师傅面前,就不要装傻了。” 第579章我有件事想不明白   小福宝嘿嘿笑了一下,她真不知道,该不该跟白大夫说实话。   白大夫拿起桌上的一杆小称,轻轻地敲了她的脑袋一下。   “这些日子我仔细观察过,你不是一般的小女孩。”   小福宝挠着头,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她当然不是一般的女孩,她是现代社会的天才少女。   这个大秘密,她没法告诉白大夫啊。   白大夫见小福宝的小脸,一会皱巴巴的,一会又气嘟嘟的,煞是可爱。   他想笑,但他忍住了。   “昨晚我教你的针法,跟我学了五、六年的徒弟都不一定会,你一次都没学过,只是听我说,你就会了。”   小福宝呆住了,这下她好像没办法再骗白大夫。   白大夫假装生气地板起脸来,问:“师傅再问你,这些书你可看懂了?”   “懂了。”小福宝乖乖的点头。   白大夫又拿出几本新的医书,让她翻看了一下。   这些医书的难度,比之前的看得难多了。   “师傅,这些我不懂。”   “好,从现在开始,师傅教你这些。”   白大夫心满意足地收起了医书,又认真地打量着小福宝,忽然大笑起来,“太好了,我总算收到了一个满意的徒弟了!”   小福宝也悄悄地舒了口气。   原来白大夫只是以为她是个神童,这样也好,她不必把自己是穿越过来的事告诉他了。   白大夫收起那杆称,抑制不住激动地说:“从今天开始,师傅要把毕身绝学都教给你。”   小福宝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却没有露出白大夫期盼的兴奋表情。   “怎么,你不高兴?”白大夫问她。   小福宝鼓着腮梆子,想了许久才说:“师傅,我有件事想不明白。”   “说说看。”   “老夫子说有教无类,我们身为大夫,不是也应该有医无类吗?”   小福宝还在思考昨晚接生的事,她的情绪并没有因为朱冬梅顺利生产而变得高涨。   “为什么男大夫不能为女人接生,大夫要悬壶济世,拯救世人,难道眼睁睁看着女人难产而死,只因自己是男人,就不救吗?”   白大夫被她问得一愣一愣的。   这是一个只有五岁的孩子能问出来的问题吗?   白大夫只是怔仲了一下,很快就笑了,“你不但是个聪慧的孩子,还是个有想法的孩子!”   这不是小福宝想要的答案。   “有很多事,并不是因为我们善良,有想法,就能改变的。既然改变不了这个世道,我们就要想办法改变自己。”   小福宝歪着头,努力地理解白大夫的意思。   “比如,你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大夫,这样你就能帮助她们了。”   小福宝双手托在下巴下,她好像有所触动。   当初跟白大夫学医,纯粹是他热情相邀,不好拒绝。   后来治疫成功,小福宝觉得学医还是有些用处。   昨晚看到何家因为男女大防不肯请男大夫接生,她又开始对学医有用这个想法产生了质疑。   白大夫的一番话,似乎让她有所顿悟。   “好孩子,既然你有了想法,就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只有你成了强者,才有能力实现你的想法。”   这话,倒是与现代社会的教育理念有几分相似。   小福宝重重地点头,“师傅,我会好好跟您学医的!”   白大夫呵呵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学会了本领,就去京城转转。那是个神奇的地方,或许能实现你的想法。”   小福宝立刻坐直了身体,“师傅,您去过京城?”   白大夫眼神微闪,翻开医书,说:“师傅今天考考你,什么叫十八反和十九畏。” 第580章下雨了,快收衣服   与白大夫聊过之后,小福宝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心情也好了起来。   这几日,她过得很充实。   她除了学习,就是与何承业他们一起逗何承顺玩。   可这大胖小子压根不给他们面子,整天吃了睡睡了吃,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小福宝一会摸摸他肉乎乎的小手,一边捏捏他胖墩墩的脸蛋,怎么看都觉得他好可爱。   “娘,我觉得弟弟长得像四叔!”何承业说,“您瞧他的鼻梁,高高的,跟四叔一模一样。”   张春桃瞅了瞅怀里的大胖娃娃,笑道:“他的嘴啊,长得像你四婶子,可能吃了!”   一家人正说得开心,曹婶子拿着一包旧衣裳过来了。   “知道你家富贵了,啥也不缺,我也不知道送啥好。”   曹婶子可没少拿何家的红鸡蛋,寻思着要回礼,在家里翻了半天,这才找到合适的东西。   “都说孩子要穿百家衣才好养,我就把我家孙儿的旧衣裳捡了些来,你们可别嫌弃。”   何老太赶紧叫张春桃收下,“看你说的什么话啊!难得你这有番心意,太谢谢你了。”   余明娘端来茶水和点心,请她坐下来说话。   曹婶子抱着何承顺逗弄了一阵子,“这娃娃长得白白胖胖的,看着真喜人。”   何老太谦虚地应道:“月子里的娃娃,都是一个样。”   曹婶子捏了捏何承顺的小手,湿腻腻的,不由感慨道:“都秋天了,这天还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可怜小娃娃说不出来,只能受着。”   说罢,便把何承顺交给张春桃。   何老太与曹婶子出了门,正准备下楼,忽然,平地卷起一阵风,吹迷了曹婶子的眼睛。   “这天旱得,整天不是沙就是灰的,真是讨厌!”   曹婶子正抱怨着,天猛然间暗了下来。   只见天边黑压压的,如墨般黑的乌云,翻腾着,从天际线上汹涌而来。   紧接着一道闪电,在黑幕中炸出血红的火花,紧接着轰隆隆的响雷,震得屋子都跟着晃了两下。   曹婶子吓得腿一软,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   “该不会是我骂了老天爷,雷公雷婆来收我吧。”   曹婶子活了这么大岁数了,从未见过这样的天。   刚刚还大亮的天,一阵风刮过就变成了晚上。电闪雷鸣的,整个天都要塌下来。   何老太紧紧扶着她,快步下了楼梯,“要下雨了!”   “下雨?对啊,这天是要下雨了。”曹婶子后知后觉,她忙不迭地往自己家里跑,一边跑一边念叨,“晒了一院子的衣裳,这下子全都要淋湿了!”   话未说完,只见豆大的倾盆大雨从天而降。   曹婶子才跑了几步,就淋了个落汤鸡。   街上的人,都受了惊吓,个个用手遮着头,快步跑回家。   眨眼间,大街小巷都空了,所有的店铺都关了门。   何老太望了望这雨,又扭头瞅了瞅同样在看天的小福宝,感叹道:“幸好王爷他们早了几日出发,否则遇到这大雨,这路也难走。”   何福宗说:“是啊,不知道承木和承田他们怎么样了。”   小福宝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说:“爹,上官哥哥说他们少说要走十天才能到北边呢。这会,他们在路上。”   何老太一听,心也跟着紧了,“这么大的雨,千万别遇上了泥石流。” 第581章赛龙舟抢鱼吃   何福宗赶紧安慰何老太,“娘,他们走的都是官道,没有山路,不怕泥石流呢。”   “那就好。”何老太这才松了口气。   她又抬头瞅了瞅这灰蒙蒙的雨天,默默祈祷着,“希望这雨能快点停,千万别真的成了水涝。”   很可惜,何老太的愿望没有实现。   清风县的雨,越下越大,足足半个月都没有停。   锦江的水位,眼见着涨了起来。   不过几天,就没过了河堤,流进了县城里。   一夜之间,清风县就被淹了。   何家早有准备,全家都住在二楼,衣食住行都没问题。   只是,何承业他们都不能去上学,下着大雨又不能出去,憋在家里难受坏了。   这天,何承业趴在二楼窗户边看着外面的雨,忽然,他大叫起来,“妹妹,你快看,咱家院子里有鱼!”   小福宝放下书,跑到窗边一看,岂止有鱼,还有甲鱼呢。   “这都是锦江里的鱼呢。”何承学很有文化地分析着这些鱼的来历,“肯定是锦江里的水淹了咱们家,鱼也跟着游了过来。”   何承文激动得开门跑了出去,手脚利落地爬上了绑在屋子边上的小船,“妹妹,我们去抓鱼吧!”   “好嘞!”孩子们都憋了许久,早就想找点事做。   他们才不管外面还下着雨,都上了小船。   何承业和何承文划桨,何承文和小福宝一人拿着一个小鱼网捞鱼。   不一会,就抓到了十几条大鱼。   别家的孩子看见他们在抓鱼,只要备了船的,也都跟着出来了,在水面上捉鱼。   “承业,为啥你们捞的鱼都这么大啊!”有相熟的孩子也划船过来,瞅见了他们船里的鱼,羡慕得紧。   “那一筐子的虾也好大!还有甲鱼啊!”   何承业得意地扬起手听浆,笑道:“你们想要啊,来拿啊!追上我,我就给你们!”   “何承业,你说话算数啊!我们来了!”孩子们奋力划桨,开始追何家的小船。   何承业和何承学憋足了劲地划,就连何承文也不敢怠慢,也拿着桨用力划了起来。   小福宝兴奋地举起双臂,高声喊道:“加油!哥哥加油!”   一时之间,清风县变得热闹起来。   整个水面,也因孩子们的耍闹,变成了赛龙舟的赛道了。   大人们听到声响,都倚窗眺望,看见自家孩子的小船,也忍不住地大喊加油。   忽然,何承业听到有女人在哭。   “该死的老天爷,你这是要逼死我啊!好好的下什么雨!我什么都没准备,你让我怎么活啊!”   “娘,我好饿,我要吃肉!”   “呜呜呜,这馍馍被水泡了,太难吃了。”   小福宝他们顺着声音看去,是李红花和大牛二牛。   原来,他们玩得太欢了,小船划到了香满楼这边。   李红花不信有水涝,根本没有任何准备。她住在香满楼里面,看到下雨,只好住到二楼。   可是二楼没有厨房,带上来的干粮也吃完了。   他们仨已经饿了三天了。   李红花看到外面有小船经过,也没看清是谁,便招手喊道:“你家有吃的吗?能不能卖一点给我!”   何承业哼了一声,拼命地往相反的方向划去。   何承文也憋着一股子劲,就是不理她。   李红花这才看清楚,是何家的小船。   “喂,你们这群小兔崽子!我可是你们的三婶!你们见死不救!”李红花气得破口大骂。   何承业这才回头,大声喊道:“三婶子,咱的船上的鱼,你想吃,追上来就给你!“ 第582章人比人,气死人   三兄弟齐心协力,小船像箭一样,在香满楼门口拐了个弯,嗖的一下划远了。   小福宝振臂高呼加油,脆生生的嗓音,像黄鹂一样。   李红花气得张嘴就骂,可实在太饿了,声音细若蚊音,还没有大牛二牛的哭声大呢。   他们带着一船鱼,划回了家。   刚停靠,张春桃便走了过来,“你们这几个,又带着妹妹疯了。看看你们全都淋湿了,快些回来换衣裳!”   他们赶紧下了船,撒欢儿地跑回了屋。   曹婶子刚好划船过来,看见他们船里的鱼虾和甲鱼,乐呵呵地笑道:“你家四房可真是有福气,刚生了孩子,就在家门口捞到这么多鱼。”   “你瞅瞅这些鲫鱼,又大又肥,用来熬汤下奶最好了。”   曹婶子的船索性也不往前划了,靠在何家聊了起来。   何老太走了出来,笑道:“进屋来说话吧。”   “老姐儿,我哪有你这么好的福气啊。这雨下得久,都没有干衣服换洗,我正赶着去买木炭,回家生火烤衣服呢。”   何老太喊来余明娘,“快拿两筐木炭来。”   “这哪好意思啊!”曹婶子笑着直摆手。   何老太将用油布包好的木炭放到了她的船上,“都是不值钱的东西,只不过下了雨,这才短缺的。我家备得多,你就拿去吧。”   曹婶子还是觉得过意不去,“那我拿几块就好了。”   “小孩子不能穿太潮湿的衣裳,会病的。你就别客气了!”   曹婶子这才收下木炭,感叹道:“老夫子真是神人啊,他说会有水涝就当真有。可惜咱们就是个榆林疙瘩,没全听老夫子的话,没多备些东西。”   “不过咱们比起赵掌柜和县令,可要好多了!”   “他们两家都是富贵人家,屋子都是两三层的,可以随时搬上二楼的呀。”张春桃顺口接了一句。   曹婶子一拍手,忍不住大笑起来,“是搬上了二楼没错,只是赵掌柜那一铺子的药材,全都泡了水。赵掌柜可是损失惨重了!”   老何一家都愣住了。   “这赵掌柜的心可真大啊。”何福宗叹道。   “就是啊!那些药材,有不少是赵掌柜赊账买来的。这回全被水泡了,还要还债,还不亏大发了!”曹婶子就差拿着瓜子边嗑边聊了。   何福兴听着觉得有意思,便问:“那县令呢?”   “你们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那香满楼是县令府的产业,前些日子被打劫了,现在又被淹了,什么本钱都贴进去了!”   曹婶子又瞅了瞅何家满屋子的烟火气息,忍不住说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都是做生意的,你家就蒸蒸日上,日进斗金,咱他们就越来越倒霉呢?”   何老太一边摆手一边笑道:“就你会说话!借你吉言,希望我何家能越来越好。”   “那是自然!”曹婶子指着身边的木炭,“跟你家做了邻居,我都沾了不少光!以后啊,我就指望着跟你们一起富贵喽!”   曹婶子又说了些闲话,高高兴兴地划船回去了。   何老太回到屋子里时,黄婶已经在煮鱼汤了。   奶白色的鱼汤,香气四溢气,闻着直流口水。   火红的木炭,正烤着孩子们的湿衣裳。   一屋子的人,各自忙碌着,静谧又温馨。   张明桃端来一大碗鱼汤,“娘,趁热喝吧。”   “老四家的喝了吗?”   “喝了一大碗,吃饱了已经睡下了。”   何老太又问:“你们也喝。”   “娘,您先喝,一会我们就喝。”余明娘一边擦桌子一边说。   何老太这才喝了一口,忽然想到什么。   “承业,赶紧把甲鱼送去给老夫子,这天湿得很,老人家喝点甲鱼汤好。”   张春桃赶紧说:“娘,要不给您留两只吧。”   “不用不用,咱家准备的吃食多得很。老夫子是承业他们的老师,理应送些去!”   何老太笑呵呵地坐到窗边,瞅着外面的瓢泼大雨,叹道:“这雨到底要下多久啊。” 第583章比吃龙肉还高兴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多人都想知道。   他们都去问老夫子了。   何承业划着船来到书院时,才发现,老夫子的楼前挤满了小船。   “老夫子,您是个有远见的。您说的水涝,就涨水了。那您赶紧告诉我们,啥时候退水啊!”   “就是,这雨总下个没完,虽说不是大雨,可总这么下也不是个事啊。”   “我们还等着退了水,开门做生意呢。”   大伙你一言我一语的,问个没完。   老夫子站在楼上,耐心地等他们问完,才说:“书中有云,旱极则涝,长则半年,短则一个月。现在已过了半月有余,再坚持坚持吧。”   “这水当真半个月后就要退了?”抬杠的不是别人,正是县令府的小杏。   叶氏和齐夫人跑去大沟村选过继人选,被这场大雨困在了村里,直到现在都回不来。   花姨娘乐得跟老母鸡似的,整天咯咯哒地叫,巴不得这雨越下越大,叶氏回不来最好。   小杏就是来替花姨娘来问的。   老夫子笑道:“老夫只是照书直言,何时停雨,只有看天了。”   众人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正要散开回家,老夫子却叫住了他们。   “但凡水灾之后,极易有瘟疫。各位回去后,记住千万别喝脏水,备些药材在家里,免得生病。”   “是是是,老夫子说的是。”众人都很感谢老夫子的提醒。   这时,有人说了,“听说好多医馆都被淹了,药材都泡了水,咱们去哪买啊。”   “是啊,就连仁善医院的药材都全泡坏了,咱们该去哪买?”   何承业赶紧划船挤了进去,大声说道:“白大夫那里有,你们尽管去那里买,保证能买到!”   “嗤!我当这白大夫是什么好人,原来也是发灾难财的奸商!”   何承业闻声扭头一看,是赵有才。   他是坐着别人的小船,特地来问停雨的事。   听到说白大夫的药材完好无损,便血口喷人,诋毁白大夫。   何承业握紧拳头,挺直腰杆,大声说道:“白大夫才不是这种人,他卖的药在城里是最便宜的。之前治疫,用的药材也是他家的,可曾多收过你们一文钱?”   “反而是仁善医馆,趁机囤积药材,想哄抬药价。如果不是这次被水淹了,恐怕早就高价卖了。”   “白大夫早就说了,行医治病不能心存私心的,他才不会借机发财。大家要是还不信我的话,你们现在就去白大夫的医馆看看,看他到底有没有坐地起价!”   众人一听,争先恐后地往白大夫那边去了,生怕晚了就买不到药材。   赵有才被何承业一顿抢白,偏还一句话都反驳不了。   他气得一甩手,催促着别人快些划船回去。   老夫子欣赏地看着何承业,笑道:“你这小子不错,仗义直言,是个男子汉!”   何承业赶紧把甲鱼送了上去,“老夫子,我还要赶着回去带弟弟。您先吃着,如果喜欢,下回我再给您抓几只来。”   老夫子乐呵呵地点点头,“好!老夫有口福了。谢谢你啊,承业。”   何承业回到家,把事情经过详详细细地说给何家人听。   何福宗和张春桃都欣慰地笑着夸赞他,“果然长大了!是个有本事的孩子了!”   何老太也抚掌笑道:“我家大孙子念了书,就是不一样。奶太高兴了,比吃龙肉还高兴!” 第584章赶鸭子上架   何福兴却有些发愁,“娘,这赵掌柜可是咱们锦州药材商会的会长呢。”   何老太不解,问:“是会长又怎么了?”   “我也是前些日子卖人参的时候听说的,咱家现在成了人参收购商,也就是药材商会的一员。”   何福宗是何家老大,又是小福宝的爹。   按常理,他就是何家的代表。   如果商会要开会什么的,自然是何福宗去。   “咱家做事光明磊落,还怕他不成!”何福宗倒是没把这事当回事。   何福林也大大咧咧地说:“就是,这赵掌柜也没少坑过咱家。现在咱家领着皇命做事,他还敢怎样。”   张春桃和余明娘正抖落着衣裳,放在火炉边烤。   她们俩都停下了手,理直气壮地说:“咱家本本分分的做生意,还怕他!之前他欺负咱家不知道药材价格,可没少坑咱们,就是怕,也该是他做贼心虚!”   何老太却是没有这么乐观,“都说宁愿得罪君子,也不能得罪小人。赵掌柜就不是个东西,咱家开罪了他,以后他肯定会给咱家穿小脚。”   何福宗仔细一想,觉得自己刚才想问题过于简单了。   他搬着凳子坐到何老太的跟前,“娘,您说该怎么办?”   “就是赶鸭子上架,咱也要把人参的买卖做好。老大啊,咱们不能丢了小王爷的脸啊。”何老太双手交叠放在腿上,面色凝重。   她也只是一个农家老妇,虽说比一般乡下人有远见,可到底也是第一回做这么大的生意,心里也慌的。   “以后有什么事,咱们还是要找司徒家多商量。他们在京城待过,见识也多,总比咱家两眼一抹黑的好!”   何福兴也坐下来认真地想了想,说:“娘,老夫子和白大夫也是一顶一的聪明人,咱们也可以请教他们呢。”   “是啊,娘,老夫子和白大夫对咱家挺好的,他们肯定会帮忙的。”何福林说。   一家人顿时觉得这都不是难事了。   何福宗高兴的一拍大腿,说:“娘,等水退了,我就去找他们商量,今年种人参的事!”   何老太赶紧提醒他,“可别空手去,礼多人不怪!”   何承业和何承学一直蹲在旁边,默默地听大人们说话。   忽然,他们俩站起身,往篓筐里装了几条大鱼,又跳上了小船。   “大哥,二哥,你们要去哪?”小福宝忙问。   何承业说:“咱们去给白大夫送鱼去!妹妹,外面雨大,你就在家里等着啊。”   说完,两人就划着船进入了迷蒙蒙的雨雾中去。   张春桃倚在窗边,望着远去的小船,很是骄傲地说:“当家的,你看咱家两个孩子,多懂事啊!”   何福宗抱着小福宝也来到窗前看,得意地说道:“那是,都是咱家闺女教得好!自从有了小福宝后,这两个哥哥也懂事多了!”   小福宝笑眯眯地,嘴巴可甜了。   “爹,娘,大哥二哥最能干了!白大夫天天夸大哥学得又好又快,二哥的账本也是一流的,老夫子都说他们是做生意的天才呢。”   她从何福宗的手上跳了下来,跑到何老太的身边,坐在小凳子上给她捶腿,“奶,您说是不是!”   何老太一边捶着自己的腰,一边笑道:“在乡下,到了承业承学这个年纪,都是大人,早就下地干活,杀鸡宰羊打酱油了呢。”   余明娘也忍不住打趣道:“再过几年,也该给这哥俩说亲了呢。”   张春桃反手就拍了她一下,“竟说些有的没有!”   何老太却是上了心,“是啊,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几年该让他们哥俩管管家做做事,否则等到说亲的时候,都还是孩子心性可不好!”   何老太一边说,一边想着小福宝说的话。   “既然白大夫和老夫子都夸他哥俩,老大啊,你们以后做生意的时候就带着他们,让他们跟着好好学习!以后咱家的生意,迟早也是要交到他们手上的!” 第585章咱们全家一条心   余明娘下意识地看了何承文一眼。   这个书呆子,还捧着一本书看呢,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到了晚上,余明娘还在想何老太白天说的话,心里闷闷的。   “婆娘,你这是咋滴了?怎么大半夜的还不睡觉,想啥心事呢?”何福兴没心没肺地问她。   余明娘赶紧捂住他的嘴,“一大家子人都住在二楼,连走路都得侧着身子,这么大声,是想吵醒娘吗?”   何福兴赶紧摇头,然后又点点头,表示他会注意。   余明娘这才松了手,有些郁结地说:“娘说以后把家业要交给大房,我就是有点心疼承文和承木。所以一直在琢磨,咱们是不是该另外做点什么营生,给俩孩子留点产业。”   何福兴这才明白过来,自己的婆娘想的是这事。   “婆娘,你以前可是不争不抢的,怎现在就变了?”   余明娘气得瞪大了眼睛,“我哪变了?娘说产业是大房的,我也没想过要从中分一份出来啊!当家的,咱们可是两个儿子,以后成家立业,总该给他们一点产业吧!”   何福兴挠挠头,觉得余明娘说的有道理。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婆娘,咱们可是没有分家的,产业无论给谁,都是大家的事,是不分你我的。”   “那以后要分家了,怎么办?”余明娘问。   “你不信娘嘛。娘啥时候偏过心?婆娘,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以后承文是要当文状元的,承木要当大将军,你还当真以为他们指着咱家这点营生了?”   余明娘噗嗤笑出了声,“当家的,这都八字没一撇的事,你咋就说得跟真的似的。”   能做文状元和大将军的娘,余明娘就是做梦都不敢梦到的。   何福兴搂住余明娘,信心满满地说:“婆娘,我总觉得吧,咱家日子是越过越好!只要咱们全家一条心,肯定要什么有什么!”   余明娘听着这话是有道理的,沉默着没有说话。   何福兴又说:“你瞅瞅承文,只爱读书,承木又一心要当大将军。如果你一定要逼着他们做生意,恐怕还会一事无成呢。”   余明娘轻轻地嗯了一声,“还是当家的想得周到。”   “婆娘,自从咱家种人参开始,我们也长了不少见识,我也长进了不少。我会努力赚钱,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保证让你过得幸幸福福!”   何福兴都这么说了,余明娘自然不会再存别的想法。   她温顺地点点头,小声说道:“当家的,我都听你的。”   隔壁房间,张春桃正在收拾,何福宗拿着旱烟坐在桌前,看何承学记账。   小福宝和何承业都坐在旁边翻看医书,熟识各种草药。   “当家的,你说娘这样安排,四房会不会有意见?”   张春桃担心的是朱冬梅,“其实咱们都没分家,这生意都是大家的,赚到了钱也是大家分,可我怕老四两口子误会咱们。”   何福宗憨厚地笑了笑,大手一挥,道:“不会的,老四肯定不会是小肚鸡肠的。至于老四家的,你不必管她,自有老四管着。”   张春桃想了想,对何承学说:“你要好好记账,一个铜板都不能算错。以后这账本要拿给每家看,记得越仔细越好!”   “娘,我记住了。”何承学说。   何承业安慰张春桃,“娘,您放一百二十个心!我和弟弟一定会努力学习,把咱家的生意打理得好好的!” 第586章你的命真好   眨眼过去半个月,这水真如老夫子所言,渐渐退了。   退了水的清风县,仿佛成了泥成。无论是街道还是房舍的墙面上,都是烂泥,以及许多鱼虾等动物的尸体。   县令当下命人去修河堤,各户各家则热水朝天地开始打扫卫生。   何家当然不例外。   男人们负责修修补补,抬抬搬搬的体力活。女人们则负责洗洗涮涮,收捡晾晒的细致活。   何承业他们也不甘落后,跟在何福宗他们身后,干了不少活。   小福宝拿起扫帚,想扫地,就被余明娘拉住了。   “你还小,拿不动扫帚的,让二婶来扫!”   小福宝只好给她扫帚,自己去端木盆,打算帮着张明桃洗衣裳。   “你跑来做甚?衣裳有娘洗着,你快让开,别让脏水弄湿了你的衣裳,病了就不好了。”   张春桃也不让她干活。   小福宝托着下巴瞅了半天,实在找不到自己能干的事,便去了厨房。   万婶和黄婶已经把厨房清理干净,正在生火做饭。   小福宝赶紧抱来几根柴火,正准备扔进灶台里让火烧得旺些,黄婶火急火燎地走了过来,“七姑娘,可别让烟薰黑了你的脸。”   万婶也把她往外推,“这些粗重活不适合你做,你出去吧。”   小福宝无奈,只好找了把锤子,打算跟着何福宗他们敲敲打打,做些手工活。   “妹妹,这都是男人干的活,你跑来凑啥热闹。”不等何福宗说话,何承业已然是一副老大作风,直接抢走了小福宝手里的锤子。   “万一敲到了自己可怎么办?”他还责怪小福宝,不该干活。   小福宝瘪了瘪嘴,说:“你们都在忙,我也该做些事的。”   何福林正好扛着几根大木条进来,他呵呵笑道:“那你快点去陪奶,你奶一个人闷着呢。”   何福兴也说:“咱家现在就你一个女娃,哪能让你干活。你陪好你奶就行,别的就不用操心了!”   小福宝只好跑回屋子里,正要给何老太捏捏肩捶捶腿,何老太停下手中的针线活,和蔼笑道:“小福宝累不累啊?”   “奶,我什么事都没做,不累呢。”   “不累就出去玩,这水灾把你关在家里一个多月了,肯定闷坏了吧。”何老太说完,继续做她的针线活。   小福宝只好自己出去玩了。   刚出门,就遇见在书院一起读书的姐姐李春竹。   她家跟何家在一条街上,因在书院干活,老夫子这才留她做旁听生。   她年纪与何承业相仿,只小了月份。   李春竹正在门前撒石灰消毒,看见小福宝,向她招了招手,“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她侧身往小福宝身后瞧了瞧,又问:“你大哥呢?”   小福宝把自己在家里的遭遇说了一遍,两手一摊,“春竹姐,我正打算去师傅和老夫子那瞧瞧,可有我能做的活。”   李春竹羡慕地看着她,说:“小福宝,你可真幸福!你家里人都疼你,舍不得你干活呢。我要是能有你这么好的命,该多好啊。” 第587章早嫁早得彩礼钱   李家一共生了六个娃,前面五个都是女娃,只有最后那个才是男孩。   李春竹上面有两个姐姐,都嫁人了。现在家里她是最大的,所有的家务活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白天在书院干活赚钱,顺便旁听念书,回到家就要打理家里的一切,小小年纪就承担起家里的责任,确实很辛苦。   小福宝立刻上前帮着端盆子,“春竹姐姐,我帮你一起撒石灰吧。”   “那怎么行,你家都不让你干活,哪能让你来我这做事。”李春竹说什么都不肯。   小福宝拗不过她,只好放手。   她乖巧地坐在旁边,说:“春竹姐姐,要不我给你念几首诗吧。”   “好啊,你就坐在那里念,我干活,都不耽误。”   小福宝咳嗽两声,学着老夫子的模样,摇头晃脑地念了起来。   李春竹是旁听生,上课也是利用闲暇时间,学得七零八碎,经常是云里雾里。   可她没有足够的时间学习,只能囫囵吞枣地学一些。   当她听到小福宝念的,都是老夫子教的诗时,顿时来了兴趣。   她一边干活一边问:“小福宝,窈窕淑女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像春竹姐姐这样好看的女子。”小福宝高声回答。   李春竹的脸立刻红了,“就知道取笑姐姐。”   她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小福宝又接着念,李春竹遇到不懂的便问她,一来二去,活干完了,她也重温了不少课业。   这时,何承业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妹妹,原来你在这啊。娘叫你回家吃饭呢。”   小福宝跳了下来,与李春竹挥手告别。   李春竹冲着何承业腼腆微笑,局促地挥了挥手,红着脸进了屋。   何承业却没有注意到,他背起小福宝,撒腿狂奔,压根没有看到,已经进屋的李春竹,正躲在门后偷看他。   李家二老却是把这一幕看在眼里了。   “当家的,春竹已经十一岁了,差不多也可以说亲事了吧。”春竹娘缝着衣裳,与李老汉商量着,“我看这孩子喜欢上了何家大孙子呢。”   李老汉坐在炕上啃着红薯说:“她看上了有啥用!人家何家现在是锦州首富了,能看上咱们?”   李家就是个小市民家庭,因有祖产在清风县里,一楼开了家干果铺子,才得以维持生计。   全家都住在二楼,这次水涝,把他家的干果蜜饯全都毁了。   李老汉正发愁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哪有心思去管女儿的亲事。   春竹娘却动起了脑筋,“当家的,你咋就不转转脑子!如果咱们春竹搭上了何家大孙子,你还怕咱家不能富贵?”   李老汉的眼睛霎时亮了,“咱闺女长得也不错,早点说亲事,早些送到婆家去,还能早点得彩礼!”   前面嫁了两个女儿,都讹到了不少的彩礼,这让李家很长一段时间都过了好日子。   李春竹虚岁也有十二了,过个年便要喊十三,这个年纪的姑娘说亲的也不少。   两口子越想越兴奋,索性头碰头地开始商议着,该如何把李春竹嫁进何家! 第588章都高兴成傻子啦   何承业背着小福宝回到家,边走边问:“你咋跑到街尾李家去了?”   “本来想去师傅那的,刚巧遇见春竹姐姐在干活,就跟她说了会话。”小福宝搂着何承业的脖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何承业不太喜欢李家二老,但他对李春竹的印象还是很好的,“以后你想跟她玩,就把她叫到咱家来。”   小福宝听话地点点头。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不可行,“春竹姐姐家的铺子已经打扫干净了,很快就要开张做生意。到时候春竹姐姐要在铺子里做事,哪有空来咱家啊。”   何承业笑道:“这还不简单,我把她请到咱家铺子做事,不就有空了。”   “大哥,咱家铺子要重新开张吗?”小福宝搂紧何承业,笑得特别甜。   自从何老太说要他们学习做生意后,何承业真的很用心。   他早就盘算好了要怎样打理铺子,“我想过了,咱家的私房菜生意不错,没必要再用铺子了。我想把汤铺变成药铺,专门做人参买卖。”   “咱家可是领了圣旨做人参买卖的,哪能一个像样的铺子都没有。汤铺有两层,一楼谈生意,二楼做展示,后院做仓库,这样既气派又方便!”   何承业一边走一边侃侃而谈,眉眼间意气风发,全然是个踌躇满志的少年,阳光又自信。   小福宝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大哥终于长大了。   回到家后,趁着全家都聚在一起吃饭,何承业把他的计划详细地说了一遍。   何老太第一次鼓掌支持,“我大孙子有长进了!奶听你的,明儿就去把铺子打扫干净,重新开张!”   何福宗和张春桃抑制不住地得意,“承业,好好干,爹娘都听你的!”   一家人都给他打气,很快,何氏药铺就开了张。   爆竹还没打完,就有许多人登门,全是来买人参种子的。   “只有你家的种子可以冬天播种,还长得特别快,当然要来买你家的。”   “这次旱灾,别家的人参都旱死了,只有你家的逃过一劫。就冲着这,我也要买你家的种子。”   “你家的种子可真便宜啊!还免费教咱们大棚种植,真是太好了。”   何氏药铺人来人往,只一天,何家库存的人参种子就全部卖光了。   何承学一整天都没有停手,盘算打得啪啪响,到了半夜才把所有的账算清楚了。   “爹!娘!咱家一天就赚了五千两啊!这可是纯利润啊!”   何承学激动地拿着账本,在屋子里跑了两步,然后猛跳得老高,吓了何福兴和余明娘一跳。   “你说啥?五千两!臭小子,你不是故意骗我的吧。”何家不是没有发过财,可是一天五千两,这赚得也太多了吧。   何承学拿着账本,快速地报出了一连串数字,一会加一会减,最后算出何家药铺今天的纯利润确实有五千两。   何福宗高兴得从炕上跳了下来,高兴得连鞋都不穿,就跑到了何老太的屋门口,一边敲门一边喊:“娘,您快别睡了,咱家今天赚了五千两呢!”   很快,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何老太满面笑容地骂道:“你这个不争气的,至于高兴成这样?都多大年纪了,还不穿鞋!快回去,有事明天再说!”   何福宗这才注意到,自己是光着脚的。   他笑呵呵地说:“娘,我就是太高兴了。没想到咱家一天就能赚五千两!这比咱家当锦州首富还开心呢。”   “都高兴成傻子啦!”何老太也笑得见牙不见眼,可大半夜的,总不能一直这样说下去,“赶紧睡吧,精神好了,明天还要开门做生意呢。”   何福宗这才抱着账本回自己屋去了,美美地睡了一觉,早早起床去药铺那准备开门做生意。   可还没走到药铺那,就远远地看见黑压压的人群,好像有什么事发生。 第589章一颗种子多出十文钱   何福宗赶紧跑了过去,只见赵有才就站在人群中央,手里拿着一把装逼的折扇,对着来买种子的客人们大声说道:“都回去吧,何家的种子我全买定了!”   人群中有许多远道而来的,好不容易盼着退了水,急忙赶来买种子的客人。   他们忿忿不平,“凭什么种子都只卖给你?这种子还写了你的名字不成?”   赵有才一挥折扇,笑道:“我有钱,你有吗?”   他看见了站在人群外围的何福宗,走了过去,嚣张跋扈地扬起头,从高处鄙视着何福宗。   “打开门做生意,就是价高者得!我不管你们花多少钱来买,每颗种子我都比你们多出十文钱!”   众人一片哗然。   一颗种子多出十文钱,那可不是小数目啊!   有人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   何福宗闷着头,瓮声瓮气地说:“我家的种子不高价卖,大家都是一个价,都有份。”   “何老大,别以为你拿着圣旨做买卖,就可以坏了规矩!我出的价高,就该卖给我,否则咱们见官去,让县令老爷评评理!”   何福兴就想不明白了,还有逼着别人高价卖种子的。   “做买卖本来就是一个愿买一个愿卖的,我们乐意便宜卖给别人,干你屁事!哪来的规矩,还有逼良为娼的道理!”   赵有才又是一挥折扇,将扇面又都收了回去。   “何家老二,一听就知道你压根没看过锦州药材商会的规定。”   “这可是咱们的行规!药材生意,同等条件下,价高者得。如若有意压低价格,就是破坏市场,伤害种植户以及其他药材商的利益!下场就是被逐出药材圈,一辈子不得从事药材生意!”   何家兄弟听得一愣一愣的,眼睛都直了。   这可真是天方夜潭啊!   偏偏人群中,还真是有人点头附和,“这规定我听过,若是私下少量交易也就算了,如果是大交易,那是绝对不允许的。”   “他们何家是皇上钦点的人参收购商,又做皇家买卖,他们定的价格,可是咱们锦州的指导价啊!”   已经有人开始担忧,被赵有才这么一闹,明年的人参价格会变得奇贵,且居高不下。   何福林很恼火,“当初这混蛋贱价收购咱家药材的时候,咋就不说行规了!就许他州官放火,还不许百姓点灯了!”   赵有才阴阴地笑道:“不服气,咱们就去县衙理论喽。”   何福宗想了想,只好抱歉地跟来买种子的客人们说:“各位不好意思了,我家暂时不卖人参种子了,各位请回吧。”   来买种子的人大多认识赵有才,也知道他背景复杂,有京城贵人撑腰。   他摆明了是要闹得何家做不下去,他们也不想掺和,便都散了,准备去别处买人参种子。   刚开了一天的何家药铺,不得不暂时关门歇业。   何家兄弟个个像打了霜的菜,蔫蔫的回家了。   何承业和何承学一时也没事做,刚巧书院重新开课了,便都去书院上学了。   书院被李春竹打扫得干干净净,大伙各自坐下后,赫然发现,又多了几张桌椅。   “咦,老夫子又收了新学生?”所有人都很惊讶。   老夫子可不是一个随便收学生的人。   李春竹一边擦着桌子一边说:“是啊,听师母说,老夫子是为了修河堤,不得以才收他们做学生的。”   “他们?”小福宝也好奇了,“老夫子收了好多学生吗?”   李春竹摇摇头,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听说,他们今天要来上课。”   正说着,不远处走来一群人。   有男有女,有熟悉的面孔,也有陌生的脸。 第590章嫡庶有别   走在最前头的是齐小琴,她身后跟着四个护院和一个丫鬟。   她身后是兰儿,手里拎着一个食盒,食盒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齐字,一看就是齐小琴的。   紧跟着的是司徒喜寿,和一个陌生的男孩子。   小福宝觉得这男孩有些眼熟,可一时之间想不出他是谁。   “司徒大哥!”齐小琴一进书院,就看见司徒夜,不由兴奋地快走几步,甜甜地喊了他一声。   司徒夜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目光落在了那个陌生男孩身上。   “喜乐,你怎么来了?”司徒夜问他,“是你爹又病了,缺银子了?”   小福宝这才想起,这男孩就是大沟村的司徒喜乐,与司徒喜寿是同宗同辈的堂哥。   喜乐的父亲是个病秧子,为了治病,已经卖了两个女儿。   大沟村的村民,只要有能力的,都曾借过钱给他家。   司徒喜乐的脸皮发烫,红得像煮熟的大虾。   司徒喜寿一撇嘴,说:“大娘送了银子给他爹治病,他现在成了大娘的过继儿子!”   原来,叶氏在大沟村选中了他,把他过继到自己名下,做了县令府的嫡长子。   司徒喜寿泄愤地踩了司徒喜乐一脚,“我警告你,在书院老实点,可别丢了我爹的脸!”   司徒喜乐赶紧点头哈腰地答应了一声。   司徒夜冷漠地瞥了他们一眼,转身来到小福宝身边,说:“走吧,咱们去读书吧。”   “夜哥哥,我想把那本《诗经》再学一遍。”小福宝的思绪也很快收了回来,一心想着学习。   司徒夜伸手轻轻点了她额头一下,“是不是又偷懒了,没有背书,想让我帮着你温习?”   小福宝立刻抱住了司徒夜的胳膊,“夜哥哥,你小声点,别让夫子听见了。”   两人正要走,齐小琴突然问:“等一下,你们不是在这里念书吗?”   不等他们回答,司徒喜寿已经抢先回答了,“堂哥和小福宝一直都是单独在另一间屋子学的,你新来的不知道罢了!”   “凭什么他们搞特殊化!”齐小琴年纪不大,脾气不小。   她好不容易才来到书院念书,能明正言顺地与司徒夜在一起。   谁晓得,他竟然和小福宝单独在屋子里学习,压根就看不见人。   司徒喜寿有些鄙视地扫了她一眼,“就凭他们比你聪明。你想进那间屋子,过了老夫子的考核再说吧!”   齐小琴也斜睨他,说:“你一个庶子,在这里逞什么能?”   司徒喜寿瞥了眼司徒喜乐,气愤地哼了一声,说:“他一个乡巴佬就想当我大哥,做梦!”   齐小琴也嫌弃司徒喜乐是个又穷又笨的乡下人,可为了打压司徒喜寿,她不得不抬举他。   “我娘说了,嫡庶有别。兰儿,你跟喜寿坐一块。”   说完,她厌恶地看了司徒喜乐一眼,“咱们坐那边去,免得跟庶子庶女们坐一块了,让别人误会咱们也是姨娘生的。”   司徒喜寿气得鼻子喷火,可齐小琴身后的四个护院,个个都长得跟铁塔一样,他也不敢打她啊。   这时,书院的上课钟敲响,齐小琴也不敢造次,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   屋子里,小福宝快速地温习了一遍《诗经》后,便没了心思学习。   她心里还惦记着赵有才高价买种子的事呢。   她耐心地等司徒夜看完书,才问:“夜哥哥,你听说过锦州药材商会的行规吗?” 第591章书院里的鄙视链   司徒夜早就听说了赵有才大闹何氏药铺的事。   他点点头,说:“我在京城的时候,确实听说过许多各行都有自己的行规。有些行规,为了保护某些人的利益,确实很不合理。”   “官府就这样任由他们拿着行规肆意妄为吗?”小福宝义愤填膺,一双大眼睛瞪得圆圆的,气愤地握紧了拳头,人也站了起来。   司徒夜按住她的肩膀,让她重新坐下。   “很多行规都是有上百年的历史了,只要不过分,不闹出大事,官府都是默许的。不过,很少有人会当众说破这件事,毕竟有些过分的行规,是拿不上台面的。”   何福宗当天就来找过司徒夜,询问过这件事。   司徒夜也是这么回答的。   只是,还有更深层的忧虑,司徒夜没有说出来。   赵有才再胆大妄为,也只是一个医馆掌柜。如果不是倚仗了太子势力,他哪有这样的胆子乱来。   司徒夜总觉得,他故意在何家药铺门口胡闹,是受人指使。只是没有证据,他也不好说出来。   小福宝的两道秀眉,也拧成了一个结,“夜哥哥,这可怎么办?哪道我家真的要把人参种子全卖给赵掌柜?”   司徒夜塞了颗糖给她吃,“反正离播种还有些日子,这事暂且不急着处理。只要你们不卖种子,赵掌柜拿你们也没办法。”   说完,又塞了颗糖给她吃,“放心吧,我一定会解决这件事的。”   小福宝只觉得嘴里甜甜的,连带着心都是甜的。   她重重地点头,含着糖,继续读书。   老夫子进来考她,小福宝全都答对了。   “不错不错!果然是个小神童啊!”老夫子满意地夸赞她。   司徒夜把装糖果的袋子都给了她,“老夫子要给我上课了,你先出去玩吧。”   小福宝拿着糖果跑了出去,她先是给李春竹几颗,然后又把剩下的都分给了其他同学。   齐小琴傲娇地瞥了她一眼,让兰儿把她的食盒拎到了桌上,从里面拿了块桂花糕慢慢吃着。   “就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人,吃个糖果都高兴成那样。”   齐小琴左右都是看不惯小福宝的,觉得她就是又乡又土又没见识,就是不明白,司徒夜怎么会喜欢她。   司徒喜寿也瞧着齐小琴不顺眼,他拿着小福宝分给他的糖果,边吃边说:“你是狐狸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谁稀罕!”齐小琴冷眼瞪他,更是看不上他这个庶子。   小福宝拿糖果给司徒喜乐时,他紧张得缩着手,不知该不该接。   “喜乐哥,你吃吧。”小福宝笑道,“大伙都在吃呢。”   司徒喜乐却小心翼翼地看了齐小琴一眼,然后摆了摆手。   他才来县城没几天,早已敏锐地发觉叶氏是很听齐夫人话的。   他本能的害怕齐小琴,服从她的命令,不敢惹她生气。   司徒喜寿对他是嗤之以鼻,“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吃个糖果还要看她的脸色,她又不是你娘!”   说完,就从小福宝的手里抢过糖果,塞到自己嘴里。   他还拉着小福宝走,“咱们玩去,别理他们!”   小福宝招呼兰儿,“一起来踢毽子吗?”   兰儿想到绣娘的交待,不敢答应。   她怯怯的摇摇头,殷勤地给齐小琴收拾食盒里的残渣。   小福宝同情地看着她,只能在心底暗自叹息。   现代社会有校园暴力,有潜规则,也有鄙视链。   如今看来,这个书院也是如此。   小福宝又瞅了瞅还在屋子里与老夫子讨论学问的司徒夜,莫名地觉得眼前闪过一道金灿灿的亮光。   司徒夜仿佛感觉到她的注视,抬头看她,然后无声地说道:“一会放学送你回家。”   小福宝看懂了他的唇型,开心地点了点头,便与司徒喜寿玩去了。 第592章轻飘飘的奖赏   书院一角,有几个小姑娘在玩沙包。   扔起一个,把地上的几个全都抓在手里,再接住刚刚扔起的沙包。   小手翻飞,灵活准确,玩得不亦乐乎。   “喜寿哥哥,我想玩这个。”小福宝拉着他蹲了下来。   司徒喜寿像吃了苍蝇似的难受,“这都是你们女孩子玩的,我一大老爷们,才不跟你玩这个!”   小福宝仰起脸,红红的小脸蛋上写满了不可思议,“玩沙包不分男女的,不信你试试。”   司徒喜寿死活把小福宝拽到了一边,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你听我的,先不玩这个。一会我带你去玩别的,保证好玩又刺激!”   小福宝隐约觉得这不是件好事,正想问清楚他到底要玩什么,外面传来重重地敲门声。   李春竹应声开门,看见师爷带着一群衙役站在门口,脸上都带着笑,可笑得有点阴。   “老师……”李春竹刚喊一声,就被衙役一把推开,跌倒在地。   何承业把她扶起来,不悦地小声说了句,“狗仗人势!”   师爷好像听到什么,扭头看他。   李春竹赶紧用身体挡住了何承业,继续大声喊道:“老师,县衙的师爷找您!”   老夫子和司徒夜从屋里走了出来,霎那间,师爷就换了一张谄媚笑脸。   “老夫子,大喜事啊!”   他手捧着明黄卷轴走上前,嘚瑟地展开,开始大声读了起来。   众人都跪了下来,耐心听完。   原来是这次因老夫子提前示警,清风县成为了众多受灾乡县中,损失最小的唯一一个县。   别的乡县,不是毁了房子,就是死了。啥事没有的,在水涝后都发了瘟疫。   只有清风县,啥事没有。   县令早早就写了折子去邀功,本以为这次可以受嘉奖了。哪知皇帝下旨,只表扬了老夫子,县令一点好处都没得到。   县令气得病倒在床上,派师爷来宣旨。   “老夫子啊,您之前不是一直说书院太小嘛,县令大人已经给您选了个新去处,保证院子大大的,房间多多的,保证坐得下您的学生!”   这个奖赏,还是师爷出的主意。   县令不想给老夫子实质上的奖励,可圣旨又言明要地方有所表示,师爷苦思冥了几个时辰,才想出这个奖励的。   新书院只是借给老夫子用,他什么好处都得不到。可说出去,却显得县令关心教育,重赏了老夫子。   县令和师爷的这点小心思,老夫子岂会不知。   他笑呵呵地接过了圣旨,依礼谢过了师爷。   “他们可真会算计,皇上说的重赏,落到他们这里,便轻飘飘的。”   司徒夜替老夫子不平。   他们都不是看重钱财之人,可县令和师爷的所作所为实在令人不耻。   司徒夜一脸不屑地看着渐渐远去的师爷的背影,“这等人,一辈子只干得出阴沟里的肮脏事。”   老夫子哈哈大笑起来,慈眉善目的脸上,全是满足。   “你是知道的,真正的功臣是小福宝。老夫不过是借了她的光,帮着说了几句话而已。能得这样的大礼,老夫受之有愧啊!”   司徒夜是知道实情的,他一听到小福宝的名字,脸上不由地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就连声音,也变得温和了许多。   “老师,您真的打算搬去新书院?” 第593章小福宝不见了   “搬,当然搬!”   老夫子叹了口气,“其实啊,我早就想退休了。老夫也老喽,如果不是想着要教导你,我早就把这书院关了,与你师母享清福去了。”   这确实是实话。   老夫子早就萌生了退休的念头,实在是爱才,看中司徒夜是当状元的材料,这才坚持着,打算等他中了状元自己再退休。   司徒夜敛眉,心中感激万分,面上却是淡淡的,“老师您膝下无子,日后若想养老,与我同去京城吧。”   我给您养老送终这种场面话,司徒夜不会说。   但他是真心愿意的。   老夫子爽朗地笑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若真心感谢我的培育之恩,那日后你仕途顺畅之时,还望你不忘初心,莫要失了自我就好。”   司徒夜点头。   老夫子的要求,听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自小,司徒夜就常在家里听司徒威说起朝堂的事,其中艰难,非常人所能想象的。   “搬去新书院,外面那些孩子也能受益。”老夫子慈爱地看向院子。   他收学生自有原则,其中不乏许多穷苦的交不起学费的。   为了维持书院运转,老夫子也不得不收些有钱人家的孩子,从中补贴给他们。   一想到自己退休前,还能再带好好教导这些孩子们,老夫子由衷地笑了。   司徒夜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还在院子里玩耍的孩子们。   忽然,他发现,小福宝不见了!   司徒夜呼吸一滞,整个人都僵住了。   血液顿时都涌上了大脑,手脚冰冷。   只是片刻,司徒夜就冷静下来。   眸光一转,将整个院子都扫了一遍,才发现,司徒喜寿他们也不见了。   “春竹,怎么少了这么多人?”司徒夜立刻叫来她问话。   李春竹正在打扫卫生,听到司徒夜的呼喊,扔下手中扫帚跑了过来。   “方才师爷他们来了之后,师母说书院有喜,就给他们提前放学了。”   司徒夜指着正在院子里修桌椅板凳的何承业和何承学,问:“他们不是应该陪着小福宝回家吗?怎么还在这里?”   李春竹扭头看向书院一角,诧异地回道:“小福宝方才还跟我说,她要跟你回家的。刚刚她还在跟司徒二少爷玩呢,怎么不见了?”   “喜寿?他们在一起玩?”   自从司徒夜救了司徒喜寿后,这小子就对小福宝特别的好,几乎是言听计从。   如果小福宝跟着他在外面玩,司徒夜倒也不担心。   毕竟司徒喜寿身边总是跟着几个五大三粗的家丁,专门保护他的。   司徒夜向老夫子告辞,出门去找小福宝。   可走出去两条街了,也没看见,司徒夜隐隐感到不安。   他折身回到书院,叫来何承业他们,“承业,你赶紧回家看看小福宝在不在,如果不在,就去县令府找找。”   “承学,你沿途问问,看可有人见着小福宝了。”   交代完他们,司徒夜转身就要走。   “司徒少爷,让我也一起去找小福宝吧。”李春竹脱去身上的围裙,跟了上来。   “那你就到书院附近打听一下,看有谁见着小福宝了。”   司徒夜说完,便飞身上了了屋顶。   他寻了个最高点,举目四望,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小福宝。   何承业他们三人的身影,很快就淹没在人群中。   司徒夜把重点放在了他们仨没有走过的路线。   很快,就在一个较远的小巷子里,看见了小福宝的身影。 第594章打他一顿是必不可少的   她的身边有司徒喜寿,还有那几个家丁。   司徒夜悬着的心,这才稍稍地放了下来。   飞身下了屋顶,司徒夜叫住离他最近的李春竹,“告诉承业他们,我找到小福宝了。一会就会带她回来,叫他们不用担心。”   李春竹欢乐地应了一声,赶紧去追何承业。   司徒夜也不管大白天飞檐走壁有多扰民,又重新跳上了屋顶,快速地往小福宝那边奔去。   小福宝是被司徒喜寿强行拽出书院的。   他非说有好玩的,偏又不肯说清楚,仗着自己个子高长得胖,就把小福宝硬生生地拉了出来。   跟在他身后的家丁,手上拿着两个麻布袋,点头哈腰地说:“二少爷,我们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就快点行动!别晚了,小福宝什么都没看到!”   司徒喜寿一边说,一边扭头冲着小福宝笑。   然后又回头看着还在哈腰的家丁,凶巴巴地骂道:“蠢货!还不快去!”   家丁们这才屁颠屁颠地往前跑。   小福宝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好玩的,让司徒喜寿这么郑重其事。   她跟着司徒喜寿往前跑了一段路,渐渐看见了两个身影。   “那不是喜乐哥哥嘛。”小福宝问司徒喜寿。   司徒喜寿只是从鼻孔里哼出一个音节,并没有回答小福宝。   小福宝这才注意到,这是回县令府的一条近路。   这条小巷子又长又窄又弯弯曲曲,就是大白天一个人走,也会有点害怕。   司徒喜乐身边也有个书童,想必他们也是急着要回县令府,两人做伴,才选了这条路。   “喜寿哥哥,你不会是想拿麻布袋罩着喜乐哥哥吧。”   拿麻布袋罩着人打,打得既狠,又不怕被人认出来,是偷袭揍人的首选方法。   小福宝不肯再往前跑,而是死劲地拖住司徒喜寿,不让他去。   “老夫子说过,君子动口不动手!不能打人!”   司徒喜寿被她拉住,气得直跺脚,“这个死乡巴佬,突然一下就成了我大哥!大娘还说过继后,就是我爹的继承人!县令府是我的,凭什么给他!”   这些话,都是花姨娘说的。   司徒喜寿再一知半解,也能深刻地领会到,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   他本质不坏,只是一直骄横惯了,说什么也受不了这个气。   赶不走他,打他一顿是必不可少的。   “不行不行!你要是打了人,老夫子肯定会把你赶出书院的!”小福宝连劝带威胁,“你要是不能在书院念书,你爹肯定不会喜欢你的!”   这话戳中了司徒喜寿的软肋。   县令可是一直期盼着他也能走上仕途,升官发财的。   小福宝拼命地摇头,发髻都差点要摇散了,“喜寿哥哥,你现在打了喜乐哥哥,万一大夫人追查到你身上,你也会挨板子的!”   司徒喜寿下意识地捂住了屁股。   正犹豫着,家丁已经跑了过去,将麻布袋罩住了司徒喜乐和他的书童。   正要打,小福宝和司徒喜寿跑了过去,紧闭着嘴,冲着他们摇头摆手,还做了逃跑地手势。   家丁们这才明白过来,扔下司徒喜乐,跟着他们跑远了。   刚跑到巷子口,就迎面撞上了司徒夜。   “喜寿,你把小福宝带到这来做什么?”司徒夜脸一沉,吓得司徒喜寿差点尿裤子。   小福宝笑嘻嘻地上前拉住了司徒夜的手,一派天真地说道:“夜哥哥,我们在玩捉迷藏呢。”   她指着那些家丁说:“他们好笨哦,都不会藏,一下子就被我们找到了。”   这小巷子能有什么藏身的地方?   一听就知道,小福宝是在替司徒喜寿隐藏什么。   司徒夜也没追究下去,“以后要离开书院,一定要跟老夫子说一声。这样私自离开,很容易出事。”   训完了司徒喜寿,司徒夜这才牵着小福宝的手往回走。   小福宝见司徒夜还是不太高兴,立刻抱住了他的胳膊,撒娇说道:“夜哥哥,你陪我去师傅那好不好?我想给我奶抓两副药。” 第595章总是捡到宝贝   白大夫的医馆离这里不远,回家的话,正好要路过。   司徒夜蹲下身,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捏着她的小鼻梁问:“现在知道察言观色了?跟着喜寿跑出来玩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会生气?”   小福宝举起胖乎乎的小手,去扯司徒夜的耳朵。   司徒夜也不躲,让她把自己的耳朵往两边扯,仿佛一下子就把耳朵扯成了芭蕉扇,像猪八戒一样。   “夜哥哥一生气,就是只帅帅的小猪猪!”小福宝一歪头,很是欣赏地看着他。   司徒夜哪里还绷得住脸了,忍不住笑出了声。   “算了,不跟你计较了!”司徒夜拍拍她的头,“现在世道不好,你还小,以后千万别再乱跑了。”   小福宝用力点头,“嗯,我记住了。”说完,她就拉着司徒夜往白大夫的医馆去,“夜哥哥,我们快点去抓药吧。”   刚小跑了两步,小福宝忽然被石头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前扑。   司徒夜眼疾手快,在她的脸就快要碰到地面时,拽住了她。   “怎么这么不小心,摔到地上了怎么办。”司徒夜见她在发呆,不由地紧张了,“是吓坏了吗?”   小福宝这才抬眼看他,指着一个角落,问:“夜哥哥,那里有东西。”   司徒夜扭头去看,却是什么都没看见。   他蹲下身,保持与小福宝一样的高度,再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才隐约看到,一块石头后面的淤泥中,有点点绿光。   是翡翠的一角。   司徒夜揪住绳子的一角,将一块巴掌大的绿色翡翠从泥里拎了出来。   翡翠上面全是洪水留下在污泥,又臭又腥。   但没有沾到泥的一角,青翠欲滴,晶莹透亮,阳光下熠熠生辉,美妙绝伦。   “哇,好大啊!绿幽幽的,太好看了。”就是在现代,也极难看到这样好成色,还这么大的翡翠。   小福宝伸手比划了一下,这翡翠比她的手还大。   司徒夜捂住了口鼻,将玉佩拎到眼前看了看,忽然有点走神。   他不认识这玉佩,可他对这玉佩上的璎珞很熟悉。   “夜哥哥,这玉佩好看吗?”小福宝见他总盯着看,好奇地问他。   司徒夜这才回过神来,假装有点嫌弃地说:“太脏了,带回家洗干净再说吧。”   “夜哥哥,会不会是别人掉了的,我们是不是要在这里等失主回来找?”   小福宝已经不是第一次捡到宝贝了,她可是三好学生,还是要发扬一下拾金不昧的风格的。   司徒夜想了想,说:“这东西应是极为贵重的,一般人家买不起。如果真的是有人丢了,肯定会报官,到那时再拿去也不迟。”   他拿出一块手帕包住了玉佩,继续说道:“也不知失主何时会来,咱们也不可能一直在这等。先带回去再说吧。”   小福宝也没有坚持,跟着司徒夜先来到了白大夫的医馆。   医馆的伙计见是他们两人,赶紧上前招呼,“白大夫上山采药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师傅上山采药,为什么不叫我啊。”小福宝很是失望。   伙计笑道:“白大夫每次上山采药,少则十天,多则一个月。带着你去,不方便呢。”   小福宝这才捡了几副药,分成两份,给何老太一份,司徒老太也有一份。   “夜哥哥,你拿回去给奶奶喝,保证她身体棒棒哒!”   司徒夜拎着药包,趁人不注意时,将包着玉佩的手帕塞进了药包里。   刚出医馆,就又看见衙门的捕快在搜查。   捕头说:“城里又出现了流民偷盗,把赃物藏在别人身上了!都站好,搜了身才能离开!” 第596章男的不能搜女孩的身   捕快们检查得很仔细,每个人都搜得很认真,甚至还让人脱了鞋,查看鞋里有没有东西。   看起来,他们要找的东西很重要,而且也很紧急。   否则也不会闹得鸡飞狗跳。   司徒夜很自然地接过了小福宝手里的药包,将两份药都放回到医馆的柜台上,然后站在那里,等捕头来搜他们的身。   捕头认得司徒夜,对他还算客气。   搜的时候,速度快了许多,不过,他还是礼貌地要司徒夜脱鞋检查。   司徒夜也没二话,坦坦荡荡地脱了鞋。   小福宝吃惊地看着他,好像不认得他了。   司徒夜伸手点了她额头一下,调侃她道:“很稀奇,没见过我脱鞋?”   小福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夜哥哥,你今天心情好好哦!”   如果心情不好,他怎么可能这样配合捕快搜身!   捕头检查完司徒夜后,很自然地走到小福宝跟前,要搜她的身。   不等小福宝反应,司徒夜拦在了她跟前。   “你想干什么!”声音冰冷,杀气十足。   捕头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半天才说:“她也要接受检查。”   “她是女孩,你一个大男人搜她的身,像话吗?”   不知怎的,司徒夜凶起人来,颇有几分官威。   捕头觉得他比县令还有威严,说话的声音也随之小了许多,“司徒少爷,我们只是当兵的,听从上面安排。你这样拦着不让我搜,万一东西真的在她身上,我们可就麻烦了!”   司徒夜冷眼扫了一下,指着人群中的一个妇人说:“让她来搜!”   捕头觉得很没面子,可看着司徒夜,莫名地不敢拒绝。   想想后面还有很多人要搜查,捕头也不想在这里耽误时间。   “你,快过来,看看她身上有啥东西!”捕头扭头把妇人叫了过来。   妇人开始在小福宝身上搜了起来。   先是拿出了一个毽子,然后掏出两块麦芽糖。再摸了摸她的口袋,抓出一把芝麻糖,掏了一下她的裤子口袋,竟从里面拿出一本小人书,上面全是画。   小福宝主动脱去了鞋,自己从在凳子上,晃悠着小脚,等着他们检查鞋子。   妇人抽出鞋垫,每只鞋里,都放着三个铜板。   众人都呆住了。   小福宝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解释道:“我爹怕我丢钱,又怕我在外面没钱用,就把钱藏在鞋底了。”   她气嘟嘟地鼓着腮梆子,“我说了铜板在鞋底里硌脚,我爹非说习惯了就好。娘也说,出门在外一定要有钱傍身,所以我只好这样穿着了。”   说完,小福宝的脸也红通通的。   实在是太丢人了。   可这也是何福宗和张春桃对她满满的爱,就是丢人,也是幸福的。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就连司徒夜,也忍不住抿唇微笑。   小福宝的眼睛,却是一直盯着小人书。   “大娘,别的东西我都可以不要,您能不能把小人书还给我啊。”   妇人乐呵呵地把所有东西都拿给捕头看,见他颔首,就把所有东西都还给她了。   “拿去吧,孩子。”妇人还帮她把这六个铜板拿了出来,“放在兜里别丢了,回去跟你娘说,在你衣裳里面缝个暗袋,铜板放里面就好了。”   小福宝不好意思告诉她,自己是个糊涂蛋,就是把铜板放在暗袋里也会丢。   她乖乖地点头,“谢谢大娘,您真好!”   妇人笑眯眯地走了,捕快们搜完了医馆其他人的身,也准备撤退。   突然,捕头看到柜台上摆满了的药包,问道:“这些搜了没有?” 第597章你们都回娘家看看   捕快们说:“还没呢!”   捕头拿着刀一挥,大声说道:“还不都拆了看看!”   伙计们一听,急了,“捕头,您把这些药包都拆了,里面的药全洒出来了,弄混了,咱们可怎么卖给病人啊。这可都是刚刚按着配方抓好的,除了药,啥也没有!”   有灵活的,悄悄往捕头手里塞了一块小碎银,“您要找啥东西,不如跟咱们说说,咱们要是看见了,一定告诉您!”   捕头掂量了一下碎银,熟稔地放里了怀里。   “得了,知道你家白大夫是眼里揉不下沙子的。如今他可是大功臣,我们也不敢得罪他。”   捕头得了便宜还卖乖,“既然你们都说没别的东西,我就信了你们。走走走,赶紧去检查下一家!”   捕快们跟着捕头,像阵风似的,眨眼就不见了。   伙计们招呼完其他客人,这才把司徒夜和小福宝的药包拿给他们。   “你们要是想找白大夫,还得再等些日子。如果有急事,我可以代为转告。”   司徒夜笑笑,说:“没别的事,等白大夫回来,你告诉他我们来找过他就行了。”   小福宝则非常郑重地说:“小哥哥,等师傅回来,你一定要告诉他,下回采药一定要带上我!”   伙计半蹲着身子,也郑重其事地说:“放心吧,我一定会代为转告。”   出了医院,小福宝看见捕头他们还在街上一个一个地抓人搜查,心里隐约觉得,这事不简单。   可她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他们到底在搜什么东西,便晃了晃头,不再去想。   回到家后,小福宝把药包送到厨房,央求万婶每天帮着煎药给何老太喝,然后自己一蹦一跳地回了屋,坐在那里看小人书。   直到晚饭时间,小福宝才去了前厅。   饭桌上没有摆上菜,反而放了三个大大的篮子,里面有许多药包,和市面上越卖越高价的石灰。   每个篮子里装的东西份量都是一样的。   “老大,老二,你们过来。”何老太坐在桌前,唤张春桃和余明娘到身边。   她指着篮子说:“现在水退了,你们也该回娘家看看。这是我给亲家们准备的东西,一人一份,你们带回去吧。”   张春桃和余明娘喜出望外。   旱灾时,她们就想回了。可那时谁家都过得艰难,回去只能给娘家增添负担,这才忍住没回去。   后来水灾,出行不便,就更不可能回去。   退了水后,大家都忙。她们都是有婆家的人,再惦记娘家,也不能在最忙的时候回去,所以都没有提。   没想到何老太主动提出要她们回去看看,还特地准备了东西。   “娘,现在药材和石灰的价格都翻了三倍,你买这么多,太让您破费了!”余明娘一看篮子,就知道里面的东西沉甸甸的,可费银子了。   张春桃也羞红了脸,“娘,您把钱都分给咱们三家了,怎么还能让您出这笔钱!”   何老太不以为然地摆摆手,“都是一家人,就不要说这些客气话。”   “我给的,是我的心意,你们各房要带什么回去,是你们各房自己出钱准备的,我也不会管的。”   何老太喝了口茶,瞅着她们的眼睛说:“这方圆百里都经历了旱灾水涝,谁家日子都不好过。你们能帮衬着,就帮衬着些吧,也别只顾着自己吃饱喝足,不管自己爹娘死活。” 第598章不是这样教闺女的   张春桃和余明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惊喜。   虽说钱分到了各房,可以自行支配,可到底还是没有分家的,何老太还是主事人。   她不开口说这话,大房二房就是手上再宽裕,也不好给娘家买太多东西。   现在何老太是一路绿灯,她们能不高兴嘛!   余明娘早就盘算好了,要给爹娘、弟弟弟媳和小侄子买啥。   张春桃也悄悄地掰着手指算,该给爹娘备些什么必需品,又该给他们准备些什么补品。   何老太见她们俩眉飞色舞的,也笑了,“现在世道还不算太平,就你们大人回去,小孩还是留在家里吧。记住啊,早去早回。”   张春桃和余明娘满口答应。   等她们退到一边,何老太这才扭头瞅了瞅何福林。   “你家的还在睡觉?”自从生下何承顺后,朱冬梅特别能睡觉,十二个时辰,她能睡九个。   何福林羞赧地点头,“娘,她给承顺喂奶,喂着喂着就睡着了。”   何老太没有怪她的意思,沉吟片刻才说:“你外家那边,我也准备了一份,至于你们回不回去,愿不愿意送这些东西,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何福林当下就把自己篮子里的东西,都装进了另外两个篮子里。   “娘,现在我做主了,不回去!东西也不给他们!让大嫂二嫂多带些回去!”   何老太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何福林把东西装完,才说:“我婆娘早就跟她娘家断绝关系了!”   想想还是很生气,何福林忿忿不平地说:“你瞧她生了承顺,她娘家没来一个人瞅瞅,也没捎个信来问问。她也早就对他们死心了!”   “行,这事你定了就行。”   何家人压根也没把朱冬梅的娘家放在心上,开开心心地吃完晚饭后,张春桃和余明娘就忙着各自准备去了。   何福林回屋,见朱冬梅睡醒,便把这事说给她听。   她根本就是左耳进右耳出,压根没有要回娘家的意思。喝完了一碗热腾腾的汤后,又抱着承顺睡回去了。   张春桃和余明娘选了个吉日回娘家的。   她们要带回去的东西怪多的,所以各自雇了马车,带着自家汉子回娘家。   张老柱正在修补篱笆,张老太忙着喂鸡。   两口子听到有人来报信,说女儿女婿回来了,还不相信。   “都是讲规矩的人家,又不是逢年过节,哪能女儿女婿都来登门的!”张老柱的大嗓门,村口都能听见,“我们家可不是这样教闺女的!”   话音刚落,张春桃就远远地冲着他们招手,“爹,娘,我们回来了!”   张老柱立刻扔下手里的斧头,起身向那边张望。   张老太激动地拿着鸡食盆子就跑了出来,“咋回来了?”   “是我婆婆叫我回来看你们的!”张春桃把篮子往前一举,“这是我婆婆给你们准备的,全是药材和石灰呢!”   何福宗拉着马车也走了过来,他指着马车上的东西,说:“这都是春桃孝敬你们二老的。”   村民们看着马车上跟小山似的货物,又瞅着篮子里价植不菲的药材和石灰,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张老柱可真是走了狗屎运了!一大把年纪,没享到儿孙的福,倒是享了闺女的福啊!”   “前些日子还笑话他生了两个不孝子,轮流气他。没想到今儿他闺女就回来给他长脸!”   “啧啧,打脸喽!”   张春桃都听进了心里,她沉住气,不动声色地与何福宗把东西都搬进了屋,这才关上大门,拉着张老太进了里屋。   “娘,我大哥二哥又咋了?”   张老太还没说话,眼睛就红了。 第599章天打雷噼的畜生   “之前你们不是让你爹帮着管种人参嘛,别人家的人参都旱死了,就你们的提前收成了,才没损失的。”   张春桃这才忽然想起,好像收购人参时,没有收到张家村的人参。   这批人参,正是他们委托张老柱管理的。   当时事多,大伙都忙,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   张春桃抿着唇,神色有些凝重。   张老太继续说:“你那两个哥哥,天旱的时候说家里没余粮,非带着孩子赖在家里吃饭。”   “如果赶他们走,他们就会活活饿死。我也是没办法,才留他们下来的。”   “哪知这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不知从哪听说今年旱年,人参涨价,就把你爹看管的人参都偷了,拿去卖了!”   张老太忍不住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你爹气不过,找他们理论。这两个畜生,竟然还打了你爹!险些把你爹的腰都打断了!”   张春桃这才想起,刚才他们进来时,张老柱只是站在旁边笑,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一起帮着搬东西。   “大哥二哥太过分了,他们就不怕天打雷劈!”张春桃气得拍桌而起。   张老太也抹着眼泪说:“后面水涝,成天打雷下雨的,咋就不劈死他们两个!”   张春桃怕再说下去,又会惹张老太伤心,只得反过来劝慰道:“娘,您也别难过,以后防着他们就是了。”   张老太瞅了瞅门,叹了口气,“本来我早就想找人捎信告诉你们的,可是你爹说,是他失职,才弄丢了这些人参,非要赚钱赔你们。”   说着说着,张老太的眼泪又哗哗的流下来了,“你爹这把老骨头,就是卖了,也不值一根人参的钱啊!”   张春桃皱眉,没有说话。   这可是大事,她做不了这个主。   “娘,您知道他们把人参卖给谁了吗?”   张老太努力地回想了许久,“就前几天才来的,说是县里医馆里的大掌柜,姓赵。”   “赵有才?仁善医馆的?”   张老太连连点头,“对,就是他!”   张春桃心里有了数,她咬着唇思忖良久,才说:“娘,您先看好我爹,别让他太操劳了。人参的事,我得跟当家的商量商量。”   “那是自然!春桃啊,我们一定会赔钱给你们的。”张老太紧紧地抓住张春桃的手,生怕她不答应。   张春桃又安慰了张老太几句,这才出了里屋。   刚到堂屋,张老柱就一脸不悦地说:“为啥不带小福宝回来!还有承业和承学呢,也不来看看姥姥和姥爷!”   何福宗赶紧解释道:“我跟爹说了原因,可爹太想他们了,还在生气呢。”   张春桃故做轻松地笑道:“咋滴了,爹,您就不想看看你亲闺女和女婿了?”   张老柱的脸色这才稍稍好看了些,“这都多久没见了,也不知道孩子们咋样了。”   “爹,娘,你们要是想他们,就去城里住几天吧。”   何福宗也赶紧说道:“咱家宅子大,想住多久都行。你们要是不习惯,也可以住在铺子的后院,那里不大,但什么都有。”   张老柱似是动了心,但也只是犹豫了一下,就斩钉截铁地说:“我跟你娘又不是没有家,凭啥要去城里麻烦你们!行了,你们回来就行,下回再把娃娃们带回来吧!” 第600章你现在有主见了   何福宗还想再劝劝他,“爹,您到城里来,跟咱们一起吧。春桃也是您闺女,孝敬您是应该的。”   张老柱突然把手里的筷子往地上一扔,大声叫道:“别说了!”   张老太赶紧来打圆场,“你们难得回来一趟,赶紧吃口热的。”   张春桃也知道,张老柱发脾气,不是对着何福宗。   他是恨自已没教好两个儿子!   养儿防老,天经地义,就算是分了家,以后养老送终还是儿子的事。   谁要是靠了女儿,一辈子都要被人笑话。   这世道都是闺女补贴帮助娘家可以,但一放到台面上,还是要儿子的。   何福宗和张春桃是好心,可张老柱和张老太就是饿死,也不会跟着他们到城里过的。   张老太弯腰去捡筷子,张老柱心疼老伴,把她推开要自己捡。   哪知一弯腰,就扯到了伤,痛得龇牙咧嘴。   张春桃别过身去,假装没看见,偷偷地抹眼泪。   何福宗也暗自叹气,他赶紧把那脏筷子拿了过来,洗了洗,再送给张老柱。   “爹,您别生气,刚才我也就是说说。这些事,咱们还得从长计议。”到了城里,何福宗也长了见识,说话也老道了许多。   张老柱顺着台阶下,“吃饭吧,有啥事都等吃完了再说。”   饭后,张春桃没有立刻回去。   “当家的,我想在家陪陪娘。”张春桃小声跟何福宗商量。   “行,我先回去,跟娘说一声。”何福宗拍拍她的手背,体贴地说,“爹的腰不好,你在这多住些日子,等他身体好些了再回来。”   张春桃有些愧疚地说:“我最多住三天就会回去的。”   “放心吧,娘不会计较的。”何福宗简单收拾了一下,赶着马车回到清风县。   何老太听完他的叙述,也是长吁短叹,感慨万分。   “你赶紧去白大夫那再买几副药膏,给你外家送去!”何老太说。   何福宗笑道:“婆娘已经买了。娘,其实我是有别的事想跟您商量。”   何福宗又把人参的事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他们把人参都卖给了赵掌柜,咱们有张家村种的人参,血本无归。娘,我想……这事……是不是……”   何老太哪里不知道何福宗的意思,她摆手笑道:“都是自家亲戚,人参没了就没了,你也别提什么赔偿的事。”   “娘!”何福宗眼眶一热,差点要落泪。   何老太又说:“这事也怪我们自己,这么多人参种在张家村,只让亲家一人看着,他一个人怎么能忙得过来。”   何福宗深以为然,“回来路上,我也在想这事。”   “我想着,今年咱们还要扩大在张家村种人参的规模,顺便多请些村里的壮小伙一起管理。这样的话,外家可能轻松些,日后他赚了钱,非要赔钱,咱们象征性的收一点就行了。”   张老柱性子耿直,又不是个会随便受人恩惠的人。   当真不要他赔一文钱,他肯定会生气,觉得是他们看不起他。   何老太也是个有骨气的老人,一听到这个,当下就答应了。   “这办法好!老大啊,你现在有主见了!”   何福宗嘿嘿地笑了两下,摸了摸头,问:“二弟他们呢,还没回来?” 第601章死马当活马医   何老太乐呵呵地笑道:“早就回来了,外家给了不少东西,他们正在地窖里收拾呢。”   何福兴和余明娘一人抱着一匹布进屋,听到这话,便笑道:“我弟弟他们特地给咱家孩子们选了几匹布,大哥,这块给承业和承学做两身衣裳吧。”   “让他们破费了。”何福宗一边道谢,一边接了过来。   何老太对着何福兴说:“有啥事,你们两兄弟说说呗。”   何福兴这才走了过来,笑呵呵地说:“大哥,我外家也想跟着种人参,正等你回来商量呢。”   “那敢情好!”给别人也是种,给自己人种更放心些。   何福兴没想到他满口答应了,怔了怔,才问:“那种子的事……”   “自家人的种子,自然是不能卖的。”何福宗说得理所当然,“咱们又不卖种子,还怕姓赵的来找麻烦?”   何福兴与余明娘互看一眼,高兴得直拍手。   “还是大哥脑子活络,咱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事,他们可是愁了一路。   就琢磨着,到底该如何把种子平价卖给外家,压根没想到,种子还能送呢。   “谢谢你,大哥。”余明娘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他了。   再看看手里的布匹,觉得这东西太寒酸了。   何福宗摆摆手,无所谓地说:“都是一家人,哪能计较这些。再说了,当初小福宝说要种人参,也是想着大家一起发财的!”   何老太满面笑容地看着他们两兄弟说话,感觉很幸福。   她的儿子,真心不错。   跟张老柱那两个天打雷劈的畜生儿子比,你简直要好上几万倍!   小福宝正在屋子练字,听说何福宗回来了,急匆匆地往前厅跑去。   刚到前厅,却看见捕头正在问话。   “正要找你呢,你自个来了。”捕头难得笑得这么和蔼可亲,他向小福宝招了招手,温柔地蹲下身,问了她好几个问题。   “那天你在小巷子附近,有没有遇见可疑的人?”   “有没有看见谁掉东西了?”   “你有没有看到谁捡到东西了?”   小福宝只管摇头,一双大眼睛,清澈明亮,一派天真可爱,单纯无邪。   老何家被他问得一头雾水,小福宝起初也觉得迷糊,可后面她心里跟明镜似的。   捕头这些天四处找的就是她捡的玉佩!   捕头见问不出个所以然也,不也惊讶。   他在城里查了好些天了,都没查出个名堂来,什么蛛丝马迹都没有,来老何家找小福宝,是因为那天她在小巷附近。   多来问一次,只是死马当活马医。   “走吧,去司徒家问问。”那天司徒夜也在,他们当然不能放过。   小福宝顺手拿了几块糕点,跟在捕头身后,要一起去司徒家。   捕头见她天真浪漫的样子,也没在意,就让她跟着。   刚出了何家大门,就看到有捕快喘着气往这边跑。   “捕头,不好了,出事了,县令叫咱们回去呢!”   捕头不爽地抱怨道:“咱们天天查失物,老子几天没回家睡了,现在又来什么屁事!”   捕快一时口快,说:“听说跟前线粮草有关。”   捕头这才意识到这是大事,司徒家也不去了,撒腿往县衙跑去。   小福宝拿着糕点愣在原地。   前线粮草?是上官子骞的粮草?   小福宝觉得这是大事,她折身跑回了自家,从后院进入到司徒家,找到了司徒夜。   “夜哥哥,你说会不会是上官哥哥的粮草出事了?” 第602章不可告人的秘密   司徒夜也是刚刚接到消息,得知这批粮草在送往北边的路上,被强盗给劫了。   因还在锦州境内,知府很紧张,便以粮草是从清风县送出为由,责令县令去查。   县令成了背锅侠,急得是热锅上的蚂蚁,这才把捕头他们都召回去,失物也不找了,先破了这劫粮草的案子。   “你是怎么知道的?”司徒夜不慌不忙的。   小福宝把刚才捕头来家里询问的事告诉了他。   “夜哥哥,上官哥哥如果没有了这粮草,会不会很麻烦?”   “如果没了这粮草,恐怕仗还没打,就会败了。”之前的粮草只能维持半个月,这批粮草不跟上,上官子骞必败无疑。   如果他败了,最受惠的,便是太子。   司徒夜眸光一闪,眼底一道精光掠去,很快就敛入了幽深的瞳孔之中。   “小福宝,你先回去吧,我要出去一趟。”   小福宝眨巴着眼睛,她知道他是去想办法,很想跟着,可理智告诉她,她现在只是一个小孩,跟去了也没有用。   “夜哥哥,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她问得真诚。   司徒夜也回答得很郑重,“你多动动脑筋,想办法多赚些银子,在紧要关头能帮上小王爷,就够了!”   小福宝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一边往回走,一边认真努力的思考起来。   司徒夜把她送回了何家后,转身去了齐府。   齐怀远好像早有准备,在书房等他。   “我已经重新从南边调了一批粮草,马上送到北边去。”齐怀远说。   司徒夜没有立刻接话。   从南边调粮草,远水解不了近渴,只怕还没送到,仗都打完了。   “锦州还能买到粮草吗?”司徒夜问他。   齐怀远暧昧不清地笑了一下,说:“年轻人,你忘了咱们这里刚刚经历了旱灾和水涝?就算锦州还有余粮,此刻也被各大商户囤积,准备高价售卖!”   司徒夜的嘴角,轻轻地抽搐了一下。   “就算有银子,也买不到这么多粮草。更何况,咱们才刚刚筹完军饷,想再筹出一笔银子来买,很难了。”   齐怀远抿了口茶,淡淡笑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正是因为有难度,小王爷才会把筹备后方粮草的重任交给您啊。”司徒夜才不会信他的鬼话。   果然,齐怀远又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话之后,渐渐松了口。   “这事虽难,可我也不能辜负小王爷。锦州境内我也认识几个粮商,我已经派人去了,让他们调些粮食。虽然不多,但也能解燃眉之急。”   他又端着架子停顿了一下,“剩下的,都从南边调吧。那边的粮食贵些,但总比让小王爷唱空城计好吧。”   司徒夜垂眸,嘴角露出一个讥笑。   齐怀远就是个奸商,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不雁过拔毛!   什么熟悉的锦州粮商,什么南边比较贵的粮食,都是他早前就囤积的,只不过借着这机会高价卖了,发国难财罢了!   一想到这,司徒夜的脑子突然灵光一闪。   这奸商,不会早就知道这批粮草可能会被劫吧!   他所谓的调集的粮草,不会就是这批被劫的粮草吧!   司徒夜越想越觉得这事背后,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第603章别做春秋大梦   司徒夜稳住心神,淡然说道:“小王爷临走前,将粮草的事交付于您,可见小王爷对您是信任的。”   这话说得齐怀远心里特别熨帖。   他打量着司徒夜,觉得顺眼了些。   “司徒少爷到底还是年轻了些,做事未免急躁了点。你这次来应是来兴师问罪的吧。”他故意把话说得很难听。   他打心眼就没把这个少年放在眼里。   司徒夜羞赧地笑笑,道:“我也是关心则乱,知道粮草没了,也没多想,就跑到您这来想商量对策。没想到您已经有了全盘计划,是我多虑了。”   司徒夜起身,对着他躬了躬身,“既然没事了,我就告辞了。多有打扰,还请您别介意。”   齐怀远端起茶,小口呷着,然后举了举茶碗,算是回应了。   司徒夜保持谦卑,慢慢地退出了屋子。   他刚走,齐夫人就牵着齐小琴进来了。   “爹,司徒大哥走了吗?”齐小琴一脸失望。   齐怀远眯起眼睛,脸上挂满了冰棱子,“你找他做什么?”   齐夫人赶紧来打圆场,“小琴是想当面感谢一下他的救命之恩。”   “上回咱们已经谢过他了,你谢什么?多此一举!”   齐怀远对齐小琴是既宠爱,又严厉,齐小琴最怕的就是他了。   齐夫人一直没有生到儿子,对齐怀远也是畏惧的,如果齐小琴失了宠,她的地位就更加岌岌可危。   她急忙上前奉茶,小声哄道:“老爷,您别生气。小琴只是个孩子,再说,您不是经常教导她要知恩图报嘛,她这才特别关心司徒家这小子的。”   齐怀远的脸色这才好看了许多,刚喝了口热茶,忽然看见门边站着的嬷嬷。   这是齐夫人重金聘请的,专门在家里教齐小琴学习规矩的皇宫退役教习嬷嬷。   这次来清风县,她把嬷嬷也带了过来,不间断地教习齐小琴。   齐怀远的眉头又锁了起来,“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太子已经有了太子妃,你就别做什么母仪天下的春秋大梦!”   别的事都好说,只有这件事,齐夫人特别拧巴。   “老爷,小琴出生的时候,是您请的国师看的相吧,母仪天下也是国师说的吧。我不过是按照国师的预言来教育小琴,又哪里不对了?”   “再说了,小琴以后真成了皇后,您就是国丈!这可比做什么锦州首富强多了吧!”   “好,就算小琴以后不能成为皇后,如果能嫁个王爷什么的,也是好的。早点学这些规矩,又有什么不好?”   齐怀远将茶碗重重地放在桌上,瞪着齐夫人。   这件事,他们争吵了许多次,可无论他怎么说,齐夫人都不肯放弃。   所幸齐夫人也是懂分寸的,并没有大肆宣扬,没闹出什么乱子。   齐怀远为了图个耳根清静,也不愿意再与她争吵。   “行了!你想干嘛就干嘛!”说完,齐怀远就拂袖而去。   齐小琴早已习惯了他们的争吵,冷漠地站在旁边,玩着手帕。   齐夫人一把抢过她的手帕,手指点在她的额头上,“你别以为娘是瞎子,司徒夜不过是救了你一回,你就傻乎乎的觉得他是英雄了?” 第604章这是皇家之物   齐小琴被说中了心思,不由地慌了。   好在嬷嬷曾经教过她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她脑子也转得快,很快就镇定下来。   “娘,是您要我在爹面前好好表现的。您说爹喜欢知道感恩的孩子,我这才来装的,现在您反过来怪我了?”   齐夫人语塞。   好半晌她才说:“之前你爹成天不在家,我也不管你。最近你爹也不知道忙啥,也不去铁矿办事了。这些日子,你好好表现,别到时候闹出什么事了,娘也帮不了你!”   齐小琴点了点头,望向大门,心里空落落的。   这时,绣娘带着兰儿来串门。   齐小琴带着兰儿在自己屋里玩。   “兰儿,你大哥会对你笑吗?”齐小琴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   兰儿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哥只会凶巴巴地叫我念书,从来不对我笑。”   “他对谁都这样?”   兰儿又努力想了想,“他会对大夫人笑,对奶奶笑,不过他对着小福宝笑得最多!”   “不就是个乡里乡气的土包子,凭什么只对着她笑!”   从小身边的男孩子都是宠着哄着齐小琴的,过惯了众星捧月的日子,却被心目中天神般的少年忽视,冷眼看待,齐小琴真是咽不下这口气。   兰儿畏畏缩缩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齐小琴自顾自的生了一会气,见兰儿还傻呆呆的站在那里,怎么看她都不顺眼。   她转身去了花园里玩,把兰儿扔在了屋里。   司徒夜离开齐家后,脸上谦逊的笑容顿时敛去,取而代之的是冷若冰霜的神情。   他快步赶回司徒家,果然,阿忠和阿诚在等他。   “粮草的事,你们怎么看?”司徒夜问他们。   阿忠气得一拍桌子,“肯定是太子派人做的!”   看他那架势,如果有了证据,只怕是要打到太子府去。   阿诚也很气恼,“这事,齐怀远也肯定动了手脚!就是他做事太干净了些,我们什么都没查出来!”   司徒夜抬头扫了他们两个一眼,平平淡淡地说道:“齐怀远是锦州的地头蛇,他在这里的势力盘根错节,否则太子也不会让他来管铁矿。”   阿忠阿诚不约而同地点头称是。   “只要小王爷想调用锦州的粮草,都不可能瞒过齐怀远。既然如此,不如收为已用,将他摆到明处,让他想动手脚也不敢太过分。”   司徒夜说完,从怀里拿出一个玉佩,放在了桌上。   只见玉佩通体青翠,油光发亮,一看就是极品。   上面的璎珞是明黄色的,繁复的样式,应是出自名家之手。   这正是那日小福宝捡到的玉佩。   阿忠和阿诚都怔住了。   “这是皇家之物!”   司徒夜指着上面的璎珞说:“你们再看看,我记得这种样式,在京城,有一人最爱用。”   “太子!”阿忠阿诚异口同声地说道,“这是太子信物!”   他们震惊地看着司徒夜,“你是在哪捡到这东西的?”   司徒夜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地说了一遍,“有了这东西,这些天的事情,便能说通了。”   太子派人心腹,拿着这信物来到清风县,给齐怀远施压,要他在粮草上动手脚。   赵有才看到靠山来了,才敢明目张胆地来何氏药铺前大闹天宫,想借机夺回生意。   心腹不小心丢了信物,县令这才派人四处去找,却又不对外说明找什么。   所有的一切,都在司徒看到这块玉佩的时候,想明白了。   今天他再去试探齐怀远,便更加确定自己想得没错。 第605章就要守株待兔   阿忠和阿诚更是心急,“这可怎么办!小王爷在前线上阵杀敌,他们倒好,背后一刀,杀人不见血!”   回来的路上,司徒夜已经想好了对策。   “齐怀远是商人,他只看利益,不讲忠诚的。当初他会向小王爷投诚,就是看到其中有利可图。这次太子派人来施压,他不过也是顺水推舟,动了动手脚,一箭三雕。”   粮草被劫,在太子那边有交代,同时,县令怎样查,都不可能查到是他身上,很有可能就是抓几个无辜山匪杀了充数。   而他自己,可以从中赚上一笔,何乐而不为呢。   “我方才去了他家,他说已经调了一笔粮草,应该可以暂时应付一下。”这个亏,上官子骞只能记在心里,日后再说。   “当初何家捐的五十万,被小王爷压下来了,现在派上用场了。”   当初上官子骞就是为了以防万一,与司徒夜商议之后,将这五十万按下不提。   太子、县令和齐怀远他们都不知道这笔钱!   司徒夜打算启用这笔钱,去临近的别的州买些平价粮,再通过出关商队想法子送出去,以解燃眉之急。   只要这批粮食送到,上官子骞自然有办法让朝廷再筹备别的粮草。   到时候,齐怀远调用南方的高价粮,从中牟利大赚一笔的白日梦,就要破灭了!   阿忠阿诚喜出望外,他们感叹道:“当初小王爷果真没有看错你!”   司徒夜只是撇了撇嘴角,算是应承下他们的夸赞。   “咱们现在就去何家要钱吧。”阿忠急切地说道。   司徒夜摆摆手,笑道:“钱就在那里,跑不掉的。倒是你们,要赶紧先去隔壁州县找许多粮商,小批量,分头运输,才不会惊动他们。”   阿忠阿诚沉吟片刻,觉得司徒夜说的有道理。   “我们现在就派人化妆成各地商人,去找粮商买粮草。最多两三日,就可以运出去!”   临出门前,阿忠还特地交代阿诚,“从派些人守在县城附近!这里是去北边的必经之地,管它谁要运粮草,都得从这出入,老子就不信,还不能守株待兔!”   司徒夜知道阿忠咽不下这口气,想找回丢失的那批粮草。   假如他猜得没错,是太子派人劫了粮草,再让齐怀远拿来重新卖给朝廷,从中牟利,那么近期之内,这粮草肯定要再运入清风县。   只是,他们早有准备,怎么可能让阿忠抓个正着。   司徒夜不忍打击他,便笑道:“你们给我几个信得过的,让我去查那批粮草。”   阿忠和阿诚对着他作揖,“那敢情好,就有劳司徒少爷了。”   送走他们,司徒夜便去了何家。   他准备问何老太要回那五十万两银票。   这么大一笔银子的兑换,肯定会惊动县令他们。   他要先赶到别的地方去,将这大银票拆分成百两银票,再交给阿忠他们去买粮。   刚到何家后院,就看到万婶和黄婶一边拨鸡毛,一边在闲聊。   “大少爷也是该说门亲了,这要是在乡下,早就有人来相看了。”万婶说。   黄婶却不以为然,“又不是女儿家,这么早定下来做什么。万一大少爷考了个什么功名,或者何家飞黄腾达了,定早了岂不是亏了。”   “那也不能这么说,早些说定了,一心一意的多好。如果富贵了再定亲,人家都是冲着钱来的,哪能找到真心真意的。”   黄婶甩了甩手上的鸡毛,笑道:“你看人家司徒少爷,都是秀才了,都没定亲呢!” 第606章这病会传染   刚说完,黄婶就看见司徒夜站在她们跟前。   两人不好意思地站起了身,拘谨地看着他笑,跟他打招呼。   “司徒少爷,您怎么来了?”   司徒夜淡淡说道:“黄婶,我早就定了小福宝的。是何奶奶舍不得,这事至今只有个说法,还没有实质上的行动。”   黄婶和万婶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我们就说,七姑娘跟司徒少爷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咋就没说亲呢。原来是早就说了的!”   司徒夜也没再跟她们打哈哈,微微颔首后,往前厅去了。   何老太正在前厅接待客人。   李媒婆正口沫横飞地劝着何老太,“老太太啊,您就不想早点抱曾孙子?”   “可不是我自夸,方圆百里,可没谁比得过我李媒婆了。就连县令府家的喜寿少爷的亲事,也是托我去寻的。现在多了个喜乐少爷,也特地拿了银子来请我说亲呢。”   “我是瞅着您家是有福气的,大少爷又是个俊朗不凡的,这才主动上门来求亲的呢。”   何老太一直坐在那里,只听不说。   其实她耳朵已经起茧了,可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啊。李媒婆是主动来给何承业说亲的,只能听着,等她说得口干舌燥了,何老太这才端起茶水,送到她跟前。   “来,喝一口,润润嗓子。”   等李媒婆喝完,何老太才说:“我家这个臭小子野惯了,到现在还没收心呢。说到底,也只是个十一岁的娃,说亲还早了些。”   “不早了,老太太,十一岁说亲,慢悠悠的走完程序,怎么也得一年半载吧。年青人再多相处几年,有了感情再过门,也是可以的啊。”   这都是说词,哪有定了亲走完了程序还不嫁娶的?   除非是遇到了丧事!   何老太的脸渐渐沉了下来,“孩子他娘这会不在家,这亲事还得等她回来再说吧。”   “老太太您又在跟我开玩笑了,谁不知道何家是您说了算的!再说了,孩子他爹在家,跟他商量也是一样的。”   何老太正打算放下脸来哄李媒婆走,司徒夜忽然走了进来。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纸片,假装没看见李媒婆,径直来到何老太跟前。   “何奶奶,这是我给承业找的一个秘方,专门治他的顽疾。这干屑症会传染的,你一定要记住,他的衣物千万别跟旁人的混在一起洗。”   李媒婆一听,怔住了。   什么干屑症?还会传染!   何老太也愣了愣,很快就反应过来。   她接过纸片,说:“唉,承业的皮肤也不知怎的了,跟蛇一样会蜕皮。这都治了多少年了,银子花了不少,可就是好不了。”   “这病会复发的,急不得。”   一老一少说得起劲,李媒婆听得却是心惊胆战。   这回她没有再纠缠何老太,寒暄几句后,便走了。   李媒婆出了何家的门,便径直去了她的兄嫂家。   “哥,可别怪我不为侄女考虑啊,那何家大少爷有病,春竹嫁过去是会吃苦的!”   李媒婆是顾娘家的,虽然也看不惯兄嫂的势利和市侩,可对着这几个侄女还是很照顾的。   春竹两个姐姐的亲事都是李媒婆说的,虽说没有嫁到大富大贵的人家,可也算是门当户对,夫妻和顺。   这次兄嫂要她去说亲,她自然是要替春竹打算的。   李老汉也是第一次听说干屑症,他把弄着手中的核桃,毫不介意地说:“我就问你,何家肯出多少聘礼!只要给得多,又不是要死人的病,有什么要紧的!”   春竹娘也跟着附和,“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大哥成天烂脚,我不也嫁了!”   李媒婆被他们的三观不正再一次震惊了。   她无奈地摇摇头,说:“哥,嫂,这事我可说不了。你们是没看到何家老太太的脸,拉长得跟马脸一样。我是去说亲的,又不是看死人的。你们想要春竹嫁进何家,自己想办法吧!” 第607章叫你送就送   李媒婆气呼呼的走了。   李老汉和春竹娘商量了半天,决定让李春竹先去何家登门混个脸熟,等过了年,再找机会看能不能说个亲。   “春竹,把这些拿去何家。”李老汉叫来春竹,拿了一包被水浸过的蜜饯。   李春竹低头一看,这上面都有霉点了,怎么拿得出手。   她不想拿过去,又怕李老汉生气,便找了个理由,“爹,没事送东西给人家做什么?”   “叫你送就送,你嘟囔什么!”李老汉顺手拿起桌上一把量衣裳的尺子,就要打李春竹。   春竹娘见打到了脸,等会不好出去见人,便上前拦着,说:“你不是成天说何家小子在书院有多照顾你嘛,合着你就是个白眼狼,得了人家的好,也不感谢感谢?”   李春竹哪里不知道自家爹娘是什么货色,只是她是女儿,不好说自己爹娘的不是。   无奈,她只能接过蜜饯,磨蹭着往何家去。   司徒夜帮着何老太赶走了李媒婆,也没客套,径直将此行目的说了。   何老太赶紧拿出成天揣在怀里的银票,交给了他。   “何奶奶,这件事一定要保密。”司徒夜再三交代她。   何老太拍着胸脯说:“放心吧,老婆子活了一大把年纪,知道什么事能说,什么事打死也不能说的!”   得到了何老太的保证后,司徒夜转身就走。   前脚刚跨出门,小福宝后脚就跑了过来,“夜哥哥,我想到发财的办法了!”   司徒夜缩回了脚,扭头笑道:“说说看。”   “咱家不是要开药铺嘛,如果什么药材都收购,像仁善医馆那样,做大做强,还能不发财?”小福宝摇头晃脑地说,很是笃定。   司徒夜也认真地想了一下,“一下子扩展得这么快,会不会不稳妥?”   “有师傅帮忙,没问题的。”小福宝已经把主意打到了白大夫身上,“再说,大哥现在也算是半个大夫了,有他打理,肯定行。”   司徒夜扭头看向何老太。   何老太一直在旁边听着,药材的事,她不清楚,可她相信小福宝和司徒夜。   “你们觉得好就行!”她说。   司徒夜又低头看小福宝,“我也觉得这主意不错!不过你要抓紧了,趁着下雪之前进一批药材,否则等大雪封路,想再进货就难了。”   小福宝一想是这么回事,她当下就要出门去找白大夫。   司徒夜拉住她:“我现在要出门一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有什么事,就找忠叔他们。”   小福宝懂事地点点头,“夜哥哥,你也要注意安全。”   司徒夜看了看天色,没有多耽搁,“走吧,我送你去白大夫那,然后我就要出城了。”   刚出门,就碰到李春竹。   她下意识地把手里发霉的蜜饯全藏在身后,笑嘻嘻地迎了上去,“你们要去哪?”   “我去师傅那。”小福宝说。   李春竹赶紧说道:“正好我没事,我陪你去吧。”   小福宝便松了司徒夜的手,示意他先行离开,然后自己与李春竹手拉手去了白大夫的医馆。   果然如小福宝所料,白大夫平时只管看病,进药的事都是伙计张罗。   伙计把行规和进货的注意事项详详细细地说给了小福宝听,还特地把他们的进货渠道也告诉了她。   小福宝一边听一边记,很快就写满了几张纸。   李春竹站在旁边又是听又是看,都记不全伙计说的内容,急得直挠头:“这事也太复杂了,小福宝,你能记住吗?” 第608章发财大计   她又低头瞅了瞅上面的字,都不认识,“你写的是啥?”   小福宝这才注意到,她写得急,用了速写。   对于李春竹来说,这比鬼画桃符还难看懂。   “春竹姐,我随便乱画的。有好多字我还不认识呢,写不出来。”小福宝笑嘻嘻地说。   春竹想着自己遇到不会写的字时,也是画各种乱七八糟的画来代替,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她夸赞小福宝,“你真聪明!”   “春竹姐姐也很聪明呢!老夫子经常夸春竹姐姐呢,说你记性好,又会算数,以后肯定能当上大掌柜。”   李春竹抿着嘴偷笑。   能得到老夫子的夸奖,多难啊!   小福宝收拾好东西,谢过伙计后,准备回家。   李春竹这才想起自已原本是要送蜜饯的,可都发霉了,她可拿不出手。   她摸了摸兜里的几个铜板,去买了根糖葫芦给小福宝吃。   “春竹姐姐,你太破费了。”小福宝盛情难却,伸手把最上面的一颗取下来吃了,剩下的还给了李春竹,“你也吃!”   平时李春竹哪里舍得吃这个,她也学着小福宝的样子,取下一颗含在嘴里,甜丝丝的,整个人都觉得好幸福。   “原来春竹姐姐也喜欢吃糖葫芦啊!大哥就不爱吃,每回我一吃他就笑话我是馋猫。”小福宝一边吃一边小声抱怨。   李春竹趁机问道:“你大哥怎么会不不爱吃糖葫芦?是不是病了?”   “没有啊!”小福宝回答得很快,也很干脆。   李春竹怔住了,心想自家姑姑不可能骗她的。   她又问:“那我怎看到你大哥成天挠挠?”   小福宝努力地回忆了一下,好像没这事啊。   “春竹姐姐你记错了吧,我大哥洗澡特别勤快,不脏也不痒的。”   李春竹明白了,是何家拿这个理由搪塞了自家姑姑,摆明了是不想跟她家说亲。   李春竹的脸红的发烫,她双手捂着脸,低头快走了两步,说:“小福宝,你家就在前面,你快进去吧。”   “春竹姐姐,你不进去坐坐?”   “不了,我家还有事呢。”正说着,何承业刚巧出门,李春竹像老鼠见了猫似的,掉头就跑走了。   何承业上前来牵小福宝,“李春竹怎么来了?”   小福宝正要回答,何承业把她手上的纸又打开了看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你这画的又是什么?”   “大哥不许笑!这是咱家的发财大计!”小福宝一嘟嘴,满脸不乐意。   何承业立刻严肃起来,仔细看了看一遍上面的字,最后放弃了,“走吧,赶紧回家说给我听,咱家到底要怎样发财!”   一家人听说小福宝有了发财大计,饭都不吃,全围着她问东问西。   小福宝井井有条地把扩大业务的计划说了一遍,何家人听得连连点头称是,大呼为啥他们就想不到。   “咱们分头行事,赶紧联系供货商!咱家底子厚了,可以多进些,等白大夫回来,咱们就能开始做药丸了!”何福宗干劲十足。   何福兴和何福林都各自领了任务,“大哥您负责城里的事,咱们跑腿,去找商队和其他供货商,保证赶在大雪封路前进药材。”   张春桃一听,乐道:“前些日子,黄婶还说要开发新菜单呢。咱家如果做了药材生意,这药膳肯定也能做得红红火火。”   余明娘却不那么乐观,“大嫂,私房菜的生意越来越好了,如今为了做生意,家里的饭菜都没地做了。昨儿我还说要再建个厨房才行,如果搞了药膳,又得再寻个地方建厨房了!” 第609章心动不如行动   新宅子够大,再建两个厨房也是可以的。   可是这毕竟是大伙居住的地方,当真弄了三个厨房来做菜,成天的煎炒蒸煮,也不是个事。   刚刚冒出来的想法,马上又要被扼杀在摇篮中了。   小福宝托着腮梆子听大人说话,直到他们卡壳了,她才天真地问何老太,“奶,咱家现在还有钱吗?”   “有!小福宝想买什么吗?”何老太很奇怪她想做什么。   小福宝有些苦恼地说:“奶,咱家的钱够再买个大宅子吗?”   这下子何老太有些迟疑了。   她把钱都分了,中馈也交给了张春桃,一下子还真不知道有没有钱买宅子。   张春桃赶紧问小福宝,“咋了,是不喜欢住在这宅子里了?”   小福宝拉着张春桃的手,可可爱爱地说:“娘,再买个新宅子做私房菜不就行了?”   “这也太下血本了吧!”朱冬梅第一个叫了起来。   买宅子给他们住她不反对,专门拿来做私房菜有啥好的!   何福林马上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乱发表意见。   朱冬梅才不理会他,径直说起了小福宝,“咱家现在是有钱了,可有钱也得省着点花是不。你可不能这样败家,承顺还小呢,你可别让你弟弟以后没肉吃!”   “说什么呢!亏你还是个婶婶,哪能这样说侄女的!”何老太气得一拍桌子,朱冬梅立刻缩回头去,不敢再说了。   何福林把她往外推,“赶紧回屋带承顺去!生意的事,你不懂!”   朱冬梅不爽地嘟囔道:“大嫂二嫂能做生意,我就不能了?”   何福林为难地看着何老太,见她没有再赶朱冬梅走的意思,便把她拉到一旁,提醒她,“不懂别乱说,跟着大嫂二嫂学!你要是再惹娘生气,娘赶你走我可不管了!”   朱冬梅立刻闭上嘴,不敢再多说。   张春桃他们压根没有管朱冬梅说什么,他们忙着商量买新宅开新店的事呢。   “谁说做生意一定要用铺面的,在自家的宅子里,每天只摆几桌酒,客人预定了才做,既省了成本,又物以稀为贵,菜都能卖得贵些!”   “宅子大了,每桌酒摆的地方不同,风格也可以不一样,能吸引许多客人来。”   “熟客来了,咱们就多给些优惠,让他们带新客来。听说在京城,达官贵族就喜欢去那种清静地方吃饭。宅子里设宴,跟家里一样,清清静静,吃得人也开心啊。”   小福宝一边吃着花生米,一边认真听他们商讨。   暗自想着,何家人真是聪明,一点就通。她不过提了个醒,他们就旁触类通地把私房菜发展成了会所经营。   这样还能不赚钱!   “黄婶,快!今晚就想出新菜单来!”张春桃说干就干。   黄婶和万婶笑道:“好嘞!新菜单咱们早就开始想了,已经想出几十个了呢!”   “不够不够,要按照口味弄出几个系列来,这样才显得高档!”   余明娘想到以前听说书先生讲故事,说有钱人家喜好不同,一个宅子里有好几个厨师,都是不同菜系的。   她现学现用,也要黄婶他们弄菜系呢。   朱冬梅在旁边听得眼睛发亮,再怎样,要发财也要把她带上,“我跟城里的女眷们都熟,要不我去打听打听她们爱吃啥,咱们也好弄菜单!”   众人觉得这也是个好主意,便都应了。   当晚,何家人就全体总动员,热火朝天地开始新一轮的发财大计。 第610章犹如神助,干啥都顺   筹划了一晚上,天刚亮,何福宗就准备出门,想找个中介问问,家附近有没有宅子出售。   这才刚出门,就碰到了街对门的邻居胡大伯。   “大伯,您咋这么早就起来了?”   何家与街坊邻居的关系非常好,何福宗对长辈也很有礼貌,胡大伯对他们也是客客气气,有问必答。   “唉,我家大儿子又给我添了个孙子,叫我过去看孙子,还要我在他那过年呢。”   胡大伯生了五个儿子,都有在外地混出了名堂,没有回清风县。   何福宗连忙拱手说:“恭喜您啊,大伯,喜添男孙!”   “喜是喜……唉,那臭小子要我卖了这祖宅,我舍不得啊!”   原来,胡大伯的儿子想在本地买个气派的大宅子,可手头紧,便想要胡大伯他们卖了祖宅,凑齐钱来买大宅子。   二老也正好离开清风县,一心一意跟着儿子养老。   胡大伯哪里舍得,可又想帮着儿子买新宅。他左右为难,几晚上没睡好,在家坐着心烦,这才早早地出门,打算走走散心。   何福宗一听,连忙说:“大伯,我家刚好想买个宅子,如果您想卖,不如卖给我,我一定不会坑您的。”   胡大伯沉吟片刻,伸出了一个巴掌。   “你出得起这个数吗?”五百两,可不是小数目。   何福宗默默地在心里计算了一下,点头道:“行!我现在就去取银子!”   胡大伯顿时笑开了花。   他这祖宅,放到市面最多卖到四百多两,再刨去中介费,能拿到手的也就四百两。   他不过心烦起早了些,出了个门就多赚了一百两!   有了这一百两,什么舍不得祖宅!赶紧卖了去大儿子那享清福才是!   不过一个时辰,何福宗买好了宅子。   张春桃他们都是去过胡大伯家的,知道他家的宅子虽旧,但古香古色的,不用装修,做饭要用的东西一应俱全,就连桌椅板凳也不需要新添多少。   更何况又在何家对面,特别方便。   多出一百两,还是划算的。   何福宗买好宅子,女眷们就开始忙着布置宅子,一家大小没个闲的,全都在做事。   只有何福兴和何福林,拿着小福宝的名单,按图索骥地去找药材供货商。   说来也奇了,所有的供货商都在清风县里,还都成群结对地住在一个客栈里。   更妙的是,他们的手上都有货,都急着出手。   “你们这又是旱灾又是水涝的,害得我们耽误了许多行程。这些都是之前积压的货,品质没有问题,只是我们急着要离城,去别处进货,这才愿意一次性全部便宜卖给你们何家。”   其中一个供货商见他们两兄弟是实诚人,这才实话实说。   另一个从西域来的大胡子供货商,听说他们是何家兄弟,连忙说:“你们可认识樊大宝?”   “当然认识,他跟我们是朋友!”何福兴说。   大胡子笑道:“我认识樊大宝,他可没少在我跟前说你家的事。他说你们是好人,我手上的货全给你们!”   “既然是你信得过的,咱们也不费神找别的买家。老何家的,你们有没有这么多银子买货啊,咱们的也都卖给你们!”   “就是,只要你厚道些,以后咱们还可以跟你继续做生意。”   何福兴和何福林高兴得差点要跳起来。   他们本以为要费尽口舌才能谈个好价钱,谁知他们总共也没有说到十句话,就把货源全部搞定!   回去的路上,何福林还抓着何福兴的手,要他打自己两巴掌。   “二哥,你只管死劲地抽我!我就想知道,我是不是做梦了!”   何福兴也笑得合不拢嘴,他用力地掐了何福林胳膊一下,痛得他哇的大叫一声,跳得老高。   “二哥,原来我没做梦!”何福林像个疯子似的,在街上手舞足蹈,“咱家上辈子肯定做了很多好事,才会有这样的运气!真是犹如神助,干啥都顺!” 第611章原来不是做梦啊   两人刚到家,还没进屋,就听到张春桃她们在兴奋地说着什么。   “娘,您说这是不是天下掉馅饼啊。我不过是打扫了一下对面的宅子,曹婶子跑来问了几句,转身就来了一堆的菜农屠夫,非要卖采卖肉给咱家。”   余明娘抖了抖手里的账簿,还未说话,先自个笑个没停。   何福兴赶紧进来,拽着她问:“婆娘,你咋回事,可别笑岔气了!”   余明娘这才止住笑,喝了口水,才稳住了气息,“当家的,你看看这账本,全是咱家赊的账。”   “赊账都开心?”何福兴不明就里,翻开来看了几页,也没看懂。   余明娘招手叫来何承学,“快跟你二叔说说。”   “二叔,我娘跟菜农他们说咱家一时没钱进这么多货,他们非要给咱家肉和菜,还说赊账月结。”   何福林啊的一声,差点把喝到嘴里的水喷出来,“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求别人赊账的!”   何承学摇头晃脑地说:“他们都说,城里的大饭馆子都是月结的,咱家生意大,又还没开张,哪能叫咱家日结。”   何家本来就有囤干货的,差的就是新鲜肉菜。   他们上赶着送,门没出,就解决了。   何福兴还是有些担心,“这还没开门营业呢,就收了这么多肉菜,不怕放坏了?”   余明娘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娇嗔道:“怎么说话的!”   张春桃大度地摆摆手,又叫何承业拿来另一个账簿,“老二,你瞅瞅,咱家这私房菜,已经定到了下个月呢。这都是订单!”   何福兴突然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他痛得哎哟大叫一声,才说:“原来不是做梦啊!”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何老太从摇椅里站起了身,指着他们笑道:“你们可得好好干啊!”   “娘,放心吧!咱家现在是时来运转,咱们还不得上紧的干!”何福宗撸起袖子,就要干活。   原本打算一个月到位的活,这才五天,就全部办妥了。   白大夫对何家开药铺很支持,除了开门看诊之外,剩下的时间就在何氏药铺里帮着制药,教何承业和小福宝把脉看病。   胡家祖宅的大门上,挂上了何氏私房菜的匾额,每天做不完的生意,接待不完的客人。   张春桃都累得腰都快要断了。   她捶着腰,准备回何宅休息休息。   刚出门,就看见曹婶子在门口张望。   “婶子,您有啥事?”张春桃问她。   曹婶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两下,又探头往里面看了看,“何老大家的,你家这宅子成天冒着香气,哎哟,馋得我啊,都在家里坐不住了。”   曹婶子说着说着,咽了一下口水。   张春桃乐呵呵地拉着曹婶子要往里面走,“婶子不介意,进去跟咱们吃顿饭吧。您可别嫌弃咱们做的粗糙!”   “别别别!”曹婶子惶恐地摆手,直往后退,“何老大家的,其实婶子有事想求你。”   张春桃这才站定,爽快地说:“婶子,有啥事您直说!”   曹婶子嘿嘿干笑两声,小声问道:“何老大家的,后天我家来了个亲戚,点明要吃你家的私房菜。婶子也知道,你家都定满了,得下个月才有桌子……你能不能帮婶子想想办法?” 第612章狗眼看人低   张春桃为难地看着她,说:“婶子,不是我不答应,实在是桌子全都被人订了,一时之间我也腾不出空位来。”   曹婶子失望的哦了一声,“我也知道这事不好办,我就是问问。何老大家的,你不要放心上啊。”   曹婶子叹了口气,摇摇头往回走。   张春桃有些心软,拉住了她,“婶子,这事容我回去再商量商量。如果能办,我一定给您办成!”   曹婶子立刻露出大大的笑脸,“麻烦你了,何老大家的,你人真好。”   当晚,张春桃就跟家里人商量。   众人都是一筹莫展。   “都是街坊,不答应吧,怕到时候心里膈应。答应了,可咱们到哪给她做一桌酒席……要是让客人知道了,肯定会怨咱们的。”   “其实咱们人手是够的,要多做一桌出来也是可以的。只是不知该到哪摆桌子让曹婶子一家吃饭。”   商量了大半个时辰,最后还是张春桃拍了板。   “就在咱们厨房旁边的那个小院子摆一桌。那院子空置的,让曹婶子一家在那吃饭,也不亏待。”   余明娘提醒她,“大嫂,不如这桌酒就算咱们请曹婶子一家吧。远亲不如近邻,咱家开了私房菜,请街坊吃顿饭也是应该的。”   “行!”几个人一合计,立刻着手准备。   过了两天,曹婶子一家如约而至。   一顿饭,吃得曹婶子是既满意又感动,见何家死活都不肯收钱,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买鸡买鸭买鱼买肉,再去自家的鸡窝里掏出十个热乎乎的鸡蛋,准备送到何家去。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两男两女在何家大门那破口大骂。   “朱冬梅!你发达了连娘家人都不认了!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骂朱冬梅的,正是朱冬梅的大嫂桂兰。   他们听说何家现在发达了,不但开了药铺还做起了私房菜,连县令的老娘想吃一顿,都得预约。   朱家村的人可没少到他家煽风点火,都问朱老汉,闺女富贵了咋就不来孝敬孝敬。   朱老汉下不了台,这才叫朱大石和朱大河带着婆娘来走亲戚。   秀娥也阴阳怪气地说:“都是狗眼看人低,现在人家有钱了,眼睛长到头顶上喽!”   说完,还不解气地拧了朱大河一把,“亏你还是他亲哥哥,连个面都没见着,就被人赶出来了,看你这脸往哪放!”   秀娥刚说完,何家大门里扔出一把干菜来,正正好好砸到了她的脸上。   朱冬梅拿着扁担气势汹汹地跑了出来,站在大门口,俨然一只斗鸡。   “你嘴巴干净点!当初是谁在我爹娘面前嚼舌头,要把我赶走的!老娘差点就冻死了,那时候怎么不见你来认亲戚!”   “你们嫌我在家里白吃白喝,合起伙把我赶走。那时可是你们亲口说的,不认我个小姑子的!”   “哦,我婆家有钱了,你们跑来走亲戚了!承顺出生的时候,咋不见你们做舅舅舅母的来看一下!进门只拿把干菜就说是礼物,红包都不给一个,你们这是在寒碜谁啊!” 第613章妯娌同心   桂兰和秀娥都知道,朱冬梅发起狠来,也是六亲不认的。   再说也是他们有错在先,真要辩下去,他们也不占理。   秀娥抹着脸,可她怎么擦,那干菜的酸臭味还是搽不掉。   桂兰见她败下阵来,将她往旁边一拉,自己上前叉腰叫道:“朱冬梅,你说的还是人话?再怎样,你跟爹娘还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吧!哪能自己吃香的喝辣的,就不管爹娘的!”   秀娥立刻补充道:“知道村里人都怎么说嘛,说你有钱请旁人白吃白喝,不管自家人,你的心都是黑的!”   曹婶子一听,怔住了。   咋他们吵架,把自己也给带上了。   她二话不说,上前站在了秀娥和朱冬梅的中间。   “这说话可得有凭有据,昨晚我们一家确实是去吃了私房菜,但不是何家请客,是我曹婶子请我家亲戚!”   别看曹婶子平时和和气气的,发起脾气来,嗓门也很大的。   桂兰和秀娥都被她的嗓子震得后退两步。   朱大石和朱大河见自家婆娘吃了亏,都来护短,“你在何家白吃白喝的事大伙都知道,你少在这里瞎掰!”   “就是,谁不知道何家私房菜都预定到下个月了,你是插队进去的!人家县令老爷的亲娘都得乖乖排队,凭什么你就有特权了!”   曹婶子一下子语塞,不知该如何说了。   这时,张春桃走了出来。   她看了看来围观的人,里面有不少是私房菜的顾客。   如果这个时候不把事情解释清楚,一定会影响生意的。   “昨晚曹婶子来参观我家新宅子,见生意红火,就多待了会,错过了饭点。都是街坊,哪能让曹婶子饿着肚子回去,我就自作主张让曹婶子留下来吃饭。”   余明娘也来帮腔,“曹婶子说家里有亲戚,不方便,我们便把她家亲戚一并请来了。好在曹婶子大度,没有计较,就在咱们的厨房旁边院子里随便吃了一点,各位如果不信,可以当面问曹婶子的。”   曹婶子拼命地点头,“是的是的,大伙都知道何家私房菜是要预定的。我吃饭时,桌椅都是临时找来拼凑的,连碗筷都不成套呢。”   桂兰瘪了瘪嘴,一脸不屑,“编!你们就编吧!反正你们何家是坏了规矩,让人插队吃饭!看我还不好好宣扬宣扬!你们做生意没诚信!”   秀娥也冷笑道:“曹婶子,你是吃人家的嘴软!何家请你白吃一顿,你就替他们说话!”   围观的人群开始骚动。   有人不满地说道:“我早早就来订,非说预约满了,要到下个月。原来都是骗人的!”   “做她的邻居可真幸福,想吃就能进去随便吃。唉!当初我爹买宅子,咋就没请人算算邻居是谁啊!”   曹婶子不由地慌了,她连忙举起手里的鸡鸭,大声说道:“我可没白吃,我这不是来送东西了!”   朱大石一巴掌拍过去,曹婶子的鸡鸭受了惊吓,全都扑棱着翅膀,在他们脚边四处乱蹿。   朱冬梅气得扔掉了扁担,掉头就往宅子里跑。   所有人都怔住了,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不一会,就听到宅子深处传来何福林的叫声,“婆娘!你拿刀做什么!”   很快,就看见朱冬梅一手举着一把刀又跑了出来,“我婆家个个都是好人,人缘好,就爱请街坊吃饭又咋了!你们不服气,就都搬来做何家邻居,我保准我婆婆嫂嫂们,一个一个地请你们吃饭!”   一句话,把那些阴阳怪气的人的话全堵回去了。   朱冬梅拿着刀指着朱大石说:“是你说的,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现在我是何家的媳妇,跟你没关系!你要是敢再来闹事,信不信我砍死你!”   张春桃和余明娘从未见过朱冬梅这样,她们怕她冲动,赶紧提醒她,“使不得,你会坐牢的。”   朱冬梅瞪了眼连连后退的朱大石,冲着他大声吼道:“你们赶我走的时候,我已经死了一回。你们要是不怕死,就来试试!” 第614章不开窍的娃   朱大石和朱大河也顾不上自家婆娘,抱头鼠窜。   桂兰和秀娥见状,也不敢久留,骂骂咧咧地喊了两句,也跑得没了人影。   朱冬梅还在生气,举着刀,对着他们的背景挥舞着。   “下次你们敢再来何家,我非剁了你们!”   余明娘赶紧给她拍背,“别生气别生气,你才刚生完孩子,别气坏身体了。”   张春桃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对着她竖大拇指,“老四家的,真有你的!”   得了夸奖的朱冬梅这才露出笑脸,“我也是跟你们学的。反正他们再也别想从我这拿走什么了,就是一根针我也不给!”   曹婶子急忙抓回鸡鸭,跑到她们身边。   还未说话,张春桃就热情地挽着她的手往里面走,“婶子,我们刚做了新菜式,正想找人试吃呢。走,您帮我们尝尝,好不好吃。”   曹婶子眉开眼笑地点头说好,跟着她们进去了。   围观的人见没什么好瞧的,也就自行散了。   何家兄弟见三个婆娘眉飞色舞地回来了,知道她们大胜而归,这才松了口气。   “你们真是吓死我们了,说了让我们出去应付,你们非不肯。”何福兴迎上前去,瞧着余明娘没事,这才放心。   张春桃笑话他,“怎么,心疼二弟妹了?”   何福兴呵呵笑。   “如果让你们三个男人出去吵架,还不被人笑话。就是些来打秋风的人,随便喊两句就打发走了。”   一家人一边高高兴兴地说着话,一边热热闹闹地摆着碗筷,很快,饭菜摆满了一桌子,大伙又招呼曹婶子入座吃饭。   曹婶子的家也算殷实,可跟何家比比,她顿时觉得自家差了些许。   她又瞅着正在忙碌着给各位长辈盛饭装汤的何承业,怎么看都觉得好顺眼。   “你家承业,可有说亲啊。”   “没呢。我家承业说了,他是何家长孙,要先立业再成家,不让我们给他说亲。”何老太乐呵呵地回答。   曹婶子羡慕地啧啧两声,“真是个有出息的孩子!不知道我家平儿有没有这个服气哦。”   曹平儿是曹婶子的大孙女,比何承业小一岁。   曹婶子有心想两家结亲,可听了何老太的话后,她就不好再提了。   张春桃笑道:“平儿是个好姑娘,我看着也喜欢。婶子如果不介意,倒是可以让这两个孩子相处相处。我就是怕承业一心读书做生意,怕耽误了平儿呢。”   “不会的,两个孩子都还小,就当是发小一块玩也是好的!”曹婶子满口应下了。   何承业听见了,闷闷地坐在了小福宝身边。   “大哥,你怎么了?”   何承业吃了口菜,含糊不清地说:“没什么,你还小,说了你也不懂!”   小福宝啃着鸡腿,笑嘻嘻地说:“大哥不喜欢娘给你说亲,是不是?可是大哥,你迟早要娶媳妇的。”   何承业扭头瞪了她一眼,“谁教你这些的?”   “大哥是不是有喜欢的姐姐的?要不你跟娘说,让娘找媒人说亲去。”   说完,小福宝又用力啃了块鸡肉下来,津津有味地吃着,歪头看着何承业笑。   何承业无奈,只能假装凶巴巴的样子,威胁她,“小孩子少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小福宝在心里暗自叹气,“唉,又是一个不开窍的娃!” 第615章她的脾气可真大啊   又过了几日。   小福宝在自家药铺里跟着白大夫制药,外面传来嘈杂的说话声。   “还是仁善医馆财大气粗,听说马上就有几十辆马车的药材要运来,还是赵掌柜有魄力啊!”   还有人故意探头到店铺里瞧了两眼,不怀好意地笑道:“白大夫,听说赵掌柜是为了对付你们才专门进了这么大一批药材的,您担不担心啊?”   白大夫眼皮都没有眨了下,淡定地教着小福宝如何配药。   何承业拿起扫帚,将地上的碎药渣往外扫。   然后不小心地扫到了那个多事人的脚上,“不好意思,让一让!”   那人讨了个没趣,气呼呼的走了。   小福宝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卖力地鼓掌。   “大哥真棒!”   白大夫这才抬起头,笑呵呵地看了看何承业,然后轻轻摸着小福宝的头,“别分心,快点做事。”   “师傅,这些我已经会了,你能不能再教我新的针灸啊?”   以前在实验室,小福宝就很迷针炙,可是实验室的同事都不肯做她的小白鼠,可惜她对著书学了一年的针炙,没有机会施展身手。   白大夫很乐意教她,但还是故意板着脸说:“别贪心,吃多不嚼烂可不行。”   小福宝温顺地点点头,乖巧地说:“师傅,我吃饭的时候,都会嚼得烂烂的才吞下去。”   说完,又可可爱爱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我才不想变成大胖妞,不会多吃的,师傅放心!”   白大夫怔了怔,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不知为何,他能感觉到,小福宝是故意假装没听懂他的话,曲解了他的意思。   可她实在太可爱了,就算是在说歪理,他听着也顺耳,还特别开心。   “就你鬼主意多,整天胡说八道骗师傅!”白大夫拿起一本书,轻轻地敲了她脑袋一下,然后准备开始教她针炙。   正学到一半,李春竹来了。   “小福宝,你去放纸鸢吗?”李春竹的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花里胡哨的纸鸢,做工不算精细,一看就是她自己做的。   小福宝下意识地答应了,“好啊,我一会就来。”   刚说完,忽然想起自己还在学习,又犹豫了,“春竹姐姐,你能等我半个时辰吗?我还没下课。”   何承业正端着一大盘药材从外面走进来,看见李春竹的纸鸢,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是什么?燕子还是鹦鹉?我咋觉得像只蝙蝠?”   李春竹一见是何承业,小脸蛋就绷了起来,拿起纸鸢对着小福宝说:“我在外面等你。”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何承业莫名其妙地被人甩了一个冷脸,愣住了。   “她生气了?”何承业问小福宝。   小福宝咬着笔头无奈地看着他,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何承业不以为然地说:“她的脾气可真大啊,不就是说了一下纸鸢不好看,就气成这样了。”   小福宝瘪了瘪嘴,说:“我觉得春竹姐姐的纸鸢好好看。”   何承业无所谓的耸耸肩,端着药材往里面走。   小福宝好像看到了白大夫也在摇头。   “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先去放纸鸢,明天再继续。”白大夫说。   小福宝恭恭敬敬地给白大夫鞠了一个躬,这才跳下凳子,快快乐乐地跑了出去。   “春竹姐姐,我们去哪放纸鸢啊?”   李春竹歉疚地说:“小福宝,一会我还要回家干活,不能去远的地方。不如,咱们就在这附近放纸鸢,好不好?” 第616章纸鸢掉的不是地方   小福宝没有异议。   两人在附近找了个空旷的地方,这才发现,原来有许多小孩在这里放纸鸢。   已是冬季,北风呼呼,虽不及春日时光好放纸鸢,可依然挡不住调皮好玩的孩子们。   他们看见李春竹的纸鸢,捧腹大笑。   “这是什么东西啊,也太难看了!”有个高个子男孩奚落李春竹,“你家穷得连买纸鸢的钱都没有啊!”   站在他旁边的双髻女孩用手指刮着脸,“羞羞脸!没钱就别来这里放纸鸢,丢人!”   高个男孩拉着双髻女孩,嫌弃地看着李春竹,讥笑道:“听说她爹娘连她多吃一口饭都要骂,怎么舍得给她钱买纸鸢啊。走,我们放纸鸢去!”   李春竹的脸顿时变得通红,拿着纸鸢的手指紧紧抠着掌心,硬生生地抠出了几个泛白的月牙印。   小福宝无所谓地拿起绳子,又蹦又跳地说:“春竹姐姐,我们来放纸鸢吧。”   “好的。”李春竹捧着纸鸢,让小福宝抓住绳子往相反的方向跑。   眼看绳子就要扯直,李春竹奋力将纸鸢往半空中一扔,纸鸢仿佛长了翅膀,借着凛冽北风,扶摇直上。   起初别的孩子都没在意她们的纸鸢,只顾着放自己的。   可折腾了半天,跑出了一身的汗,他们的纸鸢全成了跑地青蛙,最多在半空中跳两下,就掉了下来。   只有小福宝和李春竹的纸鸢,飞得高高的,绳子都放到了尽头,还要往上飞。   “春竹姐姐,你快来帮我牵绳子,我快拿不住了!”风太大,纸鸢扯着绳子,磨得小福宝手指可疼了。   李春竹赶紧接过了绳子,用力扯着,高兴得哈哈大笑。   “小福宝,你看咱们的纸鸢,飞得可高了!”   小福宝在旁边一边鼓掌一边跳着,“春竹姐姐的手真巧,做的纸鸢好看又能飞!春竹姐姐你真能干!”   李春竹听罢,得意地斜睨刚才笑话他的高个男孩,“飞得起来的才叫纸鸢!飞不起来的,再好看也是绣花枕头一包草!”   “你说什么!有本事你再说一句!”高个男孩气得鼻子里喘粗气,跟头牛一样。   李春竹赶紧把小福宝护到身后,低声说:“走,我们去那边放,不理他。”   小福宝赶紧拉着李春竹的手,准备离开。   突然,高个男孩冲了过去,狠狠地撞向李春竹。   李春竹一个趔趄,手一松,纸鸢已经不知飞到哪去了。   “我的纸鸢!”李春竹气得直跺脚,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高个男孩嚣张地大笑,“哈哈哈,你的丑纸鸢不见了,看你怎么办!”   小福宝气得腮梆子鼓鼓的,拉着李春竹往前走,“春竹姐姐,我知道纸鸢落到哪了!我们现在走捡,气死他去!”   李春竹一抹眼泪,跟着小福宝往前跑,“走!捡纸鸢去!”   她们跑过了两条街,来到了一个院子的后门。   李春竹瞅了半天,才说:“这好像是个镖局呢,里面养着大狗,我们偷偷进去捡纸鸢,会不会被咬?”   小福宝贴着门听了一会,“春竹姐姐,里面没有动静。”   “那我们爬进去吧!”   围墙旁有颗大树,两人像猴子似的爬了上去,正准备顺着树杆爬到墙头上,忽然看见有人走了过来。   院子里停着十几辆马车,来人径直走到马车边,打开其中一个油布包,伸手从里面抓出一把米来。   “嗯,不错,没想到送到前方的粮食竟是上等的好米!” 第617章想走!没那么容易!   李春竹大惊失色,叫道:“这是军粮啊!”   小福宝急忙回头,想向她示警。   可是已经晚了。   院子里的人听到了声响,看见了爬上树上的她们。   “还不快抓住她们!”喊抓人的是个虬胡大汉,看他的妆束,就是镖局的镖师。   小福宝立刻喊道:“春竹姐姐,快跑!”   两人像兔子一样从树上爬了下来,李春竹拽住小福宝,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可这里巷子幽深,左拐右拐的,李春竹竟拉着小福宝跑进了一个死胡同。   身后传来狗吠声,应是镖局养的大狗追了过来。   “小福宝,你踩到我肩上,爬到墙头上去!”李春竹蹲下身,要小福宝先逃。   小福宝摇头,“我走了,春竹姐姐你怎么办啊!”   “我不会有事的。他们抓了我也没什么用的。”   小福宝哪里会信她,拼命的摇头。   眨眼,两只比小福宝还高的大黑狗就站在了巷子口。   它们龇着牙,流着涎,一步一步地靠近她们。   李春竹吓得全身发抖,但她还是勇敢地站在小福宝的前面,伸开双臂,要保护她。   小福宝侧头,从她的腋下看着大黑狗。   她目光温柔坚定,仿佛在告诫大黑狗,不能伤害她们。   大黑狗仿佛听懂她的话,停下了脚步,冲着李春竹发出嘶嘶声响。   李春竹做出一个赶狗的动作,虚虚地大声喊道:“快走!快点走!否则我就拿石头打你们!”   小福宝在李春竹的身后冲着大黑狗点了点头,大黑狗慢慢后退,最后退出了这条巷子。   李春竹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她转身看小福宝,“没事,咱们快跑吧,别被他们抓住了。”   说完,她拽着小福宝又开始狂奔。   小福宝腿短,跑不快。李春竹就背着她,瞅准了方向,一鼓作气向前跑。   突然,前面闪出两个大汉。   李春竹想都不想地转身往回跑。   可刚跑了两步,又有一个大汉堵住了她们的退路。   李春竹吓得双腿打抖,但她还是壮着胆子对他们喊道:“叔叔,我们什么都没看到,你们放我们走吧。”   “想走!没那么容易!”   其中一个大汉拿着手中的木棍,敲击着墙面,将上面的碎砖屑敲得到处都是。   李春竹放下小福宝,悄悄在她耳边说:“我缠住他们,你趁机跑走。”   说完,就要冲过去,想借机生乱,好让小福宝跑走。   小福宝想抓住她,可伸手抓了个空。   眼看李春竹就要自投罗网,被他们抓住,墙头上突然跳下一个人,正是司徒夜。   “夜哥哥!”小福宝惊喜万分。   司徒夜一个转身,将她抱到了怀里。   “没事吧?”   “没事!好着呢!”小福宝举起双手晃了两下,示意自己很好。   司徒夜吹了声口哨,很快,从不同的方向赶来了四、五个人,他们将三个大汉团团围住,三两下就将他们制服。   李春竹傻呆呆地站在那里,大脑当机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司徒夜抱着小福宝往外走,“你也太调皮了,怎么会跑到威震镖局的后院去了。”   “我们是去捡纸鸢的。”小福宝指了指李春竹,“夜哥哥,别落下了春竹姐姐。”   “放心吧,会有人把她送回家的。”   司徒夜捏了捏她的小鼻梁,“现在夜哥哥要把你送回去!乖乖的别再乱跑,否则来晚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第618章再打劫回去   小福宝反手搂住司徒夜,将头靠在他的肩上。   有些日子没见他了,小福宝心里怪想的。   他的怀抱特别暖和安全,渐渐的,小福宝阖上了双眼,睡着了。   司徒夜本来还想再跟她说说话的,忽然觉得很安静,低头看去,小福宝就像一只乖巧的小松鼠,美美地窝在他的怀里睡得香甜,不由笑了。   阿忠从后面赶了过来,他瞥了眼小福宝,欲言又止。   “没事,她睡着了。”司徒夜说,“军粮都找回来了?”   阿忠难以抑制住的兴奋,用力地点头,“全找回来了,真的是咱们前段时间丢失的那批粮草!”   司徒夜淡淡地笑了一下。   他向来自信,只要他出马,就一定能找到粮草。   这次虽然有些波折,但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找回来了。   “我现在就想办法把这批粮草偷运出清风县,送给小王爷去!”   阿忠他们已经制服了镖局的人,不清楚情况的人还以为是贼人打劫,知道实情的又不敢暴露这批粮草,只能吃闷屎亏。   阿诚也赶了过来,“我们要不要去把那个姓赵的给抓了!”   司徒夜马上摇头,“这件事,他一直躲在幕后,我们也没有证据。如果动了他,势必会惊动太子。”   “就让他继续逍遥?”阿诚可不乐意。   司徒夜垂眸思考了一会,才说:“他私下不是偷偷进了批药材,不日就要进城了嘛。你们劫了,送给小王爷去,反正前线也急需药材!”   阿忠阿诚一听,乐了。   “这事就交给我们兄弟俩了!”两人高兴地拍着胸脯,转身就是安排人手,准备再打劫一次。   司徒夜刚进何家大门,小福宝就有感应似的醒来了。   她睁大眼睛,从司徒夜怀里跳下来,一路小跑着去报信。   何老太赶紧叫何福宗去司徒家送信,不一会,司徒老太和柳锦柔就赶了过来。   司徒老太拉着司徒夜看了半天,才说:“这次出去怎么都黑了瘦了,回来一定要补补。”   “出门这么久,回来了也不知会一声。”柳锦柔笑笑的说,语气中全是高兴,没有半点责备的意思。   司徒夜扶着她坐下,才说:“这次我运气好,遇到了送信的小哥,就顺便把承木和承田的家信带回来了,这才没有回家,直接来何奶奶这了。”   何老太一听,眼睛顿时亮了。   何福兴他们也激动得直搓手,急着想看信。   司徒夜从怀里拿出两封信,分别交给了何福兴和何福林。   他们都不识字,就让何承文读信。   何承木的信不长,但内容很丰富。   两个臭小子在军营里生活得很幸福,每天跟着上官子骞身边,负责他的起居打扫和送信跑腿这些小事,可依然学到了很多东西。   军营里有很多武功高强的人会教他们学武,又有人教他们识字,何承木还再三说了,在军营每天都吃得饱饱的,他现在已经长高了许多。   “这傻孩子,就知道吃!”余明娘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   笑着笑着,又抹起了眼泪。   “唉,这前线打仗,他们应该不会上战场吧?” 第619章咱家太有钱了!   “不会的,他们还小,又是勤务兵,就算小王爷上了战场,他们也不用去。”司徒夜解释道。   余明娘这才松了口气。   何承文又读了何承田的信。   何承田写的信比较长,事无巨细,就连自己在军营里每天睡了几个时辰练了几个时辰的功,他都写得清清楚楚。   信末,他说他想吃家里的肉干,请他们一定要想办法带些给他。   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何老太心疼地说:“到底还是孩子,这么小就去前线锻炼,辛苦他们了。”   何福兴和何福林也都不好意思地笑道:“两个傻孩子,就知道吃!”   司徒老太笑呵呵地说,“承田爱吃肉干,我们家刚好晒了一些,都拿去给他吃!”   “娘,咱家还晒了鱼干,卤了许多牛肉,还做了马肠子,不如一起送过去。”柳锦柔如数家珍,将家里好吃都说了个遍。   司徒老太连连点头,“要得要得!”   何老太哪里好意思要她们的东西,“这些咱家也有,老姐儿,你们辛苦做的,就留着自己吃吧。”   “又不是给你吃的,是给承木和承田的。我说要送就要送!”司徒老太假装生气,绷着脸不笑。   何老太这才收下。   张春桃立刻端来几盅汤,笑道:“这都是咱们自己做的养身汤,司徒婶子你们都尝尝。”   然后又端来一大盘酱猪蹄,“司徒少爷这次出门办事,一定很累吧。吃个大猪蹄吧,以形补形!”   小福宝也跟在她的身后,端来几个大苹果,“司徒奶奶吃苹果,吃了就会平平安安。”   “好好好,大家都平平安安的。”老人家最爱听吉祥话了,小福宝的话说得司徒老太心里不知道有多熨帖。   余明娘心神一动,说:“当家的,我们给承木和承田送些苹果过去吧。”   何福兴噗嗤笑了,“婆娘,哪有送苹果去前线的。你放心吧,承木他们不会有事的,有小王爷照应着,他们肯定平平安安。”   余明娘这才宽了心。   吃饭时,司徒夜突然对何福宗说:“何大伯,马上就到播种人参种子的时候了,不知道您那里的人参种子卖得如何了。”   何福宗为难地摇头,“有行规在,我不敢卖啊。”   “何大伯,您明天就开始卖。您不用担心,赵掌柜不会有空来找你们麻烦的。”司徒夜说。   “真的?”何福宗不是怀疑司徒夜说的话,他是不敢相信,这事就这么解决了。   司徒夜淡淡地说道:“他遇到麻烦事了,不会有空再来为难你们了。”   粮草是以仁善医馆药材的名义运进了城里,也在镖局里放得好好的,突然被人劫走了,太子心腹肯定会怀疑他。   这些详情司徒夜不方便说,他只能点到为止。   老何家的人半信半疑,天刚亮,何福宗就去药铺开门做生意。   不一会,何家药铺重卖人参种子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起初只有几个人来买,可一过晌午,就来了一大群人,抢着要买种子。   如果不过三天,何家药铺的人参种子全都卖光了,还有几十个人来预定种子。   卖种子带动了其他药材的生意,何家药铺一下子就变得红红火火,才五天,就全部卖空了。   老何家的人看着空荡荡的药铺,都傻眼了。   “大哥,咱们有的药铺,是不是清风县第一个卖空货的药铺啊?”何福兴激动得声音都在地颤。   何福宗呆若木鸡,已经不会回答了。   何承学拿着账本走了过来,他兴奋的说道:“二叔,咱家现在太有钱了!您看账本,钱太多了!” 第620章这钱怎么花?   何福兴接过账本,翻到最后一页看合计数时,眼睛都直了。   “这是多少个数啊。”他伸出手指,在上面数了起来,“个、十、百、千……”   来来回回数了五遍,何福兴才数清楚,“承学,二叔没看错吧!咱家总共赚到了两百万两银子?”   何承学兴奋地点头,如鸡啄米。   何福宗和何福林也围了过来,两兄弟头碰头的在上面数了起来。   “真的是两百万两银子啊!”   何承业有些骄傲地说:“爹,三叔,不是两百万两银子,是两百一十八万两七千三百五十六两银子!”   “真多啊!比上回赚得还多啊!”何福宗激动得紧紧抓住何福兴和何福林的手,“二弟!三弟!我们赚大发了!”   “大哥,咱们有了这么多钱,可怎么花啊!”何福兴都快笑成傻子了,“哎呀,不能花,一花就让别人知道了!”   何福林也急忙说道:“是啊,咱家这么有钱,可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还没花,就有人上门来打秋风了!”   何福宗扭头看着何承业他们,像是想起什么来了。   “咱家这几个娃眼看都大了,过不了几年都该说亲。不如咱们就给他们每人买些田地和宅子,到时候也能说门好亲事!”   何福兴一听乐了,“我家承木还跟着小王爷呢,指不准哪年回来。承文一心要读书……大哥,我就先不买田地,还是留点银子备着,等这两个孩子需要的时候,我还能帮上忙。”   “我家承田也是,他可是要当武状元的!大妞也在京城,我在这里置家产也没意思,不如留点钱,给他们到京城用。”   何福林也是处处想着自己的孩子。   何福宗一想,是这个理啊。   “我也要给小福宝存些嫁妆才是!小孩子长起来可快了,别到时候她要嫁人了,我这个做爹啥也给不了,那可不是委屈了小福宝。”   何承业和何承学都捂着嘴偷着乐,何承业胆子大点,他上前说道:“爹,这钱是店里的钱呢,怎么分还得回去问问奶才行。”   何福宗拍了拍脑袋,大声说道:“看我们高兴的,就开始想着分钱了!不行不行,这是做生意赚的钱,怎么分得听娘的。”   何福兴和何福林也连忙说道:“是啊,都得听娘的!娘说咋办就咋办!”   他们赶紧关了门,在铺子外面挂上“东家有喜,休息三日”的牌子,便揣着账本回家了。   何老太和张春桃她们正坐在一起择菜,正在闲话家常。   “娘,人家平儿又送来了一篮子菜,说是曹婶子自己种的,请咱们尝尝嫩不嫩呢。”张春桃将一把水灵灵的青菜放在了桌上。   打了霜的青菜特别好吃,卖的也贵。   曹婶子勤快,在自家宅子里种了许多菜。   前几日让平儿送了几个大萝卜,昨儿才送了十几个鸡蛋,今儿又叫平儿送青菜,摆明了就是要平儿有事没事来何家走走。   何老太瞅了瞅在外面跟着余明娘他们做事的平儿,小声问张春桃:“你可有相中平儿?” 第621章承业不会喜欢她   张春桃瞥了眼还在院子里洗土豆的平儿,仔细瞅着她做事的模样,叹了口气。   “娘,平儿这孩子什么都好,可我就是觉得,承业不会喜欢她。”   张春桃有些惋惜地说,“平儿什么都好,就是不识字。娘,您知道的,承业现在出息了,他喜欢念过书的女娃。”   曹婶子可是奉行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平儿被她教得勤劳善良,聪明体贴,可就是没念过书。   张春桃又叹了口气,“那日我见承业与她说话,只说了几句便走了。我问平儿是怎么回事,平儿说她听不懂承业在说什么。”   何老太怔怔,忽然感叹道:“不是我老婆子自卖自夸,咱们家的孩子都很聪明,只念了几天的书啊,就出口成章,说话都不一样。”   听到何老太夸何承业,张春桃当然很受用。   她本也是直性子,没什么好藏着掖着,便将凳子挪了过去,离何老太更近了些。   “娘,我跟您说句掏心窝的话。”   “说吧,我听着呢。”   “娘,我不是势利眼,可人往高处走不是。我瞅着承业是做大事的料,日后肯定会有成就的。我总想着,如果能找个能干的,能里里外外帮衬的才行。”   何老太赞同地点头道:“平儿持家肯定不错,但如果要让她在生意上帮承业,怕就是难了。”   “娘,我就是这个意思。其实我早就想回绝曹婶子了,可这事不好开口啊。”   何老太乐呵呵地拿着那把打了霜的青菜,轻轻地敲了张春桃的头一下。   “这到底还是承业娶媳妇,咱们想再多也没用。就让他们处着吧,实在不对眼,曹家也能看出一二,到时候咱们再来说,他们也有台阶下。”   “还是娘精明!以后我一定要跟娘好好学学!”张春桃趁机又拍了何老太的马屁。   何老太笑得都能看到牙槽了,“就你嘴甜!”   婆媳俩正说笑着,没有注意到,平儿已经干完了活,正坐在院子的大树下休息。   余明娘他们则进了厨房,正在里面忙碌。   忽然,何承业像阵风似的跑了进来。   平儿正兴奋地要迎上去,何承业没有看见她,已经径直跑进了前厅里,举着双手高声喊道:“奶,好消息!大好的消息!”   紧接着何承学也跟着跑了进来,他高兴地抱住了张春桃,“娘,咱家发财了!”   刚想进去的平儿,立刻闪身躲到了旁边。   “看你这孩子,跑了一头的汗,就为了说这个?”张春桃只当何承学在说着玩,没当回事,掏出一块手帕给他擦汗。   何承业大声说道:“奶,二弟说的是真的。咱家赚大钱了,赚了两百多万两白银呢!”   话音刚落,何福宗他们也走了进来。   一家子都没发现,平儿就藏在旁边的墙角下。   何福宗大大咧咧地笑道:“娘,承业他们说的是真的呢。药铺都卖空了,咱们现在回来就是特地来问问您,后面我们该怎么办。”   “这……这也太突然了!”何老太一时之间没了头绪,只会呵呵傻笑。   余明娘他们也闻声走了进来,“娘,这可是大事,您得仔细想想才是。”   “知道!可我年纪大了,脑子也糊涂,一时哪能想出来。我说啊,这事就该你们男人做主!以后这些生意,都是你们打理,哪能事事都来问我老婆子?” 第622章你爹娘可有相中她?   何老太是个聪明的老太太,她知道儿女孝顺,才会事事来征询她的意见。   当真不开眼,万事都管,再过几年就是讨人嫌的老婆子了。   该放权的时候,就要放权。   全家人都怔住了,他们异口同声地说:“娘,平时都是听您的,您这说不管就不管了,咱们可怎么办?”   何老太寻思了半天,才说:“不如这样,咱们都好好想想,过几天一房出一个主意,谁的主意好,就听谁的!”   大伙都点头如捣蒜,个个磨拳擦掌的,准备回去好好想出个可以让老何家扬眉吐气的好方案。   平儿一直躲在外面,把这些听得真真切切,然后像只老鼠,无声无息地溜回家。   “娘,我回来了。”一进屋,她就大声喊她娘。   平儿的娘是曹婶子的长媳,也是她娘家村里的远房堂侄女,名叫曹荷香。   她最讨厌平儿到外面玩,见她回来,作势就要打她。   “你跑哪去玩了?你看看你的脏衣服,都堆成山了!屋里的灰也有一寸厚,咋不见你打扫!”   平儿赶紧关上门,拉着曹荷香往屋里头走,“娘,刚才奶叫我送青菜给何家,我就顺便在那帮着做了点事。”   曹荷香立刻拧着她的耳朵骂,“你才多大年纪,就胳膊肘往外拐了!自家亲娘的活不帮着干!没嫁人就跑别人家去了,真是白养你的,浪费我这么多年的粮食!”   曹荷香嘴里骂得狠,手上的力气却是拿捏得很好。   她就平儿这么一个女儿,还指望她嫁个好人家,以后孝敬自己。   平儿哎哟叫了两声后,立刻伸出两根手指头,在曹荷香的眼前晃了一下。   “娘,何家现在有两百万两银子呢!奶叫我去巴结承业哥哥,你还不乐意?”   “你说啥?”曹何香手一松,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个慈母的微笑,“什么两百万两,快说给娘听听。”   平儿将她听来的一五一十地讲给曹何香听。   “娘,我是真心喜欢承业哥哥。现在他家又有钱了,如果我嫁过去,肯定能得一笔可观的彩礼。到时候娘您拿着这彩礼,想干嘛就干嘛,不好吗?”   彩礼可是曹荷香的软肋,她马上又换了一个更加温柔的笑容。   “何承业那个臭小子对你可有意思?”   平儿笃定地说:“娘,您放心,我一定会嫁进何家的。”   曹荷香当下拽起平儿,把她往外推,“那你还坐在这干嘛!快去何家!”   说完,也不管平儿愿不愿意,就把她推了出去。   平儿无奈,在何家门口打转转。   她正发愁自己要找什么理由进去,门吱呀一下打开,小福宝捧着一个红木盒子出来了。   “小福宝,你要去哪啊?”平儿热情地迎了上去。   小福宝见是她,一双大眼睛笑成了两道弯月亮,“平儿姐姐,我准备去找春竹姐姐呢。”   “找她做什么?”平儿莫名地有点吃醋。   整个清风县都知道,老何家最宝贝这个小孙女了。如果她能搞定小福宝,就意味着一只脚跨进了老何家。   可怎么看她都跟李春竹更亲近,跟自己只是一般般。   小福宝自然不会告诉平儿,她与李春竹才一起共生死过。   她随意说道:“春竹姐姐说她喜欢吃黄婶做的四季花糕和八宝烧麦,我就拿去给她吃!”   原来这么漂亮的红木盒子,竟是食盒。   平儿吧唧了一下嘴,说:“你对李春竹可真好!是不是因为她是你承业哥哥的好朋友,所以你特别喜欢她啊?”   小福宝直觉这话有点酸酸的,怪怪的。   她照样笑得天真,没有回答。   平儿还是不甘,与小福宝肩并肩地往前走,边走边说:“听说李春竹的姑姑特地来你家说亲事呢,好像许的就是李春竹。小福宝,你爹娘可有相中她?” 第623章不能辜负美食   小福宝歪着头看平儿。   她不讨厌平儿,只是把她当一般的邻居大姐姐来看待。   可她讨厌有人这样来刺探何家的事。   小福宝立刻露出一个笑容,“我娘说了,小孩不能管大人的事。”   “这事关你大哥呢,怎么能说是大人的事。”平儿还不死心。   小福宝瘪着嘴,反问平儿,“我大哥如果也是孩子,就不该说亲啊。如果说亲了,就是大人,就是大人的事了。”   平儿吃了个软钉子,愣是一个字都问不出来了。   小福宝也不愿意带着她去见李春竹,抱着红木盒子,又蹦又跳地往前跑。   别看她比平儿小,跑起步来,竟跟兔子似的,滋溜一下就跑得没影了。   平儿站在街上,跟也不是,不跟也不跟,气得直跺脚。   她再想进何家,可何家大门已经关上,她两手空空,又找不到理由,只能悻悻然地回家了。   小福宝刚跑到李春竹家门口,就看到一群官兵往镖局那边去。   路上有人在悄声议论。   “听说仁善医馆进的那批药材都被人打劫了!”   “怎么可能!不是说药材是镖局的人压运进城的嘛,东西放在镖局都不安全了?”   “就是说打劫了镖局,这才惊动了县衙,派了这么多人要彻查此事呢。”   李春竹也正站在门外看热闹,听到这话,骤然变了脸色,身体也跟着瑟瑟发抖。   小福宝赶紧走了过去,“春竹姐姐,咱们吃点心吧。”   说完,就拉着她到一个角落里,打开盒子,当真要与她席地而坐,开始大快朵颐。   “小福宝,这事是不是司徒少爷干的啊?”李春竹的声音在发颤。   她哪里吃得下去,整个人愁云惨雾的,“那不是药材,是军粮啊。司徒少爷打劫了军粮,那是要命的大罪啊!”   “不对不对,军粮是药材,是仁善医馆的。也不对,这明明是军粮,为什么要说是药材?”   其实,李春竹已经猜出这其中的奥妙。   只是她不敢相信,也不敢说出来。   小福宝见她被自己纠结得肠子都要打成蝴蝶结了,笑嘻嘻地把一个烧麦送到了她嘴边。   “春竹姐姐,这八宝烧麦可甜了!是我叫黄婶特地给你做的呢,你不吃吗?”   李春竹还沉浸在自己的猜想当中,“司徒少爷准备把军粮弄到哪去?那么多军粮,他要怎样运送出去啊。”   “都惊动了衙门,会不会封城?如果封了城,可怎么办啊。”   小福宝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春竹姐姐,你知道的可真多!你好聪明啊!”   李春竹的脸莫名地红了,她用手轻轻地搓了一下,自我解嘲地笑道:“我这是怎么了,尽瞎操心!”   “春竹姐姐,吃饱了才能想事的。每回夫子问我问题,我饿着,就一个字都答不出来。”   小福宝摸了摸肚子,圆溜溜的,可她觉得不能辜负美食,还是能再吃点。   李春竹隐约觉得,小福宝是知道什么的。   可再转念一想,她才几岁啊,哪能知道这些大事。   李春竹甩甩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都甩出脑子,然后跟着小福宝一起高高兴兴地吃了起来。   不过,她也只吃了一个点心,便停下来了。   “小福宝,剩下的点心能不能让我带回家。我想给我弟弟妹妹们吃。”她有些害羞。   小福宝立刻把整个食盒都递给了她,“春竹姐姐,这些你都吃了吧,明天我再拿些来,你再给他们吃!”   李春竹的眼眶红了。   就是亲爹亲娘,也没这样待她好过。   她点点头,背过身去,将眼角的湿润都抹去。   “小福宝,谢谢你!”   小福宝无所谓地摆摆手,“春竹姐姐你舍命救我,应该我谢谢你呢。” 第624章他们两个都是怪人!   李春竹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净手帕,将里面的点心都打包装好,然后一手拿着木盒,一手牵着小福宝,准备送她回家。   刚走到大街上,才发现此时人更多了。   人们议论纷纷,镖局被劫的事,在短短半个时辰发酵成神鬼作乱的传说。   小福宝一路前行,不过百米,就听到了十来种说法。   有人说是仁善医馆假仁假善,老天爷看不过眼才收了这批药村。   也有人说是镖局风水不好,十几年前就出过命案,现在是鬼魂作祟。   还有人说是阴兵借药……   小福宝越听越觉得有意思,越听越心里明了。   这肯定是司徒夜找人故意扰乱视听的,外面传得越乱,情况越糟,就越对他们有利。   正听得津津有味,忽然身体一斜,被李春竹拉到了边上。   “齐首富怎么来了?”李春竹惊呼。   齐怀远正从对面走了过来,他架子挺大的,仅随从就带了六个,个个凶神恶煞,他的脸色也不好看。   人群如潮水般,向两边分开,让出一条大道。   齐怀远当仁不让地穿过人群,急冲冲地往前去。   忽然他眼角余光瞥见路边的小福宝,下意识地扭头去看。   印入眼帘的,是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圆圆的,水汪汪的,忽闪忽闪的,熟悉又陌生的惊艳和美丽。   这不该是一个孩子有的!   齐怀远愣住,停下了脚步。   身后的随从赶紧上前,小声提醒他:“老爷,咱们调集的粮草被劫了,这可是大事,您得赶紧过去主持大局啊!”   原来,齐怀远之前在锦州收集的粮草,在运送过程中被人劫了。   他本打算将这批粮草压上一个月,再高价卖给朝廷送去前线。   哪知这如意算盘,被打得七零八落。   齐怀远当然知道,这肯定是上官子骞的手笔。他甚至猜到,这是司徒夜一手操办的。   无凭无据的,这事又不能摆到台面上说,只能认了。   他正赶着出城去处理此事,他心急,不等家里备好马车就出来了。   此时停下,随从以为他改了主意,这才提醒他。   齐怀远摆摆手,走到了小福宝跟前。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娃娃?”   小福宝也不怯生,脆生生的回道:“我叫小福宝,是赐福巷何家的孙女。”   原来是她啊!   齐怀远的眼前突然浮现出齐小琴和她娘亲咬牙切齿的样子。   他忽然笑了。   刚伸手,想摸摸小福宝的头,眼前的娃娃忽然腾空而起。   定睛一看,司徒夜不知何时过来了,他把小福宝抱了起来,警觉地盯着齐怀远。   “齐老爷,您这是要出远门?”司徒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齐怀远收回手,淡然说道:“铁矿有点事,赶着去处理。”   司徒夜还当真信了似的,点头道:“我正好有笔生意想跟齐老爷谈呢。”   “什么生意?”   “就是让齐老爷心烦意乱,亏了又不甘心的生意。”   两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彼此对看着,皮笑肉不笑。   “边走边说。”齐怀远掏出了橄榄枝。   司徒夜揉了揉小福宝的头发,哄道:“你快些回去,我一会就过去检查你的功课。”   说罢,就跟着齐怀远往城外走。   小福宝摸着头上被他弄歪的发髻,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他们两个都是怪人! 第625章唯利是图也是优点   齐怀远要出城处理急事是县令特许的,所以到了城门口,没人敢阻拦。   司徒夜跟着他顺利出城,刚巧齐家马车也赶到,两人便上了马车,在里面低声细语。   很多事自然是不用说破的,司徒夜三言两语,点到为止。   最后,他只问了一句:“齐老爷想不想赚钱。”   “我是商人,利字当头。我知道你这种读书人瞧不起我们这些唯利是图的商人。不过,只要是生意,就有谈下去的可能,不知道司徒少爷想让我如何赚钱?”   司徒夜也不绕弯子,“只要齐老爷肯帮忙将我的货物运出城,送到前线去,齐老爷筹集的粮草自然也会跟着一起送过去。”   “到时候齐老爷该赚的钱,小王爷一个子都不会少。并且,只要前线有战事,粮草都交给齐老爷打理,但要价钱合理。”   “这买卖,齐老爷怎么算,都不亏的。”   齐怀远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哩啪啦响,司徒夜话音刚落,他就算出了其中利弊,个人得失,以及日后能从中谋利多少。   他也不含糊,马上点头道:“成交!”   司徒夜也不吃惊,笑着与他击掌。   “明日,我要运送一批铁矿和兵器出城,你把你的货物藏在里面就好。”齐怀远马上就给出了方案。   司徒夜承诺道:“只要我的货物平安送到了北边,该给齐老爷的报酬,马上就到到账!”   齐怀远做了个请的手势,司徒夜下了马车,马儿撒欢地跑,齐家马车眨眼就消失在前方。   阿忠阿诚这才现身。   “司徒少爷,您这步棋走得可真险!”   司徒夜却胸有成竹,“放心吧,对他来说,赚钱比任何事都更重要。他谁都敢背叛,就是不会背叛钱!”   阿忠感慨,“原来唯利是图也是优点啊!”   司徒夜拍拍身上的尘土,说:“走吧,回城去!”   小福宝回到家时,何福宗和张春桃正在热火朝天的商量药铺发展的事。   “当家的,要不咱们还是多买些田吧,当祖产!”张春桃觉得,还是要给子女留下点东西。   何福宗也有这个想法,但又觉得这样没什么发展前途。   “不如买店铺吧,都是一铺吃三代,怎么着也比田好吧。”   “田也买,铺子也买,你说怎么样?”   何福宗又犯难了,“那咱们去哪买田买地?”   “只要是良田咱们就买,铺子就买县城的,你说行不?”   张春桃自己说完,也觉得这办法不好。   “不行,二房和四房他们肯定不乐意的。万一承木和承田一直在外面,他们肯定是想拿银子去帮衬的。当家的,咱们不能只想到自己啊。”   何福宗也蹙眉说道:“婆娘,你说留一半下来经营药铺,剩下的咱们和娘一起分了,行不行?”   这样,谁想干嘛就干嘛,也不至于犯难了。   张春桃先是拼命地点头,连声说好。   点到一半,停住了。   “当家的,娘可是交代了咱们,要咱们出点子做好生意的。分钱算什么好点子,娘听到了肯定会不高兴的。”   何福宗更加用力地挠头了。   他问张春桃:“要不咱们把承业他们找来商量?臭小子念了书,主意肯定比咱们多!” 第626章何家的宏图伟业   两人当下就把何承业和何承学叫了过来。   两个臭小子抓耳挠腮地想了半天,也没个好主意。   张春桃一边给小福宝洗手,一边说:“你们要是想不出来,就别吃饭了!”   说完,又从桌上拿了一个大肉包给小福宝,温柔地问道:“饿了吗?先吃点,一会娘给你做好吃的!”   何承业和何承学饿得前胸贴后背,连口水都没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福宝,斯文地捧着肉包,小口小口咬着。   “娘,我跟二弟都听你们的。你们说咋办就咋办!”何承业说的是实话,他才刚接触做生意,一时之间哪有这么多主意。   何承学也挠着头说:“爹,我只会算账,别的事我真不知道啊。”   小福宝歪头看着他们,一边吃着肉包里的馅,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娘,我记得樊叔叔在咱家住的时候,说过京城有好多店铺都有分店的。”   张春桃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点头应了声是。   何福宗也记得这事,“对啊,好像是说有好多是百年老店,全国都开了分店。”   “爹,咱家能不能也成百年老店啊?”小福宝问得天真。   何福宗的心咯噔一下,漏跳了半拍。   何家的生意再红火,他也没想过这个可能。   “爹,要是咱家的药铺也成了百年老店,您可是开国功臣啊!”何承业茅塞顿开,觉得这事也不是没可能。   何承学也跟着点头附和,“爹,娘!咱家也开分店吧!到时候全国都有咱家的药铺,多风光啊!”   “能行吗?”何福宗还是想都不敢想。   何承业和何承学拼命地点头,小福宝也重重地点了点头。   张春桃扯了扯何福宗的衣袖,“当家的,孩子们都有信心,咱们可不能拖后腿!”   何福宗一咬牙,也答应了,“行!到时候就跟娘说!只要大伙都没意见,咱们就这么干!”   张春桃连连摆手,“当家的,这可是大事,你得先跟娘商量商量!”   何福宗也是一时冲动答应了,实际一点把握都没有。   他纠结了半天,最后带着小福宝去找何老太了。   过了几天,何家的家族会议上,何福宗把这个想法一说出来,就震住了其他两房人。   很快,所有人都达成一致,决定开分店,要把何家药铺做成百年老店。   可是到哪开分店呢?   “第一家分店就开到张家村吧。”何老太拍了板。   “咱家在张家村有地,又种了人参,外家管理得也很好。上回不是说要另外再请人嘛,正好在那开了分店,让外家看着,肯定没问题!”   张春桃怔住,有些羞赧,又满是感激。   她轻轻地拧了一下何福宗的胳膊,小声地娇嗔道:“当家的,你又在娘跟前说我娘家的事了?”   何福宗嘿嘿笑道:“婆娘,上次回来你就一直闷闷不乐,担心你爹娘。我怕你愁出病来,这才跟娘说的。”   现在何老太决定在张家村开分店,张老柱管着一群人,成天有人围着他转,张春桃就不用再担心了。   余明娘也真心地替张春桃高兴,“大嫂,这可是大喜事!”   何老太扭头看着余明娘,温和地笑道:“老二家的,开分店也少不了你娘家。老二已经跟我说了,你娘家也愿意种人参做点小生意的,都是一家人,就一起做吧。”   所有人都呆住了,没想到何老太这么有魄力,不但同意开分店,一下子还要开两家。   不过,大房二房都受了惠,唯独四房这边没有好处。   所有人又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朱冬梅。   朱冬梅正不爽地瘪着嘴。   她很不高兴,可她也不愿意便宜自己的娘家,所以正生着闷气呢。   “娘这是把我当外人呢!承顺我是白生了!生完了还是一样不受待见!” 第627章不偏心   何福林去拽朱冬梅,“你一早吃了什么!嘴怎么这么臭!”   朱冬梅气不过,抬脚就踩了何福林一下。   张春桃看着他们两口子,正色道:“老四家的,你不要胡说!娘什么时候偏心过?”   余明娘也附和道:“娘向来公道!老四,你们先别急,听娘把话说完。”   何老太一直端坐着,等他们说完,才清清嗓子,指着小福宝说:“亏你们这些大人,还不如一个娃娃!”   朱冬梅自知理亏,抿着唇不说话。   “今儿我打开天窗说亮话!这开分店的主意,是小福宝出的。”   朱冬梅惊诧地啊了一声,跳起脚说:“这么大的事,您就听她一个娃娃的?”   “你瞎嚷嚷啥!小福宝聪明得很,她说的都对!”何福林第一时间就维护起小福宝。   何福宗和张春桃都很满意地冲着何福林笑了一下。   何老太冷冷地瞥了朱冬梅一眼,“娃娃怎么了?小福宝看的书多,咱们这一屋子十几只眼睛见过的字,还没她认得的多,你凭什么不听她的?”   朱冬梅语塞,可她还是不服气。   “小福宝是大房的,跟二房亲近,她出主意开分店,独独就落了我们四房!这馊主意您也听?娘,您就是偏心!”   何老太将手上的茶碗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朱冬梅吓得一缩头,躲到了何福林的身后。   “老四!你过来!”   何福林嗫嚅地上前,“娘,您别生气。”   何老太摆摆手,叹了口气,才说:“你外家不地道,是你们自己跟他们断绝关系,娘才没有提开分店的事。”   “娘,这事我知道。就是娘说要到外家开分店,我也不会答应的!”何福林气鼓鼓地说,“您别听我婆娘胡说八道!”   何老太这才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都是我儿子儿媳,都是一家人,娘不会偏心的。这是开分店的钱,你拿去,自己想去哪开分店都行!”   桌上不知何时,摆着一张银票,数额不少。   何福林怔了怔,马上把银票推了回去,“娘,您这样不是跟分家一样了?银票我不要,分店我也不开!”   他又扭头看向何福宗和何福林,“大哥二哥的外家开分店,又不是分了咱家的钱,是给咱家赚钱的!我哪能单独拿一份钱走,这事说什么我都不干!”   朱冬梅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银票,她想要啊,可何福林不收,她不敢去拿。   何老太好像早就猜到他会这么做,也不客气,收回了银票。   “老四,你不要银票也行。我跟你大哥二哥商量过了,只要你们有信得过的人,想开分店,咱们都支持。”   何福林当下说好,朱冬梅抿着唇想了半天,最后也答应了。   开分店的方案定下来了,后面的事就变得顺利。   何家又开始新一轮的忙碌。   终于,何家赶在年前开了两家分店。   “我的天啊,可真是累坏咱们了。”何福宗捶着腰,坐在何老太跟前,“娘,没想到开分店比种庄稼还累人呢!”   何福兴也在揉自己的肩膀,“可不是,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就想着还有啥事没做,明天要干些什么,可操心了。”   何老太也乐呵呵地说:“我这把老骨头,也折腾得够呛!这钱啊,都不好赚!”   小福宝立刻搬着小板凳,坐在何老太的跟前给她捏腿。   开分店是大人的事,这些日子她只管读书写字、学医识药,相比之下,她的日子过得可消遥了。   她跟着白大夫学会针炙后,按摩手法也日渐娴熟。   何老太被她捏得幸福得眯起了眼睛,全身都很舒坦。   一家人正围着火炉子闲聊,忽然门被推开了,司徒夜正站在外面。   他全身都是雪,像是赶了远路。   司徒夜面色冷峻,眸子黝黑,如深潭,看不到半点光亮。   屋里人顿时觉得身上都凉嗖嗖的,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司徒夜扫了他们一眼,目光在小福宝的身上顿了顿,才走了进来。   “何奶奶,有件事我要跟您说,您要有心理准备。” 第628章晴天霹雳的坏消息   何老太的心口一紧,憋住了气,怔怔地坐在那里。   司徒夜赶紧过去,掐了她的虎口一下。   “何奶奶,您可别背过气去了。”   张春桃他们也赶紧围了过来,又是拍背又是揉胸口。   小福宝也紧张地抓何老太的手,安慰道:“奶,您快呼吸。”   何老太这才张大了嘴,用力地吸了两口气。   “司徒少爷,我已经准备好了,有什么坏消息,你说吧。”   司徒夜环顾四周,又对着何福兴和何福林说:“你们也要有思想准备……”   何福兴和何福林立刻警觉地站直了身体,眼睛死死地盯住司徒夜,生怕听漏一个字。   司徒夜这才敛眸说道:“小王爷在前线吃了败仗,承业和承田失踪了。”   尽管所有人早有准备,听到这个晴天霹雳的坏消息,都蒙了。   何老太顿时呆若木鸡,脸色苍白,再次要背过气去。   二房和四房听懂了司徒夜的话,可这消息太过震惊,他们一时之间没有消化,足足过了十几秒,他们才反应过来。   余明娘直接晕倒在何福兴的怀里,朱冬梅则一屁股坐在地上,哇的大哭起来。   “我家承田怎么会失踪!他不是在小王爷身边办差的嘛!”朱冬梅情急之下口不择言,“小王爷是不是死了,他咋就不看住我家承田!”   司徒夜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张春桃忙着在掐何老太的人中,何福宗便赶紧和何福林一起来扶朱冬梅。   “老四家的,你可别乱说话。”何福宗知道私下妄议皇亲贵族是有罪的,就算司徒夜不会告状,也难免隔墙有耳。   何福林也心慌意乱的,“婆娘,你先别嚎,等问清楚司徒少爷再说。”   小福宝给何老太把了脉,见她无恙,又赶紧来到余明娘身边。   “二叔,二婶子是惊厥,我给她扎两针就好。”   小福宝手脚麻利地拿来银针,在余明娘的手上扎了几针,很快,余明娘就悠悠醒来。   她一醒来,就扑到了司徒夜的脚边,眼眶发红地问道:“司徒少爷,我家承木到底怎么了?好好的为什么会失踪?”   司徒夜赶忙扶起她,温声说道:“是这样的,敌军趁夜偷袭了咱们的大营,还放火烧了粮草,当时太乱了,有不少人都失踪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何老太连忙问道。   “何奶奶,就是前几天的事。目前这消息还没传过来,是小王爷特地派人来告诉咱们的。”   何老太的眼泪哗哗直流,心如乱麻,“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啊!”   余明娘也在啜泣,她努力压制住不让情绪崩溃。   “承木要是有事,我也活不下去了。当家的,我要去找承木。”   朱冬梅听见了,也呜呜大哭起来,“二嫂,我跟你一起去。”   “你们先别闹!听听司徒少爷怎么说!”何福宗连忙来主持大局。   所有人都看向司徒夜,把他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司徒夜咳嗽两声,眉头微蹙,声音沉稳,让人莫名地觉得安心。   “你们先别急,小王爷那还没有别的消息,就是好消息。”   如果找到了他们的尸体,那就彻底没有希望。   什么都没找到,只是失踪,就还有生的可能。   余明娘和朱冬梅终于止住了哭泣,何福兴和何福田还抱着一丝希望小声问道:“司徒少爷,我们该怎么办?” 第629章早就不姓齐了   小福宝一直沉默地坐在那里,听他们说话。   她心里很难过,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又莫名的觉得他们不会出事。   看到一屋子的人都在哭,小福宝坐立不安。   她走到何老太身边,安慰她:“奶,四哥和五哥不会有事的!”   她又端来茶水给余明娘和朱冬梅,“二婶子,四婶子,喝口水吧。”   张春桃欣慰地摸了摸小福宝的头,说了声好孩子。   小福宝反手拉住了张春桃的手:“娘,四哥和五哥吉人自有天相,他们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所有人都没有把小福宝的话放在心上,他们只当是小孩子懂事安慰他们,心不在蔫地点点头,兀自沉浸在悲伤和担忧之中。   只有司徒夜,把她的话听了进去。   “还好小王爷没事,有他坐镇,一定能很快收拾残局,派人找到承木和承田的。”   司徒夜又看向何老太,“何奶奶,我担心的是承木和承田受了惊吓,会跑回来。”   众人不解。   人如果活着,不是挺好的嘛。   跑回来也是人之常情,毕竟是孩子,死里逃生的,第一反应肯定是回家。   司徒夜见他们满是疑惑,解释道:“如果真的跑回来了,万一被旁人知道,大作文章,说他们是逃兵,就麻烦了。”   何福宗马上接口说道:“娘,我记得以前听老人说过,如果是逃兵,被抓到了要砍头的!”   何福兴也隐约记得这事,“好像还会连累家人坐牢。”   刚刚的悲伤,因为这事,又多了一份恐惧。   余明娘抹着眼泪,坚定地说道:“逃兵就逃兵!我只要承木平安无事就好!”   朱冬梅却是另一个反应,“我的天,承田要是回来了,那咱家是不是要被诛连!”   她马上紧张地抓住了何福林,“当家的,你快去外面找承田,叫他千万别回家!”   小福宝歪头看着司徒夜,她敏锐的发现,司徒夜以四两拨千斤的手法,将整个何家从“他们可能死了”的假设中带离出来。   并且很快的,让何家人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平安活着,但可能带来别的风险。   司徒夜说:“我这次来,就是想提醒你们,如果发现承木和承田回来,一定要让他们赶紧回去。”   何福兴早就想出去找他们了,“这好办,我们每天都出去,承木和承田都机灵得很,他们看到了咱们,自然会想法子跟咱们联系的。”   何老太这稳了稳心神,说:“这两孩子聪明得紧,如果他们真的逃回来了,肯定不会直接来找咱们。”   余明娘脑子灵光一闪,马上说道:“当家的,我们明儿就回余家村吧!承木肯定会去找我爹娘的!”   张春桃也觉得有这个可能,“说不定他们也会去我娘家,毕竟是要躲着的,去我娘家不扎眼!”   何老太急得直拍大腿,“明天你们就回娘家去守着!别耽搁!”   何福林笃定他们是不会去朱冬梅的娘家的,便说:“刚巧那里都开了分店,大哥二哥回去也不会让人起疑。娘,我就留在城里,每天出城逛逛,看能不能寻到他们的踪迹。”   一家人各自分好工后,晚上也不睡,呆呆地等到东边刚泛起了鱼肚白,便都出门了。   小福宝他们还是按部就班的去上学。   刚进书院,就听到一群人围着齐小琴讨好她。   书院里别的女孩子看着眼红,其中一个红裳的姑娘坐在旁边,一边写字,一边酸溜溜地自言自语。   “摆什么谱啊,还真以为自己是锦州首富的女儿了。我爹说了,何家都开分店了,这锦州首富早就不姓齐了!” 第630章到底谁更有钱?   齐小琴听见了,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可是她是高贵的淑女,以后是要嫁到皇亲贵族的,不能失了礼仪,自降身份。   齐小琴狠狠地瞪了眼身边的兰儿,冲着红裳呶了呶嘴,接着又瞥了眼站在她身边的喜乐,示意他要替自己辩解。   叶氏早就交代过喜乐,一定要与齐小琴搞好关系。   喜乐再胆小唯唯诺诺,也不得不替她出头。   “我爹说了,齐府才是真正的首富!”   红裳鄙夷地斜睨喜乐,指着不远处的喜寿说:“你爹是谁?明明是人家喜寿的爹,怎么被你叫得这么亲热?”   喜乐顿时没了声音,委屈巴巴地缩回了头,退到了齐小琴身后。   齐小琴气急败坏的踩了兰儿一脚,将她推了出去。   兰儿哎哟大叫一声,整个人冲到了前面。   她害怕地想后退,可扭头看到齐小琴冰冷的脸,耳畔又响起绣娘的话,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替齐小琴说话。   “齐府有铁矿!铁矿可赚钱了,锦州首富肯定是齐府的!”   红裳更加瞧不起兰儿,“我们嫡子嫡女们说话,你一个庶女插什么嘴?”   兰儿眼圈微红,诺诺地往后退。   她的眼角余光瞥见了旁边的小福宝,更加觉得难堪。   小福宝装聋作哑,照样按照先前的速度往前走。   红裳不嫌事大的冲着小福宝招手,故意大声说道:“何首富家的,你来上课啦!”   小福宝假装没听见,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前走。   红裳非要挑事,上前拦着她,问:“你家发了财,就眼睛长到头顶上了?怎么叫你都不应!”   齐小琴见两个帮手都不顶用,到底没有沉住气,在旁边讥讽道:“人家有自知自明,晓得家里不是首富,这才故意不搭你呢。”   红裳是个泼辣的,她冲着齐小琴叫嚷:“你以为首富是说出来的啊!有本事,你跟小福宝比比,看谁到底有钱!”   说完,便拽着小福宝往齐小琴那边扯,“我是在替你出头呢,你别不识好人心!快去跟她比比,让她这只井底蛙见识一下什么叫有钱!”   小福宝灵活地避开了她的魔爪,借势往旁边跑了两步,笑嘻嘻地摆摆手说:“夫子说过,在书院要比就比学识,比品德,比读书刻苦,不能比钱!”   “夫子又不在,比比怕什么!”在旁边看热闹的学生跟着起哄。   其实他们已经好奇了许久,想知道他们两家到底谁更有钱。   红裳不过是第一个先问出口的人而已。   小福宝根本不在乎谁是首富,可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她也不能当众灭了自己威风长别人志气。   她咬着手指,歪着头笑,全然是心无城府的样子。   “夫子说过,赚了钱就要缴税,税缴得多了,就是赚得多。”   说完,她好像又再确定了一次自己说的对不对,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去县衙查一下税不就知道了!”   所有人都哑然了。   他们都是孩子,谁还能有这本事去县衙查税。   小福宝说了一大通,等于没说。   可她又确确实实顺应了他们的要求,跟齐家比了一下谁有钱。   这种比法,也太玄了。   红裳不依不饶,还要挑得齐小琴和小福宝炫富比谁有钱。   这时,李春竹跑了过来,“小福宝,你怎么还在这啊,老夫子到处找你呢。” 第631章五行缺干活基因   李春竹说完,就拉着小福宝往里面去。   新书院很大,是旧书院的五倍,两人走了好一会才来到里面的院子。   李春竹见四下无人,这才松了手。   小福宝张开双手,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   “春竹姐姐,谢谢你帮我解围!”   小福宝早就猜到,李春竹刚刚在说谎。   李春竹红了脸,十指紧紧地交叉在一起,“那个红裳爱挑事,她就是欺负你年纪小。”   小福宝上前拉着李春竹的手,“我不怕,我有春竹姐姐呢。”   李春竹害羞地笑了一下,“你有这么多哥哥,他们才是你的靠山呢。”   小福宝像个小大人似的叹气,“大哥和二哥现在要忙店里的生意,来书院的时间都少了呢。三哥一心读书,都不理我。”   旋即她又露出一个无敌的大笑脸,“还是春竹姐姐好,会陪着我,照顾我呢。”   “你别诓我了。我可是知道的,司徒少爷对你也是一顶一的好!”李春竹诚心说道,“司徒少爷可不是对谁都好的。”   “夜哥哥是最好的哥哥!我是最好的妹妹!春竹姐姐是最好的姐姐!”小福宝天真可爱地拍着胸口说。   李春竹听得心里特别熨帖,拉着她就去了厨房,“我刚做了些吃的,走,趁热吃点。”   小福宝和李春竹正对坐在厨房里,捧着热乎乎的豆沙包吃得正香时,齐小琴正在前院骂喜乐和兰儿。   “我怎么找了你们两个没用的东西!都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滚滚滚!不要让我看到你们!”   兰儿和喜乐垂头丧气地躲到了旁边。   这时,从外面走进几个女先生。   原来搬了新书院后,多出许多屋舍空置着怪浪费的。   老夫子寻思著书院里还有许多女学生,便从外面请了些女先生,打算让她们专门教女学生学些琴棋书画、女红烹饪等。   今天的第一堂课,就是绣花。   齐小琴胸有成竹,一下针就得到了女先生的肯定。   小福宝吃得饱饱的,坐在绣架前发呆,不时地还打了一个甜甜的饱嗝。   “小福宝,你怎么还不动手?”女先生问她。   小福宝赶紧拿起针线,将线穿过针眼后,便又不知该怎么做了。   “你不会绣花?”女先生觉得很奇怪。   这个世界的女孩,有钱人家的肯定都会绣花,穷人家没本钱学绣花,缝缝补补的基本功还是会的。   可眼前的小福宝,好像除了会穿针,便一无所知了。   小福宝也很无奈地点了点头,老老实实地承认道:“我不知道怎么绣。”   “我刚刚才教的针法,你都不会?”   小福宝瘪瘪嘴,十分肯定地摇头说:“先生,我不会。”   叫她做实验,搞科研,哪怕上个山下个海采个样弄个生化武器什么的都行,可绣花这些女红,她当真是一窍不通。   穿越到这里来,何家穷的时候,也没舍得让她干一分钱的活。   现在富裕了,更是不让她干活。   小福宝自认是五行缺干活基因,所以活了两世,只要是属于家务活范畴的活,她都基本不会。   女先生当下沉下了脸,“你是真不会,还是故意不学?” 第632章不需要学绣花   小福宝正想要解释,齐小琴插嘴道:“先生,她会针灸。”   “针灸你都会,怎么可能不会绣花!不过是简简单单的平针而已,你都不会?”   女先生的逻辑很奇怪,会针灸就该会绣花?   小福宝正纳闷着,女先生拿起戒尺,指着屋外说:“去罚站!想明白了再进来!”   小福宝从善如流地去屋外罚站了。   没办法,活了两世,她都是遵师重道的好孩子。就算不赞同体罚,可她还是会尊重老师的决定。   刚出了屋,大风卷着雪花就往她脖子里灌。   小福宝抱紧了自己,正打算找个风小的地方站,一只温暖地大手捂住了她的脖子。   “怎么跑到外面来了?领子也不竖起来,雪都掉进去了。”司徒夜心疼地责怪她。   小福宝立刻露出一个明媚笑容,她把前因后果告诉了他。   “先生就为了这个罚你?”司徒夜皱眉,一张俊脸,也因此变得阴郁了许多。   小福宝却不以为然,“我坐久了累,正想站站呢。”   司徒夜将她抱了起来,往自己的书房走去。   老夫子太喜欢他了,特地在新书院留了间屋子给他当书房。   “去我屋子里睡会,等下课了,我就带你回家。”司徒夜说得理所当然。   小福宝啊了一声,“可是我还要上课呢?”   “学绣花?”司徒夜一脸诧异。   小福宝比他还惊讶,“是啊,这是女先生的课,我得学。”   司徒夜摇头,斩钉截铁地说:“我的小福宝不需要学绣花!”   小福宝仿佛看到了许多心形的五彩泡泡,正环绕着他们。   她太喜欢司徒夜霸道总裁的样子!   可这样搞特殊化,会不会不好呢?   小福宝一想到今早齐小琴和红裳的对话,又皱起了眉。   “夜哥哥,女先生说了,我们还要学棋琴书画,还要会做饭。女先生说,以后相夫教子,这些都得会。”   小福宝一张漂亮的小脸,都变得皱巴巴的。   她确实不会古代这些玩意,她也不是学不会,只是一听到女先生说什么三从四德这些论调,她就接受不了。   连带着,也不想学这些东西。   “你不用学!”司徒夜轻描淡写地说着,根本没把学这些东西当一回事。   老夫子设这些科目的初衷,就带有几分兴趣班的意思,并不强求的。   只不过女先生想做出点成绩,这才非拉着所有女学生来学。   司徒夜将小福宝带进了自己的书房,这屋子里烧了地龙,特别暖和。   一开门,热浪就涌了出来,小福宝顿时开始犯困了。   司徒夜让她睡到一旁的小躺椅上,又扔了本书给她:“困了就睡,睡醒了就看这个解闷。”   小福宝翻了几页,立刻笑了起来,“夜哥哥你真好,就知道我爱看小人书。”   这是一本讲妖魔鬼怪的连环画册,这个世界的鬼怪跟现代社会流行的可不一样,小福宝觉得稀奇,就爱多看一些。   “喜欢看就看吧。”司徒夜在书桌下坐下,开始读书。   他是要考状元的,就算再有天资,也要努力。   小福宝津津有味地翻看着,司徒夜聚精会神地写笔记,两人各忙各的,可也时不时地看看对方。   屋子里静极了,静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司徒夜刚看完,忽然听到身后啪的一声,扭头看去,原来小福宝睡着了,手中的小人书掉到了地上。   司徒夜用自己的大氅将她裹得严严实实,抱着她上了马车。   外面可真冷,地面上足足积了三寸厚的雪,车轮压过,留下深深的印迹。   马车刚在何家门口停下来,何老太就迎了出来。   “今天是怎么了,小福宝怎就被罚站了?”   原来,早有好事者跑来通风报信,因还是上课时间,何老太不敢去打搅,只得在门口守着。   小福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往司徒夜温暖的胸口靠了靠,这才发现回到了家,何老太正焦急地看着她。   小福宝顿时觉得委屈极了,她一瘪嘴,小声说道:“奶,我不会绣花,先生生气了,就罚我在外面站着。” 第633章出钱请人陪你上课   司徒夜见她告起状来,也是掐头去尾的,还红了眼眶,不由笑了。   “你别吓何奶奶了!”   她只说自己被罚站,没说自己压根没站多久就躺到温暖的书房里去了。   何老太不知细情,一听到小福宝受了委屈,便大声说道:“不会绣花咋了!书院的先生还非逼着人绣不成?”   司徒夜正要解释,何老太也已心急如焚地拉着他们进了屋。   刚坐下,何老太就拍着大腿说:“绣花有什么难的,以后你们先生绣什么,就叫奶去!奶会绣花,还会纳鞋底呢!”   小福宝刚张嘴要说话,何老太又紧接着说:“小福宝,你别担心,你二婶子手艺好,不但会绣花,做衣裳也是一等一的。下回你上课,就把你二婶子带去!”   司徒夜和小福宝都诧异地看着何老太。   知道何老太心疼小福宝,不知道她是这样宠溺心疼的。   “你娘的女红也不错,你二婶没空,就叫你娘陪你去上课!”   好吧,都不用再解释了,反正何老太是有了全盘计划。   不知怎的,司徒夜难得有了玩心,他问何老太:“何奶奶,小福宝还要学棋琴书画和烹饪呢。”   “烹饪有什么难的,到时候叫黄婶和万婶陪你去。”   何老太说完,又开始犯愁了。   烹饪不是难事,可棋琴书画可真是要把他们为难死了!   他们都是庄稼汉,手指开叉是为了拿锄头种地,不是用来弹琴画画的。   站在一旁的朱冬梅出了个主意,“娘,咱家现在不缺钱,以后上棋琴书画课,就请人陪着小福宝去就是了。”   何老太一听,转忧为喜。   正要点头,朱冬梅马上补充道:“这钱可得您出啊!我没钱!”   何老太狠狠地剜了朱冬梅一眼,但一点也不生气,“这主意不错!小福宝,以后提前说一声,奶给你请人去。”   小福宝扶额,幸福得无语。   就连司徒夜,也忍俊不禁地笑了。   “何奶奶,您别担心,这些女课,小福宝可以不用去上的。”   何老太听完司徒夜的解释后,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她满面春风地说道:“方才我还在想,如果老夫子非要小福宝学这些,咱们就换个书院读书去。”   小福宝很是感动,她问何老太:“奶,我真的不用学这些?”   何老太大手一挥,颇有气势的说:“你想学就学,不想学就不学!”   黄婶他们也在旁边附和,说:“就是,咱家姑娘高兴就行,她们爱学自己学去,非架着咱家姑娘学算怎么回事?”   小福宝本以为自己有个霸道总裁一样的夜哥哥就够幸福了,没想到家人也为了她,变得霸道果断起来了。   她激动地抱着何老太,差点要哭了,“奶,我好爱你啊!”   “奶也爱你!”何老太只觉得胸口一暖,将小福宝也搂了个满怀。   祖孙俩正腻歪着,司徒夜悄悄地往后退,似是要出门。   “司徒少爷,这么大的雪,你这是要去哪啊?”何福林问他。   司徒夜瞥了眼屋外的漫天飞雪,淡淡说道:“这天气越糟,对承木和承田还说越有利。我想着出门走走,或许能遇见他们。”   “我也去!”何福林马上披上外袄,也要跟着出去。   何老太也跟着起身,“司徒少爷,太谢谢你了。”   他可是要考功名的,成天不读书,总为了何家的事四处奔走,何老太着实感动又愧疚。   朱冬梅也赶紧拿来两个手炉,塞到他们手里,“外面冷,小心些。”   两人应了一声,转身走进了飞雪之中。   何老太紧紧搂着小福宝,担忧地叹道:“不知你爹和你二叔那边怎样了?” 第634章窗下的蛤蟆雪人   何福宗和张春桃赶到张家村时,都成了雪人。   张老柱直觉有大事发生,不动声色地将他们迎进了屋。   张春桃也不废话,把何承木和何承田失踪的事,细细地说给他们听。   “爹,娘,我们想着他们是机灵的孩子,就算回来也不会直接回家的,所以特地赶到这里住几天,看能不能等到他们。”   张老太一听就抹眼泪,“别人家这么大的孩子都在家闹着要吃肉,这两兄弟出息,知道要上战场保家卫国!春桃啊,你婆婆是有本事的,把他们教育得可真好!”   张老柱也频频点头,“你俩就安心住下来,一会我就去村口打酒,说你们是来查看分店账本的,这样也不会让人起了疑心。”   何福宗瞅了瞅外面的雪,连忙说:“爹,您腰不好,就坐着休息。我去打酒!”   张春桃也不由分说地把张老柱按在了椅子里,“爹,就让当家的出去转转。说不准那两孩子就在外面藏着,等着机会跟咱们见面呢。”   张老柱也没坚持,说清楚了地方,便让何福宗拿着酒壶去打酒。   何福宗刚出门,就遇见了张春桃的大嫂杨玉芬。   “我说这天怎就下这么大的雪,迷得人眼睛都看不清了,原来是何家女婿回来了!”   杨玉芬一开口,就酸溜溜的刻薄起来。   “连天都看不过眼了,嫁出去的女三天两头地跑回来,也不知想做什么!”   刚说完,忽然一阵大风卷起地上的雪花,迎面打在了杨玉芬的脸上,灌了她一嘴的冷风和冰雪。   何福宗是个男人,要是跟个女人在外面吵起来,丢的是自己脸面。   他看都不看杨玉芬,绕过她,继续往前走。   杨玉芬瞅见了他手上的酒壶,更是气不打一处出。   “该死的老头子!自家儿孙都冻成了冰疙瘩了,还成天关门闭户的不让进。女儿女婿回来了,就打酒伺候着!还有没有天理了!”   杨玉芬的叫嚷声惊动了二嫂宋芳,她裹着一身破袄子走了出来,跟杨玉芬七嘴八舌地说了半天。   “大嫂,现在何家有钱了,腰也粗了!咱们可不能来硬的!”宋芳提醒她。   杨玉芬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她就是图一时嘴快舒服。   “那你说怎么办?”   “何家在这开了个分店,让爹管着,下面就是伙计就有三个。你说哪有好差事不便宜自家人的,只要咱们想法子让当家的去分店做点事,不就能跟着吃香的喝辣的了?”   杨玉芬白了她一眼,“说的容易!咱们又不是没有试过!”   宋芳神秘兮兮地用手肘捅了她一下,“大嫂,我总觉得这日子不上不下的,他们跑回来肯定有事。”   她冲着张老太的屋子扬了扬下巴,“咱俩轮班,去听听不?”   杨玉芬正想说你先去,宋芳已经往自家屋子里去了。   “大嫂,你先啊。一个时辰后我再过来!”   杨玉芬气得直跺脚,可一想到她家男人许久没有活干了,家里穷得吃了上顿没下顿,只得忍气吞声,悄悄溜到张老太的窗下偷听。   雪下得太大,不过半柱香时间,杨玉芬的身上就全是雪,远远看去,还以为是谁在窗下堆了一个蛤蟆雪人。 第635章逢凶化吉   张老柱让张春桃跟张老太说体已话,自己主动下厨房做饭。   张春桃拉着张老太的手,眼泪流个不停。   “娘,虽说承木和承田不是我的孩子,可一听到他们失踪了,我心里还是难受。”   “是啊,这天冷得连河里的水都结冰了,可怜这两个孩子,不知在哪挨冻啊。”张老太也担心极了。   她安慰张春桃,“你们就安安心心在这里住,一天等不到就等十天,随便你们住多久都行!”   张春桃连连摆手,“娘,我们最多住五日就要回去。时间长了,会让人生疑的。承木和承田做了逃兵的事,可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就麻烦了!”   原本差点就要冻成冰棍的杨玉芬,听到逃兵二字,整个人都精神了。   她嗖的一下站直了身体,厚厚的雪哗哗往下掉。   她欣喜若狂地往后面跑,边跑边想,她抓到何家的把柄的,随便讹个几百两来花都行,还干什么活啊!   这事也不能让宋芳知道,否则两家平分了银子,自家岂不是要亏大发了。   杨玉芬越想越开心,速度也快了起来。   厚厚的雪将整个世界都变得银装素裹,将原本坑坑洼洼的地面也成了一片平整的白色。   杨玉芬太开心了,忘记了后院栅栏门边上有个大坑,一脚踩了个空,重心不稳,摔了下去。   偏巧旁边就堆着柴火,杨玉芬也不知怎的,脖子撞到了凸出来的一根木头上,痛得她眼泪迸了出来,可就是出不了声。   张春桃和张老太都听到了动静,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   杨玉芬双手捂着脖子,痛苦地看着她们。   “大嫂,你怎么了?”张春桃也顾不上别的,把她扶进了屋子,又给她请了大夫。   大夫又是把脉又是扎针,最后说道:“没啥大事,就是撞到了喉咙伤到了声带,过几个月就能说话了。”   杨玉芬的眼泪,哗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过几个月才能讹到钱,这几个月可怎么活啊!   宋芳直觉杨玉芬是知道什么,她死死的拽着杨玉芬的手问:“大嫂,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你快说啊,想办法说出来啊!”   杨玉芬被她扯得手指头都要断了,她气得一把推开她,像哑巴似的张着嘴啊啊啊半天,谁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张春桃和张老太已经猜到了些许,她们对视一眼后,悄悄地退了出去。   “春桃,幸亏你大嫂说不了话,否则娘就害了他们了。”张老太很是自责。   张春桃垂眸想了许久,忽然笑了。   “娘,我觉得这事妙得很!”   张老太啊了一声,满脸狐疑,“哪里妙了?”   “大嫂听到了,却摔伤了声带说不出话来,不正说明承木和承田他们逢凶化吉,是好事啊!”   张春桃越说越觉得这事就该是如此。   张老太仔细琢磨着,觉得也是这个道理。   “肯定是老天爷在冥冥中保佑了他们!”   张春桃一改方才消极的模样,破涕为笑,“娘,我一定要赶紧告诉婆婆和二弟妹他们!”   张春桃高高兴兴地付了大夫的出诊费和药费,又亲自送杨玉芬出了门。   杨玉芬和宋芳瞅着她笑得看不见眉眼的脸,心里直犯嘀咕。   刚巧何福宗打了酒回来,人还没进门,张春桃就夺下他的酒壶,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半天。   末了,张春桃开开心心地又把何福宗送上了马车,“当家的,你快些回去报信,让家里人都安心,他们肯定不会有事的!” 第636章过继了一个倒霉蛋   不知为何,何福宗对张春桃的话是迷之自信。   他也没来由地笃定,何承木和何承田肯定不会有事。   何福宗也不敢停留,他先坐着马车去了余家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他们听。   余明娘正在娘家以泪洗面,听到了张家村发生的事后,忍不住噗嗤笑了。   笑完了,又觉得这样不厚道,便愧疚地问:“大嫂的嫂子要不要紧?”   “不碍事,就是说不出话来。”何福宗嘿嘿笑。   杨玉芬说不出话,又不会写字,所有的秘密她都只能烂在肚子里。   到时候找到了何承木和何承田,才不用担心她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何福兴也忍不住偷笑起来,“没想到大嫂家的嫂子也是个人物!”   许来弟见余明娘不再哭了,赶忙端来热水给她洗脸。   “大姑子,我就说了,承田是有福气的,他肯定不会出事的!”   余明招也热情地把家里好吃好喝的全拿了出来,招呼何福宗来吃,“外面冷,您赶紧喝口热酒,休息休息。”   孙妇人方才也哭得厉害,现在心里好受了许多。   她拉着余明娘的手说:“方才你婆家大伯说的话,你要信!我这会子才回过神来,想着你家不是还有小福宝嘛。”   众人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   自许招弟怀孕后,孙妇人对小福宝是福星的事深信不疑。   “你嫁到何家这么多年,都不见有起色。自从你婆家大伯收养了小福宝后,你瞅瞅这日子过得是多红火啊。”   孙妇人也不避讳着何福宗,实话实说,“我寻思着,她不但自己有福气,还能把福气给你们呢。她这么喜欢她的哥哥们,肯定会保佑他们的。”   余明娘最是听她娘的话。   孙妇人这么说,她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相信。   “是啊,我这是哭傻了。小福宝在家里就说过,承田他们不会有事的,我该信她的。”   孙妇人拍着余明娘的手背,柔声说道:“既然回来了,就住几日再回去。说不定承田他就在城里等你回去呢。”   余明娘也安了心,点头说好。   何福兴顿时觉得压在胸口上的那块巨石消失了。   县令府书房里,赵有才正坐在县令跟前发脾气。   “你说哪有这么邪门的事!凭什么每次我的货都会出问题,偏他何家的就一点事都没有!”   说来也奇怪,自从威震镖局事发之后,仁善医馆就霉运连连。   先是之前库存的药材不知怎的受潮发霉,品质大打折扣,赵有才不得不贱价卖出,血本无归。   后来再进药材,路上总是波折不断。遇水就被淹了,遇火就被烧掉,最近一批货总算战战兢兢地避开了所有祸,眼看就到运到清风县,大雪封路,药材非得等到来年开春才能到。   现在仁善医馆是大唱空城计,根本无药可卖。   县令也是一头的包,“这都是老天爷安排的事,我能有什么办法!”   “您可别想撇干净!您在咱们医馆里是有一份钱的,从前分钱时您可没少一分,现在遇到事情了,您就想不认了?”   赵有才可不是好惹的,“再说了,最近您办的差事都出了纰漏,京城那位早就不满意了。信使说了,要是再办不好,您头上的乌纱帽……”   赵有才的话,一下子戳到了县令的痛处。   他急得在屋子里团团转,“你当我的脸有多大,能跟天斗?你仁善医馆就是平时坏事做多了,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想撇清了当圣人?你这是过河拆桥!”   赵有才说到后面,索性都不说您了,恨不得直呼其名,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个遍。   县令也恼,两人你一句我一言,吵了起来。   叶氏听到动静,赶紧进去劝架。   好不容易把赵有才稳住,恭敬的把他送出了门,叶氏折身回书房,一推门,一个砚台迎面砸到了她的身上。   县令气急败坏地骂道:“就是你,非要过继儿子!现在好了,过继了一个倒霉蛋,老子的官运全都要败在他手上了!” 第637章勾搭不上这个还有那个   叶氏立刻面如死灰。   以前县令可是不敢这样对她的!   “老爷,您当真以为我娘家在京城没了势力,帮不上您了,就打算骑到我头上来欺负人了?”叶氏冷下脸,非要跟他说个清楚。   县令心虚,只是恨恨地重新坐了下来,外强中干地骂道:“那你说说,喜乐过继来之后,咱家有啥好事?”   “您多了嫡长子,这不是好事?”   叶氏黑着脸,也不清理身上的墨汁,径直走到了县令跟前,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知道是花姨娘在您耳边吹枕边风,您这才一时糊涂。我可以不跟您计较,可如果老爷非要听她的,今儿我就把话撂在这了,以后老爷有什么事要用到我娘家,一律免提!”   县令顿时警钟大作。   他与赵有才闹翻了,如果再少了叶氏娘家的支持,他的升官之路就彻底堵住了。   县令立刻换了张笑脸,“夫人莫要生气,我也是气糊涂了。你是不知道那个赵有才有多可恶,他自己医馆经营不善,还非要拉我下水,我太难了啊!”   叶氏见县令服了软,这才借坡下驴,温言劝了几句。   “老爷何必跟他计较,他也是靠着太子的势力吃饭的。这些年他仗着这个后台也没少威胁过咱们,老爷为何不趁这次机会,取代他,直接跟太子信使联系呢?”   县令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但信使只信赵有才,不信他。   “唉,赵有才的老板是太子心腹,我也是难以插手啊。”   叶氏眸光闪过一道精光,“老爷可曾听过一句话,叫着屋漏偏逢连夜雨。”   县令怔怔,旋即明白过来。   赵有才现在是倒霉透了,这时候来个落井下石,弄得他翻不了身,京城那边自然要再寻个合适的人来替代他。   县令趁机巴上太子,日后还怕升不了官?   县令再看叶氏,不知怎的,觉得这婆娘长得可真是好看!   “夫人来找我,可是有事。”   叶氏这才想起她此行的目的。   话到嘴边,她思忖了一下,又咽了回去。   “这事不急,等晚些老爷解决了那赵有才再说吧。”   县令也没有再问,唤来小杏给叶氏换衣裳,自己出去安排事情去了。   连续几日的大雪,不但封了路,还接连闹了几次雪崩。   所幸没有人员伤亡,可也把清风县的百姓吓得够呛,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曹婶子望着外面不停飘荡的大雪,感叹道:“今年可真邪门,先是旱得厉害,接着闹水涝。好不容易太平了,这雪又下得忒大了些。”   曹荷香正在做袜子,她一边摆弄着手上的碎布,一边说:“可不是,雪大得谁都不出门了。平儿,你可别乱跑,不小心埋在雪堆里可是要人命的!”   平儿正在用屋里的火炉烤地瓜,她吸着口水说:“娘,哪有您说的这么可怕。我瞅着承业哥哥就天天出门,连小福宝也整日在外面瞎逛呢!”   曹婶子觉得奇怪了,“何家不该这么马虎啊,怎能让孩子到处乱跑。不行,我得去提醒他们一下。”   曹荷香一听,赶紧拽起正在馋地瓜的平儿,“娘,您把平儿也带去吧。雪大地滑的,让她搀着您!”   曹婶子哪里不知道自家儿媳那点小九九。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看出何家无心平儿,所以也早早死了结亲的心思。   偏她儿媳就是贪人家钱财,总想把平儿往何家送,把她的脸都丢尽了,害得她也不好意思去何家串门。   “不了,我自己去就行。”曹婶子扔下话便出门了。   平儿又重新蹲下,盯着快要烤熟的地瓜流口水。   曹荷香气得踹了她一脚,“没出息的东西,一个地瓜就把你馋成这样了!”   她在炕上翻找出一个缝补得不成样的帽子,“还不快拿去给你奶!到了何家你给我机灵点,勾搭不上承业,何家还是承学和承文!都给我上点心!” 第638章借钱做生意   平儿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暖烘烘的屋子,揣着个破烂帽子,三步并着两步地往外跑。   刚跑出去,就看见何家大门正在关闭,看不到曹婶子的身影。   平儿在雪地里纠结了许久,害怕回去又要被曹荷香骂,又思忖着自已娘说的也是有道理的,便厚着脸皮去敲门。   开门的是万叔。   “原来是平儿姑娘啊,你奶刚来,你是找她的吧。”   平儿赶紧把帽子拿了出来,“我是来送帽子的。”   万叔乐呵呵地打开了门,让她进来,“真是个孝顺孩子,知道天冷,要给奶奶送帽……”   话说到一半,万叔赫然发现这帽子是破的,还是个男式的,又愣住了。   “你奶戴这个帽子?”看上去,曹家还不至于穷成这样啊。   平儿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她像只煮熟了的虾米,不由自主地垂下头,勾着腰,恨不得立刻缩到雪地里去。   好在万叔没有细问,侧身让开,指着里面说:“你奶奶在中厅跟老太太说话呢,你快去吧。”   平儿拿着破帽子,心里想了几套说词,觉得没问题了,往里走去。   眼看就到中厅了,她忽然拐弯,往侧院的何承业的屋子里去。   何承业正在与何承学药铺的事,面前摆着几本账本,和一个地图。   小福宝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看着何承文练字。   何承文每写一个字,她就咬一口手中的糯米团。   甜滋滋的,满口清香。   小福宝幸福地眯起了眼睛,惬意地晃着小脚,不时地夸奖一下何承文字写得好。   “大哥,其实咱家都囤了不少药材,够卖到明年开春的。”何承学胸有成竹的说。   何承业指着地图上的一条路,又指着账本上面的库存数额,一脸老成。   “那是咱家只开了两家分店的预算,假如想再开分店,或者遇到天灾人祸,这些就不够了。”   ”难得这条路还是通的,虽然药材不能送进县城,但能存放在离咱们最近的锦江县。我想在那里开家分店,以后就算大雪封路,也不会影响咱家的生意。“   何承学挠挠头,拿着算盘又是一通猛算,好半天才说:“可是大哥,咱家如果又再开一家分店,又进这么多货,钱不够呢。”   “这样啊……”何承业有些犹豫了。   小福宝停下写字,扭头看向何承学,笃定又信赖地说:“二哥,咱们借钱呗!”   他们都惊诧地转过头去看小福宝。   小福宝胸有丘壑,用力点头道:“大哥想把咱家药铺做大做强,咱们就要支持他啊。”   何承业很感动,可他还是有点踌躇,“妹妹,你说我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   小福宝立刻摇头,头上的两个小发髻跟着晃动,很是可爱。   “大哥最棒了,能想出这个好主意,明年咱家就能成为全锦州最大的药材批发商了呢!”   “三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何承文脸一红,羞愧地说:“生意的事我不懂,不过我信大哥。”   他又看着小福宝,肯定地说:“妹妹说的都对!大哥,二哥,我觉得妹妹说能行,就肯定行!” 第639章一顶破帽子,谁要?   何承业和何承学的眼睛一亮,突然觉得他们有了目标和动力了。   两人激动地又开始在地图上了账本上画来画去,商量着该如何借钱。   何承文也受了感染,坐在旁边认真听着,不时地插上两句,将自己在书中所看所学的,与生意结合起来,说给他们听。   正说得热火朝天,平儿推门进来。   她看见何承业和何承学都在,呆住了。   她本打算,遇到何承业,就说为了感谢他上回送了几包养生药材给她奶奶,她特地拿了顶旧帽子来比比大小,回送他一顶新帽子。   如果遇到的是何承学,就换个说法,就说天寒地冻的,只见他没帽子戴,这才想来比比大小,给他做顶新的。   假如碰到了她最看不上的何承文,她也不打算浪费这顶帽子。   到时候就说,想请他教自己认字看书,准备做顶新帽子当学费,请他笑纳。   可现在,他们三个都在,不管跟谁说帽子的事都不妥。   四双眼睛八道目光齐刷刷地看着平儿,然后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她手中的破帽子上。   平儿憋了许久,都没憋出个合适的理由。   正尴尬着,还是小福宝善解人意地开口问她了。   “平儿姐姐,你怎么来了?”   平儿的目光这才落在了小福宝的身上。   她只顾着何家三兄弟,竟没注意到,屋子里还有一个小福宝。   她脑子闪过一道灵光,换上了一张笑脸,拿着破帽子走到小福宝身边坐下。   “小福宝,我听说书院开设了新课,专门教你们做女红。”   小福宝不明就里,天真地抬起小脸,说:“对呀!”   “女先生给你布置作业了吧。”   小福宝笑嘻嘻地点头说道:“是呀!女先生叫我们绣花,还说要学会缝补衣裳,做鞋袜,绣被罩……反正好多活呢。”   平儿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她大大方方地把破帽子放到小福宝跟前,笑道:“我特地寻了个破帽子,打算陪你一起做作业呢。”   “作业?什么作业?”何承业他们异口同声的问。   平儿满是狐疑,“补帽子啊,小福宝的女红作业。”   何承业嫌弃地看了看那顶破帽子,“妹妹的作业早就弄完了,不麻烦你了。”   何承学把小福宝拉到自己身后,又塞了个糯米团给她,“那帽子脏,离远点,免得不小弄脏了你的糯米团。”   就连向来斯文的何承文,都拿毛笔挑起帽子,送回到平儿手中,“上面全是灰,你还是拿出去掸掸吧。”   平儿气得一张脸憋成了茄子。   “你们要不要这样,我一片好心……”   小福宝又咬了口糯米团,从何承学身后探出身来看她。   “谢谢平儿姐姐。”她向来很有礼貌。   平儿抱怨的话,顿时说不出来了。   这时,万叔带着曹婶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曹婶子一见平儿,就把她拽了起来,“你怎么跑这来了?”   “奶,我来找小福宝玩。”平儿哪里敢说是想找何家三兄弟,看谁好上钩,她就拿破帽子做饵。   何承业斜睨着那顶破帽子,把事情经过说给曹婶子听。   曹婶子的一张老脸都不知该往哪摆。   “就算你想陪小福宝做作业,也不该拿这破烂帽子。家里是没有布了还是没有丝线了,随便拿一些来绣朵花,不是更好!” 第640章寡妇门前是非多   平儿也臊得抬不起头,心里暗暗埋怨曹荷香。   曹婶子也不好意思在何家待,扯着平儿回家了。   小福宝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又捏起一块糯米团正在吃,猛然间想起什么,低头一看,一大盘糯米团都被她吃光了。   “怎么办,怎么就没了?”   何承业探头来看,见盘子空空的,笑道:“妹妹还想吃,我去厨房给你拿?”   “大哥,多拿点,一会春竹姐姐会来。”   何承业哦了一声,问:“这么冷的天,她跑来做什么?”   “春竹姐姐帮我缝了个小兔子,让我拿去交作业呢。”这些日子,小福宝都没去上女先生的课。   为此,女先生可生气了,没少在老夫子那说她的坏话。   为了照顾女先生的情绪,老夫子折中了一下。   小福宝不用上课,但要完成作业。   李春竹知道后,包揽了她的所有作业。   小福宝一针一线都没有碰,可交上去的作业却是极好的。   女先生也就顺水推舟,没有再为难她了。   何承业想了想,说:“那我去拿个食盒,打包一些让她带回去。她家还有弟弟妹妹,她是不愿意吃独食的。”   “大哥,你真了解春竹姐姐!”小福宝兴奋地拍着小手。   何承业只觉得脸皮发烫,连带着耳根都发红。   他低着头,急匆匆地赶去厨房,挑了满满两大食盒的点心,装好又拎了回来。   小福宝一直在屋子里等,可过了一个时辰了,李春竹还没来,不由急了。   何承业见这边的事都商量得差不多了,便让何承学和何承文先去跟大人说说,自己则来到小福宝身边,说:“要不我去外面看看?”   小福宝点点头,“谢谢大哥。”   何承业穿戴好,拎着食盒出门了。   他先是沿着街一路往李春竹家去,都没遇上她。   本想把食盒留在李家,一想到她平时在家里的待遇,生怕她到时候一口都吃不上,便又拎着食盒扭头往回走。   这回,他没有原路返回,而是不时地往旁边的岔路小路去。   雪不知何时停了,阴暗的天也放晴了,何承业隐约看见李春竹正站在隔壁巷口,探头探脑地看着什么。   他喊了她一声,“李春竹!你在做什么?”   李春竹没有听见,她正躲在巷子口的一颗大树后面,偷偷往里面张望。   巷子不深,笔直的能一眼就看到底。   只不过巷子两边堆满了杂物,如果不是听到声音,李春竹也不知道里面有人。   “看你猴急的,这大冷天的,不在家里见面,非要到外面,你想冻死我啊!”杂物后面有两人正在打情骂俏,其中一人正是李红花。   她本来是拿着做好的小兔子要去何家的,走到一半,看见李红花和一个男人拉拉扯扯的,这才跟着过来看个究竟。   与李红花有染的男人李春竹也认得,是街口卖肉的屠夫赖虎头。   “我倒是想去你家,你舍得把那两个拖油瓶给赶出去?”   李红花娇笑两声,“人家也是怕你冷嘛,心疼你呢。”   “得了吧!你家男人出去打仗了,才走不到十天,你就来我家勾引我。现在装什么纯洁!想做事,屋里屋外都一样!”   赖虎头上下齐手,后面的话越发不堪入耳。   李春竹没想到他们在巷子里干这种下流事,羞得满脸通红,正要离开,忽然听到李红花说:“我找算命的看过了,我家男人就是个短命鬼,上了战场,只怕是早就死了!唉,我又要做寡妇喽!”   “做寡妇好!哈哈哈,寡妇门前是非多!我就喜欢是非多的寡妇!” 第641章浑身是血   紧接着,便是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李春竹赶紧抱紧了小兔子玩偶,扭头往回跑。   刚跑过另一个巷子口,就迎面撞上了何承业。   “喂,李春竹!你没长眼睛啊!”不知怎的,何承业与李春竹单独相处时,他就是对她特别凶。   李春竹胀红着脸,含糊地说了句什么,不等何承业听明白,她就抓着他的手,拼命地往相反的方向跑了起来。   何承业稀里糊涂地被她拽着跑了两条街,才停下来。   “你脑子有毛病啊!是见鬼了还是欠人钱了,拉着我跑什么跑啊!”   骂归骂,何承业还是小心翼翼地拎着食盒,生怕给她的吃食被打翻了。   李春竹这才看清对方是何承业。   她脸皮薄,不好意思说李红花的,但莫名其妙地被何承业骂了一通,又气又急,连跺几脚,把手里的小兔子玩偶塞到他手里,扭头就跑。   “喂!你属兔的啊!怎么一见面就跑跑跑!你要跑去哪啊!”何承业又没来由地生起气来。   这个小妮子,每回见他,都跟他欠了她几百两银子似的,从来没给过好脸色。   今天倒是没阴沉着脸,红扑扑的煞是好看。   可她连句话都没说,就又跑掉。   亏他一心一意挑了家里最好吃的点心,想让她尝个鲜,结果她连看都没看就没人影了。   何承业无奈,只得又重新拎着食盒,垂头丧气地回何家。   刚进门,就看到何福宗他们都在家里。   “爹,娘!找到承木他们了吗?”何承业激动得把食盒一扔,跑了过去。   何福宗和何福兴都在摇头。   张春桃叹了口气,“还没呢,等了五天了,再住下去怕引人怀疑,就先回来。”   余明娘也有些丧气,神情恍惚地说:“这些天我总做梦,梦里承木他浑身是血,哭着喊娘……”   何福兴帮她擦眼泪,轻声说道:“再哭就要把眼睛哭瞎了。婆娘,你别忘了,县衙那边还没消息呢,你别自己吓自己。”   朱冬梅抱着承顺,也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何老太看着她们哭,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老二说得对,只要官府这边没有消息,承木和承田就是平安无事的!”   何福兴连忙点头,“咱家还有小福宝呢,有她的福气庇佑,承木他们肯定不会有事。”   余明娘和朱冬梅这才发现,小福宝不在屋子里。   “小福宝人呢?”   何承文上前回道:“娘,妹妹在房里睡觉呢。”   余明娘想都不想地推开了何承文,往小福宝屋子里跑。   小福宝正在做梦,梦里她看见何承木和何承田骑着汗血宝马,正在追赶着什么。   他们瘦了,但也结实了。他们应该是长高了许多,骑在马上,像大将军一样威风凛凛。   小福宝向他们招手,大声喊着他们的名字。   他们正要扭头跟她说话,小福宝忽然觉得手臂一紧,整个人醒来了。   “小福宝,你怎么了?”原来是张春桃,她跟余明娘一起进的屋,听到小福宝在说糊话,赶紧把她摇醒了。   小福宝揉揉眼睛,天真浪漫地说道:“我梦到四哥和五哥了。”   余明娘和朱冬梅像饿虎似的,差点了扑了过来。   “小福宝,承木可有受伤。”   “承田还活着对不对?”   “他们有没有事?他们在哪啊?”   不等小福宝回答,她们已经不停歇地问了几十个问题。   何福宗他们连忙上前拦住了她们,“你们两个一口气问这么多,让小福宝怎么回答。”   说完,何福宗又问小福宝:“闺女,你四哥五哥可好啊?”   小福宝重重地点头,将自己梦里的所见说给他们听。   “二婶子,四婶子,四哥五哥他们好得很!他们不是逃兵,他们是在抓坏蛋!” 第642章承田你千万别死啊!   余明娘破涕为笑,上赶着问:“小福宝,他们有没有受伤?坏蛋抓住了吗?他们到底在哪抓啊?”   朱冬梅也急着想问问何承田的情况,被余明娘挡着靠近不了,急得上前就要来推她。   何福林连忙拉住了朱冬梅,仗着个高,冲着小福宝挥手,也问了一堆问题。   小福宝为难地看着他们,小声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正想问四哥五哥,就被娘叫醒了。”   “那你赶紧再睡回去!”余明娘和朱冬梅两人四只手立刻把小福宝给摁回床里。   张春桃哭笑不得,把她们两个推到一旁。   “小福宝是梦里见着了承木和承田,你们还当真的了?”   “就是假的,我也想知道他们是平安的。”余明娘说着说着,又流下眼泪。   朱冬梅脑子有点蒙,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有些悻悻然地退到了一边,忽然蹲在墙角边,哇的一下起来。   “承田啊!你可千万别死啊!娘还等着你当大将军,娘要跟着你享福啊!”   一家人,被朱冬梅嚎得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好了!别嚎了!小王爷那边还没送来消息,你就喊着承田死,你是盼着他好,还是盼着他不好?”   最后还是何老太一拍桌子,镇住了朱冬梅。   朱冬梅张大嘴,想嚎不也嚎,最后只得乖乖闭上嘴,靠在何福林擦着眼角。   何老太扫了她一眼,严厉地说:“司徒少爷正在外面帮着找他们,小王爷那边有消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咱们的。咱们别自乱阵脚!”   何福宗也对着两个弟弟说:“娘说得对,咱们再耐心等几天,或许就会有好消息的。”   “大哥,刚才承业说要去锦江县开分店,我觉得这主意不错。不如就让我去锦江县吧,我也正好沿途打听打听。”   何福兴还是不愿意坐在家里干巴巴的等消息。   何福林也急了,“那我去联系供货商吧,正好四处走动,看看能不能打听到承田的消息。”   何福宗思来想去,这也是个好办法,“那你们就在家里休整一下,做好准备再出发吧。”   二房和四房都没有意见,纷纷点头说好。   小福宝见自己不用再马上睡觉做梦了,终于松了口气,悄悄地抱着张春桃的胳膊,小脸蹭着她的手,很是依恋。   张春桃抱紧了她,心疼地问小福宝:“是不是吓着你了?”   “没有呢。”小福宝乖巧地摇头。   她只是觉得,身边有亲人的感觉真好。   张春桃叫来何承业,“带妹妹去院子里堆雪人,小心别冻着了。”   何承业满口答应,给小福宝紧了紧衣领,一起来院子里玩。   小福宝很快就堆了几个雪人,全是圆脑袋胖身子的,一字排开,跟看家的小士兵一样。   她还特地去厨房里找了几根红萝卜做它们的鼻子,又找了几颗大大的黑豆做眼睛。   黄婶特地送来了几顶帽子,给雪人戴上,笑呵呵地说道:“戴着就不冷了。”   小福宝挑了顶最漂亮的,拿去给何承业。   “哇!大哥,你的雪人真好看!”何承业只堆了一个雪人,有鼻子有眼还有发髻,活灵活现的,像个真人。   小福宝歪着头看了半天,她咬着手指头想了许久,迟疑地问道:“大哥,这是春竹姐姐吗?”   “胡说!我就随便堆了个雪人,跟她有什么关系!”何承业双手叉腰,气势汹汹。   谁都看出他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心虚着呢。   小福宝把手上的帽子给雪人戴上,又央求黄婶寻了套女孩子的衣裳穿上,再仔细看看,还真有几分李春竹的影子。   何承业臊红了脸,扯下帽子和衣裳,将雪人推倒。   “不玩了,我回去看账本去!”   小福宝可惜地看着雪人,“大哥这是怎么了?”   黄婶笑呵呵的,一副我是过来人我知道怎么回事的表情,神秘兮兮地说:“准是春竹姑娘吵架了!食盒都原封不动的送回来了,肯定吵得挺厉害的!” 第643章有要紧事跟你说   小福宝瘪了瘪小嘴,不解地说:“春竹姐姐脾气可好了,她会生气,肯定是大哥不对!”   “我瞅着春竹也是个温软性子的好姑娘,她手艺也很好,那个小兔子玩偶可好看了。”黄婶对李春竹的印象极佳,对她是赞不绝口。   小福宝想了半天,最后决定,要准备一份礼物,自己亲自送给李春竹,顺便打听一下他们吵架的原因。   如果是何承业的错,一定要他去道歉。   哪知礼物还没准备好,何承业就准备跟着何福兴、何福林去锦江县谈开分店的事。   “当家的,路上小心,有什么事就赶紧叫人回来传个信!”   去锦江县开分店可不是小事,这一来一回的少说要一个多月,余明娘有些舍不得。   朱冬梅抱着承顺也一百个不情愿,“半夜承顺哭闹可怎么办,我困,起不来!”   “到时候让黄婶和万婶帮帮你,我很快就回来的。”   何福林昨晚做了个好梦,他觉得是大吉之兆,心情也特别的好,就没有计较婆娘的懒。   小福宝趴在桌边,看着桌上的高高垒起的包袱,问何承业:“大哥,你一定要去锦江县吗?”   “奶和爹说了,我是长孙,是家里的顶梁柱,要早早地出去历练,才能照顾弟弟妹妹的。”何承业的眼睛闪着亮光,他对此行充满了期待。   正准备出发,万叔进来通传,说李春竹来了。   她手上抱着一个软乎乎的小枕头,一进屋,看见何家所有人都在,不由地紧张起来。   “小福宝,上回你说枕头高了睡得不舒服,我就给你做了个新的,你试试。”她说得很局促,说完就把枕头塞给小福宝,扭头要走。   一只脚才跨出门槛,才想起自己还另外有事,便又退了回来。   “何承业,我找你有事!”   “我?”何承业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故意摆谱不肯过去,“我现在要跟二叔四叔去锦江县,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李春竹的脸一下子就变得难看了。   她可是做了好几天的思想斗争,才下定决心来找何承业,打算把李红花的事告诉他。   他不肯听,自己还不乐意告诉他呢。   李春竹咬着下唇,低着头就要走。   何承业碍着面子不好叫她留下,硬梆梆地站在原地不动。   这可把小福宝急坏了,她用力推了何承业一下,“春竹姐姐肯定有要紧事的,大哥你快点去!”   何福兴他们也劝道:“咱们不急着出发,你快点追过去问问是怎么回事,别让人家白跑一趟。”   何承业这才跑了出去,一把拽住了李春竹的胳膊,凶巴巴地问:“到底什么事非要现在说?是不是你遇到难处了?”   “才没有,我要说的是你家的事!”李春竹事还没说,脸就红通通的。   她拉着何承业来到僻静处,结结巴巴地把李红花的事说了一遍。   她也不敢抬头看何承业,闭着眼睛把打了几十遍的腹稿,生硬地背给他听。   “我不想多事,可一想这是大事,万一哪天东窗事发,会连累你们的。我不敢跟何奶奶说,只得先告诉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第644章 娶了个害人的狐媚   说完,李春竹就像背后有只鬼在追她似的,一溜烟地跑了。   何承业傻呆呆地站在原地,足足花了一柱香的时间,才意识到,李春竹把烫水山芋扔给了自己。   何承业很快就有决断。   “二叔,四叔,我有事要留下来,不能去锦江县了。”   何承业没有更多解释,他又来到张春桃跟前,说:“娘,一会我有事要跟您说。”   张春桃见他的脸色很难看,小小年纪,竟比大人还沉稳果断,心里隐隐觉得大事不妙。   何承业拉着张春桃进了屋,在里面嘀咕了许久。   再出来时,张春桃的脸,比何承业的更难看。   “当家的,让二弟和四弟先出发吧。家里有事,承业暂时就先别去了。”   张春桃都开了口,何福宗自然听从安排。   何福兴他们一走,张春桃就拉着何福宗去何老太的屋子里开会。   她让何承业又重复了一遍,何老太听得怒火中烧,差点要吐血。   “老三怎么娶了个害人的狐媚!太不守妇道了!”   何福宗也诧异地半晌没有说出话来,好半天才问何承业:“这是真的?”   “爹,这不是小事,春竹不会专门跑来骗我的。她也是怕咱们会记恨她,才纠结了几天才来说的。”何承业很维护李春竹。   张春桃点点头,对着何福宗说:“当家的,通奸可是要浸猪笼的。春竹是个老实孩子,这么大的事,她不可能说谎。”   “老三家的真是色胆包天!”何福宗气得恨不得现在就抓着李红花去浸猪笼。   张春桃也犯愁,“这事已经发生了,娘,您说咱们该怎么办?”   何老太沉吟片刻,这才说:“这事咱们要是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就不能装傻蒙混过去。”   说完,她站起身,对着张春桃说:“你现在就跟我去找她!”   张春桃不敢怠慢,给何老太披了件披风,扶着她就要出门。   何福宗不放心,跟了出来,“娘,还是让我陪您去吧。”   “这是女人家的事,你一个男人去了,反而不好。”   何老太摆摆手,扭头看了眼何承业,心中多了几分安慰。   “等这事了了,让承业好好谢谢李家姑娘。难为她一个孩子,看到污眼的事,没有嫌弃咱家,还处处替咱家想着。”   何福宗连声说好,将何老太和张春桃送到了门外。   李红花在县城的家离香满楼不远,何老太和张春桃推门进去时,大牛二牛正在抢一块烧饼。   “大牛,你娘在吗?”张春桃问他。   大牛回头看她,二牛趁他不注意,一把抢过了烧饼,一边啃一边往外饱。   大牛气得直跺脚,伸手问张春桃要钱,“你赔我烧饼!”   张春桃拿出六个铜板,在他眼前晃了一下,“你告诉我你娘在哪,我就给你。”   六个铜板够买三个热腾腾的大肉包了!   大牛想都不想地出卖了李红花,“在屋里跟叔叔玩呢!”   说完,抢过铜板跑出去了。   张春桃的脸都羞得通红,何老太差点背过气去。   “太不要脸了!竟然当着孩子的面……”何老太自己都说不下去。   张春桃急忙给她顺气,故意在外面弄出声响。   很快,里屋也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一会,李红花捋着鬓角碎发走了出来。   她脸颊潮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刚才在做什么。 第645章婆媳交锋   “稀客啊!”李红花脸皮厚极了,她大大咧咧地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起来。   何老太哪里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也懒得跟她说教。   “你的事,我们知道了。”   “知道又怎样?叫你儿子来打我啊!”李红花嚣张极了。   张春桃见不得这样厚颜无耻的人,气得骂道:“你也太不要脸了!老三才走了出生天,你就干这种肮脏事,还当着孩子的面!”   “咋了!平时不见你这个长嫂来关心我们,现在跑到这里跟我摆什么谱?”   李红花的声音更大了,她把杯子住地上一摔,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你也知道我男人是何家老三啊,他跑去打仗了,扔下我们孤儿寡母,连锅都揭不开了。我不过是找个男人帮着养孩子,干你屁事!”   “事到如今,是你咎由自取!”张春桃也不是好惹的,“富贵的时候,你不划算着过日子,穷了就偷男了?你咋不去青楼卖身?”   “我倒是想哦,那也要我男人舍得。”李红花重新坐了下来,玩着手指头,对何老太和张春桃爱理不理。   何老太紧皱眉头。   她不是来吵架的,是要来解决问题的。   “老三家的,你犯了七出之条,我要休了你。”   李红花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前俯后仰。   她杏眼圆瞪,好像犯错的不是她。   “有本事,把你儿叫回来写休书!”   “李红花,你别太过分了!娘是你的婆婆,她可以做主休了你!”   张春桃也瞪大了眼睛。   李红花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得意地翘起了二郎腿,“婆婆休儿媳,好啊!你拿什么理由休我?”   她媚眼一挑,跋扈得让人恨不得揍她几拳。   “何家如果出了我这个名声坏的婶子,以后哪有好人家来给你的孩子说亲?你们不是最喜欢小福宝嘛,世人都知道她有个坏婶子,我倒是要看看,哪个婆家敢要她。”   “反正左右我都是死,死之前,我就多拉几个垫背的!”   张春桃沉默了,何老太的态度也不似刚才那样强硬。   他们大人可以不在乎这些,但何家的孙子辈没一个定了亲的。   万一名声不好了,当真会影响他们的亲事。   李红花更加得意了,“都说捉奸在床,你们说我偷男人,拿证据来啊。空口无凭的,又是要休我又是要浸猪笼,这天下全都由你们何家说了算了?”   张春桃犯了难,偷偷看向何老太。   李春竹是好姑娘,不能影响了她的名声啊。   有道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李红花又是脸皮厚如城墙的人,软硬不吃,要拿捏她可真难。   何老太蹙眉,目光锐利地盯着李红花,好像要把她的皮都一层层地剥下来。   “老三家的,你不怕死就去闹!等你浸了猪笼,我何家自是有本事搬到别处去发财。承业他们的亲事,你就是想操心也够不着了。”   姜还是老的辣,何老太定下神来,将李红花的话,一句句地反驳回去。   “你说要证据,我与你大嫂就是人证。再不济,把你两个儿子拖到公堂上挨几十个板子,看他们说不说实话!”   “你不要脸不要紧,何家还是要脸的。我这个恶婆婆一把年纪了,还怕你这猴孙大闹天宫?我休你委屈你了是吗,这事好办,一会儿我回去就给老三写封信,让他在军营里写封休书寄过来!”   何老太说完,站起了身,“到时候你男人随便挑你一个错,休了你,我倒是要看看你还想怎样!” 第646章家花没有野花香   这一下,把李红花给震住了。   真要鱼死网破,她占不到便宜的。   何老太见她总算是消停了,叹了口气,摆摆手,让张春桃扶着回家了。   李红花静下心来想,越想越觉得这事不好办。   她连门都没关,就跑去找赖虎头。   “你咋来了?”赖虎头有些担心地往门外看,见没人,又色胆包天的抱着李红花要亲。   李红花又气又恼地推开他,指着里屋说:“你婆娘就在里面躺着,你也敢动手动脚?”   “她瘫着呢,怕甚!”三年前,赖虎头的婆娘因意外瘫痪在床,便再也管不住他了。   如果不是因为她娘家的七个兄弟厉害得很紧,赖虎头早就休妻了。   这些年,他没少在外面勾搭女人,他婆娘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赖虎头抱着李红花坐了下来,“这次她病得厉害,看她这样子,怕是熬不到过年了。”   李红花心里那个高兴啊!   可面上,她还是装着很惋惜,说了几句体面话。   两人你侬我侬了好一会,李红花才趁机把何老太要休妻的事说给他听。   “虎头,你说我该怎么办?”李红花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赖虎头笑了,“休就休,休了正好嫁给我,我一定对你好!”   “真的?”李红花喜出望外。   她现在反而盼着何老太快点写信给何福根了!   赖虎头见她眼睛亮晶晶的,不由心动,放浪说道:“家花没有野花香!趁你现在还是野花,爷一定要好好玩玩!”   李红花一心想靠着他,顺从的与他玩乐了许久。   眼看天都黑了,她悄悄地离开了赖虎头家。   到了自家门口见门虚掩着,这才想起自己出门时粗心大意没关门。   正要喊大牛二牛,门突然打开了,一只手将她从外面拽了进去,大门咣的一声,随即关闭。   张春桃扶着何老太刚回到何宅,便叫来了何承业。   “给你三叔写封信!”何老太还是很生气。   尽管三房早就分了家,过着与他们老死不相往来的日子。   可李红花到底是何家的儿媳妇,给自家男人戴绿帽子戴得理直气壮,这事放谁那都够气的。   张春桃给何承业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快点写。   何承业不敢怠慢,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清楚了,装在信封里,准备出去拿给邮差。   “大哥,普通邮差是不到军营的。”小福宝提醒他,“四哥和五哥的信,也是军营的军士送过来的。”   何承业这才想起来,他拍了拍脑袋说:“对哦,这信还得等有人去前线了,才能送过去。”   说完,他就来安慰何老太,“奶,您先别急。司徒大哥说过,再过些日子就要送一批粮草,到时候再让他们带信过去吧。”   何老太能有什么办法,她重重地叹了口气,摇摇头说:“也只能这样了。”   抬眼看见正坐在桌前看书的小福宝,何老太不由想起了她娘。   “唉,为什么好人不长命啊。”何老太小声感慨,“你娘是个性子温婉的,偏就遇不到好男人……冤孽啊!” 第647章天大的好消息   这几天,何老太的心情都不好。   小福宝使尽浑身解数,书院都不去了,只在家里哄她开心。   “你快去上学吧,总在家里怎么行。”何老太一见着小福宝就高兴,嘴里劝她去书院,心里可是舍不得了。   小福宝正在门廊下踢毽子,插着鸡毛的毽子上下飞舞,她小小的身影也跟着灵巧跳跃,玩得欢乐得很。   张春桃在旁边给何老太捏肩,温柔笑道:“娘,小福宝也是一片孝心,您就让她多陪陪您吧。”   小福宝也停了下来,拍着胸脯骄傲地说:“老夫子教的我都会了!师傅也说我是学医天才,不用太勤快!”   “哈哈哈,你这孩子,还真是不谦虚!”何老太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何家上下没一个觉得小福宝是吹牛,在他们看来,小福宝就是个聪明得天上有地上没的仙童!   何福宗见何老太笑得见牙不见眼,这才松了口气,放心地去药铺里忙了。   眨眼就到午饭时间,正要开饭,司徒夜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何奶奶,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不见其人,已闻其声。   所有人都放下碗筷,急忙迎了出来。   司徒夜一脸喜色,像阵风似地来到了何老太跟前。   “何奶奶,承木和承田不是逃兵,他们是功臣!”   “功臣?他们抓到坏蛋了?”何老太立刻想到了小福宝的梦,脱口而出。   司徒夜愣住了,狐疑地看着何老太,笑问道:“何奶奶,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知道,我是听小福宝说的。”何老太乐呵呵地把小福宝做梦的事,告诉了司徒夜。   司徒夜倒也不吃惊,他认真地听完,又问了几个细节后,轻轻地捏了小福宝胖嘟嘟的小脸蛋,笑道:“你的梦真准!”   何家人悬着的那颗心,这才稳稳地落地了。   司徒夜也不卖关子,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他们。   “起初我也是没有目的地四处乱找人,找了几日,觉得这不是办法,就去了驿站。”   军报要从前线送到后方,全靠送信军士骑马传递。他们每到一个驿站,换马喝水后继续前行,如此反复,才能保证速度。   “说来也巧,我刚到离清风县最近的驿站,就遇到了一个送信的军士,偏巧又都认得,那人就把这喜讯说给我听。”   原来敌军半夜突袭得逞,上官子骞这边确实有一定损失,所幸控制及时,保住了粮草,伤亡也不严重。   何承木和何承田在救火时,发现可疑人物,来不及禀报,两人就骑着汗血宝马去追坏蛋了。   两人勇猛极了,不但追到了放火之人,还将他拿下。在押解回营时,遇到大雪封路,又在山里迷了路,他们吃了不少苦头,这才把人给带回去了。   上官子骞大喜,立刻派人传信。   “之前的消息,也不知是哪些有心人随意杜撰的,何奶奶,您别担心,现在承木和承田都是大英雄呢!”   何老太高兴得要哭了,一只手握拳轻拍胸口,连声说:“当家的,你孙子出息了!”   余明娘已经哭湿了半块手帕,她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一个劲地冲着何老太点头。   朱冬梅短暂的兴奋之后,很快落到了实处,“司徒少爷,是不是我家承田就当大将军了?” 第648章哪有立功不给赏的!   一句话,问得所有人啼笑皆非。   司徒夜也笑了一下,难得好脾气地说:“抓到放火之人,在军营里确实是大功。只是承木和承田年纪尚小,如果给了太大的赏,怕不能服众。”   “啥意思?”朱冬梅这下子可不爽了,立刻拉下了脸,各种不乐意。   “哪有立了功不给赏的!不给个官当,总该给点赏钱吧!承田他们在军营里用不了,可以把赏钱给我啊!我有得是地方花钱呢!”   余明娘赶紧扯了扯她的袖子,“老四家的,别胡说!小王爷不是说了嘛,他们还小,不宜给赏的!”   何老太也收住了眼泪,瞪着朱冬梅,“你还是当娘的吗?怎么连孩子的功劳你都要贪图!”   见所有人都在指责她,朱冬梅瘪着嘴不敢说话。   司徒夜这才说道:“小王爷说了,等到论功行赏的时候,肯定不会忘了他们俩。如果承木和承田后面还有立功表现,小王爷定会一笔一笔记着,到时候一次性行赏!”   何家人都乐不可支,连声说好。   余明娘捂着胸口,真心说道:“我也不求承木立什么功,只要平平安安就好。”   张春桃也深有感触,“是啊,以后别再传这些吓人的消息回来,就阿弥陀佛。”   何福宗见家里的女人们都高高兴兴地开始闲聊了,便说:“我现在就找人传信去,让二弟和四弟不要操心,好好在锦江县开分店!”   何福宗带着何承业出去了,何老太她们又热火朝天地聊了起来。   小福宝倒了杯茶,又拿了些点心给司徒夜,“夜哥哥,你饿坏了吧。先吃点东西再说吧。”   何老太这才想起,人家司徒夜为了他们家的事,在外面辛苦了好些天了。   一进门,人家连口水都没喝,她们还聊得起劲,实在太怠慢了。   张春桃赶紧新加了一副碗筷,殷勤地给他盛饭夹菜。   “不了,我一会还要回去。在外面有些日子,我奶和我娘肯定很想我。”司徒夜婉拒了他们留饭的盛情,只喝了口水,就要回去。   何老太也不好留他,让何福宗送他回去。   司徒夜却牵着小福宝的手,笑道:“走吧。”   大手牵小手,边走边说话。   小福宝手舞足蹈地把这些天发生的事说给他听,司徒夜嘴角噙笑,默默听着,偶尔附和两句,句句都说到点子上,可见他是听得很认真的。   从何家前院走到司徒夜后院,最多半柱香时间的路程,他们硬生生地走了三刻钟。   他们刚踏进司徒家后院,柳锦柔就温柔笑着迎了上来。   “娘,您看我说的对不对。夜儿一定是先去何家,再回家的。”   司徒老太不怒反喜,捻着佛珠笑道:“肯定是承木和承田没事了,夜儿急着去报喜呢。”   “奶奶,您太睿智了!夜哥哥真的是来报喜的!”小福宝放开了司徒夜的手,像只百灵鸟欢快地跑到了司徒老太和柳锦柔的跟着。   她们两人,一人牵着小福宝的一只手,一边往回走,一边听她说话,反而把司徒夜给晾到了后边。   司徒夜不以为忤,跟在她们身后进了前厅。   屋子里早就摆了一桌饭菜,他的碗筷也摆得好好的。   “你奶奶知道你回来了,一个劲地催徐婶做了一桌你爱吃的菜。你今天一定要全部吃完,否则可对不起你奶奶。”   柳锦柔拉着司徒夜坐下,又把小福宝安排在他和自己的中间。   绣娘带着兰儿落了座,一脸嫌弃地看着小福宝,嘲笑她:“听说你在书院,女先生的作业你都不会做?” 第649章胳膊肘往外拐的家伙   司徒夜塞了块肥瘦适中的红烧肉给小福宝,她的小嘴塞得鼓鼓囊囊的,根本没办法说话。   小福宝可可爱爱地点了点头,对自己不会做女红一点都不在意。   绣娘冷笑道:“这女孩子如果连基本的女红都不会,以后怎么嫁人?就算嫁了,也会被夫家嫌弃的。你爹娘的心可真大啊!”   说完,一脸悲天悯人的样子。   司徒老太沉下了脸,放下筷子,捻着佛珠说:“你是嫌家里的饭菜不可口,不乐意吃了?”   绣娘这才闭上嘴,乖乖吃了几口菜后,憋不住又说话了。   “娘,您看咱们兰儿,可真是兰心惠质。这些天交的作业,女先生可满意了。”   兰儿到底是司徒家的孙女,司徒老太得知她表现良好,也很高兴。   她亲自给兰儿夹了菜,和蔼笑道:“兰儿乖,多吃点。”   见兰儿得到了肯定,绣娘说得更是天花乱坠,“上回兰儿去齐家玩,就随便绣了朵花,齐家请宫里请来的嬷嬷就可劲地夸,说咱家兰儿心灵手巧。”   司徒老太怔了怔,没有说话。   “那个齐小琴,就是模子长得好而已,学了点宫里的规矩,小小年纪眼睛就长到头上去了。依我看,她那点本事,最多到太子府当个宫婢,想当太子妃,我呸!”   “啪!”司徒老太将手中的筷子重重地放在了桌上。   绣娘吓了一大跳,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柳锦柔默默地给司徒老太换了双新筷子,重新盛了些素菜,小声说道:“娘,您别气坏了身子。先吃点东西吧。”   小福宝也乖巧地也给司徒老太夹了一根青菜。   司徒老太这才缓和了一下,严厉地说道:“绣娘,以后少去齐家,少搬弄是非。齐家想出太子妃是他家的事,你少把兰儿牵扯进去!”   绣娘不爽地抿着嘴,看得出来,她压根不会听司徒老太的。   柳锦柔也柔声劝道:“在京城的时候,老爷就交代过,让咱们不要与太子有交往。齐家一心攀附太子,你又何苦违背老爷的意思,去巴结齐家呢。”   绣娘憋了一肚子的气正没处发呢,被柳锦柔说了一句,就更是火冒三丈。   “大姐,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兰儿。你看看别人家为了培养女儿,费了多大功夫。现在老爷不在家,你们就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放肆!”司徒老太终于动怒了,气得把筷子扔到了地上。   她本就不是个坏脾气的人,又信佛多年,早就修行到淡然处之的境界。   奈何这个绣娘就是她命里的霉星,每回说话,都能让司徒老太破戒。   “我还活着!老爷也还活着!司徒家除了你这个二房,还有大房!兰儿也还有哥哥!你们怎就成了孤儿寡母了!”   绣娘说那句话,分明就是在咒司徒家死光光,司徒老太能不火嘛。   绣娘自知理亏,垂下头,随意扒拉着饭吃。   司徒夜起身,扶起司徒老太要往外走。   “徐婶,准备一桌饭到我屋里,我陪奶奶吃饭。”   柳锦柔赶紧牵着小福宝,也准备跟着他们去司徒夜的屋子。   刚走几步,司徒夜忽然回头,看着兰儿说:“跟我们去吃饭”   兰儿怯怯地看着绣娘,不敢动。   司徒夜皱眉,冷声说道:“别忘了,你是姓司徒的!”   兰儿小心翼翼地跳下了凳子,跟在司徒夜的身后,与他们一起去了他的屋子吃饭。   绣娘气得将碗筷都摔了个稀巴烂,对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大声骂道:“你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家伙!娘白对你好了!” 第650章 搞定一个是一个   兰儿怕绣娘,但她更怕司徒夜。   生存的本能告诉她,得罪了绣娘不要紧,如果惹怒了司徒夜,她们娘俩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她耷拉着脑袋,默默地跟在司徒夜身后,进了屋吃饭,也静悄悄的,仿佛空气。   柳锦柔伺候司徒老太吃饭,司徒夜一心一意地照顾着小福宝。   他夹来大块鱼肉,将里面的鱼刺全部挑干净,再放到小福宝的碗里。   桌上的红烧甲鱼,他也只挑壳上的裙边,满满的胶原蛋白,吃得小福宝一张白净的小脸,全是苹果肌。   兰儿只是默默地扒饭。   忽然,她的碗里,多了一块肉。   “你吃!柳婶子做的肉可好吃了!”原来是小福宝给她夹了块肉。   兰儿不想吃。   柳锦柔做菜口味极淡,她吃不惯。   桌上那几道红烧的菜,兰儿想吃,但她不敢说。   柳锦柔见她一脸为难的样子,笑呵呵地夹了几道徐婶做的菜。   她宽慰兰儿:“这是你的家,你想吃什么就自己夹。夹不到,告诉奶奶和大娘,不要拘束。”   兰儿偷瞟小福宝和司徒夜。   在书院,她是齐小琴的跟班,虽说没有主动欺负过小福宝,可多少做了几回帮凶。   她也知道,司徒夜是看不起她的。   到底是庶出,干什么都没底气。   小福宝正美滋滋地吃着司徒夜给她夹的鱼肉,嫩嫩的,入口即化,可好吃了。   很快,她就吃得饱饱的。   柳锦柔赶紧叫人打了一盆热水,给她洗脸洗手。   “小福宝长得可越发白净秀气了,好像是抽条了吧。”司徒老太喝着茶,笑眯眯地看着她和兰儿,“比兰儿高了一个头了。”   柳锦柔满是慈爱地笑道:“是长高了,娘,您看她的衣裳,都短了一小截呢。”   “这个年纪的小孩,长起来就跟春笋似的,一个劲的往上窜!明儿咱们去扯几块布,给她们俩做几身衣裳吧。”   司徒老太说得自然而然,好像小福宝也是她的亲孙女。   兰儿听到自己也有新衣裳,很是开心。   她努力地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   柳锦柔给小福宝洗手,细软的手帕巾轻轻地擦拭着她细嫩小手,胖嘟嘟的手背上有四个小坑,圆圆的,很可爱。   “这么好看的小手,就不该做针线活的。万一戳到了手指头可怎么办,很痛的。”柳锦柔开始给小福宝打报不平了。   “书院教书,不是该因人而宜嘛。小福宝识字读书厉害,好好的非要人家去学什么女红,太没道理了。”   司徒老太也觉得是这个道理。   “锦柔啊,有空你就绣绣花,拿给小福宝交作业去!”   “娘,我知道了。一会我就去拿几个绣品出来,让小福宝带去交给女先生。”   两个大人,当着孩子的面,堂而皇之地商量着怎么作弊。   这可真是把兰儿给惊倒了。   她正羡慕着,柳锦柔又换了盆水,给她洗脸洗水。   刚要洗,司徒夜冷声说道:“你自己没手没脚吗?”   兰儿吓得赶紧抢过手帕巾,自己洗了起来。   柳锦柔也没坚持,只是温和地笑笑,说:“夜儿,别总是吓妹妹。”   小福宝洗濑干净了,先是给司徒老太捶腿揉胳膊,然后又给柳锦柔讲笑话说趣事,逗得她们捧腹大笑,好不开心。   司徒夜等兰儿洗漱干净后,冷着脸将她叫到了跟前,“你既是爹的女儿,就该守司徒家的规矩。以后你娘要去齐家,你不许跟去!”   兰儿瑟瑟发抖,根本不敢说不。   “如果你在书院,还跟齐小琴有来往,你知道后果是什么。”   兰儿愣住。   与齐小琴交好是绣娘下的命令,现在司徒夜打开天窗说亮话,她要是不选边站队,倒霉的最终是自己。   “大哥,我会听你的。”只用了一秒钟,兰儿就选好了战队。   司徒夜满意地点了点头,“我会给你换一家书院,在那里,你不会被人欺负。”   兰儿感激地抬起头,恨不得现在就跪下来给他磕头。   “你娘要是为难你了,尽管来跟我说。奶奶和大娘也会替你作主。这里是司徒家,也是你的家,不必畏畏缩缩的。”   司徒夜好似不耐烦地说完这些,便不再理她。   兰儿却是明白的,司徒夜是冷性子,从前他一年跟她也说不到十句。   今天,他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是真得把她当妹妹看了,给足了她面子。   而且,他凶归凶,却也是替她着想。   否则也不会将她安排到别的书院去,免得她留在致远书院很为难。   兰儿侧头去看小福宝,她正坐在司徒老太和柳锦柔的中间,不知说些什么。一双小手高高举起,在半空中挥舞着,明月般皎洁明亮的脸庞,写满了欢乐和幸福。   这样的小人儿,谁看了不喜欢?   莫名的,兰儿不再嫉妒也不气恼。   她谁也不敢得罪,也不能得罪。她乐得远离她们,在一个更自由的环境中成长。   小福宝一直等司徒老太睡着了,司徒夜才送她回家。   收到喜讯的何家,个个都兴奋得睡不着,接连几天都喜气洋洋的。   何老太也一扫阴霾,暂时忘记了李红花的事,整天想着要给何承木和何承田带些什么东西去。   余明娘更是开心,整天不是纳鞋底,就是做棉衣,恨不得把全军过冬的衣物都做完。   朱冬梅成天坐在承顺的摇篮边,一边摇着一边吃着零食,时不时地对余明娘提出各种要求。   “你这针脚不平整,不好看,也容易脱线。”   “我说了你要多缝一道才行,否则会漏风。”   余明娘也不恼,她怎么说就怎么缝,成天也不觉得累,就连穿个针剪块布,都嘴角含笑,满面春风。   何福兴他们在锦江县收到消息后,也是眉开眼笑,干劲十足。   原本说要一个月才能办完事,半个月不到就全部搞定。   何家药铺锦江县分店红红火火的开张了,当天就赚了个盆满钵满,不到十天,方圆百里没人不知这家分店。   清风县的何家药铺的行情也是水涨船高,不紧本地人来买药材,就连别的州县也天天来人,何福宗甚至还跟几个商队谈妥了生意,何家药铺的药材要远销国外了。   这天,何福宗拿着账本,带着何承业和何承文来到何老太的跟前。   “娘,我有件事想跟您商量商量。”   何老太放下手中的活计,问:“啥事?”   “娘,咱家这一个月又赚了好多钱!我寻思着,是不是该再捐点银子给小王爷,怎么说承木和承田还在他身边受他照应,咱家多给些钱也是应该的。”   何老太沉吟片刻,又问:“你又凑了多少?”   “扣掉成本和以后经营要用的预算,大约有三十万两的结余。娘,我想着咱家不愁吃不愁穿的,田地宅子和铺子也有了,就不急着再存钱,索性都给了小王爷,给承木承田他们求个平安吧。”   “难得你有这个心!你这个老大做得好!”何老太满心欢喜,当下就答应了。   刚巧司徒夜也筹集了一批粮草要送往前线,何家就把银子和衣物都托人带了过去。   上官子骞收到银票很是高兴,当下写了一个密折,向皇上做了详细的奏报,将何家狠狠地夸奖了一番。   眨眼就到了十一月,各家各户又开始忙着准备年货,打算过个好年。   何家日子好过了,年自然不能随便过。   正忙碌着,县衙的官差又上门敲门。   “何福根做了逃兵!你们要是见了,就要报官,否则按包庇罪论处,那可是要抄家的大罪!” 第651章这不是开玩笑的   何家经历了承木和承田的一波三折,对这个消息已经有所免疫。   何福宗压根没把这话放在心上,他乐呵呵地请官差进来休息,还让张春桃端来两杯热茶,大有拉家常的意思。   “天冷,雪又下得厚,官爷就在我家坐坐,烤烤火,暖和一下身子吧。”   何福兴给余明娘使了个眼色,让她送来了两盅人参鸡汤。   何福林赶紧把朱冬梅赶到了后院,让她安心照顾承顺,不让她到前面来凑热闹。   两个官差纳了闷了,不知何家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反正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家又是好吃好喝地供着,他们也不好拉下脸来说难听的话。   客客气气地喝了热茶,又灌了一肚子汤,官差打着饱嗝说话了。   “你们也不要太担心,这罪虽然大些,只要不犯,就跟你们没半点关系。”   正所谓吃人家的嘴软,官差说话比刚才温和了许多。   “虽说何福根跟你们是兄弟,可临阵脱逃也是他一个人的事,跟你们没啥关系。你们要是看到他,来官府报一声就行,别的就跟你们不相干了!”   两个官差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何福宗总算是听出点眉目来了。   “官爷,您是说我三弟真的做了逃兵?”   官差一瞪眼,从怀里拿出个公文来,“我们兴师动众地跑来报信,你当我是来玩的?你看看,这是县衙下发的海捕公文!”   何福根不识字,赶紧接了过来让何承业看。   何承业一看就白了脸,他在何福宗的耳边小声嘀咕了放多,渐渐的,何福宗的脸也白了。   “官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何福宗小心翼翼地问他们。   官差难得好声好气地说:“县令老爷今儿一早接到的消息,就立刻下了海捕公文。我们两兄弟寻思着你们何家是忠厚老实的,这才特地来知会一声。”   何福兴的额头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紧张地手心也湿漉漉的。   他们就想不明白了,如果何福根真的当了逃兵,为什么不是上官子骞先派人送消息来,反而是县令先得到了消息。   张春桃也觉得这事不简单,连忙从厨房里拿出两个食盒,里面装满了点心,让何福宗送了过去。   官差看见食盒,笑容满面,不等他们问,主动说了些细节。   “咱们哥俩也是跑腿的,具体的事也不清楚。不过听了一耳,据说你家老三已经跑了有小半个月了。”   何福宗悄悄算了一下时间,心中一紧。   都小半个月了,何福根若是想跑回来,此刻怕是已经到了清风县。   怪不得县令马上就下了海捕公文。   官差又继续说:“因为北边一直大小战役不断,死伤和失踪都是有的,所以清点人数花了些时日。”   “总之,你们少管闲事,就不会惹祸上身!”   “不过这事是大事,是要人命的事,咱们是看着你们是明白人才说这么多的!何老大,这不是开玩笑的,你可别犯糊涂!”   “是是是,官爷教训得是!”何福宗恭恭敬敬地送走了两个官差,立刻紧闭大门,先向何老太汇报了之后,再去了司徒家。   司徒夜听到这个消息也很吃惊,就连阿忠阿诚也大惊失色。   何福宗走后,他们三人在屋子里开起了小会。 第652章他能躲到哪儿?   “这事有蹊跷,没道理小王爷不知道的事,县令先知道了!”阿忠又急又担心。   司徒夜抿着嘴思忖片刻,冷声说道:“军营里肯定有太子的人,他们躲在暗处,等待时机来找小王爷的麻烦。”   军营里的逃兵,领军的有责任。如果逃兵没抓到,或者抓到了没有处罚,领军的责任就更大了。   这种事,可大可小,如果有心人再借题发挥,闹到皇帝跟前去,上官子骞的军功少说了打对折。   “阿忠,你立刻传信给小王爷,让他留个心眼抓到奸细!”   阿忠领命出去了,阿诚忧心忡忡地说:“那何福根的事怎么办?”   “当务之急,我们要先找到他。只要找到了人,就好办!”   阿诚也不多做停留,“我现在就派人去找他!”   阿诚刚走,柳锦柔扶着司徒老太进来了。   “夜儿,何家又出事了?”   司徒夜点点头,将来龙去脉简单地说了说。   司徒老太和柳锦柔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一听到说何福根当了逃兵,都骇得呆若木鸡,半晌说不出话来。   “何老三真是糊涂,他不知道这样会害了何家嘛!”司徒老太感叹道。   柳锦柔的心也跟着悬起来,“如果有人存心想整何家,非说何家包庇了逃兵,那可是抄家的罪啊!”   “之前承木和承田的事,就吓得够呛,好在是虚惊一场。现在又闹出何家老三当逃兵了,这接二连三的,不会是有人故意捣鬼吧。”   司徒夜苦笑道:“娘,就算有人捣鬼,也得是人真的不见了才能借题发挥……”   他才不信,那胆小怯弱得连自家婆娘都管不住的男人,会像承木和承田一样勇敢地追踪敌人。   县令收到的消息,应该没有假。   想到这里,司徒夜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奶奶,娘,我要去何家一趟。”   他急匆匆地赶到何家,何家正在开大会。   一群人围着何老太商量了半天,也没个主意。   司徒夜的到来,令他们心安了不少。   “何奶奶,我有个想法。”司徒夜也不废话,“我觉得何三叔应该是回家了。”   “回家?整个县衙都在抓他,他怎么回得来?”何福林不太相信司徒夜的推断。   司徒夜则很肯定地说:“何三叔应该是想家了,这才当的逃兵。这天寒地冻的,他在外面也没处藏身,应是回到了家,躲在家里呢。”   何老太觉得是这个理。   何福根就是个没出息的,肯定是惦记家里婆娘,怕她饿着冻着,怕她给自己戴绿帽子,这才不计后果地跑回来。   县衙也是今天才下的海捕公文,若是之前他就跑回来了,这会县衙的人要去抓,怕是他也收到了风声,先躲了起来。   “那咱们就去老三家守着!”何福兴气呼呼地说,“我就不信守不到他!”   何福林连连摆手,“这时候还用你去守,县衙肯定派了人把老三家围得水泄不通呢!”   “如果老三现在不在自己家里躲着,那他能去谁家躲?”何福宗也想不明白,何福根会躲在哪儿。 第653章老三这个浑球!   司徒夜一拧眉,淡淡说道:“何三叔人脉不广,何三婶的熟人却是不少的,或许会有哪个熟人帮忙了。”   何老太的心,咯噔一下,坠入了深渊。   如果李红花把何福根藏到了赖虎头家……   何老太用力地摇摇头,想将这个可怕的想法甩出了大脑。   司徒夜发现何老太的异样,问道:“何奶奶可是想到了什么?”   “唉,本来是家丑不可外扬,不过司徒少爷你也不是外人,跟你说了也无妨。”   何老太把李红花偷汉子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老三家的性子我是清楚的,她敢偷汉子,就做老三活着回来的打算。如果老三是为了她回来的,只怕她也不会手软。”   之前何老太也敲山震虎的说要休了她,如果自家儿子不争气地落到了李红花的手上,恐怕性命不保。   司徒夜也意识到这事有多严重。   “怕就怕何三叔真得躲到了赖虎头家!”   “赖家没有旁人,只有个瘫痪的发妻。要在他家藏个人,很容易的。”何老太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睛,“老三这个浑球!真要是藏在姓赖的家里,就是个猪脑!”   何福宗他们赶紧安慰何老太,叫她别太忧心。   司徒夜见他们乱了方寸,提醒道:“当务之急,是要打探一下赖虎头家的情况。”   “如果我们去了,肯定会惊动他们的。”何福林愁得一张脸成了苦瓜。   这时,何承业主动请缨,“让我去吧。李春竹的家就在赖虎头家附近,我跟李春竹是同学,我去不会惹人怀疑的。”   “不行,你从前就没去过李家玩,这个时候跑去,人家肯定会怀疑的。”司徒夜当即否定了他的计划。   “我带妹妹去,妹妹跟她熟得很,经常去找她玩。”何承业又想出一个办法来。   何家人都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司徒夜想着有他暗中保护他们,小福宝去了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便也答应了。   张春桃她们装了两个食盒,让何承业拿着,陪着小福宝去李家。   李老汉和春竹娘见小福宝又来送东西,乐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   “这回怎么带了这么多,还特地让你大哥帮忙拿过来?”   他们假惺惺地客套着,眼神在何承业的身上扫来扫去,好像他现在就是他们的女婿了,怎么看都觉得特别顺眼。   小福宝嗓音脆生生的,一派天真可爱。   “春竹姐姐帮我做了好多女红作业呢,我娘说快过年了,就让我多带些,孝敬叔叔婶子!”   “小福宝的嘴可真甜啊!”春竹娘不客气地接了过来,指着里屋说,“春竹在里面呢,你进去玩吧。”   何承业也要跟着进去,李老汉却拉住了他,“来都来了,坐下来喝口水,咱们说说话。”   何承业不好拒绝,只得给小福宝使了个眼色。   小福宝握紧了拳头,轻轻地在胸口上擂了一下,像个义勇军般扬头进了里屋。   李春竹正在缝被子。   被套上已经有了四五个补丁,她娘就是不肯给她换新的,李春竹只好把自己的破旧衣裳裁剪一下,用来补被套。   小福宝突然进来,撞见这一幕,李春竹莫名地臊红了脸,将被子随手堆到炕里面,挡住了补丁。 第654章赖虎头真不是人   “小福宝,你怎么来了?”本以为下着大雪,何家不会让小福宝出来玩的。   小福宝一点也不生分地脱鞋上了炕,盘着腿坐在李春竹的身边,伸出胖嘟嘟的小手抱住了她。   “春竹姐姐,有件要紧的事,想求你帮忙呢。”   “啥事,你尽管说!”   小福宝趴在她耳边,嘀嘀咕咕地说给她听。   李春竹骇得差点把针扎进了自己的手指头里。   “这可是天大的事啊!我……我怎样才能……小福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帮你啊!”李春竹紧张得语无伦次。   小福宝小手握住了她的手,信心满满地说:“春竹姐姐,不要你做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你,最近我三婶和赖家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   李春竹仔细回忆着,半晌才说:“你这么一问,我才想起来,你三婶子最近总来赖家。”   “比以前来的还频繁吗?”   李春竹不确定地摇摇头,又点点头。   “反正以前我没碰到过这么多次,最近好像天天都能碰见。你三婶子似乎也不避讳,有时候遇见了别人,她还故意大声说是来买猪肉的。”   李春竹又想了想,继续说:“赖家最近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有一回半夜听到赖虎头在骂人,我听我娘说,是他嫌弃自家婆娘,骂他的婆娘呢。”   小福宝心里有数,又与李春竹说了会话,请她帮忙多留意一下,这才出了里屋。   何承业正坐在外面陪着李老汉说话,春竹娘的脸都快贴到何承业的身上,瞅着他乐不可支。   何承业坐立难安,也只能礼貌地笑笑,耐心等待。   小福宝一出来,他就像越了狱似的,拉着小福宝就往外跑。   小福宝被他拽得两条小短腿都要悬空了,正想叫他快停下,忽然身子一轻,整个人落入了一个温暖又宽阔的胸膛里。   “夜哥哥!”小福宝不知道他也跟来了,还一直在外面守候。   司徒夜眉眼全是笑意,他捏了捏她的小脸蛋,抱着她快步往何家走去。   一进屋,小福宝就把打听到的情况告诉了大人们。   何老太顿时蔫了,“看来老三真的藏在了赖家!”   何福宗也觉得这样不妥,“娘,不如咱们去找他吧,叫他自首,或许还能从轻处罚。”   “老三如果有这个脑子,就不会躲到赖家去!”何福兴气得大叫。   何福林也忍不住吐槽,“平时也没觉得三哥这么笨,怎么遇到大事了,就变蠢了?”   “说这些有什么意思,你们快想办法怎么把他从赖家弄出来啊!万一东窗事发,要连累的人可不少啊!”   何老太一拍桌子,何家兄弟的嘴立刻紧紧闭上,谁也不敢吐槽了。   司徒夜看着若有所思的小福宝,轻声问她:“你在想什么?”   小福宝有些尴尬地伸出食指,以胸前碰了碰,嘻嘻一笑,道:“夜哥哥,我记得赖家婶子的病,是我师傅治的。”   “赖虎头成天说没钱,师傅也不介意,总是隔断时间就去看赖家婶子,免费诊脉针灸,还经常送药给赖家婶子呢。”   何福林也想起这事,“是的,上回我还听赖虎头骂白大夫,怪白大夫给他婆娘看病,害得他婆娘半死不活地拖累他!”   何家人都露出一个鄙夷的神情,张春桃和余明娘都忍不住地骂了句,“赖虎头真不是人!”   司徒夜听懂了小福宝的意思,“今晚就请白大夫再去一趟赖家,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闹出点乱子来,趁机把何三叔弄出来!” 第655章这事宜早不宜迟   赖虎头家,李红花正在跟赖虎头小声说话。   “他睡了?”李红花问赖虎头。   赖虎头不屑地说:“灌了他三斤白酒,可没少花我银子!再不醉,老子把他打晕!”   李红花立刻贴了过去,小声哄道:“虎头哥,你到底是心疼银子还是心疼人啊。”   赖虎头马上换上一张笑脸,“都是为了你喽!等把你男人搞定了,看我怎么修理你。”   李红花可不是吃素了,又瞥了里屋躺着的那位,一瘪嘴,说:“那里面的怎么办?”   “怎么办,好办啊!”赖虎头凑上前笑道,“搞死了你男人,我再搞死这个病秧子,到时候咱们双宿双飞,保证你天天都离不开我!”   两个奸人淫笑着厮混了好半天,还是赖虎头想起了正事。   “这天都黑了,你还不赶紧去县衙举报?”   李红花整了整衣裳,将凌乱地头发理好,这才坐起身,不悦地说:“非得今晚吗?就不能让我睡个好觉!”   “这事宜早不宜迟!你还是快点去吧。”赖虎头又想起什么,“这个时辰县衙怕是也没人了,你直接去县令府找县令,我就不信,这么大的事他会不管!”   李红花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能跟赖虎头厮混到一起,顿时来了精神。   她悄悄地从赖虎头家溜了出来,往县令府去。   一直在暗中观察的李春竹,无声无息地跟了过去。   眼见李红花进了县令府,她赶紧去了何家。   李红花用力拍打着县令府的大门,半晌才开了条门缝,听说她有要事要见县令,只叫她等着,便呯的一下把门给关了。   李红花等了小半个时辰,也不见有动静,这才想起,自己没有给门房打点,门房压根不会给她通传。   她肉疼地拿出了五个铜钱,又敲开了大门,送了进去。   门房嫌少,又多要了五个,这才说:“等着,我现在就去通传。县令老爷若是睡了,可怨不得我了!”   门房回屋喝了口热茶,又打了几个呵欠,才提着灯笼慢悠悠地往书房去。   县令府书房里,灯火辉煌。   书桌上,摆着一张纸,上面写满了字。   师爷讨好地笑道:“县令老爷,何福根的供词写好了,您看看。”   县令反反复复地看了几遍后,满意地点头道:“不错,就差何福根的手印了!”   “县令老爷放心,等抓到了何福根,就补上手印!”师爷谄媚笑道,“只要一摁了手印,就把他……”   师爷举起一只手,做刀状,在自己的脖子上割了一下。   县令再次满意地点头,让师爷把状纸收好。   “到时候死无对证,就说是赵有才帮着窝藏了何福根,哼!到时候还不弄死他!”   师爷也跟着笑,“只要赵有才一死,老爷您就能顺理成章地接替了他的位子,帮着太子打理锦州的事。”   说到这里,他又故意顿了顿,“只是,不知道太子那边会不会信啊。”   谁都知道,赵有才跟何家是死对头,怎么可能帮何福根,害得自己也被连累。   县令鼠眼一眯,笑得阴恻恻的,“信不信,就看我们怎么说了!” 第656章最毒妇人心   师爷洗耳恭听。   “仁善医馆经营不善太子是知道的,之前他们垄断了整个锦州高级珍稀药材,现在被何家抢去了大半,太子也是知晓的。”   县令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盘,“赵有才失去了这些大生意,一时之间翻不了身,只能委曲求全,转而巴结何家,与何家交好。”   “偏何家不理他,他正走投无路,忽然遇见私逃的何福根,便主动帮忙,想着何家欠了他天大的人情,日后生意上就少不了帮衬他。哪知天不遂人愿,被人发现,东窗事发。”   “如此一来,他帮何福根也是说得过去了。”   师爷激动地站起身,很狗腿地用力鼓掌,“老爷英明。”   县令正得意着,外面有人来敲门,“大人,有个民妇来举报,说知道何福根藏在哪!”   县令愣住,给师爷使了个眼色。   师爷赶紧跟着出了书房,出了院门,这才看清,原来来举报的是李红花。   李红花一见师爷,就跪了下来,“民妇要举报何福根,从前线私逃回家,此刻正私藏在街东口屠夫赖虎头家!”   师爷哪里会信她,“李红花,你可知欺瞒官府是要治罪的!”   李红花吓得直摆手,“师爷,我没有欺瞒官府!”   “何福根是你男人,你怎会举报他?再说了,他谁家不藏,又怎会藏到不相干的人家去!”   师爷心里却是暗暗感慨,最毒妇人心啊!   李红花早有准备,连忙说道:“师爷,我是大义灭亲啊!何福根逃回家后,说怕不安全,非要我帮着寻个藏身之所,我实在没办法,这才求了热心肠的赖虎头,请他帮忙的。”   师爷又问了几句,了解清楚之后,折身回到书房。   县令已听得清楚,对李红花的举报既高兴又厌恶。   他可是打算栽赃给赵有才的,现在半路杀出个赖虎头,这事他还得想法子圆回来。   “老爷,您看这事怎么办?”师爷也不敢做主,来征求他的意见。   县令思索片刻,说:“去抓人!先把人抓到再说!”   师爷立刻带着人,让李红花带路,去赖虎头家抓人。   李春竹跑到何家通风报信时,刚巧小福宝他们出门要去赖虎头家。   知道李红花去县令府了,他们都很紧张。   “我们兵分两路,我带着小福宝去找白大夫,一同去赖虎头家。”   司徒夜立刻做出了部署,“李春竹,要麻烦你跟着阿忠阿诚,他们会教你怎么做的。”   何福宗他们着急了,“那我们呢!”   “这个时候你们不方便出面,免得打草惊蛇!”   时间紧迫,谁也没有再提出异议。   司徒夜抱起小福宝,飞檐走壁去了白大夫家,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清楚了,白大夫也不含糊,背着医箱带着小福宝就去了赖虎头家。   赖虎头不肯开门,在屋里大叫:“哪有三更半夜来给人看病的!老子已经睡下了,要看明日再看!”   白大夫好声好气地说:“有一味药一直没有凑齐,前两天我去山上采药才得了药材,趁早给病人吃了,效果才好。晚了,药效就差多了。”   “哪来的这么多事,烦不烦人!”赖虎头就是不肯开门。 第657章真是神仙保佑   小福宝伸出小手轻轻敲了一下门,软糯糯的嗓音犹如天籁,“赖叔叔,师傅想给赖婶子针灸呢。如果等明天,医馆病人多了,师傅不得空,就没法子给赖婶子针灸呢。”   赖虎头一听是小福宝的声音,紧张了。   小福宝继续天真地说道:“赖叔叔也想赖婶子好起来的,您就开门让我们进来吧。”   赖婶子听到动静,也跟着大叫起来。   赖虎头没办法,只好开门。   一进屋,白大夫就熟门熟路地进了里屋,喂药上药之后,就拿出银针开始针灸。   小福宝也有模有样地按照白大夫教的,开始针灸。   赖虎头站在旁边看了半晌,忽然觉得自家婆娘的脸色变得红润起来,眼睛也渐渐发亮,不似从前那样浑浊晦暗。   正纳闷,猛然间听到床上传来呻吟声,“好烫!”   原来是小福宝正在给她艾灸,一不小心,艾条上的灰掉到了她的腿上,她觉得痛就喊了出来。   白大夫喜出望外,轻轻地按了她的小腿一下,问:“有知觉吗?”   赖婶子不是很确定,直到白大夫拿针扎了一下,她才说:“有点感觉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白大夫差点喜极而泣。   他给赖婶子免费看病也有好些年了,一直没有进展。   这次来,纯粹是为了帮何家,带来的药也没有特别的。   如果说有什么跟以前不一样的,就是带了小福宝。   她有知觉的地方,也是小福宝扎针的位置。   “小福宝,你来这边扎!”白大夫指着另一条腿,示意她按刚才的针法再来一遍。   小福宝也异常兴奋。   如果这趟既救了何福根,又治好了赖婶子,简直就是功德无量啊!   她深呼吸,再慢慢地吐气,沉下心来,开始扎针。   一套针下来后,赖婶子的额头已经开始冒汗。   烧了三根艾条艾薰后,赖婶子的腿已经完全恢复了知觉。   就连从来信佛的白大夫,都忍不住大呼道:“真是神仙保佑啊!赖大妹子,你的腿好了!”   赖婶子急切地想坐起来,可她全身无力,怎样用力,也只是挪动了一下。   可这已经是质的飞越了!   赖虎头的额头也开始冒汗了。   这婆娘不是快要死了嘛!怎么只扎了几针,突然一下就活过来了,连腿都有了知觉!   她不瘫了,自己怎么弄死她?她不死,自己又怎么跟李红花双宿双飞。   赖虎头的脑子一团糟,还没想出个头绪来,突然间听到白大夫在说:“失火了!快快快,赶紧逃!”   一听到逃,赖虎头第一时间跑了出去,压根不管结发妻子的死活。   白大夫和小福宝合力扶起赖婶子,将她带出了屋子。   到了外面,这才发现,着火的是赖家的厨房。火不大,但这里一户挨着一户,稍不注意,很快就会烧成一片。   附近的居民听到动静,都跑出来灭火。   灭火队也及时赶来救火。   师爷带着人来抓何福根时,现场已经乱糟糟的,几十上百号人都在忙着救火,哪里还有何福根的影子。 第658章你爱怎么告就怎么告   混乱中,李春竹来到了小福宝的身边。   “放心吧。”她悄声说。   小福宝抿嘴一笑,反手搂住了她,“谢谢春竹姐姐。”   “这有什么谢的,举手之劳。”   她不过是跟着阿忠阿诚来到赖家,负责把风而已。   阿忠他们把何福根带走后,就在厨房放了把火。   她趁机添乱,又帮着救火,算起来,都是些皮毛小事。   白大夫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说:“病人才有起色,不能总在雪地里躺着。把她抬到我的医馆去吧,这些日子好好治疗,肯定能全好的。”   李春竹推来板车,他们把赖婶子抬了上去,准备推到医馆去。   临走前,赖婶子突然伸出枯瘦如柴的手,紧紧地抓住了小福宝。   “好孩子,你叫小福宝,对吗?”   小福宝乖巧地点点头,“赖婶子好。”   “好!多亏有你,我才能好。”赖婶子莫名地红了眼睛,她死死地拽住了小福宝,“婶子不会亏待你的,婶子一定会回报你!”   小福宝只当她太激动了,微笑着点点头,安慰了她两句,便让李春竹帮忙推她走,自己趁乱回到了何家。   刚进屋,就看见何老太拿着戒尺用力抽打何福根。   何福根已然酒醒,得知一切后,任由何老太打。   “你这个不争气的,你是想让整个何家跟着你陪葬嘛?”   “你贪生怕死也就罢了,可你当逃兵,竟然是舍不得那个蛇蝎毒妇!何福根啊,你就这点出息!”   何老太打到最后都没力气了,只得坐在一旁喘气。   司徒夜冷眼看着,从头到尾都不说话,也不干涉。   何福宗他们真摇头,谁也没有出声。   何福根是救回来了,可后面该怎么办,谁也没主意。   这时,门外传来大力的敲门声。   万叔急忙跑进来,说:“官府带人来,说要抓何福根!”   司徒夜眸光一闪,起身伸手拎起早就瘫成一团的何福根,低声说道:“我现在带他走,你们先去应付一下。”   话音刚落,司徒夜和何福根就消失在黑夜之中。   何老太稳住了心神,带着一干人去开门。   “原来是师爷,我们听到说失火了,正赶着要去帮忙呢。”何福宗客客气气地请他们都进来。   李红花不管不顾地先冲了进来,“师爷,何家宅大大得很,一定要搜得仔仔细细才行!”   师爷还是有些迟疑的,“你当真看到何福根来何家了?”   “师爷,您要相信我,我保证何福根在何家!”   李红花早已撕破了脸。   赖家那边太乱了,她还不知道赖婶子病情好转的事,一心想着要跟赖虎头做夫妻,哪里肯放过一丝可能。   师爷瞥了眼何老太,简单地说了一下此行目的,然后举起手,示意衙役们进去搜。   他还是假装客气地问:“何老太,您不介意吧。”   何老太的心里紧张得直打鼓,可面上还是淡淡的。   “师爷哪里的话,要搜就搜个清楚,免得有什么误会。”   何老太侧了侧身,指着李红花说:“不过丑话说到前头,如果在我宅子里没有搜到我家老三,明儿我老婆子就要去县衙告这个贱人!”   师爷愣了一下,问:“告她什么?”   “告她通奸!”   师爷忽然觉得这事变得复杂了,不过眼下抓何福根更重要,“行,你爱怎么告就怎么告,别妨碍爷抓人就行。” 第659章把她关进柴房   何老太这才侧身让出一条路,师爷也不客气,带着一干衙差就冲了进去。   不是抄家,胜似抄家。   半个时辰后,何家一片狼藉。   衣柜箱子里的东西都被翻了出来,就连米袋子都被捅得千疮百孔。   实在找不到人,师爷还泄愤地把水缸给砸了。   足足折腾了三个时辰,何家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找了个底朝天,别说何福根,就是树根都没找着。   师爷气急败坏地在何家大声吼道:“你们知不知道包庇逃兵是要杀头的!识相的就快点把人交出来!”   何福宗堆满笑脸地迎了上去,“师爷,咱家就这么大,您都查看了三遍。我三弟真的不在这里。”   何福兴年轻气盛些,嗓门也大了许多,“我家三弟就是个软骨头,成天跟在……”他的手都快戳到李红花的脸上去了,“跟在她身后,你要找我三弟,也该找她才是!”   “就是,他们两夫妻是称不离砣,砣不离称的。我三哥可是从来我们这里的!”何福林也说得阴阳怪气。   师爷扭头看李红花,把找不到人的怒火全都发泄在她身上。   “李红花,你今天交不出人来,别怪我不客气!”   李红花吓得扑通一下跪到了地上,“师爷!我说的都是实话啊!肯定是他们何家人把他藏起来了,我真得没骗您!”   张春桃过去就给了李红花狠狠一耳光,打得李红花眼冒金星。   “你打我!”李红花不敢相信,张春桃竟然敢打她。   余明娘突然也冲了过去,对着李红花也是一巴掌。   “打你怎么了!我和大嫂都打了你,你敢怎样!”   朱冬梅雀雀欲试,想上去踹上几脚,报报私仇。   何福林连忙拉住她,低声说道:“你辈分比她小!打了会被骂的!”   朱冬梅无奈,只得对着李红花用力地啐了一口痰。   师爷才懒得管他们的家事,实在是找不到人,只得鸣金收兵,带着一干衙差要回去。   李红花死死抱住了师爷的腿,“师爷,您可不能丢下我啊!”   “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我要带着你?”师爷反身就把她踹了回去。   李红花摔了个四脚八叉,爬不起来,索性在地上打滚,“救命啊!快来人啊!”   师爷才不理会她,他交代何家,“你们不是要告她通奸嘛,说告就得告,欺瞒官府可是要治罪的!”   李红花当场瘫软在地。   何老太厌恶地看了她一眼,对何福兴说:“老二,把她关到柴房去,看好她!”   何福兴大手一拎,李红花像只小母鸡似的被提拎起来,五花大绑地关进了柴房。   两天后,司徒夜才回来。   何老太急得连鞋都没穿,就要去司徒家。   最后还是何福宗一路小跑了过去,问清了情况,又马不停蹄地跑回来。   “到底怎么样了?”才两天时间,何老太急得嘴角长了个大火泡,喝再多凉茶也没用。   何福宗半是欢喜半是忧愁地说:“司徒少爷说这事他已经想到法子了,只是还需要时间,叫咱们耐心等着。”   “可有说啥法子?”何老太又问。   何福宗无奈地摇摇头,“司徒少爷没说,我也不好问啊。”   “那你三弟呢?”   “娘,我没看见三弟,应该是被司徒少爷藏起来了。”   提到嗓子眼的心,缓缓地落下,又不自觉地提了起来。   张春桃安慰何老太:“娘,您还信不过司徒少爷吗?”   何老太紧了紧衣襟,哭笑不得地说:“我哪里是信不过司徒少爷,我是信不过你那个没脑子的三弟啊!” 第660章打得好过瘾   张春桃唏嘘两声,劝道:“经此一劫,三弟肯定不会再犯糊涂了。”   何老太摆摆手,叹着气回到了屋里。   何福宗和张春桃服侍何老太休息之后,悄悄地出了门。   后院传来李红花的叫骂声,脏话连连,不堪入耳。   张春桃皱眉,不悦地说:“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何福宗搂着张春桃,哄道:“婆娘,别跟她生气。刚才万婶去给她送饭了,等她吃完了,就会把她的嘴堵上的。”   “这也怨不得我们,她如果不是满嘴喷粪,我们也不会堵她的嘴的。”   张春桃想到妯娌一场,最后弄成这样,又忍不住地感叹了几句。   “老三是个实心人,待她好是有目共睹的。她竟然偷汉子!还盼着自家男人死,去官府告密!我呸!良心都被狗吃了!”   何福宗的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何福根那张要死不死的脸,也生出些恨铁不成钢的情绪来。   “这回如果老三能平安无事,我一定要好好骂他!”   两口子正说着,后院又传来几句李红花的叫骂声。   这回也不知是谁惹了她,她竟然骂起了小福宝。   “都是那个扫把星!克死了自己亲娘,又要克亲爹了!我真是瞎了眼才会给这个扫把星当娘……”   叫骂声在这里戛然而止。   骂谁张春桃都能忍,就是不能骂小福宝。   她气得抄起门边的扫把就要去后院揍人。   何福宗也一肚子火,说:“婆娘,我们去教训她!”   “当家的,哪有男人打女人的,传出去会被笑话的!”张春桃还没有气昏头,“让我去,大嫂打弟媳,天经地义。”   两人正要往后院去,何福兴正晃着手走了过来。   他看他们这架势,便知道他们要去干啥。   “大哥,大嫂,你们不用去了。刚才我已经打了她几巴掌,我的手到现在还疼着呢!”   何福兴举起他的手,手掌微微发红,看得出来,他刚才下手有多重。   张春桃啧啧两声,说:“老二,你是男人呢。”   “男人咱滴啦!我打完,老四还踹了她两脚呢!要不是她吓晕过去,我们还要揍她!”   何福林也一路小跑过来,他气呼呼地说:“这个女人真不是人,竟敢骂小福宝!我要是不踹她,我还是小福宝的四叔嘛!”   何福兴扬了扬手,有些惋惜地说:“不行,我打少了,我再回去打一顿才行!”   这女人,不但要害死何福根,还骂小福宝,现在打死她也不为过!   余明娘也听到了动静,赶了过来。   她死死拖住何福兴,劝道:“你们打了她这一回,她肯定不敢再骂了。消消气,别把自己气坏了。”   张春桃见他们都替自己教训了李红花,便放下扫把,不打算过去看李红花那张丑恶嘴脸。   何福宗这才想起,问张春桃:“小福宝呢,去书院了吧?”   他担心此刻小福宝在家里,听到李红花的咒骂会难过。   张春桃一提起小福宝,嘴角都笑弯了,“这几天没去书院呢,白大夫说赖家媳妇的腿脚大好了,让小福宝这些天都去医馆帮着针灸呢。”   “走,去瞧瞧!”一提起闺女,何福宗生意也不想做,饭也不想吃,急匆匆地拉着张春桃,去医馆看小福宝给人治病了。   他们刚走到医馆所在的街头,就看见路边排起了长龙。   排队的,男女老少都有,无一例外都是下半身行动不便的人。   何福宗活了几十年,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残废人。   他狐疑地嘀咕道:“今天这是怎么了?都来赶集了?” 第661章何家得罪谁了?   有个坐轮椅的老翁听见了,斜了何福宗一眼,不屑地说:“你没听说,清风县出了个小仙童,只要让她摸一下腿,瘫了的都能走路!”   “你知道什么!这小仙童就是观音座下的,只要她赏你一滴仙露,死人都能活!”   排在老翁前面的一个柱着拐杖的中年男子说得神秘兮兮。   另一个躺在牛车上的老婶子呻吟着说:“都不是你们说的那样,我听说,只要小仙童摸了你,断手断脚都能长出来!”   何福宗和张春桃不约而同地看向她,原来这个老婶子断了一只手和一条腿。   看来,他们是专门来找小仙童看病的。   何福宗和张春桃对看一眼,抿了抿嘴,赶紧往前走。   “婆娘,我咱觉得他们说的是咱闺女?”何福宗压低嗓音问张春桃。   张春桃点点头,也低声说道:“他们该不会是听说赖家媳妇的腿治好了,就都跑来找小福宝看病吧。”   “闺女说了,赖虎头媳妇的腿好了,全是白大夫这几年坚持不懈给她看病针灸的结果,跟她没关系的。怎才两三天,就把咱闺女给传得这么玄乎?”   张春桃的心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当家的,人怕出名猪怕壮啊!你忘了小福宝曾经被人掳劫过!这回又出名了,不会有不好的事发生吧。”   “呸呸呸!快啐两口,不好的话全不算数!”何福宗的脸都绿了。   张春桃连忙扭过头去,对着空气啐了两口,然后还用脚在雪地上划拉两下,像用橡皮擦把粉笔字擦掉了一下,这才放下心来。   两人顺着长龙来到了医馆,白大夫在坐诊,不见小福宝的影子。   白大夫见是他们,给伙计便了个眼色,让他们上楼去了。   小福宝正在二楼给赖婶子,见何福宗他们来了,喊了声爹娘,继续聚精会神地忙着手头上的事。   何福宗不敢打捞小福宝,拉着张春桃在旁边坐下。   赖婶子却不安全地蠕动着,嘴唇激动的哆嗦着,足足过了半柱香时间,才出了声。   “恩人啊!谢谢恩人啊!”   赖婶子声泪俱下地说了大半天,恨不得立刻跪下来给他们磕头,感谢他们生了小福宝。   何福宗悄悄在抹汗,张春桃也有些脸红。   只有小福宝,淡定地扎完针,然后满面笑容地说:“赖婶子,您的腿能好,全是我师傅的功劳呢。如果不是我师傅这些年一直坚持给您看病,就是神仙下凡,您的腿也好不了呢。”   “对对对,我现在就下楼给你师傅磕头。”赖婶子也是个急性子,现在重获新生,恨不得天天给恩人们磕头。   小福宝忙不迭地拦住她,“赖婶子,您的腿还要敷药,一会还要做康复治疗,再晚点,师傅要继续给您针灸呢。”   “好好好,我都听你的。”赖婶子抹了抹眼泪,乖乖地重新躺了下来,让小福宝给她上药。   何福宗不方便在屋里,又下楼了。   楼下正乱着,所有人都高喊着要见小仙童。   无论白大夫怎样解释,他们都不肯听。   白大夫悄声跟何福宗说:“你们带着小福宝从后门出去吧,万一这里闹起来了,怕会伤着她。”   “白大夫,您这里要不要紧?要不要我帮忙?”   “放心,一会县衙就会派人来维持秩序。”   白大夫说完,纠结了一下,把拉着何福宗来到一个角落里小声。   “关于小仙童的传言,我总觉得是有人故意散布谣言,是故意要对小福宝不利。何老大,你们何家是不是得罪谁了?” 第662章没必要在这里闹事   何福宗啊了一声,傻在原地。   他思前想后,都不觉得何家会得罪谁。   “白大夫,您是知道的,咱们何家都是老实人,平时走路连蚂蚁都不会踩,怎么会得罪人?”   白大夫沉吟片刻,又问:“会不会是做生意得罪了谁?”   何福宗的脑子里立刻浮现出赵有才的脸。   他拼命地点头,“白大夫,咱家得罪得最厉害的,就是赵掌柜了。”   白大夫却没有立刻赞同。   他这几天一直在想,这个在幕后造谣的人,到底是出于何目的。   说小福宝是小仙童,只能多出些乱子而已,并不能给小福宝造成什么实质上的损失。   费这么大的劲做这些事,又是图了什么?   白大夫看了看一脸懵逼的何福宗,默默地叹了口气,“你们先回去吧。”   何福宗和张春桃带着小福宝悄悄从后门溜回了家,又过了半柱香时间,县令才派人来现场维持秩序。   争先恐后要看病的人病人们这才静了下来,围在医馆门口,高嚷着要见小仙童。   白大夫无奈,只能让伙计上楼把赖婶子抬下来。   “乡亲们,你们真的弄错了,我的腿是白大夫治好的,没有小仙童!”   之前白大夫就跟赖婶子对好了口供,她当然是不遗余力地帮着他们。   有人不信,非要赖婶子说清楚当晚发生的事,还要她把小福宝的身世说个明白。   赖婶子坚持她的说法。   “那晚白大夫照例来给我看病,因为要针灸,才带了个小徒弟!”   “小徒弟根本没有碰过我,她只是帮着打下手的!”   “小徒弟是叫小福宝,她只是一个普通孩子。她爹妈都在何家,不信你们去问他们啊!”   人群中有人起哄,“赖家的,不会是你自己好了,生怕我们跟你抢小仙童,你就编谎话来骗我们吧!”   “就是,你都瘫了多少年了,之前都说好不了,怎就小仙童去了你家一趟你就好了?”   赖婶子的脸上闪过一丝伤痛。   他们的话,勾起了她对往事的回忆,一想到赖虎头的所作所为,她就心如绞痛,整个人呆在那里。   白大夫见状,立刻说道:“如果小福宝是小仙童,她在我的医馆里待了这么久,咱就没治好别人,偏就治好了她的腿?”   白大夫的脸越来越冷了,“你们如果不信我的医术,就都请回吧。如果是存心来打探小福宝的,只管去何家问,没必要在这里闹事。”   白大夫气势如虹,很快就震住了那些病人。   他又指了指正在维护秩序的衙差,“再闹事,就请你们跟着他们去县衙吧。”   说完,白大夫一甩手,就重新回到医馆,坐下,开始给赖婶子针灸。   说来也神奇,白大夫只扎了几针,赖婶子的脚指头就开始抽动。   再扎几针,赖婶子已经开始能自己做抬腿动作。   众人连连惊叹白大夫是神医,慢慢地淡忘了小仙童的传说。   “好吧,大家排队来看诊吧。我丑话说到前头,不是所有的病都能治好,我会尽人事,好不好看天意了。”白大夫故意紧绷着脸说话。   大伙立刻重新排好队,等着白大夫看。   队伍的末尾,有一个人,悄悄地往后退,一直退到街尾,扔了拐杖,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第663章黄雀在后   那人身手敏捷地跃入了齐府,径直来到了齐怀远的书房。、   齐怀远听完他的汇报后,不悦地拧着眉头,斥道:“没用的东西!”   那人赶紧跪下来磕头,“老爷息怒,属下无能。”   齐怀远把玩着手中玉器,沉思良久,才说:“本指望这次能让赵有才与何家的矛盾更深,看来是不行了。”   何家药铺的崛起,已经严重影响了仁善医馆的生意,如果把小福宝就是小仙童的谣言炒热些,仁善医馆的生意就会更加一落千丈。   齐怀远打算趁这个机会,取代赵有才。   更重要的,取代他,成为锦州药商会会长。   这样,齐家的生意就会做得更大更多元化。   说通俗点,就是能赚更多的钱!   齐怀远又沉默了许久,才问:“真的只是白大夫的医术高明,与小福宝无关?”   不等对方回答,他又摆了摆手,“问你这个蠢货有何用!自己下去领罚吧!”   那人哆哆嗦嗦地退了下去,自己到后院领了二十大板。   齐怀远坐在书房里,书桌上摆着仁善医馆的账本。   在何家经营药铺之前,仁善医馆的收益一直很可观。这可是太子的小金库,现在已经干涸,太子肯定会有动作的。   县令已经蠢蠢欲动,齐怀远又怎么可能看着这块肥肉被他抢走。   “爹,您在看什么?”这时,门被推开,齐小琴手捧着一碗热汤进来了。   她身后跟着齐夫人,笑脸盈盈,春风得意。   齐怀远合上账本,把齐小琴抱到了膝上,笑道:“爹在看账本,小琴要看吗?”   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还是很宝贝的。   “当然要看,我是爹的女儿,爹会什么,女儿也要会什么!”   齐小琴生性好强,事事都要争第一。   齐怀远最喜欢的就是她这点,“果然是爹的好女儿!来,爹教你怎么做生意!”   齐怀远拿出一本另一个账本,是齐家在清风县其中的一个产业。   齐小琴本来就很聪明,齐怀远有心要教她,她很快就听懂了。   齐夫人做出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乖乖坐在旁边,看他们父慈女孝。   时间一长便急了。   她特地炖了一碗十全大补汤,指望齐小琴哄齐怀远喝完了之后,能跟她造人。   齐家什么都不缺,就缺个儿子!   她才不想混得嘴叶氏一样,到最后要去过继儿子!   齐夫人用力干咳两声,狠狠地瞪了齐小琴一眼。   齐小琴这才想起她此行的目的。   她很是不爽,这世上哪有做娘的总是跟女儿争宠的,“娘,我想跟爹学做生意!”   齐小琴才不是傻瓜,让你们造人,真造出一个儿子来,她在这个家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汤都凉了。”齐夫人只得自己端起那碗汤,伺候齐怀远喝,“你这孩子,太不懂事了,你爹很辛苦的,别总是缠着你爹。”   齐怀远看了眼那碗十全大补汤,心知肚明。   他放下齐小琴,哄着她:“自己出去玩吧。”   说罢,喝完了那碗汤,负手往卧房去。   齐夫人乐开了花,齐小琴阴着脸,不高兴地回自己的屋子里。 第664章只有半张脸的雪人   这几天,齐夫人一直缠着齐怀远,齐小琴受了冷落,可没少给他们脸色看。   齐怀远交足了功课后,才抽空带着齐小琴,准备带她去买几件首饰,哄她开心。   难得两父女有兴致,没有坐轿,一路步行,说些家常。   不知不觉,路过了何家。   小福宝和李春竹正在门口玩耍。   “春竹姐姐,你看我堆的雪人好看吗?”这个雪人,小福宝可是堆了整整三天,费了她不少功夫。   李春竹第一次见有人把雪人堆成了真人的,很是稀罕。   “这个女人可真好看啊!小福宝,你怎么会想着堆这样一个雪人?”   小福宝托着下巴,蹲在雪人跟前,小嘴撅起,说:“春竹姐姐,我也不知道呢。我这几天总是梦到她,可我也不认识她。”   李春竹也很好奇,跟着蹲了下来,“会不会是你家亲戚?”   “不知道呢。”小福宝莫名地有些心烦气躁。   梦里,这女人总是哭,眼睛都哭得跟核桃一样。   她好像要来抱自己,可手伸到一半就缩了回去。她张嘴要说话,但没有声音。   这一切都太怪异了!   李春竹见她在发呆,给她出主意,“要不你让你爹娘来瞅瞅,或许他们认识。”   小福宝点点头,正要起身进去,身后传来齐小琴的声音,“堆的是什么啊,真是难看!”   小福宝吓了一跳,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偏巧碰到了雪人,弄花了半张脸。   齐怀远刚巧看到了只有半张脸的雪人,忍不住笑出了声,“这雪人,可真有意思。”   “爹,这雪人跟鬼一样,有什么好看的!”齐小琴拽着齐怀远,火急火燎地要走。   齐怀远仔细打量着小福宝,越看越觉得这小女孩很漂亮,很可爱,很亲切。   “你叫小福宝?”他不但不走,反而蹲下身,亲热地与她攀谈起来。   小福宝用力地点头,乖巧地喊了他一声齐叔叔好。   齐怀远的着雪人问:“你怎会想到堆这样的雪人?”   “我梦到她了!”小福宝实话实说。   齐怀远觉得有趣,又多看了雪人几眼,莫名的,觉得这个很眼熟。   他心一紧,又多问了几句,“她在你梦里跟你说什么了吗?”   “没,她就是一个劲的哭。这个大姐姐好可怜哦,全身湿漉漉的,像是刚落水。”   “我上前一步,她就退后一步,不让我靠近她。我跟她说话,她就哭。我不说话,她就哭得更厉害。”   “这个小婶子好像受了好大委屈,想找人申冤似的。可是她不说话,我也不知道她到底要说什么。”   齐怀远的目光有魔力,被他盯着的人总会不由自主地说实话,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小福宝心无城府地把梦里的场景都告诉了他。   齐怀远越听,越惊骇。   “小福宝,你可有看到她的身上,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吗?”   小福宝咬着下唇,努力回忆。   很快她就泄气地摇了摇头,“齐叔叔,我不记得了。”   “小福宝,以后如果再梦到她,就来告诉齐叔叔,好不好?”齐怀远的笑容,比慈父还慈祥。   小福宝只觉得齐怀远是个怪人,听说怪人不能受刺激,所以她从善如流地点头说好。   然后,同情地看着已经气歪了鼻子的齐小琴,心中默默为她祈祷。   李春竹也觉得齐怀远古里古怪,等他走后,悄声交代道:“小福宝,咱们还是把这雪人给推了,重新堆吧。”   “好啊。”小福宝压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她只是觉得,雪人剩下半张脸不好看,推了做堆也挺好的。   李春竹不放心,又说:“以后你要是再梦到这个女人,千万不要跟别人说,免得引来怪人,不安全。” 第665章我说错什么了吗?   小福宝欢快地应下,她们一起把雪人推倒,又在门口滚雪球。   平儿听到动静,跑了出来,也要跟他们一起滚雪球。   起初平儿只在旁边看着,不肯动手,直到小福宝和李春竹把雪球弄得大大的,圆圆的,她就跑来,要推着玩。   推了几圈,还是看不到何承业,平儿有些不耐烦。   “小福宝,你大哥呢?”   小福宝不想跟她玩了,拽着李春竹要进屋,“大哥去药铺了。”   平儿跟紧其后,“你二哥三哥呢?”   小福宝这才停下脚步,反问她:“平儿姐姐,你到底是找我大哥,还是我二哥三哥?”   平儿怔了怔,脸莫名的红了。   最近她看何家三兄弟,哪个都觉得好。就像她娘说的,随便嫁给谁都行,主要是能进何家!   “哎呀,我就是随便问问嘛。”平儿熟门熟路的要进何家大门。   小福宝忽然折身又往外走,“平儿姐姐,我和春竹姐姐要去药铺玩,就不陪你了啊。”   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   平儿想跟去,只迟疑了一下,就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想再进何家,大门已关闭,连条缝都没有。   平儿只得泄气地回家了。   李春竹跟着小福宝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直到进了药铺,才能坐下喘口气。   何承业刚谈完一笔生意,才得空来看他们。   小福宝红扑扑的小脸气鼓鼓的,嘴巴都能挂油瓶,像只可爱到要爆炸的小河豚。   “妹妹,你怎么了?”何家三兄弟都围了过来,关心地问小福宝。   小福宝把刚才发生的事说给他们听,肥嘟嘟的小手握成了拳头,不高兴地说:“我不喜欢平儿姐姐,她醉翁之意不在酒!”   何承业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个小丫头,才几岁啊,说话就变得这么文绉绉的。”   何承学端来小点头哄她:“吃饱了就不会生气了。”   何承文体贴地拿了一块点心给李春竹,“你也吃。”   李春竹刚要吃,何承文又马上问她:“平儿怎么惹小福宝了?”   李春竹就知道,何承文让她吃东西,肯定是有目的的。   “也没什么,就是平儿说要找你们,小福宝就生气了。”   何家三兄弟对视一眼,最后还是何承业说:“小福宝,以后哥哥不让她来咱们家玩了。”   小福宝这才重展笑颜,她伸手拉着李春竹的手,甜甜说道:“我还是喜欢跟春竹姐姐玩!”   何承业认真地对着李春竹说:“上次的事,我还没有认真地向你道谢。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们家就麻烦了。”   李春竹当然知道,他说的是李红花偷人和告密的事。   她腼腆地笑了一下,轻声说:“都是同学,应该互相帮助的。”   “我奶说了好几回了,想请你来家里吃顿饭。我爹娘和叔叔婶婶们也都买了许多礼物给你。实在是药铺太忙,我也不得空给你送过去,不如今晚就来家里吃个饭,然后我再送给回家,顺便把东西一并送过去。”   这好像是何承业第一次跟李春竹说这么多话。   李春竹忽然想到姑姑上门提亲的事,立刻矜持地摇摇头,“不了,我也没做什么。谢谢你们。”   她又转身跟小福宝说:“我先回去了。”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何承业一脸懵逼。   他扭头问何承学和何承文:“我刚刚说错了什么吗?”   他们都摇头,同样的大写的懵逼。   何承业少年老成的摇头叹气,“女人真麻烦!算了,咱们还是做生意去吧。年后咱家还要开五家分店呢,才没空管这些闲事!” 第666章你说我去还是不去?   赖婶子渐渐康复的消息越传越远,白大夫就越来越忙,连带着何家药铺的生意,也越来越红火。   全家人都到药铺来帮忙,就连小福宝都向老夫子请了假,在药铺里打打下手。   这天,司徒夜下了课,也来到了何家药铺。   小福宝正在配药,她忙得额头上全是汗。   司徒夜给她擦汗,然后倒了杯热茶给她,自己帮她配药。   “夜哥哥,今天老夫子给你讲新课了吗?”小福宝坐在高凳上,两条小短腿在半空晃来晃去,很是惬意。   司徒夜抿唇淡笑,说:“没有,今天老夫子跟我商量事呢。”   “什么事啊?”   “年后就是乡试,老师建议我这段时间到锦州城去念书。”司徒夜说得很平淡。   小福宝歪着头,很认真地问:“锦州城?是锦江县吗?”   “当然不是锦江县。”司徒夜特别有耐心地解释了一下,“锦州城是锦州最大的城市,也是知府府衙所在地,乡试就在那里举行。”   “很远吗?”小福宝又问,声音小小的,好像大一点就会把司徒夜吓跑。   司徒夜学着她做了个认真思考的样子,最后点头道:“很远。”   “夜哥哥如果去了锦州城读书,还回来吗?”   “四月乡试,考完再回来,怕是要五月了。”   小福宝放下茶杯,十指交叉,好半天才又问:“夜哥哥在这里读书不好吗?为什么要去锦州城?老夫子不是很厉害的吗?”   “老夫子说他年纪大了,精力用限。再则,在锦州城能第一时间接触到乡试所需的书籍和资料,有利于我考试。”   司徒夜将配好的药都归整好,才坐到小福宝的身旁,炯炯目光中,全是温柔的笑意。   “老夫子有个师弟在锦州城开书院,很有名,他可以推荐我过去读。”   小福宝嘟起嘴,她怎么觉得最近让她不开心的事多了起来。   司徒夜温柔地拉着她的小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似笑非笑地问她:“小福宝希望我去吗?”   “啊?”小福宝惊诧地指了指自己,“夜哥哥问我?”   司徒夜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小福宝希望我去,我就去。”   你不想我去,我就不去。   只是这句话,司徒夜藏在心里,没有说。   小福宝果断地摇头。   她的头摇得太快太用力,发髻都散了。   “我不要夜哥哥去锦州城,我会想夜哥哥的!”这是她的实话,她的真心话,无法隐藏的心声。   司徒夜笑了,高高扬起的嘴角,像冲动的小鸟,巴不得振翅飞到天际边。   他紧紧地抱住小福宝,心满意足,开怀地说:“那我就不去锦州城!”   小福宝也高兴在大叫起来,高振双臂,像一个资深球迷看到自己支持的球队赢球一样,无法言喻地兴奋和欢愉。   可她只开心了一下,又皱起了小脸,“夜哥哥不去锦州城,会不会影响乡试?”   “小小乡试而已,我有十成把握。去不去锦州城,根本没有影响。”   司徒夜信心百倍,连小福宝都觉得,他考个举人是十拿十稳。   何老太远远地看着他们两人在说说笑笑,连忙叫万婶弄了点吃的,自己端了过来。   “司徒少爷,劳烦你来帮忙干活了,真是不好意思。来,先喝口茶,吃点东西吧。”   司徒夜恭敬地接过了茶水点心,转身扶何老太坐下,然后笑呵呵地说:“何奶奶,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您。” 第667章一只大大的报喜鸟   司徒夜还没说是什么好消息,何老太已经笑眯了眼睛。   她冲着何福宗招手,“老大,你快点回去跟家里说一声,今晚加菜!”   “娘,是有啥喜事吗?”何福宗一边擦着手,一边走了过来,“您想吃啥,我回去叫他们准备!”   “司徒少爷爱吃啥,你就叫他们做啥!”   何老太已经把司徒夜当成了报喜鸟,反正他说是好消息,就肯定是天大的好事,只管庆祝就行了。   司徒夜好似习惯了何家的热情,淡淡地笑了一下,直接说了,“何奶奶,今晚何三叔就能回家了。”   “何三叔?”小福宝喃喃自语。   一时之间,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何三叔是谁。   最后还是何老太问:“你说的是我家老三?”   自从上回何福根被司徒夜带走后,何家上上下下都默契的对何福根的事保持缄默。   大有一种我们不提他就不会出事的意思。   司徒夜突然说何福根今晚就能回家,何老太喜极而泣,差点要跪下来谢他。   “何奶奶,这回真不是我的功劳。这事,从亏了小王爷!”   “小王爷?小王爷也知道我三弟当逃兵的事?”何福宗问完,才觉得自己够傻的。   上官子骞是主帅,帐下有逃兵这么大的事,他怎么会不知道。   司徒夜并没有因此轻视何福宗,他点点头,说:“小王爷知道后,特地派人送了密信给我,再三嘱咐我一定要找到何三叔。”   “小王爷还交代了,如果找到了何三叔,就拿着他的军令去找县令,就说何三叔是奉了小王爷的命令,偷偷潜回清风县,送密信的。”   “之前我特地去了县衙,把盖了帅印的证明给县令看了。县令虽然恼火,可也不敢明着跟小王爷对抗,所以这事他只能不了了之。”   司徒夜每说一句,何老太都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   何福宗也忙不迭的说谢谢。   说到后面,都激动得不知该怎么感谢了,便拉着小福宝要她一起说。   司徒夜摆摆手,温和笑道:“何大伯快点回去准备宴席吧,晚点何三叔就能光明正大的回家。想必你们也有许多事要说,我就不去府上叨扰了。”   “不叨扰!你要是不来,咱家怎么开席!”   何老太是精明的老人,她心里跟明镜似的。   小王爷远在前线,忙的都是保家卫国的大事,哪有时间去琢磨一个逃兵死活的小事。   这个主意铁定是司徒夜想出来的,也是他出面请小王爷写了证明信。   当初在大沟村,小王爷跟何家再亲,也亲不过他们之间的兄弟情义。没有司徒夜,何福根肯定不能这样平安度过这一劫。   何老太把小福宝拉到身边,拍拍她的背,柔声说道:“小福宝,你陪着司徒少爷先回家吧。今晚咱们吃个团圆饭,到时候把司徒奶奶她们也一并请过来。”   小福宝懂事的应下,上前来抱司徒夜的胳膊。   “夜哥哥,晚上咱们一起吃饭吧!”   小福宝都开了口,司徒夜当然不会拒绝。   他牵着她,踩着厚厚的雪,一边闲聊,一边听着咯吱咯吱的踩雪声,两行脚印,深深浅浅的,从药铺延伸到了何家大门。   大门前,李石头正带着大牛二牛来闹事。 第668章我是来讨回公道的!   大牛二牛哭得鼻涕眼泪一起流,拼命地喊着:“还我娘!你们快点还我娘来!”   李石头也拿着棍子,气势汹汹地骂道:“你们当我李家没人了是吧!竟敢把我大侄女给绑了!你们再不交人,我现在就去报官。”   这样的戏码,每隔一两天,就会在何家大门口上演一次,小福宝都看烦了。   她停下脚步,正准备跟司徒夜往后门去,大牛眼尖,看见了她,飞奔过来。   “小福宝,你爹绑了我娘,你不得好死!”大牛怕司徒夜,不敢靠近,只得远远地挥动着拳头,做着无谓的威胁。   小福宝歪头看他,目光中全是怜悯和鄙视。   她轻轻扯了扯司徒夜的手,小声说:“夜哥哥,咱们去后门吧。”   “好。”司徒夜扫了大牛一眼,目光如飞刀,嗖嗖嗖地飞向大牛,骇得他后退好几步,不敢再叫嚷。   李石头闹了小半个时辰了,也不见何家有动静,便自持是大人,拦住了司徒夜。   “别走!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你们谁也别走!”   简直就是无赖!   司徒夜冷冷地盯着他,将小福宝拉到身后,暗自运气,将内力集中在右手掌。   如果他敢对小福宝不利,他一掌劈死他!   李石头被司徒夜盯得全身起鸡皮疙瘩,莫名其妙地打了几个寒颤。   明明眼前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可他竟然对他生了畏惧之人。   人家可是一句话都没说,他咋就怯场了?   李石头正准备再叫嚣几句,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张春桃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擀面杖。   余明娘、朱冬梅各自立在她两旁,万叔万婶黄叔黄婶手里都拿着家伙,虎视耽耽。   “李石头,你敢动小福宝一根毫毛,老娘今天就跟你拼了!”张春桃不发火也就罢了,一发起火了,比母老虎还凶。   小福宝识实务地拉着司徒夜,退到了张春桃的身后。   “李石头,你天天来我家闹,有意思嘛!李红花是谁,她是何家的媳妇,现在她就住在何家,干你屁事!”   “你放屁,明明是你们绑了我娘!”二牛年轻气盛,抢先叫嚷。   余明娘瞥了他一眼,又瞅了瞅正在流鼻涕的大牛,很是同情。   “我们早就说了,请你们进来瞅瞅你娘。你们虽然不姓何,可跟着你娘嫁到了何家,也算是何家的孩子。你们住到奶奶家,我们也是欢迎的。”   大牛二牛立刻紧张地说:“我们才不进来!来了就会被你们囚禁!”   朱冬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咱们囚禁你们做什么?你们是有钱还是有权了,让你们进来咱们还要白费粮食养着你们呢,这么亏本的生意,你以为谁家都愿意干啊!”   说完,又瞥了眼李石头,刻薄地笑道:“他是你娘的亲大伯,我咋就不见他心甘情愿地养你们!成天带着你们来闹,你们当真以为他是为你们娘啊,他就是想把你们塞给何家,给他省点粮食!”   大牛二牛太能吃了,一般人家还真是舍不得浪费粮食养他们!   大牛二牛摸了摸干瘪的肚子,不信任地看向李石头。   被说中了心事,李石头急了,“你这臭八婆,少胡说八道!别以为你这样就能挑拨离间!我是来替我大侄女讨回公道的!” 第669章我偏不进去   “公道?什么公道?你倒是说个清楚!”张春桃不甘示弱。   “那天可是县衙的师爷亲自带着你家大侄女来何家的,师爷也是知道她要留下来的。你要是不服气,就去县衙告何家,我倒是要看看,儿媳妇留在婆家伺候婆婆,是犯了哪个法了?”   李石头语塞。   余明娘脾气好些,和颜悦色地说:“就算老三家的娘家有意见,按理也该是她爹娘或者哥哥来上门理论。哪有你这个做大伯的来闹事?”   朱冬梅的嘴更毒,说得可缺德了。   “在大沟村的时候,我就听乡亲说您总是三天两头往老三家屋子里钻。那时老三可是在城里卖牛的,家里就她一个女人,你做大伯咋就这么关心这大侄女了?”   李石头气得七窍生烟,鼻子眼睛都能喷火了。   朱冬梅骂得痛快,更是带劲。   “老三家的本来就名声不好,克死了前面的男人,拖着两个拖油瓶嫁过来。何家可是没亏欠她!你要是不满意,就叫她爹娘和哥哥们过来,咱们一起去县令老爷跟前好好说道说道,看看是谁家的女儿不要脸!”   李石头立刻闭上嘴,不敢说话了。   李红花偷人他是知道的,他带着大牛二牛来闹事,并非真心是担心李红花的安危。   实在是这两个孩子就认谁了他家,住下来胡吃海喝。他婆娘气得不让他上炕,非要他把这两个好吃懒做的弄走。   偏他们两个又不敢住到何家,李石头想把他们送回乡下去,哪知李红花的爹娘还反过来求他帮忙照顾。   李石头逼得没办法,这才来闹事。   “别以为你们人多我说不过,就是你们有理。如果我家大侄女在你家好好的,为什么她不出来见见自己的儿子!”李石头大声叫喊。   许是吵闹得太久,街坊邻居都纷纷开门出来围观。   “这李石头怎么又带着两个小孩来了?何家也是,成天不给个准话,害得两个小孩见不着娘,多让人担心啊。”   “你不知道就别瞎说,人家何家客客气气地请他们进屋的,是他们不愿意。”   “听说是何家囚禁了李红花,他们当然不敢进去。”   街坊邻居只觉得这事比说书先生说得还精神,七嘴八舌地猜测着这里面到底有什么故事。   李石头见人多了,又渐渐的来了底气。   “我是她的亲大伯,大伯来探望一下侄女,有什么不行的!除非你们何家心里有鬼!”   朱冬梅还想骂回去,被余明娘拉住了,“老四家的,家丑不可外扬!”   朱冬梅赶紧捂住嘴,生怕自己嘴巴没有把门的,会把李红花偷汉子的事说出去。   张春桃见来凑热闹的人多了,也不怯战,反而更加高昂地说道:“我们早就说了,你们想看亲戚,随时可以进来。但如果是来闹事的,不好意思,麻烦你回去。”   说完,一个侧身,要让他们进去。   李石头哪里敢进去,万一李红花真的是被他们关了,她哭着求自己帮忙照顾大牛二牛,或者要他替她作主,他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我偏不进去,我就要让她出来,当着大伙的面,让咱们看看她是不是平安无事。” 第670章想办法嫁进何家   李石头自认为他是将了他们一军。   哪知张春桃一点也不害怕,挥舞着擀面杖,有理有据地说:“那就不好意思了,亲家大伯,老三家的最近犯了点错,我娘正罚她在家里面壁思过,不能出门。”   余明娘也煞有其事地说:“何家也有何家的规矩,咱们都是何家的媳妇,就该守着规矩的。亲家大伯不乐意咱们也没办法,您要是不进去,不如就等着老三家的面壁思过结束了,再来见见也是可以的。”   张春桃还笑呵呵地问大牛二牛,“你们来家里吧,顺便陪陪你们的娘。”   大牛二牛犹豫着是不是该答应,忽然看见站在张春桃身后的司徒夜,一双锐利鹰眼扫了他们一眼,他们当下一人拽着李石头一只胳膊,拼命地往回跑。   “不了不了,我们就等娘出来!”   说罢,在众人的哄笑声中,三人拉拉扯扯地跑走了。   小福宝躲在张春桃的身后,看得惊心动魄。   心底,喜悦之情油然而生。   何家一直都是老实巴交的,从前只有别人欺负他们的份,如今,都变得更强势更团结了。   尽管还是老实人,可已经不再是被人欺压的老实人了。   小福宝有些仰慕地拉着张春桃的手,说:“娘,您真棒!”   张春桃很是骄傲,“娘要保护你!要保护这个家呢。”   余明娘蹲下来轻轻捏了小福宝的脸一下,问:“那二婶子呢?”   “二婶子也很棒,说的话都很有道理!”小福宝冲着她竖起了大拇指。   余明娘特别开心,有点得意地看了朱冬梅一眼。   朱冬梅不爽了,问小福宝:“你的意思是四婶子不行喽?”   小福宝双手直摆,忙不迭地说:“刚刚四婶子骂人的样子,最好看了!我就喜欢四婶子骂坏人!”   朱冬梅得意地哈哈大笑,用力拍了张春桃一下,“就你家闺女的嘴最甜了!我要是再生个闺女,一定要生个像小福宝这样的。”   张春桃瞅了瞅一直旁观的司徒夜,有些不好意思地捅了朱冬梅一下,“行了,司徒少爷在这呢,你说话注意些。”   说完,便带着小福宝进了屋。   何家大门,也缓缓地在他们身后无声关闭。   来围观的街坊邻居,见没别的热闹可瞧,便都散了。   曹荷香带着平儿回家,坐在屋里若有所思。   “娘,您在想什么啊?”平儿回到屋里就在收拾东西,她一边收收捡捡,一边问曹荷香,“还在想刚才何家的事?”   “平儿啊,你看看何家的女人们,多厉害,说不定其中一个就是你以后的婆婆,好好学学,别到时候去他们家吃了亏!”   平儿有些担忧地说:“娘,何家胆子真大,敢囚禁人。我要是嫁过去,会不会被他们虐待。”   李红花的名声曹荷香是知道的,她也思忖着,连这么泼辣凶悍的女人都被何家收拾了,平儿没点手段也是不行的。   忽然,她拍了平儿的脑袋一下,“你笨啊!只要你搞定了你家男人,以后分了家自己出去过,谁管得了你!”   平儿挠挠头,“娘,我听说何老三家也是分了家的。”   曹荷香一怔,顿时语塞。   好一会她才说:“先别管这么多,你快点行动起来,想办法嫁进何家才是正事!” 第671章娶错媳妇毁三代   赶走了李石头后,何家把门一关,过自己的好日子。   刚做好一桌饭菜,何福根就回来了。   穿的是便服,胡子拉碴,一脸风霜。   人瘦了,也黑了,憔悴了许多。   何老太一看他,眼泪就忍不住地流。   司徒老太来劝她,“人平平安安的回来了,县衙那边也不会追究,就是大喜事!”   柳锦柔也劝道:“何婶子,您小心身子,别哭坏了眼睛。”   何家其他三兄弟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何福根,好一会,何福宗才说:“傻站在那里作甚,还不快来给娘磕头。”   何福兴气呼呼地踹了他一脚,“还不快跪下!你知道你惹了多大的祸,你差点吓死娘!”   何福林是弟弟,不好说哥哥,只能叹气摇头,“三哥,你以后可不能这样糊涂了。”   何福根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要跪下来给何老太磕头。   何老头大声斥道:“给我磕头做什么!要不是司徒少爷帮忙,你早就掉脑袋了!”   这回何福根聪明了,他一转身,对着司徒老太磕了三个响头。   这下子大伙都明白了何老太请司徒老太他们来的苦心了。   司徒夜是晚辈,柳锦柔是平辈,都不好接受何福根的叩谢。   他给司徒老太磕头,天经地义。   何老太又说:“你这条命是司徒家给你的!以后你就是司徒家的事就是你的事,就是要你的命,你也要给!”   “是!娘,您教训得是!”   何福根又对着司徒老太千恩万谢,“司徒婶子,以后您有啥事就尽管吩咐,您就是要拿我的头当凳子坐,我也会割下来给您坐的!”   何老太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司徒老头连念了三声阿弥陀佛,连连摆手,“要不得要不得啊!我哪能要你的头啊!”   何福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血腥,司徒老太长年吃斋念佛的,听不得这样的话。   可一时之间,他也不知该用什么话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嗫嚅了半天,才说清楚一句话,“反正司徒婶子,我就是上山刀下火海,也要报答您的!”   司徒老太忙不迭地说:“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何老三啊,你快起来吧,赶紧一家人吃个团圆饭。”   何福根还认了死理,偏就不肯起来了。   柳锦柔赶紧来打圆场,“何三哥,我正好有事想求你帮忙呢。咱家没男人干体力活,明天你能不能去我家,帮忙劈点柴啊?”   何福根一听,喜笑颜开,当下就爬了起来,连声说:“等吃完饭,我就去劈。”   大家一起吃了顿高高兴兴的晚饭。   司徒老太一放下筷子,就寻了个理由,带着柳锦柔和司徒夜回自己家了。   何老太这才把何福根单独叫到了自己屋子,把李红花那几件破事详详细细地说给他听。   “她到底是你的婆娘,人也关在柴房里,要怎么发落,你自己看着办!”何老太的言语中,满是厌恶。   何福根听得脸一阵青一阵白,全身都渗着冷汗,就连手心都湿了。   李红花不但给他戴了绿帽子,还想告密害死他,这样的蛇蝎女人,他恨不得现在就打死她。   可是,如果真的让她浸猪笼,何福根又于心不忍。   “娘,您知道我为什么会想逃回家吗?”何福根说,“战场上死太多人了,我每天都做噩梦,梦到自己杀死的人回来向我索命……”   何老太听到他的描述,也不由为之动容。   “我知道我是窝囊废,我没用,我只想守着自己的小家过平安日子。”何福根一边说,一边抽自己的脸。   何老太没有阻止他,由着他抽。   打了十几巴掌后,他才停下。   “我恨死那个婆娘了,可如果要她死,我又下不了手。娘,我在战场上已经杀了很多人了,我不想再出人命了!”   何老太闭上眼睛,许久都没有说话。   何福根以后她在生气,只得硬着头皮又说:“娘,过几日我还是要回北边的,这次回去,不知是死是活。不如就放过他们了,当是给我积福吧。”   “那你打算怎样?”何老太反问他。   何福根斩钉截铁地说:“休了她!一个子都不给她,让她带着大牛二牛滚回娘家去。如果她娘家敢来闹事,我就把她偷人的事闹出去,看谁不好过!”   何老太冷笑一声,“这会子你倒是有骨气了。”   她紧接着摆了摆手,淡淡地说道:“既然你决定了,我也不想管你家的破事。只是你记住,这次回去,不要再当逃兵了!你的命,也是小王爷给的,就算要你死,你也是该的!”   何福根连声说是,态度很是恭敬。   何老太打发他去司徒家劈柴后,把何家另外三房叫了进来,把何福根休妻的决定说给他们听。   何福兴第一个不乐意,“就这样便宜了那个毒妇?”   何福林也气得眼睛冒火,“她可是想害死三哥的!就这样放过她,我三哥的脑袋是不是被门缝夹了?”   何福宗也觉得何福根太没原则,可再仔细想想,说到底是三房的家事,他们早就分家,老母亲都不好插手管的事,他们做兄弟的也不好多管。   “算了,老三都决定了,就随他吧。”   何福林一撇嘴,冷笑道:“我看我三哥把发髻拆了,编两个麻花辫,就能当个唱小曲的女人了。”   这话大不敬,可屋里人听了都忍不住笑了。   就连何老太,也忍不住噗嗤一声。   但她马上就收住了笑容,绷紧了脸,说:“咱们也不能只想到自己。你们想过没有,如果真的把李红花偷汉子的事闹出来了,会连累人家春竹的!”   “李春竹?咱会连累她?”何福兴一时脑子没有转过来。   何老太瞪他,说:“万一他们不认罪,非要咱们拿出证据来,怎么办?人家春竹姑娘还是孩子,难道你要让她站出来,说看见他们偷人了?”   人家李春竹以后还要嫁人的,让整个清风县的人知道她看到了这么肮脏的事,会影响她的名声的。   人家还要找好夫家嫁人的呢!   “李红花和赖虎头就不是好东西,谁跟他们沾了边,都会跟着污了名声的。娘,还是您想得细致!”   何福宗由衷觉得自家娘亲就是做事老道!   “行了,别拍马屁了。”何老太嘴里这么说,脸上却是乐开了花。   她瞥了眼何福宗,心想家里几个儿子,就属他最老实最本分,做起事来一板一眼的,还算牢靠。   “老大,等老三走了,这事了结了,你再备些礼物送到李家去。记住,多备些姑娘家要用的,别都送去了便宜了她爹娘,一样东西都落不到她身上。”   都是一个县城的,李家的行为作风都有所耳闻。   小福宝又常在何老太跟前说李春竹,何老太便多存了个心眼。   “趁着过节,你再包个大红包给她,让她藏好,平时想买点啥手也松些。”   何福宗都一一记下了。   何老太忽然又叹了口气,感叹道:“娶错媳妇毁三代啊!以后咱们家承业娶媳妇,你们一定要仔细着,把眼睛擦亮,千万别娶个惹事的回来!” 第672章我闺女就是我闺女   第二日,何福根就写好了休书。   正准备通知李红花的娘家人来接她回去,衙差又来敲门了。   何福兴有点恼火地嘟囔道:“咱家到底是走了什么霉运,官府的成天来咱家敲门!”   “明天我就去庙里拜拜,再去市集买两个新门神回来贴。”余明娘小声安慰他。   何福兴这才平息了火气,好脾气地开了门。   “官爷,今天又是什么事啊?”   “李红花还在你家吧,赶紧叫她出来,我们也好交差!”衙差声音大了点,但也还算客气。   听上回来何家办事的衙差说,跑一趟就有吃有喝挺不错的,他们特地抢了这个差事,也想沾点油水。   衙门的人来多了,何家多少也知道他们的路数。   何福兴不急着问是什么事,客客气气地把他们请进屋,又是一顿好吃好喝,再送了两个食盒,不用何家人问,衙差自己就说了。   “你们也别怨咱们没事总是来你家敲门,实在是你家的事太多了。”   其中一个衙差也很是感慨,“李红花跟赖虎头通奸,被赖家婆娘给告了。有凭有据的,县衙不能不管,这才差咱们来抓人的。”   何老太一怔,扭头就看向了何福根。   其他人,也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何福根。   何福根脸色苍白,好半天才硬着头皮问:“二位官爷,是要抓她回县衙?”   “是啊,过两天就把他们浸猪笼。大人说了,不能姑息,否则世风日下,道德败坏,清风县就乱了。”   何福根的身体晃了两下,好像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何老太的心情也很复杂。   知道李红花偷人和告密时,她也恨不得立刻把她浸猪笼。可真的县衙来抓人了,她又觉得一条人命就这样没了,怪残忍的。   正想着,衙差摸了摸吃得圆滚滚的肚子,说:“你们也不要包庇她了,我们也不能久留,得赶紧把她带回去。”   何老太连忙叫万叔去后院,把李红花给带出来。   何福根忽然从怀里掏出休书,递给了衙差,“官爷,我刚休了她,正准备让她娘家人接她回去呢。如今县衙要抓她,还请两位官爷做个证,这女人从此与我何家没有半点干系。”   衙差知道他是怕李红花的娘家来闹事,这才拉着他们来作证。   吃人家的嘴软,也不是什么担责任的事,他们便都应下了。   不一会,李红花被五花大绑地带了过来,还堵住了嘴。   衙差见状,很是满意。   “倒是让咱们省了不少心,得嘞,回去交差了。”   送走了衙差后,何福根蹲在墙角,两只手抱着头不说话。   何老太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回屋了,也不理他。   何福宗拿了一根旱烟,蹲在何福兴的身旁,吧唧了半天的烟,才冒出一句,“老三,你没对不起她!”   何福根比何福宗还沉闷,半柱香时间过去了,他才嗯了一声。   “她那是自作孽!赖虎头也不是个好东西,他一心要害死他婆娘。现在他婆娘好了,自然是要告他的!”   “嗯。”   “老三,你别想太多。马上就要回北边了,有时间陪陪娘,等你平安回来,咱们还是一家的,一起做生意。”   何福根诧异地抬起了头,目光中满是惊喜和愧疚。   他们可是分了家的,现在何家的生意做得是风生水起,他什么贡献都没有,还能从中得利,这是天大的好事!   何福兴和何福林见他总算有点反应了,也跟着蹲了过来。   “老三,娘还是心疼你的。咱们都是娘的儿子,娘不会不管你的!”何福兴拍拍何福根的肩膀,语重心长。   何福林指着自己做例子,“三哥,我起初也跟娘分了家的,娘现在还不是让我回来了,生意也算了我一份。只要你对娘好,娘和我们都不会忘记你的。”   何福根的眼眶红了,吭吭哧哧的,不知道他在说谢谢还是在哭。   何福宗见不得他这样,拿旱烟杆子捅了他一下,“咱家穷的时候,不见你哭,日子过好了,哭啥?”   “就是!你这回回去,一定要好好表现。等你回来,咱们再给你说门好亲事,娶个贤惠的回来,说不定还能给你生个大胖小子呢!”   何福兴的这话,说得何福根都不好意思流眼泪了。   “什么大胖小子,我又不是没孩子!”何福根随口说的。   说完,他想起什么,抬头看着何福宗,神情有些尴尬。   大牛二牛不信何,休了李红花,他们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   之前还有个女儿小福宝,可现在是大房的了。   一想到这事,何福根就很内疚。   何福宗一听,马上沉下脸,“老三,你可别打我闺女的主意!我闺女就是我闺女!没你的份!”   “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何福根越想解释越混乱,最后他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结结巴巴地说了半天,才说出一句整话,“我没脸做小福宝的爹!大哥,我是想说,我一定会做好她的三叔的!”   何福宗这才松了口气。   四兄弟难得在一起说几句痛快话,一聊就到了天黑。   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又吃了顿团圆饭,何福根又与何老太说了半宿的话,天刚亮,便背着行囊赶赴前线。   浸猪笼的日子很快就定下来了,这可是清风县几十年来的第一例。   一大早,锦江边就挤满了。   李红花和赖虎头被装在猪笼里,上面绑着沉甸甸的石头。   县令老爷发表长篇大论,教化人心,说完,衙差们使出吃奶的劲,将他们都扔到江里去了。   扑通两声,绑着大石的猪笼,连带着这对狗男女,都沉到了江底。   何家没去看热闹,按部就班的做着他们该做的事。   何家药铺门口,却挤满了许多心怀鬼胎的人。   “听说何老三家的女人偷人,被浸了猪笼。唉,偷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都干得出,你们说他家卖的药,会不会也有问题啊。”   挑事的是个陌生人,他说他之前在何家买了药,不但没治好病,还拉肚子,巴拉巴拉一堆,全是中伤何家的。   立刻就有人附和了,“之前听说何家曾经卖药材给仁善医馆,明明卖的是次品,非说是优品,最后还装可怜,说仁善医馆不仁善,欺负他们压价进货,现在看来,就是何家的人在说谎!” 第673章好好培养他们   清风县的人本就被这刺激的香艳偷人故事挑得神经敏感又兴奋,再听到这些风言风语,不免跟着胡说八道,遐想翩翩。   起初何家并不理会,哪知只过了半个月,这谣言越传越邪门,黑白颠倒,说仁善医馆被何家欺压,何家反而成了十恶不赦的商人。   紧接着又有了别的说法。   有的说赵有才就是个黑心商人,经营药材这么多年,害得清风县的药材价格比别处高,老百姓被他坑苦了。   何家则是披着羊皮的狼,表现忠厚老实,暗地里也干了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一心要垄断药材生意,把浑水搅得更浑。   另一种说法则简单许久,无非是说现在的药材市场太乱了,要另外请一个德高望重、行事公正之人出来主持公道,重整药材市场的秩序。   不管哪种说法,何家都不是好人。   为此,何家的生意也受了不少影响,直到过年,生意额也没有再提高。   何家人却佛系得很,好像没人在乎这件事,一心一意去过年了。   按惯例,过年期间,书院是不上课的。   何家的孩子却还是要读书的。   “唉,承业他们每天都来找司徒少爷,会不会妨碍他年后的乡试啊。”何老太准备了厚礼送到司徒家,心里还是惴惴不安。   四月就要乡试,别家的学子都在紧张地看书,听说都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司徒夜不但增加学习时间,反而还把何家几个小子召来,自己亲自教他们,这实在是太让人担心了。   “何老妹,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夜儿这孩子是有主见的,咱们都随他,让他自己安排。”司徒老太乐呵呵的,对孙子的乡试胸有成竹。   何老太也觉得司徒夜乡试肯定没有问题,“我就是怕我家这几个小子太调皮,给你们添麻烦。”   “何婶子说这话就见外了。”柳锦柔温柔地摇摇头,“我们家人少,逢年过节的都觉得冷清,难得家里来几个孩子热闹一下,我娘别提多高兴了。”   柳锦柔又给何老太倒了一杯热奶茶,殷勤地笑道:“何婶子,这是家里亲戚送来的关外奶茶,味道跟咱们吃的不太一样,您尝尝。”   何老太不好推辞,端起来小啜一口,觉得还不错,“挺香的,有奶味,又有茶味,很有意思。”   司徒老太立刻叫柳锦柔又拿了一大包奶茶,“难道你喜欢,多带些回去喝!”   说罢,又想起书房那群孩子,赶紧让徐婶子给他们每人泡了一大碗,送到书房去。   小福宝正跟着哥哥们,在司徒夜的书房读书。   别看何承业他们现在在何家做生意是老手了,一站在司徒夜跟前,就老实得跟小猫似的。   他们都乖乖地坐在桌前,或写字,或读书,连大气都不敢出。   小福宝则坐在司徒夜的腿上,看着他的书。   这个朝代的考试,还是以策论为主。   历年的考题,要么是给一句话让考生自我发挥,要么就是给一件事让你来分析,偶尔有几次的考题难度比较大,拿了当时的时事让考生来评论,并给出解决方案。   这些考题,对只有十几岁的秀才们来说,是挺难的。   可对于一个写过博士论文的小福宝来说,小菜一碟。   不知为何,小福宝从司徒夜的脸上看到了相似的表情。   小福宝正好奇地看着其他试题,在心里想着如果是自己去考该如何解答时,司徒夜忽然从里面抽出了三份试卷,分别给了何承业、何承学和何承文。   三个人,只瞄了一眼,就立刻变成了苦瓜脸。   这对他们来说,太难了。   “不懂就去翻书,允许你们私下讨论。给你们两个时辰的时间,等我回来,告诉我你们的答题思路。”   司徒夜淡淡说完,带着小福宝出去玩雪了。   何承业和何承学的考题都是与经济有关的,只有何承文的,是治国大论。   三个人面面相觑,五官都要拧到一起去了。   不会也要会啊,三个人硬着头皮,开始翻书。书里找不到的,便开小会讨论。   “大哥,你说如果遇到了灾情,朝廷除了开粮放仓,还能有啥举措?”何承文都想哭了,“咱们家先是旱灾又是水灾的,县令好像除了开粮放仓,也没干啥啊?”   “我哪知道啊,该不会是跟咱家一样,平时要多存点粮,否则有了灾情,你想放仓,也得仓里有粮啊。”   何承业说完,又拽着两个弟弟问:“借钱扩张生意,如果亏本了,又还不起利息怎么办?我咋觉得司徒大哥是故意拿这个例子来警醒咱家啊。”   何家不就是借了钱才开的分店嘛!   现在生意不好,万一资金链断了,还真说不定要考虑这个问题呢。   何承学都快要把头发揪断了,“你们先帮我想想我的考题吧,这题问得蹊跷,说行业出现垄断,要如何破解……我不懂啊!”   他们互相对望一眼,都从彼此的脸上看到了欲哭无泪的表情。   真是太难了!   可再难,也要憋出一个答案来。   三人个绞尽脑汁,终于在司徒夜回来之前,每个人磕磕巴巴的写出了一个答题策略。   司徒夜只扫了一眼,就看出其中问题,稍加指点之后,便让他们认真答题。   反复几次后,三个囫囵吞枣的勉强做完了一份乡试试卷。   本以为就这样算了,哪知司徒夜又让他们做了另一份乡试试卷。   如此反复,年过完了,三个还没考秀才的毛头小子们,已对乡试的试卷有所了解,偶尔还能写出一份及格的答案。   只是,这半个月的课,竟比上了一年的书院还心累。   小福宝却是玩得不亦乐乎。   司徒夜每天变着花样陪她,不是看梅花就是荡秋千,喝完热奶茶吃笼热蒸饺,新酿的米酒甜腻清香,温一壶,配上两斤卤肉,两人坐在屋脊上看雪,也能看个大半天。   总之一个字,爽!   这天,司徒夜带着小福宝去结冰的湖面上冰滑,回来路上,他背着她,在街上慢慢走着。   “夜哥哥,你为什么要让我大哥他们做乡试的卷子?”   乡试的历年真题可不是谁都能弄到的,这也是每个学子都梦寐以求的考试法宝。   别人要是得到了,都是藏着掖着自己看,谁会像司徒夜这样,拿给一群还不是秀才的小子们做。   司徒夜无所谓地说道:“我都会,留着没用。”   他其实就是想好好培养他们,偏嘴硬,不肯说出真心话。   小福宝一歪头,故意挑刺,“那夜哥哥你干嘛不教我?”   司徒夜停下脚步,回头睨了她一眼。   他的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声音淡然又从容,“这些还要我来教你?你不是都会吗?”   小福宝的心,咯噔一下,漏掉了几拍。   她有点心虚,紧闭双唇没有再说话。   司徒夜依旧步伐沉稳地向前走,走着走着,他忽然问小福宝:“目前何家是四面楚歌,至少有三方势力要对付你们。小福宝,你想过要如何应对吗?” 第674章他是不是老大?   小福宝伸手搂住了司徒夜的脖子,调皮地反问他:“夜哥哥是在考我吗?”   “你就当是吧。”司徒夜宠溺地笑着,眼底全是最柔软的温情。   小福宝这才认真起来。   她思考了一会,煞有其事地说:“老夫子说过,身正不怕影子斜。奶说过,日久见人心。我娘也经常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司徒夜忍不住打断了她的话,有点酸酸的,“他们的话,你记得可真是清楚。”   小福宝头一扬,甜甜说道:“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夜哥哥说的一句话了!”   “哦?什么话?”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   司徒夜的脚步微顿,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这句话,他只说过一次,还是在教训何承业他们的时候,无意中说了一次。   没想到,小福宝记下了。   小福宝故意停顿了一下,不见司徒夜有反应,有些犹豫。   这句话,出自意大利的但丁。   司徒夜说的时候,她愣住了,不由地再次想起了实验室的那位老大。   老大就是这样有个性的人,他也时常说这话来激励别人。   可这话也不是但丁的专利啊,司徒夜也许是顺口这么一说,刚巧就跟人家但丁说得一样了。   司徒夜等了一会,不见小福宝继续说话,便问她:“在想什么呢?”   “我想说的太多了,正在想呢。”小福宝连忙打了个马虎眼。   沉吟片刻,她继续说道:“咱家做的是药材生意,做的也是良心。如果因为外面的风言风语就有所动摇,这生意是做不长久的。”   “夜哥哥问我有什么应对之策,我觉得很简单,就是以静制动。”   “别人爱怎么说由他们说去,咱家的药材都是好药材,价格也是最低廉的,如果有谁因为外面的传言不跟咱家做生意,那也是对方的问题,咱家也不必跟这样的人做生意。”   “虽说现在咱家的生意多少受了些影响,公道自在人心,只要日子一长,大伙还是能看明白的。所以不用着急,生意照样做,那些造谣的说久了,也会厌的,等这风波一过,咱家的生意该红火还是会红火的!”   小福宝侃侃而谈。   从前整天待在实验室,对经济并不关心,经商也是一窍不通。   不知怎的,自从何家开始做生意了,她就多了一个心眼,读书时也会常常找些相关的书籍来看。   司徒夜好像也会有意引导她,让她学些经商之道。   理论加实践,再加上她的天资,一通百通,这些对她来说都不是难事了。   司徒夜再次满意地点头。   小福宝立刻把小脸蛋贴了上去,笑嘻嘻地问:“夜哥哥,我是不是说得很对?”   “你说得很有道理!”   “那夜哥哥怎么奖励我啊!”小福宝的脸贴得更紧了,小嘴在他的耳边呢喃,弄得司徒夜耳根一阵发烫。   “三月我就要去锦州城,等乡试结束了,你的生日也过了。不如,今天先陪你庆祝一下,算是提前给你过个生日?” 第675章招赘   司徒老太才开了个头,柳锦柔就猜到了她的用意。   “娘,我当然喜欢小福宝,也想她做我的儿媳。可是现在小福宝还小,我怕去提了,何家不愿意。”   “这年头,有许多娃娃还在娘肚子里就指腹为婚的呢。年纪小不怕,只要何家舍得就行。”   柳锦柔还有另一个担忧,“娘,您一心想早点抱曾孙子。小福宝年纪这么小,您怕是要等上很多年才行。”   司徒老太哈哈大笑起来,“只要我孙儿高兴,我就高兴。我这一高兴,肯定能多活十年。锦柔啊,咱们把身体养好,多等几年也没啥!”   柳锦柔捂着嘴偷笑,“娘,看来这娃娃亲您是说定了。”   “之前虽说定了什么娃娃亲,咱们两家都知道那是权宜之计,不是真的。我瞅着夜儿对小福宝是真心的,就想着,是不是等夜儿考上了举人之后,认认真真地跟何家谈谈,把这娃娃亲给定下来!”   柳锦柔点头,一边给司徒老太按摩,一边顺从地说:“我都听您的,娘,您说怎样就怎样。”   说完,心里又不由地泛起一丝苦涩。   这大事,本该由司徒威来敲定的。可眼下他……   柳锦柔怕会勾得司徒老太伤心,不敢提司徒威,便换了个话题,专挑司徒老太喜欢的事说,逗得老太太眉开眼笑,美美的睡了一个好觉。   吃完晚饭,何家浩浩荡荡的回去了。   小福宝与何承业他们在屋里看了会书,便各自睡下。   张春桃等小福宝睡了,正要收拾收拾上炕,何福宗突然探头进来。   “婆娘,别脱衣服,娘叫咱们呢。”   张春桃赶紧紧了紧衣襟,跟着何福宗去了何老太的屋子。   何老太正襟危坐的,见他们来了,才说:“叫你们来,是商量小福宝的事。”   “啥事,娘。”何福宗一头雾水。   张春桃隐约猜到了一些,“娘,您是说司徒少爷和小福宝的事?”   何老太颔首,然后瞪了何福宗一眼,“亏你还是小福宝的爹!看不出来司徒少爷对小福宝的心意?”   何福宗如梦初醒,好半天才说:“小福宝才几岁啊!哪有这么早说亲事的!”   不等张春桃说话,他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我闺女不能这么早嫁人!闺女得留在我身边,我舍不得!”   张春桃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何福宗把她的心声都说完了,她也没啥好说的。   何老太哪里不是这个想法,可她到底还是想得更长远些。   她用手轻轻拍了拍桌子,好言相劝,“小福宝是女孩子,迟早是要嫁人的。你总不会想着让她招赘吧。”   “招赘就招赘!这有啥不行的!”何福宗还急眼了,“司徒少爷不肯入赘,我就不让他们两个好。”   张春桃暗地底狠狠地掐了何福宗一下。   何福宗痛得大叫,“婆娘,你掐我胳膊做什么!”   张春桃闹了个大红脸,尴尬地看向何老太,中肯地说道:“娘,当家的刚才是胡说。”   生怕何福宗又来搅局,张春桃连口气都不敢喘,继续说:“娘,我也舍不得小福宝,可娘也说得对,闺女迟早要嫁人。”   何福宗还想插嘴,张春桃踩了他一脚,不让他说。   “司徒少爷不错,司徒家也很好,小福宝如果能嫁过去肯定不会吃苦的。这门亲,成不成咱们都听娘的!”   何福宗这才闭上了嘴。   他是孝顺的,事事听娘的。   张春桃说由何老太做主,他自然不会反对。   何老太想了半天,这才说:“小福宝不是一般的孩子,这事恐怕要问问她的意思。这样吧,等司徒家真来提亲了,咱们问过了小福宝再说吧。” 第676章我有一个条件   就因这件事,何福宗足足有大半个月没笑过。   他成天唉声叹气的,一看到司徒夜,就像看到了敌人,特别的不爽。   就连做生意,也阴着脸,气跑了好几个客人。   何家不敢让他去药铺,只让他在家待着。   何福宗又是个闲不住的,成天在家里劈柴火修篱笆,动静太大,吵得何老太也休息不好。   “没事你就出去走走!哪有你这样当爹的,女儿才几岁,就开始吃未来女婿醋的!”   被何老太凶了一顿后,何福宗这才收敛许多,默默出门溜达去了。   何福宗在清风县住了这么久,可还真没好好逛过。   走了大半天,来到城中最繁华的一条街。   正想瞅瞅有啥好吃好玩的可以买回去给小福宝,忽然听到一阵爆竹声,原来是有一家新店开张。   “这可是齐家开的药铺,你看这店面大的,多气派啊!”在旁边吃饺子的几个闲人在说闲话。   “听说里面的伙计就有十几个,打出来的招牌也是锦州第一药铺,多有气势!”   “你们说齐家和何家和仁善医馆,这三家到底哪家好?”   几个人的头凑到一起,嘀嘀咕咕说了半天,最后各执已见,最终也没争出是谁家的好。   何福宗满肚子的问号,连东西也不买了,急匆匆的赶到自家药铺,把这事说给他们听。   何福兴觉得这事奇怪,“齐家不是搞铁矿嘛,好好的开药铺干嘛?”   “更稀奇的是,开药铺开得这么低调,咱们事先都没听说过。”何福林手也没停,正忙着磨药。   何福宗狐疑地问:“你们说齐家开药铺,是不是故意想挤垮咱家啊?”   所有人都沉默了。   齐家财大气粗,啥赚钱就做啥。   何家做了药材生意后,日子越来越好,都成了锦州首富。   人家前一任锦州首富自然也会盯上这块肥肉的。   “管他干嘛开药铺,反正咱家做好自己的就行。”何福兴气呼呼地说。   张春桃和余明娘从后院抱来一大簸箕的药材,听到三个男人交头接耳的说这事,便都坐了过来。   “当家的,咱们可是借了钱开分店的。万一被齐家挤兑得生意不好了,可怎么办?”张春桃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余明娘也有些发愁,“听说借钱不还,会被人逼债,还会闹得满城风雨。”   何福宗安慰她们,“承业说他想过这个可能,有了对策。你们也别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大不了咱们又回大沟村去种田。”   话虽如此,可何家兄弟还是很担忧,未免有些战战兢兢。   齐怀远却是胸怀天下,踌躇满志,准备在药材界大展拳脚,狠狠地赚上一大笔。   县令很是不满,想插上一脚,偏齐怀远就是假装听不懂,不理会他。   无奈,县令让叶氏给齐夫人发轮子。   齐夫人也只得回来跟齐怀远商量。   “县令想借咱家的生意下金蛋,没问题,但我有条件。”齐怀远等的就是这个。   齐夫人问:“什么条件?”   “我自有办法弄垮何家的生意,也有本事把赵有才弄得翻不了身。到那个时候,我要县令支持我做药材商会的会长,全力支持我的药铺,帮助我垄断这里的药材生意!” 第677章太子妃的命数   齐夫人很为难。   “老爷,县令可是这里的地头蛇,你逼急了他,怕到时候他会找咱们麻烦的。”   齐夫人笑得特别温柔,“不如咱们回京城吧,锦州的商会会长有啥意思,还不如到京城混个会长呢。”   齐夫人才不想在清风县待一辈子,她做梦都想回京城。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嫁给了齐怀远,就只能指望他哪天想明白了,再回京城发展。   齐怀远横了她一眼,“你懂什么!头发长见识短!”   清风县的药材市场是锦州的核心,也是锦州的重中之重。   它几乎控制了北朝与关外多国的药材往来,也是北朝最大最全的珍稀药材市场集散地。   历年来锦州的商会会长都出自清风县,根基也深深地扎在了这里。   做上了这里的药材商会会长,实际上就是整个北朝的药材市场的主导人。   通过会长赚来的钱,可不比铁矿的少!   齐夫人哪里知道这些,她害怕地往后缩了缩,不敢再大放厥词。   “你表姐娘家有亲戚在京城做官,县令一心想利用这层关系进京为官,这么多年了,也不见有动静。”   齐怀远缓和了一下情绪后,讥笑道:“你告诉你表姐,只要县令答应我的要求,我自会如了他的心愿。总之这买卖,谁也不亏欠谁的!”   齐夫人再也不敢说个不字,她屁颠屁颠地跑到叶氏跟前,口沫横飞地把齐怀远的意思转达给她。   出乎预料的是,叶氏满口答应。   齐夫人还有些纠结,“表姐,你不跟表姐夫商量商量?”   “这事我说了算,你回去告诉你家老爷,只要他肯帮忙,遂了我家老爷的心愿,他提的要求我们都会答应。”   齐夫人有些羡慕地看着叶氏,心想,都是女人,咋就地位不一样呢。   酸溜溜的说了几句奉承话,回到家,看到正在刻苦练琴的齐小琴,齐夫人的心这才平衡了许多。   “琴儿,你一定要做太子妃!这才不枉娘栽培你的苦心啊!”齐夫人说得眼眶都红了。   齐小琴停下手,乖巧地坐在了齐夫人的身边。   “娘,那天司徒喜寿笑话我,说太子已经十六了,皇帝和皇后已经在给太子物色太子妃。我还这么小,是赶不上了。”   齐夫人怔怔,许久才说:“琴儿,你别忘了,你可是让国师看过相的!国师是什么人,他怎么可能看错!”   齐小琴是个早熟品种,从小就被齐夫人灌输了要做太子妃的思想。   嬷嬷又成天教她礼仪,说些后宫野史给她听,渐渐的,她的心智比同龄人要成熟许多。   齐夫人与她说话,从来都不费力,只当她是大人。   “谁说了太子妃只能有一人,谁能保证太子妃不会生个病或者遇到个什么意外。哪天突然就没了,难不成太子一辈子都不娶?”   这话要是传出去,肯定要治个大不敬的罪。   所以齐夫人说得极为小声,只有齐小琴一人才能听清。   “前面的太子妃就是给你占坑的!女儿啊,等你长大了,回到京城,你的命数自然会把你推向太子妃的宝座。”   “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要严已律已,绝不能让别人抓到你不好的把柄,妨碍你成为太子妃!”   齐小琴信心满满地点点头,反手搂住齐夫人,“娘,等我当上了太子妃,我一定会好好孝敬您的!” 第678章送行   眨眼就到了三月中旬,司徒夜准备出发去锦州城。   一辆大马车停在司徒家大门口,所有人都出来送行。   “东西都备好了吗?”司徒老太问柳锦柔。   “都备好了,娘,您看,一马车呢。”   司徒老太还是不放心,来到马车边,左看看,右摸摸,无一遗漏,这才放心。   “三月天,孩儿脸。路途遥远,万一冷着病了,会影响考试的。”   四月考,三月中旬就要起程。   提前到了锦州城,多住些日子,适应一下那里的环境,对考试大有益处。   司徒夜看着这一马车的行李,皱起了眉。   “奶奶,我只要一个包袱就行了。”   “这怎么行!反正咱家在锦州是有宅子的,奶奶还想让你多带些行李呢!”司徒老太说什么都不同意。   柳锦柔也来劝他,“夜儿,你就听奶奶的,别让奶奶担心。”   司徒夜无奈,只得答应下来。   “到了锦州城,千万别饿着冻着,书也别看得太晚了,别熬坏了身体。”柳锦柔再三叮咛,各种舍不得。   何家也来送行。   小福宝捧着一只毛笔来到司徒夜的身旁。   “夜哥哥,这是我娘带着我去庙里求的文曲星笔,住持说只要用这只笔考试,一定能过!”   小福宝有模有样地学着住持的语调说,逗得大伙都乐了。   司徒夜接过毛笔,藏在怀里。   “我一定会用你送的毛笔考试的。”   张春桃送来一包干粮,“咱家也没啥好送的,就多做了些干粮,路上将就着吃。”   “谢谢张婶子。”   何承业他们一字排开,手里捧着卷子。   这几个月,他们除了在书院上课,要在自家药铺做生意,到了晚上还要做司徒夜布置的作业。   这些作业,全是历年来考秀才和考举人的卷子。   不管会不会,他们仨都硬着头皮做完了,收获颇丰。   “司徒大哥,我们会好好读书的。我们会向你学习,也要考举人!”   三个人中,说得最真心的就是何承文了。   司徒夜瞥了眼他们手里的卷子,点点头,也算是给了他们回应。   小福宝特地爬上了马车,这里坐坐,那里躺躺,然后满意地说:“马车很舒服哦,夜哥哥坐这马车赶考,不会累的!”   司徒夜摸着她的头,问她:“你来锦州城看放榜吧?”   小福宝扭头看向何老太,一副乖宝宝的样子。   “奶,我能去吗?”   “去去去!奶奶派人送你过去!”不等何老太回答,司徒老太先急着回答了。   柳锦柔捂着嘴偷偷笑,轻轻扯了司徒老太的衣袖,轻声说:“娘,何婶子还没答应呢。”   司徒老太不好意思地看向何老太,“何老妹,你看我这性子急的……你说,行不行?”   “当然行!司徒少爷肯定能考上举人的,这么大的好事,咱家怎么能错过!”何老太乐呵呵地说,“我年纪大了,不能去那么远的地方,到时候就让我家老大送小福宝过去,顺便让他们玩一趟。”   “那就说定了啊!”司徒老太这才放下心来,催促司徒夜快点上路。   司徒夜抱了抱小福宝,在她的两颊各亲了一下。   “小福宝,等我的好消息。”   小福宝用力地点头,认真地说道:“夜哥哥最能干了!一定会考第一名的!” 第679章司徒大哥是诸葛在世   司徒夜走后,何承业他们都长长地松了口气。   本以为读书可以轻松点,哪知生意上出了问题。   先是接连三家分店都离奇起火,把所有库存的药材都烧光了,其中有许多要马上交货的药材。   这些都是收了定金的,如果不能按期交货,就要交高额的违约金。   紧接着,债主都登门来闹,要何家结账。   “这可怎么办!之前有许多进货都是赊账的,如果要现在就结清,咱家账上的流动资金就全没了!”   何承学管账本的,脑子就跟计算机一样,很快就算出来了。   何承业摇摇头,少年老成的脸上,写满了忧虑。   “这都是小事,要紧的是钱庄在催债了!”   “不是说好了一年一结嘛。咱们才刚借钱,哪能提前半年还债?”何承文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无奈感。   何承业叹气,道:“钱庄说,当初借钱给咱们是拿去开分店的。现在分店烧了,咱家又天天被人催债,他们有理由相信咱家还不起债,所以可以提前要求咱们还本付息!”   “还有没有天理了!”何承学气得直拍桌子。   “他们之前先去了县衙,听说县令老爷亲自接待了,并且支持他们这么做。这里天高皇帝远的,县令就是天理,他说可以就可以,咱们还能怎样!”   何承文忽然想起什么,他起身回屋,搬来一沓卷子。   “大哥,二哥,你们记不记得之前司徒大哥让咱们做的卷子,里面有几道题跟咱家现在的情况有点像!”   经何承文一提醒,何承业和何承学都想起来了。   他们翻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了那几张卷子。   “我想起来了,司徒大哥考过我,问资金链出现了断裂该怎么办!”何承业兴奋得声音都变了调,“我记得我写了几个对策,司徒大哥说还不够完善,又给我出了几个主意!”   何承学也激动得双手发颤,“司徒大哥就是诸葛在世啊!”   司徒夜考他的,是关于行业垄断的问题。   现在何家的药材生意越做越好,越做越大,何家无心垄断,已然是出现了垄断趋势。   总有人看不得何家垄断药材市场,迟早会出手干预。   这次的危机,十有八九是有人在捣鬼。   当初何承学在写这张卷子的时候,还心里犯嘀咕,心想别人垄断跟咱有啥干系。   现在他才明白,提前了解了这些,面对这次手段的时候,他才不会慌乱。   何承文拿着那张关于灾情的卷子,迷糊了。   “司徒大哥是在暗示什么吗?”   何承业把这三张卷子摆在一起看了半天,忽然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我有办法了!”   他连忙跑去找何福宗。   何家正在开紧急大会,焦头烂额地商量着该如何是好。   何承业闯了进来,兴奋地挥舞着双手,说:“奶,爹,我有办法!”   “大人开会,小孩子别闹腾!”何福林才不信他们会懂这些,要赶他们出去。   何老太叫住了何福林,扭头问何承业:“承业,你有什么好办法?” 第680章办法是好,就是行不通   “奶,把咱家所有的流动资金,都拿去还债付款。只有稳住了供货商,以后的生意才能做下去。”   这个主意,何福宗他们之前就想到了。   何家都是老实人,别人来催债,他们想都不想地就决定要还债,不敢少一分一毫。   何福宗不以为然地打断了何承业的话,“臭小子,这还要你说!你二叔他们早就已经拿出家底子来了!”   何承业并不气馁,“爹,您听我说完。”   他喝了口茶,又说:“承学算过,这些钱不够的。钱庄也来催债了,要还钱庄的钱,得想别的法子!”   何老太骄傲地看着何承业,越发觉得这个大孙子有本事。   “承业啊,你告诉奶,你是不是想到办法了?”   何承业点头,有些不自信的说:“这法子,还得您同意才行。”   “奶信你!”何老太马上就表态了,“奶都听你的。”   何承业感激地看着何老太,说:“奶,我想过,咱家的生意越做越大,渐渐有了垄断的趋势。时间一长,肯定会有人对咱家下手的。”   “与其一家独大,不如拉帮结派,人多力量大嘛!”   “而且,要度过难关,只靠自己是很艰难的。就像遇到灾情,就要依靠朝廷开粮放仓一样!这回咱们也要向别人借粮!”   何福宗越听越糊涂了,他把何承业拉到身边,拍了他的脑袋一下,“你到底想到什么办法了?”   “拉人入股!爹,我的办法就是让有意愿的人给一定数额的钱,加入咱家的药材生意!咱们向他们借粮,共度难关!”   何福宗怔住了。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臭小子,这明明是自家人的生意,你拉别人进来做什么?”   何福兴也很担忧,“让别人进来一起做生意,到时候就得听人家的,这生意会不会难做?”   “这时候别人都是落井下石,还有人肯送钱给咱们共度难关?承业,你是不是太天真了?”何福林也不赞同。   何承业没想到一下子就得了三张反对票,他求助地看向何老太。   何老太也不是很赞同,可大孙子哀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就心软了。   “承业说的也不是没道理,你们让他再说仔细些。”   有了何老太的鼓励,何承业才有了点信心。   “爹,二叔,四叔,让别人入股,可以是小股份,也可以是那种不干涉经营只要分红的入股,只要咱们能找到合适的人,是不会影响经营的。”   “咱家的生意一直红火,之前想入股的人挺多的,我觉得可以现在去问问,或许有人会答应的。”   “再说了,人多力量大。只要咱家的生意里有别的人,以后谁也不能说咱家垄断药材市场,自然就不能打着这个名头来找咱家的麻烦了!”   何福宗这才觉得,何承业的办法不是不可行。   “那就这么干!”   大伙一合计,便开始分头行事。   何家兄弟负责去找入股合作的人,何承业兄弟在药铺里看好生意,张春桃和余明娘都回娘家借钱,就连何老太也回了一趟大沟村,寻求帮助。   借钱还算顺利,可大伙之前都太穷了,刚富裕起来也没存多少,东拼西凑回来的钱,根本就是杯水车薪,派不上用场。   何家开始觉得,何承业说的办法是好,就是行不通。 第681章有骨气的老太太   这还不是最惨的。   最惨的是,何家兄弟也四处碰壁。   之前有合作意向的人都变了卦,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将何家逼上了死路。   司徒老太知道了,特地带着银票来何家。   何老太坚决不肯收。   “哪能收你这么大一笔银子!这可是你的养老钱!”何老太感动得眼眶都红了。   司徒老太笑呵呵地说:“谁家还没个遇到难处的时候,你们也经常帮衬着咱家,现在你们生意上有了困难,咱家说啥也要出出力的!”   何老太急得直摆双手,“咱家还没到一穷二白的地步呢,不行就卖了铺子和田地!”   “卖了铺子怎么行,还要做生意呢。田地更不难卖,里面还种着小福宝辛苦弄来的人参呢。要是连人参都没了,你家还卖啥?”   何老太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她叹了口气,才说了真心话。   “咱家当时就是太心急了,不该借钱开分店的!这人啊,一辈子能吃多少肉是有定数的,就是咱们太贪心了!”   司徒老太拉着何老太的手,安慰她道:“何老妹,别说丧气话!干啥没个波折,就是不开分店,该有麻烦的时候还是会有的。”   柳锦柔从怀里拿出包东西,打开手绢一看,全是她的珠钗金簪。   “何婶子,我也没别的,这些您先收着,或许能帮上忙呢。”   何老太一看就知道,这些肯定是柳锦柔陪嫁的首饰。   她把手绢重新包了起来,塞回到柳锦柔的手中,“你这些首饰和银票,我都不会收的!”   然后她回头对司徒老太说:“老姐儿,你的心意我领了,银票你拿回去!”   就是穷的时候,何老太也不曾收过别人的银子,更何况是现在。   “大不了,我们老何家都回大沟村生意种田去!哪能白拿你们的银子去还债的!”   何老太也是个有骨气有傲气的,她宁愿回大沟村种田,也不能白白受人这么大的恩惠。   司徒老太和柳锦柔见何老太态度坚决,不好强求,只得收回银票和首饰,又说了会话,才回去。   刚回到司徒家,就看见绣娘在院子里溜达。   一瞅见她们,她就迎了上来,笑得特别假。   她一早就不见司徒老太和柳锦柔,寻思着她们是上门去帮何家了,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   这可是司徒家的钱,她怎么肯给何家。   实在是司徒家的事轮不到她说话,否则她早就把司徒家的财产变成了她的私房钱。   “娘,您咋不高兴啊?是何婶子给您气受了?”她假装体贴地上前去扶司徒老太。   司徒老太哪里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淡淡地摆了摆手,说:“我累了,回屋休息。绣娘,你去厨房瞅瞅,晚上熬点小米粥吧。”   绣娘瘪着嘴,不爽地应了一声,走了。   支走了绣娘,司徒老太才对柳锦柔说:“听说何家正在找人入股,不如你回乡下看看,找个老实本分又愿意帮忙的,以他的名义拿咱家的钱入股,多少也能帮上忙。”   柳锦柔觉得这是个好办法,“娘,我明儿就回大沟村。” 第682章您到底跟谁是一家人?   司徒老太又想了想,“不行不行,大沟村全都是熟人。你还是回你娘家吧,看看你娘家那边有没有合适人选。”   司徒老太侧了侧身,透过虚掩的门,看见绣娘还在院子里张望。   “明天回去,就说你回娘家探亲,千万别让绣娘觉察。”   司徒老太无可奈何地叹息,“若是让她知道了,家宅不宁倒是小事,就怕让何老妹知道了,她心里过不了这个坎,咱们好心办成了坏事!”   “娘,您放心,这事我一定会办好。”婆媳俩商量好,这才各自歇息。   何家生意出了问题的消息,仿佛长了翅膀一般,飞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曹家也早早的收到了消息。   曹荷香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吃饭。   猛然间,顿时觉得眼前的肉都不香了。   “好不容易盼到个金龟婿,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哪知道这金龟还没长大,就要夭折了!”   曹荷香骂骂咧咧的,连带着看平儿也不顺眼。   “你怎么就没长个有福气的相,你看看你尖嘴猴腮的,怪不得遇不上好人家!”   平儿气得一摔筷子,不吃了。   “娘,这又是谁惹您了,你非要把火撒到我身上!何家不行了,难不成还是我害的了?前几天,又是谁叫我要嫁到何家的!”   曹荷香向来都说不过平儿,气得拍桌子,“我就说你一句,你就回我十句,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   娘俩正在吵架,曹婶子进来了。   “荷香,我记得你这有十两银子的私房钱,先拿出来借我用用吧。”   一听到说借银子,曹荷香的眼睛就瞪得大大的。   “娘,您要我的私房钱做甚?”   “何家有难,我寻思着平日我们也受了人家不少的好处,想帮帮他们。”   曹婶子是个实心的,“我手上的银子不多,就想问你借一点,凑个五十两送过去。”   曹荷香的眼睛瞪得都要竖起来了,“娘,您这是胳膊肘往外拐啊!自家都穷得揭不开锅了,你还能凑到五十两送人!您这是要我的命啊!”   曹婶子没料到曹荷香的反应会这么激烈,她不解地看向平儿。   平儿一脸不爽地冲着曹荷香呶嘴,意思要曹婶子自己问曹荷香。   曹婶子狐疑地问她:“你不是一心想撮合平儿和何家大孙子的吗?这时候帮忙,不是对平儿的亲事有帮助吗?”   “我家平儿长得这么漂亮,又做干活,又是个生儿子的福相,嫁谁家不行,非要嫁给何家的大孙子?这清风县就他何家是大户人家了不成?哼!”   曹婶子算是弄明白了她的意思,“你咋这么势利!当初恨不得把平儿塞进何家,现在何家倒霉了,就嫌弃了?”   “娘,您到底跟谁是一家人?”曹荷香一把拽过平儿,要把她带走。   临走前,她凶巴巴地对曹婶子说:“您要是敢给何家一个子,我就跟您没完!到时候您可别说我不讲道理!”   曹婶子看着怀里揣着的那十几两银子,思忖片刻,到底还是有点舍不得。   “唉,何家这回是遇到大麻烦了,听说得要几千几万两银子才能解决。我就是送五十两去也不抵用,算了,还是留着自家用吧。”   曹婶子把银子又藏了回去,然后去厨房拿了几根肉干,准备去何家探探口风。 第683章你可不能反悔   刚出门,就瞅见张春桃和余明娘正带着小福宝在门外踢毽子。   小福宝站在她们两人中间,插着油亮的大公鸡毛的毽子如同蝴蝶,在她们的脚尖飞舞。   满地的白雪,随着小福宝的跳跃,洋洋洒洒,被阳光一照,反射出夺目的光彩。   曹婶子暗自感慨,这长得跟精灵一样可爱美丽的小姑娘,竟然不会做家务,连针线活都不会,以后就算是嫁到了富贵人家,恐怕也会被人嫌弃。   “曹婶子,您有事?”张春桃主动与她打招呼。   曹婶子赶紧上前,客套了两句,然后关心地问:“听说你家最近遇到难处了,现在怎样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婶子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张春桃乐呵呵地答道:“谢谢婶子的好意,没啥大不了的。”   曹婶子觉得自己没有套出真话,又问:“真的没事?我咋听说,你家的药铺要关门了?”   “关不关门还不一定的,就算关了,咱们回乡下种田就是了。”   张春桃大大咧咧的,可把曹婶子吓了一大跳。   “哪有你这样说话的,这可是你家的生意啊!好不容易过上了好日子,回去种田,哪能受得了?”   余明娘上来帮腔,“婶子,咱们都是穷人家的孩子,过惯了苦日子。种田是苦,但也自在啊。反正富贵在天,咱家尽人事,看天命罢了。”   曹婶子啧啧两声,倒也不好再说什么。   她说要送肉干给何家,张春桃说啥也不肯收。   正推搡着,小福宝冲着不远处招手,兴奋地喊道:“春竹姐姐,你怎么来了?”   李春竹快步走了过来,礼貌地喊了她们一声,然后搓了搓冻红的鼻子,笑道:“小福宝,我是来找你的。”   “春竹姐姐有事吗?”   李春竹有些害羞地把她拉到了另一边,背对着张春桃她们,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小福宝打开一看,里面有几个小碎银,和一大把的铜板。   粗略估计,大概就是一两银子左右。   “这是我存的钱,我想入股你家药铺。”李春竹是鼓足了勇气,才敢说这话的。   一两银子入股,说出去会被人笑掉大牙的。   可是她很想帮何家,这是她全部的家当,听说何家在找人入股,就全拿出来了。   她紧张地看着小福宝,生怕她会嫌弃自己钱少。   小福宝盯着小木盒直皱眉。   李春竹忐忑不安地说:“我只有这么多……你要是嫌少,我马上拿回去,你就当我没来。”   说完就要拿走木盒。   小福宝把木盒往身后一藏,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春竹姐姐,你还有别的家当嘛,一起投进来好不好?我家这次肯定能度过难关!你入股的钱越多,到时候分红就会越多的!”   李春竹愣住了,“我没钱了。”   “有的!春竹姐姐你手艺好,帮我完成了好多女红的作业,这些可以折成银子的。还有,以后我的衣裳手帕,都让春竹姐姐来做,把这些算进来,折成银子少说也值五百两了!”   李春竹被五百两惊得腿都软了。   小福宝却大大方方地说:“春竹姐姐,咱们就说定了,算你给了五百两银子入股啊,你可不能反悔!” 第684章还是好人多   李春竹连忙说:“那怎么行!我统共才一两,就算给你做一辈子的衣裳,也不值五百两的。”   李春竹实心眼地抢过小木盒,还一副长辈作风的摸了摸小福宝的头,“小孩子家,不能乱来的。”   小福宝一头黑线。   她哪里是小孩子家,又哪里乱算钱了。   分明是帮她,她怎么就这么实诚。   曹婶子见她们二人在旁边嘀嘀咕咕的,笑道:“这两个孩子还真投缘,我家平儿就太宅了,平时也不出来走动,成天只知道在家里帮着她娘做家务活。”   曹婶子说到后面,不免有些心虚。   她瞥了眼张春桃,见她笑盈盈的,这才继续说道:“她娘就是个懒胚子,总想着留平儿在身边,指着平儿给她打下手多干活呢。”   张春桃和余明娘都听出她的弦外之音。   之前曹婶子可是明的暗的要把平儿往何家塞,现在见何家情况不好了,就急着撇清关系。   这也是人之常情,再说何承业对平儿也没想法,张春桃不以为忤,只当在说家常,呵呵笑了两声算应承过去了。   余明娘心里很不舒服。   何承学曾经说,平儿总是有事没事来撩他们三兄弟。   余明娘对平儿的印象已经很糟了,现在见曹婶子还嫌弃何家,就更加不高兴了。   她向李春竹招招手,问清楚了她的来历后,笑道:“春竹,你真是好孩子,知道雪中送炭。”   她大大方方地接过了小木盒,扭头对张春桃说:“大婶,我觉得小福宝说得对,虽说实际只有一两银子,可情义无价啊,五百两入股咱们何家,不亏待春竹!”   张春桃也很高兴,搂了搂李春竹,“好孩子,婶子谢谢你。不管咱家以后怎样了,都不会亏待你的!”   李春竹还要拒绝,小福宝已经拉着她进屋去玩了。   曹婶子莫名的臊得慌,空落落的手也无处放,正尴尬着,远远地看着白大夫走了过来。   “这是赖家婶子的五十两银子。”白大夫淡然的语气,像在说别人的事,“这是我的五十两。”   张春桃和余明娘都怔住了,没人去接这一百两。   白大夫以为她们嫌少,解释道:“赖家婶子是卖了房子才得的这五十两。”   张春桃啊了一声,“她怎卖了房子!她要是卖了房子,住哪啊?”   白大夫一脸淡定,“她以后会在我的医馆做伙计,就住在我的医馆里。”   “可是白大夫,您自己也不宽裕,我们不能收您的银子。”余明娘很感动,“赖家婶子的银子我们就更不能收了,她得留着傍身的。”   白大夫皱眉,有些不耐烦地把一百两塞到她们手里。   “别婆婆妈妈,这一百两不是白给你们的,是入股的。以后药铺赚了钱,得给我们分红。”   说罢,一甩袖子就走了。   张春桃和余明娘连声道谢,直到白大夫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街尾。   “大嫂,有这么多好人相助,咱家一定能度过危机的。”余明娘信心满满。   张春桃也笑得合不拢嘴,“那是,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咱家平时多积善缘,现在都有了回报。”   “我们快点回去告诉娘,还要让承学写个收据,别到时候收了别人家的银子都不记得了。”   余明娘忙不迭地拉着张春桃进了屋。   曹婶子再次看了看空空的两只手,忽然觉得自己真不是个好人。 第685章内讧   何家请人入股之事,很快就传到了齐怀远和县令的耳里。   县令按捺不住,约了齐怀远见面。   “如果有人入股,何家有了流动资金,恐怕就很难整垮他们了!”   县令一心想入京为官,谁妨碍了他,谁就是他的不共戴天的仇人。   之前他一出手整了何家,齐怀远马上就动用了京城人脉,在吏部那边替他美言了两句。   据说,今年只要县令不出什么大事,年终考核时就能得个优。   县令现在对齐怀远是言听计从,哪怕是要他杀人放火,他也干!   齐怀远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喝茶,“有县令大人的一句话,整个清风县的乡绅富户,没一个敢入股何家。那些虾兵蟹将,乌合之众,不足挂齿。”   县令讪讪笑道:“可也架不住人多啊。”   都是穷光蛋,能拿出几十两来就破了天。   可如果人多,也能积水成渊。   齐怀远斜睨县令,“那就还要劳烦县令大人再做几件事。”   县令暗想,上回你找人放火烧他们的分店,我已经睁只眼闭只眼,难不成你是要我去亲自放火?   县令不由地紧张起来,神色惴惴。   齐怀远冷笑两声,“县令大人不要担心,我不会叫你去杀人放火的。怎么说县令大人是个官,不能污了你的手的。”   一盏茶时间后,齐怀远才说:“过不了多久,何家卖的药会出问题,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到县衙告状。县令大人只要秉公处理就行。”   “这好办!”县令长长的舒了口气,总算是放下心来。   “之后,我自我让人再闹事,到时候县令大人再下令整顿药材市场,趁机把何家赶出药材圈,让他们这辈子都别想做药材生意!”   县令倒吸一口冷气。   之前他还觉得赵有才够无耻够狠,相比之下,齐怀远才是真正冷血狠毒。   他要么不动手,一动手就是要斩草除根,要人家永无翻身之地。   齐怀远等了一会,不见县令大人有回复,这才扭头看他,“做不了?”   他好像很体贴,“做不了就不必做了,反正我也打算过段时间就回京城去小住一段时间,正好也省点心,好好休息。”   “做得了!小事一桩!”县令当下拍着胸口做了保证。   两个男人正在商量怎么恁死何家,他们的女人正在闲聊家常。   “听说县令家的侄子去锦州城考举人了。”齐夫人吃着桃花糕,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他能考上吗?”   叶氏知道她说的是司徒夜。   好好的提他干嘛?   叶氏留了个心眼,佯装不在意地反问:“怎么?想等他考上举人了招婿?”   “我家小琴怎么可能看得上他!”齐夫人毫不掩饰自己对司徒家的鄙视。   她换了个舒适的姿势,叹了口气,说:“表姐,我是替你操心。我瞅着喜乐不是个聪明的,以后要考个功名怕是难事。如果他有个有前途的堂哥帮衬,也是好的。”   叶氏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了,她哪里听不出齐夫人的讥讽之意。   绕了这么大的弯,无非就是要笑话喜乐的蠢。   齐小琴在书院里没少欺负喜乐,这会子连齐夫人都骑到她的头上来了。   叶氏很恼火。   “喜乐如果能有个做皇后的表妹,不是更好。”   叶氏反唇相讥,“我还盼着小琴快些做太子妃,日后成了皇后,我这个做表姨的,也能跟着享福不是。”   不等齐夫人说话,叶氏又重重地叹了口气,“唉,只可惜我听我京城的弟弟说,皇帝和皇后娘娘已经给太子选妃了,可惜了小琴,年纪太小,不能参加选妃,否则太子妃肯定是她的了!” 第686章什么样的娘教什么样的女   齐夫人的脸立刻拉下来,很是难看。   太子选妃的事,她早就听说了。谁提起这事,她都会翻脸。   “我说喜乐一小屁孩,怎么会知道这事,成日在小琴跟前提。原来是表姐说的啊!”   齐家和县令府还有千丝万缕的利益,不方便撕破脸皮,口水战还是要打的。   “前些日子小琴跟我说的时候,我还纳闷,一个乡下来的,见过的最大的官也就是县令了,哪还知道京城太子的事!”   叶氏一只手,重重地拍在桌上,气得半晌说不了话来。   她也是最讨厌别人笑话喜乐是乡下孩子的!   “我这不也是替小琴着急嘛!太子妃是没希望了,如果能嫁给哪个王爷做个王妃也是好的。”   齐夫人的脸色刚刚好点,叶氏又来一句,“表妹,你们现在被困在清风县回不去,别等小琴花期已过,也寻不到个合适的王爷啊。”   齐夫人的心堵得慌,压根不想再跟齐夫人多说一句话。   刚巧县令要回去,叶氏仿佛一只得胜老母鸡,昂首挺胸地回去了。   齐夫人火冒三丈地跑去找齐怀远,质问道:“咱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我再也不想在这里待了!”   齐怀远皱眉,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又发什么疯!”   “我发疯!我看是你疯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些年你到处找她,你来清风县,无非是听说她曾经来过这,所以才接了铁矿的差事!”   齐夫人越说越激动,最后口不择言。   “你想找到她,跟她生个儿子,然后把我休了对不对?你从来没把小琴当成自己的女儿,你做什么,都没替小琴考虑过!”   “那个贱妇,伤风败欲,勾引有妇之夫,本就该浸猪笼的!你还把她当成宝,这么多年都对她念念不忘!齐怀远,你对得起我吗?”   “啪”的一声,把齐夫人激昂的控诉打断了。   齐夫人只觉得左脸火辣辣的疼,两眼冒着金星。   “你打我?你为了那个贱妇打我?”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齐夫人发了疯地冲过去,长长的手指甲,在齐怀远的脸上抓出了长长的一道血印子。   齐怀远吃痛,将齐夫人推开。   “我从来没有要你和小琴来清风县,是你非要跟来的。如今耐不住寂寞了,想回去自己回去就是了,我不会强留你们母女的!”   齐怀远多一个字都不想说,正要拂袖而去,忽然眼角余光瞥见门边站着的齐小琴。   齐小琴惊恐地跑了过来,跪在齐怀远的脚边,紧紧抱住了他的腿,“爹是不要我们了吗?爹是想去找别的女人生弟弟吗?”   真是什么样的娘教什么样的女!   齐怀远气得差点要把齐小琴踹开,可她到底是自己女儿,他舍不得。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一把拽起齐小琴,将她交给齐夫人,自己出门散心去了。   天晴了几日,地面上的雪较前些日子薄了许多,走在上面,很舒服。   齐怀远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看见前面有个粉雕玉琢的女孩,正是小福宝。   她正手捧着一个盒子,小心翼翼地往药铺走去。   从齐怀远身旁经过时,小福宝停了下来,她好奇地抬起头看着齐怀远,不确定地问:“齐叔叔,您哭了?” 第687章村上一枝花   齐怀远下意识地摸了摸眼角,湿湿的,冰冰凉。   一定是他刚才想着往事,心中百感交集,连自己流了泪都不知道。   “哦,是被沙子迷了眼睛。”说什么也不能在一个小娃娃面前承认自己哭过。   齐怀远还煞有其事地眨了眨眼睛,好像真的是有沙子进了眼睛。   小福宝也没拆穿他,配合地点点头,认真地说:“刚刚刮了大风,师傅说,有些人会迎风流泪,这是小病,只要敷点药就好。”   她还有模有样地指着自家的药铺说:“齐叔叔可以去那里买,我家的药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齐怀远差点要笑出声。   这还是他第一次认真打量小福宝。   好像有些日子没见过她,忽然觉得她长高长大了,从前圆圆的小脸也变尖了些,整个人都抽了条。   只有那双大眼睛,一点都没变。忽闪忽闪,像能看透人心。   齐怀远越看越觉得,她长得很像一个人。   莫名的,心也跟着紧了紧。   他立刻蹲下身,紧盯着小福宝,问:“你怎么长得既不像你爹,也不像你娘?”   小福宝抱紧木盒,小脸蛋绷得紧紧的。   她努力装出大人样,还故意压低嗓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要老成些。   “我长得既像爹也像娘,最像的是我奶!奶说了,她年轻的时候是村里一枝花!可漂亮了!我就是随了她!”   齐怀远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终于没忍住,大笑起来。   他越笑越觉得好笑,前俯后仰的,把刚才的阴郁全都笑没了。   “哎哟喂,你这小娃娃的嘴,可真是厉害!”   齐怀远又不是没见过何老太,五官还算端正,可要说是村上一枝花,着实是过了。   小福宝说得太郑重其事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何老太年轻的时候是锦州一枝花呢。   “我说的都是真的!”小福宝再次言词恳切地说,“不信你去大沟村问问长老们,他们都说我奶漂亮!”   “好好好,漂亮,你奶最漂亮!”齐怀远抹了抹眼角,还是湿湿的,但是暖暖的。   这都是他刚刚笑出来的眼泪。   小福宝看见他的眼泪,关切地问他:“齐叔叔,你不去我家药铺买点药敷眼睛吗?”   不知怎的,齐怀远看着小福宝亮晶晶的大眼睛,竟拒绝不了。   转念一想,自己也该去实地考察一下,看看何家的情况。   “去啊,你带路,我这就跟着你去。”   小福宝高高兴兴地带着齐怀远来到何家药铺。   药铺里人很多,但都不是顾客,全是来入股的。   都是穷人,能出一两银子都算阔绰的,何家也来者不拒,收了银子就开收据,详细说明入股和分红的细节,看起来挺乐观的。   何家对齐怀远的到来很是诧异。   小福宝把他迎风流泪的事详细地说了说,还熟练的开了药方,让伙计拿药。   齐怀远坐在药铺里,仔细观察着。   忽然,他问正在忙碌的何福宗,“听说你们何家已经关了分店,这家店,还能经营下去?” 第688章下手得再狠点   这话问得太不客气了!   相当于在别人家小孩的满月酒上问大人,孩子啥时候死一样恶劣。   何福兴当下气得要打架,何福林也抄起家伙要去揍齐怀远。   这还不算完事,齐怀远倨傲地扫了眼药铺,又问:“你拉这么多人入股,万一经营不下去,不就坑了别人的钱?”   这回连向来好脾气的何福宗都恼了,气得舌头打结,硬说一肚子的话说不出来。   张春桃她们也气得够呛,本想上前跟齐怀远理论,可碍着是女人家身份,不方便出面,只得憋得脸色发青。   这时,何承业放下手中的纸笔,高声说道:“咱家当然不能跟齐首富比,不过咱家是讲信用的,坑乡亲们的钱这么缺德,何家是不会做的!”   紧接着,是一阵拍手声。   是小福宝,她兴奋地直鼓掌,两只小手都拍红了。   她又蹦又跳地喊道:“大哥好棒!”   何承业受到了鼓舞,继续说道:“如果何家药铺经营不下去,还有何家私房菜呢。再不济,咱们家卖了祖产,也不会坑了乡亲们的钱的!”   齐怀远摆明了是来挑事的,“你不过是个孩子,你有替何家做这个主?”   “当然能!”何福宗总算是缓过劲来,立刻声援儿子。   何福兴和何福林也站在了何承业的身后,“承业是何家长孙,他说的话,自然作数!”   齐怀远忽然有点羡慕他们的团结。   他做生意,只有他一人单打独斗,齐夫人除了花钱就是做她的太子妃美梦,生意上根本帮不上忙。   何家上下团结一心,就算真的一败涂地,也是幸福的。   齐怀远脑子里又有了个新想法。   面对这么团结的一家,下手得再狠点,不能给他们留半分退路!   否则他们东山再起,就没他什么事了。   不管是药铺还是私房菜,都得毁了,不能给他们留下半点念想。   思及此处,齐怀远也不多做久留,赶着回去重新筹谋部署。   何福林看着他的背影,不悦的嘀咕了一句,“这人有病!我看他就是来看热闹的!”   “他是首富,最近也做了药材生意,肯定是特地来打探一下,看看咱家什么时候撑不下去,好来接盘的!”   何福兴也不信齐怀远真的是迎风流泪来买药的。   何福宗双手抱头,重重地叹了口气,蹲在库房里发呆。   张春桃走了过去,柔声说道:“当家的,咋了?”   “婆娘,你说要是咱家连这家店都保不住了,可怎么办?”何福宗差点就要哭了。   这个问题,何家每人个都想了至少上千遍。   没有答案,又有答案。   “当家的,娘早就说了,大不了咱们打回原形,继续回大沟村种田去!反正咱家做生意凭良心,没坑人就好!”   张春桃倒是想得开,“咱们又不是没穷过!当家的,你不会是舍不得这点家产吧。”   何福宗转身拉着张春桃的手,真诚地说道:“我想着能让你和闺女过上好日子呢,哪知道……婆娘,是我没本事,让你跟着我吃苦了。”   “不苦,只要咱们一家平平安安,能在一起,就不苦。”   何福宗紧紧搂住张春桃,刚巧小福宝拿着两串糖葫芦进来,撞见了。   她笑嘻嘻的退了出去,把李春竹的一两银子递给他:“大哥,这是春竹姐姐入股的钱,五百两!” 第689章天无绝人之路   何承业知道这回事,并不吃惊,爽利地收了下来。   小福宝又凑过脸去,笑嘻嘻地问:“大哥,你什么时候去谢春竹姐姐?”   “要谢她的事多着呢。”李春竹可没少帮何家,何承来一直不得空,没去好好谢她。   小福宝拽着他的胳膊,撒娇说道:“大哥,咱们现在就去吧。”   “好!”何承业放下手上的活,陪着小福宝出了门。   路上,有许多老人坐在门口话家常。   “都三月中旬了,还下雪,这天真是邪门了!”有个鹤发白须的老头望着天感慨。   身旁坐着的老妪也是一脸忧愁,“不会是有什么冤情吧。”   “六月飞雪才有冤情呢。三月有雪,从前也有过。不过今年被大雪封了的路,怕是要晚一个月才能通行。”   小福宝听见了,若有所思。   “大哥,如果要晚一个月才能解封通路,那咱家的药铺是不是就得晚一个月才能有货?”   何承业也是这么想的,“是啊,这真是雪上加霜。”   “大哥,不要紧的,肯定会有办法的。”小福宝安慰他。   之前,何承业就是先发现了一条没有被大雪封的路,才去锦江县开了分店。   说不定,有别的路,提前解封了,也是可能的。   何承业淡淡一笑,胸有成竹地说:“如果没有药材卖,咱们就把药铺又改成饭馆子。等赚到钱缓过劲来,再转成药铺也是可以的。”   “天无绝人之路,只要有人,就不怕没生意做。”   小福宝崇拜地看着何承业,眼睛会发光。   何承业被她看得不好意思,拉着她快跑起来,“走吧,把你送到李春竹那,我还要赶回去做事呢。”   两人刚到李家门口,就看到李老汉在打李春竹。   “你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赔钱货!私藏了一两银子,就拿给外人了!要不是隔壁大娘看见了,我们还蒙在鼓里呢!”   春竹娘也在旁边叫骂:“你这个白眼狼,活该让你爹打!白养你这么多年,打死算了!”   李春竹硬生生地被挨了几棍子,就是咬着牙不出声。   李老汉手上力气没个分寸,只听啪嗒一声,棍子都打断了。   李老汉还不解恨,捡起掉在地上的断棍,又要打李春竹。   何承业一个箭步冲了进去,用后背挡住了这一棍。   棍子打在背上,痛得何承业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   李春竹这才尖叫起来,“你要不要紧啊!”   小福宝也跑了进去,大声喊道:“你打我大哥做什么!”   李老汉没想到会打到何承业,收了手,悄悄地看了一眼,见何承业没死,又变得嚣张起来。   “谁叫他自己进来的!我打的是我女儿,他好管闲事,自己要挨这一棍,怪谁!”   春竹娘也阴阳怪气地冷笑道:“你们何家以前有钱,管完东家管西家的,现在都自身难保,跑我家来叫什么叫!”   说完,还不嫌事大的对着李老汉说:“当家的,不把他们赶出去,到时候谁都能来咱家管闲事了!”   李老汉举起棍子,又要打何承业。   小福宝和李春竹都挡在何承业的身前,不让他打。   李老汉才不管,高举起手中的棍子,对着小福宝就要打下去。 第690章摔断门牙一脸血   眼见棍子就要砸在小福宝的背上,忽然听到扑通一声,李老汉发出一声惨叫。   何承业扭头看去,只见李老汉跌坐在地上,一只手扶着腰,哼哼哈哈地叫道:“哪个天杀的把油倒在地上了!”   春竹娘吓得脸色惨白,默默地往后退。   是她今天去外面打了二两油,回家的时候不小心倒了一点在地上,怕被李老汉骂败家,不敢说。   后来一忙碌,忘了打扫,哪知李老汉偏巧就踩到了有油的地方,脚底一滑,摔倒在地。   “哎哟,我的腰都断了!”李老汉是真的太痛了,叫喊声如同被宰杀的猪,别提多凄惨。   小福宝双手捂着眼睛,悄悄地打开手指,从手指缝往外看。   李老汉坐在地上嚎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来扶,想自己爬起来。   腰使不上力,只得侧身躺下,用力撑着身体起来。   手掌撑地之处又是一滩油渍,手掌一滑,摔了个狗啃屎。   两颗大门牙生生地被磕断了,满嘴都是血。   小福宝吓了一大跳,赶紧合拢手指,不敢再看满是血污的李老汉。   李春竹想上前去扶李老汉,却听到他一连串的咒骂。   “你这个克星,扫把星!你是想克死我!等老子腰好了,一定要打死你!”   刚迈出去的脚,悬在半空,犹豫不决。   何承业立马拽住她。   “他要打你,你去扶他做甚?”何承业阴沉着脸,恨不得啐一口痰到李老汉脸上。   他一只手拉着李春竹,另一只手牵着小福宝,“走,我们走!”   躲在一旁的春竹娘,凶巴巴地叫住了她。   “春竹!你没看到你爹摔了一跤,还不快去扶你爹起来!”   李春竹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上前。   李老汉气急败坏地骂道:“你敢出去,这辈子你都别回来!”   春竹娘也说:“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何承业挺身而出,“你们不要她,我家要!反正我奶和我娘都很喜欢她,巴不得她来我家住!”   “就是,我奶天天念叨,说春竹姐姐是个好姑娘,还说春竹姐姐很孝顺,会陪老人家说话!”   小福宝从何承业的身后探出头来,替李春竹说话。   李春竹抿着嘴,几次想开口,都被何承业拽到了身后,不让她说话。   何承业又扭头对春竹娘说:“婶子如果还想再打春竹,我就把街坊邻居都叫来评理!”   “我打我女儿咋了!做爹娘的教育自家儿女,天经地义!”春竹娘还叫嚣起来了。   何承业懒得跟她讲道理,只是冷冷说道:“你打一下试试看,你敢打我就去报官!教育儿女没错,如果是虐打,我不信官府不管!”   说完,何承业不由分说地拉着李春竹回家了。   一回到家,小福宝就冲到了何老太的屋子里,手舞足蹈地把事情经过说给何老太听。   “好孩子,你过来,让奶看看。”何老太是喜欢李春竹的,特别是听到小福宝的叙述,就更加怜惜李春竹了。   李春竹讷讷地上前,小声说:“何奶奶,我没事的。”   何老太将她的袖子往上撸,白皙的胳膊上,青一道紫一道,全是新旧交错的瘀痕。 第691章想带着妹妹嫁人   小福宝是第一次看见这样触目惊心的伤,再回想李老汉打自己时下手的狠劲,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这里没有保护未成年的法律法规,所有人都认为父母打儿女天地地义,儿女如果忤逆了父母的意思就要天诛地灭。   一想到李春竹在家里被李老汉用棍子毒打,还不能抱怨,无处倾诉,小福宝就很难受。   “春竹姐姐,你爹经常打你吗?”小福宝轻轻抚摸着她的胳膊,小声问她。   之前没有听李春竹说过挨打的事,去她家玩的时候,也不曾见过李老汉下狠手。   但看她胳膊上的旧伤,少说有两三个月了。   何承业也皱着眉问:“你为什么不反抗?”   何老太瞪了何承业一眼,说:“人家是女孩子,你以为是你,从小皮惯了。再说,她爹娘打她,你让她怎么反抗?打回她爹娘吗?”   何承业抿了抿嘴,没有顶嘴了。   李春竹歉然笑笑,小声说道:“以前我爹不打人的,是最近生意不好,我爹心烦,才打我的。”   “你还替他说话,愚孝!”何承业恨铁不成钢。   小福宝深有同感,用力点头附和。   何老太心疼地搂了搂李春竹,“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她又指了指小福宝,“你要是不嫌弃,就在和小福宝住几天吧。”   李春竹刚想说要回家,何承业凶巴巴地瞪她一眼,说:“先住下,你要回去,也得等你爹气消了再回去!”   李春竹不好再拒绝,只得点头说好。   小福宝高兴坏了,拉着李春竹去了自己屋里。   她细心的给李春竹上了药,一张小嘴也说个没完。   “春竹姐姐,你别回去了。就住在我家,跟我睡,我奶我娘都会对你好的。”   “你回去会被他们打死的,春竹姐姐,我舍不得你。”   李春竹眼眶一红,鼻子微酸,差点掉眼泪。   被李老汉打得骨头都快要碎了,她也没有掉一滴眼泪。   小福宝几句话,就让她坚强的防线溃不成军。   过了好久,李春竹才平复了情绪。   “我不回去,我四妹和五妹怎么办?”李春竹柔声说道,“我不在,她们也很可怜的。”   李老汉和春竹娘的眼里只有最小的儿子,其他姑娘都不是人。   姑娘都是要嫁人的,都是赔钱货,只有儿子才是自己的。   李春竹不愿意说自己爹娘的坏话,只是隐晦地说道:“她们还小,做不了多少家务。我若离家久了,她们会吃苦的。”   小福宝重重地叹了口气,望着她胳膊上的伤,好半天才说:“春竹姐姐快点嫁人吧,嫁到好人家,就不会被爹娘打了。”   李春竹怔了怔,忽然说:“谁家会让我带着两个妹妹嫁人呢?”   小福宝也呆住了。   她不知道,李春竹还存了这个心事。   嫁个好人家还是可能的,但如果带着两个妹妹,只怕没哪个婆家乐意。   小福宝暗自想,是该问问何承业乐不乐意。   或者,要问问何老太和张春桃,她们会不会同意。   李春竹只在何家住了一日,第二天就回家了。   何家也不好留她,便准备了许多零食和一些小东西让她带回去,希望李老汉和春竹娘看着这些东西的份上,少打她两顿。 第692章 一下子抓走了六个人   又过了几天,眼见放晴的天突然变黑了,狂风骤起,又下起了雨雪。   这一下就下了三天,也不见停。   路上冷冷清清,根本没有人。   何福宗跟何福兴商量:“老二,我看这几天也不会有人来买药,不如关门回家吧。”   “回去也没啥事做,不如开着门,万一有一个人来也算一个人嘛。”何福兴是发愁没了生意,何家连这家店都得关了。   “那好吧,就让店里的伙计都回去休息吧,有咱们俩守着就行。”   两兄弟打发走其他人,泡了杯热茶,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喝了一肚子的水,肚皮滚圆时,何福林冒着雨雪跑了进来。   “大哥,二哥,不好了!家里出事了!”   何福宗手一抖,茶壶差点掉到地上。   何福兴也慌了神,忙不迭地问:“咋了,家里出啥事了?”   “来了几个官爷,非说万叔他们是流民,在老家犯了事是在逃犯,要把他们抓查办!”   何福林上气不接下气,急得大冷天,出了一身的热汗。   “他们抓走了万叔万婶,连徐叔徐婶和黄叔黄婶都抓走了!”   “啊!一下子抓了六个人!”何福宗犯迷糊了,“不是说万叔犯了事嘛,怎么把别人也抓走了?”   何福林拿起桌上的茶壶,对着壶嘴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才喘匀了气。   “我特地跟着去了县衙,县令老爷说他们六人是同乡,万叔犯了事,其他五人都有嫌疑。为了稳妥,就全抓了。”   何福宗忙问:“万叔犯了什么事?”   “说是什么人命官司,具体的县衙也不清楚。说是要派人去万叔的老家查查,查清楚了再决定要不要放人。”   何福宗傻眼了。   万叔的老家在岭南,离清风县可真是十万八千里远。   风和日丽的天气,一个来回也得小半年,眼下还刮风下雪的,等通了路再去核查,岂不是要关到明年。   何福宗是吃过牢饭的,就是身强力壮的年轻人也不见得能熬到明年,更何况是万叔他们。   “走!回家去!”他们立刻关了门,赶回家。   家里早就乱成一团,何老太已经准备好了银子,何福宗刚进门,便塞到他的手里。   “快去牢里打点一下,万步他们年纪大了,之前做乞丐吃了不少苦头,如果在牢里病了可怎么办啊。”   “娘,这都是您的养老钱啊!”何福宗把银子推了回去,“我有钱,这打点的钱我来出!”   余明娘早就把他们准备好的钱拿了出来,“万叔他们跟咱们是一家人,哪能让你们一家出银子。”   何福林也忙说:“就是,我们也要出的。”   “先别管谁出钱,老大,你快去牢里打点,怎样也该让万叔他们吃上一口热饭热菜,别在牢里被人欺负就好。”何老太急得把何福宗直往外推。   张春桃也抹着眼泪跟着走出来,再三叮嘱,“当家的,万婶她们是另外关押的。你可要记着,还要去看看万婶她们,给她们打点打点。”   “知道了,我现在就去。”   说起县衙大牢,何福宗都是常客。   牢头见有人送银子来,乐呵呵地笑纳了,人也变得特别好说话,不但应允何福宗让他们每日来送饭菜,还让他们单独见面。 第693章勒紧裤腰带   万叔一见到何福宗,就哭得跪在地上磕头。   “大当家的,我真的没有犯事!我也不知县令老爷从哪听来的消息,说我犯了命案。大当家的,您是知道我的为人,我怎么会杀人啊!”   万叔老泪纵横,恨不得剖开胸口把心拿出来给何福宗看看,到底是红还是黑的。   何福宗生性木讷,不会安慰人,只知道不停的重复我信你。   徐叔和黄叔也跪下来哭诉,“我们是同乡,都是知根知底的。咱们都是老实人,连撒谎都不会,怎么可能杀人。”   “大当家的,咱们不怕查!咱们愿意待在牢里让官府查!只是,不能给大当家跑腿干活了,私房菜也做不了了,呜呜呜。”   何福宗这才想起,家里的私房菜还得靠他们撑着。   现在药铺生意不行,时不时还得靠私房菜这边来补贴一下。   如果私房菜也倒了,药铺这边就更麻烦了。   思及至此,何福宗有种穷途末路的感觉。   “万叔,你们快起来!”何福宗说,“万事都没有比人更重要的,只要你们平平安安的,私房菜关了就关了。大不了,等你们平安出来了,咱们再开就是。”   何福宗真诚地说道:“我刚刚已经打点了牢头,每天我都会送热饭热菜给你们,你们一定要保重身体,万万不能在牢里病了。”   想了想,他又说:“到时候我让我婆娘多做点药膳给你们送来!”   坐牢坐得还能吃药膳,这也是没谁了。   万叔他们又控制不住地呜呜痛哭起来。   何福宗回到家里时,何老太他们正在打包行李。   “娘,您这是咋了?”何福宗问。   何老太指着屋子里的大包小包,说:“没啥,就是提前打包好,免得到时候搬家手忙脚乱的。”   何福宗还要问,张春桃给他使了个眼色,拉他出来。   何福兴和何福林也跟了出来。   “当家的,你一去牢里,娘就吩咐咱们收拾行李,说现在做不了私房菜了,不如先搬回大沟村,把这屋子赁出去,还能省点钱。”张春桃小声说道。   何福兴也跟着说:“我们也合计过了,把药铺的伙计都遣散了,就咱们自己守店,还能省点工钱。”   “咱们就住在药铺里,也不必去外面赁房子住,多少节省点开支。”何福林拿着何承学的账本给何福宗看,“只要咱们勒紧裤腰带,肯定能熬下去。”   何福宗满脸愧疚之色,手握成拳头,用力敲了自己脑袋一下,“我真没用!还想让娘享福,现在却让娘搬回村里住,太丢人了!”   张春桃赶紧抓住了何福宗的手,“当家的,谁家没个倒霉时候,你可别总往自己身上揽错啊。”   何福兴和何福林也劝道:“大哥,这几年咱家也遇到不少事,牢饭咱们也都叫过。娘说了,只要同心协力,没啥过不去的。”   “之前咱家也赚了钱,好日子也享了,现在无非是回村里住,有啥受不了的。”   何老太从屋里走了出来,笑容满面,“只要你们和睦相处,不闹意见,咱家穷点就穷点,有啥大不了的!”   何老太搂了搂身边的小福宝,笑呵呵地说道:“老婆子我现在儿孙满堂,又吃过好的,住过大房子,也穿过贵衣裳,有啥不满意的!”   小福宝瞅着一屋子的行李,又瞅瞅神色各异地大人们,反手抱住了何老太的腰。   她斩钉截铁地说:“奶,您是有福气的!您以后会一直住大房子里,穿着贵衣服吃着山珍海味!您一定会享福的!” 第694章篮子里有好东西   何老太欣慰地拍了拍小福宝的背,说:“奶现在就在享福。奶有你们,就很幸福了。”   大伙纷纷点头。   “好了,都别傻站在这里。家里还有一堆的事呢,药铺那边也要有人打理,都去忙吧。”   何老太挥挥手,把何家兄弟叫进屋里说有事商量,示意其他人都散了。   他们在屋里说了两三个时辰的话,何家兄弟才出来。   何福宗一回到自己屋里,便把张春桃叫来说私房话。   小两口长吁短叹地说了小半宿,何福宗才说:“这两日你就把这事办了吧。”   “这是大事,我一人去心里没底,不如我叫老二家的跟我一起去办。”张春桃征求何福宗的意思。   何福宗点头,道:“行!就是记着,别让老四家的知道了,怕她又哭又闹的,把这事都闹出去了不好。”   张春桃掖了掖被角,说:“当家的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这么大的事,我哪敢让她知道。这事啊,也不能走漏了风声,否则怕有人压价,咱家也是要吃亏的。”   何福宗搂着张春桃的肩膀,感叹道:“还是我婆娘牢靠!我能娶到你真有福气!”   曹荷香每天都会到何家门口张望一下,她就纳闷了,何家的私房菜已经停工了,药铺的生意也越来越差,每天都有债主来讨债,眼见何家就要变得一穷二白,他们咋就这么淡定。   正寻思着他们是不是又有了别的生财之道,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张春桃和余明娘一人挎着一个篮子出来了,她们面色古怪,正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余明娘还时不时地摸一下手肘里的篮子,好像里面装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春桃,明娘,去买菜啊!”曹荷香立刻堆起笑脸,迎了上去。   她直呼其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有多亲热。   张春桃和余明娘都愣了一下,一时之间不能适应曹荷香莫名的热情。   “曹老大家的,这么早你也出门了啊。”   还是张春桃,客客气气地应了一句,她很自然地横在了曹荷香和余明娘之间,似是不想让她靠近余明娘。   曹荷香更加好奇了,探头看了看她们的篮子。   张春桃的篮子是空的,余明娘的篮子里应是装了东西的,面上盖着一块手帕,看不出来是啥。   曹荷香寻思着,余明娘的篮子里肯定有啥好东西,可轻飘飘的,一时也想不出是啥。   她只好拍了拍自己的菜篮子,笑道:“我家平儿嘴刁,非说要吃桑椹。我家又没种桑树,哪有桑椹啊,只好去买一些。”   她咋咋呼呼地说完,有意无意地又瞥了眼余明娘的篮子,问:“你们要买啥?一起去!”   张春桃给余明娘使了个眼色,上前一步笑道:“巧了,我打算去菜市场买根筒子骨。孩子们都在长个,该喝点骨头汤。”   说罢,便要陪着曹荷香一起去菜市场。   余明娘跟着她们走过一条街后,便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去。   曹荷香忙问:“明娘,你去哪?”   “她去给承文买点文房四宝,不跟咱们一路。”张春桃立刻拉住曹荷香,“走吧,去晚了就没新鲜桑椹卖了!”   曹荷香无奈,只得跟着张春桃走了。   余明娘甩掉了曹荷香后,不放心,又故意绕到别处转了转,才来到一个小店铺跟前。   店铺老板娘姓孙,是个掮客,专门给城里的达官贵族们找新鲜玩意,生意可红火了。   “孙姐,我是余家村孙妇人的女儿,我叫余明娘。”余明娘自我介绍的时候,有些脸红。 第695章我不是卖绣品的   孙老板跟孙妇人是一个村的,孙妇人早早就嫁到了余家村,两人的交情并不深。   之前余明娘回娘家借钱时,孙妇人特地提起了孙老板。毕竟是一个村的,想着如果余明娘去找她,总会给点面子的。   孙老板先是一怔,很快就换了一张明媚笑脸,“我记得你娘,你娘是村西口的,门口有棵大石榴树,村里老人都说那是风水最好的地方,石榴多子嘛。”   她热情地将余明娘迎了进来,“你是她的大女儿,你跟你娘回孙家村的时候,大概只有十岁,只有这么高。”   孙老板在自己的胸口处比了比,再看看比自己还高的余明娘,笑得更加灿烂,“眨眼你都做娘了,岁月不饶人啊。”   余明娘顿时觉得没那么尴尬,她说:“孙姐,你记性可真好。”   孙老板也没再多寒暄,带余明娘进了里间坐下,就直接问她:“你找我有事吗?”   余明娘屋里只有她们俩,这才将篮子里的手帕揭开,露出她绣的几块手帕。   孙老板以为她想卖手帕,问道:“前些日子我倒是接了一个活,客人想要蜀绣和苏绣。你这……”   余明娘当然知道自己绣的东西肯定入了不孙老板的眼,赶紧解释道:“孙姐,我不是来卖绣品的。”   揭起手帕,只见下面平平整整地摆着几张纸。   孙老板接过来一看,竟是何家的房契和地契。   “何家的情况我也听说过,真到了这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孙老板很关心地问她。   余明娘的脸又红了,她微微颔首,道:“私房菜做不下去,家里少了一大块收入。药铺怕是也保不住了。我婆婆叫我拿这些来问问价,想着先卖了还债。”   孙老板将房契和地契推了回去,语重心长地说:“真卖了,何家就什么都没了。”   “大沟村的屋子和地都留着呢,咱们还能回去种田。”余明娘笑笑,笑容真诚又自然。   孙老板沉吟片刻,又说:“我知道你家的地都种了人参,眼见就到收成的时候,到时候就能稳赚一笔。你们真的不考虑再挨挨,挨到人参收成的时候?”   余明娘叹了口气,“这些我们都考虑过,所以孙姐,你帮忙找买家的时候,能不能把人参的钱也折进去。”   “人参的钱,恐怕最多只能算五成。”   “五成也好,只要能快点拿到钱,先还了债再说。只要能保住药铺,人参以后还能种的。”   孙老板这才答应下来,将何家的房契和地契收好,收了收据给余明娘,又找来里长和另一个同行来做人证,这事才算办成。   送余明娘出门时,孙老板叫住了她。   “明娘!你等等!”   “咋了,孙姐,还有啥事吗?”余明娘以为自己还有什么事没有交代清楚,又折身进了铺子。   孙老板侧身看了看外面,不放心地把她拉到一个角落里。   “我跟你娘一个村的,你又一口一个姐的,我若是坑了你,我怕是没脸回余家村。”   孙老板瞥了眼在铺子里忙碌的伙计,声音压得更低了。   “你给我的东西,我会帮你找买家,价格一定公道。只是……我会暂时替你收着,十天后,如果你还坚持要卖了,我便出手!” 第696章不会手下留情   余明娘直觉孙老板是有难言之隐,她不好细问,当下同意了。   “孙姐,谢谢你。这事麻烦你了。”   孙老板暗叹,你可真是麻烦我了。   奈何其中细节她也不能说给余明娘听,只能点点头,催她快些回去。   余明娘前脚刚走,后脚齐家管家就来了。   “孙老板,听说何老二的媳妇来你这了?”管家笑得有点阴阴的,“你可别忘了,你的生意都是齐家和县令府照应着。”   孙老板就知道,这事瞒不了多久。   只是没想到,这才半柱香时间,齐怀远就知道了。   她把何家的房契和地契都拿了出来,淡淡说道:“何老二家的确实来卖家产了,不过她交代,先放十天,如果十天后何家回天无力,就让我直接卖了。”   “真是多此一举!”齐管家啐了一口,神情倨傲又无礼,“都死到临头了,还非要搞个十日期限!丑人多作怪,乡下人就是事多!”   孙老板讪讪笑着,不说话。   齐管家摆摆手,说:“你就先收着吧,十天后,我再来拿!”   送走齐管家后,孙老板坐在铺子里发愁。   一边是得罪不起的人,一边是一个村的老乡,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孙老板瞅着桌上的东西,思忖良久,决定先回孙家村躲十天。   十天后,这事就水落石出了,她便按照约定做买卖,谁也怨不得她了。   思及至此,孙老板马上雇了辆马车回乡下了。   齐管家像只骄傲的大公鸡,耀武扬威地离开了铺子,径直回到了齐家。   齐怀远听完他的汇报,眼睛一眯,笑得有点阴深可怕。   “十天,何家难不成还盼着这十天会有奇迹!哼!我齐怀远想做的事,没有做不成的。”   生意上的事,齐怀远向来很自信。   他从一个无名小卒变成锦州首富,不过也只用了五年的时间。   他并不在乎谁是锦州首富,只不过他盯上了这药材生意,就一定要做到最大最强最有实力的那个。   何家是绊脚石,他肯定不会手下留情。   “齐管家,可以做事了。务必三日之内,就让何家卖了这些产业,乖乖回大沟村窝着!”   “是!”   齐管家领命后,立刻出去寻了几个面生的小混混,嘀嘀咕咕一番交代后,给了一大笔银子。   “这是一百两,事成之后,再给你们一百两!”   “老板,您放心!除了烧杀抢掠咱不做,别的都不在话下。不就是装死闹事嘛!小菜一碟!”   带头的脸上有一个大痦子,他拍着胸脯保证,“反正咱们哥几个打算要去别处讨生活的,干完您这票,咱们就走,来个死无对证,绝不会坏您的事!”   齐管家满意地点头道:“这事你们放心大胆地去做!县衙那边自有人替你们打点好了,只要你们不出岔子就行!”   大痦子点头哈腰地连声说好,当下便和几个手下商量起来。   余明娘与孙老板告别之后,便在附近的小摊子上买了几块饼子,放在篮子里往回走。   眼看就要到家门口了,曹荷香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手里拿着几个发了芽的土豆。   “明娘啊,我正准备送土豆去你那呢,这么巧就碰上你了,来来来,别客气,快拿去!” 第697章 碰了个硬钉子   曹荷香自来熟地将土豆放在了余明娘的篮子里,趁机掀起了盖在上面的手帕,露出了还冒着热气的饼子。   曹荷香露出一丝失望之色。   “明娘,你不是去买文房四宝了吗?”   “没看到合适的,就顺手买了几个饼子。”   曹荷香哦了一声,忽然眼角余光瞥见放在饼子下面的绣了花的手帕,便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   “明娘啊,你也太奢侈了吧,这么好的帕子怎么能拿来包饼子!”   余明娘像送瘟神似的,赶紧把那几块帕子给了她,“不就是几块帕子,你喜欢就送你,别嫌弃啊!”   得了帕子的曹荷香欢天喜地回到自己家,拿着帕子翻来覆去地看。   平儿瞅见了,撇着嘴说:“娘,您也太没眼力劲了,这破东西您也当成宝了?”   “你口气大了啊,你舍得用你的帕子包饼子吗?”曹荷香神秘兮兮地问平儿,“最近你可在外面听到什么消息?”   “什么消息?”   曹荷香指了指何家的方向,“就是何家啊,他家到底行不行?”   平儿又撇了撇嘴,“娘,您都听不到的消息,我能听到啥?”   曹荷香又瞅着那几块手帕,有些犹豫,“我咱觉得何家底子挺厚的,这么折腾也不会伤筋动骨?要是他家真的能熬过这关,你的亲事……”   平儿呆了呆,好半天才说:“娘,现在何家的人可不待见我了,连奶都不太去何家走动。要是他们又发达了,怕是看不上我啊。”   “没事,过几天你送把菜去何家,顺便留下打探打探。”   平儿不想去,”何家肯定不行了,娘,您看他家的药铺,都没人关顾了!“   “平儿啊,娘可是为了你的亲事操碎了心,你可得自己上点心!”曹荷香说,“何家到底是块肥肉还是一根鸡肋,一定要弄清楚了才能下手!”   平儿觉得曹荷香说得挺有道理的,再说何家三兄弟一个比一个长得帅,她也看得顺眼,便答应了。   这天,算好时辰,平儿拿着两把菜在何家门口守着。   何承业他们上午要去书院上课的,这个时候巧遇他们,正好可以顺路走走,跟着说几句话,先联络一下感情再说。   门开了,何承业牵着小福宝,他们每人都背着一个书袋,准备去书院。   “承业哥,你们去书院吗?”平儿笑盈盈地迎了上去,“我正好要去那边玩,一起走吧。”   何承业厌恶地看了她一眼,冷冷地说:“我们要去药铺。”   明明背著书袋,还说去药铺,骗谁呢!   平儿在心里腹诽了一句,然后又堆着笑来到小福宝身边,“小福宝,书袋重吧,我帮你背吧。”   小福宝灵活地侧了侧身,避开了她的手。   “谢谢平儿姐姐,书袋里没有书,轻得很呢。”   平儿瞅了眼她又瘪又平的书袋,莫名地有点生气,“不装书,你背著书袋做什么?”   小福宝很不喜欢她这个口气,看都不看她,扭头不理她。   何承学马上沉下脸来,反问平儿:“我妹妹背不背书袋干你什么事?”   平儿碰了个硬钉子,气得想骂人。   何承文还故意上前将平儿挤到旁边去,护着小福宝,要他们赶紧先走。   何承业背起小福宝,正要飞奔去书院,忽然看见赖婶子坐着轮椅过来了。   “你们都在,太好了,快去找春竹!”赖婶子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何承业怔住了,“赖婶子,春竹怎么了?” 第698章春竹失踪了   赖婶子喘着粗气说:“春竹跑了!不知道躲哪去了!”   “跑了?她怎么会跑了?”何承业顿时急得额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是不是他爹又打她了?”   “那李老汉最近跟着了魔似的,三天两头的打春竹。以前也打,可没下手这么狠的。春竹肯定是受不了他这样折磨,才跑的!”   赖婶子说到后面,忍不住抹眼泪,“有时候大晚上的,我都能听到春竹哭,这孩子,怪可怜的。”   何承业后退一步,摇头说道:“那我们把她找回来做甚?让她回去继续挨打?”   赖婶子怔怔,半晌没说话。   平儿在旁边听了许久,啧啧两声,说:“这事也不能全怪她爹吧,肯定是春竹干了什么事惹了她爹,才会挨打的。你看我这么乖,我爹就不打我。”   所有人都看向平儿,不约而同地露出一个“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的表情。   小福宝上前来推赖婶子,“婶子,我先推你回去吧。”   “谢谢你,小福宝。”赖婶子觉得这事也是自己心急了些,便对何承业说,“这事咱们还是合计合计吧。”   “嗯,婶子,咱们边走边说。”   一群人对平儿视若无睹,自顾自地往李春竹家去了。   平儿觉得跟着没意思,气呼呼的一扭头,回家生闷气。   她一走,赖婶子才说:“春竹还小,她能跑哪去?这天气又不好,万一在外面冻着饿着怎么办?”   “人还是要找的,找到了她回不回家再说吧。春竹是个可怜的孩子,她要是不肯回,咱们也不能逼她是不是。”   “她要是不愿意回家,把她留在我这也是可以的。我挺喜欢春竹这姑娘的,我能有今天,也多亏了她。”   赖婶子说一句,小福宝就在后面点一次头。   赖婶子说完最后一句,小福宝点了点头,又拼命地摇头。   她急忙喊道:“不行不行!婶子,不能让春竹姐姐住您家!”   何承业也在摇头,“婶子,你家就在她家隔壁,要是春竹在你家,她爹肯定会知道,又要把她拖回去打一顿的。”   “就是,婶子,你的腿才刚好,柱着拐杖走不快,坐着轮椅又不方便。万一真的闹起来,又伤了您的腿可怎么办。”   何承学想得也很周到。   何承文摸着下巴想了半天,才说:“大哥,要不咱们找到春竹姐姐后,让她住咱家。”   何承业立马答应了,“就这么说定了,我们现在就去找她。”   “婶子能自己回去,你们快点去找人。要是找到了,就跟婶子说一声啊。”   赖婶子刚交代完,何承业他们就跑得没了踪影。   他们四处去寻李春竹,可她就像断了线的风筝,遍寻不到。   小福宝向大人们救助,何家倾巢出动,也没找到李春竹。   “大哥,我想去春竹姐姐家。”小福宝向何承业提议,“春竹姐姐最心疼她的妹妹了,说不定她临走前,悄悄告诉了她们。”   “就算春枝和春笋知道,她们会告诉你吗?”何承业问。   小福宝咬着手指想了想,才说:“我跟她们也是好朋友,她们肯定会相信我的!”   “行,那我陪你去!”何承业担心李老汉和春竹娘会对小福宝不利,带着她到了李家的后院,悄悄地溜了进去。 第699章老子打断她的腿   忙乎了半天,春枝和春笋都没找到,却看见李老汉在喝酒,与春竹娘唠叨他们找李春竹的事。   李老汉说到一半,突然他撒酒疯,把酒杯砸到地上,还骂骂咧咧。   “何家就是狗拿耗子!我家闺女不见了,他们着什么急!谁叫他们去找的!”   春竹娘埋怨他:“都怪你,下手这么重。闺女不肯嫁,你骂两句就行了,现在把闺女打跑了,你拿谁嫁给李员外冲喜!”   李老汉被数落,觉得很没面子,又骂道:“等老子找到她,老子打断她的腿!”   春竹娘一边打扫地上的破瓷片,一边劝道:“打不得,打断了腿,李员外不收货怎么办!”   她指了指桌上的堆成山的东西,立刻笑得眯起了眼睛,“你看看李员外送来的财礼,够咱家吃吃喝喝三五年了!再过几年,把春笋和春枝嫁了,多得些财礼,再给春根娶个媳妇,这日子就好过喽!”   提起财礼,李老汉的情绪才稍微好些。   他往地上吐了口痰,心情愉悦地说道:“李员外真是大方,不就是纳个妾,舍得给这么多财礼!可惜春枝和春笋都小了点,否则全送过去给他做妾,一口气收三份财礼,咱们就发财了!”   何承业和小福宝听得面面相觑。   “大哥,李员外是谁啊?”小福宝很好奇,李老汉他们给李春竹说的亲事到底有多糟,会让一心护妹的李春竹不得不舍弃她们逃跑。   何承业努力回忆,总算想起来了。   “城里只有一个李员外,是六十岁的老头子。听说得了肺痨,快要死了……难道是他想纳春竹为妾,冲喜冶病?”   小福宝听得心头一惊,差点要昏厥过去。   这就是李春竹的亲生爹娘!太禽兽了!   小福宝紧紧地拽着何承业的手,恳求道:“大哥,找到了春竹姐姐,你一定要说服奶和爹娘收留她。”   “我肯定不会让她跳火坑的!”一股英雄救美的气慨油然而生,何承业暗自下决心,就是要他焚身碎骨,也要救李春竹于危难之中。   悄悄从李家退了出来,兄妹俩默不作声地走在路上。   “大哥,你说春竹姐姐到底会躲到哪?”小福宝很想快点找到她。   何承业叹气,“她会去的地方我们都找过,她认识的人我们也都问过,真不知道她会去哪。”   “天气不好,她一个人肯定跑不远的……”   忽然间,小福宝脑子灵光一闪有了主意,“大哥,咱们去书院!”   “春竹不可能藏在书院里的,书院里这么多人,她怎么藏。”   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现在的书院房间多格局复杂,老夫子为了便于管理,又设置了许多禁地不许学生们出入,李春竹在书院做杂工,最了解书院,想躲起来不难。   兄妹俩赶在天黑前,来到了书院。   老夫子听他们说完缘由,捻着胡子说:“你们赶紧去找人吧,动静要小些,别惊动了外面人。”   何承业牵着小福宝,准备从后院找走。   刚走到柴房附近,小福宝就指着柴房说:“大哥,去那里!”   一推门,就看见躲在柴房里的李春竹,身旁还挤着春枝和春笋。 第700章你们卖的是毒药   李春竹一见是何承业和小福宝,眼泪就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春枝和春笋也抱在一起,哇哇哭了起来。   何承业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说:“别哭,引来了你们爹娘,我就是想帮也帮不了!”   春枝和春笋立刻止住哭,怔怔地盯着何承业。   小福宝立刻给他作保,“我大哥说话算数!他说帮你们,就一定会帮!”   李春竹也止住了泪,小声问:“我爹娘要我嫁给李员外做小妾,你又能怎样帮我?”   “春枝,春笋,你们现在回家。这事一定要保密!你们爹娘问起,只说出去玩了,知道了吗?”何承业叮嘱她们。   春枝和春笋乖乖地点头,“知道了。”   李春竹从怀里掏出手帕,给她们擦眼泪,小声哄道:“你们先回去,记得乖一点,别惹爹娘生气。等姐姐这边想到法子了,就会回去。”   春笋年纪小,她怯怯地拉着李春竹的手,问:“三姐,你会不会扔下我们不管?”   “不会,我就是去讨饭,也要带着你们!”   李春竹的今天,就是她们的未来。   李春竹最心疼的就是这两个妹妹,她怎么舍得让她爹娘也像卖东西一样,把她们也卖了。   春枝接过李春竹的手帕,给春笋擦脸,“五妹别哭,哭红了眼睛回去让爹娘看见了,就露馅了。”   然后她懂事地跟李春竹说:“三姐,我们先回去了。”   目送她们离开后,何承业拉起李春竹,斩钉截铁地说:“你现在跟我回家。”   “回家,回谁的家?”   小福宝高兴地拍着自己,说:“春竹姐姐,当然是回我家了。”   李春竹害怕会连累他们,用力摇头,说什么也不肯去。   小福宝和何承业一人拽着她一只胳膊,把她拖回到何家。   何家人见李春竹安然无恙,都松了口气。   何老太安慰她:“好孩子,就在咱家先住下。你家的事,等想到了法子再说。”   张春桃也给她吃定心丸,“你放心,咱们家很安全,你只管住下来。承业他们这几个小子要是欺负了你,你跟婶子说,婶子揍他们!”   李春竹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便答应了。   可才住了几天,何家药铺就出事了。   难得的大晴天,来何家药铺买药的人也多了起来。   何家兄弟难得忙碌,很是高兴,每个人都鼓足了劲,恨不得把店里所有的货都一天卖完。   来了几个病人,说拉肚子,想买药丸吃。   何福宗立刻拿出早就配好的药丸,卖给了他们。   带头的心急,马上就吞到了肚子里。   何福宗还特地送了一杯水给他,让他和着药吃,免得噎着。   刚转身准备去忙别的,忽然听到背后噗的一声,那人口喷鲜血,当场倒地,不省人事。   跟着一起来的人都围了上来,有人按人中,有人摇晃他,有人喊他的名字,何家兄弟根本挤不进去。   他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正想问问到底怎么了,其中一个人突然大声嚎道:“我大哥死了!天杀的药铺,你们卖的是毒药啊!” 第701章又去坐牢了   “天啊,死人了!何家药铺的药毒死人了!”   仿佛一滴油掉进了烧开的油锅里,顿时炸开了锅。   人们夺门而逃,奔走相告。   胆子大点的,想去看看那人死了没有,刚靠近,那人的弟兄们都扑在他身上,大声嚎哭起来。   他们挡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别人只能勉强看到倒在地上的男人,脸上有个大大的痦子。   何福宗慌了神,傻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何福兴和何福林也紧张地互相抓着对方,好像谁一松手,就都会瘫倒在地。   “我大哥跟你们无怨无仇,你们好好的,毒死他做甚。”一个矮个子起身,指着何福宗破口大骂。   矮个子的身上全是血,应是痦子男喷出来的鲜血。   何福宗这才清醒过来,他急得连话都不会说了,只能徒劳地摆动双手,摇着头。   另一个高个子也走了过来,对着何福宗就是一拳。   紧接着,又把还没回过神来的何福兴和何福林都打倒在地。   何家兄弟全都被打蒙了。   “二哥,快去报官!何家药铺害死了大哥,我要他们陪葬!”矮个子提醒高个子。   高个子腿长,三两步就跑得没影。   何家人想善后,被矮个子他们拦住,谁也不能靠近。   很快,听到消息的百姓都来围观,将何家药铺围得团团转。   “听说这家药铺就快要关门了,伙计也都遣散了。不会是人少事多,一时忙了,把砒霜拿给病人了吧。”   人群中,每个人脑洞大开,开始猜测这件事的真相。   “你见过把砒霜放到药丸里的嘛!毒老鼠都是拌到有香油的饭菜里的!依我看,何家药铺肯定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肯定是这样的,药铺卖毒药,其中必有内情!”   正说着,人群外圈传来衙差的叫喊声:“都让开让开!没事凑什么热闹!别妨碍官府办案!”   人们立刻向两边闪开,让出一条大路。   衙差带着一个仵作走了进来,仵作放下药箱,跪在痦子男身边摸来摸去,半盏功夫就起了身。   “人已经死透了,是被毒死的!”   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震得何家山摇地动。   衙差也不含糊,一挥手,说:“来人啊,把他们仨都带走!”   眨眼,何福宗他们再次锒铛入狱,与万叔他们同坐一个牢房。   消息传到何家时,何老太一口气没提上来,晕了过去。   张春桃和余明娘也跌坐在地上,整个人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朱冬梅的反应慢了一点,先是扯着来报信的问反反复复问了十几遍,“你说啥!我家男人被抓到牢里去了?”   “是啊,不只你家男人,何老大和何老二也被抓走了,说是毒死了人,要一命还一命呢!”   来报信的是热心的街坊胡大姐,她扶住摇摇欲坠的朱冬梅,大声喊道:“你们别只顾着哭啊,快去县衙找人疏通疏通,总会有办法的!”   “对对对,找人!”   朱冬梅难得的脑子清醒了,她手脚并用地爬到了张春桃和余明娘跟前,用变了调的嗓音喊道:“大嫂!二嫂!你们快想办法啊!” 第702章您吓死我们了!   张春桃这才回过神来,拽着余明娘连滚带爬地跑进了屋。   何老太还昏倒在椅子里呢。   她们拼命地掐人中,掐虎口,拍背捋胸口,都没用。   余明娘赶紧从床头柜里找出一颗药丸,这是白大夫之前就配好的,应急救命用的回魂丸。   余明娘掰开,想塞到何老太的嘴里。   何老太牙关紧咬,已经碎成粉末的药丸也塞不进去。   张春桃和余明娘急得泪流满面,泪水模糊了视线,连何老太的脸都看不清了。   “娘,您快醒醒啊!”   “您千万别有事啊,娘,您三个儿子都回来了,您快睁眼看看啊!”   三个人轮翻喊叫,何老太也没有动静。   胡大姐见了,心里也很难过,悄悄上前伸手往何老太的鼻子下面探了探。   这一探,胡大姐也吓了一大跳,直往后退。   “不得了了,老太太没气了!”   “胡说!我娘好得很,她只是急火攻心,一下子背过气了!”张春桃一改平日和善的性子,对着她大声吼叫。   余明娘也再温顺恭敬,用力推开胡大姐,气急败坏地说:“你别挡着我娘,我娘呼吸不过来!”   胡大姐理解她们的心情,体谅地又往后退了两步,好声劝道:“你们先别乱了阵脚,赶紧送老太太去医馆看看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张春桃她们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架起何老太,要送她去白大夫那。   刚走到屋门口,就看见白大夫牵着小福宝往里走。   “奶!”小福宝眼尖,发现何老太不对劲,立刻跑了过来。   今天她没去书院,在白大夫的医馆里学针灸。   说家何家药铺出事了,就赶了过去。   到的时候何福宗他们已经被带走了,白大夫这才赶紧把她带回何家。   一进门就看到何老太奄奄一息,白大夫刚要拿出金针准备施针救人,小福宝已经扑到了何老太的怀里,正在给她揉胸口。   “奶,您怎么了!”   小福宝急得满脸通红,一只手熟练地搭在何老太的手腕上诊脉,另一只手在她颈和胸口处连按了几下。   张春桃她们都看着白大夫,语无伦次地说着何老太的症状。   小福宝听得认真,手也没闲着,等着白大夫上前要施针时,何老太突然连声咳嗽,口里吐出一口浓痰,然后就直直地坐起来了。   胡大姐看得目瞪口呆,如果不是青天白日的亲眼所见,肯定以为是诈尸了。   “我的乖乖,何老太太,您总算是醒来了。你要是再不醒,你家就要塌了!”胡大姐上前,扶住了何老。   张春桃喜极而涕,她立刻跪在何老太身旁,紧紧地抱住了她,“娘,您没事就好!太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   余明娘呜呜地哭了起来,“娘,您吓死我们了。”   朱冬梅浑身脱力,坐在地上,两腿一瞪,又哭又笑道:“娘啊!您可别再这样了,咱家的男人还指着您出主意去救呢!”   何老太惊得立刻站起了身,捂着胸口问:“老大他们都被抓了?”   胡大姐用力点头,张春桃她们也在点头。   何老太不肯相信,死盯着白大夫和小福宝。   白大夫让何老太吃下一颗药丸后,才说:“您先别着急,这事让我慢慢说给您听。” 第703章把我这老骨头卖了   进屋后,白大夫把打听到的事情慢慢说给何老太听,刚说完,何承业他们也从书院回来了。   何承业走到何老太跟前,像个小男子汉。   “奶,您别担心,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救爹和叔叔们出来的!”   他又扭头对白大夫说:“师傅,回来时我们特地去了一趟药铺,死者家属还在铺子里哭闹,我听了一会,觉得这事还有转机。”   “哦,什么转机?”白大夫颇为欣赏地看着何承业,越发觉得他是个可以撑起家业,为大人排忧解难的大人了。   何承业搬来凳子,坐在何老太的身边。   “他们总共有五人,留在铺子里的自称是老四和老五。老五说他们大哥本来就得了绝症,老四话里话外也有和解的意思。”   何承业看向何老太,“奶,我想或许他们只想要钱。如果可以给钱放人,我觉得这是个办法!”   何老太想了想,抬头看张春桃,“咱家还有钱吗?”   “娘,咱家现在没有现银了。”   房子和地都没卖出去,一屁股的债,哪能有钱。   这事何老太是知情的。   她默默地点了点头,含着泪说:“不管怎样,就是把我这把老骨头给卖了,也要把老大他们救出来才行!”   何承业自告奋勇,“奶,我现在就去县衙打听打听。”   “你一个人去……”县衙可不是一般的地方,何承业再老成也是个孩子,何老太肯定不放心他一个人去。   白大夫说:“我陪承业去吧。”   他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但何家的事,他是管定了。   何老太感激地看着白大夫,“真是辛苦您了,谢谢您。”   “不客气。”   其实白大夫心里有想法,只是看着何老太这个样子,他不忍说不出。   却没想到,何承业自己说了。   “奶,我不信咱家药铺里的毒药!可是人死在咱家铺子里,咱们就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的。我觉得,这事肯定是有人背后捣鬼!”   何老太叹气。   张春桃拍了何承业的肩膀一下,说:“承业,要紧的是先把你爹和叔叔们弄出来,别的事,等他们出来了再说吧。”   墙倒众人推,大家心里是清楚的。   之前何家遇到这么多事,都不会是巧合。   可现在是死人了,何家就算觉得这事有蹊跷,也无从下手。   只能先想法子把人从牢里捞出来,再从长计议。   白大夫带着何承业去了县衙,小福宝守着何老太,生怕她又哪里不舒服。   她乖巧地坐在何老太的腿边,拿着艾条给她艾灸。   “奶,腿还觉得软绵绵的吗?”   “有你给奶按摩艾灸,早就好了。”何老太慈爱地看着她。   小福宝放下艾条,开始给何老太推拿。   这时,胡大姐拎着一只活鸡进来了。   张春桃赶紧上前打招呼,“胡大姐,刚才我们对你凶了些,你大人大量,别跟咱们计较。”   “你们是孝顺,才跟我急眼的。现在老太太醒来了,得补补的。”她把手里的活鸡塞到张春桃手里,“赶紧杀了,炖点鸡汤给你婆婆喝。” 第704章唯恐天下不乱   “这哪能啊!咱们都没拎东西去谢你,哪能收你的鸡。”张春桃死活不要。   胡大姐一瞪眼,说:“先前你家富裕,肯定是瞧不上一只鸡的,我这才不上赶着送。现在你家有困难,还瞧不上我家的鸡了?”   胡大姐说话直来直往,从来给你面子的。   张春桃知道她是好心,只能收下。   “你先到屋里坐坐,我给你沏壶热茶。”   胡大姐一进屋,就坐到炕边,给何老太拍背顺气。   “老太太,您老一定要养好身子。您看您多有福气,你怎么也要活到两百岁才行!”胡大姐说的是真心话。   何老太苦笑着叹气,“借您的吉言。你瞅瞅我家眼下的状况,你还说我有福气……唉!”   胡大姐认认真真地说:“老太太,谁家没个困难的时候,旱灾水涝的时候,就您家最平安,这可不就是天大的福气。”   她又瞅着小福宝,斩钉截铁地说:“您这孙女就是个小福星,您想想,刚才您都没气了,她一上前摸摸你的胸口,您就活过来了。老太太,您说您有没有福气。”   听胡大姐这么一说,何老太的心不知不觉放宽了许多。   “老太太,您放一百二十个心。您看您大孙子多有主见,做事也是牢靠的。毒死人的事肯定是个误会,县令老爷一定会查清楚,还你家一个清白的!”   何老太感动得眼角湿润,连连点头。   “太谢谢你了。”   胡大姐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才回去。   刚走出何家大门,就遇到了曹荷香。   胡大姐知道曹荷香喜欢说人长道人短,不愿意搭理她,假装没看见她,扭头就走了。   曹荷香听说药铺毒死人了,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似的,想进何家看个究竟。   之前听到里面又是哭又是嚎的,她更是心里痒痒。   她急忙跟在胡大姐身边,打听小道消息。   “胡老二家的,何家现在咋样了?”   “没咋样,人家好得很,该吃吃,该喝喝。”胡大姐将自家的门一关,差点撞到曹荷香的鼻子。   曹荷香吃了个闭门羹,恼火极了。   又按捺不住想看热闹,折身就往何家药铺奔去。   路过李家时,忽然想起李春竹失踪的事,又停了下来,探头进去假装关心地问:“春竹娘,你们找着春竹了嘛?”   “没呢,你见着了?”春竹娘正为了春竹的事焦头烂额,知道曹荷香是个看热闹的,还是忍不住问问,死马当活马医。   曹荷香还真上了心,仔仔细细地想了想,说:“那日我见何家几个小子去找你家春竹了,很晚才回来。”   “真的!”春竹娘的眼睛倏地一下亮了,“你看见我家春竹了?”   “见是没见着,可何家小子和姑娘后来都没再去找你家春竹了,我寻思着,他们关系这么好,没找着你家春竹肯定会着急对不对,哪能这样安安静静的,一点事都没有。”   曹荷香越说越觉得自己很有推理天赋,说到最后,忍不住一拍手,声音也高了八度。   “说不定你家春竹就藏在何家呢!现在何家乱得很,他们巴不得多一个帮忙干活的人。你家春竹实诚,肯定死心塌地地给他们做牛做马呢!” 第705章价值五百两的差事   春竹娘立刻火冒三丈,拿起门边的扫帚,就要去何家理论。   曹荷香唯恐天下不乱,假模假样地拦住了春竹娘,“你一个人去,能打得过何家那三个泼妇。春竹娘,你还是歇歇,等你当家的回来再一起去吧!”   春竹娘想想是这个道理,谢过她后,便要回自己到里。   刚转身,就看到春枝和春笋慌慌张张地住里面跑。   “春枝!春笋!你们抽什么疯!跑这么快做甚!”   春竹娘在她们身后追了两步,看见春枝身上掉了样东西,这才停下,捡起来一看,是春竹平时带在身边的手帕。   “春枝,你再跑,老娘打死你!”春竹娘大吼一声,春枝吓得不敢跑了。   春笋也不敢跑,耷拉着脑袋,乖乖地走到了春竹娘跟前。   春竹娘把手帕摆在桌上,凶神恶煞地说:“你们是不是知道春竹在哪!快说!要是敢说谎,老娘揭了你们的皮!”   说完,春竹娘还拿起棍子要打她们。   到底还是孩子,经不起吓,春笋哇的一下哭了,老老实实把何承业来找春竹的事说了。   春竹娘气得咬牙切齿,好不容易等到李老汉回来,要他一起去闹,李老汉却拦住了她。   “臭婆娘,你哪就这么笨!这个时候只闹个人回来有什么意思!”   李老汉喜滋滋地点着了旱烟,把药铺毒死人的事说了说。   “婆娘,到时候咱们也去讹何家一笔,说什么也不能放过他们!”   春竹娘怔了怔,问李老汉:“你之前不是要春竹娘嫁到何家吗?”   “何家现在都这样了,闺女嫁过去难得多少财礼?这买卖也太亏了些!”   李老汉抬脚,旱烟管在脚底敲了两下,信誓旦旦地说:“婆娘,等两天,下毒的事肯定会闹大,到时候咱们一起去闹,保证能讹到不少钱!”   齐怀远收到消息,何家正在四处走动,想与死者家属和解。   他很满意这个结局,立刻叫来管家。   “通知李老板,让她去做个和事佬,把这件事办成了。”   管家支支吾吾的,“老爷,李老板早就回乡下去了。”   “什么?”   “李老板收了何家房契和地契的第二天就回乡下说,她说她娘病了,要回去照顾。”   齐怀远冷笑,“这女人还真是泥鳅转世,滑溜得很啊!”   管家赔笑着,不敢接话。   齐怀远又沉思片刻,问管家:“那你说,谁来做这个中间人合适?”   “听说何家与隔壁曹家走得挺近的,曹家的儿媳妇是个要钱不要脸的势利小人,只要给她钱,她肯定愿意给咱们跑腿的!”   齐怀远很满意这个人选,“这事就交给你了!告诉她,只要她办妥了,给她这个数。”   齐怀远伸出了一个巴掌,这可是五百两啊!   管家也愣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屁颠屁颠的跑去了曹家。   曹婶子一口回绝了,“这伤天害理的钱,咱家收了怕是也没命花!”   曹何香却是当场就应下这差事,“齐管家您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了!”   曹婶子扭头就骂曹荷香,“何家平时待咱们多好啊!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怎么能帮着外人坑街坊!”   “娘,您清高,看不上五百两,这往后咱家的所有花销都您出了?”   曹婶子顿时气短了半截。   曹荷香更加气焰高了,“您怎么就不想想咱们这一大家子的吃喝拉撒,还有您的孙子孙女们,他们以后该娶的娶,该嫁的嫁,可都是要银子的!”   被曹荷香一顿抢白后,曹婶子没声音了。   管家放下一锭白银,笑道:“这是定金,事成之后,剩下的全都补上!曹老大家的,这事要是没办成,你说该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曹荷香乐得拿起银子就往嘴里放,狠狠地咬了一口,确定是真金白银,这才说:“您就放心吧,这事我保证给您办成!” 第706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曹婶子心里愧疚不安,看着这银子觉得刺眼。   “娘,我可跟您说好了!这事您要是搅黄了,我可跟您儿子没完!”曹荷香说。   曹婶子瞪她,可一想到这事成了就有五百两,又没了底气。   “你的破事,我懒得管。这事成了,我也不会你一个子,要是没成,你可别拉我下水!”曹婶子气恼地撂下这句话,甩手走了。   曹荷香藏好了银子,换了身好衣裳,趾高气昂地来到了何家。   “何婶子,听说何大哥他们出事了,您可别太难过了,这万一要是伤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曹荷香两手空空,就凭三寸不烂之舌说些便宜话。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老太没心思应酬,也只能陪着说几句闲话。   曹荷香东拉西扯了几句后,才入正题。   “婶子,你们可有找着人?我听说死者亲属准备来闹事了。”   何老太垂头丧气地叹了口气,无力地摇了摇头。   曹荷香向前靠了靠,“婶子,我家有个远房亲戚的嫂子,认识那个大痦子!”   “真的?”何老太的眼睛骤然发亮。   曹荷香用力点头,又说:“他们都是锦江县人,刚巧我家嫂子来走我家亲戚,听说这事,便去看了看他们。”   “我嫂子知道咱们是邻居,跟他们说了你们不少好话,他们这才勉强答应私下和解。”   何老太喜极而泣,“他们有什么条件?只要能放过我儿子,我什么都答应!”   曹荷香伸出了一只手。   何老太怔住了,“五百两?”   “婶子,这可是一条人命啊!”曹荷香有些生气,这老太婆也忒不上道了!   “五千两?”   曹荷香没耐心让她猜了,“五万两!”   何老太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   “只要您能拿出五万两来和解,他们就主动去县衙说是误会。大痦子本来就得了绝症,迟早要死的,只要他们一口咬定与您家无关,何老大他们就能平安回来!”   何老太正在思忖着,朱冬梅哭天喊地地跑了进来。   她身后跟着张春桃和余明娘。   “娘,您就答应吧,先把当家的救出来再说吧,有人在,您还怕没人赚钱?您要是没了儿子,以后谁给您养老送终啊!”   朱冬梅口无遮拦,说得何老太一脸黑线。   余明娘也动了心,小声恳求道:“娘,您就答应吧。当家的在牢里也待了几天,都瘦得不成形了。”   五万两也不是小数目,虽然张春桃也心急如焚,可还是犯了嘀咕。   “怎么没听曹婶子说过,你们曹家还有亲戚在锦江县?”   曹荷香愣了一下,马上沉下脸来,很生气的样子。   “都是我娘家扶不上台面的穷亲戚,我娘要面子,哪里肯说。就是他们来走亲戚,我娘也是藏着掖着。要不是想帮你们,我还不乐意来呢!”   “你们要是不信,去我问娘就是了。我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们就当我没来过吧!”   说完,拍拍屁股就要走人。   朱冬梅哇的一下大哭起来,死死抱住曹荷香的大腿,不让她走。   余明娘也急得眼睛发红,泪水夺眶而出。   何老太终于按捺不住了,“五万两就五万两,明天我们就卖房卖地,保证凑出这个数来!” 第707章人比钱重要   得了何老太的准话,曹荷香喜笑颜开。   “何婶子,您也别着急。这卖房卖地的,哪有这么快啊。何老大他们可不能总在牢里待着啊。”   “那怎么办?”   曹荷香佯装苦恼地想了想,“婶子,不如这样,您也别说卖不卖的事,直接把房契地契拿出来,抵成五万两不就行了。”   “可是东西我们都交到了李老板手上,她这会子在乡下,要过两日才能回来。”张春桃说。   曹荷香又是一脸忧愁的样子,冥思苦想了半天,才说:“不如就让我来做个保吧,让他们先去县衙澄清,然后何老大他们一回来,婶子你们就回大沟村,剩下的事,我自会帮你们处理。”   朱冬梅冲着何老太一个劲地点头,要她答应。   余明娘担忧地说:“娘,和解了,咱家就没钱还债,药铺怎么办?”   “唉,人要紧!先救人,药铺就关了吧。欠的债,咱们立个字据,日后再慢慢还吧。”何老太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这个了。   张春桃别过身去,泪水不住的往下流,衣襟很快就湿透了。   曹荷香也跟着哭了几声,然后一拍大腿,如梦初醒的样子。   “何婶子,这事还有法子!”   “什么法子?”   曹荷香神秘兮兮地说:“你们何家药铺也是个金字招牌,可以卖给别人。别人接了药铺,自然就要替你们还债不是!”   张春桃为难地说:“这一时半会的,到哪去找人买咱家药铺。”   “这事你们就不操心了,城里多了去的牙人,只要你们放消息出去,自然会有牙人帮你们找买家的。”曹荷香说得头头是道。   何老太她们都觉得这是好办法。   “这事也包在我身上了,一会我出去,就帮你们找牙人!”   临走前,曹荷香信誓旦旦。   不到一个时辰,曹荷香就带了一个牙人来何家,并且告诉何老太,大痦子的亲属已经去了县衙,很快何福宗他们就会回来。   果然,又过了一个多时辰,何福宗三兄弟相互搀扶着回来了。   张春桃她们飞扑过去,抱着各自的男人,放声痛哭。   何承业他们则抱着自己的娘,跟着一起哭。   何老太站在门口,激动地双手合十,直呼老天保佑。   “娘,儿子不孝,让您担心了!”何福宗三人都跪在地上,给何老太磕头。   何老太去扶他们,“你们没事就好。”   “娘,儿子回去一定会勤勤恳恳地种田,给您养老!”   “娘身体还扎实着呢,娘种不了田,就给你们养猪,等猪肥了再卖了,咱家也能过上好日子!”   说到后面,何老太也不能自已,最后一家人抱头痛哭,过了一个时辰才稍稍平复下来。   “明儿就要回去了,你们都早点休息吧。”何老太觉得整个人都被抽空了,虚脱得厉害。   她困乏地躺在床上,让他们都各自回屋,自己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   困顿间,何老太听到有人推门进来。   侧身一看,原来是小福宝。 第708章好吃的黄莲汤   她正端着一碗银耳莲子汤,还热热的。   “奶,您吃点东西吧。”算起来,何老太还一口饭都没吃呢。   何老太坐起身,心疼地问小福宝:“是你做的?”   小福宝害羞地笑了一下,“奶,您尝尝好吃不。”   何老太尝了一口,苦得差点吐出来。   低头仔细一看,莲子汤里竟然有黄莲,怪不得这么苦。   何老太不忍心打击小福宝,默默地将这口黄莲汤咽了下去。   小福宝以为自己做的莲子汤香糯可口,搬来小凳子坐在何老太的身边,双手托着下巴期盼地看着何老太,等她全部喝完。   “奶,您要是喜欢吃,下回我再给您做!”   “你这孩子,统共也没灶台高,肯定是踩在凳子上做的吧!这样太危险了,以后还是让你娘做。”   何老太笑呵呵地说着,强忍着把这碗汤都喝下去了。   说来也怪,一碗黄莲汤下肚子,整个人都觉得舒服了,胸口的郁结也散了不少,就连因上火烂了的嘴角,也不那么疼了。   何老太有些吃惊地看着小福宝。   “奶,我给您再盛一碗!”   “奶吃饱了,小福宝,你来,坐过来跟奶说说话。”何老太招招手,疼爱地把小福宝抱到了自己腿上。   何老太想起前几日小福宝还救过自己一命,脑子灵光一闪,便搂着小福宝问她:“小福宝,你愿意回大沟村吗?”   小福宝摇头。   “为什么?”何老太有些吃惊。   小福宝玩着自己的手指,认认真真地说:“我想奶住大房子,吃好吃的,睡软软的床,每天都可以听戏,我要奶享福!”   她有些惋惜地说:“大沟村好,可是没有这些。奶回去了,就享不了福了!”   何老太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那你明天不跟奶回大沟村了?”   小福宝一歪头,煞有其事地说:“咱们不用回大沟村,奶,等我长大了,我带着奶去京城住更大的房子,还要请一百个丫鬟侍候奶!”   何老太忽然想起了何福根的话,马上紧张起来,“奶不去京城!小福宝,咱们就留在这里,哪也不去!”   小福宝正要点头说好,门吱呀一声又被推开了。   这回是李春竹端了碗银耳莲子汤进来。   “何奶奶,您饿了一天了,吃点东西吧。”   这回莲子不是黄莲,何老太一口气喝完,整个人都暖洋洋甜滋滋的。   李春竹愧疚地说:“何奶奶,我在您家住着,打扰你们的。现在家里出了事,我也帮不上忙,我对不起您。”   “傻孩子,别说傻话!”何老太拉着李春竹,让她坐在自己另一边,“明天我们都要回大沟村了,你可愿意跟我们一起回去?”   李春竹正为这事发愁呢!   她当下就答应了,“只要奶奶不赶我走,你们去哪我都跟着!奶奶,去了大沟村,我给您做牛做马,什么活我都干!”   “春竹姐姐,奶才不会使唤你干活。奶喜欢你,肯定会疼你的!”   小福宝从何老太的腿上跳下来,拉着李春竹的手说:“春竹姐姐,我们出去吧,奶要休息!”   何老太笑呵呵地看着她们俩离开了屋子,又瞅了瞅放在墙角边的包袱,默默地想着心事。   好像每次小福宝说的吉祥话都能应验,这次她说不用回大沟村,难道是何家这次有转机了?   可是何老太想了一整晚,都想不出有什么可能转机。   鸡鸣三遍,很快就天亮了。   何福宗他们早就把行李搬到了牛车上,然后来敲何老太的门。   “娘,您醒了吗?干粮已经准备好了,咱们就在路上边走边吃吧。” 第709章想钱想疯了   何老太早就穿着整齐,刚开门,何承业他们就围了过来。   “奶,我们扶您。”何承业搀着她的右胳膊,何承学扶着她的左胳膊,一人一边跟侍卫一样。   何承文挤不上来,只好站在台阶下面,微蹲着,大声说:“奶,我背您!”   小福宝穿着大红袄子急忙跑上来,挥舞着双手,萌萌笑道:“奶是我的,我来要扶奶!”   何老太一扫这几日的阴郁,笑得跟朵花似的。   “哈哈哈,奶能一口气走回大沟村,才不要你们扶呢。”   她指着门口的牛车,假装生气地对何福宗说:“咱家现在困难,哪能花钱雇牛车,你太不会过日子了!”   何福宗连忙解释道:“娘,咱家行李多,不雇个牛车搬不回去。”   张春桃也来帮自家男人,“雇牛车的主意是我出的,我想着您的腿脚不好,坐着牛车舒服些。”   “看把你急的,我就是说说,没怪你们的意思。”何老太笑得更加开怀,“知道你们孝顺,老婆子我有福气,今天可以坐牛车了!”   一家人,前呼后拥地把何老太扶上了牛车。   何老太把小福宝抱上了牛车,大喝一声:“走喽!回家喽!”   何福兴上前去牵老牛,李老汉和春竹娘却带着一群人堵住了去路。   “怎么,拐走我家春竹就要溜回大沟村?快还我女儿!”春竹娘当众往地上一坐,就撒起泼来。   “你们要是不还我女儿,我就去官府告你们!”   何老太下意识地回头看,还好,只有他们何家的人,没有李春竹的影子。   小福宝悄悄凑到何老太的耳边,低声说道:“奶,春竹姐姐早就出城,这会子应该在村里等咱们呢。”   “是你出的主意吧。”何老太笑眯眯地问她。   小福宝一歪头,讨赏地问:“奶,我聪明吗?”   “聪明!我家小福宝最聪明伶俐了!”   何老太夸完小福宝,这才抬头往前看。   张春桃她们正围着春竹娘跟她理论。   春竹娘是见过何家三个儿媳珠联璧合与人对战的功夫的,自知说不过她们,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躲到了李老汉的身后。   李老汉咳嗽两声,一手拎着春枝,一只手提着春笋,恶狠狠地说:“是我这两个闺女说的,亲眼看见你家何承业把我家春竹拐到你家去的!你们要证据,她们俩就是人证!”   春枝和春笋早就吓得大哭起来,鼻涕眼泪流了一脸,张春桃看着她们可怜,舍不得为难她们。   李老汉见自己震住她们了,这才说:“我早就问过官府,你们拐卖孩子,可是要坐牢的!至少要流放三千里!你们要是不交出春竹,我就把你们都送到县衙去,让县令老爷来判!”   他早就看清楚了,李春竹不在队伍中。   他也吃定了,何家现在肯定不能马上交出李春竹。   何福宗一听到说又要坐牢,脸都白了。   何福兴和何福林也吓得虎躯一震,不敢说话。   这时,朱冬梅突然跑到队伍最前面,指着李老汉破口大骂起来。   “你这个臭不要脸的,老娘见过讹人的,没见过你这样不要脸讹人的。你想钱想疯了是吧,把自己女儿藏起来,就跑出来讹我们家了。” 第710章不能再要两个吃闲饭的   所有人都怔住了。   只有何老太,忍不住地偷笑。   她太了解朱冬梅,好吃懒做第一流,搬弄是非也非等闲功夫。   以前在大沟村,她和李红花也算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了。   没想到放到清风县来,也不是个善茬。   “春枝春笋说春竹被我家承业拐了就拐了?我还说你这不要脸的东西当众轻薄娘家妇女了呢!”   李老汉气得嘴都歪了,“你放屁!”   “你怎么放屁了,老娘就是人证!臭不要脸的,你要是敢把我家当的告到官府去,老娘就把你也送到牢里去坐!”   张春桃她们都忍不住地鼓掌叫好了!   这世道,果然是恶人终需恶人治!   何福林第一次觉得,自家婆娘凶悍跋扈是优点!   有了家人的鼓励,朱冬梅更加气焰高涨。   “姓李的,你要告就去告!”   她指着身后的何宅,莫名的有种骄傲感,“屋子就这里,门也开着,你进去搜!你要是能搜出李春竹来,老娘就跟你姓!”   李老汉当然知道,自己今天肯定搜不到李春竹的。   他本以为,何家灰心土脸的回乡下去,肯定是他们最脆弱最不堪一击的,这时候来闹事,他们就会害怕地求私了。   哪知事与愿违,何家人的战斗力,仿佛一瞬间提高到新的境界。   李家人讪讪的,不知该继续闹还是落荒而逃。   春枝和春笋哭得惊天动地,一声声地喊道:“爹!娘!你们不要卖了我们!呜呜呜,我们会听话的!”   围观的街坊都在指责李老汉和春竹娘。   胡大姐得知老何家今天回乡下,赶紧去菜市场买了一篮子新鲜樱桃,这才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看到这一幕,胡大姐也气得直跺脚。   她义愤填膺,大声骂道:“李老汉,你真不是个东西!看到何家败落了,就来落井下石!”   其他街坊也跟着骂:“想钱想疯喽,他们把春竹卖给李员外冲喜,现在交不出人来,就想找个垫背的搪塞李员外。”   “李老汉是刀切豆腐两面光!这样他既不用退财礼,又不用交人,好处他全得了!”   春竹娘有些呆不住了。   他们家的口碑一直不好,现在闹出大笑话来,只怕要被街坊邻居们耻笑好几年了。   她悄悄地扯了扯李老汉的衣角,“当家的,咱们回去吧。”   李老汉气得踹了春枝和春笋一脚,“赔钱货,就知道吃吃吃!吃得猪油蒙了心,连爹娘都害!”   春枝和春笋被踹得踉跄几步,摔倒在地,膝盖破了,渗了血来。   张春桃和余明娘赶紧上前,将她们抱在怀里,“别哭了,好孩子,婶子给你们上药。”   胡大姐看了看春枝的膝盖,心疼地对着吹了吹。   她说:“春枝和春笋才几岁,你就舍得这样下狠手!怪不得春竹会跑掉!”   “我家女儿,我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干你屁事!”李老汉推开张春桃和余明娘,将春枝和春笋抢了回来,带回家去了。   张春桃想阻拦,胡大姐拉住了她。   “何老大家的,她们到底不姓何,你管不了的。”   朱冬梅也连忙挤上前,咋咋呼呼地说:“大嫂,你不会想把她们俩也收养了吧!咱家现在可是穷得揭不开锅了,不能再要两个吃闲饭的!” 第711章照样是衣锦还乡   何家刚刚对她产生的那一点好感,瞬间因为这句话,烟消云散了。   余明娘无奈地把朱冬梅拖到了何老太身边,“娘,没吓着您吧。”   “没事,这些事,咱们在大沟村见得还少嘛。”何老太摆摆手,有些恋恋不舍地看了眼身后的大宅子,没再说什么。   朱冬梅刚张嘴要说什么,余明娘抢先说道:“娘,咱们走吧。”   “嗯,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去吧。”   何家回到大沟村时,已经过了晌午。   刚进村口,就看见族长和里正带着村民们站在那里等他们。   “老何家的,总算等到你们了!”族长亲热地上前,来扶何老太。   何老太受宠若惊。   他们明明是灰溜溜地回来,怎么搞得跟衣锦还乡了。   何老太忙问:“你们咋来了?”   “那个叫李春竹的小姑娘说的,她已经在你家做好了饭,等你们回去呢。”族长笑得特别慈祥,他还主动来抱小福宝。   张春桃正发愁,回家后一大家人吃饭的事,听到族长的话后,顿时松了口气。   何福宗惴惴不安地来到里正跟前,小声说:“里正,咱家在城里出了点事……”   “我们都听说了,春竹那孩子也跟咱们解释清楚了。谁家没个倒霉的时候,此一时彼一时嘛。既然都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就不要去想了。”   里正见何福宗还羞愧得抬不起头,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过来人的神态。   “我和族长已经交代过村里的乡亲们了,以后谁也不许拿你家的事借题发挥!你们在城里怎样我们不管,反正乡亲们都是靠了你们何家,才过上好日子的!”   族长也乐呵呵颠了颠手上的小福宝,大声笑道:“今年咱们村的人参长势很好,再过些日子就能收成了!乡亲们自种了人参后,都富裕了,这都是你们何家的功劳啊!”   何老太连声说:“谢谢族长,谢谢里正。”   “不用谢咱们,也是你们何家多做好事结的善果。”族长摸了摸小福宝,这才把她还给张春桃。   “你们才刚回来,好好休息。明天我和里正再和你们商量。”   何福宗愣住了,问:“商量啥?”   里正和气地笑笑,“何老大,你不会打算回来就真的只种地吧。”   何福宗露出一个“我只会种地”的表情。   族长有些无奈,他好脾气地说:“你们在城里怎么说也是开过药铺的,现在回来了,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带着村民们种种别的草药。只种人参,没前途啊!”   何福宗讪讪笑着,正想推辞,何承业上前一步,拍着胸口说:“族长爷爷,我在城里学了本事,我可以帮忙的!”   何承学也挤了上来,“我会做账,我可以教大伙!”   何承文挠挠头,思忖了一下,说:“族长爷爷,我教大伙识字写字可以吗?”   族长和里正都不约而同地点头说好,然后冲着何老太竖起了大拇指,“老何家的,你把孙子教得可真好!”   何老太也大大方方地接受了他们的赞扬。   刚到家门口,就看见李春竹站在门口冲着他们挥手。 第712章不想找这样的外家   李春竹不但把屋里屋外都打扫干净,还做好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张春桃悄悄看了眼院子里的水缸,里面装满了水。   就连小白住的狗窝,大黄牛的牛棚,也都打扫得干干净净。   “大嫂,春竹这孩子可真能干!”余明娘轻轻碰了张春桃一下,话里有话。   张春桃看了眼正在搬行李的何承业,无奈地摇摇头,“春竹是好,可是她爹娘……唉,承业真要是娶了春竹,只怕往后的日子也难过。”   余明娘的眼神下意识地落到了朱冬梅的身上。   没有一个好外家,势必会影响到夫妻感情的。   都说嫁出去的女是泼出去的水,可如果水盆子成天摔得震天响,泼出去的水也不会有安生日子过。   余明娘觉得有点可惜。   可她看到在旁边看书的何承文时,莫名地紧张起来。   她也不想承文以后会遇到这样的外家!   正胡思乱想着,李春竹已经走了过来,“何奶奶,您饿了吧,饭菜还热着呢,您快点吃吧。”   “好!大伙先别收拾东西了,都来吃饭吧。”何老太招呼大家一起吃饭。   也许与李老汉吵了一架大快人心,也可能是因为族长和里正宽慰了他们,何家人不觉得这次回村有多丢人,反而多了种叶落归根的安稳感。   药铺卖了能还债,田宅没了人平安,这也许就是最好的结局。   吃饭时,何承业特地坐在李春竹的身边。   李春竹只顾着低头扒饭,一口菜都不吃。   何承业夹了块肉放到她的碗里,“咱家又不是土匪恶霸,你犯不着小心翼翼得连饭都吃不好。”   “我不吃肉的。”李春竹有些怯懦和不自在。   小福宝立刻探头过来,一脸笃定地说:“大哥,春竹姐姐最爱吃鸡腿!”   何承业瞥了眼桌上的红烧鸡,夹了个鸡腿给何老太,然后把另一只鸡腿给了李春竹。   “奶,春竹给咱家做了这么多事,我给她吃个鸡腿,行不?”   “行!春竹是客人,应该吃鸡腿的。”何老太一边说,一边把自己的鸡腿也给了她,“好孩子,多吃点,奶年纪大了,吃鸡腿消化不了。”   李春竹垂下头,眼泪扑簌簌的,全都掉进了碗里。   何承业看不得女人哭,推了她一把,“你先别哭,我还有事要跟你说呢。”   李春竹连忙抹干眼泪,坐直身体,郑重其事地看着他。   何承业轻描淡写的,把李老汉来找人的事告诉了她。   “何奶奶,我还是回家吧,我留在您这,会连累您的。”李春竹担心得连饭都不吃了,“我爹肯定会找到大沟村来的!”   “我奶又没赶你走,你自己嚷着走作甚!”何承业不悦地把李春竹重新按回到座位上。   李春竹急得要哭了,“我爹肯定会打我妹妹的,她们还这么小!”   “你回去了,你爹就不打她们了?”何承业有点恨铁不成钢,“你要是回去了,你们三个都要挨打!”   “可是……”   “我们都说了你不在咱家,你这时候回去,不是不打自招?”   李春竹左右为难。   何老太放下筷子,思忖片刻,说:“老二,让春竹去你外家住几天可好?”   何福兴当然没有问题。   他扭头看余明娘,“婆娘,你说呢。”   余明娘马上点头,道:“娘,您放心,我娘家人嘴都严得很,村里人也不多事,她爹肯定想不到春竹会去我娘家,保证很安全。”   余明娘还安慰李春竹,“你就在我娘家住着,想住多久都行!”   何承业开心地抓住李春竹的手,“到时候你爹交不出人,李员外肯定会退婚的!等这事结束了,你要回去我也不拦你!”   李春竹看着被他紧握的小手,羞红了脸。   她轻轻地抽回了手,微笑颔首。   张春桃却有点忧虑。 第713章小本生意也会阴沟里翻船   李老板准时返回清风县。   如她所料,何家举家迁回大沟村,官司不了了之,药铺也被牙人挂起来卖。   说是卖,实际上早就内定了买家,就是她现在要去的齐府。   齐怀远很给她面子,只等了一盏时间,就出来见她了。   “东西都带来了?”齐怀远难得亲自接见她这等小商小户,可见他对何家的产业有多重视。   李老板得体地笑笑,“带来了。”她把盒子打开,何家的房契和地契都在里面。   齐怀远满意地点点头,对管家说:“带李老板去账房领银子吧。”   齐管家做了个请的手势,李老板急忙去拿桌上的木盒。   “你这是做什么!这些可都是我家老爷的了!”齐管家就是个狗仗人势的家伙,大呼小叫的,震得李老板的耳膜都快破了。   李老板矜持地笑了一下,对着齐怀远躬了躬身。   “齐老板,您是知道咱们的行规的。这些东西,需得到县衙办了过户手续,才算完成。”   齐怀远神色微变,很是不悦。   李老板不理会他,继续说:“我来齐府之前,去了趟县衙,这才知道县衙要休沐三日。齐老板,这些东西还得放在我这,三日后办了过户,我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可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家老爷是何许人也,你还怕我家老爷坑了你不成!”齐管家再次吼叫起来。   李老板不卑不亢,“我怎会质疑齐老板,我不过是担心何家的人突然跑回来问我要房契地契,到时候我拿不出来,岂不是砸了自己的招牌。”   李老板不等齐管家再次发飙,转身面对着齐怀远,微笑道:“齐老板是做大生意的,自然不在乎这一两笔小单子。我一女子,做的都是小本生意,齐老板可别为难我了。”   小本生意也会阴沟里翻船,李老板可不敢随便押宝在齐怀远身上。   话已至此,齐怀远不好再勉强她。   “三日后,咱们县衙见。”   说罢,拂袖而去。   李老板暗自松了口气,快步离开了齐府。   刚出了齐府,就遇到正要进去的牙人。   彼此打了声招呼,牙人问她:“李老板是不是做成了生意,急着去买珠宝首饰啊。”   李老板讪讪笑了一下,与牙人闲聊了几句。   牙人得知李老板坚持要三日后成交,很是惊讶,“你是担心齐老板赖账,还是怕县衙过户会出问题,为何一定要等三日。”   “老哥,平日您也对我多有照应,我这才与您说实话。”   李老板将自己的顾虑娓娓道来。   “何家出事,我总觉得事有蹊跷,这笔生意,我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咱们开门做生意,就怕惹来麻烦,只能处处小心,才不会在阴沟里翻船啊。”   “老哥您想想,当初何家的生意做得多大了,说关门就关门,这会连铺子、房子和田地都卖了,恐怕是一辈子都没有翻身的日子。我们小本经营的,万一哪里有点小纰漏,岂不是连命都要搭进去。”   牙人听得心里也不由地打起鼓来。   “还是妹子你想得细致周到,你提醒老哥我了!” 第714章这就是你教的好闺女!   牙人与李老板道别之后,到齐怀远跟前,也是如此一番说词。   齐怀远虽然气恼,可人家说得句句在理,他也很是无奈,只得答应三日后再交易。   打发走牙人后,齐怀远烦躁地来到后花园,想散散心。   齐夫人正坐在凉亭里,看着嬷嬷教齐小琴规矩。   “小姐,您走路一定要稍稍扭动一下腰,但不能明显,能让裙摆晃动就好。”   “小姐,您的脚可不能露出来,否则会被人笑话没家教的。”   嬷嬷为了喜欢齐小琴,特地提高了嗓音说:“小姐,您以后可是要当太子妃的,您想想,太子妃走路能像您这样不端庄吗?”   齐怀远一听到这话,就气不打一处出。   平时就算了,今天刚巧他火气旺,三步并着两步就走了过去,抬脚把嬷嬷踹倒在地。   “哪来的婆子,说的是什么大不敬的话!太子已经有了太子妃,你还叫小姐做太子妃,你安的是什么心!”   嬷嬷没防着会被人踢,哎哟大叫一声,咕噜咕噜从凉亭上滚了下去。   凉亭高得很,少说有十几个台阶,全是青石板。   齐夫人吓得魂得都没了,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嬷嬷像一个肉球滚到了最下边,好半天,才发出阵阵呻吟,这才放下心来。   齐小琴被齐怀远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哭了,她嘤嘤地扑到齐夫人怀里,连声说:“爹不疼我了,娘,爹讨厌我。”   “哪有这回事,你爹是心情不好。”齐夫人哄了她几句,堆起笑脸问齐怀远,“老爷,您今儿是怎么了?”   平时,齐怀远是不管这些琐事的,就算恼,也只是说几句,从来没有踹过人啊。   齐怀远狠狠地瞪了齐夫人一眼,指着齐小琴质问道:“你就是这样教女儿的?成天太子妃太子妃的,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了,这话要是让别人听去了,是要杀头的!”   齐夫人小声辩解道:“不过是在自家后园说了两句罢了,还能有谁听到。”   齐小琴有了齐夫人撑腰,也气呼呼地从她怀里抬起头来,大声说道:“我知道,爹还想着那个女人的孩子!娘说了,那个女人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死了!爹,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这句话,仿佛一根钢针,用力地扎进了齐怀远的心里。   他气得甩手就是一巴掌,打得齐小琴找不到北。   “这就是你教的好闺女!”齐怀远指着齐夫人,恶狠狠的喊道,“来人啊,把这女人给我关到屋子里去,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放她出来!”   齐夫人面如死灰,瘫坐在地上。   她哭道:“老爷,这都多少年了,你还忘不了她嘛!”   “不干你的事!”齐怀远压根不想再跟她多说一句。   齐夫人搂着齐小琴,痛苦地哭道:“老爷,您可别忘了,当初您与她苟且的时候,我们才刚成亲!我答应让您纳她为妾的,可她的娘家不同意,才逼得她跳河自尽,与我无关啊!”   齐怀远回头看了她一眼,冷声说道:“你以为你做了什么,我不知道吗?” 第715章在哪跌倒不在哪爬起   他又指着齐小琴,“如果不是因为有了小琴,你以为我会饶你到今天!”   齐夫人啊的惨叫一声,连哭都不敢哭了。   齐怀远看了看一脸懵懂的齐小琴,声音冷若冰霜,“你若好好教小琴,齐府主母之位自是你的。你若教不好,齐夫人,你知道我的手段的!”   齐夫人两眼一翻,顿时昏倒过去。   齐小琴尖叫着扑在齐夫人身上,大声喊道:“爹,娘晕过去了!”   齐怀远头也不回地对齐管家说:“去请大夫。”   然后,自己径直离开了后花园,根本不管齐夫人的死活。   李老板与牙人告别后,左思右想,觉得这事还是要办得稳妥些。   她差人去大沟村,把三日后到县衙过户的事告诉何家。   “谢谢小哥辛苦跑一趟,三日后我家老大自会去县衙的。”   伙计说:“李老板让我特地交代您一句,若是还有别的法子,千万别卖了这些家产。不如您再跟您家的债主商量商量,若是能缓些日子,说不定还能有转机。”   何老太暗想,这李老板真是好心人啊。   可眼下这情形,已经是山穷水尽。一家子吃饭都快成问题了,怕是没法子咸鱼翻身了。   “小哥,劳烦您帮我谢过李老板。唉,咱也不想卖家产,实在是没法子了。”   伙计点点头,当下起身告辞。   何老太客客气气地送走了李老板的伙计,就看见族长和里正往家里来。   听完他们的来意后,何老太大吃一惊,“你们想让咱家在自家村子里开个药铺?”   “是的。有了药铺,乡亲们种的草药有人帮着卖,乡亲们有个头疼脑热的,也有地方抓药不是。”里正说。   族长见何老太面有难色,笑道:“药铺也不用太大,你家不是多了两间屋子嘛,正发可以拿来做药铺。人也是自家人,不用花多少钱的。”   “可是,咱家……”何老太都不好意思提毒死人的事。   里正安慰道:“城里的事咱们已经听说过了,如果真是毒药毒死人,县衙也不可能放你们回来。想来也是个误会,不碍事的。”   族长也劝她:“乡亲们都希望能有人带着咱们一起种人参,有你们在,咱们也安心些。”   何福林在旁边听得有些动心,他小声跟何老太说:“娘,在村里开药铺没啥成本,也不妨碍咱们种田,我觉得行。”   何老太还在摇头,“万一又出事了可怎么办。”   “娘,俗话说得好,在哪跌倒的就在哪爬起!”   族长捋着胡子乐呵呵地说:“何老四出去一趟,出息了,有见地了!老何家的,你的儿子有志向,你可不能拦着啊。”   何老太想了想,这才答应下来。   “空置的屋子刚好就是老四家的,既然是用他的屋子开药铺,就让他打理吧。”   何福林喜出望外,连声说好。   何老太扭头问大房二房,“你们的意见呢?”   何福宗搓搓手,说:“娘,咱家就剩下那一亩二分田地了,咱还得种口粮出来呢,药铺就交给老四吧。”   何福兴憨厚地笑道:“大哥种田,我就去外面打点零工吧。万一药铺没生意,我赚点钱还能养全家。”   “行,你们三兄弟说好了,就这么办吧。” 第716章怎么又来抓人了?   何福林当下就带着朱冬梅去了自家的屋子,打扫一二后,将药柜搬了进来,便开门营业了。   何承业帮忙把从城里带回来的药材都拿了过来,分类整理摆放。   何承学开始登记造册,做账计算成本。   何承文给每一种药重新写好标签,贴在相应的抽屉里。   小福宝坐在高高的柜台前,只露出一个可爱的小脑袋,帮着何福林收货。   “李奶奶,您在山上挖的这些草药品质差了点,晒干后就不多了,咱只能给您十文钱,还得记账,您看行不行?”   小福宝翻看着李婶子送来的一大把杂草,从里面挑出有用的,详详细细地跟她说明情况。   “行!别人说的我不信,小福宝你说的,奶奶全信!”   何承学赶紧在记账本上写下了这笔账,李婶子在上面摁下红手印,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后面还排着几十人呢,有来卖人参种子的,有来卖在山里挖的药材,也有来看病抓药的。   他们排起长龙,耐心等着小福宝的接待。   忙碌了两天,屋子里就装满了赊账收购的药材。   何承学已经记录了库存,交给了何福林。   何福林经商多日,已能粗略认识里面的字了。   他翻了翻,说:“明天我就出门去找找关系,看看还有谁愿意来买咱们的药材!”   “正好,明天我要去县衙了,咱们一起去吧。”何福宗说。   兄弟俩天不亮就出发了,到县城时,城门已然大开,县令穿着朝服,带着县衙的一干人等,站在城门口,像是在等谁。   何福兴眼尖,指着其中一人说:“那人好眼熟啊,大哥,是知府大人吧。”   “怎么可能啊,知府大人不是应该在锦州城嘛,总跑咱们清风县来作甚?”   何福宗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在额前搭棚子往城门口眺望。   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吓一跳。   那人真是知府。   知府的身后,也站着一串人,全是生面孔。   再看看周围,竟然没有旁人。   何福宗赶紧拉住何福兴,“这里是不是清场了,咱全是当官的。老二,咱们还是别进城了吧。”   何福兴也觉得这阵仗怪吓人的,“大哥,咱们到旁边的树林里休息一下,等晚点再进去吧。”   两人正商量着,远处突然传来阵阵马蹄声。   尘土飞扬,竟是一群穿着军服的人骑马而来。   “太子殿下出巡,百姓回避!”   何福宗和何福兴吓得屁滚尿流,连忙躲进了树林里。   半个时辰后,太子的车辇,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城门口。   知府和县令早就跪拜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太子连脸都没露,一个太监用他尖细地嗓音说道:“免礼,进城吧。”   百官们又呼啦啦地爬了起来,分立两侧,恭敬地等太子车辇进了城,才点头哈腰地跟在后面。   很快,城门关闭。   又过了半个时辰,城门才打开,百姓们才得以正常出入。   何福兴苦恼地问何福宗:“大哥,咱们还要不要去县衙啊。”   “不知道啊,太子来了,县衙会不会没空理咱们。”何福宗也拿不定主意。   俩兄弟一合计,决定先去李老板那问问情况。   刚到李老板的铺子里,水还没喝一口,就看见一队官兵手执铁戟,汹涌而来。   带头的是一个面熟的陌生人,他热情地招呼着这些官兵,指着何福宗和何福兴说:“官爷,他们就是你们要找的何老大和何老二!”   怎么又来抓人了?   何福宗和何福兴吓得差点尿裤子了! 第717章借什么纸   他们胆战心惊地来到了县衙,这才发现,从在上面的不是县令,是一个穿着黄色蟒袍的少年。   再无知的乡村莽夫也知道,只有太子才能穿黄色蟒袍。   何福宗和何福兴趴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   直到一个老太监拿着圣旨在他们跟前说了大半天的话,他们也没听明白。   县令急了,悄悄踢了他们一脚,“还不谢恩!”   何福宗赶忙接过圣旨,对着太子三叩头,结结巴巴地说:“谢太子殿下。”   太子懒洋洋地瞥了眼何福宗,神色间多有不耐。   如果不是为了以示孝顺,讨皇帝开心,顺便来打探一下北边战事,他才不想来这穷乡僻壤。   “这次你们立了大功,父皇要重重地赏你们。说吧,你们想要什么赏赐。”太子问他们。   何福宗傻眼了,看向何福兴。   何福兴不知道他们何时立了什么功,也是呆若木鸡。   县令急得又踢了他们一下,小声说道:“皇后病重,吃了你们家种的人参才好的!”   原来从年前起,皇后就得了个怪病,整天病歪歪的,嗜睡无力,精神头一天不如一天,眼看就要一命呜呼。   太医寻了个偏方,药引子就是人参。   吃了大半个月都不见效,人参也换了好几种,直到换成了何家种的人参,皇后的病才有了起色。   太医们早有耳闻,何家种人参跟养娃娃似的,每天要陪着人参说话,还要唱歌跳舞。   许是这样,何家的人参才有奇效。   皇帝知道后,龙颜大悦。   皇后病一好,便要派个大臣来亲自重赏何家。   太子正烦恼上官子骞打战打得太顺利,军功一件接着一件,得知此事后,便顺水推舟接了这个差事,来这里打探打探。   县令是个见风使舵的,他简单扼要地说完这些,便推了何福宗一把,“想要什么赏,快说!”   何福宗又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对着太子连磕了几个响头。   “回太子殿下,小人不要赏。”   太子一挑眉,似是不信,“哦?真的不要赏?”   “皇后娘娘吃了咱家种的人参,是咱家修了几辈子的福气。这人参本来就是治病救人的,能治好皇后娘娘的病,也是这人参的造化,小人怎么能要赏。”   何福宗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他有肺腑之言。   县令听了,却格外刺耳,暗道,你这小子平时傻兮兮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刻,谄媚话就说得这么溜!   太子听了这话,心里也特别舒服。   “赏你们何家,是陛下的金口玉言。本宫千里迢迢来到清风县,也是为了替母后感谢你们的。”   太子慢悠悠地说道:“本宫就给你三日,你且回去与家人商量商量要什么赏。三日后,再来跟本宫说吧。”   何福宗和何福兴连忙谢恩,再抬头时,太子一干人等都不见了。   身边只有一个县令。   县令看着他们俩就郁闷,心想,太子都说赏了,他们也不知道借机给何家翻身,也不知他们是真傻还是装傻。   现在有了皇帝的圣旨,又有太子亲自前来感谢,这何家怕是又要活过来。   县令就纳闷了,为啥每次何家看着就要完蛋了,偏又总能咸鱼翻身,难道真得是老天保佑?   “走吧,赶紧回去吧!”县令没好气地说,全身都透着酸味。   何福宗与何福兴相互搀着,双腿打飘,像踩在棉花上,一脚深一脚浅,走到了城门,脑子才转过弯来。   “大哥,咱家立了大功,皇上要是赏了咱们银子,不就可以拿来还债了!”何福兴眼睛里全是小星星,“咱们可以保住药铺了!”   “说不定还能保住宅子和田地呢。”何福宗憨厚地傻笑。   他用力挠着后脑勺,忽然变得很苦恼,“皇上只说要赏咱们,可没说赏多少啊。万一赏的银子不够,这可怎么办。”   何福兴提议,“大哥,咱先回家报喜吧。”   后面的细节,再慢慢商量,反正还有三天。   两人不敢耽搁,收好圣旨,寻了辆同村的牛车,一人给了三个铜板,坐着牛车往大沟村去。   何老太在大沟村等到下午,眼见太阳西下,何福宗和何福兴还没回来,心又悬了起来。   “老四,你快进城打听打听,再晚了,怕是城门都要关了!”何老太催促着何福林,快点出门。   何福林放下药碾子,两手在裤子擦了擦,就要去清风县。   刚出门,就看见族长和里正一路小跑过来。   “老何家的,快出来接旨!”   借纸?   何老太满脸狐疑地问他们:“是要借草纸吗?”   里正急得直拍大腿,“借什么纸啊!是皇上的圣旨!”   何老太一惊,愣住了。   族长也跑了进来,拖着何老太就往外走,“太子来了,召见了你家老大老二!他们把皇上的圣旨带回来了!”   整个大沟村听到这个消息后,都炸开了锅。   何福宗还没到村口,就看到乌泱泱一群人堵在路上。   “何老太,快把圣旨拿出来,给咱们开开眼啊!”何家宗族的年轻人都在起哄,想一睹圣旨真容。   族长也激动地说:“圣旨是你们这些猴孙子们随便能看的嘛!别叫嚷,小心治你们一个大不敬!”   这厢说完,那厢就小声跟何福宗说:“何老大,你把圣旨拿出来,举过头顶进村,让这些不开眼的见识见识。”   里正也说:“这十里八乡的,都没有过接圣旨的。我和族长商量了,圣旨要好好供奉!”   “对对对,就放在宗祠里吧,受着香火,也是好的。”族长笑眯眯的说。   何老太点点头,“都听族长的。”   “那就快进村吧。”   “好。”何福宗拿出圣旨,恭恭敬敬地举在头顶上,步行进了村。   想看圣旨的全都挤过去了,挤不过去的,就围着何福兴问个不停。   走到何家门口时,全村都知道皇帝要赏何家了。   可是何家到底该不该要赏,如果要了,该要什么样的赏,谁也没个谱。   就连村里最有文化的里正和族长,也犯了难。   何家开了一晚上的会,最后决定,明日进城找老夫子问问。 第718章就按老夫子说的办   老夫子听何福宗说完来意后,负手在屋里来回踱步。   “何老大,你跟老夫说实话,你们可有别的想法?”老夫子问他。   何福宗一大老爷们,突然害羞起来。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老夫子,咱们都是乡下人,也不懂别的。就觉得咱家种的人参能让皇后娘娘吃,已经很有福气了,不敢要别的。”   “可是太子非说要赏咱,咱不知道该要些什么才行。”   老夫子笑了,说:“何老大,幸亏那日你在太子跟前没要什么!”   何福宗更是蒙了,不知道老夫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太子是出了名的小心眼,最讨厌别人来问他要好处了。   就算是皇帝说了要赏,经了他的手,也会大打折扣。   实在是这次何家的人参救了皇后的命,那是他的亲娘,他要昭显一下他的孝心,否则他才不愿意赏何家。   这些老夫子知道,但不方便告诉何家。   老夫人又沉吟片刻,给何福宗出主意。   “下回太子再说,你就说你们想继续种人参进贡给皇后娘娘吃,只要皇后娘娘凤体安康,便是你们何家的福气了。”   “若太子再要赏,你只管谢恩。管他送你一根针还是一把草,你都要感恩戴德地接受,千万别挑三捡四,也不要太唯唯诺诺不敢要。”   “何家再没落,你们也是皇上御赐的人参供应商,这是谁也无法撼动的,哪怕是太子,他也会在这件事上,给你们一点脸面的。”   “再则,这次太子是奉皇上之命来赏你们的。说不定,皇上另有交代,太子没说而已。”   老夫子说一句,何福宗便信服地点一次头,连声应诺说好。   他虽不太明白其中道理,他心里是明白的,老夫子能想到的肯定比他想得全面,听他的没错。   谢过老夫子后,何福宗回到大沟村,把老夫子的话原封不动地说给何老太听。   何老太听完后,整个人都轻松下来。   “老夫子是读书人,说话就是有理。咱们听他的,没错!”   “娘,我在路上想了半天,觉得老夫子真是好人。咱们按照他的话去做,无论怎样,都能保住咱家的人参。只要有了人参,咱还能把人参进贡给皇宫,就一定能过上好日子。”   “那就按老夫子说的办!”   一家人吃了定心丸,顿时觉得天空都蓝了许多。   这天气,也好像感应到他们的心情,放晴了,风和日丽,一派春日景象。   小福宝正想带着李春竹去附近的山里玩,村里传来敲锣声。   哐哐哐,特别响亮。   “小福宝,是村里出事了吗?”李春竹很好奇。   小福宝摇摇头,晃动着小脑袋上的两个羊角辫,笑嘻嘻地说:“是里正爷爷有话要跟咱们说!”   两人一路小跑出去,果然,里正已经站在了晒谷场的大石墩上,一只手拿着锣,另一只拿着棒槌,正高高的挥舞着。   “都记住了,这几天都别进山了啊!”   “为啥啊!”有村民问。 第719章你真是一只好狗   里正大声回道:“这几天,太子要到山里打猎,县衙发了公告,不许附近村子的人进山,免得惊扰了太子!”   老赖婆第一个不乐意了,“咱们这山又没啥野兽,太子打什么猎啊!”   这一封山,他们就不能进山砍柴,也不能挖野菜,更重要的是不能找草药了。   里正斜了她一眼,骂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自从小福宝从山里发现野猪后,山里就多了许多野兽了。你家前两天才抓了只野兔,吃完就忘了啊!”   一阵哄笑,笑得老赖婆站不住了,只得从人群中挤了出去,跑走了。   常上山打猎的村民们忽然想到一件事,“里正,这一开春,咱们可没少在山里挖陷阱上兽夹,太子进山打猎,可得小心点啊。”   “这事你们放心,咱早就汇报了。县令说他们会先排查,不会误伤太子的。”   太子出巡,前呼后拥的,又不是野孩子,哪能满山遍野地跑,就是要掉到陷阱里,也是别人掉,踩到兽夹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里正说没别的事了,众人就都散了。   小福宝觉得好遗憾,“春竹姐姐,小白知道很多好玩的地方,可是现在咱们不能上山了。”   小白好像听懂了小福宝的话,用身体蹭着她的腿,然后转身往山里跑去。   小福宝赶紧追了上去,李春竹也跟着跑了过去。   小白跑跑停停,不让她们抓住,又时刻在她们的视线范围之内,眨眼,就跑进了山。   李春竹是第一次进深山,顿时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了。   小福宝一会拨根草让她吃,一会摘几朵花让她尝尝里面的蜜,还时不时地从地里挖出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全都好好吃。   “哇,小福宝,你以前天天都吃这些吗?”李春竹羡慕得眼睛直发亮。   小福宝托着下巴想了想,“以前我小,不能进山。后来进了山,就发现这里有好多东西吃。”   小白不满地汪汪叫了两声。   小福宝赶紧补充道:“有了小白后,就发了更多好吃的。这些都是小白找到的呢!”   李春竹伸手摸了摸小白,夸道:“你真是一只好狗!”   小白对好狗的评价很满意,毛茸茸的脑袋蹭着李春竹的掌心,讨好地又汪汪叫了两声。   小福宝和李春竹边走边吃,不知不觉走到了山中腹地。   忽然,小白停住了脚步,做出一个攻击的动作。   “小白怎么了?”李春竹也感觉到小白的不对劲。   小福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李春竹躲到了旁边的草丛里。   “春竹姐姐,小白觉得这里有危险。咱们还是躲起来吧。”   “危险,难道是有大老虎?”李春竹害怕得声音发颤。   小福宝却很淡定,“不是动物,应该是别的。”   话音刚落,小白如离弦之箭,汪汪叫着冲了出去。   紧接着听到一声男人的惨叫,和尖锐利器刺进皮肉的哀嚎声。   “是人!”李春竹和小福宝都很震惊。   原来这里一直藏着一个人,还是男人!   太吓人了! 第720章见到鬼魂了   她们赶紧跑了出来,顺着声音来找小白。   小白已经松开了嘴,那男人竟拖着腿上的兽夹,连爬带滚地往前逃,脚边,全是触目惊心的鲜血。   看得出来,这人刚刚一直潜伏在这里,被小白吓得误踩了兽夹,痛得半条命都没了。   小白还要追,小福宝赶紧叫住了它。   “叔叔,您别动,我们找人来救您!”小福宝真怕他爬不了几步,骨头就会碎成渣渣。   那人好像没听见,嚎叫着一个劲地往前爬,好像小福宝是洪水猛兽。   李春竹眼尖,隐约看见了男人的侧脸,上面有个大痦子。   “小福宝,快跑!”她不由分说地拉着小福宝,往山下跑。   小白也没有再纠缠下去,跑到她们前面,给她们带路出山。   她们刚跑下一个坡,就听到身后传来兵甲摩擦的声音。   很快,就听到一声厉喝:“有刺客!放箭!”   紧接着是一阵利箭破空的声音,嗖嗖几声,便没有动静。   李春竹心有余悸,转身背起小福宝,慌不择路地往山下跑去。   好在有小白带路,李春竹经常干活有力气,很快就跑出了山,回到家。   “你们跑哪去玩了?怎得连头发都湿了。”张春桃正在打扫院子,看见李春竹上气不接下气地背着小福宝走进来。   小福宝的脸红扑扑的,很是可爱。   张春桃上前接过小福宝,摸了摸她的额头,也是一手的凉汗。   余明娘端着一簸箕的干菜从厨房里走出来,瞅见他们,问:“咋了,你们怎么跟见了鬼一样?”   李春竹总算是喘匀了气,她急急忙忙跑进了屋子里,问何福宗:“何大伯,那位被毒死的外乡叔叔,是不是这里长了个大痦子?”   她的手,指在脸上某个位置。   然后又指了指桌上的黄豆,“就是这么大的痦子!”   何福宗疑惑地点了点头,“是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出事的那天,李春竹藏在何家,她没见过大痦子啊。   李春竹的心跳骤然跳到了一百八,差点要昏厥过去。   “何大伯,他死了吗?真的死了吗?”   “当然死了,县衙的仵作都验了尸,他的兄弟也把他的尸体领回去,送回老家安葬了啊。”何福宗更是一头雾水。   李春竹的眼泪,哗的一下就流下来了。   “呜呜,我们见到这位叔叔的鬼魂了!”   哭了几声,想想又不动,“他被小白吓得踩到了兽夹,痛得不停哀嚎,他还流了好多血……不对啊,鬼魂不会流血的啊……”   何老太他们被李春竹的语无伦次弄得晕头转向,好半天也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   小福宝却是听明白了。   她拉着李春竹的手,让她坐下喘气,然后自己走到大人中间去,比划着把事情经过详细说了说。   “爹,说被咱家药毒死的那个大痦子叔叔没有死,他一直躲在山里呢。”   “会不会是双胞胎?”何福宗问。   小福宝肯定地摇头,“不会的!如果是双胞胎,他的兄弟死了,为啥他要躲在山里?” 第721章太子的安危最重要   何福宗也不确定地问了一句,“也许他有仇家,在躲仇人。”   小福宝坚定地摇头,“我和春竹姐姐又不是他的仇人,他为什么宁愿断腿流血不止,也不肯接受咱们的帮助?”   小福宝轻而易举地说服了何福宗。   他试探性地问何老太:“娘,咱们是不是被人讹了?”   何老太一脸严肃,“老大,马上叫上老二老四,你们上山把这个大痦子抓回来!”   李春竹连忙摆手,“去不得!何奶奶,太子正在山里打猎,那人惊扰了太子,已经被乱剪射死了!”   刚刚燃起的希望,顿时又灭了。   何福宗不死心,“明天我就上山去看看,或许能找到尸体!”   “只能这样了。”何老太叹气,“明儿你还要进城见太子呢,早点进山瞅瞅,寻不到就算了。”   没有大痦子活着的证据,何家没办法在这件事上翻身的。   何家不能再有风雨了,何老太不想打无把握的战。   小福宝高高兴兴地进厨房,找到一根肉骨头,喂给小白吃。   “小白,这是奖励你的!”   小白又蹦又跳地,兴奋地汪汪乱叫,小舌头用力舔着骨头,每舔一下,都要看小福宝一眼。   “小白,我听奶说,那天来咱家药铺闹事的有五个人。你要是能找到其他四个人,该多好啊。”小福宝的心里,还惦记着这件事。   小白若有所思地看了小福宝一眼,好像在认真地思考她的问题。   突然,它冲进屋里,对何福宗汪汪叫个不停。   它又马上跑到院子里,对着老二和老四的屋子叫个不停。   “小白这是怎么了?”何福宗很是奇怪。   小白一直很通人性的,从来不乱叫。   小福宝好像听明白了它的意思,连忙说:“爹,快叫上二叔和四叔,再多带几个人上山。小白知道大痦子叔叔的同伙在哪里!”   何福宗一听,又惊又喜。   他扛起锄头,叫上何福兴和何福林,又拉上几个要好的,跟着小白进山了。   何老太他们耐心在家里等着,掌灯时间,何福宗他们大胜而归。   大痦子的四个兄弟,全都被他们抓到了。   “娘,原来他们真的是串通起来坑咱家的!他们以为成功了,就到山里跟大痦子会合,准备喝酒吃肉乐乐。哪知道被小福宝带着春竹也到山里去了,小白追着大痦子要咬,这才暴露的。”   何福宗喝了口水,润润嗓子,这才继续说下去。   “他们全都躲在旁处,看见大痦子被太子侍卫的乱箭射死,就想在山里再寻个安全的地方躲几天,全都被小白找到了!”   “那个大痦子被太子的人带回到县城了,娘,您说我明日见到太子,要不要向他申冤啊。”   何福宗一口气说完,何老太都不知道该从哪说起。   真犹豫着,小福宝小声说道:“奶,太子以为他们是刺客呢。咱家抓到了刺客,是不是算立了大功?”   一句惊醒梦中人!   何老太马上说道:“老大,明儿见了太子,只管把这四个人交给太子。咱家的事是小事,太子的安危才最重要!” 第722章本宫为你们澄清   三日期限一到,何家就带着这四人去清风县。   见到太子后,何福宗把大痦子装死和如何抓到他们四人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   太子听罢,哈哈大笑起来。   “如此说来,本宫还为民除害了。”   跟在身旁的百官立刻来拍马屁,高帽子一顶一顶地给他戴,哄得太子特别开心。   “何老太,你们立了大功,本宫要赏你们!”   太子还特地重申道:“这个本宫给你们的赏,与父皇母后无关,你只管开口,本宫都答应!”   何家兄弟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他们嘴巴笨,说不出好听,只得依葫芦画瓢地把老夫子教他们的,说了一遍。   越是说得磕巴直白,在太子眼里看来,他们就越是真诚没心眼。   何家兄弟说完,已是出了一身的汗。   悄悄伸手抹了抹额头,汗涔涔的,背脊也是一片冰凉。   “哈哈哈,你们都起来吧。”太子很大方叫人搬来凳子,“赐坐。”   何福宗他们哪里敢坐,屁股边边蹭地凳沿,整个人跟半蹲一样,很是滑稽。   太子看见了,忍不住又哈哈大笑起来。   “有趣,真是有趣!”   来之前,太子是对何家有成见的。   他们与上官子骞熟稔,在太子眼里,就是他的敌人。   相处了几次,太子很肯定,这家人都是缺心眼,跟上官子骞也没多好的关系,这才看他们顺眼多了。   “你们捉拿刺客有功,本宫的赏也不能太寒酸了些。”太子沉吟片刻,说,“既然他们坑了你家药铺,本宫为你们澄清吧!”   何福宗他们都怔住了,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县令瞪着他们说还不谢恩,他们就条件反射地再次跪下去谢恩。   太子很满意他们的反应,又说:“你们进贡人参救母后有功,父皇早就另外准备了另一份赏赐。本宫借花献佛,今儿一并都给你们吧。”   一招手,太监捧出另一道圣旨。   原来朝廷内部对何家种人参的事有两种说法,有说何家好的也有说何家坏的。   所以皇帝特地交代太子,说如果何家是贪婪无耻之徒,太子就不必拿出这道圣旨,随便给点好处就算了。   如果何家是真心效忠皇室的,便要重重地赏。   太监宣读完圣旨后,太子笑道:“父皇赏了你们黄金百两,白银千两,还特许你们何家成为御用药商,从今以后,你们不但负责进贡人参,所有从锦州进贡到皇家的药材,都要经你们何家的手了。”   何家兄弟激动得,全身发颤。   何福宗更是喜极而涕,撑在地上的胳膊,控制不住地晃了起来。   太子难得和气地说:“你们家的情况,本宫也是清楚了。之前三家分店都失火,后来又被债主追债,如今是卖房卖地,只得回老家种田。现在有了父皇和本宫的赏赐,你们便可以东山再起了。”   “谢皇上!谢太子殿下!”   何家兄弟磕着响头,恨不得把地上的青砖都磕破。   太子扭头瞥了眼县令,“你是父母官,何家重新开张的事,就交给你了。” 第723章你去太子跟前撒泼!   “是!下官领命!”县令笑得很尴尬,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   还好所有的事他都没有出面,否则,牵扯到他的身上,只怕乌纱帽不保。   太子挥挥手,一脸疲态。   县令哪里还敢多逗留,带着何福宗他们赶紧走了。   他们走后,伺候太子的太监奉上了一杯新茶,然后小心翼翼地凑到跟前说:“太子殿下,齐怀远还在外面候着呢。”   “让他等!”方才还笑得如沐春风的太子,脸上立刻露出肃杀之气。   太监小声应诺着,等太子稍稍气消了点,这才问:“太子这回,为何不帮齐怀远了?”   “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他当本宫是好耍骗的?本宫让他来这里看着铁矿,他倒好,给老六搞募捐!”   太子提起齐怀远就咬牙切齿,尽管知道那次募捐,齐怀远已经请示过他,可一想到上官子骞立下战功,在朝廷的声望已经远远超过他了,他就又懊悔又生气。   “何家的事,肯定是他在背后捣鬼!他说得好听,说是想垄断了药材为本宫敛财,可他之前向本宫汇报过吗?他不过是见钱眼开,想自己捞钱罢了!”   何家给上官子骞是偷偷给的,太子不知道。   可齐怀远帮着募捐是明面上的,太子一想起就不舒服。   上回让他在粮草上动手脚,也失败了,太子对齐怀远就更加不满。   “你看看何家,本宫只给了一点好处,就感动得恨不得肝脑涂地!齐怀远的今天都是本宫给的,他又为本宫做了什么!”   太监急忙给太子拍背顺气。   “你告诉他,让他老老实实在这里管好铁矿,别的就不要想了。如果铁矿出了什么事,本宫要他的命!”   “是!”太监应了一声,默默地退了出去。   齐怀远一直在后院等候,这是他第三次来求见太子被拒。   太监也收了他不少的好处,对他还算客气。   “齐老爷,您是聪明人。您背着太子做了什么,太子是清楚的。您啊,是爱钱,可爱钱也得看这钱是从哪来的不是。”   太监苦口婆心地说了好久,最后把太子的话,一字不落地说给他听。   齐怀远的脸就像开了染房一样,瞬间变了十几种颜色,难看极了。   回去的路上,他也没心思坐轿子,心事重重地在前面走着,轿夫只得抬着空轿子,在后面跟着。   到了家门口,看见齐小琴正在和喜乐他们玩。   喜寿正对着齐小琴做鬼脸,讥笑道:“你的太子夫君来了,你咋还在这里,还不快去当你的太子妃啊!”   齐小琴气得脸色煞白,对着喜乐吼道:“你还不快去打他!”   喜乐平时被喜寿欺负惯了,哪里敢动手,只得呵呵笑着来哄齐小琴,“你别生气,我趴下来给你骑大马可好?”   齐小琴气得抬手对着喜乐的脸就是一巴掌,“你这个无用的懦夫!就是给我洗脚也不配,还让我骑着你!”   喜乐被她打傻了眼,一动不动的,捂着被扇得火辣辣的左脸不敢回嘴。   喜寿再讨厌喜乐,也看不得他被别人打。   他上前推了齐小琴一把,“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打喜乐!你当不上太子妃,就拿别人出气!有本事,你去太子跟前撒泼去!” 第724章有人想小福宝了   这可是齐府的大门口,是她齐小琴的地盘!   齐小琴哪里受过这个气,一招手,呼啦啦地跑出了十几个家丁。   “给我揍他们!”   齐小琴一声令下,家丁们就要去打喜寿。   刚巧县令要来找齐怀远商量事情,看到这一幕,气得直跺脚。   “齐怀远,你竟敢不拦着!”   齐怀远冷眼看着县令,皮笑肉不笑的说:“小孩之间打打闹闹,大人掺和什么。”   “你女儿都叫家丁来打我儿子了,还说是小孩打闹!”   现在齐怀远不得势,县令进京为官的可能又少了一分,他对齐怀远,也不那么恭敬了。   齐怀远早知道他是墙头草,并不以为忤,只是淡淡地说:“县令不是带了衙差嘛,大不了你让衙差跟我家家丁打一架,不就得了。”   说完,甩甩袖子,压根不理县令,就进去了。   齐小琴有爹撑腰,胆子也大了许多,冲着县令做了个鬼脸,跟着跑了进去。   家丁们见主子们都进去了,也没打喜寿,大门一关,让县令吃了个闭门羹。   喜寿委屈地扑到县令怀里哇哇大哭,喜乐也觉得委屈,可眼前的到底不是他亲爹,只能抽抽鼻子,红了眼眶。   回家县令府,叶氏也气得直拍桌子。   “齐怀远不过是一介布衣,不就是有几个钱,还真当自己是太子幕僚,以为自己在太子跟前能说上话了!”   县令斜睨叶氏,阴阳怪气地说:“他还不是你的表妹夫,怎不护短了?”   “老爷,咱们才是一家人!”叶氏立刻讨好地上前,给县令捶腿,“老爷,难得太子来了咱们这,您可不能错过这个好机会啊!”   “还用你说!求人不如求已,只要太子信任我,还怕我以后没机会提拔!”县令显得胸有成竹。   叶氏狐疑地问县令:“老爷,您有主意了?”   县令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你只要管好喜乐就行了,其他的,不用操心。”   说到这里,他又突然想到什么,“以后何家的生意会越来越好,夫人,你说让喜乐跟小福宝定亲,如何?”   正在大沟村,坐在炕上画画的小福宝,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本以为只打一个,哪知接二连三地打了十几个,把张春桃吓得又是给她捏手心,又是给她拍胸口,一直等她停下来,这才松了口气。   “咋了?小福宝咋总打喷嚏啊!”何老太在自己屋里听见了,也坐不住,急忙来看她。   张春桃说:“娘,我也不清楚,就是突然打喷嚏了。”   “不会是冷着了吧。”余明娘问。   张春桃摸了摸小福宝身上的衣裳,说:“不会的,穿得正合适呢。”   何福宗则粗线条地笑道:“肯定是有人想小福宝了!”   何福兴也跟着起哄,“对,肯定是司徒少爷!”   一家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司徒夜去锦州城有些日子了,他马上就要考试了,也不知道复习得怎么样了。   何老太感慨道:“司徒少爷去了锦州城,老姐儿她就说去走亲戚。其实啊,她就是到外面转两天,然后去锦州城守着司徒少爷。到底就这么一个孙子,舍不得,放不下心啊。” 第725章不许去京城!   张春桃搂着小福宝,深有感触地说:“司徒少爷走的那天,柳妹子都哭了呢。唉,如果哪天小福宝要远行,我肯定跟着,不让她离开我一步!”   小福宝笑嘻嘻地说:“娘,如果我去了京城呢。”   “去京城也跟着!”   何老太突然脸色一变,凶巴巴地喊道:“不许去京城!”   大家都吓了一跳,不知何老太为何生气。   何福宗连忙安慰道:“不去京城,哪都不去。爹拿裤腰带绑着小福宝,不让她出门!”   何老太这才缓和下来,好声好气地说:“我现在只有你这么一个孙女了,去京城做什么,难道你想跟大妞一样,到京城找有钱人做爹娘,不要奶了?”   何老太突然提起何大妞,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去看何福林。   何福林心里难过,垂着头说:“娘,您放心,我们一定守着您,孝敬您!”   小福宝手脚并用地爬到何老太的膝盖上,搂着她的脖子,软软的嗓音好听极了。   “奶,我一辈子都跟着您!您在哪,我就在哪!”   何老太抱住了小福宝,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余明娘见气氛有些凝重,连忙说:“娘,现在太子给咱家平反了,那些来追债的都换了嘴脸,不但不要咱们还钱,还求着咱们要跟咱家做生意呢!”   一提到这事,全家人都面露喜色。   特别是何福宗,扬眉吐气,很是兴奋,说:“钱庄还拿着银票来求咱再多借点呢!”   何福兴拿来何承学的账本,指着上面赊账的商户,笑道:“他们的消息可真灵通,太子殿下上午才说要赏咱们,下午他们就跑来,说不用急着结账,以后的价格还会再优惠一些呢。”   “娘,李老板和牙人把咱家的房契和地契都拿回来了,说咱家现在不用卖产业了,她们就物归原主。”张春桃也把家当都拿出来给他们看。   何老太极忧为喜,乐呵呵地说道:“这么说来,咱们是不是又要搬进城去了?”   “是啊!娘,我想过了,咱们要选个吉日进城才行。”何福宗说,“明天我就去请人算个好日子!”   大伙说得热火朝天的,只有何福林皱着眉,半晌不说话。   “老四,你咋不高兴?”何福兴问他。   何福林踌躇着说:“咱们都回去了,村里的这外小店怎么办?”   用他屋子开的小店已经经营了,虽说没开张几天,可这也是何家当初的希望啊。   而且村里人都很喜欢这小店,买药卖药也方便。如果关了,是不是有些不地道。   何福林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他的想法,“娘,我想留下来看着这小店,顺便看着咱家那些田和人参。”   “这事你婆娘愿意吗?”   “她要是不愿意,就让她走!我决定了,不会改变!”何福林说,“娘,如果咱家又遇到什么难事了,你们还能回大沟村,咱家还有这些祖产在,不至于饿死。”   何老太觉得这也是个好办法,人都是吃一堑长一智,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痛。   谁也不知道前面的路还会遇到什么风浪,留点根基在老家,不会错的。   “行!就这么决定了!”何老太一锤定音,“老大,明天选个好日子,咱们搬回清风县!” 第726章跟着享福   司徒夜去了锦州城后,司徒老太就带着全家,去了二百里外的庙里拜菩萨去了。   据说那里的菩萨特别灵,求什么都灵验。   眼下正是乡试,来给家人求高中的人多如牛毛,原本就香火旺盛的寺庙变得更加热闹,人挤人,连只蚊子都钻不进去。   好在司徒老太长年礼佛,也没少捐香油钱,寺庙想尽办法给他们挪出了一间香房,祖孙三代四人都挤在一间屋子里。   司徒老太和兰儿睡床,柳锦柔和绣娘打地铺。   绣娘百般不愿意,小声抱怨道:“又不是我儿子,没事拉着我来这穷乡僻壤拜佛,这地冰冰凉的,冷着我了算谁的!”   柳锦柔赶紧把自己的被子搬到了她那边,“我的被子给你吧,多垫一层,就不凉了。”   “说得好听,给了我,你病了,到时候还不是要我照顾!”绣娘瞪她,不爽地把被子又推了回去。   司徒老太刚给兰儿脱了鞋袜,让她上床。   看到这一幕,冷下脸来。   “司徒家可是只有夜儿这一个男孙,他在仕途上混出名堂来了,你这个二娘就能跟着享福,就连兰儿,身份也是水涨船高,长大了还能寻门好亲事的!”   司徒老太给兰儿掖好被角,起身来到绣娘身边,一字一顿的说得很慢。   “你就算不为了司徒家,为了你自己和兰儿,你也该来这里吃斋念佛,保佑夜儿金榜题名!”   “如果你再废话,害得夜儿没有考上举人,你以后的生活,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绣娘立刻闭上了嘴,不敢说话。   她麻利地铺好被子,点燃了薰香,拉着兰儿一起,拿着佛珠学着司徒老太的模样,默默地念起了经。   柳锦柔嘴角微微翘起,感激地冲着司徒老太笑了笑。   她是知道的,司徒老太心善得很,从来不愿意说狠话,威逼利诱这种事,她老人家也素来不做的。   但为了司徒夜,老太太可真是豁出去了。   这么多年来,也亏得司徒老太的照顾,她在司徒家才能过得如此平安顺遂。   一家人,在寺庙足足吃了十天的斋,念了十天的经,直到方丈都说她们的诚心一定能打动菩萨,司徒老太才决定回去。   走到一半,司徒老太临时改了主意。   “锦柔,咱们在锦州县有亲戚吧。”   柳锦柔想了想,笑道:“说起来还真有,我有个表弟在锦州城做小买卖。之前听说我回来了,托人带信要我去他那玩呢。”   “那咱们去看看吧。”司徒老太说。   柳锦柔抿着嘴轻轻笑了笑,说:“娘,您是想夜了,想去锦州城守着夜儿考试吧。”   司徒老太嘿嘿笑着点头,“这可是大事,不去瞧瞧,我哪能在家坐得住。”   “娘,夜儿可是说了,不许咱们去的!”绣娘探头过来插话。   司徒老太摆摆手,笑呵呵地说:“所以咱们去锦柔的表弟家做客嘛,反正住在客栈,等夜儿考完了,咱们再去找他。”   绣娘想着,正好可以趁机让兰儿也去玩玩,便爽快地答应了。   四个女人一合计,马车掉了个头,直奔锦州城。   寻了个客栈住下后,柳锦柔让亲戚带着去打听司徒夜考试的事去了。   司徒老太带着绣娘和兰儿,在一楼大厅喝茶。   忽然,听到隔壁桌眉飞色舞的说起了何家一波三折的传奇故事。 第727章救命   “娘,何家可真是走了狗屎运!”绣娘感慨道。   这些日子,她对何家也有了一些了解,越发觉得他们运气特别好,总能逢凶化吉,还事事顺遂。   救了皇后的命,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啊。   如果在京城,是哪个官宦之家立了这等功劳,恐怕早就鸡犬升天了。   这也是就是何家这群乡巴佬,不知道邀功要赏,太子欺负他们鼠目寸光,这才随便打发了一下。   想到这里,绣娘又轻蔑地笑道:“可惜了这次机会!若是我,肯定要把家里的孩子推出去做官!只有做了官,家族才能真正的繁荣昌盛,才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司徒老太碍着在外面,不好当面训斥绣娘,只得用力咳嗽两声,用眼神制止了她的大放厥词。   绣娘不爽地瘪了瘪嘴,摸了摸兰儿的头,暗想,等她长大了自己一定要给她寻个做官的夫君,才不要乡巴佬。   婆媳又刚喝完一壶茶,柳锦柔就急急忙忙地回来了。   “可有找到夜儿?”司徒老太忙问。   柳锦柔抿了口茶,笑道:“娘,找到了。夜儿就住在云来客栈,那里住的全是书生,满客栈都是朗朗读书声,我都不好意思进去打扰他们。”   “夜儿也在读书?”司徒老太问。   柳锦柔羞涩地笑了一下,说:“没呢,我特地在外面守着,就看见他下楼吃了个早饭,又上楼去了。”   司徒老太不以为怪,点头道:“夜儿就是这脾性,他是不乐意跟这些书生为伍。”   柳锦柔温和地笑了一下,给司徒老太倒了一杯热茶,提议道:“离考试还有几天,娘,不如我陪您去这里的庙里拜拜菩萨?”   “别的庙里就不去了,听说这里有个孔夫庙,咱们去那里拜吧,希望能保佑咱们夜儿。”一听到说要去庙里,司徒老太就笑弯了眉。   绣娘一听,急得两只眼睛快要成对眼了。   又要去庙里吃斋,她都快吃成兔子了!   好不容易来到这锦州城,说什么也要好好逛逛!   绣娘立刻用力地掐了兰儿一下。   兰儿吃痛,啊的大叫起来。   “娘!您……”您为啥掐我这几个字还没有从嘴里蹦出来,绣娘就立刻打断了她的话。   绣娘冲着司徒老太讨好地笑道:“娘,我答应兰儿来了锦州城就痛痛快快玩几天的,您要去孔夫庙,这……”   “你们就留在这里吧,我陪娘去就行了。”柳锦柔和气地说,“兰儿难得出来一趟,是该好好玩的。”   司徒老太知道绣娘的心思,也没有戳破,点头答应了。   司徒老太在客栈稍作休整后,第二天天一亮,就雇了辆马车,往城外的孔夫庙去。   不出她们所料,路上车水马龙,路都堵死了。   大伙不得不下了马车,慢慢往前走。   柳锦柔担心累着司徒老太,扶着她走了一段路后,便在路边找了块大石头让她坐着休息。   “娘,我瞅着这路也不似刚才那么堵了,或许过一会就通了,我再找辆马车让您坐。”柳锦柔说。   司徒老太点点头,她抹着额头的汗问:“我渴了,有水喝吗?”   “我把水落马车上了。”柳锦柔环顾四周,想了想,“娘,您坐会,我去那边看看有没有水。”   她听到有水声,想来附近必定有溪河。   柳锦柔寻声来到小溪边,摘了片大树叶,装了点水,捧着准备回去。   忽然听到小溪另一边的树林里,传来微弱的呼救声。   “救命……” 第728章求只上上签   柳锦柔小心翼翼地走进树林,只见一个身穿蓝色长袍的中年男子,正半靠在大石上,右手紧紧地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很痛苦的样子。   “您怎么了?”柳锦柔没见过这种病症的人,有些害怕。   男子喘着粗气,有些歉意地说道:“我心悸病犯了,我的药……”   他的左手指了指旁边,柳锦柔这才发现,在离他左手三步远的地方,有个晶莹的白瓷瓶子。   想来那就是他的药了!   柳锦柔赶紧捡起药瓶,按照他的指示,喂他吃了一颗药丸。   又用树叶捧来清泉,让他喝下。   过了一盏茶时间,中年男子的脸色才慢慢恢复了血色。   只是还很虚弱,无法站起身来。   “那边路上有许多马车,不如我扶您过去吧。”   柳锦柔使出吃奶的劲,才扶起中年男子,架着他,两人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树林。   司徒老太看见了,吓了一大跳。   问清楚情况后,急忙寻了辆马车,给了车钱,让中年男子坐了进去。   “您家在哪,让车夫送您回去吧。”男女授受不亲,柳锦柔等中年男子坐进了马车,便刻意与他保持了一定距离。   中年男子说:“我是外乡人,家在京城,这次是要去锦州城公干。”   司徒老太愣了一下,笑道:“原来你是京城人氏啊,千里迢迢的,只有一人太不安全了。”   中年男子勉力笑了笑,从腰上解下一块玉佩,说:“二位若是去了京城,可拿着玉佩到平安巷来寻我……”   话说到一半,似是心悸症又犯了,痛苦地皱眉,靠在马车厢,说不出话来。   司徒老太担心他会再出事,想着他是去锦州城公干的,赶紧交代车夫,“快送他去锦州城知府府衙。”   车夫也不敢怠慢,掉头就往锦州城去了。   司徒老太在路边又休息了一会,等到路通了,这才中途再雇了辆马车,往夫子庙去。   她们在夫子庙住了几天后,乡试那日才回锦州城。   刚走进客栈,就看见了何福宗和小福宝。   “你们怎么在这?”司徒老太问。   何福宗回道:“是小福宝,一进城就说要住这家客栈。我们刚到,还没办入住,就碰到您了。”   “小福宝,你不是来看放榜的嘛!”柳锦柔觉得他们真是有缘分,连挑客栈都挑到了一起。   不过今天才考试,离放榜还有些日子呢。   小福宝欢快地跑了过来,一手抱住了司徒老太,另一只小手牵着柳锦柔,笑嘻嘻地说:“奶说让我早些过来,先玩几天,再看放榜。”   何福宗笑呵呵地迎了上来,说:“司徒婶子,我娘很记挂您。如果不是腿脚不好,她也想来锦州城看放榜呢。”   “有心了。”司徒老太抱起小福宝,用力地亲了她一下。   柳锦柔也很高兴,“小福宝,你想去哪里玩?”   小福宝歪着头想了想,说:“听说这里有个孔夫庙很灵验,我想给夜哥哥求只上上签呢。”   司徒老太和柳锦柔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小福宝,你不想去吃好吃的,或者游湖逛街?”司徒老太问。   小福宝很认真地摇摇头,“给夜哥哥求上上签最重要!” 第729章至尊无上签   婆媳俩不忍浇凉水,都默契地不提她们去过孔夫庙的事,当下点头说道:“走,咱们现在就去!”   何福宗套好马,赶着马车又去往城外去。   起初司徒老太和柳锦柔还有些担心路上会堵,特地买了许多吃食备着。   哪知路上无比顺畅,照样是车水马龙,却是井然有序,各行其道。   马车不快不慢,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孔夫庙。   庙前,人山人海,大伙都在排队等着进去祈福,顺便求只上上签。   司徒老太和柳锦柔对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她们都给司徒夜求过签,可每次都是中签。   本来还挺失望的,后来发现来这里求签的,竟有一半是下下签,她们就立刻转忧为喜,很是安慰。   “娘,今天人特别多,不如咱们先要个厢房住下来,明日再来求签吧。”柳锦柔担心她们一路奔波,吃不消。   司徒老太也觉得有些累了,正要点头答应,忽然听到前面的队伍中有人在喊,“不好了,大肚婆要生孩子了!”   原来是有一户人家的男人乡试,女人大着肚子也来这里求签。   刚轮到她,就突然肚子痛,说是要生孩子了。   孔夫庙也是庙,女人在这里生产是不吉利的。   大伙赶紧把她抬了出去,下山找稳婆接生。   刚排好的队伍顿时乱了,等处理完这些再重新排队时,司徒老太赫然发现,他们被人群挤到了队伍的前面。   只等了一柱香时间,便是他们进大殿里求签了。   小福宝双手合十,有模有样地学着司徒老太和柳锦柔的样子,呢喃说了些什么,然后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这才拿起签筒,开始慢慢摇晃。   竹签撞击着签筒,发出清脆又令人不安的声响。   司徒老太和柳锦柔都紧张地看着小福宝,盯着她手中的签筒。   只听到啪的一声,一根竹签掉在了地上。   小福宝捡了起来,递给司徒老太。   “是上上签!”司徒老太喜出望外。   她们拿到解签处,本想问问签文上是如何说的,哪知解签人一看到这只上上签,就激动的站起来了。   “您是为孙子求的吧。”解签人对着司徒老太大声说道,“您老有福啊,您的孙子这次一定能拿第一名,而且,以后肯定能中状元!”   司徒老太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   柳锦柔也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到了解签人的桌上。   不管怎样,听到这话都是开心的,给钱也给得高兴。   解签人却把银锭推了回去,“老太太,您一定以为我是诓您的吧!我告诉您,你求的是咱们孔夫庙的至尊无上签啊!”   “至尊无上签?”这可是第一次听说,司徒老太他们面面相觑,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正在排队等解签的人听到这话,都围了过来。   他们七嘴八舌地说:“孔夫庙百年前就流传了一只至尊无上签,只有未来状元来求,才会掉出来!”   “老太太,你可别不信这邪。有好多人求签的时候,故意找到这根签想把它摇出来,就是不行!”   “真的真的,所有摇到这只签的人都中了状元!” 第730章有人来挑衅   他们越说越玄乎,可都有凭有证的,司徒老太也不得不信了。   司徒夜会是状元,这不正是她们期盼的吗。   回去的路上,司徒老太和柳锦柔都拿着小福宝的手,看个不停。   小福宝的手白白嫩嫩的,儿童特有的婴儿肥,令她的小手看上去胖嘟嘟的,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她的手是很好看,可好看的手千千万万,不见得谁都能摇出那支至尊无上签啊。   “娘,咱们为了夜儿,都求了签,可每次都是中签。您说小福宝是不是福星,她一摇就是至尊无上签啊!”   柳锦柔激动地死死拽着小福宝的手,好像恨不得她的手就长在自己的手上。   司徒老太信佛,对这种事是很相信的。   “有了小福宝的福气,夜儿一定能做状元!”   现在在司徒老太看来,乡试中举已经是小菜一碟了,未来的状元都是他孙儿的,举人又算什么。   柳锦柔搂着小福宝,说:“好孩子!谢谢你。你告诉婶子,你想要什么,就是要天上的月亮,婶子也要给你摘下来!”   小福宝连忙摆手,煞有其事地坐在那里,说:“我是借了夜哥哥的福!夜哥哥如果不是天定的状元,就凭我这双手,哪能摇出这么稀罕的上上签啊!”   她眨巴着眼睛,看着司徒老太说:“司徒奶奶,等夜哥哥考上状元,您就是状元奶奶了!您是最年轻漂亮的状元奶奶!”   司徒老太笑得前俯后仰,柳锦柔也乐得喜上眉梢,车厢里,欢声笑语,引得路人侧目,忍不住猜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三天乡试很快就结束了,柳锦柔第一时间赶到云来客栈,来找司徒夜。   客栈里,有人欢喜能人忧,但大多数书生都聚在一起饮酒吃饭,不时的吟诗一首,开怀放松。   司徒夜早就收拾好了东西,准备搬出云来客栈。   刚要下楼,就被一群书生拦住了。   “听说你会是状元!爷怎么瞧着不像!”   带头挑衅的正是锦州城知府的侄子赵福禄,他娘去孔夫庙给他求签,求了几十回,全是下下签,气得差点吐血。   小福宝抽到至尊无上签的消息当天就传到了他娘那,一打听,是为司徒夜求的,他娘马上找算命地算了一卦,说是司徒夜是赵福禄的拦路虎,只要有司徒夜在,赵福禄这辈子都别想走上仕途。   他娘当场吐了一口黑血,气才顺畅的。   乡试一结束,赵福禄得知司徒夜与他在一家客栈,便生出了一个诡计。   朝廷有令,考试期间,如果有考生滋事打架,就要取消资格。   离放榜还有些日子,只要司徒夜这段时间打了人惹了事,就算你考上了举人,也会被取消资格。   如果再让知府从中作梗的话,禁考几回,司徒夜这辈了就别想考状元了!   赵福禄故意挑衅,想引得司徒夜动手打人。   司徒夜却冷眼看他,压根不打算跟他说话。   他继续往下走,赵福禄带来的一群人堵在楼梯上,不让他走。 第731章这么不要脸的书生!   司徒夜扫了他们一眼,冰冷的目光,令来者望而却步。   赵福禄在后面用手捅了捅那几个小混混,自己却慢慢地往后退。   小混混们步步逼近,他们就不信,他们几个人还打不赢一个书生。   司徒夜慢慢往后退,他太明白了,自己是不能动手的。   甚至不能毁坏这里的一桌一椅,否则,自己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是不是打架斗殴了。   很快,他退到了二楼。   低头往下看,赵福禄正带着一群相熟的书生,对着他指指点点,脸上挂着阴险的笑。   “弟兄们,这小子偷了我东西,咱们一起上去搜搜!”其中一个混混振臂一军,他们一拥而上。   司徒夜灵巧闪身,避开他们的爪子。   眼看退地可退,只见他一个转身,跳上了栏杆,用力一跃,从二楼飞身而下,稳稳地落到一楼。   所有人都呆住了。   书生啊!不是该文质彬彬,手无缚鸡之力的嘛!   怎么他会轻功!而且武功底子还不弱!   客栈里传出短暂的沉默之后,赵福禄突然将身旁的一个书生推倒在地,然后大声喊道:“司徒夜,你完蛋了!你踹倒了徐阿德!”   徐阿德是赵福禄的同桌,一起在白鹿山书院上课。   两人平时狼狈为奸,默契得连招呼都不用打,徐阿德就立刻捂着肚子,哎哟大叫起来。   “司徒夜,你跟你无怨无仇,你好好的干嘛要从二楼跳下来踹我啊!”   围观的人,再次傻眼了。   原来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书生!   司徒夜眯起眼睛,淡淡地看着离他还有一步之遥的徐阿德,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徐何德看了,莫名地觉得毛骨悚然,惨叫起也多了几分恐惧。   赵福禄立刻上前,指着司徒夜说:“好哇!你敢当众打人,还打书生!我要去官府告发你!”   “把你的爪子收回去!”司徒夜斜睨赵福禄。   他什么话都没说,可赵福禄的脑子里莫名地响起一句话来——你再指,我就把你的手掰成粉碎性骨折!   赵福禄立刻没出息地收回了手,握成了拳头,确保那根食指能藏在掌心里。   可是,他又不甘心。   “你打人了!你犯法了!我要告你,你没资格当举人!”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轻而易举地听出他的心虚。   “那你去告。”司徒夜说完,拿起地上的包袱,准备出门。   他的脸上,写满了鄙夷和轻视。   赵福禄只觉得眼前一花,就没看到司徒夜的人影了。   徐阿德一咕噜从地上爬了起来,问赵福禄:“还要不要告他?”   “告!肯定要告!”   赵福禄也是骑虎难下,他梗着脖子,又找了几个跟自己一伙的同门,带着他们去锦州府衙,找通判去了。   司徒夜一出门,就遇见了柳锦柔。   她坐在马车里,身旁正是小福宝。   司徒夜一个箭步上去,拽着马头就往回走。   “娘,您怎么来了?”   柳锦柔笑道:“我们来了好些天了,怕影响你考试,就没来找你。”   司徒夜回头看小福宝,笑道:“你是跟着我娘一起来的吗?”   “爹带我来的,夜哥哥,你考得怎么样啊?”   司徒夜信心满满地说:“很好!”   小福宝高兴地直鼓掌,“柳婶子,您看夜哥哥都说自己考得好,您就别担心了!” 第732章铜板旁边还有小黄豆   柳锦柔笑得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她紧搂着小福宝,很骄傲地说:“婶子有你,什么都不会担心的。”   司徒夜好像听出点什么来了,“小福宝,你做了什么,让我娘这么开心啊?”   小福宝露出一个很无奈的神情,伸出双手,让司徒夜看,奶声奶气地把自己抽到至尊无上签的经过说了一遍。   其实,小福宝觉得这就是一个概率问题。   来求签的人多了,别人都没抽中,那她抽中的可能性就会随着别人的失败,渐渐的增加。   然后,她就抽中了。   她从内心认为,这不是一件多神奇的事。   司徒夜好像跟她想的也一样。   他很淡然地说:“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家小福宝向来都是心想事成的,抽个上上签不算什么。”   “夜儿,你怎么能这么说!解签的先生说了,这至尊无上签可是十几年都没被抽中了!怎就生生的被小福宝抽到了?”   柳锦柔难得跟儿子唱反调,可这回,她据理力争,一定要证明抽中此签是有寓意的。   司徒夜和小福宝都怔住了,还是小福宝嘴甜,马上说道:“是因为夜哥哥要当状元,所以我才能抽中嘛!”   司徒夜依旧轻描淡写地笑着,他不反驳,但柳锦柔看得出来,他不信这至尊无上签的传说。   他对状元是笃定的,这种自信,是来自于他的实力,并非一支签。   柳锦柔也觉得司徒夜是能考上状元的,可她在京城住了这么久,看到无数学子奔赴而来,最后又空手而归,心里难免打起小鼓。   这只签的传说,对她来说,很重要。   马车缓缓前行,两边传来嘈杂声。   锦州城的白天是热闹的,不绝于耳的小贩叫卖声,传进了马车里。   “套圈哦,扔中十个送一两白银哦!只要十个铜板就能玩一次哦,很便宜,快来试试!”   “大家快来掷飞镖,只要正中圆心三次,老板吐血送金钗啊!”   “是男人的都来射箭,百步穿柳,保证一箭射到姑娘的心里。咱们送不起姑娘,但您一定能赢得姑娘的真心。”   小福宝好奇,掀起车帘往外面看,雀雀欲试。   柳锦柔忽然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小福宝,婶子带你去玩吧。”   “好啊!”小福宝转身搂着司徒夜的胳膊,“夜哥哥一起去吧,我玩别的,夜哥哥玩射箭好不好!”   司徒夜当然不会拒绝。   何福宗将马车停到人少的地方,负责看守马车。司徒夜陪着柳锦柔和小福宝去玩。   套圈老板的胳膊上挂着向十串的圈圈,五颜六色,每个都只有碗口那么大,挂在脖子上,反而更像项圈。   他冲着小福宝招手,“小姑娘,来玩吧!”   小福宝蹲在他的摊子前,瞅着面前的东西。   大一点的有虎头鞋和小玩偶,小的有头绳和叠成豆腐块的手帕,最远的地方,放着一个铜板,在一堆物品中间,很难发现。   “老板大叔,要怎样才能赢一两银子啊?”   老板见她有兴趣,又凑上前来,“小姑娘,你看见了那个铜板旁边的小黄豆了吗?” 第733章小本经营赔不起   经他提醒,小福宝他们这才发现,原来那里还有一个黄澄澄的小黄豆。   “你扔十个圈过去,只要套住了黄豆,同时保证不碰到别的东西,黄豆也纹丝不动,就给你一两银子。”   柳锦柔当时就觉得,这老板也太坑了。   小福宝也皱起眉头,她踮起脚都不太能看到黄豆,更何况要把圈扔那么远,似乎不可能。   她又掂了掂老板递过来的圈,沉甸甸的,似乎还很有弹性。   地面硬硬的,扔过去,哪怕是扔中了,恐怕也会弹开,碰到别的东西,就犯规了。   小福宝犹豫再三,决定不浪费钱玩这个。   司徒夜拉住了她,上前问老板:“能不能让我抱着她套圈。”   “当然可以!”老板满口答应。   抱着,反而重心不稳,更难套中。   司徒夜给了他十个铜板,然后抱起小福宝,指着黄豆说:“试试。”   小福宝用力点头,对着黄豆,高高兴兴地扔了出去。   圈圈在半空中飞出一个优美的弧线,然后,稳稳地套住了黄豆。   套圈老板张大了嘴巴,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小姑娘,你学了武功?”他问。   要知道,来他这个摊子上套圈的人不计其数,这样随便一扔就套住黄豆的小孩,她是第一个。   小福宝摇摇头,又拿起第二个圈,“老板大叔,我还能再扔吗?”   套圈老板不信邪,说:“能!你扔!”   圈圈像雪花一样,接二连三地落在了黄豆那时,准确无误的套中了,没有碰到旁边的东西,也没有弹跳起来。   很快,小福宝的手里只剩下一个圈了。   套圈老板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柳锦柔也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只有司徒夜淡定得不得了。   “夜哥哥,这个套中了,我就能得一两银子啦!”小福宝也很兴奋,“我留一半给我奶,剩下的,我给夜哥哥买礼物!”   司徒夜什么都不缺,不过,只要是小福宝送的,他都喜欢。   “好!”司徒夜将她举高,“扔吧。”   小福宝欢叫着,把圈扔了出去。   套圈老板的手中已暗扣一只小石头,眼见圈圈就要套在黄豆上,他暗施内力,小石头无声无息地飞了出去,与圈圈碰了一下。   圈圈立刻改变了下落方向,不偏不倚地歪了。   小福宝哎呀一声,觉得好可惜。   套圈老板笑了起来,正准备假装惋惜地安慰她几句,忽然,圈圈因为冲击力过大,落地时迅速弹了起来,再落下时,稳稳地套住了黄豆。   “哇!夜哥哥!全中了!”小福宝激动得直拍手,然后扭身抱住了司徒夜,在他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下。   司徒夜也很开心,额头碰了碰她的脑门,笑道:“高兴的话,再玩一盘。”   “不了不了,小本经营,可赔不起啊!”套圈老板第一时间反对了。   他双手奉上一两银子,眼睛却在小福宝的手上扫来扫去。   这是双什么神手啊!这样也能套住十个圈!   “小姑娘如果玩得不过瘾,可以去那边玩掷飞镖,保证比我这套圈有意思。” 第734章闭着眼睛也扔中了   平时为了抢地盘抢生意,套圈老板和飞镖老板没少闹矛盾,这种“好事”他肯定不能忘了死对头。   一听到说掷飞镖更好玩,小福宝当下没了套圈的心思,要司徒夜带着她去掷飞镖。   飞镖老板见小福宝还是个大人抱着的小姑娘,不以为然地给了她三个飞镖。   他还关心地问:“小姑娘,你能拿得动吗?”   飞镖可是实铁做的,很沉手。   果然,小福宝拿着吃力。   司徒夜替她拿了另外两个飞镖,然后教小福宝如何掷飞镖。   “这样才不会伤了自己的手,用错了力,还扭到手腕的。”   小福宝学着他的样子,试了几次,有了手感。   司徒夜这才抱起她,指着靶心说:“对准那里,扔过去。”   小福宝一扬手,当真是把飞镖扔过去了。   飞镖老板差点要笑出声。   这样扔飞镖,恐怕还没到靶子跟前,飞镖就会因力道不够掉在地上。   可他的笑声还没来得及笑出口,就戛然而止。   飞镖勉强被扔到了靶子上,却是正中靶心,晃晃悠悠的,好像会掉下来,可飞镖如同狂风中的最后一片树叶,就是坚强地钉在上面不下来!   飞镖老板的嘴,变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夜哥哥!我扔中了!”小福宝高兴坏了,可很快她就犯愁了。   靶心只有那么大,还有两把飞镖要扔过去,万一碰掉了第一把,可怎么办。   司徒夜安慰她,“闭着眼睛随便扔吧,反正是玩。你要是喜欢金钗,夜哥哥给你买一把!”   “嗯嗯,我听夜哥哥的!”   小福宝立刻闭上眼睛,左手一只右手一只,同时扔出靶子。   只听到扑扑两声,小福宝再睁眼,三只飞镖都晃晃悠悠地钉在了靶心上,就算飞镖老板一个劲地对着它们吹气,它们也不掉下来。   这回连柳锦柔都激动地跳了起来,“太好了!全中了!”   飞镖老板的脸立刻拉得老长,那神情,简直跟家里死了人一样难受。   看热闹的人也跟着连声惊呼,“太神奇了!小娃娃也能掷中靶心!”   “我昨天才买了三把,一次都没掷中!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   还有好事者凑到柳锦柔跟前问:“这是你女儿吗?你怎这么会生啊,这娃就是天生带财的啊!”   柳锦柔笑得合不拢嘴,她有点小小的虚荣地接受了别人的说法,不解释不反驳,让别人都误会小福宝是她的女儿。   “太好玩了,我还能再玩一盘吗?”小福宝问飞镖老板。   飞镖老板气呼呼地要赶他们走,“没见过你们这样来踢馆的!带个娃娃来闹事,快走快走,老子今天倒霉,全栽在你们手上了!”   说完,他把金钗塞到小福宝手里,“拿着东西快走,以后都别到我这来了!”   小福宝有些委屈。   她都闭着眼睛掷飞镖,飞镖自己要飞到靶心上去,跟她没关系啊!   司徒夜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怎么还不高兴了?”   小福宝瞟了瞟这条街上别的摊子,他们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小福宝,大有你来玩我们就收摊的意思。   唉,实力太强也不是好事,连玩都没地方玩了。   小福宝可怜巴巴地扯了扯司徒夜的衣袖,说:“夜哥哥,咱们回去吧。”   “我带你去骑马吧。”司徒夜笑道,“我知道这附近有个马场,可以自己挑选马匹去骑。”   小福宝的眼睛咻的一下开始发光了,“太好了,我们去骑马!” 第735章听话的小马   柳锦柔有些累了,便先坐着马车回客栈休息。   司徒夜单独带着小福宝去了马场。   乡试结束,许多书生都来马场骑马。   北朝尚文又尚武,科考以文为主,但也会有武状元的选拔。   特别是与北边的欶勒国等国家有了战事后,书生习武蔚然成风,习文之人善骑射懂兵法知拳脚功夫的,大有人在。   所以马场的生意也特别的好。   他们赶到时,已没有适合司徒夜骑的大马,全是小福宝能骑的温顺小马。   “小福宝,你过来。”司徒夜将她抱上马,然后自己牵着马慢慢走着,“别怕,放轻松点,两腿夹住马腹……”   司徒夜教她骑马,才说了几句,忽然想起小福宝听得懂动物说话,便住了嘴。   小福宝趴在马背上,小嘴在马耳朵边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说了好一会,小福宝才直起身来,指着不远处说:“夜哥哥,小马儿叫我们别去那边。”   “哦,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吗?”   “白鹿山书院和北都书院的书生在吵架,他们都来骑马,马不够,白鹿山书院的书生仗着人多,就把马都抢走了。”   司徒夜停下脚步,重复了一句,“北都书院?”   北都书院正是老夫子的师弟开的书院,也是老夫子要他来读的书院。   因是私人开设的,很多地方自然是比不过官办的白鹿山书院,两个书院的矛盾,也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   小福宝有些不高兴地瘪着嘴说:“他们有三十人,却霸占了五十匹马,北都书院的书生一匹都没有。”   “确实过分了!”司徒夜对白鹿山书院印象也很糟,赵福禄就是其中代表,可见白鹿山书院都教出什么人来了。   司徒夜眯眼眺望,那边似是少得热火朝天,但没人动手。   毕竟,谁也不敢冒这个风险。辛苦多年才得以参加乡试,可不能因打架斗殴影响了仕途。   不过,文人吵架,确实太娘了。   估计吵到天黑,也不会有结果的。   司徒夜沉吟片刻,问小福宝:“你能不能请小马帮个忙。”   他在小福宝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小福宝点点头,又说给小马听,然后跳下马,拍了拍它的屁股,“一会我给你准备红萝卜,让你吃个饱啊!”   小马一扬前蹄,嘶叫两声,便往那边奔去。   很快它就来到人群里,又是连声嘶叫,其他马好像听懂了,似是商量了一会,都扬蹄往马厩跑去。   司徒夜和小福宝已经买了一堆的马饲料,就等着马群回来吃。   小马一马当先跑了进来,张大嘴,把小福宝递来的红萝卜全都吃光了。   别的马都回到自己的马棚,开始享受它们的美食。   小福宝跑到每匹马的耳边,与它们嘀咕说话。   马儿听完了,都打着响鼻点头,好像都听懂了她的话。   两个书院的书生们正吵得起劲,忽然马全都跑了,全都傻了眼。   白鹿山书院的气不过,一路骂骂咧咧地来到马厩,要找马场老板的麻烦。   马场老板也不明白这些马为啥都跑回来了,只得赔笑着,把马牵出来让白鹿山书院的书生们骑。   他们趾高气扬地骑了上去,可那些马都好像心情不好,不停地尥蹶子,书生们骑在上面晃得头晕,可又不会掉下来。   不一会,有好几个白鹿山书院的书生都跳下马,跑到旁边吐了。 第736章不虚此行   司徒夜冷眼看着,不屑一顾。   小福宝下意识地捂住了嘴,躲在司徒夜身后,可她担心马群,又探头来看。   毛茸茸的小脑袋,时而探出,时而缩回,很是调皮。   很快,那些白鹿山书院的书生们都不肯骑马,他们刚下来,马群就跑到了北都书院那边,乖乖的曲下四腿,等着他们上马。   北朝书院的书生们又惊又喜,已经有胆大的爬了上去,在马场里驰骋。   其他书生们喜出望外,相互招呼着上马。   马群四蹄飞扬,哪里还有刚才的别扭不配合,看得北鹿山书院的书生们目瞪口呆。   忽然,有人喊了起来,“赵武呢?怎么没见着他?”   司徒夜一听到这名字,就皱起了眉。   小福宝看见了,好奇地问:“夜哥哥,赵武是谁?”   “他是镖骑大将军赵峰的儿子。”司徒夜拉着小福宝在旁边坐下,将赵武的来历娓娓道来。   原来赵峰只有二子,老大赵文是庶出,不受宠,所以从小就送到战场去。   哪知他文武双全,二十岁就成了闻名天下的小战神。这次上官子骞带兵出征,就特地点了他的名,一并上阵作战。   赵武比赵文小十岁,是个地地道道的纨绔子弟,可没少在外面干混账事。   这次北边有战事,赵峰奉命驻守锦州城。大夫人怕赵文抢了赵武的风头,非要赵峰带着他来锦州城历练。   因都姓赵,知府也赵峰便攀了些关系,赵武和赵福禄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   “我在锦州城住的这段日子,时常会听到一些他们的丑事,都是摆不上台面的事。”司徒夜淡淡地说。   他性子冷,从来不关心别人,如果不是今天赵福禄上门寻事,司徒夜都不记得还有这么两个角色。   小福宝也面露鄙夷之色,“夜哥哥讨厌他们,我也讨厌。”   司徒夜笑笑,说:“走吧,带你去别处玩。”   刚走出马厩,就听到人群在欢呼。   原来赵武一直都在马背上,马不听话,他就用鞭子抽,再不驯服,就用马刺扎马。   马儿吃痛,拼命地扬蹄,可就是甩不掉赵武。   赵武仗着自己骑术了得,死死地夹住马腹,腾出一只手在空中飞舞,很是兴奋得意。   “想不想看我教训这匹马啊!”赵武放声大叫。   白鹿山书院的书生们起哄,“要看!”   “想看我怎么教训啊!”有了观众,赵武更加的嚣张跋扈。   有些胆大心狠的纷纷出主意。   有说要给马喂巴豆的,有说要拿锤子扎马屁股,还有说拿铁去烙马的,全都是心狠手辣的主意。   “夜哥哥,我们快去救救它吧!”小福宝听得心里发寒,她想都不想就骑上了小马,想冲过去救马。   司徒夜一把将她抱了下来,沉着地说:“你在这里等我。”   说完,他翻身上了旁边的一匹大马。   这时,赵武已经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看他的架势,是要当场给马割喉。   小福宝紧张得双手捂着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心中默默祈祷着,“夜哥哥,你快点,快去阻止他!”   司徒夜如一道闪电,飞驰而去。   眼见匕首就要落下,赵武胯下的马本能的嘶吼着抬起了前蹄,要把赵武甩下去。   司徒夜趁势抓住了赵武的手,略一用力,将他拿着匕首的右胳膊拽脱臼,匕首应声而落,被马蹄一踩,深深嵌入泥土之中。   赵武吃痛,只觉得眼前一黑,再回过神时,人已经坐在了司徒夜的身后。   他正要骂人,司徒夜扭头看他,伸手在他的腰上扶了一下。   “你可要坐稳了,这马高得很。”司徒夜笑得有点冷,赵武一看到他,就打了个冷颤。   不等赵武回过神来,不知怎的,他突然觉得腰间酸麻,重心不稳,往旁边一歪,硬生生地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整个右边都摔在草地上,赵武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昏了过去。   书生们都围了过来,尖叫着找大夫。   司徒夜下马,默默地看着他们忙成一团。   小福宝也跑了过去,“夜哥哥,你没事吧。”   “没事。”他低头轻语,“马也没事。”   两人会心一笑。   这时,有几个白鹿山书院的书生走了过来,对着司徒夜拱手致谢。   “多谢这位公子出手相助。”   在他们看来,赵武险些要从马背上摔下来,被马蹄活活踩死的。   是司徒夜冒死相救,将他平安地拉到了自己的马背的。   只怪赵武受惊过度,没有坐稳,才从司徒夜的马背上摔下来。   从头到尾,司徒夜都是在救人。   他在其中暗自动的手脚,恐怕连赵武自己都没有弄明白。   司徒夜也不与他们客气,只是点点头,牵着小福宝往回走。   “今晚你想吃饺子还是馄饨?”司徒夜问小福宝。   小福宝歪头想想,问:“夜哥哥,咱们去吃炸春卷好不好?”   “行,再给你配碗小米粥和两串糖葫芦可好?”   小福宝正要说好,旁边的马儿打了几个响鼻。   小福宝捂着嘴偷笑,“夜哥哥,小马它们说想请你吃干草!它们说干草可好吃的,它们平时舍不得吃,这次为了谢谢你,省下口粮给你吃呢。”   司徒夜一怔,哈哈大笑起来。   他扭头拍了拍马头,说:“过几天我再来看你们,到时候给你们带好吃的啊。”   说完,便带着小福宝离开了。   这一幕,被一个站在远处的中年男子看在眼里。   他目光沉静如水,若有所思。   他在马栏边站了许久,直到一个随从走了过来,问:“大人,您可有相中哪位书生?”   中年男子这才收回目光,垂眸微笑,“自古万中难有一翘楚,更何况是这群年轻无知的孩子。”   随从跟着他多年,知道他是个温和之人,很少会说出这么严厉的话来。   肯定是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如此气愤。   随从正想安慰几句,中年男子忽而笑了,“不过今天运气不过,让本官发现了一位少年英雄。锦州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啊。”   “如果这位书生能高中举人的,就更好了。”随从马上附和道。   中年男子笑得温柔,说:“就算不是举人,也是个人才。此次本官受皇上所托,明为监考,实则暗访天下有德有才之人。本官走了五个州,总算找到了一个啊。”   说完,他又看着司徒夜和小福宝的身影,在心底默默地说:“不虚此行!” 第737章互掐   马场的另一边的高台上,坐着一群男子,有的鹤发须眉,有的白净斯文,他们烹茶吟诗,不时地看看这边骑马的情况。   白鹿山书院院长陆离和北都书院的林北都都在饮茶,方才发生的一幕幕,也尽收眼底。   陆离阴沉着脸,很不高兴。   他觉得赵武丢了他的脸。   林北都只品茶,对这些不闻不问,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林院长,听说这次北都书院的学生考得都不错啊,恭喜你了。”陆离阴阳怪气的。   他们两个书院一直都是死对头,大家也都习惯了,知道陆离就是要找茬,都假装品茶,实则想看看他们怎么掐架。   林北都素来清高,懒得与他唇枪舌剑。   他只是笑笑,大大方方地点头说:“谢谢。”   陆离没想他还真认了,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憋得不知道呼吸了。   他冷笑一声,说:“这次皇上特地派了翰林院大学士祝不为祝大人来监考,并且亲自批改试卷,这次考试可是前所谓有的公平公正公开啊!”   林北都依旧是大大方方地点头,简单扼要地说:“是的。”   他简直就是话题终结者!   陆离本想借着这机会,好好拍拍祝不为的马屁的。被林北都这么两个字完结了话题,他也变得兴意阑珊,索性换了个话题。   “刚才马场上可热闹了。林院长,你教的学生不错啊,都胆小怕事,没有担当。”   说到他的学生了,林北都这才抬起眼皮,有意无意地往司徒夜走的方向瞥了一眼,笑得意味深长。   “陆院长教出来的学生是挺有担当的,只可惜有勇无谋,这次没摔残废,确实命大。”   陆离还要争辩,林北都已然起身,“不早了,告辞。”   说完,便下了高台往外走。   他三步并着两步去追司徒夜,可他们早已走远,林北都在马场外围站了一会,这才叫来书院的管事。   “可知道司徒夜住在哪间客栈?”   “昨儿还住在云来,今天搬出去了,我这就去打听打听。”管事说。   林北都摆摆手,笑道:“还未放榜,他不会那么快离开的。明天再去打听吧。”   管事问他:“林院长想把他招进书院?”   “方才你没看到他在马场的身手?”林北都满意地笑道,“他是师兄推荐的,果然不同凡响。”   司徒夜带着小福宝吃完炸春卷,又去看了杂耍听了戏,才带她回客栈。   小福宝早就累得蜷在他的怀里睡着了,小嘴嘟起,不时的吧唧两下,好像在回忆白天吃的好吃的。   司徒夜抱着她上楼,安顿她睡好后,这才去了司徒老太和柳锦柔的屋子,把这些天的情况向她们详细汇报了。   司徒老太听他说完后,沉吟片刻,问司徒夜:“夜儿,你可有想过,出了榜之后要做什么?”   司徒夜一挑眉,说:“奶奶,您是想问我,做了举人后要做些什么吗?”   “你这孩子,说话总是这样直接,太不含蓄了。”柳锦柔笑嗔道。   其他她和司徒老太想问的就是这个,只是当着司徒夜的面,不好直说。   举人是百里挑一啊,只要中了举,不但能免除赋税,还可以从政为官。   尽管举人还不能马上做官,但已经是预备役了,多少还是能干涉本地的事务了。   也就是说,如果司徒夜回到清风县,县令不但要给他几分面子,在很多事上,还要听他的意见。   更重要的是,如果成了举人,就可以进京参加会考。   如果会考过了,便是进士,就可以直接做官了!   司徒老太笑得很开心,她拉着司徒夜的手,问:“如果成了举人,你会马上进京会考吗?” 第738章闺女的事才是大事   司徒夜毫不犹豫地回道:“奶,会考没那么快的。”   “你不是要考状元的吗?”司徒老太有些不理解。   “会考完了还有复试,然后才是殿试。殿试的第一名才是状元。奶奶,您别急,要想考状元,还要耐心等等才行。”   司徒老太当然知道这些,她内心是想司徒夜考上举人之后,便立刻进京。   在京城读书,考上状元的可能性才更大。   柳锦柔知道司徒老太的心思,低声问司徒夜:“夜儿,你不会还想回清风县读书吧。”   司徒夜一挑眉,似答非答。   司徒老太和柳锦柔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没有再问下去。   她们都知道司徒夜是个有主意的,就算是司徒威在,他也不见得会听他的话。   毕竟书是他在读书,她们只能提提建议,不能替他做决定。   司徒夜走后,司徒老太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锦柔,你说夜儿是不是一定要回清风县?”   司徒老太并非嫌弃清风县,她还巴不得住在大沟村养老呢,实在是想着孙子的前程要紧,这才一心想要回京城去。   柳锦柔也睡不着,叹气道:“娘,您是知道夜儿的,他想什么向来都不跟我们说的。我也猜不出他打底有何打算。”   “夜儿连来锦州城读书都不肯,怕是不会去京城了。”司徒老太也跟着叹气。   柳锦柔连忙安慰司徒老太,“娘,您也别操心。儿孙自有儿孙福,夜儿做事牢靠,他自有安排的。”   司徒老太闭着眼睛,忽然感叹道:“若是威儿在就好了。”   柳锦柔垂眸不语。   等了一会,她听到司徒老均匀的呼吸声,这才放下心来,阖眸睡去。   离放榜还有些日子,司徒夜整天带着司徒老太她们四处游玩,很快,锦州城附近的山山水水他们都走了个遍。   这天,他们要去游湖,何福宗却说有事。   “何大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柳锦柔问。   他们一起玩了半个月了,也不见何福宗干什么正经事,怎的突然一下说要出去办事了。   何福宗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也没啥大事,就是来这里开分店。”   司徒老太都怔住了,“这么要紧的事,怎没听你说起过?”   何福宗指着小福宝说:“闺女说要来看司徒少爷考试等放榜,这才是大事啊。咱家开店的事不急的。”   司徒老太和柳锦柔都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见过宠闺女的,没见过这样宠闺女的。   何家救皇后有功,得了不少赏赐。那些见风转舵的人又都来锦上添花,何家之前的分店全都重新开张了,现在因为业务需要,得在锦州县开店了。   这回,开的可不是分店。   何家打算把总店放在锦州城,毕竟这里才是锦州的经济中心,还是交通要道,总店在这里,才能更好的开展业务。   何福宗以为自己没有解释清楚,急忙说道:“我本来想等放榜了,再去洽谈开店的事。哪知道有牙人找上门,说给我找好了店铺,要我去看。”   “何大哥,你快去吧。我们带着小福宝玩就好了。”柳锦柔连忙说。   何福宗指了指小福宝脚上的鞋,前两日爬山被荆棘划破了鞋面,他还想着要给她买新鞋呢。   何福宗歉疚地说:“那就是劳烦柳大妹子,帮忙给小福宝买双亲鞋吧。” 第739章认错人是正常的   柳锦柔满口答应。   何福宗去忙正经事了,他们便带着小福宝去选新鞋的。   司徒夜陪着司徒老太在对面的茶楼里坐着听戏,柳锦柔牵着小福宝去了鞋店。   正在试鞋,从外面走进一个男子。   “老板,麻烦您帮我选双厚底的布鞋。”   柳锦柔闻声扭头看了过来,竟是那日她在树林里救的中年男子。   “你好!”中年男子也看见了她,笑盈盈地走了过来,“上回我犯了心悸病,一时忘了自我介绍。”   他的笑容温暖和煦,如春风照拂,暖人暖心。   柳锦柔看着他,一时走了神,只知道他的双唇一翕一合,压根没有听到声音。   中年男子耐心地等了等,不见她有反应,声音稍微大了点,“我叫祝不为,家住京城平安巷。”   柳锦柔如梦如醒,脸上一红,觉得自己刚刚的失态太丢人了。   “你好,我夫家姓司徒。”柳锦柔连忙施礼。   她不愿意提及家事,只含糊地说:“我家是清风县大沟村的。”   祝不为眸光一闪,不自觉地重复了一句清风县。   柳锦柔问他:“祝大哥去过清风县?”   “几年前去过一次。”他温和地笑了一下,“去找人,没找着,所以刚才一听到你说你是清风县人,忍不住想打听一二。”   “不知祝大哥要打听谁,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祝不为正要从怀里拿出画像,小福宝一蹦一跳地跑了过来,“婶子,您看我穿这双鞋好看吗?”   她骄傲地翘起右脚,好像在说,你看我翘得多高啊。   祝不为低头看她,然后怔住了。   他失态地抓住了小福宝,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福宝被他吓住了,赶紧缩回到柳锦柔的身后。   柳锦柔忙说:“祝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对不起,刚才我太……她长得很像我的……我的一个朋友,我以为是她家的孩子,所以……”   祝不为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仔细打量着小福宝。   柳锦柔想起他刚才说要找人,理解地笑笑,说:“小福宝是我家隔壁何家的孙女,她爹叫何福宗,娘叫张春桃。祝大哥可是认识他们?”   祝不为重复着何福宗和张春桃的名字,失望地摇摇头,“不认识。”   他紧盯着小福宝,细看之下,又觉得她不是那么像了。   “人有相似,可能是祝大哥认错人了吧。”柳锦柔替他解围,“小孩子都还没有长开,模样也都差不多,会认错很正常的。”   祝不为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这些年他明着暗着找了不少地方,都没有妹妹的消息。   这个女孩,眼睛太像妹妹了,他才会在一瞬间认错了。   祝不为歉意地笑笑,认认真真地向小福宝道歉。   小福宝没想到,在这个世界,还有这样有素质的大人,会向小孩道歉。   她从柳锦柔的身后走了出来,大大方方地对着祝不为行了个晚辈礼,然后天真可爱地说:“祝叔叔是好人,我才不会生好人的气呢!” 第740章求你告诉我,她在哪儿   祝不为惊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好人的?”   “坏人是不会向小孩道歉的,哪怕是真的做错了事。可是祝叔叔又没做错事,还向我道歉,就一定是大大的好人了。”   祝不为哈哈大笑起来,索性也不买鞋了,与柳锦柔和小福宝攀谈起来。   司徒老太等了许久,也不见柳锦柔回来,便差司徒夜来找他们。   司徒夜见他们聊得开心,不忍打断,便默默地来到柳锦柔身旁,抱起小福宝,付了买鞋的钱,才走过来提醒柳锦柔该结束聊天了。   祝不为早就注意到司徒夜。   那日在马场,远远地看,不是很真切。   现在看清楚了,祝不为才知道,原来小福宝就是马场的小姑娘。   他故意与司徒夜寒暄了几句,心中暗想,这少年很有个性,不似小福宝这般可爱。   柳锦柔没想到这么晚了,她欠欠身子,说:“祝大哥,我娘在对面等我,先告辞了。”   “后会有期。”祝不为知道,他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他挺喜欢跟柳锦柔聊天的,一点也不觉得她是个乡下妇女。   柳锦柔歉意地笑了笑,带着司徒夜和小福宝走了。   祝不为随便挑了两鞋,付了钱正要走,齐怀远走了进来。   祝不为一见他,整个人都像炸了毛的刺猬,哪里还有半点温文尔雅的气息。   他拿走鞋就往外走。   齐怀远紧跟在他身后,直到来到人少的地方,他才开口:“不为。”   “齐首富,你还敢来见我?就不怕我杀了你!”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说要杀人,怎么看,都没有杀气。   齐怀远好像很畏惧他,嗫嚅着说:“你找到她了吗?”   “找没找到,跟你有何干系!”祝不为说,“我妹妹早就嫁给别人了,儿女成双,过得幸福美满!你如果还是个人,就不要打扰她的生活!”   “真的吗?”   祝不为瞪他,“你没有资格质问我!”   齐怀远知道再问下去也是没有结果的,他怔怔地站在那里,似是在等着什么。   祝不为一甩袖要走。   齐怀远一个箭步过去,抓住了他的衣袖。   他一改从前倨傲不羁的样子,可怜巴巴地看着祝不为,像只讨要骨头的哈巴狗。   “不为,我知道你这些年也在四处寻人,前几年你还来了清风县!你是不是打听到不忧在清风县,所以才跑去那里找她。你这次特地来锦州监考,是不是想借机再找找她?”   齐怀远说得急切又诚恳,不认识他的女人,一定会被他现在这个情深义重的样子打动。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接下铁矿的生意,我也是听说不忧最后到了清风县,所以我住下来想找她。可是这几年我把县衙的所的户籍都翻了一遍,没有她!”   说到这里,齐怀远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雾,“不为,我好怕,我怕不忧死了!如果她死了,我这辈子都见不到她了!不为,求求你,如果知道不忧的下落,一定要告诉我,我只想远远地看她一眼,就看一眼!” 第741章有人想入非非   祝不为心软了。   他本来就不是狠心的人,看到不可一世的齐怀远在他跟前,像个孩子一样痛哭,他没法再骗下去。   “你知道我不会撒谎。”祝不为灰心地说。   齐怀远点头,就是知道他不会撒谎,他才很肯定,祝不为刚才说的都是骗他的。   他才会这样死缠烂打地追着他来问。   祝不为继续说:“我不想撒谎,但也不想告诉你实情。所以不要逼我,我什么都不会说!”   他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一走,齐怀远的眼泪就立刻止住了。   这辈子,他只为祝不忧哭过。   脸上的泪刚刚风干,齐管家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老爷您在这啊,夫人都急死了,到处找您呢。”   再转身时,齐怀远已经恢复了平常冷漠高傲的模样。   “夫人在哪?”   “方才在路上碰见了司徒家,听说要去游湖,小姐便闹着也要去。夫人拗不过小姐,先去湖边了。”   齐怀远点点头,默不作声地往前走。   他在回忆祝不为的话,他太了解他了,真话假话一眼就能看破。   他提到清风县时,祝不为没有马上反驳,可见他猜得不错,祝不为也是打听到祝不忧的最后落脚点就在清风县。   可是他在清风县查了这么多年,根本没有祝不忧的下落。   难道是他落下了什么线索?   难道他们都打听错了,不一定是在清风县,可能在锦州的别处?   来到湖边时,齐夫人正跟着柳锦柔他们上船。   齐小琴正歪头看着司徒夜,眼底全是崇拜和喜欢。   这才几天不见啊,司徒夜怎又变得好看了。坚毅的五官,冰冷的气息,明明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可又处处散发着诱人的魅力。   他真的比太子好看一百倍!   可恶的太子已经娶了太子妃,她已经没有希望了。如果司徒夜考上了状元,做了官,自己嫁给他,也不算太差啊。   齐小琴正想入非非,忽然听到齐夫人和齐怀远在吵架。   “老爷,您说了,明年咱们就能回京城的,你怎么说话不算数,还要留在清风县!”齐夫人在质问齐怀远。   齐怀远爱理不理,“你想回去,明日就让管家送你回去。”   齐夫人气得脸都绿了,“老爷您不回去,我和小琴回去算怎么回事!您这是要抛妻弃子嘛!”   “你非要这么想,就这么想。”齐怀远多一个字都不说。   他的脸上分明就写着,你爱留不留这几个大字。   齐夫人气得差点吐血,一扭头,看见齐小琴,立刻把她拉了过来,“小琴,你告诉娘,你想不想回京城?”   齐小琴瞟了眼司徒夜,犹豫了。   回到京城,就看不到司徒夜了。   他这样的帅哥并不多,这么养眼,或许多看几眼多相处相处,就能跟他走到一起。   怎么着,也要等放榜出来,看看他有没有中到举人再说吧。   齐小琴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没有说话。   没有齐小琴的支持,齐夫人势单力薄,齐怀远更加不会理她了。   “小琴都比你有羞耻心,知道做不了太子妃,宁愿在清风县避避风头!”齐怀远恨铁不成钢地盯着齐夫人,“你害得她在这里丢脸没丢够,非要带着小琴回京城丢脸?” 第742章向我娘道歉!   齐夫人语塞,没有再坚持。   “老爷,清风县实在太偏僻了,不适合小琴啊。咱们可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您不想好好培养她吗?”   齐怀远心神一动,说:“来锦州城可好?”   齐夫人先是有点纠结,但很快就点头答应了。   锦州城再不如京城,也是锦州最大的城市。这里也有不少达官贵族,留在这里,总比清风县好。   齐怀远微笑颔首。   他想明白了,清风县没有打听到祝不忧的消息,就来锦州城打听。搞定了府衙,想法子再去查探,总会有消息的。   正想着,忽然听到船的另一边传来齐小琴的哭声。   齐夫人和齐怀远赶紧跑了过去。   原来司徒夜带着小福宝在船舷边看风景,齐小琴想挤进去看热闹,用力过度,差点掉进了湖里。   幸亏司徒夜眼疾手快抓住了她。   “夜哥哥!呜呜呜,我好怕!”齐小琴张开双臂,想扑到司徒夜的怀里撒娇求安慰。   司徒夜伸出一只手放在她的肩头,略一用力,无情地把她推开。   齐小琴早就吓得六神无主,被推开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傻傻地站在那里哭,“夜哥哥,你抱抱我好不好?”   “我叫司徒夜,不是你的夜哥哥。”   齐小琴指着旁边的小福宝,不解地问:“那她为什么可以叫你夜哥哥?”   “只有她可以叫。你没资格。”司徒夜回答得更加无情。   齐小琴顿时觉得自已像没穿衣服站在人群中一样,又羞又恼,哭了起来。   “夜哥哥,你怎么这么心狠!你刚刚救了我的啊!”   司徒夜觉得脑壳痛。   他无奈地说道:“救你是条件反射,哪怕是只小狗要掉进去,我也会伸手去抓的。”   他怕齐小琴还要纠结这件事,马上补充道:“你不要感激我。”   说罢,他牵着小福宝,准备去船的另一边。   齐夫人赶过来,刚好看到这一幕。   “司徒夫人,您是怎么教孩子的!哪有这样铁石心肠的,说起来咱们也是熟人,哪能这样对我家小琴!”   齐夫人对着柳锦柔张牙舞爪地叫了起来。   骂柳锦柔骂得不过瘾,连带着把绣娘也一并拉进来骂,“你没事就来我家跟我套近乎,现在我女儿受欺负了,你就成了死人?你好意思嘛!”   小福宝见柳锦柔被齐夫人骂,气呼呼地握起拳头,说:“是齐小琴自己乱跑才差点掉下湖的,是夜哥哥救了她,齐夫人你不感恩,还骂人,你不对!”   好好的被一个小孩子指责了,齐夫人的脸立刻拉成了马脸。   司徒夜冷着脸上前,挡在柳锦柔跟前,淡淡说道:“给我娘道歉!”   “你算什么东西!我凭什么要道歉!”齐夫人气焰嚣张。   司徒夜扫了眼还在哭的齐小琴,再扭头看齐夫人,“道歉!”   不知为何,齐夫人莫名地感觉到,司徒夜的眼神在告诉她,如果她不道歉他就要把齐小琴扔下湖。   她打了个冷颤。   这时,齐怀远走了过来,说:“刚才是你错了,道歉!” 第743章鱼祖宗   齐怀远都这么说了,齐夫人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司徒夫人,对不起,方才我是担心小琴,才乱说话了。”   柳锦柔大肚的笑了笑,摆手说:“不要紧的,都是为了孩子。”   齐夫人气呼呼地拽着齐小琴往另一边去。   齐小琴扭头看司徒夜,看见他亲了小福宝一下,好像在表扬她刚才的见义勇为。   小福宝笑得很甜蜜,搂着司徒夜,在他耳边说什么,司徒夜笑得如沐春风,如神一般俊郎不凡。   齐小琴又想起了在清风县,被人嘲笑做不成太子妃的场景。   再看看笑得灿烂的小福宝,莫名地觉得,她和司徒夜都在嘲笑她的太子妃梦!   总有一天,她也要他们难堪!   齐夫人也气不过,叫来一艘小船,闹着要上岸。   齐怀远走到柳锦柔跟前,特地又来道歉。   “刚才是我们的不是,对不起。”   齐怀远可是从来没有这么有礼貌过!   柳锦柔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不知道是自己听错了,还是齐怀远吃错了药。   只有齐怀远自己心里清楚,他之所以对柳锦柔客气,完全是因为祝不为。   他看见他们两个说话的样子,好像很熟稔。   他存了私心,想着如果跟柳锦柔搞好关系,说不定日后还能从她那里打听到祝不忧的消息呢。   柳锦柔好应付,司徒夜才是个油盐不进的家伙。不搞定司徒夜,就没办法跟柳锦柔套近乎。   想到这里,齐怀远马上冲着司徒夜点头,“小琴还小,请你不要计较。”   司徒夜冰冰凉凉的看了他一眼,略微一点头,算是回应。   齐怀远这才离开。   他走后,柳锦柔有些讪讪地问司徒夜:“齐首富这是怎么了?”   “我毕竟是他女儿的救命恩人,他还谢咱们,天经地义。”   司徒夜压根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随口说了一句,便拉着柳锦柔一起去看风景了。   “娘,您不是喜欢钓鱼嘛,我带了鱼竿,今天你想钓多少都行。”   柳锦柔抿着嘴轻笑,“从前都是在家里无聊,钓池塘里的锦鲤玩。这大江大湖的,鱼哪这么容易吃钩。”   小福宝抱着鱼竿和鱼篓跑了过来,热情地拽着柳锦柔要她坐下,“柳婶子,您看这里有这么多人钓鱼,他们能钓到,您肯定也能!”   “娘,这些蚯蚓都是我和小福宝特地在岸边挖的,您要是不拿来钓鱼,岂不是白费了?”   小福宝很认真地从里面挑出一条最肥最大的蚯蚓,骄傲地说:“柳婶子,这条是我挖到的,您用它钓鱼,肯定能钓到大鱼。”   “好好好!婶子就听你的,用它来钓鱼。”柳锦柔乐呵呵地坐了下来,有模有样的开始钓鱼。   司徒夜挨着柳锦柔坐下,小福宝坐在他的腿上,紧盯着湖面上的浮飘。   很快,浮飘动了一下,紧接着就淹没在湖面之下。   鱼线立刻紧绷,柳锦柔下意识地抓住了鱼竿,司徒夜也赶紧伸手来帮忙。   即便如此,鱼竿也被大鱼扯得差点脱手。   “哇,是大鱼!”小福宝紧紧抓着船弦,看着湖面下边拼命甩动的鱼尾,大声叫道,“奶奶,婶子,夜哥哥,鱼好大啊!”   她还举起双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有这么大!”   旁人听见了,忍不住笑话她,“真有这么大,这鱼怕是要比你还大了。”   “真的是这么大的鱼啊!”小福宝担心地看着鱼竿,“夜哥哥,鱼竿快要断了。”   司徒夜也感觉到这鱼的力气很大,如果不是他将内力注入在鱼竿之上,恐怕早就断了。   “娘,你抓牢了!”司徒夜放手,纵身跳了下去,潜入水中,试图在水中抓住大鱼。   所有人都集中到这边来看司徒夜抓鱼,大船好像都因此往一边倾斜了。   有人帮着柳锦柔抓鱼竿,有热心人往水里扔鱼叉和鱼网,也有人找来了最大的捞网,想帮着捞鱼。   可都是徒劳。   司徒夜与大鱼搏斗,众人只觉得眼前水浪白花花的,根本看不清鱼在哪,司徒夜又在哪。   小福宝紧张地盯着水面,突然大叫一声:“夜哥哥抓到鱼了!”   一道水柱从下至上喷射上来,司徒夜抱着一个小孩般大的五彩鲤鱼,从水中一跃而起,稳稳地落在了甲板上。   人群中,传来惊呼声:“这哪里是鱼啊!这是鱼精啊!”   “我的天,这条鱼少说有两百斤重吧!”   “拿去卖,肯定能发大财!”   司徒老太又惊又喜,她想上前看个仔细,司徒夜怕鱼尾巴会扫到她,喊了声:“奶奶,您别靠近!”   柳锦柔和绣娘也赶紧扶着司徒老太退后了几步。   司徒老太眯起眼睛,仔细打亮着五彩鲤鱼,感慨道:“我活了到这个岁数,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鱼啊。”   柳锦柔难以抑制心中的兴奋和喜悦,连报了几个书名,然后说:“娘,我曾在这几本野史杂记里看到过,不过都是传闻,没想到竟能亲眼见着。”   “那书里可有说,抓到五彩鲤鱼是吉兆?”绣娘关心地问。   不等柳锦柔回答,船家上前应道:“当然是吉兆,还是大大的吉兆!老太太,您家肯定有大喜事了!”   司徒老太高兴得直点头,“借您吉言,希望我家孙子这次能高中!”   “一定能高中的!”船家笑道。   正说着,鱼醒来了,开始用力甩动尾巴,试图脱离司徒夜的束缚,重新跳入湖里。   小福宝歪头看着五彩鲤鱼,好奇地摸了摸它的尾巴。   五彩鲤鱼立刻安静下来,鱼眼睛滴溜溜地转动着,直看着小福宝,似是在求救。   “夜哥哥,五彩鲤鱼饿了。”小福宝悄声说,“它想吃蚯蚓。”   她又小步子蹭到柳锦柔的身旁,替五彩鲤鱼求情,“柳婶子,能不能放了它?它离开了水,会死的。”   “娘,既然五彩鲤鱼是吉兆,咱们还是把它放了吧。”柳锦柔原本就想放生的,这么大的鱼,带回去养,家里得挖多大的池塘啊。   司徒老太一手拿着佛珠,一只手在空中挥了挥,“快放了吧,这是老天眷顾咱们,才有幸把鱼祖宗给钓上来了。”   她又交代绣娘,“看看船上还有多少蚯蚓,都买来,喂鱼祖宗!”   司徒夜拍了拍鱼脑袋,笑道:“以后再贪吃,也不能随便吃蚯蚓哦!”   然后,把五彩鲤鱼重新抛入湖中,随即,把所有蚯蚓都扔了下去。   五彩鲤鱼吃了个痛快,鱼头露出水面,冲着司徒夜和小福宝点了点头,摇着尾巴,扬长而去。   司徒老太连念了几十声佛,直到看不见鱼的踪影了,这才坐下。   放走了鱼祖宗,司徒夜带着小福宝继续钓鱼。   没了蚯蚓,钓上来的全是小鱼,五花八门,装满了一篓子。   小福宝高兴得手舞足蹈,很是开心。   司徒老太坐在旁边看了半晌,忽然感叹道:“夜儿这辈子能遇到小福宝,真是他的福气啊!” 第744章把人都摔聪明了   不到一天,司徒夜捕到鱼祖宗的消息,就传遍了锦州城。   赵福禄和赵武为了这事,特地碰了个头。   “哥,我早就跟你说了,不是我自己从马上摔下来的,就是这个小子干的好事!”赵武苦着脸,气恼得很。   他摔下马后,他爹不但不心疼他,还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如果不是他娘在旁边护着,恐怕连另一边的腿都要保不住了。   赵福禄也恼得很。   他在客栈为难司徒夜的事被知府知道了,也被训了一顿。   他就不明白了,他爹是知府,凭什么怕一个碌碌无名的小子。   “我爹说了,他跟小王爷有过命的交情。如果不是这个关系,老子早就找人把他给做了!”赵武做了个杀的动作。   赵福禄也有这个想法,但他还不笨,知道这个时候动不得司徒夜。   他气恼地说:“你是不知道,他现在可是大名人,个个都说他是天定的举人,日后必是状元。”   “切!不就是钓到了一条大鱼就是状元了?少爷我明天就把湖里的水抽光了,不信找不到比他那条还大的鱼!”赵武不服输的说。   赵福禄也想这么做,可他们再蠢,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赵福禄百般无聊地玩着桌上的蟋蟀,赵武半躺在床上琢磨着该如何对付司徒夜。   突然,他有了一个主意。   “你过来,我跟你说……”赵武在赵福禄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半晌。   赵福禄的眼睛越来越亮,后来双手一拍,哈哈大笑起来,“你怎么摔了一下,把人都摔聪明了!”   赵武拍了他一下,“还不快去!再晚了,祝学士把卷子都审完了,你就是把整个府衙烧了也没用!”   “我办事,你放心!”赵福禄一拍胸脯,屁颠屁颠地跑走了。   连续玩乐了几天,司徒老太有些累了,便留在客栈休息。   司徒夜和小福宝也不出去了,专门留下来陪她。   何家在锦州开分店的事也有了着落,何福宗打算一放榜就回清风县,召开家庭会议,选定这边的负责人。   “听你的意思,你们是打算自己来经营这里的生意了?”司徒老太问他。   何福宗憨厚地笑道:“我娘的意思,这里是总店,还是要自己打理比较放心。”   司徒老太说:“也是,以后你们进贡给皇宫的药材,都要从这家店经手的,还是自己来经营比较稳妥。”   柳锦柔端来茶水,听到他们说这事,便问了一句:“何大哥,那你们岂不是要搬到锦州城来。”   何福宗连连摆手,“这事我做不了主,得回家商量。”   何家到底是在清风县起步的,那边的店他们是舍不得关掉的,总得留人下来经营。   到底谁来锦州城,何福宗也没个数。   司徒老太看了眼正在陪小福宝玩九宫格的司徒夜,若有所思。   这时,绣娘从外面推门进来。   她一脸惶恐地对着司徒老太说:“娘,齐首富来看您了。”   “看我?”司徒老太很是奇怪,“他来看我做什么?” 第745章不速之客   “说是听说您病了,他特地来看看的。”绣娘也是一脸问号。   司徒老太只是在客栈休息几天而已,也不知他从哪听来的消息。   就算司徒老太病了,他跟他们无亲无故的,跑来看是什么意思?   司徒老太沉吟片刻,想想伸手不打笑脸人,只得说:“让他进来吧。”   齐怀远带着几大盒礼物进来,先是客客气气再次为船上的事道歉,然后又客套地问候了几句,也不久留,便要告辞。   “锦柔,帮我送送齐首富吧。”出于礼节,司徒老太让柳锦柔送齐怀远下楼。   齐怀远这才面露微笑,很有礼貌地对着柳锦柔点了点头,两人这才一前一后地下了楼。   走到客栈门口,齐怀远见没有旁人,这才停下脚步,单刀直入地问:“请问,你是怎么认识祝大学士的?”   柳锦柔茫然地啊了一声。   她认识的人里,姓祝的并不多。   她很确定,她不认识姓祝的大学士。   齐怀远又说:“就是那日在鞋店里,与你说话的男人。”   “他是大学士?”柳锦柔很是惊诧。   她见齐怀远不应答,寻思着祝不为的身份特殊,如果不解释清楚怕到时候会有误会。   于是她详详细细地把事情经过说了说。   齐怀远似乎有些失望:“你们当真只有两面之缘?”   柳锦柔有些不悦,她淡淡说道:“我一妇道人家,又怎会跟别的男人有太多的交往。”   柳锦柔也不愿意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跟齐怀远说太多,她欠了欠身,折身回客栈。   齐怀远也只好讪讪的走了。   客栈的伙计站在柜台后面,一直盯着他们。   刚一得空,就跑到赵武那去,把今天看到的添油加醋地汇报了一下。   “你没听错?司徒夜的亲娘认得祝大学士?”赵武觉得自己得到了一个很有价值的信息。   伙计谄媚地说:“千真万确,是司徒夜的娘救了祝大学士,后来再见面,祝大学士对司徒夜的娘还特别客气呢。”   伙计又叽哩咕噜地说了一堆,全都是道听途说的事情,不管有的没的,被他串在一起,一汪清水立刻被搅浑了。   赵武越听越觉得这事是可以利用的。   他给了伙计一锭银子,交代道:“好好盯着司徒一家!管他们吃饭放屁还是睡觉打架,你每天都来汇报!爷我少不了你的好处!”   伙计屁颠屁颠地跑回客栈,正事不干,专门盯着司徒一家。   第二天,祝不为竟也寻到了客栈,表明身份还送了些礼物以示感激。   柳锦柔也把他的玉佩还给了他,彼此客气了几句后。   “滴水之恩,本该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不该如此敷衍。”   司徒老太笑道:“祝大人客气了,那都是缘分。”   “其实当日我就该表明身份,实在是皇命在身,正值会考,我身份特殊,你家公子是这届考生,我才不得不低调行事。”   祝不为说得真诚,他还特地起身,对着柳锦柔作揖表示歉意。   柳锦柔也急忙福了福身,算是回礼了。   司徒老太沉吟片刻,说:“既然如此,祝大人还是快请回吧。瓜田李下的,万一毁了祝大人的清誉就不好了。” 第746章卷子被烧了   何福宗憨厚地插了句嘴,“婶子,您别担心,不是还有我和小福宝在嘛!谁要是敢胡说八道,我们第一个不答应!”   祝不为温和地看了看他和小福宝,不知怎的,他觉得他们很亲切,一点也不觉得他们是上不了台面的乡下人。   “日后二位若是去了京城,定要知会我一声,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祝不为走后,司徒老太总是隐约觉得会有事发生。   齐怀远和祝不为的先后上门,让她心里有点慌。   她特地叫来柳锦柔和绣娘,“从今天开始到放榜,都别出去玩了。好好的在客栈等放榜,过几天安生日子吧。”   绣娘有些不乐意,嘟囔着不爽快地答应了。   柳锦柔笑道:“玩了这些天,我也觉得腰酸背疼呢。这几日正好歇歇,正好陪陪娘。”   司徒老太就喜欢柳锦柔这善解人意的性子,她握着她的手,轻轻地拍着,然后扭头对司徒夜说:“你也留在客栈好好陪陪你娘。”   司徒夜满口答应。   小福宝凑上前,抱着柳锦柔的大腿说:“柳婶子,我也留下来陪您好不好啊。”   “当然好!”有小福宝陪着,肯定不寂寞。   小福宝又扑到司徒老太的怀里,“我还想听奶奶跟我讲故事呢!”   司徒老太高兴得嘴都咧到耳根了。   她最爱说佛经,讲的故事也大多跟佛有关,就连柳锦柔听多了都难免打瞌睡,小福宝说想听,司徒老太能不高兴嘛。   绣娘见他们其乐融融的,不爽地瘪着嘴说:“小小年纪就知道拍马屁!你爹还在跟前呢,你咋不先孝敬一下你爹!”   何福宗第一时间出来维护闺女,梗着脖子说:“我乐意我家闺女孝敬司徒婶子!”   绣娘自讨没趣,冷哼一声,牵着兰儿扭着身体回自己屋了。   何福宗继续忙着开分店的事,他每天在外面奔波,很快就听到了一些流言蜚语。   有说柳锦柔不守妇道,跟祝不为有私情的。   也有说柳锦柔为了让司徒夜高中,主动勾搭祝不为的。   传得更玄乎的是说他们俩在京城时就认识了,早就有一腿,祝不为来锦州监考就是为了司徒夜的。   何福宗听得心惊肉跳,几次想告诉一直蒙在鼓里的柳锦柔,又怕以讹传讹影响了司徒家的声誉,思来想去,还是按下不提。   司徒老太他们一直待在客栈里,对外面的传言一无所知。   只是连兰儿都感觉到,客栈伙计看他们的眼神,有点古怪。   眼看就快要放榜了,府衙那边传来了一个坏消息。   “听说府衙昨天走水了!”吃早饭时,整个大厅里都在谈论这件事。   司徒夜怔了怔,一边慢慢吃着馒头,一边认真听着。   “走水了?怎么没看见火光啊。”   “火不大,说是蜡烛倒了,没有及时扑救,才走水的。”   “烧了什么没有?”   “走水的是书房,屋子也没烧掉,据说,把今年一部分考生的卷子烧没了!”   大厅里立刻跟炸开了锅一般热闹,就连司徒夜,也有些坐不住了。   卷子烧没了,就意味着白考了。   可偏偏只烧掉了部分考生的卷子,不管是重考还是作废,都不公平。   这可是件棘手的事。   司徒老太也听见了,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她下意识地拉着小福宝,问她:“小福宝,你觉得夜儿的卷子,可有被烧掉?” 第747章我可怜的夜儿啊   小福宝刚吃了一个饺子,正在回味里面的酸菜肉馅的鲜美,忽然听到这话,怔住了。   “夜哥哥的卷子被烧了?”她反问一句,“怎么会被烧了?”   司徒老太心急如焚,还想再问,司徒夜笑道:“奶奶,火又不是小福宝放的,她怎么会知道有没有被烧掉。”   “你这孩子,心怎么这么大啊。如果你的卷子被烧没了,岂不是白考了!”   司徒老太知道自己是病急乱投医,小福宝是福星,可她又不是神仙,怎么会未卜先知。   柳锦柔正要安慰司徒老太,她已然站起身,“走!咱们快去府衙看看。”   司徒夜无奈,只得跟着去。   何福宗犹豫片刻,抱起小福宝也跟着去了。   客栈离府衙不远,一出门,就发现路上的行人明显增多。   再仔细看看,全是书生和他们的亲人。   一路上,都在说烧卷子的事。   “我这都考第三回了,好不容易觉得发挥得不错,有希望中举,如果卷子被烧了,我可不依,说什么也要讨个说法。”   “呵呵,我觉得我这次考得也不错!我娘都在老家定好了酒席,就等放榜杀猪请客呢!现在被一把火烧了,真是没天理了。”   人流朝着府衙奔涌而去,很快就堵住了府衙。   知府焦头烂额地应付着,嗓子都哑了,看得出来,他对这件事也很焦虑。   “各位稍安勿躁,火已经扑灭,卷子也都整理出来了,只烧坏了十三张卷子。”知府扬着一份名单,上面寥寥几行字,应是没了卷子人的名字。   人群终于安静下来。   来考试的书生没一千也有好几百,只烧了十三张卷子,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大事。   通判接过名单,开始念了起来。   “齐文扬,魏水玉,万志昂,涂安平……”   一个人名接着一个人名,人群中不时地发出各种动静。   有人痛哭,有人叹息,有人如释重负,有人垂头丧气。   通判一口气念完了十二个人名,没有司徒夜的名字。   司徒老太紧张得紧紧捏住佛珠,线都快要被她扯断了。   “菩萨保佑,千万不要有夜儿的名字。”   话音刚落,通判念出了最后一个名字:“司徒夜。”   司徒老太身体一晃,歪倒在柳锦柔的身旁。   好在司徒夜早有准备,赶紧拿出薄荷膏在她鼻下擦了一下,司徒老太才悠悠醒来。   “这可怎么办啊……我可怜的夜儿啊……”司徒老太失声痛哭。   太多的期望,在这一刻破灭了,司徒老太心如死灰。   柳锦柔也很难过,可她还是要强打起精神来安慰司徒老太。   “娘,不要紧的。又不是只有夜儿一个人的卷子被烧了,这事闹得这么大,府衙总归要给个说法的。”   绣娘在旁边泼凉水,“大姐,你也太天真了。又不是烧了一百三十张卷子,才这几张,总不至于让全锦州的考生都陪着他们重考吧。”   柳锦柔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她用手捂着嘴,小声啜泣。   司徒夜瞥了眼绣娘,目光冷若冰霜。   绣娘缩了缩头,把兰儿拉到怀里,自己岔开话题,假装不知道司徒夜在瞪她。   这时,有人在旁边幸灾乐祸,“那是,会试三年才一次,为了你们十三个人,让几百个考生重考,玩谁呢!” 第748章你是疯狗,乱咬人   也有同情的,“是你们运气不好,谁的卷子不烧,就烧了你们的。”   更有刻薄的在笑话他们,“还能是什么原因,肯定是他们几家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才这么倒霉。”   赵福禄在人群中看热闹,看到司徒一家哭丧着脸时,笑得特别得意。   这火就是他放的,他还听从了赵武的意见,烧了其他十二个不相干的人的,这样保证不会有人怀疑到他们。   司徒夜却不以为然。   他一手搂着柳锦柔的肩,一只手扶着司徒老太,笑道:“奶奶,娘,你们可别忘了,我是今年会试里最年轻的秀才了。就是再等三年,我还是年轻的,怕什么!”   “哟,这话说得,好像你今年一定能考上举人似的!”赵福禄的狗腿立刻嚷嚷起来。   司徒夜认得他,那日赵福禄在客栈堵他时,这个人就在一楼大厅看笑话呢。   司徒夜不屑与人打口水仗,但这个时候,他不能退缩,否则这些小人只会更加欺人太甚。   “曲子牛,你的卷子没被烧掉,不过你的卷子烧了跟没烧一样,都不可能上榜的!”   “至少我没做亏心事,我的卷子没被烧了。”   司徒夜冷冷地扫了眼还站在府衙门口的知府,指着府衙大门说:“听你这话的意思,是知府大人做了什么亏心事,才让府衙走水的?”   此话一出,人群一片哗然。   曲子牛吓得差点就要扑到知府脚边去辩解了,他急得脖子都粗了,“你胡说八道!你是疯狗,乱咬人!”   “身为读书人,不说圣贤之道,偏要与无知之人说怪力乱神,你读的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哪去了!”   司徒夜的声音越来越冷,声量不大,但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就连司徒老太都不哭了,忍不住为自家孙子竖大拇指。   知府认出司徒夜,心想,当年自己给他写的那个英雄出少年,还真是没错。   曲子牛说不过司徒夜,悄悄后退一步,把赵福禄派来的同伙陆百川往前推了一下。   陆百川只得硬着头皮上。   “司徒夜,你的卷子被烧了,心情不好,我们不与你计较。我们都是布衣出身,自是不能与你这等官宦子弟相比。子牛兄是说错了话,可你也不必得礼不饶人,死追着子牛兄不放。”   许多人听到陆百川说司徒夜是官宦子弟,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自古科考都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官宦世家的子弟总是有先天的优势,科考胜出者比比皆是,可到底是凭真本事还是其他原因,那都是不能说的秘密。   又有人开始小声议论,将柳锦柔与祝不为的关系说得神乎其神。   起初还顾及这是在府衙前,司徒一家都在,声音说得小小的。   可才几个喘气的时间,声音就大了起来,就连知府都听得真真切切。   司徒一家这才赫然发现,原来他们被传得这么不堪。   司徒夜正要质问,知府突然一挥手,说:“其实,卷子被烧了,不是什么大事。监考官们早已看过了各位的试卷,上榜名单也早已出来了,只是没有公布。”   这个消息,把所有人都震住了。   顷刻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知府再次抬起了手,只见一群衙差从府衙里跑了出来,有人拿着维持秩序,有人刷浆糊,有人开始张贴布告。   所有人都往后退了十几步,两柱香时间过去了,府衙的告示墙上,整整齐齐地贴着一张大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是上榜名单。   像是在沉睡的狮群里扔了一只狂奔的羚羊,人们又开始骚动起来,争先恐后的挤上前去,要看看自己到底考上了举人没有。 第749章死无对证的第一   司徒夜担心司徒老太会被撞倒,赶紧扶着她往后退。   何福宗做为他们当中唯一的壮丁,抱着小福宝,左挡右顶的,护着司徒老太他们从奔流的人群中退了出来。   “奶奶,您没事吧。”司徒夜检查了一遍,见司徒老太平安无事,这才放心。   司徒老太却踮着脚,不停地往告示墙上看。   “怎么会是人啊,哎呀,不知夜儿有没有考上。”   柳锦柔望着如痴如狂的人群,愁眉不展。   很快,有人就高举着双手兴奋地跑了出来,像个疯子一样,大声喊道我中了!   也有人长吁短叹地挤了出来,整个人缩成了虾米,恨不得蜷成一团直接滚回去。   司徒老太急得催司徒夜:“快去看看啊!”   “奶奶,等他们看完,自然就散了。”司徒夜四处瞅了瞅,见旁边有块大石,便扶着她过去坐,压根没有要去看榜的意思。   知府一直看着司徒夜,嘴角带笑。   突然,人群中有人高喊了一句,“司徒夜的卷子不是烧了嘛!他怎么会是第一名!”   司徒老太听见了,激动地站了起来。   “第一名!夜儿你考了第一名!你是举人了!”   柳锦柔温柔地笑了一下,她很高兴,可她心里藏着事,就算是司徒夜考上举人这样的大喜事,也冲不散她的忧愁。   绣娘蹦得老高,好像司徒夜是她的儿子一般,喊道:“司徒家出举人了!”   何福宗傻呵呵地笑着,他嘴笨,就抱着小福宝过去,让小福宝说几句吉利话。   司徒夜还是淡淡的,不以为然。   他从来就没想过,他考不上举人。   “知府大人,这不公平!司徒夜的卷子都烧光了,无凭无据的,他怎么就成了第一名!”提出异议的是曲子牛。   有个衙差在旁边解释,“大人刚才不是说了嘛,卷子被烧之前,就已经改完了,排名也出来了,今天不过借着机会提前放榜罢了。”   曲子牛不服,“现在连卷子都没了,死无对证,自然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陆百川也加入了战队,“咋就这么奇怪呢,十三个人没了卷子,只有司徒夜一人上榜,而且还是第一名,该不会是有什么内幕吧。”   没有中榜的人都聚齐过来,开始窃窃私语。   这时,涂安平跳了出来。   “早就听说司徒夜的娘跟祝大学士有私情,这次祝大学士又是主考官,该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成了第一。”   话说到这里,他眼珠子一转,又故弄玄虚地说:“可是……怕被人抓到把柄,就故意把卷子烧了,死无对证。可怜我们跟着成了垫背的了!”   本来被烧了卷子的其他书生,想着反正考不上举人,烧了就烧了吧。   听到涂安平的话后,个个都改了主意,煞有其事地跟着后面喊不公平。   柳锦柔的脸越来越苍白,身体摇摇欲坠。   何福宗见状,上前一步,大声说道:“亏你们还是读书人,嘴巴怎比我一个大老粗还臭!司徒夫人是大家闺秀,清白得很,你们别乱说!”   “看吧,就说了不守妇道,这边勾搭祝大学士,那边连乡下汉子都不放过!”涂安平的嘴真得是臭气薰天。 第750章幕后主使是谁?   柳锦柔气得银牙紧咬,偏又一肚子话说不出来,急得满头大汗,只觉得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司徒夜扶住柳锦柔,将她交给绣娘,手握拳头往涂安平那边走去。   他从来就没在乎过举人还是状元,他做这些只是为了让司徒老太和柳锦柔高兴。   如果因为这个,伤害了柳锦柔,他宁愿不要。   就算这次被取消了资格,他也要把涂安平打得满地找牙!   小福宝急忙从何福宗的手上跳下来,一路小跑拉住了司徒夜。   “夜哥哥,要打也要拿麻布袋蒙着他的头打啊!”   小福宝可没忘了,司徒喜寿要打喜乐时,是准备了麻布袋的。   把人的头一套,想怎么打都行。   最重要的是,被打的人还不知道自己被谁打了呢。   司徒夜的手指节发出咯咯声响,把小福宝的声音都盖了过去。   小福宝又补了一句,“夜哥哥,我不考状元,让我帮你找他吧。”   说完,就抱住了司徒夜的大腿,说什么也不让他过去。   涂安平还在那里大放厥词,一句比一句难听。   眼看司徒夜就要冲过去把他胖揍一顿,知府发话了,“有什么想说的,上公堂来说!”   涂安平纠集了一群愤愤不平的书生,吆三喝四地进了府衙。   司徒他们也跟着进去了。   到了公堂,赫然发现,坐在公堂上面的竟是祝不为。   知府坐在旁边,两人共审此案。   涂安平立刻觉得此事不简单,心虚地东瞟西瞟,好像要找个机会逃跑。   “涂安平,你有何诉求。”祝不为正襟危坐,一脸威严。   涂安平壮着胆子,把他刚才说的又重新说了一遍。   当着祝不为的面,他说得结结巴巴。   祝不为既不恼也不急,他慢条斯理地问:“你怎知卷子都烧光了。”   “是知府大人说的啊。”   “知府大人也说了,在烧卷子之前,试卷已经批改完了,名单也出来了。卷子是否被烧掉了,并不重要。”   大概是祝不为说得太温和,没有半点杀气,涂安平的胆子也开始大了起来。   他直着脑袋大声说道:“祝大学士,怎能说这等不讲道理的话!考生的原始卷子,考完后是要存档的,哪怕中了举子几十年,只要有人告,便要回头再去翻阅审查的!您可是监考官,这样大的事,可不能轻飘飘的就解决了!”   祝不为和知府都没有说话。   涂安平觉得自己说到点子上了,乘胜追击:”原始试卷都是有专人看管,远离火源的,怎会突然被烧了?”   “而且试卷分两种,考官是看不到原始试卷的,批改的都是誊抄试卷。我就奇怪了,为什么烧的不是誊抄试卷,是原始试卷?”   “就算卷子批改完了,就算有好几个考官一起批改,没了原始卷子,死无对证,这事就有操作的空间。祝大学士您刚来锦州就闹出绯闻,紧接着烧卷子,司徒夜离奇成为第一名,这实在让人遐想翩翩啊!”   公堂之上,又是一片寂静。   许久,祝不为才感叹道:“你对试卷的存放和考官的批改等流程,很了解啊!”   “那是,身为考生,就该多了解这些。”涂安平有些洋洋得意。   祝不为赞同地点了点头,忽然问他:“那是从哪里知道的,这次烧毁的试卷是原始试卷,不是誊抄试卷?”   知府阴冷着脸,一拍惊堂木,大声喝道:“大胆涂安平,快点说出你的幕后主使是谁!” 第751章让她痛痛快快哭一场   涂安平吓得两腿一软,扑通一下跪了下去。   “大人冤枉啊!我不过是就事论事!哪来的幕后主使!”   虽然涂安平慌了神,但他很快就醒悟过来。   如果不打自招,后果只会更加麻烦。   不如死扛着,总会有一线生机。   “我也是听到外界有许多传闻,又看到府衙着火,卷子被烧,好死不死的司徒夜又是第一名,这才将这些事前前后后联系起来,说出心中想法的。”   “涂安平,你不必花言巧语。你可能不知道吧,府衙失火,卷子被烧,都是本官所为。”祝不为依旧笑得温和,好像一位长辈在跟晚辈闲话家常。   涂安平怔住了,他下意识地看向知府。   明明是赵福禄和赵武合伙一起设计的此事,怎么突然成了祝不为的计策了。   他的这个动作,祝不为看在眼里。   他沉住气,继续说:“城中传出许多不利于本官的流言,知府大人想查明是何人在背后捣鬼,便与本官商量,故意放出风声说失火烧了卷子,只等着你们自投罗网。”   涂安平更加糊涂了,难道知府两父子是一个放枪,一个抓人去堵枪眼了?   那自己算什么?   涂安平四处张望,当他在人群中看到赵福禄和赵武时,目光停住了。   赵福禄立刻推着赵武的轮椅走了。   这下,连知府都注意到了涂安平的不对劲。   祝不为似是猜到什么,他扭头对知府说:“本官只是负责监考的,查案审案之事,应由知府大人主持才对。是本官僭越了。”   说罢,便起身退到了后面。   知府自知是祝不为给他台阶下,假意审了几句后,便以此案复杂还需详细调查为由,推迟再审。   众人散了,柳锦柔一直低着头不说话,闷闷地回到客栈。   一进屋,她就忍不住哭了。   司徒夜想进去安慰她,被司徒老太拦住了。   “这些年,你娘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委屈,就让她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吧。”司徒老太摇头说着。   司徒夜拧眉,忽然看见何福宗正抓耳挠腮的,上前向他道歉。   “何大伯,对不起,是我们连累了您。”   “司徒少爷,你说的是什么话啊!我一大老粗,就是泼几十盆脏水到我身上都不要紧的。可怜你娘……”   何福宗连声叹气,他有心想帮司徒家,却不知道该怎么帮。   正一筹不展,小福宝端着一个木托盘上来了。   木托盘很大很重,上面还放着两菜一汤,小福宝端得很费劲,小胳膊都控制不住地打着哆嗦。   她急急忙忙来到门前,奶声奶气地说:“柳婶子,我给您做了饭。”   里面的啜泣声渐小,但柳锦柔没来开门。   小福宝有些委屈地说:“柳婶子,托盘好重,我快端不住了。”   屋里更安静了,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柳婶子,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呢。你要是饿瘦了,就不好看了。婶子您最漂亮了,可不能饿坏了!”   小福宝费力地说完这些,后面明显气息不畅,尾音都在打颤。 第752章她不适合进厨房   这时,门吱呀一下打开了,柳锦柔红着眼睛看着托盘上的两菜一汤,又惊又喜。   她急忙接过托盘,检查了一下小福宝,见没有烫伤这才放心。   “你还没灶台高,怎跑去做饭了。万一烧到哪烫到哪,我怎么向你爹娘交代啊。”   柳锦柔着急得忘记了自己的不快,一颗心全在小福宝身上。   小福宝笑嘻嘻地说:“我知道柳婶子心里难过,我也不会安慰人,就想自己做点吃的给婶子。我娘说了,只要吃饱了人就有干劲,只要有干劲,就什么都不怕!”   何福宗也在旁边附和,“就是就是!大妹子,我婆娘总说天塌了还有高个子撑着呢,那些污蔑你的人自有天收,你别为了他们跟自己过不去。”   司徒夜上前拿了托盘,将饭菜摆在桌上,然后扶柳锦柔在桌前坐下。   “娘,以后我再也不让您受委屈了!”这是他给柳锦柔的保证。   柳锦柔鼻子一酸,含糊地应了一声。   司徒老太走了过来,劝道:“锦柔啊,你能有夜儿这么好的儿子,就很幸福了。咱们知足啊。”   绣娘也忍不住酸溜溜地说:“大姐,如果我是你,我才不在乎外面那些人的臭嘴呢。他们就是看你过得太好了,才来找你麻烦的。你看看我,命苦得只有一个女儿,人家想找岔都懒得寻到我身上!”   这种非主流的劝慰,着实让柳锦柔怔了又怔,好半晌才回过味来,知道绣娘是变相地羡慕她有司徒夜。   柳锦柔哭笑不得地看着绣娘和兰儿,发自内心地说:“绣娘,谢谢你。”   她平时是贪财嘴碎,小气多事,可到了关键时候,她还是护着司徒家的。   柳锦柔又看向何福宗,“何大哥,真是对不住你了。”   “没事没事,咱们两家还这么客气做什么!”何福宗有些愧疚地挠着头,“我也没帮上忙,是我对不住你们。”   他似是想到什么,又安慰道:“我看知府大人和祝大人都是好人,他们一定会还咱们公道的!”   一提到祝不为,柳锦柔的眸子就暗了下去。   她恰巧救了他而已,哪知就惹来一身骚,多年的清誉被毁,让她以后怎么出去见人。   小福宝见何福宗哪壶不开提哪壶,连忙岔开话题。   她拿着筷子放在柳锦柔手上,“柳婶子,您快尝尝我做的菜。”   “好嘞。”柳锦柔摸了摸她的头,开始吃了起来。   吃了口菜,太咸了。   又喝了口汤,又太甜了。   柳锦柔默默地端起碗,夹了块萝卜,和着饭咬了一口。   只觉得牙龈一酸,她咬着一个小石子。   柳锦柔酸涩的眼睛立刻蒙上了一层雾气。   “柳婶子,我做得饭菜好吃吗?”小福宝期盼地看着她。   柳锦柔不忍打击小福宝,默默地把饭菜都咽了下去,“好吃。”   “那柳婶子您多吃点。”小福宝主动给柳锦柔夹了一筷子菜。   然后,她很认真地对司徒老太说,“奶奶,这饭菜是专门给柳婶子吃的,你们都不要吃啊。您想吃什么,我再给您做。”   司徒老太笑呵呵地说:“奶奶看着你的柳婶子吃饭了,比吃了龙肉还高兴。奶奶啥也不想吃,看着你柳婶子吃就好!”   所有人都注视着柳锦柔,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把眼前的两菜一汤全都吃光了。   收拾桌子时,柳锦柔默默地在心里想着,以后还是不能让小福宝进厨房。 第753章死读书的人不值得重用   忙碌了一天,大伙都累了。   开刚黑,便都洗洗睡下。   司徒夜正在油灯下看书,有人来敲门。   开门,来者是个陌生面孔。   那人恭敬地弯了弯腰,“请问你是司徒夜吗?”   司徒夜点点头。   那人又说:“能进屋说话吗?”   司徒夜侧了侧身,让他进屋了。   “我是祝大人的随从,今天的事,祝大人很抱歉,可是又怕深夜来访给人落下口实,特地派我来致歉。”那人双手送上一封书信。   司徒夜打开,上面寥寥几个字,都是表示歉意的。   看得出来,祝不为是真心想来道歉的。   “祝大人还托我带几句话来。”那人压低了声音,将祝不为的话一一说了。   “祝大人说,他们已经查出谁是幕后主使,但其中关系复杂,还得顾全大局。不过,这事断然不能委屈了司徒夫人,所以就算不能想出万全这策,也一定会为司徒夫人澄清的。”   司徒夜眸光微闪。   在京城时,就曾听说过,祝不为是个不一般的谦谦君子。   他清高自傲,却又深谙为官之道。他君子作风,但并不妨碍他处事老道精明。   虽然只是大学士,架不住皇帝喜欢,每天都要召见他与他吟诗下棋高谈阔论,不管是后宫嫔妃还是朝廷大臣,都不如他见皇帝的次数多。   这次看他的行为作风,确实是面面俱到,让人无话可说。   “司徒公子的第一名,是靠自己实力考上的,这是毋庸置疑的。祝大人说,他在京城等着司徒公子来会试、复试,祝大人还说,他定会助司徒公子殿试,也祝愿司徒公子一举成名,高中状元。”   司徒夜眯起了眼睛。   很明显,祝不为是在暗示他,要不再追究这件事。   司徒夜忽然问:“这件事,是不是赵福禄和赵武所为?”   在锦州城,他也就得罪了这两个人。   涂安平在公堂上的表现他也看在眼里,当时就有所猜测。现在祝不为托人带话,司徒夜就更加肯定了。   那人怔住了。   他没想到,司徒夜一下子就猜中了。   他神色只是变了一下,就恢复正常。   “小人要带的话已经带到了,小人告辞。”   那人走后,没有立刻回到府衙,而是来到一个客栈的后巷。   祝不为正在这里等候。   “都说了?”   “回大人,都说了。”   “他有何反应?”   随从说:“司徒公子很淡然,他冷冰冰的,小人说什么他都无动于衷,甚至对大人助他考状元的提议,都不置可否。”   随从说完,忍不住又加了一句,“这位司徒公子,跟小人见过的其他公子都不一样!”   “读书人,如果只是死读书,便不是值得重用的人了。”   随从问:“大人觉得,司徒夜不只是会读书,还是个聪明人?”   祝不为答非所问,“大丈夫既要知是非明事理,也要识实务顾大局,如何把握,就要看自己的本事了。”   随从觉得这话有些深奥,他摇摇头,又不解地问:“大人,那火明明是知府的公子放的,您为何非要在公堂上说是您故意放的。您就算是为了维护知府的面子,也不必这样费劲地替他们担着啊。”   祝不为笑了笑,并不解释。   在他看来,所有的危机都是时机。   如果赵福禄和赵武不乱来,他也没有合适的机会来试探司徒夜。   他相信自己的眼光,司徒夜是人才,只是需要再等些时日,他再来打磨打磨,定能将他培养成国之栋梁。   祝不为走后,司徒夜才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第754章陪老爷去投案自首   司徒夜早就认出,祝不为是上次拿着画像四处寻人的那个中年男子。   但祝不为没有认出他来。   司徒夜直觉以后的日子,他和祝不为之间会有许多千丝万缕的关联,是福是祸,只能听天由命了。   司徒夜回到客栈时,发现柳锦柔的屋子里亮着灯。   敲门进去,赫然看见柳锦柔正在忙碌地整理行李,司徒老太慈爱地看着她笑。   “夜儿,娘想明天就回清风县。”柳锦柔说得急切。   司徒老太也点头道:“出来这么久了,是该回去了。”   “好,明天我们一起回去。”司徒夜一点也不惊讶,转身就要回去收拾行李。   柳锦柔叫住他,“你不在这里等等消息?”   虽说榜上写着他是第一名,是举人,可被涂安平这么一闹,柳锦柔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变化。   司徒夜坦然一笑,“这事不重要,跟娘回家才重要。”   柳锦柔胸口一暖,差点又要落泪。   她的儿子她清楚,他性子冷有主见,再孝顺懂事,嘴里也是听不到几句暖心窝子的话。   好像有了小福宝后,司徒夜的冰冷才不知不觉地裂出一条缝来,偶尔还能从里面透出柔和的光亮。   “是娘拖累你了。”柳锦柔很是歉疚。   司徒夜摆摆手,上前帮她把包袱都绑好了,才说:“娘,早点休息吧。明儿一早,我们就回家。”   第二天司徒一家就回清风县了,何福宗事情还未办完,便让小福宝跟着他们一起回去了。   科考舞弊是大案子,哪怕只是涂安平的空穴来风,也要启动一定程序认真审查的。   祝不为回避,由锦州知府彻查此案。   齐怀远得知此事后,哈哈大笑起来。   管家弄不明白这个主子的心思,只得跟着嘿嘿陪笑。   “老爷,祝大人这次怕是难以脱身啊。”   齐管家想着这案子一波三折,左右都有无数种说法,还牵连了柳锦柔,都忍不住为祝不为捏一把冷汗。   这世间,只要跟钱和女人扯上关系的事,都是说不清楚的。   齐怀远摆摆手,笑道:“那是你不了解不为。你以为不为只是个会读书的书生?如果是这样,他又怎么可能成为皇帝的宠臣。”   “先是火烧卷子,然后又是监考官与考生的娘传绯闻,紧接着监考官在公堂上承认是自己放火烧卷子,这事还没完,监考官又紧急回避,由知府全权处理。都这样了,还不麻烦?”   齐怀远呷了口茶,翘着二郎腿说:“你还没看出其中奥妙。这火啊,十有八九是知府的儿子放的。不为这么做,是替知府揽下了责任。”   齐管家啊的叫了一声,“这可不是小责任啊!”   “所以这案子迟迟没有定论,知府肯定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替罪羊,这案子才悬着没有着落。”   祝不为帮了知府,知府当然要想办法替他洗清嫌疑。   齐管家好像听出点端倪,“老爷,您是不是想帮祝大人啊?”   “他的忙,我一定要帮。”   齐怀远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笑道:“走,陪老爷我去投案自首!” 第755章我就是爱做坏人   齐怀远自首,在锦州城激起了千层浪。   知府感激不尽,祝不为淡然处之。   不过,还是有很多吃瓜群众不相信齐怀远是罪魁祸首。   知府不得不公开审理。   “齐怀远,本官问你,你为何要造谣生事,诋毁祝大人!”知府一拍惊堂木,端得是八面威风,严谨公平。   齐怀远是一介布衣,又是商人,乖乖地跪在地上,一点也不像他平时嚣张跋扈的样子。   “回大人,小人不是故意诋毁祝大人的。小人与司徒家有仇,那日恰巧看见祝大人与司徒夫人在鞋店说话,便无中生有,毁她清誉。”   不等知府再问,齐怀远自己竹筒倒豆地说了一堆。   他说在清风县,他想做药材生意,司徒家暗中帮了何家,害得他的药材生意失败,他就跟司徒家结下梁子。   他还说,何家得了皇家圣宠,他不好下手,司徒家没男人,就想欺负他们孤儿寡母的。   司徒家希望司徒夜能考上举人,他就要从中作梗,不让他轻易当上举人。   齐怀远说得振振有词,就连知府都愣在那里。   为官多年,还真没见过有谁把自己做坏事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   齐怀远的一言一行都无不昭示着一个道理,我就是爱做坏事!   祝不为的嘴角,慢慢勾起一个弧度。   他暗想,齐怀远这是想让他欠他多大的人情啊,可劲地把自己往死里造。   齐怀远说完这些,略停了停,遗憾地说:“我本以为,这谣言传开了,到时候司徒夜考上举人,我再闹上一闹,就能坏了他的好事。”   说到这里,齐怀远看了祝不为一眼,再扭头看向知府,声音洪亮地说:“哪知知府大人和祝大人英明果断,竟识破了小人的诡计,故意演出火烧卷子的戏来骗小人!”   他那表情,就连知府都差点相信了他的话。   “小人自知涂安平被抓,肯定会将小人供出来。既然如此,不如来自首,还望大人轻判!”   知府如释重负。   涂安平只是一介书生,说他是幕后主使,肯定骗不了别人。   齐怀远就不同了,他说他是坏蛋,是主使,保证没人怀疑。   他天生就是坏人,做什么坏事别人都不会惊讶。   果然,没有人再有异议。   齐怀远锒铛入狱,和涂安平关在了一起。   知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结案,司徒夜依旧是第一名,是举人。   当晚,赵峰来到府衙,找到祝不为负荆请罪。   “赵将军快请起。”祝不为看到他背上的荆棘,有点哭笑不得。   儿子犯错,父亲请罪,这是什么道理。   最可气的是,刚刚知府也是如此,他才送走知府,又迎来赵峰,看来今晚是睡不好了。   赵峰气得直擂胸口,嘭嘭响,祝不为着实为他担心,害怕他的肋骨都会断掉。   “都是我家那个婆娘,自小娇惯武儿,这才把他教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老子早就想把这个不肖子扔到战场上,偏婆娘哭哭啼啼的不肯,非说让他考个功名!他这臭屁样,让他嫖妓还差不多,考功名,简直笑掉大牙!看吧,现在闹出这等大事,如果不是祝大人帮忙,我怕是只有一个儿子了!” 第756章商人不做亏本生意   赵峰是武将,快人快语,直来直去,话糙理不糙。   祝不为只是静静听着,微笑着等他说完,才说:“赵将军不必自责,年轻气盛,难免会有做错事的时候。”   “明儿我就把他扔到军营里去,让他出不来,也作不了妖!”   赵峰忽然压低声音,问祝不为:“那个齐怀远,是祝大人找来顶罪的吧。也难为人家了,不知道知府会怎样判他?”   祝不为笑了。   齐怀远真正是天下最精明的商人了。   他只承认了造谣之罪,细究起来,与科考舞弊也没啥关系。   哪有造谣被治罪的,只不过影响了一下科考,知府罚他一点银子就够了。   齐怀远还会缺银子?   他只付出了一点点代价,就让知府、赵峰和祝不为欠了他天大的人情,日后他想在锦州横着走都行了。   送走赵峰后,祝不为当真睡不着了。   他思来想后,决定去一趟大牢提审齐怀远。   说是提审,其实就是在府衙的后院里坐下来喝杯茶。   “你有何目的?”祝不为问他。   齐怀远毫不犹豫地说:“我要查锦州的户籍。”   祝不为怔了怔。   “我要找不忧。”齐怀远又说。   祝不为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齐怀远坚定地说道:“只要她还在锦州,我就一定会找到她。不为,你以后不必为了她来锦州,这里交给我,我会找到她的。”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祝不为不想再跟他纠结祝不忧的事,转头问他:“你真得恨何家和司徒家?”   齐怀远哈哈大笑,道:“商人眼里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我是商人,不会做亏本生意的。”   他见祝不为眸光微暗,又说:“我现在只想找到不忧,钱是赚不完的。再说了,如果何家和司徒家壮大了,我少不得要巴结他们的,又怎会与他们为敌?”   祝不为知道他的秉性,也知道这是他的真心话,这才嗯了一声,默默地想了点心事。   忽然,他抬头说:“你这次不仅让知府欠了你人情,连镖骑大将军,也连带欠了你人情。”   “赵将军?”齐怀远没想到,还有这个意外收获,“他儿子也参与了这事?”   祝不为点了点头。   齐怀远快速地回想了一下,好像最近跟军队没啥生意,如果攀上了赵峰,或许还能做个几笔生意。   祝不为很快就猜到他的心思,冷笑道:“少打赵将军的主意,他是个耿直的人,你那些小九九在他身上没有用。”   他语气严厉,可齐怀远还是听出关怀之意。   齐怀远很高兴,他笑着点头,“都听你的。”   “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因为你跟太子……”有些话不便点破,祝不为点到为止,“赵将军欠你人情,万一你有什么紧急情况,或许他能救你。”   齐怀远的眼底泛起一丝暖意,他淡淡说道:“听说军饷在户部那里又卡壳了,我存了点钱,不多,但也能应应急。明日就想法子给小王爷送去,说什么也不能让在前线的士兵饿着。”   祝不为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上回太子来了一趟锦州之后,给前线的补给就出了问题。朝廷这边一时也调拨不了这么多银子,他便趁这次乡试来锦州暗中协调。   齐怀远肯帮忙,也算是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   祝不为端起茶水,敬了他一杯。   “过些日子我就要回京城了,此次别离,不知何时相见,你保重。” 第757章我舍不得你走   柳锦柔回到清风县,就过上了足不出户的日子。   可谣言跟长了腿似的,跟着她来到了清风县。   每个人都在司徒家门口指指点点,把司徒夜考上举人和她与祝不为有私情的事,说得天花乱坠。   好在小福宝每天都会去司徒家陪她,司徒夜也不去致远书院,只在家里看书,陪伴柳锦柔。   别人家中举,都是兴高采烈。   只有司徒家,平静如水,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这天,司徒夜送小福宝回何家。   刚到前厅,就看见李春竹正跪在地上给何老太磕头。   何老太急忙拉起她,连声问:“好孩子,你这是要去哪啊!”   小福宝这才注意到,李春竹的身旁放着一个小小的包袱。   她跑了过去,抱住李春竹的腰,带着哭腔问道:“春竹姐,你不是说要回家吗?”   李春竹反手抱住小福宝,眼眶红红的,说:“我不回家,我爹娘说了,今年说什么也要把我嫁出去。我不想嫁人!”   何老太叹气。   李春竹跟着他们从大沟村回来后,得知李老汉退了李员外的亲事,便回家了。   哪知他们竟又把李春竹锁了起来,不知从哪又寻了门亲事,为了财礼,要把李春竹嫁给一个老鳏夫。   李春竹哭道:“要我嫁给那样的人,我宁愿死!”   她坚决不嫁,李老汉就把她关起来。   李春竹绝食,李老汉怕出人命,这才松了口,让她偶尔出来放放风。   李春竹就趁机逃出来了。   发生这些事的时候,小福宝正在锦州城,所以不知道。   “春竹姐姐,你就住在我家吧。”小福宝舍不得李春竹走。   李春竹摇头,“我已经在你家藏了好些天了,万一被我爹娘知道了,肯定会来闹的。”   她反过来安慰小福宝,“躲藏也不是长久之计,我想出去走走,过自由的生活。等我赚到钱了,我就回来接我弟弟妹妹。”   何老太觉得李春竹是个有想法的孩子,她心疼地拉着她的手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出去闯荡哪有这么容易,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我宁愿出事,也不想再被我爹娘当货物卖出去。”   推了李员外,又来个鳏夫。就算这次把鳏夫的婚事也推了,保不准后面又会来孙员外陈鳏夫。   李春竹思量了好些天,终于下定决心,离开清风县。   小福宝死死地拽住了她,生怕一放手她就要飞走。   “春竹姐姐,我舍不得你走。”   她又转过身扑到何老太的怀里,“奶奶,您想想办法,留下春竹姐姐好不好。”   何老太也打心底地喜欢李春竹,可到底是李家的家事,何家不好插手啊。   忽然,一直沉默地司徒夜说话了,“何大伯说在锦州开了分店,不如让春竹去那边帮忙做事。”   “对啊,娘,这是个好办法。”张春桃说,“反正那边也要请人,春竹如果去那边做事,一举两得。”   余明娘也觉得这是个好办法,“就算李家的人找去了,咱们不过是请了熟人做伙计而已,也是说得过去的。”   何老太点点头,问李春竹:“你愿意去吗?”   李春竹感激地又对着何老太她们连磕了三个响头,“我愿意去,谢谢何奶奶,谢谢两位婶子!” 第758章礼让得头破血流   何老太也觉得轻松了许多,她拉着李春竹的手说:“你何大伯这会就在锦州城,明天你就跟你何二伯一起去吧。”   “我一定会好好干的。”李春竹说完,看向余明娘,“二婶子,我不要工钱。只要管我吃住就行!”   余明娘怔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   李春竹一定是以为锦州城的总店归他们二房管理了,所以这才急忙向自己证明,她是一个物美价廉的好劳力。   余明娘的脸莫名地红了,她连连摆手:“春竹,你误会了,那边的总店是何家的,不是我们二房的。”   何老太笑着点头,似是很赞同余明娘的话。   张春桃却说道:“以后二弟去了锦州打理那边的生意,你还是要跟去的。说起来,到时候你们二房还真是要在锦州扎根了。”   余明娘有些茫然地啊了一声,问何老太:“娘,定下来了吗?”   不是说,要等何福宗他们都回来了,再开会决定谁去锦州城的嘛。   余明娘一直认为,锦州城的是总店,理所当然该由大房去的。   开会只不过走走过场而已。   怎么听张春桃的意思,她是想留在清风县。   何老太也狐疑地看向张春桃。   张春桃马上解释道:“娘,上回您不是说不想去锦州住吗?”   何老太这才回过味来,原来张春桃早就在想这件事啊。   她乐呵呵地笑着,说:“是啊,年纪大了,腿脚也不方便,锦州离大沟村这么远,如果搬去住了,偶尔想回老家看看都难。”   “如果我们大房去了锦州,势必是要带着娘一起去的。娘舍不得这里,我也舍不得,所以我想让二房去。”张春桃说。   余明娘有些慌,“大嫂,那可是总店啊。”   “你刚才也说了,总店也是何家的。咱们跟娘明着说是分了家,实际上跟没分家一样。我也相信二弟和你没有私心,你就不必跟我们生分了。”   张春桃说得振振有词,余明娘一时之间也不好反驳。   她总觉得二房管总店是不应该的。   “那还是等大哥回来了,咱们再商量吧。”余明娘没有立刻答应下来。   何老太笑眯了眼。   别人家,为了钱和权可是争破了头,他们家却是互相礼让得头破血流。   自己真是有福气,生的几个儿子都谦让有礼,娶的媳妇也是好样的。   去锦州的事就暂时搁置下来。   李春竹高高兴兴地牵着小福宝去玩了,司徒夜在后面跟着,被何承业看见了,急忙跑去问了几个问题后,便跑去跟李春竹她们玩了。   张春桃站在旁边看得发愣,余明娘喊了她好几声都没听见。   “大嫂,你在看谁啊!”那边有四个小孩,挤成了团,余明娘一时之间没看明白,张春桃到底在看谁。   张春桃哦了一声,有些怅然,“还不是看他们四个,玩得多开心啊。只是,总归要长大,会有许多操心的事。”   余明娘好像猜到了什么,“大嫂,你是不是看不上春竹这个孩子?” 第759章做婆婆的难处   张春桃呆了呆,面露羞愧之色。   她与余明娘虽为妯娌,感情却好得跟姐妹一样。   她也不藏着掖着,说了真心话。   “我们也不过是一般人家,凭什么看不起这么好的姑娘,实在是她的娘家……唉,让人发愁。”   余明娘以后也是要做婆婆的,当然知道张春桃的难处。   “是啊,姑娘好是好,就是娘家太糟糕了。咱们又是住在一处的,如果真娶来了,只怕以后鸡飞狗跳的没好日子过。”   说着说着,她又觉得这不是件难事,“大嫂,你们搬去锦州城住,不就没事了!”   张春桃都要被她笑哭了,“看你说的,筷子都能夹出水来。李家的人都不长腿的,不会寻过来?”   “也是哦。”   “先不说嫁过来以后的生活,就是嫁娶的时候,怕是也很麻烦。春竹她爹真得是要钱不要人的,承业如果娶春竹,咱们家肯定是要狠狠地被讹的。”   “如果就是一刀切,讹了就讹了,我也认了。可当真成了亲家,三天两头地来打秋风,谁受得了。”   “好,就算咱们家以后富贵荣华,不怕他讹。有这样的娘家,夫妻感情能好吗?你看看老四家原来是什么样……”   张春桃一口气说完,感叹道:“从前我只觉得当人家儿媳难,事到如今,才知道原来做婆婆也是难的。”   “可是我看承业对春竹,好像有那么一点意思。”   “老二家的,我也跟你说句实心话。我真心希望你们能带着春竹去锦州城,趁着这两个孩子有了真感情之前,分开远点,也是好的。”   “你这个未来婆婆,可真是操碎了心。”余明娘有点同情张春桃。   张春桃无奈地看着她,说:“做婆婆的,哪有不操心的。”   余明娘听得也跟着发愁。   她也是两个儿子啊,只有婆婆命。   “大嫂,幸亏你有小福宝,以后做丈母娘,只管等着女婿来拍须溜马,好好享福!”   一提起小福宝,张春桃就忍不住地想笑。   “她还小呢,哪有这么快谈婚论嫁!我还是有私心的,想多留她在自己身边几年。有她在啊,我连这空气都觉得是甜的。”   “说起小福宝的亲事,前几天我还听到别人嚼舌根,说有好多人家想来咱们家提亲呢!”   张春桃立刻警觉起来,“真的吗?我怎么不知道?”   “是真的,都找了媒人四处打听。后来是听说小福宝跟司徒家有了娃娃亲,这才罢休的。”   别人不知道这娃娃亲是假的,都望而却步,张春桃自然是不知道的。   张春桃这才松了口气,“那还好,我可不想这么早就把小福宝许给别人家。”   余明娘用胳膊捅了捅张春桃,悄悄指着司徒夜说:“大嫂,你看看司徒少爷,早就虎视眈眈了,只怕一到及笄,人家就来要人了!”   “你这张嘴啊,就知道说别人!过几年你家承文和承木也是要说亲事的,你要早点相中才行。”   两妯娌正说得开心,听到有人敲门。   万叔跑来开门,见是一个陌生男子,长袍素净,斯文有礼。   “您是?”   “请问这是司徒家吗?”原来是找错门了。   万叔指着隔壁那个院子的门说:“司徒家在那边呢。”   陌生男子谢过之后,正要去敲司徒家的门,突然听到司徒夜说话的声音,又停了下来,“请问司徒夜在这里吗?” 第760章挖墙角的高手   万叔不敢做主让他进来,关了门,向何老太她们禀明。   “今儿宅子里都是女眷,让个陌生男人进来不方便。还是让司徒少爷出去跟他说话吧。”何老太说。   张春桃和余明娘也点头附和。   柳锦柔在锦州的遭遇她们也知道,明明没做错事,却毁了清誉。   城里到底不比乡下,受了委屈都不能骂街喊冤,只得默默忍受,把自己关在家里。   所以她们现在也特别注重这些细节,生怕招惹是非。   万叔找到司徒夜,将经过说给他听,“司徒少爷,麻烦您出去瞅瞅吧。”   “好。”司徒夜出门一看,愣住了。   这人很陌生,他也不认识啊。   “你好,我是林北都。”林北都笑呵呵地看着他,不太像长辈,反而有点像是司徒夜的兄长。   司徒夜立刻反应过来,原来是老夫子的师弟林北都。   他对着林北都,施了个晚辈礼。   林北都大大方方地受了,然后指着街边一个茶馆说:“一起过去坐坐?”   司徒夜应允。   两人落座后,林北都就把齐怀远顶罪,上榜名单真实有效且不会更改的消息告诉了他。   司徒夜垂眉不语。   这些消息他早就知道了,司徒家波澜不惊地过了好些天,也不知林北都亲自从锦州跑来是何意图。   “之前我师兄说了,你不想离开清风县。这次我想来问问,有可什么法子让你离开,心甘情愿的到我的北都书院来读书。”   司徒夜笑了。   林北都这个人还真有意思,他换了个角度说话,怎么听着不像是在招生,像在招揽生意。   也确实没见过哪个挖墙角挖得像他这么清风月朗的。   “不知先生看中了我哪一点,值得先生不远千里来清风县请人?”司徒夜话里带些调侃。   林北都还当真拿着折扇抵着下巴想了许久,才说:“爱才如命。这个理由怎么样?”   “北都书院出过状元吗?”司徒夜问他。   “没有!”林北都回答得很肯定,“书院成立时间不长,不如我师兄的致远书院。”   “你请我去,不是想着让我高中状元,给你做活招牌,以后就生源不断,财源不断。”   司徒夜的话,已经算是很刻薄了。   可是林北都一点都不生气,反而连连点头,“最后是你以后在仕途上有所成就了,提携一下你的徒弟们,这样日后你有了帮手,他们也有了奔头,我呢就等着收钱,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   林北都正儿八经地说完,还很认真地看着司徒夜。   司徒夜很快就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促狭。   他在别人面前是话题终结者,可在司徒夜面前,他简直跟换了一个人似的,成了无敌厚脸皮的大赖子。   还是一个让人无法生气指责的大赖子。   司徒夜忽然觉得,他说得太真诚的,让他无法再讥讽嘲笑,更不好拒绝他。   “我有不离开的理由,但我不会告诉你。”司徒夜淡淡说道,“目前,我还不想离开。”   林北都抿了口茶,好半晌才说:“其实我在这里住了几天,听到了一些流言蜚语。听说你娘因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不妨考虑一下,离开清风县,到锦州城住,换个环境,或许你娘的心情会好点。” 第761章不信,你试试?   不得不承认,林北都的话多少有点打动司徒夜。   柳锦柔一直闷闷不乐,司徒夜想了很多办法来哄她开心,效果甚微。   司徒夜也想过陪她出去散心,可她就是不肯,好像外面都是洪水猛兽,一出门就会被吃掉。   他也想过去澄清事实,可理智告诉他,这是浑水,越搅越浑。   只有等时间一长,大伙都淡忘了这件事,又或者有别的事情让他们津津乐道,柳锦柔才能慢慢地缓过劲来。   可是这得要多长时间啊。   看着柳锦柔日渐消瘦,司徒夜也很难过的。   林北都一挑眉,知道自己这话有也效果。   “你我都不急于这一时半刻,你可以仔细考虑一下。”   他斯斯文文地说完,又问:“我很乐意为你娘澄清,如果有需要,我可以随时站出来说话的。”   “不用!”司徒夜惜字如金,看得出来,他不愿意跟林北都多说什么。   林北都也是识趣的,他笑笑,起身告辞。   离开茶馆后,他直奔致远书院。   老夫子早就泡了好茶等他,“怎么样了?”   林北都伸出一个手掌,“师兄,还是你教的法子好,我估计,有五成机会了。”   林北都比老夫子小很多,他是他们师傅的关门弟子,所以在老夫子跟着,林北都还经常会耍小性子呢。   “当初师傅想让你留下来,经营他的书院,你非不肯,要回锦州城。现在做了院长,知道难了吧。”老夫子笑道。   林北都正正经经地说:“师兄,当初我一直不明白,你开书院的宗旨是为了教穷苦孩子读书,为何还要为五斗米折腰,收那些纨绔子弟。现在我自己开了书院才明白,其中的难处啊。”   不收纨绔子弟,哪来的高额学费。   没有这些学费,又怎么维持书院的运转。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老夫子捻着胡子,又笑了笑:“你之前说,想在书院开设中医课程,你可有找到合适的大夫来教?”   “没呢。那些大夫,要么是酒囊饭袋,要么是贪婪好色,都不适合做教书先生。”一提到这事,林北都也好烦恼。   他想着,开门中医课程,教会穷苦孩子一些基本技能,以后也能去医馆药铺做伙计,解决温饱。   如果不是他对中医一窍不通,他早就亲自上阵,教一点是一点。   “那师兄给你推荐一个吧。”老夫子把白大夫的情况说了说。   林北都先是欣喜若狂,后面又变得愁眉不展。   “师兄,你推荐的都是人才,要挖走他们可真难啊。”   老夫子摆摆手,道:“你只要能挖走一个人,他们都会跟着走的。”   “谁?”   “何家小孙女,小福宝。”老夫子言词凿凿。   白夫人早就把小福宝当成了关门弟子,教得那个用心啊,可真是掏心掏肺。   司徒夜对小福宝的种种,老夫子也是看在眼里的。   老夫子胸有成竹地笑道:“只要你能说服小福宝去锦州城,他们自然会跟着去的。不信,你试试?” 第762章包藏祸心的礼物   林北都还当真留下来了。   他每天不是在清风县的大街小道游逛,就是坐在茶楼酒馆里听人八卦。   老夫子觉得他压根不是来挖墙角,分明是来旅游观光的。   起初几天,老夫子还会问问他有没有什么收获。时间一长,也懒得管他,由着他早出晚归。   司徒夜与林北都见过面后,思忖了几天,便去了柳锦柔屋里。   “娘,不如咱们搬到锦州城去吧。”他说。   柳锦柔正拿着司徒老太的佛经,听到这话,怔住了。   “夜儿,你怎突然想到要去锦州城?”   “您和奶奶之前不是一直想让我去锦州城读书的吗。我想过了,总归有一天要搬回京城的,不如就先去锦州城住几年。”   柳锦柔犹豫不决地说道:“夜儿,你是为了娘才去锦州城的吧。”   司徒夜温和地说道:“做儿子的不为娘,为谁?”   柳锦柔鼻子一酸,差点落泪。   她拉住司徒夜的手,哽咽地说道:“娘有你就够了。”   司徒夜伸手揽住柳锦柔,宽慰道:“娘,您何必为了别人把自己困在这里。我和奶奶知道您是什么样的人就行了,旁人根本不必放在心上的。”   柳锦柔点头,说:“娘知道了,让娘再想想啊。”   从柳锦柔的屋子里出来,司徒夜看见小福宝正抱着一个篓筐费力地往这边走来。   他迎了过去,低头一看,篓筐里全是艾米果和粽子,面上还摆了十几个咸鸭蛋,全都是很沉手的东西。   “这么重的东西,你叫人拿过来就行了,自己搬来,就不怕压酸了胳膊?”司徒夜皱起眉,很是不悦,声音也大了几分。   自太子亲自来清风县赏过何家后,县令当天就把万叔六人全都放了出来。   现在何家和司徒家都不缺人,小福宝根本没有必要自己搬重东西。   小福宝甩了甩胳膊,做了个露肌肉的动作,很欢快地说:“夜哥哥,你看我长大了,有力气了呢!”   “得了吧,你这小胳膊小腿的,别折了就好!”司徒夜也忍不住跟她打趣,话也比从前多了许多。   他一手拎着篓筐,一手牵着小福宝,正要把她带到自己屋子里玩,眼角余光看见一个身影。   是司徒喜乐。   他怎么来了?   司徒夜正要问,小福宝已回过头去,指着司徒喜乐说:“夜哥哥,这些东西都是喜乐哥哥送给我的。”   司徒喜乐听到小福宝在说他,马上从拐角跑了出来,站在司徒夜跟前,恭敬又胆怯。   他结结巴巴地说:“这些端午节前我就准备好了,特地等小福宝回来给她的。”   端午节也过了些日子,之前小福宝在锦州城,他送不了说得过去。   可是小福宝回来也有些日子了,巴巴的今天送过了时的吃食,着实让人有些怀疑。   怎么看,这些粽子咸鸭蛋都是包藏祸心的。   司徒夜又不是小孩子,他狐疑地看着喜乐,等他继续说下去。   哪知喜乐的嘴就跟被堵住的水眼一样,再也没有下文了。   小福宝没司徒夜想得这么复杂,她笑嘻嘻地说:“我想着柳婶子最近精神不好,也没好好过端午节,就想着把这些带过来,跟婶子补过端午节!”   这个主意好,司徒夜很满意。   他冷眼瞥了瞥喜乐,问他:“我们一起过节,你在这里做什么?” 第763章没想到你这么没用   “我……我想……想……”喜乐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小福宝看他憋得脖子都粗了,不免同情起来,“夜哥哥,喜乐哥哥说好久没见我了,想跟我玩。”   “想玩去书院。”司徒夜冷冷地丢下这句话,牵着小福宝的手就往里走。   喜乐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进退两难。   小福宝回头冲着他挥手,语调依旧很欢乐,“喜乐哥哥,咱们书院见喽!”   喜乐这才不得不耷拉着头,蔫蔫地回到了县令府。   刚进屋,叶氏就把他叫去,听他说完后,气得直拍桌子。   “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个不争气的!她不过是个小孩子,你都搞不定!真没用!”叶氏恨不得把手里的茶杯砸过去。   喜乐吓得瑟缩了一下,更加不敢说话了。   叶氏见他这个孬样,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弄得桌面上全是茶水。   她兀自气了一会,想想光生气也没用,只好强压住怒火,尽量语气平缓。   “礼物都准备好了,理由也给你想好了,让你上门跟小福宝玩一玩,加深一下感情,这都不会?”   喜乐垂着头,说:“小福宝只爱跟司徒大哥玩。”   “她如果喜欢跟你玩,我还犯得着叫你去联络感情?”叶氏气得七窍生烟。   她又自我心理建设了好久,才平静下来。   “算了算了,知道你是个没用的,就是没想到你这么没用!”   狠狠地骂了几句,却没有半点回应。   就像拳头打在棉花堆里,连打的人都觉得没劲了。   叶氏喘了喘气,挥手要喜乐赶紧离开。   “别在我跟前碍眼!还不快走!”   喜乐想走,又不敢走。   叶氏自顾自地说:“本来还想让你们水到渠成,现在看来也没这个必要了。过几日就叫媒人上门说亲去,怎么说你也是县令府的大少爷,他们何家也是高攀了!”   喜乐听她这么说了,这才敢退出去。   喜寿一直躲在外面偷听,当他听到叶氏说要撮合喜乐和小福宝时,惊呆了。   他跟着喜乐来到后院,见他又捡起小刀在刻木头,便假装偶遇,坐在旁边跟他闲聊了几句。   “我听说小琴搬去锦州城了,喜乐,你不是喜欢她嘛,怎么不去锦州城找她玩。”喜乐心眼多,拐弯抹角地打探。   喜乐是个实心眼的,一五一十地说:“小琴说了,不许我去找她。她说她爹娘都看不上我,叫我别烦她。”   “哦,你追不到小琴,就改追小福宝了?”喜寿见喜乐露出警觉之色,马上把话圆回来了,“我看到你去何家送吃的了!你不是喜欢小福宝,怎么可能巴巴地上门送好吃的!”   喜乐没有生疑,讪讪地说:“是大夫人要我去送的。”   私下,喜乐喊叶氏叫大夫人。他再傻也知道,叶氏并不是真的喜欢他,把他过继,是无奈之举。   喜寿还是不甘心,又问:“你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小福宝?”   喜乐面露羞涩之色,好半天才说:“小福宝很可爱,比小琴好。” 第764章落魄得人不如狗   喜寿不爽地瘪了瘪嘴,“小福宝长得比小琴好看多了,性格也好,还特别爱笑。跟着她,总有好事发生!”   “小少爷,你是不是也喜欢她啊?”   叶氏不在的时候,喜乐很很自然地喊喜寿叫小少爷。在他心里,他还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下人。   喜寿很坦然地接受了这声小少爷,骄傲地昂起头来,说:“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刻你的木头吧。”   说完,他一溜烟地跑到了花姨娘的屋里,把叶氏想给喜乐说亲的事,说得天花乱坠。   花姨娘不以为然,“何家的孙女又不是什么皇亲贵胄,她想说亲就让她说呗。”   “娘,我也想娶小福宝。”   喜寿对男女之情还是懵懵懂懂的,但他直觉,连喜乐这样的乡巴佬都能娶小福宝的话,他是正宗的县令亲儿子,凭什么他不能。   如果小福宝嫁给了喜乐,那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娘,要是让喜乐娶到了小福宝,那他就会压我一头啊!娘,何家有钱啊,又给皇宫做生意,到时候爹肯定会喜欢喜乐,不喜欢我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花姨娘这才意识到,如果叶氏说成了这门亲事,对他们的影响有多大。   “还是我儿聪明啊!”花姨娘搂住喜寿,“娘马上就去找媒人,给你说亲去!”   这天,张春桃挎着篮子准备买菜,走在路上,总觉得有人指指点点的,背脊都冒着凉气。   她看见前面的曹婶子,快步跑了过去,热情地招呼道:“婶子,你也买菜啊。”   曹婶子见是张春桃,讪讪笑着说:“是啊,买点肉。”   自上回曹荷香做了不地道的事后,曹婶子都没脸见何家人。进出家门都不敢走正门了,就是在街上遇见何家人,也都避开。   她没想到张春桃还不讲前嫌,主动跟她说话。   “婶子,您别跟咱们生分。我心里清楚的,婶子您是好人。”张春桃笑道,“别人做的事,跟你不相干的。”   曹婶子知道,他们没有把曹荷香干的混账事怪罪到她头上。   她眼眶一红,揉着鼻子说:“我一直想上门跟你娘道歉,实在是没这个脸啊。”   “婶子,您来咱家做客可以,道歉可别再提了。”张春桃说得很真心。   其实这样也好,她也不喜欢平儿的,曹荷香闹了这么一出,平儿也不敢来何家玩,清静了许多。   曹婶子瞟了瞟四周,把张春桃拉到了墙角,小声说道:“何老大家的,有件事婶子觉得有必要跟你说说。”   “啥事啊。”   “你知道吗,仁善医馆的赵掌柜,现在落魄得人不如狗了!”   张春桃愣住,反问曹婶子:“这事跟咱家有关系?”   曹婶子也是一脸为难,“外面在传,说是因为赵掌柜得罪了你们何家,这才被解除了药材商会会长一职,这会连掌柜都不能当了。”   “意思是,他落魄了,都是咱们家害的?”张春桃回过味来了,“是哪个胡乱嚼舌根的,让我知道了,一定要撕了他的嘴!”   曹婶子连忙摆手,又说:“不止这些啊!”   张春桃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会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了。   “还有什么?婶子,你快些告诉我!” 第765章嘴长在别人身上   曹婶子深呼吸一口,好像这样才有力气继续说下去。   “现在外面都说你们何家得了皇家的势,连齐首富都被你们弄得去坐牢了。”   张春桃气得想打人了,她耐着性子,继续听曹婶子说。   “还说是你们穿针引线让司徒夫人勾搭上了祝大学士,让司徒少爷考上了举人。说你们两家是狼狈为奸,一家得道,鸡犬升天。”   这回,张春桃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曹婶子说:“反正乱七八糟的,婶子我是不信,可别人不知道底细,都这么传啊!”   张春桃气得颈上的血管突突直跳,“好婶子,你可知道这些谣言都是从哪传出来的?”   “既然是谣言,就是无中生有的啊,哪能查到是谁传的。”曹婶子叹气,“人言可畏啊。”   张春桃谢过曹婶子,连买菜的心思都没了,折身就回到了何家。   何老太听她说完,摇头叹道:“真是树大招风。”   何家穷的时候,天大的事都没人上心。   现在有点钱了,没有的事都被传得如此不堪。   张春桃很恼火,“自从万叔他们被关了,咱们家连私房菜的生意都停了。现在一心一意就想做好药材生意,却被他们编排成这样了!”   余明娘也很郁闷,“咱家都是老实本分的人,怎到了别人嘴里,成了这样的人,太可怕了。”   何老太比她们想得开,“咱们也不是什么书香门弟,更不是高门大户,把门一关,过自己的日子就行了。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不管不听就是。”   “娘说得是,清者自清,咱们也没必要为了别人气自己。”余明娘给张春桃拍背,“大嫂你别气,反正嘴长在别人身上,咱们也管不着。”   张春桃的气也稍稍顺了些。   她忽然想到小福宝曾经被人绑走的事,心又提到了嗓子眼里。   “那个赵掌柜本来就不是好人,现在他落魄了,万一把气都撒到孩子们身上就不好了。不行!这些天咱们还是少出门!”   张春桃当下决定,不让小福宝他们去书院读书了。   何老太觉得她的担忧是有道理的,也同意了。   这可愁坏了喜乐,他成天在书院等着,却看不到小福宝。   又没有胆子上门去寻,每天都闷闷的,没了精神。   小福宝却无所谓,在家里有哥哥们陪着,还能去司徒家玩耍,日子过得挺逍遥的。   又过了几天,何福宗和何福兴都回来了。   两个大男人在锦州忙碌了一段时间,都累瘦了。   “娘,大地方就是不一样。之前开分店,别提多容易了。如今去锦州走了一趟,才知道原来大地方开分店有多难了。”何福兴感慨万分。   他从包袱里抛出一沓沓的纸,一张张地说给他们听。   “您看,开分店,除了要租铺子,还要租仓库呢。咱家现在生意大了,不只是买卖人参,其他药材也要一起做,连仓库都比别人大。”   “请伙计也不容易,千挑万选还差几个人。我和大哥急得成天上火,四处托人,才把伙计凑齐了。”   “每天要跟不同的老板谈生意,有供货的,有走货的,连运货的镖局咱们也要实地考查。娘,您听听,我嗓子到现在都是哑的!”   何老太乐呵呵地打趣他,“看来你在锦州城做生意做得不错,得嘞,那边的总店就交给你打理吧。” 第766章两个媒婆齐登门   何福兴猛得跳了起来,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不行不行!这怎么行!”   所有人都被他这一举动吓住了。   “为什么不行?”何老太问。   何福兴立刻把何福宗推到前面,“娘,总店的事都是大哥在忙,我只不过跑腿。现在锦州城那边,人人都卖大哥的面子,您让我去打理,谁认识我啊。”   张春桃和余明娘都愣住了。   她们都道何福宗是兄弟中最老实巴交、最榆木疙瘩的那个。就算这些年做生意,活络了许多,也不至于像何福兴口中那样灵活啊。   何福宗见他们都看向自己,害羞地挠着后脑勺,说:“娘总说,日久见人心。我也不会做生意,就是实话实说,诚信待人。”   何福兴说:“我跟老板谈生意的时候,他们都说,大哥在清风县做生意的口碑极好,只要是跟大哥打过交道的人,都很放心。”   他喝了口茶水,又说:“他们都说,大哥是宁愿自己吃亏,也不让别人吃亏的。他们愿意跟大哥这样的人做生意!”   “娘,您说锦州城的总店,如果没有大哥坐镇怎么行!”   何老太越听越开心,听到何福兴喊她,点头如捣蒜。   “老大有出息了,老二也变得精明了,好!娘高兴!娘太高兴了!”   一家人都很高兴,张春桃开心之余,不免又有些担忧。   “你们才刚回来,先休整几天,再谈谁去锦州城的事吧。”   余明娘知道她的心事,附和道:“锦州城那边有伙计看着,不急的。你们先休息吧,等精神好了再商量正事。”   何福宗昨天刚到家,今天就有媒婆登门了,还不只一位。   两个媒婆吨位都不轻,非抢着要先进门,最后两个都卡在小门里了。   万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高个媒婆拉出来。   矮个媒婆像阵风似的跑了进去,腿还没迈进来,声音就传遍了何家。   “何大老爷,我是来给你家说亲的。”   后面的话还没喊出来,高个媒婆像龙卷风似的跑到了她前面,还用力把她往后一拽,自己冲进了前厅。   “何大老爷,我也是给你家说亲的。”   何福宗被她们这阵仗给弄蒙了,张春桃反应快些,马上说道:“我家承业不打算娶妻,你们回去吧。”   “谁说是给你家大公子说亲的,咱们是给你家的小千金说亲。”   高个媒婆的嘴跟机关枪一样,噼哩啪啦说个没完。   矮个媒婆赶过来时,她已经把此行目的说清楚了。   何福宗和张春桃面面相觑,“你是给小福宝说亲的?说给县令府大少爷喜乐的?”   高个媒婆来不及说是,矮个媒婆圆眼一瞪,大声嚷嚷道:“谁不知道县令府的大少爷是过继来的,又傻又蠢不解风情,哪里比得上县令府的喜寿小少爷!”   “你是给喜寿少爷说亲的?”何福宗问矮个媒婆。   然后又指着高个媒婆问:“你是给喜乐少爷说亲的……你们不是一家嘛,我就一个女儿,怎么都跑来说亲了?”   高个媒婆和矮个媒婆差点就在何家打起来了。   后来是高个媒婆眼疾手快,一把拽着何福宗到旁边咬耳朵去了。   “何大老爷,县令老爷说了,只要你家小福宝嫁给了喜乐少爷,您就是药材商会的会长了!”   矮个媒婆也不示弱,拉着张春桃躲到另一边说话。   “旁人都说是男人说了算,我是清楚的,你家是你说了算。”   她先是给张春桃戴了顶高帽子,这才说正题,“你可别小瞧了喜寿少爷,虽说是庶出,可是县令老爷的血脉啊!”   她还神秘兮兮地瞥了眼高个媒婆,压低声音对张春桃说:“花姨娘说了,只要这门亲事成了,日后何家的事就是县令老爷的事。花姨娘和县令老爷给喜寿少爷置办了不少财产,到时候都是你家小福宝的了!” 第767章人家要霸王硬上弓   张春桃第一反应就是,花姨娘怎么还贼心不改,又来给小福宝说亲了。   面上,她还是和和气气的。   “我家小福宝跟司徒少爷已经定了娃娃亲了,一女不侍二夫,这门亲可结不了。”   张春桃想起前几天余明娘说的话,立刻把司徒夜推出来挡。   矮个媒婆却是有备而来。   “那个娃娃亲是在大沟村定下来的吧。”她问。   张春桃点头。   “为了这事,我可是特地去大沟村打听过了。你们的娃娃亲,只是大人之间口头上说说而已,既没给婚书,也没给财礼,两边的祠堂也没记录,小福宝更没住到司徒家去,不作数的!”   张春桃一下子就呆住了。   这娃娃亲,程序上虽不如成年后的办亲事那么讲究,可还是有一定要求的。   一种都是直接把人送到了夫家,就算结成了。   一种是把别的程序都走完了,人却是留在娘家,只等及笄之后再去夫家的。   这种不交人的,要么互递婚书,要么就是男方家给了财礼的,再不济,也要在两边祠堂走个程序,才算真正结了娃娃亲。   当初说跟司徒家结妹妹亲,是解燃眉之急,两家并没有走这些程序的。   外面人不清楚,也不会追究。   却没想到,这次花姨娘杀个回马枪,把事情查得清清楚楚,让张春桃一时之间都托不到托辞。   正犯愁,眼角余光瞅见高个媒婆拉着何福宗说神采飞扬,张春桃心生一计。   “就算我答应了,大夫人那边……”   矮个媒婆立刻不高兴了,“您可得看准了风向!在县令府,到底谁才是实权派!”   张春桃心想,谁爱管你家谁是实权派,我压根就不想让小福宝嫁过去。   当着媒婆的面,张春桃还是要挤出笑脸,假装是没见识的妇人模样,讨好地笑道:“这还用你说嘛,我当然知道。只是,这是大事,我得跟当家的商量,还得问问我婆婆才行。”   矮个媒婆觉得这事有谱了,这才放下心来。   “行,财礼我可就放在这了,过两天我再来。”   说完,拍拍屁股就走了。   高个媒婆又说了两句,也趾高气扬地走了。   大门一关,何福宗就拉着张春桃到何老太跟前开会了。   张春桃把矮个媒婆说的一字不落地复述一遍,何老太听得是愁眉不展,眉心都挤成了大疙瘩。   何福宗双手捧着头,连声叹气。   “当家的,你这是咋了?”直觉,叶氏那边会更棘手。   何福宗哭丧着脸说:“县令夫人说,如果我同意婚事,就让我做药材商会的会长。”   “如果不同意呢?”何老太和张春桃异口同声。   “不同意的话,叫我自己看着办!”   这威胁,可不轻啊!   县官不如现管,眼下县令既是县官又是现管,只要何家在清风县做生意,他有得是办法来折腾他们。   就算何家做了皇家生意又如何,万一真被叶氏捣鬼,做坏了一笔买卖,皇帝大怒,随便来个满门抄斩,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何福宗就是知道其中厉害,才头疼啊。   “娘,我不想让小福宝嫁过去!我宁愿不做生意了,也不能让小福宝吃苦!”何福宗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张春桃紧跟着表态,“我跟当家的一个意思,管它是喜乐还是喜寿,我都不同意。”   何老太拍着大腿说:“我跟你们想到一处去了!”   只是,不同意有什么用?   人家要霸王硬上弓啊! 第768章难过得想哭   何老太也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两全的法子来。   以前还能拿司徒家来挡,现在就算司徒家真得下聘,也晚了。   “娘,媒婆说了,过两天再来。您别急,咱们还有两天想法子。”张春桃安慰何老太。   何福宗也怕何老太急出病来,忙说:“娘,我想找司徒少爷商量商量,他现在是举人了,主意也多,或许他有办法。”   何老太催着他赶紧去,“现在就去!别拖拖拉拉的。”   张春桃也忙着往外推何福宗。   何福宗连挽起的裤腿都没来得及放下,就跑到了司徒家。   刚到司徒家后院,徐婶子正端着一盆菜走了过来。   “徐婶子,我来找司徒少爷。”   “这可真不巧,司徒少爷陪着老太太和夫人去庙里吃斋了。”徐婶子说,“都走了两三个时辰了,这会怕是在山里了。”   何福宗急得满头大汗,“怎突然就去庙里了?”   “司徒少爷可是求了夫人好多天,夫人这才答应出门的。可是夫人不愿意到街上逛,老太太刚巧说想吃斋礼佛,就一起去山里了。”   徐婶子见何福宗一脑门的汗,又问:“何老大,你有急事?”   何福宗避而不谈,反问徐婶:“他们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要半个月吧。”柳锦柔难得答应出门,司徒夜和司徒老太都想让她在外面多待些日子,没有十天半个月肯定是不会回来的。   何福宗彻底蔫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何家的,一个人坐在屋子里,难过地想哭。   此时的小福宝,正从医馆里出来,跟何承业商量去哪玩。   白大夫今天的心情特别好,他主动提出带他们去玩。   “小福宝你很聪明,只花了十天就学会了我的回魂续命针。承业你也有长进,已经能在医馆独挡一面。师傅很高兴,请你们去看木偶戏吧。”   小福宝的眼睛倏的变亮了,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高兴地跳了起来。   “太好了,有木偶戏看!”   何承业也很开心,一来是他得到了白大夫的表扬,二来他也很想看木偶戏。   “师傅,我从来没有看过木偶戏呢。”   “这戏班子也是刚来城里的三天,听说演的戏很有意思。你们喜欢,师傅请你们看。”   一行三人,来到街尾一个空地上,前面已经挤满了小孩。   有个拿锣的正在收钱,一人十文钱,可不便宜。   白大夫很大方的给了三十文钱,小福宝和何承业挤了进去,白大夫则站在人群外围,凭着身高也能看到一些。   这时,身旁也多了一个大人,正是林北都。   白大夫见他总盯着自己看,礼貌地笑了一下,并不打算跟他搭讪。   林北都却主动来打招呼,“您也爱看木偶戏?”   “我是陪我两个徒弟来看的。”白大夫不好不理,简单地应答应。   林北都又笑了,说:“这戏班子我在锦州看过,他们编排的戏很有意思,可以说是闻所未闻。”   白大夫不是好奇的人,他只是哦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很快,锣声一响,木偶戏要开始了。   林北很识趣,他搬来两个高凳子,给白大夫一个,自己坐在他旁边,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第769章奇怪的木偶戏   木偶戏需要的场地不大。   一个简单的小木台,后面拉起一块陈旧又暗沉的布,人站在布后,手提木偶,就可以表演了。   即便是小孩看的木偶戏,为了吸引眼球,提线人也会编一些风花雪月的爱情故事。   这个戏班子也不例外。   一开锣,就是富家小姐爱上穷书生,夜会后花园,送用手帕包裹着银子给书生送考,期盼书生高中状元之后,八抬大轿将她迎娶的陈辞滥调。   小福宝起初还觉得这些木偶很有意思,看久了,便开始打瞌睡。   何承业刚看得津津有味,看到精彩处,还要扯扯小福宝,指着上面的木偶哈哈大笑。   小福宝有些同情地看着何承业,他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不懂爱情,眼里看到的,全是搞笑和欢乐。   正感慨着,忽然一个新木偶从天而将,它身上的衣服,把小福宝的瞌睡全都吓跑了!   这木偶穿的,分明是他们实验室穿越时空的工作服!   怔仲间,剧情正在进行中。   原来书生高中状元之后,并没有依约还娶富家小姐,而是娶了宰相之女。   大婚之日,富家小姐前去质问,还说他是忘恩负义之人,自有天收他。   话音刚落,晴空万里的天突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狂风骤雨之间,有个身穿异服,也就是实验室工作服的女子,从天而降,一羽绒服把穷书生给坐死了。   所有人都惊呆了,那女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又突然消失。   很快,天又放晴,一切都归于平静。   如果不是穷书生死了,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虚幻。   木偶戏的结局是,富家女大胜而归,宰相女守了活寡。穷书生被仙女惩罚,大快人心。   又是一声锣响,戏结束了。   看戏的孩子们一哄而散,只有小福宝还怔愣在那里。   仙女出现的场景,与她在实验室研究的平行空间仓出现的情况一模一样。   只要平行空间仓在异时代出现,就一定会影响当时的天气。   当初试验时出现数据失误,自己被平行空间仓带走时,是大雪天。   那天的雪特别大,寒风凛冽,她的灵魂被带到这里,无声无息地替代了这个世界的小福宝……   “妹妹,你是不是睡迷糊了?”何承业只道她还在打瞌睡,推了她一下。   小福宝神色迷糊地抬起头,啊了一声,没有说话。   白大夫走了过来,说:“本以为是什么好看的木偶戏,原来尽是胡说八道。小福宝还小,看不懂吧。”   何承业连连摆手,哈哈大笑起来,“这好搞笑的木偶戏,看得太有意思了。妹妹,你说是谁编的啊,能想出天上的仙女下凡,一屁股坐死人的情节。”   小福宝再次同情地看了何承业一眼,心想,这事太复杂了,没法子让你明白。   白大夫被何承业逗笑了,说:“就说了,小孩子看不懂。”   他牵着小福宝的手,准备送他们回家。   林北都跟在他们身后,自言自语地说:“我倒是觉得,这仙女的衣裳跟书里描写的不太一样。” 第770章我也见过仙女下凡   小福宝心里的一根弦,不知不觉地被人弹了一下。   她扭头看林北都,一副天真烂漫。   “大叔,仙女应该穿什么样的衣裳啊?”   林北朝很认真地回答,“都是长裙飘飘啊,很漂亮的那种,比戏台上的戏服还要华丽飘逸。”   何承业仔细想想,自己以前看过的戏里,只要是仙女,都穿得是长裙,没见过木偶戏身上那种奇形怪状的衣裳。   他用力点头,“大叔说得对呢,这木偶戏里的仙女好奇怪哦。”   小福宝镇定地说道:“大哥,仙女是无所不能的!穿的衣裳,肯定也不一样。”   不等何承业说话,林北朝又说话了。   “是啊,仙女能从天而降,还能神秘消失呢。说起来,我还有幸见过仙女一回呢。”   这回,连白大夫都停住了脚步,大有要听你详细说说的意思。   小福宝也跟着停下脚步,仰头看他。   北朝的百姓,还是很相信妖魔鬼怪的。说天上有神仙,坏人死后下地府被阎王爷整,都没人会反驳。   林北朝说看到了仙女,十个人里,大概也会八个人相信。   “就在我的书院里,那日我正在夜观星象,突然乌云滚滚而来,下起了冰雹。我正准备回屋躲,天上就出现了穿异服的仙女,她说她有三个朋友来到这里,正在寻找。”   林北朝说到这里,就停住了。   何承业听得出神,蓦得没有下文了,急忙问:“然后呢?”   “没有然后。”林北朝也很惋惜地说,“仙女不见了,星星又出来了。”   小福宝眨巴着眼睛,这回她有意不看林北朝,而是看向白大夫。   “师傅,您说这事是真的吗?”   白大夫饶有兴趣地看着林北朝,反问他:“你为什么要特地跟我们说这些。”   林北朝答非所问,“我一直在收集民间种类奇事异闻,所以每到一处都爱四处看看听听。我是看这位小姑娘对仙女很感兴趣,就多说了几句。”   他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递给白大夫,“这是我收集资料写的一本书,您不介意,可以看看。”   白大夫狐疑地翻了几页,里面确实写了许多不同地方的怪事。有些是他听过的,有些是闻所未闻的。   白大夫这才相信林北朝没有恶意。   林北朝这才自我介绍了一下,他指着何承业和小福宝说:“我知道他们是我师兄的弟子,所以才热情了些。方才是我疏忽,让白大夫误会了。是我的错。”   白大夫也有些不好意思,“原来是老夫子的师弟,失敬失敬。”   彼此又互相行了个同辈礼后,林北朝又把此行的目的说了说。   “我是诚心想邀请白大夫到我书院执教,还请你考虑考虑。”   说完,他又蹲下身对小福宝说:“最近我在外面听说了一些传言,估计你家最近会遇到难事。不如跟我去锦州城吧,离开这是非之地也是好的。”   小福宝听得莫名其妙,可她也没有马上拒绝,只是笑嘻嘻地说:“林院长,我要回去问问我爹娘。”   “好,等你的好消息。” 第771章到锦州城才更有出息   林北朝目送他们离开后,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想心事。   他没有完全说实话。   几个月前他夜观星象,不但看见了仙女,还看见了天将,断断续续地听到了部分对话。   仙女跟天将说,她追踪了三个人的DNA和生物信息定位到了大沟村,要接他们回去。   他还隐约听到了何家和司徒家这几个字,然后他们就神秘消失了。   林北朝自然是听不懂什么DNA什么生物信息,他只知道,天上的神仙真得下凡了,还是三个!   他四处打听,在见到了司徒夜和小福宝后,第六感告诉他,仙女要找的就是他们。   林北朝几乎很肯定,司徒夜就是文曲星转世,小福宝就是福星下凡!   如果他能找点找到他们,想法子将他们推荐给朝廷,让他们为北朝鞠躬尽瘁,这也算是他一个读书人能为国家做出的最大的贡献。   林北朝伫立在原地,想到祝不为临走前,再三恳请他为朝廷谋求能人的场景,有种我终于没有辜负你的惺惺相惜的感觉。   小福宝回到家,明显感觉到家里的气氛有些压抑。   大人不说怎么回事,她也不问。   乖巧的吃完饭,洗漱干净后就睡了。   她闭着眼睛,脑子却飞速旋转,想心事。   木偶戏班走南闯北,听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就会编到戏里去,以求吸引眼球,赚钱发大财。   看他们演绎的,再加上林北朝所说的,基本能确定,实验室还在研究平行空间仓,而且在她穿越到这里之后,有人又凭借着平行空间仓过来了,只是没有留下。   是同事们在找自己吗?还是老大在组织他们找自己?   小福宝打了个激灵,立刻坐了起来。   她对实验室的老大可是又怕又恨,他不苟言笑,工作上不允许出一点差错。   这次数据出错,老大肯定要追究到底。   而且实验室有明确规定,只要有一点可能,都要想办法回去,不能扰乱别一个世界的进程。   之前是没有平行空间仓的消息,现在有了,身为实验室的一份子,小福宝就要积极主动地去寻找回去的办法。   烛光摇曳间,张春桃推门进来了。   “做噩梦了吗?”她关切地问小福宝。   小福宝摇摇头,露出一个无害又可爱的笑脸。   “娘,我刚刚做梦,梦到有好吃的,就张嘴去咬,然后醒了。”   张春桃被她逗笑了,摸着她的头问:“是不是白天没吃饱?你想吃什么,娘现在给你做去。”   “不要,我就想抱着娘。”   小福宝蓦得生出一些惆怅,她紧紧抱住张春桃,心想,如果自己真得离开了他们,她一定会想他们的。   张春桃正被县令府的两门亲事发愁,听到小福宝的话,眼泪都流出来了。   她紧紧抱住小福宝,说:“娘一辈子都要陪着你。”   小福宝用力点头。   忽然间,她有了更加坚定的想法。   她要赶紧让何家变得更强更有权势才行,否则万一哪天她真得被平行空间仓接走了,何家人后面的日子就很难过了。   “娘,我想去锦州城!”小福宝说。   张春桃怔住了,问:“为什么要去那里?”   “那里人多热闹,有好多好吃的,还有好多好玩的。”小福宝没忘了,此时她还只是个孩子。   张春桃差点被她的孩子话逗笑了。   小福宝又紧接着说:“咱家不是要在锦州城开总店嘛,哥哥们如果在那里经商,以后肯定会更有出息的!” 第772章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小福宝的话,如醍醐灌顶,令张春桃茅塞顿开。   之前她一心想着不能与李家结亲家,要把何承业和李春竹分开,却没想到过,身为男儿的何承业,应该有更广阔的空间去发展。   自古夫家强势了,外家再胡闹,也不敢过分。   之前四房会如此嚣张,无非是因为何家太穷了。   现在何家有了本事,四房的外家也没了声音。   张春桃搂紧小福宝,问她:“你真的很想去锦州城?”   小福宝用力点头。   张春桃拍拍她的背,说:“好!娘现在就跟你爹商量,咱们想办法搬到锦州城去!”   张春桃当下就去找何福宗。   一听是闺女说的,何福宗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两口子又去找何老太和二房,把他们的想法说了。   何福兴和余明娘听说大房要去锦州,高兴坏了。   “我就说了,总店该让大哥去打理!”何福兴兴奋得直搓手,“让我一个人去管,没大哥在,我可不敢。”   余明娘也觉得松了口气,“咱们一家人还能在一起,挺好的。”   何老太却没他们那么乐观,“咱们就这样拍拍屁股走人,县令府那边怎么办?”   所有人都蔫了。   张春桃却很坚定,说:“娘,咱们把这边的店都关了吧!铺子租出去,宅子卖了,卖不掉就放着。锦州城有府衙,我不信县令还能大过知府大人!”   何老太想想这也是个办法。   东西能搬走就搬走,搬不走就放在这里。   伙计想跟着去锦州的都带去,不想的给笔遣散费,何家也不会亏欠他们。   之前何家经历了那么多风雨,差点就变得一穷二白,也都熬过去了。   这点损失,他们是能承受的。   何福宗又给大伙吃了个定心丸。   “娘,我想过了,只要咱们能把生意做大做好,县令老爷也不会轻易去为难老四一家的。毕竟咱们做的是皇家的生意,真要闹出什么事来,知府大人也会来管的。”   “咱家是规规矩矩做生意的老实人,没道理不同意亲事就把咱们赶尽杀绝吧!”何福兴也是很护着小福宝的,“咱们若不得躲得起,我就不信,他们还追到锦州城来对付咱们!”   一家人心都想到一块了,很快就达成一致决定,趁着这媒婆等消息的两天,赶紧准备搬家。   叶氏和花姨娘较着劲在县令府等着好消息,眼看期限到了,都催着媒婆快点上门去问。   两媒婆大张旗鼓地来到何家,赫然发出大门紧闭,只有万叔一人坐在马车上等她们。   马车边,放着她们那日带来的财礼。   “二位好。”万叔笑脸相迎,把何家拒婚和搬家的事都说给他们听。   “锦州城那边催得急,生意要紧,何家已经离开了清风县,留我下来给二位回个话。谢谢大夫人和花姨娘的厚爱,我家七姑娘年纪还小,不宜谈婚论嫁。大夫人和花姨娘若真心喜欢,等我家七姑娘及笄了,再来提亲也是可以的。”   两媒婆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万叔假装没看见,继续说道:“其实那日我家老太太就想说这亲事成不了的,实在是二位太热情了,不好拒绝,这才拖到了今日。喏,财礼都在这了,二位还请清点了带回去。我还要赶着去锦州城,就不陪二位了。”   说完,万叔一甩鞭子,驾着马车就走了。 第773章还有一个更好的消息   两媒婆气得头顶冒烟,可也无可奈何,只得带着财礼回了县令府。   叶氏得知何家脚底抹油跑了,还不相信。   “怎么可能,这么大一家子,还开着门做生意呢,怎么说跑就跑了呢?”   高个子媒婆苦着脸说:“大夫人,起初我也不信,后来一打听才知道,何家这次是舍了本的!”   “怎么舍本了?”   “他们把药铺给关了,铺子和宅子都交给了牙人,让他们重新出租。说是如果租不出去,就放在那里,无所谓有没有人要。”   叶氏的脸变得铁青,“他们还当真是大方啊!为了躲喜乐,连生意都不做了!”   高个媒婆有些胆怯地瞟了叶氏一眼,支支吾吾地说:“其实也不是说不做生意,何家还交代了牙人,说如果有人愿意顶下这铺子继续做药铺生意,也是可以当何家的分店来开。”   叶氏冷笑道:“我倒是要看看,谁有胆子敢接这药铺!”   那厢花姨娘,也气得骂爹骂娘,好半天才歇下来。   矮个媒婆嘴巴跟抹了油似的,一个劲地说好话,就怕花姨娘会找她的麻烦。   花姨娘喝了口茶,气渐渐消了之后,才说:“这事不怪你,都是何家人太狡猾!真不是个东西!”   “是是是!他们这些粗鄙的乡下人,哪能配得上喜寿少爷。”矮个媒婆陪笑着。   花姨娘瞅了瞅大房那边的,幸灾乐祸地笑道:“我本来也看不上那个小福宝的,是大房存了坏心想说给喜乐,我才去提亲的。”   矮个媒婆这才悄悄松了口气,“那边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呢。”   花姨娘翘起二郎腿,有些得意地说:“所以啊,我没吃亏,也没输!我这心里,还有些高兴。我不想要的,她也要不到,多好啊!”   自己得意地乐了许久,花姨娘才摆摆手,“好了,你回去吧。”   矮个媒婆在心里暗自骂道,真是小气鬼,连跑腿费都不给,怪不得人家何家宁愿逃跑也不肯跟你结亲家。   面上,她还是笑得跟朵花似的,退了出去。   花姨娘等媒婆走了,从衣柜底下拿出一个包袱,里面装着银锭。   她叫来丫鬟小桃,“叫你表哥盘下何家药铺,给何家开分店。每个月三七分账,他三我七!”   小桃笑得花枝乱颤,连忙接了银子,正要跑出去,花姨娘又叫住她,“去问问何家宅子卖多少钱,若是价格合适,也给我买了!”   她媚眼瞥向大房那边,娇笑道:“你鸡飞蛋打了,我可是要赚个盆满钵满!”   深山寺庙,香火旺盛,却是一片静谧。   柳锦柔在这里住了半个月,心情好了许多。   她每天陪着司徒老太烧香拜佛,吃斋念经,偶尔出来走动一下,看见司徒夜窗下读书,心中无比安慰开怀。   这天,她刚躺下准备小憩,梦里,忽然看见了司徒威,正冲着她喊要她回家。   柳锦柔刚想问司徒威在哪,人就醒了。   柳锦柔再也坐不住了,与司徒老太说了此事后,两人一合计,立刻赶回了清风县。   刚一进城,就遇到了阿忠。   “司徒少爷,好消息!”阿忠很兴奋地打马上前,与司徒夜说,“小王爷连战连胜,已经拿回了十六城!”   司徒夜喜出望外,“这真是好消息啊!”   阿忠笑道:“还有一个更好的消息要告诉你呢。” 第774章有钱就有自由!   司徒夜下马,来到阿忠身旁。   阿忠低语,“小王爷战功累累,深得人心,这几个月来,小王爷多次上表,恳请皇上彻查司徒大人的旧案。”   司徒夜听到这里,心一动,忙问:“皇上查了吗?”   “这事皇上早就查清楚了,心里跟明镜似的,只是朝中局势微妙,又涉及皇家,只好拿你爹来当替罪羊了。”   这些话是大不敬,阿忠说到这里就停住了。   他斟酌了一下,才说:“反正,皇上给司徒大人平反了。”   司徒夜一挑眉,全是喜色。   “只不过,要官复原职是不可能的。皇上说了,既然你们全家都在锦州,刚巧赵峰将军那边里有副将的职位,就让司徒大人顶缺。”   阿忠没有细说,司徒夜已明白了这是上官子骞的苦心。   皇帝肯给司徒威平反,已经是难得了,恐怕压根没让他做回朝廷命官的意思。   赵文是上官子骞的手下,赵峰驻守锦州是为了配合上官子骞的,把司徒威安排在赵峰手下做个闲职副将,肯定是上官子骞的手笔。   司徒夜一拱手,轻声说:“替我谢过小王爷。”   “小王爷说了,这事还是机密,是怕你担心才先告诉你。等这些事落实下来,怕是还要几个月的时间呢,司徒大人要赶回来也得冬天,所以要你暂时保密,别说出去了。”   司徒夜点头,难得露出笑脸,“这是自然,我心里有数。”   正说着,忽然听到前面马车里传来柳锦柔的声音,“夜儿,何家的门口怎这么多人。”   司徒夜这才注意到,何家大门前人满为患,似是在排队等着进去参观。   牙人正挥舞着双手,大声喊道:“都别挤,何家宅子又不是新建的,你们都跑来凑什么热闹!”   旁边还有一个牙人,也高声叫道:“这宅子已经有人买了,你们就都别想了啊!”   “卖了!何家怎么卖宅子了!”司徒老太听到声响,探出头来看。   “夜儿,快去打听。”柳锦柔说。   司徒夜快步上前,只待了半柱香时间,就把事情的经过打听得清清楚楚。   他哭笑不得地回到马车边,将打听到的说给柳锦柔和司徒老太听。   她们也是听得目瞪口呆。   “就这么搬走了?”   司徒夜嗯了一声,点头说:“之前何大伯就在忙锦州城总店的事,应是那边的事都差不多了,干脆全家就都搬过去了。”   司徒老太叹气,“这也就是说给别人听的,明眼人都知道,是被县令府给逼的。”   “去锦州府也不是坏事,那边是大城市,在那边发展比在小地方要好多了。”司徒夜客观分析。   柳锦柔惆怅地看着何家大门,喃喃道:“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娘,您要是舍不得他们,咱们也手腕到锦州城去就是了。”司徒家也不是买不起宅子的人家,搬家不是难事。   有钱就有自由!   柳锦柔眼底闪过一丝惊喜,“夜儿,你愿意去锦州城?”   “只要娘想去,我就去。您和奶奶不是一直都想让我到锦州城读书吗?”司徒夜神情淡淡的,看不出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很愿意去。   柳锦柔想到自己的梦,犹豫了一下,扭头问司徒老太:“娘,您的意思呢?”   “我啊,都听你的。”司徒老太轻拍她的手背,她是真心喜欢这个儿媳妇,只要她高兴,她都没意见。   柳锦柔沉吟片刻,说:“咱们刚从山里回来,奶奶年纪大了,还得休整一下。去锦州城的事,晚些再说吧。” 第775章家宅不宁   回到家后,柳锦柔又继续过上了足不出户的日子。   只是她每天都会站在楼上往门外观望,希望自己没有空梦一场。   可是每天看到太阳下山,街道尽头都没有出现她日思夜想的司徒威。   清风县的百姓是健忘的,有了何家出逃的消息,早就把柳锦柔不守妇道的谣言抛之脑后。   茶余饭后,都忙着议论县令府两位公子强娶未遂的故事。   不过短短几天,就发酵成几十个版本,就连县衙里的人都不时的说上几句,连师爷看县令的眼神,都有点古怪。   县令觉得很没面子,可让叶氏去提亲是他的主意,他也不好发火。   这天,刚回到家,就看到叶氏罚花姨娘跪。   花姨娘哭得梨花带雨,喜寿为了力挺娘亲,也跟着跪在那里,一张胖墩墩的脸,写满了倔强和不服。   “我给喜乐说亲,你非要跟着胡闹,也叫媒婆去说亲,把咱们县令府的脸都丢尽了!”   叶氏拿着戒尺往桌上一敲,震得她自己的虎口发麻,险些失手掉了戒尺。   花姨娘吓得一个哆嗦,眼角余光看见躲在墙角边的县令,哇的大哭起来。   “我哪知道您是要喜乐说的亲事是何家啊,大姐您又没跟我说!”花姨娘反咬一口,“我想着喜寿跟喜乐差不多大,都说亲,若是成了,双喜临门,让老爷高兴高兴也是好的。”   “你这嘴还真是伶俐!你以为我会信你!”叶氏又拿戒尺敲了一下桌子,吼道,“来人啊,给我撕了她的嘴!”   花姨娘发了疯地大叫起来,“大姐,我说的是真心话。当初我跟老爷说想给喜寿说门亲,老爷说随我自己做主,我这才去找何家的。当初我就看中了何家小福宝的,您是知道的!”   说完,她便抱着喜寿痛哭起来。   喜寿也抱着花姨娘,哇哇地哭。   叶氏冷笑,道:“你编!你继续编!我问你,何家的宅子是谁买的?那药铺又是谁顶下来的?”   花姨娘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没想到,叶氏这么快就查到她头上来了。   她又瞟了眼墙角,县令还躲在那里,没有半点要出来替她出头的意思。   花姨娘一咬牙,大声说道:“是我买的,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老爷!”   “你一妾室,哪来的这么多钱!”叶氏质问道。   “这是我多年攒下来的。我想着老爷辛苦,这些年把银子拿出去投资,赚了不少回来。这次得知何家连产业都不要就搬家了,我把家底子都翻出来,趁着低价买了,无非是想大赚一笔,给老爷分忧解难!”   “大姐您管家多年,何时拿过自己的钱来补贴家用?您是存了私心的,我可不一样,我的心里只有老爷。我所有的银子,连我的人,都是老爷的!”   “放屁!”叶氏气得拿起戒尺,就要往花姨娘的脸上打去。   县令终于忍不住了,冲出来拦在花姨娘的跟前,对叶氏吼道:“你还嫌我不丢脸,非要把家里也闹得鸡飞狗跳,让外人笑话才高兴!” 第776章都是存了私心的   叶氏呆住了。   县令竟然吼她!   这么多年,县令跟她大小声的次数一双手都能数完,可这回,他竟然当着花姨娘和众多下人的面,吼了她!   这还了得!以后她这个大夫人,在县令府还怎么混下去!   叶氏一口气没提上来,身体摇摇欲坠。   县令却去扶花姨娘:“就知道内讧,外面的事一件都没干成!”   叶氏算是明白了,县令是很满意花姨娘买了何家宅子,顶了何家铺子来做生意。   而自己娘家这边说了多年要给他在京城疏通,找关系升官的承诺都没有兑现,才遭了县令的白眼,不受他的待见。   叶氏终于缓过劲来,冷声说道:“老爷这是在嫌弃我了?嫌我管不好内宅了?”   这回县令也没打算给叶氏好脸色看,硬梆梆地顶了回去,“内宅有没有管好,你看不到?别人回家是热茶热饭,温香暖玉红袖添香,你呢!”   好哇!他说的是你,而不是你们!   意思已经很明了了,他就是在责怪叶氏,光明正大地维护起花姨娘来了。   就连喜寿都看出县令的天平倒向他们,冲着叶氏做鬼脸。   反观喜乐,缩头缩脑,俨然是一堆扶不上墙的烂泥。   花姨娘趁机小声说道:“妾就是知道老爷的心思,这才特地寻人买了何家宅子,还把何家药铺生意也揽下来做的。本来想等全部接手后,再给老爷惊喜的,可是大夫人她……”   叶氏立刻打断她的话,骂道:“你这个贱蹄子!明明是你……”   县令也火了,不等叶氏说完,冷声问道:“你说谁是贱蹄子?”   叶氏语塞,好一会才说:“老爷,花姨娘她是存了私心的,你别信她!”   “老爷我分得清是非!你说她存了私心,你以为你在京城偷偷置办的产业老爷我会不知道?整个县令府,恐怕都被你坑得只剩下皮囊了吧。”   叶氏怔住。   她没有子嗣,就没有安全感。这些年,确实从中坑了不少银子,交给娘家弟弟,让他帮忙在京城置办了产业。   本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想到,县令早就知道,只是为了升官,一直装憨。   一想到县令像耍猴似地看着她中饱私囊,为了花姨娘才捅破窗户纸,叶氏一股无名火直冲大脑。   她冲动地叫道:“老爷要是不满意我,就把我换了吧!”   “你以为我不敢!”县令一甩袖子,扶着花姨娘回她的屋里去了。   叶氏当场气病了,可县令压根不来看她。   整个县令府都是低气压,连下人走路,都蹑手蹑脚的,生怕一不小心就激怒了叶氏。   花姨娘像只骄傲的大母鸡,每天在宅子里来回走动,高声吩咐下人做这做那。   一天少说要提几十回何家宅子怎样怎样得大,何家药铺的生意如何如何得好。   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叶氏的心里,就差吐血身亡。   喜乐天天蹲在叶氏旁边,端茶递水,就算被叶氏骂,也是低头不回嘴。   小杏劝道:“夫人,您可别把自己身子气坏了,那就顺了花姨娘的心了!”   她还劝叶氏,“大少爷虽然傻乎乎的,可有孝心啊。您看他对您,可是千依百顺。”   “那是他没用!”叶氏恨铁不成钢。   小杏忙说:“大夫人,您上回不是说,想把大少爷送到京城去读书,顺便让舅老爷教导一下的吗?”   叶氏眸光一闪,似是有精神。   气得太厉害了,把正事给忘了。   她挣扎着起来,说:“这事,我得好好想想!” 第777章给夜哥哥写信   何家匆匆忙忙地搬到了锦州城后,又是一通忙乎,生活才慢慢地步入了正常轨道。   何承业他们上午在北朝书院读书,下午在自家药铺工作,晚上写作业。   小福宝年纪还小,林北朝让她跟着上半天课,剩下半天自由活动,随便她。   何家男人们忙着做生意,女人们安居乐业,一片祥和。   只是小福宝,总觉得心里空空的。   北朝书院时常会安排一些武课,教书生们骑射和简单入门武功,小福宝没事就坐在墙上,看他们上课。   “唉,他们的武功太差了,连夜哥哥的百分之一都比不上!”   “夜哥哥能百步穿杨,他们连十步击鼓都做不到,太差了。”   “没一个长得比夜哥哥帅的,也没一个比夜哥哥聪明的。”   忽然之间,小福宝意识到,自己把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跟司徒夜比较了。   就连看到做饭的厨子,她都没有放过。   她用力地甩了甩头,想把这些都甩出去。   可一静下来,又会自然而然地想起司徒夜。   走得太匆忙了些,好像还没来得及跟他道别。   之前还说舍不得他来锦州城,可现在是她搬到了锦州城,把司徒夜扔在了清风县,好像有点不地道。   当晚,小福宝咬着笔杆,对着空白的信笺发呆。   张春桃看见了,笑问道:“小福宝,你想给谁写信?”   “娘,我在给夜哥哥写信。”   张春桃想了想,说:“咱们走得匆忙,连个招呼都没打就搬走了,是该写封信告诉他们咱们住在哪,以后来锦州城,也能见个面。”   何福宗一听,来凑了过来,“小福宝,你记得跟司徒少爷说说咱家开总店的事,还有好多事,我想问问他的意见呢。”   “妹妹,你记得跟司徒奶奶和柳婶子说,我很想她们。”何承业琢磨了一下,不能偏心,又补充一句,“也想司徒大哥。”   何承学不甘落后地说:“我也想他们,不过我更想他们搬过来。”   一家人,你一言我一句,小福宝都记在心里,然后粗略一算,自己一句话不说,这封信,怕是要十几张纸才够。   她毫不犹豫地,把他们说的全都写下来。   到最后,她只给自己写了一句话,“夜哥哥,锦州城的糖葫芦比清风县的好吃,你不来尝尝?”   翌日,小福宝拿着一个超级厚实的信,找了个邮差,多给了十个铜板,请他把信送到司徒夜的手上。   林北朝和老夫子来到司徒家时,司徒夜刚好读完这厚厚一沓信。   上面全是何家的情谊,还有许多在锦州遇到的难题和趣事。   司徒老太和柳锦柔听得一会着急一会开心,一会笑得前俯后仰,一会又担心得眉头紧锁。   司徒老太一边给自己拍胸口顺气,一边乐呵呵地说:“夜儿,小福宝喊你去锦州城吃糖葫芦呢!”   柳锦柔也捂着嘴偷笑,道:“小福宝太可爱了,有好吃的就惦记着夜儿。娘,我都有点吃醋了,小福宝为啥就不想着叫咱们去吃糖葫芦呢。”   “肯定是嫌弃咱们两个年纪大了,牙口不好,咬不动!”司徒老太自我打趣,逗得司徒夜也忍不住轻笑起来。   司徒夜将信折好,放回信封里,淡淡说道:“县令府逼婚的事,小福宝可能还不知道。”   “大人的事,哪能影响到孩子。不知道也好,无忧无虑的。我还是喜欢这样的小福宝。”柳锦柔深有感触。   司徒老太回忆了一下从前的片段,叹道:“何家一搬走了,咱们家也闷了许多。少了小福宝,这日子都过得乏味得很啊!”   林北朝刚好走了进来,笑道:“老太太,那您就搬到我的书院去住可好?” 第778章知府要跟你共谋政事   老夫子也跟了进来,这次,他是专门陪林北都当说客的。   司徒老太和柳锦柔赶紧起身迎接,彼此客套了几句后,老夫子和林北都都言明来意,真诚地恳请他们搬到锦州城。   “老太太,司徒夜现在是举人,迟早都是要做官的。按照惯例,知府大人会经常就当地一些政事咨询举人,举人也可以通过各种方式,介入到当地的行政工作中。”   说起这些,林北都就滔滔不绝。   他没有废话,直接把程序说清楚,又分析了利弊,最后说道:“知府大人还托我带句话来。”   司徒老太的身体都不由坐直了。   “知府大人很欣赏司徒夜,愿意与他共谋政事。”   司徒老太和柳锦柔欣喜过望,互看一眼,几乎在同一时间就决定了要搬家。   司徒夜心里是清楚了,举人并非他一个,知府之所以抬举他,很大原因是他与上官子骞的关系。   果然,林北都也没有避讳这件事。   “你是小王爷的亲信,这段日子,你负责后方粮草,做得很出色,北边的连连捷报,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啊!”   司徒夜矜持地抿了抿唇,不置可否。   “如果你去锦州城,能与知府共谋政事,日后为小王爷筹集运送粮草的事,应会做得更得心应手。”   林北都说到这里,有些轻蔑地看了看外面的天空,“清风县,不能帮助你发展。”   司徒夜听出,林北都是看不起县令。   也是,县令在清风县也没干什么好事。   搞个什么提亲逼走了何家,就立马把何家的产业都接下来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听说县令还想捧个傀儡做药材商会的会长,如果不是因为知府这边一直没有点头答应,怕是成了。   “另外,再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白大夫答应去我的书院教书,顺便在何家药铺里做大夫。”   林北都说完,又礼貌地冲着司徒老太笑笑,彬彬有礼地说道:“老太太,算起来,锦州城也有少您的熟人呢。”   司徒老太连声说是,那神情,全然是敲定了要搬家的事。   果然,老夫子和林北都一走,司徒老太就吩咐柳锦柔收拾东西,准备搬家。   为了司徒夜的前程,柳锦柔搬哪都愿意。一想到他以后能在仕途上一帆风顺,柳锦柔把这些天的烦忧全都忘了。   “娘,我得收拾几日,还有些琐事要处理一下。”她细细盘算了一下,“少说也得收拾个五天吧。”   “让绣娘帮你!”司徒老太想了想,又说,“我也可以帮着收拾,三天就能弄好。”   柳锦柔抿唇笑道:“好,都依您。”   司徒老太不是性急之人,可这回她跟转了性似的,急得不得了。   柳锦柔把家里的事都安排好了,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在成衣铺给家里人定了几套衣裳没拿,便叫绣娘一起去取。   刚到成衣铺,就看见花姨娘在训小杏。   “是哪个定的规矩,说妾室穿的衣裳不能艳过正室的?你去县衙翻翻北朝大倅,哪里写了这条?”   旁人都在偷笑。   一个妾,跟丫鬟说北朝大律,可不是件搞笑的事。 第779章搬家也跟风   柳锦柔有意带着绣娘往边上走,不想碰到花姨娘。   她倒是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绣娘身上鹅黄色的石榴裙。   “你们看看司徒家,夫人穿得寒酸暗淡,妾室花枝招展的!他家的妾生的还是个丫头呢,我家喜寿可是县令老爷唯一的亲儿子!”   绣娘气得想骂人,柳锦柔不愿意惹事,拉着她扭头就走。   花姨娘还在借题发挥,“你们看看司徒家的正室,性子多好啊。再看看咱们家,连丫鬟都敢当主子,教训我呢。”   话音刚落,听到啪的一声,花姨娘被叶氏狠狠地扇了一耳朵。   原来,花姨娘正嘚瑟着,没看到叶氏已经进了成衣铺。   这些日子她嚣张惯了,猛得被打了,恶从胆边生,反手也给了叶氏一巴掌。   叶氏没料到她下手这么重,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花姨娘知道自己捅大篓子了,马上捂着脸,跑去找县令恶人先告状。   柳锦柔看蒙了,她下意识地看了眼绣娘,心想她再不好相处,至少没打过自己。   绣娘正看着柳锦柔,眼神里分明在说,幸亏你不打我。   三日后,司徒家搬家。   正准备出城门,就看见一辆华丽的马车,往南边奔驰而去。   “那好像是县令府的马车呢。”绣娘说。   看城门的守卫多了句嘴,“就是县令府的,是大夫人和喜乐少爷。”   “他们要去哪?”绣娘又问。   旁边一个好事者说:“是去京城。”   守卫也神秘兮兮地说,“听说现在是花姨娘的风头盖过了大夫人,大夫人混不下去,想着后半辈子还是要靠儿子,就搬去京城发展了。”   绣娘啊了一声,道:“她也搬家啊。”   她缩回马车,对司徒老太感慨道:“娘,这搬家也有跟风的?咱突然一下,这么多人都搬家了。”   司徒老太闭目养神,念了一段佛经后才说:“少管闲事,还是安分守已点好。”   绣娘偷瞟柳锦柔,又瞥了眼在外面骑马的司徒夜,暗想叶氏被妾室逼得败走京城,还不是吃了没儿子的亏。大姐命好,生了个好儿子,偏自己只生了个丫头。看来以后想过好日子,还是得乖点。   到了锦州城后,绣娘当真老实了许多。   不但不惹是生非,还经常帮着柳锦柔干活,跟变了个人似的。   司徒老太觉得这是搬家的功劳,越发觉得锦州城是个人杰地灵的福地。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转眼,又到了初冬。   小福宝捧着几个刚烤熟的地瓜,一蹦一跳地来找李春竹。   她正坐在桌前,看着一角银子发呆。   “春竹姐姐,给你吃地瓜。”小福宝送上地瓜,顺便坐在了桌前。   她瞅着桌上的一角银子,怎么也有个二两吧,便问:“春竹姐姐,这是你攒的钱?”   “嗯,我想托人送给我弟弟妹妹。”这可是李春竹所有的积蓄了。   她偷偷来到锦州城,抛下弟妹,心里始终舍不得,想给他们点钱防身,别太吃苦了。   可是这二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李春竹不敢随便托付给别人。   小福宝说:“这有什么,我爹明天就要去清风县收药材,让他带去不就行了。”   李春竹喜出望外,立刻把银子给了她:“小福宝,那就麻烦你了。”   小福宝笑嘻嘻地说:“不麻烦!春竹姐姐放心吧,我爹一定会送到的。” 第780章整条街就属何家生意最好   李春竹拉着小福宝的手,真诚地说:“我请你吃饭!”   小福宝知道她是个不愿意欠人情的性子,善解人意地说:“好啊,我想吃发糕!”   发糕便宜又好吃,两块就能吃饱,这样不会花李春竹太多钱。   “那怎么行,我要请你吃贵的!”李春竹又从兜里掏出一串铜板,大概有三十多个。   小福宝眼睛知道这是李春竹这一个月的花销,她咬着手指想了想,又说:“春竹姐姐,我想吃你做的卤鸡。”   “那我现在就去卤。”李春竹大有要去买只活鸡的意思。   小福宝急忙拉着她往回走,“家里都有现成的,春竹姐姐你帮忙卤就行了。”   刚走出来,就看见店里挤满了人。   好多都是锦州各地的药材种植户,和一些不成规模的小收购商。   “何大老板,您看看我最近收来的甘草,品质真得不错。如果您诚心想要,我全卖给您,价格好商量。”   “这可是我亲自种的药材,都晒干分好类了。何二老板,我是听说你们是给皇宫进贡药材的,我家种的枸杞绝对是好货,宫里的娘娘们吃了,肯定都会红光满面的。”   “咱们住得远,是听说你们家收购药材价格公道,才特地来的。能不能请掌柜的看看咱们带来的样品,咱们想赶到天黑前回去。”   店里人声鼎沸,整条街,就属何家的生意最好。   何福宗和何福兴忙着谈生意,何承业在旁边帮着查看药材品质,何承学拿着账本,记录收购的药材名称和数量,个个都忙得不亦乐乎。   李春竹见状,不好意思走了。   “小福宝,你看店里这么忙,要不我先帮忙干活,晚点再给你卤鸡吃,好不好?”   小福宝用力点头,“春竹姐姐,我和你一起吧。”   李春竹忙着接待客人,收拾东西,跑上跑下地拿东西。   小福宝就给她打下手,像个小尾巴,跟在李春竹的身后,帮她做事。   这时,门外有个陌生男子,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看,怀里,紧紧地抱着一个小包袱。   “您好,您有事吗?”李春竹迎了上去。   那人警觉地盯着李春竹,打量着她的穿着,大概是看出她只是伙计,便说:“你们店里谁做主?”   李春竹觉得很奇怪,反问那人:“你是来找咱们掌柜的?”   “掌柜不过是收钱干活的,我要见你们店的主人!”   何承业听到动静,过来问了几句,觉得这人有点可疑,便说:“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你一小屁孩,嘴上无毛,办事不牢!”那人脾气还挺臭的,左右看何承业不顺眼,非要见大人。   李春竹怕是来闹事的,赶紧去叫何福宗。   那人这才说了实话。   “我是来卖东西的。”   何福宗见那包袱不大,应是一个木盒,看大小也装不了什么东西,很是奇怪。   “您要卖什么东西,总得给咱们瞧瞧吧。”   那人左顾右盼,好半天才说:“都宝贝,找个安全的地方,才能给你看。”   无奈,何福宗只好把他请到了后院里屋。   那人只肯让何福宗一人进去,然后关闭了门窗,还用桌布把窗户蒙上。   大白天的,被他弄得跟晚上一样,很是诡异。   “你可看好了!”他解开包袱,果然里面有个小盒子。   他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屏住呼吸,慢慢地打开木盒。 第781章有问题的怪叔叔   何福宗被他搞得也很紧张,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呼吸重了,会把他盒子里的东西吹跑了。   盒子打开一条缝,黑暗中,一道金光逸出。   何福宗都看傻了眼。   那人更加神气,慢慢地将盒盖全部打开,只见盒子里,有一颗鸡蛋大小的金珠。   “这……是夜明珠?”何福宗现在多少也算是有点见识了,他从前听戏知道,夜明珠大概就是长得这个样子。   那人却瞪他:“你到底是不是何家药铺的老板,怎么会不认得金珍珠?”   “金珍珠?”何福宗又呆住了。   他听说过珍珠,知道是白色的,最大也不过花生米的大小。   前两年,小福宝还从河蚌里撬出过河珠的,也是白色的,很漂亮。   可眼前这个是金色的,像黄金一样灿烂夺目。   何福宗的舌头都有点打结,但他还是说了实话。   “这位客人,真不好意思,我确实没见过金珍珠。”   本以为那人会拿着金珍珠掉头就走,没想到他将合上盖子后,得意地笑了起来。   “都说何家药铺做生意老实公道,老板也不会骗人,果然不假!你要是说你见过这东西,我还不卖给你了。”   他又指着盒子说:“这是我家祖传的,少说有上百年了,外人是不可能见过的。我若不是遇到了难处,也不会拿来卖给你们!”   何福宗死盯着木盒,心里犯起了嘀咕。   他们知道珍珠能入药,这么罕见的金珍珠能入药吗?   就算能入药,谁舍得把这么稀罕的东西吃了。   既然是祖传的,肯定不便宜啊。   何福宗的十根手指轻轻地抖了几下,他是在算,何家到底有没有钱买这东西。   那人见何福宗又傻又呆的样子,更加放心了,笑道:“我就问你,收不收?”   “这得要多少钱啊?”   那人举起了两只手。   何福宗又呆住了。   肯定不会是十两银子,那只能是十万两啊!   何福宗想都不想地摇头道:“我没那么多钱!”   “你们何家药铺不是锦州最大的药材收购商,怎么会没有!”那人急眼了。   何福宗当然不可能把真正的原因告诉他,只说:“这位客人,您是知道的,开门做生意,钱都在路上走。哪家的铺子都不可能有十万两的闲钱放在不用啊!”   那人想想是这个理,沉吟片刻,“我给你三天时间筹钱,如果筹不到,就算了。”   何福宗觉得这人还真奇怪,他还没说自己一定要买,咋就安排了三天后交易的细节。   不等何福宗说话,那人用布把盒子包好,开门走了。   那人一走,何福兴他们都都跑了进来。   “大哥,他是来卖啥的?”   何福宗一五一十地说给他听。   何福兴也连连咋舌,“金色的珍珠,就是戏里都没看到过啊,大哥,你快再详细说说,到底什么样。”   何福宗在那里比划了半天,何福兴越听越觉得这是好东西。   小福宝站在旁边,听得认真。   金色珍珠在现代是很平常的,只是像鸡蛋那么大的,确实很少见。   锦州城是内陆城市,只有河没有海,生活在这里的人可能一辈子都没见过珍珠,更何况是金色的。   突然来一个怪叔叔,专门来挑何家卖金珠,他是不是觉得何家人老实好欺骗? 第782章不能把客气当福气   小福宝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们一下。   “爹,咱们回家跟奶商量吧。”   何福宗这才想起,他光顾着惊叹去了,忘了正事。   他拉着何福兴就往外走,“快走,回家跟娘说说。”   何福兴一脸憧憬,说:“大哥,咱们买下来吧。这东西肯定很赚钱的!”   “十万两呢,别说我没有,就是有,我也不敢买啊!”何福宗说。   两兄弟一路说着,赶回了家。   从清风县搬过来,宅子和铺子都是贱卖,得来的银子又都投到了店里,何家一时没有买新宅子的钱,只得租了个院子住下。   虽不如清风县的宅子,比起大沟村的祖屋是好了许多。   人多热闹,都住在一个院子里,也挺温馨的。   何福宗刚进院子,就看见何老太坐在树下摘菜。   张春桃和余明娘一个在剥鱼,一个在杀鸡,像是在做大餐。   何老太一见何福宗他们回来了,向他们招手。   “万叔正要去店里找你们呢,你们就回来了,不用白跑一趟了。”   小福宝松开何福宗的手,跑去想帮张春桃她们干活,却被她们推到了旁边。   “都是些家务活,你不会做的。”余明娘笑道。   张春桃指着树下的小茶几,“那里有吃的,你乖乖坐着吃点心就好。”   小福宝只得乖巧地坐在何老太身旁,一边吃东西一边看她们忙碌。   何老太把何福宗他们叫到身旁,“进屋吧,有事要跟你们说。”   何福宗便把金珠的事按下不提。   进屋后,他问“娘,啥事这么急?”   何老太透过窗户看了看在外面忙碌的万叔他们,叹了口气。   “上回,在清风县,万叔他们受了咱家的连累,入了牢,这事娘心里一直有个坎过不去。”   何福宗有些羞愧地搓了搓脸,他小声说道:“娘,是我没有考虑到,该给万叔他们一点补偿的。”   “我也是个没脑子的,把这事给忘了。”何福兴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头,觉得自己为人处世还是差了些。   何老太摆摆手,说:“搬到锦州城后,我一直在想,万一咱家又有点啥事,会不会再连累到他们。我啊,越想越害怕,所以想叫他们过来商量一下,是不是该让他们回老家。”   何福宗愣住了,“万叔他们跟家人一样,真要走,我还有点舍不得。”   何福兴说:“我也是……娘,一定要让他们走吗?”   何老太重重地点头,道:“我们一家人有难同当,这是天经地义的。可如果再连累了别人,你心里过意得去吗?”   “可是,万叔他们会愿意走吗?”何福宗又问。   何老太指着院子里的树,说:“叶落归根,人老了,终究还是想回老家的。当初他们是因为家乡遭了灾,才逃出来的。没道理让别人一辈子都留在锦州城,不回老家吧。”   何福宗和何福兴都觉得何老太说得很有道理。   自古逃难的人千千万万,大多还是会选择回老家重建家园的。   万叔他们是为了感恩,才心甘情愿留下来给何家做长工的。   他们也不能拿着别人的客气当福气,让别人做异乡人。 第783章想到分别就伤心   何老太见他们都没有异议,对何福宗说:“你是老大,这事就交给你了。”   说完,何老太又拍了拍桌上的包袱,“我准备了二百两银子,一家给一百两,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   何福兴马上说道:“这钱不能让娘一个人出!我婆娘的手上还有些银子,我让她拿些出来。”   何福宗又在心里悄悄算了一下钱,心想,何家现在这个局面,就是拆了骨头卖了也拿不出十万两来,那金珠还是不收了,留下钱好好过日子吧。   他马上跟着说:“我也凑一份子,也是我的心意。”   “行,这事就定下来了。”何老太一锤定音,起身又出了屋子。   何福宗扯了扯何福兴的袖子,等何老太走远了,才说:“金珠的事就别提了,免得让娘心烦。”   热度下来后,何福兴也冷静许多。   他点头应道:“大哥,我听你的。咱们要是有十万两银子,还不如买了宅子再放到铺子里周转,买来路不明的金珠风险太大了。”   何福宗点点头,抱着包袱,把万叔他们都叫进了屋。   小福宝见何老太眼睛湿湿的,人有点萎靡不振,很是担心。   “奶,您咋了?”   何老太搂着小福宝,深有感触地说:“唉,以前听书,总说天下无不散筵席。奶活到这把年纪,一想到分别就伤心。”   小福宝不明就里,张春桃就事情原委说给她听。   小福宝听完,也有些难受的瘪了瘪嘴,反手抱住了何老太。   “奶,您是好人!我会永远陪着您的,不会离开您的!”   余明娘笑着打趣,“小福宝,你长大了要嫁人的!”   “我嫁人也要跟奶住在一起!”小福宝鼓着腮梆子,一脸的坚定。   张春桃立刻顺着闺女的话说:“好好好,以后小福宝嫁到哪,咱们就在隔壁买宅子住着。到时候在后院开个门,这样小福宝每天都能来陪奶了。”   余明娘用胳膊肘蹭干了额头上的汗,想了想,说:“大嫂,我咋觉得这种住法,跟司徒家一样啊。”   张春桃怔了怔,反应过来后,顺手将手听鱼鳞甩到了余明娘的身上,笑骂道:“你是想做媒人了不成!总把咱闺女往司徒家推!”   余明娘躲开,笑道:“大嫂,你不想做丈母娘,就做婆婆吧。”   “哼,我可是既能做婆婆也能做丈母娘的!不像你,只能做婆婆!”张春桃很是骄傲。   正笑闹着,司徒夜推门进来了。   司徒家搬到锦州,就让牙人帮着在书院附近买了个小宅子住下了。   何家是租房,他们做不成邻居,但也经常走动。   柳锦柔今天特地做了一堆好吃的,让司徒夜送过来。   他刚到门口,就听到余明娘在打趣他和小福宝的事,便故意在门外等了一下,等话题过去了,才进来的。   见司徒夜进来了,张春桃她们停止打闹,热情请他进来坐。   司徒夜从食盒里拿出一块桂花糕,喂到小福宝嘴里,然后问她:“今天怎么没来书院?” 第784章来路不明的不能碰   司徒夜到北都书院读书后,除了读书,还经常被知府叫去议事,免费在府衙帮忙。   难得有点空,还会被林北都拉去谈天说地,聊些有的没的,经常是四五天也不得空来一趟。   他们经常是在书院里匆匆见上一面,说说话,聊聊天,然后就各忙各的。   如果小福宝不来书院,他可能会几天都见不上一面。   “夜哥哥,药铺里生意太忙了,我想去帮忙,所以就没去书院。”   桂花糕太香甜了,吃得小福宝满口生香。   她又拿起一块,塞到了司徒夜的嘴里,笑嘻嘻地说:“夜哥哥今天忙吗?”   “有点忙。”司徒夜淡淡地笑了一下。   他今天岂止是忙,简直是岂晕了头。   知府大人简直就是万恶的资本家,不但把府衙每个部门的事都说给他听,还定期让他在不同的岗位上实习。   今天知府安排了他整理案卷,说司徒威之前在刑部任职,虎父无犬子,他肯定上手很快。   司徒夜又喂小福宝吃了块马蹄糕,“今天看案卷,看完了才对刑狱诉讼有更深的了解。果然不能只读书,一定要实践才行。”   “知府大人是想培养夜哥哥做知府吗?”这是小福宝的预感。   知府这么做,分明就是让司徒夜提前感受一下做官的日常。   就跟大学生毕业实习,没啥分别。   司徒夜怔了怔,忽而笑了,“小福宝想让我做知府吗?”   小福宝很认真地说:“夜哥哥文武双全,只做知府太屈才了!”   司徒夜眸光微闪,墨黑的瞳孔里,有浓得化不开的情绪,暗藏在深处。   他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又问小福宝:“你在药铺都帮上了什么忙?”   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何家都舍不得让小福宝干活,肯定是给她泡好茶摆好糕点,让她坐在旁边边吃边看人家忙。   怕她闷了,还要陪她说话陪她玩。她去药铺里帮忙,是去当吉祥物的。   小福宝脸一红,说:“三哥给我烤地瓜,我拿给春竹姐姐吃,后来……”   后来就来了个怪叔叔卖金珠。   小福宝事无巨细地说完,还拿着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   “我在屋外透过门缝偷看到的,盒子上有这样的花纹。”   当时小福宝只觉得那花纹繁复华丽,便记下来了。   她在地上花,也能画出个八成像。   司徒夜也蹲了下来,看了半天,才说:“这花纹,确实没见过。”   “会不会是皇宫里的吗?”小福宝很担心,这是贼赃。如果偷的是皇家的,就麻烦就大了。   司徒夜很肯定地说:“不是,我在京城,没见过这种花纹。看上去,很古老,有可能是以前的老东西。”   “夜哥哥,你觉得这金珠能不能买?”小福宝早就想跟他商量了。   司徒夜斩钉截铁地说:“不能!”   来路不明的东西,是不能碰的。   小福宝也是这么觉得的,“我告诉我爹去。”   司徒夜牵着她刚走过去,屋子的门打开了。   万叔他们都抹着眼泪,从里面鱼贯而出。   万婶和黄婶哭得更甚,已经是泣不成声。   司徒夜和小福宝都怔住了,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何福宗和何福兴也红着眼睛从里面走出来,他们来到何老太的跟前,简单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娘,万叔他们答应了。”   何福宗话音刚落,万叔他们排成一队,扑通跪在何老太跟前,连磕了三个响头。   万叔说:“老太太,救命之恩永生难忘!等咱们回到老家,把那边都安顿下来,一定回来找您!” 第785章要是有座金山就好了   万婶哭得衣襟都湿透了,黄婶的嗓子都哑了,几次张嘴说话都出不了声,只会哭。   眼看家里一片愁云惨雾的,司徒夜说道:“我记得徐叔和徐婶跟你们也是同乡。”   万叔点头说道:“咱们是一个村的,也就咱们三家是无儿无女的,遭灾的时候,咱们就一起出来行乞了。”   司徒夜若有所思地看着万叔,“你们都回去了,徐叔徐婶肯定会很想你们的。”   万叔有些错愕,不明白司徒夜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既然如此,让徐叔徐婶跟你们一起回去吧。”司徒夜淡淡地说。   所有人都愣住了。   何老太问他:“司徒少爷,你真的让他们跟着万叔一起回去?”   司徒夜理说得言简意赅,“都是一起来的,没道理单独留他们在这。”   他再没有再解释下去的意思,转身摸了摸小福宝的头,说:“我这就回去安排他们回老家的事,你记得明天来书院上课。”   司徒夜走后,何家又开了个小会,一致决定,让万叔他们等徐叔徐婶收拾好了,再一起回老家。   “这样也好,我明天就要回清风县办点事,索性你们再晚几天,等我回来了,让我送送你们。”何福宗算了算行程,觉得这样安排比较妥当。   万叔立刻带头说道:“我们不急着走的,再多干几个月都行!”   “那哪成,再多干几个月,就下雪了,到时候路上多不方便。”何福宗还真实诚,当真替他们算起了时间。   何福兴说:“司徒家那边,应该会另外请人。估计徐叔徐婶要等请到人,带他们把活干顺了才会走的,差不多也要半个多月吧。”   万叔一听,问何老太:“老太太,你们会再请人吗?如果要请新人,咱们留下来正好可以教教她们。”   不等何老太说话,何福兴一拍手,高兴地说:“这事好办,我等会就去看能不能买两个丫头回来干活!”   余明娘马上问他:“咱们又不是千金大小姐,以前万叔他们不在的时候,家里的活不都是我跟大嫂做的嘛,买两个丫头回来做什么。”   张春桃也不同意买丫头,“这院子不大,活也不多,我和明娘做得过来。你们就放心吧,没有请人,咱们也能照顾好娘的。”   何福兴见她们误会了自己,急忙解释,“我是怕你们辛苦,也怕娘不习惯。”   何老太笑呵呵地说:“我有手有脚的,成天坐在家里不干活怪闷的。以前有万婶他们陪我说话,等他们走了,我还得找点活干才行呢。”   说完,何老太还瞪了何福兴一眼,“家里又不是没有男人,你跟老大干点体力活就行了,其他的,咱们自己能搞定。”   何老太都这样说了,众人便不再反对。   小福宝趴在何老太的腿上,仰头看着她说话。   其实她是知道的,她们是舍不得花钱了。   之前万叔他们在,有私房菜和药铺,给他们工钱也不含糊。   现在搬了家,又开了新店,流动资金都投到生意里,就算手头有钱,也不敢随便花,总怕到时候哪里要用钱了,就捉襟见肘。   想着想着,小福宝不自觉地呢喃道:“要是有座金山就好了。”   何老太听见了,哈哈大笑起来。   她亲昵地拍了她的小屁股一下,说:“小福宝,你就开始做白日梦了?” 第786章一定要保密   小福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两只小手搓了搓脸蛋,煞有其事地说:“奶,如果有金山,我一定要给您挖好多金子回来。”   全家人都笑眯了眼,也都配合地说好。   只有万叔,似是在很认真地思考这件事。   “前两天我出门买东西,好像听说锦州城是有座金山呢。”   万婶拍了他一下,笑骂道:“你真是老糊涂,哪里是金山,是金沙。”   “不对,不是金沙,好像是条金沟。”黄叔和黄婶异口同声。   连张春桃和余明娘也听说了这事,她们也来八卦。   “这事我们听说过,据说就是在北都书院的后山,说那里有一条小溪,前不久有人在那里洗手,随便捡了块石头,就是一块黄灿灿的金子呢。”   “知府早就派人过着,听说齐首富也去了,应该是要交给他挖金子吧。”   “那里旁人是靠近不了的,就是有金子捡,也捡不着了。”   大人们七嘴八舌地聊着,小福宝全都听到心里去了。   这事她在书院也听过,只不过书院生怕他们不好好读书,萌生发横财的想法,不允许他们谈论,这才没什么人提起。   溪水里就算有金矿,也不可能是黄灿灿的金子。   被人捡到的那块,或许是有人掉在那里了,也有可能是谁藏了一些金块在溪水底下。   知府派人把守是正理,齐怀远跑去凑什么热闹?难道真的有什么宝藏?   小福宝正听得起劲,大人们却散了,这事就不了了之。   次日,何福宗就起程回清风县。   为了节省开支,他雇了一匹马骑回去的,早起晚宿,总算是在第五天进了清风县。   何福宗先是去找了之前的生意伙伴,谈妥了生意后,又赶着回了趟大沟村,与何福林商议药材种植和收购的一些细节。   忙完这些,再回到清风县,找牙人将卖宅子和铺子的钱收回,就准备离开了。   临到城门才想起,自己受了小福宝之托,要把二两银子给春枝和春笋。   他又折回身去,守在李老汉家附近。   过不了多久,春竹娘出门去买菜,李老汉坐在铺子里卖蜜饯。   春枝和春笋都在店里帮忙,到了晌午,眼见没什么人来,李老汉回里屋跟春竹娘吃饭去了,只留下春枝和春笋。   何福宗这才假装要买蜜饯,进去叫来春枝,把二两银子给了她。   “这是你春竹姐姐给你的。”   春枝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她激动地问道:“何大伯,您知道我三姐在哪?”   春竹走的时候,怕被爹娘找到,特地没有告诉她们她要去哪。   这些日子,春枝和春笋都很想她。每回听到爹娘骂春竹不是东西时,她们的心里都很难过。   何福宗瞥了眼门帘,见里屋没有动静,这才小声说:“知道,你三姐就在锦州城,在我那做事赚钱呢。”   春枝很懂事,拉着春笋的手说:“你记住,一定要保密!”   春笋连连点头,两片唇瓣闭得紧紧的,恨不得用胶水粘住。   春枝这才接着问:“何大伯,我三姐过得好吗?” 第787章要变天了!   “挺好的,她长高了,还长胖了呢。”何福宗看着春枝和春笋又瘦又小又黑的身体,心里莫名地难受起来。   他买了一大堆的蜜饯,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递给春枝。   “大伯赶着回锦州城,没时间给你们买糖葫芦。这二两银子你们拿着,买自己喜欢吃的啊。”   春笋还小,听到说可以买糖葫芦,手就伸了过去,想接这额外的二两银子。   春枝立刻拉住她,严肃的小脸,有点奶凶奶凶的。   “五妹,我是怎么教你的?不许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说完,她又冲着何福宗感激地笑道:“何大伯,谢谢您。您的心意咱们领了,钱是不能要的。我三姐还在您那做事呢,还请何大伯多照应照应。”   何福宗看着春枝,莫名地心酸。   她比小福宝大不了多少,可说话做事都跟大人一样,少年老成得让人心疼。   李老汉两夫妻是从哪修来的福气,得了这么好的女儿,却不知道珍惜疼爱。   何福宗立刻把手上的蜜饯放了下来,“那大伯就请你们吃蜜饯吧。”   春枝还想推辞,春笋已经把蜜饯抱在了怀里,恳求道:“四姐,我好饿!等会吃饭,都是剩菜剩饭,肯定吃不饱!”   其实何福宗已经注意到,李老汉他们吃饭时只带走了儿子,等他们吃完,还能剩下什么。   春枝和春笋都是长身体的时候,连饭都吃不饱,也太可怜了。   春枝的脸一红,点头算是同意了。   春笋抱着蜜饯,跑到一个巷子里面,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蜜饯,准备留着以后慢慢吃。   何福宗叹气,一边牵马往城外走,一边暗想,回去后一定要给春竹涨工钱。   眼看就要出城门了,身后传来春枝的喊声。   “何大伯,您等等。”   “春枝,咋了?”   春枝从怀里掏出一块油润古朴的和田玉,塞到了何福宗的手上。   “何大伯,麻烦你把这个给我三姐。”   何福宗也不识玉,看着鸡蛋大的玉石,沉甸甸的,温润油滑,还带点暖暖的手感。   翻过来看,上面好像刻着几个字,小小的,扭来扭去,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春枝见何福宗也是一脸茫然,有点心虚地说:“这是我在河里捉鱼时捡到的,大人们都说黄金有价玉无价,我也不知这东西能换多少钱,就想着留着给三姐换钱用。”   “你真是个懂事的孩子。”何福宗收下玉石,“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交给你三姐的。”   春枝恭恭敬敬地对着何福宗鞠躬,“何大伯,你告诉三姐,千万别回来,也别让我爹娘找到她。”   说完,不知怎的,就突然掉下眼泪。   何福宗直觉她有事隐瞒,想再问清楚,她已扭头跑远了。   抬头看看天色,再不出发就要露宿街头。   何福宗不敢再逗留,翻身上马,往锦州城方向疾驰而去。   紧赶慢赶,锦州城遥遥在望。   何福宗觉得有些渴,寻了个茶水铺子坐下,喝水休息。   旁边几桌围着一群人,正大声地说着茶余饭后的怪事。   “听说要变开了!才会有这等异象!”说话的是个老者,头发和胡子都花白了,正口沫横飞地讲故事。   听的人纷纷点头,很是信服的样子。   “你看你们都是来自锦州的四面八方,这才半个月的时间,就在各处出现了异象,还多了许多奇事!这些书上可都是有记载的,只有变天的时候,才会如此。”   何福宗下意识地抬头看天。   天色好得很好,晴朗明亮,蓝天白云,怎么会变天? 第788章家和万事兴   何福宗还想再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几个捕快走了进来,那群人立刻做鸟兽散,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说些没油没盐的家常话了。   何福宗付了茶水钱,赶紧骑马回家了。   一到家,张春桃就迎了出来。   “当家的,这趟回去可顺利?”她把马交给万叔,让他还给人家,自己帮着何福宗拎着包袱进了屋。   何老太正眯着眼睛缝衣服,见何福宗回来了,笑道:“看你灰头土脸的,快点洗洗。”   张春桃赶紧去外面打水,准备给何福宗洗脸洗水。   “娘,我先跟您说说生意上的事,再洗也不迟。”   何福宗坐到何老太的身旁,略弯着腰,把他这趟回去的成果,事无巨细地说给何老太听。   何老太听得认真,不时地点点头,连声说好。   等他说完,张春桃才插了句嘴,“你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害怕县令老爷又会为难你。”   “我是本分的生意人,回去也没干啥,总不能平白无故地找我的碴吧。”何福宗倒也有几分底气,“再说,咱们都躲到锦州城了,不至于这样赶尽杀绝。”   说完,他似是想起什么,犹豫了一下才说:“娘,咱家的宅子和铺子,都被县令老爷买走了。连咱家在清风县的生意,也被他接手了。”   何老太和张春桃都怔住了。   “那咱们还能收到那边的药材吗?”张春桃很紧张。   一来,清风县附近都是深山老林,时常能出一些难得的药材,还是别外没有的。   否则,当初赵有才也不会费尽心思地想垄断那里的药材收购。   二来,何家也算是在清风县发家的,丢了那边的生意,心里难免膈应。   何福宗接过毛巾擦了把脸,说:“我跟那边的药材商商量过了,这事随他们自愿。”   “如果他们想卖给咱们,可以去大沟村找老四,或者咱们选个地点交收。只要不在城里做这笔生意,我想县令老爷也拿咱们没办法。”   何老太抬头看着何福宗,忽然间觉得,他变了许多。   以前只知道种田,又憨又傻,到城里打个零工也会被人坑被人骗。   可自从开了药铺之后,他变得比以前有思想有远见,还更精明能干了。   何老太欣慰地笑了笑,说:“生意的事,我也不太懂。你说了算,总归这些生意,都是你们几个兄弟的!”   得到了何老太的肯定,何福宗特别高兴。   他看向张春桃,目光恳切,像是拿到了小红花的孩子,希望能得到家长的赞扬。   张春桃脸一红,抿唇笑笑,说:“当家的,你想吃啥,我给你做去!”   “红烧肉!这些天在马背上颠得没胃口,一回家就想吃你做的红烧肉!”   张春桃端着水盆往外走,何福宗立刻跟了出去,“我帮你。”   “厨房里烟大,你不怕被薰着啊?”张春桃娇嗔道。   何福宗抢过水盆,一马当先,“你都不怕被薰,我怕什么!”   小两口一边说笑着,一边进了厨房,开始准备全家的晚饭。   何老太看着他们的背影,会心地笑了。   家和万事兴,何家现在是越来越好了! 第789章何苦非要跟她亲近   掌灯时分,何福兴他们从药铺回来了。   张春桃和何福宗也做好了晚饭,摆了一桌子,正等着他们。   “咦,承业和小福宝呢?”张春桃向外张望,灰蒙蒙的天色下,只有几个行人影影绰绰。   何福兴洗干净手坐了下来,笑道:“在外面呢,很快就进来了。”   话音刚落,就看见何承业和小福宝,在门口跟一个人拉拉扯扯的,半天进不来。   原来是李春竹。   小福宝像拨萝卜似地拖着李春竹的左胳膊,一边拖一边说:“春竹姐姐,你不是想问你妹妹的事嘛,我爹回来了,你快进来问!”   何承业拽得有点斯文,一双手轻轻地捏着李春竹手肘,说:“你又不是认识咱们,那么害羞做什么?”   小福宝也鼓着腮梆子说:“就是啊,正好来吃饭。”   她还抬起头在半空嗅了嗅,“春竹姐姐,你快闻闻,多香啊!我娘做了好吃的!”   “不了,我……我还要看店!”为了节省住宿费用,李春竹是住在药铺里的。晚上可以帮着看店,顺便自己认字看书。   她早就想来何家找何福宗,可心智成熟的她早就感觉到张春桃的态度,她也觉得高攀不起何承业,所以刻意回避。   偏今天何承业和小福宝非要拉着她来,她一看到张春桃,就往后缩,死活不肯进院门,更加不会留下来吃饭。   李春竹结结巴巴地说:“我下午吃了馒头,饱得很,你们一家团聚,我就不打扰了!”   何承业有些恼,“你也太矫情了!请你来吃饭,还话多!”   说完,他耍开李春竹的胳膊,顺手把小福宝也拽到了身后,“妹妹,别理她!让她回去喝西北风!”   他们一松手,李春竹就像只兔子嗖的一下,跑远了。   小福宝急得直跺脚,“大哥,你把春竹姐姐气跑了!”   “你没听出她话里有话啊!”何承业是真的很生气,“咱们把她当一家人看,她非说我们才是一家,她跟我们生分,咱们何苦非要跟她亲近!”   这一串话说出来,跟绕口令似的,小福宝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何承业拖进了院子。   院门呯的一下关上了,李春竹躲在黑暗的角落里,神色黯然。   张春桃给小福宝洗手时,特地问她:“刚才是怎么回事?”   小福宝把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地说给张春桃听。   小福宝看见张春桃的眼睛里有微光闪烁,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娘,春竹姐姐可好了!她又聪明又能干,还特别勇敢!您看她一个人住在药铺里,孤孤单单的,可是她一点都不害怕。”   “可是她还让我借书给她看,娘,她没钱读书,但认识很多字,铺子里的药材她全都认识,还有好多药方她都背下来了。药铺里一半的事,都是她在做呢。”   “她每天只吃馒头,还吃不饱,就是为了存钱给她妹妹。她还说,如果她要嫁人,就要带着两个妹妹嫁。如果夫家不肯,她就不嫁,赚钱养妹妹!”   张春桃眸光一闪,眼底有着说不清楚的情绪。   小福宝紧接着说:“娘,那边春竹姐姐还说了句古怪的话。”   张春桃忙问:“什么话?”   “春竹姐姐说,她有自知之明,做事会有分寸。”   张春桃面露愧色。   她没想到,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明显到连李春竹这么小的孩子都感觉到她的敌意。   她暗自后悔,不该这样小家子气。   张春桃假装无事地笑了一下,给小福宝擦干手,牵着她去吃饭。   她忽然问小福宝:“你很喜欢李春竹吗?”   小福宝重重地点头,伸出一双小手细数李春竹的优点。   “春竹姐姐吃苦耐劳、胆大心思、做事认真、善良勇敢……”   数完一个,按下一根胖乎乎的手指头,数完了十个,又将双手张开,继续说。   被她这么一说,李春竹仿佛成了这世界上最优秀的姑娘。   唯一的缺点,就是她没有投好胎。   可这也不能怪她啊!   张春桃忽然觉得,自己也很喜欢李春竹了。   饭后,各房回屋休息。   小福宝主动说要跟何老太睡觉。   张春桃也没反对,她跟何福宗洗漱上床后,故意问何福宗:“当家的,这次回清风县,见着春竹的两个妹妹了吗?”   “见着的,都是可怜的孩子。”何福宗叹气,一边给张春桃按摩肩膀,一边将他看到的娓娓道来。   张春桃越听心里越难过。“闺女多好啊,贴心又讨人喜欢。你看咱家的小福宝,多可爱啊。他们怎么就不喜欢闺女呢?”   “李老汉两口子是被猪油蒙了心!还是黑心!他们只把儿子当人看,连吃饭都只让女儿吃剩下的!”   张春桃听得鼻子直发酸,“他们这样对孩子,就怕把孩子们饿坏?”   “春枝的脸瘦得还没有苹果大,春笋的手细得跟芦苇一样,太可怜了。”何福宗两只手来回比划着,看得张春桃又是一阵心疼。   她叹道:“春竹还没及笄,他们就急着要卖了赚财礼。好在春枝和春笋还小,否则,怕是也被他们卖了。”   何福宗想说,他们这样对待女儿,她们怕是长不到被卖的年纪。   想想这话题太让人伤心了,便没有说出来。   他改口说道:“等跟那边的药材商都理顺了,时不时的要去附近收药材。到时候我就多跑几趟清风县,这她们送些银子和零食吧。”   “当家的,给春竹涨点工钱吧。”张春桃说,“多给点,如果不方便多铺子里出,咱们从自家的口袋里给点吧。这孩子太可怜了。”   何福宗高兴地搂着张春桃的肩膀,笑道:“我正有这意思呢!婆娘,你太善良了!你会有好报的!”   张春桃抿着嘴笑笑,又说:“当家的,等万叔他们走了,让春桃晚上来家里住吧。”   何福宗愣了一下,问:“咋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都怪我,以前嫌弃李老汉两口子,生怕春桃跟承业好了,对她有点成见。这孩子敏感,应是感觉到了,连门都不肯进。” 第790章怎么还耍小孩子脾气   张春桃把自己之前的小九九说给何福宗听,她越说越愧疚。   “当家的,亏我还是做娘的,竟然分不清是非了。春竹是春竹,她爹娘是她爹娘,我怎么能把他们混为一谈!”   何福宗没想到张春桃心里还有这么一番计较,沉吟片刻后,问道:“你现在不怕春竹来家里住了,跟承业好了?”   张春桃真心实意地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当真好了,是他们的缘分。”   “都说嫁出去的女是泼出去的水,就算春桃嫁到咱们家,李家想来闹,咱们不理就是!”   “咱们何家可不比从前了,我还不信,真来闹了,咱们对付不了他们!”   “行,就那么定!”何福宗一拍手,答应了,“等万叔他们走了,空出屋子来,就让春竹搬过来住!”   张春桃想了想,又从柜子里翻出几件衣裳,“当家的,你先睡。我把这几件旧衣裳改改,让春桃将就着穿吧。等咱们手头宽松了,我再给她买。”   何福宗拗不过她,只好让她自己忙去了。   次日,天未亮,张春桃就在厨房里做早饭。   她特地蒸了一笼大肉包,又把昨日留出来的红烧肉热了热,装进了食盒里。   刚要拎出去,又觉得这东西少了些,站在灶台前发呆。   “娘,我吃饱了。”小福宝端着她的空碗走进厨房。   张春桃回过神来,问她:“你知道春竹爱吃什么吗?”   “春竹姐姐说过娘做的菜是天下最好吃的,还有家的味道,她做的最甜的梦,就是在吃娘做的菜!”小福宝狡黠地笑道。   张春桃莫名地觉得,心里甜滋滋的。   “春竹这孩子,咋就这么会说话呢。小福宝,你不会是在故意哄娘开心,才骗娘的吧。”   小福宝的两只手拼命地晃动着,“娘,您教过我,不能撒谎的。我最听娘的话,不会撒谎!”   当然没有撒谎,她只不过把李春竹说过的话,稍微修辞了一下。   李春竹赶紧往食盒里夹了一个鸡腿,又装了一大碗八宝粥和两碟小菜。   她把何承业叫了过来,“把这些给春竹,告诉她,以后的一日三餐,你都会送过去给她。别总是吃馒头,没营养不长身体。”   何承业还在闹别扭,“我才不拿过去!要吃叫她自己来吃!”   说完,甩手就走了。   张春桃被他的孩子气搞得哭笑不得,“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耍小孩子脾气!”   小福宝抱起食盒,说:“娘,我带过去吧。”   “你还要去书院上课呢,叫你爹拿过去就是了。”张春桃把食盒交给了何福宗,再三叮嘱他一定要看着李春竹吃。   何老太和余明娘在旁边看得不明就里,一直等何福宗他们出门了,才来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张春桃也不瞒她们,把这些事都说了。   余明娘听得心里也很难过,“春枝和春笋太可怜了。”   何老太也连连叹气,“这种事,也不少见。当初老三家的把小福宝扔到雪地里,存心是要冻死她,如果不是你们肯收养,小福宝早就没命了。”   张春桃深有感触,她说:“我没本事管别人家的家事,可春竹在咱家这里,我就要对她好些。否则,我自己也过意不去。”   余明娘笑道:“你放心,我也会对她好的。”   她转身回屋,拿了两块新布料出来,“大嫂,咱们另外给春竹做两身新衣裳吧。马上天凉了,怕旧衣裳不保暖呢。”   何老太把自己的活计也放下来了,“我也帮着一起做吧,赶着天冷之前,让春竹能穿上新衣裳!” 第791章再胡说八道我揍你!   何福宗拿着食盒来到药铺给李春竹,把张春桃的复述了一遍。   李春竹惊诧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何福宗神经大条,没有在意。   他又把玉石拿出来,“这是春枝叫我给你的,她说是她捡来的,也不知道值不值钱。”   李春竹接过玉石看了半天,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药铺里的人也全都是门外汉,既不识玉,也不认得上面的字。   大伙讨论了半天,最后还是何承业提了个醒,“这字好像是小篆,咱们不认识,可以拿给书院的先生看看。”   “可是我不认识书院先生。”李春竹声音小小的,她甚至不敢抬头看何承业。   何承业虎着脸,很不耐烦的样子。   “你不知道拿给林院长?他是老夫子的师弟,这点面子总会给的!”何承业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后院走去,开始在那里清点药材。   李春竹不好意思请假去书院,便把玉石放在了一边,想着等哪天小福宝来玩时,请她带过去给林北都看看。   快速吃完张春桃精心准备的早饭,李春竹开始专心干活,心无旁骛。   何承业在后院心不在焉地翻着药材,不时地往前面看,总不见李春竹来,心里莫名地失落。   突然,何承学大声抱怨道:“大哥,你怎么又弄错了生地黄和熟地黄,害得我又要重新修改进账本了!”   他真是搞不懂,一向仔细的何承业,半柱香时间之内就弄错了三次。   何承业啊了一声,连忙重新清点。   何承学跟在他屁股后面碎碎念:“大哥,这药材可不能弄错。白大夫说过,错了一味药,都会害人的。”   “行了行了,你怎么婆婆妈妈的!”何承业瞪他。   何承学才不怕他瞪,继续和尚念经一样说道:“我可是账房先生,除了记账算账,还要负责咱们药铺的进出货记录。这都是细致活啊,大哥,你只管验货配货、接待病人,偶尔开一下药方,哪里知道我有多辛苦!”   何承业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二弟太啰嗦。   他打断了他继续念经的势头,大声说道:“知道了!我现在就认真验货!”   何承学这停下来歇了口气,正准备继续记账,猛然间看见何承业正死盯着正在前面忙碌的李春竹,贼兮兮地笑了起来。   “大哥,我发现你有点喜欢春竹姐呢。”   何承业马上低头看药材,假装没听到何承学的话。   何承学更贼了,小声笑道:“大哥,你是不是想让春竹姐来求你帮她,这好办,我去跟春竹姐说。”   “你少多事!”何承业伸手抓住要跑去找李春竹的何承学,将他的头摁在药架子上,小声威胁道,“你再胡说八道,我揍你!”   何承学冲着他吐舌头,没有再叫嚷了。   李春竹听到声响,往后院看了看,见没什么事,又重新回到前店继续忙着招呼客人。   何承业脖子伸得老长,只瞧见了李春竹的一个背影。   他踌躇着要不要找个借口去搭讪,思来想后觉得还是没必要,他揉揉鼻子,叫上何承学,进屋整理账本去了。   一旦投入到工作中,时间就过去得很快。   眨眼就到了掌灯时间,何承业收拾收店铺回家,看到了司徒老太和柳锦柔。   徐叔和徐婶也在何家,正跟何福宗他们说得热火朝天。 第792章米酒不叫酒   “老太太说一时半会找不到称心的,又怕耽误咱们启程,就叫咱们不要等请人,选个吉日一起回去。”徐叔说。   何福宗指着万叔他们说道:“这事好办,只要万叔他们同意,你们可以随时回家。”   这时,司徒老太递来一张纸,上面写了一个日子。   何承业凑过去一看,日子是七天后。   “我已经请人算了日子,这是这半年来最好的出门日子了。你们也别耽搁了,到了日子就准时出发。”   柳锦柔温柔地笑道:“我表弟已经从他家选了两个小丫头来,说是先帮忙顶着用一段时间,等我请到合适的人再送回去就行。你们不用担心,快点回老家,还能赶上过年呢。”   徐叔面露喜色,他回头看万叔他们,也都个个笑得合不拢嘴。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他们还是思念家乡的。   万婶说:“我们真是好命,能遇到你们两家好人。若不是你们,咱们怕是客死异乡,哪里还敢想回老家的事。”   “好好的,提这些做什么!”何老太大手一挥,笑道,“现在大伙日子都好了,就该说些开心的。”   万婶连连点头,再也不提以前那些悲催的事。   何老太瞅了瞅一桌子的菜,拉着司徒老太笑道:“老姐儿,自从搬到锦州城,你都没在我家吃过一顿饭呢。今天来就不许走,咱俩喝两杯米酒,说说话!”   “我就没打算走!只是这米酒……”司徒老太信佛,喝酒似乎对菩萨不敬,她有点犹豫。   柳锦柔轻笑着说:“娘,米酒不叫酒,就是米浆。”   何老太也说:“上回小福宝出了个新主意,叫咱们把米酒烧开后冲蛋花喝,味道可鲜了!老姐儿,这冲了蛋花的米酒,哪能叫酒,就是蛋花米浆!”   米酒冲蛋可是新鲜吃法,司徒老太连听都没听过,立刻来了兴趣。   大家都上桌准备吃饭了,何老太这才注意到,司徒夜没来。   “司徒少爷呢,怎么没来?”   柳锦柔回道:“何婶子,夜儿他今天被知府大人叫到府衙去了,说是有要事商量。看这情形,怕是今晚都回不来了。”   “司徒少爷太辛苦了,要读书,还要帮着做府衙里的事。司徒少爷这么能干,以后肯定跟他爹一样,是个好官!”   柳锦柔笑了笑,笑容里全是对儿子的骄傲,“我也不求他做什么大官好官,只要平平安安的就好。”   张春桃赶紧从厨房里又另外装出了一份饭菜,对柳锦柔说:“等会送到府衙,给司徒少爷吃吧。”   饭后,柳锦柔带着食盒到了府衙。   司徒夜正在油灯下仔细查看金锭。   这就是传说中,从溪水中捞到的金锭。   金锭很普通,奇怪的是上面刻的字,似小篆,可他一个字都认不出来。   司徒夜很肯定,自己是认识小篆的。   “你可有头绪?”知府问他。   司徒夜摇摇头,过了会又点了一下头,“这些字,我似曾见过,但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大人给我点时间,我还要再琢磨一下。”   “我派人把那条溪水都摸了个遍,又发现了十几锭,上面都有同样的字。,我也请许多教书先生看过,他们都不认识。”知府有些焦虑。   他盯着司徒夜,一字一顿,“你可知道,外面已经有了传言,说天有异象,世间多了奇事,就要变天了!”   司徒夜眸光微闪,眼底掠过一丝讥讽。   他淡淡说道:“当今皇上正值壮年,龙体康健,就算有人存心想变天,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第793章乳名叫暖玉   知府觉得他好淡定啊。   知府忍不住问他:“你的意思是,天降神石,水中捞金,空穴密语,寿龟报喜这些都是人为的?”   司徒夜敛去眸中精光,淡淡回道:“除了天降神石,是人力不可为的,其他的,我想知府大人是心中有数。”   其他三项神迹,都是可以做假的。   其中最假的,就是所谓的寿龟报喜。   弄一只百岁陆龟,在它的壳上刻上字,再让它自己爬到市集上去,引人注意,这种事一点难度都没有   骗骗信鬼神的百姓也就算了,骗他,简直是笑话。   知府其实也不信的,但这事出现在天降神石之后,难免就让人不得不信服了。   “天降神石,古籍上也多有记载,奇是奇,只是……”司徒夜没有继续说下去。   所谓天降奇石,大多是陨石坠落,这个概率小,偏这陨石又落到了北边战场的附近,概率就更小了。   也怪不得总有人议论纷纷,觉得是要变天了。   知府也是将信将疑,这才封闭消息,派人调查。   可查了这么多天,他们连金子上的字写的是什么都不知道,着实让人担心。   司徒夜将字拓下后,放入怀中。   “大人,我记得北都书院的藏书阁里有许多古书,这几日我去翻翻看,或许能找到线索。”   知府也没别的办法,便让他回去。   司徒夜刚出门,就看见柳锦柔拎着食盒过来。   “娘,您怎么来了?”   “怕你在府衙饿着,特地带了些吃的来。”   司徒夜抬头看看天色,估算着这时间不够送柳锦柔回家,便拽着她快步离开了府衙。   他低声说道:“娘,一会无论见到谁,都不要惊讶。”   柳锦柔直觉是大事,点点头,快步跟着司徒夜往前走。   司徒夜没有回家,而是带着柳锦柔来到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   阿忠闪身出来。   “阿忠,我问你,小王爷的名讳是不是有个玉字。”司徒夜也不解释,劈头盖脸地问。   阿忠怔住了,好一会才说:“后宫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为了让皇子们好养活,私下会取个偏女性的乳名,一直叫到十岁便不再喊了。”   “小王爷小时候身体弱,国师特地给他取了个乳名叫暖玉。小王爷特地讨厌这个乳名,长大后禁止别人提起,所以知道的人不多。”   司徒夜的脸越来越黑,简直黑如锅底。   他交拓下来的字给阿忠看,“这是古篆文,我只认得几个,其中一个是玉字。如果我猜得没错,另一个便是暖字。”   阿忠是何等敏锐之人,一下子就猜到了司徒夜这话后面最深的担忧。   “有人故意趁着皇帝生病,制造舆论,造谣说小王爷会是命定天子……这招可真绝啊,借刀杀人!杀人于无形之间!”   阿忠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找到肇事者,把他们通通杀光。   司徒夜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赶紧通知小王爷,让他有所防备!”   柳锦柔只觉得眼前一黑,阿忠已经不见了。 第794章全城搜查   回去路上,柳锦柔忐忑不安。   她几次想问司徒夜,见他绷着脸,又不敢问。   回到家后,司徒夜将柳锦柔送到屋里。   “娘,这些日子尽量别出去。”司徒夜交代道。   柳锦柔用力点头,“我知道,我会在家里守着奶奶的。”   “今晚的事,您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千万别说出去。”   柳锦柔先是点头,后来还是抓住了司徒夜的手,恳求道:“夜儿,这些事,你能不管吗?”   她眸中带泪,“你爹……就是这样受到牵连的。娘不能没有你啊!”   司徒夜反手握住了她的手,笑得很轻松,“娘,您放心,我会看好我自己的。”   柳锦柔自知劝不了司徒夜,只能作罢。   随后的几天,日子过得很平静。   柳锦柔总觉得,平静得有点不正常。   但她还是乖乖地待在家里,守着司徒老太,足不出户。   这天,小福宝下课早,先去了药铺。   正准备找李春竹玩耍,忽然看见一大群官兵从远处跑了过来。   他们大吼道:“全部关门!不许出来!”   小福宝灵巧地往边上一躲,钻进了巷子里,从后门进了药铺。   药铺的门已经关上了,连客人都被迫关在药铺里。   何福宗正唤人给他们倒茶,请他们到楼上坐坐,等解禁了再走。   “你们说这是怎么回事啊,好好的搞得跟宵禁一样。”有客人小声抱怨。   也有客人好奇地透过窗户缝往外看,惊讶地说:“这些官兵是陆州的,我认得他们的兵服。”   “陆州不就在咱们锦州边上嘛,他们的兵派到咱们锦州来做什么?”   大伙七嘴八舌地讨论着,看热闹似的,好不稀奇。   正说着,楼下有人敲门,正是那队官兵。   “开门检查!快点,都出来!”   所有人都出来了,被搜身搜店。   好好的药铺,所有的药材都被倒在地上,官兵们在里面翻找,似是在找重要的东西。   小福宝年纪小,被他们简单的搜了身后,就放到了一边不管。   李春竹怕她被吓着了,赶紧安慰她:“小福宝,你别怕,咱们没偷没抢的,不会有事。”   小福宝才不怕,她只是奇怪,有什么东西才值得被他们这样大张旗鼓的搜。   司徒夜一直在府衙做事,如果是锦州知府的命令,他多少能听到一些。   但现在来的是陆州官兵,可见来搜查的人,是想绕开锦州知府的。   小福宝探头看看外面,这条街上,所有店铺和人都被搜查了。   这架势,分明是在全城搜查。   到底在搜什么呢?   李春竹被搜完后,无聊地坐在地上玩着手指。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小福宝说话。   “小福宝,你爹什么时候还会去清风县啊?”   小福宝说:“等万叔他们回老家了,我爹应该还会再去一次。”   “我又存了些银子,想托何大伯再帮我送给我妹妹。”   李春竹慢悠悠地说,“我都忘了把我妹妹给我的石头拿去卖,我还想着卖了钱,再让何大伯一起带回去的呢。”   “莫名的,小福宝的心咯噔一下,胸口闷闷的,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她立刻扭头看李春竹,问道:“春竹姐姐,那块石头放在哪?” 第795章你想害死我们吗?   李春竹被她问得莫名地紧张起来。   “那东西不值钱的……春枝捡来的,只是块石头……我也不记得放哪了……”李春竹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就在这时,搜查的官兵正在前面吼道:“都待一边去,我们可是奉了皇上守谕,搜查乱党谋反证据的,只要你们没有与乱党同谋,都不会有事!”   李春竹哪里见过这阵势,一会乱党一会谋反的,更加慌了神。   “春枝不会捡了乱党的东西吧。”   李春竹的声音大了点,惊动了正在翻找东西的官兵。   他们转身,狐疑地看向李春竹。   这时,何承业突然拿着一只灵芝对着李春竹大叫起来,“李春竹,你以后再乱放东西,小心我扣你的工钱!”   李春竹茫然地啊了一声,正要说话,小福宝抢先说道:“大哥,春竹姐姐下次不会了,你别生气啊。”   说完,她调皮地对着李春竹眨巴眼睛,然后背对着官兵,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李春竹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何承业有些气恼,“你声音小点,你想害死我们吗!”   李春竹乖乖地点了点头,不敢说话,只得死盯着转过身继续翻找的官兵。   小福宝伸出小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气定神闲地说:“春竹姐姐,我听我爹说那块石头很漂亮,想看看,没别的意思。”   “哦。”李春竹这才松了口气。   小福宝半真半假的哄着她,“你不是要我带去给林院长看吗?”   “看我忙的,全忘了。”李春竹害羞地笑了笑,自己拍拍额头,“那石头我就放在屋里的桌上,你不提这事,我都忘了上面还有字呢。”   小福宝心无城府地点点头,笑嘻嘻地说:“说不定上面的字我认识呢。”   何承业手指轻轻在小福宝的眉间弹了一下,笑道:“就你有本事!一会等这些官兵走了,让春竹拿给你看啊。现在你可别乱跑,免得被人抓走了。”   他很自然地省去了李春竹的姓氏,直呼春竹,反倒让李春竹有些不自在。   她往墙角缩了缩,何承业却抓住了她,指着被官兵弄得一地的药材说:“仔细盯着,贵重的,要紧的,都要悄悄收起来。万一被他们踩坏了,就亏大了。”   李春竹和何承业的注意力都在药材上,小福宝趁着他们不注意,抱着小白的头,小嘴凑到它的耳边,小声呢喃。   “小白,刚刚春竹姐姐说的,你都听到了吧。”   小白从喉咙里发出一个低低的声音,似是听懂了她的意思。   小福宝继续说:“避开这些官兵,把那块石头藏起来。”   小白目光炯炯,大大的狗头竟然像人一样,点了一下。   小福宝欣喜万分,说:“做得好,我送你两根大骨头!”   小白前爪一抬,身姿矫捷地蹿到了门边。   它摇晃着尾巴,像没见过世面的土狗,在官兵的身后走了两圈,然后趁人不备,跑进了后院。   李春竹的屋子开着窗户,它跳了进去,咬住桌上的石头,又跑了出去。   官兵们在何家药铺搜查了一个多时辰,什么都没找到。   他们训练有素的退了出去,开始下一家的搜查。   何福宗他们看着被混成一团的药材,心疼得不得了。   可是谁也不敢有微词,都蹲在地上分拣药材。   正忙得不可开交,外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这是怎么了,你们被打劫了吗?” 第796章全部军法处置   众人扭头往外看去,原来是上回来卖金珠的男子。   这回他穿得更加破烂,鼻青脸肿,身上有伤痕,应是刚被人群殴过。   伙计一见是他,忙跟何福宗说:“老板,您上回去清风县时,这人就来过一趟,说与您说好要卖东西的。”   何福宗早把买卖金珠的事忘到脑后了,听伙计说了,才想起自己放了别人鸽子。   他忙把那人拉了进来,不等他开口,男子已经火冒三丈地骂道:“亏你们何家还说自己是老实人,明明说好三日后交易的,你怎突然跑走了!”   何福宗正欲解释,男人气也不喘地继续骂道:“你以为我好愿意贱价卖给你,若不是我遇到难处,这样的宝物,你这辈子都看不到!”   他说宝物两字时,中气十足,整条街的人都听见了,陆州的官兵也听到了。   他们立刻停止搜查,全都聚集到了何家药铺。   “刚才是谁说的有宝物?”带头的应该是总兵,气势威严,不苟言笑,眼神就能杀人。   男人马上吓得缩成一团,躲到了何福宗身后。   不用有人指认,总兵就看到了男人手上的盒子。   他下巴一扬,就有两个士兵上前,像老鹰捉小鸡似的,把男人从何福宗的身后抓了出来。   盒子也被总兵夺走,打开一看,金光灿烂,阳光下,耀眼夺目。   所有人都暗自惊叹,这真是宝物!   哪知总兵斜睨一眼这金珠,就连珠子带盒子扔给了男人。   “这就是你说的宝物?”他的声音充满了轻蔑。   男人点头如小鸡啄米,“这是我家祖传的宝物。”   总兵又瞥了眼何福示,大约是看出他不是奸诈之徒,这才转身问旁边的士兵:“刚才可有搜出可疑之物?”   “回总兵,没有!”   总兵抬手,指着旁边几家店,“还不快去搜!搜不到,全部军法处置!”   何家药铺里的官兵们,如风卷残云,咻的一下又全都消失了。   男人吓得差点小禁,双腿打着哆嗦,上牙磕着下牙,连灌了三杯热茶才缓过劲来。   “五万两,可有准备好?”他问何福宗。   何福宗为难地看着他,说:“不是我不想买,实在是我家出不起这笔现银。您若是急着用钱,且问问别处吧。”   “别处若是肯给五万两,我早卖了!”男人一急,说了实话。   周边店铺的人听到男人的喊叫声,也凑了过来。   隔壁茶楼老板冷眼看男人,他眼睛毒得很,一看就知道这男人是穷人,不可能有宝物。   “五万两的宝物?你说笑话吧!真要是值这么多钱,刚才官爷为啥还把东西扔还给你!”   对面统绸缎庄的老板娘娇笑道:“是不是宝物,让咱们古董行的六爷瞧瞧不就行了。”   那个被唤着六爷的人探头出来,皮笑肉不笑地说:“方才我也瞧了一眼,那东西,应该是涂了金粉的珍珠吧。”   众人一阵哄笑,还有人善意地提醒何福宗,千万别上当。   男人被他们笑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抱着盒子就要走人。   刚踏出药铺,小福宝从后面追了出来。 第797章这乌鸦嘴还真灵验   她手上拿着两个大罐子,圆圆的苹果脸红扑扑的,“大叔,这是消肿膏,可好用了。您搽脸用,一晚上就能消肿,还不留疤呢。”   男人没好气地说:“我没钱买!”   “不要钱的。大叔您拿着用吧,不搽药,会很疼的。”小福宝很坚持。   何福宗他们也在旁边劝他不要客气,拿药回去搽。   男人犹豫一下,接了过来,“谢谢你。”   他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说道:“这几日我住在西边的城隍庙里,你可以去那里找我。”   小福宝瞅着他身上的衣裳,有些同情地点了点头。   她想好了,回去就让家里大人准备一些旧衣物,明日给他送去。   不管他什么来历,这样落魄,实在太可怜了。   陆州官兵在街上搜了整整一天,也不见锦州府衙的人来过问一声。   不知是谁说的,说陆州官兵是奉了皇上手谕的,锦州知府当然不敢多事。说不定,府衙也被搜了。   这乌鸦嘴还真灵验!   锦州府衙此刻正在被陆州官兵搜查着呢。   司徒夜刚好在看案卷,连手头上的东西都来不及收拾,就被赶了出去。   还好这些人对府衙还算客气,翻找归翻找,东西没有乱扔。   即便如此,许多案卷从架子上掉了下来。   他们走后,司徒夜主动帮忙收拾案卷。   忽然,他在一卷纸里看到了熟悉又陌生的花纹。   司徒夜拿了起来,细细看着。   知府刚好走了进来,见他在看案卷,唉声叹气地坐了下来。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哪来的谣言,说乱党谋反的证物就在咱们锦州城。皇上不信任咱们,非让陆州府衙的人来搜!”   不但是陆州府衙,就连驻扎在陆州的护北军都抽调了士兵来帮着搜,可见皇帝对这件事有多重视。   司徒夜安然坐下,淡淡说道:“身正不怕影子斜,知府大人刚正不阿,洁身自好,从未与乱党有过勾结,自是不怕他们来搜的。”   “我自是不怕,就是……”   就是太没面子了!   而且,这么一闹,所有人都知道皇帝不信任他,日后他的仕途怕是也不会顺畅。   司徒夜面无表情地说:“知府大人不必担心,越是来搜得人多,越能证明知府大人的清白。”   知府大人见他气定神闲的,心想,到底不是他当官,才不在乎这乌纱帽会不会掉。   可又想想,司徒夜说得有几分道理,便叹气道:“听说乱党谋反的证物是个古物,上面刻着真龙天子四个字。唉,外面传得太玄了,说是谁拿着了这古物,谁就是未来的皇帝……”   司徒夜挑眉。   说是无稽之谈,可自古谁当了皇帝之后,都喜欢把自己的出生说得神乎其神,反正总得有神迹出现。   老百姓也觉得真龙天子出现,总会有不一样的事情发生。   弄个古物,刻上几个字,再制造点舆论,就算不能撼动皇位,也足以让坐在皇位上的人不安心。   也怪不得皇帝一定要找到这古物!   司徒夜又想到上官子骞,不由地眉头拧到了一起。   很明显,这都是太子所为! 第798章走霉运的财宝   太子借奖赏何家,来锦州走了一趟,不可能白白错过这个好机会。   他布置好一切,再离开锦州。   也算他运气好,正好碰到陨石坠落,就借机做出这些事来陷害上官子骞。   太子故意做这些,让皇帝疑心上官子骞有谋位之心,让他们父子离心,太子才能从稳自己的东宫之位。   摆在明面上的事,偏因为大家都身在其中,看不清楚。   知府说了半天,不见司徒夜有动静,看到他手上的案卷,拿了过去看了看,笑道:“你怎么翻到这个案卷了?”   司徒夜这才抬起眼皮,问:“知府知道这个案子?”   “这是我刚来锦州里办的第一个案子,所以印象特别深。”知府说起往事,眉眼间都是笑意。   司徒夜指着里面一个图案,问:“大人可还记得这个?”   “这东西说来话长。锦州城外有户人家是靠盗墓为生的,口碑极糟。有一次他们无意寻到一个无主古墓,得了批财宝,自那以后,全家就走了霉运,他们觉得这批财宝有问题,就又重新埋了回去。”   “偏有人不信邪,总有人去挖,那些东西还真邪门,谁得到了就都会走霉运。时间一长,这些财宝散落在各处,也不知在谁手上。”   “你看到的这个,曾被人偷过,后来被捕快抓到了,归还了本家,这才在府衙这里有了记录。”   司徒夜点点头,将案卷重新卷了起来。   他指着还散落在地上的案卷,说:“今日我会收拾好这些再走。”   知府知道他这是下逐客令了。   明明这是他的府衙,怎眼前的少年总能反客为主?   知府自我解嘲地笑笑,说了两句客套话后,便走了。   搜城可不是简单的活,陆州官兵在锦州驻扎了半个月,连个影子都没搜到。   万叔他们因此不能出城,耽误了行程。   可谁都不觉得郁闷,每个人都安心地留在锦州城,该干嘛干嘛。   小福宝也不能去书院读书,只好留在家里。   “小白,过来!”小福宝趁四下无人,招呼小白过来。   小白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它明明长得又高又大,还凶得很,可在小福宝面前,就温顺得像只绵羊。   小福宝伸出手,放在小白的嘴边,“快吐出来。”   小白一张嘴,是个鸟蛋。   小福宝快要气笑了,“你又跑去偷鸟蛋了?”   自从上回让它藏那块石头后,小白多了一个爱好,就喜欢把所有可以含在嘴里的东西都藏在嘴里。   前几天跑去菜市场偷了人家鸡蛋,被训过之后,现在改鸟蛋了。   小福宝真怕他哪天跑到蛇窝里偷蛇蛋。   她拍了拍小白的头,问:“那块石头呢?”   小白摇着尾巴,来到院墙根,用爪子挖了几下。   露出几块骨头,骨头下面,正是李春竹的那块石头。   李春竹丢了玉石,只道是被官兵拿走了,不敢声张,这事就不了了之。   官兵已经搜过了何家,杀回马枪的机率不大,小福宝才让小白把这块玉石藏在自已家里。   小福宝洗干净玉石,望着上面的古篆,心里惴惴的。   她想了想,决定去找司徒夜。 第799章 真龙天子   小福宝刚起身,就看见司徒夜走进院子。   她高兴地飞奔过去,“夜哥哥,我正想找你呢!”   司徒夜的脸上立刻露出和煦笑容,他半蹲着,弯腰来抱小福宝,温柔说道:“我也是专门来找你的。”   “哇!我们心有灵犀!”小福宝高兴得直拍手。   司徒夜很满意这句话,对着她胖乎乎的小脸蛋亲了一下。   “小福宝,你先说,你找我什么事啊?”   正要带她进屋说正事,小白伸出爪子抱住了司徒夜的小腿,挠啊挠的,好像有话要说。   司徒夜蹲下身,摸了摸小白,笑侃道:“你找我也有事?”   小白汪汪叫了两声,然后扭头看着小福宝。   小福宝从怀里掏出玉石,放到了司徒夜的手里。   “夜哥哥,有样东西我不认得,你能帮我看看吗?”   司徒夜敛眉一看,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立刻合上手掌,问小福宝:“这东西,你是从哪弄来的?”   “是春枝姐捡来的。”小福宝把事情经过,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她能看出,司徒夜表现上风轻云谈的,但他胸膛里的那颗心,跳得比平时快了一点。   司徒夜听完,又问:“这事还有别的人知道吗?”   “没了,除了爹和店铺里的伙计,没人知道这事。”小福宝越发觉得,这事很麻烦。   司徒夜暗叫不好。   何福宗知道不要紧,可店铺里的伙计人数不少,只要有谁随便在外面说上一句闲话,官府就会追查到何家。   “夜哥哥,这是什么东西?”小福宝低声问他。   司徒夜将她放在了院子里的石磨上,背对着众人,低头与她说话。   别人只道他们在说悄悄话,不疑有他。   实则,司徒夜张开手,让小福宝再仔细看了看这块石头。   “它是块古玉,也是难得一见的暖玉。上面刻的是古篆,你能认出来吗?”   小福宝指着其中一个字说:“我能认出,这是子字,其他的,猜不出来了。”   司徒夜指着这四个字,一个字一个字的教她,“这四个字是真龙天子。这块暖玉,是有人陷害小王爷的东西,也是最近官府在搜查寻找的证物!”   小福宝惊得张大了嘴,差点就要失声大叫。   司徒夜目光坚毅,定定地看着她,似是在等她的反应。   小福宝的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她把事情的前后串了起来,不由地害怕起来。   “官府能顺藤摸瓜到锦州城,就一定会再来我家搜查的!”她说。   司徒夜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把暖玉放在了怀里,“我会想办法处理好,这件事,你谁也别告诉!”   这时,院门突然呯呯直响,外面传来戈剑声响。   “快开门!官府搜查!”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大白天说不得人,一说人就全来了!   总兵带着一群士兵,个个全副武装,手执兵器,严阵以待。   小福宝立刻从司徒夜的怀里拿出暖玉,扔到了地上。   “小白,快含住!”   小白一张嘴,将暖玉含在了嘴里,然后乖乖地蹲在它的狗窝前,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一群官兵冲进了何家,又开始大肆搜查。   总兵在屋里审问何福宗,就连小福宝都被叫去问话了。   总兵表情很严肃,不凶,但很威严,谁看着他的眼睛都没办法撒谎。   他抖开手中的卷纸,问:“你们可有见过这东西。” 第800章不叫的狗咬人   纸上,画着暖玉。   何福宗连连点头,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模样。   “回大人,我们都见过,这东西还是我从清风县带回来的,是我店里伙计的。”   何福宗开始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说得别提有多细了。   期间,总兵有几次想打断,都难得好脾气地咽了回去。   总算等何福宗说完,总兵才问:“你说的李春竹吗,我们已经审过她了,她说上回你们药铺被人搜查的时候就不见了。”   何福宗讨好地笑道:“大人,那就是块石头,又不值钱,许是小孩子随手当石子扔着玩扔不见了,也是有可能的。”   总兵又看向小福宝。   小福宝天真可爱地说:“那块石头确实就放在春竹姐姐屋里的桌面上,后来大叔您带着人来搜查,你们走后,石头就不见了。”   她言词凿凿,毫无城府的样子,总兵实在没有理由怀疑她。   又问了司徒夜几个问题,找不到破绽,总兵悻悻地要收兵回去。   刚走了院门口,眼角余光看见紧闭着嘴的小白。   “你家这只狗倒也奇怪,怎么不叫?”总兵问。   别人家养的狗,遇到陌生人一定会汪汪乱叫,还会作势上前要咬人。   小白温驯得有点可疑。   总兵开始慢慢靠近小白。   小福宝跟了过去,默默地在心里念道:“小白,凶起来,吓吓他!”   小白感应到她的命令,立刻站起身,目露凶光,对着总兵吡牙,还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声音,警告他,不许靠近。   何福宗怕小白咬人,连忙跑了过去,“大人,说不叫的狗咬人!您小心别靠得太近,万一……”   总兵不信邪地又往前走了几步,小白已经站起身,全身戒备,随时准备冲出去咬人。   可是,总兵死盯着它的嘴,继续往前走。   小福宝已经吓出一身冷汗。   何福宗他们不明就里,只担心小白乱咬人,也紧张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司徒夜赶紧上前踢了小白一下,故意骂道:“不长眼的畜生,你也不看看是谁!人家总兵是不跟你计较,否则肯定把你抓了炖狗肉火锅!”   小白眨巴了一下狗眼,害怕地躲到了司徒夜的身后。   它还从后面探出狗头,讨好地冲着总兵摇尾巴。   总兵哈哈大笑起来,“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狗!”   说完,扬扬手,带着士兵们走了。   何家人都松了口气,开始忙碌地收拾被翻乱的家。   司徒夜转身搂住小白的头,拍了拍,笑道:“小白真聪明!明天我就送你三根大骨头奖励你,好不好?”   小白这才汪汪地叫了两声,借机把暖玉吐到了司徒夜的手里。   司徒夜看着这块暖玉,眸光微暗。   他握紧暖玉,又拍了拍小白的狗头,夸奖了它几句,这才起身告辞。   临走前,司徒夜再三交待小福宝:“这件事,谁也别说。”   小福宝用力点头,抱着小白将司徒夜送出了何家。   司徒夜走了一个时辰后,小福宝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司徒夜这次是来找她有事。   被总兵打断了,他们都忘了。   小福宝对着小白说:“唉,夜哥哥找我有什么事呢?”   小白歪着狗头,好像也在思考。   小福宝想了想,想不出头绪,便说:“等下回夜哥哥来了,再问问他吧。” 第801章城隍庙塌了   小福宝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把小白放回到狗窝里,自己一蹦一跳地跑进屋,帮着收拾家里。   总兵带人来搜,还算客气,没有打砸东西,可屋里还是乱成一团。   张春桃一边叠着被子,一边问何福宗:“当家的,那块石头是啥东西,兵爷为啥特地来问这东西?”   何福宗比划着,把暖玉的形状和特征说了说,然后也是一脸迷糊,“我瞅着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我也搞不懂兵爷为啥要找这东西。”   “上回你不是说,兵爷们在找乱党谋反的证物嘛,会不会是这个东西?”张春桃小声问。   何福宗赶紧捂住了她的嘴,“你可别乱说!造反的证物怎么可能是块石头!”   张春桃想想也是,自言自语道:“咱们没偷没抢的,那石头不见了也跟咱们没干系,我也是瞎操心,吃饱了多管闲事!”   自我解嘲完了,她便高高兴兴地继续收拾屋子了。   随后几天,陆州官兵还在锦州城搜查,但管得没有之前几天严了。   百姓们还是能出门走动,维持正常的生活。   已经是深秋,风里已经初冬的冷冽。   特别是一场秋雨过后,大人们都给自家小孩外面罩上了薄袄。   小福宝跟着张春桃来药铺送饭时,听到有人在说城西的城隍庙。   “那城隍庙少说有一两百年的历史了吧,地震都没把庙震塌,怎么会下场小雨,就塌了?”   “该不会是住在庙里的那些流浪汉冲撞了神仙,这才塌了,惩罚他们。”   小福宝忽然想起,那个卖金珠的大叔,也住在城隍庙里。   她连忙去问:“请问,城隍庙塌了,有没有人受伤?”   “有啊,说起来那人也倒霉。在城隍庙里过夜的少说有十几个流浪汉,别人都没事,就他被砸断了腿。”   不知怎的,小福宝觉得被砸断腿的就是那个卖金珠的大叔。   她拿了药箱,又找齐了药,央求白大夫去城隍庙救人。   白大夫笑道:“小小年纪,就是个菩萨心肠。好!师傅就陪你去。”   临出发前,小福宝又准备了一食盒的吃食,和一身干净衣衫,这才与白大夫急匆匆地赶到了城隍庙。   果然不出她所料,被砸断腿的正是那个卖金珠的男人。   “大叔,您别动,我师傅是神医,他一定能治好您的。”   小福宝一边说,一边帮着清洗伤口,上药,再拿起夹板,帮着白大夫一起固定金珠男人的腿。   金珠男人奄奄一息,被折腾了两下后,反而清醒了。   白大夫扶他坐起,帮着给他换了身干净衣衫,又喂他吃了点东西,他才缓过劲来。   “谢谢您,大夫。”他一说话,眼泪就流个不停。   白大夫指着小福宝说:“要谢就谢我这个徒弟吧,是她坚持要来救你的。”   金珠男人挣扎着起身要给小福宝鞠躬,小福宝急忙拦住他,“大叔,你别乱动,会让骨头移位的。”   她老道地检查了断腿,确信没有问题,才说:“大叔,您没有家人吗?您为什么住在这里?”   金珠男人重重地叹了口气,半晌才说:“我的事,一言难尽。” 第802章咱们中和一下   金珠男人不想提自己,白大夫和小福宝都识趣地没有再问下去。   “那大叔,您打算一直住在这里吗?”小福宝瞪大眼睛环顾四周,城隍庙塌了一半,就算金珠男人想住,也住不成了。   金珠男人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他说:“除了这里,我没别的地方可以住。”   “大叔,您可以住到我家药铺里。”何家药铺专门留了两个房间给病人,方便远道而来求诊又无钱住客栈的穷苦人住宿。   金珠男人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我不能住到你家药铺去!我会害了你们的!”   这回,连白大夫都搞不明白了。   他笑道:“你怎么会害我们的?你倒是说说看。”   金珠男人欲言又止,半天才说:“我是个特别倒霉的人,我跟谁在一起,谁就会被我连累。您看,城隍庙塌了,谁都没被砸,就砸了我,我还不倒霉吗?”   白大夫笑呵呵地摆摆手,说:“瞧你说的,神乎其神的,我是不信的。”   白大夫一边收拾药箱,一边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就算你不讲究,也要静养一个月才行。你若不想让你的腿废了,还是要找个地方好好静养才是。”   说完,他牵着小福宝要走。   小福宝扭头看他,满是同情。   她试着做最后一次努力,劝道:“大叔,您知道我叫啥吗?”   金珠男人茫然地看着她。   小福宝指着自己说:“我叫小福宝,大伙都说我是福星。您说您是倒霉的人,如果住到我家药铺里去住,咱们中和一下,您会不会不那么倒霉了?”   金珠男人有点动心了。   但他很快说道:“我没银子!”   “我师傅悬壶济世的大好人,碰到穷苦人家的病人,从来不收诊费的,还经常免费送药呢。”小福宝抬头看白大夫。   白大夫直觉小福宝是在拍他马屁,但他不得不承认,这马屁拍得很舒服。   他面带笑容,缓缓点头。   金珠男人更加警惕地说:“我不会把金珠便宜卖给你们!”   小福宝怔了怔,他不提金珠,自己都忘了他还有金珠要卖的事呢。   “大叔,这事跟金珠没关系的。我们不会买您的金珠的!”小福宝飞快地回答。   金珠男人瞅了瞅四周,确实无法落脚了,这才勉强地点了点头。   “我读过书,会识字写字。上次我去你家铺子里,发现少个守柜台的。我可以坐着帮你们看柜台做点事,当是我给的诊金吧。”   小福宝心想,这大叔挺有骨气的嘛!   “行啊!”小福宝满口答应。   金珠男人这才讪讪地笑了一下,说:“我叫皇甫安,你以后喊我祝大叔吧。”   白大夫雇了辆马车,将皇甫安运回到何家药铺将他安顿好。   铺子里住着皇甫安,李春竹不方便夜宿在药铺,便去了何家住,与小福宝同住。   自从上回司徒夜拿到暖玉后,按兵不动了几天,见没有异样,这才找到了阿诚。   “太子就想凭这东西来陷害小王爷?”阿诚觉得太子这个计策很幼稚,但也不得不承认,很有效。 第803章一个万全之策   高高在上的天子,特别是正在生病的天子,最是疑神疑鬼。   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怀疑有人谋朝篡位,再来个暖玉神迹什么的,很自然会跟上官子骞生分的。   阿诚接过暖玉,想要把它捏碎了,毁尸灭迹。   “先别急,我们还要想个万全之策。”司徒夜阻止他。   “什么万全之策?”   “一个让他们找到暖玉,但又不会牵连小王爷的万全之策。”   总兵找不到暖玉,是不会撤兵的。他们一日不撤兵,锦州城就一日不安宁。   司徒夜想把这件事,在锦州城就彻底解决了。   阿诚问:“那你的意思是?”   司徒夜在阿诚耳边嘀咕了几句,阿诚越听越觉得这是个好计策。   “看仔细了,记住这块暖玉的细节。”司徒夜交代道,“记住了,就把它毁了!”   阿诚将暖玉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将它所有的细节都默默地记在了脑子里。   暖玉在手中,紧握成拳头,再松开时,暖玉已变成粉末。   阿诚一翻手,玉石粉末随风吹散。   “司徒少爷,谢谢你。这回你立了大功,我一定会在小王爷那为你表功的。”阿诚说得真心。   司徒夜不以为然地扯了扯嘴角,说:“剩下的事,交给你们了。”   “司徒少爷放心,你交代的事,我们一定办好。”阿诚一个纵身,跳上了屋顶,消失在如墨的黑夜中。   司徒夜回到家中,柳锦柔还没休息。   自上回跟着司徒夜见到了阿忠后,柳锦柔的心就一直提在嗓子眼上没放下来,眼见到了三更司徒夜还没回,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娘,您怎么还没睡?”司徒夜关心地握住她的肩膀,将她往屋里带。   柳锦柔抬头看他,只觉得他又长高了许多,也成熟了许多,全然是个大人模样。   “夜儿,你又去替小王爷办事了?”她问。   司徒夜轻轻地嗯了一声。   “危险吗?”   “不危险。”司徒夜淡淡一笑,道,“以后我会多留在家里陪您的。”   柳锦柔自知问不出什么来,不过有了他的保证,总算是放下心来。   回到屋后,司徒夜又陪她说了些闲话。   “夜儿,娘看着天渐渐转凉了,特地给你缝了件新衣裳。”柳锦柔打开衣柜,拿出一套男衫,又捧出一件可爱的小夹袄,“这是给小福宝做的,你明天拿过去给她穿。”   司徒夜应了一声,“好的,我明天就过去。”   “这些是你爹的旧衣裳,总放着也没什么意思,你拿去给何家药铺新来的皇甫安吧。”   柳锦柔又拿出两个包袱,里面全是司徒威从前的旧衣裳。   司徒夜愣了愣,“皇甫安?”   “就是上回说要去何家卖什么宝物,开价五万两的那个人。”柳锦柔把小福宝收留皇甫安的前前后后都细细说了一遍。   末了,她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人也古怪得很,非说自己倒霉,对谁都敬而远之。不过他做事很麻利,虽说腿断了,可坐在轮椅里守着柜台,也分担了不少事。”   司徒夜一怔,旋即也跟着笑了,“这事还真是歪打正着了。” 第804章现在说好像晚了点   柳锦柔正想问他是什么事,司徒夜已起身告辞,拿着衣裳往外走。   翌日天刚亮,何家药铺刚开门营业。   皇甫安坐在轮椅上扫地,动作笨拙,但扫得极认真仔细。   司徒夜拿着包袱走了进去,说明来意后,又打量了皇甫安几眼,这才去了书院。   小福宝背著书包,牵着何承业的手,来书院上课。   离上课还有点时间,司徒夜来找她说话。   司徒夜双手抓着小福宝的两只手,一会让她往左转,一会让她往右扭,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了她头和四肢,小福宝像个陀螺,在他跟前不停的转着圈圈。   何承业与何承学小声嘀咕,“我咋觉得司徒大哥在验货。”   何承文凑上前问:“什么验货?”   “咱爹和大伯以前去买牛的时候,不就是这样验货的吗?”何承学说。   何承业伸手拍了何承学一下,“别胡说!妹妹怎么可能是头牛!”   “明明是你说的司徒大哥在验货!”何承学觉得好委屈。   何承文连忙扯了扯他们一下,伸出手指在嘴边嘘了一声,指指司徒夜和小福宝,小声说:“别吵!司徒大哥说话了!”   司徒夜把小福宝上上下下地检查了至少三遍,确信她没有任何外伤内伤,这才说:“上回去你家,本想跟你说件事的,后来给忘了。”   小福宝也想起来了,“夜哥哥,是什么重要的事吗?”   “是挺重要的,不过现在说好像晚了点。”司徒夜自我解嘲地笑了笑,还是把他那日在府衙看到案卷的内容,以及和知府的对话都告诉了小福宝。   小福宝听得一惊一乍,小脸表情瞬息万变。   何承业三兄弟也听得瞠目结舌,互相掐着对方的胳膊,看到彼此都露出痛苦表情,才肯定他们没有听错。   “夜哥哥,你的意思是说,皇甫大叔想卖的金珠实际上古墓里被诅咒的古物,谁得到它谁就会倒霉?”小福宝觉得这事挺玄的。   可想想自己也是从未来穿过来的,又觉得这事再玄也是有可能的。   司徒夜点点头,说:“如果我没猜错,这个皇甫安应该是吉水县吉路村的一个秀才,五年前得到金珠后就开始走霉运,家破人亡,自己也失了功名,最后沦落成了流浪汉。”   小福宝惊诧地捂住了嘴。   这也太倒霉了吧!   “他想天价卖金珠给你们,应是想着你们都是老实本分的,可以讹一笔钱,还能把这祸害给出手了。”   之后的事,不用司徒夜说,小福宝他们也都清楚了。   司徒夜说到这里,已经忍不住轻笑起来。   何承学气得直接撸起袖子要去打人,“皇甫大叔还是不是人啊!明知道自己手上的东西是个祸害,还想卖给咱们家!现在住在咱们铺子里,靠咱们养着,他好意思嘛!”   何承业也很恼火,想立刻回去找皇甫安理论。   司徒夜扭头看了他们一眼,说:“你们稍安勿躁。”   然后,他回头拍了小福宝的额头一下,笑着调侃她:“怎么,魔怔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随便收留人。”   小福宝一歪头,眉眼弯弯,整个人都香甜可爱。   “夜哥哥,皇甫大叔最终不是没有卖金珠给我爹嘛。他现在住在药铺里,药铺不但没事,生意还更加红火了。我觉得吧,那金珠的霉运都被皇甫大叔用光了,现在否极泰来,要走好运了!” 第805章谁还不是个宝宝   司徒夜揉乱了她的头发,笑道:“你很自信啊。”   小福宝握起双拳,像在发誓,骄傲地说道:“我叫小福宝啊!我就是个有福气的宝宝!”   何承业三兄弟在旁边拼命地点头,神色间也是各种得意骄傲。   就是,谁还不是个宝宝!   不过,能像小福宝这样成为福气宝宝的,全天下肯定只有她一人!   林北都走了过来,瞧见他们,笑骂道:“都不去上课,站在这里做什么?”   何承业他们上前,规规矩矩地对着林北都行了个师生礼,说:“林院长,我们现在就去上课。”   林北都一把抓住何承文的衣领,差点将他拎起来,“得嘞,都别进屋子,今天上的是实践课!”   北都学院的课程都是林北都设置的,他经常会安排一些稀奇古怪的课,这里的学生无论大小男女,都很喜欢。   何承文是个小书呆子,他停下脚步,请求道:“林院长,昨天的课我还没温习,我想在屋子里看看书。”   “看什么书,再看就成书呆子了!”林北都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的要求。   他直起腰,瞅了瞅司徒夜,又低头看了看他的手指,上面还在司徒夜昨日在府衙写公文时留下的墨汁印。   “你看你这几天在府衙做事都做得迂腐了,为官者,除了读书明理,熟悉事务,还要多出去走走,看看山水,陶冶情操。”   司徒夜难得露出谦逊之色,默默地点头。   其实他是很喜欢林北都的教学,内容丰富且不古板,有时候会觉得他聒噪,可只要能耐下性子听,会越听越觉得受益匪浅。   “林院长,咱们去哪啊?”小福宝已经很懂事地上前牵住了林北都的手,乖巧地站在他的身旁。   林北都指著书院旁边的那座山,一脸嘚瑟,“走,我带你们去看上回说的仙女下凡的地方!”   何承业他们嗷嗷叫着,恨不得腋下生翅,立刻飞过去。   小福宝呆了呆,也跟着欢喜雀跃,叫着喊着要去看仙女。   只有司徒夜,依旧安安静静的,不动声色地跟着林北都往群山中走去。   这里还不算深山,每天都会有樵夫和猎户进进出出,踩出来的路还算平坦,一行人走得极快也不觉得费劲。   林北都不时的指着路边的野花野草让他们辨认,何家的孩子都是大山里长大的,毫不费力地认出来了。   偶尔遇到在大沟村没见过的,林北都就会停下,认认真真地教他们辨识熟悉。   一个半时辰后,他们终于来到一片松林。   这只是一片很平常的松林,何承业他们在这里来来回回跑了十几趟,也没发现这里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司徒夜仿佛听到什么,他穿过松林,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个不算高的小悬崖。   悬崖下方,是一处隐藏在高大树木中的院落,高低错落,精致幽深,只看屋顶和房屋的构造,就知道这院落的主人非富即贵。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林北都。   “知道这是哪里吗?”他漫不经心地问。   司徒夜微微挑眉,眸光变得凛冽起来,“知道,这是皇上的行宫。”   “听说上回太子去清风县,在这里住了几日。”林北都的声音还是那样慵懒,像是在讨论天气。   这时,下面的院落里传来声响。   离得远,司徒夜听不真切,但还是能隐约听出是人声。   密林之间,影影绰绰,似是有一群人进了院落里,在里面四处奔走。   林北都走了过来,站在司徒夜的身边,笑道:“你听说了吗,陆州知府胆大妄为,竟然下令让总兵带人去搜皇上行宫。” 第806章要顾全大局   司徒夜无所谓地笑了一下,说:“陆州知府哪有这个胆,一定是得了皇令,才敢搜皇上的行宫。”   “最近都在搜什么乱党谋反的证物,整个锦州城都翻了个底朝天,唯独这行宫没有搜过。陆州知府不会妄想在这里搜到证物吧。”   林北朝说到这里,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这里最近只有太子住过,若真搜出来了,所有的嫌疑岂不是全在太子身上了?”   司徒夜面无表情地看着林北朝,目光如炬,没有半点畏惧和回避的意思。   林北朝继续说道:“皇上病了,你知道吗?”   司徒夜没有回答。   这个消息他听说了,但都是只字片语,没有什么稀奇的。   “听说病得很严重,已经在悄悄地私下寻找名医。如果这个时候,某个皇子与太子有了争斗,只怕会让敌人趁虚而入……”   林北朝没有再说下去,司徒夜已经明白他此行的目的了。   他想让自己去劝说上官子骞,不要在这个时候与太子斗。不为别的,只为了这个国家的安全。   上官子骞为什么在北边打战,为的不就是国泰民安嘛。   如果他们在皇上生病的时候闹起来,先内乱了,又何来的安宁。   司徒夜一直保持沉默。   把假冒的证物放在行宫,再引人去搜,借机将矛头转向太子的这个主意就是他出的。   林北朝应是不知道,才会让他去劝上官子骞。   林北朝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要顾全大局啊。”   说完,就转身进了松林。   眼看他的身影就要没入松林之中,司徒夜忽然转身,说:“林院长心怀天下啊。”   “读书人,只会死读书,不如下地种黄黍。”林北都挥挥手,哈哈大笑地走进了松林。   司徒夜来到悬崖边,然后一提气,借着悬崖边的野藤,飞身下了悬崖。   他很快找到阿诚,将此行目的告诉了他。   “此时北边各国联合在一起,大军压近,小王爷拼命对战,为的就是天下太平。如果这个时候,小王爷和太子闹起来,皇上又病重,只怕不等敌军压近,我们就不战而溃了!”   司徒夜不得不承认,当初他出这个主意的时候,没有想得这么全面细致。   阿诚沉吟片刻,问:“你有何打算?”   “计划照旧,太子得知从行宫搜出来的证物与自己有关,一定会想办法中途掉包。到时候,咱们暗中帮忙就是了。”司徒夜说。   阿诚说:“我不能立刻答应了,需得等我请求了小王爷才行。”   “好!”司徒夜觉得,阿诚是赞同自己想法的。   回到松林时,林北朝正带着小福宝他们在烤斑鸠吃。   小福宝高兴得向司徒夜招手,“夜哥哥,你去哪了?快来吃斑鸠!”   司徒夜拿着他从悬崖上摘来的野花走了过来,别在小福宝的发髻上,然后退后一步看了看,说:“真好看。”   “谢谢夜哥哥!”小福宝伸手轻轻地摸了一下,幸福地笑着。   司徒夜坐到林北朝身边,帮着烤斑鸠。   他们心知肚明的,什么都不说,带着何承业他们吃完斑鸠,又抓了两只野兔子才下山。   过了两日,锦州城解禁。   陆州官兵全部撤出了锦州城,老百姓们又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第807章一肚子坏水   锦州城又变得热闹起来,今年又是个丰收年,所有人都眉开眼笑的,盘算着一年收成之后还有多少余钱,可以过个大肥年。   将军府的气氛却迥然不同,赵武正撅着屁股趴在床上长吁短叹,赵福禄坐在旁边,一边喝酒,一边安慰他。   “我说你今年是不是跟马杠上了?怎么骑个马又摔着屁股了?”   说着说着,突然打了个酒嗝,赵福禄顿了顿,回味了一下那酒味,无不可惜地说:“大夫说你至少三个月不能喝酒,你也太可怜了。”   赵武左右看赵福禄不顺眼,可锦州城刚刚解禁,他的酒肉朋友们都忙着狂欢去了,难得赵福禄肯陪他说话,也只能忍了。   “你以为我愿意摔啊!老子差点没命了,我爹还骂我不中用,又拿我跟那个庶出的比,真是气死人了!”赵武举起拳头狠狠地砸了枕头一下。   赵福禄又重重地叹了口气,“你以为我的日子好过?我大伯也狠狠地训了我一通,叫我跟姓司徒的学习!老子瞎了眼,才跟那个不可一势的学!”   “可不是,这回我落榜,我爹说要把我扔到军营里去锻炼,这不是要我的命嘛!”赵武满脸苦相,一想到要去军营,他就痛不欲生。   他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在马场上受伤的情形,气愤地说道:“都是被司徒夜害的!”   赵福禄也很痛苦,这次他也落榜了。   从放榜那天开始,家里人就在他耳边唠叨,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我爹叫我去府衙学着做事,奶奶的,每次都能在那里碰到司徒夜!只要碰见了,我大伯就要数落我,说我不如司徒夜,老子现在只要一听到司徒两个字,就头疼!”   两人同病相怜,互相吐苦水,说着说着,把自己受的罪都归责到了司徒夜身上。   “自从遇到了司徒夜,我就没顺畅过!”赵武说得激动,要起身,扯到了痛处,吡牙咧嘴地又倒了下去。   赵福禄借着酒意说:“好不容易盼着解禁,说什么也不能放过他们!”   赵武的眼睛立刻亮了,“你有什么主意?”   “主意多着呢,你说,要怎样才能解气,我这就找人去!”   赵武在家里趴得快要怀疑人生了,听到赵福禄的话,整个人都变精神了。   他招手让赵福禄凑耳过来,“我觉得吧,咱们要使坏可以,但千万不能让我爹跟你大伯发现,更不能让他们抓到把柄……”   一肚子坏水,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就在他们商量着怎么整人时,司徒夜正在何家药铺帮忙。   锦州城解禁后,许多外地人得以进城,慕名来找白大夫看病的人一下子增加了几倍。   白大夫忙不过来,这几日都待在何家药铺坐诊,暂时不去书院上课。   林北朝灵机一动,让学生们都来药铺帮忙,说是学以致用,跟着白大夫一起给人免费看病,也算做了件功德。   好在何家药铺够大,一下子来了十几个书生,分散到不同的地方做事,倒也没乱什么。   此时,司徒夜正陪着小福宝坐在白大夫旁边,帮着她一起给人看病。 第808章这还不算有福气?   小福宝的面前,已经排起了长龙。   大伙都知道她是白大夫的高徒,虽然小,可医术了得,一般的头疼脑热拉肚子都难不到她,遇到稍有点难度的,白大夫只要提点一二,她也能迎刃而解。   皇甫安正坐在柜台后面,目不转睛地看着小福宝。   白大夫的药很神,只十天,他已经能柱着拐杖慢慢走两步。   尽管腿上还上着夹板,被包得跟粽子似的,康复的进度已经是很快了。   “皇甫大叔,你总是盯着我妹妹看做什么?”何承文也来药铺帮忙了。他字写得好,被安排在柜台上记账。   皇甫安没有收回眼神,他光明正大地说:“何三少爷,你妹妹真的是福星?”   “当然!我家自从有了我妹妹后,日子越过越好,连我们整个村的人,都跟着一起富裕了。”   何承文一边记账,一边慢悠悠地说着故事。   皇甫安听得很仔细,特别是听到种人参那段,问了许多问题。   最后,他问:“所以你家现在能开药铺,都是你妹妹的功劳?”   何承文停下手,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最后他肯定地点了点头。   “如果没有我妹妹,咱家就不会想到种人参。不种人参,又怎么可能接到皇宫的生意,也不可能开药铺!”   皇甫安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刚才听你说,你家也经常被人欺负啊。你爹他们还有过牢狱之灾……都这样了,你们还觉得她是福星?”   何承文正色道:“谁家还能一点事都没有?我娘说了,能逢凶化吉就是有福气的!咱家遇到这么多事,可件件都平平安安度过,事后还有许多好事,这还不算有福气?”   皇甫安哑口无言。   好半天才呢喃道:“你说得好像有些道理。”   何承文不以为然地写完最后一笔,伸了个懒腰,不自觉地说漏了嘴。   “皇甫大叔,其实我们都知道,你带的那件宝物是被诅咒过的走霉运的东西,多亏了我妹妹是小福星,镇住了您这件东西,您没觉得,您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什么倒霉事都没发生?”   皇甫安惊得脸色煞白,何承文没看见,继续说:“这事就咱们几兄妹知道了,您别担心,只管在这里好好养病,咱们就没把您那东西放在心上。”   说完,何承文抱着账本去找何承学。   刚走几步,他又回头冲着皇甫安做鬼脸,“皇甫大叔,妹妹交代过我不许说出去!刚才是我不小心说漏嘴了,您就假装不知道啊!”   皇甫安用力点头。   他又扭头看向正在忙碌的何福宗他们,心中满是感激。   再看小福宝时,他若有所思。   兀自发了半天的呆,皇甫安有了决定。   他要把金珠送给小福宝。   柱着拐杖,他费力地回到后院里屋,将金珠放在怀里,又一步步地挪回到铺子里。   突然,皇甫安被人撞了一下,重心不稳摔坐在地上。   众人急忙来扶,皇甫安吃痛坐下,只觉得胸口瘪瘪的,伸手摸了摸,金珠不见了。 第809章千万别又跪断了!   “定是有贼看着咱们店里人多,就来偷东西!我现在就去帮你报官,一定要抓住那贼人!”何福宗急得满头大汗。   五万两白银啊!就这样被偷了,就算不是他的,他也心疼啊。   皇甫安急忙抓住他,他屁股痛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拼命地摇头。   何福兴问他?“不要报官?”他心里不由地狐疑,这金珠该不会是他偷来的吧,才不敢报官。   好一会,皇甫安才鼓起勇气说:“不用报官,金珠是有晦气的,谁得了都会倒霉。而且这金珠邪门得很,无论怎样,它都会回到我身边。”   众人都呆住了。   何福宗后知后觉地说:“那你当初还要卖我五万两银子。”   皇甫安羞愧难当,主动交代了所有的事。   他要下跪,何福宗赶紧拽住了他,“你的腿才刚好,千万别又跪断了!”   皇甫安的脸又红又烫,他头都不敢抬了,直嘟囔道:“我没脸在这里了,我这就走!”   何福兴连忙跑了过来,从后面一把抱住皇甫安的腰,硬生生地将他抱了起来。   “我说你这个怎么这么迂腐,咱们又没赶你走,也没责怪你,你断了一条腿,想往哪跑?”   何福兴力气大嗓门也大,震得皇甫安的耳膜嗡嗡响。   不等皇甫安忏悔,何福兴又哇哇大叫起来:“你要是想赶着去阎王爷那,我不拦你!”   皇甫安顿时无话可说。   何福宗赶紧招呼白大夫上前给皇甫安看腿。   白大夫拆了包扎,仔细检查了一遍后,说:“还好,没有伤着骨头。”   “谢谢。”皇甫安依旧是垂着头,不敢看他们。   白大夫温声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若真心觉得欠了何家的,日后有机会再回报就是了。”   皇甫安连连点头,“我以后一定肝脑涂地!”   小福宝从人群中探出头来,笑得天真。   她指着门外卖糖人的小摊子,对皇甫安说:“大叔给我买个小糖人吧。”   皇甫安二话不说,买了一个小糖人。   小福宝舔了舔小糖人,笑眯眯地说:“皇甫大叔,你以后不要肝脑涂地。你请我吃小糖人,就算还清了人情。”   说完,她又扭头问何福宗两兄弟:“爹,二叔,你们说对不对?”   “对对对,当然对!”何家两兄弟异口同声。   何福宗还说:“好好的,什么肝什么脑的,怪吓人的。”   何福兴也嘿嘿笑道:“就是,最讨厌你们文人酸溜溜的,尽说些我们庄稼人不懂的话。”   皇甫安被他们说得哭笑不得。   他环顾四周,大伙都没有因此轻视他。   可他还是觉得别扭,觉得没脸在这里待下去。   司徒夜看了看眼下这情形,想了想,扭头对林北朝说:“林院长,上次您不是说咱们书院还缺个启蒙教书先生嘛。我觉得这位皇甫大叔可以胜任。”   林北朝面露为难之色,没有立刻应允。   司徒夜又说:“免费的,只管吃住,如何?”   “好!”林北朝当下答应了。   小福宝高兴得跳了起来,连声谢过了林北朝和司徒夜。   林北朝却严肃地说:“你说你的晦气宝物会自己回到你身边,我可提醒你了,如果连累了我的书院,我可不留你!” 第810章你射得太准了!   司徒夜雇了辆马车,准备把皇甫安拉到书院住下。   林北朝当仁不让地坐进了马车里,他还热情地招呼小福宝也坐进来。   “你都看了一天的病人了,也该休息。来,跟院长去书院,院长给你泡茶喝。”   小福宝高高兴兴的,手脚并用的爬上了马车。   司徒夜扶着皇甫安坐了进去,大大的马车,一下子就坐满了人。   “车夫,不急着赶路,要稳当些。”司徒夜照顾到皇甫安的腿,特地交代了几句。   车夫应了一声,甩了甩鞭子,马蹄得得,慢悠悠地往前走。   眼见快要出城了,马车后面跟着两个游手好闲的年轻人,一个是三角眼,一个是塌鼻子。   “哥,咱们什么时候动手?”塌鼻子问三角眼。   三角眼往地上啐了一口,从腰上拿下一个弹弓,说:“你不是神射手嘛!就让哥看看你的身手!”   塌鼻子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牵来马,大喊一声:“哥,咱们赶到前头去!让您瞧瞧我的功夫!”   三角眼点头道:“干得好,两位赵爷自然会重重地赏咱们!到时候哥不会忘了你!”   两人哈哈大笑着,策马前行,赶到了马车前头。   三角眼躲在旁边的林子里,暗中观察。   塌鼻子装了一兜石子,爬到了树上,只等司徒夜他们的马车过来。   谁也不知道前面有人埋伏,一车人跟春游似的,慢慢往书院方向去。   车夫还兴致高涨地唱了几首歌谣,听得小福宝连连鼓掌。   马儿也打着响鼻,也是开心。   塌鼻子趴在树枝上,借着茂密树叶的遮挡,给弹弓上石子,拉直,对准马肚子发射。   “车夫哥哥,你唱歌真好听!”小福宝听得起劲,想请车夫再多唱唱。   车夫听不得夸,马上指着身旁的响锣说:“如果配上锣声,我唱的山歌就更好听了!”   “车夫哥哥,你能不能再唱两首?”   “行啊!”车夫答应了。   他把响锣拿了起来,还特地敲了两下,确定响锣没问题,便要挂在马背上。   绑响锣的红布长度正合适,响锣刚好落在马肚子的位置,方便车夫赶马车时敲击。   刚挂好,只听铛的一声,响锣自己响了。   车夫愣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去看响锣,发现响锣的中央竟凹了一块。   塌鼻子也愣住了,他明明瞄准了马肚子,怎知车夫突然挂了响锣,正好挡住了他发射的石子。   塌鼻子不信邪,又装了三颗石子,同时发射。   石子对着马头飞去。   就在这时,车夫开始唱歌了。   他敲了一下响锣,吼了一嗓子。   马也感受到他的亢奋,一扬蹄,跟着他的歌声,稳稳地向前跑了几步。   眼看就要打到马头的石头,堪堪错过,直射入到路边的树林里。   随即,树林里响起一声惨叫,却被车夫激昂的歌声掩盖。   待到塌鼻子还想再装石子射马时,马车已经走远。   塌鼻子无奈,只得从树上溜下来。   这时,三角眼从树林里走了出来。他的额头红肿,两条眉头似是被什么打中了,硬生生地从中间断了一截。   塌鼻子噗嗤一声笑了,“哥,你这是怎么回事?”   三角眼抬手就是一巴掌,骂道:“怎么回事!都是被你的石子弄的!丫的,你眼睛瞎了,这么大一匹马你射不中,老子躲在草丛里,你竟射得这么准!” 第811章夜香可真臭啊   塌鼻子看得一身冷汗。   他点头哈腰地求原谅,忙不迭地说:“哥,我真不是故意的!您想想看,您躲得这么隐蔽,我压根看不见您,怎么可能瞄得这么准?”   “你倒是看得清马,咱就没瞄准!”三角眼知道塌鼻子说的是实话,可还是气得头顶冒烟。   站在路过捂着脸哎哟叫了几声,冷静下来,想想还是金主交代的事更重要。   三角眼瞅着马车离去的方向,说:“这会子他们怕是到了书院,再追过去,也没法子下手了。”   塌鼻子为了将功补过,忙出主意,“哥,金主只交代咱们要找司徒夜的麻烦,可也没说不许找司徒家的麻烦啊。”   “你这话怎么这么绕啊。”三角眼一时没有明白过来。   塌鼻子腆着面说:“哥,司徒夜这这失手了,他家那么多女眷,随便找一个下手,您还怕金主会不乐意?”   三角眼摸着已经断成四截的眉毛认真地想了想,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哥,咱们现在就回去到司徒家守着,说不定就能守到个女眷出门!”塌鼻子扔掉手中的弹弓,凑上前去,笑得贱兮兮的,“我舅舅是倒夜香的,我去弄点货过来泼到司徒家的女眷身上去,保证金主满意!”   三角眼转忧为喜,当下催他快点去弄夜香。   司徒老太和柳锦柔都是宅女,到了下午,没有要事都不爱出门的。   绣娘可坐不住,成天望着院墙外面发呆,想着今儿城里会有什么好玩的事,可以去凑凑热闹。   正思忖着该找什么理由出门逛逛,兰儿拿着前两天买的徽墨说:“娘,这块墨不好用,里面有杂质。”   绣娘心不在蔫地应道:“能写字就行。”   “就是写不好字。”兰儿恳求道,“娘,您去找老板说说,看能不能换一块吧。”   绣娘的眼睛顿时亮了。   她立刻换了身出门的衣裳,梳妆打扮了一下后,拿着墨牵着兰儿去找司徒老太,说要出门。   “这天色都晚了,明日再去吧。”柳锦柔劝她,“最近城里一直不太平,你带着兰儿去不安全。”   “陆州来的官兵都撤走多少天了,哪来的不太平啊。大姐,这可是兰儿写字用的墨,明日去了,那奸商不认账可怎么办?”绣娘说什么也要出去。   司徒老太被她吵得头疼,也知道她就是想出去转转,便挥挥手,说:“要去你自己去,别带着兰儿瞎跑。”   绣娘马上留下了兰儿,自己拿着墨出门了。   塌鼻子拎着一桶臭气薰天的夜香,捂着鼻子在司徒家附近的巷子口等了许久。   路过的人都冲着他翻白眼,还有人骂他,要赶他走。   他死活赖着不动,眼见四周住户要来打他,只听到吱呀一声,司徒家的大门开了,一个身穿锦服的妇人出了门。   塌鼻子冲着三角眼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神里写着四个大字——不辱使命。   他假装急匆匆地要去倒夜香,对着绣娘冲了过去。   就在他要抬起桶子,把夜香倒到绣娘身上时,忽然脚底一滑,摔倒在地。   满满一桶夜香,倒在了塌鼻子自己身上! 第812章都是做儿媳的   绣娘被他这一举动唬得往后连跳了三大步,直捂着嘴连声骂道:“哪来的混账!大白天的倒夜香!”   众人也都捂着口鼻退避三舍,责骂塌鼻子不是个东西。   塌鼻子差点被臭气薰晕过去,好不容易从夜香中爬起来,不知从哪个角落飞来一把破椅子,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腰上。   塌鼻子哎哟大叫一声,又摔回到夜香之中。   扔椅子的是旁边屋子的男主人,他拿着一把长刀走了出来,一边捂着鼻子,一边大声骂道:“你这个该天杀的,把屎尿倒在我家门口!今儿你不把地洗干净,老子砍掉你的脑袋!”   塌鼻子回头再去找三角眼,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再扭头看看那杀猪用的长刀,和壮如一座山的男人,塌鼻子欲哭无泪。   无奈,他拎着屎桶子跳到河里,草草地洗了个澡后,又打水来给砍刀男人洗地。   直折腾到月亮升起,地面洗得油光发亮,塌鼻子还自掏腰包买了三包香料,撒在长刀男人家门口,把他家薰得跟仙境一般,才得以脱身。   绣娘的身上险些溅到了屎尿,她也觉得不吉利,折身回到司徒家,紧闭大门,却又按捺不住好奇,搬来梯子架在墙边,探头去看。   塌鼻子洗了多久的地,她就看了多久。   柳锦柔叫她下来吃饭,她却乐呵呵地把看到的学给柳锦柔听。   “大姐,你年纪轻轻的,可别学着娘那样,成天的念佛看经书。你就该跟我一样,多出去走走,看看外面,多有趣啊!”绣娘还不忘教育柳锦柔。   柳锦柔温和地笑道:“你看热闹归看热闹,可别摔下来了。”   “你以为我跟娘一样骨头脆啊!”绣娘一边说一边回头看柳锦柔,赫然发现司徒老太就站在她的身后,吓得啊的大叫一声,差点从梯子上摔下来。   司徒老太看得又好气又好笑,摇摇头,又回她的屋子里了。   绣娘心有余悸地吐了吐舌头,小声说道:“大姐,娘来了你怎么不提醒我啊。”   “娘走路轻,她站在我身后,我也不知道她来了。”柳锦柔回道。   绣娘瞥了眼司徒老太的背影,叮嘱道:“大姐,以后我说娘坏话的时候,你可要替我把风,别再让娘听到了。”   柳锦柔想笑,可又不好意思笑。   绣娘却认真地说道:“大姐,咱们在一起也有些年头了,咱们从京城到大沟村,又从大沟村到清风县,到锦州城,也算是共患难了。咱们都是做人儿媳的,咱们可是一边的!”   “行,知道了!”柳锦柔笑笑地应下了。   绣娘这才回头继续看热闹,不时地向柳锦柔汇报塌鼻子悲催洗地的进度。   柳锦柔仰头看着正笑得前俯后仰的绣娘,忽然觉得这样的生活也挺好的。   比起之前在京城,她们针锋相对的日子,这样的岁月静好,就显得更加难得。   司徒老太正站在门厅后面,听到她们的对话,不但不恼,反而微笑颔首。   司徒夜走了过去,扶着司徒老太往里屋去。   “奶奶,您不生气?”司徒夜问。 第813章不纳妾   司徒老太笑呵呵地拍着司徒夜的手,说:“奶奶也是做人儿媳过来的。”   司徒夜也跟着微笑,“奶奶,您做我太奶奶儿媳时,经常背后议论我太奶奶?”   司徒老太轻轻地拍了拍司徒夜的胳膊,道:“你这孩子,开玩笑开到奶奶头上来了,不怕奶奶生气?”   说到这里,她自己先笑开了,大约是想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事情,笑了一会,才正色道:   “夜儿啊,虽说你爹才是我亲生的,可真正与我亲近的,是你娘。奶奶把你娘当亲生女儿看,就算她在奶奶背后说了坏话,奶奶也不会生气的。”   司徒夜眸光微闪,没有接话。   司徒老太似是猜到他在想什么,又说:“奶奶知道,你接受不了奶奶同意你爹纳妾的事。夜儿,奶奶也是没办法。你爹在京中为官,就算他不纳妾,也会有人送妾过来,咱们挡得了一时,挡不了一辈子啊!”   司徒夜给司徒老太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尽管他没有说话,但行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他愿意好好地听司徒老太说道说道。   司徒老太调整了一下呼吸,才说:“反正是挡不住,不如让奶奶来替你娘挑个妾,家里有了妾室,别人就是想送,咱们也有个说词不是。”   “当初奶奶就是看中绣娘家是小门小户,娘家无能,她没有靠山,才不会威胁到你娘的地位。绣娘的嘴是贱,可她人心不坏,她在家里再闹事,真正到了关键时候,她还是对你娘有畏惧的。”   司徒夜没有反驳。   柳锦柔性子柔弱,又优柔寡断,要找个比她还好拿捏的女人来当,“自从绣娘进了家门后,奶奶就再也不许你爹纳妾了。夜儿,奶奶的苦心,你能理解吗。”   司徒夜点点头。   要他说谢谢,他做不到。   可听完司徒老太的解释,他多少能理解她们了。   “奶奶,我跟娘说过,我这辈子都不会纳妾。我只会有一个妻子。”司徒夜说得很坚定,“即便是您要给我纳妾,我也不会答应。”   司徒老太拉着司徒夜的手,慈祥地笑道:“奶奶知道你的心意。奶奶和你娘,都不会逼你纳妾的。奶奶保证!”   司徒夜这才展露笑容,他真诚地说道:“谢谢奶奶!”   司徒老太伸手,在他的鼻子上刮了一下,假装生气地说:“如果奶奶不答应你,你是不是就要恨奶奶了?”   司徒夜给了司徒老太一个熊抱,一句话都没说。   司徒老太先是呆了呆,旋即泪流满面。   自司徒夜长大后,就再也没有这样与她亲近了。   即便他们是至亲,司徒夜冰冷的性子,也使她这个奶奶不敢随便与他玩笑,更加没有熊抱过。   可是今天,他主动抱了自己。   司徒老太顿时觉得,不逼他纳妾的决定是英明的!   “好孩子,以后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奶奶都支持你!”被这个熊抱高兴得冲昏了头脑的司徒老太,主动承诺了。   司徒夜嘴角勾起笑,问她:“奶奶,如果别人逼我怎么办?” 第814章都要重用他   “奶奶给你作主!谁敢逼你,叫他们来找奶奶!”司徒老太也颇有英雄气概。   司徒夜郑重地点点头,说了声好。   祖孙又愉快地说了些别的话,眼见司徒老太开始打瞌睡了,司徒夜这才回了自己屋。   刚躺下,就听到屋顶有瓦片错动的声响。   紧接着,巴掌大的瓦片被拿了起来,温柔的月光倾洒在司徒夜的身上。   “司徒少爷。”是阿诚。   司徒夜双手枕在头下,半阖着眸子,应了一声。   “有事吗?”   “小王爷答应了。”阿诚说得很简单。   司徒夜嘴角一勾,轻轻地嗯了一声。   阿诚又说:“小王爷说,让我和阿忠跟着你。”   一来好随时使唤他们做事,二来也可以让他们保护司徒夜,最重要的是,这也是上官子骞拉拢人心的手段之一。   这些司徒夜都明白,他点点头,说:“那以后要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阿诚顿了顿,似是有难言之隐。   司徒夜依旧没有睁眼,淡淡地说:“在我面前,你不必欲言又止。有什么事,尽管说。”   阿诚这才说:“这事跟小王爷无关,是我自己的想法。”   司徒夜等着他说重点。   “我想了许久,想知道林北都和知府到底是哪边的。”阿诚说得很隐晦。   其实,他们身为上官子骞的死士,如果发现了他们的对头,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斩草除根。   这种事不光彩,所以阿忠和阿诚会根据他们的情报和判断,自己先下手为强,不必等上官子骞的命令,免得污了他的名誉。   司徒夜这才睁开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阿诚的脸,良久,才缓缓说道:“知府是皇上的人,林北朝……他不属于任何一派势力。”   阿诚的脸上分明写着不信。   “知府是朝廷命官,他效忠皇帝是他的本分。林北都是个骨子清高自傲的书生,他有一腔报国的热血,但又不屑与朝廷各势力同流而污,他心怀家国天下,他就是他自己。”   阿诚紧闭双唇,过了好一会才说:“听你这么一说,似乎是这个道理。”   阿诚正要跳下屋顶,忽而又转身回来,说:“司徒少爷,我和阿忠会一直在你家附近,有什么事,只管知会一声。”   客套完了,他才离开。   司徒夜这才翻了个身,侧躺在那里想心事。   他能很明显得感觉到,上官子骞信任他,要对他委以重任,知府也在重用他,就连林北朝也有意栽培他。   他们三人,代表着三方势力。   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司徒夜想着想着,觉得眼皮子沉了,渐渐的,进入了梦乡。   同在梦乡里的,还有小福宝。   她有些日子没做梦了,今晚不知怎的,突然做了个好古怪的梦。   梦里,皇甫安的金珠长出了手脚,跟着她的身后,无论她去哪,金珠就跟到哪。   她还梦到她的亲娘,可她看不清她的长相,只能看见她在远处,逆着风大声说话。风太大,她听不清楚,只能隐约看到她的嘴型似乎在说不要去。 第815章吃发糕,既发财又高升   小福宝一着急,就醒来了,还惊动了身旁的李春竹。   “小福宝,你怎么了?”李春竹关心地问她。   小福宝不想解释太多,只说:“春竹姐姐,我做梦了。”   “是做噩梦了吧。”李春竹只顾着给小福宝倒水喝,没有注意到她在摇头。   有妈妈的梦,怎么能叫噩梦。   小福宝一咕噜爬了起来,坐在那里,一双大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清澈闪亮。   “春竹姐姐,你恨你娘吗?”小福宝难得问这么尖锐的问题。   李春竹愣了一下,她端着水走了过来。   看着小福宝喝完水,她才说:“不恨,但也喜欢不起来了。”   小福宝歪歪头,好像没听懂。   “她到底是我娘,这世间所有女儿该做的事,我都会做。但如果要我发自内心地喜欢她,要我对她怎样怎样的好,我做不到。”   李春竹说到后面,声音小了很多,她问小福宝:“我是不是不孝顺?”   小福宝用力摇头,她很肯定地说:“那样的孝顺,叫愚孝。”   李春竹这才灿烂一笑,说:“我时常会想,以后我做娘了,该怎样对自己的孩子。我想过很多版本,没有一个会卖女儿的!”   李春竹几乎是咬着牙说:“我就是饿死,也不会卖女儿。如果真得遇到不能解决的困难,我就是卖了自己,也不卖女儿!”   “春竹姐姐,谁做了你的孩子,一定会很幸福的。”小福宝真诚地说。   李春竹有些失落地说:“做娘的,不就是该保护自己的孩子的吗?偏我的娘……唉,不提这事了。”   李春竹接过空茶杯,放回到桌上,转身问小福宝:“明天去书院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不知怎的,小福宝忽然想到了那个关于金珠的梦。   她笑道:“皇甫大叔在书院当启蒙先生了,春竹姐姐,你能做点发糕吗?我想带去给皇甫大叔吃,祝愿他既发财又高升!”   李春竹捂着嘴笑,“原来发糕还有这么好的寓意啊。行,我明天蒸一大笼,我们都吃发糕,大家都发财,还要高升!”   两人说笑了几句后,小福宝觉得困,倒头又睡下去了。   再醒来,竟是晌午,错过了上课的时间。   小福宝索性不去书院,留在家里陪何老太说话。   三角眼在何家门口等了一整日。   他想着塌鼻子在司徒家没有讨到便宜,司徒夜与小福宝关系亲昵,她又是个小娃娃,比较好下手。   反正整整小福宝,也能勉强能交差。   哪知他吹着西北风,在何家门口等到天黑,都没有等到小福宝出门,只能悻悻然地回去了。   塌鼻子病了。他感染了风寒,正在发高烧。   跳到河里洗澡,全身湿透了还不能换衣裳,乖乖给长刀男人打扫卫生弄到晚上,几个时辰没有休息,就是铁打的身体也会倒下。   三角眼回去的时候,塌鼻子正烧得满脸通红,气息微弱。   “哥,快去请大夫啊。”求生的欲望,令他有了短暂的清醒。   他不能再这样烧下去了,脑子跟开水似的一直咕噜咕噜冒热气,不死也会成傻子的。   三角眼沮丧地说:“咱家没钱啊!”   “没钱……金主不是给了咱们钱嘛。” 第816章登门求医   三角眼一点愧疚的意思都没有,“拿去赌了,全输光了!”   塌鼻子欲哭无泪。   他的眼泪都被烧干了。   塌鼻子艰难地抬起手,在怀里摸了半天,摸出一个发着金光的珠子。   塌鼻子说:“哥,这是我那天在药铺偷的。你快拿去当了,换点银子,给我请大夫吧。”   三角眼立刻瞪大成了铜铃。   他抢了过去,转身出门,进了赌庄。   一个晚上的功夫,三角眼把金珠输掉了。   回家的路上,三角眼这才想起,他的亲弟弟还躺在家里等他请大夫救人呢。   三角眼又想到,金主交代的事没做,钱又输光了,到时候金主来找他,他可交代不了。   左思右想了大半个时辰,三角眼决定还是到何家门口蹲守一日,看能不能等到小福宝出门。   就在三角眼去何家路上时,齐夫人带着齐小琴进了何家大门。   事情说来也巧,这几日天气转凉,齐小琴也冷病了。   请了好几个大夫来看,都没有治好。   齐夫人又急又气,还是齐怀远提醒她去找白大夫。   “在清风县,就没听说有白大夫治不了的病,不如你请他来家里看看吧。”   齐夫人打发人去请白大夫,没有请来。   跑腿地说:“夫人,都说白大夫脾气古怪得很,向来不跟有钱人来往。咱们府若是穷得揭不开锅的人家,他还会倒贴药钱,越是有钱的人去请他,他越是不理会。”   “不就是个大夫,得意个什么劲!”齐夫人气得把手上的茶盏都摔烂了。   跑腿的不敢吱声,看向齐怀远。   齐怀远沉吟片刻,问:“白大夫现在在哪?”   “书院的人说昨天小福宝没去书院,白大夫担心她病了,今天去了何家。”   齐怀远扭头看向齐夫人,“把小琴带到何家去。”   “凭什么!小琴可是我的心肝宝贝!”齐夫人不肯。   齐怀远皱眉,冷声说道:“就凭小琴也是我的心肝宝贝!”   齐夫人还要说什么,不等她开口,齐怀远又说:“小琴是病人,主动上门求医有什么不行的!你没事不蒸馒头争这口气做什么?难得你会看病!”   见齐夫人还犟着,齐怀远叫人备好马车。   “你不去,我送小琴去!”   齐夫人这才慌了,忙说:“我去吧!还是我去吧。”   她带着齐小琴,慌忙上了马车,径直来到了何家。   张春桃知道她们来意后,也不敢怠慢,连忙请她们进去。   白大夫见人都来何家了,也不好推托,仔细把了脉之后,开了剂药方,请张春桃帮着煎药,自己又拿了颗药丸给齐小琴吃。   齐小琴刚和水咽下,白大夫就说:“出去跑两个来回,跑到有点汗意,再回来喝汤药。”   齐夫人不乐意了,“小琴还病着呢,哪有叫病人跑步的!你别是个庸医吧!”   白大夫看齐夫人的脸色一直不好,这会就更糟了。   何老太连忙来打圆场,“孩子的病才最重要,齐夫人,你也是相信白大夫的医术才来的,你要是不答应,影响了治疗可怎么好。”   齐夫人无奈,只得答应了。   何家大门打开,齐小琴有气无力地开始跑了起来。   三角眼以为齐小琴就是小福宝,高兴坏了。   他在心里连骂了几句脏话,兴奋地跟了过去,拿起剪刀就要剪齐小琴的头发。 第817章你们要看好小福宝   齐夫人这次是来求医的,所以出门的时候,只带了两个小丫头和一个车夫。   齐小琴出来跑步,两个小丫头跟在身后。   她们打着呵欠,心想齐小琴还发着烧呢,不可能跑得快,就慢吞吞的,也不跟紧。   齐小琴已跑出了门,她们的脚还没迈出门槛。   三角眼剪下齐小琴头发时,两个丫头正在热火朝天地商量着晚上到厨房里偷食吃,忽然听到齐小琴一声尖叫,赫然发出她已倒在地上。   “小姐,您怎么了?”小丫头们吓破了胆,急忙跑过去。   走到身边才发现,齐小琴的两根麻花辫少了一根。   她因惊吓过度,昏厥过去。   何家的人听到声响,闻声而来。   他们七手八脚地把齐小琴抬了回去,白大夫只扎了一针,她就醒来了。   “我的头发!”齐小琴的惨叫声,一声高过一声。   小福宝只觉得耳膜疼,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齐夫人也泪流满面,“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好好的,哪来的天杀的,把我家小琴的头发给剪没了!”   小丫头们也没看到是谁动手的,跪在那里哭。   “哭哭哭!买了你们两个没用的东西!”齐夫人抬脚就要踢她们。   何家兄弟看不下去了,上前来拦。   白大夫起身走了过来,冷冷地说:“你女儿的病好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好了?”齐夫人怔住了。   小福宝上前给齐小琴把了把脉,又摸摸她的额头,说:“齐夫人,小琴已经出了汗,烧退了。”   齐夫人喜出望外,也赶紧摸了摸齐小琴的头,问了问情况,这才放下心来。   可目光落到她的头上时,不由地又暗了下去。   “小琴,你别哭,娘先带你回家。你只管好好养着,娘一定会找到剪你头发的凶手,要他好看!”   齐夫人留下一锭银子,趾高气扬地走了。   白大夫连碰都不愿意碰这锭银子,他对何老太说:“就留给你们,买把葱吧。”   我的乖乖,买葱用得了这么大一锭银子?   小福宝觉得白大夫真豪!   何老太也是个明白人,她笑道:“我瞅着这银子有点脏呢。”   说完叫张春桃端了盆热水,把银锭子扔进去洗。   何老太边洗边说:“哪能要您的银子,您免费给我家几个娃娃上课,咱们可连学费都没给呢。”   洗干净银锭后,何老太亲自放进了白大夫的包袱里。   “您平日总是接济穷人,留些银子傍身也好。您再不乐意,拿去给穷苦病人买药也行。”   “您说得有理,我就听您的。”白大夫是讨厌齐夫人这种有钱人,可想想他每天还要免费给穷病人看病施药,这锭银子能解决不少问题,便收下了。   何福宗本想送白大夫回书院,被白大夫拒绝了。   “我把课调到下午上了,这会子还有空,我先去药铺看看。晌午过后,我再去书院。”   “那我陪您去药铺吧。”何福宗关上大门,与他结伴而行。   白大夫特地看了看何家门口周围的环境,好一会才说:“何老大,这些天你们要看好小福宝。” 第818章不行,我要报官!   何福宗呵呵傻笑道:“小福宝又不会离家出走,干嘛要看好她?”   白大夫知道他是个粗线条的糙汉子,不以为忤,耐心地说道:“你不觉得,今天齐小琴出事很蹊跷。”   “蹊跷啊,大白天的,谁没事带个剪头在街上乱走剪人头发的!那人肯定有问题。”何福宗指了指自己的头,意思说行凶之人是个脑子出了问题的人。   白大夫哭笑不得地看着何福宗,好半天才说:“我觉得那人是认错人了,他是想剪小福宝的头发。”   “啥?”这下子,何福宗连汗毛都竖起来了。   谁敢动他闺女,他就要谁的命!   白大夫说:“就像你说的,谁没事带着剪刀在街上走。那人来剪人头发,肯定是有备而来的。”   何福宗信服地点点头。   “我看了看齐小琴被袭的地方,那位置应是精心挑选好了的,逃跑方便,说话行凶之人早有了计划。”   何福宗隐约感觉到危险的气息。   “是在你家附近出的事,齐小琴年纪和身材都与小福宝相仿,不熟悉的人很容易认错。谁也想不到今天齐家的人会来你家,齐小琴又是从你家大门出去的,行凶的人肯定以为齐小琴是小福宝!”   何福宗不解地问道:“那他干嘛要剪人头发?”   “你没看到齐小琴哭?大人被剪了头发都伤心难过,更何况是孩子。”   何福宗转身就往府衙方向走去,“不行,我要报官!”   “无凭无据的,报了官又能怎样。”白大夫拉住了他,“这回是齐小琴被剪了头发,齐首富肯定不会放过凶手的。”   何福宗讷讷地应了一声,折身又往家里走。   “白大夫,您先去药铺吧。我回家跟我婆娘说一声,让她看好小福宝。”   白大夫这才松了口气。   下午到了书院,白大夫还是觉得不放心,找到司徒夜,将今日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他。   “我寻思着,何家老实本分,不太会得罪人。这种把气撒到小孩身上的人,也不地道。你人脉广,做事也稳妥,有空帮忙盯着点吧。”   以前,白大夫也是不喜欢像司徒夜这种官宦人家的公子的,因为小福宝接触多了,才对他有所改观。   司徒夜向他道了谢,与他道了别,没有直接去何家,而是找到了阿诚。   阿诚觉得这事颇为好笑,“这都是些什么人啊,还能想出剪人头发的事!”   司徒夜淡然说道:“之前,我家姨娘出门,险些被人泼了屎尿。当时我没觉得有什么,现在想想,似乎跟这件事有点关联。我觉得肯定是背后有人捣鬼。”   “你想我们怎么做?”阿诚问。   “我不方便出面调查,想请你暗中查访一下。”司徒夜难得露出一个狡黠笑容,“查到什么,只管不小心透露给齐首富就是了,咱们都不必出头。”   阿诚忍不住笑起来,“如此一来,让他们狗咬狗去,咱们就坐享其成了!”   司徒夜颔首,阿诚打了个揖,转身去安排了。 第819章女儿就是拿来买卖的   何家怕小福宝出事,说什么都不让她出门。   小福宝在家里憋得慌,李春竹索性不去药铺,留在家里陪她。   这天,两人正在玩叠沙包,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在叫骂。   “姓何家,你们你们不把我女儿交出来,信不信我一把火烧了你们家的屋子!”   李春竹一听,心都揪到了一起。   叫骂的,分明是她的亲娘。   张春桃也听到了,放下水瓢,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春竹,是你娘吗?”   李春竹惨白着一张脸,害怕地点了点头。   余明娘扶着何老太走到院子里,她们面面相觑。   “春竹,你娘怎么会知道你在这?”余明娘觉得奇怪了,这么长时间李家都没来找她,怎今天突然跑来了。   李春竹想起之前托何福宗带银子的事,思忖片刻,道:“有可能是我爹娘找到了我送回去的银子,逼我妹妹问到的。”   余明娘有些担心,“这可怎么办?”   到底人家女儿确实是在何家,不管是不是拐来的,人家打上门来,何家就是有一百张嘴,她们也说不清楚了。   张春桃挽着袖子说:“让她喊去,不理她!”   何老太摇摇手,“不理怎么行,她每天都来叫,你每天都不出门吗?”她又扭头看着一脸无措的春竹,和气地说,“好孩子,这事迟早是要面对的,你躲不了的。”   李春竹急得都快要哭了。   小福宝紧紧抱住她的胳膊,说:“奶,娘,二婶子,你们可不能让他们带走春竹姐姐。”   春竹娘在外面叫了半天,也不见里面有动静,开始怀疑这屋里到底有没有人。   万一是个空屋子,或者她喊错了人家,就不好了。   她又问了问来看热闹的,确信是何家无疑,便双手叉腰,对着里面喊:“春竹,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把春枝和春笋卖给人家当童养媳!”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李春竹穿得周周正正,站在门里面。   有些日子不见,她长高了,也白净了这么多,就连春竹娘一时也没有认出她来。   “娘。”李春竹不出门,就站在里面大声说道,“我不会跟您回去的。”   “你还是不是我闺女了,跑到别人家当孝顺孙女,自家爹娘就不管了?”春竹娘大声呵斥。   李春竹深吸一口气,看了看越来越多的围观的人,里面还有几个巡街的捕快,鼓起勇气,把李老汉和春竹娘的恶行一一都说了。   “娘,您和爹从来没有把我和妹妹当成人看,你们只想把我们卖个好价钱,得了钱,日后给弟弟用。我受够了,我再也不会当成一个货物,被你们随便买卖了!”   不知内情的人们听完了李春竹的控诉后,纷纷指责春竹娘。   春竹娘不但不害臊,声音反而更大了。   “都说养儿防老,以后我和你爹都是要跟着你弟弟过的,自然是要替他多存些家底的。你们都是女儿,赔钱货,不趁着你们年轻漂亮时卖个好价钱,难道一直养着,让他们白吃白喝?” 第820章用自己换妹妹们的幸福   人群中,一片哗然。   有人气不过,骂了春竹娘:“都是你肚子里的一块肉,你咋这样对女儿,你就不怕报应!”   “别人家嫁女儿,也是要收财礼,可也没有这般丧心病狂的!”   春竹娘回头啐了他们一口,骂道:“我家的家事,干你们屁事!你们少咸吃萝卜淡操心!没事滚一边去。”   说罢,她走到李春竹跟前,恶狠狠地说:“你爹给你另外说了一门亲,你要是不肯回去嫁人,就让你妹妹替你去,你自己考虑清楚吧!”   不等李春竹回话,春竹娘一扬头,自己走了。   张春桃她们目瞪口呆。   知道李老汉和春竹娘不是好东西,没想到会坏成这个样子。   余明娘赶紧关上了门,张春桃扶着脸色煞白的李春竹坐了下来。   “你先别急,等你大伯他们回来了,再商量商量。”何老太安慰她。   李春竹忽然一下站起了身子,连忙说:“不行,我要回去!”   “你这傻孩子,你回去就要被卖了!”张春桃急得要拉她回来。   李春竹也不知哪来的劲,用力甩开了张春桃。   她神色木然,但很坚定。   “谢谢婶子,可是我一定要回去。我不能让春枝和春笋嫁人,她们太小了,如果嫁过去,怕是……”   怕是等不到长大,就被折磨死了。   天知道李老汉给她找的是什么人家,如果有什么古怪癖好,春枝和春笋这么小,不死也残了。   两个大人都没有拖住李春竹,眼睁睁地看着她打开门飞奔出去。   春竹娘故意走得很慢,不一会,就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果然是李春竹。   “娘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春竹娘笑得花枝乱颤。   李春竹站在那里不动,“要我嫁可以,你们要放过春枝和春笋。”   “行行行!他们都是娘的女儿,怎么会害了她们。”春竹娘笑得更加明媚了。   李春竹却用力摇头,“除非您答应我,回去后把春枝和春笋送到宗祠里养,以后她们的婚事都交给族长和长老们,我才答应跟你回去嫁人。”   “那怎么行!我跟你爹都没死,宗祠不会收的!”   各族宗祠,只要有能力,都会收养本族无人抚养的孤儿。   有些是靠亲戚给点接济,有些是靠自己干活赚钱,如果把春枝她们送过去,就是在打李老汉和春竹娘的脸,诅咒他们已经死了。   李春竹冷笑:“我嫁了人,自然会有些钱的。养妹妹的钱我来出,你就当你没生我们仨!”   在宗祠,日子过得清苦,但总胜过被人买卖。   春竹娘有些犹豫。   这门亲,是给一个有钱人家的老头做第八房小妾。   那老头有个怪痴,喜欢小姑娘,娶的七房小妾全都是十三四岁的,全都没有活过两年。   最近老头口味变重,想娶不到十岁的小姑娘。   李老汉本想把春枝送过去,但他开价要一万两,老头没答应。   后来李老汉打听到春枝的下落,便又去找老头谈,最终老头同意用五千两银子买李春竹。   五千两啊,李老汉和春竹娘就是转世投胎十辈子,也不见得能赚到这么多钱。   春竹娘看着李春竹的脸,仿佛看见了五千两白银在空中飞舞旋转。   先稳住春竹,骗她嫁了,她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春竹娘不再犹豫,说:“只要你肯嫁,嫁过去老老实实别惹什么事,娘就答应你!” 第821章自己会愧疚一辈子   李春竹默默地跟着她走了。   到了客栈才发现,原来李老汉也来了。   他倒是聪明,躲着不露面,只让春竹娘去胡搅蛮缠。   反正别人也不打女人。   李春竹苦笑着,打了个地铺,准备明天跟他们一起回清风县。   何家此时却是炸开了锅。   张春桃一路小跑也没追上李春竹,无奈,只得去药铺,把这事说给他们听,叫他们快点想办法出主意。   何承业最激动了。   “娘,你跟二婶子是大人,都拉不住春竹?”   “春竹她爹娘不是人!她跟着他们回去肯定会被卖掉,到时候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可怎么办!”   “我现在就去找她,说什么也不让她回去!”   何承业一边说一边扔下手中的药材,像旋风似的冲了出去。   随后赶来的余明娘和小福宝刚巧与他撞了个满怀,这才截住了他。   “大哥,您别凶娘。是春竹姐姐动作太快,娘和二婶子才没拦住的。奶都险些跌倒在地呢。”小福宝连忙替张春桃她们说话。   何承业这才没有再叫嚷。   张春桃也很难受,“我这不是赶着来找你们嘛。现在春竹也不知道去哪了,咱们要赶紧找找啊。”   小福宝歪头想了想,说:“娘,这会子回清风县太晚了,他们应该还往在客栈。”   何承业立刻来了精神,“锦州城再大,客栈也就十几家,只要一家一家的找,肯定能找到!”   余明娘笑得苦涩,“找到了又怎样,到底是他们家的女儿,咱们还能抢回来不成?”   何承业想都不想地说道:“他爹娘不就是想要钱,我给!”   “大哥,你哪来这么多钱?”小福宝天真地问他。   卖李春竹的价格,肯定不低的。   何承业先是一怔,脸立刻变得通红。   他扭头看何福宗,“爹,能从我的工钱里预支吗?”   何福宗不忍拒绝他,点头说好。   张春桃心里有愧,觉得自己没有拦住李春竹,也害怕她真得嫁了出了事,自己会愧疚一辈子的。   “先找到人,如果要钱,咱们再想办法。”她说。   何福宗只留了几个伙计看店,其他人都安排去客栈找人了。   张春桃和何承业,带着小福宝一组,准备从离他们最近的客栈找起。   小福宝东瞅瞅西瞧瞧,忽然指着离他们最远的一家客栈说:“娘,听说那家客栈最便宜了,我猜春竹姐姐的爹娘会住在那里。”   一语惊醒梦中人,张春桃和何承业立刻带着她赶了过去。   果然,李老汉他们就住在这里。   李老汉见他们仨不是妇孺就是少年,气焰高涨。   “春竹是我女儿,你们何家管闲事管到我家来了!你们快走,别到时候说老子欺负你们!”   这回连佛都要生气,更何况是张春桃了。   她上前一步,大声说道:“李老汉,春竹是你女儿,你可不能把女儿往火炕里推吧!”   “我是让我女儿去享福的!”   “既然是去享福的,你倒是说说,你给她说了哪家的亲?”   李老汉气得快要成半鸡眼了,“干你屁事!都给老子滚,否则老子揍你们!”   张春桃忽然有了主意。 第822章亲生父亲杀女儿啦!   李老汉要是当真打了自己,就可以把他扭送官府,告他伤人,怎样也要坐几天牢挨十几板子,多少还能拖延时间。   张春桃想到了的,何承业也想到了。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对着李老汉喊道:“李大叔,当初您嫁春竹两个姐姐时,可不是这样的。该不会是她们没有春竹好看,卖不起好价钱,你才让她们有了好人家的?”   “都说红颜祸水啊,原来真是这样。您到底拿了多少银子卖春竹?春枝和春笋的模样也是好的,您不会熬不到她们长大,也卖了吧。”   “娘,我听说青楼买姑娘给的价钱很低,幸亏给的钱不多,否则春竹和她妹妹,怕是要被卖到青楼去了。”   何承业越说越难听,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李老汉也是要脸的,听到青楼两个字时,脸已经成了猪肝色。   “老子杀了你!”李老汉大吼一声,冲进屋里,拿起一把刀就跑了出来,对着何承业就要捅过来。   何承业故意侧身,心想,就算刺过来也是胳膊受伤。只要能借机把李老汉弄到牢里去,李春竹就有救了。   站在旁边的张春桃吓呆了,她下意识地推开怀里的小福宝,要扑过去替何承业挡这一刀。   就要这时,李春竹从里面冲了出来,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何承业。   噗的一声闷响,小刀刺进了李春竹的后背,鲜血直流。   李春竹痛得说不出话来,可她还是坚持查看了何承业一番,确信他没有受伤,这才昏了过去。   “杀人了啊!”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惊恐的喊叫声。   不一会,大街上就多了不同的叫声。   “亲生父亲当众杀了女儿!惨无人道啊!”   “卖女未遂,行凶杀人,这世道是怎么了!”   一时之间,锦州城的大街小巷跟烧开的水一样,沸腾滚烫。   李家的故事,瞬间变成了几百个版本,在外面四处流转。   李老汉也骇住了,紧紧抓住春竹娘的手,问:“死……死了没有?”   春竹娘哪里敢上前去看,只说:“好像没气了。”   “快跑!”李老汉第一时间就想到逃跑。   他们慌张地跑下楼时,被赶来的捕快抓住了。   这么多目击证人,也不用细问,直接把他们两口子抓走了。   何承业和张春桃也蒙了,何承业一直死死地抱住李春竹,大声喊她的名字。   张春桃手足无措,语无伦次地说:“找大夫。白大夫。啊,快救人啊!”   小福宝也被吓得手脚冰凉,她强作镇定地探了探李春竹的鼻息,又摸了摸她的脉,再仔细查看了一下伤口,这才松了口气。   “大哥,春竹姐姐没伤到要害。但是要立刻止血!”   何承业茫然地嗯了一声,但没有动静。   他眼眶都红了,里面蓄满了泪水。   小福宝轻轻推了他一下,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然后快步往药铺跑去。   不一会,何福宗他们带来药粉和担架,先上药止血,再把李春竹抬回到药铺。   白大夫镇静地洗手拨刀,止血缝合,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小福宝在旁边打下手,她从前在实验室经常给小动物们解剖,倒也还算从容。   缝合好伤口后,白大夫若有所思地问小福宝:“你以前见过类似的伤?” 第823章一定要给他好看   小福宝的心,咯噔一下,漏跳了两拍。   刚才太紧张李春竹的伤,她都忘了,她现在还是个孩子。   就算是比同龄人更有见识,更聪明伶俐,遇到这种情况,应该要更慌些才是正常的。   小福宝啊了一声,马上说道:“看过娘杀鸡,二婶子杀鸭,我爹还带我们去看过杀猪……”   白大夫脸上的表情很是古怪,小福宝仿佛看见一群乌鸦从他的头上飞过。   她瞥了眼李春竹,惶恐不安地说:“师傅,您别告诉春竹姐姐,我拿她跟鸡鸭和猪比好不好?春竹姐姐会生气的。”   白大夫到底没有绷住,伸手拍了她的小脑袋一下,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孩子,也太可爱了。”白大夫没有再追问下去,转身跟别人交代了几句后,便带着小福宝出了屋子。   何家的人都等在外头,见白大夫和小福宝有说有笑地走出来,这才都松了口气。   “师傅,我想进去看看春竹。”何承业第一个冲过去。   白大夫点点头,然后对何福宗和张春桃说:“还好没有伤到内脏和筋骨,不过刀子扎得深,要休养一段时间。”   小福宝也跟着说:“娘,这几天春竹姐姐动不得。”   “那就先在这里养着,等伤口好些了,再搬回家去。”张春桃马上跟何福宗说,“当家的,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搬来这里照顾春竹。”   安顿好了李春竹,何福宗拉着何福兴回到家,找何老太商量善后的事。   “李老汉和春竹娘都被抓起来了,春竹又昏迷不醒。娘,您说咱们是不是要去府衙一趟。”何福宗问何老太。   自古都是民不告官不究,父亲打女儿是家事,许多大户人家就是打死了女儿的,官府也会睁只眼闭只眼不去管。   可当众拿刀伤人算是刑事案件,官府就一定会管。   李老汉要捅的是何承业,是李春竹自己来挡。他们又是亲生父女,也没出人命,这事正好介于可管可不管之间。   何家祖宗十八代都是老实巴交的穷庄稼汉,就算现在翻身做了富人,骨子里还是宁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何老太也很纠结。   她是想去报官,可又怕别人说他们多管闲事,毕竟这场风波归根结底还是李家自己的家务事。   不去报官吧,他们又无形间成了推李春竹进火坑的帮凶。   小福宝一直坐在旁边,看着大人们。   她悄悄地扯了扯何老太的衣袖,眨巴着眼睛看着她,小声说:“奶,万一他们被放出来,又要来杀大哥了,那可怎么办?”   何老太的神经立刻绷了起来。   何福宗和何福兴也觉得,李老汉那缺德混蛋,知道自己捅了人也不会坐牢,出来后十有八九会这么再做一次的。   小福宝又说:“奶,当时我就在旁边,看得可清楚了。起初李大伯想对娘对粗,是大哥挡在了前面。”   这下何福宗炸毛了!   那个畜生不但想捅他儿子,还想打他婆娘!   孰可忍,叔不可忍!   一定要给他好看! 第824章救春竹更重要   何福宗马上说道:“娘,我去报官!不管府衙管不管,我都要去报官。”   何老太点头,“这次承业没受伤是春竹大义。万一下次又有个好歹,那可怎么办!”她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一定要让李家受点教训!”   何福兴更加不会反对了。   “怎么说这事跟咱们何家也是有干系的,春竹是咱们何家的伙计,承业是何家长孙,现在一个被刀捅了,一个是险些被捅了,咱们去官府告状也是应该的!”   小福宝见他们都达成了一致意见,连忙提醒道:“爹,夜哥哥在府衙呢。”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何福宗高兴坏了,当下拉着何福兴去找司徒夜。   何家这代怕是跟衙门有着不解之缘了,不过之前都是他们被抓去坐牢问话,难得这次是去告状的,何家兄弟莫名地兴奋。   找到司徒夜,两人七嘴八舌地把事情说了个大概。   司徒夜在府衙已经听到一些消息,捕快知道他也是清风县来的,还特意到他跟前闲扯了几句。   再结合何家兄弟的供词,司徒夜已是了解得很清楚明白了。   “何大伯,何二叔,你们先回去吧。”司徒夜和颜悦色地劝着他们。   何福宗急得舌头差点打卷,“我们是来报官的!”   当街杀人,又被捕快抓了个正着,这事闹得这么大,官府肯定会管的。   只是其中细节,司徒夜不方便在这里说,便继续劝道:“他们已经被捕快抓了,官府自然会管的。”   “没我们什么事了?”何福宗与何福兴面面相觑。他们可是下了很大决心才来衙门的,没想到,白来了。   司徒夜难得有耐心地说:“说不定过会你们就会被叫来问话,例行调查。”   何家兄弟不免又开始心里惴惴的。   他们配合衙门调查的次数太多了……   司徒夜看出他们的心事,笑道:“何大伯,何二叔,你们不用担心。只要实话实说,把知道的说出来就行,不会连累何家的。”   何福宗惭愧地笑了笑,拉着司徒夜说出了他们的小心思。   “司徒少爷,不瞒您说,咱们来告状,其实是想帮帮春竹。咱们也怕李老汉出来了,还会来找承业和我婆娘的麻烦。”   司徒夜秒懂。   他早有打算,只是不方便说出来。   司徒夜沉吟片刻,才说:“何大伯,您若是信我,就回去等消息。该你们来告状的时候,我自会通知你们。”   何福宗和何福兴这才满心欢喜地回去了。   他们一走,司徒夜就去找阿诚。   司徒夜问:“查到了吗?”   “查到了,是街上的两个混混,收了赵福禄的钱,来找您的麻烦。可是他们总是失手,估计是想着孩子好下手,这才来找小福宝的麻烦,哪知道错把齐小姐当成了小福宝。”   “阿诚,替我放风声出去,就说上次齐小琴的事,是李老汉所为!”   阿诚在锦州城的眼线多,李春竹的事他早就知道,司徒夜一说他就明白了他的苦心,可还是很不甘心,“就这样放过了赵福禄?”   司徒夜很肯定地说:“眼下,救春竹更重要。” 第825章大快人心的判决   司徒夜也很同情李春竹。   不过,仅仅是同情,不足以让他出手相救。   小福宝很喜欢李春竹,他看得出来,小福宝是盼着李春竹做她大嫂呢。   如果李春竹出事了,小福宝肯定很伤心。   就冲着这个,司徒夜也要想法子帮李春竹。   阿诚感叹道:“也是,李春竹太可怜了,他爹娘竟然要把她送到一个变态老头手上。真要是嫁过去了,恐怕不到一年就会被恁死。”   司徒夜挑眉。   这个消息,是何家和他都没有掌握的。   “阿诚,你这个顺风耳,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司徒夜调侃他。   阿诚得意洋洋地把变态老头的事,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那老头可是出了名的变态,就喜欢娈童。明面上是一妻七妾,可私下不知还害死了多少小姑娘。李老汉就是丧心病狂!”   阿诚愤愤不平地说完,还觉得很生气,“你想想看,这次如果让他卖老三成功了,后面的老四和老五还能活吗?”   只怕是,还会接二连三地卖给出钱更多的变态手里。   司徒夜心中怒火翻涌,面上却是波澜不惊,他淡淡地说:“那就着手去办,要快,故事也要编得像些,别让齐首富起疑。”   当晚,齐怀远就收到消息,说是李老汉来锦州城找女儿,无意中看到齐小琴一个人在外面走动,起了色心,想上前轻薄。   后看到有人跟着,怕事情败露,便顺手剪下辫子想带回家,闻闻香味也是好的。   捕快坐李老汉的包袱里搜出了一根油光发亮的辫子,扎辫子的七彩绳子,正是齐小琴那天绑的。   客栈那边也传来消息,说是丢了一把剪刀。   李老汉爱占小便宜是众所周知的,他出门还带了把小刀,偷了客栈的剪刀在身上,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起初齐怀远还觉得这事有点怪,可这么多证据都指向李老汉,他也不得不信。   “老爷,这畜生污了咱们小琴的名声,您一定要杀了他!”齐夫人差点哭晕过去。   齐小琴躲在门外偷听到后,当下就跑到后花园,要投湖自尽。   被救起来时,她还哭喊着要寻死觅活。   齐怀远神色凝重地问齐小琴:“你确信,袭击你的人,就是李老汉吗?”   齐小琴哭道:“爹,当时我发着烧,头晕得厉害,那人从背后抱住我,我当时就吓晕了,我不知道那人到底是谁。”   齐小琴一想到是李老汉袭击了她,恶心得不停呕吐。   齐怀远的脸跟冰块似的,连整个屋子的空气,都凝结不动。   “来人,备轿,去找知府!”   齐怀远轻车小轿地来到府衙,与知府密谈了许久。   与此同时,捕快也把张春桃他们都叫来府衙问话,做好笔录,签字画押。另一组捕快则在外面走访了解情况,很快,李老汉杀女案基本水落石出。   三天后,李春竹还不能下床,府衙就有了定论。   李老汉执凶杀人未遂,被判流刑三千里。春竹娘是从犯,被判流行一千里。   判决一出,大快人心,整个锦州城都欢呼叫好。 第826章这是个误会   何承业第一时间就告诉了李春竹。   李春竹先是一怔,旋即坐在那里发起呆来。   她不知道该喜还忧,该哭还是该笑。   她只觉得五味杂陈,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们不配做你爹娘!”何承业一想到他们竟然要把李春竹卖给变态老头,就气不打一处出。   李春竹点点头,没有说话。   “春竹,你可以回去接你妹妹过来!你不高兴吗?”何承业还是有点神经大条,这点随他爹。   李春竹小声提醒他:“还有我弟弟……”   “你弟弟的性子跟你爹没两样,太讨厌了,接他做什么!”何承业不但神经大条,还特别心直口快。   李春竹的神色暗了暗,算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好半天,她才说:“我怕家里亲戚不会让我接妹妹来住。”   按惯例,没了父母的孩子,一般由祖父母抚养。祖父母没能力或是不养的,便要送到叔伯家,其次才是姐姐兄长、旁系亲戚、母亲的娘家亲戚等等。   实在是谁都不养了,还有族里人。   李春竹养自己还成,养妹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且,只要有别人说养妹妹,便没她的份了。   何承业忽然想到了小福宝。   当时如果何老太不抱小福宝回来,如果他娘不把她过继到自己名下养着,恐怕小福宝早就冻死在雪地里。   何承业的心一抽一抽的疼,他拉着李春竹的手说:“我一定会帮你争取到你妹妹的!”   小福宝在外面偷看,当她看到何承业和李春竹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时,捂着嘴吃吃轻笑。   司徒夜在她身后,拿着一根小棍子,敲了她的头一下。   “夜哥哥,你干嘛?”小福宝扭头问他。   司徒夜假装生气地瞪她,“非礼勿听,非礼勿视,你不知道?”   小福宝冲着他吐了吐舌头,往后退了两步,然后纵身跳进了他的怀里。   她知道,李老汉的事,司徒夜暗中帮了大忙。   但她现在还是个孩子,不能太懂事了,所以只能把所有的感激都藏在心里。   司徒夜带着她来到药架前,一边漫不经心地捡着草药,一边说:“最近你要乖一点,别到处乱跑。如果要出门,得让大人带着。”   “哦。”很明显,小福宝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司徒夜暗自叹气,心想,要快点找到三角眼和塌鼻子,还得想法子整整赵福禄,不能让他再动歪心思了。   可是,三角眼和塌鼻子好像躲到城外去了,一时半会,还找不到他们。   正思忖着下一步的行动,两个新来的伙计抱着一堆药材进来,正热火朝天地说着城中趣事。   “吉祥赌坊竟然被查抄了,听说老板都被抓了。”   “这赌坊都开了有些年头了,怎么会被查抄。”   “听说是前段时间有个敌军的奸细躲在里面,赵将军收到密报,怕走漏消息,连府衙都没通知,就直接去查抄了。”   司徒夜听见了,怔了怔。   小福宝也听得津津有味,凑上前问:“哥哥,赵将军有没有抓到奸细啊?”   伙计忙说:“没呢,这事说起来还是个误会。” 第827章试探   “误会?”司徒夜也很好奇,“什么误会?”   “是前一日,有个三角眼男人去了吉祥赌坊赌博,还输了个又大又圆的金色珍珠,为才引起了赵将军的注意。”   小福宝和司徒夜对视一眼,金色珍珠,不就是皇甫安的金珠吗。   伙计又说:“偏那人长得跟奸细很像,所以赵将军才去查抄了吉祥赌坊。后来查明了,那男人是咱们城里土生土长的混混。”   伙计说到这里,兀自哈哈大笑起来。   “后来赌坊老板也放出来了,到处在找那男人呢。我估计,他已经躲起来不敢露面!”   司徒夜恍然大悟,但仍然还是不太相信,“你是从哪知道这些事的,该不会是胡乱编排的。”   “我家亲戚就是赵将军的亲兵,我听他说的。”   亲兵可是成天跟在赵将军身边的,有啥重要行动,也是亲兵先上。   司徒夜点点头,没有再问了。   小福宝拉着他到一旁去咬耳朵。   “夜哥哥,看来皇甫大叔说得没错,这金珠是挺倒霉的。”   司徒夜忍俊不禁,“那你还想不想要?”   “要也得花钱买啊,我爹说了,咱家没这么多钱。”言下之意,她才不怕什么晦气霉运的,关键是卡在钱上。   司徒夜摸了摸下巴,说:“皇甫大叔还说过,金珠总是会回到他的身边,看来咱们也不用替他着急,说不定过不了几天,金珠就回来了。”   “夜哥哥,我们快点去书院,告诉皇甫大叔吧。”   不管皇甫安愿不愿意要这颗金珠,现在有了消息,说不定哪天这金珠就回到了他手上。   提前告诉他,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万一真的又有什么倒霉事发生,他也不至于措手不及。   司徒夜想着,有赌坊老板找三角眼和塌鼻子的麻烦,就算他们有天大的胆子,恐怕也不敢再回锦州城。   这倒是替他解决了不少问题。   一想到这里,司徒夜的心情也好了许多,陪着小福宝,有说有笑的往书院去。   路上,忽然遇到一个车队,浩浩荡荡地往南边去。   小福宝认出,那是齐家的车队。   马车很华丽,装饰也很富贵,是齐夫人出行常坐的那辆马车。   一阵风吹过,将车帘吹起一角,小福宝看见蒙着面纱的齐小琴。   “夜哥哥,是齐夫人和齐小琴。”小福宝很是疑惑,往这个方向走,好像是去京城的路啊,难道他们要回京城。   司徒夜不以为然地说:“他们本来就是从京城来的,要回京城也是很自然的事。”   小福宝点点头,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可是,等他们从书院回到城里时,看见了齐怀远。   他看到小福宝,笑得特别和气,还特地蹲下来,让自己的视线与小福宝平齐。   “小福宝,你去哪玩了?”他破天荒的热情,让小福宝一下子都接受不了。   她很有礼貌地叫了齐怀远一声,乖巧地回答道:“我和夜哥哥去书院了。”   齐怀远看了眼司徒夜,也难得地笑了一下,紧接着又问了小福宝几个问题。   听起来,都是大人们常问的,你最近去哪玩了,遇到什么人之类的,小福宝也都据实回答。   可能是小福宝的回答让齐怀远不太满意,他站起身,扭头来问司徒夜:“听说你在府衙当差做事了,还接触了刑狱,你不怕因此得罪一些不该得罪的人,找你和你家人的麻烦?” 第828章我只是帮凶   司徒夜面不改色地从容应道:“只要是朝廷命官,都会得罪人,可也没见谁因此不做自己的本分。”   齐怀远碰了个软钉子,也不恼,笑了笑,又寒暄了几句,就走了。   小福宝一头雾水,司徒夜却是明白了。   齐怀远是什么人!他是个快要修成仙的老狐狸精!   他可能会因为愤怒一时判断出错,只要冷静下来,他一定会发现破绽,一定会猜到这事另有蹊跷。   这不,他已经猜到,齐小琴被袭的事,与司徒夜和小福宝有关,这才亲自来试探。   “夜哥哥,你在笑什么?”小福宝怎么看他的笑容,都觉得有点高深莫测。   司徒夜捏了捏她的鼻尖,笑道:“没什么,我在想,今晚是到你家吃饭,还是回家吃。”   “当然去我家!二婶子做了鸡汤,可好喝了,夜哥哥你一定要多喝两碗!”   小福宝不疑有他,高高兴兴地拉着司徒夜回家喝汤了。   又过了几日,阿诚来报,说李老汉和春竹娘在流放的路途中,遭遇了泥石流,失踪了。   司徒夜眉头一紧,心想,齐怀远果然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就算他不完全相信是李老汉所为,也要把他们杀人灭口。   司徒夜立刻出门去何家,他已经没有把握,齐怀远会不会迁怒小福宝。   刚走到大街上,就听到人们在奔走相告,“不好了!城门上挂着一个人!”   司徒夜随着人流来到城门,抬头一看,竟是三角眼。   这时,人群中爆发出一个痛苦凄厉的哭喊声:“哥!我的亲哥!你死得好惨啊!”   人群自觉地让出一块空地来,坐在空地中央的,正是塌鼻子。   他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   “你不就是认错了小姑娘,剪错了人家头发,就算没有完成任务,也不该死啊。”   “不就是收了五十两银子,答应金主去整人嘛。没做好,也不该要人命啊!”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塌鼻子说得越来越多,很快,整个锦州城的人都知道了,是赵福禄收买三角眼去整司徒夜,最后错弄成了齐小琴,因此丧命的事。   司徒夜默默地往后退,很快就退出了人群。   他嘴角勾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往相反的方向奔跑。   很快,他就看到有一群官兵赶往城门,去处理这事了。   齐怀远是个聪明人,他一时半会查不到幕后指使,就设计让塌鼻子当众说出来。   可他也没料到,这事会牵扯到知府。   赵福禄得知此事时,第一个反应就是收拾细软逃跑。   刚开门,知府和他爹就冲进来。   他爹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了他一顿。   “你这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以前最多是吃喝嫖赌,现在好了,学起买凶杀人的勾当了!”   别人是一夜白头,他爹是一刻白头。   知府在看旁边唉声叹气,根本没有阻止的意思。   赵福禄捂着被打的大腿痛得直流眼泪,他一边蹦蹦跳跳地躲开他爹的棍子,一边大声叫道:“爹,这是赵武的主意!我只是帮凶!” 第829章是您孙子太优秀   他爹愣了一下,手也停下来了。   赵福禄又说:“再说,我们也没买凶杀人,我们只是让三角眼去捉弄一下司徒夜,哪知这不中用的连司徒家的女眷都搞不定,就寻思去找何家麻烦!”   这回,连知府的脸色也变了几百回了。   赵福禄立刻跪下来求饶,“爹,大伯,我们只是好玩,没想到会闹得这么大。是三角眼错把齐大小姐认成了何家孙女,为了这点小错,我们也犯不着杀人啊!”   知府看着赵福禄,厉声问:“你没撒谎?”   “大伯,都这样了,我还敢撒谎吗?”赵福禄指着将军府的方向说,“不信,您问赵武去!”   赵福禄的爹愣在那里,神情变了又变,最后他回头问知府:“大哥,您看这事……”   这事涉及到将军府,就复杂了。   别说是赵福禄的爹,就是知府,也要斟酌考虑。   知府的脸色也变得难看。   他们两家关系极好,私交也不错,也难得两家都有个败家子臭味相投,之前也曾经合伙做些坏事,可都是小打小闹,不是将军府出面搞定,就是知府这边抹平了,倒也平安无事。   可如今,里面牵扯了齐怀远,又闹出了人命,确实不好办。   “你且把他关在府里,哪里也不许去,将军府那边,我自会去问的。”知府再看赵福禄,目光里全是恼恨,连带着看自家弟弟也极不顺眼了,“他也别出府,就在府里看着他!”   赵福禄想死的心都有了。   赵福禄的爹也觉得天都黑了。   可他们谁也不敢多嘴,喏喏应着。   三角眼的死,就像往油锅里扔了一把花椒,炸得整个锦州城沸腾又热闹,呛鼻又刺激。   大街小巷都在谈论这玄之又玄的人命案,知府也遭遇了他职业生涯中压力最大的时刻,就连将军府,整天大门紧闭,连下人们走路都踮着脚尖,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连带着,司徒夜也被推到了风头浪尖。   “夜儿,你到底得罪了谁?你知道是谁出钱让人来整你的吗?”就连司徒老太,也是跟在他身后不停地追问。   司徒夜怕她担心,挽着司徒老太的胳膊陪她在院子里散步。   一边走,一边慢慢说道:“奶奶,是您孙子太优秀了,这才招人嫉妒。”   这话司徒老太是信的,她连连点头,感叹道:“你已经够低调了,他们还不肯放过你,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   “奶奶,您放一百二十个心吧。这可是北朝,有王法的。您看,想找您孙子麻烦的人,不是遭了报应。”   司徒老太一想到被高挂在城门上的三角眼,就打了个寒噤。   她是信佛的,相信因果报应,对恶有恶报是认可的。   只是一想到出了人命,心里还是忐忑不安。   “也不知背后买凶的人,到底是谁。”司徒老太可不是一般老太太,她一语中的。   司徒夜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事事蒙骗她,便说:“无论是谁,都应是有权势之人。否则,事情也不可能闹到这个地步。”   司徒老太不免忧虑起来。   司徒夜自信地笑道:“奶奶,您别忘了,我现在也是小王爷的人。算起来,咱们也是有权势的人!” 第830章谁是坏蛋,就打谁!   司徒老太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她抬头看着司徒夜,忽然觉得,自己的孙子已是大人,成为了司徒家的顶梁柱。   看着他从容不迫,看着他坚毅刚强,看着他沉稳缜密,无论哪一点,都比他爹优秀出众。   司徒老太老怀甚慰,郑重其事地拍了拍司徒夜的手背,说:“夜儿,你长大了,以后有什么事都交给你做主了。奶奶年纪大了,只想跟着你享享福喽!”   司徒夜反手握住了司徒老太的手,重重地点了点头。   送司徒老太回屋休息后,柳锦柔冲着司徒夜招手,将他叫到了自己跟前。   她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扣针,上面缠着红线,红线上吊着小桃木剑、一枚铜钱,几块小玉饰,个个都精致可爱,特别好看。   “这回因为你,小福宝差点就被人剪了头发。娘想想都后怕,就翻出些辟邪的小玩意,编了这东西。你快些送过去吧。”   司徒夜拎起来看,这东西,时常别在婴儿的襁褓或者衣裳上,辟邪用的。   小福宝都这么大了,还别这个似乎有点幼稚。   柳锦柔看出他眼中的嫌弃,推了他一下,“这东西可好用了,你小时候,娘每年都给你编的!你快拿去,让小福宝放在枕头下,这样不会做噩梦。”   “知道了。”司徒夜把小扣针放进怀时,准备明日再送过去。   次日,司徒夜到书院时,就发现别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怪不得他们把自己当成了异类。   司徒夜目不斜视地走了进去,拿起书仔细看了起来。   林北都走了过来,径直坐在他的对面,还故意低下头看他,眼神里满是戏谑。   “今日随机抽考。”他说。   司徒夜放下书,目光笔直,迎着林北朝,毫不避讳畏惧。   “林院长,请出题。”   “请你以最近最火爆热闹的时事为背景,假设自己是当地朝廷命官,推敲一下此案的发展。”   司徒夜真想翻白眼。   老夫子说林北朝清高孤傲不合群,性情古怪乖张不随和,这等描述,跟眼前的林北朝分明是南辕北辙。   他哪里是书院院长,分明就是菜市场的八卦大婶!   司徒夜深吸口气,垂下眸子,细细想了想来。   他不是没有猜测,也不是没有推敲过,只是如果他说了,就代表了他的主观意思。   无论他说对了还是说错了,他做为这件事里的当事人之一,都会给自己惹来麻烦的。   就在司徒夜斟酌着该如何圆滑回答,效果能达到回答了等于没回答这个境界时,一个脆生生的稚童声音在林北朝身后响起。   “林院长,我能回答这个问题吗?”是小福宝。   林北朝乐了,他转身抱起小福宝,把她放在桌上,让她坐着。   “行,你说说看!”   小福宝一板正经地说:“家有家规,国有国法,触犯法律的人就该受到法律的制裁!谁是坏蛋,就打谁!不听话,就狠狠地打!打到他下次再也不敢犯!”   林北朝先是一怔,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再复杂的事情,只要用条条框框来套,就会变得简单了。   不管执行时会有多少变故和可能,这些都是未发生的。既然是假设,就不必在这个时候考量。   小福宝说得孩子气,听起来幼稚可笑,但细品之下,竟是另有深意的。   司徒夜也笑了,他道:“我的想法,与小福宝一样。”   林北朝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们俩一下,点点头说:“不错!果真不错!”   然后,又是一阵仰头大笑,走了。 第831章送给你   皇甫安一直躲在附近,听他们说话。   等林北朝走后,他才过来。   “皇甫大叔,您越来越帅了!”小福宝由衷地说。   这书院还真养人,皇甫安在这也没待多久,整个人都变得眉清目秀,但又给你一种说不出来的狡猾感。   小福宝总觉得,他是个做谋士的天才。   皇甫安笑得很开心,他拉着小福宝重新坐了下来,“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你们也别放在心上。我估摸着,最急的应是幕后指使,不管涉及到了谁,总归会有人想法子暗中摆平的。”   司徒夜暗自吃惊。   其中细节和实情,皇甫安是不知道的。如果他仅是从这些传言中就能得出这个结论,可见他是个心思细密的人。   司徒夜不置可否地看着他。   小福宝则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皇甫安还要说些什么,忽然觉得腿有点痛,就下意识地摸了一下。   “皇甫大叔,您的腿好些了吗?”为了稳妥,还一直上着夹板,但走路已经很顺畅了。   皇甫安笑道:“好多了,应是在长骨头,偶尔会觉得有点痛,很正常。”   说完,他还抬了抬腿,表示自己很健康。   “今日放学,你们等我一下,我想跟你们一起进城。”皇甫安这才说出他来找他们的目的。   林北朝说没工钱给他,实际上,还是偷偷发了五个十铜板,说是给他买猪腿煲汤养病用的。   皇甫安舍不得用,留二十个准备给白大夫当药费,剩下的想要亲自给何福宗,感谢何家的救命之恩。   他怕他们不收,所以只说要下山。   放学后,三人坐着马车结伴回城。   眼看就要到城门边,忽然看到一个中年男子在奔跑,后面跟着一群拿刀拿棍的蒙面人,凶神恶煞地追着他。   “那不是吉祥赌坊的老板嘛,他怎么沦落成这样了?”路边有人认出了仓皇而逃的人。   “你不知道啊,他最近可倒霉了!”有知情人开始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原来自从上回赵将军查抄了他的赌坊后,再也没人敢来这里赌,一夜之间,赌坊就倒闭了。   后来三角眼吊死在城门上,城中有传言说是赌坊老板将赌坊倒闭的账算到了三角眼身上,这才杀了他。   赌坊老板成了过街老鼠,从前得罪过的人,都趁机来找他麻烦。   他手上也是有人命的,自是有人来讨命。   这不,都集结到一起来追杀他。   事发突然,府衙的捕快也来不及赶到救他,他只能加速跑出城门,逃避追杀。   小福宝他们坐在马车里,听完这些故事后,都颇为感慨的摇摇头。   忽然,马车像是压到了石头,晃了两下。   司徒夜怕马车有问题,连忙下来检查,这才发现,金珠卡在两块石头中间,方才他们的马车,就是碾上了这两块大石,才颠簸的。   “夜哥哥,这是金珠!”小福宝又惊又喜,“金珠怎么会在这?”   “应是赌坊老板逃跑时,从他身上掉下来的。”司徒夜觉得这事真是太巧了。   皇甫安从在马车里,看到金珠,百感交集。   他接过金珠,摩挲片刻,忽而将金珠放到了小福宝的手上。   “小福宝,送给你!” 第832章上古鲛珠   小福宝像受了惊吓一下,连连摆手,“不要不要!我不能要您的东西!”   皇甫安苦笑地看着手中的金珠,坦然问道:“你是怕它晦气吧。”   小福宝急得一下子站起来了。   好在马车够大,她又是个小孩,站着头也不会碰到车顶。   一双又黑又圆的大眼睛澄清明亮,仿佛一汪能看到底的清潭,没有任何隐瞒。   “皇甫大叔,这东西值五万两呢,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皇甫安先是一怔,忽而哈哈大笑起来。   司徒夜在车外看到这一幕,也背过身去轻笑了两声。   小福宝却是很认真,“我奶说过,小孩子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就算是自家亲戚和长辈,也是不能要的。”   她看到皇甫安还在笑,又急急地补充道:“哪怕只是给一点吃食,也要大人同意才行!”   皇甫安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伸手不轻不重地拍了小福宝的脑门一下,说:“你是说这东西贵,才不要的?傻孩子,如果人人都知道它会让人倒霉,那它就一文不值了。”   小福宝撅起嘴,不满地说:“那您当初还要卖我爹五万两呢。”   “那是皇甫大叔的错,大叔知错能改,你能原谅大叔吗?”皇甫安满面羞愧。   小福宝大人大量地摆摆手,笑嘻嘻地说:“我爹说过,这事不能怪您。任是谁处在您当时的情况,也会这么做的。”   皇甫安越发觉得,自己当初选择何家卖金珠是正确的。   “你们一家人都是宽宥厚德之辈,我……惭愧啊!”皇甫安用指腹小心摩挲着金珠,五味杂陈。   司徒夜上了马车,他低眉瞅了瞅那金珠,中肯地说:“这颗珠子,应是难得宝物。您之前因它受了不少苦,落魄成乞丐都舍不得卖了,可见您跟它还是有感情的。”   皇甫安的心被司徒夜的话揪得生疼。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我因它家破人亡,舍不得卖它,并非它真得昂贵,而是它上面系着我全家的魂魄,丢了它,我就无法与我家人相伴。”   小福宝张了张嘴,无声地感慨。   这个世界的人信佛,也信鬼神,未来世界的迷信说法在这是大行其道的。   皇甫安的说法,不足为奇,小福宝之所以惊讶,是没想到这颗珠子背后还有另外一个故事。   司徒夜也好整以暇地听着,没有插嘴。   皇甫安说的,与他案卷上所看到的的描述有些出入,他很想知道,这珠子后面还有什么稀奇的事。   皇甫安见他们都是合格的听众,收拾了一下心情,继续讲故事。   “想必你们也知道,这东西是从古墓里挖出来的吧,兜兜转转的,来到了我家祖父手上。当时,我祖父就知道它是不吉利的,但它是传说中的上古鲛珠,任是谁也舍不得扔了。”   “所幸我祖父有个朋友是得道高僧,也不知使了个什么法子让消除了它的戾气,我们倒也平安无事。直到十年前,我家突然遭受灭顶之灾,只有我一人活了下来。”   “当时鲛珠正好滚落在我手边,我昏迷前,隐约看见有几道微弱光芒被鲛珠吸了进去,后来我就昏死过去了。”   皇甫安说到这里,久久不能平静。   小福宝看他眼角湿润,连忙从兜里掏出帕子,要给他擦泪。   皇甫安被她这个动作温暖到了,抬头笑笑,恢复了平静。   “我醒来后,就带着这鲛珠流浪。我也不知怎的,就认定是鲛珠在我家人死后吸走了他们的魂魄,带着它,仿佛就在与我家人团聚。”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司徒夜就更不明白了,“既然这样,您为何还要把它送给小福宝?”   皇甫安看了看自己的伤腿,说:“这么多年了,我这执拗的幻想也该清醒了。我命中注定不是鲛珠的主人,何苦强求,给自己带厄运。”   皇甫安扭头看小福宝时,脸上露出几分慈爱之色,“这些日子我也一直在观察,你确实是个福星,鲛珠在你手上,不但不会给你带来厄运,说不定还能帮你不少大忙!”   这回,连小福宝都觉得好奇了。   “皇甫大叔,您说得好深奥啊!”   鲛珠除了大,是金色的之外,似乎也没什么不同的。   皇甫安笑笑,说:“你可以拿给你师傅看看,或许他能认出这鲛珠。”   小福宝正要答应,一张嘴,又马上闭上了。   如果她答应了,岂不是就承认鲛珠是她的了。   皇甫安看出她的小心思,又说:“你们何家对我有恩,我送颗珠子给你,以示感激,也是可以的。你还是收下吧。”   小福宝两只手握在前面,十指绞在一起,她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后,才说:“皇甫大叔,这是大事,得问过家里大人才行。”   皇甫安也没有为难他,“那我先拿着鲛珠,现在咱们就去药铺。”   到了药铺,司徒夜带着小福宝径直去了后院捡药材,皇甫安与何福宗在里屋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两人扯了两刻钟都没有结果,皇甫安索性一鼓作气去了何家,在何老太面前又说了一大通。   最后何家实在是拒绝不了,这才收下了鲛珠。   皇甫安见小福宝接过了鲛珠,这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他提醒小福宝:“明天记得拿给你师傅看。”   小福宝牢牢记住了他的提醒,第二天献宝似的去找白大夫。   “这就是你们说的金珠?”白大夫看到鲛珠时,目光有点发直。   说来也巧,这么长时间,他听说了许多皇甫安和金珠的事,但确确实实没有看见过。   小福宝用力点头,还把盒子给白大夫看,“这是装珠子的盒子,夜哥哥在府衙的案卷里看过有关记录,这珠子是从古墓里挖出来的。皇甫大叔说它是上古鲛珠,还说您可能认得。”   小福宝像卖房子的专职中介,把鲛珠的所有背景资料都背出来了。   她用手指戳了戳鲛珠,它就像个玻璃珠在桌上滚了两下再停下。再戳戳,它又懒懒地滚一下,再停下。   小福宝怎么看,它对她来说,唯一的价值就是好看。   就像客厅角落里放在落地瓷瓶里的假花,摆在那就行了。   玩了会鲛珠,仍不见白大夫有反应,小福宝一歪头,发现白大夫神色凝重,似是在想什么。   她不由心中一凛,不敢再玩鲛珠了,“师傅,您认识这鲛珠吗?” 第833章蛋孵成鸡,再鸡下蛋   “有点印象。”白大夫说完,转身进了他的屋子。   他从清风县搬来时,什么都没带,只把他多年珍藏的书籍用马车拖了过来。   白大夫在里面翻了很久,终于找出一块羊皮,上面写着小福宝看不懂的字符。   可能是年代太久的缘故,羊皮破损不堪,很多地方都有洞。   白大夫突然指着一个地方,欣喜若狂地喊道:“找到了!在这里!”   小福宝凑上前去看,只看到一个跟鲛珠差不多的圆圈,旁边画着十几个类似象形文的字符。   白大夫说:“上古鲛珠,解毒圣品……”   白大夫已入无人境界,自言自语地嘟囔了许久。   小福宝努力竖起耳朵听,听了半刻钟,总算听出点端倪了。   原来这东西真的是宝物,是这世间任何一个解毒药方的最佳药引子。   只需要在它面上轻轻刮一点下来,让病人和药汤服下,就能增加解毒药方的药效。   若是身上有伤,将刮下来粉直接敷在伤口上,次日就能愈合。   总之,就是灵丹妙药,而且天下只此一颗。   小福宝惊得立刻将双手背身后,连退两步。   “小福宝,你怎么了?”白大夫问她。   小福宝用端庄的目光盯着鲛珠,像汇报工作一样,恨不得对着鲛珠弯腰认错。   小福宝很想说,是我有眼不识?山,以为它就是个好看的珠子,做摆设用而已。我还戳了它,我实在太不尊重它了。   不过,这些话只能藏在心里。   她憋了半天,才说:“师傅,鲛珠太贵重了!太稀罕了!我怕弄坏它。”   白大夫被她逗笑了。   他拿起鲛珠往墙上扔,鲛珠弹了两下落地,没有半点损伤。   “古书上记载,它虽叫鲛珠,但并非来自海里,实则是天外飞石。它质地较硬,刮粉时需用特制钢刀才行。就你这小身板,拿别的石头砸它,怕是也砸不烂的。”   小福宝心神一动,又仔细打量着鲛珠。   天外飞石,那就是陨石喽!   她在实验室研究药物时,曾经有一个科目就是外星物质。   先进的科技已经可以得用外星物质的特性来入药治病,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也能遇到这样的东西。   这可真是缘分啊!   小福宝不由生起几分惺惺相惜之意。   白大夫见她爱不释手,笑道:“好好收着,这东西,或许可以救很多人的命!”   小福宝用力点头,手中的鲛珠仿佛沉甸甸的。   回家的路上,小福宝一直在思忖着,该去哪弄五万两银子给皇甫安。   鲛珠如此珍贵,就是给五百万两也不为过。   虽说它会给人带来厄运,不是她这样的福星得了也是烫手山芋,可小福宝还是觉得,皇甫安应得这五万两。   一进屋,她就把白大夫的话一字不差地重复给家中大人们听。   何老太他们听完了,足足半柱香时间没说话。   “这东西,真是神物啊!”何老太崇拜地看着鲛珠。   何福宗因看过几次,倒也不稀奇,他想得挺实在的,“珠子这么大,刮点粉就能救命,怕是用几百年都用不完……”   张春桃拍了他一下,笑骂道:“当家的,难道你还想它只用一两次就用完了?”   “哪能呢,我是想着它要是能像咱家鸡蛋一样,孵出小鸡,再下鸡蛋,这样反反复复都有珠子用,多好啊!”   一家人哈哈大笑起来。   小福宝趁机提出给皇甫安五万两银子。   何家所有人都没意见。   何承学当场拿着算盘算了起来,很快就有了结果。   “不行,咱家现在所有的流动资金加起来,不足五万两。”   何承业出主意:“不如我们分几次给吧,比如这次钱不够,先给一万,等下回有钱了,再给一万。反正皇甫先生在书院教书,一时半会不会走的。”   “这倒是好办法,就是怕他不要。”何福兴忽然笑了起来,“别人都是发愁怎么去外面借钱,为啥咱家愁的是怎么送钱啊。”   这番话,又逗得大伙笑得前俯后仰。   一家人乐呵了大半个时辰才散了,翌日,药铺开门营业,何福宗正在想法子调出一万两银子来,就看见知府从远处走了过来。   “何老大,皇宫那边把买药的钱送过来了,你清点一下。”知府说完,招手示意府衙的账房先生进来跟他们清算,自己坐在药铺里喝茶。   之前何家进贡了五次药材,每次都是何家先贴钱收购药材,再由府衙送到皇宫里去。   何福宗一直以为,要等年后才能接这几笔账,没想到,今天就送到了。   这本来就是很清楚的账,不需要多少核对,更不需要知府亲自上门。   果然,知府茶还没喝完,账房先生就对好账,办好了交接。   “大人,五百万两银子已经交割给何家了。”账房先生说。   知府矜持地点了点,转身对何福宗说:“还剩下一百万两,需得过一个月才能到账。到时候,再来与你交割。”   “谢过知府大人!”   何福宗正犹豫着要不要送客,知府忽然笑问道:“你家小福宝呢?”   “她去书院上课了,大人找她?”何福宗据实以答。   知府又笑,“上回歹人将齐家小姐错认成了她,被人剪了头发,你家小福宝知道后,可有吓着?”   “没呢,小福宝心大得很,整天乐呵呵的。”   知府见何福宗总不上道,不免有些急了,可话又不能明着说,不由气躁。   正踌躇着该怎样继续这个话题,忽看到司徒夜正扶着司徒老太进了药铺,面皮一红,竟有了想躲起来的冲动。   司徒夜波澜不惊地与知府打了声招呼,说:“奶奶这几日睡得不好,特地来这里找白大夫看看。”   知府借坡下驴,热情地问候了一下司徒老太,寒暄两句,匆匆离开。   司徒夜若有所思地看着知府的背景,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他和赵峰定是发愁该如何护住赵福禄和赵武,这才上门来找何福宗,想请他们帮忙。   实在是彼此还没熟悉到可以开门见山的说,又被自己撞见,这才灰溜溜的走了。   司徒夜拧眉,悄悄来到药铺后门,发出暗号,召唤阿诚。   “司徒少爷想借机收服知府和赵将军?”阿诚听他说完计划后,狐疑地说,“让他们归于小王爷的麾下,怕是没那么容易吧。”   司徒夜淡淡说道:“知府和赵将军都是中立派,只对皇上效忠。如果小王爷能帮忙摆平此事,让他们欠了小王爷一份人情,日后还是有好处的。”   阿诚冲着司徒夜拱拱手,真诚地说:“属下替小王爷谢过司徒少爷!”   司徒夜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正要转身回到药铺,阿诚又说:“司徒少爷,我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第834章老爷要回来了   司徒夜停下脚步,下意识地抬头看天。   深秋已过,入冬的天总是灰蒙蒙的,让人的心情很难愉悦起来。   “是我爹快要到锦州城了吧。”自上回收到司徒威会回来的消息后,司徒夜就暗暗在计算日子。   阿诚愣了愣,马上露出一张笑脸,“看我,真是马屁拍到马蹄上了。这事你肯定成天惦记着,自然也会算日子的。”   司徒夜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问:“你们派人跟着保护我爹了?”   “也不是保护,只不过司徒老爷跟着回来的商队,正好是咱们的人。小王爷说了,全家团聚是好事,咱们能帮衬着就帮衬。”   司徒夜抬眼看阿诚,声音冰冷,但目光中带着几分温暖。   “谢谢。”   “谢什么,你跟小王爷是兄弟,这本就是我们该做的。”   阿诚似是还有话要说,神色也有点复杂。   司徒夜静静地看着他,耐心地等他继续说下去。   可是阿诚只是又做了个揖,含糊地告别。   司徒夜莫名地觉得,阿诚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   可是,他能对自己做什么亏心事?   司徒夜摇摇头,折回药铺,司徒老太已经看完了病。   他神色自苦地送司徒老太回家,可才进门,司徒老太就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跟奶奶说?”   “就知道瞒不住您。”司徒夜走到屋外,对着还在厨房里忙碌的柳锦柔喊了一声,“娘,您过来一下。”   柳锦柔应了声,擦干手上的水,赶紧过来了。   司徒夜关好门,一只手拉着司徒老太,一只手拉着柳锦柔,郑重其事地说:“奶奶,娘,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们。”   司徒老太和柳锦柔都紧张得不会呼吸了,两个人四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司徒夜。   司徒夜继续平淡如水地说道:“爹从西域回来了,最快五日,最慢十日,就能到锦州城了。”   屋子里,一时之间静得能听到心跳声。   柳锦柔先是怔仲间清醒过来,排山倒海的喜悦令她激动不已。   她站起身,双手捂住口鼻,眼眶立刻红了,随即泪水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她在屋子里来回走动,喃喃自语:“太好了,老爷要回来了!”   如此之般说了十几句,才想起屋子里有司徒老太和司徒夜。   “娘,老爷要回来了!这是大喜事!”她扑通跪到司徒老太的腿边,抱着她的腰,放声大哭起来,“老爷终于回来了,娘!教你要回来了!”   司徒老太也高兴得眼泪流了一脸,搂着柳锦柔哭道:“你总算是苦尽甘来!”   抹了一把眼泪,犹自不甘地又骂了句,“那个不孝子,总算知道要回来了!锦柔!等他回来,娘一定给你做主!”   柳锦柔又哭又笑地说:“娘,老爷在西域是避难,又不是独自去玩了,您罚他做甚?”   司徒老太噗嗤一下笑出声了,“你啊,就知道惯着他!”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细碎的声响。   司徒夜打开门一看,原来是绣娘在外面偷听。   绣娘怕司徒夜赶她走,从他腋下钻了进来,也扑到了司徒老太的怀里。   “娘,原来你们都瞒着我,老爷在西域!他怎么会去西域啊!” 第835章当着孩子的面乱说   “老爷之前受了伤,为了不连累咱们,才跟着商队避到西域去了。”司徒老太和柳锦柔都在解释原因。   只有司徒夜,站在门边,淡然地看着她们因太高兴激动,而变得殷红的脸,目光有点冷。   只有司徒夜知道实情,司徒威没有去西域,而是由上官子骞安排藏了起来。   这样,上官子骞才有更多的时间腾出手干别的事,顺便为他平反。   所以这些日子,没有司徒威的消息其实就是好消息。   可不知怎的,司徒夜对司徒威回来的消息,始终有一种不太乐观的第六感。   他不知道缘故,只能强压下来。   “娘,咱们赶紧把家里打扫一下吧。”柳锦柔马上进入了积极准备状态,“给老爷的屋子也要弄弄,还有书房,还要另外买套笔墨纸砚……”   绣娘急了,口无遮拦地说:“老爷回来了,住我屋子就行,何必又专门打扫出一间屋子来!”   “放肆!当着孩子的面,你说什么呢!”司徒老太气得声音也比平时大了许多。   她瞪了瞪绣娘,又看了看站在门边的司徒夜和兰儿,一张脸上满是怒容。   绣娘自知失言,吐了吐舌头,躲到了柳锦柔的身后。   柳锦柔温厚地笑了笑,说:“娘,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等老爷回来看见了,会责怪我没照顾好您的。”   司徒老太这才消消气,指着兰儿说:“你要是闲得慌,就抓抓兰儿的功课。老爷最是讲究读书识字的,别等他回来考兰儿功课,一问三不知,看你怎么办!”   绣娘喏喏地应下了。   司徒夜见屋里没他什么事,便回自己书房看书。   兰儿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找我有事?”司徒夜依旧冷冷的。   兰儿鼓起勇气,上前小声说道:“哥,你能教我读书吗?”   “是想赶在爹回来之前,恶补一下?”   兰儿拼命点头。   司徒夜不喜欢这个庶妹,她只比小福宝小几个月,却是云泥之别。   胆小怯懦也就算了,成天跟着绣娘身后缩头缩脑的,实在是上不了台面。   可到底是自己的庶妹,又一心想在父亲面前表现好些,冲着这点,司徒夜也不好拒绝得太彻底。   “北都书院有启蒙先生可以教你。明天你随我去书院吧。”司徒夜说。   兰儿立刻转忧为喜,她对着司徒夜连连鞠躬,然后蹦蹦跳跳地走了。   次日,司徒夜去了何家,与何老太和何福宗关在屋子里说了大半天的话。   “司徒少爷,你的意思是,要咱们帮知府和赵将军?”何老太年纪虽大,脑子比何福宗转得快,很快就抓到要领。   司徒夜点头,道:“小王爷那边送来秘报,说北边战事紧张。欶勒国联合了北方十几个大小部落,组成了一个联盟与我国对抗。锦州是北边战线的大后方,如果此时这里乱了,势必会影响北边战事。”   何老太和何福宗听得云里雾里,但他们还是明白了一个道理。   帮知府和赵将军,就是帮国家!   “这好办,你说咱们该如何做!”何福宗拍着胸口承诺。 第836章八卦风向的转变   司徒夜就知道,说服他们是没有难度的。   “塌鼻子在城门口大哭大闹时,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就怕有心人会拿着这些,逼迫知府大人和赵将军。小福宝是这件事的受害人之一,如果何奶奶和何大伯你们能出面说些话,想必就不会有这么大的风波了。”   何老太和何福宗连连点头,“好说好说!司徒少爷只管交代,我们都会照做的。”   司徒夜将事先想好的话,都说给他们听。   当天,何老太就带着小福宝去逛街了。   不管是在菜市场还是在茶楼,饭馆子或是绸缎庄,何老太总有机会遇到阿诚安排的巧遇的熟人,然后就是一通侃大山。   “何婶子,您听说了上回城门吊死人的事嘛,听说跟知府和赵将军有关呢。”   何老太双目一瞪,正气凛然地说:“别胡说!你们不知道别瞎说!”   “听您的意思,您是知道的。”   “事关我家孙女,我自然是知道的!”何老太中气十足,一开口,周边十几步远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何老太见吸引了足够人的注意,便把司徒夜教她的话,全都说了。   “那三角眼和塌鼻子都不是好人!三角眼偷了我店铺伙计的传家之宝,后来输给了赌坊,可他不甘心,想再偷回来时被赌坊老板抓住了,之后就死了!”   皇甫安的金珠被偷之事,药铺的伙计都知道,这事也早就传开了。   三角眼进出赌坊,赌坊被查抄,老板被人追杀,也都是真实的。   被何老太这么串在一起说,别人不信也不行。   “塌鼻子就更是个孬种,之前他就来我家药铺赊过不少药,我家老大要他还钱,他不还,还扬言要给咱们好看,咱们没当回事,哪知道他们真是坏透了,真得在我家门口守着,想欺负小福宝!”   “塌鼻子是看到东窗事发了,急着找垫背的!他知道知府大人的侄子和将军府的公子,曾经跟司徒少爷有过节,又知道咱们家跟司徒家是老乡,这才故意攀扯上知府大人和赵将军,想着这样就能减轻自己的罪行!”   “我呸!这等小人,以为拉着两位大人下水,就能救自己!怎么可能!大伙都知道知府大人和赵将军是什么人物,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下三滥的事!”   “我说啊,老天爷都看不惯,这才让他自投罗网!”   类似的话,何福宗在药铺和各大公众场所也都说了。   连带着何家其他人,也都时不时地说上几句。   起初还有人将信将疑,后来传来传去,总有不同身份的人出来佐证。   比如,皇甫安就会实话实说,是三角眼偷了他的金珠。   紧接着还会有其他认得三角眼和塌鼻子两兄弟的人,说他们人品有多差,爱偷东西又欠债不还。   又或者会有几个面熟的,说是在某天某个地方听到三角眼和塌鼻子密谋要找何家麻烦。   渐渐的,便有人信了。   “听说塌鼻子被抓了,他已经招认了自己犯的罪,知府大人会秉公处理的!”   “那个赌坊老板杀了人就跑了,不过天网恢恢,一定会抓到他的。”   “说起来,城门的治安要整治一下,否则三天两头挂个死尸在上面,怪下人的。”   不知不觉,八卦的风向开始从知府和赵将军的身上,慢慢地转移到了城门的治安上去了。 第837章扔到军营去   知府正坐在府衙里看卷宗,边看边叹气。   他弟弟是个明理的,守着赵福禄在家里寸步不离。   偏他弟媳妇是个不讲理的,成天来闹,非说他这个做大伯地见死不救,巴拉巴拉,恨不得要他们的爹娘从棺材里爬出来给她撑腰。   将军府那边也每天派人来问进展情况,知府愁得头发都快要掉光了。   正寻思着,今天自己亲自去何家说道说道,就听到府里捕快和衙役们在议论此事。   知府听到说是何家人在外面替他们撇清了关系,马上去了档案房,找到了司徒夜。   “谢谢你。”知府是个真爽性子,也不拐弯,当下要行礼谢他。   司徒夜赶紧扶住知府,说话也直来直往,“大人要谢,得谢过小王爷。”   “这都是小王爷安排的?”   司徒夜淡淡点头,道:“小王爷一直都说,大人和赵将军都是刚正不阿两袖清风的好官,不能因为家人犯错,就连累了二位。如若这样,北朝就少了位一心为民的父母官,和一个保家卫国的好将军。”   知府并没有因此翘起了尾巴。   他反而警惕地盯着司徒夜,“你是小王爷派来的说客?”   司徒夜一挑眉,满身的傲气。   “我不会是谁的说客。”   说完,司徒夜低头继续忙着整理他手上的案卷。   知府自讨没趣,有些悻悻。   他踌躇片刻,又对着司徒夜施了一礼。   司徒夜侧过身,算是避开了他的大礼。   “大人这是何意?”   “我那侄人不是个东西,竟买凶伤人,我身为他的大伯,理应向你赔不是。”   司徒夜不喜欢跟人客套,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也只能客气地说道:“这事翻篇了,大人不必介怀。再说,子不教,父之过,大人只是他的大伯,没有替他承担责任的义务。”   知府连连叹气。   他兀自伤感了一下,这才开口说道:“本官正想问问你的意思。”   司徒夜怔住了,“我的意思?”   “当局者迷,我到底是他的亲人,遇到这种事,始终下不了决心还惩教那个东西!”知府的懊悔之意,溢于言表。   司徒夜赞同地点了点头。   如果不是过于娇惯,也不至于养成这样。   “再则,你是受害者,我本也该听听你的意见。”知府说得很真诚。   司徒夜脸上闪过一丝冷意。   他不介意他们打他的主意,可是他们想动小福宝,就绝不能留他们在锦州城。   司徒夜放下案卷,与知府面对面地坐了下来。   “依学生所见,这世上最锻炼人的地方,莫过于军营。”   知府震惊得看着他。   司徒夜继续说:“此事不仅是大人的侄儿有份,赵将军的嫡子也有参与。若真要避嫌,又要他们改过自新,不如借着这次北边战事急需壮丁的东风,让他们去军营锻炼。”   “凭着赵将军的本事,让他们安在一个既能锻炼人,又不会丢了性命的岗位上,是绰绰有余的。”   “留在锦州城,整天锦衣玉食,斗鸡遛狗,惹了事捅了乱子还有人收拾,就是长到八十岁,也一样只是八岁的心智。”   司徒夜说完,似是意犹未尽地又捅了知府一刀子,“反正他们也考不上进士,走不了文官这条仕途,去了军营或许还能挣些军功,走武将的路子。” 第838章上前线的重要性   司徒夜的一番话,说得并不诚恳但很中肯。   知府也能从中听出奚落之意,面上讪讪赔笑,心里却为之一动。   当下他便离了府衙,赶往将军府。   这几天,赵峰为了赵武之事,装病在府里不出门,知府赶到时,他正在院子里棒打赵武。   赵夫人在旁边哭天抹泪的,知府上前细看,赵武好好的趴在那里,压根就没挨两板子。   “赵大人,里面请。”赵峰嫌丢人,急忙拉着知府进了书房。   知府知道,将军认是赵夫人说了算,没有赵夫人的首肯,那些仆役是不敢打赵武的。   赵峰在战场上杀人如麻,一呼百应,千军万马都要听他的号令。   偏他是个妻管炎,生生地被赵夫人吃得死死的,在将军府,恐怕连放个屁都要得到赵夫人的允许才行。   知府坐定后,思忖片刻,才将司徒夜的话转达给了赵峰。   “这主意好!”赵峰当下就点头同意了。   知府知道这事他做不了主,只是含笑看着他。   赵峰尴尬地又重新坐下来,支支吾吾地说:“这事,我还得跟夫人商量商量。”   知府这才说:“来的路上,我细想过,如果他们二人同时去了军营,恐怕会引人注意。不如,错开时间,让我家侄儿先去,过些日子,赵公子再去也是好的。”   这样,既圆了赵峰的面子,给他足够时间安抚内院,又目的达成。   赵峰捋着胡子想了想,点头道:“行,就这么办!”   “不知军营何处可以安置?”知府好人做到底,索性把侄儿的事管到底。   赵峰忽而笑了,道:“说来也巧,过两日,司徒夜的父亲司徒威就要来我这报道,做我的副将。”   知府也颇为惊诧。   司徒家的事,他们早就知晓,里面的弯弯绕绕也是清楚的。   得知司徒威平反了,回来做官是迟早的事,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巧,他会来锦州城做赵峰的副将。   “司徒威从前是文官,品极也不低,忽然来我这做副将,怕是心里觉得委屈。让他上前线打战吧,怕他误事,我思来想去,索性让他留在锦州城的镇北军营里,让他负责新兵操练。”   说起公事,赵峰一套一套的。   他是有着丰富经验的大将军,知道司徒威领兵打战肯定不行,但让他负责管理军营,整顿风纪,管理营中琐事还是可以的。   “如此,不如把你家侄儿放到他那去,既能锻炼体魄,磨磨性子,又不至于被人欺负。”   外界都知道赵福禄跟司徒夜有仇,放在司徒威手下,反而是安全的。   知府觉得这是个好法子,当下就同意了。   知府走后,赵夫人立刻来找赵峰麻烦。   她揪着赵峰的领子吼道:“你说,好好的为什么要把武儿送到前线去,你存心是想要他的命嘛!”   知府来之前,赵峰就有了要送赵武去北边的念头。   他的想法,与司徒夜不谋而合,还有点殊途同归的感觉。   奈何家中母老虎说什么都不同意,这才折腾到今天,也没个说法。   赵峰看着武将世家出身的赵夫人,苦笑道:“夫人若还想留武儿性命,想让他以后还能弄个功名,开府建衙做个一家之主,就要让他去北边跟着小王爷混!” 第839章少年武将   这话,多少打动了赵夫人。   她的手一松,赵峰的脚跟才悄悄落了地。   赵峰摸了摸脖子,又自己整理好衣襟,确信这个模样走出去不会让下人怀疑他被夫人打了,这才坐下来,拉着赵夫人又是一通苦口婆心地劝导。   他分析利弊,把过去现在将来掰开来揉碎了说,说得嘴巴都干了,赵夫人才勉强信了他。   “去了北边,小王爷真得会照顾他?”   “我现在是小王爷的援军,又是他的大后方,日后小王爷还有许多事要倚仗我,自是我照顾武儿的。”   赵夫人斜睨赵峰,冷嘲热讽道:“我说你怎么上赶着让赵文去北边了,原来你是想让他飞黄腾达啊。”   赵峰哭笑不得,“夫人,您是知道的,是小王爷亲点文儿的,这事与我无关。”   赵夫人哪里不知道这事,她还知道,赵文自跟了小王爷后,打了几场胜战,现在在朝廷武将圈里,颇有威望了。   外面也有传言,说等北边平定战乱后,皇帝会让一位公主下嫁给他,算是褒奖。   如若真的这样,赵文的风头就盖过了赵武!   赵峰看着赵夫人的眼睛转了又转,知道说动了她。   “司徒家的两个打酱油的孩子,在北边跟着小王爷待了几年了,连根头发都没掉,竟立了几次战功。小王爷已经在皇上那上表了几次,只等着他们再大些,再经历几场战事就要论功行赏!”   赵峰说的,正是何承木和何承田。   就在赵峰口沫横飞地说着何家两兄弟的战绩时,何家也接到了他们的平安信,和上官子骞派人送来的嘉奖信。   何承业把这两封信念了三遍,何老太还嫌没有听够。   “承业,把承木的信再读一遍给奶听听。”   何承业清清嗓子,又念了一遍。   何老太听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高兴得说:“承木说他长高了!比他爹还高!看来军营的伙食不错啊!”   余明娘乐得直捂着嘴偷笑。   何福兴也兴奋得直搓手,“承田也长高了,长壮实了,信上说他现在在军营里,可以以一敌二了。”   “这孩子,从小舞枪弄棒的,就是做武将的料!”   何老太夸赞完,赶紧交代何福宗,“快把承田的信收好,你们再写封信告诉老四,有大半年没有他们的消息,老四他们肯定也等得心急。”   何福宗忙带着何承业在旁边写信,小福宝拿着上官子骞的信认真地看着。   何老太扭头问她:“上面说的到底是啥,奶没听懂,小福宝你看懂了吗?”   上官子骞的信很短,内容却很丰富,寥寥数字却说了四、五件事,行文简单扼要,能省就省,也怪不得何老太听得有点晕乎。   小福宝笑嘻嘻地说:“奶,上官哥哥说,四哥五哥是做武将的天才,现在他们一个是前行军的小队长,专门负责打探消息,另一个是伍长,负责抢救伤员,专职善后。”   “上官哥哥还说,之前的一场战役,打得很惨烈,四哥五哥都上了战场,还杀了不少敌人,在军中名声大作,有好多大哥哥和叔叔都愿意跟着他们一场打战。”   “信里还说了,他们长得跟成年人一样,高高大大,还晒黑了不少,如果回来,您肯定认不出他们来了。有一回回城休整时,城里的姑娘们都跑来表白呢。”   说到这里,何老太和余明娘先是一怔,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第840章赔钱货的去留问题   张春桃上前来打趣,“娘,等承木承田回来,肯定给您带俩孙媳妇!”   余明娘娇羞地推了张春桃一下,“承木还小呢,哪能这么快就娶媳妇。”   张春桃笑得更欢了,“又不是你娶媳妇,你脸红什么!”   何福兴立刻来护自家婆娘了,“大嫂,就算要娶媳妇,也该是承业呢。他可是长孙,理应他先娶才是。”   一说到这事,张春桃就没了笑容,轻轻叹了口气。   何承业也停下笔,偷偷看了张春桃一眼,没有说话。   何福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看了看余明娘,等她来救场。   余明娘又看向何老太。   何老太笑笑地摆摆手,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做长辈的,娶谁嫁谁,还是要孩子们自己乐意才行。”   张春桃点点头,半晌没说话。   她的心情很复杂。   自上回之后,何承业和张春桃的感情开始升温。   何承业整天张罗着春枝和春笋的事,张春桃只要去药铺,就能看见他们头挨着头说悄悄话的样子。   张春桃也挺喜欢春竹的,只是心里总有个疙瘩解不开。   当着何承业的面,张春桃也不好说什么。   她说:“娘,您知道我也不是贪心的人,只想着能家宅平安,一家人和和睦睦的。”   大伙都明白她的意思。   他们不知道李老汉和春竹娘已经被齐怀远弄死了,只道他们失踪了,生死不明。   如果何承业娶了春竹,万一哪天他们又跑过来闹事,确实很烦人。   “顺其自然吧。”何老太看了眼惴惴不安的何承业,劝道,“反正承业还小,过几年再谈婚论嫁也不迟,就随他去吧。”   张春桃点点头,走到桌子旁看何承业写信。   何福宗正在口述,何承业龙飞凤舞地写着,张春桃不识字,也能看出他写得字很好看。   等他写完,张春桃才问:“春枝和春笋的事怎样了?”   为了这事,何承业和张春桃特地回了清风县一趟呢。   “李家没人愿意收留春枝和春笋,听说春枝想带她们走,都高兴得很呢。”何承业一脸鄙夷。   张春桃隐约感觉到什么,又问:“那他弟弟呢?”   “春竹的姑姑说她愿意照顾她弟弟,但要把他家所有的产业交她保管才行。说是等她弟弟长大了,再还给他。”   小福宝眨巴着眼睛,听得认真。   这个世界,养个小孩的成本很低的,可李家在街上的那栋房子和店铺,却是值钱的。   春竹姑姑就算不变卖这些产业,或租或经营,都是不亏的。   在这里,女孩子不值钱,长大了嫁了还要给嫁妆,都说是赔钱货。像春竹爹娘那样卖女儿的,也是多了去。   男孩子就不同,所有的产业都是要留给儿子的。也怪不得春竹姑姑上赶着要养她弟弟,对她两个妹妹的抚养就装聋作哑。   与其说这个世界人情凉薄,不如说是金钱的诱惑太大了。   小福宝忽然扑到了何老太的怀里,真诚地说道:“谢谢奶!”   然后,她又扑到张春桃和何福宗的怀里,连声说:“谢谢爹,谢谢娘!”   “没有你们,就没有我!”说着说着,小福宝的眼睛湿湿的,眨巴两下,就要落下泪来。 第841章您是最好的!   小福宝没有继续说下去,可大伙都明白她的意思。   她是幸运的,有何老太他们,不但救了她,还把她视若珍宝。   反观春枝和春笋,就实在是可怜极了。   “都是女孩子,这命啊……”何老太摇摇头,终究是说不下去了。   何福兴对着余明娘悄声说:“春竹三姐妹着实太可怜了,不如咱们收养她们吧。”   余明娘瞥了眼何老太,小声回道:“我也想要个女儿,可她们跟小福宝不一样。”   她们是姓李的,还有一堆亲戚,当真要收养了,只怕会有一堆麻烦事找上门来。   万一养了个十几年,感情深厚了,李老汉和春竹娘又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蹦出来了,那可怎么办?   而且,春竹三姐妹都是有主见的,你想收养,她们还不一定愿意。   何福兴一听,立刻打消了念头。   何承业眼巴巴地看着何福宗,想等他发话。   何福宗则看向张春桃。   张春桃深有感触地对何承业说:“等你把春枝春笋接过来,就让她们跟着春竹一起住在咱们家吧。”   “真的?”何承业高兴得恨不得要抱着张春桃亲两下。   张春桃瞥了他一眼,佯装嗔怒,道:“难道还让她们三个女孩子单独住在外面?人是你接过来的,万一出了事,谁负责?”   何承业激动不已,终于抱住了张春桃,“娘,您是这世界上最善良的娘!您是最好的!”   张春桃听得心里可熨帖,可面上还是冷冰冰的。   她推开何承业,说:“丑话说到前头,她们来咱家住,对外就说是自家远房亲戚来投奔。咱家可是不养闲人的,住在咱家,该干啥就要干啥!”   “那是自然!”何承业立刻王婆卖瓜起来,“娘,您别看春枝春笋年纪小,她家的生意平时都是她们打理的。您看春竹做事多利落,就知道她们有多能干了!”   张春桃看着儿子一脸讨好的样子,又气又笑。   “从前怎不见你这样会说话。”张春桃假装生气地别过头去,“懒得看你这副嘴脸。”   说完,张春桃笑眯眯地搂着小福宝,说:“娘给你拿好吃的去。”   说完,就去屋里一角拿篮子。   里面装着她前两日买的冻米糖。   这东西在锦州城是稀罕物,卖得也贵。   张春桃刚掀开布,想拿两块给小福宝,赫然看见鲛珠就躺在一堆冻米糖中间,上面还粘着白色的米糖屑。   “你这孩子,怎么把它放在这里了,就不怕丢了?”张春桃心疼地拿起鲛珠,擦了又擦,就怕弄脏了。   小福宝探头来看,这才想起,是自己昨天找吃的,顺手放进去的。   她笑道:“娘,皇甫大叔说了,这东西有灵性,丢不了的。”   “那也不能随便乱放。”张春桃想了想,把鲛珠放进了何老太大衣箱的最底层,她还特地交代道,“娘,我把鲛珠放您这了。”   等他们都走了,何老太又赶紧把鲛珠拿了出来,爬上坑,将垫在炕上的棉被掀了起来,又扒开铺在炕面上的厚布,只见炕面上竟放着一块木板。   拿起木板,下面是何老太挖出来的一个洞。   里面摆着小福宝的嫁妆。   何老太又细细地数了遍,见东西一样没少,便把鲛珠也放了进去。   重新铺好炕后,何老太平躺在上面,阖眸休息时,在心里默默说道:“小福宝的亲娘,你在天之灵,好好保佑她吧。” 第842章说什么也不同意纳妾   这几天,柳锦柔和绣娘都精神百倍地在家里干活。   洗衣服扫地,擦窗子抹桌子,卤鸡腿烧鸭翅,熬高汤炸油果子,就连司徒老太也坐不住,不是缝缝补补,就是跟着她们身后洗菜择菜,也没一刻闲的。   就连兰儿,每日下课后,都乖巧地在家里做点力所能及的事,还每晚温习功课到深夜,生怕司徒威来问她,表现得不好。   只有司徒夜,按部就班的,没有任何改变。   偶尔,他还会在府衙加班,或者到何家走动走动,对司徒威的归来似乎不那么热情。   眨眼就过了十天,柳锦柔整日在城门口守着,也不见司徒威的身影,不由急了。   “夜儿,你爹怎么还没回来,不会出事了吧。”柳锦柔说完,觉得这话不吉利,立刻对着旁边呸呸两声,算没说。   司徒老太也一脸焦虑,对着菩萨阿弥陀佛地念了大半天的经,还算镇定地说:“应是有什么事在路上耽搁了吧。”   绣娘几次想开口说话,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紧张地扯着手帕,望着司徒夜。   司徒夜抿了抿唇才说:“奶奶,娘,你们别着急,如果有事,府衙那边肯定会有消息的。”   这次司徒威不但是回家,还是走马上任。   朝廷命官如果在路上出了什么事,会第一时间通知这边的。   而且,还有上官子骞派来的人护送,怎么可能出事。   迟迟未到,恐怕是另有原因吧。   司徒老太听罢,稍稍安了点心。   可柳锦柔还是坐立不安,“娘,我还是再去城门那看看吧。”   司徒老太知道不让她去,她是坐不住的,便点头答应了。   绣娘着急地跟在身后,也不说要做什么。   大伙都知道她也是想去城门守着,都没阻拦她。   本以为她们今日一样是无功而返,眼看到了城门关闭之时,忽然看见远处有辆大马车,正疾驰而来。   马车从柳锦柔眼前飞驰而去,车帘被风吹起一角,柳锦柔眼尖,认出里面的男人正是司徒威。   “老爷!”柳锦柔激动地叫了起来。   绣娘没看见,但她也跟着喊:“老爷!我们在这里!”   马车不但没停,速度反而更快,眨眼就消失在街尾。   绣娘急得提起裙裾就要跑,扭头看见柳锦柔还傻站在那里,一跺脚,转身拉起柳锦柔,说:“大姐,快点回家啊!”   柳锦柔如梦如初醒,忙说:“对,咱们回家。”   两个女人一路小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可哪里比得上骏马的速度。   等她们到家时,马车正停在自家院门口,里面空空如也,连行李都搬得干干净净。   柳锦柔紧张地整了整衣襟,又扯了扯裙子,问绣娘:“我头发可乱了?”   绣娘也正在整理头发,匆匆地瞥了眼柳锦柔,笑道:“大姐,你快看看我的妆可化了?”   “没呢,好看得很!”柳锦柔嘴角带笑,眉眼弯弯,看绣娘都觉得她比平日漂亮了好几倍。   两人手挽着手,满面笑容地进了院子。   刚到堂屋,就听到里面乒乒乓乓摔东西的声音,很快,就传出司徒老太的声音:“不行!我说什么也不同意纳妾!” 第843章该风流的还是风流   柳锦柔只觉得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   绣娘也是眼前发黑,若不是挽着柳锦柔,只怕要从台阶上摔下去。   两个女人相互搀扶着,四条腿像钉在了地上,根本动弹不了。   里面的人,都没注意到她们的到来。   可她们是能清楚看见里面的场景。   司徒老太正坐在上首,左边站着司徒夜,右边站着兰儿。   地上,有砸碎的瓷片和一大滩茶渍,就是司徒老太气得把茶杯茶壶都砸在地上了。   司徒夜的脸阴沉得吓人,目光凛冽,那神情简直像是地狱判官,正在审问阴间小鬼。   司徒老太的脚下,跪着司徒威,和两个年纪女子。   只看背影和穿着,柳锦柔也能看出,其中一人已有身孕,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生了。   柳锦柔身体晃了晃,脸色煞白,差点昏过去。   绣娘气得银牙紧咬,泼辣劲直往上蹿,不管不顾地甩开了柳锦柔,冲了进去,对着司徒威吼道:“老爷,这两个贱胚子是哪来的妖精!”   以前,司徒家都嫌弃绣娘说话粗鲁无礼,上不了台面,可今天,她这话听到耳里,特别舒服。   司徒威没料到第一个出头的是绣娘,怔了怔,起身就扇了绣娘一巴掌。   “你个妾室,当着娘的面,还有没有体面了!”他也不笨,立刻拿司徒老太来做挡箭牌了。   绣娘被打蒙了。   司徒老太气得一拍桌子,声音也变得严厉起来,“那你当着我的面,打你的妾室,就体面了?”   司徒威这才灭了嚣张气焰,讪讪道:“娘,儿子流浪在外,背腹受敌,又一身伤痛,若不是青莲和小娟照顾,我又怎能平安归来!”   司徒夜只觉得胃中翻腾难受,差点吐出来。   什么流浪在外,明明是上官子骞暗中将他安排在一个闭塞村里,让他安心养伤,韬光养晦,伺机而动。   他倒好,大难不死,忽然觉得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连村姑都不放过。   那个大肚子叫青莲,看她身孕就能推算出,司徒威是一到村庄就勾搭上了,做了这等好事。   小娟最多不过十五岁,还不如自己大!   果然是天生风流的人,到哪都不忘风流之事。   司徒夜眼角余光忽看见门外的柳锦柔,他赶紧走过去,将她扶了进去。   柳锦柔心神还乱着,茫然地进了屋后,看见绣娘高高肿起的脸,哭着抚了上去。   “痛吗?”她问。   绣娘顿时哇的大哭起来,“大姐,我痛死了!”   柳锦柔拉着绣娘,跪到了司徒老太的跟前,说:“娘,请娘做主。”   司徒老太为难又慈爱地看着她们。   再抬眼,司徒老太的目光中充满了厌恶之意。   她挥挥手,说:“你们先住在外面去,别在这里碍眼!”   司徒威还想说话,司徒老太瞪了他一眼,“你这个不孝子,再多话,也一起出去!”   司徒威这才闭上嘴,讪讪地扶起青莲,扭头对小娟说:“你们先住到客栈去,过几日,我再来寻你们。”   青莲和小娟无奈,只得走了。   送走她们后,司徒威叫上柳锦柔一起去司徒老太的屋子里商量此事了。   司徒夜只觉得这个家沉闷恶心,一甩手,去府衙了。 第844章纳妾还是通房   司徒老太的屋子里,气氛沉闷得缺氧。   柳锦柔不肯坐,站在司徒老太的身后,垂着头,好像做错事的人是她。   司徒老太也不改从前的淡然自若,拿着佛珠的手,动也不动。   司徒威先是把这三年来的经历,都细细说了一遍。   说到动容处,他也是声泪俱下。   司徒老太和柳锦柔也知他这些年经历了无数处生死,多少次命悬一线,死里逃生。   直到上官子骞插手,他才能稍稍松口气。   后来重伤,被安排在村子里养伤,他每日都会做噩梦,夜夜惊醒。   也许是经历了太多生死,司徒威开始回顾往日,痛定思痛,决定改变人生,要趁着还算年轻健康,好好享受人生。   所以,被安排回来做副将,他甘之如饴。   只要能把青莲和小娟带上,享美人之福就行。   司徒威口才了得,说得司徒老太和柳锦柔的心七上八下,跟坐过山车似的,只担心着他安危,忘了这只不过是他风流纳妾的前奏。   明明是他大难不死坐享其福,风流多情的他忍不住左拥右抱的风流债,在他两个多时辰的叙述之后,变成了一时思念成疾把控不住犯了错,现在要亡羊补牢,从此过上幸福生活的佳话了。   司徒老太神色间有些松动,她扭头看向柳锦柔。   司徒威趁机说道:“娘,青莲已有身孕,大夫说了,是孙子!”   他又冲着柳锦柔讨好地笑道:“夫人,你若不愿意,她们不做妾也行,做个通房也不亏待。”   好话歹话都被他说了,柳锦柔顿时觉得这事难办了。   她犹豫许久,才说:“娘,这事我还需得想想。”   司徒老太正要点头说好,司徒威有些不耐烦地问她:“你还要想什么?”   “不管老爷要纳妾还是添通房,我总该问问夜儿和绣娘的意思。”柳锦柔说。   司徒威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这事跟夜儿有何干系!绣娘不过是个妾,谁给她面子让她来置喙了!”   本来柳锦柔还有些踌躇,听到司徒威这番话后,不由地也恼了。   司徒夜从前说的有关纳妾的话,在她耳边不停回荡。   她的腰杆子,也不由地直了起来,“老爷若一心要纳妾,又何苦惺惺作态地来问我。”   司徒威和司徒老太都惊呆了。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逆来顺受的柳锦柔,也有态度强硬的时候。   司徒威还要发作,司徒老太起身,下了逐客令。   “明日你还要去军营报道,你赶紧洗洗睡吧!”   司徒威无奈,只得出去了。   等他洗漱干净,赫然发现,柳锦柔的屋子反锁了门,绣娘和兰儿睡在一起,没他睡觉的位置。   司徒威只得讪讪地去了书房,囫囵睡了一夜。   次日,司徒威刚出门,绣娘就跪在司徒老太和柳锦柔的跟前,一通哭诉。   “娘,大姐,你们千万别让老爷纳妾啊!咱们辛苦等了三年啊,老爷回来连句安慰话都没有,就带了两个女人进家门,这……这也太过分了!” 第845章不许进门!   司徒老太扭头看向柳锦柔,说:“昨日老爷在,你不肯说实话,现在可愿意说了?”   柳锦柔点点头,半晌才说:“娘,夜儿是决计不会同意老爷纳妾的。”   司徒老太无奈地叹气,“是啊,夜儿气得昨晚都没回家。想来他爹如果要纳妾,他是不会进屋半步的。”   绣娘怔了一下。   自古哪有儿子管爹纳妾的事,可看柳锦柔和司徒老太的样子,仿佛司徒夜有一票否绝权似的。   再细想,也不为过。   司徒威逃亡的三年,司徒夜就是家里的主心骨,事事都由他做决定,全然是一家之主。   如今他早早过了乡试,又在府衙做事,连国家大事都管得,凭什么管不得家里的小事。   最重要的是,司徒夜反对纳妾,是她们这边的!   绣娘毫不犹豫地附和道:“是啊!夜儿肯定不会答应的!娘,您若是同意了,只怕跟他生分了。”   这话很不得体,不过司徒老太也只是瞪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柳锦柔嗫嚅着,又说:“我也不乐意。”   绣娘马上再次附和,“我和大姐一个意思,我也不乐意!”   司徒老太并不吃惊,她也是不乐意的。   可这事,并不是她们不乐意就能解决的啊。   “我看青莲的肚子,怕是最多一个月就要生了。”司徒老太愁得就差一夜白头了,“咱们不让她进门,这孩子可怎么办?”   柳锦柔心软,小声说道:“娘的意思,是让青莲进门?”   司徒老太看着一晚上就消瘦了的柳锦柔,半天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司徒夜推门进来了。   “她们谁也不能进门!”   司徒老太惊诧地看着司徒夜,“夜儿,你怎么回来了?”   “奶奶,我今日是特地回来的。”他坐在司徒老太身旁,斩钉截铁地说,“奶奶,如果你同意了青莲进门,过不了多久,小娟也会有身孕的,再过不了几年,只怕会有黄莲、绿莲、大娟、幺娟有身孕,然后大摇大摆地进门!”   一句话,说得大伙忍俊不禁,可都没人敢笑。   司徒老太怔怔,一时半会没说话。   司徒夜好似看出她的心思,又说:“奶奶喜欢孙子孙女,想儿孙满堂,自是好的。奶奶若是真得心疼我们,不如再等几年,我定会生十个八个曾孙子,让奶奶高兴!”   绣娘终于绷不住了,噗嗤笑了起来。   司徒老太面上讪讪地笑了一下,心里难免有点发虚。   她再喜欢柳锦柔,最心疼的还是儿子。   青莲怀的是她的亲孙子,她也不可能不管的。   这时,司徒夜瞥了眼绣娘。   绣娘从来没有这么聪明过,她马上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娘,大姐才刚过三十,只要努力努力,还是能生的。”   她又拍着自己的胸脯,声音更加洪亮,“我才二十有三,身子也养得好,再生十个八个的,也不难!”   柳锦柔被绣娘这话羞得脸颊发烫,司徒老太也被她劈头盖脸没遮掩的话,臊得慌。   只有司徒夜,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她,大有一种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的感觉。   司徒夜收回目光,又淡淡说道:“奶奶,爹带来的这两个女子行事也算是随便的,您说,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爹的呢?” 第846章道德绑架   这句话,如一块大石投入湖中,激起千层浪。   司徒老太也为之动容。   绣娘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司徒夜这是给她话头发挥,马上又叫了起来。   “娘,当初老爷要纳我为妾,也是您亲自相看过,大姐点了头,两家过了礼,我才能进门与老爷行房的!这两个妖精,连您和大姐的面都没见过,头也没磕过,就这么不清不白的跟老爷厮混,行事怎么看都跟青楼女子无异啊!”   “就算不是青楼女子,也是有心机的!若真让这种人进了门,家宅不宁啊!”   “老爷这才刚回来,还需得多建功立业,才能在仕途上有发展。如若让这样的女子来祸害家里,影响了老爷的发展,那如何是好。”   司徒老太的心,渐渐往下沉。   她不由埋怨自己,竟没有想到这一层。   柳锦柔也觉得绣娘说得有道理。   绣娘见她们都没反驳,又说:“退一万步来说,就算那个青莲生的是老爷的亲生儿子,也是要挂在大姐名下才行。在京城,多了去外室生子的,不也都是留子去母的。若是遇到来历不明的孩子,也是随便打发走的,可没说一定要母凭子贵,大摇大摆进夫家大门的!”   司徒老太更是头疼了。   她叹气,道:“锦柔,你有何想法?”   柳锦柔看看司徒老太,又瞅瞅司徒夜,就是不敢看绣娘灼热的目光。   她垂下头,紧盯着脚尖,小声说道:“娘,我心乱得很,不知该怎么办。”   一阵难堪的沉默之后,她又说:“娘,我想出去走走。”   盼了三年,提心吊胆地思念了三年的夫君回来,一下子给了她这么大的礼,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司徒老太也知道她处境为难,当下就点头应下来了。   司徒夜帮着柳锦柔收拾了行李之后,叫来马车,送她出城。   “娘,书院附近有几间闲置的屋子,不在书院里面,但又是书院的产业。您在那住着,不必担心有人烦扰,我还能陪您。”   很明显,司徒夜也是不打算回家的。   柳锦柔勉强笑笑,说:“奶奶在家呢,你怎能不回去?”   “儿子孝敬娘,天经地义。现在爹回来,该他孝敬奶奶。您是我的娘,我做儿子的孝敬您,也是应该的。”   这话说得有理有据,柳锦柔也不好勉强司徒夜,只得答应了。   到了书院,司徒夜只说柳锦柔想在那空屋里住些日子,林北都多一个字都没问,就准了。   司徒夜又帮着收拾了大半天,这才安顿好她。   “娘,您放心,不会有人找到您的。”司徒夜知道她想清静,安慰她,“我每天都会来给您带饭菜,您就好好休息!”   柳锦柔伸手拉住了司徒夜,怔怔地看着他。   她迟疑地问他:“夜儿,你说娘这么做,是不是太狠了些?”   司徒夜神色冷漠地回道:“娘,她们又不是无知稚童,本就该对自己所做的选择承担责任。”   柳锦柔有些迷茫。   司徒夜继续说:“难不成,每个人做错了事,要承担责任的时候就来找别人哭闹,道德绑架,那不是对别人不公平。您若因此觉得自己心太狠,就是作茧自缚了。” 第847章做假账   柳锦柔仅是琢磨道德绑架这四个字,就花费了两三日时间。   她整天想着司徒夜的话,倒也不觉得时间难挨。   山里的风景极好,虽已入冬,未下雪,倒也不至于冷得出不了门。   柳锦柔每天睡到自然醒,吃饱喝足后就四处走动,闲着无聊做点针线活,累了就抱着棉被思考一下司徒夜的忠告。   这样的生活既惬意又舒坦,当真是嫁人后最美妙的日子了。   城里,司徒家则压抑得让人窒息。   何家得知司徒威的所作所为后,也大为震惊。   奈何这是别人的家事,何家也不好多问多管,只是暗暗替柳锦柔不值,为司徒老太担忧。   这天,小福宝下了课,特地去了药铺,选了几味养身的药材。   司徒夜只跟她说了柳锦柔的去向,她每天会去陪陪,见她气色不太好,这才来拿药,想给她熬点补药。   正在配药,就听到何福宗兴高采烈地说:“那日知府大人说要一个月才能到账,没想到今日就到了。”   何承业和何承学正在对账,听到何福兴的话,连忙把这笔账也算了进去。   “除了皇家的贡品生意,还有咱们家种的人参,收购来的药材和其他珍贵药材的买卖……”何承学一边打着算盘,一边细细计算,“今年新增的出口到关外的药材生意,咱们纯赚了三百万两!”   何福兴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这还没到年底呢,咱们才经营了不到半年,就赚了这么多!”   何福宗也兴奋得直搓手,拿着账本翻来翻去地看了半天,直盯着上面的零笑得跟傻子一样。   他又翻出另一个账本,小声说道:“老规矩,一半送到小王爷那去做军饷。承学啊,账可是要做平了啊。”   何承学郑重其事地点头说好,还有些骄傲地说:“爹,您还不放心我嘛!我早就做了好,这回可以挤出一百八十万两银子呢!”   小福宝差点要笑出声。   别人做账,是想亏空谋私,也只有何家,做假账是为了能偷偷抠钱出来给国家打仗用。   也怪不得他们这样小心,上官子骞到底只是个王爷,他还许多政敌,就算何家无心从政,仅私下贴钱做军饷这一件事,也会招来不少敌对势力。   所以自司徒夜教他们做假账应付外人后,何承学就努力学习,做得是得心应手。   何家正说得热火朝天,知府又亲自登门了。   客套之后,知府问何福宗:“不知何老太,可有做药材商会会长的想法?”   何福宗呆了呆,笑得有点心虚。   知府又说:“之前的会长赵有才,行为不端,存私谋利,把锦州的药材市场弄得乌七八糟。之后会长之职一直空着,眼看就到年底,正是药材收购的要紧时候,可不能再空着了。”   何福宗已经冒出一头的汗。   他下意识地拿着衣袖去揩汗,愁眉苦脸的,面上的皱纹平白的又挤出许多来。   “大人,这事……我怕我做不好。”   知府早就料到他会这么答,笑道:“何家偌大的生意,你不是打理得很好嘛,做商会会长不过是多了份责任而已,不难的。”   何福宗也觉得盛情难却,可还是心里没有底,半晌才憋出一句话:“大人,这事可否允许我再想想,跟家人商量商量?” 第848章天上掉下来的大帽子   知府也觉得让他去当会长,有点赶鸭子上架。   可眼下也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   “皇宫里派人传话,很满意你们送去的药材。上回你们的药救了皇后,现如今后宫每每用药,都钦点你家送去的药,就连皇上每日喝的参汤,也只用你家的。”   知府苦口婆心地说:“你不知道,现在京城各大药商,都想从你这进货,已经有不少人差人与我打招呼,要我从中牵线搭桥呢。”   “你若肯做这会长,自然是有便利之处。不过最最要紧的是,你要看紧咱们锦州的药材商,万万不能再干以次充好的混账事!”   知府说一句,何福宗就点一下头。   等知府走了,何福宗莫名地觉得,好像他成了内定的商会会长。   仿佛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一顶大帽子,就这样扣在了他的头上。   一家人,又为当不当商会会长发了愁。   “老二,不如你去当吧。”何福宗太有自知之明,让他打理自家生意,还要靠何福兴他们帮衬着,让他管理商会,还不如让他投胎。   何福兴的头左右摇得厉害,脖子都快要拧成麻花了。   “大哥你都不行,我就更不行了。再说,知府是叫你当会长,你怎么能推给我!”   他见何福宗还是愁眉不展,指着何承业说:“不如让承业去吧。”   何承业倒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想当,可他满打满算勉强才十三岁,这个年纪去,肯定没人服他。   所有人都摇头摆手,何老太还安慰何承业:“不是奶不相信你的能力,实在是你年纪太小了。若是再长个几岁,又成家了,倒是可以试试。”   何承业嘿嘿一笑,摸着后脑勺,赞同地点了点头。   他扭头看向何福宗,说:“爹,您去吧。眼下咱家的生意越做越大了,您当了会长,对咱家只有好处没坏处!”   何福兴更是在旁边撺掇,“就是,大哥,您要是当了会长,咱们脸上也有光。到时候娘可就是会长的娘了,走出去都要八面威风。”   所有人的目光又重新落到了何福宗的身上。   何福宗还是扭扭捏捏的,不敢答应下来。   小福宝坐在桌前,一只手撑着小脑袋,像是在想问题。   过了会,她问:“爹,您为什么不肯当会长啊?”   所有人都支持他去做会长,却没有人一个人问过他,为何不肯当。   何福宗感激地看向小福宝,说:“爹就那点本事,你还不知道?爹管咱家铺子都是靠你二叔他们帮忙,哪能管得了药材商会。”   小福宝一撅嘴,很是不认同何福宗的话。   “爹,您去当会长了,如果遇到事,二叔他们还是会帮您的啊。”   何福兴他们立刻点头说是。   小福宝又掰着手指头,边数边说:“一个好汉三个帮,就是英雄好汉,也要人帮忙的。爹,您管铺子有人帮,管商会,一样有人帮的啊。”   “商会又不是只有您一个人,还有副会长,有管事,还有好多好多的成员,他们都会出谋划策的。”   被小福宝这么一说,何福宗觉得这事好像没那么难了。   最后,小福宝还给他吃了一个定心丸,“是知府大人请您当会长的,遇到难事,他肯定会出手相助的。再说了,还有夜哥哥帮咱们呢。” 第849章有本事的孩子   何福兴觉得小福宝说得特别有道理,“大哥,你想想,当初赵有才当会长时,把药材生意弄得乌烟瘴气,不也稳稳地坐了这么多年。咱们又不贪钱,也不给自己谋利,大公无私地为大伙办实事而已,如果这也做不下来,那这会长也没啥意思了,到时候咱们再请辞不做就是了!”   何福宗想了又想,说:“你们说得都有道理,我也觉得,是这个理。就是……唉,让我再想想。”   别人听他这么说了,也不好再逼。   反正知府也没有催上门,便都不再提起。   何老太却是看着小福宝,目光沉静如水。   待众人都散了,张春桃给何老太泡了壶新茶,“娘,您尝尝这南边运来的茶叶,可比咱们在大沟村自己摘的山里的野茶好喝得很。”   余明娘又端来两盘小糕点,凑趣道:“娘,我听说大户人家的女眷都是一边喝茶一边吃糕点,咱们也来装一回高门大户的淑女吧。”   何老太笑呵呵地喝了口茶,“喝惯口味重的,这茶淡了些。   张春桃和余明娘也都跟着喝了口茶,亦有同感。   张春桃感慨道:“咱们都是大老粗,装不出富贵人家的雅致。我记得,从前在司徒家喝的茶也是这样的,我看柳妹子喝茶的样子,就特别享受特别好看。”   一提起柳锦柔,余明娘就叹气:“她好不容易盼自家男人回来了,人家倒好,带了两个女人,其中一个还大肚子。唉,听说她都离家出走了。”   “应是躲起来散心了吧。”何老太也替柳锦柔抱不平,也很担心司徒老太,“老姐儿这回,怕是不得安宁了。”   “娘,您是不知道,那两个女人有多厉害。她们成天跪在司徒家门口,又是哭又是磕头,现在整个锦州城,都知道司徒家不许她们进门为妾的事了。”张春桃再呷一口茶,不知怎的,觉得有点苦了。   忽然间,她想到了何福宗。   何家现在日子越来越好,钱也越赚越多,如果他当了会长,发达了,会不会也纳小妾。   张春桃下意识地去看余明娘,仿佛从她的脸上,也看到了她的忧虑。   何老太瞪了她们俩一眼,笑骂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他们纳妾的!咱们家穷苦了多少年,这日子才好过了几天,没事纳妾给自己寻不痛快?”   张春桃和余明娘面上讪讪笑着,眼底全是惊喜。   何老太又说:“如今孩子们都大了,要操心也该操心他们的亲事才是正理!我养的儿子,可不是花心大萝卜!”   张春桃和余明娘连连说是,一个倒茶,一个递糕点,别提多殷勤了。   何老太吃饱喝足了,露出个满意的笑容。   “今儿我听小福宝说话,很有气派。咱大沟村别家的女孩,六岁最多会洗两件衣裳做碗粥喝,咱家小福宝,都能议事了!”   张春桃顿时容光焕发,笑道:“小福宝在书院读书的时候,老夫子就夸她聪明早慧!前两天我碰到林院长,他还夸小福宝有本事,能写策论了呢!”   余明娘笑道:“小福宝读了书,自是不一样的。她又经常跟司徒少爷在一起,眼界也是不同的。”   何老太咳嗽两声,忽然说道:“她的亲事,你们一个做娘的,一个做二婶子,要多费点心才是。” 第850章要早点议亲   何老太说得郑重其事。   张春桃和余明娘面面相觑,诧异地说:“娘,小福宝才六岁呢!”   “六岁半了!”何老太义正词严地说,“我打听过了,锦州城有点身份的女孩子家,十岁就要开始准备议亲了。小福宝马上就要七岁,你们做大人的平时就该留点心眼,看看谁家合适,临到说亲的时候,也不会乱的。”   这些事,张春桃和余明娘也有所耳闻。   锦州城可不是清风县,这里富商乡绅多如牛毛,还有许多高门大户书香门弟,自成一个上流社会的封闭圈子,外人很难进去。   这个圈子里的女孩,早早的就会有人来打听,他们也会通过各种渠道去打听别人家的男孩。   十岁议亲,到十五岁再嫁,很正常不过。   何家生意虽好,也赚了不少钱,可要挤进这圈子,还是有难度的。   可如果要给小福宝找个一般人家的男孩,别说何老太不同意,张春桃也是不乐意的。   余明娘试探地问:“娘,您不是也挺喜欢司徒少爷的吗?我以为您是愿意的。”   何老太摆摆手,说:“这事本来就是八字没一撇的,现在司徒老爷回来了,就别提了。”   司徒家除了柳锦柔还有个绣娘,现在再多两个姨娘,只怕要家宅不宁到大家都进棺材了。   何老太可舍不得让小福宝嫁到这样的人家去。   张春桃也是这个相法。   她狠下决心,“娘,等当家的做了会长,肯定会有许多应酬。到时候我和明娘一起出去见识见识,顺便多打听打听这锦州城里人家的情况,肯定会给小福宝寻个夫婿的!”   何老太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余明娘乐得捂嘴直笑,道:“咱家啊,就是喜欢女孩。你看一屋子的野小子,他们的亲事,咱们可不乐意费心!”   张春桃一听到说给儿子找媳妇的事,马上抬头挥了挥,“男孩子只要立业了,自然就能成家,等他们大了,爱找谁找谁,犯不着咱们操心!”   “大嫂,你现在不操心承业的亲事了?”余明娘故意打趣她。   张春桃豁达地笑道:“承业是个有主见的孩子,他的事啊,我这个做娘的也不能管太多。我信他的眼光,他自会找个合适的。到时候,我们准备好聘礼就行了!”   “有承业这个大哥带好头,我也不用担心我那两个臭小子的亲事了!”余明娘也很乐观。   一家人,又说了些别的闲话,这才散了。   此时的司徒家,正如何家刚刚所说的,正闹得不可开交。   青莲和小娟都不是省油的灯,她们俩在客栈里一合计,决定先发制人。   特别是青莲,仗着自己有身孕,挺着大肚子跪在司徒家门口,哭得比窦娥还冤。   司徒威在屋里,几次想出门把她接进来,可是司徒老太没点头,他也不好这么做。   “娘,您吃斋念佛这么多年,心最善了,您就忍心看着她们跪在那里哭?青莲肚子里还有您孙子呢!”   司徒老太已经气病了,胸口只觉得堵得闷闷的。   她气得直拍床沿,说:“你媳妇离家五天了,你怎么就不关心关心她!” 第851章装病也是辛苦的   司徒威说:“夜儿陪着她,肯定不会有事的。”   司徒威对司徒夜的感情很复杂,两父子一直不太亲近,司徒夜冷冷的,就是对他这个父亲,也只是表面客套。   说起来,这么多年来,司徒夜好像只听了他一次,就是他要司徒夜考状元。   其他的话,司徒夜似乎都当成了耳旁风。   这次纳妾,最大的阻力不是别人,就是司徒夜。   绣娘端着药进了屋,见司徒威还在屋子里苦劝司徒老太,从鼻孔里哼出一个鄙夷的单音。   她走了过来,不客气地问:“老爷不是要去镇北军营的吗?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家里?”   司徒威瞪她。   他没想到,她和柳锦柔相处了三年,竟好得跟姐妹一样。   现在不但不帮他,还跟他唱反调。   “娘,您病了,我向上头告了三天假,在家尽孝。”他说。   绣娘马上反唇相讥,“老爷是想趁着娘这几天不舒服,逼娘点头答应,让那两个狐媚子进门吧!”   “你!”司徒威气得扬起手要打人。   绣娘立刻躲到了司徒老太的床边,大声喊道:“娘,您看老爷,为了外人要打我!”   司徒老太也气得够呛,咳嗽了几声后,对绣娘说:“你现在就去书院找夜儿,让他帮我找家寺庙,我今天就搬到寺庙里住去。”   “娘,我和兰儿陪你去。”绣娘放下药碗,雷厉风行的要去书院。   司徒威又气又急,拉着绣娘的胳膊不放。   “娘,您这是何苦。”他扭头对司徒老太说。   司徒老太叹气,说:“你别以为我老了,就是傻瓜。要是没有你点头,她们敢跪在咱家门口闹事?你不要脸,我还要脸,现在闹得满风雨,你存心想逼死我?”   司徒威一脸羞愧,半天才辩解道:“这不是青莲快要生了嘛。”   “她要生,就让她生去。她跟你苟且时,就该考虑到会有今天这个局面!我病了,没力气跟你争辩,反正一句话,要她们进门必须锦柔点头,否则我也不会认的!”   司徒老太很少说狠话,司徒威一听就知道,这事她是不会妥协的。   他叹着气,垂头往外走去。   很快,外面安宁了。   绣娘这才出去瞅了两眼,果然,人都走了。   “娘,您快起来。”绣娘一进屋,就扶司徒老太起来,还给她揉腰,“装病躺了几天,可累坏了吧。”   司徒老太苦笑道:“以前只道干活辛苦,原来躺在床上装病,也是辛苦的。”   绣娘愁眉苦脸道:“娘,您总不能一直装病吧。这事,还是要想出个解决办法来才行。”   她想了想,又说:“要不咱们找大姐去,一起躲起来,看她们怎么办!”   司徒老太苦笑不已,她叹气:“我都没脸出去了。”   说实话,她都想回大沟村去。   可一想到那两个女的也跟着去大沟村又跪又哭的,就头疼。   “娘,干脆我去书院找夜儿吧。就算大姐要躲,也不是躲咱们。大不了,我们跟大姐一起躲,省得在这里看着那两个狐媚子心烦!”   司徒老太一时也想不出别的法子,沉吟片刻才说:“你去了,在她面前别乱说。她心思重,别惹得伤心。” 第852章晴天大霹雳   婆媳俩像做贼似的,从后门溜出来,找了辆马车就往书院去。   绣娘留了个心眼,把兰儿也带上了。   祖孙三人到了书院门口,央求了许久,门房这才肯替他们通传。   司徒夜赶紧出来接她们。   绣娘一脸不高兴,“这书院也忒不请道理了,咱们又不是来闹事的,凭什么不让进!”   司徒夜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这次纳妾风波,她坚定不移地站在了柳锦柔这边,不管她目的如何,现在她是统一战线的朋友,司徒夜对她多少宽容了些。   “奶奶,书院有规定,不允许外人进入的。您别怪他们,他们也是按规定办事。”司徒夜看司徒老太的脸色不太好看,只向她做了解释。   司徒老太是见过世面的,知道但凡有点地位和名气的书院,管理都比衙门还严。   比如京城的许多皇家书院,和国子监学等等,它们的管理堪比皇宫内院,就是亲生父母想进去见子女一面,都是要提前预约,并经有关人员批准了,才能进去。   所以司徒老太不以为忤,只是疲惫地笑笑,说:“夜儿,你娘呢?”   司徒夜警觉地看了看司徒老太,说:“奶奶找我娘有事?”   “你这孩子,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奶奶找你娘,还能有别的事?”   司徒老太敏锐地感觉到,在司徒威纳妾这件事上,司徒夜与她有些生分了。   她也知道,司徒夜心里是在责怪她,没有坚决反对。   只不过他孝顺,才没有在面上表现出来。   绣娘上前,咋咋呼呼地喊了起来,“我跟你娘是一路的!我就是死也不会让老爷纳妾!今儿之所以把你奶奶带到书院来,是想给你娘吃个定心丸,让她别担心,我们都支持她!”   司徒老太一口气,差点噎住了。   她还没表态,绣娘就一锤定音,把这事给敲定了。   司徒夜又看向司徒老太,似是在询问她的意思。   司徒老太叹气,道:“我也不乐意你爹纳妾,可这事始终还是要解决的。成天一个大肚子在家门口哭,咱们也不能坐视不理不是。”   司徒夜沉吟片刻,好一会才说:“奶奶,我跟娘商量好了。如果爹一定要纳妾,我就带着娘离开这里。”   这话,犹如晴天大霹雳,震得司徒老太耳膜嗡嗡直响,身体跟着晃了两下,差点昏倒。   绣娘也惊呆了,她喃喃道:“大姐是魔怔了吗?她怎么能离家出走?”   “为什么不能?”司徒夜轻挑眉梢,一脸不屑。   绣娘怕司徒夜,缩着头不敢说话。   她轻轻推了推司徒老太,要她出头。   司徒老太也觉得,为了不许爹纳妾,带着娘远走高飞,这行为也未免离经叛道了。   “夜儿,你是要你爹休了你娘吗?”司徒老太问他。   司徒夜毫不犹豫地说:“爹可以休了娘,娘也可以休了爹。就算官府和世人不承认女子可以休丈夫,咱们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   “你娘跟着你,以后可怎么生活?”   “奶奶,我有手有脚,自能想着法子赚钱养活我娘。我娘年轻貌美,商庄秀丽,温婉绰约,保不准离了我风流的爹,还会有一段更好的姻缘。”   最后一段话,又是一个晴天大霹雳,震得司徒老太开始怀疑人生,差点吐血身亡。 第853章老爷纳妾,我就走   司徒老太想斥责司徒夜,可一抬眼,看到他冰冷的目光,和拒人于千里的神情,蓦得觉得,如果自己再不跟他一条心,她就没了这个孙子。   她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个离经叛道的孙子和儿媳了?   足足花了半柱香时间,司徒老太才稳住了心神。   她问:“你娘也是这个意思?”   司徒夜淡淡一笑,说:“这些等见了娘再说吧。”   他带着她们,出了书院后门,步行一刻钟后来到了柳锦柔居住的小屋。   几日不见,柳抽柔的气色好多了。   跟司徒老太和绣娘一比,她的脸反而更加红润饱满。   “锦柔,你真得决定要跟夜儿离开这里?”司徒老太开口就是问这事。   柳锦柔有些愧疚地看着司徒老太,坚定地点头说是。   这些日子在这里住着,细想着过去的种种,认真听司徒夜的劝解,忽然觉得自己这一生似乎除了生了司徒夜,是值得骄傲且有意义的,其他都是虚度光阴。   “娘,就像夜儿说的,我不能把自己的一生都放在老爷身上。我也没别的要求,只想跟老爷恩恩爱爱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可如果老爷非要纳妾,整日在外面欠着风流债,我又何必苦守在他身边。”   “老爷若是嫌弃我不贤惠,我便跟老爷和离吧。我也不会回大沟村,更不会回我娘家,我有夜儿,我守着夜儿过就是了。”   “老爷要休妻也行,大不了,我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生老病死自己都担着,总比过着每天都操心老爷在外面风流,三五不时的纳妾的好。”   “娘,我不是不想伺候你,只是……这是我的底线。老爷纳妾的话,咱们的情分也就没了。既然没了,就没必要这样在一起了。”   柳锦柔说完这些,几乎用光了她这一生的力气。   她虚脱地坐在那里,不敢看司徒老太的眼睛。   司徒老太和绣娘呆若木鸡,她们听懂了柳锦柔说的每一个字,又仿佛一句都没有理解。   最后她们总结出来,就是,司徒威纳妾,柳锦柔就玩消失!   “大姐,你真得要走?”绣娘还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柳锦柔看向司徒夜,见他微微点头,便跟着点头说:“是的,只要老爷纳妾,我就走!”   绣娘不解地说:“当初老爷纳我为妾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走?”   你要是走了,我不就能扶正做妻了。   这是绣娘的潜台词。   柳锦柔宽厚地笑笑,说:“那时候夜儿还小,现在他长大了,我也没什么后顾之忧,咱们娘俩可以一起走,我有什么可牵挂的。”   司徒老太一听这话,就心灰意冷。   她有点吃醋地说:“看来我是你们的累赘,你们走得干净,也不必牵挂我这个老婆子了。”   柳锦柔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正要安慰她,忽听到外面传来凄凄惨惨的哭泣声:“老太太,大姐,二姐,你们就行行好,收留我吧。”   这声音,司徒老太和绣娘再熟悉不过了。   正是那个大肚子青莲。   绣娘恨恨地骂道:“这女人还真是心眼多,竟然跟踪咱们到了这里!”   司徒夜一抬眼,眸光冰冷似霜。   “她一个人,怎么可能跟得到这里,想来是有人帮的。”   不用猜,帮她的肯定是司徒威。   这回,连司徒老太都觉得自己的儿子做事太不靠谱了。   她正想出去,把青莲打发走,被柳锦柔和绣娘拉住了。   “娘,您不是她的对手,别把自己气病了。”绣娘说了大实话。   柳锦柔看了司徒夜一眼,说:“娘,这事还是让夜儿去应付吧。”   司徒老太急得直跺脚,“这事,怎么能让小辈出面!”   司徒夜眯起眼睛,敛住如刀似剑的目光,笑容冰冷地说道:“她还没进我司徒家的门,何来长辈小辈之说?” 第854章我明明是良家妇女   司徒老太无言以对,只得答应了。   等司徒夜走出去,这才发现,外面不但有个跪着的青莲,还有一群书院里的人。   司徒老太她们透过窗户缝,也看到了这一幕,都暗自惊叹,青莲好手段,竟然想到利用舆论压力。   柳锦柔第一时间就要冲出去,她不愿意让司徒夜成为恶人。   绣娘紧紧拽住她,小声说:“大姐,你嘴笨,出去了只会哭。论起哭,你能哭过那个小贱人!她可是肚子里还有一个的,她掉一滴眼泪,也比你泪流成河更有说服力!”   司徒老太回头瞥绣娘,目光分明在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很快,外面就传来青莲哭天抹泪地喊声:“司徒少爷,求求您,救救我们母子吧!”   司徒夜厌恶地看着她,如果是平时,他定是不会搭理这种人的,可眼下,人家哭到门前来了,他也不能不理。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他本来就是冰山一座,沉下脸来,整座山都因他降温到零下。   来凑热闹的书生们,都下意识地抱住了双臂。   林北都也在人群中,打了个寒噤,暗道这天怎么冷得这么快。   他还环顾四周,赫然发现,人群中竟然还有齐怀远。   青莲早有准备,马上回道:“我是你爹的女人。”   她倒是聪明,没有说自己是司徒威的小妾,给后面埋下伏笔。   司徒夜笑得更冷,“我爹失踪三年有余,这几日才刚回来。你说是他的女人,寻他就是,我怎知道你是不是他女人。”   “少爷不必装糊涂,老爷回来第一天就带我们去拜见老太太和大姐了,是你们不肯让我们进门。这些天,我和肚子里的孩子流落街头,居无定所,实在是逼着没法子了,这才来求你们开恩,让我们进门为妾。”   司徒威纳妾的事,早在锦州城闹得沸沸扬扬,就算青莲不说,书院的书生也有所耳闻。   青莲梨花带雨地一通哭诉,说得我见犹怜,书生们都忍不住替她抱不平。   司徒夜淡淡说道:“照你的意思,这世间所有女子,只要厚颜无耻地随便跟个男人上了床,有了身孕,就可以去男人家哭闹进屋做小妾,岂不是所有青楼女子都能随意从良?”   “你!你血口喷人!我明明是良家妇女,你怎能拿我跟青楼女子相提并论。”   “那我倒是要问问在场的各位,你们见过这样的良家妇女吗?”   人群中,议论声此起彼伏。   九成九的人都说青莲行为放浪,肯定不是良家妇女。   哪知齐怀远却高声说道:“一个巴掌拍不响,若真是干了什么伤风败德之事,也不该只是女人的错。这世道,女人大多是恪守本分的,若不是男人有心勾引,花言巧语地哄骗,谁又会糊里糊涂地做出这等苟且之事?”   林北都嘴角一勾,笑了。   这话,怎么也跟齐怀远的形象不配套啊。   司徒夜寻声看去,见是齐怀远,脑子里冒出了许多问号。   他面上不动声色地点头附和,旋即低头对青莲说:“齐首富说得对,所以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是觉得自己吃了亏,就该去找让你吃了亏的人。” 第855章逼人去死   青莲本以为,形势是偏向她的,怎么被司徒夜这么一说,又转回去了。   好在她脑子转得快,略一停顿就接上话了,“老爷答应纳我为妾,是老太太和大姐坚决不肯,这才……”   “既然你知道我奶奶和我娘不肯,你还上门哭闹。你已经在锦州城闹得满城风雨,逼得我奶奶和我娘不得不躲到山里来。现在你又来山里闹,你看你是存心想逼死我娘,然后趁机上位做正室吧。”   此话一出,顿时一片哗然。   青莲只道司徒夜是要脸面的,当着众人的面,还要遮遮掩掩,说些冠冕堂皇的话。   她万万没想到,司徒夜说得比她还振振有词。   司徒夜又说:“就是买根针,也没有强买强卖的道理。难不成要进别人家的门为妾,也可以强买强卖了?”   “还是说,你与谁商量好了,霸王硬上弓,好害了别人一生,遂了自己的心愿?”   青莲被问得张口结舌。   好半天,她才说:“这事应是一家之主说了算的!再说,你家本来就有姨娘,凭什么就不能再娶姨娘了?”   “你对我家的情况,可真了解啊。”司徒夜冷笑三声,不急不徐地说,“我爹纳我家二姨娘时,是在京城,当时我爹在家里好好待着,是一家之主,且经过我奶奶和我娘点头答应了的,二姨娘才入了门。”   司徒夜慢慢走上台阶,慢慢逼进青莲。   他走一步,说一句,每一句话都充满了讥讽之意。   “你跟我爹的时候,我爹可不是在家里的。那时,我家的一家之主是我奶奶!再则,我奶奶和我娘都没有点头,你凭什么跟二姨娘比?”   绣娘差点要在屋子里拍手叫好了!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腰杆子变硬了!   青莲被他驳得哑口无言。   就连书生们,都暗自叫好。   林北都忍住笑意,暗道,司徒夜还真是人才,说歪理说得比三纲五常还有道理,要是让他去前线说说,估计仗也不用打了,敌军直接被他说得停战和解。   青莲连哭都忘了。   这些话,都是来之前,她跟司徒威和小娟商量好的。   以为是天衣无缝,到了司徒夜这里,竟不堪一击。   她还不死心,死缠烂打道:“老爷纳妾,天经地义,大姐不同意,便是妒妇,这可是犯了七出之条!”   司徒夜轻蔑的眼神,几乎要把人冻死。   他毫不犹豫地说:“你未婚先孕,不知廉耻,理应浸猪笼!”   这话,简直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众人都开始觉得,司徒夜的话虽然蛮横,但并非无理。   到底是司徒威和青莲有错在先,拿着自己的错处去逼一个无错的妻子,怎么说都是不对的。   齐怀远一直默默听着,听到浸猪笼的时候,莫名地胸口一痛,再次挺身而出。   “不管怎样,她怀有身孕,这样逼她去死,你们司徒家也不见得是慈善之人。听说司徒老太吃斋念佛多年,修得是菩萨心肠,怎能让自家孙子在这里狂妄无理,逼人去死?”   所有人都看向齐怀远。   都知道齐家跟司徒家不对付,只是没想到,他会光明正大的跟司徒家唱反调。   主要是,唱的反调还是人家纳妾的私事。   司徒夜的眼中也露出疑惑之色。 第856章你不懂女人   齐怀远却像是迷了心智一般,冲到了前头。   “这种事,不管是对是错,孩子是无辜的。没有道理,因大人犯错,就惩罚孩子吧。”   司徒夜面露鄙夷之色。   众人也满脑的问号,不知他这个只在乎利益的薄情之人,何时变得如此悲天悯人了。   齐怀远无视众人目光,继续说着。   “你非当事人,又怎知他们不是患难见真情,又或是一见钟情,一时情难自禁,才私定终身的。”   “他们的行径虽不合礼,可也不至于要人性命吧。如果女子要浸猪笼,男人呢?肚子里的孩子死了,你们就能开心了?”   “退一万步来说,他们是错了,所以他们在想办法改正错误。你们为什么就不给他们一条生路?”   齐怀远一字一句的,说得情真意切,许多人都为之动容。   司徒夜神色古怪地看着齐怀远,半晌才说:“齐首富,听起来,你似是在说你自己。”   “放屁!”齐怀远毫不犹豫地否定了。   林北都也跟着摇头。   谁都知道,林夫人这么多年只生了齐小琴一人,齐怀远不但没有纳妾,连个通房都没有,烟茶柳巷也不见他的踪影。   总之,齐怀远名声再不好听,这方面,他却是绝世好男人。   齐怀远环顾四周,不见司徒威的身影,不由讥笑道:“男人敢做敢当,却没想到,你们司徒家,竟出了个敢做不敢为的孬种。”   司徒夜抿唇。   他压根不想替司徒威说话,可他到底是司徒家的人,不能让别人这样笑话。   “我司徒家确实不如齐首富敢做敢为,否则,我们的脸皮稍微厚点,也能成为首富。”   书生们哄堂大笑。   这个世界,也是重文轻商的世界。   齐怀远的发家史,是所有读书人唾弃的。他是有钱,是首富,可依旧让人看不起。   司徒夜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令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齐怀远刚才说的那些赚人眼泪的话,全是废话。   甚至有人觉得,齐怀远这是另有目的的。   齐怀远也不恼,他摆出一副我就是厚脸皮又怎样的态度,走到青莲身边,和气地说:“你跪在这里求他们也没用,不如,跟我回去吧。”   一言既出,所有人都呆若木鸡。   齐怀远还嫌事不够大,场面不够乱,继续说:“我不能做你的男人,但我能保证你跟孩子衣食无忧。你安心生产,养大孩子,等他长大了,把你今日的遭遇再告诉他,他自会让你有扬眉吐气的一天。”   有人开始暗骂三字经了。   齐怀远这是摆明了要跟司徒家对着干了。   青莲也吓得忘了哭,她只想做司徒家的小妾,突然一下成为了齐首富家的客人,这个转变,让她的大脑一下子死机了。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下打开了。   柳锦柔满面泪水地走了出来,“不劳齐首富劳心,这是我司徒家的家事,我们自会解决的。”   司徒老太和绣娘也走了出来,她们神情复杂地看着齐怀远。   柳锦柔上前,扶起青莲,淡淡说道:“有什么事,进屋再说吧。”   青莲茫然地哦了一声,摸着发麻的双腿,跟着她们进了屋。   众人见没热闹可看了,都散了。   齐怀远莫名地笑得欣慰,摇摇头,也走了。   林北都站在人群中,看着司徒夜冰冷的脸,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你还年轻,不懂女人。听我一声劝,顺其自然吧。” 第857章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   司徒夜烦躁不安,他第一次感觉,有事情是让他无法掌控的。   他回头看了眼屋里,静悄悄的,似是没人在说话。   司徒夜不想在这里久留,思忖片刻,先下山去了。   刚走到半山腰,就看见阿诚。   他冲着司徒夜嘿嘿笑,面有愧色。   “你早就知道,我爹带了这两个女人一起回来。”司徒夜没有质问他的意思,只是询问。   阿诚点头,说:“一直想告诉你,可又觉得是你的家事,我们不方便多言。”   司徒夜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说法。   “你找我有事。”   “有个好消息和一个不知是好是坏的消息,你想听哪个?”   “好消息。”这些天能听到的都是坏消息,司徒夜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好消息。   阿诚又嘿嘿笑了两声,说:“好消息是,你的计划成功了。所谓谋反证物中途被太子掉了包,送到京城给皇上看过了,皇上只是大笑几声,没有再追究了。”   司徒夜点点头,没有笑。   这事对他来说,是他预料这中的事,算不上好消息。   他平静地问:“另一个消息呢?”   阿诚的脸上,露出一个凝重的表情。   好半天,才说:“前线战事告急,小王爷急需得力帮手,想请您去做谋士。”   这话说得极为隐晦。   所谓谋士,除了出谋划策,想必还要挂帅出征吧。   上官子骞是了解司徒夜的,知道他武功了得,又工于心计,懂排兵布阵,唯一缺的是实战经验。   只要他去了北边,随便混个十天半个月的,实战经验就齐了。   凭着司徒夜的本事,肯定很快就能成为他得力助手。   只是眼下这情形,提出这个要求,似乎有点为难司徒夜。   司徒夜两道浓眉,紧紧地拧在了一起。   “小王爷知道您一心想考状元,若是去了北边,怕是会影响您的前程。所以小王爷也说了,这事他就提一提,去不去全由您作主。”阿诚又急匆匆地补充道。   司徒夜瞥了阿诚一眼,没有回应。   阿诚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北边的战事,这么紧张了?”司徒夜问。   上官子骞把主意都打到自己身上来了,可见他在北边的局势,有多难。   阿诚只是讪讪笑道:“打仗不难,难的是没有贴心人。”   司徒夜点头,但没有立刻表态。   阿诚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说完这话,又急着要下山。   “我还得去趟何家,承木和承田今年肯定是不能回来过年了。这两个孩子想家想得厉害,可眼下战事紧,谁不能回来。”   司徒夜想多了解一下前方战事,便跟着他一起下山,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就到了何家。   刚到门口,就看到知府从里面走出来。   司徒夜有种走到哪都能看到他的错觉。   “大人。”司徒夜对着他施礼。   知府见是他,像是看到了希望,立刻拉到他到旁边,小声说道:“你们两家交好,有时候,也该劝劝才是。”   司徒夜有点蒙,但他素来沉稳,并不急着发问。   知府还是自顾自地说:“何老大刚答应了做商会会长,就有这么好的机会,白白错过了,我都替他可惜。你一定要劝他们答应才是!”   说完,便摇着头,一边往外走,一边小声嘟囔:“这么大年纪还是悍妇,脾气也太大了。” 第858章何老太发火的原因   听他的意思,像是在说何老太。   司徒夜一头雾水的走进了何家,只见何老太正坐在堂屋中央,素来和气的脸变得阴沉,好像下巴这里有什么东西直往下拉,硬生生地把她刚变得圆润的脸,拉成了马脸。   何福宗和何福兴站在她的左边,耷拉着脑袋不敢说话。   张春桃和余明娘瑟缩着她的右边,神情间全是惶恐不安。   何承业三兄弟紧紧地围着小福宝,那架势,仿佛是有人要来抢走她。   地上,一大滩水渍。   除了被打碎的茶杯,还有许多瓜子花生等待客用的小吃食。   就是拿来招待知府用的,全被何老太摔到地上了。   何老太见司徒夜进来了,勉强换了张笑脸,与他打招呼。   “司徒少爷来了啊。”   司徒夜笑笑,指着身后的阿诚说:“是的,阿诚说有事要跟您说,我就一起跟来了。”   司徒夜不着痕迹地把现场交给了阿诚。   阿诚苦笑,无奈上前,把自己此行目的说给他们听。   趁何老太他们分了神,无暇顾及自己,司徒夜带着小福宝躲到角落里,问她:“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福宝小心翼翼地瞥了眼何老太,踮着脚,两只手拢在司徒夜的耳边,小声说给他听。   原来,皇上病重另有隐情。   太医们治了好几个月,才发觉事情不对头,最后发现原来皇上是中毒了。   这事不能公开,只能暗中治疗。太医们束手无措,只得向求助民间神医。   也不知是谁向皇帝举荐了白大夫,皇帝就派人来召他入京。   白大夫临危受命后,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要带小福宝进京。   哪知,何老太坚决不同意。   知府态度强硬了些,何老太就气得把桌上的东西全部摔到地上,下了逐客令。   司徒夜听完,也惊得连连咋舌。   “何奶奶发了这么大的脾气?”司徒夜记得,何家人都不是胆大之人,特别是何福宗他们坐过牢后,他们就更加害怕官府中人。   何老太为了不让小福宝进京,竟敢对着知府发火,这真是奇上加奇。   小福宝也是一脸莫名其妙,无奈地摊开小手,说:“我第一次见奶奶发这么大的脾气,好吓人呢。”   “白大夫为何一定要带你去京城给皇上治病?”这点,司徒夜也很疑惑。   小福宝呶嘴,两根胖胖短短的小指头相对着戳戳,又有点骄傲地说:“师傅说,他所有徒弟里,只有我领会了他的回魂续命针。他需要我的帮助,才有把握治好皇上。”   这点,司徒夜一点也不怀疑。   “师傅还说,要想完全解毒,怕是要用我的鲛珠。我是鲛珠的主人,鲛珠带去了京城,我自然也是要跟着去的。”小福宝又说。   司徒夜眸光闪了闪,里面带着笑意。   他明白,白大夫就是不想何家错过了立功的机会。   司徒夜又看向何老太,“何奶奶真的就是为了这事,发的火?”   “我爹娘、二叔二婶和哥哥们听到了,都很高兴,娘还说路途遥远,要给我多收拾两件衣服。可是奶就生气了,爹娘劝了几句,奶就发火了。”   小福宝眨巴着眼睛,有点同情地看着何福宗两夫妻。   司徒夜有些疑惑地摸着下巴,他也不能理解,何老太生气的源头。 第859章你发誓   正想着,小福宝忽然握住司徒夜的手,假装老成地说:“夜哥哥,柳婶子还在伤心吗?”   司徒夜也没有瞒她的意思,将今日青莲来闹的经过说给她听。   他好像从来就没担心过,小福宝会听不懂。   小福宝听得很认真,到精彩处,她还紧张地捂着嘴,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司徒夜。   听他说完,小福宝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搂着他的脖子,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夜哥哥,你很生气吧。”   司徒夜是何等骄傲的人,他就是座千年冰山,拿炸弹都炸不出一条裂缝的人,竟会为了这等事,当着众人的面跟女人“吵架”。   若不是为了柳锦柔,他是决计不会如此的。   司徒夜回抱了小福宝一下,淡然地笑了笑,说:“也没什么,毕竟是我爹娘的事,最终还是要他们做决定的。”   小福宝用力点头。   她觉得,这种事,也只能尽人事,看天意了。   否则你还能怎样,真的把青莲抓去浸猪笼?   还是把已成形的胎儿给打了?   抑或是去母留子?   不管哪一种,都挺残忍的,都不是司徒老太和柳锦柔的本性。   可真的让她进了门,成了小妾,只怕以后,司徒家就再也没有安宁之日。   反正,这是个难题,是这个时代亘古难解的难题。   两人正在小声嘀咕着,那边何老太突然喊了司徒夜一声。   “司徒少爷,今天我家有事,就不留你了。”   又是一道逐客令。   何老太实在太反常了。   司徒夜起身,给阿诚使了眼色,两人识趣地走了。   他们一走,何老太就带着小福宝进了自己的屋子。   她什么解释都没有,只是拉着小福宝,把炕席掀开,露出她藏东西的洞,将鲛珠拿了出来。   何老太的脸,严肃得像一块钢板,“小福宝,这东西你给白大夫,让他自己拿了去京城。”   小福宝听话地点头。   何老太又拿出她娘的嫁妆,摆在炕上,“你现在对着你娘留给你的东西起誓,这辈子都不去京城!”   小福宝吃惊地看着何老太,心想,不就是不去京城,犯得着为了这点小事发誓?   可一看到何老太的脸,小福宝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双手合十,爽快地起了誓。   “娘,我答应奶,这辈子都不会去京城!”   何老太这才松了口气。   小福宝不解地问道:“奶,您为什么不让我去京城?”   何老太张了张嘴,似是还没想好搪塞的理由。   小福宝懂事地没有追问下去,她抱住何老太,哄道:“奶,我一辈子都在您身边,守着您,我是不会去京城的!”   何老太的神情这才缓和了许多,她放柔了声音,说:“好孩子,奶不让你去京城,是有原因的。你要平平安安,一生顺遂才行。京城不是好地方,北朝这么大,天南地北你都能去,就是不能去京城!”   小福宝听话地说:“知道了,我不会去京城的!”   有了小福宝的保证,何老太才把东西又重新藏了回去。   小福宝瞧见里面有一只银钗,手艺粗糙,款式仿佛是一个简单的心形,便拿过来看了一眼,暗想,这或许是自己亲娘最值钱的东西了吧,看来她生前过得也不好。   “小福宝,这可都是你的嫁妆,奶一定要在你嫁人之前,给你存好多好多的嫁妆。”何老太拿过银钗,将它与其他东西都放了进去。   因何老太的坚持,何家人不敢再提去京城的事。   哪知第二天,何福林突然出现在何家。 第860章都是您孙女   他一进屋,连身上的箩筐都没放下,就直奔何老太屋里。   “娘,我听说小福宝要去京城了!”何福林满是喜悦。   何老太冷眼瞥他,反问道:“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快要下雪了,我赶紧来跟大哥对账。等下了雪,来回就不方便了。”何福林一口气说完,又把话题转了回来,“娘,小福宝是不是要去京城了?”   何老太没好气地说:“你听谁说的?小福宝哪也不去,就在锦州城。”   “为什么不去啊!小福宝要是去了京城,就能打听大妞的下落了!娘!大妞都走了这么多年,没半点消息,我担心大妞!”   何福林只想着自己的事,压根没注意看何老太的脸色,在屋子里来回走动,指手画脚地说着他的打算。   “大妞是去给宫中贵人看病的,只要看好了,凭着宫中的本事,肯定能找到大妞的。”   “我就是想知道大妞过得好不好!她要是过得好,就算了,万一过得不好,也能把她接回来不是!”   何福林说到这里,停下脚步,转身来看何老太。   刚扭过头,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只鞋正正好好地砸在他的脸上。   是何老太扔来的。   干了一辈子的农活,庄稼妇人手上的力气还是有的,这一鞋子砸得何福林眼冒金星,差点就一头栽在地上了。   “娘,你这是干啥啊!”何福林都蒙了。   何老太手里提着另一只脚的鞋,还要砸他。   “我说了,算命的说小福宝跟京城犯冲,去了就会性命不保。小福宝是不会去京城的,你想找你家大妞,自己去!别打小福宝的主意!”   何老太是动了真怒,骂人的声音,直冲云霄。   何福林肠子是直的,本能地回嘴,“都是您孙女,您怎么这么偏心!”   何老太更气了,拿起放在床边的一根扁担,就要来打何福林。   躲在门外偷听的何家兄弟,赶紧冲了进来,架着何福兴把他拉出去了。   张春桃赶紧打了盆水来,让他洗脸。   何福宗和何福兴你一言我一句,把昨天的事详细说给他听。   何福兴拍着他的肩膀说:“你可千万别再提去京城的事了,娘发大火了。昨天你是没来,娘差点要把咱家的屋子给烧了。”   何福宗冷不丁地说了句大实话,“这院子是租来的,娘不会烧,烧了要赔钱的。咱们是娘亲生的,惹恼了娘,打死咱们也是不用赔命的。”   一屋子人,看着何福宗,想笑又不好意思笑,个个都憋出了内伤。   何福林还是有点不死心,“大哥,真的就让白大夫一个人进京,给贵人治病?”   皇上疑似中毒是大事,知府当然不会敲着锣到处说。   除了白大夫和何老太等几人知道,其他人都以为是去宫里给贵人看病的。   何福宗无可奈何地说:“白大夫也很为难,他很想带小福宝去的,可是娘不同意,他也没办法。”   “听说,白大夫看不上别的徒弟,准备自己一人去京城了。”何福兴把打听来的第一手消息分享给他们。   何福林凑上前,小声问:“大哥,二哥,你说我求求白大夫,他会帮我打听大妞的消息不?”   何福林寻思着,白大夫是神医,只要他治好了宫中贵人,凭着宫中势力,打听何大妞的下落,简直易如反掌。   何福宗性子憨傻,当下如鸡啄米般点头说好,没有第二句话了。   何福兴的脸色有点古怪,张张嘴,憋了半天,还是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   “老四,不是我给你泼凉水啊!你家那点破事,谁不知道?你觉得白大夫愿意蹚你家的浑水?”   何福林很不高兴,可他心里清楚,何福兴说得是实话,只好紧闭双唇,拉着脸,表示他很不爽。   何福兴本来还想说,看他这个样子,也就不说了。   余明娘不是个多事的人,她想帮自家男人解释两句,又怕何福林误会,为难地看向张春桃,希望她能帮衬两句。   张春桃也觉得何福林这样办事不妥,便上前劝道:“老四,你别怪你二哥说话太直白了。你想想当初大妞走的时候,她是打算跟咱们一刀两断的。你找人去寻,她知道了,肯定会躲起来的。”   何福林耷拉着脑袋,讪讪说道:“我想大妞,我怕她过得不好。”   “你要是真想,可以跟白大夫提一嘴,但千万别强求。”张春桃又劝了一句,便不肯多说。   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么多年,都没有何大妞的消息,不管她过得好坏,想来她是不愿意让何家知道的。   余明娘这才开口,“老四,只怕你真得寻到京城去了,大妞也不会认你的。”   大伙说的都是大实话,何福林也无话可说。   他叹了叹气,莫名地忧伤起来,“不知道大妞在京城到底怎样了。我家承田,小小年纪就上了战场,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可好。”   这个话题,太沉重了,谁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好在何福林也没一直沉迷其中,他箩筐里拿出账册,放在桌上,准备跟何福宗他们对账。   箩筐里还有一些干菜和萝卜,两包豆子和一小袋黄米,一看就知道是朱冬梅准备的,寒酸到不行。   张春桃不以为忤,正要进屋去拿些贵重好吃的干货,何福林叫住了她。   他塞了三个大红包给张春桃,“大嫂,这是给承业、承学和小福宝的。”   他又从怀里拿出两个大红包给余明娘,“二嫂,这是给承文和承木的。”   末了,他又憨笑着从包袱里摸出一个小金锁,说:“这是单独给小福宝备的,这么多年,我也没送她什么值钱的,来的路上见这东西做得精致可爱,就买了。”   何福宗和张春桃也没客气,叫来小福宝来谢何福林。   小福看接过金锁一看,只见金锁下面吊着的几个小铃铛是心形的,有点眼熟,正想问问何福林在哪买的,就又被大人们推了出去。   她摸了摸怀里的鲛珠,想着还有正经事要办,便急匆匆地往药铺去。   白大夫已经在那里等她。   “师傅,鲛珠给您。”   白大夫看着这颗发着金光的珠子,很是犹豫,“你真的给我,自己不去京城?”   “我发了誓,不去京城了。”小福宝无所谓地说,“鲛珠本来就是救人的,只要师傅要用,拿去就是。”   白大夫也不是矫情之人,他和气地笑笑,接过了鲛珠。   “明日师傅就要出发了,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师傅不在锦州城的时候,你要继续学习,不能荒废了医术。”   面对白大夫的敦敦教诲,小福宝从善如流地听着,正准备把自己做好的学习计划向白大夫汇报一下,忽然听到外面有一群人往某个方向跑去,边跑边说:“有人要跳楼了,快去看看啊!” 第861章给你出个主意   白大夫不是爱凑热闹的人,他巍然不动,等着小福宝汇报。   小福宝好奇心重,可对跳楼这种不吉利的事,也没多大兴趣,所以也充耳不闻,拉着架势开始侃侃而谈。   正说着,又听到外面有人在喊:“跳楼的是司徒家的小妾!”   小福宝怔了怔,不屑地瘪了一下嘴。   什么司徒家的小妾!分明就是青莲和小娟。   正所谓一哭二闹三上吊,第一天她们去哭了,昨天青莲又上山去商了,按照这个套路走,该是没有身孕不容易出事的小娟要跳楼了。   演戏能不能有点诚意,别总是弄些没创意的手法。   小福宝腹诽完后,摇摇头,继续她的学习计划汇报。   白大夫却把她脸上变了又变的表情看了去。   他问:“你不想去看看?”   “师傅想去看吗?”小福宝问得天真。   白大夫笑了一下,说:“你们两家交好,发生这种事,若不去瞧瞧,暗中帮个忙什么的,是不是太薄情寡义了些?”   小福宝的心,悄悄地漏跳了一拍。   白大夫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好像没把自己当成小孩。   白大夫将她的本子合上,笑道:“这是内宅的事,司徒夜是男子,又是儿子,实在不太方便总是出面来管。你古灵精怪的,要是能想到法子帮她们,再好不过。”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小福宝稍稍松了口气,她托着下巴,努力想法子。   以前在实验室,生活真得很枯燥,连个办公室恋情都没有,大家都忙着搞科学做实验,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哪来的空去第三者插足。   小福宝既没有实战经验,又没看过猪跑路,一时半会真想不出办法来。   白大夫把玩着手中的鲛珠,想了想,说:“师傅也不能白得了你这宝贝,给你出个主意,算是还你人情吧。”   小福宝吃惊地看着白大夫,原来他不但会治病,还会调解家庭矛盾啊。   白大夫继续说道:“听说过一句话吗,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还有一句,不怕硬的,就怕横的,不怕横的,就怕不要命的。”   小福宝反反复复地琢磨着这几句话,不知不觉,忽然觉得眼前一亮,有了主意。   她连忙来到药柜前,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地翻了个遍,拿了几个纸包了几味药后,揣着怀里就往外跑。   顺着人流,跑到了客栈前,果然不出她所料,是小娟站在二楼,手里拿着匕首,哭着要自尽跳楼。   司徒威站在楼下,一脸痛苦地劝说着。   柳锦柔扶着司徒老太站在旁边,又是焦虑又是忧愁。   绣娘又是蹙眉又是撇嘴,一脸不屑。   小娟在上面哭道:“青莲姐姐命好,有了孩子,你们不敢刺激她,就让她入了门。可怜我,没了清白,又没人要,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司徒威急得在下面喊道:“青莲没有进门,我娘和锦柔只是让她先缓着保胎。进门的事,以后再议。”   “老爷您别哄我,我知道的,这事议着议着,就成了!”小娟身体前倾,似是打算跳下去。   人群立刻随着她假意要跳下来的方向挪了几步,大有要接住她的意思。   小娟更加得意,挑衅地看着柳锦柔,仿佛在说,你再不答应,我就死给你看。 第862章咱们一起吃砒霜吧   柳锦柔紧咬着牙,没有说话。   她始终记得司徒夜的话,她要坚持!   这时,站在旁边的绣娘感觉有人在扯自己衣袖,低头一看,竟是小福宝。   “婶子,我有话要跟您说。”小福宝一边低声说,一边拉着她往旁边去。   绣娘不明所以,懵懵懂懂地跟着她走出了人群,小福宝趴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又偷偷地将她准备的几个药包放到了她手里。   “这办法,真得有用?”绣娘问她。   小福宝用力点头,“有用的,婶子,是一个高人指点我的,叫我来告诉您。”   “我就说,你一小小孩,怎么可能想出这么绝妙的办法!”   绣娘握紧了药包,往回走了几步,又扭头问她:“我不会死吧。”   “不会呢!我担保婶子一点事都不会有的!”   绣娘这才提拎着裙裾,挤进人群中,蹬蹬蹬地跑上了二楼,来到了小娟身边。   绣娘一挤眼睛,眼泪跟开了水龙头似的,说流就流下来了。   “老爷,您要是敢让她们进门,我也不活了。”绣娘对着楼下,也高声嚎了一声。   楼下立刻变得安静,对绣娘闹出来的这一出,都没反应过来。   绣娘接着高喊:“你这个负心郎,我一心为了生儿育女,你竟在外面花天酒地!我守了三年活寡等你回来,你竟带了两个女子回来!”   说到这里,绣娘看向小娟,恶狠狠地说:“你不想活是吗?我也不想活了!”   小娟被她瞪得怔住了。   绣娘趁机抢过她的匕首,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小娟,你想做司徒家的小妾是不是?好啊,你让你进,进来了,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小娟还没回味过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绣娘又接着说:“老爷让我进门时,可是对我发过誓,说再也不纳妾的!如果再纳妾,就跟我做一对亡命鸳鸯,才能对得住我的的一片痴心。”   楼下的司徒威愣住了。   他记性好像差了好多,不记得自己说过这种话。   绣娘又低头对着楼下看热闹的人,大声说道:“如今你和青莲要做老爷的小妾,好啊,你们快些进了门,咱们一起死!”   说完,就把匕首抵到了小娟的脖子上。   小娟吓得大叫,这回她是真得害怕了。   绣娘又怔怔地看着她的脖子,似是犹豫不决,“哎呀,割破了颈可不好看,这样吧,咱们一起服毒自杀吧。”   紧接着,手一扬,匕首被丢到了一楼青石路上。   人群立刻散开,给匕首留了块空地。   众人再抬头看时,绣娘已经拿出一包药粉来了。   “这是砒霜,来吧,小娟妹妹,咱们先吃了,一起赴黄泉,路上有伴不寂寞,还能顺便等等老爷。”   绣娘拿着药粉,就要往小娟嘴里塞。   小娟吓得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她都忘了,自己是要自杀的,连连后退。   绣娘又停了停,自言自语道:“不行,吃了砒霜会七窍流血,这样死也不好看,老爷会嫌弃的。”   紧接着,她伸手一扬,药粉仿佛天女散花,从天而降。   人群炸开了锅,个个都捂着口鼻向四周散开,生怕吸入了砒霜,看个热闹就丢了卿卿性命。   司徒威也连忙扶着司徒老太,躲到了最远的地方。   绣娘马上又从怀里掏出了四五个药包,在里面翻找着,嘴里喃喃有词,“是吃乌头,还是断肠草……要不吃情花,这名字好听,肯定很好吃!”   小娟骇得双腿发软,全身抖如筛糠。   眼见绣娘又要拿着毒药来喂她,她嘶吼道:“绣娘!你这是杀人!你要坐牢的!” 第863章要疯一起疯   绣娘大声笑道:“杀人?你不是要自杀嘛,全锦州城的人都知道你要寻死,我不过帮你完成你的心愿!”   小娟语塞。   她到底是闭塞小山村里出来的,没有见识,更别提什么北朝大律这些的,她只知道杀人偿命这个朴素的道理。   所以当她听到绣娘的话后,她本能地认同了她的说法。   绣娘不是杀人,是在帮她完成她的心愿……   绣娘见震住了她,上前一步,用一种只有她们俩才能听到的声音,缓慢说道:“你以为这样就能进司徒家的门了,你做梦!你想死,我成全你!有本事你就来司徒家当小妾,信不信我把全家都毒死,大不了大家一起赴黄泉!”   小娟吓得脸色煞白,眼神下意识地看向绣娘手中的药粉。   绣娘慢慢打开药粉,阴阳怪气地笑道:“青莲想进门,也可以啊,就让她吃了这包粉,包管她一尸两命。”   说完,抬头看小娟,脸上的表情狰狞可怕。   “你们疯,我比你们更疯!你们想死,我就让全家一起去死,谁也别想好过!你们可别忘了,我是从京城来的,大户人家每天都有死小妾的事,你当老娘是吃素长大的!”   小娟被她这番话,骇得扑通一下,瘫坐到地上了。   绣娘忽然奔到了二楼栏杆边,一只脚跨到了外面,半边身子摇摇欲坠。   她一改刚才恐怖的神情,换了张哀怨凄凉的样子,对着楼下的司徒威喊道:“老爷,您不爱我了,我活着也没意思,不如今儿就死在你面前,让你记住绣娘的一片情义也好!”   说罢,作势要跳楼。   这下楼下的人全都傻眼了。   明明是闹着要做小妾的人女子跳楼,怎么突然一下变成了现任小妾跳楼了?   九成九的人都看向司徒威,眼神里分明在说,都是你惹的事,快点解决了!   小福宝站在楼下,看到这一幕,不由感慨,绣娘如果到现代去,肯定能评上最佳女主角。   柳锦柔急忙扶着司徒老太上了二楼,苦苦劝说绣娘要想开点,别跳楼。   司徒威无奈,也只得跟着上楼一起劝。   原来是难以收场的跳楼大戏,在绣娘半推半就中,偃旗息鼓了。   小娟木然地看着司徒威扶着司徒老太,陪着柳锦柔和绣娘一起回家的背景,和渐渐散去的人群,愣是没有想明白,今天这事到底哪里出错了……   司徒威也越发觉得,三年不见,自家三个女人都变了。   变得连他都琢磨不透,这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们变得团结一致,同仇敌忾。   刚到家门,就看见一个穿军服的小兵在等候。   “司徒大人,赵将军有请。”   司徒威微一皱眉,扭头对司徒老太说:“娘,我去去就回。”   司徒威跟着小兵径直到了将军府,刚入座,赵峰就直入主题。   “司徒大人既成了我的副将,有些话便要讲明。我是大老粗,不懂拐弯抹角,就直说了。如今战事紧张,我们后防也要时刻备战,司徒大人若是家宅不宁,不能全心在军营之中,便回家处理家务吧,不必去镇北军营了。”   一连串话,没留给司徒威半点转圜的余地。   司徒威一时也不能适应这么直接的对话,愣了半晌,才回过味来。   赵峰继续说道:“你刚来,不习惯军中生活,不知道军营里的规矩,本将军也不跟你计较。你请了三日假,就趁这几天把事情处理后。以后,便要住在军营里,最多十日归家半日,若是做不到,趁早说,本将军好另外安排人手!” 第864章还他一个人情   司徒威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家事已经开始影响他的前程了。   之前的两王相争牵连了自己,差点诛连家人,所幸他也不是糊涂蛋,保全家人之后,自己也一心想着绝地反击。   老天眷顾,这次他能到赵峰麾下效力,又恰逢战时,只要努力,还是能建功立业,重返京城,光宗耀祖的。   现在正是他新事业刚起步的时候,要是在阴沟里翻了船,就得不偿失。   司徒威马上端正了态度,点头道:“属下知道了,这就回去处理家事,定不会影响军中大事的。”   说罢,起身告辞。   赵峰自是不会留他,等他走了后,这才绕到屏风后面。   知府就坐在屏风的后面。   “我说,你犯得着这样帮司徒夜嘛。”赵峰是武将世家出身,说话向来直接简单。   知府微笑道:“咱们还欠司徒夜一个大人情呢,正好趁这个机会还了,省得记挂。”   “这倒是。”赵峰也知道,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至今能平安无事,也多亏了司徒夜的大人大量。   “再说了,于公于私,你这个做将军的,也该找司徒威谈谈。你看看他,哪里像是个做过京官的人,才来锦州城几天,就闹得满城风雨!”   提起司徒威,知府很是鄙夷。   赵峰咕噜咕噜喝了一大碗茶水下肚后,长长地舒了口气,说:“早就听说司徒威是个情种,在京城时就是个风流才子。现在又经历了生死,想来只会更加变本加厉地享受美人了吧!”   说完,赵峰也露出个奚落鄙视的神情。   知府大人会意一笑,望着门外,缓缓说道:“有你这个大将军敲山震虎,想来他也会痛下决心,把这事处理好。毕竟是别人家的家事,咱们能做的,就这么多了。”   司徒威匆匆赶回家时,司徒老太已经睡下。   绣娘正哄着被吓傻的兰儿,逗她开怀。   司徒威找到柳锦柔,要与她好好商量。   说了半天,大家都不肯让步,气氛又变僵了。   “你真的不同意她们进门?”司徒威问她。   柳锦柔坚定地点头,道:“是的,没得商量。”   “青莲她就快要生了,你忍心让她把孩子生在外头?”   柳锦柔正要心软,忽然想到司徒夜与她说的话,不由地强硬起来,“篓子是老爷捅的,就该由老爷去善后。难不成以后每回老爷在外面惹了女人的祸,都该由我这个妇道人家去负责?”   “你你你!你不可理喻!”司徒威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柳锦柔默默地看着他,忽然觉得,多年情义不知不觉消散了许多。   再闹下去,恐怕什么感情都没了。   司徒威见自己怎样威逼利诱,柳锦柔都不松口,气得一甩手,吼道:“好!这事我就自己作主妥善处理了!你可别后悔!”   柳锦柔莫名地心慌了一下,她还是忍住叫住司徒威的冲动,怔怔地看他远去的背影,默默起身,往府衙去。   司徒夜正在府衙,与几个收税官讨论今年收税的事。   忽见柳锦柔主动来找他,司徒夜知道,她已经下定了决心。   “娘,您想好了?”司徒夜问她。   柳锦柔十指紧紧缠绕在一起,太用力,指节泛白,仿佛脆弱的琉璃,一碰就碎。   “夜儿,你也做了决定吗?”柳锦柔反问他。   司徒夜沉吟片刻,说:“我早有决定。不过,无论我的决定是什么,都会以娘为先。”   柳锦柔思忖片刻,最终咬着牙说:“娘想好了,如果你爹坚持,娘就放手!夜儿,娘不会成你为的负担,娘只要你好!” 第865章一去不知何时归   白大夫说是明日出发,实际上,当天晚上三更时分,知府就把被窝里的白大夫拉了起来,将他送到了城门外。   城外,早有铁骑守候着,个个全副武装,神色肃穆。   “老先生会骑马吧。”临到这个时候,知府才来问白大夫。   白大夫苦笑地点点头,心想,此时我说不会骑,难不成你还会给我雇个马车?   知府又说:“从这里往北骑十公里,便有一条锦江支流,到那里会改走水道,一路南下,顺风顺水,便不会如此颠簸。”   白大夫又暗自腹诽,你们是怕皇帝中毒撑不了这么久,这才急着走水路的吧。   知府还要说什么,赵峰走了过来,粗声粗气地说:“别跟娘们似的叽叽歪歪,要走快走,晚了,万一遇到埋伏,又要拖延时间。”   白大夫心一惊,很快恢复了镇定。   有人下毒,自然就会有人不乐意他去救皇帝。   他去宫中给贵人治病的消息,想来也瞒不了多久。早点出发,快点行动,赶在敌人知道前到了皇宫,就不怕中途有变故了。   思及至此,白大夫也不耽搁,利索地翻身上马,与铁骑一起,在黑夜中急驰。   小福宝惦记着白大夫是今日出行,特地起了个大早,拿着张春桃蒸好的大馍馍,又包了几根牛肉干,准备给他送行。   哪知到了他的住的地方,才发现早就人去屋空。   小福宝莫名地觉得心里空荡荡的,闷闷不乐地拿着东西又回来了。   司徒夜正站在路口等她。   “夜哥哥,你怎么来了?”这个时候天才刚蒙蒙亮,不是串门的好时候。   张春桃看出司徒夜有心事,便笑道:“进屋说话吧,一会我给你们煮点粥,就着热馍馍吃,暖和。”   司徒夜说了声谢,便上前来牵小福宝的手。   进屋后,两人面对面的坐了下来。   司徒夜一脸严肃,慢慢说道:“小福宝,我打算去北边。”   小福宝惊诧地张大了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司徒夜被她的呆样逗笑了,伸手托了托她的下巴,将她的嘴合拢。   司徒夜郑重其事地说,“我去帮小王爷,这一去,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   小福宝觉得鼻子酸酸的,她揉了又揉,不知怎的,把眼睛都揉红了。   “夜哥哥,你什么时候出发?”   司徒夜也觉得心里有点闷,他长长地吐了口气,说:“过几天有一批军粮会送到北边去,刚好赵将军这里也有一队人马要去北边支援,我会跟着他们一起去。”   “你走了,奶奶和柳婶子她们怎么办?”   司徒家的事,小福宝是知道的,司徒夜是柳锦柔的主心骨,是她的一切,他去北边,最伤心的应该是柳锦柔吧。   司徒夜摸了摸小福宝的脑袋,笑道:“这些我都安排好了,我娘也知道我要去北边,她是赞同的。”   小福宝敏锐地察觉到,司徒夜只说了柳锦柔,没有提司徒老太和司徒威。   她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紧紧地抱着司徒夜,小声问道:“夜哥哥,是不是打赢了,你就会回来?”   “不知道……我一定会回来的,回来见你。”   小福宝想哭,刚瘪嘴,又觉得临行前哭了不吉利,很快又把那点忧伤全都压了下去。   司徒夜捧着她的小脸,笑得温柔可亲。   “小福宝,夜哥哥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你答应吗?” 第866章教坏小孩   小福宝想都不想地点头了。   这个时候,别说一件事,就是一百件事她也答应啊。   司徒夜见她问都不问就答应了,笑得更加开心。   “小福宝,等你长大了,千万别急着嫁人。等我回来娶你!”   “啊!”小福宝整个人都呆住了,身体都变得僵硬。   我的乖乖,我才六岁半啊!   你就跟我谈婚论嫁,是不是太早了些。   不等小福宝反应过来,司徒夜就满意地点点头,说:“嗯,我就知道,小福宝会答应的。”   小福宝觉得自己有点风中零乱。   司徒夜又继续说道:“这是我们的秘密!你要记住,除非我死了,否则你不许嫁给别人!”   直到现在,小福宝才缓过神来。   “夜哥哥,这事是不是说得太早了点?”她觉得,对一个六岁半的孩子说嫁娶之事,是教坏小孩,亵渎人家纯洁的心灵。   司徒夜一挑眉,神情变得肃穆且冰冷,“你是想嫁给别人吗?”   小福宝本能地晃动双手,“没有啊,我没想过!”   “那不就成了,你长大了,就该嫁给我!”司徒夜说得理所当然。   他还给出了一个有利的证据,“别忘了,我们是定了亲的!”   小福宝一脑门的黑线。   还想要继续辩解两句,张春桃端着托盘进来了。   她热情地招待司徒夜吃早饭,而且大有不打算马上离开的意思。   “司徒少爷,你娘可好些了?”原来张春桃是想问柳锦柔的情况。   司徒夜不假思索地说:“精神比之前好多了。”   “本来想去看看你娘的,这些日子不太方便……”   不等张春桃说完,司徒夜马上应道:“张婶子有空就去瞧瞧我娘吧,过几日,我娘就要去京城了。”   张春桃的神情,比当初听到司徒威带了两个女人回家的时候,还震惊。   “你爹不是在这里做副将吗?你娘好好的,回京城做什么?”   小福宝也惊讶得忘了嫁娶之事,诧异地看着司徒夜。   司徒夜淡定地回道:“我娘决定跟我爹和离。”   张春桃手一松,刚端起来的碗砸在了地上,热粥洒了一地。   她也顾不上收拾,忙问:“和离?你爹真的要纳小妾了?”   问完,才意识到自己这个样子不太像个长辈,尴尬地笑了一下,抿了抿唇,迟疑着说:“你娘一定很难过吧。”   司徒夜大度地笑了一下,说:“我娘说了,长痛不如知痛。她想离开这个伤心地,刚巧林院长有个相熟的女先生,在京郊开了家教女孩子认字的私塾,我娘有点才学,准备去那里教书。”   小福宝暗自叫好。   她看司徒夜的眼神,也多了些钦佩。   这才几天啊,司徒夜就做出了弃文从武的决定,又帮着柳锦柔做出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决策,顺带的,连他娘的去处都安排好了。   真是雷厉风行,这行事做派,真得跟她原来实验室的老大很像。   就在小福宝的思绪不知飞到哪去的时候,恍惚间听到司徒夜说:“张婶子,我娘走后,您要是得了空,麻烦您时常去瞧瞧我奶奶,陪她说说话吧。” 第867章糟糠之妻不可弃   张春桃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司徒夜好脾气地重复了一遍。   张春桃吃惊地张大嘴,嘴巴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   好半天,她才说话,“老太太不去京城?就留在这了?”   在她看来,司徒老太和柳锦柔是一体的,有没有司徒威不重要,婆媳俩是不可分割的。   司徒夜淡定地点点头,说:“只有我娘一个人去京城。”   张春桃沉默了一会,最后无声点头,算是答应了司徒夜的请求。   其实,仔细想想,司徒夜这样的安排是对的。   哪有婆婆跟着前儿媳去京城过日子的道理,儿子再混蛋也是儿子,做娘的不跟着儿子,还能跟着谁。   张春桃忽而感慨,“还好绣娘在,她多少还能照顾一下老太太。”   在这次防妾进门的战斗中,绣娘立下了汗马功劳,也令旁人对她大有改观,张春桃就是其中之一。   “还有兰儿,能陪着老太太,也不会寂寞。”张春桃看着小福宝,又补充了一句。   小福宝善解人意地拉着司徒夜的手,说:“夜哥哥,我娘一定会经常去陪司徒奶奶的,还有我奶,还有我呢,我们都会经常去看望司徒奶奶的。”   司徒夜走后,张春桃感慨万分,到了晚上,她都没有平复下来。   在炕上翻来复去了大半夜,她突然揪起何福宗,莫名气恼地质问他:“当家的,等咱家更富贵了,你会不会纳妾?”   何福宗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看着张春桃,问她:“婆娘,你咋了?是不是病了?”   “我就问你,你会不会纳妾?”   何福宗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好好的,我纳妾做什么?”   “万一来了两个小妖精,看中了咱家有钱了,非缠着你要给你生儿子,你怎么办?”张春桃不依不饶。   何福宗这才回过味来,笑呵呵地搂着张春桃说:“我娘早就教训过咱们几个了,不许咱们对对不起你们的事!”   “真的?”   “娘说了,咱家穷的时候,你们都没嫌弃咱们,没道理咱们有钱了,就嫌弃婆娘的。”   张春桃喜不自胜,越发觉得何老太是这世上顶好的婆婆。   她决定明天天一亮要就告诉余明娘,她们以后要更加卖力地孝敬何老太。   小福宝也一晚上没睡。   司徒夜走后,她才得空仔细想他说的话。   越想越觉得这事复杂,最后复杂得她都有点想不通了。   看着只有六岁半的小身板,小福宝决定不要想这么多。   这个时代虽然有童养媳的说法,但按照司徒夜的意思,怎么也要等到她十五岁再说吧。   算算还有九年时间,自己何苦提前操心这么多。   小福宝想到这里,才觉得心安,沉沉地睡了过去。   很快就天亮了,张春桃和余明娘心情愉悦地在厨房里忙碌。   “司徒少爷要去北边,那我这几天赶紧把新棉衣棉鞋做好,给承木和承田带去!”余明娘笑道,“都说他们长得特别快,以前做的衣裳都短了呢。”   张春桃说:“那我帮你一起做吧。到时候咱们再去求两道平安符,让司徒少爷带去。咱家也不求他们建功立业,只求平平安安。”   余明娘一听,停了手,“大嫂,今天就去求平安符吧!”   “行,我去跟娘说一声。”张春桃也是个做事爽利地,她跟何老太打了声招呼,拎着篮子就和余明娘出门了。 第868章人心恶毒   今天不是初一十五,到庙里烧香的人不多。   晌午刚过,张春桃和余明娘就急匆匆地往回赶。   回程的路走到一半,两人觉得有些累,便找了个茶摊子坐下喝茶休息。   这时,有辆马车在旁边停住,走下来的正是青莲和小娟。   二人不认识张春桃和余明娘,见没有空座,也不问问,就大落落地坐在了她们这桌。   张春桃只这茶水都有股臊味,喝不下去。   扭头看余明娘,她也拿着杯子,一口都没喝。   她们正准备起身离开,忽听到小娟在问青莲:“咱们就这样算了?”   青莲还是一副我怀孕了我很可怜的衰相,哀声道:“那还能怎样,我都快要生了,哪也去不了,只能先到小宅子里住下,等生了再说。”   小娟恨恨地说:“这世上哪有她们这么狠的人,明知道姐姐你有身孕,还把你赶走的!”   “老爷也很为难,老太太不点头,就算主母跟老爷和离了,咱们也是进不了门的。”听起来,青莲更懂道理似的。   刚要起身的张春桃,默默地坐了回来。   余明娘也默契地继续假装在喝茶。   大约是出了城,她们觉得这里不可能有人认识她们,小娟说话更加肆无忌惮。   “什么小宅子,我可是去看过的,就是个农舍!还在城外的村子里,哪里住得了人!”小娟气得直跺脚。   她本来就是从小山村里出来的,最恨住在村子里。   把清白都丢了,就想着过日子,哪知道还是要住到村子里去。   青莲摸着肚子,劝道:“你也别急,现在咱们进不了门,等我生了个儿子,我不信,老太太会放着孙子不管!”   也许是觉得这些天受了太多的羞辱,青莲的声音也渐渐的恶毒起来。   “现在大少爷要去北边打战,生死未卜,司徒家又没有别的孙子,老太太再糊涂,也不可能跟香火过不去!”   “还有那个碍事的柳锦柔,她倒是聪明,先和离了。她一走,主母的位置空了,老爷少不得要想法子再娶的。”   “咱们要是先做了小妾,想抬起主母是不可能的,但如果直接进门就做了主母,一步到位,多好啊。”   小娟也听出点门道了。   如果这次青莲生的是儿子,说不定过一两年就能直接进门做主母。   如果她生得是女儿,自己想法子生个儿子出来,那做主母的就可能是自己了。   反正柳锦柔一走,司徒夜又去了北边,谁也挡不住她们的路了。   小娟不由地大笑起来,“姐姐说得对!你看老爷一回来,说要拿钱买宅子,老太太就不得不给钱让老爷买!”   青莲也笃定地说:“老太太跟老爷到底是母子,以后养老送终还不是要靠着老爷。只要咱们抓住了老爷的心,还怕老太太能翻天?”   “对!老太太都拦不住的事,那个叫绣娘的就更没法子了。到时候她要寻死觅活的,就让她死去,别妨碍咱们就行了。”小娟有些洋洋得意。   青莲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她摸着大肚子,意味深长地说道:“绣娘若真是气死了,说不定还会把老太太气死呢……”   小娟一怔,旋即明白过来。   她立刻谄媚地扶着青莲起身,“姐姐,咱们快点去看看小宅子的布置吧。听说老爷花了不少钱子,还给咱们买了两个仆役呢。”   说完,两人昂首挺胸的走了。   她们走后,张春桃和余明娘都下意识地摸了摸胳膊,这里早就起了一屋的鸡皮疙瘩,带着丝丝寒意。 第869章帮着儿子管老子   余明娘气得直骂:“她们真不是人!”   骂道,她扭头问张春桃:“大嫂,咱们是不是要告诉司徒家?”   张春桃拎起篮子,说:“这事跟谁说都没用,除了司徒少爷。”   “是的,司徒少爷虽然年轻,可做事比大人靠谱多了。”   张春桃茶也不喝了,“走,咱们现在就去找他。”   两人找到了司徒夜,忿忿不平地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司徒夜的反应很淡然,他礼貌地说:“张婶子,余婶子,谢谢你们。”   余明娘有种被一盆冷水浇得透心凉的感觉。   回家的路上,她憋不住,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张春桃,“大嫂,你觉不觉得司徒少爷表现得太奇怪了。”   这种事,放到谁身上,都会气得暴跳如雷,破口大骂的。   可是司徒夜一点情绪都没有,听她们说话,仿佛在听天气预报。   张春桃也在琢磨这事,“我觉得吧,肯定是司徒少爷自己有了打算,只是不方便跟咱们说。”   “也是,家丑不可外扬,咱们知道这么隐私的事,还巴巴地跑到他跟前告状,他有什么想法,也不好表现出来。”   如此一想,余明娘又觉得司徒夜是个沉著称重之人。   司徒夜送走了张春桃和余明娘后,出了府衙,径直去了齐府。   齐怀远正在看账本,听到司徒夜来了,颇有些吃惊。   想了想,吩咐道:“把他带到书房来。”   司徒夜一进书房,仆役们就自觉地退了出去,还将门窗都关得紧紧的。   “司徒夜,你找我有什么事?”他们非亲非故,司徒夜来找他,肯定不是来喝茶的。   司徒夜也不多废话,单刀直入,“我是来跟你谈笔交易的。”   “交易?”不是齐怀远看不起他,实在是他想不出他们之间有什么交易可谈。   沉吟片刻,齐怀远还是主动开口了,“你说说看,是什么交易?”   “我要去参军,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我要你保证,在我回来之前,想法子阻止我爹娶妻纳妾,也不能让他把女人带回家去,更不能在家里随便碰别的女人!”   司徒夜说完,书房里静得连呼吸都犹如雷鸣。   齐怀远下意识地挖了一下耳朵,感觉不是听错了,是自己的脑子出了问题,又轻轻地拍了额门一下。   “你能再重复一遍吗?”   司徒夜定定地看着齐怀远,他没有说话。   齐怀远也看出,他不是在开玩笑。   齐怀远尴尬地咳嗽两声,正色说:“你的意思,是要我帮着你这个儿子管老子,管得还是你家老子的风流韵事……司徒夜,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就凭你是个见利忘义的商人。”司徒夜说得比刚刚还振振有词。   齐怀远不但不怒,反而笑了。   他从来不觉得见利忘义是贬义词。   “我帮了你,我能得到什么好处?”这才是核心。   司徒夜说:“我会帮你在小王爷那美言几句,日后,若是太子不信你了,又或者太子不得势了,你还有另一座靠山。只要你有机会为小王爷效力,还怕没有赚钱的机会?”   齐怀远眯起了眼睛。   他真得很难相信,眼前的少年,能将朝廷局势看得如此透彻。   目前,太子的地位还算稳固,但皇上对他近期的表现已有微词。   还在战场上厮杀的上官子骞,他年纪轻轻就战功赫赫,保卫着北边十几个城市的平安,早已深得民心,口碑极佳。   两者一比,谁高谁低,谁心里不没个数。   朝廷上早就分成了两派,有人想让上官子骞取代太子,也有人,想帮着太子灭了上官子骞。   偏偏他这个靠着皇子发家致富的,最近在太子那里失了宠,又总是无法成为上官子骞阵营里的人。   如果司徒夜肯帮他说好话,对他日后还是很有帮助的。   和聪明人说话就轻松,两个人总共也没说上十句话,一件复杂又荒唐的事,竟顺理成章的变成了一笔值得成交的生意了。   “你知道我做事,不择手段的。”齐怀远提醒司徒夜。   司徒夜点头,用眼神回复他,我要的就是你不择手段。   齐怀远觉得自己有种上了套的感觉,“你早就在打我的主意了吧?”   司徒夜再次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在他决定把柳锦柔送到京城去时,就已经想好了要如何对付青莲和小娟,以及日后司徒威身边可能出现的其他不正当女人。   “你这个做儿子,还真是……狠啊。”齐怀远开始欣赏司徒夜了。   司徒夜忽然笑了,向他保证道:“我会在小王爷那里,狠狠地说你的。”   “你就不怕我故意藏着一个两个你爹的女人,让她们多生几个儿子出来,给你弄点不痛快?”齐怀远还真有这个想法。   司徒夜点头,说:“齐首富是聪明人,想来也不愿意多一个比自己年轻,又比自己更有实力更聪明的敌人吧。”   齐怀远先是一怔,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好!有个性!我喜欢!”   司徒夜也没有再留下来的意思,他当下就起身要走。   刚要出门,齐怀远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地问他:“你不怕你这么一走,我趁机抢了何家的生意?”   司徒夜打开门,头也不回往前走,边走边说:“你没这么好的运气。”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司徒夜已无走得远远的。   齐怀远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空荡荡的院子,越发觉得自己是被司徒夜耍了。   柳锦柔要和离的事,终究还是摆到了台面上。   出乎意料的是,司徒威竟然也不答应。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现在已经不纳妾了,不过是把她们放在外面当外室养着,你也不乐意!柳锦柔,你什么时候这么善妒了!”   司徒威火冒三丈,仿佛他是这世上最委屈的人。   司徒老太当场就掉了眼泪,一大把年纪的人,哭得差点断气。   “锦柔啊,你要和离,就把我这把老骨头先埋了吧。等我闭了眼,什么都看不到了,你想怎样都行。”   绣娘更是哭得夸张,“大姐,你怎么能和离!女人一和离,可怎么活啊!”   她哭得惨,连带着兰儿也跟着哭。   柳锦柔本就是心软的,看着她们哭,最后搂着一起哭了。   次日,司徒威赶到镇北军营,走马上任。   柳锦柔留下和离书,与司徒夜离开了锦州城。 第870章不提往事   七年后。   小福宝正在药铺里盘点药材,张春桃和余明娘带着七大姨八大姑走了进来。   “这是你五表姨,她想要十包美白汤。这是你二表姑,她要五包安神茶。这是你六堂嫂,她最近吃了太多油腻的,想抓几副消食散。”   张春桃和余明娘一边招呼客人,一边把她们要的东西都细细地说给小福宝听。   这几年,何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家里的亲戚也越来越多了。   何老太隔三岔五地就要感慨几句,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话虽如此,何家还是好相处的。   只要是求上门来的亲戚,提的要求不过分,何家都会答应。   时间一久,跟着他们一起种人参卖药材的亲戚也多了,不知不觉竟成了锦州最大的药材商,在全国也是屈指可数的。   当然,来何家买药材的人也多了。   小福宝每天都能认识几个远房亲戚,好在都是何老太她们负责接待,不用她多费神去管。   很快,小福宝就抓好了药,送到了她们跟前。   “哎哟,这是小福宝啊,长这么大了!”不知哪来的五表姨上下打量着小福宝,连声叹道,“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可不是,放眼整个锦州,怕是没有比小福宝更好看的!”   “特别是这双眼睛,水灵灵的,这黑眼珠子跟琉璃似的,看着都让人惬意。”   张春桃骄傲地挺起了胸膛。   她最爱带这些亲戚来药铺,不为别的,就是想听听她们是怎么夸小福宝的。   小福宝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客气又含糊地应了两声,准备悄悄退到后院去。   忽然,人群中不知谁突然冒出一句来,“小福宝越来越像她娘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张春桃。   时间一长,大伙都自然而然地认为张春桃是小福宝的亲娘。   可细看之下,有很多不知底细的亲戚又觉得她们母女俩一点也不像。   小福宝白里透红,张春桃的皮肤有点发黄,就算这些年家里富裕了,保养得好,皮肤的底子还是偏黄的。   小福宝大眼睛高鼻梁,弯弯的眉毛如深夜高挂在空中的新月,一颦一笑,都自带温婉高雅的气质。   就算手里拿的是一根葱,站在那里,谁瞅着都觉得她是手执玉笛,凭栏而笑。   反观张春桃,无论是眼睛鼻子还是脸庞气质,都无一处相像的。   “嗯……是挺像她娘的……性格,都是大大咧咧,性格爽直!”余明娘赶紧来打圆场。   众人都跟着说是。   张春桃尴尬地笑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说话。   亲戚们寒暄了几句后,有伙计过来向你们推荐新出的养身产品,张春桃和余明娘这才得了空,坐在那里休息。   余明娘见张春桃总是瞅着小福宝的背影,小声问她:“大嫂,你在想什么?”   “老二家的,你有没有觉得,小福宝真得越长越像她亲娘了?”张春桃的语气里,多了几分落寞。   都是一家人,实在是不能睁眼说瞎话,余明娘最终还是点了一下头。   张春桃又说:“当初老三家的虽然落魄,说是逃难来的,可咱们还是能一眼看出,她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她就是太命苦了,如果还活着,看着小福宝长大,多好啊。”   余明娘也跟着感叹,“现在连她被埋在哪都不知道,唉。”   张春桃的思绪飞回到十三年前,将往事细细地过了一遍,似是找不到任何线索,只得作罢,悻悻道:“老三非说这是小福宝亲娘的临终遗言,那时咱们也不好管得太多。”   她又重重地叹了口气,好一会才说,“小福宝这么大了,都没去祭拜过她亲娘……老二家的,你说万一哪天小福宝问我她亲娘在哪,我该怎么办?”   余明娘愣了愣,心虚地说:“不会吧,这些年,小福宝可从来没在咱们面前提起过她亲娘。”   “那是她懂事,不想伤我的心。”   “大嫂,那你就别胡思乱想了。”余明娘安慰道。   张春桃也觉得自己有点庸人自扰了,搓了搓脸,自我解嘲地笑道:“你看我,明明是个粗人,怎么现在跟小姐似的,没事想折腾。”   说罢,她起身向小福宝招手喊道:“小福宝,跟娘回家吃饭去。”   小福宝欢快地答应了。   刚出门,远远地看见邮差跑了过来。   “老何家的,你家有十几封信呢!”   这几年,北边战事一直断断续续的,上官子骞几次大胜战后,想班师回京,北边那些小国就又来闹事打仗。   反复几次后,皇帝索性让上官子骞驻扎在北边,要他稳定了时局再回京。   如此一来,司徒夜和何承木两兄弟都留在北边,不能回来。   他们三人总是准时会写信回来,可是因为战事,信总不能及时送达,有时候半年都收不到一封,有时候会像今天这样,收到十封甚至更多。   余明娘立刻笑出了声,“我家承木来信了!”   不等张春桃她们反应过来,余明娘已经接过信,拉着小福宝又折身回了药铺,“小福宝,快念给我听!”   小福宝从里面挑捡出何承木的信,一封一封地读给她听。   “四哥说,他又升做校尉,是七品大官了呢!小王爷专门成立了一个百人小队,专门让四哥指挥,负责侦察和突袭呢。”   “四哥还说,现在北边的形势稳定了很多,那些小国也不敢随便来闹事。上个月有三个小国想谈和,上上个月有两个,小王爷想开放边境贸易,平息战事,让北边的居民都能休养生息。”   余明娘越听越开心,“你四哥是不是马上就能回来了?”   小福宝打开最新的一封信,看了几眼后,笑道:“二婶子,四哥说只要最后五国谈和成功了,他们就可以回来了!四哥还说,他要做大将军,五哥打算回来后,去考武状元呢!”   张春桃听着也特别高兴,她拍着余明娘的肩说:“你可别自己一个人高兴,赶紧回家说给娘听,让娘也高兴高兴。”   小福宝则从里面拿出一封厚重如书的信,拆开后,果然,里面又放着另一个信封。   小福宝扭头对张春桃说道:“娘,我要先去给司徒奶奶送信。” 第871章跟谁熟?   张春桃的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表情。   七年前,柳锦柔和司徒夜刚离开锦州城,就接连出了好几桩怪事。   先是司徒老太病了,司徒威责怪绣娘照顾不周,坚持要让小娟先进门照顾司徒老太。   谁知她前脚跨进了司徒家的院子,后脚就来了一个小娟表哥,拿着婚书哭着喊着说司徒威拐走了他的未婚妻,闹着非要去官府状告司徒威拐骗妇女。   无奈,小娟只能跟着表哥走了。   司徒家因此消停了一阵子。   紧接着是青莲生产。   可能是日子过得太好,滋补的食物吃得太多,胎儿太大生不下来,足足痛了三天三夜,胎儿活活憋死了,青莲大难不死,却不能再生。   经此一事后,青莲身体损伤太大,成了残花败柳。   这回就是求着司徒威把她接进门,司徒威自己也不答应了。   青莲闹腾了一年,便不知所踪。   之后司徒威就像是被鬼缠身了一样,不管他跟哪个女子有绯闻,很快那个女子就会遭遇不幸。   虽不至于有生命之虞,也没有说断手断脚,但次次都惊心动魄,吓得那些女子都不敢跟司徒威亲近。   最后发展到司徒家请仆役,只要是女的都是老妈子,没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   何家与司徒老太和绣娘还是有些走往的,但是对司徒威,还是敬而远之。   小福宝看出张春桃的不乐意,“娘,您怎么了?”   “没什么。”张春桃不愿意在孩子面前说大人之间的是非,她说,“小福宝,娘陪你去吧。”   二人来到司徒家,司徒老太正在念经。   听说是司徒夜来信了,老太太连经都不肯念,连忙站起身来看信。   信足足有十张纸,上面写得密密麻麻的,司徒老太看了一遍不够,又反反复复地看了三遍,这才满意地放了下来。   “小福宝,谢谢你啊!每回都要让你来送信。”司徒老太由衷道谢。   自司徒夜参军后,每次他给小福宝写信,里面都会夹着一封给司徒老太的家信。   信里的内容很杂,今天刮风了,昨天吃了羊肉汤,前天杀了十个敌人等等,所有的叙述都是简短的一两句组成的。   看得出来,是他趁着空闲写上一两句,一张纸上的内容,经常是分了五、六天写成的。   这封信有十张纸,想来是存了将近半年的内容。   司徒老太心里是清楚的,如果没有小福宝,司徒夜也许就音信全无。   “唉,夜儿这孩子,还在记恨我呢。他怨我不帮着他娘……他娘去了京城也七年了,也没托人捎个信来,也不知道她在京城过得好不好。”   张春桃下意识地看了小福宝一眼。   她想,司徒夜应该会跟小福宝说柳锦柔的近况,但这么多年来,小福宝从来没有透露过一个字,应是司徒夜再三交代过,不许她的吧。   小福宝笑笑地上前搂着司徒老太的胳膊撒娇,“奶奶,您错怪夜哥哥了。”   “哦?”   小福宝正儿八经地说:“夜哥哥是太想您了,才故意跟您生分的。他怕自己想着想着,就当逃兵回来看您了!”   “柳婶子也是怕您太想她了,才故意让您知道她的近况。否则,您想她想得太厉害了,丢下绣娘婶子和兰儿妹妹,跑去京城跟她一起过了,绣娘婶子肯定会生气的!”   “司徒奶奶,夜哥哥要是真怨您,就不会给您写信了。我觉得吧,夜哥哥是憋着一股劲要做番大事业给您看呢!说不定哪天夜哥哥就要把您接到京城去享福!”   小福宝说得情真意切,哄得司徒老太哈哈大笑。   她反手搂住小福宝,笑道:“有你在,奶奶太高兴了。小福宝,你以后要常来看奶奶啊。”   小福宝连忙答应说好。   这时,绣娘又端来水果和点心,和她们聊了些别的话题。   正说得高兴,外面的老妈子喊道:“老爷回来了!”   张春桃赶紧拉起小福宝,向司徒老太告辞。   司徒老太知道现在司徒威的名声不太好,媳妇姑娘们都不愿意跟他有过多接触,怕瓜田李下污了自己的名誉,所以也没有留她们。   刚走到院子里,就碰见了司徒威。   客气地打了声招呼后,张春桃正要带着小福宝出去,忽听到司徒威叫住了她们。   “小福宝,听说你们何家承办了军粮的买办?”   “是的,司徒大伯。”这事不是新闻,这几年的军粮买办都是何家在做,顺带每回运军粮时,还要把前线需要的各类药材一起捎上。   司徒威面沉如水,又说:“可我听说,实际这笔大买卖是交给了齐怀远去做,你们何家不过是打了个招牌而已。”   齐怀远确实暗中做了八成,这是司徒夜牵的线,也是上官子骞默认了的。   实际上,何家只是从旁协助,主要还是做药材的买办。   小福宝不动声色地笑道:“齐叔叔跟我们是老乡,他人脉广,有时候我爹忙不过来,会请他帮忙的。”   “你们跟他关系不错。”   连张春桃都听出司徒威的话,有点怪怪的。   她直觉司徒威肯定是另有目的才会盘问小福宝的。   小福宝浅浅一笑,道:“司徒大伯,咱们跟司徒奶奶更熟呢。”   司徒威吃了个软钉子,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便讪讪一笑,让她们走了。   回到屋里后,司徒威心里特别不爽。   这几年他过得可憋屈了,总觉得是有人在暗中捣鬼,害得他的桃花一枝一枝地被折断。   他也动用了不少关系,才查到是齐怀远,可又没有证据。   本以为小福宝只是个孩子,能很容易套出点有用的线索,哪知他才一开口,就全被小福宝给堵回去了。   正想着,绣娘叫他出来吃饭。   一家人坐在桌前,吃得闷闷的。   忽然,司徒威问司徒老太:“娘,您想回京城吗?”   “昭平王想叫我回去。”司徒威说得很平静。   司徒威又说:“我在锦州城也待了七年了,虽没有带兵打仗,但在镇北军营也做出了点成绩,昭平王正是用人之际,刚巧赵将军换防,会回京城,我想跟着一起去。”   司徒老太没有立刻回答,绣娘已经迫不及待地喊了起来,“回京城好啊!我太想念京城了!” 第872章回京城   司徒老太和司徒威都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绣娘立刻乖乖地缩了回去,不敢多言。   司徒老太思忖片刻,忽然说:“绣娘,你去厨房做个鸡汤给老爷喝。”   绣娘知道司徒老太肯定是有话要单独跟司徒威说,再不乐意,也只能退了出去。   等门关好,司徒老太才说:“现在京城平安吗?”   “平安。”司徒威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   七年前,皇帝中毒,白大夫临危受命,带着鲛珠去解毒了。   皇帝中的是慢性毒药,毒性已经深入骨髓,若不是靠着上古鲛珠,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白大夫因此也就留在了皇宫,每日刮取鲛珠粉末给皇帝吃,以维持他的健康。   当然,这是高度机密的事,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   司徒威也是在皇帝快要死之前才听到一点风声,目前,他知道的都是昭平王所传达。   “昭平王说,皇上对之前谋反之事心知肚明。只不过是为了维护朝廷权力平衡,才保持了现有的格局。”   “这几年,皇帝的身体差了些,但算康健,太子也生了儿子,皇帝大悦,让太子监国,当年谋反之事,早就被人遗忘,无人提起。”   “娘,您是知道的,昭平王是太子的姨父,私下关系极好。现在太子急着招揽人才,培养心腹,昭平王叫我回去帮着扶持太子,是大好的机会。”   司徒威毕竟是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老人,对时局的分析头头是道,说得司徒老太再无二话。   只是,司徒老太心里还有一件事的。   “回到京城,你会去找锦柔吗?”   司徒威知道司徒老太会这样问,马上回道:“娘,当年可不是我要和离的,是锦柔!到了京城,只要锦柔愿意,我可以把和离书马上撕了,咱们还是一家人!”   和离书没有送到官府备案,司徒家对外也不承认他们和离过,所以只要柳锦柔回心转意了,和离也就不存在。   司徒老太瞪他,有点生气地说:“你知道娘是什么意思,你别瞎掰扯别的事!”   司徒威耷拉着脑袋,好半天才说:“娘,您也瞧见了,七年了,除了绣娘,我可是谁也没再碰过了。”   别说碰了,连暧昧都没了。   锦州城以及周边方圆三百里的雌性动物都知道,谁跟司徒威有了说不清楚的关系,谁就要倒霉。   连母老鼠看见司徒威都绕道走,更何况是女人了。   司徒老太叹气,道:“老爷是不是觉得这些年,有人暗中捣鬼,害得你不能风流快活了,所以急着要去京城?”   这话说得太直白了,一点都不像母亲对儿子说的。   司徒威脸皮发烫,调整了半天,才镇定地回道:“娘,我知错了。这次回京城,我是打算找到锦柔,跟她破镜重圆的。”   “如此最好了。”司徒老太一脸疲惫。   当初,为了母子之情,她负了柳锦柔,司徒老太愧疚了整整七年。   如果他们能言归于好,那也算是解开了她的一个心结。   “既然如此,就回京城吧。”   司徒老太扭头看向北边,伸手悄悄摸了摸藏在袖子里司徒夜的家信。   信上说,如果他能平安从北边归来,是不会再回锦州城了,而是会和上官子骞一起,回到京城,等着皇帝论功行赏。   司徒老太只盼着,回到京城见到司徒夜的那一天,她的孙儿还会高高兴兴地搂着她喊一声奶奶! 第873章大喜事   司徒威也是个雷厉风行的,跟司徒老太谈过之后,便去找赵峰了。   赵峰早就得了昭平王的消息,司徒威一来,便接受了他的请辞,客气地祝贺了几句。   半个月后,司徒家就举家搬迁到京城。   临走前,司徒老太带着绣娘和兰儿来到何家,与何老太说了许久的话。   “老妹儿,我这一去,咱们怕是再也见不着面了。”   司徒老太心里挺难过的,她与何家已经有了深厚的情谊,这次回京城,她最舍不得就是何家。   她抹着泪花,拉着何老太的手叹道:“你要是也住在京城,该多好啊。”   何老太也舍不得司徒老太,她哽咽着,轻声说:“老姐儿,咱们都要活到一百岁呢。人老了总是要叶落归根的,我等你到九十九岁,等你回来!”   司徒老太知道何老太是不愿意去京城的,听她这么说,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啊,非要信什么算命先生的话,不让小福宝进京。她不去,你就不去,你不去吧,还非要扯着我活到九十九!到那个时候我都老眼昏花了,就是再见着你,也不认得你了!”   “那就约好,咱们九十八岁的时候见面!”何老太说得异常豪爽。   两老太太相视一笑,拉着彼此的手,心中感慨万分。   司徒家搬去京城后没多久,太子派了新人来接手锦州这边的生意,齐怀远交接了工作之后,也回了京城。   何家照样按部就班的生活着,直到今年的第一声春雷响起时,知府亲自登门了。   “何老太,大喜事啊!”   人未进门,声音就传了进来。   何老太急忙迎了出来,不等她问,知府又自顾自说了起来。   “你们何家把锦州的药材生意搞得有声有色,这才几年,就成了全国龙头老大。难得你们都是仁厚之人,不但开了许多慈幼院,收留孤儿和病人,还每年给朝廷捐钱捐粮捐药材,皇上决定要嘉奖你们!”   何家人将知府迎进了屋里,依次落座,笑脸盈盈地等着知府继续说下去。   不是何家人不懂感恩,实在是这几年来,朝廷年年都有嘉奖。   每年不是赏点绫罗绸缎,就是给些真金白银。   自何家听从小福宝的建议,建议了慈幼院后,朝廷就时常会给他们一些政策优惠,或者便利条件做为赏赐。   去年还给了个天下第一行的匾额,愣是让何家人想了一整晚,不知是他们做的药材行是天下第一,还是慈善业是天下第一。   之前这些赏赐都是赶在过年前给的,这才刚开春没多久,就来了赏赐,确实有些不太一样。   “大人,这次朝廷又给了什么赏啊?”何老太问。   知府瞥了眼何福宗,指着他笑道:“朝廷下了任命书,要让你家老大做全国药材商会的会长!”   何老太呆了呆,又问:“全国药材商会?这个是朝廷任命的吗?”   何老太分明记得,锦州药材商会的会长是行内人推举的,再到官府那里备个案,走个过场就行了。   怎么全国商会的会长是朝廷任命的?   难道这个会长是朝廷命官?   知府看出何老太的不解,解释道:“全国药材商会的会长跟咱们的会长可不一样,他可是全国药材的主事人,有许多大的政策和决定,都是由会长与朝廷协商而成的,所以就算不是朝廷命官,全国药材商会的会长,也必须由朝廷同意了才行的。”   就像盐、铁这些东西,国家都是要掌控住的。   药材不像盐、铁那样会影响一个国家的国运,但也是很重要的,特别是遇到了战事和瘟疫,药材的储备、运输和使用都要及时跟上,不能有半点懈怠。   全国药材商会除了要管理全国药材行里的经营者,还要管理药材的种植,对外药材的交易,以及药材税收和药方收集、大夫对各类药材的反馈等等事宜。   细细算下来,商会要做的事又多又细又琐碎,平时还真看不出有什么重要的,可只要有一个地方没做好,就会掉链子。   也怪不得朝廷会亲自任命。   何福宗一听自己要当全国的会长了,急得直摆手,“这怎么行,我做不了?”   “你都还没做,怎么知道做不了?”知府哭笑不得。   何福宗老老实实地说:“大人,我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路啊。这可是全国的大会长,我这半桶水的本事,哪能拿下来!”   “当初叫你做咱们州的药材会长,你也说你做不了,现在不是做得好好的?”知府才不理会他的解释。   何福宗还要说什么,知府一挥手,道:“再说了,这是朝廷直接任命的,你跟本官说没用。要说,得去京城跟皇上说去。”   何福宗立刻闭上了嘴。   他哪有这个胆子去京城找皇上说这事!   知府见镇住了何福宗,这才扭头对何老太说:“让你家老大这几天收拾收拾,进京任职吧。”   “啊!”所有人都惊得叫出了声。   知府一脸不解地看着他们,“全国药材商会的大会长,自然是要在京城工作的。你们不会以为,何老大在锦州城待着,就能管好全国的药材商了?”   大会长几乎每天都要去官府里走动,不是开会就是联络感情,人是不可能留在锦州城的。   何福宗立刻看向何老太。   知府马上说道:“哦,我也听说了,老太太不喜欢京城。这事好办,让何老太去京城就行了,何老二留在锦州城陪着老太太就是了。”   这个安排,再自然不过。   可是门外却传来低低的惊呼声。   何福宗打开门一看,原来是何承业带着弟弟妹妹们在外面偷听。   知府不以为忤地笑笑,还跟何承业、何承学打了声招呼,“你们哥俩可以跟着爹娘进京了,高兴吧!”   两兄弟都客客气气地笑着点头说高兴,张春桃看出,他们是违心的。   送走知府,张春桃把哥俩叫了过来,“你们不想去京城?”   何承业没有正面回答,“娘,奶不是说了嘛,小福宝不能去京城。”   “那就留小福宝下来,你们跟我们去京城。”张春桃故意这么说。   何承业马上回嘴,“那怎么行!我们不能把妹妹留下!”   “那你的意思是,你要留下来陪妹妹喽?”张春桃问。   何承业有点心虚地点了一下头。   张春桃伸手戳了何承业的额头一下,笑骂道:“你少在这里跟我装好大哥了!说吧,为什么不愿意进京!” 第874章你是不是不想嫁给我?   何承业红着脸,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娘,您知道的,干嘛又要问我。”   张春桃收住了笑意,叹了口气,道:“行了,你先出去吧。进京的事,我再跟你爹商量商量。”   何承业垂头丧气地走出了院子,站在大街上发了一会呆,举起手用力地拍了自己脑袋一下,小声骂道:“又胡思乱想什么!赶紧回铺子做生意去才是!”   一想到做生意,何承业就换了个心情。   这些年,何福宗渐渐将重心转移到药材商会去了,家里的生意几乎全部交到了他手上,由他全权处理。   他跟着白大夫学了些本事,对药理比一般药材商更为也解,又熟知常见病的治疗,了解药材种植的过程和要领,所以每回做决策,总能远胜他人。   锦州城的这家总店,在他的经营之下,已经变成了锦州最大的药铺,仅店面就有别人的五倍大。   除了他这个少东家,还请了两个掌柜,三个管事和十几个伙计。   远远地,闻到药铺里独特的药材香,何承业莫名地觉得兴奋和开怀。   “少东家,你怎么才来,有好多事等着你拍板呢。”春竹从药铺里走了出来,她笑脸盈盈,大大方方地拽着何承业就进了后院。   后院的药架上,摆着三大包不同类别的药材,品质太差,又保存不善,一眼就能看出,这些药材几乎没什么药性了。   何承业问春竹:“你从哪收来的这些药材?”   春竹说:“一个老伯,我看着他怪可怜的,就收了。”   何承业见怪不怪地说:“这些药材对人怕是没什么用途,老规矩,送到跟咱们药铺有联系的农户,让他们拿去喂猪喂鸡吧。”   春竹眉开眼笑地说:“我就说小福宝是个聪明的,她出的主意就是好!天底下哪有用药材问鸡鸭的,偏就她想得出来,弄出个什么药食同源的肉来,把咱们周边农户们都带得发了大财。”   何承业看着这些药材,也忍不住嘴角上扬。   随着小福宝渐渐长大,家里对她是愈发宠爱。   别家的女孩要学女红,学三从四德,小福宝不乐意,何家就随她,由着她去北都书院上学。   林北都还特地为了她开设了不同的课程,大到治国策论,天文地理,小到民间趣闻,野史家常,什么都教,她也学什么都会。   学累了,小福宝就到药铺里帮忙。   有时候客串一下做大夫给人看病,有时候就帮着打下手干活,她也时不时给何承业出主意,每次给的建议都是闻所未闻的,却是大有益处。   有一次药铺在清点药材,她见有些库存药材放置时间长了些,扔了可惜,便出主意配好了方子拿给周边农户去喂家禽牲畜。   这些家禽牲畜吃了之后,肉质香嫩,还带点淡淡的药香,卖得不知道有多好。   仅一年时间,就成了锦州有特产,京城有不少达官贵族还派人来这里买回去吃。   何承业扭头看春竹,半是玩笑半是赞扬地说:“还不是你们成天菩萨心肠,总给我收一些用不上的药材,小福宝才想出这个绝妙主意的。”   “得了吧,你是东家,你不点头我哪敢啊。”春竹现在跟他说话,也放松自在了许多。   何承业哈哈大笑起来,“现在你跟春枝可是我家药铺的两大掌柜,手握实权,你们还有什么不敢的。”   春竹娇羞地将手握成拳头,用力敲打何承业的背。   何承业很受用地大笑着,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一拉,把春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春竹也没有挣扎,乖乖地窝在他的胸口,手指轻轻地抠着他的衣襟,没有说话。   许久,何承业才问:“春枝的亲事,谈妥了吗?”   一提起妹妹,春竹的脸上就挂起了幸福的笑容。   “谈得差不多了,男方家也是世代为医的,家里有三个儿子。长子已经成亲五年,有三儿两女,次子去年才成亲,刚生了个儿子。春枝要嫁的是最小的儿子,他家香火旺盛,春竹嫁过去,不会有延续香火的压力。”   “男方得知春枝在何家药铺里,专门负责大夫看病,还是个小掌柜,很满意呢。说是小儿子性子温和,耳根子又软,就得要个做事麻利,有主见的娘子看着才行。”   “他们还说,只要春枝愿意,男方家也愿意出点银子让小儿子自己开个医馆。到时候春枝帮着打理,肯定生意兴隆。”   说起来,这门亲还是何老太帮忙牵线搭桥的,春竹是一百二十个满意,春枝也是百分之两百的高兴。   何承业也是认得这男方家的,他淡淡笑道:“奶看人最准了,这些年在锦州城,也结识了不少人家。奶看中的人家,行事作风肯定没问题,春枝嫁过去,肯定能过好日子的。”   春竹莫名地眼圈一红,低声道:“我心里清楚,春枝能嫁到这样的人家是高攀了。他们也是看中了你们何家,知道我们姐妹的靠山硬,这才高看了春枝,才会对她好。”   满打满算,春枝今年也有十七。   这个年纪的女孩说亲事,已经很困难了。   若不是何家出面,肯定是说不到这么好的人家。   “春枝心气高,不肯受半点委屈的,若她随和些,就不会拖拖拉拉到现在才说定亲事。承业,你们全家都是我们姐妹的恩人,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总之以后的十辈我都会做牛做马来报答你们的!”   说到后面,春竹都要哭了。   何承业最怕她哭,赶紧拿袖子给她揩泪,“好好的,说起她们的亲事就要哭。你这样,我哪里敢跟你说春笋的事了。”   “春笋的亲事也有着落了?”春竹马上收住眼泪,露出一个明媚笑脸。   何承业好笑又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说:“这回介绍的是我家二婶子娘家的堂侄子,我见过,长得高高大大,挺好看的,脾气也好,就是年纪有点大。”   “多大?”   “有二十了。”   春竹有些犹豫,“春笋才十四……她只比小福宝大几个月……”   何承业好脾气地说:“我那堂哥之所以这么大没成亲,是因为刚巧他爹娘都生病去世了,他守了五年孝,这才耽误了婚事。”   春竹还是有点犹豫,小声说:“春笋还小,我想把她留在身边,再教她一些为人处世,再给她寻个好人家吧。”   “李春竹!你这是什么意思?每回给春笋说亲你都推三阻四!你是不是不想嫁给我?”何承业莫名地发了火。   他和春竹都十九岁了,春竹总说要等两个妹妹嫁了人,她才肯嫁。   为了这句话,何承业顶住了所有压力,坚决不娶,就想等春枝春笋嫁人了,再来娶春枝。   眼见春枝的亲事敲定了,春笋的婚事也有着落了,到了春竹这,又是不肯。   何承业能不火大嘛。   春竹为难地看着何承业,温柔地说道:“承业,我……我早就说了,你不必等我,你……你如果有心怡的姑娘,可以随时成亲。”   “李春竹,你现在还说这种话,有意思嘛!”何承业气得心肝脾肺肾都要爆炸了,偏对着春竹,最凶的也就是这句话。   他一跺脚,转身走了。   春枝站在院子中央,默默地掉了眼泪,倔强地不肯追过去道歉。   何承业走到前厅,故意停了会,招待了一下客人,也不见春竹出来找他,也憋着一肚子火,回家去了。   何福宗他们还在商量去京城的事,见何承业风风火火地跑了回来,正奇怪发生了什么事,何承业说话了。   “爹,我跟您去京城吧。”   最吃惊的当然是张春桃了,她最了解自己儿子的心思了。   她问:“你想通了,要去京城?”   何承业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爹,娘,我想过了,爹要去京城做大会长,没道理咱家的药铺还一直开在锦州城。我跟着爹过去,可以在那里开药铺,把生意做大做好。”   何老太欣赏地看着何承业,笑道:“果然是做大哥的,有想法,有魄力!”   何承学也急着说:“那我也去吧,到时候爹忙着商会的事,药铺还得我们兄弟俩一起费心呢。”   “你们俩还有没有良心啊,就知道去京城赚钱,把娘给忘了啊!”张春桃故意打趣他们。   何承业却是一本正经地说:“娘,好男儿志在四方。承木承田保家卫国,司徒大家也弃文从武,征战沙场,没道理我和承学两个就知道窝在家里,贪图富贵。咱们也该出去闯一闯了!”   张春桃直觉何承业又是到春竹那吃了瘪,气晕了头,才做这个决定的。   她征询何老太:“娘,去京城是大事,咱们是不是该再多做些准备,选个吉日,让当家的去京城顺利平安些。”   “那是要的!”何老太想了想,说,“铺子的事,也要办一下交接。老大去了京城,老二就要把这边的生意全接下来。”   何福兴和余明娘都应承下来了。   余明娘还很体贴地提醒张春桃:“大嫂,要不咱们明天去庙里求几个平安符吧。”   张春桃笑呵呵地看着余明娘,道:“你要帮着老二管铺子呢,求平安符我会找别人去的,就不麻烦你。” 第875章未来婆婆的说教   次日,春竹刚开了药铺的门,张春桃就来找她了。   “今儿你不忙吧,陪我去庙里求个平安符吧。”张春桃笑得和蔼可亲。   春竹知道她肯定是有话要说,便答应了。   哪知一路上,张春桃都说些有的没有,压根不提她和何承业的事。   春竹有点心虚,也不敢问,心不在蔫地应着,不大说话。   到了庙里,张春桃虔诚地上香祈福,捐了香油钱后,求了三个平安符。   “婶子,不是说只有大伯一个人去京城吗?您怎么求了三个?”春竹忍不住问了。   何福宗要做大会长的消息,早就传得人尽皆知。   他要去京城的事,大伙也是知道的。   张春桃等得就是她这句话。   “承业和承学也要去京城呢。”   春竹呆住了。   张春桃继续说道:“难得他们两兄弟懂事,有志向,说是要把咱家的药铺开到京城的。”   春竹由衷地说道:“大伯都做了全国药材商会的会长,生意肯定会越做越大的。只有去了京城,才方便做全国的生意。”   张春桃淡淡一笑,随口说道:“这两孩子就是死脑筋,可能是以前咱家穷,他们也穷怕了,就只知道赚钱。现在一个十九一个十八,就是不肯成亲,可把我急死了。”   春竹一听这话,马上把嘴闭得紧紧的。   她和何承业的事早就是公开的秘密,何家也默认了他们俩的关系,之所以到现在不成亲,都是她的缘故,张春桃这么说,摆明了是在试探她的口风。   春竹还是不肯说话。   张春桃也不是个玩心眼的,她索性把话说白了。   “婶子知道你的苦衷,你记挂着你妹妹,才一直不肯先她们嫁人。老太太也是看着你做姐姐的这么有担当,肯为了妹妹牺牲自己的幸福,这才答应承业,让他一直等你。”   张春桃说到这里,忍不住叹气。   她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情绪,一边下山,一边慢慢说。   “你是个好姑娘,我很喜欢你,也乐意你进我家门做我儿媳。不过,承业到底是何家的长子,他不肯娶,后面几个弟弟都跟着他不肯成亲。”   “你们都十九了,就算今年成了亲,等到生孩子的时候也二十了。你瞅瞅别家二十岁的女子,哪个不是几个孩子的妈了?”   “咱家不是高门大户,可也不是什么破烂户。家里平平安安的又没什么变故,哪有长子嫡孙到了十九,连亲事都没定下来的?”   “春竹,这回承业去了京城,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要是不下定决心,到时候承业在京城找了姑娘,你可别后悔了。”   好话歹话张春桃说了一篓筐,偏春竹就是一个字都不外蹦。   张春桃的好脾气也用完了,摇摇头,快步向前走。   眨眼就到了山下,官道上人明显多了许多,有去庙里的,有来踏青的,也要不少路人。   忽然,前面传来叫喊声:“马受惊了,大家快点让开!”   人群立刻变得慌乱,人挤人,人撞人,乱成了一片。   张春桃正要往旁边躲,不知被谁撞了一下,竟被推到官道中央。   就在这时,有头受惊的黑马从远处狂奔而来,碗口大的铁蹄,仿佛就近在眼前…… 第876章越大越不像话   张春桃吓呆了,脑子一片空白,傻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眼见马蹄就要踩下,把她的头给踩得稀巴烂,春竹如离弦之箭冲了过来,抱着张春桃,借势往地上一滚,两人滚到了路边。   只听到耳边传来巨响,马蹄落地,砸得地面灰尘四起,石子飞扬。   不过一瞬,惊马就狂奔而去。   直到马跑得再也见不着了,人们才从惊吓中恢复了神志。   有人扶起张春桃,一边给她拍土一边说:“真是吓死人了,你差点就要被马踩死了。”   张春桃依旧手脚发软,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看向春竹。   春竹一张小脸煞白,没有半点血色。   两个路人一边架着她一只胳膊,她才勉强站起来。   有人眼尖,发现她一只腿无力的微曲着,低头一看,吓了一大跳。   “我的天啊,你的腿……你的腿怎么少了一大块肉!”   张春桃连忙跑了过来,只见春竹的左腿小肚子上,血肉模糊,很明显,是被马蹄子踢到,生生地蹭掉了一块肉。   起先太痛,痛得麻木,春竹还不知道自己受了伤。   被别人这么一叫,再低头看去,整个人都懵了。   张春桃急得都要哭了,“这可怎么办!掉了这么大一块肉,肯定疼死了!”   春竹也开始渐渐感觉到痛,很快,整半边都失去了知觉,全身冷汗涔涔,意识也开始模糊了。   可她还不忘了安慰张春桃,“婶子,没事……就是蹭掉了一块皮,流了点血,我回去……”   话未说完,春竹身体摇晃两下,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春竹发现自己躺在何家。   小福宝正在给她上药。   “春竹姐姐,你别动。”小福宝在她的腿上麻利地裹上了纱布后,开始收拾药品。   春竹尝试要坐起来,她还摸了摸左腿,还在,但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小福宝见了,笑道:“我给我上了一点麻药,所以你暂时感觉不到痛。但是麻药也不能多用,最多再用两日,春竹姐姐你就要吃苦了。”   “没事,这点痛,我忍得住。”春竹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这是小福宝的屋子。   何家的生意越做越好,早在六年前就买了新宅子,小福宝有单独的院子,何家还专门给她买了丫鬟婆子伺候她,过着大户人家的小姐生活。   春竹接回到两个妹妹后,何家觉得她们三个女孩单独在外面住不安全,便让她们在何家住了几年。   后来她们都大了,春竹就另外买了一个小院子搬出去了。   春竹着急要下床,“我怎么在你屋子里,我还是回……”   小福宝连忙把她扶住,笑嘻嘻地劝道:“春竹姐姐,你就安心在我屋子里养病吧。我娘把春枝和春笋都接过来了,你如果非要回去,我娘会愧疚的。”   春竹还在客气,“那怎么行,她们有手有脚的,不用人照顾。我也好得很,不能麻烦你们了。”   “春竹姐姐,什么你们我们的,我娘说了,你迟早是我嫂子,就是我们何家的,不必分得这么清!”   小福宝说完,捂着嘴吃吃笑,春竹立刻觉得脸皮子发烫,耳根都红了。   小福宝还故意坐到她身边,小声说道:“大哥说了,他不去京城了。他要守着你,照顾你呢。”   “你这小妮子,又胡说!”春竹又羞又恼,伸手要拧小福宝的胳膊。   小福宝不痛反觉得有点痒,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嫂子,你这是欺负小姑子呢!”   “小福宝!你怎么越大,说话就越……越不像话了!”春竹臊得连脖子都红了,“你再说,我就走了!”   小福宝见她是真的要下炕走人了,赶紧拦住,说:“我不说了,春竹姐姐,你可千万别走,否则我娘和我大哥会骂我的。”   有了小福宝的保证,春竹这才安心地躺了回去。   小福宝也不再跟她开玩笑,真诚说道:“春竹姐姐,谢谢你。”   “婶子对我这么好,我救她是应该的。”春竹反倒觉得没什么值得谢的。   小福宝轻轻地拍着自己胸口,说:“我听娘说了,心都快吓得要跳出来了。幸亏你跟我娘都没事,否则我哥肯定第一个疯掉。”   春竹淡淡笑道:“算起来,何家帮我了多少回,救了我和我两个妹妹多少次。我的命,早就是你们的了,为你们死多少回,我得乐意。”   “春竹姐姐,你都舍得为我们死了,为啥也不肯嫁给我大哥?”   春竹冷不丁地被这么一问,怔住了。   好半天,她都没说话。   小福宝歪头冲她笑了笑,说:“我听春枝姐姐说过,你家姑姑知道你们日子过得好了,来借过几回钱。”   “姑姑不是坏人,她确实有难处,我就借了,也没指望她还。可是后来姑父和我弟弟心术不正,三天两头撺掇我姑姑来要钱,我就没再给了。”   春竹从来没有把小福宝当外人,这样的家丑,她也不会隐瞒。   小福宝问起,她就一五一十地说了。   “他们拿不到钱,就恼了,三天两头的来闹事。好在他们顾忌你们家,怕真翻了脸以后一个子都捞不到,才没有闹大。”   小福宝拉着春竹姐姐的手,问:“春竹姐姐,你一直不肯嫁给我大哥,是不是因为他们?”   春竹的眸子里泛着湿意,她垂下头,过了好一会才说:“我弟弟的性子跟我爹娘一模一样,为了钱不择手段,也不要脸皮的。他早就扬言,说要缠着我,就算我有了夫家,也要闹得我在夫家没有脸面。”   “我就想着,让春枝和春笋先嫁了,如果他真要闹,来闹我就好了。小福宝,我就是个命苦的,真要是嫁给你大哥了,会拖累他的。”   “原来你在愁这个啊!”小福宝如释重负。   她突然起身打开门,只见张春桃和何承业就站在门口,他们身后还有何老太和何福宗。   春竹愣住,又羞又愧,莫名地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扒光了衣服似的,说不出来的滋味。   可她没有半点责怪小福宝的意思,她只是觉得,这太突然了。   何承业第一个冲进了屋子里,“李春竹,你脑子被门夹了啊!竟然为了这事不肯嫁给我!”   何老太见自家孙子是一根直肠子通到底,急得把张春桃往前推了推,“你快去!”   然后又扭头骂何福宗,“你儿就跟你一个脾气,有话不会好好说!”   何福宗赶紧把何承业拽了回来,威胁道:“你少嚷嚷,人家春竹还病着呢,你把她吓坏了怎么办!”   然后何福宗讨好地冲着何老太笑,“娘,这事还得您做主。”   张春桃正在好声安慰春竹,听到这话,忙把何老太扶了过去。   何老太和蔼可亲地拍着春竹的手,笑道:“春竹啊,你别怪小福宝啊。你总是不肯答应亲事,奶着急,就让小福宝想法子套你的话呢。”   何老太一直都很喜欢春竹,也很中意她做自己的长孙媳妇的。   这也是何承业一直熬到十九岁还不肯成亲,何福宗夫妇都不敢催促的主要原因之一。   有何老太撑腰,何承业是憋足了劲,一定要等春竹点头的。   春竹小声说道:“奶奶,我没怪小福宝。是我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   “你是个好孩子,总是想着别人,就是不肯替自己着想。你这傻孩子,有事就说出来,大伙商量商量不就行了,怎么总是憋在心里,拿自己的幸福开玩笑!”   何老太不轻不重地责备了她两句后,才说:“你不要担心你姑姑和弟弟,咱们何家又不是吃素的,看他们敢来闹!你也不要担心因此被夫家看轻,咱们都不是这种人。”   “奶奶!”春竹再也忍不住了,抱着何老太放声痛哭起来了。   何老太安慰了她好一阵子,才说:“春枝的夫家厉害得很,有他们罩着,你不用担心。春笋的亲事,你若是点头,你二婶子娘家那边担保没人敢欺负她。你要是不放心,咱们再给她寻门亲就行了。”   “至于你,只要肯点头,等你身体养好了些,就跟着承业去京城吧。反正承业打算在那边开店做生意,有你跟着打理,咱们也放心。”   春竹愣住了,“奶奶,咱们去了京城,您不去吗?”   “我老了,不愿意去别的地方做。这里有你二叔他们,还有小福宝,就够了。”   何老太都说到这份上了,春竹哪有不点头的道理。   何承业高兴得差点要蹦到屋顶上了。   “奶奶,春笋的亲事我做主,应了。等她嫁了,我就跟着承业去京城。我不要财礼,你们也不必摆喜酒……”   春竹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何老太不得不贴到她的嘴边,才勉强听清后面的话,“从今天开始我就住这了,不走了,伺候您和婶子。”   何老太不由乐了,“还叫婶子,快叫娘!”   一屋子人都不由的大笑起来。   又过了五天,何福宗准备妥当,先带着何承学去京城上任了。   春枝和春笋都是懂事的孩子,知道自己的亲事定下来了,都没有提过分要求,简单的走完了程序后,便嫁去了夫家。   在春竹的坚持下,何家也没有大摆宴席,只是请了媒婆走了走过场,又去官府那里备了案,在家里摆了两桌酒,便算是把春竹请了进来。   办喜事那天,何老太问张春桃:“你娶大儿媳,没好好操办,你不生气吧。”   张春桃笑得一张脸红光满面,两只眼睛都眯成一门缝。   她乐呵呵地说:“娘,当初我嫁过来时,不也没大肆操办。我和当家的,不也过得好好的。咱家都是吃过苦的人,不讲究那些排场。只要他们过得好,快点给我生个孙子就行了!”   何老太满意地点点头,笑道:“承业成亲了,我得花点心思,给小福宝筹划筹划了。”   小福宝正坐在桌前,喝着甜丝丝的米酒。   忽然听到这话,差点把米酒都喷出来了。   “奶,我可是家里最小的啊!”按理不是应该承学和承文嘛,怎么一下子就跳到了她身上。   何老太摆摆手,道:“你二哥去了京城,他的亲事我管不了了。承文呢,马上就要考秀才,只要他一考上,你还怕没人来说亲?”   承木和承田还在北边,他们在信里早就说了,一个要当大将军,一个要考武状元,都没有结婚生子的打算,估计何老太一时半会的也插不上手。   这样轮下来,可不就是小福宝了嘛。   “奶,我才十三岁……”小福宝真得接受不了,未成年就结婚的事实。   哪怕是在这个时代长大的,她的思想还是在现代形成的啊。   现代女性三十岁结婚都不叫晚,你叫她十三岁就找夫家,多别扭啊。   何老太不以为然地笑道:“我听说,在京城有钱有势的大户人家的闺女,从十岁开始就要相看了。时不时地要参加一些聚会,弹个琴吟个诗什么的,让男方家的都瞅瞅自己的本事,等到十三岁,就要开始走过场,十四岁嫁人的也有,到了十五岁,还没个夫家的,都要被人瞧不起呢。”   小福宝听得一个脑袋两个大。   她立刻跑到何老太身边,抱着她撒娇:“奶,我舍不得您,我要跟在您身边,陪您一辈子。”   “奶也舍不得你,可是女孩子总是要出嫁的。放心,奶不会让你远嫁,就在锦州城找户好人家,这样奶就能天天看到你了!”   何老太说完,就给张春桃安排任务了,“承业也成亲了,你这个做娘的也该给小福宝多操些心。去京城前,你多物色物色!千万别忘了!”   张春桃满口答应。   余明娘也来凑趣,“娘,您放心,我和大姐早就看中了几家,想打听得详细些,再跟您说呢。”   “都是什么人家,快说!”   “娘,一个是书香门弟,家里出了三个秀才两个进士呢。另一个是咱们这里有名的乡绅,听说家里的大伯就是在京城做官的。还有一家是粮商,不但卖粮食,家里还有良田万亩,自己种粮食呢。”   何老太立马乐开了花,“听起来都是大户人家,你们再多打听打听,要是有合适的,可以接触接触!”   “好嘞!”张春桃和余明娘都很开心。   只有小福宝,一脸愁容。   幸福的时光总是太短暂了,嫁人可不是好玩的!   她一定要想办法,让自己嫁不出去! 第877章一点都不值得担心   小福宝坐在北都书院的小树林里,看着那块空地发呆。   这里正是林北都说的,看到仙女下凡的地方。   可她在这里生活了八年了,别说仙女,就是果子都没掉下来一颗。   小福宝有些烦躁地站起身,在这里走来走去。   “怎么了,又在等仙女?”林北都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对着小福宝温和笑道,“你就这么想成仙?到天上去?”   八年了,林北都还是单身。   他把所有的经历都放在了书院里,教导他的学生。   北都书院已经成为了全国最有名的书院之一,不少人源源不断地来这里求学,可林北都还是从前那个怪脾气,看心情收学生,导致书院现在学生数量没有太大变化,质量却是节节攀升的。   小福宝,就是他最满意的学生之一。   “林院长,您怎么也来这里了?”   林北都笑了笑,说:“听说你今天没上课,跑到这里来发呆,就来看看你。说吧,你在愁什么?”   小福宝很信任他,把家里要给她说亲的事,说给他听。   “林院长,您能帮我想个办法吗?我不想现在就嫁人!”   林北都一点都不惊诧,他轻描淡写道:“那就不嫁呗。你家人这么疼爱你,只要你说不嫁,他们肯定不会勉强你的。”   小福宝嘟着嘴,小声说道:“没用的,奶可想我嫁人了。”   她又嘟囔道:“我想过把自己的名声搞坏了,这样就没人想娶我,又怕我奶和爹娘担心……”   “我记得你跟司徒夜定了娃娃亲的,如果你真不想现在嫁人,倒是可以拿他出来挡挡。”林北都的思想向来惊世骇俗。   小福宝却不觉得,她跟林北都聊天没啥代沟。   她摸着下巴思忖片刻,道:“这办法好是好,就是夜哥哥回来了,不好交代,我得仔细想想。”   “那就再回去想想,反正你大哥成亲还有些日子,你的亲事再快,也得明年。”   听完林北都的话,这件事好像一点都不值得担心。   小福宝忐忑不安的心这才渐渐放了下来。   何家也没有急在这一时半刻要给小福宝找婆家,他们正在忙春竹三姐妹的亲事。   春枝和春笋的亲事定下来之后,何家便是她们的娘家,给他们送嫁。   给她们二人准备亲事的同时,何家也在准备何承业和春竹的婚事。   尽管春竹总是说一切从简,何家还是按照规矩将必要的流程走完。   一个半月后,三姐妹明天就要嫁人了。   当晚,何家请来了锦州城最长寿最有福气的玉婆婆来给她们仨梳头。   玉婆婆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已经八十六岁了,早就是五代同堂,一家和乐。   尽管她已经老眼昏花,可锦州城但凡有点本事的,都会请她给新娘梳头。   这几年她年纪太大,极少出门,何家请了她好几回她都不肯来。   后来听说春竹和何家的事后,她才答应的。   玉婆婆一到何家,就拿起一把油光发亮的檀木香梳,开始给她们梳头。   “一梳梳到底,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   小福宝好奇地坐在旁边,看得仔细。 第878章谁借了谁的福气?   她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这么古老的送嫁场景。   春竹三姐妹则杏眼含泪,看得出来,她们很激动。   玉婆婆很快就给她们梳完了头,她还和气地拉着春竹的手,说:“你是个有福气的孩子,你看你还没嫁到何家,何家上下就忙着帮你准备妹妹的婚事,这样的婆家,到哪找啊!”   春竹连连点头,哽咽地应道:“谢谢玉婆婆,我一定会做个好儿媳,孝敬公婆,伺候奶奶的。”   玉婆婆又拉着春枝的手,慈祥地笑道:“你是妹妹吧,你要乖。你看你们姐姐为了你们,吃了多少苦。老婆子我也没什么本事,如果能把我身上这点福气送给你姐姐,也是我做的一桩善事。”   春枝扑通跪了下来,给玉婆婆磕了三个响头,“谢谢玉婆婆!婆婆是咱们锦州城最有福气的,婆婆只要把福气给我姐姐就成,我和春笋都不要!”   说罢,春枝去拉春笋,要她一起跪下来。   春笋忙提拎着裙裾,正在跪,哪知玉婆婆忽然拉起了旁边的小福宝,上下打量了半天,才说:“刚才我不是给你梳了头吗?怎么你的头发还是乱的?咦,你怎么没穿喜服?”   春竹她们都怔住了,很快反应过来,玉婆婆认错了了。   梳头都是在晚上,烛火下,人看不真切,小福宝和春笋年纪相当,玉婆婆年老眼花,认错小福宝也不为奇。   小福宝正想说玉婆婆我不是春笋,玉婆婆已经眯起眼睛凑上前来看。   只看了一眼,就一眼,玉婆婆像受到惊吓了一般,松了手,急忙往后退。   春竹她们赶紧拥了上来,将她扶住。   “玉婆婆,您怎么了?”春竹心中暗暗担心,害怕喜事变成坏事。   玉婆婆指着小福宝,满脸惊喜,“这孩子有福气!老婆子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有福气的新娘子啊!我给她梳头,哪里是我给她福气,分明是我借了她的福气啊!”   春竹三姐妹都不诧异,也不觉得玉婆婆这么说有多神神叨叨。   春枝上前搀着玉婆婆,笑道:“玉婆婆,她不是春笋,她是我大姐的小姑子呢。”   “小姑子?”玉婆婆一时半会脑子转不过来。   春竹连忙说道:“玉婆婆你好眼力,她叫小福宝,从小就是个小福星呢。”   小福宝也乖巧地上前,拉着玉婆婆的手说:“您老身体康健,肯定能活到一百岁!我们都是要借您的福气,才能像您这样健康长寿,儿孙满堂呢。”   玉婆婆听得那个舒坦,简直跟喝了琼浆玉液一般,别提多开心了。   这时,张春桃拿着一个大红包进来,要塞给玉婆婆。   玉婆婆坚持不要。   “之前推了你们何家几次,是因为我病了。大夫说我这么大年纪,怕是连一年的阳寿都没了,我心里烦,才不肯来给你们梳头,怕让你们沾了晦气。”   玉婆婆这才道出了自己的苦衷,“可是你们太有诚意了,总是来求我。说来也怪,自从你们来求我后,我的病就慢慢好了,我想着咱们是有缘的,这才来梳头的。”   说到这里,玉婆婆忽然指着小福宝说:“方才你家丫头说我能活到一百岁,哎哟,老婆子我不知怎的,突然觉得身体棒棒的!就冲着这话,老婆子也不能收你家的红包!” 第879章不嫁人也能梳头   最后,是玉婆婆千恩万谢的离开了何家。   张春桃瞅着手里的大红包,愣是没有回过神来。   “玉婆婆可真是有趣。”她感叹道。   何老太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眼小福宝,忽然指着小福宝笑道:“你是不是又说了什么好听的,哄得玉婆婆这么开心?”   “奶,我哪有说好听的,我就是实话实说嘛。”小福宝撒娇地搂着何老太的胳膊,“我说玉婆婆能活到一百岁,她就高兴了。”   张春桃忍不住笑了,“你这一句话,让咱家可省了不少红包钱。得了,这红包给你吧,你想买啥自己去街上买。”   小福宝立刻接了过去,把红包给了何老太,“奶,您帮我收着。”   给小福宝存嫁妆,是何老太最有兴趣的事。   她当下就拿着红包去自己屋里藏起来了。   张春桃拿了两双新鞋进来了。   “春枝,春笋,你们来试试。”   两人试了一下,很合适。   张春桃这才满意地笑道:“明天你们出嫁,按风俗,你们换了新鞋就不能再脚沾地,哪怕是娘家的尘土你们都不能带到婆家的。可要记住了!”   春枝和春笋知道有这个说法,连忙点头保证。   张春桃又扭头对春竹说:“你呢,跟她们不一样。从这个门出去了,又得回这个门,所以我也没特别给你做新鞋。”   何家既是她的娘家,又是她的婆家,如果换了新鞋,反而生分了。   张春桃又交代了几句后,说:“都早点睡吧,明儿一早就要出嫁了。”   春竹她们又忙起身,将张春桃送出了小院子。   小福宝也要走,春竹却拉住了她。   “小福宝,我求你一件事。”   “啥事?大嫂你尽管说。”   “你能给春枝和春笋再梳一次头吗?”春竹有点不好意思,“玉婆婆说你福气比她还多,我想让春枝和春笋都沾沾你的福气。”   小福宝一听,乐了,“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这事好办,你们都快坐下,我一个一个地梳。”   小福宝拉着春竹坐了下来,“大嫂,我先给你梳!”   说完,有模有样地学着玉婆婆的样子,给她们仨都把头发梳了一遍。   春竹她们感动得又把脸给哭花了。   小福宝回到自己院子里,想了想,拿起桌上的梳子去找何老太。   “奶,您睡了吗?”   “没呢,小福宝,你有啥事?”   “奶,我想给您梳头。”小福宝把玉婆婆和春竹的话学了一遍,她诚心诚意地说,“如果她们说得都是真的,我一定要给奶梳头,让奶也有福气!”   何老太感动得连觉都不睡了,一咕噜坐了起来,让小福宝给她梳头。   不过嘴上,她还是埋怨着。   “傻孩子,大晚上不睡觉,梳什么头啊。奶又不嫁人,你这样梳没用的。”   “梳头也疏通经络,一会我还要给娘和二婶子梳呢。”   小福宝一边梳,一边说吉利话。   她本来就嘴甜,吉利话一篓筐一篓筐的,听得何老太眉开眼笑,压根不想睡觉了。   给何老太梳完,小福宝又去给张春桃和余明娘梳头。   一直忙碌到后半夜,她才迷迷糊糊地回到自己院子,倒头就睡。 第880章财神不需要做家务   次日,天刚亮,何家门口就挤满了人。   红火的爆竹几乎就没停过,何家大门仿佛一片红色的海洋,呛的硫磺味,在此刻也变得异常好闻。   何承业穿着喜服,黑黑的脸上,挂满了笑容。   何老太和张春桃都换上了新衣裳,坐在正厅,先是受了娘家人的叩礼,送走了春枝和春笋,紧接着又是何承业和春竹来拜堂。   从天亮忙到天黑,直到月亮高挂,这三场亲事才办完。   小福宝可是没闲着,她忙里忙外的,到了晚上也累得虚脱。   可是第二天天一亮,小福宝就赶紧起来,去药铺帮忙。   何承业大婚,这几日他和春竹都不会来药铺。何承学又跟着何福宗去了京城,何承文一心苦读书,不管药铺,现在只有何福兴一个人管着,肯定会忙不过来的。   果然,一到药铺,就跟陀螺似的转个不停。晌午过了也不知道饿,一直累到申时,小福宝的肚子咕咕乱叫,她这才想起该吃饭了。   “二叔,我到里屋去吃点东西啊。”   打了声招呼后,小福宝就到了里屋吃面。   刚吃完,就听到外面有人拉着何福兴说话。   “何老二,听说昨天你家可风光了,一下子办了三门亲事!”   说话的是药铺里的一个大客户,平时做完了生意都会坐下来喝口茶,聊上两句。   何福兴谦虚地笑道:“就是凑到一块办了几件喜事,有啥风光不风光的。”   葛老板也是豪爽之人,他哈哈笑道:“我来之前,一路听到别人都在议论你家的事呢。你知道嘛,昨天大半个锦州城的人家都去看热闹了!据说都是去相看你家小侄女了!”   刚迈出去的脚,悄悄地缩了回来,小福宝默默地坐了回去,想听听这个瓜。   何福兴也颇为惊讶。   昨天他们都在忙亲事,只知道来看热闹的人确实很多,却不知道他们是来相看小福宝的。   “有这回事?”   “连我这个外乡人都知道了,你还不知道?”葛老板很是讶异,“我听到一些传言,说是你家小侄女也快到要出阁的年岁了,许多人家都盯上了,昨天你家办喜事,她抛头露面在前面帮忙,别人就都跑去看了。”   何福兴不知是喜还是愁,小声问道:“我娘成天担心我家小福宝不会做女红,只知道读书做生意,还怕没婆家要呢。”   葛老板拍着大腿哈哈大笑起来,“何老二,你说的是真的?”   见何福兴点头,葛老板又说:“现在是全天下都知道你家小侄女会做生意会赚钱,巴不得娶个财神回去呢。你见过谁家指望财神做饭洗衣裳的?”   何福兴自我解嘲地抓了抓后脑勺,嘿嘿一笑,道:“这话倒是实话。没有小福宝,何家也不会有这样的风光。”   “可不是!那些人都在说,你们何家长子成亲,何老大都不在,可见京城是有天大的好生意等着。现在何老大是全国药材商会的大会长了,你家小侄女的身价,可是水涨船高喽!”   葛老板又凑上前,神秘兮兮地笑道:“你信不信,过不了几天,锦州城但凡有头有面有儿子的,都会去你家提亲的!” 第881章拿她当枪使   何承业在成亲后的第五天,才去药铺上班。   春竹留在家里,洗衣做饭,伺候何老太和张春桃。   “我都说了,家里有做事的婆子,不用你干活。”何老太很不习惯春竹总是站在她身旁,总觉得她不是在服侍她,而是在监视。   张春桃也觉得怪别扭的,“我们都是吃过苦的,平时做惯了事,现在你把我们的活都干完了,你叫我和你奶奶坐在这里干啥?”   春竹红着脸,抿着嘴笑,不解释也不辩解。   何老太刚抬起手,想继续纳她的鞋底,春竹立刻上前给她捧着针线盒,还帮着穿针,手脚麻利得何老太觉得眼花。   “奶,您小心些,这锥子可尖了。”春竹小声提醒她。   何老太高兴是高兴,可是刚刚提起来的那点兴趣又没了。   她叫春竹放下针线盒,问:“春竹啊,你怎么不去药铺?”   “承业说,过些日子咱们就要去京城了,让我多陪陪您。”春竹说着说着,垂下头,害羞了。   何老太乐呵呵地对着张春桃说:“你看看,新媳妇说话就是没有利索的。”   张春桃拿起手中的布料,在何老太的身上比划了一下,见大小合适,这才开始缝衣。   她说:“娘,我们不是舍不得您嘛。承业可是您一手带大的,这回子咱们都去京城了,把您留在这里,咱们心里都怪不是滋味的。”   “老二家都在呢,有他们在,你们就别瞎操心。”何老太是铁了心不去京城,小福宝自然也是不能去的。   张春桃看了春竹一眼,春竹会意地点点头,给何老太端来一盘樱桃,然后小声说道:“奶,不如就让娘和承业去京城吧,让我留下来伺候您。”   “这怎么行,你们小两口才刚成亲,哪能分开!”何老太瞪她,似是在责怪她。   春竹继续说:“奶,我是新媳妇,理应替娘照顾您的。”   “不行不行!咱们世家又不是什么勋贵,也不是什么书香门弟,就是一群泥腿子发了点财而已,没那么多规矩!”   春竹为难地看向张春桃,见她还在给自己使眼色,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奶,您要是疼我,就和我们一起去京城吧。京城多好啊,您也该享享福。”   何老太没有立刻说话,她脸上露出一个复杂的表情。   春竹以为何老太动心了,又劝:“让妹妹跟我们一起去吧,您不是想给妹妹找户好人家吗,放眼整个锦州城,没一个能配得上妹妹的,京城人才济济,不如到京城给妹妹说门亲。”   何老太的脸立刻阴了下来。   她看向张春桃,对方却低着头,不肯跟她有视线上的对接。   何老太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扭头对春竹和和气气地说:“你去厨房帮你二婶子做饭吧。”   春竹知道何老太生气了,应了一声就走了。   何老太等春竹走了,这才放下脸来,压低声音说:“春竹是新媳妇进门,又没有娘家,你知道我心疼她舍不得训她,你就拿她当枪使?” 第882章我会跟您团聚   张春桃的头垂得更低了,她像做错事的孩子,委屈地说:“娘,您知道我舍不得小福宝,也舍不得您。”   “我跟你说过多少回,算命的说小福宝不能去京城,只要去了就会死!你是想看着小福宝死在京城吗?”   这么多年,何老太就没用过这么严厉的措词,今天真的是第一回。   张春桃嗫嚅道:“娘,我知道您是在诓我。”   何老太愣住了。   “咱们成天在一起,从来没听您去找哪位算命先生,也没听你说过这事。您就是不乐意小福宝去京城,这才拿算命先生的话来搪塞我们。”   张春桃见何老太没有发脾气,知道自己说的八九不离十了,便鼓起勇气继续说:“娘,您为啥就是不让小福宝去京城?您最疼她了,让她去京城是好事,您为什么就不肯?”   何老太烦恼的闭上了眼睛,脑子里回响着何福根临去前线时对她说的话。   “小福宝的娘说过,坚决不能让小福宝去京城。娘,您如果心疼她,就请您看着她,千万别让她去京城。”   “如果让小福宝去了京城,让别人知道了她爹是谁,她就会有危险!”   “娘,我这次去打仗,怕是没命回来了。我对不起小福宝跟她娘,只能求您照看好她,不能让她进京。”   这几句话,像被狂风肆虐的风灯,在昏暗的黑夜中摇曳摆动。无论外面多大的疾风骤雨,这个信念,就犹如风灯,哪怕只是点点星火,也不灭。   “老大家的,小福宝不能去京城。”何老太无力解释,只能咬着牙,坚定不移地又重复了这句话。   张春桃知道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只点应下。   “娘,不如这次我先陪承业他们去京城住段时间,年前我一定回来陪您。”张春桃着实放心不下小福宝,她决定自己辛苦些,来回多跑几趟。   何老太不置可否,只是淡淡说道:“咱们离京城不近,这事以后再说吧。”   张春桃讪讪地从何老太的屋子里退了出来,刚下台阶,就看到小福宝拿着糖葫芦快步向这边跑来。   “都这么大了,还喜欢吃糖葫芦,也不怕把你的牙吃坏了。”张春桃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怎么看怎么喜欢。   一想到自己要去京城了,心里就更难过了。   小福宝仿佛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上前搂住她的腰,笑道:“娘,您别担心,我会跟您团聚的。”   张春桃全当小福宝只是安慰自己,笑了笑,没说什么。   小福宝又调皮地笑道:“娘,奶只说我不许去京城,可没说我不能到京郊住着啊。就算奶觉得京郊也不安全,我们可以住在京城附近的县城里啊。”   张春桃原本沮丧的心情,顿时变得欢快起来。   “对啊,娘怎么没想到?”只要不住在京城,他们就能一家团聚了。   小福宝伸出手指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小声说道:“所以啊,娘和大哥要赶紧去京城赚钱,扎了根后,我和奶再去,不是挺好的?” 第883章提亲   有了小福宝出的主意,张春桃再也不觉得纠结难过了。   她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和春竹一起忙着收拾行李。   她还每天都要对何承业耳提面命,反反复复都是说,你要多赚些钱,京城什么都贵,附近县城的宅院也不便宜,早些赚到钱买了新宅院,就能接你奶和妹妹过来团聚了。   何老太听到她这么说,起初也很吃惊,后来听说是小福宝的主意,她便一笑而过,既不生气也不高兴,好像对这个折中的办法,还保留了否定的权力。   很快行李就收拾好了,何老太看了吉日,让他们半个月后启程。   张春桃打算半个月后去京城的消息一传出去,何家又变得热闹了。   全是来给小福宝说亲事的。   “这可是家财万贯,只比齐首富差一丁点的涂家啊。他家大公子以后是要继承家产的,你家小福宝嫁过去,不亏!”   “盐商你知道嘛,这天下盐商哪个不是富得流油!而且做盐商的谁跟朝廷干系不好?只要小福宝嫁过去,管你是考武状元文状元,还是想捐个官当,都能搞定。小福宝这么多哥哥,以后的日子都好过!”   媒婆们个个口若悬河,舌灿莲花。   张春桃听得头发晕,直觉不管小福宝嫁了谁家,他们都会跟着鸡犬升天。   也有机灵的,拿着画像直接给何老太看。   “老太太,您瞅瞅,万家小公子是不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他可是秀才啊,马上就要乡试,今年肯定能考上进士。这只要当了进士,以后就是官老爷,小福宝嫁给他,就是官太太了!”   也有拿着礼单来请何老太过目的,“您瞧这礼单长得,都跟咱们锦江似的。刘家是很有诚意的,他们说了,只要小福宝嫁过去,婆婆马上就交出钥匙,让小福宝执掌中馈!”   何家的门槛都要踩烂了,每天都有四五个媒婆坐在那里,互相比拼谁家更好。   好不容易熬到天黑,送走媒婆了,张春桃把她们留下来的画像和礼单都推到了小福宝的跟前。   “娘,您就这么想我嫁出去啊?”小福宝趴在桌上,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看着堆集如山的东西,愁死了。   张春桃叹道:“你知道,你奶想你快点找到好人家。娘呢,也想你有个好归宿。反正你还小,也不急,可以慢慢挑,总比临时找人家好吧。”   小福宝被逼无奈,只好一张张地翻看。   “娘,怎么男方到女方家说亲事,还送画像的吗?”眼前少说有十七张画像,里面的男子还真是环肥燕瘦,什么款的都有。   不知为何,不管看到哪一张,脑子里都会出现司徒夜的模样,不知不觉地拿他们去跟司徒夜比对。   最终结果都是司徒夜完胜所有人!   张春桃见她看得漫不经心,笑道:“你知道你现在在锦州城得了个什么混号吗?”   小福宝好整以暇地等着下文。   张春桃无奈笑道:“都喊你叫小财神了!”   小福宝不爽地瘪瘪嘴,摸了摸自己的脸,说:“财神是男的!”   张春桃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起来,她走过来问小福宝:“有看中的吗?” 第884章你来追我   刚巧看到最后一张,小福宝的手顿了顿。   这个男子跟前面十几个都不一样,长得英俊伟岸,气宇不凡,乍一眼看去,跟司徒夜还有几分相似。   但再细看,就发现根本就是两个人。   “这人的身材和气质,跟司徒少爷挺像的呢。”连张春桃都觉得他们相似。   小福宝无聊地将画放到一边,拍拍手,调皮地眨着眼睛冲张春桃笑,“娘,我一个都没看中,您帮我跟奶说,我回去睡觉了啊!”   张春桃知道她是怕被何老太追问,要她去帮着搪塞。   想想自己马上就要回京城了,也帮不了几次,就爽快答应了。   小福宝压根没把亲事当回事,她照旧过着她的无忧无虑的生活,只不过现在要比平时早出门,晚回来罢了。   这天,她刚到书院,就被一个叫细芽的同学拉到旁边去玩。   “小福宝,咱们来猜拳吧。”细芽是小福宝的同桌,平时经常玩在一起,她说要猜拳,小福宝也不疑有他,跟她玩了起来。   毫不意外的,小福宝总是能轻易赢她。   细芽又提议玩黑白配、掷骰子等等游戏,小福宝闭着眼睛都能赢她。   要是以前,细芽肯定泄气不玩了,可今天她兴致很高。   “小福宝,我看到有人在书院外面赌大小猜石子,咱们也去凑凑热闹吧。”   林北都很有个性,他认为人不能死读书,只要外面有的玩意都要会,就算不会也要知道,这样才不会被人蒙骗。   所以,他不反对书生们小赌。只是不能在书院里赌,且赌博的金额不能超过十文钱。   大伙也很遵守规则,乖乖在书院外墙边,开几个小赌局玩玩。   小福宝不以为然地跟着细芽过去了,书生们见是小福宝来了,立刻嚷嚷道:“要玩可以,咱们不玩钱的!”   “行,咱们就拿……”细芽随手捡了几片树叶,“拿这个做筹码吧。”   书生们这才答应了,开始让小福宝猜大小。   “小福宝,我来帮你摇盅吧。”细芽主动请缨。   小福宝点头,让细芽摇。   可每次不管细芽摇出几点,都比庄家的点数大……   书生们又让小福宝玩了别的,毫无悬念的,小福宝都赢了。   才一刻钟,小福宝的怀里全是树叶。   “我说小福宝,你知道你是福星,只要来赌就不会输,干嘛还来埋汰我们?”   “就是,你这样可千万别去赌坊,否则别人肯定要追杀你的!”   书生们不耐烦地把小福宝赶走了。   小福宝一脸无辜地看向细芽,问她:“你还想玩什么?”   细芽的眼神却很飘的看向了小福宝的身后。   小福宝回头去看,却空无一人。   “细芽,你怎么了?”   细芽尴尬地笑了一下,说:“小福宝,你来追我吧。”   “啊?追你做什么?”   细芽却不理她,扭头往树木里跑去,还一边跑一边喊:“小福宝,你来追我吧!前面的山头就是终点,看谁先到!”   真是无聊,要比赛跑步啊。   小福宝懒懒地抬了抬脚,又放了下去。   她现在不想跑啊。   正犹豫着,细芽又跑了回来,“小福宝,你快点来追我吧!我跟人家打赌,说我跑得比你快,你不来追我,我就要输钱了。”   小福宝无奈,只得跟着她往山头上跑去。   她们俩的小身影,仿佛美丽的小鹿,在林间跳跃穿梭,欢声笑语直冲云霄。   一个穿着美艳的妇人,静静地站在她们出发的地方,默默地看着远处的小福宝,若有所思。 第885章经过测试   起初小福宝纯粹是因为邀请,才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   跑着跑着,忽然觉得在这阳春三月的好天气里跑跑步,也挺惬意的,便脚上使力,跑快了些。   不知不觉,她追上了细芽,快她一步跑到了山头。   “哇!细芽,你快看,这里的风景可真好!”   从山头往下看,下面有一条小潺潺小溪,在一片葱翠树林中蜿蜒向下,仿佛玉带,将所有的碧玉珠子串了起来,很是漂亮。   小福宝兴奋地又蹦又跳,她指着不远处正在盛开的迎春花,向细芽招手道:“我们去采花吧!”   令人惊讶的是,细芽兴致缺缺。   她好像很累,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喘着气说:“不了,休息一会儿,我们就回去吧。”   小福宝隐约觉得不对劲,“细芽,你怎么了?”她又看看四周,空无一人,可又总觉得有许多眼睛盯着她们,小福宝莫名地打了个寒颤,“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细芽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就是突然想起,先生布置的作业我还没做呢,再不赶回去写完,会挨骂的。”   “哦,那就回去吧。”小福宝去拉她。   细芽却摆了摆手,“小福宝,你先回去吧。我有点累,休息一会会自己回去的。”   “这样不好吧。”小福宝担心丢下她一个人会出事。   细芽却说:“你赶紧回去写作业,写完了给我抄。你快回去吧!”   无奈,小福宝只得自己回去了。   等她走远了,旁边的林子里才走出一个人。   细芽也不吃惊,“你们都看到了吧,她确实很有福气,每天都有好运。”   来人给了细芽一个小包袱,打开一看,里面竟有五十两碎银。   来人说:“你先回去,这事要保密。”   细芽背着包袱,高高兴兴地往回跑。   才跑了十几步,细芽只觉得脚下一软,扑通一声,她掉进了一个陷阱里。   这个坑挖得不深,细芽很快就能爬上来。只是受了惊吓,有点惊魂未定。   这时,来人走了过来。   “你不记得这里有个坑了?”来人有点幸灾乐祸。   细芽丧气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有点气恼地说:“从书院到这个山头,要跑一千步。我记得你们每百步就挖了一个这样的坑做陷阱,我还特地做了记号,就怕自己会不小心掉进去。哪知我一时高兴,刚才给忘了。”   这时,美艳妇人从不远处走了过来,“这也间接证明了,小福宝是个福星。这段路足足有十个大小不一位置不同的陷阱,她来回两趟,都巧妙地避开了,反而是你这个知情人掉了进去,可见她真是一个有神灵庇佑的孩子啊。”   细芽揉着已经肿胀的脚踝,连连点头。   美艳妇人差人将她送了回去,然后带着随从,慢慢地往回走。   “张管事,你说何家会答应这门亲事吗?”美艳妇人蹙眉问道。   陪着她散步的男人马上上前半步,微低着头说:“姨娘放心,何家不过是个商户,这样的人家巴不得跟朝廷命官结亲的呢。只要老爷肯亲自上门提亲,给足了颜面,他们还能不答应?”   “就怕老爷拉不下脸来……”   张管事又安慰道:“夫人想求娶何家小女儿,无非是想借借她的福气,保佑大少爷能平平安安地从北边战场上回来,这番苦心,老爷岂会不知。再说,赵府一门皆是武将,最要紧的就是平安,只要姨娘把这几天的测试说给老爷听,老爷肯定会答应的。”   美艳妇人犹豫不决,她的神色并没有因为张管事的开导,而有所舒展。   张管事是何等机灵之人,他说:“姨娘是怕大夫人会从中阻挠是吗?”   美艳妇人缓缓点头。   张管事笑道:“姨娘别忘了,二少爷马上也要开赴前线了。二少爷已有两位嫡子了,娶的正室又是泼辣厉害的,决计不会让他纳妾。姨娘只要说何家小女儿嫁入赵家后,能保佑赵家所有人平安,大夫人就算再不乐意,为了二少爷,也会同意的。”   美艳妇人思忖片刻,觉得这办法可行,不由笑了。   “张管事,多亏了您,否则我……”   张管事连连摆手道:“老奴可是姨娘娘家的家奴,当初姨娘嫁过来,老夫人让老奴跟着,就是为了照顾姨娘和大少爷的。”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书院。   美艳妇人回头去看刚刚走过的这条路,十个陷阱,除了细芽不小心踩下去的,剩下的九个完好无损。   美艳妇人暗想,小福宝,你果然是天赐福星!我定要求娶到你,让我儿从此平安顺遂,不再受苦。   小福宝回到书院写作业时,总是不停地打喷嚏,还莫名其妙地觉得背脊发寒。   她不由担心细芽的安危了。   正想回头去找细芽,就看到她抱着一沓书跑了进来,拉开架势就要抄作业。   “咦,细芽,你怎么换了身衣裳?”小福宝细心地发现,细芽重新梳洗过。   细芽怔了怔,马上说道:“回来的时候,摔了一跤。全身都是土,太脏了,我就回去洗了把脸,顺便换了衣裳。”   小福宝歪头看了看细芽,总觉得她哪里怪怪的,可就是看不出端倪来。   细芽被她看得心里直发毛,她将书推倒,又重新摊开,催促着小福宝赶紧给她答案抄。   后面的几天,细芽总是来找小福宝,说是要去城里玩。   每天她们总能遇到一点小意外,小福宝什么都不用做,总能化险为夷。   反倒是细芽,吃了几次亏后,便病了,再也不来找小福宝了。   说来也怪,细芽病了,小福宝忽然觉得人也轻松了很多,不再疑神疑鬼有人跟踪她们了。   眨眼就到了张春桃他们进京的日子,何家起了个大早,准备停当后,送张春桃出城。   刚到城门边,大伙正依依话别,忽然看到知府和赵峰并肩走了过来。   何家与他们也相熟,便彼此打了声招呼。   何老太见他们身后跟着五六辆马车,便客套地问了一句:“大人和赵将军这是要出城吗?” 第886章城门巧遇听传奇故事   知府捋着胡须哈哈大笑起来,“不是我,是赵将军的家眷。”   赵峰声音洪亮地说道:“是我家姨娘,她母亲病了,要回京城看看。”   正说着,从后面马车走下一个美艳妇人,正是赵峰的姨娘淑梅。   何老太和张春桃互看一眼,彼此眼中全是疑惑。   直觉告诉他们,这不是巧遇,可她们也想不出,淑梅特地在这城门口跟她们巧遇有何目的。   淑梅仿佛看透了她们的心思,急忙上前,有点娇嗔地说道:“老爷,何家老太太和张妹子又不是外人,您何必当众说谎。”   说完,她笑脸盈盈地走了过去,对着何老太和张春桃福了福身,端庄秀丽的脸上,掠过丝丝愁意。   “不瞒老太太和张妹子,其实是我儿子赵文,在北边受了重伤,军医一直治不好,皇上仁慈,下旨将他召回京城,亲自让白神医帮忙医治呢。”   何老太和张春桃的脸上都不约而同地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淑梅又对着张春桃说:“白神医是令爱的师傅,与你们何家一直交好,刚巧你也要去京城,我便求着老爷打听你出行日期,想与你同伴而行。”   都是做母亲的,张春桃特别能理解她的心情,当下同意了。   赵峰也在旁边帮腔,“这次回去,我调了十几个府中护院同行,可何你们的平安。”   这回连何老太都松了口气。   要知道赵府的家丁护院可不一般,他们都是严格按照军规训练的,个个武功高张,身怀绝技。   有他们护送,张春桃他们肯定能平平安安的。   淑梅是知趣之人,攀谈了几句后,便回了自己的马车。   知府忽然走到张春桃和何老太身边,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们可别小瞧她是姨娘,她娘家姓祝,虽是只是祝家的分支,可也是大户人家了!”   因何福宗要去京城做大会长,何家对京城的事情也多少有些了解。   知府一提起祝家,何老太就想起了上回来锦州城监考的祝不为。   “大人说的祝家,可是翰林院祝不为大人家的祝家?”   知府抚掌笑道:“老太太果然是个有见识的!祝姨娘的祝家,正是祝大人家的庶出分支,算起来,祝姨娘是祝大人的堂妹吧。”   原来祝淑梅的爷爷与祝不为的爷爷是兄弟,只不过祝淑梅这支是庶出的,而祝不为这支是正宗嫡出的祝家。   但因他们的爷爷感情极好,两家抱团发展,到了祝不为这代,彼此来往甚多,关系紧密,利益纠葛在一起,俨然是拧在一起的麻绳。   当初祝淑梅嫁给赵峰做姨娘,也算是下嫁。   所以赵峰对祝淑梅也是很疼爱的,对她几乎是百依百顺。   知府把淑梅娘家的情况介绍了一遍后,又说:“皇上极为看重祝家,这才会特地召赵文将军回去治病。祝姨娘有心与你们交好,想来到了京城,她和她娘家也会对你们有所照拂。”   何老太和张春桃当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何家再有本事,到了京城也就是一般商贾了。   如果有祝家和赵家帮忙,何家在京城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赵文将军可是一表人才,人中之龙啊!北边的胜战,十场有七场都是他的手笔,风头正劲,就是当年的赵峰将军,也比不上他喽!”   知府一边说,一边看了眼还懵懂不知的小福宝,叹了口气,“就是命苦了些。”   赵府的家事,何家也是有所耳闻的。   都知道赵文是庶出,被这身份压制得抬不起头,这才小小的跑到军营里去,立下赫赫战功,除了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外,更多的是想为自己的母亲挣得应有的尊严和地位。   “这孩子,一直在军营里,直到二十才成亲。谁知娶来的正室是个多愁善感的,受不了赵文成天打战几年不归家,硬生生地抑郁死了。”   这可是爆炸性新闻啊!   连何老太都惊呆了。   知府又瞥了小福宝,见她听得认真,又开始说故事。   “赵文是个好孩子,这么多年了,除了那个正室,没纳过妾,连通房都没有,所以直到现在,也没个子嗣。”   何老太忍不住感慨,“确实是个难得的孩子。”   张春桃有些不解,“赵将军和祝姨娘就不着急?小赵将军忙着保家卫国,没到底他们做父母的连他的人生大事也不管吧。”   “怎么可能不管,是赵文这孩子实诚,他说他怕又会害死别人家的女儿。这孩子,把所有的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太可怜了。”   何老太和张春桃都不由地可怜起赵文了,对他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忽然,张春桃想起一个重要的事来,“小赵将军今年多大了?”   “二十七了。”   张春桃忍不住说了实话,“二十七娶个填房,确实也不容易。”   好人家的孩子谁愿意做填房啊,而且赵文二十七了,年纪大了些,能找的人也不多。   知府却不以为然,“话可不能这么说,像赵文这样的家世,谁不是三妻四妾通房成群的?赵文可早就表过态,他这辈子只有一个妻子,坚决不纳妾,也不会碰别的女人一分一毫。”   这话,令何老太和张春桃动容。   想想赵文一心为国又忠贞不二的优秀作风,再对比司徒威因拈花惹草在锦州城留下的臭名,就是云泥之别。   知府又颇有深意地看向小福宝,发现她正听得津津有味,笑道:“赵将军和祝姨娘早就表示过,只要赵文肯再娶,就让他搬出去自己单过,不要新儿媳孝敬公婆,更不会让新儿媳受大夫人的苦。”   “祝家年轻一辈子,没谁比赵文更有出息的了。他虽不姓祝,可祝家也是极为看中他的。他的背后可是赵、祝两家,一武一文,真可谓是双剑合壁。否则,皇上又怎么会如此看重赵文,要知道,在战场上厮杀的将军,可不止他一个。”   渐渐的,何老太和张春桃都听出点意思来了。   何老太笑呵呵地问知府:“大人,我怎么觉得你是在要说媒啊。”   知府也不推却,立刻从怀里拿出一张画像,递给何老太和张春桃,“我还真是想给这孩子说个好媒呢。二位看看,这就是小赵将军了。”   小福宝也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失声说道:“原来是他啊。” 第887章不能坑了小福宝   知府奇怪地问道:“你见过他?”   “没呢,是上回我在家里看媒婆给的画像,里面有他。”小福宝说得没心没肺,“画上看上去挺年轻的嘛,原来是大叔啊!”   也是,她只有十三岁,喊赵文大叔也不为过。   何老太和张春桃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小福宝,然后整齐划一地又扭头看向祝淑梅的马车,婆媳俩用眼神交流了一下。   何老太先说话了。   “小赵将军果然气度不凡,怪不得知府大人一心想替他说媒呢。老婆子我记下了,如果有合适的女孩子,一定会告诉大人的。”   张春桃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等我们到了京城,一定要去看看小赵将军。白大夫是好人,他医术高明,肯定会治好小赵将军的。”   婆媳俩说完,张春桃赶紧上马车说要出发了,何老太也连忙拉着小福宝要回家。   淑梅见了,自知是吃了软钉子。   她紧紧拉着赵峰的手,哀求道:“老爷,您答应我的事,一定要做到。”   “放心放心,我明天就去何家提亲。一次不成就两次,一直求到成为止,好不好。”   淑梅还是愁眉不展。   赵峰安慰她:“去京城少说要半个多月的路程,这路上你与何老大家的搞好关系,说不定她就答应了。儿女的亲事,不就是父母之命嘛,只要搞定了何福宗和他家婆娘,你还怕小福宝不答应?”   淑梅微微点头,道:“那我先走了,老爷,等文儿的身体好些了,我再回来。”   很快,何、赵两家的马车组成了一个车队,缓缓向京城驶去。   何老太把小福宝带回家后,怎么都觉得不安心。   她问小福宝:“你喜欢小赵将军吗?”   小福宝露出一个匪夷所思的表情,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奶,我见都没见过他,怎么会喜欢他。”   “那你是去你四叔家躲躲吧。”何老太做完这个决定后,马上又否认了,“不行,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奶陪你回大沟村。”   小福宝见她如临大敌的样子,噗嗤笑了。   她搂着何老太的腰撒娇:“奶,就是回了大沟村,赵将军也能找到咱们的。我不想嫁,你也不乐意我嫁到赵家,回绝不就行了。”   何老太叹气,“你看赵家今天这架势,想来是盯上你了,只怕是不那么好推。”   她又从画像里挑出赵文的那张,仔细打量着,喃喃道:“模样是好模样,跟他爹一样英武,又只肯娶一个。就是年纪大了些,万一是个短命的,你可怎么办啊。”   小福宝满脑门的黑线。   余明娘端了盘李子进来,她笑道:“娘,您这是杞人忧天。赵将军还没上门来提亲呢,看把您愁的。”   “你知道什么,这事心里不盘算好,到时候真来了,可怎么应付。”   余明娘见小福宝尴尬地坐在旁边,又笑了,“那娘您到底是中意小赵将军,还是不中意?”   何老太想了很久,最后有点可惜地叹了口气,说:“还是年纪太大了些,再说,他在京城,小福宝可不能去京城。”   说完,她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说:“一定要回绝了,咱们可不能坑了小福宝。”   小福宝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感觉自己暂时安全了。 第888章青天白日来抢人   翌日,天刚亮,家里就来客人了。   都以为是赵峰来提亲了,一开门,看见了一个陌生妇人。   “请问,您是……”   余明娘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那妇人身边的随从推开了。   她带着十几个仆役进了院子,余明娘这才看清楚,他们抬了五口大大的樟木箱子,上面还摆着大红绸花,怎么看都像是来送财礼的。   何老太听到动静,也出来看。   妇人身旁的小丫鬟上前倨傲地说道:“我们是赵将军府的!”   余明娘顿时回过神来了,这不正是赵峰的正室赵大夫人嘛。   怪不得赵峰怕她,原来她是个母老虎。   何福兴上前,拦住了赵大夫人,“您来我家有什么事?”   赵大夫人轻蔑地瞥了何福兴一眼,扭头看了看刚刚那个丫鬟。   丫鬟马上说道:“我家大夫人抬举你们何家,准备让你家小侄女做我家小少爷的妾。”   何福兴一时没有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弄清楚,愣住了。   余明娘忙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他们要小福宝做赵武的妾室。”   丫鬟又指着院子里的五口大箱子,得意地说:“你们见过谁家纳妾给这么重财礼的?也就是咱们大夫人宅心仁厚,给你们何家面子。只要你们答应,今儿我们就带她回赵府。”   何福兴骂道:“这是何家,不是你们赵府,什么时候轮到你放屁了!”   他本来就是大嗓门,又是个心直口快的,早就一肚子火,听到小丫鬟说的话,就更加火冒三丈。   何福兴顺手拿起院子里的扫帚,就往小丫鬟身上扫。   大夫人使了个眼色,那些随从都围了上来,对着何福兴推推搡搡。   何福兴寡不敌众,一下子就被他们推倒在地。   小福宝赶紧冲了过去,和余明娘一起把他扶起。   “还有没有天理了,青天白日的就冲到别人家来打人!别以为你们是将军府的我们就怕了,咱们去公堂上理论去!”余明娘气得脸都青了。   何老太走下台阶,冷眼看着赵大夫人,指着五口大箱子说:“赵大夫人的好意我们何家心领了,东西请你们拿回去。我家小福宝年纪还小,说亲还早着呢,不劳你们操心。”   赵大夫人嘴角泛起一丝狰狞笑意,她见好就收,挥挥手,随从们又抬着箱子,跟着她浩浩荡荡的走了。   何老太他们气得七窍生烟,将大门一关,交代谁敲门都不开,这才各自回去休息了。   小福宝怕何老太气坏身体,又是捶腿还是拍背,说了很多好话,眼看何老太的气快要顺了,门外又有人敲门。   “娘,是赵将军!”这回余明娘留了心眼,凑到门缝看仔细了,悄悄地跑回来跟何老太说,“还带了媒婆和财礼,好像是来提亲的。”   何老太沉下脸来,冷声说道:“他们赵家可真会欺负人,两公婆换着法子来羞辱咱们了。何家再穷再没权势,也不会高攀他们的!”   何福兴揉着酸疼的腰,说:“娘,我这就打发他们走!”   “不用!我去说!”何老太硬梆梆地走到门边,隔着门,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赵峰听得是云里雾里,就是听不明白。   何老太隔着门,在院子里面说:“赵将军请回吧,这回子咱们还舍不得小福宝嫁人,想来赵将军也不会强人所难,把人给抢去吧。” 第889章总有刁民想害人   赵峰渐渐听出点端倪,叫人去打听了一下。   很快他手下就把赵大夫人来过的事,告诉了他。   赵峰心中懊悔不已,只得拱手向何老太道歉,然后带着人和东西灰溜溜地回去了。   话说赵大夫人回到将军府的时候,赵峰正带着人在何家门口道歉。   她刚坐下来喝了口茶,儿媳秦氏就是拎着赵武的耳朵走了进来。   “现在咱们就当着娘的面说清楚,到底是不是你又起了色心,看中了何家小贱人,想纳她为妾?”   赵大夫人心疼儿子,连忙把他从秦氏的手中救了下来。   赵武委屈地哭道:“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还在睡觉呢,就被婆娘叫醒,又打又骂的要我的命啊!”   赵大夫人看了眼秦氏,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赵大夫人一心想让赵武到前线去混个一两年,再想法子通过兵部的关系谋个差事,这样赵武就不必再去前线吃苦了。   偏赵峰是个刚正不阿的人,就是不跟给赵武找关系走路子,还非带着赵武去打仗,也不怕他死在那里。   当初娶秦氏,赵大夫人就是看中她娘家在兵部有不少关系。   这也是为什么秦氏欺负赵武,赵大夫人也忍气吞声的主要原因。   “娘啊,您到底是说句话啊!否则你儿媳要打死我的!”   赵武的哭喊声,打断了赵大夫人的思绪。   赵大夫人这才收敛心神,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们两个一眼。   “都是不中用的,偏院都打主意到咱们身上来了,你们还内讧!”   秦氏立刻不闹了,“偏院?祝姨娘不是回京城去了嘛,她又做了什么好事?”   “她想给把何家小女儿说给赵文!”赵大夫人把来龙去脉详详细细地说给他们听,又深刻有力的分析了一遍。   “都说何家小女儿是个小财神,还是个大福星,偏院的一心要娶她回来,你们说她安的是什么心,不就是想借机挤兑咱们!”   “你没进门之前,武儿可是被姓何的坑死了,就连进军营上战场,也是被她害的。如果让偏院的娶到了她,武儿还不被她活活坑死!”   秦氏不由地打了个寒颤,“我的天,如果她一边旺着偏院的,一边克着相公,那我……我们……”   秦氏都不敢相像以后会是什么样了。   赵大夫人苦口婆心地说道:“武儿自从娶了你之后,总算是收了收性子,在军营里也混得有些成绩。只要这回去北边,保住性命,混个两年再回京城,便能平步青云,你也能跟着享福。”   秦氏正点着头,赵大夫人话音一转,说道:“万一被偏院的算计了,你说倒霉的是谁?”   秦氏马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还是娘睿智,跑到何家这么一闹,他们肯定不会同意这门亲事了。”   三人正说得欢,外面有人通传,说是赵峰回来了,脸色不大好看。   赵大夫人给秦氏使了个眼色,让她先离开。   “武儿,留下来陪娘演场戏,把你爹糊弄过去了,这事就算成了。”   果然,赵峰一回来,就质问赵大夫人。   赵大夫人和赵武口径一致,说他们早就看中了小福宝,有纳妾的意思。   赵大夫人还反咬一口,非说何家给脸不要脸,羞辱了她,她现在决定不给赵武纳妾了云云。   赵峰明知道他们在说谎,又奈何不了他们,最后气得一甩手出了将军府,找知府喝酒去了。   赵武等赵峰走了后,忽然拉着赵大夫人的手说:“娘,您说万一爹想法子说通了何家,让大哥娶了那个死丫头,可怎么办?”   “不能吧。”赵大夫人觉得赵峰没这个本事。   赵武急得直跺脚,“怎么不能了,爹是武将,不懂内宅之事,所以拿您没办法。可爹又不傻,他如果一心想帮大哥,肯定会找到办法的。还有祝姨娘,她可是精明着呢!”   赵武的脑子,前所未有的清醒,“娘,您想想,祝家在京城的势力。现在祝姨娘和何老大家的都去了京城,如果他们在京城谈好了,等咱们知道的时候,只怕是生米煮成熟饭了!”   赵大夫人这才觉得,自己有点轻敌了。   “这可怎么办?”赵大夫人一下子慌了手脚。   赵武露出一个下流的笑容,“娘,我听说,何家小贱人现在越长越水灵了,前不久才评出什么锦州第一美人,就是她呢。”   “什么锦州第一美人,还不是你那些狐朋狗友喝花酒时弄……”赵大夫人随口应了一句,说到一半忽然停了,她扭头看着赵武,小声问道,“你不会是在打她的主意吧。”   赵武笑而不答。   秦氏管得严,也只能在家里管他。   到了外面,只要有银子,赵武自是过得逍遥快活。   马上就要去北边了,一想到要过着苦行僧的生活,赵武就有报复性寻欢作乐的冲动。   赵大夫人打了他一下,“你可别忘了,她是专门克你的!你还想碰她,万一被她克了怎么办!”   “娘,就是因为她克我,我才要给她点颜色看看。我保证,我不上,我让别人上!破了她的身,我看她还怎么嫁给大哥!就算嫁了,哼,人都不干净了,我看她怎么旺我大哥!”   赵大夫人瞅了瞅外面,小声说道:“这事可别让你媳妇知道。她是个醋坛子,万一惹恼了她,兵部那边的关系就断了。”   “娘,您放心吧,我还怕被我爹打断腿呢,自然会小心的。”   赵武搂着赵大夫人,对着她的脸狠狠地亲了一下,然后高高兴兴地出去喝花酒了。   此时,赵峰正在知府家里,喝得酩酊大醉。   “唉,我说赵兄,你在战场上杀人如麻,咋一回家对着自家婆娘,就跟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一样了?”知府没有嘲笑他的意思,只是就事论事。   赵峰打着酒嗝,说不出话来。   有道是一物降一物,赵大夫人就是他的克星,他对着她就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知府见他又是一副醉生梦死的样子,道:“其实这事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有道是日久见人心,心诚则灵。只要你肯纡尊降贵,天天去解释去道歉,何家肯定会原谅你的。”   赵峰的眼睛,此刻才稍微有了一点亮光。   他拍着知府的肩膀,心中全是苦涩。   “老弟,我实话跟你说了吧。过不了多久,我也要去西北边去。这次情势严峻,能不能回来,我也不知道了……” 第890章论武将的好身体   知府惊得手一颤,酒杯里的酒差点全都洒出来了。   但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拭净手上的酒水,然后将剩下的一饮而尽。   “之前,正北方有小王爷守着,现在又谈和了,咱们都以为从此北境会平安无事。我呸!全是骗人的!”   赵峰虽是武将,但也是个严谨的,即便是在至交好友跟前,他也不会透露半点军情。   今天实在心情不好,借着酒劲,他不吐不快。   “该死的敕勒国真是只虫子,每次以为要把他们给灭了,过不了两年又活了。老弟,你知道嘛,敕勒国又换君王了。”   这个消息,知府是知道的。   “听说了,朝廷还特地送了密报,要我们密切注意从敕勒国方向来的商人,怕是探子。”   赵峰推开酒杯,直接拿着酒壶痛痛快快喝了一壶后,说:“这狗娘养的,把自己的亲妹妹,全嫁到了西北五国去了!然后跟西北五国勾结,趁着咱们跟他谈和时,让西北那边发动攻击。”   “咱们的主要力量都放在了正北,对付敕勒国呢,丫的,西北突然打起来,咱们吃了不少败战。”   “本来文儿打完那仗是要去西北的,哪知受了伤,不能领兵。小王爷想去,又怕正北这边没人镇守,敕勒国又会起兵。最后只剩下我离西北边境最近,自然该由我去!”   赵峰说的全都是机密。   不过,过不了几日,知府也会收到相关信息,为赵峰做好后勤支援工作。   赵峰只是提前说了而已。   知府欣赏地看着赵峰,心想,这老兄真是人醉心不醉,做事还是很有分寸的。   “你怂恿祝姨娘回京城,就是怕你去了西北,留她在这里,会被你家母老虎欺负吧。”知府笑道。   赵峰有些害羞地嘿嘿一笑,说:“我可没告诉她我要去西北,等她到了京城再说。”   “你家母老虎知道吗?”   “过几天她就会知道。”赵峰淡淡说道,“按照计划,我走后,武儿才会去正北边境。老弟,到时候还麻烦你照看一下,别让那小子闯祸。”   知府微微点头。   赵峰安排赵武去正北,在上官子骞的麾下,也是一番苦心。   只是那两母子,真不是省心的。   赵峰又喝了几口酒,重重地叹气道:“本想走之前,把文儿的亲事谈妥了,现在看来,是不能了。”   知府一脸了然的模样,拍着赵峰的肩膀,安慰道:“赵文的亲事也是好事多磨,老天不会亏待他的。你啊,一把年纪上战场,要冲也要让年轻人冲,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赵峰忽然抬头盯着知府看,眼神迷离,看得知府只觉得背脊发凉,忍不住悄悄地往后退。   “老弟,你跟何家关系不错,要不你再帮我去说说?”赵峰的脸上,几乎露出一个流氓的赖皮样。   知府打了个哆嗦,想拒绝,又有点不忍心。   “老兄,不是我不答应。你也听说过,何老太太不让小福宝进京的!她怎么可能让小福宝嫁到京城?”   “没事,我让文儿来锦州城!我好歹也是个将军,还是有本事给他买上良田千亩,到时候就让他做个闲散汉子,收租养家也是好的。”   两道热汗,从知府的头发丝里缓缓流出,顺着他的太阳穴,直往下流。   “你家母老虎会让他们在锦州城过安生日子?”   赵峰拍着胸膛说:“那婆娘天天盼着武儿去京城混仕途呢,过不了几年,肯定要搬回京城去。到时候,天高皇帝远,她还能管到文儿?”   知府被他逼得不得不说实话了,“老兄,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啊。人家小福宝才十三岁,赵文都二十七了,这年纪……”   赵峰更加不以为然,“文儿是年纪大了些,可他是武将啊!”   他还站起身,在正厅耍了一套拳脚,收势时,有意来了招狮子吼,震得知府的耳膜都要破了。   “老弟,你见个几个武将是早死的?除非是战死沙场!只要能平安回来,谁不是活到了八九十岁才寿终正寝的?”   知府仔细想想,似乎是这样,便点了点头。   “武将的身体都好得很,不但长寿,还强健!文儿是二十七了,可他身体都比那些十七岁的贵族公子们都健康强壮,长相比他们还年轻英俊呢!”   “还有还有,你看武将是不是都是生儿子的?咱们北朝国的武将,生十个有九个是儿子的,这不就证明了武将身体好嘛!”   “我告诉你,我家文儿才年轻呢!别人介绍的十五岁的姑娘我和淑梅都看不上,嫌年纪大了,就是要十三岁的,十三岁正好!”   知府先是呆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武官说起歪理来,比我们这些文官都厉害!好了,我说不过你!”   赵峰又露出一个小混混的奸笑,“那你答应了?”   “答应了,我会想法子替你说项的。不过小福宝不是我女儿,我可做不了主,只能尽人事了。”   赵峰高兴地一把抱住了知府,双拳在他的后背上用力地敲了两下。   知府只觉得自己是被狗熊袭击了,心脏险些要被他隔山打牛的功夫直接震碎。   赵峰回府后,痛痛快快地睡了一个好觉。   随后几天,他便一头栽进了军营里,忙着军务,为出发做准备。   很快,知府也收到了军报。因之前已提前做了准备,很快就军需物资一应俱全,全部到位。   临出发前,赵峰又去了知府家一趟,带去了一个小匣子。   “这些都是我的私房钱,你可拿好了。只要何家答应,马上给小福宝,算是聘礼。”   知府将信将疑地打开一看,这才明白那日赵峰说的真得不是酒话。   里面全是田契、房契和银票,大略算算,有良田千亩,商铺十家,宅子三处,银票三千两。   除些之外,还有几个大大的金锭和五颜六色的宝石,其中几颗当真是价值连城啊。   知府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这里面全是你征战大半辈子得来的赏赐啊!你就这么全给何家了?” 第891章别让我死不冥目   赵峰大手一挥,还有些气恼地说:“皇上圣明,知道我家婆娘是个不讲道理的,时常会私下赏些给我。要不是她,我还能存更多。”   抱怨完了之后,赵峰又拍着匣子说:“我一大老粗,也不懂打理,以前这些都交给了淑梅。淑梅走之前说了,只要何家答应,就全给何家,我这才偷偷藏在身边的。”   知府不由地悄悄捏了把汗。   赵大夫人手段厉害,要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藏东西,不亚于从老虎嘴里抢肉吃。   这个匣子不只是钱财物,更多是赵峰和淑梅多年的心血啊。   知府只觉得手中的匣子重如千斤,他忽然想出了一个馊主意。   “我倒是有个想法,就是不知道可不可行。”   赵峰问都不问就说:“肯定行!老弟你想的,都行!你怎么想就怎么办吧,我要回去了!”   知府汗颜。   他拉住急着要走的赵峰,快速地把他的主意说了说。   赵峰一听,激动得拍桌子,“我就说你们文官的脑子好使,这样拐弯抹角的法子你都想得出来,好!高!妙!绝啦!”   知府再次汗颜。   他觉得自己这个媒人做得像不怀好意的嫖客了。   “老弟,这次我如果战死了,你可别让我死不冥目啊!”赵峰抛下这句话,就走了。   直到大军启程开赴西北,知府都没有机会与赵峰单独相处的机会。   赵峰离城那日,整个锦州城的百姓都来送行。   十里长亭,一杯薄酒话别离。   知认的心很沉重,他有种预感,如果自己没把这事办好,赵峰真得会再也回不来了。   赵峰走后的当天,赵武就不再去军营了。   赵大夫人和秦氏见他带着几个士兵,骑着马往城外去,以为他这些天都要留在军营里公干,便都没放在心上。   哪知赵武在城外转了一圈之后,换下军服,坐着一顶软轿,悄悄地来到醉金楼的后巷。那里早有人接应,后门无声打开,软轿直接停在了内院。   赵武直接住到了醉金楼的头牌姑娘屋里,开始花天酒地的糜烂生活。   “爷,您叫我们来,做什么?”几个护院站在赵武跟前,讨好地笑着。   赵武打量着他们,很是满意。   青楼里有许多护院全都是凶狠手辣之辈,在这种地方待久了,心肠也比一般人硬,也更没有底线。   赵武拿出一张画像,指着上面的小福宝说:“都认得吧。”   “认得,这是卖药材的何家的小姑娘。”   何家在锦州城名声极好,就连青楼的姑娘们也愿意去他家买药,这些护院经常帮着跑腿,在药铺看到小福宝,认得她也很正常。   赵武又点了点头,说:“给我把她抓来,要神不知鬼不觉的!”   有个护院多问了一句,“爷要他干嘛?”   赵武瞪他,“抓到青楼来,你说干嘛!哪这么多废话,这几天赶紧把活干了,爷少不了你们银子!”   护院们应诺着,都退了下去。   回到他们的屋子里,护院们开始商量该如何抓捕。   “不就是个小丫头,把她绑了不就行了。”说话的是他们当中最年轻的。   护院头凶狠地瞪了他一眼,骂道:“老五,你长得脑子好不好!这小丫头如果好抓,赵家二爷会让咱们五个人接这活?”   老二老三和老四都深有同感地点头附和,“就是,又不是抓江洋大盗,也不是穷凶极恶的练家子,让咱们五个一起上,肯定有猫臓。”   老三神秘兮兮地说:“我听说,何家小丫头有神明保佑,总给化险为夷。她以前也遇到过歹人绑架什么的,都平安无事,但是抓她的人都没好下场。”   “那咱们是不是要去庙里烧几柱香之后,再来抓她?”老五又傻不啦叽地问了一句。   四双眼睛像八把刀子,唰唰唰地往他身上投去。   老五缩了缩头,不出声了。   老二说:“老大,我有个主意。”   “说!”   “不如咱们把这活转给别人做,万一别人做成了,无非多几个人分钱。万一没做成,咱们也不会吃亏。”   老大当下点头应了,“记得找外乡人!本地人都知道何家的来历,怕是不会接这活的。”   就在护院们正在商量怎样抓小福宝的时候,知府又去何家做客了。   这回,他也不啰嗦,直接把匣子一放,就把事说开了。   知府也不说谎,把他们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说了。   只不过,他多加了几句话。   “赵将军说了,你们若同意亲事,就请收下,这都是给小福宝的。当然,你们不同意亲事,也请收下,帮忙打理,待小赵将军的伤好了,回到锦州城时,你们再还给他。小赵将军会支付一定的保管费和管理费的。”   何老太和何福兴面面相觑,半柱香功夫过去了,他们也没说出话来。   好半天,何老太才说:“这事,我们做不了主,不如让小福宝自己过来跟您说吧。”   “好!”知府爽快答应了。   半个时辰后,知府又把这事细细地说了一遍。   小福宝听得直眨巴眼睛,觉得这有点天方夜潭。   “大人,您为何不帮赵将军收着这些东西?”小福宝问他。   知府一脸为难,“我是清官啊,清官哪能有这么多财产?到时候上面来个御史问话,我就得说实话。”   说了实话,意味着赵大夫人就会知道。   她知道了,赵峰这辈子的心血,就全被她吸干了。   你忍心这样对赵峰大将军?   小福宝秀气的眉毛,都快要拧成麻花结了。   “可是赵将军为什么一定要我帮着打理呢?”   “你们一家都是聪明人,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知府笑得坦然,“赵将军就是认定了你要做她的大儿媳妇,是你们不肯,他便想出这法子来表示他的诚意和决心。”   “当然,赵将军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你们如果不愿意,只需说不愿意即可。这些财产交给你们打理和保管,也是权宜之计。赵将军信任你们,我也相信你们。”   知府还补充一句,“到时候你们也是要收保管费的,还可以从中提佣,算起来只是一场买卖,何乐而不为呢。” 第892章就是个老狐狸   小福宝瞅着笑得乐开了花的知府,心中暗骂,真是只老狐狸。   赵峰的财产交给她,依着何家人的性子,肯定会尽心打理,只会让财产保值又增值,定不会私吞或者败光,更不会被赵大夫人抢走,也不会被赵武这个败家子花光。   而赵峰,又可以趁机看看她的理财和理家能力。就算何家坚决不同意这门亲事,赵峰不会吃半点亏。   而她,在保管这些财产的过程中,势必要与赵文有一些联系的。联系多了,对彼此的了解也多了,说不定哪天就有可能擦出火花,把不可能变成可能。   赵峰真正想要争取到的,就是这个被动的联系。   小福宝不喜欢被人算计,但这次,她并不生气。   在现代,她是个孤儿,从来没有感受到父母的爱,没有家庭的温暖。   可现在,有何家人爱她,她能深刻的感受到,赵峰和淑梅对赵文深切又无私的爱。   “好,我答应。”小福宝应下来。   知府只是微笑,他就知道,小福宝会答应的。   “既然如此,我马上修书一封,送到京城去。”知府起身告辞。   小福宝送知府出门,院门还没关上,余明娘就拉着小福宝低声问道:“赵家摆明了是拿这个做聘礼,要娶你的,你接下来了,日后就算还给人家,也说不清楚了。”   “二婶子,你放心吧。知府大人和赵将军的为人您是知道的,他们不会耍这种阴险手段的。”   小福宝笑嘻嘻地把余明娘拖回了屋,又将自己地判断说给何老太和何福兴听。   “奶,二叔,二婶子,知府大人也说了,赵将军这次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西北打一场硬仗。如果我不答应,那我不是伤了赵将军的心,他可是为了保卫国家要把命豁出去的人啊。”   他们都纷纷点头,觉得小福宝说得有道理。   “再说了,赵将军煞费苦心做这么多事,无非是想让我跟小赵将军多联系联系。嗯,我就顺了他的心意,多写几封信就是了。”   想着赵文在京城养伤,没个半年是不可能来锦州城的。   反正写信只说理财的事,或者说些今天天气真好之类的话,做个单纯的笔友,既不会让赵文多非分之想,又对得起赵峰的苦心,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众人见小福宝已有了打算,便都不再质疑。   “那你打算怎么做?”何老太问她。   小福宝打开匣子,将里面的东西全部点了一遍,笑道:“第一步当然是要写出清单来,一式三份,我与知府大人都要签字画押。知府大人留一份,我留一份,再寄一份到京城去。”   “然后,我要考察一下,写出一份详细的理财计划。依旧是三份,请知府大人做监督人,我做执行人,小赵将军也可以根据我的理财计划,随时了解账目,免得到时候有了纠纷,大家都不好看。”   何福兴听得津津有味,他听完小福宝的安排之后,激动得直鼓掌。   “我就说小福宝能干!这才多大啊,比外面那些大老爷们都厉害!做事井井有条,也怨不得赵家为了娶你想出这种鬼主意来!”   何老太也渐渐地放了心,她被何福兴的话逗笑了,搂着小福宝说:“这可是一大笔财产啊,你要管起来肯定会很辛苦的。”   小福宝却不以为然,她认真地说道:“奶,跟赵将军和小赵将军在前线为国杀敌比,这不算什么。” 第893章你这孩子太有心机   何家人见小福宝已有了决定,都不再多言。   何老太跟何福兴说:“你是她二叔,一定要帮衬着她。”   “娘,您放心,我马上从店铺里调五个得力的,专门让小福宝使唤。”何福兴说。   余明娘立刻吩咐厨房,每日鸡汤鱼汤等各类药膳准备着,换着花样给小福宝补身体,就怕她累坏了。   小福宝本就是个有主意的,她答应帮着管理,就会认认真真地做。   知府签字画押后,小福宝寄了一份去京城,然后就开始准备现场考察了。   “奶,我仔细看过了单子,赵将军的不动产分了几个地方,一部分在京城,一部分在锦州城,还有就是在赵将军的老家,由赵家宗族帮忙看管。”   小福宝将田契和房契分了几份,从中拿出了两份,说:“这些是在锦州的良田和房屋店铺,奶,我打算去看看。”   何老太眯起眼睛看了看,担忧地说道:“这些有一部分离咱们这有点远啊,你也要去看?”   “是的。”小福宝说,“不去看,哪里知道具体情况。比如这些良田,是不是真得有人在种,种得怎样,种了些什么,租户们有多少,可有何怨言,是间是否有中饱私囊的情况……”   何老太听得头都大了,她叹道:“当初咱家种田的时候,可没这么麻烦啊。”   余明娘偷笑道:“娘,咱家那点田地算什么啊。就算现在买了田地,也都是交给自家亲戚打理,自是信得过,小福宝帮着赵将军管他的私田,这中间隔了几层啊,能不去看嘛。”   “那让你二叔陪着去!”何老太想了想,又改口道,“奶也陪你去!”   “那怎么成啊,奶,您就在家安心享福!二叔在要城里看着铺子呢,我会带着二叔给的五个伙计去,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何老太还是不放心,小福宝笑嘻嘻地抱着她的胳膊撒娇,“奶,我运气向来好,您还怕我吃亏不成?”   这话不假,何老太便没有再坚持。   随后两日,小福宝先是把城中的店铺走了一趟。   管这些店铺的,都是赵峰精挑细选的信得过的族亲老人,个个都忠诚稳重,行事老辣狡猾,才能保证这么多年来既能躲赵大夫人的耳目,又能平平顺利的经营赚钱。   “几位赵掌柜,你们把铺子管得很好,想来我就是十年八年不来查看,也是可以的。”   小福宝笑得很好看,几位赵氏族亲老人,都仿佛闻到了花蜜,看得沁人心脾。   其中一个最年长的,是这几位掌柜的头,他唤人将账本收起,慈祥地笑问道:“小姑娘,赵将军临行前特地交代过,说就算你不来查账,我们每个月也要向你汇报的。日后,我等都要听命于你,由你差遣。”   小福宝暗自松了口气,心想,赵峰还算厚道,没说出什么成亲儿媳之类的话让人误解,看来知府所说的也并非全是诓她,他们没有强人所难,还是给了她足够的空间和时间,让她思虑清楚之后再决定是否接受这个亲事。   小福宝连忙起身,对着几位老人福身行礼。   “按辈分算,我应该称各位一声爷爷的。这次查账,实在是受将军所托,不敢推辞怠慢,这才劳烦各位辛苦。”   小福宝与他们客气了一番后,才说正事。   “这次查账后,我会修书一封,向祝姨娘和小赵将军汇报。另外,为了方便,对外我会宣称是何家顶下了这几家铺子,免得引起怀疑。”   几位赵掌柜互相对看一眼后,都赞许地点头说好。   年长地说:“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都说何家药铺的生意之所以能做得这么好,都是何姑娘你在幕后出了不少力,如今一见,确实如此!”   另外几个都连声附和。   小福宝连连摆手,笑得甜甜的,“爷爷您先别夸我,我没说完呢。”   众人听她改口喊他们爷爷了,不由也跟着笑了,“何姑娘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小福宝拿出她与知府签字画押的协议书,递给他们看。   “赵将军来我家提亲的事,爷爷肯定是知道的吧。当初我肯接下这些事,也是因为赵将军和知府大人都说了,这只是一笔生意,日后会给我一定的管理费。”   几位赵掌柜又互看一眼,似乎猜到了什么。   “爷爷,我想了想,反正是要给管理费的,与其留到后面一并给,还不如每月结算。我不多要,只要店铺每月盈利的百分之一就行了。至于田地收益,则每年收取其收益的百分之二,以物抵之也可以。”   所有的赵掌柜,都先是一怔,旋即微笑。   “你这孩子,太有心机了。”年长的赵掌柜笑呵呵地叹道,“不过你这心机,让我等钦佩。”   说罢,他带着其他几个赵掌柜,都跪了下来,对小福宝行了主仆之礼。   小福宝说的管理费,对赵峰来说少之又少,还不如他平日打赏给下人们的赏钱多。   但她收了管理费,就表明了她的态度,不卑不亢,又没驳了知府和赵峰的脸面,让人不得不佩服她。   这回小福宝没有客气,稳稳地受了他们的礼后,这才热情地把他们都扶了起来,一口一个爷爷,喊得别提多亲了。   “爷爷,我是个姑娘家,就算要管理店铺,也不好太明目张胆。如果日后有什么不方便,我可能会请我二叔二婶子或者何家的掌柜管事们来跑腿,到时候爷爷可别责怪我摆架子啊。”   年长的掌柜乐了,连连点头道:“还是你想得周到。咱们在锦州城也混了这么多年,你们何家的情况咱们也是清楚的,只要你派来的不是无名小辈,咱们都是认识的,自会好好配合的。”   小福宝听懂了他的意思——要派有头有脸的,才不会辱没赵峰。   小福宝又就一些细节与他们谈妥之后,照例一一写在纸上,双方签字画押,一式四份。   彼此留一份,一份送到知府那里去,另外一份则与信一起寄到了京城。   很快,何家收购几家店铺的事,就传遍了锦州城。   小福宝趁机造势,又说何家买下了附近几个村子的良田。   这样,她就能明正言顺的去查看田地了。 第894章初露锋芒   醉金楼里,五个大男人正交头接耳。   “老大,明天那个臭丫头就要出城去巡视何家新买的田地,咱们是不是跟着,趁机下手?”老三问。   老大点头:“还有几天,赵二公子就要出征了。咱们要是再不动手,他就要把咱们的脑袋给削喽。”   老二问:“那咱们该怎么办?”   “那个臭丫头的事,咱们也都多少听说过。她邪门得厉害,这回说什么咱们也不能轻易动手,让请来的那几个傻子先上,咱们跟在后面观察,再伺机而动。”   另外四人都觉得老大说得对,便再无二话。   小福宝按原计划,带着五个伙计,先到了离锦州城最近的良乡村。   出了城,才走了一柱香时间,伙计就停了马车,问:“姑娘,您累不累?要不要停下来到旁边的茶摊喝口茶?”   这是她与伙计的暗号。   小福宝掀起车帘往外看,见路边已是大片田地,知道从这里开始再往南走,便是赵峰的产业。   “行,咱们一起喝口茶吧。”   一行六人也不主仆围着桌子坐了下来,一壶茶六个杯子,一碟花生一碟豆子,用手拿着往嘴里扔,哪里看得出小福宝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都注意听旁人说什么,有必要,可以过去搭讪。”茶馆是个是非打听消息的好地方,在这种乡野之地,茶摊子也是个收消息的好去处。   小福宝老早就听说过,有些管事的欺负佃农,弄得民不聊生,最后害得佃农家破人亡的也有,逼得佃农状告主家的也有。   这些事,明着去问是问不到的,需得从侧面打听。   小福宝看到路边有个卖蘑菇的老婆婆,便起身去那里挑蘑菇了。   五个伙计都是机灵的,等小福宝一走,便分头行事。   很快,他们便跟旁边喝茶的农户和客人们打得火热,天南海北的聊了起来。   从路边的麦田说到佃户的生活,连带着每年的收成等等细节,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老大带着他们几个坐在旁边桌,冷眼看着。   他们请来的两个小混混,见茶摊还卖面条饺子这些主食,一人叫了一碗面,一边吸溜着,一边盯着正在跟路边,小福宝正在跟一个卖蘑菇的老婆婆攀谈。   “老婆婆,您这蘑菇可真好看。”   小福宝在实验室搞研究,对各类动值物都有研究,她很快就发现,老婆婆采的蘑菇里,有一些是有毒的,有一些是她没见过,不知道是否有毒。   老婆婆乐呵呵地笑道:“这些都是我今早在后山采的,可新鲜着呢,你要不要买一点。”   “好啊。”小福宝很爽快地把所有的蘑菇都买下,然后回到座位上,将毒蘑菇全部挑捡出来。   “这些蘑菇交给老板,请他给咱们煮碗蘑菇汤,泡着面吃可香了。”小福宝一边说,一边指着毒蘑菇小声说,“这些是有毒的,我得处理掉。”   伙计大吃一惊,“小姐您不说,我们还真看不出,这是有毒的。”   “这些蘑菇乍一眼看去,跟平常蘑菇没有什么区别,得看伞柄这里。”小福宝教会他们辨识后,笑道,“我拿去处理掉,你们等我一会。”   小福宝担心把毒蘑菇随便扔了,会被别人捡去吃了,便到老板那买了一个碗,将毒蘑菇一个个地撕碎弄烂,准备挖个深坑埋了。   刚弄好,伙计就过来了,“小姐,蘑菇汤已经煮好了,您快去喝。这些毒蘑菇,我替您埋了,免得弄脏了您的手。”   “好。”小福宝放心地把这碗毒蘑菇交给了伙计,自己回到座位开始喝蘑菇汤吃汤面。   那两个小混混闻到蘑菇汤的香味直流口水,他们小声嘀咕:“这蘑菇可真香,你看那碗蘑菇,该不会是专门弄成碎末,准备做饺子馅的吧。”   “我可是好久没吃蘑菇肉馅的饺子了。”另一个混混深吸一口气,眼珠子盯着伙计手里的碗,见他像是要倒掉,不由恼了,“有钱人家可真浪费,好好的一碗饺子馅要倒掉,太可惜了。”   正心疼着,忽又看见伙计把碗放在地上,捂着肚子往树木里跑,应是要去大解。   两人贼兮兮地笑着,把那碗蘑菇拿到摊子上,非要老板做成饺子馅,包饺子煮给他们吃。   伙计大解完,找不到毒蘑菇。他怕小福宝会责怪他,想着那些毒蘑菇都烂兮兮的,不会有人捡去吃,便没有说什么,回到座位上一边吃面,一边跟别的伙计一起,向小福宝汇报打听来的消息。   “原来是小赵将军请人来管理这些田地的。”小福宝听完,喃喃自语。   伙计道:“是的,可能是因为铺子在城里,赵将军怕出事,这才没让小赵将军去管。但这些城外的产业,都是小赵将军找人打理的。”   另一个伙计又说:“听说小赵将军请来管理田地的人,都是军里退役的老人。他们管得可严了,全都是按照军营里的规矩来管的。”   “如此说来,也不用我管什么喽。”小福宝觉得她可以不用操心了。   “小姐,您可别太乐观。小赵将军长年在外打仗,请来管理的又都是退役老军人,这么多年了,有不少将管理权都交给了儿孙,刚才我们打听到的,这些人都在外面置了房产,大部分都娶了好几房妾呢,还有一些在外面养了姘头。”   小福宝心里已经有了大概。   老一辈的肯定没问题,但保不准他们的子孙也是如此。   逼迫佃户之类的大事,有小赵将军的威慑力,想来他们是不敢的。但有了贪念,从中揩油,中饱私囊,肯定还是有的。   赵文一直在外面征战,赵峰要背着赵大夫人不会轻易来这里,算起来,这也是管理漏洞,也怪不得这些人胆子大。   小福宝喝了口蘑菇汤,敛眉沉思,很快就有了主意。   “既是赵将军交给我管理,我少不得把事做好,否则日后也难管理。”   鬼知道赵家什么时候收回管理权,这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得按长远打算。   有伙计出主意,“这次去良乡村咱们该干嘛干嘛,查查谁最贪,得了证据之后,也不必客气,要么抓了告官,要么让他自己吐出来,辞工不做,杀一儆佰,保证别人都不敢了。”   小福宝笑嘻嘻地摆手道:“这可使不得。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如果把他们逼急了,跑到赵大夫人那里去了,这摊子可怎么收拾?”   伙计们都呆住了。   他们怎么没想到这个。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们就这样把小赵将军的财产都给贪了吧。”   小福宝抿抿嘴,笑道:“你们都忘了?小赵将军最初请的可都是军中老人,想来是跟了他多年,有感情的。小赵将军把他们安在这里,也是为了给他们养老。犯事的也不是他们,是他们的子孙,若真要算,也是他们的家事。”   伙计们听出点意思来了,“小姐是想让这些老人重新收回大权,继续管理财产。”   “我相信小赵将军的眼光,他挑的军中老人肯定都不会有问题。这回咱们去,什么都不干,每家备下厚礼,专程去看老人。寻到合适的机会,透露点风声就是了,他们自会替咱们查的,也会主动给咱们一些交待。”   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儿子骂老子就要天打雷劈。   让老子去收拾儿子,既能得到小福宝要的效果,也能在最大限度收回管理权,且不惊动赵大夫人。   “我也会修书一封给小赵将军,如果两位赵将军性格相仿,小赵将军肯定不会让这些贪了他财产的人吐出来。到时候,又是一个天大的人情,那些老人们只会感动得痛哭流涕,然后主动交出管理权。”   伙计们恍然大悟。   到时候小福宝只需要再指派信任的人去管理就行了,军中老人个个自责,肯定不会反对,只会配合。   他们的儿孙得了好处,又不要他们退回,肯定是藏着掖着偷偷过好日子了,哪里还敢叫叫嚣。   更不会有人发傻去赵大夫人那告状,否则他们不但守不住之前捞来的好处,还有可能被送到官府治罪。   “小姐,你可真聪明!”所有的伙计都向小福宝竖起了大拇指。   小福宝将最后一口蘑菇汤喝完了,笑道:“那咱们赶紧去买些礼物,去看望老人家。”   小福宝手脚利索地上了马车,往前去了。   小混混吃完最后一个饺子,还把饺子汤也喝完了。   老大直瞪他们,小声骂道:“两个蠢货,就知道吃!不就是个蘑菇馅的,至于吃得……”   话未说完,只见两个小混混都捂着肚子,痛得直打滚。   “好痛啊,肚子好痛啊!”他们一边呻吟,一边指着老大他们喊道,“黑白无常啊!怎么有五个黑白无常!”   老大哭笑不得,他站起身,直往后退。   两个小混混却发了疯地向他们冲了过来,嘴里还胡乱喊着:“美人!快来让爷抱抱!”   老五在旁边看得真切,忍不住问道:“他们是不是吃了迷药啊,有幻觉了?” 第895章为什么要厚待我们?   老四仿佛见过这个场景,扭头问老板:“他们刚刚吃的蘑菇馅,是你家的?”   “不是不是,是这两位爷自己拿来让咱们做给他们吃的。”老板都急出一身汗了,生怕出了人命。   老二一把拽开那两个小混混,对着他们的脸,左右开攻狠狠扇了十几耳光,才把他们稍微打得清醒了些。   “你们从哪弄来的蘑菇?”   其中一个勉强还能说句整话,“那……那姑娘……吃的……”   老四长叹一口气,“你确信,你们吃的跟他们吃的一模一样?”   两个小混混的头,不受控制地用力点头,脖子都要断了,可他们还是点得飞快,恨不得把自己把脑袋掰下来,用力砸到土疙瘩上。   老大心有余悸地看着他们,问老四:“他们要不要紧?”   “吃了这个就会没事。”老四问老板借了两个大碗,每个碗里都撒了一把土,和成了泥水,用手捏住小混混的鼻子,用力灌了下去。   两个小混混发出杀猪般的叫喊声。   紧接着就是翻山倒海的呕吐声和哭叫声。   “应是吃了毒蘑菇,这会子一时弄不到皂角水催吐,就先喝两碗泥水吧。上吐下泄个三天,吃点药就会好,也不会有幻觉了。”老四说。   老大皱眉,“得要三天?”   “三天只是没幻觉,想要他们干活,怕是要十天。”   “没这么多时间了,算了,咱们再找别人吧。”老大觉得这事好玄乎。   回去的路上,他就一直在想这件事。   明明是同一个人那买来的蘑菇,明明小福宝他们吃了就没问题,怎么他们拿去做饺子馅的蘑菇就是毒的?   难道是小福宝早有发现,故意下套?   如果是,她的计谋也太妙了!   老大越想越觉得这事不好办。   “老三,你以前不是总说你路子多人面广嘛,这回你去找几个打家劫舍厉害的,我就不信,镇不住何家丫头身上的邪气!”   老三拍着胸脯向老大保证,“放心,不出一个时辰,保证给你找十个八个的!”   “好,打铁趁热!找到了,就让他们去良乡村,我们在那会合!”   等老三找到王甲、王乙、王丙和王丁四兄弟,赶到良乡村时,小福宝已经给村里的老人都诊完了脉。   “村长爷爷,你们的病大多都是年轻时在战场上留下的,伤了筋骨,损了血肉,久病不治,或者久治不愈留下的病根。”   小福宝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甜甜笑道:“都不是什么大毛病,只需要养着就好。”   村长捋着白须,饶有兴趣地看着小福宝。   其实,早在小福宝进村之前,他们就收到消息,知道小福宝会接管他们和这些财产,会来查账。   哪知小福宝今天来,竟带了十几个小伙计和十辆牛车,车上装满了各种药材和养生补品,还有许多布匹麻料,和一些农具。   她压根不提查账的事,只说自己是来看望村长和各位老人的,顺便免费给他们诊脉看病,开药方送药材,怎么看都不像是来接管田地的。   小福宝收拾好东西后,扭头交代伙计,“以后每逢初一十五,让药铺的大夫们都来这里,给老人家看病开药。”   “是。”伙计们言听计多。   “出诊费,让大夫跟咱们铺子结算,需要什么药材和补品,全部到咱们铺子里拿。”   “是。”   村长动容。   这村里的老人少说十几人,个个都是老伤痛,长年吃药,费用可不低。   不等村长拒绝,小福宝又说:“村里若是有别人的病了,一样按照这规矩办,记住了。”   村长终于憋不住了,起身说道:“不行,这万万不可!何姑娘,咱们非亲非故,你好好的为何要厚待我们?” 第896章都埋了   小福宝笑得更甜了。   “爷爷,赵将军临走前可是特地交代过我的,说这些庄子里的人都是跟随过他们父子上阵杀敌的战友。他们买这么多田地,建这些庄子,就是为了给你们一个养老之所。”   村长怔怔,露出狐疑表情,好像不相信赵峰会跟小福宝说这么隐私的事。   伙计们也都愣了愣,心想,小姐干嘛要说谎。   小福宝却说得极为坦然,“我不过是暂时代管,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按照赵将军的意思,继续为你们服务而已。再说了,庄子在你们的打理之下都挺好的,我也犯不着横插一脚,班门弄斧。”   这番话,说得村长他们心里都很舒服。   面上,村长还只是笑笑,不置可否地含糊应了一声。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小福宝依旧不提查账管理的事,只是专心教他们日常如何保养,药浴以及小病的预防和治疗等等。   交完了这些,小福宝就起告辞,没有留下吃饭的意思。   村长他们也没有挽留她的意思,亲自将她送到了外面,小福宝与他们客套几句后,谢绝了他们要送出庄子的提议,自己与伙计步行往外走。   走远了,一个伙计见没别的人,小跑几步到小福宝身旁,不屑的小声嘀咕。   “小姐,你对他们这么客气做什么?说到底,他们也是依附赵将军的老兵而已,无权无势,又个个都牛逼烘烘,要是我,才懒得搭理他们!”   另一个伙计也很不爽,“就是,是他们的儿孙中饱私囊,我就不信他们一点都不知道。他们肯定是在装聋作哑,防着小姐你呢。”   小福宝无所谓地笑了一下,正要回答,伙计小头目气愤地骂了句脏话,替自家小姐打抱不平。   “小姐,你白送了这么多东西给他们,他们连个谢都没有!你跟他们客气,叫他们不要送,他们就真得不送!想想都气!”   一群人围着小福宝,你一句我一句地骂着庄子里那些老兵。   小福宝不动声色地慢慢往前走,直到快走一座石桥边,才停下来。   这是庄子的最外围,从石桥走到小河对面,才算真正离开了庄子。   “你们回头看看庄子。”小福宝不笑的时候,很严肃,这些比她大好几岁的伙计都不敢再说话了,听话地回头去看。   看了好久,才有人看出点端倪,“这庄子像个城堡啊!”   “是啊,你们看这些路,歪七拐八的,没一条直的。”   “我咋觉得这像个阵法啊。”   小福宝这才笑道:“这里树木茂密,不仔细看,还以为是没人好好打理,它们自然生长成这样的。只有走进去了,才会发觉,很多地方是可以藏人,挖陷阱,打埋伏战的。”   小福宝的眼前,不由又浮现出司徒夜的脸。   多亏他,喜欢看兵书,还会带着她一起看。   也多亏了他,喜欢看各种杂书,连带着把她也教会了,什么八卦易经,什么阵法布兵,她都能看懂,了解其中奥妙。   一进庄子,小福宝就发现,这个良乡村的布局就是个阵法,暗含八卦玄阵。   这种阵法,易守难攻,足以一敌百。   小福宝又指着阵法最中间的那些房子,说:“他们建造这里,肯定是得到了赵将军的首肯。赵将军又为什么要他们把好好的庄子,建在阵法里,还跟城堡一样结实?”   伙计们想了半天,都想不出来。   小福宝无奈地看着他们,只好自己把这个谜底揭晓。   “这说明,赵将军之所以会买田置地,就是为了他们这些老兵养老用。老兵们都是跟着赵将军征战多年的老人,杀伐果断,想来身上是背了不少人命的……”   伙计们都停下脚步认真思索,有个年纪稍微大点的,似是想到了什么。   “我记得我大伯说过,退役老兵一般是按照自己的意愿,要么回乡安置,要么继续跟着上头,换个工作谋生罢了。这些老兵明明都是有亲人的,也不是本地人,他们也没在赵将军现在的军营里谋生,全都被安置在这里,确实很奇怪。”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有所顿悟。   “小姐,你的意思是说,这些颤颤巍巍的老人,以前都是赵将军手下的杀手?”   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小福宝坐在石桥边,望着下面的潺潺流水,淡淡说道:“进到庄子,跟他们闲聊之前,我也没想到这点。直到给他们把脉,查看他们的伤口时,我才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林北都在书院里教了他们很多知识,也说过许多趣闻野史。   比如,朝廷里很多有权有势的大臣武将,会豢养杀手,替他们做一些他们不方便出面的事。   民间早有传闻,说赵峰打仗,不只是因为他有军事才干,更是因为他养了一批杀手,专门负责暗杀敌国重要人物。   这种手段不算高明,但很有效。   且赵峰杀的,全是臭名昭著的坏人恶人,所以朝廷就算知道了,也是默许。   这些人老了,肯定很担心会有人来报复,赵峰让赵文出面养着他们,外人只道是赵文是个体恤士兵的好将军,并不会想到其中还藏有不少赵峰从前豢养的杀手。   小福宝捧着脸,若有所思地说:“所以我在想啊,那些在外面买房纳妾的人,会不会也是杀手呢?他们这么做,是不是有别的原因呢?”   伙计们都下意识地抱住了双臂,用力搓着。   有人还低头往地上看,好像脚边都掉满了鸡皮疙瘩。   “跟你们说这些,就是提醒你们,嘴巴严点啊,千万别丢了性命,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丢的。”小福宝还跟他们开玩笑。   伙计们一点都不觉得小福宝幽默,他们都紧闭着唇,都不敢出声答应她。   伙计小头目忍不住凑到小福宝跟前,钦佩地说道:“小姐,没想到您年纪轻轻,竟然懂这么多!您太聪明了!”   小福宝却在发愁,“后面两个庄子,大概也是这种情况。唉,眼睁睁看着赵将军的钱往外流,挺心疼的。”   伙计们忍俊不禁,噗嗤笑出声。   小福宝起身,拍了拍手,笑道:“好了,咱们回去吧!”   伙计们简直要把小福宝奉若神明,他们点头哈腰地在前面引路,走到河对面,又扶着小福宝上了马车,这才往回赶。   这时,从树上跃下四个凶神恶煞的男人。   “甲哥,咱们怎么办?”王乙问。   王甲说:“还能干嘛,追上去,把那小妞给抢了!”   王丙贼兮兮地笑道:“别看她带了这么多伙计,全都没有一个能打的。我一个就能撂倒十个,现在不动手,等明年啊?”   王丁亮出手中的刀,对着王甲说:“甲哥,别废话!抢了小妞让您第一个先尝鲜,然后咱们三个一起上!那些伙计,全杀了,一个不留,怎么样!”   王甲立刻露出满意的笑容,点头说好。   王乙心里有点不服,心中暗自骂道,这么漂亮的小妞,又让你先吃!妈的,就因为我是老二,总吃你剩下的。   王丙他们要过石桥,见王乙还傻站着,便招呼他快点。   王乙一边走,一边说:“那个小妞是不是有病啊,你们看她在这里嘀嘀咕咕说了半天话,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我呸,脑子有问题,能打理何家的药铺生意?你看这庄子,多大了,他们何家都买下来了,这么有钱的人家……”王丁说着说着,忽然又有了新的想法,“喂,你们玩的时候收着点劲啊,留下她的小命,咱们还能捞一笔。”   王乙立刻色色地笑道:“行啊,那咱们三个玩个够,你就歇着去要钱啊!”   四个人,嘴里不干不净地说着,脚不停得快步走上了石桥。   不知怎的,刚走到石桥中央,突然轰的一声,石桥竟然塌了。   四人没有提防,身体像是被绑了铁球一样,重重地,随着石块往下坠,跌入到小河里。   就算他们个个都有武功,也抵不过这些石头。   王甲被石头砸中了头,王乙被石头砸中了腰,王丙和王丁的手脚都被砸断了,四个人掉进河里时,都呛了水,压根没有反抗能力,全都沉入了河底。   小福宝坐在马车里,听到身后传来巨响,叫住了伙计。   “怎么了?是什么东西塌了吗?”   伙计站在马车顶上往回看,却被树木挡住了视线,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来。   “小姐,没看见什么,也没听到有人求救,应该没什么大事。”   “也是,庄子里的人都是敏锐之人,如果有事,他们应该早就赶到现场了。”小福宝觉得一定是自己刚才想到了司徒夜,心神有点乱,这才变得敏感多疑了,“我们走吧。”   一行人,坐着马车,赶着牛车,浩浩荡荡地回锦州城了。   其实,小福宝猜得没错。   王甲他们刚掉进了河里,庄子里就有人把他们捞了起来,请示村长该如何处置。   “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村长问。   有人答:“都是打家劫舍的混账东西!”   “怎么会跑到咱们这来?”   “问过了,他们都是跟着何家小姐来的,说是有人花钱请他们绑了她。”   “那他们怎么会在河里?”   “村长,咱们也觉得奇怪,石桥好好的,何家小姐带着她的伙计走过去都没事,他们过桥的时候,突然桥就塌了……”   村长呆了呆,扭头看旁人。   人群中,忽然有人小声说道:“村长,前两天我就跟您报备过,说石桥中间有块石头松动了。您还说等天晴了,就派人去修呢。”   村长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不过他很快就释怀了,“哈哈哈,何家小姐果然是个有福气的人。他们十几个人,来回走了两趟,就是踩不到那块石板。这四个人,哼,恶有恶报,想干坏事,桥就塌了!”   众人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王甲他们则伏地痛哭。   “村长,他们该怎么办?”   村长想都不想地说:“都埋了吧,正好给庄稼施肥。”   王甲立刻吓尿了。   眼前的老人分明是个连站都站不稳的白发老翁,怎么心比他们还狠?   “村长,咱们无怨无仇的,您为什么要杀了我们?”王乙也吓得瘫倒在地,为了活命,他不得不跟村长讲道理。   村长冷哼一声,说:“你们想对何家小姐动手,就该死。”   说完,他扭头对几个年轻人说:“都愣着干什么,快点把他们埋了!记住啊,别埋在咱们要吃的果树下面啊,免得坏了咱们的果子。”   “村长,那咱们就把他们埋到断肠草下面吧。他们心狠手辣,这身皮肉正好可以滋养一下那些毒草。”   说完,几个年轻人像拎小鸡崽子一样,把王甲他们提了出去。   王丙和王丁已经吓得大小便失禁,臭气薰人。   村长捂着鼻子厌烦的说:“快快打水来洗洗地,真是太臭了!”   众人忙碌起来,几个老人相互搀扶着走出了屋子,站在高处,看着一望无际的麦田,深有感触。   “村长,现在将军把这里交给了何家小姐管理,咱们要做些什么吗?”有人问。   村长淡淡笑道:“既然将军把我们交付给这个小丫头了,咱们就听她的安排!”   “不过,看她的样子,好像不知道将军之前的安排。”   村长摆摆手,缓缓说道:“那小丫头聪明得紧,为了哄咱们开心,可没少在咱们面前说谎。不过她说的那些,都是给将军长脸的,人情也都记在了将军身上,都是好心。”   “将军的安排,咱们还是照做。如果那丫头问起来,就让她去问将军就行了。咱们啊,静观其变吧。”   村长说完这些,忽然想到什么,马上说道:“派两个人去,守着这个小丫头。有人对她不利,必要时,可以出手相助。”   小福宝平平安安回到锦州城的消息,第一时间就传到了赵武和老大那里。   赵武气得连踹了老大十几脚,“平时给了你们多少打赏,都是白给的!早知道,老子拿去喂狗,也比你们好!”   老大自知理亏,埋着头不敢回手。   “老子叫你们去,你们竟请了别人。你们请的人呢?都死到哪去了?”赵武气得把屋子里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   打够了,骂完了,赵武丧气地坐在那里,最后恨恨地说道:“你们这群废物!老子明天亲自出马,让你们看看,老子的本事!” 第897章幕后老大   赵峰在锦州的田产,除了良乡村,还有东头村和溪尾村。   小福宝本以为,这两个村跟良乡村一样一样的,去了才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东头村和溪尾村当真跟现代的退役军人安置所一样,大部分都是两位赵将军麾下的退役士兵,和一小部分在战争中失去亲人的孤儿。   当中也有一些当地农户,数量不多,全都是些老实巴交的,掀不起什么风浪。   相对而言,这两个庄子人事关系简单,是非基本没有,被这些退役军人管得井井有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更是少之又少。   小福宝更加确信,良乡村的那些人都是赵峰和赵文特地安排的,那些人的所作所为,并非真得肆意妄为,而是在两位赵将军的默许之下,偷偷的干了些什么。   小福宝来到最后一个村子溪尾村时,照旧送上药材和礼物,特地带了大夫给村里免费问诊。   她给村长把完脉后,笑嘻嘻地说:“村长爷爷,您的身体可硬朗了,我看您,少说要活到一百五十岁呢!”   村长一听,乐得两只眼睛都笑成了细缝,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如同沟壑,里面填完了开心愉悦。   “你这小娃娃怪会哄人的,爷爷活了一辈子了,只听说过活到一百岁的,哪有一百五十岁的。”   “当然有,老神仙可不就是一百五十岁。我还说少了呢,我本想说爷爷能活五百一的,怕您会说我诓您,我才不敢说的。”   村长笑得差点连气都快喘不匀了,咳嗽了大半天,脸胀得通红,却是笑意满面,开心得连拍着胸口说:“小丫头,嘴真甜,爷爷太高兴了!”   说完,连拐杖都不拿,拽着小福宝就往外走。   小福宝不明就里,跟着他一路来到旁边的屋子,才发现这里是账房。   难得庄子里还有账房先生,特地的还弄了个大大的账房,账本一本本摆放在那里,还有不少粮食和水果,看上去好像是庄子里种的农作物的样品。   “小丫头,趁着还有时间,赶紧查账。要是晚了,就住在这里吧,免得走夜路,不安全。”村长说。   小福宝啊了一声,连忙说:“爷爷,我不是来查账的。”   “爷爷知道,你是特地来看我们这些糟老头,给咱们送东西做好事。可是你是这庄子的主事人,你就该查账的,否则,爷爷今晚可就睡不着!”   小福宝为难地看着这一屋子的账本,正在琢磨该怎么推辞,村长又说:“对了,这里面可不只咱们的账本,东头村和良乡村的也在。”   “啊?”说有东头村的,小福宝不惊讶,她没想到的是,良乡村这么快就主动“投诚”了。   村长心疼地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倚老卖老地说:“我知道,你在良乡村和东头村都没查过账,他们可以装糊涂,我可不行!”   村长把胸口拍得砰砰响,“这三个村子里,就我最老,眼见马上要进棺材了,我也不怕得罪了。昨日,我把他们都训了一顿,这不,他们就马上赶着你来之前,把账本都送来了。”   小福宝惊得一张小嘴,张得大大的,都能塞下一颗鸡蛋。   小福宝的这个表情,极大的满足了村长的虚荣心,他指着那些瓜果黍麦,得意地说:“这些是咱们三个庄子种的东西,都不值钱,我让他们随便送了一些来,让小丫头你瞅瞅,也能知道咱们庄子都有些什么营生。”   “爷爷,我是在大沟村长大的呢,我认得这些。”小福宝知道他的苦心,立刻把自己的出身细细跟他说了一遍,“不过爷爷,我小时候没见过这么多果子呢,我老家穷,以前只能吃黑麦,旁的连听都没听过呢。”   这回轮到了村长吃惊了。   小福宝的出身,他们是打听得一清二楚。村长惊讶的是,小福宝会自暴其短,可见她是个赤诚真心的孩子。   “好孩子!爷爷就喜欢你这性格!好!真是好!”   村长高兴得跟小孩似的,连说了十几声好,偏就说不出哪里好,最后索性抓了把果子,塞到了她手里,把她当成几岁小娃娃来哄。   小福宝接下了,也不再客气了,让自己带来的伙计开始查账。   这些伙计在药铺里都是干了至少三年以上的活,不管是盘点记账还是接客,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虽说他们不是专职账房先生,庄子上的这些账本简单明了,倒也难不住他们。   只是一下子要看三个庄子的账,眼看天色渐暗,小福宝见好就收,说:“爷爷,剩下的我就不查了,我家药铺那边还有事,我得先回去。”   “行,你赶紧回去,小姑娘回去晚了,家里人会担心。”村长答应得极为爽快,“剩下的账本,明天我让他们都送到城里去,庄子的管事也会跟着过去,就住在城里,你有什么不明白的,直接叫他们去问,答不清楚的,就不让他们回来!”   小福宝也算是明白了这村长的品性,拒绝了也没用,便答应下来,这才得以脱身离开。   他们刚走,良乡村和东头村的村长才走了出来。   溪尾村村长稳坐在首座,他扭头对良乡村村长说:“将军交代的暗门之事,是机密,咱们私下操办,别出差漏就行。何家姑娘接管庄子的事,也是将军安排的,你们都要配合才行。”   两位村长都点头称是。   溪尾村村长又说:“我看这何家姑娘是个好心眼的,她既不知暗门,咱们也不提。不过,暗门之外的事,咱们不必瞒着。我瞅着她是个有主意的,说不定,过几日她就会有些新花样,只要不过分,咱们都要配合。”   两位村长都没有异议,连声说好。   “对了,我发现有人对她不利,已经派了人跟着。”良乡村村长把之前发生的事,一一汇报。   溪尾村村长捋须笑道:“传闻她是个小福星,还是财神下凡。咱们倒是可以趁机看看,是不是这样。”   话说到一半,他停了停,还是仔细交代道:“不过,断不能让她出了事吃了亏。把庄子上最顶尖的两个派去,务必保她平安!” 第898章人命是不分贵贱的   这日,小福宝刚到药铺,就看见三个花枝招展的年轻姑娘跪在地上哭。   “小姐,你咋来了?”掌柜一见小福宝,急忙跑出来拽着她就要往外拉。   那三个年轻姑娘也跟着跑了出来,扑通三声跪在了小福宝的跟前。   “姑娘救命啊!”   “姑娘,我们的姐妹得了重病,现在躺在那只有出气没有进气,您要是不去看看,怕是没命了。”   “我们在这里求了半个时辰了,掌柜就是不答应。你们这些男人就是铁石心肠,不把我们的命当回事!”   掌柜急得满头大汗,他忙道:“你们都是醉金楼的姑娘,叫我家小姐去那种腌臜地方给你们姐妹看病,你们也太不厚道了。”   伙计也出来帮腔,“可不是,咱们小姐可是正经人家的闺女,要是让别人知道她去了醉金楼,你们让我家小姐怎么做人。”   其中一个姑娘嘴利得很,马上回首:“你家小姐不是大夫嘛,行医的,人命最重要。难不成在你们眼里,人命也有贵贱之分。”   说完,她气愤地拽起另外两个姑娘,环顾四周,见旁边围了好多人来看热闹,声音更大了。   “外面都说何家药铺最是仁善,何家小姐也是菩萨心肠,原来都是骗人的,就是些沽名钓誉的人,跟来醉金楼买醉的臭男人,没什么两样!”   “实在是姐妹病了,不方便请男大夫,否则,我们也不会这样低声下气地来求你。要怪就怪老天不开眼,整个锦州城竟只有你一个小姑娘看看病!”   “算了,咱们也不求她了。生死由命,咱们是赶在阿姐死之前看她最后一眼吧!”   小福宝被她们抢白,连插跟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她也算是搞清楚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总算等到她们停下来喘气,小福宝连忙说:“我跟你们去。”   掌柜和伙计说什么也不同意,非说不安全。   “放心吧,大不了你让几个伙计跟着我,正好顺便帮我拿药箱和一些常用药材。”   小福宝很快报出了几味药材,懂医的一听就知道,都是治暗病的。   掌柜见她主意已定,一边安排了几个机灵又高大壮实的伙计跟着去,一边差人去何家报信。   小福宝救人心切,收拾好东西就去了醉金楼。   醉金楼白天是不营业的,三个姑娘把他们带到了后巷,开了后院的小门让他们进去。   “生病的姐姐在哪,赶紧带我去看看吧。”一进院子,小福宝就急切地说道,“不管什么病,都是不能拖的。”   她们见小福宝是真心想给人治病,面色有些尴尬。   “何小姐,您真的不介意给咱们看病?”   小福宝心想,这不是废话嘛。如果介意,我怎么会来这里。   想想她们身份特殊,小福宝抿唇微笑,然后缓缓说道:“刚才三位姐姐在我家铺子前说的话,都是很有道理的。在大夫眼里,众生皆平等。姐姐们也是人,是人就会生病,病了就该看大夫,这是天经地义的。”   “可是……我们……”   “你们也是靠自己本事赚钱,不偷不抢不杀人不放火,虽说不太光彩,可也不是你们的错,没道理因为你们的职业,连病都不给看吧。”   小福宝自然而然的把她的现代观念说出来了。   三人很是感动,可她们又不敢违逆赵武的意思。   彼此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个艰难的说道:“我们的姐妹就在这栋楼的二楼,最里面那间。”   “好。”小福宝不疑有他,带着伙计到了二楼。   “你们就在楼梯口等我吧,这里全是姑娘,你们都是男的,进去怕不方便。”   伙计们把药箱和药材交给了她,再三嘱咐,“小姐,如果有什么事,就大叫一声,我们听到了一定会冲进去救你的。”   “知道了,放心吧。”   伙计们都守在楼梯口,目送小福宝进了最里面的房间。   忽然,他们闻到一股香气,不由地深吸了口气。   只吸了一口,就觉得头晕晕的。   几个伙计像喝醉了酒一样,一个接一个的倒在了地上。   赵武奸笑着从一楼慢慢往上去,边走边扔了一锭银子给他的随从,“不错,这个蒙汗药很够劲!”   随从狗腿地接住银锭,跟在赵武身后讨好地笑道:“爷,姓何的小妞,这会子肯定也被迷晕了!爷想做什么都行,保证她什么都不知道!”   赵武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用力拍了随从的头一下,“就你机灵!”   随从像是得到了鼓励一样,又说:“等爷爽完了,小的就把这几个伙计给做了,然后把何家小妞扔到城外的乱葬岗去。就算她醒来,也百口莫辩。”   “就算何家告到官府去,醉金楼上下一口咬死,只说他们是平安离开了这里的,至于在外面被哪个仇家抓到干了什么坏事,醉金楼一概不知。这样,也不会牵连到醉金楼了。”   “不过小的愚见,没了清白对一个姑娘家来说可是要命的,没哪个会傻到去官府告状的。姓何的小妞就算不自杀,何家也不可能再在锦州城立足了!”   赵武满意地点了点头,扭头看向老大他们四人,骂道:“看你们四个的能耐,再看看人家!一群废物!”   老大四人好好的被赵武骂了一顿,也不敢反驳,只得低着头,认命的样子。   随从又说:“爷,一会就让他们将功补过,把姓何的小妞扔到乱葬岗去吧。”   赵武又满意地拍了随从的头一下,“等爷玩够了,给你玩半天,这是赏你的!”   随从笑得更开心了,他感恩戴德地说:“哎呀,真是太好了。谁不知道这姓何的小妞是咱们锦州第一美人啊,托爷的福,能尝到她的味道,哈哈哈,爷,小的下辈子也要做牛做马来报答您!”   老大他们听得口水都流出来了,他们私下商量着,等扔人的时候,他们也要尝尝鲜。   赵武一边说,一边大步往最里面那间屋子走去。   很快就到了门口,他贴耳侧听,里面静悄悄的,什么动静都没有。   赵武得意地笑道:“美人,等爷来疼你!” 第899章这也太巧了   门被推开,屋子里还残留着蒙汗药的香味,小福宝赫然躺在屋子中间,药箱和药材全都散落在她身边。   看得出来,她一进屋就被迷晕了。   赵武得意地笑着,反手关上了门。   他猴急地脱光了,正准备大干一场,忽然觉得后颈一痛,昏了过去。   两个蒙面男子神秘地出现在屋子里,是他们打晕了赵武。   “怎么办,就这样打晕他?”个矮的问个高的。   个高的很为难,如果不是用面蒙了脸,此刻定能看到他皱成一团的脸。   “他是赵将军的嫡子,小赵将军的弟弟,咱们不能杀了他。”   “那就赶紧救了何小姐,走人吧。”   “可是不给他一点厉害看看,万一他又去找何小姐的麻烦可怎么办?”个高的还是想得更细致些,“村长要咱们保护何小姐,又要咱们隐藏身份,如果他总是去找麻烦,咱们出手次数多了,难免会引人怀疑的。”   个矮的也觉得头痛,“是啊,咱们这次救了何小姐,赵二公子肯定会有所怀疑的,少不得又要找人调查。”   他们要行事越低调越好,如果被赵武查到了什么端倪,赵峰和赵文都会有麻烦的。   “可是他是赵二公子啊,打不得伤不得,威胁也没用啊。”高个子第一次发现,原来救人的任务难度,远远大于杀人。   这时,小福宝幽幽醒来,一睁眼就看见他们,很是惊讶。   杀手们赶紧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她听,他们隐去了自己的身份,绝口不提他们是村长派来的,只说是发现这里有问题,跟着来看究竟,顺手救了她云云。   小福宝连忙对着他们行礼,“谢谢二位恩人,救命之恩难言报答,日后二位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管到何家药铺去找我。”   二人嘿嘿笑着,客气了两句。   小福宝瞥了眼还躺在地上的赵武,一脸厌恶。   她扭头对个高的说,“二位离开之前,不知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   “好说好说,姑娘要我们做什么?”   小福宝从药箱里拿出一把银针,快速说了几个穴位,要他们帮忙扎进去。   杀手们一听就知道,被扎了这几个穴位的男人,会在很长一段时间不能人道。   但只要时间一到,就会慢慢恢复正常,也不会影响人的身体健康。   小福宝说:“赵家二公子很快就要去北边打仗,我算好了时间,扎了这十针,保证他在去北边之前,都不能再干这等恶心的混账事!”   到了北边,全是男人,又要打仗,忙着保命,想来他就是想干混账事也干不了。   “这办法好!”个高的很乐意做这件事。   个矮的也觉得这很解气,帮着一起扎针。   不一会,就扎完了。   走之前,个高的说:“你的伙计也都被他们弄晕了,一会我们会把他们弄醒,你赶紧带着他们走吧。”   小福宝连忙收拾好,一开门,只见伙计们都东摇西摆地站在那里,眼神还很迷离。   他们的脚边,躺着几个面生的男人,就是赵武的人。   小福宝不敢久留,带着伙计原路返回,准备先架何家再说。   刚到后院,就看见那三个年轻姑娘站在那里眺望。   她们见小福宝平安无事,都哭着跪倒在她跟前,求她原谅。   “何小姐,您没事就好了。都怪我们被猪油蒙了心,才做出这等无良之事。咱们也不求何小姐原谅,只求您赶紧躲起来吧,赵二公子说了,他走之前,一定要害您的!”   小福宝不打算原谅她们,可也不会责怪她们。   她们这等身份,还能指望她们违背赵武的意思做好人?   都是身不由已,以后不再与她们接触就行了。   小福宝点点头,正要离开,身后传来赵武的吼声,“一群废物,快给爷把她给抓了!”   只见赵武带着一群汉子,往这边冲了过来。   很快,小福宝就被他们团团围住,后门也被人看住,根本逃不出去。   赵武摸了摸后颈,愤怒地说道:“好哇,爷真是小瞧你了,原来你还带了帮手藏在暗处偷袭爷!人呢,给爷滚出来!”   杀手知道他的身份,下手不敢太重,没料到赵武在军营混了些日子,身体硬朗了许多,醒来得比他们预计的早。   他们本来是打算暗处把小福宝护送回到何家后,再回村子汇报工作。   谁料到赵武醒来了,又把小福宝给困住了。   个矮的想现身再救人,被个高的拽住,“你忘了村长怎么说的,不能暴露身份。咱们再看看,不是必要不出手。”   个矮的只好按捺住性子,静静地在旁边观察。   小福宝环顾四周,见赵武这回带了二十几个大汉,自己总共才五人,不由发愁。   这时,耳边传来一个姑娘的声音:“何小姐,您左手边大树后面有个狗洞,你可以爬出去。”   小福宝摇头,小声说道:“我一个人跑了,我的伙计怎么办?”   “你要是不逃走,谁叫人来救他们?”另一个姑娘火急火燎的。   不等小福宝想出办法来,赵武一声令下,这群大汉冲了过来,与伙计们扭打在一起。   赵武还命人把那三个姑娘抓住,说等晚点要惩罚她们。   “何家小妞,爷现在不给你一点颜色看看,你不知道爷姓什么!”赵武见小福宝孤立无援,狞笑着,冲了过来。   小福宝连连后退,慢慢地往狗洞的方向退去。   就在她准备猫身钻进草丛里钻狗洞时,只听到哎呀一声,赵武莫名其妙地摔倒在地上。   他是脸朝下,摔了个狗啃屎。   就在他摔倒的时候,刚巧地上有块突起的石头,不偏不倚地正对着他的重要之处。   一声惨叫之后,只见赵武双手捂着裤裆,大声喊道:“断了!啊,痛死了!爷的命根子断了!”   那些大汉哪有心思再抓伙计,全都围了过来。   小福宝打开了后门,带着伙计跑走了。   藏在暗处的两个杀手,面面相觑。   个矮的问个高的:“是你使了暗器?”   个高的怔住,反问个矮的:“不是你发的暗器?”   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摇头。   然后又不约而同地去看还痛得在地上打滚的赵武,心中暗自感叹:“这也太巧了吧!” 第900章投桃报李   三位村长听完他们的汇报后,仍旧不敢相信。   “你的意思是说,就算你们不出手相助,赵二公子也会摔跤,那小丫头也能顺利脱身?”   个高的很肯定地点头说是。   个矮的几乎是用崇拜的语气,把最精彩之处又说了一遍。   末了,他说:“村长,这事啊,很邪乎。可依在下来看,咱们不能不信邪!”   村长们面面相觑,都有所动容。   干他们这行的,除了要有本事,还得要运气。   如果有好运,就能事半功倍。   之前外面把小福宝传得神乎其神,村长们还不屑一顾,如此看来,他们要重新审视她了。   “要不,咱们试着跟她加深一下联系?”良乡村村长想到石桥事件,心中已是笃定,小福宝就是个福星了。   东头村村长没有意见。   溪尾村村长沉吟片刻,说:“赵将军临走前已经说过,他意属何家丫头做小赵将军的正妻。就冲着这层关系,咱们也该多跟她接触联系的。”   三个村长就此达成一致意见,三下五除二便商量好了细节,第二天就派人去了药铺,向小福宝提出了他们的建议。   “大叔,您是说,三位村长想跟我的慈幼院合作,这是真的吗?”   小福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兴奋地拉着跟前的红脸大汉的胳膊,连问了三遍。   何福兴也有种喜多天降的感觉,也跟着问:“真的是这样吗?”   红脸大汉扭头对何福兴说:“当然是真的啊!这事哪能诓你们!”   “村长们说了,咱们三个农庄都是老弱病残,能干农活的不多。正好你们慈幼院多得是人,如果去了咱们庄子里,既能帮着干点活,给庄子里增添点生气,还能帮着你们减轻负担呢。”   何福兴也很开心,他激动地看着何老太,说:“娘,这是好办法。自从小福宝开了慈幼院后,来的人越来越多,我正愁怎么安置这吃住问题呢。”   “这办法好是好,可是有很多孤儿年纪还小。另外,有些病人虽然痊愈了,可干不了农活啊。”小福宝还是很担心。   红脸大汉笑道:“这事您就不必担心,村长说了,庄子大,事也多,有重活自然就有轻活,只要人来了,自然能安排好的。”   “再说了,庄子那里空气好,又清静,正是养人的地方。咱们庄子也有自己的私塾,小孩子来了,不耽误读书的。”   何老太有点犹豫,“这怎么好意思,本该是我们何家的事,竟全都推到你们庄子里去了,好名声都让咱们何家占了,让你们吃了亏,我们不是成了沽名钓誉的人了?”   红脸大汉哈哈大笑起来,“老太太,您想太多了。庄子是赵将军的产业,现在交到何小姐手上管理,哪还分你我?”   小福宝立刻警觉起来。   正要发问,红脸大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马上又说道:“你们何家每月来庄子里免费看病,又是送药材又是送补品的,咱们村长要是不做点什么,也过意不去的。”   “若是你们慈幼院的人都去庄子里了,咱们接受你们的馈赠也有个由头不是。另外,庄子里也需要一些新鲜血液,反正是要招佃户的,不如让这些孤儿和病人去了,还能做点善事。”   红脸大汉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何家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便都答应了。   三位村长都是雷厉风行的人,当天就把慈幼院的人拉走了。   留守在慈幼院的,都是还未痊愈的病人。   慈幼院腾出了空间后,也利于他们的休养。   知府得知何家与三位村长的合作决定后,高兴得一晚上都没睡着。   这事发生在锦州,怎么说也算是他的政绩。   身为官场老油条,断断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知府热血沸腾地写了一道折子,洋洋洒洒上千字,用尽华丽辞藻将所有功劳都归在了何家身上,上表朝廷,请示朝廷表彰。   次日,这道折子就送了出去。   知府正得意着,一个衙差急忙跑了过来,在他耳边嘀咕了两句。   “你说什么?赵武的那个断了!”知府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当机状态,好半晌才问出第二句,“怎么断的?”   “听说是摔了一跤,刚好那地方砸到了一块石头上,生生地折断了。”   知府一副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的表情,怔怔地看着衙差,又问:“找大夫看了吗?”   “找了,赵大夫人把所有的名医都都请去了,全都摇头。”衙差的表情也很复杂古怪,最后他还是没有憋住,噗嗤笑出声来,“这事可真邪乎,听说过摔跤断手断脚的,扭着腰或者脖子,没听说摔一跤能把那摔断的。”   知府重重地叹气,道:“好在将军不在家,否则……叹,幸亏赵武也有了子嗣,不至于断了赵将军的香火啊。”   衙差又小声说道:“大人,听说赵大夫人发了疯地找罪魁祸首呢。赵二公子是在醉金楼摔的跤,赵大夫人说醉金楼不交出凶手,她就要烧了醉金楼。”   说了半天,衙差才说到正经事。   知府面色一凛,“走,跟本官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衙差连忙拦在知府跟前,支吾了半天才说:“大人,我有个老乡在醉金楼……她知道事情经过,还参与了……”   知府似是猜到了什么。   什么老乡,肯定是老相好。   “让她们进来吧。”   衙差当下带进了三个姑娘,正是那日骗小福宝去醉金楼的那三位。   她们跪在知府面前,将事情经过都一一说了。   知府越听,眉头拧得更紧了。   “大人,她们说了实话,只怕是得罪了赵家,在锦州城很难混下去了。”衙差越说声音越小,“不知大人看在她们真心悔过的份上,给条生路?”   衙差和三位姑娘都紧张地盯着知府,生怕他不肯答应。   知府权衡了一下,说:“既是你带来的,就由你把她们带走吧。至于她们去哪,出了这衙门,便不是本官管得了的。”   “那……贱籍……” 第901章断了,治不好了   知府眉头一蹙,扭头看向衙差,笑道:“平时不见你多机灵,今儿这事你倒是办得很圆滑啊。”   知府与赵峰私交甚密,对何家也多有照顾。   赵武干出这种事来,知府与公与私,都只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又要安抚好两边都不闹起来,多少要费些功夫。   衙差就是看中了这点,才敢来跟他谈条件。因为知府只有知道了实情,才能在最快时间将这件事处理好。   为三个青楼女子解了贱籍不是难事,把她们打发得远远的,也能少点后顾之忧。   知府心里已经答应了他们的请示,可面上是假装不悦。   他看着衙差,“先把她们三个留在衙门里,派人看着。等本官处理完这事,再找你算账。”   衙差知道,不拒绝就是有希望,立刻谄媚地笑着说好。   他把三位姑娘带到后院去时,跟其中一个相好的说:“我说了吧,大人是心善的,不会为难你们的。”   相好的揩着眼角说:“何家小姐真是好人,我们这样害她,她竟没来告状。我们替她作证,也算是报答了她。”   另一个也说:“都说何家小姐是个福星,咱们替福星说话,肯定也能沾到福气的。”   衙差也深有同感,道:“以后从良了,你们一定要多做好事才行!好人才有好报啊!”   知府急匆匆地赶到将军府时,赵大夫人和秦氏正哭天抹泪的。   赵武躺在那里,跟具尸体一般。   知府暗自叹气,劝了半天,赵大夫人才止住眼泪。   “我定要把醉金楼给烧了!”赵大夫人咬牙切齿。   知府摆摆手,说:“大夫人,您是巴不得把赵武去醉金楼的事闹开吗?再过两天,他就要去北边打仗了,您这么一闹,就不怕有人给赵武扣一个玩忽职守的帽子吗?”   要知道,赵武那时该在军营做准备的,却跑到了醉金楼,如果按照军法处置,少说是五十军棍,就算那里没断,两条腿也该打断了。   赵大夫人这才想到这事,愣住了。   “那就让这事这么过去了?”   “那您还想怎样,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赵武……病了?”   秦氏在旁边,哇的一下哭了起来。   她要守活寡了,能不哭嘛。   知府头疼地看着她们,又说:“如果让有心人知道了,拿这事做文章,不说别的,给赵将军安一个骄子纵欲的罪名,这将军府怕是要成为全天下的笑柄了,唉。”   这回秦氏也不敢哭了。   她倒不是心疼赵将军和赵府的名声,她是担心自己真得成了笑话。   知府见镇住了她们,继续说道:“一会我会请个信得过的大夫过来,然后让他对外宣传,只说是伤着了,已经治好。”   “过两天就要出征了,我会跟军营商量好,让赵武报伤病,坐马车去北边。按这脚程,估计到了北边,也没那么痛了。只要他不说,也没人知道这事。”   赵大夫人再不愿意,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秦氏问:“能不能不去北边?”   去了那里怎么治病啊,到时候想接回去也是不能了。   知府摇头,“军令如山,能坐马车去已经是很难了,不去,只怕要被抄家!”   秦氏再也不敢问了,只得低头垂泪。   知府又安慰道:“你们也不必太担心,小王爷向来看重赵将军,到时候跟小王爷打声招呼,想来在那边,也是能找到大夫治病的。”   “或许到了北边,遇到别的名医,能治好呢。”   赵大夫人无奈,只得答应。   秦氏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赵武一点,再也不想理他。   两天后,赵武跟要上刑场一般,前往北边战场。   赵大夫人和秦氏枯坐大半宿,还是觉得气不过。   “娘,都是被何家那个小狐狸精害的!知府就是偏袒他们!”秦氏一肚子火没处发,想到何家就咬牙切齿。   赵大夫人也觉得知府是有心替何家说话,点头道:“知府也是个老狐狸,现在何家对他有利,他自然向着他们。”   “如果老爷在,咱们也不至于这样被欺负!”秦氏这才想到赵峰在家的好处了。   赵大夫人莫名的想哭。   赵武废了,赵文可好着呢!   如果赵文真得娶了小福宝,只怕以后都会顺风顺水,她们和赵武真真是要被小福宝克死了!   “不行,一定要除掉这个小贱人!”赵大夫人面孔扭曲,狰狞吓人,连秦氏都吓了一大跳,不敢多言。   赵大夫人见秦氏呆若木鸡,烦躁地挥挥手,“你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静静,要仔细想点事。”   秦氏如获大释,赶紧溜回了自己屋里。   赵大夫人想了一夜又一夜,终于在第五天,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半个月后,何家刚打开门,赫然看见知府就站在自家门口。   何老太被他吓得连连后退,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大人,您咋这么早就来了?”   知府还未说话,就已经大声笑了起来。   他熟络地进了院子,握住何老太的手,高声说道:“老太太,大喜事啊!”   “喜事?”何老太一想到之前小福宝差点就被赵武欺负的事,心里就忿忿不平。   如果不是小福宝坚持要大事化小,她一定要去府衙告状的。   现在只得把小福宝关在家里不让她出去,小福宝也是个好性子,成天在家里看书写字,倒也不闷,反而是让何老太心疼了许久。   现在知府跑来说有喜事,何老太哪里会信。   知府笑得眉毛都一跳一跳的,他一挥手,马上有人挥着一个黄黄的卷轴走了过来。   “何老太接旨!”知府抬头挺胸,嗓门大得都有了回音。   这回何老太才意识到,知府不是在跟她开玩笑。   何家所有人都出来接旨了。   知府将圣旨念了一遍,末了,笑道:“何老太,恭喜您,皇上封您为五品诰命夫人啊!”   何老太呆住了。   她就是听戏,也没听过诰命夫人,所以不知道这是什么。   小福宝却是清楚的。   她急忙解释道:“奶,诰命夫人是皇上给朝廷高官的母亲或者妻子的加封,五品是高官的品级,不低呢。”   何老太就更糊涂了。   何老汉已经死了,是个庄稼汉,自然没他什么事。   何福宗他们最多是个有钱商人,也不是什么朝廷高官。   她是依附了谁,才得了这诰命夫人的封号啊。 第902章不能抢了你的功劳   何福兴和余明娘听到小福宝的解释之后,先是惊诧,然后是一阵狂喜。   “娘,这可是大好事啊!”余明娘高兴得好像是自己得了这诰命一般。   何福兴也搀着她说:“娘,咱们快请大人进屋坐啊。”   “对对对,大人,您快请进。”何老太赶紧请知府进屋坐。   知府也不客气,进屋后,气定神闲地吃了两口茶,看着何福兴他们都伸长了脖子,这才慢悠悠地把自己之前上折子的事说了。   何老太当下就摇头摆手,“这哪是咱们的功劳!这是大人您治理有安,百姓安居乐业,咱们何家才能赚到钱搞什么慈幼院,做点好事。若没有大人您,就没有哪位何家!我一老婆子,什么事都没做,哪能平白得这诰命!”   所有人都看向何老太,满脸的问号。   就连小福宝都暗自诧异,何老太什么时候这么会拍须溜马了?   再看看知府笑得脸上没一块平整地,可见这拍马屁的功夫是有深。   何老太看了小福宝一眼,笑意更浓。   忽然间,小福宝有所顿悟。   何老太这么努力地拍知府的马屁,敢情是想为了她。   果然,何老太马上隐晦地表达了她的想法,“如果不是大人指导有方,小福宝也不会想到搞什么慈幼院。说起来,这慈幼院也是大人一手抚持起来,我一快进棺材的老婆子,哪能白白抢了您的功劳。”   知府眯着眼睛,笑得很开怀。   他是个聪明人,马上就明白了何老太的意思,笑道:“老太太,您是个有福气的,您得能这诰命,就是沾了小福宝的光。”   “那是那是。”何老太说这么多,无非就是这个意思。   知府又说:“老太太,您也别客气。本官也没白忙乎,皇上另外给了本官和府衙嘉奖的。这诰命,也该是您得的。”   何老太笑呵呵地连声说谢谢,心里却有点难过。   在她看来,自己得不得诰命不要紧,皇上该好好奖励小福宝才是。   正想着,忽然听到知府在对小福宝说:“皇上这次给老太太诰命,其实是为了你的。小福宝,你应该知道,不管是谁,出身都很重要。”   知府点到为止,没有再说下去。   何老太他们细细琢磨了许久,才回过味来。   何家是祖宗十八代都一贫如洗的庄稼人家,就算现在翻了身,也不过是富商而已。   不管小福宝做了什么好事,她的出身永远都定性在那里,不可能进入到上流社会,也不可能被上流社会的人接受。   皇上给了何老太诰命,那就不一样了。   如果有机会,何家再立个什么功,皇上再给何福宗一个什么嘉奖,那么,不管何家在京城还是锦州城,身份都会不一样了。   小福宝的出身,也就不知不觉地改变了。   知府端着茶,似喝不喝。   当他看到何老太的表情从茫然变成了喜悦后,知道她已经明白了皇帝的苦心,这才笑道:“你们能懂就再好不过了,难得皇上体恤你们,做出这样的安排,你们定要好好干才是。” 第903章你要进宫谢恩   何老太忙不迭地说好。   何福兴恨不得现在就出生入死地给皇帝卖命,报答他的恩情。   只有小福宝,皱着眉头,说:“大人,这次是慈幼院与良乡村他们三个村一起合作的,功劳不该只有何家才是。”   知府宽厚地笑道:“你这孩子,总是想着别人。你忘了,良乡村这三个庄子,都是你们何家的产业了吗?”   小福宝这才想起来,对外,这都是何家的产业。   “可是……赵将军不是吃亏了吗?”小福宝还是有种抢了别人功劳的感觉。   知府哈哈大笑起来,“别人是见着好处就来抢,像你这样总把好处给别人的孩子,本官当真是第一回见。”   夸完她后,知府才说:“不管是赵将军,还是小赵将军,他们得的都是军功,如果他们在乎这些功名,早就把帮助朝廷安置退役士兵的事,上报朝廷了。”   小福宝想了想,点头道:“赵将军和小赵将军做好事不留名,品德高尚,是真汉子!”   “是的,这年头,像他们这样的父子,真是越来越少了。”知府感叹之后,陷入了回忆之中,发了有半柱香的呆后,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咳嗽两声,尴尬地笑了一下。   何家人不以为然地对他回报了一个憨厚的笑容。   知府调整了一下心态后,继续说:“不管怎样,这件事,也多亏了小福宝你办了慈幼院,收留了这么多无家可归的人,功德无量啊。本官上奏朝廷,也是为了鼓励你能继续行善,万万不能半途而废啊。”   “至于赵将军这边,你若真心替他着想,可千万别把这事说破了。否则,就是害了赵将军。”   “赵大夫人最近心情可不太好,你要是走漏了风声,只怕她会杀到西北,找赵将军麻烦喽!”   小福宝理解地点点头,算是应下了这次奖赏。   知府也没久留,客气两句便要回府衙。   刚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一件事,“老太太,您这两日收拾一下,您要进京城谢恩呢。”   “啊!”何家人都呆住了。   知府好脾气地笑道:“您老可是得了五品诰命啊,这可是皇恩浩荡,您还不该进宫谢恩?”   就是京城有身份有地位的贵人,得了诰命,也要在第二日进宫谢恩的。   你一锦州城的农妇老太太,还能搞特殊化?   “要得要得,这自然是要得的。”何老太忙说,“只是……这么远……”   “这您不必担心,您都是诰命夫人,去京城的事,府衙会安排的,定不会累着您的。再说了,何老大一家子都在京城,您去了也正好跟他们团圆。”   何福兴怕何老太担心,上前说道:“娘,我陪您去吧。”   “你去了,生意怎么办?”   何家的药材生意可是越做越大,而且何福兴大有成为下一任锦州药材商会会长的希望,他要是去了京城,这里肯定乱成一团。   “那让我婆娘陪您去吧。”何福兴把余明娘拉了过来。   余明娘也说:“娘,这一路上让我照顾您吧。”   “不行,你走了,谁来照顾老二和小福宝!”何老太拍着大腿,有些恼火的说,“我又不是老了走不动,我能吃能喝的,一个人去就行了。”   知府早就听说,何老太坚决不让小福宝去京城的传闻。今天见她这副模样,便知道此言不假。   知府安慰何福兴和余明娘,“你们就放心吧,有咱们府衙的人护送,肯定不会出事的。” 第904章不能说不吉利的话   何老太得了诰命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早早的就传遍了整个锦州城。   何老太还没来得及收拾行李,家里就来了一群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亲戚,他们大包小包地送来礼物,说是专门来恭贺她的。   连带着锦州城中所有有头有脸的人家,也派人送了贺礼,还有不少送了拜帖,要请小福宝参加赏花会、品茶会、诗会等各种名目聚会的。   何老太不得不熬夜收拾,可直到要出发了,那些送来的贺礼都还没有拆完。   “老二家的,礼单你都整理好了吗?”眼看明天就要出门了,何老太不放心,又把余明娘叫来交代她,“我走后,你先把这些亲朋好友送来的礼物都拆了,整理好,然后找个合适机会,再回礼。”   何老太第一次感受到,身为大户人家的难处。   以前在大沟村,别人给她一个鸡蛋,第二日还几个红薯土豆就行了,简单的礼尚往来,非常好打发。   可如今,送礼的五花八门,礼物也是琳琅满目。回礼也相对变得复杂了许多。   真是让人头痛啊!   “咱家虽不是什么世家豪门,可也不能让送礼的人吃亏。回礼时,宁愿咱家多回一些,也不能让别人觉得我们是斤斤计较的。”   何老太语重心长,“承文马上就要考秀才,一但考上,肯定会有许多人家来说亲的。若是名声不好听,就很难找到合适的亲家。”   余明娘知道,何老太话里有话。   她除了惦记承文娶妻,更操心小福宝嫁人。   现在皇上都替小福宝想着有好出身就好嫁人的事,何老太就会想得更多更长远的。   “娘,我一定会按照您的意思回礼的。”余明娘温柔地笑道。   何老太笑呵呵地说:“你办事我放心。只是这次要去京城,一来一回也不知要多久。我年纪大了,就唠叨许多了。”   “娘,说不定大哥他们会留你在京城住下呢。”何福兴正在打包行李,听到婆媳的对话,插了一句,“我寻思着,您是要在京城过年了。”   何老太不舍地看着小福宝,半晌才说:“我这把老骨头,才不要到京城过年!万一回不来,可怎么办!”   “呸呸呸!娘,这要出远门,可不能说不吉利的话!”   何福兴和余明娘齐齐地对着地面吐唾沫,就怕何老太一语成谶,真出了什么事,他们可怎么办啊。   小福宝的心也咯噔一下,跳乱了一拍。   她毫不犹豫地站起身,学着何福兴和余明娘的样子,对着地上重重地呸了一下。   “奶!我是小福星,我会罩着您的!”   何老太被她的傻样逗得哈哈大笑,连连点头,说:“奶进了宫,谢了恩之后,最多住上两三个月。总之,过了夏天,我就回来!”   小福宝立刻跟何老太拉勾勾,“奶,我会想您的。”   何老太搂着小福宝,眼睛也湿了,“奶也想你。你长这么大,奶都没离开你……奶有你真好啊,奶舍不得你……”   何老太已经说不下去了,她搂着小福宝,幸福地笑着哭着。 第905章双鸟朝阳银香囊   知府早就安排好人手,送何老太进京。   一路上,也会有驿站负责接待。出了锦州,自然有别的州的人来接手。为了照顾何老太的身体,知府特地交代过,行程可以慢一点。   知府还亲自送了何老太出城,给了何家一个很大的面子。   “大人,太谢谢您了。”何福兴很是感激。   知府笑呵呵地摆摆手,道:“锦州城的老太太,一百年来,也没五个见过皇上的。老太太就是其中一个,这等殊荣,本官也是羡慕的啊。”   知府正跟何福兴客气着,捕头快步跑了过来,在知府耳边嘀咕了几声。   知府脸色一变,也没心思再与何福兴说话,当下就急匆匆地回到了府衙,一见屋就拉着捕头说话。   “你是说,双鸟朝阳银香囊出现在咱们锦州城了?”   “是的,大人,是我江湖上的朋友说的!”   “你说的那个银香囊,可是后宫安贵妃前几年遗失的?”   “正是!”   知府的脸色有些难看的。   说起这安贵妃,只要是了解皇家的人都知道。   她是皇帝的宠妃,宠得连皇后在后宫都得让着她。外界早有传言,皇帝有废后之意,想捧安贵妃上位,而且,这几年越来越多的安家人在朝廷被委以重任,相比之下,皇后的娘家人却是越混越艰难了。   皇帝曾送过一个双鸟朝阳银香囊给安贵妃,安贵妃也视若珍宝,天天戴在身上。   可是去年,安贵妃回娘家省亲时,竟有刺客来袭,银香囊就是在这个时候弄丢了。   皇帝和安贵妃一直在找银香囊,一来这是他们的信物,二来找到银香囊就能顺藤摸瓜查到谁是刺客。   一年多了,都没有消息,怎的突然一下到了锦州城?   政治敏感的知府本能的觉得,这不是一件好事。   “你的朋友是怎么探听到的?”知府问他。   捕头说:“江湖上一直有黑市交易,听说这银香囊被转手过几次了。但这都是传言,作不了准的。反而是最近又突然传出一个消息,说银香囊一直在刺客手上,最近不知何原因,刺客出高价把银香囊卖了。”   知府思忖良久才说:“会买银香囊的人,肯定是局外人。他既不知安贵妃遇刺,又是个不识货的人,才会傻不拉叽地买下银香囊。”   捕头也有同样的推测。   官场上的人,都知道遇刺案。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银香囊的来历。   只有这两个圈子之外的人,才可能当冤大头。   “很有可能就是不入流的富商,以为是做工精致的小玩意,才会舍得花钱买下来。”捕头说。   知府蹙眉,来屋里来回踱步。   “派人下去,暗中查探。如果真是不知情的人买了,想必过几天就会有消息了。”   赵将军府,昏暗的烛火中,赵大夫人正坐在上座,整个人都消瘦得厉害。   下面正跪着一个管家打扮的人。   “银香囊混在礼物中送到了何家了吗?”赵大夫人问。   “已经送进去了,这几日何家得了太多礼物,还没来得及拆看。”   “消息也放出去了?”   “是的,知府也知道了,已经派人在暗中调查了。”   赵大夫人满意地点点头,望着杯子里早已冷却的茶水,冷笑一声,“好!做得好!”   说罢,她抬头看向北边,心中一阵绞痛。   “小福宝,你害得我儿生不如死,我定要替我儿报仇!” 第906章互相关心才是对的!   何老太去京城了,小福宝才得以自由。   不过,她还是求了余明娘足足三个时辰,才能去北朝书院读书。   “小福宝,你好久没来上课了,我可想你了,天天盼着你来。”细芽看见她,异常兴奋开心。   小福宝是北朝书院的特招生,她上课时间不定,上课内容也随心所欲,林北都对她特别宽容,读不读,读什么,都由着她自己。   小福宝来这里上课,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但像这次,一个月没露面的,还是第一次。   也怪不得细芽这么想她。   小福宝斯文地笑了一下,说:“我奶说我年纪大了,要学点针线活,就留我在家里修身养性呢。”   “哦哦,那是,女儿家出嫁的嫁妆,都得是自己缝制的,上面的花样,也得自己绣呢。”   细芽很自然的想到了祝淑梅,以为她跟赵文的亲事八九不离十了,说得更加热情。   “很多夫家,不但要求女子的嫁妆要自己做,还要给夫家做呢。婆婆小姑等人的衣裳手绢,甚至连未来相公穿的衣裳鞋袜,都要全部置齐。”   小福宝狐疑地看着细芽,想不明白,自己哪句话让她引申到这里了。   不过,她也没有多问,只是敷衍地笑笑,说:“我去找院长了啊。”   说罢,便扔下细芽,自己去书房找林北都了。   林北都听说小福宝来上课了,也不惊讶,见她进了书房,扔了一本书给她,说:“今天上这个。”   书的封面很简陋,上面只写了“经济论”三个大字。   再打开看,竟不是印刷本,是手写的,粗略扫了两眼,发现里面的内容写的都是如何发展经济、经济治国等难懂的内容。   “这是院长写的?”小福宝看到“经济论”这三个字的时候,心就突突乱跳。   这分明是现代社会才会用的词语,在这个世界,就没见过。   里面的内容,可以说也很超常,与这个世界也是格格不入的。   林北都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说:“是仙女给的。”   “仙女!”小福宝的声音立刻拨高了许多,变成尖锐起来。   林北都满意地眯起眼睛,笑道:“就知道你会有这个反应。”   小福宝也不隐藏自己的好奇心,一连串地发问:“院长,您是在哪看到仙女的?什么时候看到的?她长什么样?她为什么给你书?书在哪,我能看看吗?”   “哈哈哈,你这丫头,一听到仙女就激动!一点尊师重道都不讲了?”林北都故意板起脸来训她。   小福宝立刻露出调皮又讨好的笑容,“院长,您就别逗我了。”   “好了,不逗你了。院长都告诉你。”   原来,就在半个月前,“仙女”在原来那片树木里出现过,正好林北都路过,看到有光就过去了。   他没见着仙女本人,只是隐约看到光芒闪烁,然后就掉下一本书来。   仙女的书和林北都见过的书都不一样,也会发光,还会自动翻页。   林北都大为惊奇,也顾不上什么仙女下凡了,死盯著书,一目十行将里面的内容强行记下。   他读书多年,早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在书神奇消失之前,他基本都背下来了,然后赶回来,凭记忆写下了,编成了这本书。   “这些日子啊,我一直在研究这本书,虽然里面有很多内容我也没有参悟透,但基本理论和简单的一些公式什么的,我还是看懂了。”   小福宝立刻明白了。   林北都看到的书,是全息影像。   应是实验室考虑到安全问题,不敢轻易再派人来,而是改用另一种方式来建议与这个世界的联系。   他们通过全息投影的高科技手段,试探性的建立出一个通道。   或许过不了多久,也有可能还要经历很长时间,才能摸索出一个安全的能让人自由进出这两个世界的通道吧。   林北都见小福宝在发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两下。   见她没有反应,以为吓着她了,便拍拍她的脑袋,抬头对着天空大喊了她一声:“小福宝,快回来!”   小福宝被他突然这么一喊,还真叫回了魂。   “吓着你了?”林北都问她。   小福宝摇头,面露失望之色,说:“院长,如果那时候我在多好啊,我想见见仙女。”   小福宝的事,林北都也有所耳闻,知道那段时间何老太是为了她的安全,才把她关在家里的。   他安慰她:“不要紧的,还有机会呢。这不是留下书了嘛,你可以看看,跟见了仙女没什么两样。”   小福宝立刻坐了下来,认真阅读起来。   这本《经济论》的内容,在小福宝看来,非常浅显易懂。里面所说的,是在现代不需要专门学习就能懂的一些知识,只有很小一部分比较专业,但只要稍微动动脑子就能懂。   小福宝很快就看完了,但她还是假装没看懂,耐心地听林北都说他的见解。   “你看这句话,说不能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投资要分散到不同的地方,这样风险就会降低。还有这句,高风险高收益,真是至理名言啊!”   林北都说得摇头晃脑,深深陶醉在这本书蕴含的深奥理论中,大有醍醐灌顶豁然开朗的意思。   小福宝的思绪都飞到了另一个地方,人在曹营心在汉。   终于,林北都把他悟出来的道理都说完了,“小福宝,你听懂了吗?”   小福宝苦着脸说:“院长,我还要回去再琢磨琢磨。”   “嗯,好好琢磨,别辜负了司徒夜的一番苦心啊。”   小福宝怔住了,“夜哥哥?这跟夜哥哥有什么关系?”   “呵呵,之前我收到过他一封信,他详细问过你读书的情况,还特地交代我,请我多给跟你说说经商和治国之道。”   小福宝听得眼睛又不由地瞪大了一圈。   经商之道她能理解,治理之道跟她有什么干系。   林北都捋着胡须继续说道:“当时我就想,你一小姑娘,学点经商是好事,可以帮帮家里,正准备给你找些书来教你,就遇到了仙女,得了这本经济论,正好教教你!”   “至于治国之道,其实就是圣贤之道。平日我也教了你不少,想来你也是懂的,所以,就不必专门教你了。”   “院长,您不觉得,这学治国之道有点……”小福宝寻思了半天,找不到了合适的词来形容她的感受。   “觉得有点过了,学大了?”林北都替她说了。   小福宝连连点头。   林北都乐呵呵地看着她,忽然收敛笑容,变得严肃。   “小福宝,治国之道,听着大,实际也小。天下是国,家亦是国。朝廷是国,药铺亦是国。君臣有国礼,长幼也是国礼。只要懂了治国之道,便懂了这天下之道,日后无论是与谁交往过招,你都能进退有度,不卑不亢,不急不徐,不骄不躁,不患得患失,不贪婪妄为。”   林北都立刻孔子上身,开始长篇大论的说教起来。   小福宝却不烦,认真仔细地听着。   有时候她会回想自己在现代社会的求学之路,那时,整个社会都在追求分数和名校,热门专业和好工作,所有人都很浮躁,很难得有人肯沉下心来搞研究。   可在这里,讲得最多的就是修身养性,修心养德。   乍一听起来,很飘渺,可学到后面,小福宝越发觉得,心境不同,看这个世界的眼光也不同的,学知识时,也变得更扎实沉稳,之前以为最无用的大道理,也渐渐用到了实处。   林北都见小福宝听得频频点头,知道她听进去了,很是满意。   “难得司徒夜忙着打仗,还想着你的功课。你一定要好好学,才对得起他。”   小福宝莫名地红了脸。   司徒夜的信中也曾经问过她的功课,回信时她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并未放在心上。   没想到,他留了个心眼来问林北都了。   “对了,今年春闱推迟了,你可知道。”   科举考试分春闱和秋闱,一般乡试在秋天,过了乡试成了进士的人,会在第二年到京城参加会试,便是春闱。   会试之后,便是殿试。   殿试是皇帝主考,第一名就是传说中的状元了。   何承文今年考秀才,跟春闱没啥关系,林北都好好的提起这事,是要说谁呢?   小福宝谨慎地回道:“院长,我听说了一些,但具体推到哪日,我不知道。”   林北都若有所思地看着小福宝,又说:“白大夫在京城一待就是七年多了,也不知他怎样了。”   难道是在暗示皇帝身体不好,春闱才推迟了吗?   “那日,我算了一卦,竟算出春闱推迟是好事。”林北都继续说,“算算司徒夜去了北边也七年多了,如果他能赶在春闱之前赶回来考试,今年他必定是状元!”   “呃……”小福宝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林北都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司徒夜处处替你着想,你也该多替他想想。有来有往,互相关心才是对的!”   小福宝识相地连连点头,犹如鸡啄米。   “这几年,他也立了不少军功,年纪轻轻就有这等战功,也该回来参加科举考试,入仕为官,报效国家!”   扯了半天,原来是为了这事啊。   小福宝立刻笑脸盈盈地说:“院长,我一会回去就修书给夜哥哥,劝他回来考试!”   林北都满意地点了点头。   “院长,学生这就回去写信。”   小福宝恭敬地对着林北都行了个学生礼,才算结束了今日的课程。   离开书院时,小福宝有意避开所有人,去了那片树林。   这里没有任何变化,如果不是林北都告诉她,小福宝是不可能相信这里有过异样。   小福宝坐在树林里又仔细观察了十几遍,依旧没有收获。   她心有不甘,思索片刻,找来一块尖锐的石头,开始在树杆上刻写着。   她写的是他们实验室内部通讯用的特殊代码,这些代码只有达到一定级别的人才能看懂,主要是为了安全,防止泄密。   后来大家用惯了,日常也会用这个联系。   如果仙女是实验室的人,如果他们能看到这里,就一定能发现这些特殊代码,知道她在这里。   空地边总共三十颗大树,小福宝有规律地在上面刻写完代码后,又坐在那里发起呆来。   之前她想过用这个办法与同事取得联系,可她舍不得何家人。   她是魂穿,她也相信同事们会保存好她的身体。如果她要回去,应是原路返回魂穿过去,那就意味着,这个世界的小福宝死了。   她不愿意何家人因此伤心痛苦,这才没有下定决心。   如果同事能看到她在树上刻的代码,就知道她在这里,但过得很好,暂时不能回去,请他们原谅。   做完这些,小福宝如释重负,扔了石头,高高兴兴地下山回家了。   一个时辰后,赵大夫人看着三十个鬼画桃符的东西,一头雾水,都快看成斗鸡眼了,也没看懂。   “这些字符是那个小贱人刻在树上的?”   “是。”管事回答。   “她刻给谁看?”   “小的已经派人在树林里守着,不见有人来。”   “这是什么字符,你们可认得?”   管事为难地摇头。   这比天书还难认,他们拓下来的时候,也没少废功夫,要是认得,就不用拓了。   “那片树林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没有,不过就是书院后面的一片普通树林罢了,书院的书生们也经常去那玩耍的。”   赵大夫人盯着字符看了半天,忽然心生一计,招手叫管事过来,“树杆的字符你们盯紧了,别让人给抹去了,然后……”赵大夫人低声说了许久,最后才说,“你就这么办!”   管事忙应下,退下去了。   他立刻派人去何家打听具体情况了。   何老太出发去京城后,余明娘就开始忙碌起来。   虽说家里人少了,可事没少一件。   她收拾完家里后,让厨娘负责做饭,自己刚要出门就看见小福宝跑回来了。   “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去书院接你了!”余明娘心疼地给她擦汗,悬在半空的心也慢慢落了下来。   “二婶子,您找我有事?”   “能有什么事,不就是要盯着你,怕你又跑出去淘气了。”余明娘与她说笑。   小福宝知道她担心自己,便把在书院学习的情况向她汇报了一下。   “二婶子放心,这几日我暂时不会去书院。”   “哦?肯留在家里陪二婶子了?”   小福宝指着家里一堆礼盒,笑道:“我陪二婶子拆礼物,还要准备回礼呢。咱家还有一堆的拜帖,都是请二婶子去吃茶赏花的,如果不把回礼准备好,到时候别人会笑话咱家没礼数呢。”   “就你主意多!”余明娘笑呵呵地拉着她进屋,“二婶子正想央求你帮忙呢,现在你主动说要帮婶子,可别嫌累啊。”   “和二婶子一起做事,不累!”   小福宝一蹦一跳地来到屋里,指着其中一个大礼盒说道:“来吧,二婶子,咱们一起拆礼物!” 第907章是福是祸?   一屋子,大箱子小盒子的,堆集如山。   小福宝挑了几个大箱子打开,里面大多是布匹绸缎这些大东西,还有送棉花被子和枕头的,送得还真是实在。   “这十几斤白面粉,好像生虫了。”余明娘一边查看,一边对礼单,顺手把一并送来的豆子和其他米粮都翻看了一下,还真是有许多都生了虫子。   小福宝接过礼单一看,竟是朱冬梅娘家送来的。   “这事,怕是你四叔四婶都不知道。”余明娘说得很笃定,“定是他们听说咱家越来越风光了,想来打秋风,先送些东西来,过两日怕是人就要登门了。”   小福宝瘪嘴。   这些年,何家日子过得好了,来打秋风的穷亲戚多了去。   三天两头的,何老太他们早就有了应对之法。   朱冬梅早就跟娘家划清了界线,这些年了,他们也没脸来联系,倒也平安。   没想到何老太得了诰命,他们就上赶着来送礼,还送这等寒碜人的东西,也不嫌丢人。   “二婶子,您打算怎么办?”   余明娘指着礼单说:“上面写得倒是漂亮,又是米又是面,还有豆子花生一大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送了咱们家一个大粮仓呢。”   她又随手剥了几颗花生,不是瘪的就是坏的,剥了十颗,统共两颗好的。   “唉,这些东西,就是乞丐都不会要的。”余明娘思忖片刻,说,“我今儿就差人赶紧回大沟村,问问你四叔,他们有何打算。”   小福宝也这么觉得,到底是朱冬梅的娘家人,不提前打声招呼,到时候才麻烦。   “二婶子,你打算扔了这些粮食吗?”小福宝问她。   余明娘点头,“这些哪能留下来,别到时候把咱家的好粮食都弄坏了。”   小福宝想了想,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声。   余明娘越听越觉得这法子好,便按照她的意思做了。   折腾这些粮食把余明娘累得够呛,休整了两天,才继续收捡下面剩下的礼品。   其他东西还算正常,就算不是多贵重的,至少没有坏的。   余明娘细心地分门别类整理好,有序地归置好后,又将礼单入了账册,只等着有合适机会,一家家的还人情。   收拾到第三天,这些大箱子小盒子全都拾掇完。   “咦,这小东西挺有意思的。”余明娘从一个精致的盒子里拿出一个银球,在手上把玩着,“好像可以打开,放东西在里面……”   小福宝凑过来一看,觉得眼熟。   仔细回想,这似乎是个文物。   至少在现代世界里,这东西是个特别值钱的文物。   “二婶子,这好像是个银香囊。里面是放香丸的,然后挂在腰间,这样身上就带着幽幽香气,很好闻的。”   “真的吗?”   “我记得香铺里,有卖这种大小的圆球状的香丸,应是装在这里面的。”   余明娘很喜欢这个,她笑道:“那我明天就拿到香铺里给掌柜的看看,如果是,就配点香丸,咱们留着自己用!”   小福宝顺势说道:“二婶子,您留着用吧。”   余明娘着实是喜欢这个银香囊,也没客气,便应了下来。   “这小东西可真有意思,得看看是谁送的,到时候好还礼。”余明娘又拿出礼单来对,可对了半天,也没在礼单上看到这样东西。   小福宝以为余明娘看花了眼,帮着对礼单,结果一样一样的。   “肯定是哪户人家做事不细心,给漏了。”余明娘寻思着,不过是银子做的一个小圆球,应是不值钱的东西,便说,“可能是咱们家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送的吧,礼单都是后面补的,有差错也很正常。”   乡下人送礼,都喜欢挑着扁担扛着篓筐来,哪里知道还有写礼单。   很多人是到了何家,见别的大户人家送礼有礼单,可自己不会写字,临时让何家的人帮着写了个单子的。   那天人多事多,少写几样东西也是正常的。   小福宝直觉这是个值钱玩意,可有多值钱,她也拿不准。   如果是值钱玩意,按理送礼的人家不可能漏登记的。   小福宝心里有点不安,但她没有声张,反而佯装无事地笑道:“二婶子,不要紧的,反正咱们回礼都会多回,这一两样东西不算进来,也不会亏待别人家。”   余明娘顺手将银香囊往自己腰上一别,继续忙别的事了。   第二日,赵大夫人就收到了消息。   “何老二家的当真拿着银香囊去香铺里配香丸了?”赵大夫人激动得声音都发颤了。   她可是等了好些天了,急得差点想叫我上门帮何家拆礼物了。   管事回答:“是的,配了十几颗香丸呢。看上去,何老二家的挺喜欢那个银香囊,成天戴在身上。”   “哈哈哈!姓何的,这回我定要杀你满门!”赵大夫人冷声笑道。   管事打了个寒颤,不敢说话。   赵大夫人难得笑得这么开心,她美美地吃了颗果子后,才说:“还不快把这消息传出去,这事定要让安贵妃知道,才能弄死他们!”   余明娘买了香丸之后,特地挑了几颗味道清香的,送给小福宝。   “你现在也是大女孩了,也该讲究了。”余明娘像在打扮女儿一样,一边给小福宝选衣裳,一边给她配香丸。   她将香丸放进了另一个银香囊里,要别在小福宝的腰上。   小福宝定睛一看,竟与余明娘的有八九相似。   余明娘见她发现了,抿嘴笑道:“香铺掌柜说,这银香囊的款是京城最流行的,我见他铺子里有相似的,就给你买了一个。”   说罢,她还很得意地说:“香铺掌柜说了,这种纹式叫双鸟朝阳,是宫里一个贵妃娘娘最喜欢的纹式,所以到处都是仿制的。”   小福宝留了个心眼,问道:“二婶子,掌柜的有没有说您这个值多少钱啊?”   “唉,那天人多,掌柜的只瞄了一眼,没细看就被人叫走了。他只说我这个做工最好了,想来也不便宜。”   余明娘说完,又拍了拍头,大声说道,“小福宝,多亏你提醒我了,我就该让掌柜的给我估个价,这样咱也心里有数,下回知道是谁送的,好还礼啊。”   小福宝微笑点头。   她把另外一个银香囊拿在手上把玩,手指轻轻弹了两下,暗想,这东西到底是福是祸呢? 第908章顶级打秋风的   就在小福宝准备去书院时,余明娘派去大沟村送信的人回来了。   “四叔真的这么说的?”余明娘听罢,喜上眉梢。   送信的回道:“千真万确,四老爷说了,不用管他们。就是他们送来金山银山,收下也是受得的。”   余明娘还是不太放心,“我四弟妹呢,她怎么说?”   “四太太说,他们肯定不会送好东西,叫您留个心眼,且别扔了。万一他们来打秋风不成功,会要您把东西还回去的。”   余明娘的心,咯噔一下掉了下去。   她当真没有留这一手,生虫的粮食她都扔了,怕是朱家来了人会闹着叫她还的。   余明娘急得抓耳挠腮。   小福宝刚跨出去的脚,又缩了回来。   “二婶子,您别急。自古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人家还回来的。他们当真要闹,大不了给点银子打发他们。反正有了这一回,下回不上当就是了。”   余明娘想想是这么回事,便安定了。   果然,朱冬梅的大嫂子杨玉芬和二嫂子宋芳就来了。   余明娘差人在自己身后立了个屏风,让小福宝坐在后面。   “你乖一点,别出声。”   “二婶子,干嘛让我特地来看她们的笑话?”   余明娘笑道:“你奶临走前特地交代过我,要我带着你开始学管家了。以后啊,不管你嫁到谁家去,都会有这样的亲戚。到时候,你可别因为年纪轻,脸皮薄,不敢说狠话下狠手。”   小福宝一歪头,乐了,“原来二婶子是准备教我变狠啊!”   余明娘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调皮鬼,就知道取笑二婶子。”   门外,传来下人的通传声。   余明娘让小福宝静静坐好,自己走到屏风外面坐稳了。   杨玉芬和宋芳穿得破破烂烂地往这里跑。   她们一边跑,一边四处张望,看着这漂亮的宅子,口水都流出来了。   “哎哟,二嫂子,你可是越来越漂亮,越来越年轻了啊!”何家风光了,余明娘都升级成了她们的嫂子。   余明娘知道她们的目的,只是礼貌地寒暄,不肯多说一句话。   杨玉芬和宋芳交换了一下眼神后,开始默契地哭穷。   “唉,这世道越来越难混了,如今种田吧,当家的累出病来了,也不见收成,全家都快饿死了。”   “可不,我那当家的,想去城里找点零工,竟闪了腰,现在还卧病不起。”   “前几日我们去看了看小姑子,她倒是过得好,人都胖了好几圈,脸圆得一个褶子都没有,真正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两人连说了半个时辰,从自家惨状说到朱冬梅,再从从前的情分说到现在的亲戚关系,最后落到了余明娘的身上。   “老太太去京城谢恩了,何老大一家也在京城谋生,现在可是全由你和何老二操持家业了。看看,这家多整洁啊,多富贵啊!还是二嫂子打理得好。”   宋芳夸完余明娘,就给杨玉芬使眼色。   杨玉芬见余明娘装傻充愣,只得撕破脸,开口要钱了。   “二嫂子,你是我见过的最最最善良的人了。你看你,跟菩萨一样,肯定也是菩萨心肠。”   “其实我们这次来,是想借点银子的。上回送礼,咱们也是借钱才买了那些粮食,如今自己家里揭不开锅了,借的钱也没得还,只好到你这里来借些,等我们手头宽裕了,马上还你。”   有了杨玉芬打前战,宋芳就更有劲头了。   “二嫂子,你们何家现在可是锦州首富啊!何老大又去京城做了全国药材商会的会长,老太太有了诰命,这家底子,可不是一般的厚啊。”   余明娘实在不想再跟她们扯蛋,便问:“你们为何不去我四叔家借银子?他们在大沟村,离朱家村更近啊。”   杨玉芬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二嫂子,方才我不是说了嘛,我们去过小姑子。那是正常走亲戚,没借钱这回事。”   宋芳也来圆谎,“我和大嫂来锦州城办事,刚巧遇到点事,手头紧了,这才急着来你这借钱的。”   谎话漏洞百出,余明娘知道就算她戳破了,她们也会继续编下去。   索性不理会,径直又问:“那你们想借多少?”   “五百两!”   余明娘愣住了。   她们还真是癞蛤蟆打呵欠,口气真大啊。   “五百两我这没有,银子都拿去买药材付工钱了,家里统共只剩下一百两。我留五十两过日子吧,剩下五十两可以借给你们。”   杨玉芬面露失望之色,可想想五十两也不是小数目,借了总比不借好。   “行,五十两也行!”   余明娘爽快地叫人拿出五十两白银,宋芳激动地要去接,却被余明娘挡住了。   “既是借银子,你们是要写借条的。”   “啥?”杨玉芬和宋芳都呆住了。   “借钱写借条,天经地义。你们不会是打算借了钱不还吧?”余明娘笑呵呵地问她们。   杨玉芬冲口而出,“都是亲戚,哪有逼人写借条的!”   宋芳也阴阳怪气地说道:“真正是为富不仁啊!现在你们有钱了,就这样作践人?”   “亲家嫂子说的是什么话?是你们口口声声说要借钱,我不过是按照惯例让二位写个借条而已,这怎么就成了作践?”余明娘寸步不让,笑容渐失。   小福宝躲在屏风后面,看着杨玉芬和宋芳的脸渐渐变成死灰色,忍不住想笑。   她正纳闷,这两人咋不胡闹了,为啥不叫何家还礼钱了呢?   正想着,就听到厅堂里杨玉芬气得直拍桌子,“可真是没天理了,咱们还特地借了五十两银子,买了这么多粮食送来作贺礼,你们何家倒好,收下了,连个屁都不放,还让我们写借条!”   “就是,早知道当初借钱买来的粮食自己留着吃,还能吃个一年半载呢!”宋芳也打定主意,赖上了。   小福宝捂着嘴,在屏风后面笑得弯下了腰。   余明娘连忙咳嗽两声,将她发出的声音掩盖住。   “你们送的粮食,我早就看到了,不是发了霉就是生了虫,连喂猪都不行。我早就扔了,扔之前也派人作价算过,最多只值一百文。”   说完,便有人拿了一百文铜钱出来。   余明娘扔到她们跟着,冷声笑道:“这些还给你们吧!” 第909章你一定没好下场   杨玉芬像是被人踩到尾巴,蹭的一下跳起来,尖声喊道:“你什么意思?打发叫花子是不是!什么作价一百文,你咋不说只值一文钱!”   宋芳则来软的,她抹着眼泪哭天抢地的喊:“你们的良心真是狗吃了啊!你们坑了我家的五十两粮食也就算了,还拿一百文来笑话我们的一片真心,我……我羞得没脸见人了!”   两人一唱一和,也不见余明娘有反应,索性跑到院子里,一个骂一个哭,整条大街都能听到她们的叫骂声。   余明娘早料到她们会这样,只是太久没见识了,一下子也怔住了。   小福宝在屏风后面悄声说:“二婶子,快开门。”   反正这嗓门大得肯定已经招惹了不少好事者,还不如把门打开,让她们当众叫,何家也能当众解释清楚。   余明娘应了一声,亲自了开了院门。   还别说,外面当真围了不少人,都在听热闹。   余明娘当众把事情经过大略说了一遍,然后指着府衙的方向,淡淡说道:“处理粮食时,我们何家怕让官府知道了,说咱家浪费粮食,咱也怕万一真有用处,扔了可惜,还特地请了府衙专差粮食的衙差来做见证。”   杨玉芬和宋芳没料到何家有这招,怔住了,连哭骂叫喊都忘了。   余明娘还从人群中拉出几个人来,都是何家的邻居。   “衙差来的时候,你们可是在场的,可是亲眼所见,那些粮食都发了霉长了虫?”   有个大婶回道:“有的,除了面上一层是好的,下面都是坏掉了的粮食。咱活了这么大岁数了,还没见过这么糟的粮食,你们是怎么弄来的?”   杨玉芬和宋芳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余明娘见她们不再闹腾,这才指着一百文钱说:“是衙差作的价,他说这粮食也没旁的用处,只有一小部分可以拿去喂猪。我便作主将粮食都送给他,让他帮着处理。这一百文,是我何家另外拿出来的,你们不要也罢,可别把脏水泼到何家头上来。”   杨玉芬哑口无言,她见门外这么多人看着,急忙撞开余明娘,将院门给关上了。   宋芳也调整了一下情绪,重新振作,恢复了八成的战斗力。   “这些粮食,我们买来时可是好的,谁知道怎么送到你家就变成坏的了。何老二家的,你就是仗着有钱有势,欺负人。”   杨玉芬见宋芳找到了突破口,马上附和:“等回去,我们定要找那米商好好算账!但一码归一码,咱家确确实实出了五十两白银买了粮食,没道理送到你家后,就折成了一百文吧。”   “这样啊……”余明娘思忖片刻,突然一拍手,笑道,“衙差说过,粮食放在府衙,一时半会不会送走。这样吧,我去府衙替你们要回粮食,你们带回去吧。”   “你!”杨玉芬和宋芳万万没想到,这些年来,余明娘竟变得如此强悍。   不等她们说话,余明娘又说:“我还想起来了,就是要打借条,也得去府衙请衙差做个见证才行,否则,过几日你们反过来说是我欠了你们朱家,我可怎么办?”   杨玉芬和宋芳铁青着脸,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本想就地一躺,撒泼耍赖。   可一想到余明娘左一个府衙右一个衙差的,心里又发怵。   两人眼珠子转了又转,最后,杨玉芬抱起地上的一百文钱,开门就跑。   宋芳推了余明娘一把,气呼呼地骂道:“你这贱人,别以为有钱了就了不起!走着瞧,你一定没好下场!” 第910章升级成小偷了   两人骂骂咧咧地跑出何家院子,在拐角处站住了。   “大嫂,你只拿了一百文钱?这也太少了吧!”宋芳越想越觉得自己吃了亏。   杨玉芬得意地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茶杯和一个小花瓶。   茶杯是她喝茶用的,小花瓶是放在她座位边上的一个摆设,被她顺手藏在怀里带出来了。   “你看,这两样东西值钱吧!”杨玉芬很是骄傲地地说,“我知道这东西叫青花瓷,跟咱家乡下用的大海碗粗瓷值钱多了!”   她又轻蔑地瞅着宋芳,反问道:“你两手空空的,别什么都没带出来吧。”   宋芳一甩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圆圆的小东西。   杨玉芬接过去一看,是银的!   里面还放着一颗圆圆的东西,很香!   “这是什么东西啊,这么小一个,能卖几个钱?”杨玉芬问她。   宋芳把银香囊抢了回去,不屑地说道:“不知道了吧,这是银香囊!这是京城最流行的好东西,卖得可贵了!”   “你怎么知道的?”   “我娘家一个好姐妹,家里就是做银饰的工匠。我在她家见过这个花样,听说只要是这个花样的,做工精致的,少说能卖三十两银子!”   杨玉芬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那咱们卖了,平分!”   “这可是我从她腰上解下来的,当时我吓得啊,差点要昏过去。凭什么要跟你平分,你有茶杯和花瓶,自己拿去卖了得了!”   宋芳不肯,带着银香囊就要去找买家。   杨玉芬想着回去的路上,还能再磨磨,换银子要紧,就没有再啰嗦。   何家送走了她们两个瘟神后,余明娘唤人把院子又打扫了一下。   忽然,小福宝发现她腰间的银香囊不见了。   “二婶子,您的银香囊呢?”   余明娘往腰上一摸,空空的,也愣住了。   “我一直戴着呢,怎么会没有?别不会是掉在院子里了吧,赶紧找找。”   一屋子人里里外外找了大半个时辰,也没找着。   余明娘忽然想到宋芳推她那一下时,另一只手好像在她腰上摸了一把。   当时没留心,想想现在,应是被她顺手偷走了。   这时,下人来告诉余明娘,厅里少了一个小花瓶,和一个茶杯。   余明娘哭笑不得,说:“她们可真是长本事了,讹不到钱,改偷了!”   下人们都说要报官,小福宝拦着不让。   “二婶子,反正被偷的都不是什么值钱东西,真要闹出去,咱家也没面子。”   说完,她把自己腰上的银香囊别在了余明娘的身上,歪头看着,越看越顺眼,心里莫名地欢喜,之前那种不知是福是祸的担忧,也一扫而空。   小福宝越发笃定,东西被偷不是坏事。   她笑道:“二婶子,会被偷的东西,都是不旺主家的。没就没了,说不定丢了它们,咱家就平安了呢!”   余明娘信服地点头道:“好,婶子听你的!”她还连声保证,“一会婶子就带你再去买个银香囊!”   小福宝无所谓地笑道:“婶子,我更喜欢您给我做的衣裳。天快热了,不如您给我做件夏衫吧。” 第911章我爱摆谱怎么了!   做衣衫可是余明娘最拿手的,她立刻拉着小福宝就要去布庄选新料子。   小福宝也不愿意扫她的兴,跟着她一起去了。   选料子时,遇到不少熟人,他们都问余明娘:“何老太太去京城也有一个多月了吧,怎么还没有捎个回信啊?”   说起这事,余明娘和小福宝心里都怪着急的。   按理,人一到京城,就会派人传个平安来。   京城再远,有驿站传递消息,这个时候,应是能收到消息的。   可是何老太音讯全无。   何福兴三天两头地去找知府,得到的消息永远都是,一切平安,不用担心。   这回子别人问起,余明娘强作镇定地回道:“老太太年纪大,走得也慢,估算着时间,怕是才刚到京城呢。等京城那边再派人传信过来,少说也得十天。”   “咱们这些土包子,一辈子都没去过京城,只知道远,没想到这么远啊!”有人搭讪,自我解嘲。   也有去过京城的,自以为是地说:“这都一个多月了,就是八十岁老太太来回一趟,时间也是够的。你家老太太才多大年纪啊,谱摆得挺大的嘛。”   小福宝想上前顶回去,被余明娘悄悄拽了回去。   她浅笑道:“我也没见过世面,只听说进宫规矩多,老太太头一回进京就是去皇宫,想来老太太是一紧张,也忘了寄信给咱们了。”   余明娘这番话,说得是低调又嚣张,硬生生地把嘴碎的都给堵回去了。   别人见在她这里也没讨好好处,撇着嘴走了。   余明娘也没心思选布了,带着小福宝就往府衙去。   路过银铺时,小福宝眼尖,看见杨玉芬和宋芳在铺子里讨价还价,手上好像还拿着一个银香囊。   小福宝只觉得哪里怪怪的,心里怪不舒服的,便拉着余明娘往另一边的小巷子走去。   “二婶子,咱们往那边走,那边人少。”   余明娘一心想快点到府衙,便点头道:“也行,走这条小巷可以抄近道。咱们快点到府衙,这回一定要问出点什么来。”   两人刚刚折身进了巷子,小福宝下意识的回头。   眼角余光看见杨玉芬和宋芳兴高采烈地走出银铺,看她们的笑容,应是卖了个不错的价格。   余明娘拽着小福宝,一路小跑到府衙门口。   正要进去,忽然听到捕头大声喊道:“好哇!正要找你们呢!”   余明娘以为是有何老太的消息,喜出望外。   抬头正要问,只见捕头刷的一下拨出大刀,架在了余明娘的脖子上。   余明娘吓得脸色煞白,腿一软,身体像没骨头似的,整个人往大刀上倒去,差点自己割伤了脖子。   小福宝赶紧扶住她,正要问怎么回事,捕头眼疾手快地将余明娘腰间的银香囊扯了下来。   “何老二家的,你涉嫌刺杀安贵妃,快说,你的同伙都藏在哪了!”   余明娘刚喘匀的一口气,忽然间,哽在喉咙里,差点把自己憋死。   就连小福宝,也傻呆在那里,以为自己在作梦。   她直觉此事不妙,却没想到,竟扯上了刺杀! 第912章秘报跟阵风似的   眼见她们就在被捕头拉进大牢里,知府走了出来。   余明娘和小福宝都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拼命地向知府挥手喊救命。   “府衙重地,你就是这样当差办公的?”知府一脸严肃的盯着捕头,又扫了眼旁边的捕快,整张脸黑如锅底,阴鸷得能用眼神杀死他们。   捕头下意识地松了手,然后又很快回过神来,将银香囊递给知府,解释道:“大人,我收到秘报,说当前刺杀安贵妃的凶手逃窜到了咱们这里,还将安贵妃的双鸟朝阳银香囊带到了锦州城!”   知府接过银香囊,看了一眼,将信将疑。   捕头又说:“昨日我便禀告了大人,是大人叫咱们注意城中动静的。刚才我又收到秘报,说是何老二家的新得了一个银香囊,正是安贵妃的!”   “秘报?你十年没得过一次秘报,怎的这几天,一下子得了两个?”知府说得平实无奇,“你的秘报,怎跟阵风似的,说来就来了?”   这话可嘲弄人了,可没一个人敢笑。   捕快噎住了,好半晌才说:“应是有人想立功,才故意放消息给我的。”   知府挥挥手,示意他们把人都带进去。   这回知府没有升堂,而是将他们全部带到后院。   “何老二家的,这银香囊你是从得来的,说说看。”知府对余明娘还算和气。   余明娘正要回答,小福宝抢先说道:“大人,我二婶子在银铺买的,还特地去香铺配了香丸。大人派人去查,就能查到的。”   余明娘心中狐疑,不知小福宝为什么要隐瞒送礼的内容。   可当她见知府看向她,毫不犹豫地点头附和。   “大人,我听说现下最流行这种小玩意了,想着小福宝长大了,就给她买了一个,让她戴着玩。这孩子孝顺,非要给我戴,我就戴在身上了。”   何家做事素来低调,余明娘更是如此。   知府又仔细打量着手中的香囊,淡淡说道:“这东西确实很流行,我家夫人也有一个,听说现在锦州城的女子都喜欢这东西。”   说到这里,知府抬眼瞥了捕头一眼,“你凭什么认为,这是安贵妃的?”   捕头嘴唇动了动,踌躇着没敢说。   知府冷笑道:“是不是又是秘报里说了?”   捕头讪讪说道:“秘报里说,安贵妃的银香囊内侧,有皇家印鉴。”   知府半信半疑地打开银香囊,倒出香丸,凑到光亮处往里看。   只见里面坑坑洼洼,做工粗糙,哪里有什么印鉴。   “难道是本官的眼瞎了?”知府嘲弄着将银香囊扔给捕头,“你看看,哪里有印鉴!”   捕头哆嗦着,将银香囊里里外外检查了几遍,当真没有看到任何印鉴。   他赶紧给旁边的捕快,捕快们也看了好多遍,就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满大街都能买到的仿制货。   捕头只觉得背脊凉嗖嗖的,跪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知府也没为难他,淡淡说道:“既是有根有据的,不查也说不过去。你的秘报说安贵妃的银香囊就在城里,如果不查个水落石出,怕是京城知道了,本官也逃不了干系。”   知府抖了抖袍裾,翘起了二郎腿,笑得更加温和,“那就有劳捕头了,全城搜查,定要把这银香囊给找着!” 第913章马屁拍得熘   捕头一听就头皮发麻。   这不是大海捞针!   正犯愁,只见知府又对着余明娘和小福宝说:“为了避嫌,先从你们何家搜起吧。你们两个就在这坐着,等搜完了没问题再回去。”   她们当然没有意见,二话不说,坐在府衙里就不动了。   捕头欲哭无泪,望着知府期期艾艾,不敢乱动。   说到底,他就是立功心切,做事急躁,没有早请示晚汇报,便拿着秘报当了圣旨,想先下手为强,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如今连知府都得罪了,以后难混了。   捕头见知府看都不看他,又哭丧着脸来看余明娘。   谁都知道,知府跟何家关系好,如果她肯为自己说句话,多少也不至于太难看了。   余明娘不想多事,假装没看见。   捕头又看向小福宝。   小福宝灵光一闪,扭头看向知府。   “大人,您说什么?”她问。   知府愣住了,正要说我什么都没说,小福宝又扭头看向捕头,一脸天真地说:“捕头大叔,您没听见?”   捕头有点头晕,“听……听见……”   “方才大人说,银香囊都是女人家喜欢的小玩意,要查,当然要从银铺啊首饰铺香铺之类的地方查起。”   捕头这才意识到,小福宝在帮他。   知府微笑着没有点破,静静地看着小福宝,等着她的下文。   小福宝又说:“我以前听大人说过一些案子,像这种寻东西的,到铺子里一问,都能问出些子丑寅卯。到铺子里买东西的,要么是熟客,要么是生客,若是熟客还好,都是本地人,要是生客,可得让城门看严了,否则跑了就麻烦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捕头再也不敢耽搁,一边叫人去各城门看守搜查,一边自己带人去铺子里搜了。   等捕头走了,知府才笑呵呵地说:“你这小丫头,竟敢拿着本官做人情了?”   “是大人英明神武,功勋卓著!”小福宝脆生生的嗓音,听得异常悦耳,“大人一旦找到了真正的双鸟朝阳银香囊,既替我二婶子洗清冤屈,又能为安贵妃寻回旧物,还能顺藤摸瓜找查找当年刺杀之人,一举三得,这等妙计,非大人不能!”   知府明知道她是在拍马屁,也觉得很舒坦,笑笑地摆摆手,故意跟她唱反调。   “那要是这回本官没找到呢,这事闹出去了,本官岂不是要掉脑袋?”   小福宝很肯定地说:“如果是别人,肯定找不到。但如果是大人想要找,肯定能找着!大人是好官,是清官,是锦州城的父母官,您这样的好人,老天爷肯定会保佑您的。”   知府先是一怔,旋即大笑起来。   “就你嘴甜!刀都架在本官脖子上了,本官还有闲情跟你乐呵。得了得了,你快点吃点心吧,拿好吃的堵着你的嘴,本官也能清静一下。”   小福宝笑嘻嘻地回到余明娘的身边,见她脸上总算有点血色了,小声安慰道:“二婶子,您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余明娘瞥了眼正在看公文的知府,凑到小福宝的耳边小声说道:“我怎么觉得,你四婶的娘家嫂子,要倒霉了。”   小福宝嘿嘿一笑,道:“二婶子,您听说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   “自作孽,不可活!” 第914章当面审问   捕头以为自己这次完了蛋了,哪知才搜到第二家银铺,就查到了真正的双鸟朝阳银香囊。   掌柜早就吓尿了,还没盘问,就把银香囊的来历说得清清楚楚。   杨玉芬和宋芳正在吃烧鸡烤鸭呢,一嘴的油没抹干净,就被人抓到了府衙。   一番严刑拷打,非要她们招认。   她们哪里知道什么刺客什么安贵妃,哭爹喊娘的一口咬定东西是余明娘的。   捕头无奈,只得把打得皮开肉锭的杨玉芬和宋芳拖到了知府和余明娘的跟前。   “大人啊,那东西真得是何老二的!今儿我们去她家时,就看到她戴在腰上的!”杨玉芬拼了老命大声哭道。   余明娘总算是明白了小福宝的苦心。   她咬了咬牙,说:“大伙都亲眼看到了,我腰上的银香囊是被捕头扯下来的这个,大人也亲自查验了,不过是民间仿货,跟你们手上的没有半点关系!”   杨玉芬呆住了。   宋芳不管不顾地爬到知府脚上,肿得跟猪头一样的脸,话也说不清楚。   “大人,银香囊是我从她身上偷来的。”宋芳含糊不清的,把她偷东西的经过大致说了说。   其实这些,捕头早就向知府汇报了,可是谁信呢。   余明娘厌恶地看着她们两个,心想,真是恶有恶报。   面上,她却是瞪大眼睛,一脸无辜,“你们可是四弟妹的亲嫂子啊,怎能为了给自己洗脱罪名,就编出这样的瞎话来骗人!”   “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啊!”杨玉芬和宋芳本能地想就地打滚耍赖,刚往地上一躺,身上的伤口就炸开了花,痛得她们连滚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趴在那里,把最难听的脏话都骂了出来。   余明娘赶紧去捂小福宝的耳朵。   等她们骂累了,余明娘拉着小福宝跪在了知府跟前。   “大人,这银香囊到底是谁的,大人大可去查。想来捕头也在何家搜过问过,民女可的撒谎,捕头是清楚的。”   捕头当下点头道:“何老二家的没说谎。”   看礼单拆礼物都是余明娘亲自在做,买香囊香丸这些事也是余明娘自己跑腿,就连宋芳偷了她的银香囊这事,余明娘也没有声张,只有她和小福宝知道。   何家那几个下人也不是多事的,只道这些小玩意是余明娘自己买来的,其他细节一概不知。   所以捕头也从他们那里问不出什么来。   余明娘深知,不把干系撇清楚的严重性,便大声辩解道:“你们二人来我何家借钱,我不肯白给,说要找借条,你们恼羞成怒,在我何家大声辱骂,这事街坊邻居都能作证。”   知府看向捕头,捕头连连点头。   余明娘又说:“你们闹着要我们还粮食,我说了,粮食作价一百文还给你们,你们嫌少,又跟我闹一出!朱家嫂嫂,何家从未欠过你们,你们为何非要针对我们,找何家的麻烦!”   说到激动处,余明娘也跟着抹眼泪,“难道你们一定要把何家人都害死了才高兴?朱家嫂嫂,你们这样做,又有什么好处?” 第915章抢不回来   余明娘一连串的哭诉,说得杨玉芬和宋芳哑口无言。   知府也早有定夺,他烦躁地挥挥手,示意捕头把杨玉芬和宋芳带下去。   看着地面上因拖拽残留的血印子,小福宝胃里总犯恶心。   余明娘听到她们杀猪般的哭声,忍不住问知府:“大人,您打算怎么办?”   知府淡淡说道:“刺杀安贵妃是大罪,这等事我也不能作主的。只能把她们送到京城去,交给皇上发落。”   余明娘心有余悸地握住了小福宝的手,力气大得差点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回到家后,余明娘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二婶子,您怎么了?”小福宝吓坏了,急忙来扶她。   余明娘摆摆手,喘着气说:“没事……就是害怕……”   幸亏她听了小福宝的话,没有追究宋芳偷银香囊的事。   也幸亏小福宝把她的银香囊给了自己,否则在知府面前,她根本没法子自圆其说。   余明娘越想越后怕,她拽着小福宝不放手。   小福宝不得不蹲下身来,与她平齐。   “你真是福星!二婶子有你罩着,才能平安无事啊!”余明娘由衷地说道。   小福宝抿嘴轻笑,道:“是二婶子吉人自有天相,才会平安无事的。”   小福宝刚把余明娘扶起来,何福兴就跑了回来。   “发生什么事了?伙计说你们去了府衙,我赶紧过去,他们又说你们回来了!”   余明娘把他拖进屋,三言两语把来龙去脉说给他听。   何福兴听完,也怔愣了半天。   “这么个小破玩意,竟然是安贵妃的!还跟刺客有关!”何福兴觉得这件事,让他开了眼界。   他瞅着那仿制的双鸟朝阳银香囊发了会呆,突然拿起来就扔出了院子。   “婆娘,你喜欢啥我都给你买。这种来路不明的都扔了!”   说完,他又对小福宝说:“这回你立大功了,你想要啥,二叔给你买!”   小福宝甜甜一笑,道:“二叔,我什么都不缺,不用买啥。”   何福兴正犯愁该怎么感谢小福宝,余明娘笑道:“当家的,等小福宝出嫁,咱们二房给她另外再添置点嫁妆吧,也算是咱们的一番心意。”   “好!”何福兴觉得余明娘的提议不是一般的好。   余明娘又说:“我现在就去厨房做饭,这回做顿丰盛的,好好谢谢小福宝。”   与何家的欢腾热闹相比,赵大夫人是如丧考妣。   “何家是走了什么狗屎运!那两个乡下来的蠢货什么不偷,非要去偷银香囊!真是气死我了!”赵大夫气得直捶胸口,还是不能顺气。   这个银香囊可是她花了不少钱,费了不少劲,也得了娘家不少帮助才得来的。   本想着等赵武去京城时,找关系把银香囊送给安贵妃,好趁机攀上这根线。   若不是为了给赵武报仇,她哪舍得把这东西拿出来陷害何家。   如今是鸡飞蛋打,赵大夫人想死的心都有了。   “知府把人送去京城了?”赵大夫人问管事,“那银香囊,可能拿回来?”   管事哭丧着脸摇头,“知府大人说这是大案要案,涉及皇宫贵人,不但府衙派了捕快,还特地从军营里请了高手护送。一路上还发了公文,请各地官府协助,咱们就是抢,都抢不回来了。” 第916章出事了   赵大夫人呼吸一窒,胸口又闷又痛。   眼看就要憋晕过去,她猛地大声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全都喷到了站在她对面的管事脸上。   管事只觉得眼变成了一片红色海洋,用袖子把脸上的热血擦干净后,赫然发现赵大夫人已经倒在地上。   赵府顿时乱成一团,请了十几个大夫,治了两个多月,赵大夫人才能下地走路。这都是后话了。   话说余明娘从府衙回到何家后,很自然地对府衙产生了恐惧感。   足足过去了三天,她才想起,那天急匆匆去府衙是为了打听何老太的消息。   “当家的,你找知府大人问问吧。娘去京城都这么多天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她怂恿何福兴去问。   何福兴刚洗了脸,把帕子交给余明娘后,立刻又重新披上外衫,说:“行,我现在就去。”   “等等。”余明娘在屋里翻箱倒柜寻了半天,拿出一个檀香木盒,里面装着何家药铺自己研制的薄荷膏,很是别致清雅,“记得带这个去。”   何福兴见是自家的东西,不解地问道:“这不是咱家铺子卖的嘛,又不贵,拿去送人太寒酸了吧。”   “你懂什么!”余明娘斜眼看他,“上回多亏知府大人,我才没有蒙冤。我一直想感谢大人,可他是个清官,贵重的东西他肯定不会要,这薄荷膏虽不值钱,但提神醒脑,很是实用。大人公事这么多,放一两罐在府衙,最是好用的。”   何福兴好像不认得余明娘了,好奇地问:“婆娘,你怎么懂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啊!从前咋不见你如此圆滑?”   “我呸!这都是小福宝提醒我的!你想啊,咱家也没少麻烦大人,总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吧!”   何福兴怔住了,“当真是小福宝提醒你的?”   “那当然!”   “啧啧,我这小侄女就是不一般!当真是聪明,不知哪家有福气的,能娶了她啊!”何福兴提起小福宝,就得意洋洋地摇头晃脑,“我大哥大嫂也是有福气的!老三就是娶坏了婆娘,才把自己害成这样!”   一提起何福根,何福兴莫名的情绪低落起来。   自从何福根回到北边后,就再也没有跟何家有过联系。   何承木和何承田的家信里,偶尔会提起他,但因几次部队整编,何福根被调到别的将军麾下,离他们也远了,他们能打听到的消息也是少之又少。   何家除了知道他还活着外,别的都不清楚。   余明娘也跟着叹气,“有小福宝在,老三和承木承田都能平安无事的。等北边战事平稳了,老三如果能回来,咱们想法子再给他说门亲,给他找个老实勤恳的,好好过日子。”   “这事就交给你了啊。”何福兴随口说了一句后,便出门了。   刚走到院子里,就看见小福宝要喂鸟。   这天越来越热,鸟也越来越多。   何家当直是个福地,院子里统共不过十根大树,竟全是鸟巢。   小福宝得空就会来喂鸟,这些鸟也不怕生,都围着她,叽叽喳喳的像是在跟她聊天。   何福兴见怪不怪地叫了她一声,“这几只鸟咋没见过啊?”   “二叔,它们都是从北边飞回来的。”小福宝喂了它们吃了几颗玉米,应了一声。   余明娘正好跟着从屋里走出来了,瞅了瞅这几只大鸟,若有所思地说:“哎,不知这些鸟可有见过承木和承田……”   “婆娘,我听说书先生说的都是鸿雁传信,可没听过鸟儿送信的,你啊,就是太想他们了。再等等,说不定过几天就会有信的。”   何福兴安慰了余明娘几句后,蓦的自己也跟着感慨了一句,“不知可有从京城飞来的鸟,能找到娘传个信来也好啊!”   说完,他又自我解嘲地摇摇头,转身出门了。   余明娘也端着洗脸盆去倒水了。   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小福宝望着这些鸟儿,陷入了沉思。   晚饭时分,何福兴回到家,垂头丧气的,一看就知道他啥也没打听到。   余明娘安慰他,“当家的,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咱再等等吧。”   “婆娘,我总放不下心来,要不我去京城一趟,看看娘去?”何福兴与余明娘商量着。   余明娘为难地说:“我也想你去,可是你走了,铺子怎么办?”   “有小福宝在呢,再说,有这么多掌柜和管事伙计,就算我不在,他们也能做事的。”   余明娘也不再犹豫了,说:“那你这两天赶紧把铺子里的事交代一下,我给你收拾收拾,你赶紧去京城吧。”   两口子商量好后,心里踏实了许多。   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古怪的声音。   何福兴赶紧跑出去看,只见十颗大树上的鸟,像是受了惊吓一下,全都飞走了。   偌大的院子,竟然一只鸟都没留下。   小福宝正站在树下,仰头看着黑压压的一片鸟儿,越飞越远。   “当真是怪事啊,这天黑了,不是该鸟归巢嘛,咋突然都飞走了?”余明娘觉得这事也太古怪了。   何福兴也很奇怪,“又没人打鸟,也没有什么响声,它们连窝都不要了,这是去哪啊?”   小福宝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笑嘻嘻地说:“二叔,二婶子,许是它们发现了更好的地方可以做窝,约着一起搬家了呢。”   何福兴和余明娘总觉得这事不对劲,可也想不到原因,只能全当小福宝说得对了。   不过是飞走了几百只鸟而已,也不算大事,何家人只当笑话说了几天,便再也没人记得这树上的鸟。   只有小福宝,每天都会去树下看看,像是在等鸟儿飞回来。   何家人知道她喜欢动物,见她成天等着鸟儿归巢,也不觉得奇怪,得空了,大伙还会陪着她一起在树下等,说说家常,很快就过去了三天。   这天,天还未亮,小福宝就听到窗户边有鸟叫。   她兴奋地连鞋也没穿,就打开了窗户,一只鸟飞了进来,咕咕叫个不停。   很快,又有几只鸟飞了回来,看得出来,它们很疲惫,但也跟小福宝一样兴奋,在她的手上跳来跳去,发出不同的声音。   小福宝并不能完全听懂它们在说什么,可是,她的第六感能让她很快感应到鸟儿要传递的信息。   听着听着,小福宝惊叫起来,“什么!奶出事了!” 第917章见上一面总是好的   小福宝急得出了一身冷汗,她只能感应到鸟儿所说的大概意思,至于细节,她无法从鸟儿这里获知。   正发愁该怎么跟何福兴和余明娘说这事,她派出去打听司徒夜的鸟儿也飞了回来。   小福宝伸手去接,两只鸟似是受了重伤,翅膀上还有血,扑腾两下从她的手掌掉了下去。   “你们怎么了?”小福宝算过时间,就算它们不吃不喝不睡觉,三天时间也不可能从北边飞个来回,这伤应是它们在中途造成的,“是被猎人射伤了吗?”   鸟儿勉强站了起来,啾啾叫个不停。   小福宝盯着它们仔细看,认真听,很快就大概领会了它们的意思。   “夜哥哥也出事了?”小福宝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直地向上蔓延,很快,脊梁骨里渗着冷意,连带着后脑勺都冰冰凉凉,冻得她脑子都转不动。   刚才知道何老太出事了,现在又收到司徒夜的坏消息,小福宝开始害怕,不敢往上看,生怕她派去打听何承木和何承田的鸟飞回来,也给她带来不好的消息。   小福宝浑身颤抖,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你们是在中途,通过别的鸟儿得到的消息吗?”   所有的鸟儿都在点头。   小福宝沉吟片刻,又问:“会不会以讹传讹,传错了?”   鸟儿看着她,没有反应。   小福宝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对它们来说,有点难了。   她赶紧带着受伤的鸟儿进屋疗伤,一边给它们上药,一边思忖着该如何是好。   正想得出神,外面传来余明娘的哭声。   “当家的,不好了!娘在京城出事了!呜呜呜!”余明娘泪流满面,一边哭一边往里屋跑,她身后,跟着两个衙差。   何福兴正在吃早饭,一口稀饭含在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听到余明娘的哭声,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嘴唇上挂着浓稠的白色米浆,看着滑稽。   可是没人在意他的狼狈样。   “娘咋了!”他问。   小福宝听见了也赶紧跟着跑出来。   衙差一脸抱歉,说:“我们也不太清楚,府衙一大早就收到公文,说你家老太太到了京城就水土不服,上吐下泻,好些天滴水不尽。”   余明娘慌得连话都不会说,不停地重复着怎么会这样,连问几十遍,问得衙差哭笑不得。   何福兴也失态地抓住了衙差的手,又气又急,口不择言地说:“我娘可是你们府衙派人送到京城去的,在家还好端端的,怎被你们带走就病了!我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赔我娘!”   衙差知道他们是关心则乱,也不跟他们计较,只能好声好气地说:“你们也别急,公文上说了,皇上知道这事,特地让白神医去给老太太看病了呢!”   何福兴这才稍稍缓过劲来。   余明娘双手合十,正要对着天空喊一声阿弥陀佛,衙差又说:“不过这回,白神医都说没有把握……”   何福兴和余明娘两人双腿一软,全都瘫坐在地上了。   小福宝因之前鸟儿报信,有了心理准备,没有那么吃惊。   可当她听到连白大夫都治不好何老太的病后,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了。   衙差见他们一家子全都三魂不见了七魄,再也不敢一句话分两次说了。   他一口气把剩下的全都说了。   “白神医说没有把握根治,没说会死人!但是总吃不下东西,就是不病死也会饿死!所以叫你们赶紧去京城,总归早些见上一面还是好的!” 第918章乡巴佬进城   何福兴马上从地上爬了起来,斩钉截铁地说:“走,我们现在就发出。”   之前他早已安排好了,背上包袱就能走。   余明娘胡乱捡了两件自己的换洗衣裳,连早饭都没吃,就要出发。   他们见小福宝还傻站在那里,连声催促:“你快点回去收拾东西,我们去雇马车,最多两刻钟就能出发。”   临走前,还特地交代了一句,“别带太多东西,缺啥咱们到了京城再买也不迟。”   小福宝应了一声,回屋收拾衣服。   她的脑子很乱,乱到没有办法好好思考。   司徒夜出事了,何老太现在也是命悬一线,她该怎么办?   去北边找司徒夜,还是跟着何福兴他们去京城见何老太?   还是说请知府帮忙打听一下北边的具体情况,理由呢?难道告诉知府,是一群鸟告诉她,司徒夜出事了?   踌躇间,外面传来何福兴的喊声:“小福宝,你收拾好了吗?我们要出发了!”   “二叔,我马上就来!”小福宝应了一声后,忽然心神一动,心中有了异样的感觉。   她连忙连忙拿出两个铜板,双手合十,将铜板捂在掌心之中,对天祷告。   “老天爷,都说我是小福星,说我总能走好运,连带着身边的人也能幸福快乐。我求您,保佑奶和夜哥哥,让他们平平安安的,不要出任何事。”   屋里寂寞得,连心跳声都大如天雷。   小福宝又闭上眼睛,小声呢喃:“我直觉,奶和夜哥哥福大命大,定会化险为夷。这次去京城,是命中注定,只要我到了京城,他们就都不会有事!”   她略微停了停,缓缓睁开眼睛,望着屋顶,冷静又肯定地说:“如果我的直觉没错,就让这两枚铜钱都立起来吧!”   说完,她将掌心的铜钱往上一抛,只见两枚铜钱在空中划出两道漂亮的抛物线,叮叮落地,弹跳着滚向了墙角。   墙壁像是有吸力似的,将铜钱都吸了过去。   只听到啪啪两声,两枚铜板立了起来,平贴在墙根。   小福宝喜出望外,高兴地来到墙根,正准备把它们捡起来,赫然发出,不知何时墙根角落里有一块磁石,这两个铜钱就是被它吸住的。   小福宝愣住了。   这时,外面又传来何福兴的叫声。   小福宝没有捡铜钱,而是对着那块磁石拜了拜,就出了屋子。   临走前,她特地交代家中仆人,将她的屋子紧锁门窗,谁也不能进去,也不要打扫。   上了马车后,小福宝见何福兴和余明娘都愁眉不展,两个人的眼眶都红红的,便安慰道:“二叔,二婶子,奶不会有事的。”   “真的吗?”何福兴的嗓音里带着哭腔。   余明娘似是想到什么,拉着小福宝的手问她:“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小福宝笑道:“因为我屋子角落里不知怎的多了块磁石,吸住了铜钱。”   这两件事有关系吗?   余明娘伸手去摸小福宝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没发烧啊。   何福兴也狐疑地看着她,一脸为难和尴尬,好像不好意思当面说她脑子有问题。   小福宝信心满满地继续说道:“咱们用的铜钱分两种,铁质的和铜质的。如果是铜质的,磁石是吸不住的。可偏偏我扔的两个都是铁质的,正好又被墙角的磁石吸住,立在那里!你们说,这是多大的巧合啊!”   何福兴和余明娘越发肯定,小福宝是太担心何老太,被吓糊涂了。   “小福宝,你快躺下休息。”余明娘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躺下,生怕自己的手重了,她就碎了。   这时,马车边又传来鸟叫。   小福宝立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二婶子,四哥和五哥都好得很,他们不会有事的。”   余明娘的眼眶又红了,“好孩子,你有心了。”   小福宝紧紧拉着她的手,本来还想再多说两句,看她惶恐不安又强作镇定的样子,猜想是自己说了太多“胡话”吓着她了,便立刻闭上嘴,假装困乏,翻身睡过去了。   一路上,他们日夜兼程,不知跑死了多少匹马,跑断了多少根车辕,只花了十天就到了京城。   三个人,到了城门外,已经是累得虚脱。   余明娘和小福宝都被马车颠得五脏六腑都挪了位置,何福兴身体强壮些,但也一脸疲惫,脸色灰白,如果不是坐着马车,别人还以为他们是逃难的流民。   城门守卫验完了他们的路引子之后,便让他们进了城。   一进城,何福兴就傻眼了。   眼前一条又宽又长又直的大道,两边是排水用的明沟暗渠,再过去,便是一个接着一个青瓦红墙隔成了里坊。   路上行人不多,除了守卫,便是车马。   “当家的,大哥他们住在哪?”余明娘心急如焚,“这里跟锦州城简直就是两个样子,我们到底该往哪走?”   何福兴也是一脸茫然,“大哥信上说他们住在庆喜坊。”   “那快去庆喜坊!”   何福兴一路询问,得知他们是从北门进的城,可庆喜坊在南门边,不敢耽搁,又赶着马车往南边走去。   走了三刻种,还未找到庆喜坊,何福兴有些急了。   他勒住马,跳下马车准备去问路,忽然,从对面跑来一队人马。   “肃静!都让开!”   路上寥寥无几的行人听到官兵的示警,都躲向一边。   实在无处可躲的,则跪了下来,垂着头,似是在等谁。   何福兴正在问路,对方还没回答,听到声音就扭头躲到两个里坊之间的巷子里,把他扔在了路面上。   何福兴正奇怪,突然觉得腿弯和后腰一痛,整个人扑通一下跪了下去。   “大胆刁民!太子出行,还不跪下!”打他的,正是刚刚示警的东宫侍卫。   何福兴一下子被打懵了,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余明娘看见了,忙不迭跳下马车,要过去。   她刚跑两步,一队马车从她身边经过,其中一匹马受了惊吓,嘶叫着,猛得抬起了前蹄。   马车猛烈地晃动着,里面传出一个人摔倒的声音。   马车两边的侍卫紧张得将其团团围住,几个人冲了过去,将余明娘按倒在地,“大胆刁民!冲撞东宫车驾!罪该万死!” 第919章进城的第一个下马威   余明娘的头被死死地摁住,贴在地面上,粗糙的砂子摩擦着她的脸,很快就红肿了。   何福兴想去救她,可他一动,就被侍卫又踢了一脚,重新趴了回去。   “婆娘,你没事吧!”何福兴满脑子想到的都是余明娘的安危。   听到何福兴的声音,余明娘变得不再慌张。   她痛得无法说话,只得用眼神安慰何福兴。   小福宝看到侍卫凶神恶煞地控制住了何福兴和余明娘,嘴里喊打喊杀的,但也没有再做过更过分的举动,便做口型示意何福兴和余明娘都不要乱动,自己默默地跪在他们身边。   有侍卫和随从站在马车边,没人询问和下令,他们也不会轻举妄动。   许是小福宝离马车比较近,她隐约听到太子在马车里问:“你可有伤到哪里?”   有个娇滴滴的声音传了出来,“头好疼。”   然后又是一阵矫情的哎哟声,好像那人撞到的不是头,是声带。   小福宝拧眉,她怎么觉得这个女子的声音熟悉又陌生?   马车里的女子适当地撒了会娇,忽然说:“方才可有惊着太子殿下?”   里面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似是女子在检查太子有没有受伤,过了一会,又传出她发释重负的惊喜的声音,“太好了,刚才可吓坏我了。”   “看你胆子小的,不过是惊马,能受什么伤。”听得出来,太子殿下很是受用,声音比刚才更温柔了些。   里面又静了片刻,才传出太子严厉的质问声,“福顺,这是怎么回事?”   年轻的随从赶忙应道:“回殿下,是两个市集小民到处乱走,惊着马了。”   里面传出不悦的轻哼声。   不用太子亲自下令,随从也知道他的意思。   “把他们拖下去,打三十大棍,让他们长长记性,走路不长眼睛,见谁的车都撞过来,迟早没命!”随从换了张嘴脸,扭头吩咐时,俨然成了主人。   小福宝见状,急忙直起身,对着马车大声喊道:“请太子殿下恕罪,我二叔和二婶子是避让不及,才惊着马的,太子殿下仁德,求您饶过他们吧。”   若是从前,太子才不会理会别人的求情。   可这个声音太好听了,脆生生,甜丝丝,明明是求情,怎么听到耳里竟带了几分娇憨天真的味道。   太子忍不住掀起车帘往外看,“你抬起头来。”   小福宝应声抬头,目光无惧,恳求地望向太子。   真漂亮啊!太子暗自感慨。   特别是这双眼睛,全京城都没有一个女子能比得过她!   太子再扭头看坐在身边的女子,莫名地觉得她变丑了,对她刚才的那点温柔也变得寡淡无味。   太子又扭头看向小福宝,努力在脑子里搜索着,“我们见过?”   小福宝记得自己小的时候,太子确实来过清风县,但他们没有见过面。   她落落大方地回道:“民女哪有这等福气,得以见太子殿下。”   “哦,是吗?”太子回答得意味深长。   他盯着小福宝,笑容怪怪的。   小福宝急忙低头,可眼角余光看到车帘后面有个人影晃动。 第920章走路也会没命   小福宝眼尖,看见了那个女子,竟是齐小琴!   这么多年不见,她已经长成美人了,和小时候也不太像,可小福宝还是一眼认出她就是齐小琴。   齐小琴比她大些,算算今年也有十四岁了。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家里条件好的,都已经开始谈婚论嫁了。   可她能坐在太子的马车里,跟他卿卿我我,难道……她还没忘了她的太子妃梦?   太子已经有了太子妃,她是想做侧妃,还是说只做太子府的一个妾?   小福宝的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与次同时,她也从齐小琴带着憎恨的目光中,看出她也认出了自己。   小福宝暗自叹气,这下好了,一进城就遇到她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倒霉。   “殿下,您不是说要去百花园给贵妃娘娘采花的吗?去晚了,怕是采不到新鲜的花骨朵了。”齐小琴娇声提醒太子。   她从来没有见过太子对哪个女子这样盯着看着,那呆怔的模样,像个从未见过女人的毛头小子!   她心里暗暗叫急,生怕太子一眼就看中了小福宝,自己的苦心就白费了。   太子听到她的提醒,如梦初醒。   他放下帘子,说:“走吧。”   小福宝见何福兴和余明娘还被摁在地上,急忙问道:“太子殿下,我二叔和二婶子……”   马车未停,从车窗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摆了摆,福顺立刻明白了太子的意思,唤人放了何福兴和余明娘。   “没伤着吧。”福顺笑得很和善。   面对他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何福兴和余明娘都受宠若惊,忙说没事。   福顺又走到小福宝跟前,笑笑问道:“你们是从哪来,要到哪去?”   小福宝有种不太好的感觉,正犹豫着该如何回答,何福兴已经心无城府地都说了。   福顺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   “原来是你们是药神何家啊!失敬失敬!白神医时常提起你们,如今何大爷到京城做了全国药材商会的会长,京城的药材不但价格下来了,品质也提升了不少呢。”   话是好话,可福顺说起来,就阴阳怪气的。   连何福兴都听出不对劲来,不敢再随便搭话。   福顺又瞅着小福宝,“你就是何家七姑娘小福宝吧,咱们还真是有缘,名字里都有个福字呢。我就托个大,你叫我福顺哥就行了。”   小福宝直觉,他这是要跟自己套近乎。   “福顺哥好。”   小福宝还是规规矩矩地对着他行了个礼,这世道,宁愿得罪君子,不能得罪小人,刚才太子高抬贵手放了他们一码,可不见得下面的随从不会给他们找别的麻烦。   福顺很满意小福宝的彬彬有礼,点点头,又说:“你既喊了我一声哥,我也不能白让你叫。来人啊,送他们去庆喜坊何家。”   说完,他自己往太子离去的方向赶去,留下两个侍卫,送他们去了庆喜坊。   重新坐回到马车里,余明娘心有余悸地看着小福宝,情绪是跌宕起伏,一言难尽。   “小福宝,真是多亏了你,我和你二叔才会没事!”余明娘望着外面一堵挨着一堵的高墙,仿佛都是妖魔鬼怪,害怕地说道,“这里太可怕了,走个路都可能随时没命!” 第921章祖坟冒青烟的福气   小福宝伸手安慰她:“二婶子,不会有事的。”   “等你奶的身体好了,我还是和你二叔快点回锦州城吧。”余明娘摸着被磨破皮,疼得半边发麻的脸,下定决心,“一定要回去!”   小福宝想着,锦州城那边还有生意要有人照料,如果余明娘坚持要回去也是好的。   再则,何承文还要考秀才,考完秀才还要考进士呢,一时半会他也不太可能来京城,余明娘回去,也能照顾他。   “二婶子,您放一百二十个心,奶肯定不会有事的。等到了铺子,我给您配副药,保证您的脸明天就不肿了,不出五天,就又细皮嫩肉的!”   余明娘对小福宝的话,向来不质疑。   “好孩子,你跟二婶子一起回去不?”   问完这话,余明娘才想起,大房一家都在京城,小福宝怎么可能跟她回锦州城。   可再一细想,不对啊,大房来京城也挺久了,小福宝之前不是一直跟着他们在锦州城吗?   她为什么没有跟着大房来京城,反而和他们留在了锦州城?   想着想着,余明娘哎呀大叫一声,吓得何福兴以为她们出了什么事,赶紧钻进马车里来问怎么了。   余明娘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当家的,咱们做了件错事啊!”   “婆娘,啥错事,把你都吓成这样了?”   余明娘指着小福宝,竟呜呜地哭了起来,“当家的,咱们不该把小福宝带到京城的!娘说了,小福宝到了京城就会死!”   何福兴先是一怔,然后立刻露出一个懊悔的表情。   他突然用力扇着自己的脸,“都是我不好,我怎么能把你带进京!都是我蠢,我笨!小福宝,二叔害了你了!”   他对自己下手还真是不轻,又黑又糙的脸,硬生生地被他打红了。   小福宝急忙拉住何福兴,哭笑不得地说:“二叔,您别打自己了。您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我又没死,您这是何苦!”   余明娘也抱着何福兴的手不放,“当家的,你是要打死自己嘛!”   “婆娘,要不您赶紧带小福宝出城,我去庆喜坊看娘,晚些我再出来跟你们会合。”何福兴想亡羊补牢。   余明娘当下就要跳下马车,带小福宝出城。   “别啊,二婶子!我们先去了庆喜坊,看了奶再说!”   何福兴还是不肯。   无奈,小福宝只得信誓旦旦地向他们保证,如果哪里不对劲了,她就立刻出城,何福兴这才答应她,让她先跟着去庆喜坊。   刚消停了些,福顺又在外面跟何福兴话起了家常。   起先小福宝还没在意,慢慢的,她发觉话题都围绕着她。   福顺一会问她的年纪,一会问她有没有婆家,何福兴是个没心眼的,全都一五一十的说了。   等福顺把小福宝的情况打听得差不多了,庆喜坊到了。   福顺熟门熟路地将他们送到了何家大门口。   “大哥置办的宅子,可真大啊!”一下马车,何福兴又没出息地望着两扇安着狮子头铜门环的朱门发呆。   福顺笑道:“这可是皇上御赐的,可是庆喜坊最大的宅子了,这可是你们何家祖坟冒青烟才能修来的福分啊!” 第922章京城真是难混   说这话时,小福宝分明看到福顺的眼底,闪过一丝轻蔑和嘲讽。   也是,他们不过是从大沟村里走出来的泥腿子,种了人参后,竟鬼使人差地救了皇后。别人削尖了脑袋想当会长,何福宗一个连药材都分不清楚的人,莫名其妙地坐上了全国药材商会的会长。   这其中缘故,就连小福宝自己都说不清楚。   不过这些年她渐渐长大了,确实也感觉到自己跟别人的不同之处。   也许她真得是福星,特别能旺何家吧!   想到这里,小福宝又看了福顺一眼。   何福兴和余明娘冲撞了东宫车驾竟被赦免,大概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吧,所以福顺看她的眼神,总是特别有深意。   正想得出神,福顺已经替他们叫开了何家大门。   开门的见是太子府的人,急忙进去通报。   何福兴才不管那么多,一只手拽着余明娘,一只手拖着小福宝,径直跑了进去。   哪知道这宅子是五进门的大宅子,前院是会客用的,他们跑进了二门,也不见人。   何福兴又气又急,大声喊了起来,“大哥,大嫂!我们来了,娘在哪啊!娘啊!我们来看您了!”   又接着跑进了第三道门,才看到从里面往外匆匆走来的何福宗和张春桃。   何福兴急得,眼泪夺眶而出,“大哥,大嫂,娘怎么样了?”   何福宗扶住何福兴,连声说:“好些了,吃了白大夫开的药,不拉了,就是一吃东西会吐,把我们愁死了。”   张春桃与余明娘打了声招呼后,紧紧地抱住了小福宝,在她耳边紧张说道:“你怎么来了?你不能来京城的!”   小福宝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回道:“娘,不碍事的。”   余明娘愧疚地说道:“我们从知府大人得知娘病了,一时慌了神,只想着要来看娘,忘了小福宝不能进京的事。”   何福兴忙说:“走,咱们看看娘去。”   张春桃拦住他,说:“娘刚吃过了药,这才睡下,你们现在去吵醒了可不好。不如先歇一下,晚些再去看也是可以的。”   福顺见他们亲人相见,又搂又抱,把他放到一边,不满意地咳嗽了两声。   何家人这才想起,还有个外人。   何福宗赶紧对着福顺施礼,“见过肖大人。”   肖福顺这才客气地摆摆手,“我不过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一个奴才,哪配得上叫大人。何大爷也忒客气了,日后若有旁人在,何大爷还是唤我一声肖随从就行了。”   “肖大人在太子殿下身边可是得力干将,太子殿下对您可是倚重得很,我们不过是一介平民,自是该尊称您一声大人的。”   两人互相客套了几句后,肖福顺才告辞。   送走肖福顺后,何福宗如释重负的回来了。   何福兴瘪嘴,说:“大哥,你咱变成这个样子了?怪虚伪的。”   何福宗无奈地摇头说道:“我也没办法啊,你不知道我刚来的时候,吃了多少苦,被人算计了多少回,才学会这些的。”   “你大哥啊,以前啥也不会。一到京城,啥都学会了。老二,你是不知道,这京城真是难混。要不是因为这会长非当不可,我们早就回锦州城去了!” 第923章可怕的水土不服   张春桃也是愁眉苦脸的,看得出来,他们在京城混得有多辛苦。   “幸亏有白大夫护着帮着咱们,别人都以为皇上皇后是咱家的靠山,这才没太过分。否则啊,我和你大哥,只怕是被人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余明娘更加坚定了,要回锦州城的决定。   “大嫂,娘怎么会病成这样?白大夫到底说了什么没有?”何福兴问。   张春桃叹了口气,说:“不知怎么回事,娘一到京城就水土不服,如果不是白大夫,只怕……”   张春桃说到这里,顿了顿,“白大夫说最近寻了个新方子,给娘试试。我们本打算等娘吃了新药后,看情况再通知你们的。谁知道,你们这就来了。”   正说着,仆人来报,说老太太醒了。   他们赶紧去了何老太的屋子。   何老太一见何福兴和余明娘,精神就好了起来。   再看到他们身后的小福宝时,何老太不知怎的,突然有了力气,强行坐了起来。   “谁让你来的!你快回去,你不能进京的!”   屋里人都没料到,何老太一见小福宝说的是这话。   小福宝冲过去,抱住何老太,呜呜哭了起来,“奶,我想您了!”   何老太顿时脱力,重新倒回到床上。   她也抱着小福宝,老泪纵横。   “奶,您一定要好好吃药,等你身体好了,我陪您一起回锦州城!”小福宝说。   何老太急着想赶小福宝走,可她连说话都没力气,哪有劲赶她啊,只能点头答应了。   小福宝看着何老太枯瘦如柴的身体,心疼得要命。   “奶,您还是吃不下东西吗?”   何老太虚弱的动了动头,已经没力气说话了。   小福宝把完脉后,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看到何老太的多处穴位上有扎过针的痕迹,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奶,师傅给你扎针了?”   何福宗走了过来,说:“白大夫每天都来扎针。”   张春桃还把每天的情况,都详细说给小福宝听。   小福宝听完后,安慰他们道:“师傅开的药方和针灸手法都是最好的,奶的病基本都控制住了,就是总不吃东西不行。”   “是啊,只能喝点米汤,连喝点肉汤都会吐,这可怎么办?”张春桃都愁死了,她自己也瘦了两圈,看上去很憔悴。   “奶太虚弱了,又不能送回锦州城。”小福宝心想,水土不服的最好办法就是回到老家,可是何老太这种情况,谁敢移动她。   何老太见他们都围着自己,用力睁大眼睛,哼哼两声。   只有张春桃看懂了她的意思,“娘,您是想叫小福宝他们先去休息,有事明日再说,是吗?”   何老太眨了眨眼睛,表示是。   大伙怕打扰了何老太休息,便都退了出去。   张春桃张罗了一大桌菜,可没一个人吃得下。   “娘的身体向来很好,咋一来京城就病成这样了。”何福兴说着说着,伸手抹眼泪。   明眼人都能看出,何老太若是再继续这样下去,怕是熬不了一个月。   何福宗叹气,道:“我们试着喂参汤和其他汤水,都不行。娘只能喝米汤,偶尔吃一点粥。也许,吃了新药,会好点吧。” 第924章从阴影中走出来   小福宝也坐不住了,问何福宗:“爹,师傅住在哪?”   “还能住哪,就住在皇宫里。”张春桃叹气。   之前小福宝在锦州就听说过,皇帝器重白大夫,再也不让别的御医看病,所以白大夫就住在太医院里,随时等皇帝传唤,如果要出宫,还得向皇帝请假呢。   “娘,我们能进去见师傅吗?”   张春桃摇头。   何福宗却说:“你先别急,今天好好休息,明天你师傅就会来送药,到时候就能见着了。”   何福兴和余明娘也劝她,“你赶紧洗洗睡吧,休息好了,才能找到法子治你奶。”   小福宝这才觉得,自己刚才有点乱了方寸。   她胡乱吃了点饭,便赶紧沐浴更衣,早早睡下,养足精神见白大夫。   一路奔波,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小福宝头发未干,就倒在床上昏睡过去。   齐小琴却没有睡着,她正坐在屋子里生闷气。   “今儿你是怎么了?不是说跟太子殿下到百花园采花的嘛,怎么这么早就回来?”齐夫人带着人,端来几样精致小菜,来屋里哄齐小琴。   本来以为她要跟太子吃完晚饭才会回来,哪知晌午不到就跑回来了。   一回来,就关在屋子里发脾气,直到天黑也不肯出来吃晚饭。   齐怀远知道后,不但不安慰她,还斥责了她两句。   齐夫人心疼女人,背着齐怀远来哄齐小琴。   好不容易劝开了门,就看到齐小琴的眼睛红肿如核桃,平时看着水灵又黝黑的眸子,跟兔子一般鲜红可怕。   齐夫人如剜肉般心疼,连忙搂着齐小琴,问:“到底怎么了?是太子欺负你了吗?”   齐小琴用力摇头。   说实话,她巴不得太子欺负了她,最好是能怀上他的骨肉,这样她就能明正言顺地嫁进太子府了。   齐小琴摇头,哭得更伤心了。   “到底是怎么了?小琴,你快告诉娘,娘给你做主!”   齐小琴这才抬起头来,凄凄惨惨地哭道:“娘,姓何的……她来京城了!”   齐夫人有点懵,“姓何的?哪个姓何的?”   “就是大沟村的那个臭乡下丫头啊!小福宝!”齐小琴急得直跺脚。   齐夫人的心,一下子掉下了深渊。   她知道,小福宝是扎在齐小琴心里的一根刺,一个永远都过不去的坎。   两个女孩年纪相仿,明明齐小琴出身更好,可就是样样都比不过她。   没她漂亮,没她人缘好,没她可爱,没她聪明,最最重要的是,运气也没她好!   无论在清风县还是锦州城,齐小琴都在暗中跟小福宝轻劲比较,可就是比不过她!总是生活在她的阴影下。   齐小琴也是回到京城后,远离了小福宝,才变得自信。   齐夫人的心里也掀起了惊涛骇浪,好半天才镇定下来,说:“不可能吧,何家不是说她不能来京城嘛,你是不是看错了?”   “她就是化成灰我也能认出来!”齐小琴气得十指紧握成拳头,恨不得一拳挥下去,把小福宝痛扁一顿。   她把今天在路上巧遇小福宝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说给齐夫人听,然后委屈地哭道:“娘,您不知道,太子见到她之后就跟丢了魂似的,得知我们小时候认识,就不停地向我打听她。”   齐夫人的脸,立刻拉成了马脸。   “怎么可能!”这话,她自己说得都有点心虚,“小时候就长得土里土气,一直在锦州城待着,没见识没家教,能有多漂亮!”   齐夫人绞尽脑汁地安慰齐小琴,“肯定是太子平日见多了你这样的美人,偶尔看见乡下妹子,好奇罢了。”   齐小琴好像听进去了,可她只想了想,又摇头道:“本来说好了,上午去百花园采花,下午游湖品茶,在湖心岛用了晚饭再回城的。可太子看到了小福宝后,就兴致缺缺,在百花园随便摘了几朵花就说要回东宫看折子,把我送回来的时候,连话都懒得说!”   齐夫人越听心越凉,可她还是不相信,小福宝有这么大的魅力。   “许是太子临时想起了别的什么烦心事,才会这样。你想啊,给安贵妃采花,他怎么可能敷衍了事。小琴,你别想太多了。”   说完,她唤人拿来冰块给齐小琴敷最眼睛。   “万一明日太子想起你,要见你,你肿着眼睛,多难看啊。”   齐小琴这才勉强打起精神,喝了小半碗汤后,便躺在床上用冰块敷眼睛。   齐夫人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耐心地宽慰她。   “小琴,你可是国师看过相算过命的!国师说你是太子妃就肯定是。你想想,你还小不能嫁人,太子就娶了太子妃,你刚十三岁,可以谈婚论嫁了,她就死了,还没有子嗣,她的存在,可不就是给你占着位置等你长大嘛!”   齐小琴的手,轻轻地抽动了一下,看得出来,齐夫人的这番话触动了她。   齐夫人继续努力。   “不但前太子妃无后,就连太子府里的侧妃和一干妾室,也都没有后!听说,因为这事,皇上已经动了废太子的心思了!”   齐小琴蹭的一下坐了起来,惊叫道:“太子要被废了?”   齐夫人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左右看看,见没有别人,这才说:“小祖宗,你的声音小一点!”   齐小琴立刻降低了十几个八度,压着嗓子问:“娘,如果太子被废了,我还嫁他干嘛?”   “传言,这只是传言。”   齐小琴这才松了口气,重新躺了回去。   齐夫人见她的情绪已经慢慢恢复了,这才说:“小琴,娘可是请了十几个大夫和嬷嬷给你看过,也去了几十座寺庙给你求过签算过命的,都说你是京城适龄女子中最好生养的富贵命!你可要努力啊!”   齐小琴取下盖在眼睛上的冰块,有些欣喜的笑了起来。   太子也知道自己的处境,无论他有意谁,摆在他的首要前提是对方好生养。   太子肯定也私下派人打听过,知道她是好生养的,她才会在这么多京城贵女中脱颖而出。   齐小琴顿时有了信心。   她坐起身,向齐夫人保证:“娘,我一定会坐上太子妃的宝座!我要当皇后,母仪天下!” 第925章首要任务是有皇孙   后宫,嘉仪宫。   太子正坐在安贵妃下首的椅子里,慢悠悠的喝着茶。   安贵妃年近四十,可保养得当,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   与二十三岁的太子坐在一起,更像他的姐姐。   “昨儿去采花时,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太子一点都不惊诧。   他瞥了眼花瓶,空空如也,笑道:“母妃,是不是儿臣摘的花您不喜欢?”   “知道就好!”安贵妃一点也不恼,淡淡笑道:“明知道本宫对蔷薇过敏,你偏摘了一堆的蔷薇。你是巴不得本宫的全身长满红疹,把你父皇吓坏才高兴?”   太子羞愧地笑了笑。   他也是到了晚上才突然发现,自己摘错了花。   安贵妃最了解自己的儿子了,见他送来一堆蔷薇,就派人去打听了。昨天的事,她已然清楚,叫太子来问,不过是想知道他的想法。   “母妃,您信不信缘分?”   安贵妃捻起一颗红枣,慢条斯理地吃着。   太子继续说:“这些年来,儿臣总是会梦见一个女孩,可就是看不清楚她的长相。”   安贵妃顿了顿,认真地看着太子。   这事太子从来没跟她说过。   其实这事,太子没跟任何人说过。   因为梦里的女孩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长大,梦里总是一片大雾,朦胧地看不清对方的脸,他们也没交谈过,可太子总觉得那个女孩很亲切,跟她在一起很舒服。   “何家的小女儿是个福星,这事儿臣有所耳闻。昨日一见,竟发现她是儿臣梦里的女孩,这才乱了心神,没好好完成给母妃采花的任务。”   安贵妃听完,长久的沉默。   过了会她才问:“不是说梦里看不清容貌吗?怎就知道她是梦里的女孩?”   “母妃,儿臣也觉得奇怪,但儿臣很肯定,她就是那女孩。”   安贵妃冷漠地说道:“是又如何?她能生养吗?”   太子的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母妃,她能!她能给儿臣至少生五个儿子,两个女儿。”   不用说,这都是太子梦到的。   “唉,如果国师还在就好了。”安贵妃莫名地叹气。   国师早在十几年前就神秘消失了,他为北朝国预言过很多次,每次都准。   如果说还有什么不准的,大概就是齐小琴是太子妃。   不过,这是他还人情给齐怀远,私下做出的预言。除了齐夫人他们,别人是不知道的。   外人也只道是齐夫人痴心妄想,胡说八道,也不当真。   太子却不以为然,“母妃,儿臣已经试了很多次了,不在乎再试一次。”   自从太子发现他子嗣不旺之后,私下没少在民间收罗美人,金屋藏娇。可这么多年了,不管他如何吃药养身,如何努力行房,就是没有后代。   在看到小福宝的那一瞬,他莫名地激动起来。没来由地自信认为,小福宝能给他开枝散叶。   当然,这只是他的臆想,能不能成,自然要付诸行动的。   所以,他才会派福顺送小福宝回何家,顺便打听一下底细,方便他下手。   安贵妃赞同地点点头,谁是太子妃不重要,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有皇孙! 第926章门不当户不对   太子是成年男子,不能在后宫逗留太久。   他与安贵妃达成一致后,便要离开。   出了嘉仪宫,太子依着规矩,去了皇后的凤莱宫请安。   皇帝一共立过两位皇后,前皇后因难产去世后,在皇太后的极力要求下,皇帝另立了新后,由新后抚养前皇后所生的秦安公主。   皇帝与皇后的感情一直淡如水,皇后也没有生养,不过她性格随和,为人大气,只管尽心尽力地抚养秦安公主,安安稳稳地坐在后位上,过得倒也算是顺遂。   一进凤莱宫,太子就听到秦安公主在跟皇后撒娇。   “母后,您就让我出去玩玩嘛。”   “你是公主,怎么能随便出宫,出了事怎么办?”皇后不答应。   秦安公主气呼呼地叫了起来,“母后,父皇都说了,随我出宫的!每次都是您不同意!”   秦安今年十四岁,在众多皇子公主中排行十一,乳名便叫小十一。   皇帝与前皇后鹣鲽情深,所以她最得皇帝疼爱,像这种可以随意出宫的特权,也只有她一人才有。   奈何皇后管得严,总是约束她。   每到此时,她都气得直跺脚,吵闹得皇后不能休息。   太子快步上前,请完安后,便主动提出带秦安去东宫玩。   “母后放心,我定会看紧秦安的。”   皇后无奈地看着太子,她当然知道,太子是在这里做好人,讨好秦安。   什么到东宫赏花,一出凤莱宫的宫门,这小妮子肯定就跑到赵府去看赵文了!   皇后只得松了口,挥挥手道:“去吧,多带几个侍卫嬷嬷跟着,若是闯了祸,本宫可是要罚你禁足一个月的!”   秦安得意地冲着太子吐了吐舌头,兴高采烈地挽着太子的手出去了。   果然,一出凤莱宫的宫门,秦安就坐上软轿,急匆匆地要往外面去。   太子笑话她:“又要去看你的小赵将军了?”   秦安一脸娇羞地哎呀叫了一声,说:“太子哥哥最坏了!”   “听说,现在小赵将军成了京城中最抢手的,城中适龄待嫁的贵女,少说有七成都去慰问过他了。小十一,你再不加把劲,小心他被人抢走了!”   这话,可是字字都戳中了秦安的心,顿时千疮百孔,鲜血直流,直接成了不可医治的内伤。   秦安的脸,也晴转大雨。   太子被她唬得手忙脚乱,哄了大半天,才把她哄住。   “唉,哥哥知道你的心思,可是小十一,小赵将军是庶子,他配不上你!”   秦安气得一撅嘴,“父皇说了,等小赵将军伤好了,就指个公主下嫁给他的!”   “宫里的公主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哪个能跟你比?小十一,你可是父皇最疼爱的公主了,父皇断断不会让你嫁给赵文的!”   太子嘴里一套,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他自认为自己与秦安感情极好,若她能嫁给赵文,他在军中的势力便多了一分。   可是让公主嫁给一个庶子做正妻,实在是门不当户不对。这也是他们之间最大的障碍。   太子了解秦安,他越是这么说,秦安就越发的有勇气,会想办法越过这个障碍。   果然,秦安立刻耍赖,“我不管,我就是要……” 第927章皇帝的命   要嫁给赵文这几个字,她生生的咽了回去。毕竟是女儿家,又是公主,怎么能这么不矜持。   太子见挑起的火苗渐渐旺了起来,便笑着安慰她:“好了,别哭肿了眼睛,到时候见着小赵将军就不好看了。走吧,哥哥送你去赵府。”   皇后派来跟着秦安的曲嬷嬷站在不远处,隐约听到主子们说话,只字片语中有赵府二字,心又提了起来。   秦安喜欢赵文的事,别说整个皇宫,就是全京城,恐怕都传遍了。   可她是秦安公主,皇帝不吱声,谁敢说她半个不字。   就连皇后,也只能暗暗着急,面上也不能太束着她。   这会子听到她又要去赵府,曲嬷嬷暗地里让个小宫女赶紧去皇后那报信,自己又不放心,又多叫了几个侍卫跟着。   明面上,是太子亲自看望赵文。   实际上,是秦安公主亲自来会情郎了。   二人是何等尊重,这才刚出紫阳门,就有人到赵府传信。   小福宝和白大夫正在赵府。   小福宝一晚上没睡,大清早白大夫就差人来,说他要先去赵府一趟,再来何家。   小福宝等不及,自己就先到了何府。   她先是见过祝淑梅,将这些日子财产打理的情况一一汇报了。然后又毛遂自荐,说要跟白大夫一起给赵文检查身体,这才来到后院,见着了白大夫。   “师傅!”小福宝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怔愣片刻,才想起要行师徒之礼。   正要跪下,白大夫双手托住了她,满脸愧色地摇头道:“唉,我不配做你师傅啊!”   “师傅,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身旁有个一个高的立地铜镜,白大夫嫌弃地看了眼铜镜中的自己,唉声叹气地说:“我悔不该一时气胜,来京城给皇上看病!做大夫的,本该为天下苍白,为黎民百姓看病问诊的,如今,只能为一人服务!错不该当初啊!”   小福宝这才松了口气。   他知道白大夫是个淡泊名利的人,他只想给病人看病,但对疑难杂症,天生有种要治愈的好胜心,所以当他得知皇帝重病无人可治好的时候,会主动来京城。   哪知一来就脱不了身,这么多年,一直留在皇宫给皇帝一人看病,违背了他当最初行医救天下人的宗旨。   “我哪有什么本事,全靠你的鲛珠,才能治好皇上的病。明明是你的功劳,却被我剽窃了!”白大夫还在忏悔。   小福宝扶着他坐下,给他倒茶敬水,全然没把鲛珠的事当回事。   “师傅这么说就不对了,那咱们大夫用的草药,全都是山野自然生长的,难不成咱们用它们治病了,功劳都是那些山山水水不成?”   白大夫怔住了,蓦得又笑了,“你这臭丫头,越大嘴越厉害了!”   他把小福宝拉到身边坐下,脸上的愧疚之色,更加浓重。   “小福宝,对不起,你奶的病我没治好。我本想拿鲛珠来试试,但是现在鲛珠不在我手上,我求过皇上几次……唉。”   小福宝很快就从白大夫的这些话里,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皇帝的毒不能彻底解,只能靠鲛珠的奇效坚持下去。   什么时候鲛珠用完了,皇帝的命……   小福宝只觉得手脚冰凉,打了个冷颤。 第928章该打断哪根骨头?   这是宫中秘事,是说出来会掉脑袋的事!   白大夫这么多年留在皇帝身边,就是为了保证他能活得更长一些。   皇帝要靠鲛珠活命,就是他亲娘病了,他也不会舍得拿出来,又怎么可能给何老太治病用。   小福宝立刻释然,她将双手搓热,然后淡定自若地笑道:“师傅,若不是您,我这次来京城,怕是见不着她老人家。多亏了您,我奶才能平安无事到今天。”   白大夫从怀里拿出一个新方子,递给她:“在太医院,也没别的好处,就是医书多。这些天我查了不少,总算查到一个新方子,你拿回去试试,看有用不。”   “师傅说有用,肯定有用!”   白大夫见她心无芥蒂,心里才宽慰了些。   这几年,他天天都在自责,后悔不该拿了小福宝的鲛珠来京城。   没想到这小娃娃心胸如此开阔,又是个硬气的,既没有跟他计较,也没闹着争功,还反过来安慰自己,真是个好孩子。   师徒俩又就着何老太的身体讨论了许久。   白大夫很是惊诧,“这么多年,你的医术进步了很多嘛。”   “有师傅教诲,徒儿不敢怠慢,还是会每日在药铺坐诊,看看医书,遇到不懂的,就写信请教师傅,慢慢的,不就学了许多。”小福宝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虽然师傅您远在京城,我的课业您可是没有放松的!”   白大夫知道,小福宝又是在给他戴高帽了。   又讨论了小半个时辰,师徒俩总算是敲定了新药方。   “这方子,咱们换了两味药,今儿你就给你奶换了这新方子。三天后,如果没有好转,咱们再想法子换别的方子。”   这时,赵文在外面敲门,“白大夫,何姑娘,出来吃点心吧。”   小福宝应声开门,只见温热的阳光下,站着一个看似高高瘦瘦,气质不凡的伟岸男子。   他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宽阔的肩膀,结实的胸膛,看似精瘦的腰身和比一般人要上一大截的大长腿,比画中的他更加俊美风流,神采奕奕。   赵文见小福宝看他看呆了,很自然地又笑了一下,“有台阶,何姑娘小心些。”   小福宝哦了一声,然后回头问白大夫:“师傅,您不是说小赵将军伤得很重,没有半年下了床嘛,您看他现在不是好好的?”   这可是当初赵峰和知府诓她,要她帮着打理产业的最佳理由!   小福宝有种被人骗了的感觉,很不爽。   “你既好了,干嘛还要我师傅给我看病,耽误给我奶看病了!”   赵文脸上的笑容,有点僵。   但很快,又是一个更阳光更愉快的笑容。   他自信他是有魅力的,城中贵女谁见了他不是呆呆的痴痴的,刚才小福宝发怔,他还以为小福宝跟她们一样,被自己的皮囊迷住了。   原来,迷住她的不是自己好看的皮囊,是没断的骨头。   白大夫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可跟老夫没关系,是小赵将军底子好,身体棒,长年在战场上厮杀练就了一身好体魄,人家要躺半年,他只躺了一个月就下床了。”   赵文也赶紧道歉,“是我不争气,下床早了些,又急着练武,所以有点内伤没调理好,这才请白大夫来府里看病的。”   他认真的沉思片刻,问小福宝:“不如,我打断一根骨头,重新躺回去?何姑娘,你说我该打断哪根骨头才好?” 第929章醋气冲天   小福宝的脸莫名地红了,“谁要你打断骨头了。”她转身挽住白大夫的胳膊,小声嘟囔,“师傅,不吃点心了,快回家看看我奶吧。”   白大夫乐呵呵地说好。   赵文见状,竟有些急了,他上前拦住白大夫,“您不是说要给我针灸的嘛,这就走了?”   “针灸不难,一会我会交代我徒弟给你针灸的。”白大夫公事公办。   赵文理所当然地指着小福宝,问:“您说的徒弟是是她吗?”   白大夫这才回过味来。   他之前从锦州带了几个徒弟来,他们来赵府少说也有几十次了,给赵文针灸少说有十几回,他再傻也不可能认为这次针灸,会是小福宝。   可他就傻乎乎地指着小福宝,看得出来,他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白大夫正要说话,小福宝上前说道:“我奶病着呢,没空跟小赵将军开玩笑。”   说罢,便扶着白大夫绕开他,继续往前走。   小赵将军被她说得没有一点面子,却不恼,他乐呵呵地跟了过去。   白大夫走得急,没注意路上石子,一个趔趄,拽着小福宝直直地往前栽。   赵文眼疾手快,一只手拉住了白大夫的胳膊,另一只手,稳稳地托在了小福宝的腰,将他们二人都扶住了。   就在这时,秦安公主一路小跑,从花园的月亮门拐了进来,赫然看见了这一幕。   “你是谁,你怎么在这!”秦安不认识小福宝,见她依偎在赵文的怀里,眼睛很自然地过滤了以同样姿势站在旁边的白大夫。   她快步冲过去,抬手就要掌掴小福宝。   赵文见状,将小福宝护在臂弯里,带着她后退了两步,避开了。   秦安打了个空,再抬手,又要打。   紧跟在身后的曲嬷嬷吓得脸都白了,连忙提醒道:“公主!请自重!”   太子听到声响,也赶了过来。   忽然看见一脸迷茫的小福宝,和隐忍着怒气的赵文,以及已经气得快要爆炸的秦安,用脚趾头猜都能猜到,秦安这是在吃醋。   太子一见小福宝,就面露喜色。   可看到赵文虚扶在她腰间的手,又立刻阴沉了脸。   “秦安,这里是赵府。”他假意提醒,实际就是要挑事。   白大夫在皇宫行走多年,对宫中各人也多有了解。   眼见一下子来了两个惹是生非的,身形一晃,立刻站在了赵文和秦安中间,有模有样地行了个礼,笑呵呵道:“方才老夫差点摔跤,多亏了小赵将军扶一把,我才没把我这小徒弟给一并拽倒在地。”   小福宝学着样,对太子和秦安行了个礼后,上前搀着白大夫,转身向赵文告辞。   秦安这才多云转晴,像只小鸟要飞扑到赵文怀里。   太子叫住了小福宝,亲切问道:“你叫小福宝?”   白大夫敏锐地感觉到,太子对小福宝不一样的重视,连忙先来应酬,“太子殿下,他就是我在锦州的小徒弟小福宝。”   太子敷衍地笑笑,又偏过头去看小福宝,“听说你是个小福星,能给人带来好运,所以取个名叫小福宝?” 第930章撞出来的灵感   小福宝直觉不太好,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好。   她本能地保护起自己来。   “回太子殿下,那都是乡下人随便取的名,没有讲究的。”   “乡下女孩不值钱,要是不说有福气,怕不招人喜欢,所以只要遇到了好事,都会往自家女儿身上揽,说是有福气的,这样日后寻婆家也方便些。”   小福宝觉得自己长大了,成熟了,说起谎来,一套一套的。   赵文听到了,愣了愣,一失神,没防着秦安的热情,被她一个熊抱,弄得面红耳赤,很是尴尬。   好在曲嬷嬷眼疾手快,招呼着一堆宫女过来,将秦安拉开了。   赵文悄悄抹着额头细汗,探究的目光投向了小福宝。   小福宝说完,笑盈盈的,一派天真无邪,整个人连头发丝上都写着我说的是实话。   太子半信半疑,看向白大夫。   白大夫当仁不让是要维护小福宝的,“这丫头说的是实话,乡下人取名字也是图个吉祥,跑到村口喊一声旺财,能跑出十几个男孩和狗来!”   赵文差点就要笑岔气了。   太子还是将信将疑,“你们何家发迹,有些故事。如果没有些运气,哪能一夜暴富。”   小福宝又行了个礼,假装委屈地说:“这也亏得是祖宗保佑。村里的长老们都说,是我爷爷的坟埋得好,风水佳,祖坟冒了青烟,我家才走了这狗屎运,发了财。”   “确实如此。追溯何家前面几十代都是又穷又苦的庄稼汉,要不是祖坟冒青烟,哪来这么好的运气啊!”白大夫又是一次神助攻。   太子很少能听到这么糙的话,再瞅小福宝时,又觉得她不像梦里的女孩,便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他们快点走,别扯这些有的没的。   出了赵府,小福宝才觉得周身舒坦了许多。   她刚坐上马车,白大夫就提醒她:“以后要是遇到了秦安公主和太子,你一定要躲得远远的。”   “知道了,师傅!”小福宝心想,自己来京城是为了何老太,又不是来游山玩水,他们两个身份尊贵,跟自己不是一个圈子的,京城这么大,肯定不会再遇上了。   庆喜坊离赵府有些远,马车出了坊门,转向了大道,一路急驰而去。   眼见庆喜坊就在眼前,忽然城门口有一队人马飞驰而来,带头的一边赶马一边喊道:“让开让开!运冰队到了!”   身后,至少有二十辆马车轰隆隆地跟了过来,带着一丝热天难得一见的寒气。   这时,又有了队人马从旁边的大道走来。他们的马车里好像装了很重的东西,走得虽慢,可要及时刹车避让运冰队却是不能的,两队人马,硬生生的撞到了一起。   偌大的马路,被他们堵得严严实实。   小福宝的马车也被堵在原地,进不了庆喜坊。   两队人马为了推卸责任,都吵了起来。   小福宝很好奇,撩起了车帘一角看了看,问:“师傅,他们都是做什么的?”   白大夫闭目养神,淡淡说道:“都是齐家的生意,给宫里运冰和送水的。”   运冰小福宝能理解,这个年代,吃冰是奢侈的,这么大的运冰队,除了皇家,一般的平民百姓怎么享受得起。   可是水……   “师傅,皇宫里没有水吗?”   “皇宫有水井,也有湖和池塘,还有专门给皇宫引入的活水。不过皇宫饮用的水,都是城郊的泉水。”   因都是齐家的生意,冰要赶紧送到冰窖里保存,所以两队人马互相叫嚷了几句后,便又都散开,一前一后地往皇宫方向去。   小福宝望着地面上的冰渣和水渍,脑子里灵光一闪,她兴奋地一拍手,大叫起来:“师傅,我有办法治我奶的病了!” 第931章取水计划   白大夫也正盯着车尾发呆,看着从被撞破的水桶边缘,滴滴答答流下来的水,也冒出了一个想法。   小福宝难掩心中的喜悦和激动,“师傅,我奶的病根就是水土不服!如果能把锦州的水运过来,那我奶的病就不好了!”   “哈哈哈,我刚好也想到这个办法,被你抢先了!”白大夫由衷的高兴,对小福宝的这个急智,颇为赞赏。   小福宝的眼睛,跟天上的星星一样,闪闪发亮。   “师傅,您觉得我这办法可行?”   “可以一试。”白大夫捏着手指算了算,“我有信心,可以用药控制你奶的病情保证不恶化。但是你要在半个月之内,运来锦州的水,否则时间长了,怕效果不明显。”   小福宝想都不想地应道:“没问题!”   白大夫知道何家是今非昔比,小福宝都打了包票,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一到何家,白大夫给何老太看完病,连口水都没喝,就被催着回太医院了。   小福宝把她的想法说给了何福宗听。   “爹,咱家有自己的车队,可以让他们去运水。”小福宝指着地图,胸有成竹,“咱家在锦州有十几个分店,从京城到大沟村,从锦州边界的十号分店算起,有五家。”   小福宝用毛笔在上面圈了圈,“我们可以让这五家分店,同时准备车队运水过来!”   何福宗凑过来一看,指着离京城最近的,锦州边界上的十号分店,说:“如果先到这边运水,一来一回,最快只要十天。”   “爹,我可以飞鸽传书,只要他们手脚快点,大约六天就能到。”   小福宝又依次指着后面的四家分店说:“剩下的,依次要十天、十五天、二十天和三十天。”   何福兴他们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   一屋子人,加起来两百多岁了,竟没一个想出这个好办法。   小福宝继续说:“奶是水土不服,只换水,怕不彻底。到时候让车队一并把锦州的柴米油盐和瓜果蔬菜都送来,我就不信,治不好奶的病!”   “好!现在马上就着手去干!”何福宗激动得真搓手,“哪怕咱家的生意停下来不干,也要先给娘运水!”   何福兴想了想,提醒道:“大哥,别到时候咱家的车队不够用了。不如我们现在去筹备车队,万一要用,还有个替换。”   何家现在是财大气粗,组个车队真不在话下。   何福宗当下就应了,让何承业帮着何福宗一起去办。   小福宝写了五个纸条,末尾盖上了何家的印鉴,然后找来五只又肥又壮的鸟,许诺事成之后包它们三年的鸟食,它们便扑愣着翅膀,奋力向锦州飞去。   随后的六天,小福宝吃住都在何老太的屋里。   白大夫的新药果然有用,何老太勉强能喝点米粥,精神也好了许多,偶尔还能半躺着,与小福宝说上几句话。   “唉,你可是发过誓,说不来京城的。可你现在为了奶……”何老太还惦记着这事呢,只要一醒来就念叨,“你违背了誓言,万一被老天爷知道了,可怎么办啊!” 第932章被阿祥嫌弃的花朵   小福宝却不以为然。   在现代,发誓的人多了去,什么天打雷劈的誓言都多了去,也不见谁真得被雷劈中了。   她见何老太还是有心结,便劝道:“奶,我记得当时我只是发了誓说不来京城,又没说来了会怎么样。老天爷是公正的,它见我没立誓了罚自己,就肯定不会罚我的!”   何老太一怔,仔细想想是这么回事,这才心存侥幸,觉得发了誓也不要紧。   “你的嫁妆,还在奶的炕洞里?”何老太又开始惦记她的嫁妆了。   “是呀。”   “唉,你们都在这里,东西却留在屋子里,万一被人偷了怎么办?”   小福宝笑道:“三哥在家里呢。”   “你三哥成天在书院里读书,哪有空看家!那里面有你娘的东西,都是留给你的,丢了可怎么办?”何老太越想越不安宁了,“不行,你们得赶紧回去!”   小福宝觉得白大夫真的是神医,配的新药有奇效。   何老太今天的精神,不是一般的好。   她见何老太急得连药都不肯吃了,忙哄道:“奶,我一会就给三哥写信,让他帮忙把东西从炕洞里取出来,然后让车队一起送过来。”   何老太纠结了半天,这才答应了。   就在何家忙着组织车队运水的时候,齐小琴又寻了个理由,去了趟太子府。   “这是我刚从百花园菜的,我记得贵妃娘娘对蔷薇过敏,太子殿下上回采的都是蔷薇……”齐小琴娇羞地看着太子,双瞳剪水,里面写满了我对您是真情这六个字。   太子心不在蔫地应了一声,看都不看她。   这几日,皇帝对他的态度有些微妙,太子派人打听了,据说是有人弹劾了他,说他好色成性,四处采花留情,堂堂太子跟种马似的,有损皇家威仪,且品德败坏,无明君之风范。   弹劾的内容倒也是真实的,可太子不服啊。   他不四处播种,怎么能开花结果!   如果没有皇孙,他太子之位堪忧,就算有明君之风范又如何!   他的门客谋士都叫他暂且在太子府老实几天,韬光养晦。   “难得你有心,不过这几日本宫暂时不会进宫,这些花,怕是要谢在太子府了。”   太子本不想见齐小琴,可这几日在府里闷得快要生病了,有人主动上门,他也乐得找人寻个不痛快,让自己痛快点。   齐小琴温柔得全身都能掐出水来,娇滴滴的说:“只要太子殿下愿意,我愿意每天去采花,送到太子府。”   太子拿起那束花,在鼻子下面闻了闻,道:“这花真香,府里的阿祥最是喜欢了。”   “阿祥?”齐小琴有点蒙,“阿祥是谁?”   太子一挥手,只见福顺牵来一条狗。   太子把花往地上一扔,那只狗上前闻了闻,嫌弃地用爪子在上面刨了两下,转身,在花朵上撒了泡尿!   齐小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处心积虑挑捡的花朵,竟成了狗的尿坑!   “连阿祥都不喜欢的花,又怎能送到我母妃宫里去?”太子余睨齐小琴,一脸嘲讽。   齐小琴顿时呆住了。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她被太子羞辱了! 第933章把她的名声搞臭   齐小琴气得五官都挪了位,她真想一走了之,可她不能。   她要做太子妃!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齐小琴在心里默念了十遍,总算冷静下来。   “是我的错,贵妃娘娘端庄高雅,怎会喜欢这等俗气的花。”齐小琴诚恳地向太子道歉。   太子戏弄了她之后,心情稍稍好点。   他难得赏脸,正眼看了她一下。   齐小琴见自己用对了路子,便曲膝跪到太子脚边,给他捏腿。   太子没有拒绝。   齐小琴就捏得更加卖力。   “太子殿下可知道,我家乡有一种兰花,长得极美。偏偏它长在悬崖之上,不惧风寒,风骨堪比傲梅,妖艳胜过桃李,清雅高姿,最配贵妃娘娘了。”   太子这才打起点精神来,“哦,你老家?”   “是啊,我老家就是锦州的清风县。”   太子眼角抽动一下,他想起了一个人。   “庆喜坊的何家,也是清风县的吧。”   齐小琴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好半天才说:“是的。”   “听说何家的女儿,叫小福宝的,是个福星。他家发迹,都是靠了她!”   齐小琴马上否认道:“太子殿下可千万别听信了谣言!他家之所以发迹,都是拜我爹所赐。”   “哦,说来听听。”太子坐直身体,把齐小琴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齐小琴顺势扑了过来,依偎在他胸口,缓缓说道:“当年何家救了一个商人,那人为了感激何家,教他们种人参,还免费送了许多人参种子和苗,何家也就是借这个机会翻身的。”   “不过,再翻身,也只是个小药材店。刚巧那会子我爹也开了药材店,生意可好了,眼看何家走投无路就要被我家吞并,我爹一时心慈手软,不但给了他们一条生路,还给他们指了条明路,何家才会去锦州城发展的。”   有关何家的发家史,太子有所耳闻。   其中内容,也能与齐小琴所说的对上,便没有起疑心。   “你爹何时成了好人了?”太子满脸戏谑。   齐怀远给他做事多年,太子是了解他的。   齐小琴委屈地瘪了瘪嘴,说:“我爹说,在老家还是要留点名声,免得老了回去,被人骂。”   太子呆了一下,旋即大笑起来。   “你爹这厚脸皮,还有怕被人骂的时候,哈哈哈!”   府里众人,见一直闷闷不乐的太子笑了,不由都松了口气,看齐小琴的眼神,也恭敬许多。   两人又闲话了小半个时辰,齐小琴才离开太子府。   太子特地派人送她,这让齐小琴心里舒服了些。   一到家,见着齐夫人,齐小琴就急匆匆地说道:“娘,一定要想办法把小福宝弄回锦州去!她才来京城几天,太子竟对她上了心。”   “难道她有三头六臂,这么快就博得太子欢心了?”齐夫人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齐小琴细细想过之后,说:“太子不是喜欢她,是听说她是福星。娘,您知道的,太子现在走背运,如果他觉得小福宝是福星,肯定会想法子把她留在身边!”   把一个十三岁的姑娘留在二十三岁的男子身边,最好的办法,就是成为他的女人!   齐夫人也紧张起来了,“不行,这绝对不行!”   “所以娘,我们要想办法。要么把她弄走,要么……”   齐夫人心领神会地点头,“把她的名声搞臭!” 第934章把威胁扼杀在摇篮里   母女俩正说着,忽然看见管家急匆匆的从她们身边走过,竟没有跟她们打招呼。   “管家!慌慌张张的,是见了鬼了?”齐夫人一直没有再生育,膝下无子就是没有靠山,人也多疑起来。   管事不敬,齐夫人很不满意。   管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道:“夫人恕罪,刚刚老爷发火,小的急着赶回铺子里……”   “老爷发火?”齐小琴很快抓住重点,“我爹为啥发火?”   “还不是何家,搞什么商队,要从锦州运水!”   齐夫人不信,讥笑道:“他们家又不是皇亲国戚,喝水还要从玉泉岛运来。就算他们有这个想法,也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命!”   谁都知道,玉泉岛的水,只有皇家才能享用。   管事无奈,只得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说给她们听。   “你是说,何家为了给何老太治病,从锦州运水?”齐夫人更加不以为然,“不就是运点水过来,还能翻天?”   管事的脑子里立刻冒出齐怀远刚刚说过的一句话,女人头发长见识短!   不把威胁扼杀在摇篮里,难不成养虎为患之后,再来杀虎?   他努力挤出笑容,含糊其词地说:“老爷也是未雨绸缪,怕何家因此做大了,到时候不但药材自己运输,就连别的也运上了,岂不是抢了咱家的生意。”   齐夫人嗤笑,“老爷也太紧张了,他们何家也得有这个本事才行!”   管事讪讪陪笑,不再多话。   好不容易熬到齐夫人放行,管事连忙去安排事情。   “通知京城那些跑马走镖、来往商队,谁跟何家合作,就是跟齐家对抗。”   “你们仔细盯着何家,等他们没辙的时候,老爷再主动上门帮忙,让咱家的商队运水,让何家死了办商队的心。”   “你们几个快点出城,去路上各黑道打声招呼,见着何家车队,全部打砸抢!不要伤人,也不要把东西给弄没了,只管砸了马车吓走人就行!”   下面的伙计们都一一去办了,管事才得空坐下来,正准备喝口茶水,猛然间想到一件事。   “这个月该孝敬的东西,都送进宫了吗?”   马上有个小厮上前来回:“送进去了,铁公公很满意,说宫里的贵妃娘娘也是赞不绝口,夸咱家老爷有心思,是个懂事的。”   管事撇嘴,暗想,齐怀远可是花了重金,派人在东海寻了三年才寻到十颗鸽子蛋一样大的上好珍珠,能不好嘛。   这不年不节的,齐怀远送这等大礼,摆明了是想拿下京城商队的垄断权。   安贵妃只说东西好,偏就不给个准话,看来这十颗珍珠还是填不满这个无底洞啊。   “宫里可还有传出别的消息?”管事连喝茶的心情都没了。   小厮忙上前,附耳小声说道:“听说,太子有心想组建商队。”   管事的心,咯噔一下,坠了下去。   太子组了商队,齐怀远还能有希望?   正发愁,小厮又说:“宫里有传言,说皇后的娘家也盯上了这块肥肉。可是您是知道的,皇后不得宠,所以皇后想把这份产业放在秦安公主名下……” 第935章皇后是个续弦   管事眼睛一亮,拎起小厮又细细地问了,心里有了谱后,紧赶慢赶地又到齐怀远跟前汇报。   齐怀远挑眉,嗤笑一声,道:“这块肥肉,爷我也没打算独吞。太子是个黑心的,跟他合作,还不如帮着皇后娘家一块混。”   “老爷有何打算?”   “上回得来的那块和田玉,做玉佩正合适,拿去孝敬秦安公主吧。”   管事呆了呆,不解地说道:“老爷,那块和田玉给男人做玉佩正好,女子得了没啥用啊。”   齐怀远恨铁不成钢地瞥了管事一眼,没有说话。   管事很快就反应过来,这玉佩不是给秦安,是让秦安送给赵文。   秦安是公主,她什么都不缺。   可她迷恋赵文,成天想着要去赵府。   若得了这块上好的玉佩,便又能借口去赵府送礼,见见心上人。   齐怀远这礼当真是送到了她的心坎里。   管事越发崇拜齐怀远,当下找了关系,想法子把玉佩送到了秦安的手上。   果然不如齐怀远所料,秦安一得到玉佩,就急匆匆地要走赵府。   刚要出宫门,就被曲嬷嬷拦住,说皇后娘娘有请。   到了凤莱宫,秦安连请安礼都不行,气呼呼地站在那里,直接斥问道:“母后找我何事?”   尽管秦安是皇后抚养大的,可在安贵妃和众多其他不怀好意的人的挑拨下,秦安对皇后没有半点尊敬之意,对皇后的抚养之情,也没有半点感激之意。   皇后指了指旁边早就设好的座位,示意秦安坐下。   秦安不肯,“母后若是不说,恕秦安不能奉陪。”   “秦安,你可是要去赵府看望小赵将军?”皇后无奈,只得叫住她,劝道,“小赵将军有伤,需要静养。”   秦安瞪了眼曲嬷嬷,用眼神威胁曲嬷嬷,不许她再告状。   曲嬷嬷无视她的威胁,不卑不亢地微垂着头,恭敬有礼的继续站在皇后身旁。   “母后,您若还有别的教诲,且等儿臣回来再说吧。”秦安一甩手,头也不回地要走。   皇后情急之下站起了身,“秦安!”   秦安理都不理,孩子气地转身往凤莱宫外走去。   宫女太监们都不敢拦,怔怔地看着皇后,等她示下。   皇后急忙跟着跑了两步,险些跌倒。   曲嬷嬷扶住她,小声劝道:“娘娘,算了吧。”   “不行,她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虽然任性玩劣了些,但心底不坏。我不能看着她走错路!”皇后眼神坚定,根本不在乎秦安对她的无礼。   眼见秦安就要走出凤莱宫,皇后不得不下令关闭宫门。   秦安见出不去,气得一跺脚,大声喊道:“母后,您不开宫门,我便住下,在您的凤莱宫绝食!”   “秦安,母后知道你对小赵将军的心意。可是你是公主,他只是一个庶子。”皇后顿了顿,又说,“庶子也就罢了,可他是继弦啊!”   嫁给庶子已经是够不登对,还是续弦,就是京城有点身份的嫡女都要考量考量,更何况是公主。   秦安挑起细长的弯眉,满脸不屑,冷笑道:“续弦怎么了,您这个皇后,不也是续弦!” 第936章也不是第一次   此话实为大不敬!   皇后只觉得晴天霹雳,大脑一片空白,傻愣在原地。   所有宫人都吓得跪了下来,匍匐在地,大气不敢出。   他们都清楚,这话若是别人说出来,杀头就是分分钟的事。   可秦安公主说,皇后只能生生地受了。   “娘娘!皇后娘娘!您可别吓老奴!快叫太医!”曲嬷嬷感觉到身边的皇后闭了气,骇得魂飞魄散。   她一边掐着皇后人中,一边大声呼叫,足足半盏茶功夫,皇后才缓过劲来,大口喘气。   曲嬷嬷抹了把脸,这才发现,自己又是冷汗又是眼泪的,一张老脸,早就变得湿漉漉的。   “娘娘,你且宽宽心,莫要想太多。”曲嬷嬷柔声劝她。   皇后无奈地摆摆手,笑道:“不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曲嬷嬷心里难受,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皇后喝了口水,顺了顺气,又说:“再派些人跟着秦安,她总是出宫,若是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是。”   “你们都退下吧,本宫想休息一下。”   曲嬷嬷带着众多宫女太监们退了出来,悄悄地合上了门。   宫人们走路都是蹑手蹑脚的,生怕声音大了,影响皇后休息。   曲嬷嬷四处看着,见没有别的事,便准备去御膳房给皇后准备午膳。   刚出宫门,就看见有个太监在门口张望。   曲嬷嬷认得,这是与国舅爷相熟的。   后宫重地,就算是亲兄弟,也因是成年男子不能轻易进宫。   皇后娘家女眷可以每月进宫一次,可若是男子进宫,需得皇后娘娘亲自召见才行。   所以每回国舅爷想进宫,都得打点太监来问一声。   果然,小太监看见了曲嬷嬷,马上讨好地笑道:“嬷嬷,国舅爷想进宫看看皇后娘娘呢。”   曲嬷嬷知道皇后这位弟弟是个不争气的,每回来见皇后都是要东要西,烦不胜烦。   “娘娘这几日身子不适,怕是连每月女眷进宫请安都要免了。你让国舅爷且安心等待,等娘娘身体好些了,自会召见。”   小太监失望地哦了一声,急忙回去复命了。   曲嬷嬷瞅着他的背影,重重地叹了口气,摇摇头,往御膳房去。   秦安拿着玉佩,兴高采烈地来到赵府,得知赵文出城寻医治疗内伤去了,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没了精神。   “父皇不是派了白神医给小赵将军看病嘛,怎的又要出城去看?”秦安问道。   赵府的下人连忙回答:“赵家在城郊有庄子,姨娘时不时会去看看,顺便散心。前不久听说庄子里有个看跌打的师傅,姨娘这才带着小赵将军去看,顺便瞅瞅庄子。”   “庄子离得远吗?”   “不远,就在近郊,从南城门出去十里路就到了。”   秦安的眼睛顿时又亮了,整个人神采奕奕。   “走,去庄子上看看!”   谁敢违背秦安的意愿,跟来的侍卫宫女们都担心她的安危,又不敢阻止,只得悄悄遣人回宫报信。   秦安坐着马车一路往南城门去,路过庆喜坊时,看见了赵府的马车。   秦安兴奋地跳下自己的马车,手脚并用地爬上了赵府马车。   一掀车帘,赫然看见小福宝正坐在里面,与祝淑梅和赵文话家常。 第937章嫌弃我娘就是嫌弃我   秦安的脸,立刻拉了下来,面露阴冷之色。   她恨不得现在就把小福宝踢下马车,让侍卫拖到巷子深处,狠狠地痛打她一番。   祝淑梅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要给秦安行礼。   “妾见过公主。”她只是赵府的一个姨娘,身份卑微,车厢的空间再小,她也要努力跪下来。   秦安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坦然地坐在那里,等着祝淑梅跪。   赵文眸中闪过一丝恼怒,他伸手扶着祝淑梅,要跟着她一起跪。   秦安却拉住了赵文,连声说:“你还病着呢,跪不得。”   赵文语气冷淡地回道:“身为臣子,理应跪拜。身为儿子,哪有母亲跪着,儿子站着的道理。”   “可是你娘她是……”姨娘二字还未出口,秦安就看见赵文眼中迸出的冷意。   秦安打了个哆嗦,不敢说话了。   祝淑梅见状,忙来打圆场,“公主身份尊贵,就是一品诰命夫人见了,也得行拜见礼。赵家虽是武将之家,可也是知书达理懂规矩的。我身为赵家的姨娘,自是要知分寸的。”   赵文的脸色,更加难看。   他不介意自己是庶子,也知道祝淑梅不在乎姨娘身份。他们从来没有因此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但赵文容不得他人因此看低祝淑梅。   哪怕是秦安公主也不行!   在赵文看来,嫌弃我娘就是嫌弃我!   “娘,儿扶着您跪吧。”   说完,不管秦安公主乐不乐意,二人在狭小的车厢里,硬生生地行了个大礼。   小福宝尴尬地在旁边,也跟着行礼。   秦安难堪地坐在那里,愣是受了这个大礼,心里别提多难过了。   终于等祝淑梅重新坐下,她才暗自松了口气。   一时之间,马车里的气氛凝重又窘困。   “敢问公主,今日怎么有空到庆喜坊了?”   秦安看出赵文心情不好,意识到是自己刚才摆了公主架子,让祝淑梅跪拜所致,赶紧软了态度,温柔回道:“听说你们要去庄子上寻名医,我便来瞧瞧。”   她连本宫都不敢说了,纡尊降贵地自称我。   “庄子……”庄子在郊外啊,难道秦安要跟着去?   祝淑梅急出一身冷汗,她悄悄拧了赵文一把,示意他别纵着自己的脾气,赶紧来收拾残局。   赵文无奈,硬梆梆地说:“此次出城,路途遥远,怕是不安全,公主还请回宫吧。”   秦安当然知道,她是不可能跟着去庄子上的。   她去不了,别人也不能去。   她指着小福宝问:“那她在这里做什么?”   小福宝一直做鸵鸟,见躲不过,只得讪讪笑道:“回公主,我家有些产业紧挨着赵府的,听说祝姨娘要去,特地请她帮忙看看,顺便捎些东西回来。”   明明那些产业是赵峰的私产,偏不能公开,何家顶着这名头也管了这么久,在秦安面前,更是不能说破。   秦安将信将疑。   祝淑梅忙解释道:“妾在锦州城时,得了何家不少帮助。如今何家到了京城,妾想投桃报李,帮着做点事,所以这次出城,特地来问问何家,可有什么要交代的。” 第938章我恨你   秦安这才释怀。   她哦了一声,再扭头看向小福宝时,眼中敌意稍减,但还是一脸嫌弃。   秦安给小福宝使了好几个眼色,见对方没有动作,便用力咳嗽两声。   小福宝有些茫然。   祝淑梅是过来人,她很快就明白过来,立刻拉着小福宝下了马车,“文儿,娘坐马车有些累了,下去走走。你陪公主说会话,我们晚些出发。”   祝淑梅和小福宝刚下马车,秦安就喜不自胜地从怀里掏出玉佩,递给赵文。   “送给你!”   赵文没有接,反而跪了下来。   “无功不受禄,恕臣不能收。”   “这上面的穗子是我亲手编的!我编了整整一天才做好,你竟然不收!”秦安立刻火冒三丈。   这可是她的深情!也只有为了赵文,她才会吃这个苦头!   赵文仍旧不收,“赵某何德何能,得公主垂爱。赵某只是一介武夫,又是个姨娘所生的庶子,自问是个不祥之人,克死了妻子,故不敢与公主亲近,怕伤了公主,又害了公主!”   “你……你说什么?”秦安全身发抖,双眸泛起雾气,眼前的赵文,渐渐变得模糊。   赵文语气淡然,却是斩钉截铁,“赵某恳求公主,远离赵某。否则,赵某只得以死明志!”   秦安气得扬手就是一巴掌,赵文的脸上,顿时显出一个纤细的五指印。   秦安气得浑身抖如筛糠,她哭着大叫起来,“赵文!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我恨你!”   紧接着一个身材娇小的身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大哭着往回跑。   一群人,顿时慌了神,紧跟在身后,大喊公主,追了过去。   祝淑梅和小福宝赶紧掀起车帘,只见赵文还跪在那里,脸上一个五指印,身前还有一块玉佩,上面的穗子真难看。   “文儿,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祝淑梅只后颈凉凉的,仿佛一把大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马上就要砍了下来。   小福宝见他跪得不动,上前来扶他。   赵文身体的重量几乎全都压在她身上,看得出来,他跪得时候触动了伤处,痛得站不起来。   祝淑梅这才发现,赵文的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伸手去摸,冰凉一片,没有半点温度。   “文儿,你别吓娘!”祝淑梅急得快要哭了。   小福宝搭了搭脉,忙说:“祝姨娘,小赵将军是动了气,岔了真气,导致内伤加重。”   “严重吗?”   “静养一段时间,吃了药就会好。”小福宝思忖片刻,说,“小赵将军此刻不宜乱动,先到我家躺下,我好施针煎药,再辅以按摩转筋之术,最多半个月就能恢复。”   祝淑梅马上就答应了。   马车本来就在庆喜坊,只走了半条街就到了何家。   大伙把赵文扶下马车,小福宝一边吩咐下人去准备东西,一边安慰了祝淑梅几句,还给她出了个主意。   “祝姨娘,我家人多,您留在这也帮不上忙。不如您坐着马车去庄子上住段时间,对外就说小赵将军在城郊养伤,或许……”   或许这样能避开秦安公主的骚扰。   这话断是不能说出口的,聪慧的祝淑梅已经明白了小福宝的苦心。   “好,我现在就去庄子上。小福宝,文儿就靠你了。” 第939章给你下套   何家得知赵文要躲在这里休养,很快就腾出了一个小院子,让他住下。   小福宝懂医,倒也省事,不必另外请大夫来看。   家中仆人只道是多了个来打秋风的亲戚,病了就来何家住,吃免费药看免费病,不会多事。   小福宝既要照顾何老太,还要帮着赵文康复,得空了,便坐在院子里,望着一颗颗大树发呆。   按理,飞去锦州的鸟该回来了,可是,到今天一只都没有。   小福宝不由心急,正纠结是不是该去城外看看,两只鸟儿扇着翅膀欢快地落在了她的肩膀上,脚上,绑着一只精致的小竹筒。   小福宝欣喜万分,打开一看,分别是五分店和十分店的回信。   信上说,他们收到信的当天就准备好了所有物质,请了当地的车队,第二天就能出发。   小福宝高兴得跳了起来,正准备拿去给张春桃他们看,一转身,撞到一堵墙。   一堵肉墙!   宽厚又结实有弹性的肉墙。   “唔……好痛!”小福宝摸着额头往上看,原来是赵文。   她撞得眼冒金星,他却没有任何反应,好像他的胸膛是铁打钢做的。   赵文很自然地摸了摸她的额头,还轻轻地捏了她的鼻子一下,“还好,没把你的鼻子撞歪。”   小福宝脸红得后退了两步,问:“小赵将军,你怎么不躺着休息?”   “躺着闷,听到你在笑,就来看看。”   赵文的目光落在了小福宝肩膀上的两只鸟身上,慢慢下滑,紧盯着鸟腿上的小竹筒上,神色微动,面上也多了点凛然之色。   “何家也有送信的信……”   他想说信鸽,可眼前这两只鸟分明一只是喜鹊,一只是斑鸠,跟鸽子没有半毛钱关系。   小福宝知道他是军人出身,这个年代,信鸽是稀罕物,在军中效力的军鸽更是难得。   说价值连城夸张了点,但一只健康的军鸽卖个几百两,也是有的。   小福宝笑嘻嘻地说:“就是我从锦州带来的一些野鸟,它们跟着我来京城,知道路线,我就让它们给我老家传信用。”   赵文哦了一声,目光又在鸟身上顿了顿,这才恢复正常。   他张嘴,正要说些什么,小福宝没看见,低着头想绕过他,去正房找张春桃。   赵文伸手去拉她,眼看就要碰到她胳膊,他又顿住了,默默地缩了回来。   眼看小福宝就要从他身边走过,赵文突然说:“你说什么?我刚刚没听清。”   “我?我没说什么啊。”小福宝很自然地回答。   赵文一板正经地说:“我刚刚分明听到你跟我说话了。”   “没有啊……我没说什么。”小福宝一头雾水,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探究。   赵文忽而微笑,微微侧身,头往小福宝这边歪了歪,说:“我一定是听错了……应是我脑子里总想着你会跟我说什么,所以我才听错了。”   小福宝呆住了。   她这辈子,加上在现代的那一辈子,也没哪个男人对她谁说过这样的话。   小福宝有些慌,不是心慌,而是面对这种情况不知该如何应对的慌乱。   赵文等了许久,也不见小福宝有回应,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身往屋子里走。   他的背影,落寞得,让人心碎。   小福宝尴尬地挠了挠脑袋,不解风情地说:“小赵将军,你是内伤,一定要保持心情愉悦,身体才能痊愈。如果心中有所郁结,只会加重病情。”   赵文差点吐血!   他都说得这么清楚了,怎么小福宝就是个榆林疙瘩,怎么敲都敲不开。   哪怕是木鱼,也能敲出点声响!   她咋连木鱼都不如!   赵文只好改变策略。   他停下脚步,扭头问道:“刚才看你这么高兴,是不是老家传了喜讯?”   “嗯,是老家的分店送来的信,说给我奶准备的东西已经启程了。”小福宝大大方方地把纸条递给赵文让他看。   赵文也大大方方地看了纸条,关心地问:“水什么时候能运到?”   “快了,顺利的话,明天就该到有一个车队进京。”   “希望何奶奶喝了家乡的水,病能好。”赵文由衷地说道。   小福宝点点头,笑得毫无城府。   不过,她也没有再继续下去,仿佛是个天然的话题终结者,把赵文费尽心思挑起了话头,又活活地给摁下去了。   眼见小福宝又要走,赵文急忙指着她肩上的鸟,问:“能给我看看你的鸟吗?它们看上去很机灵。”   “行啊!”小福宝把鸟递给他,“不过它们都是野生的,脾气不太好。如果你能挖点蚯蚓喂它们,它们会乖很多。”   “你家的地面很整洁,挖蚯蚓会挖出许多坑,怕是不好吧。”赵文笑道。   小福宝不知这是他下的套,顺着他的话说:“不要紧的,我家后花园里有很多蚯蚓,可以随便挖。我就是在那挖蚯蚓的!”   “这样不合适吧……”赵文笑得很有礼貌,“我毕竟是外男,不方便到内宅里去的。”   小福宝拍拍脑袋,大声说道:“是我考虑不周。”   赵文循循善诱,“不如,明天我们去城外挖蚯蚓,顺便等运水车队,如何?”   一听到说去等车队,小福宝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答应完了,才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正想找个理由推掉这个邀约,赵文已经拿着鸟儿,进了屋。   小福宝又抓了抓头,她有点迷惑。   自己这是要去跟赵文约会?   小福宝甩甩头,把这个天真又无聊的想法全都甩了出去,然后高高兴兴的跑走了。   这时,门无声打开,赵文站在屋里,望着小福宝的背影轻笑。   这么聪明可爱的姑娘,竟还没有开窍。   看来他要多努力,虏获她的芳心。   次日,天刚亮,赵文就准备妥当,要与小福宝出城。   “这是不是早了些?”天还灰蒙蒙的,城门也才刚开,这个时候就出去挖蚯蚓,会不会太夸张了。   赵文理所当然地说道:“就是要趁着人少出城,否则,人多眼杂,被别人发现我藏在你家,多不好。”   “那咱们什么时候回来?”   “等到了车队,咱们可以混到车队里进城。”   “如果今天车队没到呢?”   赵文笑得特别有深意,“那就等到快要关城门的时候,咱们再进城,保证不会被人发现!” 第940章大家都是专业的   这个时候说不去,反而显得自己矫情了。   在锦州城,何家已经明确拒绝了赵家的提亲,这事赵文肯定是知道的。   如果他还不肯放弃,自己暂时还要留在京城一段时间,也该找个机会让赵文明白,自己无心与他。   也许明天,是个合适的机会。   小福宝欣然答应。   赵文欣喜若狂,激动得一晚上都没有睡觉。   翻来覆去烙了大半宿的床板,又爬起来,做了根钓鱼杆。   做完了鱼杆,赵文似乎想到了什么事,飞檐走壁回到赵府,从屋里拿了点东西,又偷偷潜回何家,这才安然睡下。   翌日,城门刚开,赵文戴着斗笠,背着鱼篓,拿着钓鱼杆,和小福宝一起出了城。   赵文选了个官道边的河岸,既能钓鱼,又能挖蚯蚓,还能欣赏风景,闹中取静,很适合今天的出游。   “小赵将军,看来你的内伤并不严重,身体恢复得不错。”小福宝主动开口与他攀谈。   赵文好像猜到她要说什么,抿唇微笑,等着她的下文。   “既然小赵将军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我也该功成身退。过日子你就叫人把账册、房契地契都带到京城来,到时候当面交给小赵将军。”   赵文慢慢地挖着蚯蚓,他把一条条又肥又长的蚯蚓装在泥罐里后,这才抬起头,露出个憨厚的笑容。   “这产业,何姑娘是知道的,如果我接手管理了,会被大夫人知道,到时候我就鸡飞蛋打,怕是连一文钱都留不下来。”   赵文不容她回答,继续说道:“我光杆一个,也没什么花销,有没有这些产业都不打紧,我唯一担心的是我娘。”   “当初我娘要做我爹的妾,祝家是不肯的。为了这事,我娘和祝家的关系也变得紧张,她是个没有娘家依靠的可怜女人,只能指着我这么一个儿子。我又是军人,长年征战,也不知哪一日就战死了。”   说到这里,赵文的脸上,露出一个凄苦的笑容。   “如果没有这份产业,我娘……唉!”   小福宝没想到赵文会打亲情牌,这令她为难,不好再坚持推辞。   正犹豫着,赵文忽然拿起一只蚯蚓,装在鱼钩上,然后坐在河边认真地钓起鱼来。   小福宝只好蹲在旁边,一边拨着草,一边小声嘟囔:“那总不能让我一直管着吧。”   “何姑娘在锦州,将慈幼院的孤儿和病人送到了庄子上,既解决了庄子缺少年轻劳力的问题,又替他们找到了一个安身之所,一举两得,这不是很好吗?”   小福宝眸光一闪,问:“小赵将军想在京城也这么做?”   赵文点头。   小福宝面露难色,“可是等我奶病好了,我要回锦州的。”   “何奶奶这次病得厉害,她老人家年纪大了,少说要个一年半载才能恢复的。既然何姑娘要在这里待些时日,不如趁机再做些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小福宝暗自叹气。   自己挖的坑,跪着也要填平啊!   不过,能在京城做件善事,也挺好的。   小福宝立刻打起精神,与赵文商议起来。   说起公事来,大家都是专业的。   只花了两个时辰,他们就商量出一个详尽的方案,并准备近期就着手实施。   这时,赵文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沓纸来,塞到小福宝的手里。 第941章要谢就谢齐家   “这是什么啊?”小福宝很奇怪,她一张张打开看,顿时愣住了,“这是房契……田契……你怎么还有这么多庄子商铺和宅子啊!”   赵文盯着水面,生怕鱼会被小福宝的大声惊走。   他漫不经心地说:“里面有我娘的嫁妆,还有我这些年打仗存得的东西,我全换成了田地和宅子。”   小福宝之前就听说过,打仗的将军是有油水的,就算不烧杀抢掠,攻城掠地时,总会有些额外收获。   赵文从小就在北边打仗,十几年来的累积,自是丰厚的。   他又不留金银,全都换成了不动产,只要经营得当,这家当自然跟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小福宝掂了掂手中的纸,忽然觉得,自己对赵文的认知,真得很狭隘。   “北朝国这些年,年年打战,又时常遇灾,难民也多了许多。你拿去一并打理,顺便做点善事,免得那些宅子都空着,庄子里也没年轻人帮着做事。”   赵文说得轻飘飘的,好像小福宝手里拿的不是他的家产,都是些无用的破纸。   小福宝只觉得手沉甸甸的,怎么事情没推掉,又多揽了一堆来。   赵文还烤了好几条鱼,两人一人一条吃得真欢,忽然,官道传来阵阵马蹄声。   小福宝赶紧站起身去看,很快,就看到了何家的旗子。   她高兴的跑到了官道,正准备招手示意他们停下,赫然发现,何家旗子的旁边,立着齐家的旗杆!   “请问,这位是锦州城的何家七姑娘吗?”不等小福宝上前询问,就有个镖师打扮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问她。   赵文见有外人,不方便露面,隐身在旁边的树后。   小福宝赶忙拿出何家的印鉴,说:”是的,我是小福宝。“   镖师核对过之后,便客客气气地递来一封书信,“这是何三公子写给您的。”   小福宝瞟了眼信封,就认出那是何承文的字。   她拆开简略地看了一下,大意是这车东西是锦州城的总店准备好的,后续还会有物资运送过来,收到之后让她快点给个回信,巴拉巴拉诸如此类的话,是封再平常不过的家信。   小福宝收好信,问中年男子:“您是我三哥请来护送物资的镖师吗?”   信上,何承文压根没提过他请人,只说是自家铺子里的掌柜和伙计。   可是,小福宝一个面熟的都没见着,不免起疑。   中年男子拱手笑道:“我是齐家请来的镖师,在临山刚巧遇到你家的车队被山匪抢劫,就顺手帮了一下。你家的掌柜和伙计都受伤了,我已经安排他们在临山休养,过几天就会赶过来。”   说完,他又递来一个信封,“这是你家掌柜写的单子,请您看看,可有缺漏。”   老掌柜的字,小福宝也是认得的。他在信上说明一切,并将被劫后剩下的物资重新列了个单子,方便何家收货。   小福宝先是道谢,然后按着单子点货。   点完货后,她再次向中年男子致谢。   中年男子挥手笑道:“你若真是想谢,就谢谢齐首富吧。我们这些镖师,是收了银子跑腿干活的,是齐家的人说要帮你们,我们才出手帮的。” 第942章图得是什么?   小福宝这才注意到,齐家车队里有个掌柜打扮的人,应是他跟车时认出何家的车队,见被人打劫,这才叫镖师去帮忙的。   小福宝还要去谢齐家掌柜,掌柜远远地向她摆摆手,说:“我们赶着进城,既然何姑娘您来接车了,咱们就在这里交接。有事,您到齐府跟我家老爷说就是了。”   小福宝点头说好,侧身让齐家车队先行进城了。   被劫后的何家车队,只剩下三辆马车。   小福宝在城外临找了几个马夫,请他们帮忙把马车赶回到何家。   一路上,小福宝拧眉不语,赵文的神色也有些古怪。   何家人看到三车水和粮食,立刻沸腾起来。   张春桃和余明娘带着人开始搬东西,一一安置好,马不停蹄地开始熬粥。   春竹从账房里支了银子,分发给马夫后,将马和马车都带去了马厩,唤人给马洗澡喂草,又找工匠来修理马车。   小福宝带著书信,与何福宗和何福兴进了书房。   “闺女,你奶救命的水和粮食都到了,你为啥不高兴?”何福宗是个神经大条的大老粗,也看出小福宝的心事。   何福兴问她:“是不是在想车队被劫的事?那镖师不是说了嘛,人都没事,只是受了伤,休养几天就会好的。”   小福宝连连摇头,她盯著书信发了会呆,才说:“爹,二叔,你们不觉得车队被劫很可疑吗?”   “不会啊,我之前就听说过临山是南北走向的一条山脉,它北靠锦州,东挨陆州,西接固州,临山山脉的最南边就是京城外郊的范围的,算起来,是个四不管地带,那里的土匪最多了,遇上个把个打劫的,也是常事。”   何福兴说得头头是道。   何福宗在京城待的时间长些,了解得也更清楚些。   他说:“是啊,我在京城这段时间,时常听说从北边来的车队,在临山被劫。官府也多次派人去剿匪,都是无功而返。”   “你看齐家车队,还特地请了镖师,就是为了防着山匪的。”   何福宗一边说,一边观察小福宝的脸色,见她越听面色越阴沉,不由担心,问道:“闺女,你是不是想多了?”   “爹,二叔,单子你们都看过了,咱家的车队都运了些什么?”小福宝反问他们。   “有水和粮食,还有菜油、豆子、瓜果蔬菜、肉干腌菜、活鸡活鸭……”何福兴一边回忆一边捏着手指头数,何福宗拿着单子在旁边对。   何福兴数完了,何福宗说:“就是这些,本来一共有五车的,被劫后剩下三车。”   “咱家的车队在临山被劫的,爹,您仔细想想,山匪就住在山里面,他们会缺水吗?需要冒着生命的危险来打劫活鸡活鸭吗?”   何福宗和何福兴互看一眼,恍然大悟。   “对啊!山里的野味多了去,犯不着打劫啊!”   小福宝又提醒他们,“咱家的车队又不是专门的商队,连人带货统共才五辆马车,价值不超过一百两!土匪打劫咱家,图得是什么?” 第943章做生意要和气生财   何福宗和何福兴的脸,苦恼得快要扭成问号了。   小福宝又说:“咱家和齐家,向来没有深交,在锦州的时候,偶尔还会有点摩擦。爹到京城来,也没与齐家有过什么交往。他们怎么会这么好,出手帮咱家?”   “到底是老乡,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何福兴小声嘟囔。   小福宝摇头,她不想说齐怀远的坏话,可他的性格,谁都知道,没有好处的事,他肯定不会干。   “二叔,南北的线路不多,也不少,你说怎么会这么巧,咱家的小车队偏巧就在临山跟齐家的同行了,齐家的商队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就在咱家被打劫的时候,他出现了?”   何福兴惊呼,“你的意思,是齐家捣得鬼?”   “我也不知道,可是……也是有这种可能的。”小福宝说完,看向何福宗。   这下子,何福宗更愁了。   他做会长有些日子了,其中管理的一项内容就是药材的运输。   每家大药材商,都会跟固定的商队合作,也有自家商队的,但都规模不大。   据他所知,齐家几乎垄断了全国各网络的商队。   除了水路,陆路上的几条最火线路,都是齐家商队。   何家组建车队,纯粹只是想着给何老太运水运粮,没有半点觑觎齐家业务的意思。可在齐怀远看来,他们就是动了他的蛋糕。   “老二,明天跟我去齐家,当面谢过齐怀远。”何福宗很快就拿定了主意,“趁机跟他说清楚,免得两家产生了嫌隙,以后在京城做生意,多个敌人就不好了。”   何福兴有些不服气,“大哥,你干嘛这么怕他!”   “老二,你不能意气用事。都是开门做生意,和气生财,总是树敌有什么好的?再说了,咱家和齐家向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做生意也没有什么矛盾,没必要为了这事,让大家不和。”   “哼,你倒是大气!”何福兴是觉得,何福宗做了缩头乌龟。   他把小福宝拽到自己身边,想他们两个统一战线,“小福宝,你说二叔说得对不对?”   “二叔说得对,爹也没错。二叔,我觉得当务之急,要先把奶的病治好。”小福宝笑嘻嘻的,两边不得罪。   何福兴无奈,只得说道:“还是小福宝说得有道理。不管怎么样,后面还有四个车队,希望它们不要出事。”   说着说着,何福兴一拍大腿,忽然问小福宝:“这车货是锦州城运出来的,按理,应该是十分店的车队先到才对啊。”   十分店在锦州边界,锦州所有分店,这家离京城最近。   按理应该是它们先收到信,最早组建车队送水的。   怎么锦州城的来了,十分店的没来?   小福宝沉吟片刻,说:“爹,明天你去齐家,打听一下吧。或许,齐家会知道。”   “好的。”何福宗满口答应。   何福兴忙说:“小福宝,你赶紧让你的鸟儿再送信回锦州各分店,问问情况。说不定路上它们遇到咱家车队的人,也能捎个信!”   “好的,二叔,我马上去写信。”   何福法拽住要出门的小福宝,“这些米粮,够你奶吃多久的?”   “爹,您放心,米粮够吃几个月了,就是水有点缺,估计只能吃半个月。”   何福宗急得直挠头,他再也坐不住了,拉着何福兴说:“走走走,现在就去齐家!” 第944章车队失踪   赵文回到何家后,钻进自己屋子里就没再出来。   直到夜半,他吹起哨声,召来了他的护卫兵。   “何家的车队在临山被劫,你们安排人去查一下。”   “将军,听说临山就是土匪窝,在那里被劫很正常。”有个护卫兵不以为然。   赵文素来好脾气,他浅浅一笑,伸手拍了那个人的脑袋一下,笑骂道:“你会去为了几桶水和几袋粮打劫吗?”   护卫兵羞愧地摸着头,低头憨笑。   “另外,何家一共有五个车队,这次竟然到了离得远的锦州城的车队,离得最近的十分店车队反而没到,中途可能出了什么事。你们留心打探,快去快回。”   “是!”护卫兵得令,立刻闪身消失在黑幕之中。   何福宗和何福兴从齐家回来时,天已经黑了。   齐怀远没有留饭,不过他对何家两兄弟还是很热情的,并表示,以后何家想运什么,齐家都可以代劳,价格优惠。   何家想打听的事,齐怀远是一问三不知,他的说辞与齐家掌柜一模一样,何福宗无奈,只得作罢。   小福宝一口气放了十只鸟出去,其中五只是分别给五家分店的,一只专门给何承文的,另外四只是让它们沿途寻找何家车队,一有消息就返回告知。   做完这些,小福宝就贴身照顾何老太,用从锦州运来的水熬药煮粥,还特地拿来给何老太擦澡,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恢复到在锦州生活的状态。   如此三天,何老太的病情果然有所缓解。   不但不拉不吐,每次还能喝下一碗粥。   渐渐的,人也有力气和精神了,面色也开始变得红润有水色。   赵文也身体力行地来照顾何老太,帮着打打下手,说笑话给何老太听,看他那架势,哪里像是躲在何家养伤的人,反而更像是孙女婿照顾奶奶。   又过了两天,小福宝放出去的鸟一只都没回来。   赵文的护卫兵送来了消息。   “十分店的马车在途中被人破坏,马车都坏了,耽误了行程,所以锦州城的车队反而比十分店的先到临山。属下追踪十分店车队到临山时,就没了消息。。”   “齐家有没有插手十分店车队的事?”   “似乎没有,属下打听了许久,都是道听途说……”   赵文拧眉,有些不耐,“说!”   “有人说,十分店临山到达临山时,因为马车损毁厉害,山路又难走,中途有几辆马车坠了崖,物资都丢了个七七八八,还好人没事。”   “可是就这样,还有山匪来打劫。”   赵文惊诧地啊了一声。   尽管早就猜到,所谓山匪打劫是另有目的,可做得这么明显,实在太嚣张不遮掩了。   他思忖着,过了会才问:“然后呢?”   “然后,就不知道了。属下无能,只能打听到这么多。”   赵文没有责备他们,临山不是他们的地盘,能在这么短时间打听到这些,已经不错了。   “另外三个车队有消息吗?”   护卫兵答道:“另外三个车队因出发得比较晚,暂时都没有事。属下已经派人暗中保护,除非土匪是倾巢出动,否则咱们那些兄弟对付他们,绰绰有余。”   “做得好。”赵文面露笑意,扔了个果子给他,算是奖励。   第二日,赵文正准备把他打听来的消息告诉小福宝,忽然看见一只鸟扑腾着翅膀飞了回来。   鸟的脚上,绑着一个小竹筒。 第945章公主的怀柔对策   赵文心中一阵狂喜,紧接着又开始变得不安。   这只鸟带回来的是会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呢?   不容多想,他拿着竹筒来找小福宝。   小福宝打开纸条一看,愣住了。   “上面说了什么?”赵文问她。   小福宝信任地把纸条递给了他,上面只有四个字——五日后见。   “你认得出这纸条是谁写的吗?”赵文问她。   小福宝摇头,“不是我三哥的,也不会是锦州掌柜的字。或许是别的分店掌柜或者伙计写的吧。”   “五日后……”赵文粗略算了算时间,“顺利的话,从锦州出发的所有车队,都该到了。”   小福宝抬头看了看天,没有别的鸟儿回来,只能等五天了。   赵文心中也全是疑惑,“你放了这么多只鸟出去,偏只有这一只回来了,难道别的都被人抓了?”   小福宝仔细辨认着手中的鸟儿,道:“这只是我第一次给十分店送信的鸟儿,许是迷路了,才回来晚了。”   毕竟是野鸟,没有经过训练的,一来一回路途上难免会有些意外。   当初小福宝让它们帮着送信,也没指望每一只都能准时回来。   赵文忽而幽默地笑道:“可能是在途中捉虫子吃,忘了时辰。也有可能是遇到了别的漂亮鸟儿,谈情说爱去了,这才忘了正事。”   小福宝扭头看赵文,心想,如果不知他底细的人,定会以为他是谁家府邸的公子,一点也不像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狠绝的将军。   赵文决定先把十分店损失惨重的消息按下不提,等五日后,十分店的车队到了再说,免得让何家人这五日都过得惴惴不安。   “既然他们叫咱们等五天,就等五天吧。”   小福宝也是这个想法,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   “这几日我要出去一趟,看看我娘。五日后,我们城外见。”   赵文离开何家后,立刻往城外的庄子上去。   他在庄子里挑了几个心腹,带着他们,往临山方向赶去。   自上回秦安闹着出宫,在赵文那闹了个没趣后,就被皇后关在宫里,再也不许她出去。   秦安在宫里闹了好几日,甚至要绝食。   令人不解的是,向来宠着秦安的皇帝,这次没有帮着秦安,反而默许了皇后对她的管教。   宫里人个个都是人精,见风头转了,便都规规矩矩地约束起秦安。   起初,秦安闹了几天绝食,后面自己饿得受不了了,又开始吃东西。   一直伺候秦安的胡嬷嬷,是前皇后从娘家带进宫的,她最是心疼秦安,见她闹腾成这样,便来劝她。   “公主当真喜欢小赵将军,便不能总是跟皇后拧着来。您再不喜欢皇后,可到底她是您的母后,这亲事,她还是有权做主的。”   秦安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可她就是讨厌皇后。   她总觉得,是皇后抢了她娘的位置。尽管前皇后去世在先,可她就是讨厌任何一个坐在皇后定座上的女人。   胡嬷嬷又劝:“虽说您是公主,只要皇上指婚就行,可是强扭的瓜不甜啊。”   “嬷嬷,那我该怎么办啊?”秦安搂着胡嬷嬷,呜呜的痛哭起来。   胡嬷嬷安慰道:“公主如果愿意向皇后示好,日后再寻个别的理由出宫,想来皇后也不会阻止您的。”   秦安眨巴着眼睛,刚刚还泪眼汪汪的,这回子顿时变得明亮清澈。   “嬷嬷可有什么好办法?”她愿意为了赵文讨好皇后,可是她又不想太委曲求全。   胡嬷嬷笑道:“这些日子,国舅爷总想进宫求见皇后,偏皇后就是不肯见!老奴就特地让人打听了,原来是最近北边停了战事,皇上同意开通边界贸易,国舅爷想趁机组建商队,狠狠地赚上一笔!”   “这干本宫何事?”秦安讨厌皇后,连带着她娘家的每一个人,她都讨厌。   胡嬷嬷笑呵呵地拉起秦安的手,轻轻地拍了两下,说:“前皇后在世时,时常说,若她生了个公主,便要从小给她存嫁妆……”   说到这里,胡嬷嬷蓦的红了眼睛,声音也哽咽了。   “前皇后还说,金银珠宝房产田地自是不能少的,但这些都可能被人骗去,若是有属于自己的生意可做,就算日后有了变故,也能东山再起,不惧风云突变!”   秦安也跟着哭了起来。   只有亲娘,才会为自己的女儿考虑得如此周全。   两人抱头痛哭了一阵子后,胡嬷嬷这才渐渐地稳住了情绪,继续说道:“老奴想着,公主若是能想法子拿下这商队的生意,然后再交给国舅爷打理,皇后还能不领您这份大人情?”   “就算皇后不领,皇后的娘家自会给她施加压力。公主,您是知道的,皇后娘家不得势,若是您肯给他们一点好脸色,他们还不上赶着巴结。您抓住了皇后的娘家,便是抓住了皇后啊!”   秦安一想,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可是自古公主就没有经商的,我又如何能拿下这商队的经营权?”   胡嬷嬷一边给秦安抹眼泪,一边笑道:“公主记性可真不好,方才老奴说的,公主就忘了?”   秦安一怔,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我现在就去找父皇!”   说罢,便跑去正殿,跪在皇帝跟前,一阵痛哭,还把胡嬷嬷见老说的一番话说给皇帝听,最后她匍匐在地上,大声哭了起来。   皇帝一听到这是前皇后生前的遗愿,心就软了。   可是他还是很勉强,“你是北朝国最尊贵的公主,哪有去学经商的道理!”   公主又把想和皇后搞好关系的意愿说了一遍。   皇帝越听,越是觉得秦安长大懂事了。   “难得你有这样的想法,父皇甚是欣慰。”皇帝亲自将秦安扶了起来,把她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哄道,“只要是咱们小秦安想要的,父皇都会给你!一个商队的经营权算得上什么,父皇把北边通商的经营权都交给你,你好好干,别让父皇失望!”   秦安欢天喜地回到自己的永乐宫,抱着胡嬷嬷又蹦又跳,别提多高兴了。   “胡嬷嬷,接下来本宫该怎么做,您快告诉我!” 第946章老奴只效忠公主   胡嬷嬷指着一桌子的美食,笑道:“公主请用膳。”   秦安有好些天没好好吃东西了,她急忙坐下来,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胡嬷嬷在旁边伺候着,心疼地说:“您慢些,别噎着了。”   秦安两三口就吃完了,筷子往桌上一放,说:“胡嬷嬷,您快说!”   胡嬷嬷不再卖关子,把她的计划一一说了。   “您虽得了北边通商的经营权,可您天天在宫里,哪能费心管这些。不如,让小赵将军来帮着您管,这样,您既可以时刻召他入宫,也能以这个不理由,出宫见他啊。”   秦安一听,喜上眉梢,高兴得直拍手,“果然姜是老的辣,胡嬷嬷您真厉害!”   “公主先别急着夸老奴。”胡嬷嬷倒是没有半点得意之色,她道,“通商的具体管理权,还是得放在当地的官府,由当地的军队协助既可。小赵将军留在京城指挥,这样他就不必去北边了。”   “国舅爷要的是商队,现在北边通商的商队垄断权也在您手上,你也可以让小赵将军管理,国舅爷协助。一来缓和了与皇后的关系,二来以后皇后娘家会为你所用,三来借机绑住了小赵将军,四来公主您也可以高枕无忧,不必担心别人觊觎您的嫁妆,一举四得啊!”   秦安越听越开心,恨不得现在就出宫去见赵安,把这事说给他听。   胡嬷嬷见她一副腋下生翅要飞出皇宫的模样,紧紧地拽住她,继续劝说。   “可是,您若想出宫,还得有个更好的理由才行。”   “什么理由?”   “老奴听说,何家在京城又有举动,他们按照锦州的模式,将何家庄子和慈幼院合并,救了不少孤儿和病人,给了他们安身之所,又让他们有了自力更生的能力。小赵将军似乎很喜欢,正跟何家合作,做善事呢!”   秦安一听到何家,就柳眉倒竖,刚才的喜气荡然无存。   “老奴想着,您不如主动跟小赵将军合作,请他帮着打理您名下的一些产业,救济穷人难民,如此,您就可以经常出宫视察,了解民情,做些善事。想来,皇后也是不好阻拦的。”   秦安又重展欢颜,细眉轻挑,开心地笑了起来。   “来人啊!”她娇喝一声,马上就有太监上前听令。   秦安按照胡嬷嬷说的,一一安排下去,然后,身姿舒展地坐了下来。   忽然间,她想到一件事,“胡嬷嬷,本宫什么时候能出宫见小赵将军?”   “公主且忍耐些日子,待一切安排妥当,您就可以去凤莱宫请安,顺便提提出宫的事了。”   安抚好秦安后,胡嬷嬷才下了值,得了半天空,便出了宫,准备去外面买些东西。   走进一间胭脂铺子,径直进了里屋,里面赫然坐着齐怀远。   “胡嬷嬷红光满面,想来事情办得顺利。”齐怀远殷勤地给她倒了一杯茶,“这是今年的雨前龙井,嬷嬷快喝,漱漱口。”   胡嬷嬷并没有喝茶,她严肃地看着齐怀远,淡淡说道:“我是公主的奴才,只效忠公主。之所以会答应与你合作,是因为这事对公主有利而无一害。您若是动了什么坏心思,敢对公主不利,我就是粉身碎骨,也要你拿命来偿!”   齐怀远笑意更浓,和气说道:“嬷嬷才一进门,就喊打喊杀的,多不吉利。齐某只是一介商人,哪有什么害人的心思,只不过是想借着公主这把大伞,多赚些钱才是。”   “你与国舅爷合作,得了北边通商商队的垄断权,肯定能赚个盆满钵满。不过,你上头还有个小赵将军,他是什么人物,也不用我这个老太婆来说了,还望齐首富能说到做到,好好打理公主的嫁妆,莫要有别的心思。”   国舅爷见不着皇后,自知拿不到商队垄断权,正焦急着,齐怀远找上了他,保证会帮他拿到垄断权,条件是名义上由国舅经营,实际由他来做。   国舅爷要的是钱,巴不得银子从天而降,当下答应。   齐怀远费了些周折找到了胡嬷嬷,将计划告诉她,请她说服秦安。   没料到胡嬷嬷这么有本事,一下子就说服了秦安。   不过,计划不如变化,没想到赵文也掺和进来了。   他不露声色地继续与胡嬷嬷说话,很快就知道了事情的全部。   得知皇帝把北边通商的经营权全给了秦安,齐怀远心中暗暗后悔,没有估算到皇帝对秦安的疼爱,自己是井底之蛙,只盯着商队,把通商经营权这么大一块肥肉给丢了。   胡嬷嬷好像猜到齐怀远在想什么,淡淡说道:“老奴再不懂,也知道,通商经营权是朝廷的,就算名义上是给了公主,实际执行和管理都是官府。公主是个明事理的,她自是不会干涉这么多,所以交给小赵将军,再合适不过。”   齐怀远思忖片刻,便释然了。   这经营权,断不可能落到他这个商人手上。   赵文在北边有很深的根基,又是朝廷中人,他来管理,与公与私都是最佳人选。   只是武将做了文官的事,也算是北朝国第一人了。   由此可见,只要抱紧了秦安这颗大树,日后的好处只会源源不断地流进自己的口袋里。   “嬷嬷娘家的侄子刚纳了个妾,听说正闹得家宅不宁。齐某在城郊有个别苑,没人打理,便请那妾室搬过去住,照看一二。嬷嬷年纪大了,又要照顾公主,家中这些琐事,就不必多操心,齐某自会帮着处理的。”   胡嬷嬷眼神微闪,她是聪明人,知道齐怀远是把别苑送给了自己的侄儿。   且不说别苑值多少钱,里面的家具陈设,想来也不会便宜。   都说齐怀远见钱眼开,出手也很大方,如今看来,此言不虚。   胡嬷嬷轻声叹息,起身便走了。   齐怀远伸了个懒腰,得意地笑了!   这世上,还没有他要不到的东西!   很快,五日就过去了。   小福宝早早的就到了城门外等候。   到了晌午,也不见何家车队过来,小福宝不由心急。   她在城门外来回踱步,心想,车队没来,赵文也不见踪影,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忽然,心神一动,莫名的,心底跃起了阵阵喜悦。   头顶上,小鸟叽叽喳喳,全是她放出去的鸟儿,正围着她飞,好像有许多话要跟她说。   小福宝来不及辨别它们说的到底是什么,远远地,看见一队车马浩浩荡荡地从远处驶来。   最前方,有个人,骑着黑马,驰骋而来…… 第947章我要住这里!   小福宝眯起眼睛,眺望远方。   不等她看清楚,黑马已飞驰到身边。   马上的人侧身弯腰,猿臂一伸,就把小福宝捞上了马。   就在这时,小福宝认出了他。   “夜哥哥!你回来啦!”她万分惊喜,转头看他,眉眼间全是无法言语的高兴。   七年不见,司徒夜从意气风发的少年,变成了一个稳重如山的男人。   北边的风沙将他的皮肤吹得有些粗糙,与赵文如出一辙的小麦色,在阳光下闪耀着健康的光芒,五官和脸部线条都变得坚毅有棱角,浓厚下的眸子,有着如鹰一般的锐利。   他还是那样冷峻寡言,残酷的战争打磨了他的意志,无情的荒凉练就了他从容,几乎是不近人情的冷漠,经历了七年的变迁,仍然是那种标志性的千年冰山的寒凉。   他变了很多,可小福宝还是能一眼就认出他是司徒夜。   “夜哥哥,你回来为什么不先说一声?”小福宝又问。   在小福宝进京之前,就有段时间没有收到司徒夜的书信,现在想想,这时间未免太长了些。   司徒夜垂眸看她,忽然笑道:“你都长这么大了。”   “夜哥哥都变成了铮铮铁汉,我当然也要长大!”小福宝感觉到马的速度慢了下来,这才注意到,他们并没有进城,而是调转了马头,往城外的一个亭子里跑去。   到了之后,司徒夜把小福宝抱下马,两人坐在亭子里说话。   “夜哥哥,咱们在这做什么?”他们要做的事可多了,哪有空闲坐在这里聊天。   司徒夜挑眉,眼底闪过一道精光。   他漫不经心地说:“我安排了人,马队会直接到你家卸下物资。马队也不用你们照应,自会有人带着他们去休整。何奶奶需要的物资,除了这些之外,后面还有好几个车队,你不必担心。”   简单几句话,把小福宝关心的全都交代清楚了。   小福宝张张嘴,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看得出来,司徒夜不高兴。   是很不高兴!   小福宝小心翼翼地问他:“夜哥哥?你怎么了?”   “你发给承文的第一封信我看到了,当时我正好在锦州城。我跟着他这边的车队一起进京的,途中遇到十分店车队,得知他们车队遇到了许多古怪事情,就留下来了。”   司徒夜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神色也渐渐地冷了下来。   好像坐在他跟前的不是小福宝,是他的同僚,正叙述着这段时间他的所见所闻,所做所为。   “得知临山有山匪后,我留在临山。一来是为了接应后面的车队,二来,顺便剿匪。”   “剿匪!”小福宝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夜哥哥,你一个人去剿匪了?”   “我回来时,带了十几个亲兵。我们一起去剿匪的。”   就算是这样,也太勇猛了吧!   司徒夜淡淡说道:“我只是剿了他们一个窝而已,后面承木和承田来了,他们带着大队人马扫荡了山匪别的据点。然后小王爷带了人马来,这才把所有山匪给剿干净了。”   这段话给出的信息大多了,小福宝短暂的呆滞之后,惊叫道:“四哥五哥也回来了!小王爷也回来了!他们都回来了!”   司徒夜继续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小福宝双手按住胸口,花了好大的劲,才让心跳变得平缓。   司徒夜这才继续说道:“他们还要善后,得晚些日子回来。我见你家的车队都齐全了,先带他们进京。”   小福宝马上问道:“我四哥五哥没受伤吗?”   “没有。”司徒夜的脸已经是乌云密布。   小福宝竟还没有注意到,继续问:“那小王爷呢,他没事吧。”   “他好得很。”   小福宝有种错觉,司徒夜他们剿匪轻松得跟烤了几个红薯一样。   小福宝轻轻拍着胸口说:“对了,夜哥哥,小赵将军约我今日城外见,可是我没看到他。你来的路上,见着他了吗?”   如果眼神能杀人,此刻司徒夜眼中迸出的精光,怕是可以把小福宝杀死千遍万遍。   小福宝还沉浸在她的思绪当中,“夜哥哥,我放去送信的鸟儿,怎么都被你抓住了?”   司徒夜从牙缝里慢慢憋出几个字,“只要有心就行!”   “哦。”仔细想想,这些鸟都是飞去锦州各分店的,只要司徒夜有心,让各分店把鸟都带着,自然会归集在一起回到京城的。   反正这些车队在路上都遇到了各种不好的事,鸟儿飞回来也不是好消息,索性不要它们送信,还能让何家安心。   想通了这些,小福宝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   “夜哥哥,咱们快点进城吧。我奶还病着呢,我要回去照顾他。”   司徒夜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问:“小赵将军不是住在你家,帮着照顾何奶奶吗?”   “他是在我家养伤的,再说了,小赵将军是客人,哪能让客人照顾主人的。”小福宝不以为然地回答,一边起身往马边走,一边问司徒夜,“夜哥哥,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   “好。”司徒夜又是一把把她捞上马,疾驰而去。   这回,小福宝品出味来了。   司徒夜的心情糟糕透顶了,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扰和离老子远点的气息。   小福宝第一次在司徒夜跟前不敢说话,连呼吸都变得轻柔。   她不时的扭头瞟司徒夜,那表情七分在说你们全都是我的杀父仇人,三分在说总有一天欠了我的我会让你加倍还回来!   终于到了何家,小福宝像逃命似的跳下马,住宅子里跑。   她赫然发现,司徒夜也进了何家。   “夜哥哥,你是要去看我奶吗?”小福宝一脸问号。   司徒夜冷声回道:“我要住在这里。”   “为什么?”司徒家在京城是有产业的啊!司徒奶奶和司徒威也在京城住得好好的,就连柳锦柔,此刻也在京城的某一处安身立命呢。   司徒夜去哪住都可以,为什么要住何家?   司徒夜斜眼看小福宝,问她:“小赵将军住在哪?”   小福宝语塞。   司徒夜又问:“我与小赵将军相比,你跟谁的情分更深?”   这是一道送分题,也是一个索命题!   小福宝顿时眼明心亮起来,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是夜哥哥。”   “所以……”   “所以夜哥哥就该住在我家!”小福宝立刻露出讨好的笑容。   可是她的笑容,没有换来司徒夜的温柔。   何福宗他们正好赶了过来,司徒夜只是礼貌地应酬了两句,再无二话。   他先去看望了一下何老太,然后就理直气壮地叫小福宝带他去自己的屋子休息。   小福宝在众目睽睽之下,认命地带着司徒夜去客房。   “客房离你的屋子远吗?”司徒夜问。   女眷们都是住在内院,单身男性住外院,客房在外院侧面的小跨院里,总共有五间房,赵文就住在其中一间。   司徒夜没有行李,孤身住进去之后,就一脸官司地把小福宝关在门外,不再理她了。   小福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糊里糊涂地到外院帮忙干活。   张春桃把她拉到了自己屋里,悄声问她:“司徒少爷这是怎么了?是你惹了他?”   “没有啊,娘,我看到夜哥哥回来了别提多高兴。可跟他说了几句话后,他就莫名其妙地阴下脸了,我也想不明白,我到底哪里说错了。”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这才见面多久啊,与不可能会惹着他的。”张春桃对小福宝是信心满满,从来不觉得她会做错什么,她想当然地说道,“许是家里的事,毕竟你柳婶子还是单独住在外面,司徒少爷大概是不想见他爹,心里烦,才住到咱家的。”   小福宝觉得是这么回事,又好像不是。   她啃着手指想了许久,是没觉得自己哪里错了,这才说:“娘,夜哥哥回来肯定有很多事,咱也别烦他了,就让他安心住着吧。”   “那是自然!只要司徒少爷愿意,住一辈子都行!”   娘俩正说着,门外传来何福宗的敲门声。   “婆娘,别总是拖着闺女说话。闺女啊,小赵将军回来了,他说想见你。” 第948章 暗中较量   小福宝哦了一声,转身往前厅去。   刚到前厅,看到几个亲兵打扮的人正在等他。   “我家小将军回客房去了,不知姑娘方不方便移步?”   小福宝犹豫不决,沉吟不语。   亲兵又说:“咱家小将军内伤未好,辛苦跑到临山去剿匪,又受了外伤,一身血污。小将军说怕冲撞了姑娘,这回屋包扎,说换身衣裳来前厅见姑娘的。”   小福宝一惊,忙问:“小赵将军好好的怎么去临山剿匪了?”   亲兵露出一个比她还惊诧的表情,“姑娘不知道?小将军是听说你家的车队被山匪劫了,这才去的。”   另一个亲兵见他说了实话,急忙把他拉了过来,上前重新解释了一遍,“姑娘别听他胡说,咱家将军是以国事为重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做事自是有凭有据,才不会为了一已之私随性妄动。”   “可不是!我家小将军这次剿匪是请了旨的!”   又有一个亲兵急着来解释,“小将军说,临山山脉有一处离京城城郊极近,山匪时常在这边活动,如果不斩草除根,当地百姓不能安居乐业,地方治安不好,势必会影响京城的。可是当地官府人力不够,剿匪之事,需得军队去,才能治标治本!”   几个亲兵,你一句我一言,说得摇头晃脑,头头是道。   小福宝很快就听明白了,她抿嘴微笑,“知道了,我现在去客房。”   到了客房,又看见几个士兵打扮的人站在院子外头,穿着不一样,应是两拨人。   “何姑娘,您是来找司徒将军的吗?”袖口缀着暗红花纹的士兵热情地迎了上来,“司徒将军刚躺下,我这就去通传。”   领口上绑着深灰色带子的士兵,与前厅那几位亲兵的打扮一致,他们是赵文的亲兵。   他们一拥而上,将红袖兵挤到旁边,将小福宝围得团团转,个个笑得嘴角都咧到耳根上去了。   “何姑娘,我家小将军正在等您呢。”   说着,便要簇拥着将她迎到屋里去。   红袖兵马上改变策略,采取一对一,人盯人战术,将灰领兵全都扯了过去。   他们不吵不闹也不打架,就是怒目相对,互相瞪着,谁动一下,对方就要吃人,两军对垒,蓄势待发。   小福宝顿时感觉脑门上的青筋都要突突跳出来。   “我是来见小赵将军的。”她说。   灰领兵立刻得意地笑了,偷偷对彼此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红袖兵则垂头丧气,像打了败仗。   小福宝又笑盈盈地对红袖兵说:“夜哥哥剿匪辛苦了,这会子正在休息,我就不打扰他了。等夜哥哥体整好了,明日我再来看他。”   红袖兵们马上露出憨厚笑容,连声说好,也不再跟灰领兵们对着干了。   小福宝走过去的时候,还隐约听到红袖兵在窃窃私语。   “听到了没有,夜哥哥!一听就知道彼此有多亲近。那边是小赵将军,多生疏!他们就是赖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些年,司徒将军没有一天不惦记着何姑娘的,咱们可一定要帮着将军赶走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才行!”   小福宝还想再听听,赵文已经开门相迎。   “何姑娘,请进。”   小福宝大大方方的进去了。   赵文也很自然地将门虚掩,留了一条缝,既能避嫌,又足以小到让外面的人不能随意偷窥里面。   “听说小赵将军去剿匪了,这次顺利吗?”   赵文斯斯文文地笑了一下,说:“也不算剿匪,去的时候,那些山匪的窝差不多都被小王爷和司徒将军给端了,我就帮着善后,带人抓了几个小土匪罢了。”   小福宝眼角余光瞥到屋子一角,被鲜血染成红色的衣裳。   大概是来不及处理,赵文随意扔到了角落里,即使如此,小福宝还是能看出,那衣裳破破烂烂的,应是被兵器造成的。   小福宝再看赵文,他已经换了身干净衣裳,将人遮得严严实实。   可她还是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   小福宝不由想到司徒夜的话,临山这么大,山匪这么多,狡兔三窟,山匪的据点肯定不少。   就算有上官子骞和司徒夜剿匪在前,也一定会有许多漏网之鱼。   赵文这次去,打得是快速战,他们下手有多狠准猛,土匪的反抗就会有多激烈。   都是不要命地打法,连赵文都受了伤,他还说只是善后,当真是谦虚了。   只是,之前司徒夜说起剿匪的事,压根没提过赵文,着实奇怪。   再细想,赵文说到司徒夜剿匪的时候,好像也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表情也是很古怪的。   这两个男人真是怪里怪气!   “一会让人送些药来,小赵将军还是先养着几天,免得伤了筋骨,有了病根,老了就痛苦了。”小福宝把注意力放在治疗这件事上,一副大夫口吻,说得严肃又认真。   赵文怔了一下,旋即笑了。   “谨遵大夫教诲,我一定会好好养伤的。”   小福宝这才笑了,又问:“你急着找我来,有什么事?”   赵文也变得严肃起来,“回来路上,我收到消息,皇上把北边的商贸权交给了秦安公主,以后只要是往北边的商队,都得经过秦安公主首肯,才能经营。”   赵文简单扼要地把这件事说了说,当小福宝听到这些事情都落在了赵文身上,由他管理时,也愣住了。   都说天上不会掉馅饼,可这件事对赵文来说,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金元宝!   小福宝没有立刻表态,她还没有弄明白,这件事与她有什么关系。   “皇后娘娘得知国舅爷想插手商队的事,坚决不同意,逼着国舅爷退出来。眼下北往商队的组建和经营无人管理,皇后娘娘与秦安公主商量之后,决定让我接手这件事。”   “咳咳!”小福宝惊得咳嗽起来。   北边商贸经营管理已经是块大肥肉了,赵文是武将,有军队撑腰,让他管理,顺便震慑一下北边蠢蠢欲动的好战份子,这是说得过去的。   可是南北通商的商队管理,纯粹是民事经济,让一个武将来管理,皇后娘娘和秦安公主到底是怎么想的?   赵文见小福宝的脸部表情变了又变,最后一脸沉思,似是在想什么重要的事,便沉默地坐在她对面,不打扰她。   半柱香时间过去了,小福宝这才回过神来。   “小赵将军,你这次叫我来到底有什么事?”大概是觉得在这里待的时间有点长了,小福宝单刀直入正题。   赵文笑笑,说:“何奶奶水土不服,你们需要长期从锦州运米粮和各种食材,你们为何不组建自己的商队,这样既能解决何奶奶吃的问题,还能运输药材,这样可以减少不少成本。”   赵文负责北边商队的管理,他要帮着何家组建商队,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小福宝大喜,“我正有此意!小赵将军,你真是我的福星啊!”   赵文只觉得心里甜甜的,他趁胜追击,“另外,咱们一起搞的慈幼田庄进行得很顺利,老弱病残已经安置好,年轻的能干活的也都开始在庄子里做事了,我想请你去看看。”   “好啊!”   赵文打趣道:“自从你在京城搞了慈幼田庄后,城中的乞丐都少了许多。你知道外面怎么说你的嘛?”   “怎么说的?”   “都说你现在是在跟丐帮抢生源呢!丐帮被你逼得要解散了!”   小福宝被赵文的话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赵文见她笑得开心,也跟着大笑。   门外的灰领兵听到笑声,得意地冲着红袖兵抬下巴,一脸嘚瑟。   红袖兵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甚至有人想来搅局,可是被灰领兵拦着,一时也不能得逞。   就在这时,司徒夜屋子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司徒夜换了身常服,青色长袍衬得他面庞如月,长身玉立,周身寒意也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读书人的斯文气质,和邻家大哥哥的温润如玉。   他冷眸轻扫,红袖兵马上整齐划一地站好,抬头挺胸,目光熠熠,精神抖擞。   就连灰领兵,都莫名地感到如泰山压顶的窒息,也都不由地挺直了腰,还有人下意识地伸长了脖子,好像上面的氧气会充分些,呼吸也能顺畅一点。   司徒夜只扫了众人一眼,将门关好,闲庭信步地往外走。   红袖兵微垂头,与他打招呼:“司徒将军要出去吗?需要备马吗?”   正在与赵文说笑的小福宝听到他们的声音,立刻跑了出来。   “夜哥哥,你怎么起来了?”   司徒夜扭头看她,淡淡说道:“休息够了,起来走动一下。”   小福宝提起裙裙,快步下了台阶,跑到他身边,笑道:“夜哥哥想去哪走动?”   “这是你家的新宅子吧,我第一次来,不认识路,不如你带我四处走走。”   “好啊!我奶,还有爹娘、二叔二婶子都急着想见你呢。”小福宝立刻熟络地抱住了他的胳膊,“咱们先去内院看看吧。”   灰领兵们立刻张大了嘴。   内院!那可是女眷住的地方,司徒夜一个外男,怎么能随意进出。   可是,小福宝就是这么随意地拉着司徒夜,去了内院。   赵文站在门边,望着他们的背影,嘴里泛起一丝苦涩。   忽然,他看见司徒夜抬起了右手,拇指向下晃了晃。   他在嘲笑他!   赵文立刻直起了腰杆,脸上浮起了笑容。   战场上,他们是同一战线,一致对外,杀敌如麻,保家卫国。   但是在京城,在这里,为了心爱的女孩,他们是对手,是劲敌!   谁输谁赢,尚未有定论。   谁笑到最后,谁才是赢家! 第949章当我什么都没说   小福宝带着司徒夜,一路走,一路介绍。   司徒夜只看不语,神色平静,眸光清亮却带着几分冷意。   小福宝说得嘴巴都干了,司徒夜也没说一个字。   正纳闷,何承业带着春竹回来了。   何福宗和张春桃很开明,到了京城之后,京城的生意全都交给了何承业去打理,特地让他们买了宅子搬出去住,说是让他们小俩口过得自在些。   起初春竹死活不肯,新嫁娘不伺候公婆和奶奶,也没生孩子,单独跟相公搬出去住,这事放到哪都是她不孝。   后来还是何福宗做主,给他们买了宅子,这边也给他们留了房间,让他们随意两边住,春竹这才跟着何承业搬出去了。   这几日,店铺忙,他们便住在了自己的小宅子里。   听说司徒夜来了,生意也不管了,赶紧跑来看他。   “司徒大哥!”何承业已经成家立业,可见到司徒夜,还是会本能的紧张和害怕,就像小时候在大沟村,生怕字写得不好会被骂。   司徒夜突然对他笑着点头,“长高了很多啊!嗯,像个男人,一看就沉稳懂事了。”   “司徒大哥,您又笑话我了。”何承业害羞地笑了。   司徒夜又瞅了瞅春竹,“都快认不出你了。”   春竹跟着笑道:“司徒大哥,你去北边七年多了,这么长时间,我们都是大人了。”   春竹是个机灵人,她一进来就发觉司徒夜跟小福宝有点怪怪的,她马上把小福宝拽了过来,打趣道:“只有咱家的小福宝,到现在还是个孩子!都长了七年,才十三岁,把爹娘急坏了。”   “爹娘急什么了?”小福宝问。   同时,司徒夜也问了相同的问题,“何大伯他们急什么?”   “你们可真默契。”春竹又适时地打趣了一下他们,马上回道,“爹娘盼着小福宝早点长大,找个好男人入赘,这样就能把小福宝留在身边。”   春竹边说,边观察司徒夜的表情,见他淡淡的,没有什么变化,又马上添油加醋地说:“爹娘又担心入赘的女婿会没有面子,以后出门会被人戳脊梁骨,又想是不是能让小福宝嫁给咱家邻居,这样就能天天见着面了。”   何承业大概是听出了春竹的意思,马上配合道:“我爹娘说了,就算不是隔墙邻居也行,一条街的,或者一个里坊的都可以。”   “可不是,我爹娘逢人就问别人家有几个儿子,多大年纪,有时候问得多了,还遭了不少人白眼呢。”春竹与何承业配合得是天衣无缝。   直到这个时候,司徒夜的神色才稍微有点变化。   但很快就恢复如初,眸光微闪,道:“我进府这么久,还没拜见何大伯呢。”   “那正好,咱们一起进去吧。”何承业上前引路,跟司徒夜走在前面。   春竹拉着小福宝在后面跟着,她小声问:“你们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啊。大嫂,夜哥哥怎么怪怪的。”   “是不是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没啊。”   “那就是做了不该做的?”   小福宝停下脚,认真地对春竹说:“大嫂,夜哥哥刚回来,你说我能做什么不该做的?”   春竹知道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说了三句对不起,然后又凑到她耳边低声说:“等会你把你们见面的经过说给我听,我给你梳理梳理。”   一行四人快步进了内院,何老太吃了药喝了粥已经睡下,何福宗他们便到了花厅,一边饮茶一边与司徒夜说话。   司徒夜像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开口闭口说的都是何承木和何承田的事。   他们的故事,就是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但何福宗他们听得津津有味,恨不得司徒夜一口气把这些年的事都说完才好。   春竹陪着听了两个时辰,见他们还没有停的意思,便悄悄拉着小福宝去了后堂。   “快说,好好想想,一个字都别说错了。”春竹催促小福宝。   小福宝不以为然地把她见到司徒夜的经过,娓娓道来。   春竹越听,眉头越紧,听到最后,她简直是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   “小福宝,你怎么能这样对司徒大哥!”   “我咋了,我对夜哥哥很好啊!”小福宝给自己叫不平。   她跟司徒夜也是久别重逢啊,看到他平安无事的归来,她是很高兴的。   她甚至在看清对方是司徒夜的那一刻,觉得迎面吹来的风都是为了自己而起的,头顶上暖洋洋的阳光也只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她都这样了,还对司徒夜不好?   春竹用力敲了她的脑袋一下,“你不是很聪明的嘛,怎么这件事上,就傻了?”   不等小福宝反驳,春竹又说:“我就问你三件事,你仔细想想。”   “好!”   “第一,之前锦州城总城的车队是送了货到咱家的,司徒大哥跟过他们的车,他们也知道司徒大哥回来了,为什么到了京城见着了咱们,没有说?甚至都没有向你透露半点消息?”   小福宝愣住。   想了半天,才反问春竹,“是夜哥哥交代了他们,不许他们说?”   春竹瞟她,一脸无奈。   她又问:“第二,承木承田也是要回京城的,为什么他们不提前告诉咱家?”   “呃……他们也是夜哥哥不让通知的?”   “最后一个问题。就连我这个妇人都知道,小王爷是司徒大哥的上级,又是皇子,地位尊贵,按理,应是司徒大哥他们留下善后,怎么会是小王爷善后,夜哥哥自己带着一队亲兵先回来了?”   小福宝彻底语塞。   春竹恨不得拿根竿子把小福宝的任督二脉给捅开来,“承木承田才是咱家的亲兄弟,他们反而不急着回来,让司徒大哥先赶回来,还住在咱家,这么明显,你都想不通?”   “大嫂,小赵将军也住在咱家啊,我不觉得这有什么特别的。”小福宝利索地反驳了一句。   春竹被她这句话给堵了回去,半晌才气得又拍了她脑袋一下,“小福宝,你怎么能让小赵将军住在咱家!我是司徒大哥,知道了也会气炸掉!”   “哦……夜哥哥是为这事生气啊。”小福宝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没事,一会我去解释。”   春竹吓得脸都白了,立刻抓住了她,说:“你千万别说,一说就是捅了马蜂窝!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我可担待不起。”   “这能出什么事?”   春竹泄气地看着小福宝,举白旗投降,“算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咱们去花厅吧,溜出来在后堂说闲话,不是咱家的待家之道。”   小福宝一脑袋浆糊地跟着春竹回到花厅,司徒夜已经讲到了最后三年的事了。   他难得的带着笑容,尽管他的笑容是没什么温度的应酬性质的,何家人都知道他的冷性子,并不介意。   何福兴和余明娘听得一惊一乍,经常是司徒夜才说了两句话,他们就急切地追问别的事了。   司徒夜也不恼,好脾气地顺着他们的话题,继续往下说,对何福兴夫妇的东一句西一句不以为忤。   眨眼天就黑了,何家索性在花厅摆了饭菜酒水,继续与司徒夜说话。   “小王爷本想给承木请功的,但是他年纪还是小了些,为了避嫌,小王爷只能给他暂时升到校尉之职。只等再过几年,承木大些,便要想法子让他做到副将。”   何福兴和余明娘激动得彼此抱在了一起,“副将也是将军啊!我家承木要做将军了!”   司徒夜浅笑道:“因两兄弟都在小王爷麾下效力,如果同时提拔,反而会招惹口舌。我们正犯愁,不知该怎样犒劳承田,哪知承田很有气息,他这次回来准备考武状元。”   如果何福林在场,肯定会高兴得跳上屋顶。   何家其他人也真心替何承田高兴,连声说:“承田好样的!”   司徒夜点点头,说:“承田是练武的好料子,他在北边跟着不少高手学习,武艺日益精湛。这次武状元,我有信心,他能一举拿下!”   何家人高兴得,每个人都痛饮了一杯。   小福宝好奇地看着司徒夜,问他:“夜哥哥,你这次回来,朝廷会怎样犒劳你?”   司徒夜看都不看小福宝,用公事公办的口吻回道:“考状元。”   这会子大伙才想起,司徒夜是弃文从武的,他去北边之前已经是进士,回来考文状元,再正常不过。   赵文一个武将都能管商贸,司徒夜考文状元也不为过。   小福宝说:“我想起来了,今年春闱推迟了,夜哥哥回来考,时间正好!”   说完,她歪头看司徒夜。   她想起了林北都的话,说春闱推迟是好事,只要司徒夜回来考,肯定是状元。   小福宝不想质疑林北都,但现在离考试只有两个月时间了,就算司徒夜够聪明底子好,时间太短,要考上状元的难度太高了。   正思忖着,司徒夜忽然对何福宗说:“何大伯,我有个不请之请。”   “你说。”   “这两个月,我想静心看书,不知能否在你家借住一段时间,我怕被别人打扰。”司徒夜说得理直气壮,“只是您家客房住了旁人,我现在再住进去,怕会影响别人养伤。” 第950章我在给他看伤   何家人没一个觉得这个要求过分的。   张春桃第一个表态,“你要复习功课,怎么能住在客房,那里人多,会吵着你的。要不这样,你住到承业屋子里去吧,反正他们搬出去住了,那个院子空着,又幽静,正合适。”   何承业和春竹马上附和,“最近铺子里忙,我们一直住在店旁边的小宅子里,平常也不会回来。那个院子司徒少爷要住多久都行!”   余明娘想得更周到些,“我再去找两个得力的丫鬟去伺候。”   司徒夜摆手,“我带着亲兵,衣食起居都有他们照应,不用丫鬟。”   “那正好,院子里有好几间屋子是空着的,可以让你的亲兵也住在里面。”何福宗说。   一家人热烈地讨论起来,还分好了工,后勤保障工作做得是妥妥的,也没司徒夜要操心的事。   小福宝一直没说话,她认真地听着他们的安排,直到夜沉,大伙都有些熬不住了,这才散了。   依旧是小福宝带着司徒夜去何承业和春竹的院子。   “我大哥大嫂的院子叫明晓院,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还带了个小厨房呢。”   小福宝一边说一边介绍明晓院,说得差不多了,明晓院也到了。   小福宝看了看两手空空的司徒夜,说:“夜哥哥,明儿我给你买几身衣裳吧,顺便再给你添一点日常用品。床上的东西都是崭新的,我大哥大嫂没用过,你要是觉得不合适,我再给你弄套新的。”   司徒夜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小福宝全当他都答应了,便将他引进屋子里,点了油灯,又将屋里的摆设大概说了说,便要退了出去。   走到门口,小福宝停下脚步,想了想,又回去了。   她走得极快,刚落脚的红袖兵正忙着收拾床铺,没料到她又折返,故院子也无人看守。   小福宝顺通无阻的推开了司徒夜屋子的门。   “谁!”司徒夜的衣服刚脱了一半,听到声响,急忙又穿了回去。   可是他还是慢了,小福宝看到他的肩头上,有一道又深又长的伤疤。   “夜哥哥,你肩膀上……”小福宝惊叫起来。   司徒夜见是她,一把将她拉进屋,反手把门关上。   他用力敲了她的脑门一下,“叫这么响做什么!怕别人不知道你看到我的裸体了?”   小福宝的脸臊得通红,她羞涩地低下头,心底却是高兴的。   直到刚才,司徒夜才像从前的夜哥哥,这种熟悉感,很是惬意。   可是他的伤,太吓人了!   小福宝担心地说:“夜哥哥,你把衣裳脱下来,让我看看吧。”   “不碍事,那是一年前的伤了,早就让军医治好了。”   “可是我看着像是愈合得不太好。”   司徒夜不以为然地笑道:“北边条件差,军医能用的药材和工具也不多。当时上了药,包扎之后还得上阵杀敌,这刀伤已经被扯开过好几回了,能愈合成这样,算不错的了。”   他说得轻飘飘的,可小福宝知道,这是多么凶险的一件事。   刀砍肩膀,最是容易伤到筋骨,受伤者若不能静养,胳膊稍一用力就会把这处的伤口又绷开。反反复复几次,且不说发炎化脓高烧,就是新伤旧伤混在一起等它愈合,也是一件既痛苦又艰难的事。   北边条件恶劣,能用的药不多,只要高烧几天,就会随时挂掉。   小福宝凭着经验看这道刀伤,便知道,司徒夜是死里逃生。   “夜哥哥,你吃了太多苦了。”小福宝说着说着,脸上热热的,她伸手一摸,是泪。   司徒夜忽然笑了。   这是他回到京城的第一个真正的笑容。   他假装无所谓地弄乱了小福宝的头发,又捏了捏她的鼻子,调侃道:“你要是从这院子哭着出去了,你爹娘肯定会以为是我欺负了你。”   小福宝胡乱地擦了一把脸,轻轻地嗯了一声后,拽着他的衣袖不放。   “夜哥哥,让我再看看你的肩膀吧。我保证不哭!”   司徒夜拗不过她,只得脱下外衫,将中衣拉开,露出整个左肩。   这道疤,比小福宝相像的还要长,从左肩靠近脖子的地方,沿着肩胛骨的位置,斜斜地往下面延伸。   伤疤的最尾端,让砍到了肋骨旁。   小福宝轻轻摸了摸司徒夜的肋骨,应是伤到了肋骨。   两道秀眉,都快拧成了死结。   “夜哥哥,我明天就给你配些药来。你看书的这些日子,每日吃药敷药,再用药薰药蒸泡药澡,定要把你这伤好好处理一下,不能落了病根。”   司徒夜越听越觉得心里熨帖,他毫不犹豫地点头道:“没问题。”   然后他起身,将外衫全部脱掉,又将中衣领口扯到最大,指着胸口的一处伤问:“这道伤,你也顺便看看。”   小福宝拿着蜡烛凑了上去,正在研究这伤,忽然听到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赵文的声音。   “司徒将军,你在屋里吗?我有事跟你商量。”   话音刚落,门便被他推开。   赵文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猛然看见司徒夜袒胸露乳,小福宝一张小脸都快要贴上去了,正盯着他赤裸的胸口,看得津津有味。   赵文呆住了,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最后定格成略带着红晕的猪肝色。   小福宝也愣住了。   只有司徒夜反应最快,他一边拢好衣领,一边伸手揽住小福宝的腰,将她带入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别怕,你是大夫,在给我检查伤口而已。”   “对对对,小赵将军,你别误会,我是在给夜哥哥检查伤口。”小福宝马上解释。   赵文猪肝色的脸,渐渐有了缓和。   他憋了半天,自我安慰地说道:“我差点忘了,你是大夫。之前你跟白神医也曾经还我赵府,给我看过伤呢。”   司徒夜的目光立刻变得冷冽,他问小福宝:“你也给小赵将军看过伤?”   别不会也是胸口的伤吧!   小福宝神情自若地说道:“是啊,小赵将军伤的是腿,师傅给小赵将军看腿伤的时候,我在旁边帮着打打下手,配个药什么的。”   司徒夜露出个会心的笑容,他又揉乱了小福宝的头发,然后带着她走到门口。   “这么晚,你先回去吧。我和小赵将军还有正事要谈。” 第951章反正我们就是要不和   小福宝狐疑地看着他们两个,思忖片刻后,有些担忧地问:“你们确定只是谈谈?”   “何姑娘想什么呢,我和司徒将军怎么说也是同生死共患难的战友,就算有什么误会,说开了就好,不会有什么芥蒂的。”   赵文笑得爽朗,听他的意思,他和司徒夜在北境打仗时,已经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可是再看司徒夜的表情,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   小福宝踌躇着,司徒夜上前揪了揪她的耳朵,一派师长风范,“我不在你身边,你肯定偷懒没有好好读书吧。明儿开始我就要抓你的功课,你还在这里磨叽,不怕明天起晚了被我骂?”   小福宝立刻冲着他吐了吐舌头,掉头就跑。   赵文很是错愕,看着小福宝的背影眨眼间就消失在黑暗中,回头钦佩地对着司徒夜竖起了大拇指。   “司徒将军高明!”   司徒夜抿唇,算是回应。   赵文不以为忤,反客为主,“进来吧。”他招呼了司徒夜一声,主动关上了门窗。   屋里,顿时静得连掉根针都能听得见。   司徒夜和赵文各自坐在八仙桌的一边,面对面,桌上的茶水也是摆设,他们谁也没有喝一口。   “这次在临山,见着了小王爷。”赵文说。   他去临山剿匪是明,见上官子骞是暗。   剿匪的同时,又与上官子骞密谈了许久,所以他需要再跟司徒夜好好谈谈。   司徒夜淡淡地点点头,道:“我知道。”   赵文也默契地点了一下头,“这次你们回来,路上竟然还遭遇了伏击,可见这京城,不想你们回来的人太多了。”   “所以小赵将军需得我们远远的,否则,会牵连到你和你们赵府。”   此话一出,听起来有些刺耳,但赵文却笑得欣慰。   司徒夜抬眸看他,面无表情。   他对着赵文的时候,脸上始终如铁板一块,就连眼角都紧绷得连丝细纹都没有。   就算赵文笑得再如沐春风,司徒夜也不为所动。   他慢条斯理地说:“我在明,不能领军功,更不能继续留在小王爷麾下替他效劳,所以我会考上状元,弃武从文,走仕途之道。你在暗,是小王爷的暗桩,对外只能让所有人都以为你和小王爷在抢军功,否则,谁都提防着你,你又能做什么?”   “司徒将军言之有理。”   “明日一早你就搬走,不能留在何家。”司徒夜马上说道。   赵文呆了一下,下意识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要住在这里。”   赵文嘴皮动了动,神情有点古怪。   他想说,你太霸道了。   他还想说,你前面的话都是铺垫吧。   他最想说的是,凭什么你要住在这里,就不能我住在这嘛。   最终,他一句话都没说。   司徒夜不等他回过味来,又用一种不容商量的口吻说道:“明早我们需得打上一架,理由随便你说,总之要让外面人相信我们是不和的。”   赵文暗自叹气,他很是感慨,“你是一如既往的工于心计啊。”   司徒夜斜睨赵文,冷不丁地嘲笑他:“你先搞定秦安公主吧,别到时候忙没帮上,你自己后院起火,连累了我们!” 第952章林院长的信   小福宝回到自己屋子后,头一挨到枕头就睡着了。   天亮了,何家人都起来吃早饭了,她还在睡。   “就让闺女多睡一会吧,这些天把她累坏了。”何福宗心疼女儿,再三交代张春桃,别叫小福宝起床。   张春桃笑道:“放心吧,就让她睡到自然醒。”   其实,何家从来没有逼着小福宝养成早睡早起的习惯,这些年,她都是睡到自然醒。   有时候会晚睡,直到第二天晌午起来,家里人也没谁会介意。   之前小福宝照顾何老太,吃不好睡不香,人都瘦了一圈,这会子能睡得香甜,张春桃高兴极了,才不会在意她睡到几点起来。   “司徒少爷起来了吗?”何福宗又问。   张春桃笑道:“天不亮就起来了,在院子里练了一个时辰的武,又回屋看书去了。刚才我去送早饭,人家正在写字呢!”   何福宗又不放心地叮嘱张春桃,“司徒少爷可不是一般人,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千万别怠慢了。”   他瞅了瞅外面,确信没人偷听,又压低嗓音说道:“小赵将军也是贵客,可跟司徒少爷比,那还是差得远的。你要一碗水端平,不过私底下,咱们跟司徒少爷还是更亲近的。”   “这还要你提醒,当家的,这事我门清!”张春桃笑得促狭。   在何家看来,司徒夜是自家人,小赵将军是客人。   张春桃看司徒夜,难免有种丈母娘看女婿的感觉,她心中的天平,早就往司徒夜这边倾斜了。   “当家的,今儿送的早餐,两边都是清粥小菜和肉包,不过,给司徒少爷那边的肉包,可是我一大早起来亲手包的,皮薄馅多,可香了。”张春桃说得好像在邀功。   何福宗乐得眯起了眼睛,冲着张春桃竖大拇指。   “婆娘,辛苦你了!”   张春桃有点小骄傲地扬起脸,说:“我知道司徒少爷嘴刁,不是什么都吃的。所以啊,以后他的饭菜我都会亲自去做,到时候直接送到他屋子里去,这样,别人也不知道咱家给了司徒少爷特殊照顾!”   何福宗当然知道,张春桃说的别人就是赵文。   他力挺自家婆娘,“司徒少爷是要考状元的,特殊照顾是应该的。就是辛苦你了,每天都要到厨房里忙。”   “我又不是千金小姐,以前哪天不是在厨房里忙啊。”张春桃无所谓地一边说着,一边给何福宗整理衣襟,见他穿戴整齐,便催着他赶紧去商会做事。   很快就到了晌午,张春桃去小福宝的院子里瞅了瞅,她还在睡。   张春桃也没有叫醒她,吩咐家里人不放去吵她。   这时,邮差上门,说有从锦州城来的信。   张春桃不识字,可还是一眼认出这是何承文的字迹。   信很厚,沉甸甸的,里面像是塞了十几张纸。   “承学,你来看看。”   何承学打开信封,里面除了何承文写的信之外,还有一封密封完好的信,是林北朝专门写给小福宝的。   何承学把信念了一遍后,将林北朝的信交给了张春桃,“娘,这是林院长给妹妹的信。”   张春桃拿着信又去了小福宝屋子,她刚好醒来。   “小福宝,你的信。”张春桃递给她,“这信挺厚的,不会是林院长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告诉你吧,你快看看。”   小福宝望着这几乎比话本子还要厚的信,心头涌起一个奇异的感觉。   她急忙拆开信,林北朝写的内容只有三页纸,下面十几张纸上,画的全是她熟悉又陌生的符号。 第953章我们就此别过   是实验室代码!   小福宝惊出一身冷汗,紧接着,整个人激动得脑子嗡嗡直响。   她用力按住自己的胸口,张大嘴呼吸,足足过了半柱香时间,她才稳住了心神。   她将十几张纸全部铺开,一张张仔细看着。   林北朝在信里说,之前仙女下凡的地方,突然在树上、地上和石头上多了许多这样的符号,他翻译了很久都看不懂,便拓下来寄给她,让她一起研究,如果在京城遇到高人能士,也可以请他们一起帮忙研究。   代码很混乱,林北朝拓下时,有些是残缺的。   小福宝看了很久,才发现,自己之前刻在树上的代码,位置变化了。   有些出现在林北朝从石头拓下的字符中,有些出现在地面上的字符中,有可能是同事试图穿越到这里来时,时空出现了混乱,导致字符挪了位置。   将自己的代码剔除出来后,小福宝开始拼凑其他代码。   原来实验室的同事看到了她留下的代码,便试着给她留言。   奈何技术不够成熟,每次留言都出了状况,导致留下的代码混乱且残缺。   好在小福宝聪明,连猜带想,总算是拼凑出点头绪。   实验室那边确定了她已穿越到这里,说会加快技术研发,想办法让接她回去。   在此之前,要她想办法找到另外两个因意外也停留在这个世界的同事,到时候三个人一起接,比较方便快捷又安全。   代码还说,之前实验室追踪他们行踪时,曾经用过发射脑电波的办法,但出了些错误,有可能给某些人植入了不该植入的脑电波,但具体是什么他们也不清楚,让她留心。   小福宝看完这些后,又试图把剩下那几个代码翻译出来,可是残缺得太厉害,最终没有成功。   她坐在床边发呆。   另外两个同事也穿越过来了?只有这么一个信息,叫她怎么找。   还有,要接他们回去,什么时候接,怎么接,到哪里接,都没有下文,看来实验室那边,还会想办法给她留言的。   小福宝思忖片刻,将信纸全部收好,开始给林北都写回信。   做完这些,已是傍晚。   小福宝差人把她的信送到铺子里,让掌柜安排人回锦州城时,顺便带去。   刚交代下去,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声。   她正想找人问问,红袖兵和灰领兵就跑了过来。   “不好了,司徒将军和小赵将军打起来了!”   原来,司徒夜和赵文商量一早起来打架,然后赵文借机搬出何家。   哪知小福宝在睡懒觉,他们不忍心吵醒她,只得耐心等待。   刚刚小福宝出来差人送信,他们见她暂时没别的事了,这才趁机闹事打架。   小福宝不知其中原委,听到说他们打了起来,脑壳开始隐隐作痛。   她三步并着两步跑了过去,果然,两人在客房大打出手,院子里的盆景桌椅,全都被砸得稀巴烂。   “你们别打了!”小福宝一边喊着,一边上前拉架。   她离他们还有十步远,两人就收了手,生怕掌风伤到小福宝。   小福宝站在他们中间,狐疑地看着他们,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不用将军说话,下面的士兵已经你一言我一句地给自家将军辩护。   红袖兵说:“我家将军说昨儿在客房这里掉了样东西,来找没找着,就问小赵将军有没有看见,小赵将军非说是我家将军诬赖他偷盗,这就打起来了。”   灰领兵气呼呼地喊道:“一个破护身符,非金非银,鬼才会去偷!就算这护身符是金子打的,我家将军什么稀罕物没见过,会偷你家将军的护身符?”   “这护身符是何姑娘送给我家将军的,每次打仗,都因此化险为夷。这护身符可是救过我家将军的!这比金子稀罕多了!”   “你去打听打听,整个京城,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个贵女倾慕我家将军,她们求来的护身符,用马车拉都拉不完,要什么护身符没有,谁会要你家将军的!”   两队人马吹胡子瞪眼睛地吵了起来,热闹程度,想当于五千只鸭子。   小福宝只知道女人话多爱吵闹,没想到这些血气方刚的士兵吵起来,尤为聒噪。   她夹在中间,连劝架的机会都没有。   赵文和司徒夜各站一边,彼此冷眼相对。   他们俩倒是镇定,谁也没有出声,可小福宝还是一眼看出,他们当中只要有一人开口了,就是世界大战。   “停一下!你们听我说!”小福宝振臂高呼,终于把他们的声音都压下去。   士兵们停了下来,等着她说话。   小福宝扭头问司徒夜:“夜哥哥,你什么时候发现护身符不见的?”   “就刚才。”司徒夜说。   小福宝又问:“早上起来更衣的时候在吗?”   “在。”   “夜哥哥是一直在明晓院看书吗?”   司徒夜点头。   小福宝转身就往明晓院去,“我再去找找看,你们等等。”   赵文看了司徒夜一眼,两人默契地勾起了唇角,然后跟了过去。   小福宝在屋子里翻找了许久,总算在床脚边找到了那个护身符。   她松了口气,将护身符还给司徒夜,然后扭头对赵文笑道:“这只是个误会,小赵将军,你别介意。”   赵文微笑颔首。   但他身边的灰领兵不干了,又跟红袖兵吵了起来。   赵文一脸为难地说:“我的伤也养得差不多了,是该回赵府。何姑娘,谢谢你这段时间收留我,我们就此别过。”   说完,转身就要走。   小福宝刚要开口说几句客套话,司徒夜一把把她拉到了自己身边,低头看她,目光灼灼,看得小福宝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福宝只觉得气温上升,热得她全身冒汗。   她心虚地直往后退。   司徒夜目光一冷,小福宝只觉得天降冰雹,不但气温骤降,整个人像被冰雹击中了一样,傻住了。   “读书了吗?”没想到司徒夜一开口,问的是这个。   小福宝下意识老实回答,“没。”   “进来读书。”   小福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夜哥哥,我会不会打扰你啊。”   司徒夜一个眼神甩了过来,小福宝哪里敢说不,乖乖跟着他进了屋子,老老实实地开始读书写字。 第954章实在是太酸了!   起初,小福宝还能静下心来看书。   可看着看着,脑子里不由自主地琢磨起实验室的任务。   要她找到另外两个同事,人海茫茫,没线索没工具没帮手,她该如何去找。   实验室还说要接她回去,什么时候接,怎么接,她回去后这里又会怎样,回到现代社会她是不是退步了,能不能适应,这都是问题。   还有那个该死的脑电波,实验室为什么不说清楚点,到底给谁植入了什么错误信息,叫她留心,她又该留心谁,留心什么?   小福宝越想越糟心,下意识地捂着脑袋啊啊大叫了两声。   叫完了,才这想起,司徒夜就在跟前。   他正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眼神锐利,像一把锋利匕首,正一刀一刀地把她外面的伪装全部削去。   “你怎么了?”司徒夜早就看出她不对劲,没有点破,一直耐心地等着,直到小福宝发泄的大叫起来。   小福宝顿时心虚了。   她红着脸,支支吾吾了几声,马上想到了一个很好的说词。   “我在愁奶的病。”   “何奶奶的病已经稳定,吃了从锦州运来的水和米粮,已经在好转,有什么可愁?”   小福宝马上回道:“我看了这次全部运过来的水,如果想全部治疗,最多只能用一个月。”   司徒夜轻哼一声:“吃进肚子里的水,还是活水比较好。这天越来越热,运来的水放一个月怕是臭了,还是不用得好。”   “那怎么办?”从锦州运水来,可不比从京城郊外运水,能囤上一个月的水够难得了,还不让用,何老太的病怎么治?   司徒夜拿起书,一边翻页看着,一边慢条斯理地说:“如今南北贸易的商队已经由小赵将军掌管,你找他啊。”   酸!   实在是太酸了!   小福宝摸了摸腮梆子,大牙都快要酸掉了。   她好整以暇地坐直了身体,一脸严肃地回答道:“小赵将军是外人,哪能跟夜哥哥比。商队的事,还是自家人处理比较好。”   这话说得熨帖,司徒夜紧绷的神经终于有所松懈,看小福宝的眼神,也温和了许多。   “你有什么想法?”   “其实我早就想自己组建商队了。一来,咱家是做药材生意的,南来北往的药,每天都有不少,总是雇外面的商队,费用大,每次运送的药材会有不同的损耗,不如自家商队运送来得放心。”   司徒夜点头。   “二来,有了自家商队,给奶运送水和米粮就不是问题了。我们可以每隔五天发一次货,这样奶就能吃到新鲜的水和粮食,可以运很多家乡的瓜果蔬菜以及各类特产,这样多好啊。”   司徒夜接着点头。   “三来,商队就像人的腿,有自家的商队就不会受他人掣肘。我爹在药材商会做会长,时常会为运输的事发愁,也常因此被人为难。咱家有了商队后,就不怕在商会被人下绊子了。”   “理由很充分,那就组建商队吧。”司徒夜说得胸有成竹。   她见小福宝还是满脸狐疑,笑道:“这次小王爷回京,肯定会有人想着法子要缩减他的军权,跟随小王爷的人,都会受到牵连。”   小福宝皱眉,她最讨厌这种卸磨杀驴的事。   “有本事的,自然会自己想办法安排后路,可怜那些没门路没依靠的。”司徒夜继续说道,“回来前,我们已经安排了大部分,但是有一小部分人至今没有找到落脚处。”   小福宝差点就要说,小赵将军的庄子里可以安排人。   这话到了嘴边,就咽了下去。   在司徒夜面前说赵文,只怕又要惹恼他。   司徒夜停顿片刻,才说:“如果何家组建了商队,我可以想办法将这些人都安置在商队里。”   小福宝先是点头,想了想,又摇头:“商队的人数有限,要瞒天过海,一个商队里只能安插几人,只有我家的商队,怕是不够。”   “所有南北贸易的商队里,我都会安插人的。”司徒夜说得轻描淡写。   小福宝诧异地张了张嘴,“夜哥哥,你这样做,会不会太明显了。”   司徒夜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不再说话了。   小福宝咬着下唇,歪头看着他,调侃道:“夜哥哥,你心里藏了很多心事哦。”   “军事秘密,无可奉告。”司徒夜难得这样调侃回去。   小福宝煞有其事地点头,“那是!夜哥哥现在是将军的!不但要上阵杀敌,还要保护自己人!夜哥哥是要谋大事的,自然会有很多秘密!”   “就你嘴甜!”不得不承认,小福宝说的每句话,在司徒夜听来,都像沾了蜂蜜一样甜丝丝的。   司徒夜心情大好,拍拍她的小脑袋,给她放假。   “行了,知道你没心思学习。自己出去玩吧,别在这影响我看书。”   小福宝瞥了眼司徒夜手上的书,是难懂的八股文,也是她最不喜欢看的。   可是考状元,就要考这个啊。   “夜哥哥,只剩下两个月时间,来得及吗?”   “你质疑我?”   小福宝两只手拼命乱摆,“当然不是!夜哥哥是最聪明的,哪怕只剩下两天,夜哥哥也是状元!”   “行了,马屁拍过了啊!”   小福宝离开了明晓院后,先去看了看何老太,见她无碍,这才拾掇拾掇,出门去了店铺。   何承业和春竹见小福宝来了,都高兴得迎了出来。   “什么风把你给刮来了啊。”春竹心想,司徒夜在何家住着,肯定是成天缠着小福宝的,她怎么可能有空来铺子里。   小福宝拉着春竹的手,进了后面的里间。   “嫂子,我想看看咱家铺子的账本。”   “好啊,我这就找你二哥去。”   小福宝急忙叫住她,又说:“嫂子,我还想看一下咱家一百家分店报上来的数据。我想估算一下,咱家需要多少只商队最合适。”   “商队?”春竹问,“我只说组建商队得朝廷批,还有很多手续。咱家要组建商队,怕是没那么容易。”   “嫂子,我只是估算一下。成不成,以后再说。”   “好。”   春竹也是个做事麻利的,很快就把小福宝要的账本都拿了过来。   小福宝足足研究了三天,也写写画画了三天。   随后,她又找司徒夜和他的红袖兵问东问西,问完他们,又问何家人和药铺的伙计等人。   如此过了三天,小福宝便成天到茶馆洒肆去,听小道消息,潇潇洒洒地又玩了三天,这才写了个小册子,递交给司徒夜。 第955章就你脑瓜子灵   司徒夜皱眉,神情不快。   早有红袖兵来向他禀报,小福宝这些天的动静。他很不爽她成天在外面忙碌,不来陪自己读书。   他是高傲的,从来都是女子向他献殷勤,主动追求他,为求得他的青睐,围着他像花蝴蝶一样飞来飞去。   以前小福宝只是个孩子,司徒夜就算存了别的想法,也只能埋在心底,慢慢等她长在。   七年不见,总算盼到她长大了,可以谈婚谈嫁,这家伙还是懵懵懂懂没有开窍。   这次回来,突然发现多了赵文这个劲敌,司徒夜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对付。   总算把这个狼子野心的家伙赶走了,正主儿又成天不着家,在外面忙着搞调研。那傻不拉叽的样子,跟她当年在实验室别无二致。   司徒夜真是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发,看着眼前的小册子,接都不想接。   “夜哥哥,你看看嘛。”小福宝恳求道。   司徒夜一脸嫌弃,“这是什么东西?”   “是我写的组建商队的报告!”小福宝满是期待。   那表情,就像是一个三岁小孩数对了数,等着家长来表扬呢。   司徒夜知道她这几天在做什么,也想看看她到底采集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写了什么方案。   纠结片刻,他才接了过来,粗略翻看了一下。   刚开始还心里有个疙瘩,看得心不甘情不愿,越看到后面,越觉得这东西有些意思。   看到一半时,司徒夜终于抬起眼皮子,正眼瞧了瞧小福宝。   小福宝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了松。   她很纳闷,以前的夜哥哥对自己各种宠溺,温柔得像吸满了水的海绵,轻轻一戳都能柔情似水。   怎么到北边历练了七年,就变得铁石心肠,人也古古怪怪。对她,也是各种不爽不待见,害得她提心吊胆的,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又惹他不快。   眼见他笑了,小福宝这才敢壮着胆子总着他做鬼脸。   “严肃点!”司徒夜突然呵斥一声,将小册子扔回到她手上,“我还要看书,没那么多时间跟你废话。给你半柱香时间,把你调查的内容说给我听。”   小福宝像个合格的士兵,立刻站起身,还对司徒夜行了个礼,口若悬河地开始就自己的报告进行说明。   “我刚来京城不久,对局势也不太了解,经过我多方打听之后,才写出这个报告,估计内容会有些偏差,所以仅供参考。”   “目前南北贸易的商队共有五大势力,经我考察后,我认为最需要提防和注意的是齐家。”   “齐家几乎是垄断了商队,其他四家合起来也不及齐家。皇后娘娘的娘家也从中分一杯羹,但被皇后娘娘严令禁止,所以他们打算跟齐家合作。”   “如果何家想组建商队,我认为,我们最好是能争取到皇后娘娘这边的势力,否则,日后定会被齐家骚扰,影响正常的经商环境。”   司徒夜抬起手,示意小福宝暂时停一下。   “这些我都知道,你直接说说,你刚才那些自相矛盾的地方,该怎么解决?”   小福宝咳嗽两声,挺直胸脯说:“何家与国舅爷合作,何家只占小头,所得利润,也是国舅爷占大头。然后,可以让国舅爷说服皇后娘娘。”   “哦?”   “说服的理由可以分三点,一是皇后娘娘如果同意国舅爷为秦安公主打理她的嫁妆,可以缓和她们之间的关系。二是,何家和国舅爷共组的商队,每年提取两成利润捐给国库。当然,这笔钱可以由何家出,国舅爷一分不出,但得了名声,他肯定会干。”   司徒夜挑眉。   方才他看小册子时,看到了这部分内容。他只是随便算了一下,如此一来,何家商队一年的收益几乎都捐出去,能落到自己身上的好处所剩无几。   小福宝无视他的疑惑,继续说:“三,国舅爷还可以向皇后娘娘进言,将那些卸甲归田、无依无靠的北边战士安排到商队中来。这样,既可以让朝廷随时监督他们,又可以让他们谋得生计,稳定人心,最最重要的是,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替皇上分忧,给世间百姓竖立榜样,岂不是佳话。”   “你倒是想得周到。”司徒夜假意冷笑,实际暗中叫好。   他和赵文商议过,他们想过不少办法,这是其中一个。   只是这事需得何家配合,司徒夜正打算这几日就与何福宗商量,没料到小福宝自己提出来了。   司徒夜又拿过小册子,继续翻看后面他刚才没看到的内容。   “何家组建商队的利润都捐出去了,那你家组建商队又有何意义。”组建商队打破了齐家垄断,正所谓抢人饭碗犹如杀人父母,何家啥好处都没有,还得罪了齐家,不划算。   小福宝又思忖片刻,说:“虽说利润都捐了,又没得名声,可细算算,何家是不亏的。组建自家商队,省了雇别的商队的费用,还能自己控制,其中各种出项随便抠一抠,就能抠出不少银两来。”   “另外,自家商队给奶运水运粮也方便许多,不必看人眼色,仰人鼻息。”   “再则,我们有了国舅爷这颗大树乘凉,日后有许多事都能打着他的名头去做。齐家不方便报复我们,这其中产生的价值,恐怕不是用钱能权衡的。”   “我还打听过,皇后娘娘洁身自好,对娘家的管束也是极严的。京城的党派纷争,皇后一派从不参与。”   “尽管帝后感情浅薄,但因皇后娘娘宅心仁厚,待人和善,还时常为了许多大臣和他们的家眷说些好话,皇上每每冷静下来,知皇后并无私心,多少都会听进去些,为此皇后积了不少善缘。”   “只可惜京城党派都为了权力,看不上皇后娘娘。有些不得势的,想攀附,皇后娘娘治家严谨,他们又攀不上。这次咱家能借着国舅爷的关系攀上,又有什么吃亏的?”   司徒夜突然合上册子,对着小福宝的脑瓜子用力拍了一下。   小福宝捂着头,大声喊了起来:“夜哥哥,你干嘛打我?”   “就你脑瓜子灵,打主意打到了皇后娘娘身上!就不怕皇后娘娘洞悉了你的意图,治你个罪!”   小福宝顿时傻眼了。   她竟算计忘了这一点。   人家皇后娘娘这么不得宠,可坐在后位上还是稳稳当当的。除了她显赫的娘家给她撑腰之外,更重要的还是她自己。   后宫争斗向来残忍,她能安然无恙到现在,可见她是个聪慧机警之人,不是谁都能算计到她头上的。   小福宝陷入沉思。   如果皇后娘娘不配合,她说的,都不能成功。   正发愁,头上又挨了司徒夜一下。   “夜哥哥,你干嘛又打我?”实在是太委屈了。   司徒夜伸手揪着她的耳朵,笑骂道:“知道自己是假聪明了吧。”   “哎哟哎哟,好痛!”小福宝捂着耳朵连声喊疼。   司徒夜下手轻得很,知道她是假疼,也不理会,拎着她的耳朵把她拽到了自己跟前,改捏住了她的下巴,警告道:“以后少自作聪明!”   “哦。”小福宝心里不服,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你想的办法,我们也想过。说得容易,做起来难,这事想要办得妥帖好看,要从长计议。”   小福宝眼睛一亮,她的耳朵自动过滤了“我们”,默认了“我”。   “夜哥哥最棒!夜哥哥未卜先知!夜哥哥就是我和我家的大救星!”   拍马屁这种人,小福宝做得最得心应手。   司徒夜仿佛饮了一杯甘泉,清甜从喉间湿润到了心底。   果真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特别是小福宝的马屁,总能拍得他心神荡漾。   陶醉了一小会,司徒夜就恢复如常。   他继续严肃地警告道:“以后有了这些馊主意,不能说给别人听,只能告诉我。否则出了什么差错,可是要丢全家性命的。”   小福宝吓得连忙吐舌头。   “连我奶也不能说吗?”   “不能!”   小福宝用力点头,“夜哥哥,我保证,谁也不说,只告诉你!”   “你这小册子我没收了,这事你只能烂到肚子里去。这件事,我会想办法替你办成,不管是否事成,你都要装得一无所知!”   “知道了!”   得到了小福宝的保证后,司徒夜才松开了她。   其实,这事司徒夜已经有了打算。   这个计划很不错,只是凭着小福宝的身份和地位是实现不了的。   但如果这事由上官子骞牵头,再由他和赵文暗中协助,就算是太子从中作梗,也能成功。   “你想好了,何家只组建五个车队,这规模会不会太小了?”司徒夜又问。   “夜哥哥,我算过管理成本和利润收益,五个车队是最小投入最大收益了。只要车队建立成来,以后想再壮大有得是机会。如果现在何家就组建大车队,会树大招风的。”   司徒夜忽然笑了,“那倒是,你们何家出了风头的话,第一个不愿意的恐怕就是秦安公主了。她一闹腾,只怕这整个计划都无法实施。”   小福宝神秘兮兮地冲着司徒夜眨了眨眼睛,笑嘻嘻地说:“没事,只要小赵将军出马,保证秦安公主不会闹。”   “你不吃醋?”   “吃醋?我吃什么醋?”小福宝一脸茫然。   司徒夜死死地盯着小福宝,直到确信她的茫然是真实的,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坐下来吧。”   “干啥?”   “你这些天在外面玩,是不是该考考你的功课了?”   小福宝哭丧着脸,只得乖乖地坐下,陪着司徒夜读书。   何家是一派安乐景象,后宫却是剑拨弩张。   这天,秦安在御花园里赏花,无意中听到有宫女在议论赵文。   “你说什么?小赵将军内伤未好,就又带兵去临山剿匪了?他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他现在在哪?”   宫女吓得瑟瑟发抖,忙说:“奴婢也是听别人说的,奴婢不清楚。”   另一个宫女也害怕得直打哆嗦,“奴婢听出宫的小太监说,小赵将军剿匪的时候受了伤,现在在赵府休养呢。”   秦安想都不想地转身跑出了御花园。   跟在她身后的胡嬷嬷忙问:“公主,您这又是要做什么?”   “我要出宫。”   “您是想出宫见小赵将军?”胡嬷嬷拉住她,苦苦劝道,“上回为了出宫的事,您跟皇后娘娘闹得不愉快。这才刚好了些,您又要跑出去。”   “本宫现在就要出去。”   “你就算要出去,也得去皇后娘娘那求个旨意不是。”   秦安气得直跺脚,“本宫现在就要出去,没空去请旨!”   说完,秦安推开胡嬷嬷,转身就跑走了。   胡嬷嬷转身想找那两个宫女问个仔细,可她一回头,身后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人。   胡嬷嬷心头一紧,叫了两个宫女过来,“你们去打听打听,刚才那两个宫女是哪个宫的。小赵将军受伤的事,咱们春佑宫不知道,她们怎么就先收到这样的小道消息,别是另有目的的。”   两个宫女不敢耽搁,连忙应声去查。   胡嬷嬷也不敢多停留,上气不接下气地去找秦安。   刚跑出御花园,就看到有侍卫拦住了秦安,太监宫女和嬷嬷跪了一地,恳请她稍安勿躁,不要轻易出宫。   秦安气得大声叫喊,还抢了侍卫一把剑,说不让她出宫她就自刎。   胡嬷嬷吓得腿都软了,当真是连滚带爬地来到秦安脚边,抱住她的腿,哭道:“公主若是自刎,就先把我等都先杀了吧。反正我们都是卑贱之人,公主有个三长两短,我等也是要陪葬的。”   秦安顿时心软,扔下剑,要扶胡嬷嬷。   众人都知道,秦安虽然是个任性野蛮的公主,却也是这宫里最善良最心软的主子。   她从来不打骂宫人,就是再恼火也不会随便惩罚他们,胡嬷嬷每回拿自己的性命来要挟她,都能成功,百试不爽。   胡嬷嬷半推半就地起了身,然后又小声劝道:“公主且先回宫休息,老奴这就去凤莱宫求皇后嬷嬷,可好?”   “嬷嬷您腿脚不方便,就别去了。”秦安不忍心胡嬷嬷受苦,转身叫来一个小太监,“你去凤莱宫,就说本宫要出宫!”   小太监应诺着,一路小跑到凤莱宫。   偏巧皇后正在午休,曲嬷嬷说皇后这几日病着,今日才稍好些,刚吃药睡下,出宫一事不急于一刻,且等皇后醒了再定夺。   小太监无奈,只得回春佑宫。   秦安得知,气得把屋里的东西都砸了。两宫的关系,又陷入了僵局。   就在众人以为秦安要去打皇后麻烦时,第二日,凤莱宫里突然多出一双破鞋! 第956章天生就是个贱骨头   后宫一片哗然。   这事惊动了皇帝,一下早朝,皇帝就赶到了凤莱宫。   平时皇帝一个月最多来一次,每次都是傍晚前在这里小坐片刻就离开,这还是他第一次早早来到凤莱宫,乍一眼看到几十个莺莺燕燕,怔住了。   这会子正是晨昏定省的时间,后宫嫔妃每天都要在这个时辰来给皇后请安。   皇帝刚巧碰到她们齐聚凤莱宫,突然看到这群环肥燕瘦、国色天香的陌生面孔,脑子里猛然想起皇后偶尔会向他谏言,要他雨露均沾的话来,莫名的,多了分农夫疏于开恳的感觉。   皇后对皇帝的到来也颇为吃惊,连忙起身想迎,行跪拜礼。   安贵妃在皇后身侧半步的距离,妖娆妩媚,行礼时,凤眼轻挑,勾魂似地看着皇帝,看得皇帝差点忘了来凤莱宫的目的。   “都平身吧。”皇帝平静地走向上座,皇后紧跟其后,坐在他的身侧。   再不受宠,也是皇后,这世上,也只有她才有资格从在皇帝身边。   安贵妃看到这一幕,暗自恨恨地咬了咬牙,屈就地坐在下首。   “陛下到凤莱宫,有什么要紧事吗?”皇后是个端庄大方的女人,说话也不爱拐弯,她笑语嫣嫣,连皇帝也一时走了神,怀疑自己收错了消息。   当着这么多嫔妃的面,当然不好提破鞋的事。   皇帝干咳两声,说:“马上就是你的生辰,朕是来问问,你有什么打算?”   “臣妾的生辰……”皇后也呆了一下,最近她身体不太好,忙着吃药养病,把过生日的事忘得干干净净。   曲嬷嬷见状,急忙小声提醒皇后,“娘娘,您上回说过,这次生辰想出宫省亲。”   皇后点点头,扭头对皇帝说道:“臣妾有些思乡,想回老家看看,望皇帝恩准。”   其实谁都知道,帝后感情淡薄。皇后生辰向来不在宫里办,每年都能找出些理由来,免得在宫里过生为难了皇帝。   去年皇后说有灾情,不宜过生。前年皇后说做梦得仙人指点,过生有凶险,又不过了。大前年,皇后说自己的生辰跟宫里几个嫔妃相近,索性她们自己一起吃了一顿就算过了。   今年换成出宫省亲,反正左右不用劳烦皇帝,既圆了自己的面子,也给皇帝一个台阶下,当真是用心良苦。   皇帝心中,闪过一丝歉疚。   他是不爱皇后,如果当年不是因为巩固皇位,不是皇太后坚持,不是朝中大臣死荐,他是不会立她为皇后的。   他中意的,是安贵妃。   但事实证明,皇后是一个好皇后。立她为后,众心所向,他也因此受益良多。   这也是为什么帝后感情再淡,只要皇后谏言,皇帝再火大,最终是会听进去,按她的意思办。   这也是为什么皇帝再喜欢安贵妃,后宫的实际管理者也是她,可她依旧撼动不了皇后的后位。   “准了。”这回,皇帝是认认真真地权衡了一下,同意了皇后的恳求,“不过出宫事大,你老家虽在近郊,可一来一回也得两天。省亲的时候,多带些人。”   皇后一听,喜上眉梢,“臣妾会多带些禁军的。”   “禁军怕是不够。”毕竟禁军要保护皇宫,能调动的人手有限,皇帝又思忖片刻,扭头问身旁的大太监通和,“六皇子什么时候回来?”   通和之名,是皇帝亲自给他取的,取自政通人和。   皇帝自小就是由他伺候着,他为人精明,做事圆滑,只效忠皇帝,在皇帝心目中地位极高,就连朝中重臣见着他,都得恭敬地喊他一声和公公。   和公公见皇帝问他,掐指一算,道:“回皇上,顺利的话,这几日便能回来了。”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又对皇后说:“子骞他回来,是带了兵的。你省亲时,让他陪着你去。他带的那些兵啊,都是在北境杀红了眼的,比起禁军,凶残百倍。有他们跟着,朕也放心。”   此话一出,底下的嫔妃们都不由互看了几眼,然后又默契地垂下头,假装娴静温柔。   安贵妃的心随之一颤,眼底闪过一丝恨意,但很快就就敛去不见。   皇后竟有些为难地看着皇帝,小声说道:“皇上,这样不妥吧。”   她虽贵为皇后,身份尊贵,但衣食住行都有规制。   她向来谨言慎行,也不太讲究面子那套虚的,这次出宫省亲,纯粹是为了混过生辰那日的尴尬,突然被皇帝安排得如此隆重,难免有些过了。   “六皇子是陛下的龙子,又是平定北境战乱的大功臣,带回来的那些将士,个个骁勇善战,抛头颅洒热血,让他们护送臣妾省亲,实在是太委屈他们了。”   皇帝鹰眼微眯,似笑非笑道:“你是我北朝国的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让他们护送,是他们的荣幸。”   皇后在心底暗自叹气。   这下好了,她已经成了后宫的靶了。   今晚这些嫔妃里,怕是有一半要在屋子里扎小人咒骂她了。   皇后默默地扫了她们一眼,心底暗暗说道,对不住了,一不小心又跟她们争宠了。   皇帝见皇后没有再拒绝,便吩咐和公公去安排此事。   然后,皇帝又稍坐了会,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便走了。   从头到尾,皇帝没提破鞋一个字。   可谁都清楚,皇帝这是认定了扔破鞋是秦安干的,他这是替秦安向皇后道歉。   皇帝走了不过半盏茶功夫,众嫔妃们就陆续散了。   安贵妃一直憋着气,回到了她的嘉仪宫。   刚坐下,铁公公就来报,说太子来了。   母子俩坐在内室,大眼瞪小眼。   “皇上怎么转性了,竟对开始忧待皇后了!”太子听完安贵妃身边的大宫女扶香的叙述后,颇为不解。   安贵妃压制住心底的火气,咬牙说道:“本指望秦安会上蹿下跳地出来惹事,偏就被那个胡嬷嬷给劝住了。咱们费尽心思帮着她出头,她倒好,缩在春佑宫里不出来,让皇上替她摆平了。”   安贵妃越想越生气,“皇后这脾气也太好了,都被人扔了破鞋,她倒是坐在凤莱宫里跟没人事的。也怪不得上回秦安当着她的面说她是续弦的,她也不气恼。天生就是个贱骨头!” 第957章又不是我干的   安贵妃骂完,还不解气地用力拍着小木几。   她太用力,玉镯敲在桌面上,啪的一声断了。   这可是安贵妃最喜欢的玉镯,看着它断成两截掉在地上,安贵妃差点厥过去。   太子和扶香赶紧上前给她顺气,连声安慰。   安贵妃连灌了三杯温茶,才稍稍缓过神来。   “母妃何苦为这事动了肝火,这事就算没有闹开,想来在皇后心里也是扎了根刺的。这次不行,咱们下回再寻机会就是,反正秦安和皇后不和也不是秘密,闹得再大也不会惹人怀疑的。”   太子一通安慰,安贵妃才顺了气,觉得她这次精心设计的圈套没白费。   “那两个宫女一定要处理干净。”她小声交代。   太子轻笑道:“母妃放心,早就让她们成了水鬼。”   “扔鞋子的人呢。”   “是安插在宫里的眼线,是儿臣的心腹,母妃放心。”   安贵妃满意地点点头,喝着茶,想着心事。   “皇后生辰要出宫,这是个好机会。”过了半柱香时间,安贵妃才提起此事,“可是这次有六皇子护送,只怕很难下手。”   “儿臣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一举两得,事半功倍!”太子信心满满。   安贵妃还是觉得不妥,“这可是大事,出不得半点纰漏!”   “母妃,儿臣已有万全之策!”   安贵妃面露喜色,“母妃可就等着你的好消息!”   皇帝亲临凤莱宫,还给皇后天大的脸面,让上官子骞带兵护送皇后出宫省亲的消息,在皇帝前脚刚跨出凤莱宫的那一刻,传到了春佑宫。   胡嬷嬷听到这个消息时,激动得当场跪了下来,对着东边的皇陵方向,连叩了几个响头。   “娘娘保佑!谢娘娘保佑!”   秦安不耐烦地拉起胡嬷嬷,气呼呼地说:“嬷嬷,我母后自是会天天保佑我的。您别有事没事的拜,吵着我母后休息。”   她把胡嬷嬷扶回到座位上,气焰嚣张地辩解道:“我都说了,那破鞋不是我扔的,我也没叫我干这种缺德事!有本事就让禁军查,本宫行得正站得直,不怕鬼神,也不会怕她凤……”   秦安的话未说完,就被胡嬷嬷捂住了嘴。   “我的姑奶奶,您可别再乱说话了!”   胡嬷嬷又急又气,后面的话全都堵在嗓子眼里,一时说不出来,连咳了一盏茶时间,才慢慢停歇。   “公主啊,您可知道,皇上为何会去凤莱宫。”   秦安瘪嘴。   她是任性胡闹,可她不笨。   胡嬷嬷又苦心婆心地劝道:“您是没做,可现在谁都把这个罪名安到了您的头上。皇上之所以主动亲近皇后,也是为了您啊。这段日子,您要是再出点差错,更是跳查黄河洗不清了。”   “好在皇后大人大量,不与您计较。否则,您只怕是没好日子过了。”   秦安再不服,也不得不承认,这件事之所以能这么快平息下来,多亏了皇后的宽容大度。   她讪讪坐下,为自己找理由。   “这事也不能怪本宫,都是那两个宫女胡说八道,说小赵将军病了,本宫才急得没有方寸。多亏嬷嬷你托人出宫打听了,才知道小赵将军没事。”   一提到这两个宫女,胡嬷嬷马上警觉起来。   她扭头问秦安身边的大宫女如兰,“昨儿就让你去查那两个宫女,可有消息?”   如兰刚要摇头,有个小宫女从外面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在她耳边叽里咕噜说了半天。   如兰脸色一变,示意小宫女退下,然后走到秦安和胡嬷嬷身边,低声说道:“公主,掖庭死了两个宫女。”   “掖庭?”秦安从小锦衣玉食,哪里知道掖庭是什么地方。   胡嬷嬷马上解释道:“掖庭是个腌臜地方,里面都是有罪籍的奴婢,干得都是脏活累活。平日后宫犯了大错的宫女太监,都会打发到那里吃苦的。”   说完,胡嬷嬷又问如兰:“死的可是那日在御花园说谎的宫女?”   “掖庭说,那两个宫女是在清池塘时不小心掉进去淹死的。因是傍晚死的,第二日被人发现时尸体泡胀变了形……”   胡嬷嬷冷笑:“好一个杀人灭口!”   秦安也听出点眉目来了,“嬷嬷,是谁故意要陷害本宫?”   “老奴不知。”胡嬷嬷叹气。   线索都断了,她又不是大罗神仙,怎么可能查得出来。   正一愁莫展,门外有人通传。   “公主,凤莱宫曲嬷嬷求见。”   秦安莫名地心虚害怕起来。   这事确实不是她做的,可是得要皇后信啊。   皇后现在就派人来了,难不成是要跟她秋后算账。   就算现在她去搬救兵,也晚了不是。再说了,她最大的靠山皇帝都认为这事是她做的,她真正是百口莫辩。   正烦恼着,曲嬷嬷已经进来了。   曲嬷嬷正要行礼,秦安忙不迭地扶住了她。   破天荒的,秦安客客气气地对曲嬷嬷说:“嬷嬷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哪能这样跪来跪去。”   曲嬷嬷愣住,怔仲间,如兰搬来凳子,她就稳稳地坐了下来。   “曲嬷嬷来,可是我母后有事交代?”秦安又好脾气地问她。   曲嬷嬷这才回过神来,赶忙站起来,说:“皇后娘娘吩咐老奴,给公主捎几句话。”   “您说。”这回,秦安客气得都称您了。   曲嬷嬷又是呆了呆,很快就恢复如初。   “娘娘说,公主虽不是娘娘亲生的,可到底是娘娘一手带大的。娘娘视公主为亲生的,亲生女儿做什么事,做娘的看着都是欢喜的。”   秦安只觉得脑瓜子被人重重地敲了一下,傻住了。   胡嬷嬷也觉得这话,分量重到连她这个旁人都难以承受。   曲嬷嬷又徐徐道来。   “娘娘还说,公主是习性她是知道的,公主虽然任性,可不是恶毒之人,所以那种恶毒之事,定不会是公主所为。”   “娘娘反而担心,公主太过纯良,会被坏人利用。所幸公主身边有胡嬷嬷,从中提点规劝,娘娘甚慰,无以为报,只得涨了胡嬷嬷的月银,还望胡嬷嬷笑纳。”   说完,便有宫女捧着个盘子过来,上面摆着一百两银子。   胡嬷嬷明白,所谓的涨月银,并不是真得从宫里支出。   这一百两,是皇后自己的钱,拿出来奖赏她的。   胡嬷嬷忙跪下谢恩。   曲嬷嬷等她收下银子,这才笑着说:“娘娘是知道公主的心思的,只是这事还得从长计议。公主想出宫不难,还请公主多多体谅皇后娘娘的苦衷,只要有合适机会,定会让公主出宫的。”   这话说得,连秦安都挑不出一个字的错来。   秦安面色泛红,微微点头,算是应下了。   曲嬷嬷见状,上前一步,从宽大的袖子里拿出一块石头。   石头上的条纹宛如大江河流,蜿蜒柔美地绕着石头走了一圈,仿佛百川归海,美不胜收。   “皇后娘娘已经派人去赵府看望了小赵将军,这是小赵将军从临山带回来的一块石头,本打算留着做镇纸,得知娘娘和公主都很挂念他,便送给了娘娘以示感激。娘娘说她文墨不通,留着这块奇石做镇纸浪费,便转赠给公主,还望公主不要嫌弃。”   秦安已经乐成了傻子,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答也不应。   如兰赶紧替秦安收下石头。   胡嬷嬷扯了扯秦安,示意她谢恩。   秦安如梦初醒,提拎起裙子就要往外跑。   曲嬷嬷呆住了,忙问:“公主这是要去哪?”   秦安忙说:“我这就去给母后请安谢恩!” 第958章谁要棒打鸳鸯?   秦安与皇后娘娘冰释前嫌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安贵妃和皇帝那里。   皇帝得知后,只是笑笑,并没有说什么。   安贵妃还假惺惺的跑去凤莱宫祝贺,其他嫔妃见风使舵,也跟过大年似的,川流不息地赶往凤莱宫。   皇后清净惯了,被她们扰了几天,病情加重,又躺在床上起不来。   曲嬷嬷在旁边照顾时,忍不住抱怨:“娘娘对秦安公主是掏心窝的好,都这么多年了,就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不过是来谢恩罢了,后宫这些嫔妃着实是太闲了,连这点小事都要来凑热闹。”   皇后喝了口药后,心事重重地摇摇头,道:“秦安就是个直肠子,是本宫答应让她出宫,她才这般好说话的。倘若哪日本宫又拘着她了,只怕又要翻脸。”   “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的,公主非要嫁给小赵将军,娘娘随她去就是了,何苦做恶人。”   皇后又是一声叹息,“你以为是本宫要棒打鸳鸯吗?是陛下不肯。秦安再尊贵,也只是公主,陛下不点头,她的亲事谁敢做主。”   曲嬷嬷无言,只能跟着叹气。   “太为难娘娘了。”   皇后强撑着坐了起来,口中含了块蜜饯,静静地感受甜味取代了中药的苦涩味后,揉着太阳穴缓缓说道:“本宫拘了秦安有些日子了,这几日就让她出宫一趟吧。小赵将军现在打理着她的嫁妆,让他们见见,谈谈公事也好。”   曲嬷嬷应了一声,默默地退了出去。   秦安早就准备好了,一收到消息,马上带着人去了赵府。   赵文也事先得了消息,把相关人士请到赵府,与秦安开会。   秦安百般不愿意,可碍着是赵文的安排,只得忍耐着听他们谈公事。   开通北边商贸是件大事,战事刚停,百废待兴。   赵文他们要商量的事太多了,从上午说到下午,眼见就到了宫禁时间,秦安再也坐不住了。   “好了好了,以后有什么事,你们只管问小赵将军。他的意见就是本宫的意见,他说怎样安排就怎样安排,你们不要来烦本宫!”   众人面面相觑,求救地看向赵文。   赵文无奈,笑道:“天色以晚,臣还是先送公主回宫吧。尚未定夺的事,臣会写成折子,呈给皇上和公主批阅。”   秦安顿时喜笑颜开,什么烦恼和火气都没了,起身就往马车里走。   “你进来坐!”她命令道。   赵文想拒绝,可是他还有很多事需要秦安点头,只得坐进了马车。   马车慢慢前行,很稳,但秦安心如小鹿乱撞,一张小脸,红如三月桃花,灼灼绯色,美得惊心动魄。   赵文不得不承认,秦安不胡闹的时候,还是很漂亮的。   秦安痴痴地看着赵文,忽然娇羞地说道:“你送我的石头,很好看,我很喜欢。”   赵文却答非所问:“公主,关于组建南北商队的具体事宜,臣已经全部写在这册子里,还请公主过目。”   “赵文,我喜欢你!”秦安鼓起勇气,表白心意,“我不介意你是庶子,也不介意我是续弦。总之,我要嫁给你!”   赵文的脑子嗡的一下,炸开了。   他尴尬地咳嗽两声,马上提醒她:“公主!慎言!” 第959章皇后娘娘的灵魂拷问   秦安还是不依不饶。   赵文怕她会做出过分举动,急忙下了马车,将小册子留在了里面。   秦安急得要下马车,可他们已经到了皇城门口,马车不停,快速进了皇城,秦安就是跳下去也无用。   赵文目送皇城门渐渐关闭,这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了。   转身要回赵府,赫然发现身后站着一个少年。   少年看着年轻,但沉着稳重,他见赵文慢慢走来,便迎了上去。   “请问您是赵文将军吗?”   “我是。”赵文说,“你是哪位?”   那人冲着赵文拱拱手,客气地答道:“小的是负责守护凤莱宫的,这次来,是奉皇后娘娘之命,来问小赵将军几个问题。”   赵文点点头,径直向前走去。   那人一路跟着他到了赵府,大门一关,那人就喊了声,“皇后口谕,赵文接旨!”   赵文立刻跪下,说:“臣接旨。”   “赵文,本宫是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来问你。你是否爱秦安公主,是否能保证一生一世只爱她一个人,守护她,不离不弃。”   赵文张张嘴,最终还是哑口无言。   那人好像早就料到他会这样,继续说下去,“你是否愿意为了娶秦安,放弃一切,为她吃尽苦头也不后悔。”   赵文只得保持缄默,这个时候,无论他怎样回答,都是错。   “你若不能给秦安一个未来,本宫恳请你做些事情,让她死心吧。这是一个母亲对你的恳求。”   赵文这才有机会说话,“臣遵旨!”   那人点点头,也不二话,转身离开了。   一只脚已经跨出门槛,似是想到什么,又转了回来。   “且不论君臣,也不讲男女,就问小赵将军一句,你能为公主做什么?”   赵文沉吟许久,才说:“赵文愿以命抵命,护公主周全。”   说到底,他还是论了君臣。   那人点点头,这才彻底走出了赵府。   赵文怕他又中途折返,问些莫名其妙的话,规规矩矩地站在原地等了半柱香,确信是真得没事了,这才叫人关了府门,把是是非非都挡到外面。   那人离开赵府后,天已黑。   眼看到了关闭坊门的时间,他骑上马,在最后关头赶到了康全坊。   他径直来到一个府门前,走侧门进去。   刚坐下,有个妇人赶了过来。   “今儿怎么能回来?”   那人垂着眼眸,也不看妇人,淡淡说道:“奉皇后懿旨,去了趟赵府。”   “都说了啥?”   那人眼皮子颤了颤,思忖着,传皇后口谕时,赵府有不少人。   这口谕也不是什么绝密之事,想来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传出去。   自己现在说了,也算是个人情。   他面无表情把事情经过细细说了一遍,最后交代了一句,“这些话,娘还是晚些再让人送进宫里去。这事抢不得头功,也不能成了鸡尾,卡在中间,前后一对照,知道咱没说谎,便可以了。”   妇人连声说好,神情间多有讨好之意。   那人却是淡淡的,好像连看都不愿意看她。   他连茶也没喝,起身便要回自己屋。   妇人在身后叫住他,“喜乐,你还怨恨娘吗?” 第960章别走漏了风声   喜乐站住,头未回,不悲不喜地应道:“没有娘,就没有我今天。一切都是命,儿子认命!”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进了他的里屋。   次日清晨,皇城大门刚开,喜乐便进宫。   他径直进了凤莱宫,将昨日的事禀报之后,急急出了正殿,指挥一班宫女太监打扫宫殿,添油换烛,剪枝洒水。   忙乎了一个多时辰,又到了晨昏定省之时,他亲自监督宫女伺弄茶水点心,直到嫔妃们都散去,他才得空喘口气。   刚在小厨房里坐下,有宫女来寻他。   “喜公公,你怎么还坐在这?太子找正到处找你呢。”   “太子?”喜乐怔了怔,“太子殿下找我有事?”   “对啊,太子殿子正在跟皇后娘娘说话呢,一会就要走了,你还不快去候着。”   喜乐手忙脚乱地整理好衣着,低着头,往正殿去。   福顺正垂头哈腰地站在殿外,见喜乐来了,没好脸色地瞥他一眼,小声说道:“一会殿下问话,你要如实回答!”   “是。”喜乐知道,尽管他是凤莱宫的大太监,可出了这个宫殿,他跟外边一般的小太监一样没啥地位。   福顺是太子跟前的红人,资历又深,自是瞧不起他。   过了两盏茶时间,太子出来了。   喜乐默契地跟在福顺后面,走出凤莱宫。   太子慢慢向前走,福顺给喜乐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上前。   “喜公公,听说你是锦州人。老家在哪啊?”   太子问得突然,喜乐本想说自己是清风县的,忽然想到他只是过继到司徒县令的名下,真正的根还在大沟村,便马上改口说道:“奴才是大沟村的。”   “哦。那你认识何家人吗?”   喜乐回答得更加小心翼翼,“不知殿下说的是哪个何家?”   福顺上前半步,替太子回答:“就是卖药材的何家,他家有个七姑娘,叫小福宝的!”   “认得。”喜乐马上垂下头,恭顺地应着。   太子看了福顺一眼,福顺又问:“那个小福宝,你熟吗?”   喜乐纠结了一下,心想,太子肯定是打听到什么,才会来问他。   如果撒谎,那也是欺君之罪,要杀头的!   “奴才小时候,曾经跟她在学堂一起上过几年的学。”   太子满意地点点头。   福顺这才用一种和蔼可亲的口吻问他:“听说这个小福宝是个福星,特别旺何家。你跟她是同学,可有发现她有什么与众不同的?”   喜乐沉吟一声,露出个回忆的神情。   实际心里早已乱成一团。   他根本不知道太子问这些的目的,他害怕自己说的话,会害了小福宝。   他想起了在清风县的那段时间,小福宝是善良可爱的,从来没有瞧不起他,喜寿欺负他,也是小福宝替他出头。   他把小福宝当好朋友,他不想小福宝出事。   当着太子的面,他不能想太久,只是短短一瞬,喜乐便恢复了常态。   “奴才记得,老人家为了图个吉利,都会取好听的名字说好听的话。奴才叫喜乐,也是图个吉利的,实际上是不是喜乐……”   喜乐没有再说下去了。   都做了太监,还有啥可喜可乐的。   这话似是刺痛了福顺,他看喜乐的眼神,也平和了很多。   喜乐见太子和福顺都没有说话,便继续说下去,“小福宝确实有点运气,比如玩猜拳,咱们从来没有赢过她。她家发迹,好像是在她三四岁的时候,是不是她旺的,奴才不好说。”   这话,够圆滑了。   就算太子派人去清风县调查过,也抓不到喜乐半句错。   可太子从他这里,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o_m 似乎也没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果然,太子停下了脚步,若有所思。   福顺勾着腰,大气不敢出。   大概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太子摆摆手,示意喜乐退下。   喜乐走后,太子问福顺:“你觉得呢?”   “回太子殿下,老奴已经派人去打听过,清风县那边给的回复,与喜公公说得差不多。”福顺说,“奴才寻思着,这何姑娘若真是福星,又怎会克死她娘呢?”   太子眉头紧蹙,对于皇室来说,克星是大忌讳。   “何家在大沟村时,成天说她是福星,啥稀奇古怪的事都发生过。不过,自从搬到县城后,何家遇到过几次大事,化险为夷,好像都不是何姑娘的功劳。”   太子叹气。   他也不知怎么了,自上回见到小福宝后,他几乎每隔几天就要梦到她一回。   梦里,他娶她做了太子妃,刚成婚,皇帝就死了,自己马上登基做了新皇。   在任期间,天下太平富足,百姓安居乐业,边境也无战事,他们儿孙满堂,个个都有出息。   自己做皇帝做到了九十岁,才寿终正寝,成为了北朝国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还是个名垂青史的明君。   反正,梦里只要有小福宝,就有好事!   太子再也忍受不了,立刻派人去清风县打听。   打听来的消息分两派,有说小福宝是福星,跟她在一起就有好事的。也有说她是灾星,克死新娘,亲爹至今还在北边打仗,随时一命呜乎。   太子好为难。   “殿下,不如让找人算算,或者叫人看看天相,或许……”福顺提议。   毕竟娶太子妃是大事,要慎之又慎。   太子想了很久,最后点点头,“找可靠的人去,别走漏了风声。”   福顺连声应诺。   远在庆喜坊的小福宝,一大早莫名其妙地连打了十几个喷嚏,把家里的鸟儿都惊飞了。   司徒夜看着她,笑道:“大清早的,谁在惦记你?”   小福宝揉揉鼻子,说:“肯定是四哥和五哥!算算日子,他们也该回来了!”   “想出城去接他们?”司徒夜问。   小福宝先是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夜哥哥,咱家好像被监视了。外面多了些行迹可疑的人,你不知道?”   这些红袖兵早就向司徒夜汇报了。   他不以为然地说道:“外面有好三队不同人马,有皇上的,有太子的,还有一队暂时没查到。”   司徒夜是上官子骞的人,又是北边回来的将军,虽说已经卸任,平民一个,皇帝和太子都不放心,派人盯着,是件常事。   只是另一队人马会是谁派来的?   “大概是秦安公主派来的吧。她怕你抢了她相公,盯着你家,免得小赵将军又来你家住。”司徒夜漫不经心地打趣,好像不在乎。   小福宝瘪嘴,瞪了他一眼。   正要反唇相讥两句,司徒夜忽然说道:“小福宝,你家应该有安神茶吧,给我泡一杯。”   “夜哥哥,你睡不好?”   司徒夜摇摇头,说:“睡得是挺香的,就是总做梦。”   “都梦到什么了?”   司徒夜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没什么,就是乱七八糟的。大概是在战场上杀人太多,被他们的阴魂缠身了。喝杯你煮的热乎乎的安神茶就好了。”   小福宝再无二话,立刻跑去给他煮茶。   司徒夜这才松了口气。   他实在是想不通,这几天怎么会突然梦到何大妞!   梦里的何大妞总追着他,不管他是跑还是躲,不管他是打还是杀,反正何大妞就是阴魂不散地追着他,要他娶她。   司徒夜宁愿上阵杀敌千万,也不愿意再梦到何大妞一次!   小福宝刚煮好安神茶,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喊。   “何老大在吗?你家承文叫我带东西来了。”   原来是何承文收到信后,把何老太藏在炕洞里的东西都拿出来,托人送到京城。   这可都是小福宝的嫁妆,满满当当将了一个大匣子。   张春桃谢过老乡后,让小福宝拿着匣子去何老太的屋子里。 第961章待客之道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何老太的身体已是大好。   原来凹陷下去的脸颊,也慢慢地鼓了起来,还带着淡淡的血色。   小福宝过来时,她正在丫鬟的搀扶下,锻炼走路。   小福宝接替了丫鬟,扶着何老太陪她走了三个来回,便让她躺下休息。   把完脉后,小福宝笑道:“奶,最多再过十天,您就能出门游玩啦!”   “奶这把老骨头,能在屋子里走走就好。外头热,出门有啥好看的。”何老太的身体好了,心情也好了,说话时稍有点气短,但依旧嗓门洪亮。   小福宝瞥了眼床边的冰块,已融得差不多了,便又唤人去换块新的。   到了京城,小福宝才发觉,这里比锦州热多了。   才六月,竟跟盛夏酷暑一般,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何家只有何老太屋里才放了冰,倒也不是何家买不起冰,何福宗觉得他们都是贫穷人家出身,没那么娇气,只要没热得病倒,便不必如此矫情地用冰块来降温。   何老太顺着小福宝的视线,看到床边的冰块,心疼地抱怨道:“真是越活越活回去了,这把年纪了,还更费钱了!”   小福宝抿着嘴偷笑,“奶,您吃了大半辈子的苦,也该享福的。用点冰块算啥,您要是想吃蟠桃,我爹肯定马上就飞到天上去,求王母娘娘要去了!”   何老太乐不可支,顿时觉得自己的身体也完全好了,中气十足地哈哈大笑起来。   小福宝又把那个大匣子塞到了何老太的手上,“奶,三哥让人把我的嫁妆捎过来了,您瞧瞧。”   何老太赶紧打开匣子,把里面的东西都清点了一遍。   “没错,就这些!”   何老太又把这些东西扒拉了一遍,叹道:“你的嫁妆太少了,奶要再多活几年,给你多存些。”   小福宝对嫁娶之事并不上心,她只当耳旁风,听听而已。   何老太以为她害羞,也只随便说了几句,便没再多说下去。   她从匣子里拿出那只心形银钗,自言自语道:“你也大了,该买点好看的首饰才行。唉,你娘留给你的这根,到底还是差了些。”   “不会啊,我觉得这只钗挺好看的。”小福宝拿过银钗,戴在了头上,“奶,您看怎么样?”   说来也怪,这钗子拿在手上时,觉得它做工粗糙,一点也不出众。   可戴在小福宝头上,特别好看。   “这是你亲娘留给你的,你也该时常戴着。”何老太感慨了几句后,又拉着小福宝说了些家常,这才问起,“司徒少爷最近可好?”   “好得很,在咱家有吃有喝,成天躲在屋子里看书。”   “听说司徒少爷一回京,就主动卸任了,不做将军了?”   小福宝点点头,不以为然地嗯了一声。   何老太一板正经地说:“那你们更是要热情接待,别怠慢了司徒少爷!”   小福宝正准备再应一声,何老太指着冰块说:“我屋里有没有冰块不要紧,司徒少爷看书辛苦,不能热着了,冰块就给他吧。”   “奶,咱家不缺买冰块的钱,夜哥哥的屋子里我会放冰块的,您屋子里的,不能少!”   “天天看书,会闷坏的。你怎么不陪司徒少爷出去走走?”   小福宝撅嘴,不乐意地说:“奶,刚才您还说天太热,外面没啥好看的。”   “你们年轻人,不是只要出门就开心嘛。”何老太固执己见,“快快快,快去司徒少爷那,陪他出去走走。玩高兴了,再回来看书!”   小福宝无奈,只得把何老太的好意,转告了司徒夜。   本以为司徒夜会客气两句,哪知对方一听到说出去游玩,马上放下纸笔,也不管这会子正是最热的晌午,说要出去转转。 第962章乔装出府   小福宝跟着司徒夜往门外走。   她边走边想,这大热天的,该去哪玩才不至于晒得中暑。   想得出神,冷不丁被司徒夜拽住了胳膊,等人回过神来,赫然发现他们在一间闲置的屋子里。   “把这些换了。”桌上摆着一套干净的粗布衣裳,小福宝认出这是每日给何家送菜工人的衣裳。   现在何家在京城也算是大户人家,张春桃她们不必自己亲自去菜场买菜,鸡鸭鱼肉瓜果蔬菜都由管家去买,再由送菜工人送人。   何家有固定的菜农,送菜工人来来回回也是那些人,其中有像司徒夜一般大的年轻男子,也有跟小福宝差不多身形的小姑娘。   小福宝想到在自家门口监视的那些人,也不吃惊,听话地换了衣裳,还换了发型。   等她弄好了,司徒夜也换了衣裳。   两人来到后门,跟着送菜工人出了何家,到了菜市场,司徒夜见无人跟踪,这才带着小福宝坐上了一辆马车,往城郊方向去。   “夜哥哥,就算皇上和太子派人盯梢,我们不过是出去游玩,也犯不着这样小心翼翼吧。”在别人的监视下生活的感觉,真得不太好。   司徒夜慵懒地靠在车厢壁上,笑道:“小王爷还没回来,如果我四处走动,难免让人心里不安。”   小福宝灵光乍现,试探性地问他:“夜哥哥,你一进城就要住到我家来,是不是想跟小赵将军见个面,商量事情啊。”   “就你聪明!”司徒夜对着她的额头弹了一下,然后又笑笑地给她揉了两下。   小福宝捂着额头,假装悲苦地说:“唉,等小王爷回来,咱们的日子不是更难过了?”   司徒夜眸光微暗,神色不变地说道:“天塌了有我给你顶着呢,你愁什么?今儿出来要你乔装,只是想图个清净,毕竟我带你去的地方,我不想有人骚扰。”   听得出来,那是个不寻常的地方。   小福宝马上问他:“夜哥哥,你是不是要带我去看柳婶子?”   司徒夜怔了怔,旋即笑了,“你怎么知道的?”   “其实我一来京城,就想去看柳婶子。可是奶病着,我得照料,这才耽搁了。夜哥哥你回来,急着料理军务,不方便去见柳婶子。现在总算是件件事情都有了着落,你也该去看看她的。”   司徒夜点头。   “之前我派了人去我娘那送信,免得她担心。算算日子,小王爷也快要回京了,等他回来,我怕是更抽不出空去看我娘,所以趁着今天有空,就带你一起去瞧瞧。”   很快,马车就到了一处别苑。   别苑不大,胜在精致,整个别苑就像苏州园林一般,透露出女主人的雅致。   他们刚下马车,就看见一个着装素雅的女子,从远处快步走来。   “柳婶子!”小福宝一眼就看出,那人是柳锦柔。   七年未见,柳锦柔不但没有变老,反而变得年轻漂亮。   洁白的皮肤紧致光滑,就连眼角都找不出一根细纹。高高盘起的云鬓是京城最流行的发型,衬得她高贵华丽,又不失典雅庄重。   身后,跟着几个着装精致大方的丫鬟,一派贵夫人的模样。   看得出来,这些年她生活得很优渥,司徒夜对她的照顾也是尽心尽力。 第963章越来越美丽的女人   柳锦柔张开双手,很自然地想抱起小福宝狠狠地亲一下。   忽然意识到小福宝已经长大,不再是之前那个三岁娃娃,但含蓄地笑笑,改为拥抱。   “小福宝,多年未见,你越长越漂亮了!”柳锦柔由衷感叹,她后退两步,上下左右打量着她,又围着她转了一圈,连声说,“大姑娘了,出落了得亭亭玉立,就是个大美人!”   “柳婶子才是大美人呢。这些年,我长大,柳婶子却是变年轻了。现在我站在柳婶子跟前,旁人看了,肯定以为咱们是姐妹俩。”   “哎哟,婶子老了,哪能跟你比。”   司徒夜站在旁边,跟没他什么事儿似的,看着她们互相赞美。   等他们说完,司徒夜才走到柳锦柔跟前,叫了一声娘。   柳锦柔的眼泪,刷的一下流下来了。   她气恼地打了司徒夜一下,然后拽着他的衣袖,就哭了起来。   “你这个孩子,这么多年也不回来看一下娘。成天让娘操心,娘恨死你了!”   这厢骂完,又抱住司徒夜,连声说:“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娘就是现在死了,也心甘了。”   “娘,好好的,别说丧气话。”司徒夜向来不太会安慰人,他性子冷,看到女人哭就烦,也就是对着柳锦柔才会这样好脾气。   柳锦柔拭干眼泪,自我解嘲地笑道:“都怪娘,太闲了,就爱瞎想。来来来,咱们进屋去。”   到了屋里,就有丫鬟奉茶。   柳锦柔压根没心思喝茶,这么多年没见儿子,就算时常有书信送来报平安,她还是有一肚子的话要问。   她问一句,司徒夜就答一句。   毕竟这些年都在北境,许多事涉及军务机密,又有很多命悬一线的事不能说,所以他只能尽量答得简洁,挑些有趣的事说。   茶水凉了又热,热了又凉,都换了八次,柳锦柔还未问完。   小福宝端坐在一旁,听得认真。   柳锦柔眼角余光瞥见小福宝,见她善解人意,乖巧懂事,越发的喜欢她。   “小福宝,你发什么呆啊,快吃点东西。”她连忙招呼了一声,“婶子太久没见你夜哥哥了,怠慢你了。”   “婶子您不用招呼我,我爱听婶子说话呢。”小福宝甜甜一笑。   柳锦柔乐得捂着嘴笑,“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嘴甜,婶子教的那些学生里,要是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婶子做梦都会笑。”   柳锦柔来到这里后,自己闲不住,便免费教附近村子里的姑娘们绣花认字,做饭管事,倒也过得充实忙碌。   只是这些姑娘都是天生天养的,没几个是机灵的。   偶尔遇到几个聪慧的,又个个都是闷葫芦,自然不能跟小福宝比。   “婶子,那我以后天天来您这,让您教我认字!”小福宝立刻顺杆子爬。   柳锦柔却摇头拒绝了,“婶子当然想你来,可是现在夜儿住在你家看书,婶子想请你留在家里,多照应些。”   小福宝扭头看司徒夜,似乎在问他,你为什么不来别苑住。   司徒夜端起茶喝了一口,漫不经心地说:“住你家清净。”   柳锦柔忍不住假装生气地啐了一口,“你这孩子,是嫌弃娘整天拉着你说话,太唠叨了不成?”   司徒夜浓眉轻挑,故作嫌弃地说:“娘,您也知道您学生多,来来往往的吵死人了。等我考上了状元,接您去状元府住的时候,可千万别带这些学生来!”   “好好好,娘都听你的!”   司徒夜四两拨千斤,一下子就把柳锦柔哄得心花怒放,笑得花枝乱颤。   三人正说得开心,有丫鬟来报:“夫人,顾府大小姐来看您了。” 第964章顾家大小姐   柳锦柔立刻看向司徒夜,对方却是马上黑了脸。   她又瞅瞅小福宝,见她一脸茫然,这才扭头吩咐丫鬟,“请顾小姐到花厅休息,我一会就。”   说完,扭头对司徒夜说:“这些年,多亏她时常来看看我,大事小事都由她照应着,娘才能过得这么舒心。”   话只说了一半,司徒夜已经皱着眉站起了身。   他不太不给情面地说:“娘,我们先回去了。”   “诶,你才来,连饭都没吃就走吗?”柳锦柔满是不舍。   司徒夜冷漠地应道:“娘,您知道现在时局微妙,小王爷又没回来,我四处走动不方便。”   柳锦柔是有见识的,尽管住在京郊,对京城里的事还是清楚的。   这些年,朝廷格局的改变,以及各种动向,她都有留心。   “好吧,你们先回去吧。”柳锦柔说这话时,看向了小福宝,神情古怪。   小福宝直觉他们母子俩隐瞒了什么事,她识趣地没有问,听话地站在司徒夜身旁,对柳锦柔说:“柳婶子,我过些日子来看您。”   “夜儿住在你家,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   客气了两句后,司徒夜带着小福宝往后门方向走去。   他们拐到花廊里,小福宝眼角余光就看见丫鬟带着一个穿得花团锦簇的女子进屋。   只是匆匆一瞥,小福宝还是认出她就是何大妞。   小福宝莫名地觉得头皮发麻,整个人都呆住了。   “怎么了?”司徒夜扭头问她。   小福宝忙说:“没什么,刚才坐久了,腿有些麻。”   司徒夜走到她跟前,背对着她,晃了晃双手,“上来,我背你。”   小福宝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说她现在也十三岁了,让司徒夜背着,是不是太暧昧了?   “想什么呢,还不快上来!”司徒夜不悦地看向她。   小福宝不再犹豫,手脚并用地爬上了他的背。   司徒夜背着她快速走到花廊尽头,穿过花园,来到后门。   还是那辆马车,就在后门等着。   他们坐了进去,司徒夜又靠着闭目养神,小福宝看着他,欲言又止。   司徒夜明明没有睁眼,好像就能看到小福宝那别扭的表情,“想问什么就问吧。”   小福宝太好奇了,“夜哥哥,那个顾大小姐是我堂姐何大妞吗?”   “是。”司徒夜应完,就紧闭双唇,一副你别再来打扰我的态度。   剩下的话,小福宝想问也问不出来了,只得憋着。   回到何家后,司徒夜回屋看书。   小福宝急忙找到张春桃,拉着她说悄悄话。   “娘,您和爹在京城也有些日子了,可有打听到堂姐的消息?”小福宝说,“我来京城前,四叔还特地托人来说,要咱们去京城打听堂姐的消息呢。”   张春桃满面愁容,唉声叹气。   “打听过了,打听不到啊。咱们是外乡人,人生地不熟的,又没有线索,该到哪问也不知道啊。”   说着说着,张春桃有些恼火,“你爹为了你四叔,特地找人打听过,还被别人奚落嘲笑,真是气人!” 第965章不想热脸贴了冷屁股   何家只是从大沟村走出来的暴发富,京城就连皇亲贵胃都多如牛毛,他们在这里根本不值得一提。   何福宗虽是会长,可没人脉没背景,问谁都碰壁。   当年收养何大妞的应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这种事多少忌讳,都是三缄其口,何家进不了上流圈,怎么可能打听得到。   “你四叔也不是个懂事的,三天两头捎信来问。他也不想想,大妞如果还认他这个爹,知道咱们来京城了,自会来相认的。她这样躲着不露面,摆明就是怕咱们去找她。”张春桃又忍不住抱怨了几句。   之前小福宝是个孩子,张春桃从来不在她跟前说这些家长里短的。   如今她大了,张春桃寻思着她迟早也要遇到这些鸡毛蒜皮的琐事,在她面前也不会藏着掖着。   都说女儿是小棉袄,她也想跟她倒倒苦水。   小福宝抿了抿唇,才说:“娘,四叔应是想着咱家富裕了,想给堂姐补偿吧。”   “那也要看人家要不要啊。”热脸贴冷屁股的事,谁也不想干。   小福宝沉吟片刻,又问:“娘,京城里姓顾的大户人家,你认识吗?”   “顾……”张春桃有些迷糊了。   他们到底是不入流的暴发户,京城大户人家多了去,顾姓也不是多稀罕的姓,她还真得一时半会想不出来。   就在小福宝以为张春桃想不出头续的时候,她突然一拍大腿,说:“如果要说京城里姓顾的大户人家,最大的就是户部尚书顾大人顾青云了!”   “户部尚书?”   “可不是,你爹是会长,跟朝廷做药材生意时,有些银子得户部批了才行。所以你爹多少听说过顾尚书的名声,人家掌管着全国的银子,你说京城还能有谁家姓顾的,大过他的?”   小福宝挠挠头,小声说道:“娘,您说……如果堂妞做了户部尚书的女儿……她还会愿意认四叔吗?”   张春桃惊得整个人跳了起来,双手拍着桌子,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屋子里回荡着她拍桌子的声响。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小福宝拽住张春桃的双手,把她在别苑看到何大妞的事告诉了她。   足足过了一柱香时间,张春桃才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小福宝,你确信你看见的是大妞?”   “嗯,她变白了,也变漂亮了,穿着打扮都很美,可是我还是一眼就能认出她是何大妞。”小福宝回答得很肯定。   这么多年没见,何大妞可谓是脱胎换骨,可小福宝只瞥了她一眼就认出她来了。   张春桃的注意力,很快转到了另一个地方,“她一直在照顾柳妹子……”   “是啊,听柳婶子的意思,她搬到京城后,堂姐就经常到她这里照顾她。如果堂姐真得是户部尚书的千金,在京城办起事来也方便,她想照顾柳婶子,也是得心应手的。”   小福宝好奇地问张春桃:“娘,柳婶子没跟你们提过这事?”   “你司徒大哥的奶奶和爹住在京城,你柳婶子不肯进城。咱们刚来落脚,事多人忙,也不常出城,偶尔见上一面也是在城外,来去匆匆的,怕是她也忘了说这事。”   小福宝点点头,理解地说:“柳婶子为人做事低调,可能堂姐也说过不想跟咱们相认,所以她也不她告诉咱们。”   张春桃叹气,“这可怎么办,该不该告诉你四叔?” 第966章买包砒霜毒死你   “娘,您先别说。”小福宝说,“四叔做事冲动,让他知道了,万一跑到京城来认亲,就麻烦了。”   张春桃唬得连连摆手,“那这事,连你爹也不能说。你爹嘴不牢,说给你四叔听就不得了了。”   母女俩都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偷偷地相视一笑。   后面几日,小福宝都没出门。   不是她不想出去,是司徒夜天天抓着她陪读,她也出不去。   何家上下都当司徒夜是座上客,像保护大熊猫一样照顾着他,就连何老太也不要小福宝照看,要她好好陪读。   小福宝不由怀疑,如果司徒夜没考上状元,是不是都是她的责任。   平静的过了几日,司徒夜突然不看书,要出门。   “小王爷回来了。”他说。   小福宝激动地站了起来,“四哥和五哥也回来了吗?”   “回来了,他们都带着兵,无旨不能进城,所以这会子都在城外侯旨,圣旨一到,他们还要先进宫面圣,再回来怕是要晚上了。”   司徒夜说得极快,他一边说一边换衣裳,看样子他是要出城。   随身的亲兵正在给司徒夜系腰带,半天都没弄好,司徒夜瞥了眼小福宝,道:“傻站着做什么,快来帮我系腰带。”   小福宝也没多想,上前一边帮他系,一边问:“夜哥哥,你不是卸任了嘛,这会子你出去做什么?”   “是我主动请辞,朝廷准了,就差走程序了。小王爷回来,我自是要跟着他们进宫面圣的,然后再一并奖惩,重新安置。”   司徒夜说得很简单,可小福宝还是听出了弦外之音。   他就是个风向标,看得出来,这次皇帝和朝廷都不会给他们什么大的奖赏。   毕竟,风头盖过了太子,对时局稳定不是好事。   小福宝给司徒夜系好腰带后,又替他整整了衣袖,后退两步看了看,没什么不妥地,这才侧身示意司徒夜可以出门了。   临出门前,司徒夜突然捏住她的下巴,低头似是要亲她。   小福宝下意识往后缩,却被他牢牢抓住。   他的唇,在离她只有三寸远的地方停住了。   气息炙热急促,眼神却温煦如春。   小福宝紧张得心嘭嘭乱跑,就被突然遇见鲨鱼的小乌贼,恨不得口吐浓墨,掉头就跑。   司徒夜忽然笑问:“你是不是以为我已经忘了咱们的七年之约?”   “什……什么七年之约,我不记得了!”小福宝心虚得厉害。   七年前,司徒夜说的话,她记得可清楚了。   司徒夜又笑,“你打算在我跟前装傻装到什么时候?”   “我还小!我未成年!你不能……”在现代,就是嫁给你,你要是那啥也,也是强奸!   司徒夜噗嗤一下笑出声,他终于松了手,反手拍了她脑袋一下,“真是女大不中留,少女怀春了啊!”   小福宝快要气得厥过去了。   明明是他先挑的头,怎么变成她少女怀春了。   小福宝的脸胀得通红,正准备牙尖嘴利地反击一下,司徒夜已经走出去了。   “晚饭做顿丰盛的,等着我和承木承田回来。”他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还不忘提醒她准备晚饭。   小福宝气得直跺脚,“吃吃吃!我买包砒霜毒死你!” 第967章如假包换的皮猴   司徒夜刚赶到城外,与上官子骞会合,圣旨就到了。   武将卸甲弃剑进城,士兵留守原地。   司徒夜眼皮抬都不抬,解下剑,拿出匕首,噼哩啪啦扔了一地。   上官子骞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好脾气地配合卸甲弃剑,然后带着司徒夜等几个武将,进城入宫。   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彼此连眼神都没有交流。   朝廷的态度,果然如司徒夜之前所说,基本都是精神奖励和一些物质奖励,那些立了功的武将,加官进爵的极少,即便有,也都是些小小的封赏,不痛不痒的,让人说不出来的别扭。   皇帝对司徒夜的主动请辞考状元颇为满意,在朝堂上夸了三回,奖了黄金百两和良田百亩,还送了一个小宅子,十个丫鬟十个仆役,妥妥的豪华版拎包入住。   下朝后,皇帝特地叫上官子骞去内殿说话。   “去了十年,变化很大啊。”皇帝让上官子骞转了两圈,看了个仔细,“长高了,也长结实了,还黑了不少!嗯,很有男子汉气概!”   站在旁边的和公公立刻来凑趣,“皇上,算算六皇子今年二十有二,是大人了!”   “对对对,朕也有十年没见子骞了,都忘了他小时候是什么样了。”   皇帝笑得很大声,上官子骞还是能听出,他难掩的气虚。   他上前,殷勤地给皇帝捏肩揉腿,专门挑了些皇帝爱听的话说,气氛轻松又温馨。   和公公在旁边看着也眉开眼笑,小心伺候着端茶递水,不时地凑上去说两句吉祥话,逗得皇帝哈哈大笑。   这时,有小太监进来,在和公公耳边轻语:“太子殿下在外面求见。”   和公公瞥了眼正跟上官子骞说得开心的皇帝,沉吟片刻,小声斥道:“没长狗眼?这时候上赶着跑来吠啥?”   小太监吓得缩了缩头,退到了旁边,不敢吱声。   和公公不停地瞟着角落里的漏刻,略等过了一刻钟,这才上前,在皇帝耳边悄声通报。   皇帝面不改色地继续跟上官子骞说话,不说见太子,也不说不见。   和公公只得退到一边,又过了三刻钟,忽然听到皇帝放声大笑起来,还顺手拿起身边果盘里的核桃,扔到了上官子骞身上,笑骂道:“你这皮猴!就你回来鬼主意多!”   “父皇,你不知道,那敕勒国的小皇帝有多讨厌,成天说要踏平咱们北朝国。上回总算让我抓到了他手下,儿臣就想啊,杀了可惜,又劝不了降,索性让他们学会写咱们的北朝文,写一百遍‘北朝国万岁’,挂着咱们城墙上,再放他们回去,羞死他们去!”   上官子骞一边给皇帝揉着肩,一边喜滋滋的说:“有个将军说不堪其辱要自杀,我就说,我只是我父皇众多皇子中最无能最纨绔的一个,你遇到我就要自杀,那下回别的皇子来了,你们敕勒国所有将军是不是都要剖腹自杀?”   皇帝乐得转身去拧上官子骞的耳朵,“你啊,就是这张嘴贱!身为将军,宁愿战死沙场,也不能由你这般污辱啊!”   上官子骞一边痛得求饶,一边说:“父皇,儿臣也是这样说的啊。那些将军都恨自己今生不能跟父皇对战,偏遇到我这等无赖,气得吐血!”   皇帝本来还要骂他,冷不丁地被他这招滑不溜湫的马屁拍了一下,骂他的话到嘴边又变成了爆笑。   和公公和其他太监宫女们都忍不住背过身去,偷笑了两下。   自从皇帝病了后,再也没这样笑过。   上官子骞一回来,国事不谈一个字,全是扯西皮的事,偏就能哄得皇帝龙颜大悦,也怪不得他一直是皇帝最疼爱的六皇子。   如果他争气,投胎在安贵妃的肚子,或者皇后的,或许,太子之位就是他的了。   和公公兀自想得发怔,蓦的听见上官子骞说:“父皇,儿臣想求个恩典。”   “怎么,刚才在朝堂上赏的不够?”皇帝故意收敛笑容,板着脸说。   上官子骞还是嘻皮笑脸的样子,说:“父皇什么都赏了我,就是没赏儿臣一个官位。”   “让你一直做镇北大将军,还不够?”   “儿臣离开父皇十年了,如果还做镇北大将军,就又要离开京城去北境。儿臣想留在父皇身边,孝敬父皇。”   皇帝微笑。   上官子骞回来之前,皇帝就在想,怎样才能让上官子骞交出兵权。   但他十年来战功赫赫,贸然压去兵权,怕对北境不利。   这回子上官子骞自己提出不做镇北大将军,真正是给皇帝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那你想做什么?”   上官子骞捏肩捏得更卖力了,“父皇,儿臣想去工部。”   这回连皇帝都很吃惊,“工部?你不想去兵部?或者吏部、户部?”   “父皇,儿臣以前不学无术,到北境锻炼了十年,天天打仗,再去兵部,成天想着这些糟心事,头疼啊。至于吏部户部这些地方,全是老东西,一开口就是长篇大论,儿臣不喜欢!”   皇帝噗嗤一下笑了,又骂道:“皮猴!那都是北朝的肱骨重臣,由不得你这样诋毁!”   上官子骞早就摸准了皇帝的脉,知道他这么说了,就是已经准了。   去工部的事,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果然,皇帝又问他:“你想去工部做什么?”   “儿臣再怎么说也是个皇子,父皇怎么也要让儿臣做个侍郎吧。”   皇帝故意唬着脸说:“工部那边没有空缺,你叫父皇到哪给你弄个侍郎去做?”   上官子骞马上耍赖,“儿臣不管,做不成侍郎太没面子了!父皇,您就让儿臣做工部侍郎吧。”   上官子骞不讲理的样子,跟秦安还真是有八分相似。   “你看看你,秦安就是被你教坏的!”皇帝看到他就摇头,“行了,父皇答应你了,准你做工部侍郎,还许你每日进内殿议事,如何。”   能进内殿议事,就意味着可以每天到皇帝跟前说话,这个权力,只有太子、左相、右相以及几个一品大臣才有的,上官子骞以侍郎身份进内殿议事,是特权,也是皇帝对他的偏爱。   上官子骞高兴得跟小孩似的跳了起来,他立刻端着一杯热茶,送到皇帝跟前,讨好地说:“谢父皇!父皇请喝茶!”   皇帝乐呵呵地抿了一口,这才扭头问和公公:“太子还在外面?”   “回皇上,是的。”   “叫他进来吧。”皇帝说完,又看向上官子骞,“你们兄弟俩多年未见,等会好好聊聊。”   “是,父皇!”   上官子骞应得恭敬,心里暗自嘲笑,他们确实多年未见,太子害他之心也是多年未灭,三天两头出阴招下狠手,自己也是福大命大,才能平安回到京城。   很快,太子就进了内殿,请安之后,他走到上官子骞跟前,张开双手紧紧地拥抱了他。   “六弟,你总算平安回来了!我想死你了!”太子说得热泪盈眶,好像要立刻剖心给他们看看。   上官子骞也热情地回应他:“谢太子殿下关心!”   “自家兄弟客气什么,我方才还邀了其他几位皇弟,今晚你们都来东宫,让我这个做皇兄的,给你洗尘!”太子说。   上官子骞委婉地拒绝了,“我刚回来,想留下来伺候父皇母后。太子殿下的心意我领了,不如等我尽完孝,我再设宴请几位皇兄一起小聚。”   都拿出皇帝皇后和孝道来了,太子当然不会坚持。   都是说给皇帝听的场面话,他也没当真。   “是本宫疏忽了,你难得回来,是该多留在父皇身边尽孝。”   上官子骞又与太子客气了几句后,他看出太子心猿意马,知道他想单独跟皇帝议事,便主动说道:“父皇,儿臣想进宫给母后请安。”   “嗯,你刚回来,是该去凤莱宫坐坐。另外,你母后要出宫去老家,到时候就由你护送。你去了,正好跟你母后商量一下,免得中间出差错。”皇帝也不留他,交代两句后,便让上官子骞离开了内殿。   皇后知道上官子骞今日进城,早早的就叫宫女太监们做准备,只等着上官子骞进宫。   快到晌午,内殿这边才放人,等上官子骞到凤莱宫时,皇后已经传膳,让他留下来一起午膳。   席间,上官子骞又用尽搞笑手段,逗得皇后哈哈大笑。   整个凤莱宫,都笼罩在欢声笑语中。   “母后,这是儿臣特地从北境带回来的。这是白狐裘皮,一件抵得上十件棉衣,只要披到身上,就是再冷的天,也不怕!”   皇后捂嘴浅笑,“你父皇成天说你是皮猴,你果然是个皮猴性子。哪有大热天送裘皮的,看着就热。”   “母后,儿臣知道您怕热,在北境看到雪山上的冰,就在想,儿臣要是能把这些冰都运回京城,统统放到您的凤莱宫,您该有多高兴啊!”   皇后吃了口糕点,甜蜜蜜的。   她慢慢地咀嚼,侧头看向上官子骞,似是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上官子骞知道皇后是个聪明人,在她面前打马虎眼就是自讨没趣。他索性也不隐瞒,把小福宝写的组建商队的计划都说了一遍。   “儿臣知道,母后不愿意国舅爷掺乎这件事,也不想欠了秦安人情。可是母后,如果您拒绝了,旁人一定会借机挑事,您和秦安刚刚缓和的关系,怕是又会闹僵了。”   皇后面色如常,可眸光渐渐黯淡。   这些她不是没想过,可她也有自己的顾忌和苦衷。   上官子骞又说:“母后若是信得过儿臣,这商队之事,就让儿臣去办。反正儿臣刚刚在父皇跟前刚讨了个工部侍郎的差事,过些日子,儿臣再要个商队,想来父皇也会答应的。”   这样,国舅爷就算参与了商队经营,还要受上官子骞和赵文的约束,日后就算秦安要为难皇后,有他们俩拦在中间,只怕也没那么容易了。   皇后这才放下心,缓缓点头答应了。   “你和秦安都是挂在我名下的皇子公主,由你替本宫张罗,也不为过。”皇后淡淡说道,“秦安也喜欢你,想来有你出面,秦安也不至于太生气了。”   上官子骞连忙起身谢恩。   “母后,儿臣回京时就在想,儿臣是个出了名的纨绔子弟,离京十年,在京城也没啥赚钱的营生了。日后再想纨绔,也没本钱,又不好意思成天来问母后要。现在母后赏了口饭给儿臣,儿臣再出去做个纨绔,也有本钱了!”   皇后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怔仲了半晌,到底没忍住,指着他笑骂道:“你真正是个皮猴!”   “娘娘,您何曾见过长得如此英俊的皮猴啊。”曲嬷嬷跟着笑道。   皇后抬头,似是要敲上官子骞一下。   上官子骞立刻把头凑了过去,稳稳地停在了皇后的手下,让她不费力地就敲了一下。   皇后敲完他,笑道:“你这如假包换的皮猴,这次回来了,还回去吗?”   “自是不回去了,儿臣还想留下来孝敬母后呢。”   “本宫不要你孝敬,你乖乖的找个王妃回来,让她进宫孝敬本宫!”皇后说得半真半假。   上官子骞愣了一下。   这事好像还不在他的计划内。   皇后见他发呆,问:“你都二十二了,不找个王妃伺候着,开枝散叶,你还想做什么?”   “儿臣这不是才刚回来嘛,京城有哪些贵女也不知道。再说,太子殿下的太子妃都还没着落呢,我排行老六,不急不急。”   皇后与曲嬷嬷对看一眼,彼此默契地笑了笑。   “还真是被曲嬷嬷说中了,她说你就是个用铁链也栓不住的皮猴,此话果然不假!”皇后说。   上官子骞假装恼怒地瞪了曲嬷嬷一眼,“小时候,就曲嬷嬷最爱打我,总拿着戒尺吓唬我。我以后找的王妃,定是要最温柔贤淑,断不能让她拿戒尺找我!”   皇后和曲嬷嬷终于忍不住了,笑得前俯后仰,催婚之事也不了了之。   上官子骞又与皇后商议了一下出宫省亲的事,足足待了两个时辰,才离开凤莱宫。   离开皇宫后,上官子骞回到自己的府邸休息,没再见任何人。   当晚,司徒夜、赵文和齐怀远,都收到了消息。 第968章老子办了你!   齐怀远气得两只眼睛都是红的,大手紧握的白色瓷杯,险些就裂成了八块。   管家垂头站在旁边,大气不敢出。   身旁,跪了一地的掌柜。   他们不时地瞟瞟齐怀远的手,生怕他拿着碎瓷片要割他们的喉。   “你说说你们,拿了老子多少银子,白吃白喝的养着你们,到了紧要时候,全都是废物!”   齐怀远怒气要把屋顶掀翻,他指着管家骂道:“你拿着老子的银子,在外面养了十几个姘头!怎么,心思都到外边去了,拿着老子的钱嫖够了,连这点活都干不了了?”   “还有你!”许怀远又指着另一个掌柜骂,“当初是谁信誓旦旦说能把商队的活办好的?嗯?老子的商队本来就是京城最大的,现在被你们这么一倒腾,全没了!”   齐怀远骂一句,抬脚就去踢一个人。   没骂完,人都被踢翻在地,还不解气,对着他们的脸就是一通乱踩。   管家的脸,左右两边都被他踩肿了。   他算好的了,别人的颈脖被齐怀远踹了几脚后,差点直接断气。   没人敢回手,也没人敢出声,每个人都趴在地上,由着齐怀远又踢又踹,只要还有气,就得忍着。   齐怀远踢骂了足足两刻钟,这才消了气。   他揉着膝盖慢慢坐下来,胸口剧烈起伏,又过了一柱香时间,才慢慢平复。   “怎么都死了?不说话了?”齐怀远扫了他们一眼,眼底全是杀意。   少了商队这笔生意,这比要了齐怀远的命还更要命。   所有人都开始在地上蠕动,只要没断腿的,都想着法子慢慢爬起来,搀扶着,交换着眼神,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管家身上。   他拿的银子最多,挨得打最少,这个时候,就该他出来说话。   管家无奈,只得上前,小声说道:“老爷,这事还有转圜余地的。”   “哦?”   “组建商队是公开对外的,但实际上还是秦安公主那边占大头。现在秦安公主把这生意交给了国舅爷,就算有小王爷、赵文和何家插上一腿,老爷也是可以凑分子的。”   齐怀远眼皮都没抬。   他早就有这个想法,也不是不能实现,只是特别不甘心,特别气愤。   之前,商队都由他垄断了,现在他要仰人鼻息,看别人脸色赚钱,以后的日子没法子赚钱了!   管家见齐怀远没生气,又上前说道:“老爷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多卖点人情,攒些人脉,说不定以后还有别的门路。”   “国舅爷是亲近老爷的,有他在,咱们还愁没别的生财之道?”其他掌柜也都跟着附和,好像这件事上,齐怀远还占了便宜。   齐怀远这才放下瓷杯,顺手拿起桌上一个李子,用力地咬了一口。   李子酸得咯牙,齐怀远呸的一下,全吐到了管家脸上。   “何家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这才来京城几日,就得了这好差事!五只商队,也不是小数目啊!”齐怀远捂着酸溜溜的腮梆子,气得咬牙切齿。   管家连忙上前劝道:“老爷,您跟何家也算是有渊源的。生意场上,多交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您不如先跟何家合作,等机会成熟,再想法子做大做强,到时候,还是咱们齐家垄断了商队。”   齐怀远这才抬眼看了管家一眼,“你说得倒是一片锦绣前程,行,这事交给你。你若办不好,老子办了你!” 第969章一心恨嫁   管家知道,他们都逃过一劫。   他悄悄给掌柜们做了个手势,掌柜们这才有胆子上前,又发了一通誓后,全须全尾的离开了齐府。   齐夫人端着一碗冰镇杨梅汤进来了,她给齐怀远顺了半天的气,主动邀功,“老爷真是气不过,明儿我就让小琴去太子跟前吹吹耳旁风。秦安公主跟太子兄妹情深,只要太子出了面,啥事不能解决。”   齐怀远瞥了眼齐夫人,没有说话。   以前他总是痛斥齐夫人痴心妄想,要齐小琴做太子妃,回到京城后,前太子妃突然崩逝,太子又不知怎得跟齐小琴王八对绿豆对上了眼,齐怀远才不得不认真考虑国师的预言,有可能会成真的概率。   这些年,齐夫人一直没有再生育,齐怀远也没有纳妾,齐府无子继承,齐氏宗族的族人们个个蠢蠢欲动,三天两头的来送女人和儿子给齐怀远,觑觎齐家财产。   齐夫人就打算着等齐小琴做上太子妃,再想法子寻个儿子过继,这样既能保住自己的地位,也能保住齐家的财产。   所以她可了劲的在齐怀远面前表功,好像齐小琴明天就能风风光光地嫁给太子。   “听说……”喝光了整碗杨梅汤,齐怀远才好整以暇地说,“太子对小福宝有了兴趣,正四处派人打听她的底细。”   齐夫人立刻柳眉倒竖,“不可能!何家那个丫头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村姑,太子殿下怎么可能看得上她!”   “那就是老爷我派出去的探子办事不力了。”齐怀远说得不痛不痒。   齐夫人立刻赔上笑脸,“老爷,小琴可是您的亲女儿,您还不信咱家女儿的本事。我不说别的,就是小琴的模样,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   齐怀远又沉默了一下,“小琴不是跟右相的孙女是闺蜜吗?”   “是啊,老爷是想通过右相处理这件事吗?”   齐怀远轻蔑地笑了笑,答非所问,“我听说,小琴时常去右相府做客,右相的五子秦明志对小琴动了心。”   齐夫人立刻打断了他的话:“老爷是说是那个庶子吗?他怎么配得上小琴!”   齐小琴的亲事,一直都是齐小琴张罗的。   男主外,女主内,齐怀远从来不在这件事上跟齐夫人叫板。   “这事你看着办吧,别坑了小琴就行。”他也只有齐小琴一个女儿,心还是向着女儿的。   “老爷这是什么话!小琴也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去坑自己女儿。”齐小琴知道齐怀远是默认了她的坚持,便笑得更加娇媚了,“老爷,太子请咱家小琴去太子府听戏呢,你说小琴是不是该打扮打扮。”   “府里什么时候缺过你们银子?你是齐府主母,中馈也是由你执掌,怎么巴巴的跑到我这来哭穷了?”齐怀远瞥她。   齐夫人这才说出自己的目的,“那日我在珍宝斋里看中了一套头面,精致又高雅,还不失少女的浪漫,我觉得很适合小琴。”   “多少钱?”   齐夫人伸出一个手掌。   齐怀远漫不经心地说:“不就是五万两,你带着小琴去挑就是。她喜欢就买,你要是遇到喜欢的,自己也挑几样。”   金钱方面,齐怀远是大方的。   “老爷,你若是能陪着小琴一起去,她会更高兴的。”齐夫人小声建议,“您也知道京城那些商人,都是狗眼看人低的。皇家收回商队管理的消息一传出去,说闲话的人肯定多,如果老爷陪着咱们一起去选头面,肯定能震住那些嘴碎的!”   齐怀远沉思片刻,答应了。   “那我现在就去跟小琴说!”齐夫人高兴地走了。   刚出了书房,齐夫人脸上的笑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顺手扯住路边一朵鲜花,花瓣在她的手中,被她捻碎,渗出殷红的花汁。   “小福宝!你凭什么跟我家小琴比!总有一天,我要把你赶出京城!”   远在庆喜坊的小福宝,又冷不丁地打了个大喷嚏。   何承木和何承田都紧张地看着她,异口同声地问:“妹妹,你受寒了?”   “没有,就是觉得鼻子痒。”小福宝笑嘻嘻地揉着鼻子。   她也奇怪,最近总是莫名其妙地打喷嚏。   司徒夜瞥了眼屋角的冰块,淡淡说道:“这天热得都得用冰块了,哪来的受寒?该不会是你得罪了谁,别人总在你背后骂你吧。”   “哪有,我最天善良了,才不会得罪人。”小福宝已经习惯了司徒夜没来由的放冷箭。   从他回来,看到赵府送给何家的一堆礼物开始,他就以每隔一刻钟就冷嘲热讽一次的频率,针对自己了。   何承木憨憨地附和道:“妹妹最天真可爱,谁见了都喜欢,谁舍得骂妹妹啊!”   何承田倒是觉察出点什么来了,他瞅了瞅桌上的菜,有一半是赵文今天派人送来的,抿着嘴偷偷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小福宝也不跟司徒夜计较,乖乖小口吃着菜,听何老太他们问话。   今儿何老太太高兴了,坚持不肯躺在床上休息,让何承木和何承田坐在她的两边,不停地问东问西,恨不得一口气把他们这十来年的情况,都问个遍。   何福兴也是见缝插针才问上了一句,“承木,你回来后,有什么打算?”   何承木笑道:“小王爷一回来,就上交了兵符,不做大将军了。他带回来的所有士兵,全都放到了京郊的护京大营里。我只是个校尉,士兵都全部整编了,我下面没人,应该也会被纳入护京大营里吧。”   “那承田呢?”何福兴又问。   何承田颇为洒脱地说:“小王爷都上交兵权了,我就是个小兵,没啥本事,赋闲在家,准备考武状元。”   “好好好!留在家里好!”何老太恨不得把他们都栓到自己的裤腰带上,再也不让他们离开了。   何承木和何承田都孝顺地点头,“奶,我们都会留下来陪您的。”   何老太乐得眼睛眯成两条缝,“你们不但要陪奶,还要赶紧找媳妇成家才是!”   “二哥和三哥都还没成家呢!”他们两个几乎是同时举起手来,用力摆动。   何老太假装生气地瞪了他们一眼,“咱们何家是怎么了,个个都不急着成亲!你们该不会是想等着小福宝嫁人了,才娶媳妇吧!”   小福宝的脸被何老太的话臊得通红,她急得说话都结巴了。   “奶……奶!好好的……怎……怎么说到我身上了!”   司徒夜从容不迫地来为难她了,“你家就你最不安分,不嫁你嫁谁?”   “谁……谁不安分了,我天天呆在……在家里,哪里都没去!”   司徒夜不避嫌地揪起了她圆鼓鼓,带点婴儿肥的小脸蛋,调侃道:“你才来京城多久,又是给人看病,又是留人在家养病的,招惹别人上赶着送一堆的礼物。不知道的,当然以为你少女怀春,一心恨嫁!”   “我没有!”小福宝急得张牙舞爪,恨不得咬司徒夜一口。   一家人难得看到她的窘态,不由乐得哈哈大笑起来。   一家人正乐呵着,忽然门外有人来报,说福顺福公公来送帖子。   福公公简单地说明来意,“何小姐,太子殿下请您三日后到太子府听戏。” 第970章我就是运气好,怎么办?   小福宝怔住。   何家人也都愣住了,看着那精致好看的帖子,竟没一个人去接。   还是司徒夜,替小福宝接了帖子。   “谢过福公公。”司徒夜的笑容里带着一丝讥诮。   福顺也客气地笑了一下,微微颔首,又扭头对小福宝说:“太子殿下还请了何姑娘的故交,到时候还请早些到,可以叙旧。”   小福宝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应道:“好的。”   一家人,又客客气气地送走了福顺后,面面相觑。   “太子殿下怎么突然请咱家小福宝了,不会有什么事吧。”张春桃满面愁容,她是一百二十个不愿意跟这些皇亲贵胄有交往。   小福宝忙安慰她:“娘,您放心,不过是听戏,不会出事的。”   其他人也劝张春桃,说不会出事。   “可好好的,为什么要请你去听戏啊。你刚来京城,跟太子又不熟。”张春桃问。   司徒夜轻蔑地瞥了眼那张请帖,说:“太子看上小福宝了。”   屋子里立刻响起此起彼伏的碗筷落地声。   所有人都看向了司徒夜。   司徒夜淡定地看着他们,回道:“没猜错的话,福公公说的所谓故友,应该是齐小琴。”   齐小琴想做太子妃的事,众人皆知。   把她和小福宝都请到太子府去,这意思还不明白?   张春桃第一个反对,“去不得,不能去!”   何老太也不同意,“都说伴君如伴虎,嫁给太子有什么好的。”   何福宗在京城待久了,听到不少野史,只要是涉及后宫嫔妃的,似乎都没好下场。   他比谁都害怕小福宝成了太子妃。   “闺女,咱们还是回锦州吧。”他说。   何老太一听,当下就要收拾行李,“走走走,你现在就回锦州去。”   一石激成千层浪,何家上上下下乱成一团。   何承木和何承田也看得目瞪口呆,都望向司徒夜,好像在说,这事是你惹的,该由你来收拾。   “何奶奶,天都黑了,城门早就关了,小福宝出不了城的。”司徒夜无奈地扶着何老太重新坐下,又扭头一一安抚了其他人。   “何大伯,太子都把帖子送到家里了,小福宝就算要回锦州,也得应付了这次听戏,才能找机会回去。”   “张婶子,你们一家才刚团圆,您当真愿意小福宝回锦州去?”   等这些人都安定下来,司徒夜才看向小福宝,说:“你跟我去书房。”   “为什么?”这不是正在吃团圆饭嘛,好好的,两个人去书房干嘛。   司徒夜压根不理她,背着手,往书房去。   一桌的人,都冲着小福宝使眼色,示意她快点跟过去。   小福宝无奈,只得快步跟上。   进了书房,司徒夜严肃地看着她,“你把你和太子接触时说过的话,一个字都不许漏,不许错地告诉我。”   小福宝记性好,略一回忆,便把那日在路上惊了太子座驾的事说给了他听。   “夜哥哥,就是这些,没什么特别的。”   司徒夜拧眉,又问:“福公公又与你说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就是后来他的态度变了,好像在跟我拉近乎。”小福宝一边仔细回忆,一边将那日福顺说的话都学了一遍。   “后来你见过齐小琴吗?”   “没呢。”   司徒夜沉吟许久,目光定定地落在小福宝的身上,若有所思。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   “你在家里老实待着,哪也不许去!”说完,他闪身离开了书房。   小福宝无聊地坐在书房里等了又等,最后还是瞌睡虫战胜了眼皮,她趴在书桌上,迷糊睡去。   鸡鸣三遍,她感觉有人在拍自己的肩膀。   睁眼一看是司徒夜。   “夜哥哥,你从哪回来的啊?”   京城有宵禁,大半夜在外面转,被卫兵抓到了,是要治罪的。   司徒夜似是一夜未睡,眼底泛着淡淡的乌青。   他突然生气地拎着小福宝的耳朵,将她提到了自己跟前。   “你睡得可真香啊,不怕半夜被人劫走卖了?”   小福宝也不知道司徒夜哪来的火气,忙讨好地拍着他的胸口,说:“夜哥哥在呢,谁敢抓我。”   “哼!”司徒夜放下她,上下打量着她,很明显,他的目光里全是不满。   “夜哥哥,到底怎么了?”   “你才来京城多久啊,先是招惹了赵文,现在又惹上了太子,唉!”在小福宝的殷殷目光下,司徒夜咬着牙把剩下的话说完了,“太子想娶你,让你给他开枝散叶!”   小福宝像是全身都被针扎了一样,跳起来叫道:“我不要!”   她的反应,极大的取悦了司徒夜。   司徒夜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我托人四处打听,消息没有错。太子想借你的福气,诞下皇孙,稳固东宫之位。”   “太子好好的,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小福宝就不能理解了,身为储君,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想法。   把自己的前程,全部放在一个陌生人的福气上。   司徒夜白了她一眼,又把她提拎到自己跟前,严肃地回答了她,“在你进京之前,太子就经常梦到你,见到你之后,梦得更加频繁。梦里,你是他的福星,大有得了你就能得天下的意思。”   小福宝的脑子里,立刻闪现出实验室所说的脑电波。   实验室说脑电波追踪出了问题,不知道给谁植入了错误的脑信息。   太子梦里的内容,不会就是实验室所说的错误脑信息吧。   如果是,那就惨了。   被植入错误脑信息的人,是不可能轻易改变想法的!   小福宝的脸,立刻惨白如纸,不见半点血色。   司徒夜以为是自己的话吓坏了她,赶紧把她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说:“别怕,只要在太子府,你小心行事,做些倒霉的事就好。”   小福宝第一次发觉,人运气好也是个负担。   “太子之所以请你去太子府,大概也是想试探一下你,看看你是否真的是福星。只要你不显山露水的,就不用担心。”   小福宝一脸哭相,“夜哥哥,我就是运气好,怎么办?” 第971章鸿门宴   司徒夜恨铁不成钢地拍了她的脑袋一下,笑骂道:“太子请了齐小琴,你跟着她就是了。”   “对哦。”小福宝抚掌而笑,大大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儿。   齐小琴运气没她好,只要她跟着她,保证不会出什么岔子。   小福宝忽然又想到另一个问题,“如果我去的时候她不在,怎么办?”   “那你就留个心眼。假如脑子里想着要往右走,你就故意往左,总不会错的。”司徒夜无奈地看着她,好像在用眼神问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笨了。   小福宝这才有了底气,“知道了,我保证不会出错!”   三天时间眨眼就过去了,小福宝刚打扮好,司徒夜进来看了两眼,一脸鄙夷。   “夜哥哥,不好看吗?”小福宝问他。   司徒夜瞪她,把张春桃给小福宝戴的那些漂亮头钗都拿下来,换了根素净的小银钗,又用袖子在她脸上擦了擦,发现她并未涂胭抹粉,脸颊的粉红是她气色好,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没必要打扮得花枝招展,得体就好。”司徒夜又瞅了瞅她的衣裳,干净整洁,一丝不苟,既不艳丽,也不花哨,简简单单如出水芙蓉,俏丽水灵如林中精灵。   司徒夜又皱眉。   小福宝太漂亮了,哪怕是件粗布衣裳穿在身上,也美丽动人。   她这姿色,是个男人看见了,也会变成色狼。   司徒夜心又开始揪成一团,他咬咬牙,说:“我送你过去,我会在门外等着你,没什么事,早点回家!”   小福宝一听有司徒夜接送,立刻笑开了花。   她抱住司徒夜的胳膊,向她保证,“一听完戏,我马上就回来!”   申初,小福宝准时到达太子府。   齐小琴的马车就在她的前面,可她就是不下马车,仿佛要等小福宝先进太子府,她才会露面。   小福宝坐在马车里,掀起车帘一角,悄悄往外看。   “夜哥哥,我怎么觉得前面是火坑,她在等我往里跳啊。”   司徒夜瞥了眼侧门,淡淡说道:“你不跳火坑,又怎么证明你不是福星。你越是倒霉,就越能打消太子对你的痴心妄想。”   小福宝瘪了瘪嘴,又看了眼齐家的马车,莫名地觉得,前面的火坑就是齐小琴布置的。   她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下了马车。   侧门早有小厮在门口等着,见小福宝来了,上前作揖,然后引她往门里去。   齐小琴坐在马车里,紧张地盯着小福宝,咬着下唇不敢出声。   太子四处打听小福宝的底细,想知道她是不是福星。特别是听到喜乐说的话后,便有了主意,想试探试探。   齐小琴趁机出主意,让太子请小福宝到太子府听戏,顺便设计一些小陷阱,足以试探出小福宝到底是不是有福气的人。   第一个陷阱,便是齐小琴设计的。   她比任何人都紧张,想看看结果如何。   小福宝垂着头,眼珠子却咕噜乱转,她直觉侧门不对劲,可一时之间想不出有什么问题。   走着走着,她的脚,不知不觉地往侧门的右边走去。   眼看就要跨过门槛,小福宝的脑子里猛然响起了司徒夜的话。   往右边跨去的脚,很自然地在半空换了个方向,往左边去了。   就在这时,头顶上方突然掉下一大块土疙瘩,眼看就要砸到小福宝的身上,小厮眼疾手快,把她拉了过来。   “姑娘小心!”   土疙瘩从小福宝的身边,啪的一下掉到了地上。   小福宝吓得原地跳了起来,她拍着胸口连声说:“吓死我了。”   小厮表情古怪地瞥了眼齐小琴的马车,又扭头看小福宝,关切地问:“姑娘没事吧。”   “你家太子府的门上怎么会有这么大一块土疙瘩,该不会是年久失修吧。”小福宝故意装天真地笑道,“砸到我不要紧,万一砸到了老弱妇孺就不好了。”   小厮连忙认错,“姑娘提醒得是,肯定是府里的下人偷懒,没有好好打理修整这侧门,一会奴才就找人清理干净。”   小福宝点点头,抬头挺胸地进了太子府。   齐小琴坐在马车里,看得心花怒放。   她自言自语,“哼,我就说她不是福星。太子殿下偏不信,现在有铁证证明,我就不信太子殿下还会固执己见!”   下了马车,齐小琴欢快地赶上小福宝,热情地挽着她的胳膊,与她一同往花园走去。   小福宝被齐小琴一身琳琅满目的首饰晃得眼睛都要瞎了,她微侧过头去,避开这些闪闪金光,礼貌地应酬着齐小琴的叙旧。   太子府很大,从侧门走到花园,竟走了两柱香时间。   期间小福宝踩到了水坑,被荆棘划烂了衣服,撞到了柱子,上楼梯时也能倒霉地踩中断裂的木头,差点摔下去。   一路磕磕绊绊,总算是平平安安到了花园。   太子已经在花园里等候,他看到小福宝的狼狈样,就知道这一路的陷阱,她一个都没错过。   太子很是失望,淡淡地冲着她们点了点头,示意她们坐下,聊了几句,便开始看戏。   齐小琴看得兴致盎然,嘴角笑意满满,看小福宝的眼神也都客气了许多。   “小福宝,你头上的银钗款式很特别,是在哪定制的啊。”这话,七分客套,两分是打发时间的无聊,剩下一分,是齐小琴难掩的讥讽之色。   在她看来,这银钗太寒酸了,竟然戴着来太子府听戏,实在是太不尊重主家了。   太子听见,也抬头看了眼小福宝的银钗,不悦地说道:“这钗子……何家的药材生意是不是出现了什么问题?”   小福宝伸手摸了一下,才发觉,原来司徒夜顺手拿起了她娘留给她的心形钗子戴上了。   这个世界的人,大概还不知道这是心形吧。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个古怪的形状,简单粗糙又寒酸,还不如一根造型优美的乌木簪。   “这是我娘给我的,我觉得好看,就戴着了。”小福宝懒得解释太多,只是含糊其词地一带而过。   太子和齐小琴都以为这是张春桃送给她的,心想农村妇女审美太糟,挑个这样的钗子也不奇怪,便都没有再说什么。   场面顿时又冷了下来,出现短暂的尴尬的沉默。   齐小琴心里暗自高兴,她主动与小福宝攀谈起来。   小福宝打起十二分精神,礼貌地回答,不肯多说一句。   期间,她吃了块点心,哪知点心里有块小石头,差点崩裂了她的衣。   “唔!这点心……怎么有小石子!”小福宝捂着脸,愁眉苦脸地看着太子。   太子的脸色更难看了。   十盘点心,只有一块点心是做了手脚,放了块小石子的。   她竟然能吃到这块点心,当真是个倒霉的。   看来外面的传言不可信!   齐小琴差点就要仰天长笑,她急忙端来茶水,让小福宝漱口。   太子已经没有耐心再听戏了,他起身,正要离开,突然,戏台后面火光冲天,映红了已渐渐变暗的天空。   短短一瞬,四周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叫喊声,“不好了!走水了!” 第972章有福又有缘   还在唱戏的一男一女,吓得跑调,眼见身后的帷幕已燃起熊熊大火,两人不管不顾地纵身往台前跑了两步,一前一后地跳进了戏台前面的池水里。   看台与戏台只隔了一池水,火光一起,迎面扑来阵阵热浪。   小福宝暗叫不好。   这火一看就不是自然而起的,定是泼了什么助燃物,才会烧成这样。   小福宝看向太子,他的脸上,也满是诧异和惊慌。   也对,太子不可能疯狂到,为了试探自己是不是福星,而放火烧太子府的。   应该是有人行刺,放火烧太子府。   可是这人是不是有点傻,要行刺,也该放火箭才对啊。烧了个戏台,反而惊动了太子,又怎么可能杀太子。   须臾间,小福宝的脑子里闪过了几十个念头。她紧张地看着火势,本能地站起身,准备逃跑。   就在这时,齐小琴尖叫着,扑向了太子的怀抱。   但太子毫不留情地推开了她。   侍卫们也很快就围了过来,正要簇拥着太子护送他离开看台时,几只火箭突然出现在昏暗的天空中,从远方,带着红色的火焰,破空而来。   只听到沉闷的几声,火箭准确无误地钉在了他们跟前的木地板上,火油炸开,眼前立刻变成火海。   齐小琴发出杀猪般的尖叫声。   “啊!救命啊!太子救我!”   侍卫们行动迅速地围着太子,带着他,往右边的楼梯撤退。   另外有几个,拽着齐小琴和小福宝,跟着一起往楼下撤去。   一路上,火箭像长了眼睛似的,跟着他们身后,燃起片片火海。   齐小琴惊恐的叫声,也如影随形,差点就要刺穿旁人的耳膜。   小福宝被侍卫拽得东倒西歪,双脚几乎离地,被他们拖行了一段路后,一只火箭正中侍卫胸口,侍卫一声不哼的倒在了地上。   小福宝呆住了。   眼前的侍卫很快就点燃了,小福宝大脑一片空白,她下意识地拨腿就跑,凭着本能,往另一个方向跑去了。   保护齐小琴的侍卫也中箭身亡,她看见小福宝往她的左前方跑走了,她也跟无头苍蝇一样,跟在她身后跑。   齐小琴边跑边哭,“救命啊!快来人啊!”   她的哭喊声终于惊动了护送太子的侍卫们,他们赫然发现,小福宝奔跑的方向和路径,巧妙的躲过了那些火箭。   “走,跟过去!”其中一个侍卫小声命令,他们带着太子,无声无息地跟在了小福宝的身后。   小福宝越跑越快,直到把火海抛到身后,再也看不到火箭了,她才停下来。   这时,她才发现身后跟着一群人。   齐小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直接瘫坐在地上,头上的首饰掉了大半,脸上的胭粉糊成一团,华丽的衣裳也破破烂烂,狼狈不堪。   “这是哪里,安不安全。”她的哭腔尖锐得让人厌烦。   小福宝环顾四周,一脸茫然。   她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哪里,然后看向太子。   太子已经稳住心神,太子府的侍卫们也早就有所动作,他们躲避的时候,已经歼灭了大部分的刺客。   “回太子,他们都是死士,被抓的全都自杀了。”一个侍卫向他汇报。   太子脸色极为难看,他冷声问道:“可有查到他们的身份。”   侍卫摇头。   “火箭的来源呢?”这东西,可不是一般人家有的。   “火箭也查不到来源,但这种火箭,不是一般的工匠能做出来的。属下已经派人去查,这种能远距离发射的火箭,应是通过特制的箭弩弹射而出。目前,能掌握这种技术的,只有军器监!”   “不可能!”太子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没注意旁边还有小福宝和齐小琴两个外人,“军器监的人是昭平王的人,他们不可能害我的!”   昭平王是太子的姨父,也是当朝少数几个异姓王爷。   当年成安王意图谋反,也亏得昭平王一心护主,将成安王的的计划扼杀在摇篮之中。   这么多年,昭平王都是在扶持太子的,军器监的人都是昭平王提拔抚持起来的,他们不可能倒戈相向。   侍卫们都明白太子的意思,垂下头,没有再说什么。   太子冷静下来后,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事还需等他见到了昭安王后,从长计议。   他扭头看向小福宝,眼睛里闪过一丝喜悦。   “这次多亏了你,本宫才能逃过一劫。”他由衷地说道。   小福宝尴尬地冲着太子笑了一下,谦虚地说:“太子客气了。多亏太子府的侍卫舍命相护,我才能死里逃生。”   太子指着他们跑过来的路,笑道:“这条路,连本宫都不太熟悉,是跟着你过来才发现,原来从花园到本宫的院子,有这样一条小径。”   小福宝傻眼了。   原来她只顾着逃命,跑到了太子的院子里都不知道。   太子的眼睛亮晶晶的,他看着小福宝的眼神,有种更为复杂的东西在里面。   小福宝忙说:“方才我六神无主,闭着眼睛乱跑,只想逃命,不知道跑到了太子的院子,草民该死。”   “你闭着眼睛跑,都能躲过枪林箭雨,你果然……”是我梦中那个旺我的有福气的女子啊。   太子对着小福宝笑得异常亲切,他顿了顿,又说:“本宫觉得,你与本宫有缘。”   小福宝立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好在太子现在无暇顾及她们,只简单地说了几句后,便忙着料理太子府的事。   侍卫送小福宝和齐小琴回去,刚出太子府,小福宝就看见司徒夜远远地站在马车边上,脸色不佳。   “夜哥哥,刚刚……”小福宝正想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司徒夜,对方却轻轻地摆了摆手,示意她先上车。   小福宝手脚并用地爬上了马车,刚坐稳,就听到司徒夜在叹气,“功亏一篑。”   “啊?”小福宝先是一怔,很快就明白过来,“完了,这下子太子肯定不会放过了我!”   她闭着眼睛逃跑就能跑出一条安全路线,还好死不死地跑到了太子的院子里,太子不但觉得她是福星,还认为他们有缘,她就是浑身上下长满了嘴,也说不清楚了。   小福宝怔愣了一下,忽又反应过来,“夜哥哥,你怎么知道我在府里的事?”   司徒夜拍了她脑袋一下,“我一直在府里,还好你机灵,躲过了这些火箭,不用我出手相助。”   “夜哥哥,你私闯太子府,万一被他们发觉了,多危险!”   “你一个人在里面,我不放心。”司徒夜回答得理所当然。   小福宝甜甜一笑,立刻搂着司徒夜的胳膊撒娇,“夜哥哥,刚刚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会被烧死在太子府呢。”   司徒夜揉着她的头发,轻声笑道:“放心吧,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的。”   小福宝靠在司徒夜的肩上,随着马车晃动,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到了何家,司徒夜把她抱进屋,她都不知道。   司徒夜简单与张春桃说了一下太子府的事后,转身去了赵府。   赵文看见司徒夜,颇为惊讶。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他问。   司徒夜沉着脸,低声说道:“今天有人火袭太子府,用的是军器监的火箭和箭弩。”   赵文的神色,也跟着变得肃穆又紧张,“怎么会这样!”   “军器监实际上是由昭平王控制着,昭平王是太子的姨父,太子和安贵妃自然不会怀疑到他头上。这事恰逢小王爷回京,就怕有心人会嫁祸给小王爷。”   这才是司徒夜最担忧的事。   赵文也是这么想的,“如果要证明小王爷的清白,我们就要想办法查出真正的幕后凶手。”   “我有一个嫌疑人。”   “是谁?” 第973章皇上的意思   司徒夜看了赵文一眼,手指醮着茶水,在桌上写下“成”字。   “成安王。”赵文眸光中闪过一丝阴郁。   成安王是当今皇帝唯一的胞弟,正是如此,十年前他意图谋反,皇帝也没有对他痛下杀手。   这些年,他韬光养晦,几乎不干涉朝中事务。   皇帝生病,他也是四处奔走找名医寻药材,尽心尽力,比太子还上心。三天两头进宫陪皇帝说话,聊小时候的往事,谈兄弟情深。   开始皇帝还时刻提防着,渐渐的,竟也对他放松了警惕。   这个时候,除非有确凿证据证明是成安王为所,否则,皇帝断然不会相信。   赵文立刻将茶水拭净,承诺道:“我会派人去查的。”   司徒夜也不客气,点点头,起身要走。   赵文忽然叫住他,“你马上就要考状元了,这段时间有什么事都交给我,你安心看书。”   司徒夜停了一下,思忖片刻才说:“我的事,你不必操心。”   面对司徒夜生硬的拒绝,赵文也不恼,他笑道:“好的。”   已经送到了门口,赵文忽然又说:“太子府走水,小福宝没事吧。”   “她很好。”司徒夜彬彬有礼又生疏冷漠地回答了,再也不肯多说,转身走了。   后宫,也不平静。   凤莱宫提前一周就在做出宫准备,皇后娘娘再三提醒她们要精简,可无论怎样安排,还是有二十辆马车。   得知太子府走水,太子遇袭之后,皇后有所顾虑,正与曲嬷嬷商议,是否还要出宫省亲。   “其实左相府也是娘娘的娘家,娘娘不如不出城,就到左相府坐坐也是好的。”曲嬷嬷小心翼翼地看着皇后的脸色,缓缓说道。   皇后愣了半晌,才说:“左相府是我祖父家,哪里是我的娘家。”   曲嬷嬷也跟着叹气。   皇后是左相卓正弘的亲孙女,但并非嫡亲的。   卓家人丁兴旺,到了皇后这一辈,平辈的兄弟就有十几个,唯她一个女孩。   所以即便是庶出,也是弥足珍贵。   当年,卓丞相和太后将她推到皇后宝座时,皇后的父亲坚持不肯,为此父子俩闹了矛盾。   后来皇后父亲另起炉灶,搬出京城,过起了世外桃源的生活,不问政事,也不管世事。   卓丞相一辈子忠心为国,事事以国事为先,对这个不孝儿子颇有看法,故也不再走往。   皇后夹在中间难做人,好在卓丞相行事从不偏私,皇后也安心做贤内助,不争宠不惹事,这才相安无事多年,平衡着多方关系,没有再出幺蛾子。   这次皇后出宫省亲,卓丞相是知道的,默认了她的决定。如果突然改道左相府,怕是又会惹出许多不必要的是非。   不出宫,之前说好的计划,临时要改,只怕后宫又要闹腾一阵子。   正踌躇着,上官子骞求见。   一阵寒暄后,上官子骞道明来意。   “母后,方才儿臣在内殿与父皇商议母后出宫省亲的事,父皇说了,让母后多带些人,以防万一。”   皇后娘娘呆了呆,问:“当真是皇上的意思?” 第974章做一个尽职的镇妖石   上官子骞点点头,“儿臣把母后的行程安排说给父皇听,父皇说,前几日太子那边出事了,母后这次出宫,必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父皇又赏了些东西,儿臣刚刚清点了一下,少说还需要增加五辆马车。”   皇后的脸上,闪过一丝难言形容的表情。   曲嬷嬷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也只能默默叹息。   明知道外面不安全,皇帝不但不出口挽留,还鼓励皇后继续出宫省亲。   真不知皇帝心里是怎么想的。   难不成他也像安贵妃一样,巴不得皇后在外面遇袭,出了意外,空出位置来,好上安贵妃坐上后位。   皇后的自怨自艾只停留了短短一瞬,就恢复如初。   “曲嬷嬷,如此你与小王爷一起再核对一下人员吧,本宫只是出宫省亲,二十五辆马车太招摇了,看能不能再精简,或者,提前送些东西回去。”   皇后说着说着,渐渐得有些意兴阑珊,“能压缩到二十辆马车以内最好。”   曲嬷嬷知道,皇后是顾忌卓丞相。   如果让卓丞相知道皇后大肆张扬回娘家,肯定又要进宫直谏。   这位老丞相一辈子耿直忠诚,谨言慎行,地位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仍然严以律已,对后辈更加严恪。   他是一个好臣子,却不是一个好父亲,更不会是一个好祖父。   皇后对他,尊敬远胜于亲情。   皇后说完,兀自坐在凤座上发了一会呆。   直到安贵妃到来,她才回过神来。   “姐姐生辰那日要出宫,妹妹便先来送礼。”安贵妃笑得灿烂,明媚如春日骄阳。   皇后强打起精神,笑道:“妹妹有心了。”   安贵妃招招手,铁公公立刻带着四个小太监,抬着一个用红布盖着的,一人高的东西走了进来。   曲嬷嬷一看,脸色就不好看了。   安贵妃娇笑着,亲自掀开了红布,“这是前些日子,皇上赏我的红珊瑚树。我的嘉仪宫太小了,摆不出这么华贵又占地方的东西,索性借花献佛,送给姐姐做生辰贺礼,姐姐可别嫌弃。”   皇后端庄秀丽的脸,也渐渐暗了下去。   这一人高的红珊瑚树瓜哇国进贡的稀世珍贵,据殿前太监宫女们私下传,皇帝本想赏给皇后的,说是只有凤莱宫的威仪才配得上这等庞大又稀罕的珊瑚。   安贵妃得知后,到皇帝那一通撒娇,把红珊瑚树给抢了过来。   现在又巴巴送来,其中嘲讽之意,路人皆知。   安贵妃还得意地笑道:“姐姐也是,为何非要生辰那日出宫省亲。我听说,皇上本打算后日要陪姐姐用膳的,姐姐出宫了,皇上没处去,便准备到我的嘉仪宫了。”   “那有劳妹妹了。”   安贵妃这样示威,也不是第一次。皇后早就习惯了。   用卓丞相的话来说,选你当皇后,不是让你到后宫争风吃醋的。你的职责是替皇上看好后宫,尽皇后本分就好。   换而言之,皇后就是个镇妖石。能稳稳坐在这里,镇住这些后宫妖孽就行了,别的事,都只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打发走安贵妃后,皇后望着鲜艳夺目的红珊瑚发了会呆,转身交代曲嬷嬷:“把这东西锁到库房里去吧。” 第975章九成的把握   “是。”曲嬷嬷第一时间,用红布将这碍眼的东西盖上,命人赶紧搬走。   上官子骞一直在旁边冷眼看热闹,他见皇后神色淡然如水,心中暗自佩服,这女子胸襟如海纳百川,非同一般。   不知怎的,突然一下想到了自己的亲生母亲,上官子骞垂下眼眸,心中凄凄。   “小王爷,这次你跟本宫回去省亲,可小住一晚。”皇后娘娘说,“你娘从前住的屋子,还留着,她用的东西,本宫也都命人原样摆着。这次你能平安归来,也是你娘冥冥中保佑了你。后日晚上,你便住在她的屋子里吧,陪陪她。”   上官子骞只觉得眼眶一热,立刻跪了下来,“谢母后!”   “你娘是本宫从娘家带来的亲人,她的孩子,便是本宫的孩子。”皇后淡淡笑着,将他扶了起来,“如今你平安回来,本宫的心才踏实。否则,本宫也不知该如何向你娘交代。”   上官子骞的亲生母亲,原本是皇后身为的丫鬟,跟着皇后进宫后,得了宠幸,才被封为嫔。   这么多年来,皇后从来没有因为身份地位轻视过她,人前人后都说她是自己的亲人。她病逝后,也是她一力抚养上官子骞,保他平安。   她与上官子骞的感情,不是亲母子,胜似亲母子。   上官子骞瞅了瞅那株红珊瑚树放置在大厅的位置,心里嗝应得厉害。   “母后,儿臣也有礼物要送给您。”   皇后一听,心情大好,“哦,是什么?”   “儿臣卖个关子,等母后生辰那日,再献给母后!”   “你这皮猴,又来寻母后开心了是不是?”话虽如此,皇后却是笑得眉开眼笑,“前些年,你在北边,不是送貂毛就是送虎皮,把本宫吓得够呛,还以为你成天遇到猛兽。这回,你不会送狼牙来吓唬母后吧!”   上官子骞调皮地眨了眨眼,冲着皇后咧嘴笑道:“母后,儿臣的礼物是花了心思的,到时候您一定要用,可别骂儿臣!”   皇后越发好奇了。   “行行行,母后就等着后日你送的礼物!”   上官子骞出了皇宫后,马不停蹄地赶到了何家。   小福玉正坐在司徒夜的屋子里,对着打开的窗户发呆。   上回从太子府回来后,司徒夜便不许她再出门。   她也没心思出去,因为上官子骞找到她,要她配一副药。   他的原话是,这药是给女子吃的,吃了既能补身体,又能保持青春容颜,还要易于怀孕的调养性的补药。   前面两个要求很好达成,但三个要求放在一块,小福宝着实费了不少心思。   今天好不容易配成了,又被司徒夜一句话,泼了一大盆冰水,让她从头顶凉到了脚底。   他是这么说的。   “你这药是小王爷叫你配的吧,该是给皇后娘娘的。皇帝一年只宠幸皇后娘娘一两回,你这药能担保皇上一击即中?”   当时小福宝就被他这句话臊得满脸通红,好在自己活了两辈子,这辈子又是大夫,倒也很快镇定下来。   小福宝不服输,当下说道:“这也不是没可能,只要能让我跟在皇后娘娘身边一段时间,在合适的时候,做了合理的调养,又在正合适的日子那啥了,就有九成的把握!” 第976章哥哥不会害了你   也许是这句话点醒了司徒夜,他将小福宝的意思转达给了上官子骞。   这不,上官子骞就上门来讨药,还提出,要小福宝后日跟着皇后的车驾一起出城,说是给她两天时间调理皇后身体,以达到尽早怀孕的目的。   小福宝一看到上官子骞那副“我给的命令你一定要百分百完成”的表情,就想哭。   “小王爷,我哪里有这个本事!”她哀嚎。   上官子骞一脸理所当然,“你闭着眼睛都能死里逃生,这点小事有什么不能的。你知不知道,太子府当晚死了三十多个侍卫!你竟然毫发无损,你这么有福气,就给点皇后娘娘吧!”   小福宝差点就哭了,“太子和齐小琴不也没事!”   “他们是跟在你身后逃跑,才没事的。”司徒夜说得更加铁板钉钉,“据线报,死的侍卫都是之前的,跟着你跑的,没一个受伤。”   小福宝扭头看向司徒夜。   司徒夜果断地华丽丽地出卖了她,“别看我,我相信你的医术,你有这个能力!”   “夜哥哥……我在家陪你读书好不好?”小福宝主动卖萌。   司徒夜斜她一眼,淡淡说道:“皇后娘娘出宫,我自是要暗中保护,不会在家中看书。再说了,书我也看得差不多了,现在就差整理历年科考的卷子,要不,你帮我收集卷子?”   谁不知道,历年真题卷是千金难求!   小福宝就是削尖了脑袋,也找不到啊。   再三权衡,小福宝只得答应上官子骞,“我可以跟着你们去,但你不能说破这事,万一不成,我会掉脑袋的!”   “你放心吧,这事万一不成,我又做了保证,我也会掉脑袋的!”上官子骞噗嗤笑了起来,“怎么说你以前也是喊我哥哥的,哥哥不会害了你!”   小福宝点点头,一头栽进了书堆里。   不过,上官子骞和司徒夜说话的声音,还是会时不时传到她的耳朵里。   听到安贵妃在凤莱宫嚣张示威的时候,小福宝也很心疼皇后。   她想了想,又央求上官子骞传话给白大夫,请他帮忙弄了些古本医书,想多找一些药方。   白大夫和上官子骞都是行动派,当天宵禁之前,就送来了几十本难得一见的古医书。   小福宝赶到皇后出宫之前,不但全部看完,还找到了几个方子,分别配好了。又与上官子骞和司徒夜商议了许久,制定了几个方案,准备随机应变。   皇后选了个吉时出宫,皇帝没来送行,只是差和公公来慰问了几句,便算是关心。   皇后车驾刚出宫门,上官子骞便将小福宝送到了皇后的马车里。   “母后,这就是我常跟您提起的小福宝。她很有意思,最会讲笑话。儿臣怕母后路上烦闷,特地让她陪陪您。”上官子骞是这样解释的。   皇后一听,乐了,“听说太子府走水那日,是你救了太子?”   “民女不敢,是皇上和皇后福泽深厚,庇佑了太子,太子才得以平安无事。”   皇后笑了,“这些场面话,定是那皮猴教你的吧。” 第977章皇帝戴了绿帽子   小福宝扭头看了眼上官子骞,这皮猴正厚脸皮地笑着点头,一点也不害臊。   小福宝羞赧地抿嘴笑了一下,忽然说道:“回娘娘,是小王爷说的,只有这样哄得娘娘开心,娘娘才会让民女把脉看症。”   皇后愣了一下,看向上官子骞。   上官子骞也是怔了怔,马上回答道:“儿臣见母后这几日茶饭不思,怕母后身子不适。太医院那些酒囊饭袋只会说母后是郁结不畅,开些不痛不痒的补药,我看着烦,就请小福宝来给母后瞧瞧。”   皇后心胸开阔,自是不会跟他们计较。   “听说你是白神医的徒弟。”皇后和蔼地笑道,“白神医只伺候皇上一人,即便是本宫病了,没有皇上圣旨,白神医也不能给本宫问诊。如今能得白神医的高徒亲自看诊,本宫也是有福气的。”   小福宝越发喜欢皇后了,她当下对着皇后叩了几个响头,“回皇后娘娘,民女不敢欺瞒娘娘。是小王爷说,想给娘娘一个特别的生辰礼物,命民女给娘娘配制一副永葆青春的药方,民女斗胆,这才来请娘娘的平安脉。”   皇后莫名地,脸红了。   “你这皮猴!本宫都一把年纪了,还要什么永葆青春。你又耍小聪明了!”皇后的嗔怪,没有半点火气。   上官子骞皮猴上身,扑到皇后脚边撒娇,“母后,你就依了儿臣吧。反正成天吃太医开的补药也没什么用,不如换换小福宝的。儿臣要母后一辈子都貌美如花,跟个小姑娘似的好看!”   曲嬷嬷听得都忍不住捂嘴笑了。   皇后也憋不住,笑得抬脚轻轻踢了他一下,“得了,就依你了。你这皮猴,下回再这样算计母后,信不信母后让你娶个夜叉,以后让她天天管着你!”   上官子骞给小福宝使了个眼色,小福宝赶紧上前请脉。   皇后算是保养得当,并不需要太多调理。   她稍稍改了一下方子之后,便交给了曲嬷嬷,让她安排人去配药。   小福宝又详细地说了日常保养的注意事项,和一些按摩手法。   教完了,皇后也到了娘家。   卓家早就派人在外面候着,皇后省亲是大事,再低调也是一通大排场。   皇后忙了,小福宝便得了空闲,在皇后娘家有吃有喝的,过得逍遥自在。   当晚,小福宝做了个美梦。   梦里有个漂亮的小姑娘冲着她招手,小福宝去追她,她就拼命得往前跑。   小福宝着急得大声叫喊,然后皇后出现了,小姑娘一头栽进了她的怀里。   紧接着,山摇地动……   “何姑娘,你快醒醒。”   小福宝骤然睁开眼睛,看见曲嬷嬷在摇晃她。   曲嬷嬷见她醒来,这才松了口气,“何姑娘,你是不是做噩梦了?老奴听到你在大叫别跑,你是梦到什么了?”   小福宝抹了把汗,她想起,自己小时候在大沟村也做过类似的梦,然后余明娘的弟媳妇就有孕了。   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再做过这样的梦,难道这次皇后有孕?   可是,皇帝都不来播种,皇后跟谁生孩子去?   万一自己的梦是真的,皇后真的有孕了,皇帝不是戴了绿帽子?   我的天,皇后有孕,就是杀头的大罪了!   小福宝惊出一身冷汗。   她连忙摇头,“多梦到树上有一个大桃子,想摘了吃,被一只猴子抢走了,就急着大叫别跑。”   她随口胡诌,哪知曲嬷嬷当真了。   “桃子……子……猴子……哈哈哈,喜兆啊!这是喜兆啊!”   说完,她像捡了宝似的,跑了出去。   小福宝看着她的背影,隐约觉得,曲嬷嬷是知情人。   她定是跟上官子骞勾结了!否则,不可能高兴成这样。   这可怎么办? 第978章豁出去护鸡崽   不知是皇后太思念亲人了,还是被曲嬷嬷她们劝说得动了心,故意留在娘家吃药调理身体,反正皇后没有按照原定行程,第二日回宫,而是在娘家待了半个月。   理由是皇后的娘病了,皇后要尽孝。   皇帝爽快地准了。   这半个月,小福宝每日给皇后把平安脉,调整药方,还给她按摩针灸,泡药浴,教皇后练习强身健体的五禽拳。   也许是回到娘家,皇后心情舒畅,她总是很配合。   调养到第五日,皇后明显感觉到身体比以前好了许多,便更加相信小福宝,积极配合。   只半个月,皇后的脸色变得红润光滑,细腻有弹性,身肢也变得柔软有韧性,端庄秀丽之间,多了几分少女的妩媚和成熟女子的独特的风韵。   半个月后,皇后才依依不舍地告别了娘家,启程回宫。   小福宝依旧坐在皇后的马车里,陪着她说话。   短短半个月,皇后已经喜欢上小福宝了。   正说着话,忽然马车剧烈晃动一下,皇后差点摔了出去。   外面传来上官子骞的一声怒吼,“有刺客,保护皇后娘娘!”   顿时,外面传来金属的相撞声,得箭划破长空的呼啸声,刀剑刺入皮肉发出的沉闷的声响,马儿受惊的嘶叫和人受伤倒地的声音。   皇后强作镇定,可还是吓得瑟瑟发抖。   曲嬷嬷紧紧抱住皇后,颤着声音宽慰她:“娘娘别怕,老奴就是拼死,也会护娘娘周全的。”   皇后拍着曲嬷嬷的手,反过来安抚她,“有那皮猴在呢,他定会保我们平安的。”   小福宝经历了太子府走水之事后,人淡定了许多。   她悄悄掀开车帘一看,司徒夜一袭紧身短打,剑眉怒目,身姿如蛟龙游海,出手如闪电利雷,一刀一个,跟切西瓜似的,把那些来路不明的刺客,全都斩杀在他脚下。   小福宝立刻信心满满。   “娘娘洪福齐天,这些刺客是自寻死路。有小王爷护着娘娘,肯定不会有事的。”   话音刚落,只听到嗖嗖两响,有两只箭刺破车窗,钉在了皇后身后的车壁上。   曲嬷嬷吓得啊的大叫一声,晕过去了了。   皇后紧紧抱住曲嬷嬷,失魂落魄地喊着她,“曲嬷嬷,你没事吧。”   小福宝竟有些无奈。   又是箭,好在这次没有火油。   这时,身后又嗖嗖两声。   小福宝想都不想地扑到了皇后和曲嬷嬷的身上,“娘娘别怕!这些箭伤不着咱们的!”   说来也奇怪,紧接着有五六只箭刺进了马车里,可都没有伤着她们。   还好上官子骞和司徒夜及时赶来,他们守着马车,挡住了如雨般的利箭。   过了半柱香时间,外面终于停歇。   皇后的马车,车外车内都像刺猬似的。   “母后,您没事吧。”上官子骞第一时间进了马车,看到车里的情形,也呆住了。   司徒夜紧跟其后,他看着紧紧抱着皇后和曲嬷嬷,意图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所有利箭的小福宝,又气又急。   可看到她豁出去护鸡崽的姿势,又气笑了。   皇后稳了稳心神,扶起小福宝,扭头问上官子骞:“可有抓到刺客。” 第979章问娘娘讨个赏   “都逃了,但他们有人掉了这个东西。”上官子骞把一个铁牌的东西递给皇后。   小福宝瞄了一眼,也认出这是太子府的令牌。   皇后摇摇头,淡然说道:“不会是太子做的。”   “儿臣也这么觉得。”   没有哪个傻子,派出刺客行刺皇后,还让人带着自家牌子的。   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皇后又紧跟着说了一句,“那人不是想要咱们怀疑太子,而是故意挑起你和太子的矛盾。”   你说是太子做的,太子肯定认为是上官子骞设的局陷害自己。   太子府才刚刚遭刺客袭击,太子还正在查是谁幕后指使的呢,这个时候,上官子骞若跳出来指责太子派人行刺皇后,岂不两边猜忌。   两边一猜忌,没矛盾也变得有矛盾了。   有矛盾的,就成了你死我活。   皇后把铁牌藏进了衣袖,“你们都没看见这东西。”   “是。”   皇后又扭头看向小福宝,真挚地说道:“好孩子,谢谢你。你肯舍命替本宫挡箭,本宫记住你的人情了。”   她拉起小福宝,替她拭去脸上的尘土,心疼地问:“可有伤着你?”   “有皇后娘娘庇佑,民女怎么会受伤。”   “你这孩子,真是太乖巧了。”皇后越发喜欢她了,“本宫定要赏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小福宝眨巴着眼睛,认真地问:“娘娘,是不是真得可以问您要赏?”   “当然,本宫是皇后,也是一言九鼎的。”   小福宝有些不好意思地抠了抠脸颊,小声说:“民女想问娘娘要科考的历年真题……可以吗?”   “科考?”皇后有点糊涂了,“本朝有规定,女子不能参加科考,你要这个做什么?”   上官子骞立刻明白过来,他笑道:“母后,这傻瓜是替司徒夜要呢。”   皇后恍然大悟,她瞅了瞅小福宝,又瞅瞅司徒夜,笑道:“果然是郎才女猊。”   司徒夜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谢娘娘夸奖。”   小福宝急得一双小手摆了又摆,“娘娘误会了,我只是帮想夜哥哥。我跟夜哥哥……”   “臣与小福宝自小有婚约,只是当时因形势所逼,并未走完流程,为了小福宝的声誉着想,故两家并未公开。请娘娘体谅。”司徒夜这是越描越黑了。   皇后体贴地笑道:“本宫知道了。”   然后她向小福宝保证,“过几日,本宫便让人把科考的历年真题送到何家。希望司徒夜能不负你所望,一举夺魁。”   小福宝只得认命地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上,就很平安了。   大约是皇帝收到了消息,又派出了一队人马来接应。   皇后回到后宫后,皇帝破天荒地亲自来看望她。   不知是在前殿,卓丞相说了什么,还是皇后遇袭皇帝有些愧疚,皇帝当夜留宿凤莱宫。   曲嬷嬷乐得脸上的褶子又多了十几道,一张老脸也美得跟牡丹花似的。   她忙前忙后,整一宿都没睡,对着圆圆的大月亮祈祷,“老天保佑,何姑娘的催孕药有用。让皇后娘娘怀上龙胎吧。” 第980章想了一整晚的后果   第二日,皇后赶在皇帝之前就起来了,伺候皇帝更衣后,摒退了旁人,将铁牌交给皇帝,又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臣妾知道,后宫不得干政。臣妾思虑了一晚,若不将此事说清楚,怕会引得前朝不稳。皇上正值盛年,自是不必担心,可若有人想动摇北朝根本,妾便不能坐以待毙。”   皇后义正言辞地说完这一大段话后,等来的,是长久的沉默。   皇后悄悄抬头,赫然发现,皇帝正盯着她看。   皇后下意识地低下头,正要再次谏言,皇帝突然说:“皇后刚刚说,想了一整晚?”   “是……”这句话,没有错啊。   皇帝不悦,拧着眉头又说:“看来是朕的不对了,朕辛苦了一晚,皇后竟在想别的事。”   “皇上!”这话也太轻佻了,就算是在寝宫之内,没有旁人,皇后也觉得耳根热得发烫。   正要再次谏言,皇帝已抬腿往外走去。   “皇后早些做准备,朕今晚还会来。”   皇后听到这个消息,仿若天打雷劈。   直到下午,皇后才回过神来。看着满宫殿喜气洋洋的宫女太监们,她愁眉不展。   按照皇后的经验,只要是一改常态的事,都不见得是好事。   天黑了,皇后忐忑不安地迎来了皇帝。   大概是一直在揣摩皇帝到底为啥转了性子这个严肃的问题,皇后又是一晚不在状态。   皇帝略感到失望,但失望之余,又多了几分征服欲。   于是,皇帝创纪录的,在凤莱宫连续留宿了十天。   十天后,皇帝终于体力不支,回自己宫殿休养,并召来了白大夫。   “皇上,您要注意身体。”白大夫含蓄地提醒皇帝。   皇帝重重地叹了口气,问:“朕身上的毒素,可会影响龙胎?”   “臣近日给皇上新配制的药方,能抑制毒素。只要是皇上近日宠幸的嫔妃有了身孕,都不要紧的。”   皇帝点点头,如释重负。   过了会,皇帝发觉白大夫没有退下的意思,便问:“白神医还有事?”   “回皇上,我想出宫看看我徒弟。听说她最近两次死里逃生,我很担心,想去看看她。”   皇帝问:“是那个何家的小姑娘?”   “是的。”   皇帝思忖片刻,说:“皇后和太子遇袭,她都护卫有功,朕正想赏她。你是她师傅,你说说,朕赏她什么好?”   白大夫笑得超然,“这孩子,无欲无求的,也不在乎什么金银财宝,倒是跟我有几分相像,喜欢看看医书,给人看病。皇上若是想赏她,就多赏些孤本医书,保证她很开心。”   “那好办,太医院里的医书随她看,看中了哪本,都赏她了。”皇帝心情很好,大手一挥,当下就答应了。   白大夫也很开心,回到太医院又挑了一些医书带去了何家。   皇帝带了头,太子和皇后也跟着赏了许多医书。   京中权贵哪个不是人精,个个见风使舵,眼看何家得了皇帝、皇后和太子的赏,便都上赶着巴结,纷纷送来不同的医书。   短短几日,医书就装满了何家两间大屋子。   这下小福宝有活干了。司徒夜看科考的历年真题,她就翻阅医书。   时间如流水,慢慢地从指缝中流去。   眨眼,就到了司徒夜考试的日子。 第981章准备两套文房四宝   何家早就准备好了所有东西,全家人起了个大早,要送司徒夜上考场。   “在考场里要待三天三夜,连口热饭热汤都没有。这哪里是考试,简直跟坐牢一样。”张春桃小声抱怨着,脸上却满是笑意。   她像只老母鸡,围着司徒夜转,左看看,右瞅瞅,觉得司徒夜这一身行头挑不出别的毛病,这才放心。   余明娘正在检查司徒夜的行李,又怕他吃不饱,强行多塞了几包干粮。   何老太也坚持要来送司徒夜。   她拉着司徒夜的手,絮絮叨叨地说:“你娘昨就打发人来,她不方便进城,可心里还是很惦记你的。等你考完了,就赶紧去看看她吧。”   “何奶奶,我知道了。”面对何老太,司徒夜一如从前,恭敬又有礼貌。   小福宝站在大人身后,侧身来看司徒夜。   皇后派人送来的历年真题竟有一尺厚,小福宝看得都头皮发麻,司徒夜却是认认真真,把每一题都过了三遍。   小福宝对司徒夜信心满满,可真看到他要上考场了,人还是跟着忐忑起来。   一路上,全家人都围着司徒夜说这说那的,小福宝也没插上话。   临到他要进考场了,小福宝才急匆匆地挤了上去,期期艾艾地说:“夜哥哥,你这次一定能考上状元!”   “哦,为什么?”这个时候了,司徒夜还有心思跟她唱反调,“我怎么一点把握都没有。”   “反正我觉得你一定能考上状元,就一定是状元!”   司徒夜笑着点点头,有点哄着她的意思,“好,我一定会考上状元的。”   小福宝以为他不信自己,急得拽住了他的衣袖,“夜哥哥,昨儿我娘在家里拜菩萨,求菩萨保佑你高中状元,我也跟着求了。菩萨说的,你一定能中!”   司徒夜笑意更浓,捏了捏她圆鼓鼓的小脸蛋,恨不得低头咬上一口。   可是这里是考场门口,人来人往,人多眼杂,司徒夜只能忍住亲她的冲动,微笑颔首,悄声问道:“我的文房四宝是你准备的吧?”   小福宝不解其意,“是啊,我特地给你准备了两套,一套用,一套备着。”   “只要是你准备的文房四宝,我拿着它们考试,就一定会妙笔生花。”司徒夜胸有成竹,小福宝也跟着信服地用力点头。   司徒夜正准备进去,突然从人群中挤出一个穿着华丽,打扮精致的少女。   她从人群中杀出重围,目标明确地跑到了司徒夜跟前。   “司徒大哥,这只笔是我从孔子庙里求来的!听说用孔子庙里求来的笔考试,犹如文曲星附体,笔下生花,定能高中状元的!”   她激动地说着,双手捧着一只笔杆鎏金的尽显富贵的狼毫,殷切地送到了司徒夜的面前。   小福宝被她挤到了旁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站稳后定睛一瞧,这不是何大妞嘛!   不对,她现在是户部尚书府的大小姐顾招娣!   十年未见,她是脱胎换骨,可她对司徒夜的心,不但未变,还犹胜从前。   司徒夜冷冷地看着眼前这只金灿灿的狼毫,眼底闪过一丝厌烦。   他不肯多看一眼,只是拍了拍正在发呆的小福宝的脑门,亲昵地说了声:“我进去了。”   小福宝小心地往旁边走了两步,与顾招娣保持一定距离后,才说:“夜哥哥,我们三天后会来接你。”   “知道了,等我回来,给你买糖葫芦吃。”   “好呀,夜哥哥买的糖葫芦最大最甜最好吃了!”   两人把顾招娣当成了空气。   顾招娣嫌弃地斜睨小福宝,低声斥了声,“谄媚!”   小福宝假装没听见,高兴地挥动双手,目送司徒夜进考场。   眼见司徒夜走远了,顾招娣也顾不上嫌弃小福宝了,她快步跟了上去,在他身后苦口婆心,“司徒大哥,这只笔是柳婶子让我去求的。柳婶子说,求到了笔她才安心。”   司徒夜继续匀速前进着。   “我昨天早晨就到孔子庙去排队了,守了一天一夜不敢离开。几百号人抢这一只笔啊,我是费尽千辛万苦才得到的!”   司徒夜的一只脚,已经跨进了考场的门槛。   顾招娣已民经无法再跟进去了。   她尽量伸长了胳膊,将孔子笔塞进了司徒夜的笔袋中。   门口的守卫看见了,厉声喝道:“考场禁止夹带!笔袋上交!”   司徒夜面无表情转过身,当着顾招娣的面,将装着孔子笔的笔袋,交给了守卫。   顾招娣大惊失色,急得差点要哭了,“司徒大哥,你没了笔,怎么考试?”   司徒夜漠然地看了她一眼,“小福宝给我准备了两套文房四宝。”   刚刚上交的,正好是备用的。   司徒夜要用的那套还在,不影响他考试。   顾招娣刚要流出来的眼泪,被司徒夜这句话生生地给堵了回去。   一时之间,她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表达她的感情了。   守卫粗鲁地推开顾招娣,招呼后面的考生进场。   司徒夜等守卫例行检查完毕后,正式进入考场前,又回头往外看了一次。   茫茫人海中,小福宝细嫩白皙的双手,还在空中挥舞着。她努力跳跃着,两只手仿佛小白兔的长耳朵,在人群中忽隐忽现。   这才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   也是他为之努力的一切根源!   司徒夜露出一个温暖又开怀的笑容,然后头也不回地进了考场。   顾招娣看到他笑了,可她知道,这个笑,根本不属于自己。   考场大门关闭,三天后才会开启。   送考的人渐渐散去,小福宝跟着家人准备回家。   何福宗正招呼着一家老少坐马车,忽然看见不远处的顾招娣,愣住了。   “婆娘,你眼神好,看看那人是不是大妞?”他把张春桃拽下马车,拖着她往顾招娣那边走去。   张春桃一眼认出顾招娣,死活不肯过去,“当家的,你眼花了。大妞又黑又瘦,皮肤又糙,那姑娘长得这么水灵,怎么会是大妞!”   何福宗努力回忆何大妞以前的模样,觉得张春桃说得有道理。   等他想再看清楚时,顾招娣已经钻进了马车,他也看不着了。   何福宗只得作罢。   “唉,老四又来信了,说想来京城寻大妞。”   张春桃忙说:“当家的,你千万别让他来。他来了,锦州那边的生意怎么办?还有老四家的脾气,让她来京城,还不得闹出什么笑话来!”   “我知道,已经让承业写信说了。不过四弟那一根筋的脾气你也知道,只怕也拦不了多久。”何福宗叹气。   两口子边说边往自家马车走去,张春桃总觉得有人跟着他们。   一回头,竟是司徒老太! 第982章司徒家的作风太乱了   “老姐儿,咱们好久没见了。”何老太一见她,就亲切地拉着她的手,要跟她唠嗑。   司徒老太讪讪笑着,探头看向已经关了门的考场,面露忧色。   “何老妹,你身体好多了。我一直没来看你,你别介意。”   “老姐儿,你说的是哪里话!咱们俩姐妹客气什么!”何老太四处张望,看到不远处有个装修高档的茶楼,便指着那里问司徒老太,“咱们去那坐坐,喝口茶,怎么样?”   张春桃和余明娘都上前,热情地邀请司徒老太。   司徒老太犹豫了一下,看见小福宝也冲着她笑,便点头答应了。   茶楼见来了这么多女眷,看行头就知道都是富贵人家,当下开了两个雅间。   女眷一间,男人们一间。   两位老太太一见面,就有许多话说。   张春桃陪了一阵子后,见桌上的茶水点心不够了,便叫小福宝出来,陪她去外面再叫些来。   “娘,我来京城也有些日子了,怎么不见司徒奶奶来咱家玩?”小福宝挑起话题。   司徒夜在何家住了这么长时间,按理总该回去看看司徒老太的。再不济,司徒府也该有人来何家看看他的。   可是,他们之间一点联系都没有。就连司徒老太,也没差人来问过司徒夜的近况。   张春桃叹了一口气,悄声说:“你是不知道的,司徒少爷回来前一个多月,司徒老爷纳了妾。”   小福宝怔住了。   “司徒老爷在锦州没纳妾娶妻,回到京城后,也是一心仕途,注重官声,我们还以为他想跟柳妹子复合。谁知道,眼看司徒少爷要回来了,他竟纳了妾。”   “柳妹子这些年住在京郊,说什么也不回来,还不就是因为司徒老爷。现在他纳妾了,柳妹子怕是再也不肯进城了。”   张春桃一边念叨,一边吩咐小二再上些茶水点心,安排完这些事后,她却不回雅间,而是拉着小福宝,选了个僻静的座位坐下。   “司徒少爷住在咱家这些日子,司徒家时常派人在咱家门口守着,就是想守着他出门,请他回府的。”   小福宝恍然大悟。   之前在何家门口蹲守的那群人里面,有司徒夜家的家丁。   “司徒老太还是很想念这个孙子的。”张春桃又感慨了一句,“就是不知道那个妾肚子里的是男孩还是女孩,若是男孩……”   大概是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张春桃摇摇头,没再说下去。   小福宝咬着下唇,对司徒夜多了几分同情。   他们不知道司徒夜与齐怀远的交易,在锦州时,齐怀远盯得紧,司徒威才没机会下手。   回到京城后,他忙着仕途,也消停了一阵子。   齐怀远得知司徒夜要回京后,便不再管这事。司徒威近水楼台先得月,在自家府里丫鬟堆里广播种子,总算有一个肚子大了,就顺便抬做了妾。   这些事,司徒老太都羞于启齿,所以她也羞于见大沟村的同乡。   这次如果不是太想念司徒夜,不是另有目的,她也不会出现在考场门口。   “你奶奶生病的时候,司徒家也帮着四处找大夫,司徒老太也时常派人来看看你奶奶。小福宝……”张春桃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   小福宝一脸迷茫地看着张春桃,不懂她为何欲言又止。   张春桃瞥了眼雅间,低声说:“司徒少爷是好人,你爹和你奶都很喜欢他,娘也喜欢……只是,娘舍不得你嫁到司徒家去……内宅太乱了,这作派,还不如咱们村里人!”   小福宝满脸通红地看着张春桃。   她知道,在这里女孩子十三岁说亲,十五就嫁人再正常不过。   可是她还是觉得好别扭。   这个年纪的她,在现代还在读初中,谈恋爱都是早恋,突然谈婚论嫁,实在太怪了。   说什么,也要熬到十八岁,成年了再说,才觉得正常。   张春桃却只当她在害羞。   “司徒老爷的作风……娘还是想你嫁到一个好人家,不纳妾,就守着你一个人好好过日子。”张春桃说着说着,忽然想到什么,“我看司徒少爷的性子,不像他爹,说不准以后还是陪着他娘过日子的。如果是这样,娘就没意见。”   这话题,当真是越说越深入了。   小福宝忙摆摆手,打断了张春桃的话头。   “娘,我还小呢,我想再多陪娘几年。你们可别早早把我赶出去了!”   “女孩子,迟早是要嫁人的,娘可不能把你一直留在身边,做了老姑娘。”张春桃嘴里这么说着,脸上却是笑开了花。   凭心而论,她还是想一直留小福宝在身边的。这么好的女儿,她也舍不得嫁出去。   又略坐了会,张春桃怕出来的时间太长了,便又带着小福宝进了雅间。   母女俩一进去,就觉得气氛怪怪的。   两位老太太还是很亲热,可何老太的脸上,多少挂着一丝尴尬。司徒老太也笑得有点僵硬。   她们似乎是有件事没有谈拢,虽不至于伤了彼此感情,但脸面上又过不去的样子。   小福宝赶忙将手中的水果放到桌上,客气地说:“司徒奶奶,您请吃。”   说完,又拿了一个给何老太,“奶,您尝尝,可甜了。”   何老太笑笑,接过去只吃了一小口,便放下来。   司徒老太没接果子,她拉着小福宝问了几句话,便要褪下手腕上通透碧绿的翡翠镯子,给小福宝戴上。   “来来来,这是奶奶的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小福宝赶紧缩回手,忙说:“司徒奶奶,这镯子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何老太和张春桃也忙帮着推辞。   司徒老太见状,也不强求,便又从怀里拿了个红包,塞给了小福宝。   “怎么说小福宝也是我的孙女,到了京城,奶奶也没买见面礼,给个红包,大吉大利!”   大伙见她拿红包出来了,知道这是她事先就准备好的,便都不好再推动。   小福宝接过红包,规规矩矩地给她行了个礼,退到了旁边,慢慢咀嚼她刚刚的那句话。   我的孙女?   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她的孙女了?   春竹也悄悄地退到了小福宝身旁,微侧过头,小声跟她嘀咕:“奶不高兴了。”   “因为我的事吗?”小福宝直觉,是为了她。 第983章给司徒夜撑腰   春竹点点头,手指往门口指了一下,示意她,这事得出去说。   这时,外面传来了鼓点声。   原来是茶楼请来谈唱的先生,马上就要开始唱小曲,给茶馆的老少爷们,小姐太太们解闷。   春竹马上堆起笑容,请示两位老太太。   “奶,我想和小福宝出去听会戏。”   “去吧,咱们老人家说话,让你这小媳妇小姑娘听着闷。”何老太挥挥手,示意她们出去,别烦她们唠嗑。   司徒老太也说:“外面唱曲的先生也是京城有名的角儿了,一周只唱一场,既遇到了,就去听听,也是好的。”   春竹给小福宝使了个眼色,拽着她出去了。   茶楼外面早就坐满了人,谈唱先生正在调弦,他身旁不知何时摆了一张大桌上,一个光膀子大汉一拍桌子,大吼道:“来来来,下注了!”   小福宝很好奇,跟着人流走了过去。   大汉还在喊:“大伙快来押今年的金科状元,各位客官快来下注啊。”   桌上放着十张纸条,上面写分别写着十个人的名字,小福宝一个都不认识。   身边有懂行情的,正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这十位,都是现在名声最胜的十位才子,他们都是今年金科状元的热门人物。”   “他们实力相当,里面有京城人士,也有北朝其他州的名流,个个都有希望,当真很难。”   “不难猜,怎么会个个都是一赔十!”   坐庄的汉子咧嘴一笑,道:“这文赌,可不是年年都有的。只有科考的时候,才有机会设一次文赌。各位想发财,可别错过了机会!”   茶楼里的客人们大多是熟客,知道其中规矩,纷纷掏银子押注。   何福宗他们也听到声音,来看热闹。   小福宝跟着他们挤了进去,瞅了半天,迟疑地问道:“这位大叔,请问押注,是不是只能押他们十人中的一位?”   “小姑娘是第一次玩吧。”坐庄的大汉看似凶巴巴的,其实很随和,“你可以押他们当中的一个,也可以押几个,十个全押也行,都随你。”   “我能不能押别人?”小福宝眨巴着眼睛,声音小小的,看上去怯生生的,很讨人喜欢。   坐庄大汉笑道:“当然可以!银子是你出的,你想押谁都行。”   小福宝喜出望外,问他讨来纸笔,写上司徒夜的名字。   “我要押他。”   坐庄大汉瞅了瞅名字,怔愣片刻,“司徒夜……司徒夜……”   旁边的客人,也都在脑子里搜索司徒夜的名字。   也怪不得他们一时想不起,司徒夜一直在北边打仗,虽然他也是战功赫赫,但在民间百姓间胜传的都是上官子骞,对司徒夜知之甚少。   “对,司徒夜,我要押他!”小福宝怕坐庄大汉反悔,忙从怀里掏出银票,要下注。   突然,人群中有人合掌叫道:“我想起来了,这个司徒夜原是锦州进士,后来弃文从武,投身北境大军,跟随小王爷南征北战,立正赫赫战功!”   “对对对,这次他也回京了,却没要任何奖赏,还辞去了将军之职,说要参加科考呢。”   “这人挺有意思的,不过他一直在打仗,根本没时间看书,怎么可能考上状元!”   议论声如煮开的沸水,咕咕噜噜响个不停。   但没有一个人押司徒夜能考上状元。   小福宝收罗了半天,只找出十两银子,她急得满头大汗,“大叔,您能不能等等我,我回家取银子去。”   坐庄大汉笑了,“小姑娘,你打算压多少钱?”   “一千两!”小福宝笃定地说。   坐庄大汉怔住,怀疑地看着她,又瞥了眼她手上的十两碎银,不相信地笑了一下,“小姑娘,大白天的,你该不会是喝醉了吧。”   小福玉发窘。   春竹上前,从怀里拿出两张银票,赫然是两张一千两的银票。   她重重地拍在桌上,道:“她是庆喜坊何家七姑娘,区区一千两银子,有何拿不出来的。这里是两千两银票,我也押司徒夜!”   人群中一片哗然,所有人都看向她们,猜测着她们的身份。   何福宗和何福兴也走了过来,笑道:“今日出门,确实没带多少银子。这是我何家商铺的印鉴,暂且压在这里,最多半个时辰,就会有送银子过来。”   何福宗在京城还是有些脸面的,有人认出他,大声喊道:“何会长,你打算押多少?”   “我闺女押一千两,我这个做爹的,就陪着一起,也押一千两吧。”何福宗乐呵呵地笑道。   何福兴和何承业也跟着附和,“我们也押一千两。”   坐庄大汉正在统计,听到他们这么一说,便问其他来凑热闹的人:“各位可有要下注的?”   又是一阵讨论,结果没人肯来投注。   “司徒夜是冷门,如果还是一赔十,怕是只有何家下注喽。”有人起哄,非常不看好司徒夜。   小福宝急了,她恳切地看向何福宗。   “爹,夜哥哥肯定能考上状元的!一定能!”   何福宗心疼女儿,也想支持一下司徒夜,他爽利地说道:“咱们何家大房有六人,二房有四人,再加上咱家老太太,一共十一人。我做主,一人一千两,共一万一千两白银,赌司徒夜高中状元!”   茶楼都沸腾了,所有人都跑来看热闹。   小福宝激动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她拉着春竹的手,连声说:“爹好帅啊!”   司徒老太和何老太听到声响,也走出雅间来看热闹。   司徒老太见何家人都力挺司徒夜,将身上所有首饰都拿了下来,放在了桌上,“我是司徒夜的奶奶,我也押我孙儿能高中状元!这些先抵着,一会我便派人送四千两银子过来。”   坐庄大汉乐得见牙不见眼,“好嘞!何家一万一千两,司徒老太四千两,一赔十,押司徒夜!”   唱喏完,坐庄大汉又看向旁人,“各位可有要下注的,可要快些。一会我就收摊喽,不扰各位唱曲儿。”   人群中有人动了心思,也跟着下了赌。   十两五两的,都是小单子。   坐庄大汉照单全收,半柱香时间,楼里的客人们都下完注了,他便收了摊。   “何老爷,司徒老太,我是万利赌坊的。一会还请各位派人将银子送到赌坊去,收齐银子后,我会派人把东西都送回去。”   何福宗和司徒老太都点头说好。   坐庄大汉走后,司徒老太也跟着告辞回府了。   何福宗带着一家人,听了会小曲儿,也回去了。   回到何家,小福宝还很激动。   “爹,您下注的时候,太帅了!”   何福宗被闺女夸到天上去了,也很高兴。   他乐呵地捋着胡子,扭头对张春桃说:“早知道咱家闺女会这么开心,当时我就该再多下点注!”   “可不是,你都没替四房下注。”张春桃打趣道,“娘这边你也只押了一千两,若是押了一万两,一赔十,娘就赚了十万两,多好啊。”   何老太假装生气地瞪何福宗,“可不是,白白让我损失了九万两,咱家铺子要卖多少药材才能赚回来!你得赔给我。”   “娘,咱们的钱都是您的,您要多少,我这就给您取!”何福宗忙向何老太做保证。   何老太哈哈大笑起来,她摆摆手,说:“我都是黄土埋到脖子的人,要这么多钱做什么。不过就是给司徒少爷撑个腰,不能让京城的人小瞧了他。”   “可不是,司徒婶子可是下了四千两!”张春桃笑道。   “我这老姐儿,还是心疼孙子的。他们祖孙俩多年未见,好不容易盼着孙儿平安回来,同在京城,还是不得见面,唉……”何老太说着说着,莫名地伤感了。   抬头再看看自己,儿孙满堂,又很开怀,“还是我命好,有你们陪着,就是马上闭眼了,也是开心的。”   小福宝搂着何老太的胳膊,亲昵地说:“奶,您会长命百岁,健健康康的!”   “可不是,说不定明年承业和春竹就会给您生个曾孙呢,您还要打起精神来带曾孙!”张春桃说。   春竹脸一红,立马把小福宝给扯了过来,“奶,您最心疼小福宝了。您一定要好好养身体,等小福宝生了孩子,还得你帮衬着带呢。”   好好的,突然扯到自己生孩子,小福宝脸皮薄,立刻大叫起来,“大嫂,我还没嫁人呢!”   春竹搪塞道:“只要你愿意,三天后,司徒少爷出了考场,马上就会来娶你的!”   屋里的气氛,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春竹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她紧闭双唇,胆怯地瞥了何老太和张春桃一眼。   小福宝也意识到这里面有蹊跷,小声问道:“娘,怎么了?”   张春桃看了看何老太,何老太叹了口气,“老大家的,这事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你就说了吧。”   张春桃又瞪了春竹一下,似是在责怪她,把好好的气氛给弄僵了。   “春竹,你说吧。”   春竹咽了咽口水,声音涩涩的,“这事我本来在茶楼就想跟你说的,被下注的事打了岔,就没机会说了。”   小福宝一脸狐疑,“大嫂,到底是什么事?” 第984章他们不想要,我们还不想嫁   春竹难为情地看着小福宝,憋了半天,才期期艾艾地说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司徒老爷想和户部顾尚书家结亲家。之前你和司徒少爷不是定了什么娃娃亲嘛,司徒老爷怕顾尚书介意,就特地让司徒奶奶来找咱们,请咱们不要重提往事,免得两家难堪。”   “顾尚书?顾招娣?”小福宝小声呢喃。   “小福宝,你怎么知道顾家的大小姐叫顾招娣啊?”   小福宝瞅着春竹,又看了看何老太他们的反应,看似他们不知道顾招娣就是何大妞。   想想也是,何家现在还没有真正挤进京城的上流圈,只要顾家有心隐瞒,何家是不可能知道顾招娣的身份。   张春桃轻轻地摇摇头,示意小福宝不要戳破。   小福宝立刻无所谓地笑道:“原来就是为了这事啊!”   何老太叹气。   司徒老太跟她提这事时,一个劲地对着她道歉。   何老太本来有点不高兴的,看到司徒老太歉疚的样子,那点不好的情绪也都散去了。   “老姐儿命苦,早早没了男人,把儿子带大了,偏又是个不贴心的。如今孙儿不认她,她只能指着儿子过日子。这事是儿子逼着她来的,她也是没办法。”   何老太将心比心,自己也是没了男人的,如果四个儿子都跟司徒威一样,她只会过得比司徒老太还悲催。   张春桃顺着何老太的话说:“娘,小福宝跟司徒少爷的亲事,当初在大沟村的时候,两家就说好了,这事只是权宜之计,不当真的。”   何福宗还想着入赘呢,压根没把娃娃亲的事当回事。   他端着一杯茶递给何老太,说:“咱们从来没想过要攀附司徒家,这娃娃亲咱家也从来没提起过。既然司徒婶子来说了,就按着她的意思办,也不为难她老人家。”   何老太点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只是老姐儿说这事的时候,我心里有点不舒服。司徒老爷也太小瞧咱们小福宝了!”   “奶,别人怎么想是他们的事,您心疼我就行了。”小福宝讨好卖乖的搂着何老太撒娇。   何家人见她对这事一点也不介意,大伙都松了口气。   张春桃想了想,又说:“司徒少爷跟司徒老爷那边是划清界线了的,他的亲事,怕是司徒老爷说了不算。”   春竹一时嘴快,“我听说柳婶子也很中意顾大小姐,这些年,顾大小姐几乎每天都去京郊别苑,那边的事,也都是她在打理。”   张春桃又瞪了她一眼。   春竹赶紧闭上嘴,不敢多说一个字。   张春桃说:“小福宝还小,亲事早着呢。再说,咱们也是刚到京城落脚,各家各户的公子少爷咱们都还没摸清楚,这事急不得。”   其实,张春桃内心在呐喊,他们不想要,我们还不想嫁!   张春桃身为母亲,对小福宝的亲事最有发言权。她都这么说了,别人自然没有意见。   小福宝的亲事,似乎在这次谈话之后,就尘埃落定了。   何家又恢复了日常生活,小福宝也是该吃吃,该喝喝,没事待在家里啃书本。   刚看到第五本,忽然看见一个很有意思的药方。   “如果师傅在就好了,就可以跟他一起分析一下这个药方了。”   小福宝的脑子里刚闪过这个念头,就听到外面传来白大夫爽朗的笑声,“小福宝,身体好了些吗?” 第985章奇怪的药方   小福宝像只小鸟飞了出去,她迫不及待地把手中的书塞给了白大夫,“师傅,我刚想找您,您就来了。”   “哦,急着找我有什么事?”白大夫随手看了看书的封面,是一本杂谈野记,不算珍贵,但也是孤本。   他瞥了眼书上的印鉴,很陌生,便问:“这书是从哪来的?”   “不知道,好像是哪个京城大户人家送来的闲书,我刚刚在里面看到一个很有意思的药方,正想找师傅一起研究。”   白大夫一听到说是药方,也起了兴致,“没想到,这种游历天下的杂谈野记,也会有药方。”   小福宝翻开书,指着其中一个地方,“师傅,你看,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用红珊瑚做药引的药方呢。”   白大夫随便找了个台阶坐下,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足足看了小半个时辰,白大夫才抬起头。   “小福宝,你觉得这药方是治什么病的?”   “应该是解毒药方,但是解什么毒的,我看不懂。”小福宝说出了自己的疑惑,“这些草药配方不奇怪,我就是觉得,用红珊瑚做药引,很稀奇。”   白大夫笑笑,道:“不是一般的红珊瑚,需得是至少五百年的红珊瑚。这东西,千年难得一见,用它做药引子,只怕是无人能用。”   小福宝点点头。   就是在现代世界,红珊瑚也没有入药的记录,所以她看到的时候,觉得特别有意思。   “从前治病救人,我只知道从医书上找办法,看来是我狭隘了。别的书籍上记录的药方医法,也是可以借鉴的。”白大夫越看越深有感触。   他把书放入怀中,又给小福宝把了把脉,“你已经好了,那我就回宫了。这本书,借师傅看看啊,看完还你。”   说罢,拿著书,闷着头出了何家。   刚到大门口,白大夫与何福宗撞了个满怀。   白大夫紧紧地抱著书,头也不抬地说了声对不起,就钻进了马车回太医院去。   何福宗满腹心思,含糊其词地应了一声,连对方是谁都没看看,低着头,走到前厅坐下发了会呆,又长吁短叹地摇着头。   何福兴手里拿着一袋子药材路过前厅,看见何福宗一个人坐在那,便进去跟他打招呼,“大哥,你回来了!”   何福宗没听见,还失魂落魄地坐在那。   何福兴走到他身边,问:“大哥,你不是从商会回来嘛,怎么这个模样,跟打了霜的禾苗似的。”   等了半晌,何福宗还是没有动静。   何福兴伸手推了他一下,“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也没什么,就是心里不痛快。”何福宗重重地吐了口气,把事情经过说了说。   原来今天一到药材商会,就收到朝廷旨意,要商会组织各大药材商人准备一批新药材,更换朝廷库房里的旧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朝廷每两年盘点一次库存,新旧药材更替。   这些药材大多是针对疫情和战争准备的,都不是什么贵重药材,但数量大,每次更替,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北朝这些年,不是在打仗就是有灾情,库存的药材基本用光,哪里有什么旧药材。   朝廷下这个旨意,实际就是要他们半买半送,补足库存缺口。 第986章不乐意做冤大头   何福宗闷声说道:“一开会,那些人就各种奉承咱们何家。我知道他们没安好心,果然,到了最后,一说要捐药材了,就都推到我身上来了。”   “朝廷拨下来购买药材的银子,他们就争得头破血流。那些与户部关系好的几个大商家,抢了大单,剩下的小单,也被别家分了。落到咱家,就只剩下点皮毛。”   “我本想着,吃点亏就吃点亏,反正是给朝廷做事,捐出去的药材,也是救人用的,没什么好计较。可他们欺人太甚!还说风凉话,说咱家财大气粗,舍得拿银子去赌状元,现在就是拿几十万两出来捐给朝廷,也是应该的!”   何福宗越说越生气,“还有人阴阳怪气地说我是会长,就该挑担子,扛大事!不该跟他们这些穷人抢饭吃!”   何福兴也气得直拍桌子,“这些人就是站着说话腰不疼!咱家的钱也是辛苦赚来的,凭什么就让咱一家捐药材,他们就抢赚钱的生意!”   “是啊,我也不乐意,就提议说把捐药材的任务分一分。他们说要少数服从多数,投票决定……”何福宗没有再说下去了。   何福兴知道,所谓的投票决定,肯定是所有人都同意让何家一家捐药材,他们卖药材给朝廷。   “太过分了,大哥,我跟你去商会理论去!”何福兴决定要给自家大哥撑腰。   何福宗有气无力地瞥了眼他,说:“二弟,没用的。他们早就放话,说我要是不乐意,大不了不做会长。反正这事,谁当会长,就该谁捐药材。”   “不当就不当!谁还乐意做这个冤大头!”何福兴骂骂咧咧地说完,又坐了回去。   他心里清楚得很,自己说得是气话。   何福宗这个时候不当会长,就更遂了那些人的心。   何福宗再窝囊,也不能在这个时候主动辞了会长之职。   兄弟俩相对无言,最后还是何福宗先说话。   “二弟,你也别气。其实,他们不挤兑我,我也打算捐药材的。反正咱们家能有今天,也多亏了皇上。咱家赚的钱也不少,多捐点,做些善事,也是好的。”   何福兴点点头,算是接受了何福宗的说法。   “那我去店铺准备准备,要补足朝廷的库存,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咱们所有分店的库存加起来,怕是也不够,还得再想法子多别处运一些货才行。”   “还好都不是特别名贵的药材,就是调配要些时间。”谈起公事,何福宗又变得神采飞扬。   两人商量了两个时辰,总算是定下了方案,准备着手实施。   三天科考很快就结束了,何家上下又喜气洋洋地去考场门口接司徒夜。   考场外门,挤满了人。   有身份的女眷们都坐在马车里,等着考生出来。   何家的马车停在考场附近的一个巷子口,男人们都去考场门口等,小福宝陪着何老太她们坐在马车里,耐心等待考试结束。   朱红色大门缓缓打开,奋战三日的考生们,表情各异,从里面走了出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疲色。   司徒夜走在他们中间,鹤立鸡群,异常醒目。   何福宗他们正要迎上去,忽然看见两个穿得极为讲究的小厮冲了过去,围着司徒夜说了些什么。   司徒夜冷漠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诧,他歉意地冲着何福宗他们点了点头,便跟着小厮走了。 第987章京城第一美   司徒夜上了顾府马车,柳锦柔和顾招娣就坐在里面。   “娘,您怎么来了?”司徒夜一进来,闷热的车厢里,温度立刻降了几度。   顾招娣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柳婶子说她想司徒大哥了。”   司徒夜不看顾招娣,柔声说道:“娘,我本就打算考完了去别苑看您的。这么热的天,您跑到这晒太阳,不怕中暑?”   顾招娣连忙解释,“我差人去买冰块了,一会就会送到,保证不会热着婶子。”   司徒夜仿佛没听见,好像车厢里只有柳锦柔一人。   “娘,我陪您下去走走吧。前面就有茶楼,您喝口凉茶,我去给您雇马车。”   说罢,司徒夜就要下马车。   柳锦柔见顾招娣既委屈又尴尬的样子,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拉住了司徒夜。   “夜儿,你知道娘不愿意在外面走动的。”   司徒夜身形顿了顿,思忖片刻,才说:“娘,您先回别苑,我稍后就会过去。”   “夜儿,你就坐这,陪娘说说话可好?”柳锦柔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这个座位正好与顾招娣面对面。   马车不大,三个大人挤在里面,即使是面对面,也显得很亲近。   顾招娣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喜悦。   司徒夜蹙眉,好一会他才压住心中怒火。   “娘,您知道我不喜欢别人强迫我,更不喜欢别人设计我。”即便您是我母亲,我也不喜欢!   柳锦柔也觉得很难堪。   她为难地看向司徒夜,恳求道:“娘怎么会设计你,这些日子你都没去别苑,娘实在是太想你了。你来考试,娘也没来送你,心里愧疚,这才特地央求顾姑娘送我来这里接你的。”   车厢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顾招娣窘迫地看着他们母子俩,咬了咬牙,憋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对着柳锦柔善解人意地笑了笑。   “柳婶子,我去看看冰块到了没有。你们聊,我府里还有一辆马车,你们坐这辆马车回别苑,我坐那辆回府。”   顾招娣下了马车后,刚巧小厮送来冰块,她招呼送进去后,再也没有进去烦扰他们。   马车渐行渐远,顾招娣身边的丫鬟绿枝忍不住替她打抱不平。   “大小姐,您这是何苦,成天看司徒家的脸色!整个京城多少青年才俊追求您,上门求亲的从咱们府排到了城门口,您怎么就非要跟自己过不去!”   此时的顾招娣,早就不再是当初的何大妞。   她胸有成竹地笑笑,扭头瞪了绿枝一眼,“你懂什么!”   “我是奴才,自然是没有大小姐有远见,否则,我也要像大小姐一样,把大夫人的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成就京城第一美的才名!”   绿枝嘴甜,说起奉承话来,一套接一套。   顾招娣知道她说得夸张,架不住听得顺耳,随手扔了一块小碎银给她,“行了,说这么多口渴了吧,拿去买碗茶喝吧。”   “谢谢小姐!”绿枝得了银子,嘴更甜了。   她神秘兮兮地凑上前,低声说:“小姐,那天我听到老爷跟司徒老爷聊起你的亲事,说是想两家结亲呢。”   顾招娣面无表情,她自认为自己在顾府是有地位的,她想嫁司徒夜,顾家就会想办法促成这门亲事。   绿枝哪里知道顾招娣的想法,她继续絮絮叨叨地说:“大夫人说司徒少爷没有功名,配不上大小姐。还说要等这次科考出了榜,等司徒少爷有了功名之后,才能议亲。”   顾招娣的脸色有点难看。   她抹了抹脸上的汗,一头钻进了顾府的另一辆马车。   绿枝是丫鬟,只能在马车边跟着走。   她本分地往马车车窗边上站,准备跟着马车前行。   “你上来。”顾招娣叫她。   绿枝受宠若惊,也跟着钻进了马车。   顾招娣瞄了她一眼,假装无聊地又重新提起了刚才那个话头。   “我娘……还说了什么?”   绿枝努力回忆着,然后摇头,“奴婢也是经过,顺耳听了那么两句。”   顾招娣沉吟片刻,又问:“大夫人那边,最近可有什么消息?” 第988章亏本生意也要做   这些年来,绿枝专门给顾招娣在顾府收集小道消息。   她也不明白,堂堂顾府大小姐有什么事不能直接问老爷夫人,非要通过这些旁门左道的办法来打探消息。   不明白归不明白,绿枝做事还是很认真的。   “听采荷姐姐提过一句,说大夫人最近对什么组建商队的生意很不满。还提到齐家何家什么的,还有北边通贸啥的,奴婢也听不懂。”   “还有别的消息吗?”   “奴婢还听大夫人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嘴碎说过几句,说是大夫人的娘家最近有好几件喜事,件件都是要开礼单送银子的大喜事。大夫人说咱府里这几个月的开支大了,吃闲饭的又多,要卖些下人才行。”   这是大夫人故意在叫穷呢。   顾招娣也算是明白了,大夫人嫌她最近赚的钱少了,拿司徒夜来敲打她。   如果她总是把心思花在讨好柳锦柔身上,给顾府少赚了钱,就算司徒家上门来求亲,她也照样能把这门亲给毁了。   顾招娣咬着牙,半晌不说话。   眼看马车就要到顾府门口了,她突然喊了声,“马夫,改道去四方镖局。”   马夫喏了一声,一提缰绳,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四方镖局是京城最大的镖局,也是镖局里的龙头老大。   这些年,顾招娣有经营一些具体的营生,但她最拿手的却是做掮客。   她牵线搭桥,买卖消息,每做成一笔生意,要么从中提佣,要么就是搭上一股,无本生意做得是风生水起。   有户部尚书这颗大树,她的消息也比常人灵通,再加之她聪明,天生就是个做生意的料,总能想出许多不同的经营手段,京城各行各业她都有所染指。   商队的生意,顾招娣也是从中有股份的。这次洗牌,顾府没有得到好处,白白少了块肥肉,也难怪大夫人不高兴。   顾招娣在四方镖局谈到天黑,才回顾府。   绿枝看她信心满满的样子,隐约觉得,京城的生意圈里,马上又要掀起腥风血雨了。   果然,不出三日,京城各大镖局都降低的本镖局押镖走镖的价格,却提高了与商队合作走镖的报价。   何福宗收到这个消息后,也急得一头的汗。   “咱家商队运的都是药材,本来就是薄利多销,赚不了几个钱。最近运来的,八成免费捐给朝廷,镖局突然一下子提高价格,咱们可是走一趟就要亏一趟啊!”   何福兴刚接手商队生意,不太明白其中道理。   “大哥,咱们商队运货,跟镖局有啥关系?”   “还不是临山土匪闹的,虽然剿了,可沿途谁能担保没别的来打劫的歹人。所以现在商队运货,都会去请几个镖师,如果商队规模大了,还有直接请镖局陪着走镖呢。”   何福兴就更糊涂了,“既然如此,那咱们干嘛自己不请几个专职保护商队的人,不一定要镖师。”   “一时之间,你到哪去找可靠的又懂武功的人?万一是奸细,来个里应外合怎么办?再说了,镖局的人跟黑白两道都熟,打着他们的招牌,走起来顺畅平安。”   “那他们提高价格,就不怕咱们商队都不请镖局了?”   “商会里的老板都说,镖局是想跟咱们商队抢生意,也想分北边商贸这杯羹,否则,他们就不会主动降低自己走镖的价格了。”   何福兴总算是明白了。   “这些镖局的心也太坏了,本来井水不犯河水的,被他们这么一搅和,往北边的商队都得向他们屈服了。”   两兄弟你一言我一句,说得热火朝天,但最终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全京城的商队都在发愁,只有齐怀远笑得开怀。   他手下一直养了不少护院打手,他才不愁没有护镖的人。   得知镖局涨价的消息,他第一时间去找了四方镖局,要与他们联手,换一种方式来垄断商队。   四方镖局当下就同意了,但来跟齐怀远谈生意的却是顾招娣。   “是你啊!我说这些有头无脑的武夫,怎么会想出这么奸诈的办法,原来是你这个丫头。”齐怀远知道她的身份,从来不点破。   顾招娣笑笑,也不跟他拐弯抹角,直接开了价,“齐首富,我要求不高,只从中提一成。”   “你只要一成?”齐怀远是何等人,知道她后面肯定还有一个不过。   果然,顾招娣又说:“不过,我有个不请之请。”   “说吧。”   “何家的那五家商队,我要抽三成!”   齐怀远一挑眉,斜眼看她,“为什么是何家?”   “因为齐首富你讨厌何家,我只有为难何家,齐首富才会答应。”   两人一拍即合,再无二话。   何家商队无故提高了五成的护镖成本,何家再不愿意,也没办法。   何福宗让何承业和何承学清算了一下铺子里的银子,见还是能就会的,便说:“不管那么多了,商队要快点启动,早些把朝廷要的药材都运过来。还有娘的米粮和水,也是一日不能缺的。”   “爹,我算过了,咱们铺子的银子足够了。等先把朝廷这边的药材运完了,咱们再另想办法。”何承业说。   何承学也说:“是啊,爹,我算过了,如果半年后还是如此,咱家就亏不起了。”   “嗯,先这么办,我跟你二叔再想想别的办法。”   何福宗寻思着,自家总共才五只商队,自己去外面寻几个武功好的,长期雇佣,费用可比请镖师便宜多了。   整个京城,因为镖局提高价格热闹着,后宫也没多安生。   自皇帝在凤莱宫留宿十日后,又恢复常态,对皇后不咸不淡,依旧宠爱安贵妃。   皇后荣辱不惊,日子也过得不咸不淡。   后宫那些看脸色的,先是上赶着来凤莱宫刷存在感,见皇帝又不理皇后了,便改了风向,又去巴结安贵妃了。   安贵妃也觉得,皇帝留宿凤莱宫是昙花一现的事,对皇后,又忍不住想去挑点事。   这天,她在凤莱宫请安,东看西望不见那株红珊瑚树,便当着众多嫔妃的面问皇后,“姐姐是不喜欢红珊瑚树吗?怎么不见摆出来?”   皇后端起茶杯,笑而不答。   曲嬷嬷不卑不亢的回道:“贵妃娘娘,红珊瑚价值连城,放在外面如果有什么闪失,那就不好了。” 第989章献药有功   安贵妃直盯着皇后,冷声说道:“凤莱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规矩了,主子不说话,奴才先吠了。”   曲嬷嬷气得脸都绿了。   皇后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她放下茶杯,反问安贵妃:“妹妹也知道,这是凤莱宫了?本宫还以为这是你的嘉仪宫,连屋里的陈设布置,都要让妹妹来决定了。”   众嫔妃一听,就知道,皇后是怒了。   她们个个装傻充愣,生怕会波及到她们身上。   安贵妃却是不恼,依旧笑得花枝乱颤,“姐姐这话从何说起,妹妹不过是看着凤莱宫太萧条了些,想给姐姐送些东西来,热闹一下。”   “有劳了。”皇后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后,继续喝她的茶,对安贵妃的热情,视若无睹。   安贵妃见只有自己一个人掀不起风浪,有些悻悻然。   这时,外面传来通传声,“皇上驾到!”   众人都愣住了。   皇帝怎么又来凤莱宫了,今天不是初一啊。   皇后倒是淡定得很,带着一群女人上前迎接。   安贵妃的脸立刻拉长了,脸色如晒干的茄子,说不出来的难看。   皇帝进了殿,身后跟着白大夫。   众人又是一愣。   白大夫怎么来了?是谁病了吗?   一屋子的人都蒙圈了,不知道皇帝这次来,到底有何目的。   “你们都在?”皇帝看到一屋子的莺莺燕燕,也颇为惊讶。   皇后无奈,只得再一次解释,“皇上,她们是来给妾请安的。”   皇帝这才想起,这个时辰,正是后宫嫔妃晨昏定省的时候。   他不常来凤莱宫,所以总是不记得。   皇帝无所谓地哦了一声,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他环顾一圈,看到安贵妃,便说:“朕刚巧要找你。”   安贵妃立刻露出个明媚的笑容,“不知皇上找妾有何事。”   皇帝没有先回答她,而是扭头问皇后,“朕记得几年前,曾经赏过你一盒东海珍珠,你可还留着?”   皇后略略想了想,说:“留着呢。”   很快,曲嬷嬷就端出一个红木匣子。其他嫔妃都伸长了脖子来看,无不艳羡。   安贵妃不以为然地轻哼一声,之前齐怀远就向她进贡了十颗跟这些差不多的珍珠,虽然数量不及这一盒,但品质绝对不比这盒差。   皇帝接过匣子看了看,见匣子外侧装饰花纹里还有厚厚灰尘,眸光微敛,自己打开了盖子。   里面整整齐齐地摆着二十颗鸽子蛋大小的珍珠,每一颗都皎洁光亮,正圆无瑕疵,一看就知道这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稀罕物。   皇帝神色不明,他问皇后:“你一颗都没用?”   “妾看着喜欢,觉得镶到哪都是浪费,索性就放在盒子里,留着看。”皇后回答得有点漫不经心。   自她做了皇后,好东西还是得了些的。   不过她是个谨言慎行之人,又不好奢侈之风,皇帝赏她纯粹是因为这东西是进贡而来,如果不给皇后说不过去,这才随手赏了她。   既是随手得来的,皇后就随手放在库房里,这些年压根没动过。   方才曲嬷嬷寻了半天才寻到,急着拭净了面上的灰,才没有注意到那些犄角旮旯里还藏着厚厚的灰尘。   皇帝也没多说什么,他合上盖子,看了白大夫一眼。   白大夫急忙说明来意,“皇后娘娘,近日我宫外的徒儿翻看各类书籍,发现里面有一个失传多年的上古奇方,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我想配齐了献给皇上,但里面有一味东海珍珠的药,我在外面买不到,皇上说皇后娘娘这有,所以这才斗胆求皇上带着”   此话一出,殿内又响起一阵小小的议论声。   在座的女人对美颜养身都是有心得的,知道珍珠美白,无论是敷面还是服用,都是好的。   但要拿这么珍贵的珍珠来入药,难免心疼舍不得。   皇后却一点也不心疼,“既是如此,白神医就拿去用吧。”   白大夫坦然地接了过来,好像这些珍珠就该拿给他入药。   皇帝嘴角含笑,温柔地看着皇后,颔首道:“朕拿了皇后的心头好,日后,朕定会补偿给皇后的。”   安贵妃见状,有些心急。   不就是几颗珍珠,皇后就跟立了大功似的,连皇帝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安贵妃款款起身,对着皇帝福了福身,“皇上,妾前些日子也得了十颗珍珠,妾愿意献给皇上,给白神医配药用。”   不等皇帝说话,白大夫就煞风景地说:“不用了,配方里说只要二十颗。有皇后娘娘这二十颗足够,如果用多了,反而影响药效。”   白大夫一番话,直接把安贵妃给挤兑到了南墙上。   安贵妃挂在脸上的笑,立刻僵硬了。   “皇上……妾也是一片心意……”安贵妃对着皇帝撒娇。   皇帝看了看白大夫,见对方全然一副药方不能改的表情,便委婉地拒绝了安贵妃的好意。   “那些珍珠,爱妃就留着吧。”   安贵妃吃了个软钉子,别提多憋屈。   她闷闷的坐来,赫然发现,其他嫔妃都捂着嘴摆出各种姿势偷笑,心里更加烦闷。   她越想越不甘心,想着等晚些皇帝去了嘉仪宫,她再吹吹枕边风。   到时候让皇帝退还皇后十颗珠子,这样自己既争到了面子,还能来了皇后威风。   正想着,忽然听到皇帝在说话。   “爱妃的珍珠,朕用不上,不过有样东西,朕还是要向爱妃讨要的。”   安贵妃立刻喜出望外,“不知皇上还需要什么?”   “红珊瑚树。”皇帝见安贵妃脸上微变,以为她不记得是什么东西,便举起手比划了一下,“就是朕之前赏你的,瓜哇国进贡的,这么高,有七百多年历史的红珊瑚树。”   安贵妃的脸,立刻变得惨白。   白大夫又好死不死地补充道:“我徒儿寻来的药方,最难得的是药引。那药引子需得是五百年以上历史的红珊瑚树,听说嘉仪宫有,不知贵妃娘娘是否能割爱?”   安贵妃有种天打五雷轰的感觉。   皇帝见安贵妃跟化石一样,呆坐在原地,半天没有动静,正要问,曲嬷嬷微屈身体,小声说道:“皇上,那颗红珊瑚树,前几个月,贵妃娘娘送给了皇后娘娘。”   皇帝怔了怔。   皇后笑呵呵地解释道:“安贵妃看我凤莱宫的装饰太陈旧了,就送了那颗红珊瑚树来。我看东西太贵重,怕摆在外面被宫人弄坏了不好,就收进了库房里。”   说罢,她扭头对曲嬷嬷交代道:“快去取来给白神医。”   完了,她还特地问白大夫:“神医,不知您那上古奇方,可还需要别的东西。若是我凤莱宫里的,您尽管拿去。”   白大夫客客气气地对着皇后躬了躬身,“没了,最难配的便是这东海珍珠和百年红珊瑚树。皇后娘娘肯割爱,这方子便都配齐了。想来最多三日,便能制出药来。”   皇帝一听到能制出药来,眉开眼笑。   旁人只道这是难得的养身药方,却不知,这是皇帝拿来保命的解毒方。   皇帝又看向皇后,眼底的温柔,已经甜如蜜,快要从眼角边滴出来。   “你果然是朕的好皇后!”皇帝由衷感叹。   皇后腼腆笑笑,说:“这本就是皇上的东西,妾不过是暂时保管,借花献佛罢了。”   皇帝不知怎的,心底有根弦悄悄地被拨了一下。   他扭头看了安贵妃一眼,又回头盯着皇后看,蓦得笑道:“朕与皇后,果真有缘。”   谁也不知道皇帝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后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只道皇帝前几年大病一场后,极为讲究养身了,现在得了这么难得的养身药方,又能配齐,自然是高兴极了,便也不是很在意。   她嘴角含笑,默默地接受了皇帝的高度赞美。   安贵妃只觉得牙龈又酸又痛,舌尖还泛着苦味。   她是个称重有心计的女人,知道这个时候不便多言,强忍住心中怒火,展颜一笑,附和了两句。   其他嫔妃也跟着说了几句拍马屁的话,她们见皇帝有些意兴阑珊,便都纷纷起身告辞。   安贵妃想留下来,又没有借口,只得回了她的嘉仪宫。   本以为皇帝在凤莱宫稍坐会,便会来她的嘉仪宫。   哪知皇帝又不知抽了哪门子风,住在了凤莱宫。   后宫的风向,一夜之间,又转去了凤莱宫。   曲嬷嬷像是年轻了二十岁,走路都带风。   这日,她见皇后心情好,凑上前,与她说些闲话跟她解闷。   “娘娘,老奴看您满面红光,定是时来运转,最近肯定会有大喜事。”   皇后当然知道曲嬷嬷在说什么,娇嗔地瞪了她一眼,“嬷嬷,你又拿本宫说笑了。”   “老奴哪里敢,老奴就是觉得,娘娘也是遇到贵人了。”   皇后停下手中的绣活,笑道:“本宫倒是要听听。”   “娘娘,您想想,上回您回娘家省亲,何家姑娘护了娘娘平安,娘娘回宫后,皇上就留宿凤莱宫足足有十日。”   皇后想到皇帝那十日在凤莱宫,对她也算是恩爱,脸莫名地红了。   曲嬷嬷又说:“这次,因娘娘献药有功,皇上又留宿了十日。”   皇后的脸更红了。   曲嬷嬷再接再厉,“白神医说药方是他宫外的徒弟寻来的,老奴打听了,那徒弟正是何家姑娘。娘娘,老奴总觉得,那何姑娘是旺娘娘的。”   皇后低头沉思。   如果不是小福宝找到药方,白大夫就不会来凤莱宫讨药。   白大夫来讨药,偏巧这两味药凤莱宫都有。   特别是那株红珊瑚树,结结实实地给了安贵妃一耳光,当真让人爽快。   算起来,小福宝确实是直接间接地帮了她好几回。   “娘娘,老奴觉得,皇上在凤莱宫这几日,服了药后,身体当真好了很多。不但脸色红润了,还中气十足。今儿,老奴瞧见皇帝早起打了两套拳,虎虎生威,当真不一样了。”   皇后赞同地点了点头。   “嬷嬷,你去准备些礼物送给白神医。再另外备一份,送到何家。”   不管怎么样,只要对皇帝好的,她这个正宫娘娘,心里也是很感激的。   曲嬷嬷想了想,小心建议道:“娘娘,不如召何家姑娘入宫,当面赏赐,这样也显得娘娘重视,日后她和白神医对皇上的病,也会尽心尽力的。” 第990章本宫也想看看风向   皇后又拿起绣线,比对着颜色,没有说话。   曲嬷嬷察颜观色了大半天,猛然间明白了皇后为何沉默。   她一边帮着皇后挑捡绣线,一边假装小声说道:“是老奴多嘴了,老奴差点忘了,娘娘还要给小王爷挑王妃呢,这几天就要召不少贵女进宫,让何家姑娘这时候进宫,不合适。”   皇后这才放下绣线,轻轻地叹了口气。   “本宫倒是有几个心怡的,只是试探了小王爷几次,他都不松口,本宫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娘娘,小王爷是孝顺的,只要您喜欢,他就会喜欢。”曲嬷嬷宽慰皇后娘娘。   皇后被曲嬷嬷这话弄得哭笑不得,“选王妃又不是点兵点将,随便点到谁都行。”   曲嬷嬷讪讪笑着,假装用力地打了自己的脸一下,“老奴又胡说了。”   “行了,你也是本宫身边的老人了。本宫知道,你是故意胡说,逗我乐呢。”皇后淡淡说道,“其实,王妃是谁不重要,说到底,还是要皇上点头才行。”   曲嬷嬷细细咀嚼着皇后话里的意思,问:“娘娘有了中意人选?”   皇后点点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右相秦丞相的嫡长孙女秦明珠,是个有模样又好性子的姑娘。本宫在年宴中见过她几回,是个锦绣女子,甚是讨人喜欢。”   曲嬷嬷一听,喜上眉梢。   “这位秦大小姐,老奴也有所耳闻。听说她棋琴书画样样精通,三岁就请了先生教读书,小小年纪就跟着母亲祖母学当家,管理内宅看账本经营家族产业都有一手,就连治国大论,她也能说上一二,是京城一顶一的姑娘!”   曲嬷嬷说到这里,不由疑惑起来。   她左右瞧了几眼,确定没有外人,这才曲身凑到皇后耳边,问了句大不敬的话。   “娘娘,老奴想不明白,秦姑娘应是太子妃的最佳人选,怎么……太子……”   皇后抬起眼皮,好像不经意地瞥了曲嬷嬷一眼。   曲嬷嬷立刻后退两步,要跪下去请罪。   皇后眸光微冷,好一会她才缓下来,软了声音,“嬷嬷,宫中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您老人家还不知道?”   “老奴有罪!”曲嬷嬷是真心觉得自己刚才多事了。   皇后终于伸手,示意她起来。   秦明珠确实是未来皇后的最佳人选,皇后知道,右相秦世华和整个右相府的人,也都是这么认为的。   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一直按兵不动。   如果说朝中大臣个个都是人精,右相秦世华就是九尾狐狸精。   他是三朝元老,什么风浪没有经历,这么多年,谁也不得罪,谁也不帮,只为国事,处处中立,滑不溜湫,谁也抓不到他的痛脚。   他的政治敏锐令他多年屹立不倒,正因为如此,他难得有一个嫡长孙女,从小就按照皇后的标准来培养,只等着时机成熟,便要把她推到未来皇后的位置上。   可他迟迟没有动作,可见,他并不看好太子。   “之前,太子确实有求取秦小姐的意思,但他还未开口,就被右相委婉地拒绝了。”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刚好皇后是知情人之一。   曲嬷嬷怔住,她不明白,皇后为何要向她解释这些。   “秦姑娘今年好像十四了吧,若当真要做皇后,拖到十六说亲也是可以的。右相不动,大约是想再看看风向吧。”   皇后说到这里,又停住了。   她神色晦暗不明,纠结了很久,才吐出几个字,“本宫……也想知道风往哪边吹。”   曲嬷嬷总算是明白了。   皇后想借这次说亲,看看右相的态度。   右相的态度,很大程度,代表了皇帝的想法。   “娘娘,您有何想法?”曲嬷嬷马上问。   皇后说:“快中秋了,依惯例,本宫也该请几位贵女来宫里坐坐。嬷嬷,给本宫拟个单子吧,请她们进宫。” 第991章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离中秋越来越近了,京中贵女们都忙着节前走动,送送小礼物,聚会聊聊天,互相联络感情。   齐小琴早就备好了各式礼物,给她在京中闺蜜们。   其中,给秦明珠的最昂贵。   “小琴你当真只送幅字画就行了,那可是右相府啊。”齐夫人总觉得这礼太轻了。   齐小琴也很郁闷,“娘,您知道这字画是我花多少钱买来的嘛!五千两啊!”   这只是京中贵女们惯常的节前走往,又不是什么大事,五千两的礼物已经够重了。   齐夫人惊得连连咋舌,“这么贵!”   “这是前朝一个名画家的,活着的时候画不值钱,死了就不一样了。听说他总共才保存下来十幅画,这就是其中一幅。”齐小琴并不喜欢这幅画,她也不能明白,秦明珠为什么这么喜欢。   五千两啊,齐小琴也觉得肉疼。   可是,自从上回到太子府听戏回来后,太子就再也没有找过她。   齐夫人四处打听,都说太子府遇袭,皇帝极为不满,认为太子无能,连自己的窝都保不住,还差点丧命。   为此,太子一改过去作风,励精图治,整天忙着打理朝政,三天两头地在皇帝面前刷存在感,根本无心太子妃之事。   齐夫人看着礼单,心里七上八下的,“小琴,京城都传,秦家大小姐会是未来的皇后,你跟她……”   “娘,我跟明珠从小就玩得来,咱们是闺蜜,有什么事,她不会骗我的。”齐小琴很是笃定。   齐家是商户人家,秦府是官宦人家,本来是天上地上没有什么交集,只因秦明珠小时候失足落水,刚巧被齐怀远救了,秦府感激齐家,便让她们两个小姑娘有来往。   不知是秦明珠性格随和,还是齐小琴擅于钻营,总之她们一拍即合就成了好朋友。   即便是齐小琴跟着母亲去了清风县,她们也没有断联系。后来齐小琴重回京城,秦明珠也一如既往地待她和善,帮她重返贵女圈。   这次秦明珠邀她去秦府吃螃蟹,齐小琴不但准备了字画,还特地挑了两只款式新颖精致的珠钗,就连秦明珠身边的婢女,她也准备了小礼物。   齐夫人见时间不早,亲自叫人套了马车,让人齐小琴去秦府。   秦明珠也早就在自己闺房准备好了,两人一见面,就热络地聊了起来。   “姐姐,你看这蟹黄,真多啊。”齐小琴看着肥得流油的螃蟹,笑得很开心。   秦明珠斯文地用筷子挑了一点蟹黄,尝了尝,斯文地点点头,说:“知道你喜欢,特地留着给你吃。来,喝点黄酒,暖暖胃。”   两人各自喝了几杯黄酒后,齐小琴见气氛不错,借机问道:“姐姐,听说皇后娘娘要在凤莱宫举行赏月宴,姐姐你也要进宫吧。”   秦明珠微笑颔首。   “姐姐,我还听说,皇后娘娘想借这次机会,给小王爷选王妃呢。”齐小琴小心地试探着,“姐姐一枝独秀,全京城无人能比,王妃之位肯定是非姐姐莫属。”   秦明珠端起酒杯,小啜一口,似笑非笑地应道:“你这张嘴啊,成天夸我,都把我夸得自己都不知道几斤几两了。”   “哪有啊,姐姐要才有才,有容貌有容貌,天底下就没有比姐姐更美的人儿了!”齐小琴更加卖力地讨好她。   秦明珠伸出纤纤细指,轻轻点了齐小琴的额头一下,端起姐姐的架子,娇嗔道:“她这样费力巴结,是不是有事求我啊。”   “哪有啊,我就是羡慕姐姐,能进凤莱宫。”齐小琴莫名地失落,“我这辈子,怕是也进不了后宫。”   “怎么会?”   齐小琴瞪大眼睛,望着秦明珠,“姐姐忘了,我是商户之女,身份卑贱,怎么可能进后宫!”   “不会啊,前几日我还听宫里人在传,皇后娘娘准备召何家姑娘进宫。如果不是因为跟赏月宴冲突了,这会子何家该接到旨意,准备入宫事宜呢。”秦明珠漫不经心地回答。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齐小琴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姐姐,你说的何家姑娘,是不是叫小福宝?”   秦明珠做出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不太确定地点点头,“似乎是叫这个名字,她家是卖药材的。之前皇后娘娘出宫省亲,她护卫有功,后来又找到个什么上古药方献给了皇上,又立下一功,最近风头正劲,可得帝后欢心了。”   齐小琴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这才多长时间啊,小福宝怎么就又上位了!   这回得的可不是太子的欢心,是帝后的!如果帝后喜欢,她离太子妃之位,近在咫尺。   齐小琴努力平复心情,假装注意力还在鲜香的蟹黄上,狠狠地吃了几口后,才将心中的惊涛骇浪全都压下去了。   “帝后喜欢又如何,无非就是赏点金银罢了,到底还是进不了凤莱宫,享不了姐姐的尊贵身份。”齐小琴做天真状,撅嘴说道,“姐姐就不一样,能参加赏月宴!”   说罢,齐小琴还故作神秘地说:“她啊,就是不安分。前些日子,她把小赵将军的魂都勾走了,外面都还在传呢!”   齐小琴借着酒劲,说了小福宝不少坏话。   就连之前在清风县的种种,她也说了不少。   秦明珠听得认真,还不时地给齐小琴倒酒,让她喝得尽兴。   齐小琴回到齐府时,已经有八分醉意,压根不记得自己都说过什么了。   齐小琴走后,秦明珠端坐在自己屋里想心事。   “来人,传话给秦安公主,说我约她出宫赏月。”   秦明珠与秦安私交甚好,每回进宫,秦明珠都会到她那里坐坐,秦安出宫,也时不时地来右相府找她玩。   逢年过节,她们都会提前见上一面,说说话,聊聊天。   秦安收到秦明珠的邀约后,并不惊讶。她给凤莱宫打了声招呼,就大大方方地去了右相府。   “明珠,你屋里的好东西,可不比我春佑宫的少啊。”秦安在秦明珠面前,向来大大咧咧,不拘小节。   反观秦明珠,依旧温柔端庄,大方得体。   “公主喜欢哪件,拿去就是。”   “本宫就喜欢你,我说明珠,你为什么要去参加赏月宴,那是皇后给我六皇兄选妃呢!你去了,万一选上了怎么办?”这事,还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秦明珠抿唇轻笑,“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若能得皇上皇后指婚,那也是我秦府的荣耀。”   “你跟我打什么官腔啊!”秦安两道柳眉都要竖起来了,“我早就叫你嫁给我太子哥哥,做太子妃多好啊!你偏不点头!难道你真得喜欢的六皇兄?”   秦明珠贤淑地看着秦安,拉着她坐下来喝茶。   “公主,今日你不去见小赵将军?”   秦安的脸红了。   “小赵将军今日有事外出了,不在城里。”   “哦……”   秦安听出古怪,盯着秦明珠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没什么,就是上回我听府里奴婢说,皇后娘娘好像派了喜公公去了小赵将军那,应是赏了什么吧,所以小赵将军特别积极地做事,不时外出公干,一出门就是十天半个月,我还以为公主你知道呢。”   这话说得隐晦,秦安还是听出了端倪。   她知道秦明珠的性格,就算知道内情,也不会全部告诉她。   能提点到这里,算是说得多得了。   可秦安是个急脾气,她哪里按捺得住。   “皇后又在背后捣鬼了!”   秦明珠忙捂着她的嘴,“公主,小心隔墙有耳!”   “有耳又怎样了!我就是要让她知道,本公主不乐意!”   秦安也有自己的眼线,她既知道喜公公去见了赵文,自会有办法知道他说了什么。   她天不怕地不怕,何曾怕过皇后。   前段时间已经和缓的关系,因为秦明珠的一句话,又跌入到了冰点。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秦明珠拉着秦安,一顿软言相劝,“也事也怨不得皇后娘娘的,她也是为了你好。毕竟,小赵将军最近与何家走得近,你是公主,怎么能纡尊降贵,跟市井之家有来往。”   一提到何家,秦安就想到了小福宝,不由怒火中烧。   秦明珠各种温柔体贴地劝慰她,“别生气了。前些日子,我府里奴婢在外面听到一个惊世骇俗的事情,要不让她说给你听听?”   秦安哪有心思听故事,又不好驳了秦明珠的面子,便闷不吭声地坐在那里,算是同意了。   秦明珠给她的婢女青瑶使了个眼色。   青瑶上前,绘声绘色地说了起来。   “公主,奴婢前几日出城给我家大小姐买果子吃,路过一片树林时,看见有一群人围着看热闹,奴婢便去瞧了瞧。您猜,奴婢看到了什么?”   秦安的注意力,渐渐地被这故事转移了。   “你看到什么人?”   “奴婢看到一辆马车里,有个男人,还没穿衣服!”   秦安的脸立刻红了,她下意识地去看秦明珠,见她也捂着脸,害羞得不敢正眼看青瑶,不由觉得这事更有意思了。   “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992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青瑶的脸也红了,她小声支吾道:“原来是旁边村子里有个姑娘偷男人,被她的邻居姑娘捉住了。她怕被告发,故意找了个赖皮躲到邻居的马车里,想陷害邻居。”   “真不要脸!”秦安嫉恶如仇,气得把茶杯重重地砸在桌面上,溅得茶水飞溅,把她自己的袖子都弄湿了。   秦明珠一边替她揩着袖子上的水珠,一边柔声劝道:“就是个故事,别把自己气坏了。”   “青瑶,你继续说!”秦安出宫,最爱听故事。   每回她来这里,秦明珠都会让青瑶说些市井故事,东家吵嘴西家打架,鸡毛蒜皮总能说一两个时辰,给秦安解闷。   这个故事,着实勾起了秦安的兴趣。   青瑶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盏茶功夫,然后又神秘兮兮地说:“偷男人的姑娘不知道,她的邻居早就猜到她不怀好意,又差人把那个脱光衣服的男人送回到她的马车里去了,那个偷男人的姑娘真正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闹了一出很大的笑话!”   秦安听罢,乐得哈哈大笑起来。   “真解气!”她说。   青瑶在旁边附和,“是啊,看热闹的都说,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青瑶说这句话时,咬字特别重。   秦安似乎也想到了什么,沉默良久。   “怎么了?”秦明珠问她。   秦安叹气,忽然感慨道:“那个邻居姑娘的娘亲肯定还活着,所以她有人帮,否则,她一个姑娘家,到哪找人帮她做这种事。”   要弄个光着身子的男人,放回到陷害她的对手马车里,这可不是一个大姑娘能做到的。   就是秦安,贵为公主,有时候想做点什么事,也会处处被掣肘。   秦明珠拉着秦安的手,贴心地将湿的那块地方往上折,笑颜如花,明眸似水。   她只字不提秦安生母的事,而是换了个角度来劝她。   “公主,旁人不知道,我是最清楚你的。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所以啊,总是被人欺负。”   青瑶也插嘴,“可不是,公主您身份尊贵,可有些人,就是不把您放在眼里,比刚才偷男人的姑娘更可恶!”   秦安的眼睛忽然红了,她冲着秦明珠点点头,“我知道,我要学会保护自己。”   秦明珠搂着她,两闺蜜又说了一阵子体已话,秦安才恋恋不舍地离开秦府,回宫里去了。   秦安一走,秦明珠就去了自己母亲秦大夫人屋里。   “娘,皇上当真看中了何家姑娘?”她始终不太相信这个消息。   秦大夫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娘也不信,可这是你祖父说的,我们就要相信。”   “祖父说的,自然是真的。”秦明珠淡淡笑道,“女儿很好奇,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皇上会看中她,想让她成为太子妃。”   “乡下来的野姑娘,有什么好瞧的,你可别丢了自己的身份!”   “是。”   秦大夫人严厉的斥责了一句,见秦明珠认错态度很好,又放软了态度,问:“交代你做的事,做了吗?”   秦明珠点头,“齐小琴和秦安都是头脑简单之人,有她们帮忙为难何家姑娘,女儿自是能轻松许多。”   “凤莱宫的赏月宴……”   秦明珠笑得风轻云淡,“有秦安在,这赏月宴怕是摆不成了。”   秦大夫人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她拉住秦明珠的双手,语重心长,“明珠,你要记住,你是未来皇后,只有你,才够资格坐上皇后之位!”   “娘,女儿记住了。”   秦明珠施了一礼,恭恭敬敬地出了屋子。   青瑶紧跟其后。   “青瑶,我记得咱们府里有只千年人参,我打算送给皇后娘娘,你去取出来准备着。”秦明珠轻声淡语地说。   青瑶不解,“大小姐,您不是说,赏月宴开不成吗?”   秦明珠叹气,“就是开不成,才要备着千年人参给皇后娘娘。希望这次,秦安不要闹得太过分了。皇后娘娘若是病了,后宫就会大乱,对我而言,也是极不为利的。”   青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一路小跑,去库房拿人参。 第993章全城做药膳   皇后娘娘中秋要办赏月宴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凤莱宫只下了二十张帖子给京中各贵女,并别出心裁地要求每人出一道菜,在赏月宴当天带入宫中,供大家一起品尝。   京城立刻哄动了,收到帖子的贵女们,开始苦心研究菜谱,想在赏月宴当天,一鸣惊人。   为了拨得头筹,各府也是下了大价钱请厨子,猛然间,京城有点名声的厨子都身价倍涨,热闹非凡。   就在贵女们苦心专研菜谱之时,宫里又传出消息,说皇后娘娘最近精神不济,秦安公主一片孝心,提出赏月宴当日要有药膳,既能养身,又能品尝美味,两全齐美。   宫中药材向来都是何家提供,既是要做药膳,自是要到何家买药材才最合适。   于是,贵女们又派出家丁,一窝蜂地跑到何家药铺买药材。   何家因此忙得人仰巴翻,何福宗笑得嘴角都咧到耳根后面去了。   这日,张春桃和余明娘在屋里陪着何老太说话,聊起此事。   “都是来买名贵药材的,随随便便就是几百两的生意,看来这些贵女为了讨好皇后娘娘,可是下了血本啊!”   余明娘瘪瘪嘴,不以为然地说:“可不是,都是来买人参的,都做人参鸡汤,一个宴会摆出十几锅人参鸡汤来,皇后娘娘哪每锅只尝一口,都要吃饱了。”   何老太认真地想像了一下这个场景,自己也忍不住要吐。   “你说这些贵女是不是都傻了,怎么就不换别的药膳?”余明娘百思不得其解。   张春桃摆摆手,道:“咱们要不是之前开过店,也不知药膳菜谱的。平常能吃的,能摆到皇后娘娘跟前的药膳菜谱本来就不多,又得是名贵的药材,做来做去,还不就是那几道。”   “也是。”余明娘很是感慨,“原来做皇后也挺可怜的,想吃个药膳,也只有人参鸡汤。”   何老太拿着手中的鞋垫拍了她一下,笑骂道:“你没见过世面,瞎胡说什么!人家皇后娘娘平时吃啥你知道?还心疼别人只能喝人参鸡汤了,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余明娘被打,不但气,反而自己咯咯笑了起来。   张春桃也忍不住跟着笑。   余明娘拉着张春桃的手,说:“大嫂,刚才娘打我,手上没力气,一点也不疼。咱们今儿也做道人参鸡汤吧,给娘补补,下回娘打我,我就知道疼了!”   “看你这脸皮厚的!”何老太也跟着乐了。   张春桃连声说好,“这还不简单,人参和鸡咱家都有,走,现在就去做。”   “天热,我再给娘做个参芪薏米粥,娘喝了健脾祛湿,肯定通体舒畅。”   “好嘞!”张春桃也是个急性子,说干就干,“索性,咱家先来个药膳宴,我们多做几道好吃的,全家都吃个高兴。”   两妯娌一边商量着药膳菜谱,一边往厨房去。   这些日子,何老太身体已恢复如初,她耐不住寂寞,嚷嚷道:“别吃什么人参鸡汤了,这么热的天,咱们做些冰镇绿豆汤吧。小福宝怕热,最爱喝这个。”   婆媳三人一下子就列出了十几道菜谱,张春桃找药材时,发现家里少了一味白蔻仁。   “他们两兄弟爱喝金橘蔻仁露,偏家里就少了这味白蔻仁。我还是先去药铺拿点回来。”张春桃解下围裙,就要去何家药铺。   小福宝从屋里出来,听到张春桃的话,主动请樱。   “娘,我要去药铺帮忙,不如我去吧。”   “行,那我们就先做别的,等你拿回白蔻仁,我再做这道菜吧。”   小福宝收拾了一下,便往何家药铺赶去。   到了药铺,何承业和春竹非说天热,不肯让她在这里挥汗如雨,给她分派了去库房对账的差事,还特地放了块半人高的大冰块在屋里,让她拿着账本对库存。   库房在店铺后面的小院子,最北边最阴凉的屋子里,最是僻静。   小福宝做事极快,很快就对好账,正要出去找何承业,有个伙计气喘吁吁地跑来。   “七姑娘,这是宫里的货单,说是要一个时辰内捡好药,送进宫去。可是前面生意太忙,咱们抽不出空来捡货,七姑娘您能帮帮忙吗?”   货单写得很细致,足有五大张纸。   小福宝粗略看了看,库房里全部都有,便拍着胸脯说:“放心,这次品种多,但每种药材的份量不多,我一个人应付得来。”   伙计又交代道:“听宫里的公公说,这里面的药材大部分是用来做药膳的。您捡好货,会有人来搬上马车,只要盖了戳,结账的事,自有大老爷跟宫里的人结算的。”   “好的。”   小福宝接过货单,开始捡货。   很快,就来了一个小太监,带着五个侍卫,有条不紊地把她捡好的药材搬上了马车。   清点清楚后,伙计已经在院子里准备好茶水点心,请侍卫们坐下休息。   小太监则要请进屋里,由何承学专门陪着。   “劳烦姑娘,可否再到马车里再清点一下。这批药材是要给后宫各位娘娘做药膳的,若是出了差错,咱们的脑袋就都保不住了。”   小太监说得很客气。   小福宝知道他们想图省事,便点头,“好说。公公先进屋休息,我现在就去清点。等清点好了,公公再给我盖戳。”   伙计怕小福宝辛苦,“还是我来吧。”   小太监扭头看他,眼神里很是不满,“这可是给宫中娘娘入口的药材,是什么人都能碰的吗?”   小福宝忙上前来打圆场,“公公说得是,我这就去马车里再查一遍。”   小太监这才又换了副客气的笑脸,“咱们也是信得过你们何家,才让姑娘一个人去清点的。若是别人家的药材,咱们还信不过!”   “是是是。”小福宝送走了这几位太监后,便带着货单和纸笔,准备进马车里再检查一遍。   刚出后门,走到马车边,就看见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从巷子口走了过来。   她想事情想得出神,前面有颗树都没看见。   眼见她就要撞上了,小福宝连忙喊住她:“姑娘!小心前面!” 第994章不如做道冷饮   丫鬟吓了一大跳,立刻停住了脚步。   “谢谢你!要不是你提醒我,我就撞上去了。”望着这颗苍天大树,青瑶吓出一身冷汗。   如果她就这样撞上去,肯定会撞得鼻青脸肿。万一被这粗糙的树皮蹭破了脸,就破相了。   她谢过小福宝后,又郑重其事地施了一礼,正要再说几句感谢的话,看到她身后的马车,很快就认出,这是宫里的马车。   又探头看了看院子里,有几个皇宫卫兵打扮的侍卫,正坐在树荫下吃东西聊天。   而且小福宝的穿着,虽然清雅简单,但布料质地极好,款式也是时下流行的。   特别是小福宝手上的货单,赫然写着皇宫采办几个大字。   青瑶顿时打了个激灵,心想,这不会是从后宫出来,帮娘娘们采办的大宫女吧。   “姑娘,您……这些是药材吧。”青瑶笑得特别灿烂讨好。   小福宝点头。   青瑶又笑呵呵地问:“都是做药膳的吗?”   小福宝又点了点头。   青瑶高兴得快要跳起来。   她家主子说了,这次京中各贵女都在做药膳,不管赏月宴摆不摆得成,她都得做好准备,以防万一。   这药膳,既不能随大流,又不能太出格。用的药材既不能太贵重,又不能太便宜。既要显得她花了心思,又不能显得她太刻意讨好。   最重要的是,不能跟别人重复了,还得时下最应景的。   总之,要求很多。   所以这几天,青瑶除了在何家药铺转,看别人买了什么药材,还要四处悄悄打听各种稀奇的药膳菜谱,以供秦明珠选择。   眼看赏月宴都要开了,秦明珠还没挑到合适的药膳菜谱。   青瑶没少被秦明珠说,否则,她也不会像刚才那样魂不守舍,差点撞得自己破相。   现在碰到了大宫女,青瑶自然是要打听一下的。   “这位……姐姐……”看上去,小福宝比青瑶小,可青瑶觉得,还是要尊称她姐姐比较合适,“您说……这大热天的,吃什么药膳好啊……”   小福宝眨了眨眼睛,好像不太明白,她好好地问自己这个做什么。   青瑶连忙扯了个慌,“我家小姐,这几天胃口不太好,吃不下东西。我们做奴婢的,都急坏了,想做几道药膳给小姐吃,可又不知道吃什么好。”   小福宝恍然大悟,一口气说了十几道菜谱。   青瑶听得眼睛都直了,这里面,有一半是她没听过的,她越发觉得,自己问对人了。   “我家小姐脾气古怪,对药膳的要求很高的。”青瑶又把秦明珠的要求说了出来。   小福宝怔了怔,心想,这人的要求当真多,听起来不像是要吃药膳,更像是看药膳过眼瘾的。   “你家小姐一顿饭就有二三十道菜,想来不管是热菜、冷菜、小菜、汤水都是有的,无论把药膳加到哪道菜里去,都不起眼,也不能让人提起食欲。”   小福宝摸着下巴想了想,“这天烦闷,你家小姐又没什么胃口,我看,不如做道冷饮吧。” 第995章还是个公公!   “冷饮?”青瑶听得更蒙了,“什么冷饮?我要的是药膳!”   “有些药膳的方子,冰镇了,做成冰凉的饮品,既能生津解渴,又能滋养脾胃,而且无论是饭前饭后,或者吃饭的中间,都能饮用。”   青瑶眼睛一亮,喜上眉梢。   “是什么方子,姐姐能不能告诉我?”   小福宝很乐于助人的,她拿出随后带着纸笔,一边写一边说,“药材很简单,绿豆一两,鲜青果20个,去核,竹叶三钱,橙皮五钱切碎,水煎半个时辰,放凉后再冰镇半个时辰,就能喝了。”   “就这么简单?”青瑶觉得,这个药膳有点应付人。   小福宝歪头一笑,道:“这里面的绿豆、竹叶和橙皮是便宜,可鲜青果很难得的。做这道药膳要用的鲜青果长在大树上,得爬上去才能摘下来。你家小姐如果知道,你冒着可能摔死的风险摘下来的,你说她会不会感动?”   青瑶的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   当然会感动!   如果皇后知道秦明珠为了让她开胃,亲自去树上摘果子,肯定会感动得掉眼泪的!   “那这道药膳叫什么名字?”   小福宝心想,她家小姐吃个饭都这么矫情,如果说叫生津开胃饮,怕是嫌名字俗了又不肯喝。   “叫碧玉青果饮。”   “这药膳名真好听!姐姐,太谢谢你了!”青瑶激动得想抱住小福宝,狠狠地亲她一口。   忽然,她的眼角余光瞥见后院的五个侍卫,他们正用凶狠的目光瞪着她。   青瑶打了个哆嗦,马上后退两步,做了一个规矩得不能再规矩的礼后,掉头就跑了。   小福宝一头雾水,下意识地顺着青瑶的目光回头看。   侍卫们立刻低下头,继续喝酒猜拳,吃肉骂人,好像刚才他们根本没有瞪青瑶。   可小福宝还是敏锐的发现,他们总是时不时地看向自己。   难道他们是坏了,要害自己?   小福宝低着头,眼角余光偷瞟后院树下。   果然,侍卫们见她没有防备地要上马车,个个都死盯着她,好像只等着一声令上,就要冲过来把她给绑了。   小福宝想不明白,他们到底有何目的。   正思忖着,忽然,听到马车里有轻微动静。   小福宝脚步一顿,故意松手,货单和纸笔都掉在地上。   刚巧一阵风吹过,货单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吹到了树梢上。   “哎呀,货单被吹走了!”小福宝冲着后院喊,“官爷,能不能麻烦你们帮帮忙,没有货单我没办法清点药材。”   侍卫们相相相觑,看似恼怒,又不好发作的样子。   磨蹭了一下,还是出来了一个个高的,跳了两下,把挂在树梢上的货单拿下来。   “给你!快去点货,再晚了,我们就要走了!”他凶巴巴的,一脸你再不进马车我就要把你塞进去的恶狠样。   小福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她正准备装肚子疼,想来个尿遁,这时,何承业带着几个伙计走了过来。   “小福宝,听说你在帮忙点货,怎么还没点完啊。”前面稍微得了空,何承业就急着带人来帮小福宝的忙。   他见小福宝还拿着纸笔,便大大咧咧地抢了过来,“看你热得满头大汗,快进屋凉快去。大哥帮你点货!”   他推着小福宝往后院去,自己则转身要上马车。   侍卫正要出手阻拦,何承业已经手脚灵活地跳上了马车,打开了车门。   “啊!”   小福宝身后,响起何承业惊恐的叫声。   小福宝正想回头去看,何承业尖锐得变了声的嗓音,又响了起来,“这里怎么有个男人!没穿衣服!我的天,还是个公公!” 第996章差点就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小福宝的身体立刻变得僵硬。   她的脑子乱哄哄的,满脑子里都回荡着一句话——还好我没上马车。   何承业第一时间跳下马车,用手捂住小福宝的眼睛,推着她进了后院。   他神经质地在小福宝耳边唠叨,“幸亏你没看见,否则就污了你的名节,到时候不想嫁都得嫁。”   这世道,如果哪个男人看到了女人的身体,哪怕那个女人是块猪扒,也得娶回来。   换而言之,如果哪个女人看到了哪个男人的身体,哪怕这个男人是个太监,也得嫁给他。   小福宝的命运,眼看就要坠入深渊,却因青瑶和何承业的出现,及时拐了个弯,平安度过。   小福宝也惊出一身冷汗。   如果她无视青瑶的出现,让她撞在树上,如果她不理会青瑶的攀谈,不跟她说碧玉青果饮的方子,她就不可能听到马车里有奇怪动静。   如果她没听到异响,如果不是正好风吹走了货单,就不可能拖到何承业出现,替她挡了这一劫。   小福宝的脚像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   直到春竹捏到她的鼻子,硬生生地给她灌下一整碗的安神汤,她才回过神来。   这是她到这个世界来,第一次感觉到恐惧。   “小福宝,你没事吧。”春竹见她的眼珠子终于动了一下,这才松了口气。   小福宝用力深呼吸,然后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大嫂,我没事。”   “真是吓死我了。”春竹抓住她的手,“你没事就好。”   小福宝勉力挤出一个笑容,道:“大嫂,其实我以前也遇到过许多麻烦的,都能逢凶化吉,我也没害怕过。这次……”   可能是长大了,可能是对这个世界的规则更了解了,可能是来到京城见了世面了,她渐渐的开始会害怕了。   又是一碗安神汤下肚,小福宝已经恢复正常。   “大嫂,他们人呢?”   春竹朝窗外看了一眼,小声说道:“走了。”   “什么交代都没有?”小福宝直觉,这是个阴谋,是针对她的阴谋。   也不知是谁心肠歹毒,竟然设计要这样毁了自己。   逼她嫁给一个公公!   春竹也很无奈,说:“你大哥本想找他们理论,可他们非说不知情!那几个侍卫也说,他们搬药材时,马车里是没人的,还说肯定是他们在后院休息时,别人恶作剧,塞了个人进去!”   “大哥不是说那人是公公嘛!只有皇宫里才有公公,别人从哪弄个公公塞进马车里?”简直是欺人太甚。   春竹的脸胀得通红,她也气得不轻。   “你大哥也是这么说的,他揪着马车里的公公问,那人却低着头要寻死的样。你大哥寻思着,应是他在宫里得罪了谁,故意捉弄糟践他的。你大哥不忍心,也知道问不出什么,只得作罢!”   春竹说完,垂下头抹眼泪,“都说民不与官斗,更何况是皇宫里的人。好在老天保佑,小福宝你什么都没看见,又有你大哥在场给你作证,否则,你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第997章让它成为传世医书   春竹见小福宝一直沉吟不语,怕她思虑过度,又忙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你是有福气的。你看这次,这么凶险,都被你避过去了,所以你也别担心。”   小福宝垂着头思忖片刻,这回,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运气真好。   她静下心来,又细细地把刚才的经过梳理了一遍,详详细细地说给春竹听。   春竹听完,高兴得直拍大腿,“奶总说,善有善报,就是这个理。”   “大嫂,这事千万别告诉家里。”冷静下来后,小福宝第一反应是,不能让家里人知道这些事。   张春桃她们都在家里忙着做药膳,何福宗在商会做事,何福兴刚出去给大客户送药材,这件事,只有他们几个知道。   “要是让奶和爹娘知道了,肯定会担心的。”小福宝拉着春竹的手,恳求她。   春竹为难地说:“这是大事,我做不了主。”   刚巧何承业进来,她便问了他的意思。   何承业思忖许久,跟小福宝商量。   “不跟爹娘说可以,但你要答应大哥,这段时间留在家里,别出去。”   “行!”小福宝答应得特别爽快,“反正最近我在看书,发现许多杂书里,有很多有趣的药方和传说。我正准备把它们都摘抄整理,也不想出门。”   自从发现红珊瑚也能入药后,小福宝对这些稀奇古怪的药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她想把这些传说中的药方都提取出来,再一一试验,看看是否有效。   这是一件漫长又艰辛的工作,难度和强度都不亚于以前在实验室的工作。真要做起来,哪有时间出门。   一提起这件事,小福宝就口若悬河地说了许多她的打算。   渐渐的,忘了刚才的风波。   何承业见她心大,悄悄松了口气。   他扭头对张春桃说:“你赶紧去交代一下,不许他们把今天的事传出去。”   好在这事发生在后院,在场的伙计不多,又都是忠心老实的,张春桃交代了之后,他们都保持缄默,这事也就压了下去。   小福宝跟着何承业他们回到何家时,张春桃她们已经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药膳。   一家人和和乐乐地吃了顿热闹的药膳后,小福宝把自己要整理药方的计划告诉大家,得到了他们的支持。   “你如果要咱们给你找什么孤本药方,珍奇医书,怕是有些难度。但那些什么神神怪怪的传奇故事书,杂记游记,倒是容易得多。”何承学拍着胸脯保证,能给小福宝找出五车来。   “二哥,我是想要里面有完整药方的书。”   “你放心,少说我也能给你找出上百本来!”何承学笑道,“我这账房先生,可没少跟卖书的走往。你要的书,我一定给你找来!”   何承学爱看闲书,又时常去买笔墨纸砚,一来二去,跟书局的人也都熟了。小福宝要的书,他自己就看了几十本,要他去收罗,再合适不过。   何承业也说:“做生意的时候,我们也会帮你打听打听。只要有符合你要求的书,都给你买来!”   “爹的商会,有很多医书,和跟医书的关的书籍。闺女,只要你想看,爹全给你借来!”何福宗恨不得立刻丢下筷子,给小福宝搬书去。   小福宝幸福得连连点头,“只要是没看过的药方,我都想看,想整理出来。爹,我想编一本书,要让它成为传世医书!” 第998章杖打三十大板   何家人举双手双脚赞成,他们都觉得,这是何家的头等大事。   就连何承田要考武状元的事,都被排到了后面。   全家人出动,四处收罗各种书籍。小福宝在家里看书整理,挑出有价值的药方,配药试药,每天忙得不知白天黑夜,日子过得充实又匆忙。   此时的后宫,也忙成一团。   眼看赏月宴在即,各宫都在准备,特别是凤莱宫,更是忙得脚不沾地,曲嬷嬷的嗓子都喊哑了,还是觉得准备得不够。   就在这节骨眼上,喜公公突然失踪。   整整一天不见人,气得曲嬷嬷拿着扫帚骂了好一会。若不是怕惊动了皇后,她肯定要满后宫地寻人。   本以为喜公公会赶在宫门关闭之前回来,天都黑了,也不见人影,曲嬷嬷才意识到,这事不对劲。   正准备禀告皇后,忽然有人来传,说喜公公在京郊上吊自杀未遂,被人救下后,辗转把消息递进了后宫。   曲嬷嬷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进了屋子。   皇后正在挑赏月宴当日要用的月饼,“嬷嬷,你看本宫是选花好月圆呢,还是选团圆吉祥……本宫觉得富贵圆满俗了点……”   皇后自言自语地说了半晌,也不见有人回她,这才抬头看曲嬷嬷,赫然发现,曲嬷嬷的脸白如金纸。   “怎么了?”   曲嬷嬷欲言又止。   皇后拧眉,放下手中月饼,又问:“出了什么事吗?”   曲嬷嬷瞅了瞅旁边的宫女,动了动嘴唇,还是没有说话。   皇后摒退众人,待屋里只剩下她和曲嬷嬷,才低声问道:“是春佑宫还是嘉仪宫?”   “回娘娘,是咱们宫里的人……出事了。”   皇后一惊,手中的月饼掉在地上,摔成两半。   曲嬷嬷上前一步,声音更加生涩干哑,“是喜公公,他被人陷害,扒光了衣服丢在了出宫采办的马车里,险些被何家姑娘看见。喜公公羞愧难当,自知无颜再见娘娘,在城外寻死不成,被人救人。”   简单的几句话,一句比一句震撼,一句比一句让人惊心动魄。   皇后的心,停止跳动,直到曲嬷嬷说完,足有半柱香时间,她都没有缓过劲来。   曲嬷嬷不敢再说,双手紧握在身前,低头躬身。   皇后喘匀了气,“继续说。”   曲嬷嬷这才敢把细节都说给她听。   又过了一柱香时间,皇后煞白的脸上,渐渐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青色。   “派人去查,到底是何人所为!”皇后声音冰冷。   喜公公是凤莱宫的大太监,皇后素来喜欢他忠心老实,做事稳重,凤莱宫的大小事务都交给他打理,他也不倨功自傲,更不会欺负别人,依旧是勤恳做事,低头做人。   现在有人欺侮他,摆明了,就是在打皇后的脸,要给皇后下马威。   皇后再好的脾气,也不可能忍下去。   曲嬷嬷不敢怠慢,马上安排人去查探。   夜及三更,皇后也不肯睡,依旧端庄地坐在那里,手中把玩着剩下的月饼,看着上面的字,不时苦笑。   眼看天就要亮了,侍卫来报,查到线索。   “当真是秦安做的?”皇后知道后,脸色更白了。   侍卫点头。   皇后紧紧抓住手中月饼,小巧可爱的月饼,生生地被她捏成了一团看不出是什么馅的面团。   “嬷嬷,派人好好照看喜公公。告诉他,本宫会替他做主。”   说完这话,皇后才松了手,她木然地看着月饼屑从掌心撒落在地上,许久才说:“曲嬷嬷,你去春佑宫,杖打秦安三十大板!”   曲嬷嬷迟疑地问:“娘娘,若有人问起来,老奴该如何说?”   皇后怒极反笑,“就说她当众顶撞本宫,把本宫气病了。”   话音刚落,皇后竟真得气得吐出一口黑血,昏倒在地。 第999章哪来的弯弯绕绕   曲嬷嬷以为皇后是装的,可看到那浓如墨汁的黑血后,三魂不见了七魄,明白了皇后这回当真是生气了。   “来人啊,快传太医!”曲嬷嬷哪里有心思派人去打秦安三十大板,凤莱宫上上下下乱成一团,都围着昏死过去的皇后,不知该如何是好。   曲嬷嬷年纪大些,最先镇定下来。   她用力掐皇后的人中,又招呼凤莱宫的大宫女盘锦过来给皇后拍背顺气。   一番折腾,皇后总算是幽幽醒来了。   她无力地抬了抬手指,盘锦机灵,当下就遣散了屋里的其他人。   “娘娘,您先喝口热茶,一会太医就来了。”盘锦扶着皇后,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曲嬷嬷用勺子舀着,勉强喂了两口温热的茶水下去。   皇后微闭着眼,喘了喘气,说:“本宫还好。”   这些日子,她一直觉得胸口闷闷的,刚才气得吐出血来,现在反而觉得轻松了。   只是身体虚弱,说句话,气也顺不上来。   曲嬷嬷轻轻抚着她的胸口,差点都要哭了。   “娘娘,您要保重凤体!千万别被一些不省心的气坏了自己。”   皇后勉力笑笑,轻声说道:“这次秦安过分了。”   她就不是个东西!曲嬷嬷在心里暗自骂了一句。   皇后又说:“这件事,定是有人教秦安的。”   “娘娘,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替她开脱!”曲嬷嬷就气皇后的性子太过仁厚,做事太有原则。   皇后虚弱地摇摇头,“秦安是任性蛮横,但没心眼,经不起挑拨的。这计策复杂了,她想不出来。”   曲嬷嬷想说什么,盘锦在旁边小声说道:“娘娘说得是,秦安公主想什么做什么都是在明面上的。”   “上回破鞋……”曲嬷嬷冲口而出,话到一半,怕刺激了皇后,又咽了回去。   皇后不以为然地笑了,“破鞋的事,本宫说过,不是她所为。”   盘锦和曲嬷嬷都不可思议地看着皇后,不明白她为如何笃定秦安是清白的。   大概喝了热茶人也舒服了,皇后稍有些力气,便半靠在软枕上,与曲嬷嬷和盘锦聊起天来了。   “你们想想,这么多年,秦安在本宫面前说过最重的话,是什么?”   曲嬷嬷和盘锦都想到上回秦安说皇后是续弦之事,但这话实在大不敬,她们都不敢说出口。   还是皇后自己说了。   “秦安在本宫面前,从来不假以辞色。她是个直肠子,想骂就骂,可这么多年来,她人前人后骂本宫最过分的,无非就是‘她不是我娘’和‘她不过是个续弦’之类的话。”   曲嬷嬷和盘锦都点头称是。   秦安也时常说皇后虚伪不是好人等等,不过这些话的严重程度跟续弦相比,算是轻的了。   “她若想说本宫是破鞋,早就在本宫面前破口大骂了,她哪来的弯弯绕绕,会想着叫人扔双破鞋来凤莱宫?”   说着说着,皇后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到底是在宫里长大的公主,她怕是还不知道破鞋是什么意思呢。” 第1000章这能随便开玩笑的吗?   盘锦见皇后的心情好了起来,赶紧跟着赔笑,趁机宽慰皇后,“可不是,人心都是肉长的,娘娘对秦安公主的好,全天下谁不知道。秦安公主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爱胡说罢了。”   曲嬷嬷似是被皇后的说法动摇了,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心疼地一边给皇后拍背,一边说:“娘娘,您总是替别人着想!有时候,您也该自私些,多替自己想想!”   “本宫替她想了,就是替自己打算。秦安若是过得不好,你以为本宫以后的日子,能好到哪去。”皇后平淡无奇地说完后,顿了顿,忽然推开曲嬷嬷,“嬷嬷,你怎么不去春佑宫?本宫说了,要杖打秦安三十大板的!”   曲嬷嬷和盘锦都蒙住了。   “娘娘,您刚才不是说,这事是公主被人教唆的吗?”   “正是如此,才要打她。若不给她点教训,以后只会有更多的人在背后拿她当枪使!”皇后急得要把曲嬷嬷推出屋去,“到了春佑宫,嬷嬷有话直说,定要让她明白,为何挨了板子!”   曲嬷嬷快皇后会急出病来,忙应下了。   皇后又交代盘锦,“你替本宫去看看喜公公,告诉他,等身体好些了,继续回凤莱宫当差。之前的事,请他大人不计小人过,都忘了吧。”   盘锦感动得鼻子一酸,差点落泪。   “娘娘,等太医给您把了脉,奴婢再去看喜公公吧。”   “本宫好得很,方才只是一时气急攻心,看着吓人罢了。”   皇后无所谓地摆摆手,又重新靠回软枕,默默地出了会神。   忽然,她叫住了要出去的盘锦。   “娘娘。”盘锦马上回到她身边。   “他若真不愿意回凤莱宫,本宫也不强求。到时候,本宫会去皇上那求个恩典,放他出宫,让他跟家人团聚。”   皇后担心喜乐回到宫中后,会被人笑话,抬不起头做人,便又想出这个办法。   这对宫人来说,这是天大的恩典了。   盘锦喜出望外,当下就跪在地上,给皇后磕了三个响头。   “盘锦先替喜公公,谢过娘娘大恩。”   “行了,去吧。”   这会子,皇后也累了,躺下去休息了。   盘锦刚出屋子,迎面看见太医抹着汗,一路小跑过来。   盘锦忙将太医带进屋子,在旁边伺候着。   太医坐在床边,把完左手把右手,把完了右手又换成了左手,来回折腾两遍,连皇后的心都跟着悬起来,以为自己得了不治之症。   “太医,您都把了半柱香时间,娘娘到底是怎么了?”盘锦也急出了一身汗。   太医起身,给皇后行了个大礼。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有孕了!”   皇后和盘锦,以及一屋子的宫女太监们,都没回过神来。   内殿里,出现了短暂又古怪的沉寂。   “太医,你刚才说什么?”皇后问他。   太医接着抹汗,“娘娘,这是喜脉!”   “怎么可能,前几日娘娘才来了葵水,这可是有记录的!”盘锦想都不想的怒斥太医。   说是喜脉!这能随便开玩笑的吗?   皇帝一年都不来凤莱宫几次,来了也不怎么尽义务的,说皇后有孕,皇后跟谁有孕去! 第1001章阴晴不定的皇帝   盘锦气得脸都红了,正准备叫人把太医撵出去,换别的太医来,忽然间,脑子灵光一闪,呆住了。   不对啊,这两三个月,皇帝好像确实脑子抽风过,在凤莱宫留宿过,而且每次都超过十日,还宠幸过皇后……   可是那葵水……   电光火石间,太医颤巍巍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方才把脉,娘娘有小产之兆。盘锦姑姑说的葵水,怕不是……”   盘锦的脑子里顿时警钟大作,她拽着太医,几乎是拖到了皇后的跟前,“你老能不能别这么多废话,快点开保胎药!娘娘怀的可是龙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小心你的项上人头!”   皇后见盘锦紧张得开始拿人命来要挟人了,哭笑不得的喊了她一声,“盘锦,莫要放肆。”   盘锦这才稍稍镇定了些。   皇后这才扭头看向太医,不确定地说:“太医,你确定,本宫这是喜脉?”   她进宫十年了,整整十年,她从最初的渴望到失望,到最后不再抱有期望,这样的经历,她不想再来一次。   她已经二十六了!   这个年纪,想要怀上第一胎,做母亲,是奢望。   太医又抹了一把汗,用一种我把命搭上去也很肯定的语气说:“回娘娘,臣确信,是喜脉!”   不等皇后有所回应,门边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是皇帝。   他的表情很奇怪。   尚未完全褪去的愤怒和兴师问罪,和刚刚涌现的震惊和喜悦,复杂地融合在他刚毅又略显憔悴的脸上,仿佛把世间所有的食材都扔到了一个锅里,有种难以言状的喜感。   “皇后,你有孕了!”皇帝的惊讶,更胜他人。   皇后不知该如何应答,只得含笑看着他。   皇帝又立马问太医,“朕的龙子可好?”   “喜脉虚浮无力,似是有小产迹象。娘娘需得静养,慢慢调理。目前胎儿不足两个月,臣先开几副安胎药,娘娘吃了后,看情况能否好转。”   毕竟之前就有出血症状,令皇后以为是葵水,这才从未想到会是喜脉。   皇帝的脸色立刻晴转多云,“还不快些开药!若是影响了龙子,朕灭你九族!”   太医吓得屁滚尿流,赶紧去开药了。   皇后心情复杂地看着皇帝,正要开口说话,安贵妃不知从哪冒了出来,“皇上,您总这样抓着皇后的手,会抓疼她的。”   皇帝这才发现,自己正死死地握着皇后的手。   他讪讪笑着松开手,扭头问安贵妃,“你怎么来了?”   安贵妃立刻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皇上,是您叫臣妾陪着您来凤莱宫,说要……跟皇后当面对质的。”   “哦。”皇帝只哦了一声,没了下文。   皇后知道,肯定是春佑宫的人通风报信,说她要杖责秦安,皇帝气得来质问她。   没料到,进门就听到这个大喜讯,把问责的事给抛到了脑后。   “皇上,秦安……”   皇帝立刻打断了皇后的话,“秦安的事,你不必操心。好好养胎,千万别胡思乱想。”   说完,皇帝突然扭头凶安贵妃,“你也是秦安的母妃,秦安干出这等丑事,你竟不闻不问!秦安都是被你宠坏的!” 第1002章一尸两命   突然间,所有责任都落到了安贵妃身上,她很不适应。   “皇上,臣妾对秦安的事,一无所知啊!”安贵妃急忙辩解。   皇帝冰冷地看着她,“朕看你,对凤莱宫的事倒是知道得很!”   安贵妃心一凉,立马跪下来认罪。   尽管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有罪了。   大概是她的认罪态度很好,皇帝很快就变得和颜悦色。   “起来吧,都要做祖母的人,做事也没个分寸。”皇帝坐在皇后身边,伸手轻轻抚着她的手背,话却是对着安贵妃说的,“成日里也不知你忙些什么,秦安不管,太子也管不好。”   这话,已经是很重了。   皇后隐约听出些端倪,她装聋作哑,把自己变成透明人。   皇帝好像也习惯了皇后是透明了,把凤莱宫当成了嘉仪宫,自顾自地继续说着。   “太子府走水,说是有刺客行刺,查了多少日了,什么证据都没有!自己没本事,还成天找别人的不是,耽误了多少国事!”   原来太子认定了是成安王派人行刺他,可又找不到证据治他的罪,于是就各种找成安王的麻烦。   成安王也不是吃素的,跟太子互掐的同时,不时地来跟皇帝打小报告。   两边都是实力派,互掐起来不遗余力,势必也影响朝局。   这些日子,皇帝也没少给他们擦屁股,否则,也不会气得把安贵妃骂一顿。   安贵妃被骂得狗血淋头,连个屁都不敢放,最后,灰溜溜的走了。   皇帝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皇后的肚子上了。   “传白神医!”   白大夫正准备给皇帝送药,半途中被火急火燎的和公公抓住,一路小跑到凤莱宫。   皇帝一边服药,一边看白大夫把脉。   “怎样?”   “回皇上,脉象虽然凶险,但正所谓九死一生,只要能对症下药,定能死里逃生。”   皇帝皱眉,“有话直说!”   白大夫这才实话实说:“我有一套回魂续命针,需要与我徒儿一共施针,方能达到最佳效果。”   皇后一听,问:“白神医说的徒儿,可是何家姑娘?”   “正是。”白大夫说得淡然,“娘娘前几日出血,误以为是葵水,这才耽误了治疗。如今胎儿脉象弱不可触,时断时续,时虚时缓,若不及时施针,恐怕……”   皇帝刚吃下去的解毒丸,立刻哽在那里了。   “马上召你徒儿进宫!”   皇后反而犹豫了,“皇上……此事……”   “白神医的徒儿是个天才,她寻来的药方,朕吃了,身体大好。皇后放心,有白神医和他徒儿来施针,保证能让咱们的孩儿平安无事。”   皇帝只顾着劝,哪里知道,皇后忧心的是别的。   如果小福宝进宫施针后,依旧没有保住龙种,皇上大怒,很可能会杀了她和何家所有人。   皇后不想因为自己,牵连了别人。   可是这事也由不得她做主了,当晚,小福宝就被接进了皇宫。   了解详情后,小福宝和白大夫开始着手准备,没有半点耽搁。   嘉仪宫里,安贵妃正拿着一个小人,用力扎着。   “哼!不就是怀了龙种!有什么了不起的!本宫要你一尸两命!” 第1003章上天赐福,来得真快!   扶香急忙关紧门窗,提醒安贵妃:“娘娘,您别气坏了身子。”   她伸手,轻轻接过那扎满针的人偶,劝慰道:“太子可是费了不少心血,才寻来这人偶的。那道士说了,只要人偶上的针不撤去,皇后就一定不会有子嗣的。”   “那道士定是骗子!他的话若是真的,皇后怎么会怀有龙种!”安贵妃气得咬牙切齿。   后宫佳丽万千,若得不到恩宠,便是白骨一堆。   皇后入宫时,正是青春靓丽之时,可她,已渐渐老去,就算有驻颜之色,也渐显衰败之色。   如果皇后得了子嗣,无论男女,对她而言,都是巨大的危险。   太子也深知这点,遍寻天下,求来巫术人偶,在其身上扎满银针,只为断了皇后的子嗣。   十年了,皇后的肚子都没有动静,怎么突然一下,就有了身孕?   扶香见安贵妃的脸扭曲得变了形,狰狞得让人不敢直视,便又小声说道:“娘娘……凤莱宫那边,不是已经有小产之兆嘛。皇上都请了白神医去,这龙种,能不能保住还不见得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安贵妃看见人偶上一根摇摇欲坠的银针,连忙抢了过来,将银针用力往里面扎,手指却被银针扎破,流出鲜血。   “娘娘小心!”扶香要给安贵妃包扎伤口。   安贵妃看着沾了她鲜血的人偶,失魂落魄,“完了,这下完了!”   道士将人偶交给太子时,再三交代,万万不能让人偶沾了水,更不能碰到血,否则,附着在人偶身上的诅咒就会消失。   如果是别人的血沾在了人偶上,安贵妃还能找那人撒气。   可偏偏是自己……   “娘娘莫急,奴婢这就派人去凤莱宫打听打听。”扶香也意识到事情严重,她想得比安贵妃更深更远,“娘娘,莫人偶无用了,要尽快毁了,否则……”   安贵妃神色一凛,点头道:“等凤莱宫那边传了消息来,再定夺。”   扶香不放心,便自己去凤莱宫打探。   才到宫门附近,就看到凤莱宫的门口多了一倍的侍卫,个个全副武装,都是皇帝的近身侍卫。   皇后痛苦的喊声,从凤莱宫里传出,飘在寂静如墓地的后宫上空,让人揪心。   扶香暗想,只是施针保胎罢了,怎么搞得跟生孩子一样,看来皇后这次当真是凶险。   凤莱宫里,气氛紧张得令人窒息。   所有宫女太监都在忙碌,十几个宫女有条不紊地进进出出,皇帝看着他们捧着煎好的药水进屋,又看着有宫女拿着带血的毛巾出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天热得仿佛一甩头,头发丝都能跟空气摩擦生热,直接点着,哪怕是半夜,也不见一丝凉风。   皇帝站在院子里,大汗淋漓,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和公公看着担心,便劝道:“皇上,您先到屋里坐坐吧。”   “不了!”皇帝烦躁地摆手。   和公公又劝他:“皇上,有白神医和何姑娘在里面,皇恩浩荡,皇后娘娘和肚子里的小龙子,肯定会平安无事的。”   皇帝的眼睛闪过一丝希望。   和公公又宽慰道:“白神医医术精湛,天下第一,何姑娘是他的关门弟子,肯定也是高手。老奴还听说,何姑娘是个小福星,她一定能救皇后娘娘和小龙子的。”   皇帝不由想到,这些日子,他坚持吃白大夫配的解毒丸,效果极好。   这么多年,尽管有鲛珠配药,骨髓中的余毒依旧不能完全除去,隔三岔五还会毒发,疼痛难忍。   可小福宝才来京城没多久,看了本杂书,就机缘巧合地找到了一个上古解毒药方。说来也巧,药方最难得的两个药方又都在凤莱宫。   解毒丸制成之后,皇帝吃了,明显感觉身体在慢慢恢复。   昨日白大夫还说余毒已经祛除得七七八八,皇帝正高兴,又听闻皇后有喜。   如果这次保胎成功,当真是双喜临门,福气连连。   正想着,曲嬷嬷从屋里跑了出来。   她兴奋得在皇帝跟前行了个大礼,“皇上,娘娘的胎终于稳住了!”   “太好了!”皇帝激动得抬腿就进了屋。   皇后正半躺在床上,屋里弥漫着阵阵药香,和淡淡的血腥味。   宫女已经清理好现场,小福宝收了针,正在给皇后喂药。   白大夫正在向皇帝汇报。   “血已经止住,胎儿脉象稳定,只是皇后娘娘吃了很大的苦头,伤了元气,需得静养。”   “好好好!朕重重有赏!”皇帝表面威严,但他高兴得,声音都变了调。   中毒多年,皇帝宠幸后宫次数越来越少,就是生怕有了龙种,会将身体的余毒传给胎儿。   之前留宿凤莱宫,宠幸皇后,他还特地问过白大夫。得知不会,皇帝便暗自猜想,若真因此能得一个健康龙子,便是上天赐福。   没想到,幸福来得这么快,十年之后,他当真又有了自己的子嗣。   皇后吃完药后,小福宝便跟着白大夫悄悄退了下去。   曲嬷嬷迎了上去,细细地问了注意事项。   白大夫特意交代,“娘娘这段日子,虽然身体虚弱,却是虚不经补的。饮食需得清淡爽口,以开胃健脾为主,万万不能过于油腥,也定不能太过甜腻。”   “是是是,老奴记下了。”   “虽说病人不宜食冰凉之物,可这天到底热了些,也不能让病人闷出病来。适量吃些微凉的汤水,也是可以的。”   曲嬷嬷一边点头称是,一边瞥了眼满头大汗的小福宝,笑笑地问白大夫,“白神医交代的,老奴都一一记下。只是,老奴到底不懂医术,怕照顾时会有些差池。不知何姑娘可愿意留在凤莱宫,帮着老奴一起照应皇后娘娘?”   小福宝很愿意,不过,她还是扭头看向白大夫,听他的安排。   白大夫思忖片刻,道:“我虽是大夫,可到底是男子,不方便时常出入后宫。留小福宝下来,近身照顾娘娘,我也放心些。只要皇上和皇后娘娘愿意,我这个做师傅的,自是不会反对。”   小福宝这才欣然点头。   曲嬷嬷乐得笑开了花,“老奴这就叫人把偏殿收拾干净,请姑娘住下。” 第1004章以大局为重   司徒夜得知小福宝要在凤莱宫住一些时日后,马上去找上官子骞了。   “你说你要去后宫?”上官子骞一脸震惊,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正在喝水的赵文,也差点把茶水都喷出来。幸亏他嘴巴闭得紧,生生地咽回去,又呛住,不由地咳嗽起来。   屋子里,全是他震天的咳嗽声。   司徒夜瞥他,眼里有几分不屑。   “是的,小王爷,我要进后宫。”   “司徒夜,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上官子骞哭笑不得。   司徒夜还是坚定地看着他。   上官子骞苦口婆心地劝道:“你以为后宫是我的府邸,你说想进就能进?就连我要去后宫请安,也有次数和时间规定,还要有充足的理由,否则一个秽乱宫闱的大帽子扣下来,就是本王十个脑袋,也戴不住!”   “我知道。”司徒夜不痛不痒地应了一句。   “知道还为难我?”   “您是小王爷,这点小事,难不住你。”   上官子骞只觉得脑壳痛。   他知道,司徒夜轻易不夸他,只要夸了,肯定没好事。   他偏头看向镇定坐在旁边的赵文。   赵文淡笑,“司徒将军只是想见见何姑娘。”   上官子骞立刻打趣司徒夜,“你多大了啊!还玩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事。”   司徒夜脸不红心不跳,淡然从容应道:“我想我的小媳妇,想去看她,请小王爷成全!”   话都说得这么直白,上官子骞也不好再拒绝了。   他思忖良久,才说:“白神医说皇后娘娘要静养,还说要适当地吃些微凉的、开胃健脾的东西。御膳坊做了几十道不同的菜式,皇后娘娘要么吃不下,要么吃了会吐,把父皇愁坏了。”   “你要我收罗一些适宜的菜式,可以借机送进皇宫,然后再想办法约小福宝出来见上一面。”司徒夜很自然地把上官子骞后面未说的话,说出来了。   赵文有些吃惊地看着他们俩,忍不住感叹:“司徒将军与小王爷真是默契。”   上官子骞扭头看向赵文,调笑道:“本王跟小赵将军也很有默契。这次要助司徒将军入宫,还得请你帮忙。”   “哦?”赵文放下茶杯,好整以暇地看着上官子骞,“愿闻其详。”   上官子骞苦笑道:“秦安做错事,生生地挨了三十大板。执板的太监手下留情,可她身子娇贵,还是伤得厉害,成天趴在春佑宫里发脾气呢。”   赵文垂眉。   上官子骞说得没错,他们是有默契。因为上官子骞只说了上半句,他就知道了下半句。   皇后有孕,皇帝一高兴,把秦安给忘了,所以她结结实实地挨了三十大板。   她现在对皇后,肯定是深恶痛绝。上官子骞希望他去看看秦安,安慰几句,平息她的怒火,免得闹得后宫不得安宁。   上官子骞看着赵文,脸上分明写着五个大字——以大局为重!   再扭头看司徒夜,他的脸上也写了几个字——不去不行!   赵文叹气,垂死挣扎了一下,“小王爷,今日我们过来,是与您商议国家大事,对付太子大计的。”   上官子骞一本正经地回答他:“太子一直拿秦安做筹码,对付我和皇后娘娘。假如秦安与皇后娘娘关系恶化,对本王极为不利。你能劝服秦安,便是立了大功!” 第1005章一定能独占鳌头   赵文沉默。   他不愿意做任何令秦安会误会的事情,可上官子骞开了口,他又不能拒绝。   上官子骞拍着他的肩膀,给他出主意。   “过几日,便是你要亲自向秦安汇报工作的日子。按惯例,你们也要见上一面的。现在秦安不能出宫,你请旨入宫也是情理之中。”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时机。   反正要办公事,借机软言劝上两句,顺便办了私事。   上官子骞又说:“就算你对秦安没有半分意思,身为臣子,你也该为主子多考虑,多谏言。秦安待你不薄,哪怕你只当她是个普通朋友,也不会见死不救吧。”   明眼人都知道,皇后有喜,皇帝大喜。之前帝后感情再淡薄,有了这个龙子,感情也在最短时间内升温了。   这个时候,秦安上赶着找皇后不痛快,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上官子骞还打听到,太子去春佑宫看秦安时,也少挑拨。   后宫那些眼红皇后有喜的,在秦安跟前煽风点火的也不少。   秦安现在是下不了床,否则,她肯定去凤莱宫大闹天宫了。   上官子骞也不是没劝过,实在是他这个六皇兄分量不够,他这才不得不请赵文出马。   赵文无奈,只得点头答应。   “微臣现在就回去准备折子,待进宫时,好呈给秦安公主看。”   赵文走后,司徒夜也起身告辞。   上官子骞特地提醒他,“现在给皇后娘娘献方子的人多了去,你可得费心挑些,否则皇后娘娘入不了眼,你要见小福宝也难了。”   司徒夜点点头,转身便去外面寻找开胃食谱去了。   司徒夜不找不知道,一找吓一跳。   眼下全京城,几乎有半城人都在找开胃食谱。   其中最多的便是京城各适龄未婚嫁的贵女们。   之前说好的赏月宴,因皇后娘娘有喜取消了,贵女们之前苦心准备的菜谱都派不上用场。   他们通过各种渠道得知皇后娘娘现在急需开胃菜,便又开始四处收罗这类菜谱。   世面上有的,御膳房早就做了。   所有人都在找世面上没有的。   “大小姐,打听到了,至今还没有人使碧玉青果饮的方子!”青瑶欢叫着,从外面跑进了秦明珠的屋里。   秦明珠瞪她一眼,示意她小声低调。   青瑶立刻捂住嘴,小跑到秦明珠身边,又重复一遍。   “当真?”秦明珠的眼睛也亮了。   “真真的!”碧玉青果饮是青瑶找来的,如果秦明珠献方有功,她也是有大功劳的,“奴婢可是花了大价钱,从御膳房打听来的。皇后娘娘现在吃什么都没胃口,吃啥都吐,皇上已经发了火了,说御膳房再做不出开胃菜,就要把他们都杀头!”   青瑶的手在脖子上拉了一下,以表示她的消息再真实不过。   秦明珠点点头,道:“差不多,该让咱们进宫献方了。”   青瑶很期待地笑着,“大小姐,这次您一定能独占鳌头!”   秦明珠放下书,淡淡地笑了一下。   这道碧玉青果饮,她已经做了至少二十遍了。她自认为,这道冰饮,一定符合白大夫的要求,也能让皇后开胃不孕吐。   只要能在皇帝和皇后跟前刷足了存在感,再加上她的本事和家世,未来皇后之位,非她莫属! 第1006章被召进宫   想给皇后献方的人太多了,皇后又是高龄产妇,御医慎之又慎,就连皇帝,也一改常态,不但天天住在凤莱宫,还非常关注皇后的起居饮食。   所有人献来的食谱,除了要让所有御医鉴定,还要让白大夫再过审一遍,太监试毒,其他孕妇试吃之后,皇帝再亲自品尝,没有问题,才能给皇后吃。   秦明珠深知其中程序,请示祖父代为献方之后,便安心在府里等着。本以为至少要五日后才会有回音,哪知第二日,皇后便宣她进宫。   秦明珠特地打扮了一番,穿得端庄典雅,妆也化得精致明丽,既大方好看,又不显得过于隆重,把她高贵气质衬托得更加动人。   刚入宫,和公公就迎了过来。   “秦姑娘来了,老奴可等着您了。”和公公的招牌笑脸,总是让人误会他是个热情的人。   秦右相早就交代过她,不可轻视怠慢和公公。把他哄好了,还能从他口中探听些消息。   秦明珠彬彬有礼的对着和公公行了礼,假装惶恐地说道:“是明珠的错,来晚了,让和公公久等了。”   “哪里哪里,秦姑娘客气了,是老奴来早了。”果然,和公公很满意她的谦卑。   秦明珠又趁胜追击,“祖父在家中常说,和公公是最胸襟开阔之人,从不与人计较,还处处提携徒弟,照顾身边的人。明珠失礼了,和公公不但不指责明珠,还替明珠开脱,明珠真心感激。”   这马屁拍得,和公公就算知道她说得是假话,心里也特别熨帖。   他笑呵呵地摆摆手,侧身让出一条路,示意秦明珠往前走。   秦明珠走得不快不慢,和公公也不催促。   路上,秦明珠有意与他攀谈,渐渐得,变得熟络起来。   秦明珠瞅准了机会,试探性地问和公公。   “公公,不知这次娘娘召明珠进,所谓何事?”   秦府早就打点过和公公,之前不说,是因为和公公拿乔,否则,他给的情报就不值钱了。   秦明珠问了,和公公才笑脸盈盈地说:“娘娘尝了新食谱,胃口大开。”   秦明珠差点就要笑了。   但她生在秦府,对语言艺术的了解和体会高于常人。   只是一瞬,她就听出和公公的话,有多含糊多意味深长。   娘娘尝了新食谱,可没说是她进献的食谱。   娘娘是胃口大开了,可和公公没有明说,召她进来是为了赏她。   所以这次进宫,肯定是另有目的。   秦明珠悄悄快走了两步,在和公公的身后小声说道:“还请公公明示。”   和公公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好一会,他才说:“老奴欠你祖父人情,也该还你了。”   说罢,他也不回头,继续半躬着身子往前走,嘴唇微动,声音小小的,但足够紧跟在他身后的秦明珠听得清楚。   “实话实说,切莫说谎,不要贪功冒进。”   秦明珠听得一头雾水,她知道和公公点到为止,不会再多说,也不再问,只是默默地琢磨着。   很快就到了凤莱宫。 第1007章堪堪避过一劫   一进正殿,秦明珠就看见太子和上官子骞坐在那里,与皇帝谈天说地。   秦明珠行完礼后,皇帝也不多话,让她进内殿给皇后请安。   秦明珠心里渐渐有了主意。   她进了内殿,皇后正半倚在床边,喝着安胎药。   “明珠来了。”皇后对她的印象一直不错,待她也亲切,“赐坐。”   秦明珠刚坐下,皇后便拉着她说了些家常。   说了大约半柱香时间,皇后才提起她献方的事。   “你送来的碧玉青果饮很开胃,本宫喝了之后,通体舒畅。只是御医说,本宫有孕在身,不能喝太多,也不能喝太冰的,每每不能尽兴,害得本宫天天嘴馋。”   “娘娘爱喝,是明珠的福气。明珠出宫后,再去寻些开胃的食谱,献给娘娘。”   曲嬷嬷笑问:“不知这青果饮的方子,秦姑娘是从哪寻来的?”   秦明珠的脑子里立刻闪现和公公说的话,她一五一十把青瑶寻方子的经过细细地说给皇后听,全然没有邀功的意图,更没有一点添油加醋。   皇后和曲嬷嬷都听得仔细,曲嬷嬷还问了几个细节,与青果饮没有半点干系。   秦明珠谨慎得把她知道得都说了,不知道的,她便如实说不知道。   曲嬷嬷见问得差不多了,便对着皇后轻轻点了一下头。   皇后便又随便说了些别的事,给了秦明珠赏赐后,让她离开了。   秦明珠一走,皇帝带着太子和上官子骞进来了。   “皇上,你们在外面可都听清楚了?”皇后问他们。   皇帝点头,道:“如此说来,喜公公的事,与秦府无关。”   “应是巧合。”皇后向来厚道,没有根据的事,她也不会轻易攀扯别人。   皇帝又说:“既是如此,朕也放心了。”   他扭头看向太子和上官子骞,神色不明,声音也跟着低沉起来,“你们两个,怎么看?”   太子和上官子骞互望一眼,谁也没有说话。   现在皇帝说话,总是藏头露尾的,让人猜不透。   什么怎么看?看什么?他们压根搞不明白,哪里敢随便回答。   皇后见状,无奈地笑了一下,替皇帝说明白了。   “皇上是问你们俩,可喜欢秦姑娘。”   上官子骞灿然一笑,摆出一副皮厚不怕人家用针扎的样子,“父皇,母后,儿臣在北境待了十年,看到母老鼠都觉得好看,更何况是个大美女!”   皇帝啐了他一口,皇后也忍俊不禁,骂他不正经。   太子则回答得很谨慎,“儿臣一心想弄清楚喜公公的事,没注意秦姑娘的长相。”   皇帝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扭头对皇后说:“秦右相治安严格,他孙女自是好的。”   皇后附和道:“之前那些来献方子的,都争着要抢头功,你看她,一心只想着你的身体,倒也没有半点争功之意。”   原来,这些日子来献方子的人太多,整个后宫都在搜肠刮肚地想怎样才能让皇后开胃。   秦明珠送来的碧玉青果饮,皇后喝着很喜欢,也很开胃,只是在她送来之前,皇后已先得了这方子,放在凤莱宫的小厨房里做了,所以御膳房暂时不知晓。   刚巧皇帝和皇后都在调查秦安戏弄喜公公的事,无意中得知青瑶也曾出现在现场,这才特地召了秦明珠来问话。   亏得和公公提前暗示了秦明珠,如若她有半句谎话,只怕会惹祸上身。   堪堪避过一劫的秦明珠,也隐约感觉到此事不妙。她心里有鬼,也不敢跟人商量,只得藏在心底,静观其变。 第1008章拐弯抹角算计皇帝1   凤莱宫里,皇帝还在跟皇后话家常。   最后,皇后微笑着给秦明珠定性了。   “明珠是个孝顺姑娘。”   皇帝深有感触地叹气:“秦安若有她一半懂事就好了。”   “臣妾听说,秦安与她交好。皇上让秦安禁足三个月,不如让明珠多进宫,陪陪秦安吧。”皇后提议。   秦安挨了三十大板,皇帝心疼得厉害,见皇后如此体谅秦安,心中甚感安慰,当下同意了。   这时,曲嬷嬷送来青果饮。   皇帝摸了摸碗,有点凉,不冰,再看看里面的分量,只有一小口,这才放心。   “这东西虽好,可不能多饮。你且小心喝些,待熬过了孕吐,就不要再喝了。”   皇后至今还不能适应皇帝的殷勤照顾,她尴尬地接过碗,小啜一口后,似是想到了什么。   “这方子,是小王爷送来的吧。”   上官子骞马上回道:“娘娘,不是儿臣,是儿臣的一个朋友,他叫司徒夜。”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司徒夜也是从小福宝那要来的。”   他又画蛇添足地说:“小福宝一直在凤莱宫,是儿臣替他们牵线搭桥,他才能从小福宝这得来方子,再摘得最新鲜的青果送进后宫,给母后做这道青果饮!”   皇后笑了,“看来,本宫要赏你们三个才行。”   上官子骞不在意地挥挥手,“司徒夜就是个搬运工,把小福宝给的方子转手献给母后,赏他做什么。母后要是非要赏,赏儿臣吧,这方子和青果,可是儿臣送到凤莱宫的。”   皇帝和皇后都被上官子骞逗笑了。   皇后也忍不住啐了他一口,“本宫要赏,也该赏小福宝!”   “母后当真要赏小福宝,不如就赏给何家几个侍卫吧。”上官子骞趁机提出要求。   皇后愣住,看了看皇帝,又瞅了瞅上官子骞,“好好的,赏何家侍卫做什么?”   上官子骞又是一个厚脸皮的样子,假装自己是说书先生,还做了一个拿着惊堂木拍桌的动作,然后眉飞色舞的把京城各大镖局涨价,导致商队运输成本增加的事,痛痛快快地说给他们听。   皇后听完,下意识看向皇帝。   皇帝则问太子:“你可知道此事?”   太子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皇帝面露愠色,眸光冰冷。   “你成天在做什么?”皇帝说得淡然,可谁都知道,他是在压制怒气,“北边通贸是国事,也是你妹妹的大事,那是她的嫁妆,你这个做哥哥的,就这样不上心?”   “儿臣……儿臣这就回去研究……”   “等你研究出个结果来,朕都老了!”皇帝对太子最近不务正业极为不满,正好借题发挥,狠狠地训了他一顿。   在上官子骞面前被训,太子觉得特别憋屈。   可他也只能忍着。   上官子骞冷眼瞧着,一直等太子被训走了,才上前说道:“父皇,儿臣这就去春佑宫,看看秦安。”   “去吧。”皇后先皇帝答应了。   上官子骞见皇帝还冷着脸,又说:“刚巧小赵将军也要到春佑宫去,向秦安汇报最近的工作。秦安素来听小赵将军的话,不如让他借这个机会好好规劝秦安,或许有用。”   皇帝沉吟片刻,冷漠的目光扫了上官子骞一眼,骂道:“你这皮猴,打主意打到父皇头上来的!”   上官子骞假装听不懂,笑嘻嘻地看着皇帝,“父皇,明明是太子哥哥惹您生气,您何苦抓着儿臣撒气啊!” 第1009章拐弯抹角算计皇帝2   “北边通贸是大事,朕将此事交给了太子和秦安,你想管管不了,就拐弯抹角得从你母后这里下手,骗朕上勾!你当朕是老糊涂了?连你这等小伎俩都不知道?”   皇帝说得直接,上官子骞也认得爽快。   “父皇,儿臣真得只是想帮帮何家……”   “这个时候,还拿何家来做挡箭牌!”皇帝摇摇头,指着他的鼻子骂:“你当朕不知道,你带了一群老弱病残回来,都安置在商队里。现在商队有事,你就着急了?”   上官子骞嘿嘿笑,算是默认。   “你还有一队亲兵,正愁怎么安置对不对?”皇帝说起正事,特别严肃,“你想借这个机会,把他们也安置在商队里,顶替镖师的位置。”   自己那点小心思,全被皇帝说中了,上官子骞也没什么好说的。   “父皇,儿臣想让他们日子过得好些,可又怕有人误会,拿这事大作文章,这才……这才……”   “行了,朕准了!”   上官子骞笑得非常开心,“谢谢父皇!”   皇帝轻轻抚摸着皇后的肚子,难得地笑了一下。   “何家那个小姑娘,确实是有福气的。”   曲嬷嬷偷看上官子骞,发现他也正看向自己。   他们的眼神默契地在半空交流了一下,然后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们请小福宝帮忙给皇后服用催孕药的事,打死也不能说!   皇帝又思忖片刻,“何家也算是立了大功,朕应该论功行赏。”   上官子骞眨巴着眼睛,面露喜气,“父皇是要单独赏小福宝了?”   “朕听白神医说,她立志要收集各种医方,重新编纂,经实验有效后,再公布于众,方便大夫行医救人,悬壶济世。”皇帝笑容渐浓,看得出来,他很赞同,也愿意支持。   皇后念了一声佛,伸手摸着自己的肚子,“皇上,这是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朕就封她为宫中女医官,就职太医院,就近照顾皇后身体,负责编修药典,如何?”   上官子骞当下高呼三声万岁,替小福宝给皇帝皇后磕了三个响头。   皇帝抬脚,对着上官子骞踹了过去,“皮猴!朕赏得是何家姑娘,与你有何干系!”   “儿臣怎么说,也算是她的半个哥哥,父皇厚赏,她肯定高兴得说不出话来,儿臣皮厚,说话利索,就先替她谢了!”   皇后被他们父子俩逗得乐哈哈,“还不知道,何姑娘愿不愿意呢。”   上官子骞腹诽着,小福宝肯定乐意,只怕是司徒夜不乐意了。   小福宝要留在深宫之中,司徒夜不能每天见到她。如果让他知道,这是他要来的赏,肯定会要自己的命。   想着想着,上官子骞立刻有了补救的办法,“父皇,小福宝要编修药典,肯定要经常出宫寻书问医的!”   “本宫身边不缺人照顾,她只要每日来请个平安脉,可以随时出宫。”皇后金口一开,皇帝便再无异议。   上官子骞此行目的都达成了,他也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凤莱宫,准备到司徒夜那去邀功。   此时的司徒夜,正在深山里摘青果。 第1010章我头不大   青果饮所需的青果较多,每日都需要新鲜采摘的,味道才好。   司徒夜每天将摘好的青果送到后宫,才能借机见上小福宝一面。   为了能让碧玉青果饮的口味更好,司徒夜认真挑选青果,往往一颗树上上百颗果子,能选中的也只有几十个。   好在这个季节,深山里挂青果的树不少,一来一回只要花上三个时辰,就能摘好青果并回到京城。   上官子骞离开凤莱宫时,他刚好摘完了明日需要的青果,急匆匆地赶回京城,正准备进宫送青果。   就在城门外,司徒夜遇见了上官子骞。   “呦!今天你摘果子的速度挺快的嘛!”上官子骞打趣司徒夜。   这些日子,京城城门一开,司徒夜就出城往深山去,现在城门守卫都认识他了,有些不怀好意的人暗自笑话他,为了功名利禄巴结皇后不遗余力。   司徒夜见是上官子骞,头也不抬地要进宫。   上官子骞赶忙拉住他,把方才皇帝皇后给的恩典都告诉了他。   果然,司徒夜一听到说小福宝要留在后宫照顾皇后,马上皱眉,一脸不乐意。   “就知道你会这样!”上官子骞拍了拍司徒夜的肩膀,把他拉上自己的马车,又命人守在附近,不许旁人靠近。   司徒夜见他神神秘秘的,问:“你又有什么打算?”   “小福宝是个福星,你是知道的。我特地留她在凤莱宫,是想借借她的福气,护着皇后娘娘肚子里的小皇子。司徒夜,你不会连这个都不肯吧。”   司徒夜瞥他,“我头不大,戴不住你给的高帽子。”   上官子骞哈哈大笑起来,“知道你担心小福宝,我也是她哥哥,我能不担心?”他又亲近地搂了搂司徒夜的肩膀,“小福宝的福气你我都是见识过了的,她又聪明,在后宫肯定不会有事的。”   司徒夜抿着唇,半天没说话。   上官子骞说的话,他基本都是认同的。   只是一想到她从此要住在后宫,不能时常见到她,不免心里烦躁。   “你若想时常见她,就快点当官吧。做了官,就有理由到前朝,我也方便带你到后宫去见小福宝。”   司徒夜当然不会相信上官子骞的话,后宫又不是何家后院,他想去就能去的。   偏上官子骞就是个厚脸皮的人,一番天花乱坠的许诺后,又开始胡说八道,“你当了大官,以后小福宝看到你,肯定会很崇拜你。小姑娘嘛,只要崇拜你了,就会倾心你,只要倾心你……”   “得了,你再说下去,青果都要干了。”司徒夜知道此事没有挽回的余地,连忙打断上官子骞滔滔不绝的话头,不让他再胡诌下去。   其实,仔细想想,小福宝在后宫也不是坏事。   这不,何家商队的危机不就轻而易举地解决了。   小福宝还做了女医官,有皇帝皇后相助,编纂药典医书肯定会一帆风顺。   司徒夜拎着一兜青果,正准备下马车,上官子骞想起今日是放榜日子,喊住他,“你不去看看榜单?”   “没空!”考完试后,司徒夜压根就没去想这事。   上官子骞摇摇头,“我去帮你看,晚些再回来告诉你。”   司徒夜点点头,与上官子骞道别后,准备进宫。   守卫先是查验牌子,又搜了身,询问了两句后,便要放人进去。   司徒夜进了宫门,才走了十几步,身后便传来马蹄声,上官子骞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司徒夜!你考了第一,三日后殿试!” 第1011章傲一点有什么好奇怪的?   司徒夜淡淡地扫了上官子骞一眼,面无表情。   上官子骞知道他是个冷性子,也不在乎他冷漠的反应。   他激动地拉住司徒夜,“这几日你别再去摘青果了,我把我父皇这些日子关注的事情都说给你听,殿试的时候,好好表现,一定能被点中状元!”   “谢谢你的好意。”司徒夜将晃晃手中的青果,“我还要进去送青果,小王爷慢走。”   随行的侍卫对司徒夜的冷脸很是不满,他们小声抱怨,“小王爷这是何苦,人家压根不领情。”   上官子骞不以为然地笑了一起,转身坐进了马车。   他说:“你们懂什么!这世上,本王从来不缺上赶着巴结的人。”   阿忠斜睨那个多事的侍卫,替司徒夜辩解道:“司徒夜为人正直,也是有真本事的人。他与小王爷相知相交,从来没有半点私心,更没有想过要从小王爷身上得到什么!”   阿诚也很欣赏司徒夜的为人,“这阵子,外人总是嘲笑他是皇后的走狗,可他照样摘青果,不理会外人。可他为何要故意冷淡小王爷,还不是为了不给咱们小王爷惹是非。”   “他若是那些道貌岸然的人,早就打蛇蛇上棍,求着咱们主子帮忙。但他没有,这次考试,司徒夜全凭自己的本事。如今他进了三甲,就是冷傲些,也是应该的。”   上官子骞身边的侍卫们多少都了解司徒夜的过往,知道他在大沟村无意救了上官子骞,得知他的真实身份后,也不曾提过什么要求,更没有跟着追到京城来求个一官半职。   后来他弃文从武,追随上官子骞在北边打仗,也是从最低层做起,最后也是靠自己的本事做到了将军。   他完全可以凭着将军的身份,回到京城,一跃成为朝廷的年轻骨干。可他一回来,就主动请辞,平民百姓一枚,又弃武从文参加科举考试。   这等气魄和本事,只怕是百年也不见得有一个。   就像阿诚说的,他这样的人,傲一点有什么好奇怪的?   侍卫们都惭愧地低下了头。   其中有一个人,小声嘟囔道:“就怕他不懂得钻营,连状元都丢了。”   上官子骞心神一动,招手叫来阿忠:“还有三日殿试,这几日,让人盯紧点。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本王也好替他铺铺路。”   阿忠点头,“主子放心,禁军侍卫里有不少我的兄弟,我会让他们帮着盯着的。”   上官子骞挥挥手,阿忠便进宫去找他的弟兄,把他的此行的目的如此这般的说了说。   很快,凤莱宫的侍卫中,有几个收到风声,便有意留心了司徒夜的行踪,和皇帝皇后的言行。   司徒夜按部就班的,准点将青果送到了御膳房,小福宝已经在那里等他了。   “夜哥哥!”小福宝的眼睛亮晶晶的,自从进了皇宫后,她才突然发现,自己开始变得想念司徒夜。   大概是以前在宫外,她想见他,随时都可以。   现在一个宫内一个宫外,彼此见面不如从前随性,这才特别珍惜难得的见面机会。   司徒夜放下青果,上前抱了抱小福宝。   “怎么瘦了?在宫里反而吃不好了?”他捏着她的小脸,心疼地说。 第1012章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小福宝鼓起腮梆子,两只手轻轻拍了拍脸颊,然后一歪头,笑道:“哪有,我还胖了呢。倒是夜哥哥,你最近天天上山摘青果,整个人都变黑变瘦了。”   司徒夜笑笑,拉着小福宝在旁边坐了下来。   御膳房的人已经习惯了他们在屋子一隅说悄悄话的举动,知道在青果饮做好之前,小福宝是不会走的,便也不管他们,各自到别处忙去了。   小福宝见没旁人,便凑近了司徒夜,跟他咬耳朵。   “夜哥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进了前三甲呢。”   司徒夜怔了怔,很快想到,她现在在凤莱宫走动,皇帝天天住在这里,她收消息自然是要比别人又快又准。   他轻笑道:“我也是刚知道的。”   “皇上跟皇后娘娘提起过你呢,说你的文章写得好,又做过将军,有意想点你做状元。”小福宝笑嘻嘻的,眼睛比刚才又亮了几分,“我就说了,夜哥哥一定能考上状元,做大官!”   司徒夜捏着她的小鼻子,忍俊不禁地笑道:“你就是个小官迷。”   “才不是!”小福宝揉着鼻子,“我知道夜哥哥胸怀大志,只有做了大官,才能施展抱负!夜哥哥以后肯定会是一个好官,一个造福百姓的清官!”   “好,借你吉言。”司徒夜眼底满是笑意,明明说的是科考这等严肃的事情,可声音里的宠溺温柔,简直要把冰窖里的冰都融化了。   小福宝又瞅了瞅四周,声音更小了,“皇后娘娘在皇上面前说了你一堆的好话,夜哥哥,皇后娘娘是真心欣赏你的。”   司徒夜面不改色地点了一下头,低头,用自己的额头抵住了小福宝的额头,轻声说:“我难得进宫一趟,就不要总说这些没意思的话。”   小福宝呆了呆,心想,哪些话算是有意思的?   司徒夜又说:“我听说皇帝皇后准了你可以随时出宫,明儿我带你去山上玩吧,我给你捉两只兔子,让你养着玩。”   “好啊,皇后娘娘说在宫里闷,不如再多抓两只给娘娘养着解闷吧。”小福宝第一时间想到了一直躺在那里养胎的,闷得快要发霉的皇后。   司徒夜不乐意她总是想到别人,却不想他。   可看到她兴致勃勃的样子,便应下了,“行,那明日你就出来吧。我还可以再抓些鸟,你在宫里闷得慌,就逗逗它们,让它们给你唱歌。”   两人正说得高兴,盘锦就风风火火得走了进来。   她看见小福宝和司徒夜,笑呵呵地迎了上去。   “就知道你在这,跟司徒公子说话。”盘锦对着司徒夜行了个礼后,客气地说,“娘娘知道你进宫了,特地召你去说话。”   然后她又扭头交代小福宝,“秦安公主不舒服,太医们都束手无措。娘娘叫你去春佑宫看看,别是公主身上的伤加重了。天热,若是化了脓就不好了。”   小福宝不敢马虎,当下回到凤莱宫,捡了几味药,又收拾了一下药箱里的东西,便要去春佑宫。 第1013章连环计   刚要出宫门,就看见司徒夜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几瓶名贵的消肿去淤的药膏。   “娘娘怕你在春佑宫吃亏,让我跟着一起去瞧瞧。”   小福宝为难地看着他,小声说:“你是男子,这样在后宫走动不好吧。”   “不碍事,小赵将军这会子正在春佑宫。我去那边与他会合,可以一起出宫。”   小福宝这才放下心来,她又悄声问司徒夜:“夜哥哥,皇后娘娘找你有什么事?”   “娘娘客气,非要当面谢我。”司徒夜轻描淡写地说。   其实,皇后娘娘还跟他说了一些家常,有意无意地提起了户部尚书顾青云和他父亲司徒威的关系。   司徒夜直觉,是有人到了皇后这边吹了风,想让她做媒。   皇后行事谨慎,也知道他与小福宝定娃娃亲的事,这才特地叫他来旁敲侧击。   不过她也看出司徒夜心不在焉,知道他在担心小福宝,这才叫他打着帮忙送药的幌着,跟着小福宝去春佑宫。   小福宝特地多看了几眼那些药,都是军医常用的外用药,越发觉得,皇后行事稳重,滴水不漏,怪不得她就算之前不得恩宠,依然能稳坐皇后宝座。   不知为何,小福宝忽然深有感触。   后位需要的人,可以不善良,但一定不能不聪明。   小福宝和司徒夜刚走出凤莱宫,嘉仪宫就收到了消息。   太子正在陪安贵妃用膳,听到这个消息后,笑得阴恻恻的。   “母妃,多吃点。”他给安贵妃夹了一筷子鱼肉。   安贵妃看到龙肉都不想吃,鱼肉就更没兴趣。   “母妃,您放心,很快父皇就会来您这里的。”   “你出的是什么馊主意啊!你这么做,你父皇只会更心疼凤莱宫的那位!”   安贵妃就恨自己年纪太大了,不能再怀孕。   否则,她拼死也要怀上,让皇帝成天来陪她安胎。   太子又夹了些苦瓜给安贵妃,她火气太大,要吃些降火的才好。   “母妃,你要相信儿臣。”   “本宫就是相信你,才会听了你的话,把人偶给了你,而不是毁了!”   那可是要命的东西,应该烧掉才安全。   可是太子坚决不同意,非要安贵妃给他,说他会想办法让人偶出现在春佑宫,这样皇后误会是秦安做的,而秦安则会认为,是皇后故意栽赃,重新挑起她们的矛盾。   只要她们的矛盾升级,皇帝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就会渐渐远离凤莱宫,重新回到嘉仪宫。   太子一直在等一个机会,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这么巧!   今天,就是他实施连环计的好机会!   “母妃,难得小福宝和司徒夜同时去春佑宫,只要儿臣安排得好,儿臣还能顺便收拾他们两个!就连那个赵文,也会因此受了牵连,到时候儿臣再拿到北边通商的管理大权,母妃,您说儿臣这连环计如何?”   谁都知道,司徒夜和小福宝是皇后的人。如果在他们去了春佑宫之后,突然出现可疑人偶,秦安难不怀疑是他们俩干的好事吗?   且赵文当时也在春佑宫,只要有人故意泼脏水,他必定要受怀疑。就算秦安再相信他,皇帝起了疑心,他又岂能再拿住北边通商的管理大权了。   安贵妃仔细思忖许久,觉得这连环计特别好。   只是,她有点不解,“太子,你不是想娶小福宝吗?”   “那是之前!”那时,小福宝还是皇后的人,太子当然动心。可现在,她站到了太子的对立面,太子得不到她,就要毁掉她。   安贵妃的心情,忽然变好了。   她吃了口鱼肉,满意地点点头,“母妃等着你的好消息!” 第1014章挑拨离间的高手1   秦安趴在床上,离她一丈远的地方,摆着两个厚重又巨大的屏风,将她的视线隔得严严实实,连赵文的衣角都看不见。   “公主,以上就是这三个月来,北边通贸的具体情况。目前战时已停,两边都是百废待兴,除了之前常见的牛羊皮毛香料玉石等交易之外,因修建房屋所需的木材砖石等物资的供应量,也急剧增加。”   赵文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地侃侃而谈。   “商队的生意很好,纳税金额也较去年增加了三成。不过,目前有个急需解决的问题,臣要请示公主殿下。”   赵文说完,等了半天,也不见有动静。   胡嬷嬷在屏风后面,轻轻地喊了秦安一声:“公主,小赵将军问您呢?”   秦安听得走了神,胡嬷嬷连续提醒了她三次,才将神游外太空的思绪收了回来。   “小赵将军,你说什么?”   赵文好脾气地重复了一遍。   秦安柳眉倒竖,抑制不住地怒气。   “这些公事,你问朝中大臣就行了,再不济,问我父皇去,巴巴的跑进宫来问本宫……难得你就是为了问这事,才来春佑宫的吗?”   赵文面不改色地保持沉默。   胡嬷嬷意识到秦安越说越离谱了,连忙咳嗽,提醒秦安,不要失态。   秦安一肚子火没处发,难得盼到赵文入宫,隔着屏风见不到面,还听他说了近半个时辰的公事,此刻的心情,已经糟得不能再糟。   春佑宫的上空,也弥漫着她因生气头顶冒出来的,肉眼不可见的浓烟。   又是短暂的安静后,赵文神色淡然地回道:“皇上曾经在众臣面前说过,秦安公主之所以能成为他最宠爱的公主,是因为秦安公主最为聪慧。尽管是女子,可无论是处理后宫诸事,还是谈论国家大事,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秦安的眉眼,随着赵文的话,逐渐展开。   一双大眼睛也弯弯如月,满是笑意。   可她嘴上还是不肯饶人,“什么时候小赵将军开始会骗人了?当真是骗死人不偿命啊!”   赵文依旧严肃正经地回答:“是小王爷亲口跟臣说的,秦安公主若是不信,只管去问小王爷。”   “我六皇兄的话,你也信!”秦安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信我六皇兄的话,还不如信母猪会上树呢!”   胡嬷嬷见秦安笑了,到底还是强忍住,没有提醒她,说话粗鲁了。   赵文听到她在笑,这才悄悄地松了口气。   既要不说谎话,又要能哄秦安开心,这事着实太难了。   他宁愿去上阵杀敌,也不想再干这种事了。   秦安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点,“小赵将军,你到底是什么问题急需解决?”   “因北边要重建房屋,需要不少工匠。这些有手艺的工匠大多不愿意去太过边远的地方做事,臣一时之间,不知该从哪里调人。”赵文实话实说。   秦安怔住。   她当真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件事。   “你可有什么想法?”   赵文摇头,“臣试过调用官家工匠,提高报酬等办法,都不见效。”   到底是武将,第一次从事行政工作,难度不小。   秦安犯愁了,她替赵文着急。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如果能帮上赵文,让她把心挖出来都行。   赵文沉吟片刻,过了会才说:“办法有一个,只是……需要委屈公主……”   秦安想都不想地说:“只要能帮到你,本宫都愿意去做!”   赵文眸光一闪,停顿片刻才说:“皇后娘娘的娘家舅舅,是专门做房屋建筑的,他手上有一支经验丰富的队伍,在建筑行业里也很有威望,如果有他相助,肯定能说服工匠前往北边支援……只是……”   赵文说不下去了。   秦安脸色微沉,立刻晴转多云。   赵文隔着屏风,也能感觉到她熊熊燃烧的怒火,和阴郁得足以令人窒息的气氛。   赵文的脑子里又闪现出上官子骞殷切的目光,和恳求的笑脸。   他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骑虎难下,可他到底还是骑上去了,只能坚持下来。   “微臣斗胆,恳请公主以大局为重。如果皇后娘娘肯出面从中斡旋,想必此事定能解决。”   秦安的头,重重地砸进了软枕中。   她就知道,赵文今天过来,不是来看望她的。   正要发脾气,赵文不愠不火的声音,徐徐响起。   “微臣知道,最后公主与皇后有了嫌隙。微臣对此事,另有看法,不知公主可否听听?”   秦安本不想理他,可他的声音听起来太温柔了,她忍不住想多听听。   她歪了歪头,看向胡嬷嬷。   胡嬷嬷心领神会,马上替她说道:“小赵将军不妨说说。”   “不知公主可否告知微臣,是如何想到用那种方法戏弄喜公公的?”赵文问得可一点都不委婉。   胡嬷嬷尴尬地咳嗽一声,将其他宫人都遣了出去,这才支支吾吾地将秦安见秦明珠,听青瑶讲故事得来灵感的事,粗略说了说。   进宫之前,赵文调查过这件事,但无论怎样查,都像七巧板里缺了一块,很难把事情拼凑起来。   胡嬷嬷说了实话,他便有了谱。   赵文听完后,正要说话,脑子里忽然又闪现出上官子骞恳求他做和事佬的话。   不由的,赵文的声音又软了几分。   “不知公主可有听说碧玉青果饮。”   秦安冷哼一声。   她怎么可能没听说,整个后宫都在说这事,她就是堵上耳朵都能听到。   赵文并不指望她回答自己,继续说下去。   “微臣一直觉得很奇怪,这道冷饮并非是孕妇常用的,配方也很奇特,若不是有人献给皇后娘娘,微臣连听都没听过。”   “听说是小福宝和司徒夜献了这方子后,秦府大小姐紧跟着就献了同样的方了。微臣就很纳闷,怎么会这么巧?”   秦安似乎听出点,强撑起上半身,歪头看向赵文,目光仿佛能穿透屏风,直直地落在赵文身上。   “公主恕罪,微臣好奇,特地派人去调查了一下,这才发现,原来公主戏弄小福宝那日,秦府大小姐的贴身丫环青瑶,就在何家药铺的后巷。她也是在那个时候,从小福宝那得到了碧玉青果饮。”   赵文详细地说出了当时的场景,不知道的还以为当时他就在场。   秦安越听,脸色越难看。   赵文压根不提秦明珠如何如何,可秦安很快就联想到,自己被秦明珠利用了。   她利用自己去设计小福宝,却又派青瑶来搞破坏,这么做,她到底图什么呢?   秦安咬着下唇,问赵文:“小赵将军,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吧,本宫恕你无罪!” 第1015章挑拨离间的高手2   赵文微笑。   他不喜欢撒谎,但他是将军,兵法了然于心,最是明白,要让人信服,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说实话。   只不过,要有技巧地说实话。   他忽然改变了话题,不再谈喜公公的事。   “微臣一直觉得,公主虽然娇横野蛮了些,但实则却是这后宫之中,最为善良挚诚,心无城府的公主。公主偶尔会做些过分的事,但从来没有害人之心,万万是想不出如此歹毒之计。”   秦安公主顿时觉得自己的屁股不痛了,她能立刻下床,跳上一曲盛世霓裳舞。   赵文继续说实话。   “微臣听小王爷说过,公主小时候生病,不肯吃药,偷偷将自己的药全都倒在窗外的一颗树下,结果,药死了那颗小树。公主得知后,哭了整整一天,说自己害死了小树,罪不可恕。”   秦安歪头想了想,似乎是有这么一件事。   “试问,公主连一树颗都舍不得伤害,又怎么可能会去伤害两个活生生的人?”   “所以微臣很是困惑,也曾私下派人调查。虽没有确凿证据,可微臣越查就越觉得,公主是被人利用了。”   赵文说得极缓,声音沉稳平淡,却如一记重捶,狠狠地砸在了秦安的心里。   胡嬷嬷的脸色也骤然一变,低头在秦安耳朵嘀咕了好一阵子。   秦安的心,跟着乱了起来。   是啊,那日在秦府,青瑶好好的,怎么说起了这等粗俗不堪的故事,比起往日说的那些民间趣事无聊八卦,恶毒了许多。   再仔细想想秦明珠的话,多多少少都有引导和暗示的意思。   自己也确实是在从秦府回来之后,突然萌生出利用喜公公戏弄小福宝的意思,可当时,她没有多想,只觉得这是个好办法,压根没想到造成的后果。   最可恶的是,当时青瑶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后巷,她肯定是去监视的,结果被小福宝发现,不得不现身,胡乱编了个理由,歪打正着得到了碧玉青果饮的方子,急巴巴地来皇后那献媚。   秦安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   秦安气得哇哇大叫,   “哼,我一直知道,明珠她认定自己就是未来皇后!前些日子,太子哥哥心怡小福宝,她就视她为眼中钉,便利用本宫来陷害小福宝。她的心,可真毒!”   赵文听罢,默默地垂下眼,看着脚尖,走了会神。   想当年,他在北边打仗,除了在战场上骁勇善战,耍计谋也是一把好手。   他有本事挑得敌军内部矛盾升级,现在要挑拨两个姑娘的关系,再容易不过。   事实证明,他就是个挑拨离间的高手!   上官子骞太了解他了,这才让他来当个说客,尽量弥补秦安与皇后的关系,在查明真相的情况下,让秦安认识到幕后之人的歹毒心肠。   从进入春佑宫开始,赵文就没说谎,他只是有技巧地选择性地说实话,引导着秦安往他希望的方向去想。   此行目的,他已达成一半。   只是,他隐隐担心,刚才自己夸了秦安,会令秦安对他更加有好感,以后他就更难脱身了。   屏风后面,胡嬷嬷正在仍力劝说秦安,不要冲动,不要现在就下床去找秦明珠的麻烦。   大约过了三盏茶功夫,秦安才冷静下来。   赵文耐心地等着,适时才开口。   “微臣觉得,公主可借这次北边通商之事,主动与皇后娘娘谈谈。如此,既能解决国家大事,又能与皇后娘娘缓和关系,何乐而不为?”   秦安面露为难之色,她求救地看向胡嬷嬷。   胡嬷嬷知道她拉不下面子,当下说道:“小赵将军,公主伤还未好,不宜行动。”   “微臣愿意代替公主往凤莱宫一趟。”赵文主动请缨。   秦安小脸皱到一块,心不甘情不愿。   她知道自己过分了,可是她也挨了三十大板,差点连命都没了,还要她主动服软道歉,就算是赵文替她去了,她也不乐意。   扭捏纠结中,赵文又说:“不知公主可曾想过,如若你与皇后娘娘闹翻了,最终得利的,又会是谁?”   “小赵将军,本宫知道……可是本宫……”秦安急着想为自己辩解,可她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赵文安慰她:“公主莫急,只需要认真想想微臣的话,便知道,微臣这么做,都是为了公主好。”   秦安当真趴在那里,认认真真地思考起来。   胡嬷嬷和如兰对看一眼,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欣慰。   赵文的话,胡嬷嬷和如兰没少在秦安跟前说,只是秦安不听。   赵文说了,秦安就听到心里去了。   早知如实,她们就去求赵文了,何苦折腾了这么多年,令春佑宫和凤莱宫闹得不开交。   秦安足足想了一刻钟,突然,她问赵文:“你可知道,本宫为何要戏耍喜公公。”   赵文有种一股不祥的预感,“微臣不知。”   “本宫问你,喜公公是不是曾经奉旨到你府里去,问过你三个问题。”   赵文暗暗叫苦,心想,果然是纸包不住火。   “本宫可以不计较这件事,但本宫想知道你的答案。”   长久的沉默,长得连赵文自己都觉得,今天自己是没办法完成上官子骞交代的任务了。   秦安也渐渐的心灰意冷。   突然,外面有宫女通传,说小福宝和司徒夜奉皇后之命,前来看望秦安。   胡嬷嬷和如兰如释重负,急忙将小福宝请到了榻前。   小福宝仔细查看了秦安的伤,把了脉之后,说:“太医开的药都没问题,不过臣另外配制了一种新药膏,对外伤极有效,不知公主可愿意试试?”   秦安心很乱,胡乱点了头,又闷闷地趴了回去。   如兰接过药膏,轻手轻脚地给秦安重新上药。   秦安只觉得被打过的地方一片冰凉,也不觉得那么痛了,整个人舒服了不少。   药膏带着淡淡的薄荷清香,沁人心脾。   “这药一日五次,连续十日,公主的伤就能好了。”小福宝说得胸有成竹。   总算有个好消息,秦安听着,心情好了些。   “谢谢。”她真诚道谢。   小福宝怔住,旋即学着宫里的规矩行了一礼,“公主言重了。”   秦安撑起上半身,真诚向她道歉,“本宫差点害了你,你不计前嫌,给本宫看病,本宫很感激你。”   小福宝抿嘴笑笑,道:“公主只是顽皮罢了。”   不知为何,秦安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其实她跟小福宝又没什么深仇大恨,只不过赵文喜欢她,所以自己就特别讨厌她。   得知她与司徒夜是青梅竹马,且司徒夜对她百般宠溺,要娶她为妻后,秦安对小福宝的反感也淡去了不少。   如果不是受了秦明珠的蛊惑,她也不会一时冲动,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   方才赵文一番游说,秦安都是听了进去的。只是面子上过不去,不肯轻易低头。   能这样道歉,是她的极限了。   秦安笑笑,又重新趴了回去。   小福宝刚退出到屏风外,正准备与司徒夜离开春佑宫,忽然,外面一阵骚动。   一个宫女慌忙地跑了进来,“不好了,不知哪来的一群野猫,正到处咬人呢。咱们宫里有几个宫女,都被咬伤了!” 第1016章野猫惊魂   起初,胡嬷嬷还不甚在意。   她怒斥小宫女,“平时是怎么教你们的!一点小事,就慌慌张张,惊扰了公主休息,你十颗脑袋都不够掉的!”   小宫女立刻缩着头往后退。   可她刚退到门边,就惨叫一声,倒了下去。   众人寻声看去,只见一只黑色大猫咬住了她的小腿,用力撕扯,竟生生地扯下了一块肉,血流不止。   小宫女下意识伸手去赶黑猫,又不知从哪跳出两只猫,一只咬住了她的手,另一只咬住了她的手腕。   小宫女来不及叫第二声,就痛得晕过去了。   这只是短短一瞬,在场的所有人都怔住。   司徒夜和赵文最先反应过来。   “这些猫有问题!快关门关窗!”司徒夜高喊一声,顺手抄起身下的椅子,往门口的猫群是砸去。   赵文也在同时示警,他下意识地往腰间摸去,是空的,这才想起,进宫前按规矩,要卸去所有武器,他随身带的剑此早被守卫收走。   就在这时,一只野猫从还未来得及关闭的窗里跳了进来,直奔向秦安。   秦安吓得大叫,可她身上有伤,根本动弹不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赵文疾步跑来,伸手将离她最近的宫女头上的钗子拨下,对着野猫的咽喉处,狠狠扎了下去。   野猫发出凄厉叫声,一钗刺下,并未死透,还垂死挣扎着要去咬秦安。   赵文一只手抓住野猫的头,一只手拽住它的后腿,双手用力,生生地将野猫给扯成了两半。   秦安吓得目瞪口呆,她以为自己会晕死过去,可她如化石一般,连眼睛都不会眨了,呆若木鸡地看着赵文,护在她的身前,将如潮水般涌来的野猫,全都挡了下来。   内殿乱成一团,宫女太监们都吓得四处逃散,有几个胆子大的关了门,却来不及关窗,外面发出古怪叫喊声的野猫,一个接一个地从窗户里跳了进来。   司徒夜护着小福宝,将冲进来的野猫一一击毙。   内殿里,很快就弥漫着浓浓的、诡异的血腥味。   小福宝闻出,血里有异味。   “夜哥哥,这些猫应该吃了致幻的药,才会发疯咬人的。”   深宫大殿,处处都有野猫的影子。平时,这些野猫胆子都很小,白天也不太出来走动,一直与宫里人相安无事。   宫里为了防鼠,也不去管这些野猫,时间一长,也没人提防它们,有些善良的宫女太监,还会给它们投食。   可眼前的野猫,简直是从地狱来的梦魇。   司徒夜看着从窗户源源不断跳进来的野猫,将手中的木棍交给她,“能保护自己吗?”   小福宝用力点头。   “我去关窗,很快回来!”   话音刚落,司徒夜已消失不见。   他仿佛一阵风,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听到呯呯几声,屋里的四扇大窗终于关上了。   野猫暂时攻不进来,司徒夜和赵文带着众人,三下五除二把屋里的野猫全都打死了。   赵文看着身上被猫血浸红的衣裳,苦笑地摇摇头,随口说道:“没想到,宫里的野猫这么凶狠。”   司徒夜也嫌弃地看着自己身上的血渍,接口说道:“是啊,早知如此,我就该把这些野猫带到北边去,让它们吃敌军的肉,喝敌军的血,倒也给咱们省了不少事。”   赵文赞同地点头。   两人相视而笑,司徒夜转身去查看小福宝的情况,赵文则扶起屏风,规矩地隔着屏风问胡嬷嬷:“公主可好。”   胡嬷嬷惊魂未定,她想去看秦安,可腿根本动不了。   最后还是如兰来到了秦安身旁,四下查看了会,重重得松了口气。   “公主无恙,只是被吓着了。”   司徒夜也检查完小福宝,见她平安无事,这才说:“你留在屋里别出来,我去外面处理剩下的野猫。”   小福宝紧张地拉着他的手,“夜哥哥别去,太危险了。”   “只是猫,不要紧的。”司徒夜见惯了战场血腥,眼前的死猫对他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   旁边的宫女颤着身子小声说:“一会侍卫就会来的,他们会把猫都杀死的。”   赵文走了过来,“不必等他们来,我们两个就足够了。”   两人正要出门,秦安突然大叫起来,“你不要走!呜呜呜,我好怕!你不要走!”   司徒夜拍了拍赵文,“小赵将军还是留下来吧,万一有漏网之猫,也可以挡一挡。”   赵文思忖片刻,提醒司徒夜,“记住,留个活口。”   司徒夜知道他在想什么,嗯了一声,折身出去了。   小福宝很担心司徒夜,想隔着门缝看看他的情况,赵文却提醒她,“你可有带安神药?公主受了惊吓,需要现在服用。”   “有!”小福宝从药箱里翻出安神丸,交给了如兰,让她伺候秦安服下。   秦安惊恐地抓着如兰的手,眼睛瞪得大大的,整个人仿佛没了魂魄。   胡嬷嬷这才缓过神来,她走到赵文身边,小声问道:“可否请小赵将军移步到屏风后面,一来万一又来野猫,小赵将军能护住公主。二来,让公主看见您,才能安心。”   赵文只迟疑了一下,便跟着胡嬷嬷来到了秦安公主的床榻边。   他背对着秦安,警惕地看着四周。   很快,屋里的宫女太监们都镇定下来,他们在胡嬷嬷和如兰的指挥下,井然有序地开始收拾内殿。   渐渐的,殿外静了下来。   “公主,外面的野猫已经都处理了。”说话的是禁军侍卫长,他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带着几十个侍卫赶来杀猫。   人多力量大,猫再凶毕竟还是猫,刀起刀落,眨眼就把那些疯猫都砍死了,只留了两只活的,被司徒夜用绳子绑住嘴和爪子,再也动弹不了。   胡嬷嬷开门,出去与侍卫长交谈了几句。   司徒夜带着活猫走了进来。   小福宝迎了上去,刚抬脚,却被什么绊了一跤。   司徒夜急忙扶住她,顺势看了眼,原来是地上一只死猫,它的嘴边,好像咬着一个东西。   司徒夜蹲下身,只看了一眼,只觉得鲜血倒流,全都涌进了脑子里,嗡嗡直响。   “夜哥哥,怎么了?”小福宝站在他身旁,将他的异样看得清清楚楚。   司徒夜立刻站起身,神色如常地对小福宝说:“想办法,别让其他人进来。”   说完,就把小福宝往门边推去。   自己刚冲着赵文招手喊道:“小赵将军,这两只活猫厉害得很,我一个人捉不住,麻烦你过来帮忙。”   赵文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见司徒夜冲他笑得灿烂,直觉他叫自己另有目的。   果然,他刚走两步,就听到小福宝在跟胡嬷嬷说:“嬷嬷,公主受了惊吓,不宜移动,也不能让太多人进来骚扰公主休息。”   胡嬷嬷望着一屋子的死猫,和外面一群人,想了想说:“你们都在门外守着,顺便收拾一下院子。”   然后又扭头对着屋里的宫女太监说:“你们都快点把屋子收拾干净,然后都出去!都安静些,别吵着公主。”   胡嬷嬷又扭头看向如兰,“你快去把这里的情况向皇上和皇后娘娘禀报,派人守着春佑宫门,若有别的宫的嫔妃派人问安,都挡了回去。”   没有性命之忧的宫女太监们,做起事来还是很利索的。   只花了两刻钟,屋里的死猫都被清理出去,所有家具也都搬了出去,血渍清洗干净,还点上了薰香。   就在众人忙碌之时,司徒夜带着小福宝,和赵文一起,来到了秦安跟前。   赵文低声说道:“公主,有件东西微臣要给您看。但是你要向微臣保证,不能出声,也不能表现出任何异样。”   秦安从来没有见过赵文如此严肃。   她在深宫长大,对一些事情有着天生的敏感。   她瞥了眼还在附近忙碌的胡嬷嬷,说:“嬷嬷,让他们都离本宫远点!本宫现在只要他们仨守着,才能安心。”   胡嬷嬷不疑有他,带着其他人都退到远处,安静地做事。   秦安这才扭头问赵文:“小赵将军,你现在可以给我看了。” 第1017章找我父皇去理论   赵文从怀里,拿出一个沾着猫血的人偶。   人偶上写着人名和生辰八字,上面,还残留着几根针。   尽管上面有些字被猫血浸染得已经看不真切,可秦安很快就认出,这是皇后的名讳和生辰八字。   这是巫术!   是皇家最为禁忌的,一旦被发现,定是死罪!   就算她贵为公主,如果她用巫术诅咒了皇后,皇帝也不会饶她。   秦安手一紧,人偶上的针差点就扎进了她的掌心。   赵文下意识地伸手抢过人偶,仔细查看秦安的手。   “还好,没扎进去。”赵文发现秦安正诧异地看着他,眼睛里满是欢喜和羞涩,这才发现自己正握着她的小手,慌乱地松一后,他尴尬地解释,“微臣怕针上有毒。”   “不碍事。”对于这个小插曲,秦安高兴还来不及。   赵文却谨慎地后退了两步,扭头对小福宝说:“麻烦你看看公主的手,有没有受伤。”   小福宝上前,查看一番后,对着赵文摇摇头。   赵文这才松了口气。   秦安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掌心,有些忧伤地说:“如果本宫说,这人偶不是春佑宫之物,本宫从来没见过这东西,你们可信?”   赵文坚决地点头。   小福宝也跟着点头,她见司徒夜没动静,便拉着他要他一起点头。   秦安将他们的动作都看在眼底,坦坦荡荡地笑了一下,目光灼灼地盯着司徒夜和小福宝,又说:“本宫倒是怀疑你们两个今日来的目的了。”   司徒夜冷漠地回道:“草民和小福宝身正不怕影子斜,公主若有所怀疑,可以请人调查。”   话说得强硬,但小福宝感觉到,司徒夜握住她的手,更紧了。   秦安冷哼一声,继续说:“本宫就觉得奇怪,这些野猫好好的,怎么会发疯。怎么哪都不去,偏就要往春佑宫跑。这些进了内殿的疯猫,都往本宫身上扑,这分明是要本宫的命!”   “你们一到春佑宫,野猫就跟着过来,然后偏巧又让小福宝发现了这要命的东西。这事只要有旁人知道了,本宫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谁都知道,本宫与皇后不和。这等污秽之物,大概只有放到春佑宫,才最为合适。如今皇后又怀有龙种,正得我父皇宠爱,这个时候下手来陷害本宫,机会可真好啊!”   秦安眯起眼睛,谁也看不出她的情绪。   赵文紧盯着她,想从她脸上细微的表情,探寻到她的真实想法。   可秦安难得的成熟稳重,任是赵文,也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   到底是后宫的公主,见多了后宫妃嫔的争斗,并非真得蠢不可及。   小福宝听出秦安的话里有话,她担心地看向司徒夜。   司徒夜对着她展颜一笑,嘴唇微动,无声安慰他:“别怕。”   小福宝看懂了他的口型,信任地点头。   秦安眸光中,迸出一丝怒意,“本宫倒是觉得,你们是皇后派来陷害本宫的。司徒夜,你说本宫是不是该现在就叫小赵将军将你拿下,然后拿着人偶和野猫,把你和小福宝押到凤莱宫去,找我父皇去理论?”   司徒夜好像看穿了秦安的把戏,淡然应道:“草民若是公主,定不会如此鲁莽。” 第1018章以命抵命   秦安怔了怔,但她没有发脾气。   她说这么多就是在试探司徒夜和小福宝,他们的表现,令她吃惊,但也安心。   司徒夜侃侃而谈,“今日之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局。我们都是局中人,如果内讧,只会便宜了幕后凶手。公主聪颖敏慧,是天之骄女,又怎会做出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   秦安继续抬杠,“你说得这样理直气壮,就不怕本宫盛怒之下,先把小福宝给办了,再逼你承认此事是你所为?”   小福宝笑盈盈地回答,“公主是这后宫最善良可爱的公主,不会做这么残忍无道之事。”她又抬起头,崇拜地看着司徒夜,“夜哥哥说这事是他人算计,肯定没错。”   秦安瞟了眼小福宝,见她没有半点惶恐之意,对司徒夜信心满满,一张小脸全是笑意,如沐春风。   莫名的,秦安觉得有点酸。   她竟然开始羡慕小福宝了。   心情莫名地又低落下去,懒懒地趴在那里,好像在想该怎么办。   赵文上前,主动请缨,“恳请公主,让微臣调查此事!”   “小赵将军想蹚浑水?”秦安问他。   赵文咬了咬牙,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之前公主问,喜公公来赵府问微臣的三个问题是怎样回答的。前两个,微臣没有答案,但最后一个,当时微臣就回答了的。”   喜公公问的是,且不论君臣,也不讲男女,就问小赵将军一句,你能为公主做什么?   他的回答是,赵文愿以命抵命,护公主周全。   他不但回答了,还做到了。   刚才野猫如潮水般涌进殿内,扑向秦安是,全靠赵文将它们一一击毙。   秦安床榻四周三步远,整洁干净。   三步外,全是死猫和血。   秦安叹气。   自己得不到他的爱,却能随时拿他的命来护自己,这感觉,真是古怪。   “罢了,本宫准了。”当务之急,是要查清楚野猫袭宫之事,其他的,都暂时放下不提。   得了秦安的恩准,赵文轻吐了口气。   可这口气还没有吐干净,秦安又说:“若是有人故意设计本宫,只怕很快就会有后招。小赵将军,你只有三天时间调查。”   “臣领旨。”   赵文也不耽误,他在心里将此事又复盘了三回,这才问小福宝:“你是怎么发现人偶的?”   小福宝镇定的,三言两语就把情况说清楚了。   赵文暗自感慨这事还真是巧了,若让别人发现了人偶,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幺娥子来。   想着设计他们的人,想着猫多,且大多会被杀死在院子里,到时候赶来杀猫的侍卫发现了人偶,这事就掩盖不住。   却没想到,他们到了春佑宫之后,秦安嫌热,叫人开窗透气,野猫才从窗户里跳了进来,被他们杀死,最后被小福宝捡到了人偶。   当真是巧之又巧,剑走偏锋,无意中将设计之人的算盘全都打乱了。   那个奉命要假装发现人偶的人,肯定急坏了。   想到这里,赵文忍不住笑了。 第1019章全都剥皮抽筋   怪不得他娘一心要他娶小福宝,说她是福星,能保自己一世无忧无患,看来还真是有几分真。   赵文越想越远,竟有点走神。   手中的活猫挣扎了一下,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赵文敛住心神,问小福宝:“如果这些猫被喂了药,你能查出来吗?”   小福宝很肯定地点了点头,“若喂的是人吃的药,我一定能查出来。如果是动物吃的药,我可能需要些时间。”   在这里,她跟着白大夫学了不少知识,对人的用药胸有成竹。   至于对动物用药的知识,则是她之前在实验室做实验时用到的,这里没有仪器,辨认和查找需要一点时间,但小福宝有信心,她能查出来。   赵文见小福宝信心满满,这才对秦安说:“公主,微臣需要小福宝和司徒夜一起留在后宫,帮忙调查。”   秦安迟疑了一下,最后点头答应了。   不一会,皇帝带着人赶到春佑宫。   赵文重新将人偶藏了起来,都退到了门外。   屋里,传出秦安低低的啜泣声。   又过了一柱香时间,和公公从屋里走出来。   他满面笑容,对着他们三人异常客气。   “皇上口谕,司徒夜和赵文保护公主有功,朕日后定会重重有赏。现公主被野猫侵扰,惊吓过度,需得二位留在春佑宫做门神,镇邪护主。”   司徒夜和赵文恭敬接旨。   和公公又笑呵呵地对着司徒夜说:“马上就要殿试了,皇上考虑到你要留在春佑宫守护公主,已将殿试时间押后。司徒公子就安心在春佑宫守着,千万别三心二意。”   司徒夜心神微动,没想到了皇帝会为了秦安,押后了殿试时间。   他再次叩头,“草民接旨。”   和公公又对着赵文说:“按着宫规,二位不宜在后宫走动。小赵将军是知道规矩的,二位只可在春佑宫外殿守着,不可随便出宫,若无必要,不得轻易进出内殿。”   赵文神色自若地应下来。   “小福宝暂且留在春佑宫,照顾公主。待公主安康后,再回凤莱宫。”和公公又对着小福宝宣旨。   小福宝学着他们的样子,接了旨。   和公公对他们三人宣完旨后,又扭头对着前来杀猫的侍卫们凶巴巴地说:“你们保护公主不利,本该受罚,亏得公主为你们求情,皇上才准你们戴罪立功。你们都留在春佑宫,加强守卫。如果放进一只蚊子吓着了公主,全都人头落地!”   侍卫位吓得连屁都不敢放,春佑宫的宫女太监们害怕得快要哭了。   果然,和公公扭头,狠狠地剜了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们,向来温和的脸上,露出一丝戾气。   “平时都是好吃懒做的东西!公主宽厚,不与你们计较,你们当真是散漫得无法无天。这次是皇恩浩荡,公主是真龙附体,才安然无恙,否则,就是把你们都剁成肉泥喂猫,也不足以弥补你们的罪过!”   有几个胆小的太监都吓尿了,连连磕头求饶。   皇帝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做事也经常不按牌理出牌。   可所有人都知道,皇帝要下起狠手来,当真是没有最狠,只有更狠。   野猫袭宫,统共就他们这些人,和公公分别是三种不同的态度,窥斑见豹,皇帝最不满意的就是他们在春佑宫当值的宫女和太监了。   “公主仁慈,求了皇上许久,你们才能留下项上头颅!”和公公的声音渐渐和缓了些,“都仔细当差!若再有个差错,全都剥皮抽筋,拿去喂猫!”   正训着,盘锦走了进来。 第1020章能保一个是一个   和公公见了,又换了张笑脸迎了过去。   “皇后娘娘担心秦安公主,茶饭不思,便差我来打听打听。”盘锦对着和公公客客气气地行了一礼。   和公公忙回礼,“秦安无恙,只是受了惊吓。盘锦姑姑进去瞅瞅?”   盘锦忙摆手,“不了不了,奴婢就不去打扰公主休息。”   盘锦说完又冲着小福宝招手。   和公公知趣地退了下去。   盘锦问了小福宝足足两柱香时间,确信秦安确实没有受伤,且无大碍,这才松了口气。   “娘娘怕公主乱想,这才不来春佑宫的。我若进去了,怕公主疑心是娘娘来看笑话的,这才不敢进去。难得公主信任你,肯让你留在这里照顾,你一定要好好做事,千万别出差错。”盘锦细细交代。   小福宝一一应允。   盘锦说完这些,侧身瞅了瞅跪了一地的人,神色古怪。   “当真一个都不杀了?”她问。   小福宝啊了一声,觉得盘锦问得奇怪。   盘锦又问:“这些人,当真都没一个受罚的?皇上没说要杀他们?”   小福宝摇头,把刚才和公公说的话,都重复了一遍。   盘锦心中的大石,这才落了地。   以前每回秦安有点什么事,跟着她的宫女太监都要受罚的,有时候皇帝怒了,还会杀几个。   这回出了这么大的事,皇后知道后,惊得差点动了胎气。   皇后既担心秦安出事,也担心皇帝因此杀人。她特地叫盘锦来看看这里的情况,想着如果可以,能保一个是一个,免得秦安身上背着太多血债和罪孽。   没想到这回,皇帝竟宽宏大量,一个都没杀,连杖责都没有。   “当真是秦安公主求的情?”盘锦还是不信。   小福宝点头,“多亏秦安公主求情,皇帝才饶了他们。方才和公公也只是吓唬了一下,并没有真正罚谁。”   盘锦这才笑了,“这回娘娘总算可以放心了。”   皇后都做好了最坏打算,如果皇帝要杀人,她就拿肚子里的孩子来说事。现在平安无事,皇后也不必太过操心了。   盘锦瞥了眼赵文,目光中,带着些许意味。   她又说了几句要小心行事的话后,急匆匆地赶回凤莱宫。   皇后正焦急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曲嬷嬷跟在她身边苦苦相劝,她仍不肯坐下等消息。   盘锦一进屋,气都不敢喘,就把自己打听来的消息全都说了。   “真的?”皇后大大的松了口气,这才坐了下来,轻轻抚着肚子,“真是太好了。”   曲嬷嬷赶紧把燕窝粥端了过来,“娘娘吃点东西吧,您不饿,肚子里的小皇子可饿了。”   皇后瞪了曲嬷嬷一眼,“本宫说了,想生个小公主。都说女儿是娘亲的小棉袄,本宫好不容易盼到了她,才不想要个调皮捣蛋不知心疼娘的儿子!”   曲嬷嬷笑嘻嘻地哄道:“好好好,小公主,肯定是小公主。”   曲嬷嬷哪里不知道,皇后生怕自己生了个皇子后,会卷入日后的皇位争斗中。   生在皇室,很多时候是无法改变自己命运的。   做个公主,会比做皇子自在些。   皇后吃了几口燕窝粥后,又问了盘锦一些情况。   得知赵文这次护主有功,皇后陷入了沉思。   “娘娘,奴婢觉得,这次公主肯替奴才们求情,是小赵将军的功劳!”盘锦说得很肯定。   皇后和曲嬷嬷也深有同感。   曲嬷嬷叹道:“如果小赵将军与公主有良缘,也不失是件好事。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皇后也没了喝粥的胃口,“秦安也不小了,就算皇上再舍不得,这两年也要开始说亲的。她心怡小赵将军,不惜纡尊降贵,本宫也是心疼的。如果小赵将军肯真心待她,也就罢了,偏偏……唉!”   “皇上准了小赵将军留在春佑宫守护公主,或许,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小赵将军会改变心意的。”盘锦安慰道。   皇后扭头看向窗外,无奈地应道:“但愿如此吧。” 第1021章都是谣言   皇帝因猫袭春佑宫推迟殿试时间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在朝野激起了千层浪。   一夜之间,谣言四起。   有说司徒夜懂得专营,以小博大,日后仕途通畅,平步青云的。   有说司徒夜早就是皇帝内定附马,早就与秦安公主私定终身的。   还有说野猫袭宫就是司徒夜的杰作,被皇帝查出早被灭口的。   总之,众说纷纭,且大多数大臣都对推迟殿试时间的决定,颇有微言。   不少人怂恿左相和右相进宫谏言,可他们却是巍然不动,笑而不答。   也有人来找祝不为,认为这次科考有猫腻,如果司徒夜成了状元,就不公平公正公开了。   更多的是墙头草,巴巴地跑到司徒威跟前各种拍马屁,大有司徒夜发达了您也会跟着鸡犬升天,到那里可别忘了我们这些同僚的意思。   散朝时,户部尚书顾青云也跟着一众同僚,边走边给司徒威贺喜。   “各位客气了,这都是谣言,谣言啊!”司徒威是又惊又喜又害怕。   惊的是,后宫竟然这样不太平,他可是忠贞不二的太子党,不知这件事跟太子有没有关系,需不需要他们做些什么。   再则,司徒夜又莫名地卷了进去,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这个老油条一进之间都不知该如何应对。   喜的是,司徒夜救了秦安,皇帝肯为他推迟殿试时间,可见他在皇帝心目中是有分量的。他这个做父亲的,怎么也该跟着沾点光。   可他还是害怕。怕这件事,演变到后面,是祸不是喜。   一群人与司徒威寒暄了几句之后,露了脸,刷完了存在感,便都散了。   只有顾青云,留了下来。   “顾大人,咱们两家的事……”司徒威小声询问。   话未说完,顾青云就摆摆手,酸不拉叽地说:“司徒大人说的是什么事?我怎么不记得了?”   “您看您说的是哪的话,那些都是谣传。我家夜儿哪里高攀得起公主,顾大人可千万别信!”   顾青云冷笑一声,“司徒大人这是在笑话我顾府吧。您高攀不起公主,我家招娣也高攀不起你司徒家的门弟!如今你儿子都巴结上了秦安公主,您又何苦在我跟前惺惺作态!”   说完,就要耍袖走人。   司徒威急得满头大汗。   凭心而论,他巴不得司徒夜当附马,可他知道,司徒夜就是死也不会做附马的。   能与顾家联姻,是他目前最好的打算。   难得顾招娣一心想着司徒夜,只要他这边不掉链子,这门亲就是铁板钉钉的了。   “顾大人,这孩子的亲事咱们两家可是说定了的,您不能拿这子虚乌有的事做幌子,就毁了这门亲啊。”   顾青云停下脚步,扭头看着司徒威,“你儿子干的好事,你不知道?”   司徒威一脸茫然。   顾青云见他不像是装的,这才说:“你儿子跟小王爷和小赵将军一起,安排了许多退伍的兵将到商队里去,害得京城各镖局都没生意了,这么大的事,你不知道?”   司徒威暗暗叫苦,一张老脸写满了尴尬和难堪。 第1022章不耽误你升官发财   大家都知道,镖局提价是顾招娣的杰作,她也因此大赚一笔。   顾青云数钱数得正手软之时,不知怎的,皇帝插手干预此事,上官子骞雷厉风行,京城各镖局刚吃到嘴边的鸭子都飞了。   顾青云数到一半的银子,全都化为乌有。   怪不得他最近看自己的眼神,都带着恨意。   司徒威想装傻也装不成了,他只得讪讪说道:“略有耳闻。”   “您是他父亲,却连自己儿子成天干了什么都不知道!我怎么放心把闺女嫁到你家去!”顾青云又气又恼,指着司徒威的鼻子骂,“这门亲,我看还是作罢,免得耽误了你升官发财!”   司徒威差点就要跪下来了。   司徒与顾府联姻的主意,是昭平王授意的。   昭平王很欣赏司徒夜,想将他招揽到太子麾下。如果让司徒夜与顾招娣成亲,那么一直相对中立的户部尚书顾青云,势必也会成为太子的力量。   司徒威是受了昭平王的大恩的,是坚定不移地的跟着昭平王的,而且两家联姻只有好处没坏处,顾招娣又痴迷司徒夜,他自然是要使上吃奶的劲,也要促成这门姻缘。   如果司徒夜跟秦安看对眼了,那他们的如意算盘就全都落空了。   就在司徒威与顾青云拉拉扯扯之时,祝不为走了过来。   他笑嘻嘻地问道:“二位这是在做什么?该不会是顾大人欠了司徒大人银子吧。”   司徒威赶紧松了手,讪讪笑道:“我们这是在闲聊呢。”   祝不为拱拱手,客气地说:“那就不打扰二位了。”   顾青云见他转身往里面走,叫住了他,“祝大人,都散朝了,您这是去哪啊?”   “哦,皇上召见。”祝不为无所谓地应了一声。   皇帝三天两头就会召他进宫下棋消遣,祝不为见皇帝,跟一日三餐一样平常。   顾青云用力给司徒威使了个眼色。   司徒威灵光一闪,跟了过去。   “祝大人,能不能麻烦您……”司徒威凑上前,声音小小的,只有祝不为一人才能听清,“帮忙打听一下犬子的近况,他在后宫,我也见不着,很担心他。”   祝不为哪里不知道司徒威的意思,爽快地答应了,“司徒大人放心。”   说完,还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司徒威的胳膊,好像他们两个平时关系有多好似的。   司徒威目送祝不为走远,转身时,赫然发现顾青云正瞪着他。   “司徒威,我可警告你!这门亲事,我夫人一直都是不同意的,是我看着你的面子上,才勉强答应的。你若是在外面胡说八道,坏了我家闺女的名声,我可跟你没完!”   说完,顾青云扭头就走了。   司徒威莫名其妙地被顾青云凶了一顿,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憋屈得要命,最后只能悻悻然地摇头,独自出宫去了。   祝不为奉命去了春佑宫。   皇帝正在看望秦安,陪她说话。   得知祝不为来了,皇帝这才起身,“爱卿陪朕到御花园下棋吧。”   两人正要走出春佑宫,忽然看见抱着一只野猫的小福宝,从偏殿侧门走了进来。   祝不为看见她,怔了怔,脚步也停了下来。   皇帝很奇怪,扭头问他:“怎么了?” 第1023章你娘会很高兴的   祝不为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他忙解释道:“臣看见这野猫,有点吓人。”   皇帝哈哈大笑起来,“文人就是文人,见着猫都害怕。”   “臣以为这就是袭击春佑宫的野猫。”   皇帝看向小福宝。   小福宝急忙行礼,回道:“这正是袭击春佑宫的野猫,不过它们都是被歹人下了药的,才会做出袭击人的动作。现在药力散去,可温顺了。”   祝不为对这件事多少听到些传言,得知猫是被下了药的,倒也不吃惊。   他问小福宝:“可查清了是什么药?”   小福宝看向皇帝,见对方微笑颔首,这才回答:“查清楚了,是常见的一些致人迷幻的药物。只不过猫吃得量多了些,所以才如此疯狂。”   祝不为听得脚底都渗着寒气。   这次可以带进大量迷药到后宫,下回就能带毒药进来,这对帝王而言,是绝不可饶恕的。   祝不为没有再追问下去了,这事只怕是要涉及到后宫隐秘了,不是他这个外臣能了解干预的。   他点点头,佯装要走,忽然又停了下来。   “小姑娘,你头上的银钗款式很好看,是哪家店的师傅打的?”祝不为笑得很诚恳,“本官正打算给夫人买根钗子,发愁该去哪买根款式新颖别致的呢。”   小福宝伸手摸了摸头上的银钗,是她娘的遗物。   何承文差人把她的嫁妆送到京城后,小福宝觉得这根心形银钗很漂亮,就戴在头上。   戴习惯了,就没有再换别的首饰,这次进宫,便也戴了进来。   “回大人,这是我娘的。”   祝不为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喜悦,但很快又隐了下去。   “你娘?你娘好像是张氏吧。”他关心司徒夜的动态,所以对小福宝也多少有点了解。他记得,小福宝的娘是张春桃。   小福宝开朗地点点头,解释道:“是的,我娘是张氏,她也是我的大伯母,是她收养了我。这根钗子是我亲娘留给我的,我亲娘很早就病死了。”   祝不为身体微微晃了两下,很快,他就镇静下来。   他的眼底,藏着浓浓的哀伤和悔恨,他痛苦地咬紧了牙关,抬头望天,不让泪水溢出眼眶。   “大人,您这是怎么了?”小福宝发觉他有点不对劲。   祝不为神色一凛,刚才所有的情绪,瞬间消失。   他变回了刚才那个淡然又有点玩世不恭的模样。   “好孩子,你娘若是在天有灵,知道你这次保护公主有功,肯定会很高兴的。”祝不为全然是一副长辈的样子,“你现在的娘,也会很高兴的。”   小福宝很有礼貌的,乖巧地对着祝不为福了福身,“谢谢大人。”   祝不为没有再多说什么,他转身走到皇帝身旁,跟着皇帝去了御花园。   棋盘早已准备好,两人对弈了三局,皇帝才说话。   “爱卿有什么看法。”皇帝落下黑子。   祝不为眼皮都不抬,放下白子后,淡然又肯定地说:“微臣觉得,英雄出少年。皇上可以相信他们,定能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皇帝嗤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但谁都看得出,他与祝不为是极为亲近的。   “你啊,这么多年就爱说便宜话。”   祝不为摇头,他再一次坚定地说:“臣觉得,秦安公主信任的人,是值得皇上信任的。” 第1024章皇帝的制衡之术   皇帝意味深长地看了祝不为一眼,“爱卿很少这样武断。”   祝不为胸有成竹地笑笑,“皇上,臣听说,他们三人已经查明了野猫袭宫的原因,也已经向皇上禀报了。”   祝不为所说的三人,正是赵文、司徒夜和小福宝。   皇帝将手中黑子扔向祝不为,“大胆!竟敢叫暗卫查探朕?”   祝不为知道皇帝是在吓他,配合地虚跪一膝,“臣有罪!那日臣正打算将暗卫查到的线索告之皇上的,到了凤莱宫,得知小赵将军正在与皇上说话,臣就如此猜测。”   皇帝瞪他,“就你聪明!”说罢,又抬抬手,示意祝不为起身,“你都查到了些什么?”   祝不为本能的往四周看了看。   他们在御花园的亭子下棋,亭子建在假山上,是御花园的最高点。   和公公带着人都站在假山下,侍卫们也保持一定距离,他们说话很安全,不会有人偷听。   祝不为确信没有问题了,才将他查到的线索,一一细说。   野猫都是后宫里的野猫,它们都被人喂了药,产生了幻觉,才会伤人。   暗卫们在后宫里仔细搜查了三遍,才在一个墙角找到了残留的猫食。   这些猫食一看就是人准备的,里面放了一点秦安正在用的伤药。   野猫每次吃食的时候,都会闻到伤药气味,渐渐的,产生了条件反射。   所以,这些野猫在产生幻觉的同时,因为饥饿,寻着药味袭击春佑宫,直扑秦安。   这个局设计得极为精妙,操作起来,难度也很大。皇帝就是瞎子,也能看出,这必须是后宫人所为。   祝不为说完后,定定地看着皇帝。   皇帝沉默不语,但他的表情分明告诉了祝不为,司徒夜他们查到的结果,与他的一致。   “你觉得,会是谁所为?”皇帝问他。   祝不为神色肃然,沉声说道:“谁是最终得利者,就会是谁所为。”   皇帝的脸立刻冷了下来。   半晌,他才问:“可有证据?”   祝不为为难地摇摇头。   这事如果有证据,他早就呈上来了。   而且,就算有证据,皇帝会不会真得下狠手,也未可知。   后宫跟前朝一样,讲究制衡之术。   皇帝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或者一方势力独大,只要对方有可利用之处,他都会留下来。   否则当年成安王涉嫌谋反之事,皇帝也都按下不提,并非他真得是顾念一母同胞之情。而是,目前朝廷昭平王一枝独秀,势力极大,最能牵制他的就是成安王。   如果成安王倒台,皇帝想控制住昭平王就难了。   皇帝借谋反之事先削弱了成安王的势力,又留下他来牵制昭平王,让他们内斗,牵制昭平王让他无法一手遮天。   皇帝中毒十年,每每命悬一线时,昭平王都没敢下手扶佐太子登基,将他取而代之,都是皇帝这制衡之术使得炉火纯青的原因。   野猫袭宫十有八九是安贵妃和太子所为,如果皇帝真得要细查下去,将他们制罪,皇后势力崛起,她以及她所代表的左相势力也会跟着风生水起。   皇帝特地安排了右相牵制左相,又故意冷落了皇后多年,才使得前朝平安无事。后宫的平衡打乱了,前朝的制衡也会跟着被破坏,皇帝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这样处置安贵妃和太子的。   祝不为身为皇帝的心腹,又是近臣,怎么会不知道这些。   他一直沉默着,只等着皇帝的最后定夺。 第1025章合格的替罪羊   又下了三盘棋,皇帝终于累了。   “爱卿。”   “臣在。”   “你知道该怎么办?”   祝不为眸光一闪,低头应道:“臣遵旨!”   五天后,和公公突然带人,绑了后宫二十多个太监和宫女。之后,这些人都没有再出现,后宫议论纷纷,说是全都沉井死了。   又过了两天,皇帝在凤莱宫与皇后用膳。   “皇上已经查清楚了,野猫袭宫的事,是赵公公所为?”皇后将信将疑。   后宫中,和公公是太监里的老大,赵公公就是老二。   他们一直明争暗斗,针锋相对。   赵公公想当老大,又争不过和公公,憋屈了很多年。这些年,赵公公经常在背后做小动作,皇后是知道的,只要不过分,皇后也睁只眼闭只眼,不去管他。   可是利用野猫袭击春佑宫,可不是小事。   皇帝好像知道皇后要问什么,主动把话都说全了。   “你知道的,赵公公想把和公公挤下台,折腾了这么多年都没用。那日秦安捉住他的小错,狠狠地训了他一顿,他就记恨在心。后来想到利用野猫的事,想一箭双雕,既伤了秦安报仇,又可以嫁祸到和公公身上。”   皇后觉得这道理说不通,“皇上是信任和公公的,岂会轻易被人误导。”   “朕自是不会信他,可只要有可疑,朕便不敢重用。赵公公知道秦安是朕的心肝宝贝,这才铤而走险,想借机拖和公公下水。”   和公公恰到好处地跪了下来,一顿痛哭流涕,懊悔自己没有处理好跟赵公公的关系,差点害死了秦安,各种请罪。   皇后这才信了皇帝的话。   “也是,赵公公掌管着大半个后宫,也只有他才有本事,把迷药带进后宫,神不知鬼不觉配齐秦安的伤药,再安排人去喂猫。”   皇帝深有感触地点点头。   替死鬼也不是好找的,能办下这等大事的人,能力和地位都不能太低。   这次把赵公公推出来当替罪羊,当真是便宜了和公公。   以后,整个后宫的奴才界,都是和公公说了算。   皇后还在感慨,“唉,人心不足蛇吞象,赵公公已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还不满足,打主意到了主子身上,最终害人害已,失了性命。”   皇帝轻轻抚摸着皇后微微凸起的肚子,“朕一定会好好保护你和他的。”   皇后的脸立刻变得通红,她垂下头,几不过闻地应了一声,“臣妾谢过陛下。”   皇帝伸手搂住她,笑道:“这次朕来,还有事要与皇后商量的。”   皇后不解地看着他。   “这次保护秦安,小赵将军他们立下大功,朕不知该如何奖赏他们。”皇帝嘴上说不知道该如何奖赏,实则是把奖赏的权力交给了皇后。   皇后娴静地笑道:“皇上,之前不是奖过了吗?”   “那是之前,这回要重重有赏!”   皇后沉吟良久,才说:“臣妾觉得,小赵将军和司徒公子都是可造之才,他们是男儿,理应为朝廷效力,为皇上分忧,所以就算要赏,也该由皇上赏他们一个报效国家的机会,不该由臣妾来决定。” 第1026章惊喜还在后面   皇帝扭头看着皇后,好像第一次认识她。   他素来知道,皇后是个兰心惠质,且无私心私欲之人,也知道左相治家严明,对后代管教有方。   却没想到,皇后如此善解人意,简直就是他的解语花。   更令他佩服的是,皇后给人说情说好话,这样有本事。说得好像她不干涉此事,实际,已经是赵文和司徒夜谋求仕途发展了。   皇帝早已在心里,默许了皇后的要求。   他又问:“那小福宝呢,那个何家姑娘,也是功不可没啊。”   皇后换了个更舒服点的姿势,摸着肚子说:“臣妾问过她了,她一心想编纂医书药典,别无所求。只是臣妾觉得,如果咱们没点表示,外面人会笑话咱们皇家无情,小气冷血呢。”   看吧,明明是在替人家求赏,偏说得这般委婉。   皇帝听着,只觉得皇后说得句句在理,恨不得把奖赏再加上十倍。   看着皇后的肚子,皇帝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红珊瑚做引的解毒奇方。如果没有这个方子,他恐怕早就成了先皇。   现在之所以能活着等待新生命的到来,都是拜小福宝所赐。   对她,怎样重赏都不为过。   皇帝拉着皇后的手,温和说道:“她到底是女孩子,朕也搞不懂她喜欢什么。皇后,替朕分忧吧。”   “皇上,小福宝是个懂事乖巧的孩子,她自己没什么欲望,也没什么可求的。不过女孩子都是顾家的,他们又是从锦州远道而来,在京城讨生活的,如果皇上肯扶持一下,或许生活就不会太艰难。”   皇后的提点,令皇帝豁然开朗。   “何家一直给皇家采办药材,算起来,也跟咱们皇家有缘。既然何家专门负责皇家的药材采办,朕就封他家为钦定采办,日后除了药材,后宫有什么想要单独采办的,都可以交给何家。”   皇后大喜,连连点头谢恩。   皇帝拍拍她的手背,笑道:“又不是赏你,你谢什么。”   皇后斯文地笑着,“妾是替何家谢皇上的。”   “就冲着皇后这声谢,朕还得再赏一些才行。”皇帝又说,“小福宝有两个兄长吧,听说都是人才。这样,就让她大哥到光禄寺当差吧。”   皇后一惊,喜上眉梢。   光禄寺掌总理朝会、祭享等典仪中膳馐供设,连太官、珍馐、良酝、掌醢四署。   总得来说,这是个好地方,大肥缺,如果何承业到这里当差,既能赚钱,又步入仕途,身份与之前的商人而言,不可同日而语。   皇帝继续说:“就让他去珍馐署吧。”   珍馐署设令一人,正八品下。这对何家来说,已经是很大的官了!   皇后没想到,自己寥寥几语,竟给何家带来了如此荣耀,惊得目瞪口呆。   惊喜还在后面。   “小福宝的二哥考上了秀才,不如让他也来京城,就到国子监去读书吧。”   皇后惊得差点打嗝。   要知道,当年叶氏娘家想尽了办法,才给司徒县令在京城谋了个小官做。眼看司徒县令这辈子没啥发展了,他们就想法子要把喜乐和喜寿送到国子监当学生。   哪知找来的关系提出要求,说急需一个太监。司徒县令想都不想,就把喜乐送来当太监了。   这也是为什么,皇后一直厚待喜乐的原因。   相比之下,何家真得是太幸运了。   皇后直觉,皇帝还有大招要放。她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皇帝。 第1027章一股不祥的预感   “何老太太已经是五品诰命了……”看皇帝的表情,似乎觉得五品诰命低了点,“这样吧,只要她会好好照顾你,照顾朕的孩子,朕就再封她娘为四品诰命吧。”   皇后都要替小福宝跪下谢恩了。   皇帝大气地扶住了皇后,“朕也是看在皇后的面子上,才肯这般厚待何家。朕就要天下人知道,只要是对皇后忠心的人,朕都会善待他们!”   好像开始是说小福宝保护秦安有功才来赏的吧,怎么突然变成了对皇后忠心了。   皇后没有计较这番话,重重地点头,依在皇帝怀里,低声谢恩。   又过了半个月,秦安的伤已经基本好了。   起先只是下床走动走动,才三天,便满天下的跑,压根停不下来。   胡嬷嬷费了些口舌,才说动了秦安到凤莱宫请安。   起初皇后和秦安都觉得有点尴尬,还好有上官子骞陪着,赵文时不时配合几句,气氛倒也还过得去。   谁也没说什么道歉的话,但见了一面后,彼此也解开了不少心结。   后宫风平浪静了,安贵妃和太子平稳度过,可还是睡不着。   这段时间,安贵妃连嘉仪宫的门都不敢出,成天琢磨着,该如何扳回一局。   办法没想出来,坏消息却是一波接着一波。   先是皇帝天天留宿凤莱宫,贴身陪伴照顾皇后,鹣鲽情深,后宫嫔妃现在想见皇帝,都得去凤莱宫了。   很快,皇帝重赏何家,令何家成为了京城新贵。外间也渐渐传出一些对太子不利的消息,说后宫出事与太子有关,皇帝不喜太子,这才重赏何家,轻慢太子。   紧接着,皇帝开始殿试,不出所料,司徒夜成为状元。太子意属的人,却在殿试中被皇帝斥责,连原本的三甲都被取消了。   一浪高过一浪的风波,砸得安贵妃头晕目眩,火气上行,一张嘴自己都能闻到口臭。   就在她犯愁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凤莱宫传来消息,说是皇后有请。   安贵妃勉强打起精神,到了凤莱宫后才发现,原来全后宫的嫔妃都到齐了。   “姐妹们都到了,本宫就直说了。”皇后依旧如往常,亲切端庄,“近日北边蝗灾,百姓们都没饭吃,皇上忧心,已经有好几日没好好吃饭了。”   嫔妃们窃窃私语,不知这事跟她们有什么关系。   有些机灵的,保持沉默,直觉皇后肯定后面还有许多话要说。   安贵妃心想,北边刚通商贸,就来个蝗灾,还真是倒霉。不过,这是不是个兆头,说明通贸是错误的。如果是,秦安的嫁妆怕是要保不住了。   这大概是她这些日子听到的唯一好消息了吧。   正暗自窃喜,忽又听到皇后在说。   “本宫想为皇上分忧,奈何我一介女流,心有余而力不足。那日,听皇上说,因十年战乱,国库空虚,皇上想赈灾,却没有足够多的银两。本宫一夜未睡,总算想出一个办法来,或许能帮帮皇上,帮帮灾民。”   安贵妃的脑子里,立刻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第1028章皇后的新制度   “后宫开销巨大,有时一日的吃穿用度,竟是百户寻常人家一年的开销。本宫想从今日开始,除太皇太后的慈孝宫不变,其他后宫缩减用度,将省下来的银子用于赈灾。”   不等众嫔妃有任何反应,曲嬷嬷已经端出一个托盘,上面摆满了金银珠宝,一只凤钗最是耀眼。   “本宫还想在后宫办一个捐款活动,无论金额多少,不在乎捐什么东西,只要是一片心意,就可以了。”   所有人看着那只凤钗,心里暗暗叫苦。   皇后连成亲那年,太皇太后赏的凤钗都拿出来捐了,她们只怕是除了命不捐,其他的都得拿出来才行。   盘锦适时地端着一个空托盘,往下面去了。   众位嫔妃们都下意识地往头上脸上和手上摸了摸,富裕一点的,还摸了摸腰。   今天是来请安的,自然不会有嫔妃带着金银钱票之类的东西来。   盘锦端着走到她们跟前,她们自然不能给个空气,只能从头上拨个珠钗下来意思意思。再有钱的,腰上戴着的玉佩什么的,也是可以捐的。   安贵妃是从多嫔妃中最财大气粗的。   每次为彰显皇上对她的宠爱,来凤莱宫请安,她都是盛装打扮的。   头上至少要戴三种不同的首饰,其中一样必定是贵重又华丽的,引人注目的。手腕上,管它玉镯还是金钏,两只手加起来至少有五样。   再加上耳环、戒指和腰间的各种配饰,随便一样放在平常百姓身上,若是走路不小心摔一跤蹭坏了,也足以令这户人家破产。   盘锦第一个来找的就是安贵妃。   “贵妃娘娘。”盘锦笑得很斯文,她恭敬地屈膝,对着安贵妃行了一个礼。   安贵妃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这次到凤莱宫,她特地把压箱底的货都戴出来了,想震慑一下别的嫔妃。   现在好了,皇后是老鼠掉进了米缸,巴不得把她身上的东西都给摘了。   安贵妃勉强笑笑,想着最近太子不得宠,皇帝看她的脸色也不大好,咬咬牙,把头上的一只金步摇摘了下来。   盘锦继续笑,并不走开。   安贵妃暗自骂了声脏话,又将头上的一个翡翠玉簪拨了下来。   这回,盘锦看向了皇后。   皇后端着一碗红枣莲子羹,慢慢地品着,没有半点表示。   盘锦又继续对着安贵妃笑。   “笑笑笑!你又不是卖笑的!”安贵妃终于忍不住,小声骂了一句后,将手腕上镶着红宝石的金手镯取下,扔到了托盘里。   盘锦顿时觉得托盘重了几分,双手跟着往下坠了坠,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明媚。   皇后这才开口说话,“安贵妃心系灾民,为皇上解忧,是后宫嫔妃的典范。皇上若是知道了,肯定很欣慰。”   安贵妃只得安慰自己是借财消灾了,想着如果皇帝能因此对太子有所改观,这点血放得也值得了。   她总算是笑了,扭头对着别的嫔妃说:“我们这些做嫔妃的,只知道听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咱们也没别的本事,只盼着这些东西能帮上灾民。妹妹们,你们也都别吝啬啊。” 第1029章一碗水端平   摆明了,我破了财,你们也别想好过。   有了皇后和安贵妃带头后,别的嫔妃都表现得很好。   不管穷的还是富的,都把身上值钱的首饰捐了出来。   就在众人以为这事完结了,曲嬷嬷又把皇后的新制度说了说。   “日后,除慈孝宫外,其他宫殿包括凤莱宫,月银减少一半。各宫嫔妃每年的制衣费,从一年四季六套新衣,改成两套。每季新增的首饰等其他物件,全部在原有基础上减半。”   众嫔妃越听头越晕,她们只看见曲嬷嬷的嘴唇不停开合,剩下的,全都没有听见。   娘家有实力的嫔妃,听到后脸色都不太好看,可想着凤莱宫也是如此,皇后还怀着龙种呢,也与她们一样过苦日子,便不好再提反对意见。   安贵妃冷眼瞧着,心想,反正我能挨得住,就等着你把其他嫔妃都得罪了,给你好看。   将新制度宣布完了,皇后也没留她们的意思。   众嫔妃都很识趣地散了,皇后却留下了几个才人和美人。   她们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以为是刚才她们捐的东西太寒酸,入不了皇后的眼。   盘锦却拿着几个荷包走了过来,“徐才人,林才人,乐美人,这是皇后娘娘赏各位主子的。”   她们吓坏了,都跪了下来。   皇后将她们一一扶起,道:“你们的娘家都不宽裕,你们在后宫也过得艰难。这次后宫缩减用度,旁的嫔妃都有娘家帮衬着,不至于过得艰辛,只是苦了你们。”   皇后要一碗水端平,无法在明面上照顾她们几个,只得私下补贴了。   “这些是我的体已钱,不多,先给各位妹妹用着。等熬过了这段时间,日子就会好过的。”   这几个才人和美人都感动得快要哭了。   曲嬷嬷上前,趁机说道:“咱们凤莱宫也缩减了不少开支,连宫女太监都减了些。各位主子若是不介意,可以时常来宫里坐坐,陪陪咱们娘娘,也好让我们这些奴才分身做点别的事。”   她们顿时愣住了,短暂的对视之后,个个热泪盈眶。   这分明是皇后给她们见皇帝的机会啊!   她们个个年轻貌美,性子温婉柔顺,只因娘家没有势力,一入后宫深似海,过着守活寡的生活,还处处被人欺负。   现在有皇后撑腰,还能天天在凤莱宫行走,只要哪天被皇上看对眼了,她们就能飞上枝头做凤凰……不!做孔雀!这个世界上,只有皇后娘娘才是凤凰。   乐美人第一时间磕了头,“妾愿意为娘娘上山刀下火海,万死不辞!”   徐才人和林才人也哽咽着表忠心。   皇后这回没有扶她们起来,只是淡淡地摆摆手,笑道:“近日皇上心烦,本宫身子不方便近身伺候皇上。你们只要心里只想着皇上,不存私心,总有一天,皇上会看到你们的真心。”   乐美人她们连声应诺,恨不得现在就把心掏出来给皇后看。   打发走她们之后,皇后也乏了,歪在软枕上想心思。   “娘娘,您还有心事?”曲嬷嬷小心翼翼地问她。 第1030章二十万两银子   皇后进宫这么多年,从来不屑玩手段。   哪怕最艰难的那段日子,她也佛系地待在凤莱宫里,每天看书绣花,淡然以对,对外界的风风雨雨视而不见。   这次野猫袭宫事件,仿佛是一个开关,打开了皇后反击的力量。   那日,皇帝在凤莱宫与皇后说起国事,她难得的没有回避,而是主动与皇帝闲聊,适当地掌握时机,来表达她的看法。   她的改变,着实在皇帝面前惊艳了一回。   皇帝越发愿意在皇后面前说国事,皇后本着后宫不干政的态度,用一种迂回的策略,暗自为皇帝分忧。   要知道,没有皇帝的支持,皇后的新制度,也不可能这么顺利执行的。   皇后有意提携乐美人她们三人,培养自己的势力,撼动安贵妃的宠妃之位,也是皇帝默许的。   按理,皇后应该很开心,可她还是忧心忡忡。   盘锦上前,轻轻给皇后按摩。   “娘娘是在担心北边的灾民吗?”她服侍皇后多年,多少能猜出一些来。   曲嬷嬷也试探性地问:“还是说,娘娘担心后宫缩减出来的银子,不够赈灾的。”   皇后重重叹了口气,略略直起身体,低声说道:“本宫一妇道人家,能做的只有这么多。本宫恨不得把娘家的财产都变卖了,拿去救灾名,可是……”   “娘娘,您太仁慈了。”盘锦和曲嬷嬷都由衷感慨。   也只有像皇后这样的女子,才配做一国之母!   皇后摇头,“本宫若真有本事,就该再多做些事情,为皇上分忧。”   正说着,小福宝来请平安脉了。   “娘娘,您昨晚是不是没有睡好?”   皇后一怔,旋即笑了,“半夜突然醒来,就没再睡着了。”她将衣袖往下拉了拉,“小福宝的医术果然了得,本宫只一晚没睡好,你就能把脉把出来。”   “可不是,比起太医院那些老家伙,小福宝的本事才是真的!”曲嬷嬷最讨厌那些太医,向来都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治个小病也能折腾三个月。   小福宝笑得天真可爱,她收好药箱,没有要开药方的意思。   曲嬷嬷觉得奇怪,“你不开点安神保胎的药方?”   小福宝乖巧地坐在脚凳边,一边给皇后揉小腿,一边笑道:“嬷嬷,我带了一剂猛药,皇后娘娘看见了,保证药到病除!”   盘锦都忍不住笑出声,“只听说过吃药治病的,怎么还有看到药方就好的?”   小福宝神秘兮兮地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了一沓银票。   所有人都怔住了。   还是盘锦反应过,拿过去数了数,竟有二十万!   “这么多!”皇后满是疑惑,“你哪来这么多银票?”   “是臣昨日出宫,回家拿的。”小福宝说得坦荡。   曲嬷嬷随口感慨了一句,“卖药材能赚这么多钱啊!”   小福宝连忙摆手,解释道:“这不是卖药材得来的,是赌来的。”   皇后更为惊异,忙催促小福宝快说清楚。   “娘娘,朝廷开科考,民间有不少文赌,赌谁考中状元。我们全家都押了夜哥哥做状元,一下子赚了十一万两呢。” 第1031章能发财的法子   小福宝一边说,一边比划着,说得绘声绘色,把那日他们在茶楼下注的情形,事无巨细地、毫无保留地说给皇后听。   何家得知北边蝗灾之后,把本金和赚来的银子都拿了出来,司徒夜、赵文和上官子骞得知后,都来凑份子,给何家凑成了二十万,让小福宝拿过来给皇后。   皇后感动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本宫听皇上说过,之前你家已经贴了不少钱,补充了药材库。才得了一些钱财,你们又都拿出来了,会不会影响你们的生活?”   小福宝仰起头,漂亮的小脸上写满了真诚。   “娘娘,我奶一直说,人生在世,不过是一日三餐和一张床而已。青菜萝卜保平安,鲍参肚翅尝尝鲜就好。睡觉的地方也不用太大,足够躺平就够了。银子赚来就要用,能拿来帮人,也是给自己积福。”   曲嬷嬷和盘锦都暗道,何老太是个睿智豁达的老人家。   皇后忽然觉得,皇帝只给何老太五品诰命,给低了。   小福宝又说:“这二十万两,也不只是我家的。如果没有皇上钦点夜哥哥做状元,咱家也赚不到十一万的。还有,夜哥哥、小赵将军和小王爷他们也凑了份子的,咱家不能独揽功劳。”   “真是个好孩子。”皇后就喜欢她不抢功劳的性格。   “娘娘,小王爷说,他们还会另外再去筹银子的,保证不会让北边的灾名挨饿!”   这回,皇后当真是展颜笑了,是发自内心的笑。   小福宝见皇后心情变好,这才鼓起勇气,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娘娘,臣在一本书上看过,说治理蝗灾,有个很有意思的法子。用这个法子,成本低,还能赚大钱。”   皇后正高兴着,听到这话,笑得更开怀了。   “当真?还有赚钱治蝗灾的法子?”   曲嬷嬷也跟着凑趣,“老奴活了大半辈子了,第一次听说有这么有意思的办法。小福宝,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说。”   小福宝笑嘻嘻地回道:“书上说,鸭子爱吃蝗虫。咱们把鸭子都运过去,让它们吃得饱饱的,肥肥的,,等蝗灾结束了,还能把鸭子卖了,做烤鸭卤鸭吃,一举两得。”   皇后也是饱读诗书之人,小福宝这么一说,她隐约觉得,是可行的。   曲嬷嬷和盘锦听得目瞪口呆,短暂的沉寂之后,她们都忍不住拍手叫好。   “娘娘,臣还翻看了其他书籍,除了鸭子,鸡和鹅也会吃蝗虫。”   曲嬷嬷和盘锦的眼前,仿佛飞舞着无数只香喷喷的烧鸡烤鸭和卤鹅了。   皇后顿时觉得整个人都通体舒畅了,她夸赞小福宝:“你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年纪轻轻,就博览群书,秀外惠中,何家生了你这孩子,真是福气啊!”   小福宝被皇后夸得羞涩得低下了头,“其实这都是娘娘的功劳。这法子,是从娘娘赏的书里看到的。如果没有娘娘奖赏,臣也不知道这法子的。”   皇后高兴得拉起小福宝,紧紧将她搂在了怀里。   她摸着她的头,感叹道:“本宫的孩子,若是能有你一半聪慧,该有多好啊。”   小福宝笃定地回道:“娘娘的孩儿,一定是健康、聪明、漂亮的小公主!”   这话,可真是说到了皇后的心坎里。   一整晚,皇后都睡得香甜,比吃十碗安神汤还管用! 第1032章状元游行,全城抢亲   皇后带领后宫嫔妃捐款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在京城掀起了捐款高潮。   先是各府女眷组织捐款,后来又传何家捐了二十万,那些大老爷们都坐不住了,特别是有功名的,都不甘心被一个乡下来的农夫比下去,憋足了劲给朝廷筹钱筹粮买鸭子。   短短十日,就解决了皇帝难为无米之炊的难题。   皇帝大喜之下,决定再次重赏何家。   “小福宝,这几天你可以出宫在家里住。”皇后告诉小福宝,皇帝给她放了几天假,让她回家跟亲人团圆。   小福宝非常高兴,换下宫服,一路小跑到宫门。   远远的,就看见司徒夜站在宫门外等她。   “夜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啊。”   给她放假是皇帝皇后临时决定的,小福宝也没通知司徒夜,可看他的样子,是早就在这里等着了。   司徒夜微笑着,摸了摸小福宝的脑袋,“是小王爷告诉我的。”   “小王爷有心了。”庆喜坊是离皇宫最远的一个坊,小福宝正考虑是该雇马车还是软轿,司徒夜来了,她也不用多费心了,“夜哥哥,马车呢?”   小福宝东张西望,只看到一人一马,没有软轿,也没有马车。   司徒夜拍了拍身边的大马,“我们骑马回去。”   “这样不好吧。”一男一女共骑一匹马,青天白日的,小福宝觉得很别扭。   司徒夜却不理会小福宝的别扭,长臂一伸,环住她的细腰,略一使力,就把小福宝带上了马。   小福宝坐在他身前,纤薄的背紧紧地贴在他宽厚的胸膛上,柔软的腰肢,被他的铁臂紧紧抱住,马训练有素的扬蹄前行,不快不慢,小福宝窝在司徒夜的怀里,稳如泰山。   “怕吗?”司徒夜在她耳边轻声问。   湿热的气息,喷在她敏感的耳垂上,弄得她痒痒的。   小福宝下意识地缩了缩头,身体微侧,脸颊随着这个动作,自然而然地送到了司徒夜的嘴边。   轻轻一碰,犹如电击。   小福宝整个人都蒙了。   司徒夜轻笑,神情间,多是长时间之色。   “夜哥哥,我还是下去走路吧。”小福宝窘迫极了。   经历了两世,却是一次恋爱都没谈。   感情史空白得比家徒四壁的墙还干净。   按照这个世界的惯例,她这个年纪早该少女怀春了,可她后知后觉,直到今天,被司徒夜滚汤温润的唇碰了一下,仿佛才懂得什么叫男女之情。   司徒夜收紧胳膊,一副我就知道你没用的表情,乐呵呵地笑道:“难不成,你想下去给我牵马?”   “啊……也行。”   “殿试出结果那天,我本该骑马游行,不过我拒绝了。”司徒夜忽然说起了钦点状元的事。   小福宝不解,问:“为什么?”   “因为会有人来抢亲。我不想抢亲的时候,你不在。”   小福宝隐约记得,宫女们曾私下议论过。   说是有习俗,每次殿试之后,钦点的状元都要骑着高头大马,身披大红花,耀武扬威地游行。   一来是让所有人都见见状元风采,二来,家中有待嫁女的,都可以来抢亲。   抢亲是文抢,不是武抢。   女家可以当街拦马,报出家门,或者简单给自家姑娘做个介绍,问状元可中意。   如果状元中意了,便算是当众定了亲。状元不中意,女家自然会放行。   每次状元游行,女家抢亲都是盛况,京城几乎是倾巢出动,比起一年一次的上元节的灯会,还要热闹。   可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小福宝正想问,司徒夜拿起马鞭,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牌坊说:“每次状元游行,女家抢亲,都要从那里开始,绕城一圈再回到这里,才算结束。”   小福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一群人,正激动地冲着他们挥舞手臂。   很快,声浪一潮高过一潮,向他们涌来。   “状元出来了!新科状元要游行了!大家快点准备好啊!”   “我说你挤什么挤,要抢亲也得斯文点。你家姑娘就是再恨嫁,也得人家状元点头,你家才能嫁女儿啊!”   人群中,个个为了占据有利地形,开始争先恐后地往前冲。   幸亏官府早就派出大量人员来维持秩序,才没有造成踩踏事件。   小福宝都看得傻眼了。   “夜……夜哥哥,这都是……都是怎么回事?”小福宝都结巴了。   司徒夜腿用力夹了一下马腹,马停下来了。   “状元游行。”他说。   小福宝开始变得不安了,“我又不是状元……”   “皇上恩准,允许我带着你一起游行。”   “为什么要带上我?”   司徒夜露出一个狡黠笑容,“因为我怕我被别人抢亲抢走了!你是我的护身符,我的小福星,只有你陪着,我才安心。”   不等小福宝再说话,司徒夜用力拍了马一下,马儿立刻欢腾地一路往前小跑。   等着抢亲的人见司徒夜来了,正蓄势待发,猛然间看见他怀里抱着一个小姑娘,都愣住了。   “这小姑娘可真漂亮啊,跟状元真是郎才女貌。”有好事的,不用抢亲的人,开始八卦起来。   “知道是谁家姑娘吗?”   “我知道,她是庆喜坊何家七姑娘。”   “她怎么会跟状元骑一匹马出来?该不会是状元夫人吧。”   要抢亲的都停下脚步,迟疑着不知该不该上前。   司徒夜搂着小福宝,骑着马,光明正大地从他们中间穿过。   一路上,无人阻拦,无人抢亲。   小福宝臊得脸颊通红,她几次要跳下马落荒而逃,都被司徒夜死死抱住,不能成功。   “夜哥哥,你这样……是不对的。”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呢。   司徒夜笑道:“你跟我是有婚约的,小福宝,你想反悔?”   “那次不作数!”   “谁说不作数的?我杀了他!”司徒夜眼底涌起一股浓浓的杀意。   小福宝冲着他吐舌头,她才不信,司徒夜会杀了她。   司徒夜被她可爱的表情逗笑了,“你非不承认也可以,反正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看见你跟我共乘一匹马游行,如果你还想嫁给别人,可以试试,我等着。”   说完,他低头,在她的耳后,落下一个温暖的吻。   小福宝的惊叫声还没有冲出喉咙,只觉得胯的大马突然加速,一路向前狂奔。   人群向两边分开,主动让出一条通畅的大路。   司徒夜搂着她,绕城一圈,又重新回到了牌坊。 第1033章到底是赶谁的狂蜂乱蝶   小福宝羞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尽管有现代社会,会有很多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示爱,小福宝和同事们看着都觉得好幸福好羡慕,可这事真正落到自己身上,才知道,如果当事人没有足够强大的心理,还是会觉得很尴尬的。   小福宝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团,小脸蛋皱皱的,思忖着等会该如何收场。   下马后,小福宝还浑浑噩噩的,整一个智商不在线的状态。   “何姑娘……何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萦绕,直到响了第五遍,小福宝才如梦初醒。   原来是和公公。   小福宝急忙要去行礼,和公公连忙客气地对着她也行了个礼,“何姑娘这是折煞奴才了。您现在是皇后身边的女官,不该对着奴才行礼的。”   小福宝正要跟他客气几句,和公公又说:“奴才奉皇上之命,已经办完了差事。奴才现在就回去复命,何姑娘请便。”   小福宝一头雾水地看着和公公,目送他往回走。   这时,她才发现,牌坊边站满了人,比她刚出宫时见到多了几倍。   他们都津津有味地说着什么,司徒夜笑得神秘兮兮,小福宝隐约感觉这其中有故事,便侧耳倾听,很快就弄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司徒夜考上状元后,就有更多人来上门提亲了。   有到司徒老太和司徒威那去拉近乎的,也有跑到柳锦柔那说亲的,还有很多说他要当附马的,也有许多不甘心,当街要抢人洞房的。   总之,司徒夜的亲事,顿时就成了京城最热门的话题。   司徒夜不厌其烦,就去求皇帝赐婚。   皇帝得知了他与小福宝娃娃亲的来龙去脉后,又私下与皇后商议,觉得这是终身大事,理应让小福宝自己决定。   但司徒夜一往情深,也不能伤了他的心,最后,大家一致决定,折中一下。   “我们的婚约目前是待定状态,你首肯了,我马上迎娶你。你若不肯,婚约作废,就当它从来都不存在。”司徒夜说,“这事,刚才和公公已经向众人宣布了,所以,你不必为了婚约有所顾忌。”   这种事,在这里可是破天荒的,怪不得这里挤满了人,来看热闹。   小福宝的脸莫名地又红了,“既然是待定,那夜哥哥你刚才为什么要带着我一起骑马游行?”   “我怕有人想趁虚而入,所以要先震慑一下他们!”司徒夜回答得理所当然,甚至还有一点无赖,“这事我先斩后奏了,你要是生气,随便你怎么处置我都行!”   小福宝被他的理直气壮弄得进退两难。   她的身体是个孩子,可她的心智是成年了的。   如果她真得不喜欢司徒夜,不愿意跟着他骑马游行,她有一百种办法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可是她没有。   尽管她害羞难堪,甚至有点点小生气,可她还是清楚地感受到心底的喜悦,和身为女孩天生就有的不可抑制的小虚荣心得到满足的骄傲。   她一直不愿意面对自己对司徒夜的感情,原因有很多,比如她觉得她还小没必要这么早谈恋爱,又或者她认为司徒夜是要做大事的,得先立业再成家。   无论是哪一条,都不能否定,她是心怡司徒夜的。   “夜哥哥……那我们……以后还是这样相处吗?”   小福宝一时之间,想不出合适的措词来。   她知道,司徒夜大费周章地做这么多事,无非是为了给他们创造更多的空间和时间。   他想安安静静地等她点头,不想中间有太多的人和事来打扰。   司徒夜两只大手突然揉搓着她的小脸,就像一个大哥哥在逗弄着小孩,力道不轻不重,粗糙的掌心在细嫩的皮肤上摩挲带来的触感,异常地麻酥。   “别想太多,你只需要做你自己。不过,这次利用了你,我也不会愧疚。我早就想带着你站在城墙上,向所有人宣布你是我的人了!”司徒夜一如既往的宠溺,只是这次,带了许多霸道总裁的味道。   小福宝眨巴着眼睛,“就是太突然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许给别人抛媚眼,也不许对别的男人好就行了。”霸道继续得牛气冲天。   “我还是觉得别扭。”窗户纸捅破得太快了,压根不给你反驳和拒绝的机会。   司徒夜拍拍她的脑袋,笑道:“这事你爹娘他们都知道,他们都点头答应了。”   小福宝有种自己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的感觉。   她的小脸皱得更厉害了,嘴巴翘得高高的,可以挂酱油瓶了。   司徒夜得意地捏住她的小嘴,哄道:“别气了,我现在送你回去。等到了家里,你想怎么罚我都行。”   “哼!回去我就不理你!”小福宝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司徒夜来牵她的手,她也顺从地让他握住,没有甩开。   围观群众见他们聊得甚欢,郎情妾意的,都小声议论着。   “新科状元可真是痴情种啊,从小就喜欢人家,等到这么多年,还愿意等下去。”   “可不是,在北边打仗分开了这么多年,难得团聚,肯定是要看得紧些。”   “你们是不是弄错了,状元这么做,不是为了赶走姑娘身边的臭男人,是为了赶走他自己身边的狂蜂浪蝶。你们没发现,和公公宣了旨之后,那些抢亲的都回去了!”   特别是那些已婚妇女们,眼睁睁地看着英俊帅气的新科状元,拉着小媳妇的手回家,都羡慕得连连咋舌。   再扭头看自家男人时,都嫌弃得啐了一口,觉得他们跟司徒夜比,连人都不配做了。   司徒夜带着小福宝绕过人群,在小巷子里拐了几个弯,不知怎的,就拐到大街上了。   刚才风头太盛,走到哪都有人来围堵,司徒夜走了几步后,又把小福宝带进了巷子里。   他低语:“我带你走近路。”   小福宝只觉得眼前一花,整个人都被司徒夜抱了起来。   这哪里是走小巷子,分明就是飞檐走壁,空中飞人。   耳边风声呼啸,须臾间,司徒夜几纵几跃,小福宝还没看清他们身在何处,人已经站在一个陌生又气派地大宅子前。   “这是哪啊?” 第1034章嚣张的采办之家   这里既不是司徒夜,也不是何家。   司徒夜又是一笑,拉着她拐出小巷子,走到另一条大马路上。   他指着镶着黄铜狮头门环的朱门,又往上指了指,示意小福宝看。   只见朱门上挂着一个巨在的匾额,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四个大字。   采办之家。   够俗气,又够嚣张的四个字!   小福宝呆住了。   这是何家。   什么时候,何家搬家了?   还广而告之地挂起了采办之家的匾额,这一点也不符合何家的行事风格啊!   这么做,会不会惹来麻烦呢?   震惊是一波接着一波,小福宝不知道为何,只觉得此刻的惊远远大过于喜。   司徒夜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轻拍她的后脑勺,给她宽心。   “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这四个字是皇帝亲笔题名,差和公公送到你家的。把这字做成匾额,再挂起来,是规矩,你家只是按照规矩做事,没有逾矩。”   小福宝这才悄悄地松了口气,“我就说,爹娘不是这种喜欢炫耀的人,奶也不会让别人这样做的。”   “现在人人都称你爹何采办,你家啊,日后怕是不得安宁了。”   小福宝也有预感,他家很快就要门庭若市。   从前那些看不起何家的人,只怕都要来她家,求着她爹做生意呢。   小福宝这才笑了起来。   “皇后娘娘真好,这些赏都是她替我在皇上面前争来的。我一定要好好照顾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小福宝握紧拳头,恨不得现在就回宫谢恩去。   司徒夜牵着她的手抬阶而上,“皇上和皇后娘娘特地准你假出宫,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是挺惊喜的,惊完之后的喜悦,真得难以形容。   小福宝咧嘴笑,一双大眼睛弯弯的,明媚又可爱。   “夜哥哥,这回你考上状元了,有什么打算?”   司徒夜不加思索地回道:“皇上已经下了旨,让我去翰林院,跟着祝大人。”   小福宝在后宫待了些时日,对朝中时局也多有了解。   翰林院看似无权无势,干的都是些没油没盐的事,可祝不为在皇帝心目中地位非同一般,他是权臣也是重臣,他说的话,分量可不比左、右相的轻。   司徒夜跟着他,可见皇帝是要重用他。   “我就说了,夜哥哥是要做大官的!”小福宝学着江湖人士的模样,双手抱拳,对着他作揖。   司徒夜直言不讳,“知道你是个小官迷,为了你,我也要做大官。”   “夜哥哥就知道笑话我!”小福宝踮起脚,附在他耳边轻语,“我知道夜哥哥是有大抱负的人!夜哥哥做了大官,才能帮小王爷。”   司徒夜搂住她的腰,抬手在她额前弹了一下,轻笑道:“那你帮不帮我?”   “当然帮!”她跟司徒夜可是一路的!   “帮我就好,现在我就有一件事要你帮!”   小福宝立刻收起笑脸,严肃地看着司徒夜,“什么事?夜哥哥你快说!”   “赶紧进去,吃饱喝好后,美美的睡上一觉!你看你都瘦了,腰都细得成竹杆了!”   司徒夜说完,还悄悄地在小福宝的腰上捏了一把。   小福宝只觉得又痒又痛,扭了两下,蹭得司徒夜心猿意马,差点就要在何家大门口狠狠亲她一口。   两人正厮闹着,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喊:“司徒大哥!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第1035章我看不上你   司徒夜和小福宝不约而同回头看。   台阶下,何大妞……不,顾招娣正恨恨地看着他们。   司徒夜的脸立刻冷了下来。   小福宝瞅了瞅她泫然若泣的脸,又抬头瞟了瞟挂满冰棱的司徒夜,若有所思。   追夫追到她家门口来了,这是要唱大戏了?   “司徒大哥,你是知道我的心的!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顾招娣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指着小福宝,眼底里全是恨,和嫉妒到极限的怨毒之色。   “你为了她,这样对我!”   小福宝挺委屈的,什么叫你为了她这样对我,说得好像司徒夜跟顾招娣之间有婚约似的。   明明是她跟司徒夜定的娃娃亲,好不好!   顾招娣的情绪终于在此刻找到了一个发泄口,她压根不给司徒夜和小福宝机会,蹬蹬蹬走了上来,怒目而对,“她根本配不上你!”   小福宝瘪了瘪嘴,她觉得,这个时候自己该说点什么才对。   她刚张嘴,司徒夜已经冷冷回道:“是我配不上小福宝。”   顾招娣还要说话,司徒夜又继续说:“我们之间是否相配,干你何事?”   “我……”   “就算你配得上我又如何,我看不上你!”好无情的一句话啊。   顾招娣真得要气哭了。   小福宝觉得挺尴尬的。   她对着司徒夜嘻嘻笑了一下,“夜哥哥,要不要我先回家去。”   他们之间的事,她不方便插手。   司徒夜手一紧,捏得小福宝的手骨差点都要粉末性骨折了。   “看到麻烦就想跑?”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思来调侃别人,“以前你还小,有什么事我都替你担着。现在别人到你家门口来抢亲了,你就想跑了?胆小鬼!”   “呃……”小福宝不自然地看了眼顾招娣。   这个被称为麻烦的人,就在眼前。司徒夜说话太不避讳了。   顾招娣也豁出去了。   她在得知司徒夜带着小福宝骑马游行时,就疯掉了。   她从顾府跑出来时,大夫人派来的丫鬟和嬷嬷都在追她,还威胁她,敢跑出去丢人现眼,就再也不许她回顾府。   顾招娣不在乎,她急着找司徒夜,向他表白。   这个世界上,只有她才是司徒夜的良配!   司徒夜之所以喜欢小福宝,是因为她嘴甜,爱撒娇,会向他求爱。   自己就是输在太含蓄,总是旁敲侧击,就连说亲也只找了长辈,没有当面向司徒夜提及,才生生地错过了机会。   现在皇帝没有赐婚,何家与司徒夜也没有正式说亲事,她还有机会。   “夜哥哥!我爱你!你知道吗?”顾不得街面上站了许多行人,顾招娣鼓起勇气,向司徒夜表白。   司徒夜怔愣住,几个呼吸间,顾招娣已经公开了她对他的爱意。   “我从小就喜欢你,从见到你的第一面开始,就决定要嫁给你!不!不只是现在,前生后世,我都只爱你!”   小福宝连连咋舌。   这该是有多爱啊,爱得连前生后世都算上了。   她又是有多绝望吧,语气肯定又肯定,生怕自己会动摇,也害怕自己不能说动对方。   小福宝都为之动容,如果她不是当事人,她肯定会以为自己才是第三者。 第1036章当众撒破脸来抢男人   顾招娣的眼睛通红,可依旧很倔强地忍住不哭。   她是骄傲的,从来不肯亏欠别人。   顾府把她买过来,她不但成功给顾府招来了儿子,这些年来,还给顾府赚了不少的钱,甚至私下还替顾尚书做了不少事,成为他的得力帮手,为他助力。   她步步为营,处处小心,只为了司徒夜平安归来,能与他共结连理。   本来两家长辈都同意了联姻,提亲程序也启动了。   哪知皇后怀孕,司徒夜天天进宫送青果,又冒出猫袭春佑宫的古怪事情,他们的亲事因此搁置,渐渐凉了。   起初顾招娣还肯耐心等待,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司徒夜为了拒绝她,搬出了皇帝和皇后。   没有得到赐婚,他就堂而皇之地带着小福宝骑马游行。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心怡小福宝,亲都不抢了。   她要不是被逼急了,说什么也不会干这么丢脸的事。   “这些年,我一直照顾柳婶子,把她成了自己的亲娘。你在北边打仗,我每天烧香拜佛,祈祷你能平安归来。我做的每一笔生意,不管是赚是亏,我都会从里面拿出一成来,捐来做善事,就是为了给你积福。司徒夜,我一心一意对你,你为什么连个正眼都不肯给我!”   小福宝轻轻按住胸口,那里有一颗剧烈跳动的心。如果不按住,它会从喉咙里跳出来。   顾招娣对司徒夜的爱,连她听了都感动万分。   可是,司徒夜依旧冰山一座。   他真如顾招娣所说,连个正眼都没给她。   因为他在看她。   “小福宝。”他亲昵地喊了她一声。   怔忡间,小福宝也应了一声,“夜哥哥,我在这。”   “有人来抢亲了,你是不是该表现一下。”   “啊!”皮球什么时候踢到她这里来了?   小福宝皱着脸,这会子,比刚才骑马的时候,她更想钻地洞了。   可司徒夜摆明了,如果小福宝不出面解决顾招娣,他就站在这里让她闹。   反正丢脸的不是他。   小福宝为难地笑了一下,她再看顾招娣的时候,眼神里带着几分同情。   “顾大小姐,感情是不能勉强的。恋爱自由,婚姻自由嘛。”   不出所料,小福宝遭来了顾招娣的猛烈攻击。   “婚姻大事,本就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两家长辈已经点头了,也请了媒婆,于情于理,我们才是真正的夫妻!你们所谓的娃娃亲,当年顾大伯都不在家,哪来的父母之命?你们成天拿着娃娃亲说事,就是骗人的。”   小福宝傻了眼,暗想,顾招娣手脚真快啊,走长辈路线还挺顺溜的。   看热闹的行人越来越多,他们有人认出顾招娣,开始窃窃私语。   其中还有些人知道他们三家来历的,说得更是津津乐道。   何家听到动静,开了大门。   见顾招娣气势汹汹地来抢亲,都想上前来帮小福宝,却被司徒夜的眼神制止了。   这正是逼着小福宝正视自己感情的好机会,他才不会错过。   小福宝孤立无援,无奈地看着顾招娣。   难道她们堂姐妹,真得要当众撕破脸来抢男人?   小福宝小声问顾招娣:“一定要这样吗?”   顾招娣用眼神回复她,脸已撕破,不要脸了!   小福宝叹气,十指交叉,纠结了一会,才说:“顾大小姐,你说得有道理。可是,刚刚和公公已经宣旨了,你这么做,是逼着夜哥哥抗旨,要是要杀头的。” 第1037章他的亲事,由我决定   顾招娣柳眉倒竖,“你少拿皇上来压我,皇上的旨意大伙都听见了,皇上没有给司徒大哥赐婚,又何来抗旨?”   “皇上的旨意说,夜哥哥的婚姻大事,由我决定,是不是?”小福宝看似在问顾招娣,实际上,脸已经跟向日葵似的,转向了司徒夜。   司徒夜差点就噗嗤笑出来了。   他求请皇帝赐婚他与小福宝,皇帝和皇后为了不委屈和勉强小福宝,才说由她来决定。   和公公宣旨,圣旨里自然是不会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的。   就算有人知道又如何,圣旨确实说由小福宝自行决定。   小福宝偷龙转凤,更换概念,有人提出质疑又如何,谁会去皇帝面前求证呢。   果然,顾招娣噎住了。   那表情,就像被一个武林高手掐住了喉咙,连气都喘不过来。   司徒夜稳重地点点头,“这事,众人皆知。”   和公公宣旨的时候,只怕是半个京城的人都在。顾招娣肯定知道,在场看热闹的,也肯定都知道。   小福宝语气和缓地说:“既然皇上准我来决定,那我当着大家的面就说了。夜哥哥的亲事,自然该由夜哥哥自己决定,我不会干涉的。”   顾招娣的脸,变成了茄干色。   她就算是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出来了。   天大地大,也没皇帝大。   她没这个胆子去抗旨。   小福宝还是给她留足了面子,“感情的事,不能勉强的。顾大小姐,你倾心夜哥哥,肯定也舍不得为难他是不是。不如今天你先回去,等哪天得空了,你再约夜哥哥好好聊聊,或许他会回心转意的。”   正说着,顾府的丫鬟嬷嬷们赶来了。   她们围着顾招娣,将她往台阶下拉。   顾招娣半推半就地被她们拽上了马车,疾驰而去。   小福宝这才松了口气,整个人都萎了下来,矮了半截。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何福宗他们连忙来赶人。   众人哈哈笑着,都散了去,转而到各茶馆酒馆,把刚才发生的事,当笑话说了。   张春桃忙把小福宝拉进了家里,“吓着你了吧!大妞也太不懂事了,哪有当街抢男人的!”   真不要脸几个字,张春桃还是忍住没说。   就算顾招娣不承认自己是何大妞,可她到底还是何家血脉,不能骂得太难听了。   小福宝咕噜咕噜连喝了三杯茶水,这才展颜一笑,反过来安慰张春桃,“娘,我没事!您现在就是给我一只烧鸡,我也能全部啃光!”   何老太习疼地搂着小福宝,一会摸头,一会摸脸,连声感慨,“你难得出宫回家,这门还没进呢,就被人叫板了。小福宝,你大气,没有为难你堂姐,奶谢谢你。”   张春桃已经私下把顾招娣就是何大妞的事告诉他们的,他们知道顾招娣不肯认亲,所以他们也都装傻,不把她的身份戳破,也不外传。   小福宝立刻反抱住何老太,“奶,您这样夸我,我都不好意思讨您这讨功了。”   何老太被她逗笑了,搂着小福宝哈哈大笑起来。   余明娘等他们祖孙俩笑够了,才上前说话。 第1038章不能乱点鸳鸯谱   “大妞……嗯,顾大小姐……原来她这么喜欢司徒少爷。”余明娘一时之间,还是换不过这个称呼来。   张春桃心事重重点头,“是啊,我们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   “她离家的时候才五六岁,小孩一个,就是她爹娘也不知她有这样的心思,咱们又哪能知晓。”何老太叹气。   其实,就是知道了又如何。   司徒夜讨厌她,瞎子都能看出来。   张春桃心里惴惴的,“她这么一闹,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不会了,顾府可是尚书府,她闹得顾府丢了脸面,怕是要关禁闭了。”余明娘不喜欢她,可一想到她回到顾府要受罚,心里还是很同情她的,“娘,我总觉得,这事是司徒家做得不地道!”   何老太也对司徒家颇有微词。   之前司徒老太找她,要她们别提之前娃娃亲的事时,何老太就很不高兴。   考虑到她是寡母,现在靠着儿子养老,这才没有计较。   可谁知道,他们压根不知会司徒夜,就擅自跟顾府联姻。   你们联姻就联姻喽,好好的,把她的宝贝孙女给扯进去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他们何家死不要脸地巴着他们司徒家呢。   张春桃也想不通,“柳妹子也不是个糊涂人,她最心疼司徒少爷的。儿女亲事是大事,她怎么可能不问问司徒少爷的意见,就胡乱给人定亲了呢?”   “这些年,都是顾大小姐照顾她。人心都是肉长的,柳妹子应是看着这情分上,才答应的吧。”余明娘说。   “那也不能乱点鸳鸯谱。”   何老太听着两个儿媳妇说话,不时地瞄小福宝。   小福宝正坐在桌前,慢悠悠地吃着糕点。   发觉何老太在观察自己,小福宝疑惑地看了回去。   “奶,有事吗?”   “小福宝,奶问你,你想嫁给司徒少爷吗?”   小福宝差点被糕点噎住。   她就知道,自己跑不掉,今天肯定得表态。   她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但又很快地摇头。   “奶,我喜欢夜哥哥。但是我现在还小,我不想嫁人。”   张春桃一听,立刻笑眯了眼睛,“那你们定婚吧。”   “啊!”小福宝急忙摆手,“娘,您要不要这么急?”   在她看来,这个世界的定婚,跟结婚是一样的。   “大嫂,小福宝又不是没人要,现在被顾家闹了这么一出,如果咱们急着定婚,别人会笑话小福宝的。”女孩子家,什么时候都要矜持些,否则婆家会看不起的。   何老太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好一会,她才说:“这事是大事,得跟当家的商量。”   说完,何老太这才想起,当家的何福宗不在这屋子里呢。   “老大呢?”她问张春桃。   张春桃吃吃笑道:“和老二一起,在前厅跟司徒少爷说话呢。”   此时的前厅,气氛极好。   何福宗他们说得热火朝天,其乐融融。   起初何福宗是有怒气的,觉得司徒夜没有当众维护小福宝,害得他的闺女差点被人欺负。   司徒夜耐心解释后,知道他这是故意逼小福宝正视内心,这才释然。   司徒夜又是一通发誓,各种表示自己只对小福宝死心塌地,何福宗听得通体舒畅,对着司徒夜哪里还有气了,都恨不得立刻喝上两壶,跟司徒夜称兄道弟呢。   “何大伯,小福宝现在不想嫁,我也不会逼她。只是有件事,我想求您答应。”酒过三巡,司徒夜欲言又止。   何福宗喝得上了头,眼睛都睁不开。   他嘟囔:“有什么事,尽管提!我都答应你!” 第1039章近水楼台先得月   小福宝从内院出来,准备去前厅找何福宗时,赫然看见司徒夜一手搀着她爹,一手扶着她二叔,正要往内院来。   “夜哥哥,我爹怎么喝得这么醉啊。”小福宝忙帮着过去扶。   司徒夜笑得有点意味深长,“何大伯高兴,就多喝了几杯。”   顾招娣在门口闹得这么难看,她爹有什么可高兴的?   小福宝直觉,还有下文。   她定定地看着司徒夜,等着他说。   “我跟何大伯说,我现在无家可归,刚巧皇上赏了你家新宅子,空屋子多,不如就收留我。何大伯高兴坏了,就多喝了几杯。”   小福宝的额头上,冒出三根黑线。   是你预谋已久,成功了就高兴坏了,把我爹灌醉了吧!   小福宝只得一边帮忙扶人,一边悄声问他:“夜哥哥,你要住哪个院子?”   “就你隔壁院子。”近水楼台先得月,这话是有道理的。   一墙之隔的院子是侧院,不属于内院,进出方便,但又只跟小福宝所住的院子最近,司徒夜最是满意,直接点名要住那。   何福宗喝得晕头转向,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就答应了。   小福宝苦着脸,一副替他着想的模样。   “夜哥哥,你不回司徒夜,也可以去京郊陪着柳婶子的。”   “司徒夜不是我家,京郊不方便,每次早朝的时候城门都没开,我娘体谅我,让我住在内城,不必去陪她。”   “可是你住在我家,会被人说闲话。”   “什么闲话?”   小福宝挤眉弄眼地说:“比如,说你吃软饭,入赘啊之类难听的话。”   司徒夜认真地想了想,笑道:“不会啊,我觉得挺好听的,我不介意。”   小福宝只得放弃了。   人要故意赖皮厚脸皮,她就是拿把刀过来,也割不出一条缝的。   把何福宗他们都安置好后,司徒夜问小福宝:“难得几天假,我也没这么快去翰林院,可以陪陪你。想好去哪玩吗?”   难得回趟家,当然要好好陪陪家人。   小福宝没有出游的打算。   “我就在家待着。”她反问司徒夜,“夜哥哥,你不去看看司徒奶奶和柳婶子吗?”   “之前就回去过,跟她们说过了,有机会就会回去看她们。”   司徒府里,除了司徒老太,他一个都不想见,见着都觉得污了眼睛。   顾招娣几乎每天都在别苑守着,去了就会被她纠缠。   司徒夜不愿意在这些人身上多花心思,便偶尔寻个机会去别苑看望柳锦柔。   至于司徒老太,大多数情况下是把她接出来见面的。   司徒夜不愿意多提家里这点破事,他又把话题转了回来,“我陪你出去逛逛吧,后宫闷,回去了就得拘着。”   小福宝歪着头想了想,“那夜哥哥陪我去逛逛书局吧。”   她要编纂医书药典,宫里藏书多,可她觉得传奇游记、杂谈话本子,还是民间多。   就像林北都多年来四处收罗的民间传说一样,宫里就不可能有。   司徒夜拍了她额头一下,“你这个书虫,不怕看书看傻了?”   “我还打算去买点胭脂水粉、零食糕点、钗子簪子什么的,想带进宫送给相熟的宫女太监呢。”怎么说也出来了一趟,不带些东西回去,说不过去。   司徒夜沉思片刻,提醒她:“带东西进是有规矩的,你可问清楚了,别带错了东西,给自己惹来麻烦。”   “出宫前,我请示过曲嬷嬷。她说我跟她已经报备过,不要紧的,随我带。”   司徒夜这才放心,“今天好好休息,明日陪你出去逛。” 第1040章剥虾的男人是真爱   第二日,小福宝起了个大早,就去逛街了。   两人先去街尾,美美地吃了碗热腾腾的大馄饨,就开始从街头逛到街尾,直到晌午才采购完。   来到最近的何家药铺,差人把战利品全运回何家,司徒夜又带着小福宝,来到京城最大书局旁边的酒楼吃饭。   “吃饱了,再去看书。这家书局的书最多最全,晚上也营业,你可以慢慢挑。”司徒夜一边慢悠悠地说着,一边夹起面皮,有条不紊地往里面放烤鸭肉、葱丝和酱料,再熟练地包好,递给小福宝,“吃吧。”   小福宝愣了一下。   她不是第一次吃烤鸭,但别人给她包鸭肉再喂到嘴边,还是第一回。   她伸手要去接,司徒夜用眼神制止了她。   “张嘴。”   小福宝瞟了瞟四周,没人注意他们,她这才乖乖张开嘴。   司徒夜把包好的鸭肉放进了她的嘴里。   他包得鸭肉大小合适,方便咀嚼,又吃得满足。   小福宝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司徒夜看着她笑,手却不停。   他的速度不快不慢,每次小福宝刚吃完,他就包好了一块,投喂到她嘴里。   吃了几块后,小二又端上来一盘清蒸大虾。   司徒夜开始剥虾。   都剥完了,将虾肉沾了点醋料,整齐地码在勺子上。   虾很大,一把勺子只能放下四只,但怎么看都觉得很壮观。   “张嘴。”司徒夜又说。   小福宝又是一怔,茫然地啊了一声。   “吃虾。”   “怎么吃?”   司徒夜把勺子送到她嘴边,“再不吃,味道就没这么鲜嫩了。”   小福宝开始走神了。   以前在实验室,每隔一段时间他们都会团建,同事之间也时常一起聚餐。   每次点了蒸虾,女生们都会开玩笑说,肯为女人剥虾的男人是真家。   那时,小福宝总会跟着感慨一句,如果有人给她剥虾,她希望能全部堆在勺子里,一口气吃下去,像吃肉一样嚼着鲜香大虾,肯定很豪爽,很过瘾。   怎么这么巧,司徒夜给她剥虾,还如她所愿,让她像吃肉一样吃虾!   “不喜欢吃吗?”司徒夜的眼底闪过一丝疑惑,“我特地沾了姜葱醋汁,不会腥的。”   “夜哥哥,你也是这样吃虾的吗?”小福宝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司徒夜会不会就是她实验室的同事?   那个跟她一样,来到这个世界的同事。   司徒夜面不改色,语气和缓地说:“你小时候说过,你想这样吃虾,你不记得了?”   小福宝有点心虚地看着司徒夜。   她小时候……是她穿越前的小时候,还是穿越后的?   如果是穿越后的,她不记得自己说过。   如果是穿越前的,那时候司徒夜在京城,并不认识原主小福宝,他又怎么会听过?   正思忖着,司徒夜又说:“你在我家做梦的时候说的。大概是你那时梦到吃虾吧,嫌一只一只吃太慢,就说要装满一勺子的虾肉,全部塞到嘴里去吃。”   小福宝暗自长吐一口气。   原来是说梦话,看来自己真是一个合格的吃货。   小福宝高高兴兴地张大了嘴,把虾肉都吃光了。   她鼓着腮梆子,一边吃一边冲着司徒夜笑。   跟他一起吃饭,真幸福!   如果司徒夜跟她实验室的女同事一起吃饭,她们肯定会尖叫着说遇到真爱了!   很快,小二又上了新菜。   松子鱼,花蛤汤,蚂蚁上树,牛仔骨……   不是有刺的就是有壳的,不是难夹菜的就是有骨头的,每次菜吃起来都很费心费力,可小福宝压根连筷子都没有碰到,只需要张嘴就行了。   有那么一瞬间,小福宝觉得司徒夜是在喂猪。   可她就是一只幸福爆棚的小香猪,吃得美美得,不一会就饱了。   司徒夜给她沏了杯清香绿茶,又叫一碟五香瓜子,一碟话梅花生,和一碟泡菜,让小福宝一边听曲,一边饮茶吃零食。   小福宝看着泡菜眨眼睛。   她在实验室工作时,疯狂地爱吃泡菜。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有一份泡菜,就能解决她一顿饭。   她甚至在喝茶的时候,也会配上一份泡菜。   同事都笑话她吃东西稀奇古怪,只有她异常坚持,在吃泡菜的基础上还加了瓜子和花生,四样东西混在一起吃,每次都吃得她心满意足,舒适非凡。   “夜哥哥,我在梦里也说过要吃这些吗?”事情不会这么巧吧。   司徒夜捡着桌上她吃剩下的菜,随便扒了两口饭。   听到她问,随手指了指柜台旁边的两个牌子。   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一份茶水的价格,今日活动,送瓜子和花生。   另一个牌子上写了今日特价,正是她吃的泡菜。   小福宝恍然大悟,放下心来,坦然地吃着泡菜喝着茶,享受地听着小曲,简直就是天上人间,乐不思蜀。   司徒夜随便吃了几口,拿起小福宝面前的茶杯,喝了口茶。   “夜哥哥。”小福宝惊叫一声。   司徒夜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   小福宝指指他手中的茶杯,“这杯茶……我喝过了。”   这样算不算间接接吻了?   司徒夜淡然地将剩下的茶水都喝光,放下茶杯,用眼神告诉她,你现在可以用这个茶杯喝水了。   小福宝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大惊小怪,她嘻嘻笑了一下,扔了颗花生米进嘴里,然后托着下巴继续听曲。   正听得高兴,忽然听到有人在喊她:“这位是何家妹妹吗?” 第1041章这次你满意吧?   小福宝扭头看去,秦明珠带着一群丫鬟婆子,笑盈盈地跟她打招呼。   小福宝心想,自己跟她没这么熟吧,她找自己会有什么事。   秦明珠快步走了过来,拉住小福宝的手,亲热地说:“何妹妹,总算见到你了。”   “秦……姐姐,你找我有事吗?”小福宝一肚子的问号。   自从秦明珠向凤莱宫进献碧玉青果饮之后,小福宝就对她留了个心眼。   后来司徒夜暗中调查,尽管没有明确证据证明秦明珠做了坏事,可小福宝心知肚明,她十有八九是陷害了自己。   可是人家脸皮厚,没事样的,不但不避讳点,还上赶来跟自己结交,这点小福宝打心底地佩服她。   秦明珠也是不愿意跟小福宝结交的,可是东窗事发之后,秦安开始疏远秦明珠,改而跟小福宝玩得热络。   秦明珠心知,如果秦安真得讨厌自己了,那她未来皇后之路,会变得更加坎坷。   她一直在找机会与小福宝见见面,听说她跟司徒夜在这里吃饭,便急匆匆地赶来了。   “何妹妹,马上就是秦安公主的生辰,我正在给她选生辰礼。刚巧碰到你,你是不是要去书局挑书?”   废话,人都站在书局门口了,当然是要进去买书的。   秦明珠继续笑得灿烂,“我听说秦安公主在宫里待得闷,正打算也买几本有意思的话本子,送进宫给她看着解闷呢。这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碰到了何妹妹,还要麻烦你帮我带进宫呢。”   瞧人家把话都说得这么圆滑了,小福宝也不好拒绝。   “好啊,我们一起进去吧。”   得到了小福宝的邀请后,秦明珠亲热地与她一起进了书局。   因秦明珠在,司徒夜为了避嫌,只得安居一隅,随便捡了本杂书慢慢翻看。   刚看了几页,眼前忽然一暗,有人挡住了他的光线。   司徒夜抬头,看见了上官子骞。   “怎么样,这次你满意吧?”上官子骞一点亲王架子都没有,他的撩长袍,坐在了司徒夜的身边。   司徒夜抬抬眼皮子,瞅见他穿的是常服,知他低调,不想别人当众戳穿王爷身份,也不跟他客气,合上书,淡淡地点头。   “喂,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为了你,我可是特地让酒楼改了菜单的,还矬矬地在柜台边立两个牌子,搞什么特价,还弄什么一人茶套餐!要是让我皇兄弟知道了,肯定要笑话我!”   谁不知道醉仙楼是他上官子骞的产业,也是京城最贵最上档次的酒楼。   醉仙楼从来不搞特价不搞套餐不搞活动,这次全部破例了,还为了让司徒夜有表现的机会,专门弄了份特殊菜单,上面全是有刺有壳有骨头的菜。   上官子骞捶了司徒夜肩膀一下,“为了你,我可是费了不少心思!”   “知道!”司徒夜依旧淡淡的,“去了翰林院,跟祝大人做事的时候,我会多留些心眼的。”   两个人很快步入了正题。   “有传言,父皇曾经跟祝大人提起过重立太子的事。祝大人不赞同,也不反对,人话鬼话他都说了,谁也摸不透他的真实意图。” 第1042章她是有意思的人   上官子骞假意翻著书,说的却是朝廷秘密,“你跟着他,如果能获得他的信任,或许就立太子之事,能早些收到消息。”   司徒夜给上官子骞浇了盆冷水,“祝大人是只老狐狸,他不会轻易让人知道他的想法。”   “我信你,你自有办法打听到消息的!”上官子骞一副盲目自信的样子。   司徒夜斜睨他,暗想,这些年他也经历了不少事,可他还跟当年失忆的少年一样阳光,这样胸襟的人,确实是做大事的人。   他是皇子,一个有野心的皇子,也是一个很得人心的皇子。   司徒夜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抬头看向小福宝。   小福宝一看书就会如入无人境界,可以几个时辰不吃不喝不说话,甚至连头都不抬。   若是别人,肯定受不了,还会误会她故意给人脸色看,赶人走。   秦明珠是个人物,她不但不恼,反而一直保持大家闺秀该有的模样,微笑贤淑,言行得体。   她并不惊扰小福宝,而是带着丫鬟在书架前游走,不时地差人拿几本过来给她看看。   她挑书挑得极慢,过了一个多时辰,才挑选好给秦安的话本子,又自己选了本书,坐在旁边,优雅地看着。   司徒夜看到的,正是这个场景。   上官子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站在书架前,看得津津有味,另一个身材修长高挑的,端坐在桌前,微垂眼眸,看得细致。   “秦姑娘怎么跟你们走到一块了?”   调查秦明珠时,上官子骞是出了不少力的,他对秦明珠的所作所为是有一定了解的,所以很吃惊她怎么会跟小福宝在一块。   司徒夜面露轻蔑之色,将事情经过说了说。   “应是想通过小福宝,修复她与秦安公主的关系吧。”   “她倒是有意思的人,知道假借他人之手去害人。不像齐家那位,傻得可以。”听起来,上官子骞是欣赏秦明珠的。   司徒夜也不吃惊。   上官子骞生在皇家,打出生开始,就过得惊心动魄。   不是人家害他,就是他要害人家。除了他在大沟村失忆那段时间是平安无事的,其他时间,都是在刀刃上求生存。   他老早就说过,他以后的女人,不能像他的母妃那样单纯善良,这样的女人不适合后宫,自己都被人害死了,哪有能力保护孩子。   想到这里,司徒夜赞同地点了点头。   “她是相府千金,自是与众不同。”   上官子骞还是听出他话里的厌恶。   他又像兄弟一般,用力地拍了拍司徒夜的肩膀。   “有你看着小福宝,就算是老天爷也伤害不了她的。那些小手段,逃不过你的火眼金星。你一大男人,就别跟小女人计较了。”   司徒夜狐疑地看了上官子骞一眼,心神微动,单刀直入地问道:“小王爷是看中了秦姑娘?”   上官子骞笑而不答。   司徒夜已经从他的脸上看到了肯定答案。   也是,放眼整个京城,最适合做上官子骞王妃的,正是秦明珠。   也只有娶到她,她身后的相府以及所代表的朝中势力,是他最大的助力。   上官子骞坐直身体,歪头看着温柔大方的秦明珠,忽然说:“司徒夜,你知道我母妃是怎么死的吗?” 第1043章不要问这么尖锐的问题   司徒夜做倾听状,他知道,上官子骞不需要他回答。   果然,上官子骞自顾自地说道:“是安贵妃。”   司徒夜挑眉。   安贵妃害死的嫔妃,怕是不只一个两个,上官子骞的母妃也只是其中一个罢了。   “这些年,一直想置我于死地的,也正是我的太子哥哥。”上官子骞叹气,“以前,有皇后娘娘保我平安,即便如此,我也时常历险,几次差点丧命。假如让太子做上皇位,不但我可能性命不保,皇后娘娘怕是也会自身难保。”   说到这里,上官子骞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司徒夜,坚定不移地说道:“司徒夜,我要当太子!你要帮我!”   “这正是我回到京城的原因之一。”司徒夜永远都是这样,酷酷的,哪怕是在上官子骞面前,有着这么难得的表现机会,他也视而不见,实话实说。   上官子骞就喜欢他这样。   只有这样的人,他才敢完全地信任。   正事说完了,上官子骞拍拍膝盖,准备站起身。   司徒夜挑起眉梢,眸光渐冷。   “你准备出手了?”   “嗯。”明人不做暗事,在聪明人面前,就更没必须遮掩了。   上官子骞早有了想与秦府联姻的想法,他也知道,秦府上下都把秦明珠当未来皇后培养。   以他目前的身份地位,和朝廷时局来看,秦府肯定不会答应这门婚事的。   上官子骞不是个轻易退缩的人,他想做的事,就一定要做成。   司徒夜又瞥了眼小福宝,她已经选中了几本书,正在结账。   秦明珠适时地走到她身边,借着这几本书的话题,与小福宝聊天。   今日秦明珠没带青瑶,身边跟的是另一个叫青璃的丫鬟,她正抱着一沓书往她们那边去,应是要给秦明珠结账。   司徒夜烦躁地皱了皱眉,“你要利用小福宝?”   “怎么会,我一直把她当自家妹子的。”   司徒夜不信任地挑眉,“把她当成跟秦安公主一样亲的妹子?”   “司徒夜,是兄弟就不要问这么尖锐的问题。”   上官子骞面色微沉,他并不生气,相反的,他喜欢有任何问题都摊在台面上说,免得彼此有了心结,互相猜忌的结果,只会让彼此变得疏远,甚至成为仇人。   司徒夜起身,走到上官子骞身边。   他没有做任何阻止的动作,只是用一种不容质疑的语气说道:“谁都不能伤害她。如果有,不管是谁,我都会加倍还给她。”   “我会给你一个机会报复的,我也会向你保证,她再也不会,也不可能有机会伤害小福宝!”上官子骞的表情,分明写着不容反驳四个大字。   司徒夜这才点头。   上官子骞也不耽误时间,他随手拿起两本书,快步往柜台方向走去。   他的步伐和速度控制得很好,在离柜台三步远处,刚刚好好与青璃撞了个满怀。   哗啦啦的,两个人拿着的书都掉到了地上,混在一起。   “喂,你怎么走……”青璃正要骂人,猛然间看见是上官子骞,匆忙要行礼,“奴才见过小……” 第1044章高段位对手   上官子骞轻轻扶了青璃胳膊肘一下,青璃只觉得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上提了提,人也就没跪下去。   上官子骞立刻截住了青璃的话头,“刚才不小心撞到你了,我来捡书吧。”   秦明珠和小福宝听到声响,都回头往这边看。   小福宝见是上官子骞,很自然地上前帮忙捡书,“小……”忽然想起刚才上官子骞不让青璃喊他小王爷,小福宝调皮地冲着上官子骞眨了眨眼睛,“上官哥哥,你也来书局买书?”   “可不是,难得有空,就来逛逛。”上官子骞一边说,一边快速扫了遍地上的书。   全都是棋琴书画类的书籍,京城大家闺秀的高配级别的选择,很符合秦明珠的身份和人设。   青璃害怕地往秦明珠那边靠了靠,秦明珠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镇定。   她早就看到了上官子骞,可她是高贵矜持的淑女,对方不主动刷存在感,她就一定会配合地装没看见。   现在别人已经迈出第一步,用这种方法来提醒她,她自然也要表现得积极些。   秦明珠微笑着走了过去,加入捡书的行业。   一本小黄书,赫然出现在她们眼前。   上官子骞这才想起来,他随手拿了两本,其中一本好像就是这本。   小福宝看见了,脸皮一红,怔怔地看着上官子骞。   秦明珠也脸红,但她镇定地捡著书,顺手一带,小黄书被她的衣袖带到了旁边,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上官公子挑中了什么书?”秦明珠明知故问。   上官子骞从她手中拿出一本兵书,笑道:“就这本。”   “上官公子果然是久经沙场的大将军。”秦明珠夸得很得体,不谄媚,也不夸张。   小福宝瞅瞅上官子骞,又瞄了瞄秦明珠。   她发觉自己是多余的,便默默地退了出来,走到了司徒夜的身边。   “夜哥哥,上官哥哥是来买书的,还是来看美人的?”   司徒夜不苟言笑地反问她:“你说呢?”   小福宝冲着他吐吐舌头,拍了拍手中包袱,“我要的书买得差不多了,咱们回去吧。”   临走前,司徒夜特地绕了半圈,从上官子骞和秦明珠的身边路过。   只听到上官子骞正在说:“秦安就是耳根子软,谁说什么都信。她小孩子脾气,误会你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过几日就会好。”   秦明珠的眼神,飘飘乎乎地落在了离她不远的小福宝身上。   小福宝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女人真是工于心计。   她这一个好似不经意的动作,在有心人看来,都会认为上官子骞说的挑拨离间的人就是小福宝了。   上官子骞好像没看懂秦明珠的暗示,继续笑道:“你想送生辰礼给秦安,简单啊,我帮你带进宫就是了。”   “这不好吧,我刚托了何妹妹帮忙……”   秦明珠为难地看着上官子骞,又扭头望着已经前脚跨出门槛的小福宝,那表情很委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福宝揍了她一顿呢。   小福宝暗自叹气。   秦明珠果然是高段位对手!   该矜持的时候够矜持,该委屈就委屈,该善解人意她就是这世上最懂事温柔的女子,该陷害人的时候,她也不会手软。   人有千面,她当真有本事,随时换面孔,并且是无缝对接的那种。 第1045章一对狗男女   上官子骞也跟着秦明珠一起看了过来。   小福宝马上摆动双手,一脸真诚地说:“我是很愿意帮秦姑娘带生辰礼给秦安公主的,可是我请了假,最近都住在宫外,也不知道哪天回去。”   说完,她瞥了眼上官子骞。   双方正在微笑颔首。   小福宝继续说:“我怕等我回宫里时,秦安公主已经过完了生日,这样就耽误了秦姑娘大事。”   秦明珠这才一脸为难地看向上官子骞,“那真是要麻烦上官公子了。”   “不麻烦,举手之劳罢了。”上官子骞扭头看了眼青璃,和她身后抱着一堆东西的婆子,“这些都是给秦安的?”   秦明珠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都是挑给秦安公主的,可是上官公子是知道的,她是个挑剔的,宁缺勿滥,我就怕里面没一件她称心的……”秦明珠的声音不知道有多温柔。   上官子骞知道,时机成熟了。   “不如,我们找个地方把这些东西都理理,如果确实不行,咱们再去街上逛逛。秦安的喜好我知道,她常去的也就那几家店,只要我们多找找,总能找到合适的。”   秦明珠忙向上官子骞行礼,“有劳了。”   两人一拍即合,又回到了旁边的酒楼,开始聊天挑礼物。   司徒夜丝毫不隐藏自己眼底的厌恶之色,他的表情大大方方写着你们这对狗男女几个大字。   上前牵起小福宝的手,顺便把她的包袱背在了自己身上,“走吧,挑书挑饿了吧,带你去吃好吃的!”   小福宝的眼睛顿时亮了,“夜哥哥,比刚才的酒楼的菜还好吃吗?”   “跟北边通了商贸后,北边的牛羊都直接运到了京城,也来了不少北边的厨子,专门做全羊餐,也能单点。你是想吃烤全羊,还是想羊蝎子火锅,他们做的羊肉汤是奶白色,很好吃,椒盐羊架子也是一绝。”   小福宝立刻感觉到口中生津,不停地咽着口水。   “夜哥哥,咱们回家吧,把我家里人都叫上,一起去吃烤全羊吧!”   吃烤全羊,一定要人多才有意思。   就算吃羊蝎子火锅,也是人多围在一起吃才开心。   不知怎的,司徒夜突然想起了在别苑的柳锦柔。   他考上状元之后,想过买个宅子接她过来住。   不知顾招娣给她下了什么迷药,柳锦柔坚决不肯,还非要拉着他到别苑住,说是可以跟顾招娣多相处相处,就会发现她的好,或许会改变对她的看法。   司徒夜拗不过她,又不愿意听从她的安排,这才闹得有点僵。   顾招娣也不敢来见他,只差人来说,柳锦柔身子不大好,想念他,要他回去看看。   小福宝等了许久,也不见司徒夜有反应,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几下,他还是没有动静。   “夜哥哥,你是不是想柳婶子了?”小福宝问他。   司徒夜这才回过神来,淡淡笑道:“你怎么猜到的?”   “我是谁!”小福宝得意地拍着自己的胸脯,“我是小福宝,我什么都知道!”   她一提到家人,司徒夜就走神,不是在想柳锦柔,还能想谁。   司徒夜拍了她脑袋一下,“就你机灵。”   “夜哥哥,咱们去买点羊肉吧,带到别苑去,给柳婶子做羊肉汤喝。”小福宝提议。   司徒夜沉吟着,没有立刻答应。   小福宝知道司徒夜不愿意见到顾招娣,拍着胸口说:“有我陪着,夜哥哥谁也不用怕!” 第1046章相请不如偶遇   司徒夜被她逗笑。   他顺着她的意思,陪她去菜市场买了羊肉,和做羊肉汤的配料后,准备出城。   刚到城门口,就遇见了祝不为。   他正拎着一篮子的菜,看得司徒夜和小福宝张大嘴,下巴差点脱臼。   “祝大人会做饭?”小福宝悄声问司徒夜。   司徒夜疑惑地摇头,“不知道。”   “要不要去打声招呼?”   司徒夜冷漠地摇头。   他拉着小福宝,打算绕过祝不为,准备出城。   偏偏祝不为拦住了他们,“你们这是要去哪啊?”   小福宝乖巧地对着祝不为行了一个礼,“祝大人,我们打算出城。”   祝不为瞥了眼司徒夜手里的羊肉,温和地笑问:“给你的功课,你做了吗?”   小福宝吃惊地看着司徒夜,心想,不是已经工作了吗?怎么还要做功课?   司徒夜很淡定地回答:“做好了。”   “说来听听。”   于是,一个中年大叔和一个年轻帅哥,各自拿着一手的肉菜,在城门口边高谈阔论起来。   他们谈的都是国家大事。   这是京城,就是到茶楼听个小曲,也能看见一屋子的人在聊国事,和皇家那些不可言说的野史秘闻。   听说就是到青楼喝花酒,里面的姑娘也会跟嫖客聊几句当朝时事。   不过,世人都很会掌握分寸,只要不过分,朝廷都是睁只眼闭只眼,随便他们说。   起初祝不为和司徒夜讨论的都是街头巷尾能随意听到的事情,慢慢的,小福宝感觉到他们说的,越来越接近目前朝廷和后宫最为实质性的内容了。   他们的声音,也渐渐小了。   “安贵妃向皇上提出,要给太子纳太子妃的事,你听说了吗?”祝不为冷不丁问司徒夜。   小福宝怔住了,这事听起来很突然,但仔细想想,又是顺理成章的。   只是安贵妃这个时候提出,时机会不会不太好。   司徒夜的表现,一如既往的冷漠。   他似乎对人家的婚事没有半点兴趣。   “前太子妃去世已久,太子没有子嗣,这些年安贵妃一直在给太子物色太子妃,此时提出,理所当然。”   祝不为点头,忽而偏偏头,问小福宝:“你觉得呢?”   怎么突然扯到自己身上了?   小福宝满腹狐疑,面上却笑得天真可爱。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太子娶太子妃很应该啊。”   祝不为的目光,若有所思地在司徒夜和小福宝身上来回打转,好像在问他们,你们年纪都到了,怎么还不结婚?   小福宝被他看得不自然,悄悄扯了扯司徒夜的袖子。   司徒夜拱手要告辞。   祝不为侧身拦住了他们,“你们是要做羊肉吃吗?”   废话,手里拿的就是羊肉,不是做羊肉,难道是做狗肉?   小福宝心里犯起了嘀咕。   她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次偶遇是有人故意为之。   司徒夜也有同感。   “我和小福宝打算出城。”司徒夜回答得很简便。   祝不为笑得殷勤,“是要去别苑做羊肉汤吧。”他又主动上前看了看他们买的配料,“你们少买了一味上北芪,巧了,我这有,给你们吧。”   司徒夜和小福宝都没有伸手去接。   正所谓无功不受?,好好的,祝不为要送他们上北芪,他肯定是有目的的。   果然,祝不为又说:“说得我馋虫犯了,相请不如偶遇,不如我就跟你们一起去别苑,喝点羊肉汤吧!” 第1047章没见过这么主动要人家请客的官!   没见过这么主动要人家请客的官!   小福宝真是大开眼界了!   司徒夜的脸色却变得难看。   别苑守着一个顾招娣,他够烦的了,现在又来个不知有何目的的祝不为,司徒夜只觉得一锅好好的汤里,除了多了一颗老鼠屎之外,又被人扔了一把沙土进去。   他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算了,反正是赶不走的,索性一并带了去。   三人重新踏上了去别苑的路。   很快,就到了别苑。   柳锦柔得知司徒夜来了,高兴得一路从内院跑到了门口,鞋掉了,她都来不及穿着,半趿着站在花径边,冲着他们招手。   “祝大人,您怎么来了?”柳锦柔看到祝不为颇为惊讶,司徒夜和小福宝都看出,她的惊讶并非是因为别苑来了一个官,而是这个官的时间不对。   祝不为晃了晃手里的菜,把在路上遇到司徒夜的事说了说,“我也喜欢喝羊肉汤,想着回家做是做,到这也是做,还能顺便给孩子们喝点,就厚着脸皮过来了。”   聪明人一听,就明白得七七八八了。   柳锦柔在别苑开了个小书院,专门收贫穷人家的女儿,到这里学规矩学手艺。   祝不为应是来过这里,给她们教过书的。   否则,柳锦柔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贤良淑德女子,怎么可能认识祝不为,还跟他如此熟络。   果然,柳锦柔很开心地应道:“这些小丫头,前几日还说天气转凉了,该吃些羊肉汤什么的暖胃,整天哄着我给她们做,为了这事,烤红署都送了两筐,可把我撑坏了。”   小福宝歪头看柳锦柔,女性的第六感告诉她,柳锦柔与祝不为不只是熟悉。   “柳先生正在给她们做羊肉汤?”柳锦柔教书,祝不为尊称她为先生,很是自然。   柳锦柔微笑点头,“我没想到夜儿和小福宝会来,做少了。”   “不少不少,我们这不自带干粮了嘛!”祝不为顺手把司徒夜和小福宝手里的肉和菜都拿走了,他熟门熟路地往厨房走去,“你们聊,我先去做汤。”   “这怎么行,君子远庖厨,还是让我去做吧。”柳锦柔说什么也不让他们进厨房。   祝不为也没有坚持,乐呵呵地把东西都给了柳锦柔身后的丫鬟,说:“司徒夜难得来,你也别急着去做饭,先坐下来说会话吧。”   小福宝怎么听,都觉得祝不为把自己当成了半个主人。   当时司徒夜和小福宝的面,柳锦柔不好跟祝不为纠缠,顺从地答应了。   一行人,慢慢往花厅走去。   柳锦柔拉着司徒夜的手,吁寒问暖,看得出来,她有些日子没见他了。   祝不为与小福宝同走在一起。   “托你的福,今日我能吃到羊肉汤。”他说得很诚恳。   小福宝当然知道,他并不是稀罕羊肉汤。   是柳锦柔做的羊肉汤,才这么珍惜。   “祝大人经常来这里给她们教书吗?”小福宝歪头问他。   祝不为谦虚笑笑,“只要得了空,就会来一回两回的。”   想来他这大忙人,恐怕连睡觉时间都要挤压再挤压,能挤出时间来这里给贫穷人家的姑娘讲课,着实难得。   小福宝钦佩地说:“祝大人做好事,是好人,肯定会有好报的!柳婶子最是好客,说不定今天不只是有羊肉汤,还会有更多好吃的呢!”   祝不为脸皮一红,突然小声地自言自语了一句,“要是能给我一个荷包就好了。”   小福宝听了一耳朵,很自然地接过了话头,“柳婶子的女红可好了,她绣的荷包可漂亮了。祝大人,您看了肯定会喜欢的!” 第1048章不能进厨房的行头   小福宝惊得后退了两步。   还好祝不为马上就换回了之前彬彬有礼的读书人模样,无不遗憾地说:“柳先生做的荷包,我确实没见过。只可惜是一面之缘,看不真切,没有体会到其中的精巧。”   小福宝暗想,文化人就是文化人,说话拐弯抹角的。   明明想要荷包,非绕这么大的弯子来说。   第一次见谁把要东西说得这么清雅脱俗的。   小福宝也不知道自己的脑子哪里抽了一下,顺口说道:“等柳婶子送给大人一个,大人就可以看个仔细了。”   祝不为笑得很开心,他自认为笑得很和蔼可亲,但在小福宝眼里,总觉得他是老谋深算。   到了花厅,柳锦柔吩咐人摆上瓜果点心,沏了壶热茶,便要去厨房做饭。   小福宝急忙起身,跟了过去。   “哪能让你去,厨房里油烟大,又是火薰火燎的,只站一刻种,就全身是味道。”柳锦柔打量着小福宝的穿着,有些心疼她身上的好料子,“这么金贵的衣裳,可是连厨房门口都不能过的。”   小福宝被她说得地,都低下头打量这身衣裳了。   “柳婶子,您说得是不是夸张了点?”这身衣裳,是她回到何家后,张春桃给她置办的。   说来惭愧,就是在现代,小福宝对穿着打扮就是个白痴。   好在她长得漂亮,身材又棒,同事常说她就是披了块破布出来,别人都觉得她是时尚。   有些嘴贱的男同事,更是私下评论过,说小福宝不穿最好看。   当然,谁也没看过。   穿越到这里后,小福宝在穿着打扮上更是没有费过心,全交给了张春桃和余明娘打理。   以前在大沟村,穿着有补丁的衣服她也没觉得不好看,到了宫里,穿了皇后赏赐的好衣裳,她也没觉得自己哪里高人一等了。   出宫回家,张春桃搬出几箱笼的衣裳给她,非要她一日换两套地穿,她顺从地答应了,并没有在意过,衣裳有多好。   柳锦柔见她一脸茫然,笑道:“都是你娘置办的?”   小福宝应道:“嗯,还有一些是二婶和奶给我买的。我大嫂也准备了一些,剩下的就是几位哥哥在外面给我寻来的。”   想到一屋子的衣裳,各种风格的都有,小福宝忍不住打了哆嗦,“太多了,我看得眼花缭乱。所以我娘每天替我准备好衣裳,她叫我穿什么我就穿什么。”   “世人都道蚕丝做成的衣料是贵的,却不知,蜀锦既贵又少,就是宫里,一年也就那么几匹,得皇后娘娘亲自决定分给谁,谁才有。你爹现在成了采办,想来是宫里的蜀锦也交给了他,你才能得这身蜀锦衣裳。”   柳锦柔在上流圈混过的,对这些极为了解,说得头头是道。   “你爹娘真是心疼你,这等蜀锦衣裳,就是王孙贵族,平日也是舍不得穿出来的。如果让人知道你穿着蜀锦进了我别苑的后厨,只怕都要指着我的鼻子骂我了。”   小福宝咋舌。   不过就是一身衣裳,怎么突然把事情的性质都变了。   她赶紧要脱了这衣裳,“柳婶子,您就让我跟您去厨房打打下手吧。我好久没见您了,可想您了。”   柳锦柔一时竟想不出拒绝的理由,怔了怔。   就在她发呆的那么一会,顾招娣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她围着围裙,手里拿着锅铲,正一边拭汗,一边快乐地向柳锦柔打招呼,“柳婶子,夜哥来了吗?” 第1049章摆好姿势,大干一场   小福宝恍然大悟。   原来顾招娣在这里,柳锦柔才死活不让她进厨房,是怕她们两个见了面尴尬。   小福宝挽着柳锦柔的胳膊,笑嘻嘻地说:“柳婶子,我已经把蜀锦衣裳脱掉了。咱们进去做饭吧。”   顾招娣看到小福宝一点也不惊讶,她骄傲地抬起头,迎了上去,直接叫板,“你会做饭?”   “会一点。”小福宝承认,自己不擅烹饪。但做饭又不需要拿证书考等级,把米煮熟,菜炒熟了,能入口就行。   顾招娣又看了眼她们手里拿的肉菜,不屑地笑道:“你想来做羊肉汤?你做的羊肉汤,人能喝吗?”   “要不试试。”小福宝向来不挑事,可她也不怕事。   顾招娣又撸了撸袖子,“行,我们比试比试,就看我们谁做的羊肉汤更好喝!”   小福宝暗自叹气。   她对这种幼稚的行为颇为不屑,可总是会有人逼着她做这些事。   不就是煮个羊肉汤,有那么较真?   想不通,真是想不通。   小福宝摇摇头,拿着属于她自己这份羊肉,正想去厨房中央的那个大灶吧,被顾招娣拦住。   “那是我的,你的在那边!”她趾高气扬地指着角落里,一个小小的灶台。   身边的丫鬟婆子都在替顾招娣声援,“我家姑娘每回来别苑,都是用这个灶台给柳先生做饭的。你才来,怎么能鸠占雀巢!”   “可不是,第一天来就抢人地盘,谁的家教这么差劲!”   柳锦柔有些听不下去,正想替小福宝说话,小福宝已经抱着羊肉去了角落里的小灶台边了。   她向柳锦柔招手,“柳婶子,这个小灶台精巧得很,看着很好用呢!”   “是挺好用的,就是小了点,放不了大锅,平时我一个人吃饭,就用这小灶台做,免得浪费了柴火。”柳锦柔像是在安慰小福宝,“这小灶台,前几日才刚刚修过,新砌的,你看,多干净啊。”   小福宝用力点头。   灶台上干净得连一滴油渍都没有,最合她的心意。   柳锦柔想给小福宝打下手,顾府婆子又跑来说不公平,非要柳锦柔出去。   柳锦柔无奈,只得叫来几个在这里读书的小姑娘,请她们帮忙。   小福宝摆好姿势,准备大干一场。   可是一抬手,就呆住了。   她没做过,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做。   凭着在现代吃饭时,道听途说的一些内容,她切了姜和大葱,扔到水里和羊肉一起焯水。   顾招娣见她做得生疏,纠结的表情,恨不得羊肉能自己说话告诉她该如何做汤,就忍不住得意地笑了。   “把咱们事先泡好的羊肉拿来。”接过已经泡了一个时辰的羊肉,顾招嫌疑将羊肉切成小块,扔进了锅里。   很快,大火将水烧开,顾招娣熟练地撇去浮沫,倒入了料酒。   “都看着,想羊肉酥而不烂,浓而不膻的秘方很简单,就是把羊肉和花椒、葱姜、干桔皮、山楂一起小火慢煮两个时辰。”   “如果怕还不够鲜美有膻味,可以切几块萝卜,在上面戳几个洞,与羊肉同煮,保证好吃又香甜。”   “还有哦,小火煮羊肉的时候,别盖盖子。这样膻味都挥发出去了,羊肉自然不膻。” 第1050章遭报应了   小福宝听得认真,看得也仔细。   她不得不承认,顾招娣做羊肉汤的方子,比司徒夜在北边拿来的方子,要简单方便,配料也是京城最常见的,做起来味道好又不麻烦。   顾府有几个最会看眼色的婆子,嘴也臭得很。   她们含沙射影的,一直在说小福宝的不是,越说越激动,一张张臭嘴张成血盆大口,恨不提把小福宝给吃了。   “就是后宫的公主,棋琴书画样样精通之余,还得会做几道拿手好菜!不过就是个采办的女儿,拿什么乔啊,摆出来的架子,比公主了谱还大!”   “可不是!您瞧她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不就是个乡下丫头,就是给她穿上凤服,也不过是只翘尾巴的鸡!”   顾招娣心里傲得很,她看不起小福宝,可也不乐意别人这样说她。   否则,就是她赢了,司徒夜也会说她赢得不光明正大。   顾招娣拿起锅铲,用力敲了一下锅边,想警告这些婆子,不要再大放厥词,影响她在司徒夜心目中的形象。   突然,铁锅突然破了个大洞,一锅的汤汤水水,和刚下锅的羊肉,全都掉进了炉膛里。   炉膛立刻熄了火,里面全是水,根本没办法再生火。   顾招娣看傻了眼,小福宝也怔住了。   柳锦柔只说小灶台最近新砌过,可没说过大灶台年久失修、不堪重负,连带着大灶吧上的铁锅超时服役,顾垫背只是敲了一下锅边缘,它就气不过,直接掉底了!   小福宝身边的小姑娘们都偷着乐,捂着嘴小声说:“报应!叫你们胡说,这下遭报应了!”   “这可怎么办!我的天,这灶台用不成了,咱们得现成再搭一个才行啊!”顾府的婆子们急成了一团。   顾招娣面色铁青,“别叫嚷!有空瞎嚷嚷,还不赶紧再垒个灶!”   婆子们手忙脚乱的,在后院四处寻找垒灶台的材料。   小福宝瞥了眼顾招娣,笑嘻嘻地问身边几个小姑娘,“刚才你们都听清楚了,知道怎么做羊肉汤了吗?”   她们纷纷点头。   “那咱们快点动起来吧!只剩下一个灶台了,做完羊肉汤,咱们还要再做几个菜,否则会不够吃的。”   小姑娘们听说还有羊肉汤喝,高兴得又蹦又跳。   洗菜切菜配茶,她们都做得很顺溜。   小福宝只需要坐在那里,啥也不干,就看见羊肉汤煮好了。   顾招娣那边的新灶台,却只垒了一半。   小福宝扬长避短,做了几道冷菜。   水果蔬菜沙拉,酱牛肉,皮蛋拌豆腐,凉拌三丝。   “何姐姐,咱们只做这几个菜?”小姑娘们觉得菜少了些,不适合待客。   小福宝抿嘴想了想,把厨房里刚摘下来的野蘑菇,洗干净炸了。   小姑娘们馋得口水流了一地。   “何姐姐,你做的菜真新鲜!”她们可是从来没见人炸蘑菇的。   小福宝索性趁兴而为,又炸了花生米和小鱼干,顺手把厨房里的肥肉也切丁炸成了油渣,油渣送去给司徒夜和祝不为下酒,炸出来的猪油用来炒了两个素菜,香得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咽口水。   等顾府的婆子们把灶台垒好后,祝不为和司徒夜已经吃上了小福宝做的羊肉汤,和一系列的下酒菜。   顾招娣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她看着湿漉漉的大灶台,手里拿着刀,恨不得把自己拿锅铲的手给砍了! 第1051章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花厅里,祝不为和司徒夜喝得酣畅淋漓,吃得津津有味。   “这真是小福宝做的?”祝不为吃了油炸野蘑菇,闭上眼睛,回味无穷。   司徒夜紧抿着唇,嘴角笑意浓浓,好像压根没听到祝不为在说什么。   “我听说,小福宝是不会做饭的。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竟能做出如此美味的佳肴!”祝不为又喝了口鲜香浓郁的羊肉汤,又是一脸陶醉的样子。   他也没打算让司徒夜说话,每吃一口,都要狠狠地夸上半天。   最后,他总结了一下,“司徒夜,你如果能娶到她,是你的福气啊!”   “是的!”这点,司徒夜向来都是赞同的,“不过,我若娶了她,是不会让她去做饭的。”   “为什么?”   “做饭辛苦。”司徒夜淡淡说道,“可以让我做给她吃!”   祝不为的脸上,露出一个老父亲才有的我终于放心的表情。   顾招娣站在旁边,看着炸糊了的花生米,和被炸得痛苦扭曲得黑色焦尸的野蘑菇,血牙都要出来了。   这两个男人到底是味觉出问题了,还是脑回路变直了,这种连猪都不吃的菜,他们还吃得这么惬意!   司徒夜淡定地把这些猪都不吃的菜,放进了嘴里,慢慢咀嚼。   小福宝确实不会做饭,炸了两大盘蘑菇,大概只有十几个是好的,全喂到那些小姑娘的肚子里了。   其他的菜,只有一半是能吃的,小福宝偏心,把能吃的全给了别苑里求学的小姑娘,剩下的全端到他们跟前,还美其名曰,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司徒夜以为祝不为会嫌弃小福宝做的菜,却没想到,他吃得比自己还津津有味。   “祝大人,您要是喜欢吃,就多吃点。”小福宝热情地招待他。   她可是不做饭的,偶尔做一次,就得到了肯定,心情特别好。   柳锦柔看着祝不为把一团团黑乎乎的,看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的菜,都塞进了嘴里,吃得甘之如饴,心都跟着揪着疼。   “祝大人,不如我再进去给您做两道小菜吧。”   祝不为急忙摆手,“不不不!好久没吃到这种菜了,很高兴……很想念,真的,我太高兴了……”   祝不为的眼角,有点湿润。   在柳锦柔看来,是菜太难吃的。   祝不为为了不打击小姑娘的积极性,委屈自己吃,难吃得都要哭了。   她越看越觉得抱歉,不由地想,是不是该做点什么补偿一下。   她很自然在帮着倒茶,让祝不为漱口。   又送来热水和香帕,请他洗脸净手。   祝不为更开心了,乐呵呵地享受着。   司徒夜不以为然地继续吃着,对他们的互动没有任何反应。   顾招娣的脸因为气愤,扭曲得快要成麻花了。   司徒夜看着嫌碍眼,忽然冷声问她:“你吃吗?”   顾招娣受宠若惊。   她忙笑着坐了过去,可看到眼前的菜,又吃不下去。   她为难地摇摇头,“我不饿,不吃。”   “不吃你坐在这里做什么?我们不需要人伺候!”司徒夜的声音,更冷了!   顾招娣面露痛苦之色。   在司徒夜眼里,她连个奴婢都不如。   如果不捧场吃小福宝做的“毒药”,她就没有存在的价值。   顾招娣难堪得坐也不是,站在也不是。   就在这时,花厅不远处的月亮门旁,传来阵阵嘈杂。   有人在那里大声叫骂:“柳锦柔!你这个贱妇!你给我出来!” 第1052章男人打女人   所有人都呆住了。   彼此对望,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疑惑。   柳锦柔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她第一时间站起身,要往外面去。   “娘!”司徒夜叫住她,“让我去!”   小福宝急忙扯了扯司徒夜的袖子,往月亮门方向呶呶嘴,“夜哥哥,你看!”   司徒夜这才发现,祝不为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那边。   司徒夜暗叫不好,抬脚跑了过去。   刚到那边,就看见一个肚子高挺的的女子,正拽着祝不为的领子大声叫骂:“你就是柳锦柔的奸夫吧!好哇,现在被我抓了个正着,看你怎么辩解!”   大肚子女人的头只到祝不为的胸口,可她气焰嚣张,知道她有身孕没人敢轻易碰她,把祝不为推得左摇右摆。   祝不为是读书人,见惯了知书达礼、温柔贤淑的女子,碰到这等泼妇,一时之间不该如何是好。   他很讲究男女大防,所以高高地举起双手,满脸通红地说:“男女授受不亲!君子动口不动手!”   大肚子女人一阵冷笑,“我说你还是不是男人!连自己女人都看不住!你知不知道她在勾引我男人,你还跟我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他们就快要滚到一起去了!”   大肚子女人说得极快,祝不为压根就没有插嘴的余地。   她也不要脸皮地越说越恶心,赤裸裸的,连别苑里最低等的粗使婆子,听得都面红耳赤,个个都觉得这女人是个马蜂窝,捅不得,一时之间也没人来帮祝不为解围。   祝不为的脸也胀得通红。   后面那些污秽不堪的话,就是世间最下流的小黄书里也没有,真不知这女人的嘴是不是吃了大粪,能臭成这样。   司徒夜赶来时,大肚子女人说得正带劲,恶心的言语,已经达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贱妇,你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就是个淫娃荡妇……”   大肚子女人正骂到高潮处,忽然觉得周围的气温降了十度,冷得打了个哆嗦,扭头一看,是司徒夜,她莫名心虚,后面的话也忘了说。   司徒夜扫了她一眼,上前,对着她的脸就是一个耳光。   大肚子女人被打蒙了,像突然被冻住了般,脸僵硬地保持着被打时的样子。   如果不是她的左脸慢慢变得又红又肿,大伙都以为她已经吓死了。   足足过了十几个呼吸的时间,大肚子女人才突然反应过来,她顿时捂着肚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司徒夜打人啊!没天理了,男人打女人了!”   祝不为这才得以自由,他用力咳嗽着,让足够的空气灌入肺里后,才喘着气小声提醒司徒夜:“小心点,万一她肚子没保住,会栽赃在你头上的。”   司徒夜愣了一下。   祝不为的语气很从容淡定,根本没有刚才狼狈的样子。   怎么听,都觉得他是知道内情的人。   “你知道她是谁?”司徒夜问他。   “你爹的小妾,眼看胎都要稳了,突然说这孩子有问题,估计已经是胎死腹中了吧,所以特地上来闹事,准备在你这里装小产。”   司徒夜真是要另眼相看了。 第1053章主家杀奴,无罪!   一个翰林院的大学士,竟然把司徒府如此隐秘的事打听得清清楚楚。   看来他对柳锦柔是真得很用心。   司徒夜早就认出这个女人是谁,也猜到,应是司徒老太苦劝司徒威与柳锦柔复合,这个女人才杀上门来大闹。   只是没想到,还另有隐情。   祝不为瞥了眼正在地上又哭又闹的女人,叹了口气,“你打了她,她肯定马上就要……”   司徒夜摆摆手,冷漠地打断了他的话。   他用一种残忍到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对大肚子女人说:“你今日就是死在别苑里,我也有本事让你白死一场。”   女人顿时不哭了,不可思议地看着司徒夜。   司徒夜又瞥了眼她带来的其他的,淡然说道:“你们都要因她陪葬,因为只有死人才不会泄漏出去。”   跟来的几个丫鬟婆子,也吓得浑身发抖,个个往后退,生怕司徒夜一掌就拍死她们。   大肚子女人死撑着,“这里是京城,你是状元,你敢杀人,你也要被抓住,送到菜市口斩头的!”   司徒夜眯起了眼睛,他走一步,说一句,一字一句,犹如刀刻在岩石上,冰冷又深刻。   “你叫桂花,是我爹买来的丫鬟。你签的是死契,就算抬了妾,也一样是奴。”   “北朝国有律,主家杀奴,民不告,官不究。就算是民告了,只要有合理解释,官亦不究。”   “你是司徒夜上的妾,我是司徒家长子嫡孙。你对我不敬,我杀你,天经地义!”   “就算你娘家不服气,要去告我,我一样有办法制他们。你爹是惯偷,刚被抓进牢里,正等着我爹找人疏通放他出来。如果我要求秉公办理,你说他老人家会怎样?”   “你大哥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赌徒,输了你大嫂,还把一双儿女卖给别人府里为奴。你觉得他们一家会为了你,得罪我吗?”   “你二哥三哥倒是老实,乡下种田的,可惜都笨得很,连饭都吃不饱,还能有力气去告状?本少爷随便给点银子,只怕他们巴不得你快点死了才好!”   “你再好好想想,你家还有什么亲朋好友,有本事替你申冤?”   桂花被司徒夜说得一愣一愣的,连哭都忘了。   小福宝在旁边听得真想拍手叫好,一张小脸写满了崇拜。   柳锦柔神色复杂地看着司徒夜,心中百感交集。   她只道司徒夜厌恶极了司徒威,却没想到,他为了自己,关注着司徒府的一举一动,否则,他怎么可能对桂花的娘家如此熟悉。   顾招娣站在他们身后,暗自叹气。   刚才听到桂花的声音,她还偷偷乐了一下。想着自己先出头,替他们摆平了桂花,不但能在柳锦柔那里刷好感,还能让司徒夜对自己刮目相看。   天晓得祝不为是不是喝多了酒,脑子透逗了,生生地跑去先让桂花羞辱一顿。   司徒夜寸步不让地对桂花一顿讥讽威胁,已经成功震慑住了对方。   自己已无用武之地。   想到这里,顾招娣又不由自主地看了眼小福宝。   这女人,就知道举旗呐喊装清纯,真不知道司徒夜喜欢她哪一点!   她就是头大无脑,愚蠢幼稚的人,根本配不上司徒夜。 第1054章我就冤枉你了,怎么样!   正想着,忽然听到桂花发出凄厉的一声喊叫。   “我的肚子好痛啊!一定是你刚刚打了我,动了胎气!”   为了配合这出戏,桂花躺在地上,“痛”得打滚。   司徒夜正要戳破她的谎言,小福宝已经上前,抓住了桂花的手腕。   桂花来不及挣脱,小福宝已经给她把上了脉。   “不对啊,你肚子里的孩子早就断气了。”小福宝说得很肯定。   桂花脸色一变,凶巴巴地骂道:“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诅咒我的孩子!他刚刚才踢了我一脚呢,是司徒夜打了我,我才肚子痛的!就是没了气,也是被他打没的!”   “夜哥哥是打了你没错,可是大家都亲眼看到,他只打肿了你的脸,你稳稳地站着,连身体都没晃,也没跌倒,怎么可能动了胎气。就算是动了胎气,也该流血什么的,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胎儿就直接断气了。”   桂花暗暗叫苦。   她是准备好了血袋,可是祝不为一个老实模样,高举双手,都不碰她,她就是摔倒流血也跟他没关系,准备好的血袋根本用不上啊。   司徒夜倒是动手了,但他是打脸啊,打得她的头嗡嗡响,早就忘记了血袋。   不是小福宝提醒,她都忘了,自己准备了两个大血袋,准备上演血流成河的悲壮故事。   现在她是悲壮了,只是她准备的故事莫名其妙地被翻篇了。   “你放屁!你一个小姑娘家家,都没嫁人,怎么能把得准!”桂花看着小福宝年轻好欺负,开始人身攻击。   祝不为和司徒夜都原地不动,他们对小福宝信心满满,根本没有打算出手相助的意思。   倒是柳锦柔,急得满头大汗,想上前去帮腔,被顾招娣拉住了。   “柳婶子,这个时候你不能出去,出去就是出头鸟,被人打了不说,事情还会没完没了。”顾招娣冷静地分析了现状,不让柳锦柔出面掺和。   柳锦柔无奈,只能抹着汗珠愧疚地说:“连累你们了。”   顾招娣冷眼笑道:“柳婶子,您放心,这次就算司徒哥哥不收拾她,司徒大伯也会出手的。”   正说着,又听到桂花在骂:“你不会是也生产过吧。啧啧,小小年纪,还没嫁人,就做了娘,我还真是头一遭遇到呢。”   小福宝也不恼,她笑嘻嘻地说:“大娘,师傅是白神医,专门给皇帝陛下看病的。我师傅说,有些妇科病,男大夫不方便给女病人看,就让我多学点,所以我就多学了点。”   她说得极其认真,“我在后宫,给皇后娘娘请平安脉的。您诋毁我不要紧,只是这些话,若是让宫里的娘娘们听见了,怕是会觉得你是不是存了别的什么心,指桑骂槐或者是嘲笑皇室,如果是的话,就是司徒大伯也保不住您啊。”   说完,她还特别天真地对着司徒夜笑道:“夜哥哥,你刚才说主家杀奴有合理解释就不必承担责任是不是,那这位大娘妄议后宫娘娘孕事,算不算一个好理由啊?”   祝不为差点笑喷了。   见过冤枉人的,没见过这样拐了十万八千里,还说得振振有词的冤枉人的!   桂花呆呆地望着小福宝。   小福宝甜甜地笑着,回看她,脸上分明写着,我就冤枉你了,怎么样! 第1055章血流得不是地方   桂花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本以为这是她最大的杀手锏,却不知,现在成了她最大的把柄。   小福宝的目光,也落到了她的肚子上。   “大娘,里面的胎儿少说已经死了有两日了,如果再不拿出来,到时候只怕您性命不保。”小福宝善意地提醒她。   桂花还强词夺理,“你少诅咒我孩子,他好得很。”   谁都听出,她说得很心虚。   司徒夜上前,把小福宝轻轻拉到了自己身后。   “还不走?”他冷冽的眼神,吓得桂花连忙后退了几步。   没防着身后有块石头,桂花绊了一跤,左脚不知怎的踩到了右脚,整个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弄破了她事先准备的两个血袋。   只听到噗嗤一声,血流了一地。   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可看清楚了之后,又都捂着偷笑。   原来桂花把血袋藏在了怀里,之前是打算假装肚子痛时,悄悄拿出来放到脚间再捏碎的。   计划不如变化,刚才摔得厉害,血袋破了,把她胸口全都染红,还滴滴答答地流了一地。   有几个家里做屠宰的姑娘,闻到血味,小声议论,“这血好像是鸡血。”   “我觉得是猪血,有味道的。”   “反正不是人血,我娘生弟弟的时候我就在,帮着洗血布呢,那血的味道,跟这个血不一样。”   众人心知肚明,再看桂花时,眼神中多了几分鄙夷。   桂花再也不敢闹事,捂着脸,带着婆子们逃走了。   司徒夜也没拦她们,等她们跑走后,交代别苑的门房,“以后如果再放乱七八糟的人进来,别怪我不客气。”   门房吓得头也不敢抬,连声应诺。   闹剧终于落下帷幕,一群人开始收拾现场。   司徒夜回到柳锦柔的身边,把她扶回了屋里。   “娘,您真不打算跟我到城里住?”他问。   柳锦柔看了小福宝一眼,笑道:“你不是住在何家嘛?”   “您肯进城,我就另外买个小宅院,跟您一起住。”   柳锦柔想了想,摇摇头,“不了,还是住在这里自在些。再说,我这里有十几个小姑娘,每天要教她们学习,我进了城,她们怎么办?”   祝不为立在旁边,淡笑着。   看得出来,他更愿意柳锦柔住在别苑。   “我看你别苑里的人,要换一批才行。今天若不是我们在,你被人陷害了都不知道。”祝不为说得振振有词,“明日我就差人再去寻些老实可靠的,门房要换了,那些粗使婆子也没一个派得上用场的,都换了才是。”   柳锦柔张张嘴,似是要拒绝。   司徒夜却替她先应承下来了,“那就麻烦祝大人了。”   “不麻烦。”祝不为说这话时,很把自己当成了别苑的男主人。   柳锦柔细眉紧锁,她还在为桂花的事烦忧。   “孩子没了,只怕你爹不会罢休。”   司徒夜冷笑道:“他想怎样,我都奉陪。”   祝不为摆摆手,那架势,有几分诸葛亮摇羽扇的意思。   “不碍事,你们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众人也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司徒夜等柳锦柔歇下后,这才带着小福宝走出屋子。   刚走到院子里,十几个小姑娘就围了过来。   她们都围着小福宝,殷切的目光里,满是崇拜和羡慕。   “何姐姐,你能教我们学医吗?” 第1056章大灰狼引诱小白兔   顾招娣忙迎上来,笑得很骄傲,“你们想学医?我可以请宫里的御医来教你们。”   小姑娘们并没有因此欢喜雀跃,她们面面相觑,显得顾虑重重。   有个胆大的圆脸小姑娘说:“我听说,御医是给宫里的贵人们看病的,架子很大,也凶得很。”   顾招娣鄙夷地瞪了她一眼,“那要看谁请他们了。只要是我们顾府出面,他们肯定会给面子!”   圆脸小姑娘继续摇头,“他们住在宫里,哪能经常来。我们又笨,想问个问题都找不到老师,肯定学不好的。”   “你以为你是谁!千金小姐吗?我主动给你们介绍御医做老师,你们还挑三拣四的!”顾招娣气得大骂。   小姑娘们都被她吓得连连后退,圆脸小姑娘也缩着头,不敢说话。   顾招娣一时没控制住脾气,指着小福宝说:“她也住在宫里,也是给皇后娘娘看病的,怎么不见你们嫌弃她?”   小福宝有种躺枪的感觉。   司徒夜的脸色很难看,他扭头看向顾招娣,“你平时就是这样凶我娘的学生的?”   顾招娣想辩解,张大嘴,却又不知怎么仿佛被噎住了,一时找不到说词,最后又尴尬地闭上。   那表情,好像一只绿头苍蝇飞进了她嘴里,吐不出来,又不得不咽下去。   司徒夜又说:“她们虽然只是附近农户的孩子,但照样有选择老师的权力。我娘把她们召集在一起学习,不是为了让你消遣,摆顾府大小姐架子的。”   司徒夜说得很平静,但字字诛心。   顾招娣急着解释,“我是一片好心。”   “你的好心她们受不起。”司徒夜对着顾招娣,向来都不客气。   圆脸小姑娘见司徒夜替她们出了气,高兴地冲着小福宝吐舌头。   她低声跟小福宝说:“何姐姐,你刚才把脉的样子好帅气啊!我们都想像你一样!”   “你们如果愿意学,我跟柳婶子说,以后每周来给你们上两节课。”   小福宝想着她还要编纂医书药典,还要看着皇后,最近事多,不能天天来,就先许下承诺,每周两次。   小姑娘们高兴得跳了起来,“太好了!何姐姐,我们是不是要买书?我们该买什么书?”   小福宝先是一怔,很快回答道:“不用买,我最近正在编写医书,可以先给你们弄一本入门医书,到时候还能边学边修改,这样学起来也容易。”   小姑娘们听说不用买书,还能得到一本适合她们的医书,高兴得围着小福宝,要拥抱她。   祝不为在旁边看着,眉开眼笑。   司徒夜也很开心。   只有顾招娣,碰了一鼻子灰后,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垂着头,默默地走了。   司徒夜和小福宝一直等到天黑,才回家。   祝不为还跟着他们,像只小尾巴。   “祝大人很闲啊。”司徒夜不喜欢他跟着。   祝不为笑得很体贴,“我是怕你们回去得太晚,关了城门,你们两个小年轻叫不开门。”   “听祝大人的意思,您是开城门的?”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祝不为神秘地笑了一下,并不回答。   他扭头看向小福宝,和蔼地问道:“听说你在收集各类藏书?”   小福宝点头,“是的,我要编纂医书药典,所以需要多看书,收集民间各类杂书,才能找到遗失在民间的药方。”   “我家里有一个藏书楼,里面有不少书,你想不想去看看?”   祝不为笑得很温和,可司徒夜怎么看,都觉得他像个大灰狼,在引诱小白兔。   “不行!”司徒夜第一时间拒绝了。   “好啊!”可是小福宝却答应得很爽快。   话音刚落,他们两个都诧异地看着彼此。   好像这是他们第一次这样不合拍。   司徒夜一脸不悦,“祝大人的藏书,在全国都是有名的。你要是去翻看,弄坏了怎么办。”   祝不为马上回道:“怎么会,我藏书楼里有三个专门负责打理的书童,有他们在,不会出差错的。”   小福宝的眼睛闪过一丝喜悦。   最近她编书遇到了瓶颈,皇帝和皇后特地准许她去宫里的藏书阁里找书,收获不多。   自古高手在民间,许多难得的好书都会悄无声息地被私人收藏,难得窥见。   祝家的藏书天下闻名,如果真得能去看看,肯定会有大的收获!   “我的藏书楼里,是我祝家几百年来,祖祖辈辈的藏书。里面不但有上古孤本,还有很多别的国家的藏书,有手抄本,也有印刷本,线装的,散页的,甚至还有不少国家皇家的手抄译本,里面肯定有你想要的!”   祝不为还在鼓动。   小福宝越发的好奇,可她也瞧见了司徒夜冷漠的脸色,心中还是有点迟疑。   “你在锦州城读书时,林北都院长写的杂书,我也收藏了。”   此话一出,小福宝顿时有了兴趣。   “祝大人,您怎么会收藏林院长的书?”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藏书与树人一样,需要时间的累积,还需要有教无类。既是收藏,便不能只讲究个人喜好,更不能只凭作者身份来判定书的好坏。你们林院长写的那本杂书很有意思,我看后觉得它有收藏价值,就手抄一本,留在了我的收藏楼里。”   小福宝信服地连连点头。   她直觉,如果去祝府藏书楼里看看,肯定会有大收获。   于是,小白兔向大灰狼露出一个灿烂笑容,“祝大人,不知何时去您家藏书楼方便?” 第1057章家宅内院的破烂事   第1068章家宅内院的破烂事   祝不为笑得很和气,“随时都可以。”   小福宝和司徒夜不约而同地听出他的弦外之音——现在就去!   实在是太盛情了。   小福宝摆手,“天都黑了,祝大人,还是改日再去吧。”   祝不为也没有坚持,从善如流地应了声好,便不再提藏书楼的事。   回去的路上,祝不为与小福宝天南海北地聊了起来。   他问得最多的,是小福宝在大沟村和清风县的生活。   他问得仔细,小福宝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眼看到了何家大门,祝不为还意犹未尽。   他呵呵笑着拍了拍司徒夜的肩膀,“早些来干活,翰林院要做的事挺多的,我等着你来帮我分担。”   “好。”司徒夜回答得漫不经心,他还在琢磨,祝不为何为会对小福宝这么感兴趣。   祝不为又看向小福宝,“听说你五哥要考武状元?”   “是啊!”小福宝用力点头。   祝不为看似不经意地说了句,“你五哥跟着小王爷,学了不少东西。让他好好准备,给你们何家光宗耀祖!”   这是内定了吗?   小福宝心惊异地看着祝不为。   祝不为却把他们赶下了马车,“快回去吧,出来一天了,再不回去,你爹娘会着急的。”   司徒夜已跳下马车,他转身,张开双臂,将跳下马车的小福宝稳稳接住。   祝不为的马车也在他们落地之后,迅速前行,很快就消失在黑夜深处。   随后几天,小福宝没有再出门。   每天一睁开眼,就是张春桃专门给她开小灶做的丰盛早餐。   吃完,一边陪着何老太说话,一边和大伙一起看何承木与何承田的练武。   一家人乐呵呵地说着家常,很快就到了午饭时间。   吃完饭就是午休,睡饱了便起来与司徒夜看书写字,或者独自编写医书,干些别的活。   有时候太投入,晚饭也不吃,一直忙到晚上,简单喝碗粥,便睡下了。   每天都过得太充实,去祝府看藏书的事,早就被抛到脑后。   司徒夜第二日便开始到翰林院工作,天不亮出门,总是要折腾到下午才能回何家。有时候忙,可能要到半夜,过着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生活。   眼看进宫的日子就要到了,张春桃别提有多舍不得。   她搂着小福宝抹眼泪。   “你又不是宫女,好好的,天天住在宫里是怎么回事!”   何老太瞪张春桃。   她也舍不得小福宝,可是当着孩子的面,做长辈的不能表现得这么没出息。   “小福宝是有福气的孩子,皇后娘娘信任她,才要她长伴左右,帮着保胎。你这个做娘的,忒没志气,别拖小福宝的后腿啦!”   余明娘也劝她:“皇上和皇后娘娘准了小福宝每日出宫,这是天大的赏赐了,大嫂你就别牵肠挂肚,大不了让小福宝常出宫回家坐坐就是了。”   “我就是舍不得……唉,胳膊拧不过大腿,我也不是不让小福宝进宫,就是觉得里面不太平,怕小福宝会吃亏。”张春桃给自己找台阶下。   小福宝回抱着张春桃,笑嘻嘻地说:“娘,我在凤莱宫,除要照顾皇后娘娘,还要编写医书的。等我完成的那一天,我会成为北朝国第一个编纂医书的女大夫,到时候您就是北朝第一女大夫的娘,多骄傲啊!”   张春桃的虚荣心,一下子就被小福宝给挑起来了。   她反手轻拍小福宝,假装嗔怒,“你以为你娘是卖女求荣的坏女人吗?”   “大嫂,看你说的,女儿有出息了,你怎么就成了卖女求荣的了?”余明娘忍不住打趣张春桃,“要不把小福宝给我吧,大嫂,我缺个女儿,就把小福宝给我吧。”   张春桃立刻紧紧抱住小福宝,对着余明娘横眉冷对,“想要女儿自己生去,少打我家小福宝的主意。”   何老太被她们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她把小福宝拉到身边,给她整理衣裳,“看你娘和你二婶子,一闹腾起来,跟小屁孩似的,把你的衣裳都弄乱了。快拾掇拾掇,一会进宫,乱七八糟的,会被人笑话。”   小福宝抿着嘴笑。   她听话地整理着穿着,顺便听她们说家常。   三个女人一台戏,不管年纪大小,总能聊得欢乐。   小福宝刚把衣襟拉正,就听到张春桃说:“前两日,我去打首饰,听说顾尚书的家里正在闹腾。”   大伙都知道,她说的闹腾,肯定跟顾招娣有关。   何老太不太愿意听顾家的闲事,可到底是自家孙女,就算对方不认自己,她也不可能做到不闻不问。   “还不是顾家小少爷,他招惹招娣,气得招娣打了他一下,他自己没站稳,掉进了池塘里,感染了风寒,顾大夫人气得要打她,如果不是顾大人拦着,怕是小命都没了。”   何大妞被顾青云买去收养之后,改名招娣。   她也当真是有招弟体质的,一进顾府,就给顾家招来了五个儿子。   其中最受宠的,便是顾大夫人所生的唯一嫡子,也是最小的儿子顾耀祖。   顾大夫人对顾招娣的态度很矛盾,她既感激何大妞给她招来了儿子,又憎恨她太能招弟,弄来了四个庶子,还个个都比她的嫡子大。   如果不是顾招娣这些年替顾府赚了不少钱,让顾府过得风光,顾大夫人肯定会想办法把她弄走的。   与顾大夫人相反,顾青云对顾招娣是无比满意和喜爱,甚至超过了他的五个儿子。   他认为,顾家有后多亏了顾招娣。顾府有钱,也是顾招娣的功劳。连带着他在仕途上发展顺利,也因顾招娣是旺父之相。   反正,顾招娣就是他的福星。   所以他对顾招娣是言听计从,每每顾大夫人要拿顾招娣开刀,都是顾青云出面保她。   如此一来,顾招娣就更招顾大夫人的厌恶了。   这些都是公开的秘密,张春桃就是不想听,可就是捂住了耳朵,也能听个一清二楚。   何老太叹气,“这是她的命。当初她决定不认咱们,要卖身到京城来,就知道这日子不会好过的。”   余明娘也跟着唉声叹气,“话说如此,可那顾大夫人也忒心狠了,她摆明了是要打死顾招娣啊。”   张春桃也很无奈,说:“现在顾府请了五、六个大夫上门治病,听说顾小少爷一直高烧不退。外面在传,顾尚书是去宫里请白大夫上门,顾小少爷这才好点了。顾大夫人已经在府里扬言,定要给顾招娣好看!”   家宅内院,跟深宫内院没什么区别。女人间的争斗,都是些破烂事,不见血却是要命的。   如果顾耀祖真得有个三长两短,就算顾青云再喜欢顾招娣,也不见得会尽心尽力地保住她。   何老太和余明娘神情复杂地摇摇头,对于顾招娣,她们也是爱莫能助,更何况,顾招娣压根就不想她们来相助。   同是堂姐妹,生得性子是南辕北辙,命数自然也是不同的了。   余明娘忍不住问:“大嫂,这是啥时候的事啊?” 第1058章还是夜哥哥看得通透   张春桃想了想,“就是前几日,小福宝出城看柳妹子的那天。”   小福宝怔怔。   因是那日顾招娣在别苑受了气,心情不好,才跟顾耀祖起了冲突。   她悄悄吐了吐舌头,暗想,这事如果没有好好收场,她和司徒夜算不算是半个罪魁祸首。   正胡思乱想着,又听到张春桃继续八卦。   “我还听说,顾府的一个年轻小妾有喜了,大夫把脉说是个儿子。如果这个儿子平安生下来,顾大夫人就有五个庶子了,你招娣是不是她的眼中钉!”   何老太和余明娘都听得直咋舌。   余明娘想了想,说:“怪不得齐夫人总往顾府跑,之前我还以为她是想巴结顾大人,现在看来,是想招娣给她招个儿子吧。”   张春桃无所谓地说了句,“顾大夫人不会想把招娣给了齐家,让她去给齐家招儿子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小福宝的心,莫名地提了起来。   齐家并不比顾府差,但到底只是商户,且顾招娣在京城做尚书府大小姐多年,身份地位摆在那里。   有朝一日,真被顾大夫人送给了齐家,分明就是告诉所有人,她根本是把顾招娣当成了奴隶,可以随意赠送买卖。   顾招娣的傲性子,宁愿死,也不会受这等屈辱的。   小福宝越想越觉得这事大了。   正想得出神,司徒夜来敲门,说时辰已到,他要送小福宝进宫。   何家依依不舍地把她送出了门,小福宝坐在马车里,把她的想法告诉了司徒夜。   “你想帮她?”司徒夜说中了她的心思。   小福宝深思良久,摇摇头,“她不会接受我的帮助的。我只是有点担心她。”   “不觉得你是杞人忧天吗?”司徒夜轻笑。   小福宝撑着下巴想了想,默默地点头。   顾招娣如果是个简单无知的人,就不可能在顾府混到现在。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收养来的,可人人还是要敬重地称她大小姐,除了她招弟的体质外,更多的是她的才干。   她能给顾府带来巨大的利益,她能帮助顾青云仕途顺遂,她能给快要断子绝孙的顾府招来儿子,这些种种,哪一样,是顾府肯舍弃的。   这些年,她肯定也经历了不少风雨,没有何家人帮忙,她也平安度过。   这次对她来说,应该不算什么。   小福宝越想越觉得自己是瞎操心。   她如释重负地伸了个懒腰,笑嘻嘻地说:“还是夜哥哥看得通透。”   司徒夜摸摸她的头,回道:“你当真不放心,我可以派人时刻盯着顾府。”   “嗯。”如此也好。   她们不是朋友,也不会是敌人。   顾招娣不愿意做她的亲人,她也不必上赶着跟她讲姐妹之情。   不过同在京城,顾府的一举一动对何家来说,是很重要的。   关心一下他们的动静,对何家来说,有利无弊。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便到了宫门外。   司徒夜是外男,不能随便进入。   “夜哥哥,我进去了。”小福宝欢快地跳下马车,准备进宫。   司徒夜拉住她,欲言又止。   “夜哥哥,怎么了?”   “我不能进宫陪着你,你要事事小心。”司徒夜再三交代。   小福宝冲着他眨眼睛,“夜哥哥别忘了,我是小福星哦!我不会出事的!” 第1059章最可怕的消息,没有之一   月圆则亏,水满则溢。   才过了一天,小福宝就深刻地体会到这句话。   有时候啊,人说话真得不能说得太满了。   事情是这样的。   小福宝一回到宫里,皇后见她给每个人都带了礼物,特别开心。   当她得知秦安也有一份礼物时,自告奋勇地提出,要陪她一起去春佑宫送礼去。   小福宝哪里敢违命,进宫第二天,就陪着肚子已然凸起的皇后,在众人前呼后拥之下,一起去了春佑宫。   秦安看到她们来了,也很高兴,高规格地招待,气氛极好。   本来这事就该这样画下圆满的句号,哪知,皇帝来了。   “不是说了,你身子重,没事不要乱跑,就该在宫里好好休息。”   皇帝的毒去了,病好人,看谁都顺眼了很多,特别是看到皇后,简直就跟新婚夫妻一样,嘴跟抹了蜜似的,说话特别温柔。   经过了这几个月的耳濡目染,她们也都习惯了,见怪不怪地跟着赔笑。   皇后脸皮薄,“在晚辈面前,说这些做什么。”   皇帝也没再说下去,哈哈一笑,坐了下来。   皇后看出他此行有话要说,当下便说要回凤莱宫休息。   秦安是什么人,鬼精灵般,顿时拉下脸来。   “父皇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女儿的面说了?难不成,父皇有了皇子,就不要我这个皇女了?”   皇帝看起来心情很好,不以为忤,拍了拍皇后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这事当着秦安的面说也没什么,她大了,有些事也该知道。”   皇后这才安然坐下,等着皇帝的下文。   “安贵妃想给太子纳太子妃的事,朕准了。”   众人只是怔怔,倒也没谁很惊讶。   安贵妃要给太子纳太子妃的事,早就闹得沸沸扬扬,为了这事,安贵妃有意对皇后示弱,安贵妃的娘家既是捐钱又是捐粮,帮朝廷解决困难,可是博了命地讨皇帝欢心。   皇帝皇后都不是傻子,当然知道安贵妃的目的。   拖了这么长时间,再不答应,也说不过去。   皇后温柔一笑,道:“这事皇上做主就是了。”   她可不敢染指太子妃人选,否则,安贵妃会跟她拼命的。   皇帝摆摆手,笑得爽朗,“这事啊,还当真由不得朕做主喽!”   所有人都惊得张大了嘴,下巴都要脱臼。   皇帝也没卖关子。   “国师回来了,近日他夜观星象,发现太子红鸾星动,偏命定的那颗女星模糊不清,忽隐忽现,让人琢磨不透。”   这回,连皇后都紧张了。   要知道国师在北朝国的地位非同一般,只要他算出来的,没一样不应验的。   之前他云游四海,多年没有音讯,朝廷上下流言四起,都以为国师圆寂了呢,没想到他突然出现,一回来就给太子纳妃之事观星卜卦,可见他有多看重这件事。   想想也是,太子是未来国君,太子妃诞下的嫡子就是皇孙,这一条血脉关系着北朝的兴衰,国师重视,也是情理之中。   “国师算了很多天,总算圈定了十位姑娘。国师说了,未来太子妃就在这十位姑娘里,需得再抽签决定。”   小福宝本来觉得这事很严肃,可听到是抽签决定时,一下子没控制住,噗嗤笑出声来。   皇帝扭头看她,神情肃穆。   小福宝以为自己犯了错,要被砍头时,忽而听到皇帝说:“其中一位,就是你了。”   这简直就是小福宝两世来,最大的笑话!也是最可怕的消息!   没有之一! 第1060章凤命   所有人都傻眼了!   秦安最直接,先是怔愣片刻,然后放肆地哈哈大笑起来。   “父皇,国师是不是老糊涂了,她就是个乡下丫头,怎么可能是未来太子妃啊!”   小福宝拼命地点头。   她恨不得秦安再用力贬低一下自己,她才不想当太子妃。   皇后责怪地看了秦安一眼,扭头问皇帝:“不知另外九位,是哪几家的姑娘?”   皇帝招手,和公公立刻递来一份名册。   皇后打开看了看,很快就合上了。   看起来,里面的人选都是她们意属的,除了小福宝,没别的值得惊诧的。   “皇上,不知国师打算如何抽签。”   皇帝笑道:“国师还在看日子,说是命定的太子妃是有青鸾凤命,这种凤命,不似皇后的赤凤凤命好算,非得借用护国寺的千年命签来算,才能准确无误。”   同为凤命,也是有区别的。   当今皇帝的皇后,是赤凤凤命,是凤命中的首位。   太子妃只是未来的皇后,是有变数的,所以是青鸾凤命。   凤命是否能从青变赤,也是要看造化的。   所以,青鸾凤命变数极多,且不稳定,也不明显。就是德高望重的国师,也没把握靠自己的修为算出来。   安贵妃急着纳太子妃,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国师知道事关重大,自然也会小心行事。   皇后面色一红,垂头不语。   当年她之所以会顺顺利利坐上后位,除了她的祖父在背后助力之外,更多的是,国师算出了她的赤凤凤命。   这些年来,她不受宠,还被安贵妃处处打压,却依旧能稳坐后位屹立不倒,安贵妃明面上风光明艳,实则也没占到多少便宜,如此看来,与她天生的赤凤凤命脱不了干系。   皇帝见皇后有些难堪,微笑着换了个话题。   “要辛苦皇后了。”   “这是我份内之事。”皇后答得平静,心底却在默默叹气。   这十位姑娘,如果有青鸾凤命的,是安贵妃意属之人还好,若不是,只怕又要闹出不少幺娥子来。   小福宝也跟着叹气。   她是倒了多少辈子的霉啊,竟然会成为太子妃后选人。   这不是要她的命嘛!   小福宝浑浑噩噩地跟着皇后回到凤莱宫,一进内殿,她就扑通跪在了皇后跟前。   “你不必求本宫,这事,本宫确实做不了主。”皇后不等她说话,便驳了她的请求。   小福宝急得快要哭了。   皇后叹气,“你对本宫有恩,本宫应该帮你的。可是你刚才也听到了,这事是国师的决定,就连皇上都不容置疑,更何况是本宫。”   小福宝眨巴着眼睛,没有再说话。   其实她也知道,不能太为难皇后了。   皇后见她这个样子,更加心疼。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她思忖片刻,“本宫答应你,这件事只要有任何机会,本宫都会替你说话的。”   小福宝已经很满足了。   高高在上的皇后,能许下这样的承诺,已是不易。   小福宝无精打采地回到屋里,望着铜镜里的自己,自言自语。   “你不是小福星吗?你能福星高照别人,这次能不能保佑自己,千万别抽到那根青鸾凤签?” 第1061章打听消息   国师归来,要选定一个日子为太子选定太子妃的消息,很快就在京城传开了。   名单一直没有公布,京城所有适龄姑娘,都开始想入非非。   最急的,莫过于齐夫人。   求子无望,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齐小琴身上。   成为太子妃,几乎成了她们母女活着的唯一动力。   “娘,您再让爹找找人,费些银子打听打听啊!”齐小琴焦虑得茶饭不思,整个人都瘦了。   齐夫人也不好过,她急得嘴角起了两个大火泡,只是呼吸,都痛得直抽抽。   “你爹说了,能想的办法都用过了,确实打听不到。”   齐夫人说完这句话后,用手帕捂着嘴。   嘴角开裂,已经渗出血来。   她忍着疼,努力劝说女儿。   “小琴,名单只有皇上和皇后看过,谁也不知道。”   “国师说了,太子妃是青鸾凤命。如果你没这个命,就是费再多钱,找再多人,也没用。”   说到这里,齐夫人自己都已然泄气。   青鸾凤命,多玄乎啊,鬼知道齐小琴有没有!   “娘,您不是说过,国师给我算过命,说我是太子妃啊!”   “那你急什么?名单里肯定会有你的名字的!你肯定是青鸾凤命!”齐夫人说完这话,已经是一嘴的血。   火泡全部破裂,嘴角也全部扯开了伤口,齐夫人痛得直倒抽冷气,连水都喝不下去。   齐小琴见纠缠齐夫人无果,只得自己行动。   她先去了秦府。   秦明珠一如从前,热情又矜持地招待她。   “姐姐,最近可有进宫去玩?”齐小琴小心试探。   秦明珠假装没听懂,淡淡应道:“前些日子去过一回,是给秦安公主送生辰礼。后来就没去了。”   想到这事,秦明珠的嘴角微微勾起。   这次上官子骞居功至伟。   也不知道他在秦安面前说了什么,秦安当真没有芥蒂,见到她,一如从前兴奋热情,两人还是小姐妹,无话不谈。   秦明珠自视绝顶聪明,可还是猜不到上官子骞使了什么手段,莫名地对他有了新的不同的感觉。   秦明珠想得出神,齐小琴说什么,她一句都没听。   齐小琴见状,越发心急。   士农工商,齐怀远再有钱,也只是地位低下的商人。   她们努力巴结官宦之家,就是想摆脱现状。   齐家希望齐小琴坐上太子妃之位,并非觊觎财富,而是地位和权力。   从小,齐小琴就巴结秦明珠。   她知道,秦明珠是有野心的,她要当未来皇后,是自己的劲敌,也是死敌。   她们是典型姐妹花!   “姐姐!你在想什么?”齐小琴调整了一下情绪,连声呼唤秦明珠。   秦明珠意识到自己失态,有些懊恼。   她是个不会犯错的人,更不该在齐小琴这等卑微的商户之女面前失态。   “哦,我在想秦安公主说的话。”她有点厌烦齐小琴,想早点打发她走,“她说国师迟迟没有定下抽签之日,是要皇上和皇后暗中观察那些命定之女。”   齐小琴立刻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精神,耳朵竖得高高的。   “这次情况特殊,所以宫里私下要先给这些命定之女合八字,调查背景,顺便看看她们的反应。若是不合适,就算被抽中了,也要考虑考虑。” 第1062章要我还是要生儿子?   齐小琴立刻绷直了背,紧张得说话也结巴。   “真……真的吗?”   “秦安公主说的话,能假吗?”   齐小琴当下起身告辞。   万一她在名单里,自己四处打听的行径让宫里知道了,被皇上和皇帝厌恶,她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秦明珠难得给面子,亲自送她出去。   往前院走时,她忽然说道:“顾尚书府上的事,你听说了吗?”   齐小琴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是顾大夫人要把顾招娣送到齐家,给她娘招儿子的事。   齐小琴本能地皱眉,她知道顾家与秦家来往甚密,不便在秦明珠面前说顾招娣的坏话,只得隐忍着怒气,冷声说道:“我娘跟我爹提过,我爹还没答应呢。”   “妹妹可不要糊涂了。眼下是选太子妃的要紧关头,身为太子妃,肩负着养育皇孙的重任。若这个时候,传出什么招弟生子的消息,怕是……”   秦明珠欲言又止,一脸担忧地看着齐小琴。   齐小琴咯噔一下,心都漏跳了两下。   齐家无子继承家业,众人皆知。   如果哪天宫里突然想到他家子嗣不旺,还没儿子,到时候不管她在不在名单里,都会成为绊脚石。   齐小琴顿时没有主意,“姐姐,我……这事……可怎么办啊!”   “唉,都怪我多嘴了,吓着妹妹了。”秦明珠拉着她的手,好一顿劝解。   什么温柔体贴的话都说尽了,就是不给齐小琴出主意。   齐小琴越发的六神无主,她还想再问问秦明珠,到底该如何是好,秦明珠已拉着她的手走到了二门处,把她送上了马车。   齐小琴无奈,只得乖乖回家。   回去的路上,她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气愤。   一进府,她就直奔齐夫人的屋里。   “娘,您到底是要我,还是要生儿子!”齐小琴发了疯地冲着齐夫人喊叫,吼得齐夫子脑袋嗡嗡直响。   待她看清楚齐小琴时,对方不知何时从头上拨下金钗,抵在了自己的颈间,大有要以死相拼的意思。   “小琴,你别吓妈妈!”   齐小琴红着眼睛,大声说道:“娘,如果你还想要我,就别让顾招娣进齐家。否则,我就死给你看!”   齐夫人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你放心,娘不会让她进府的。”   “你保证?”   “保证,娘以后都不会让她进府的。”齐夫人紧按着胸口,努力让自己不晕过去,“让顾招娣来咱家的事,只是顾大夫人一厢情愿。她确实派人跟娘提过,娘不好拒绝,只说考虑考虑。如今甄选太子妃才是咱家的大事,娘不会顾此失彼的。”   得到了齐夫人的保证后,齐小琴这才放下金钗。   她扑到齐夫人的怀里,失声痛哭,“娘,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您的。”   齐夫人苦笑,点头道:“娘知道!娘为了你,什么都答应。小琴,你以后不要再这样吓娘了!”   齐小琴用力点头,娘俩抱在一起失声痛哭了大半个时辰,这事才算过去。   很快,齐怀远和秦府都收到了消息。 第1063章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   齐怀远放下手中的账本,揉着紧紧皱起的眉头,一脸凝重。   “小姐是从秦府回来后,才去找夫人闹的?”他问管家。   管家点头称是。   蓦的,齐怀远又问:“祝不为突然对小福宝很照顾很热情,还邀请她去祝家看他的藏书?”   管家不明白齐怀远为何突然会问起这件事,他怔了怔,但是很快还是尽职地把他们这些日子监视的情况,一一向齐怀远汇报了。   齐怀远默默听完,又问:“你派人盯紧点小福宝,我要知道她吃什么穿什么说过什么话,总之所有的一切,我要全部知道!”   管家疑惑地点头说好。   齐怀远继续看账本,过了会,他突然抬头交代管家。   “你去办三件事。”   管家紧张地上前一步,半垂着头,听齐怀远的命令。   “寻几个家底子干净没问题的男婴,放到庄子上养着。”   “是。”管家并不惊讶,沉着应着。   “之前我看中的几个世家子弟,你再去调查一下,筛选出身体和人品都没问题的。”   管家惊诧地抬头看了眼齐怀远,见对方还在慢悠悠地翻着账本,连忙低下头,又应了一声是。   “把咱们京城的生意,慢慢地往锦州转移吧……”   齐怀远忽然叹了口气,他说完这半句,就没有了下半句,管家愣是等了一会,确信他没有别的交代了,这才郑重地应了声是,然后悄悄退了下去。   秦明珠收到消息的第二天,就派了一个大夫去顾府,说是给顾耀祖看病的。   以秦、顾两家的关系,派人去关心顾耀祖是再正常不过的。   可顾招娣知道后,郑重其事地带着礼物来感谢秦明珠。   秦明珠摒退众人,亲自给顾招娣烹茶。   “谢谢你。”顾招娣说得很真诚。   秦明珠平易近人地笑了笑,道:“举手之劳,何必言谢。”   “你知道我是不愿意欠人人情的,秦小姐有什么需要我代劳的,还请明说。”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聪明人。”秦明珠放下茶碗,云淡风轻地说,“我知道你无心太子妃之位,假如你不小心抽到了青鸾凤签……”   顾招娣面无表情。   傻子都知道秦明珠所为何事了。   看来,她已经知道名单,自己和她都是太子妃的候选人。   再联想到齐家的事,她很快猜出,齐小琴也在其中。   只不过齐家的那点破事,已经在皇帝和皇后心中留下极不好的印象,就算是齐小琴抽中了凤签,只怕要坐上太子妃之位,也会有波折。   顾招娣点头,“抽签那日,我会与你站在一起。”   秦明珠满意地微笑颔首。   她真得是太喜欢聪明人了,说起话来就是轻松。   顾招娣一点都不关心选太子妃的事,她才不想抽到青鸾凤签,现在有人肯接手,她求之不得。   她也不好奇,秦明珠会用什么办法搞定别的人。   毕竟是十个姑娘,就算她们两个成为了同盟,也只有五分之一的机会。   猛然间,顾招娣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小福宝抽到了青鸾凤签,结局会怎样?   她不是小福星嘛,这么有福气的人,肯定是什么好事都要落到她头上。   做太子妃,不就是一件大好事!   她扭头看向信心满满的秦明珠,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顾招娣真诚地祝福她:“秦小姐,祝你马到成功!” 第1064章咱们私奔   小福宝回到何家,觉得家里的气氛变得凝重沉闷。   所有人看着她都唉声叹气。   大概也只有何家,才会把入选太子妃候选人这件事,当成灭顶之灾。   何福宗和张春桃都说:“闺女,咱们回大沟村吧。”   城里真可怕,还是回农村安全点。   何福兴和余明娘也觉得这办法可行。   何老太甚至开始收拾行李,要躲回村里去。   司徒夜拦住他们,“何奶奶,您就是躲回大沟村,也会被抓回来的。而且你们逃走,是抗旨,要杀头的!”   “这可怎么办啊!”何老太抱着小福宝就想哭。   太子妃有什么好的,太子怎么看都不是好人,她可不想孙女去受苦。   小福宝被他们弄得哭笑不得,“奶,我只是十个人里其中一个而已,哪有这么巧,就让我抽中了啊!”   “你运气总是很好……”余明娘小声说道。   小福宝从小猜拳,就是闭着眼睛也没输过。   无论哪里有抽奖活动,只要她去,一定是头奖。   就是遇到天灾人祸,谁家都倒霉,只有他们何家能平安度过。   谁也不会忘记,在大沟村的冬天,只有小福宝找到了野猪,后来也是她挖到了人参,最终是她带着何家发家致富。   反正,小福宝特别有福气!   相比之下,司徒夜比他们有信心。   “小福宝的运气是特别好,她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她不愿意的事,自然也不会落在她身上。”   何家人听了司徒夜的话后,稍稍放下心来。   小福宝调皮地问他:“夜哥哥,万一我真得抽到了青鸾凤签,怎么办呢?”   “我会把你劫走,咱们私奔。”   小福宝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何家人笑得狡黠,都识趣地退了出去。   小福宝还嘴硬,“你刚刚不是说,逃到哪都会被抓回来的嘛!”   “地狱天堂,咱们一起去,如何?”   话题好像越扯越偏了。   小福宝的脸烫得可以烙饼。   她又羞又怯地推开司徒夜,要出去。   司徒夜一把把她拽了回来,刮着她的鼻子笑道:“害羞了?”   “夜哥哥,你现在说话越来越孟浪了!”   不是千年冰山的人设嘛,怎么变得轻佻,偏又总能挑得人心慌慌,脸红红。   “不喜欢?”   小福宝悄悄在心里回答了,喜欢,只是还不习惯。   司徒夜认真说道:“你不喜欢,以后我就严肃点吧。我会每天督导你的学习,询问你的生活,像孔夫子一样教育你,训斥你!”   小福宝赶紧扯扯他的衣袖,咬着下唇不说话。   司徒夜满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他揉乱了她的头发,揪揪她的耳朵,像逗小狗似的,饶有兴趣地把她的小脸摸了个遍。   “别生气,逗你玩的。”   他的语气渐渐变得正经起来,“按概率算,你只有十分之一的可能。你也知道你的特殊体质,总能化险为夷,所以我不担心。”   “不怕万一吗?”   “如果有万一的话,记住,把你抽的签给秦明珠或者齐小琴,反正她们想做太子妃,给她们没错。”   这句话,把小福宝的另一个疑问直接解答了。   只要你给,她们肯定会接凤签!   小福宝还是有点心虚,“这算不算作弊?”   “天注定,可没说不能作弊。只要作弊成功,都是天注定!” 第1065章家庭小争吵   嗯,这点小福宝是认同司徒夜的。   在科学世界里,所谓天意,都是可以用科学来解释的。   解释不了的,是因为科技不够先进。   你们要天意,科学可以给你们天意,其中也包括高明的作弊手段。   “秦府已经知道了名单,他们一直有动作,就是为了确保秦明珠抽到青鸾凤签。你若刚好拿到了,给她就是。”司徒夜说这事,说得好像吃饭一样简单。   “至于齐小琴,你是知道她,她向来以未来太子妃自诩。你肯给她,她感激你还来不及呢。到时候,我和小王爷都会暗中帮你的。”   原来他早有准备。   小福宝暗暗松了口气。   有了司徒夜的保证,小福宝中午吃饭时,比平常多吃了两碗。   她胃口好了,何承木却像得了厌食症一样,筷子夹着两根青菜,半天没嚼烂。   “四哥怎么了?”小福宝宫里家里两边跑,这些日子没怎么关注几位哥哥的生活。今天看到何承木不对劲,便问他,“是病了吗?”   说完,要给他把脉。   何老太摇摇头,没说什么。   何福兴大大咧咧地说:“他是吃饱了撑的!有好日子不过,非闹着要上战场!”   余明娘见何福兴骂何承木,急忙替他说话,“儿子也是想一心报效国家,上阵杀敌,这有什么不好的?”   “想杀敌,也得有敌人杀啊。现在北边平平安安的,又不打仗,他非闹着去那做什么!”何福兴越说越带劲,“你看看你三哥,在国子监读书,有什么不好!光会舞刀弄枪的,万一哪天受了伤怎么办!”   他骂归骂,实际还是心疼何承木的。   何承木小小的就从军,盼了这么多年总算团圆,偏他坐不住,非要去北境,何福兴能不恼火。   何承田感觉自己也被三叔一起鄙视了,小声说道:“三叔,我打算考上武状元后,跟四哥一起去北境的。”   “不行!”一直不出声的何老太,突然放下筷子,严肃地说,“你们两个,哪也不许去!就留在京城!”   “奶,我留在京城没事干,成天只能在家里练练武,连个看宫门的差事都找不着,我快闷死了!”何承木委屈极了。   何承田也趁机抱怨了几句,“可不是,说得好听我是在准备考武状元,实际上,咱们就是被人搁置,束之高阁!”   小福宝很快就听出他们是在对上官子骞的安排,有所不满。   她下意识地瞥了眼司徒夜,见他平静地夹了块鱼肉吃,见怪不怪。   毕竟何承木和何承田不是大房家的孩子,何福宗与张春桃都不好发表意见。   他们默默地看了眼何老太,等她发话。   “小王爷这样安排你们,才是最好的!你们离家多少年了,好不容易平平安安回来,不在家里安心待着,还想跑去哪?”何老太哪里不知道孙子的心思,可她舍不得他们。   她苦口婆心地劝,“这些事,都等承田考完武状元再说,好不好?先老老实实待着,陪陪咱们。”   说完,她又扭头对何承田说:“考完武状元,你得回去看看你爹娘!别只想着自己。” 第1066章哥哥们的主心骨   所有人都在偷笑。   老太太说话,听起来颠三倒四,实际上是把他们安排得妥妥当当。   叫你们闹!   要去北境也行,得把老太太安排的事都做完了,才可以去!   饭后,小福宝端着一盘水果和零食,去找何承木。   “四哥,这次你们回来,你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吗?”她磕着瓜子,像在大沟村一样,晃着脚,跟他聊天。   何承木啃了口苹果,含糊地问:“哪里不对劲?”   “小王爷立了大功,却没拿什么奖赏,还主动请示去工部,你不觉得奇怪?”   “这是小王爷韬光养晦!妹妹,你不知道,在北境,有人要刺杀小王爷,几次差点成功,可把我们吓坏了。”何承木只是说说,都心有余悸。   小福宝继续循循善诱,“那四哥,你说是北境和京城比,哪里更安全?”   “当然是北境,怎么说那里是咱们的地盘!”何承木说完,忽然想到什么,沉默了。   其实他也知道,他和何承田回来京城就被弃之不用,实则是为了保护他们。   如果他们风头太劲,只会被打压。   对方被逼急了,可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何承木抓抓头发,“道理我都懂!小王爷都耐着性子等待机会,咱们是他的兵,当然也要跟着熬。可我只想当将军,想上阵杀敌!”   “四哥,只要你肯等,就会有机会!”小福宝安慰他,“又不是只有北境才有敌人,只要时机成熟,你是猛虎,小王爷肯定不会关着你的!”   小福宝的话,成功地说服了何承木。   他服气地点头,“妹妹,我知道了。”他还不好意思地揉着脸,“你有自己的事操心,我还让你费心,真是对不起。”   “你是我四哥,为你操心是应该的。”   小福宝准备去劝说何承田。   何承木拉住她,“我去跟承田说!妹妹,你快去休息,进宫后,你都瘦了好多!”   小福宝也没跟他客气,高高兴兴地回自己屋睡觉去了。   正睡得迷迷糊糊,何承田来敲她的窗户。   “妹妹,我有事想跟你说。”   小福宝半睁着眼睛,扭头看向从窗户外探进来的脑袋,准备起身给他开门。   何承田连忙摆手,“你别起来,我就这样跟你说。”   他长高了很多,站在窗户边,可以轻松地双手架在窗沿上。   大半个身体,几乎越过了窗户,探进屋里来。   午后的阳光洒在何承田的身上,笼罩在金色光晕中的他,英姿飒爽。   小福宝坐起身体,由衷感叹道:“五哥,你一定是北朝国最帅的武状元!”   何承田找她,就是想问考武状元的事。   刚才何承木特地跟他深谈了许久,两人都觉得,要乖乖听从上官子骞的安排,低调行事。   那么考武状元会不会太高调了呢?   如果去考,是全力而为,还是装装样子?   两人商量不出个所以然来,何承田决定来问问小福宝。   “五哥,小王爷知道你要考武状元吗?”小福宝问他。   何承田点头。   考武状元,是他从小的志向。在北境,他可是天天挂在嘴边念叨,回京路上,他也是一天说三回,所有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要当武状元。   “那小王爷是怎么说的呢?” 第1067章我会永远陪着你   何承田很开心地回答:“他就叫我好好考,要我一定考上,回来光宗耀祖,让他这个大将军脸上有光!”   小福宝摊开双手,笑道:“那不就是了,五哥你一定要努力考上武状元,给咱家争光!”   “妹妹,你不是说要低调嘛!”   小福宝嘻嘻笑道:“五哥,我不懂国家大事,朝廷外政,可是小王爷懂啊。如果他不想让你考武状元,肯定会跟你说的。”   其实,小福宝心里明白,上官子骞已经低调了,何承木也没有立刻用起来,他们都做出了让步,为的就是给何承田一个考武状元的机会。   只要何承田考上了,何承木和他都会立刻被重用。   不过,上官子骞一定不会把他们安排在京城。因为这样太扎眼,会招人妒。   把他们外放出去,有更广阔的天地让他们发展,到时候再回来,曲线救国,才是最好又最安全的办法。   一想到这里,小福宝又难过了。   他们才刚回来,团聚了小半年而已,又要分别。   何承田却没想这么多,他在小福宝这里得到了肯定答复后,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何承田走了,小福宝睡不着了。   她起来整理了一下书籍,见外面还有阳光,便搬了一箱出去晒书。   司徒夜拿着一串糖葫芦进来了。   看着小福宝吃得津津有味,他伸手轻轻拭去她嘴角沾上的红糖块,问道:“甜吗?”   “嗯,又甜又好吃!”糖葫芦总是她的最爱。   司徒夜又拿出两个纸包,一个装着白糖糕,一个装着桂花糍粑。   这两样吃食,在现代很常见,在这里,却是难得的。   小福宝的眼睛都亮了。   “夜哥哥,你从哪买来的啊!”   司徒夜笑笑,漫不经心地说:“我娘做的,她差人送来的。”   “哇,谢谢柳婶子。”小福宝接过白糖糕,啃了一口,美滋滋地闭上了眼睛,露出幸福的笑容,“明天我就去别苑看望柳婶子,我要给她买好多礼物!”   “好,明天我陪你去!”司徒夜说完,忽然凑了过去。   小福宝下意识往后退。   可是他的大手已经握住了她的后脑勺,动也动不了。   司徒夜的唇,轻轻落在她的嘴角边,将粘在上面的白糖糕屑吃掉了。   小福宝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司徒夜神色自若地松开了她,淡淡说道:“嗯,很香甜。”   小福宝羞得如同被煮熟的虾,怔怔地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动静。   司徒夜却大大方方地把她抱进怀里,往她嘴里又塞了块桂花糍粑,“这个也很甜,你不吃吃?”   小福宝木讷地咀嚼着,脑子里反反复复回荡着一句话——他刚刚做了什么?   “小福宝。”司徒夜轻声唤她。   她像木偶一样应了声,“嗯?”   “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会永远陪着你,保护你。”司徒夜说这话的语气,像在跟一个陌生人讨论天气。   可小福宝还是敏锐地感觉他,他是故意装着很随意地聊天,实际上,他也很紧张。   混沌的大脑总算有了些许清明,小福宝渐渐冷静下来。   “夜哥哥,你听到我跟我五哥的对话了?” 第1068章以后我会经常亲你抱你   司徒夜点头,“刚好想来给你送糕点,看到承田在跟你聊天,就没进来。”   他顿了顿,又说:“其实承木和承田心里明白,也知道小王爷目前的处境,只是他们有自己的想法,一时之间接受不了。有你帮着做他们的思想工作,他们心里会好受些。”   说起这些事,小福宝神色黯然。   “四哥五哥很孝顺的,也都舍不得离开我们的,可是他们又想出人头地,想跟着小王爷干出一番大事业来。他们很矛盾,也知道迟早还是要离开京城,这才故意跟家里闹,怕到时候离开京城了,我们还接受不了。”   司徒夜安慰她:“放心吧,无论去哪里,他们都会平平安安的。”   小福宝难受地抱住了司徒夜,“可是一想到他们要离开京城,我就心里很难过。夜哥哥,我舍不得他们走。”   “好男儿自在四方,如果你们把他们强留在身边,就是把雄鹰斩断了翅膀。”司徒夜说得极为冷静,“刚才你做得很好,没有拖他们的后腿。以后,还需要你从中斡旋,这样他们才能放心离开京城,去外面打天下!”   小福宝点头,“我知道。”   司徒夜又低头,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   等小福宝反应过来,他已经放开小福宝,站在她的面前,像教书先生要训斥学生一样,紧绷着脸,盯着她看。   “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嗯?”小福宝的脑子还在嗡嗡乱响,脑子很糊涂。   司徒夜一字一句咬得很重,“以后我会经常亲你抱你。”   小福宝呆住了,“啊!”   “为了照顾你的情绪,最初我只会私下这么做。过段时间,等你适应了,我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做的。”   “不要!”这可不是现代,当着一堆人搂搂抱抱,会被人耻笑的。   司徒夜根本不会给小福宝拒绝的机会,“事情就这么决定了!我会有分寸的。”   说完,司徒夜转身离开了。   小福宝急得直跺脚,“夜哥哥……”   她越喊,司徒夜走得越远。   院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和一箱刚刚晒得温热的书。   晚上,小福宝躲在屋子里,纠结要不要出去和司徒夜一起吃饭。   张春桃以为她病了,端着一碗鸡汤进来。   “是不是哪不舒服了?”   “没有呢,娘,我好得很。”   张春桃摸了摸她额头,没发热,这才放心。   “那你为什么不出去一起吃饭?”   小福宝赶紧随便找了个理由,“娘,我看了一下午的书,看得头有点晕,想睡觉。”   张春桃连忙给她铺床,“快点躺下来睡会。”   她一边铺床,一边唠叨,“唉,特地做了人参鸡汤,想给你和司徒少爷补补的。哪知道,他有事出去不回来吃饭,你又看书头痛没喝,浪费了。”   一听到司徒夜不在家,小福宝立刻变得精神,“娘,鸡汤在哪?我还是先喝了再睡吧!”   “你这孩子,古里精怪的!”张春桃嘴里抱怨,实则高兴得很,“娘现在就给你端去。”   小福宝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她抱住张春桃的胳膊,“娘,我跟您一起去前厅吃饭吧。”   母女俩有说有笑地来到前厅,刚要进门,忽然听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都是老乡,你们来京城这么久,我一直忙没来拜访,惭愧啊。” 第1069章有贵客上门,好诡异   小福宝怔住,差点忘了抬脚进屋。   屋里,齐怀远正在跟何老太说话。   何福宗他们都陪在身旁,齐怀远身边放着两个大箱子,都是登门礼物。   非年非节,又不是亲朋好友,送这么重的礼,还是齐怀远亲自送来,这事不但诡异,还很惊悚。   小福宝的心,立刻提了起来。   何家人都是善良又纯朴的,看他们脸上的笑容,肯定是没有怀疑齐怀远有什么不良目的。   “小福宝来了啊!”齐怀远好像刚刚才看到她,没有跟张春桃打招呼,反而径直向小福宝走了过来,“以前小琴总是欺负你,是我这个做爹的没教好。小福宝,你可不要跟小琴计较啊。”   俨然慈父样!   张春桃忙替小福宝应了,“齐老爷客气了,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不要紧的。”   何福宗不乐意了,他挤过来替小福宝说话,“还是齐老爷是懂理的,这么多年了,还记得咱家小福宝受过的委屈。”   这话说得,连何老太都觉得脸面上有点过不去。   齐怀远却笑呵呵地应道:“可不是,为了这事,我已经说过了贱内!咱们现在都住在京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日后再见面,都是一家人。”   小福宝越听,越觉得齐怀远心怀不轨。   果然,齐怀远很快就转移了话题,说起了宫中采办的事,大有要跟何家合作的意思。   这事谈得差不多了,他又提起太子妃人选的事。   因名单没出,齐怀远说得极为隐晦,无非就是客套的几句话,颠三倒四地来回说,最终还是落在大家相互照顾这个点上。   小福宝渐渐放下心来。   她又不是小孩子,最是明天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道理。   这次齐怀远带着重礼来,既是为了他齐家生意,又是为了他的宝贝女儿,这才符合人性。   正想得出神,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闪闪发亮,晃得她的眼睛疼。   “这是我给小福宝打的几样首饰。”齐怀远笑得很真诚。   小福宝这才注意到,眼前摆着一个大红木匣子,里面装着几个金灿灿的簪子,最引人注意的,是那个又大又圆的金项圈,上面还挂着一个平安锁。   不只小福宝呆住了,所有何家人都看得傻眼。   这礼太贵重了吧。   齐怀远却说得理直气壮,“咱们是一家人,小福宝也是我闺女嘛,咱们在京城第一次见面,理应出手大方点。”   “可是……这也太大方了。”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何承业,忍不住嘟囔起来。   “这几根簪子都是小玩意,至于这项圈,是咱们清风县的习俗,应该的,应该的!”   清风县确实有给小孩送长命锁的习俗,只不过齐怀远送的这个顶级高配版,只怕是谁也不敢戴。   眼见何家人都要推却,齐怀远扭头看向何福宗,“何老大,你不会是做了采办,就看不起我这个老乡了吧。”   何福宗正犹豫着,齐怀远已经大大方方地取下了小福宝头上的银钗,随手放到一边,然后把他送来的金簪给她戴上,还要给她戴金项圈。   实在是太热情了,小福宝提防地往后退了两步,警觉地盯着他看。 第1070章这礼太重了!   不知怎么回事,齐怀远碰到了旁边的茶几,打翻了上面的茶水。   他和小福宝的衣裳上,都沾到了茶渍。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张春桃帮着小福宝清理,管家给齐怀远整理,忙乱之后,齐怀远将手中的金项圈放到了何福宗身旁的桌上。   “何老太,明日咱们再到茶楼喝茶,聊聊宫中贵人们买过冬衣料的事吧。”   何福宗想着,反正齐怀远是想插手宫中采办的生意,他也不甚在行,需要有人合作。   齐怀远主动登门示好,到时候他把手上大部分的生意给他,让他多赚些,也能把他送礼的人情还回去。   如此就是刀切豆腐两面光了。   何福宗冲着张春桃微微颔首,然后对齐怀远说:“好!明天见!”   齐怀远这才告辞。   他一走,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小福宝忙着拨金簪,“太重了,我脖子都要断了。”   有一根缠住了头发,张春桃她们赶紧过来帮忙,折腾了半天,才把小福宝头上的金簪都拿下来。   余明娘掂了掂,“我的天,这几根金簪又大又沉,少说有两斤重,全是实心的!齐老爷哪里是来送首饰的,分明就是来送金子!”   “还不如送个大金元宝来。”张春桃随口打趣。   余明娘又掂了掂金项圈,连连咋舌,“大嫂,这东西少说是三个金元宝做的。”   当时他们看到这个金项圈时,就觉得又圆又粗,上面的平安锁也沉甸甸的。   他们听当齐怀远是地道商人,讲究脸面,空心的也没多重。   谁知道全是实心的!   怪不得小福宝说脖子要断掉,这几根簪子戴到谁头上,都是受罪的。   何福兴神情古怪地问何福宗:“大哥,齐老爷不会是想来抢咱家的采办生意吧。”   “采办生意是皇上定的,谁抢也没用。他想来合作,到时候还是要我验了货,才能付钱的。只要我看紧点,不会出错的。”生意做久了,何福宗还是有这点自信的。   何老太站起身,何承木和何承田赶紧来扶。   “既然收了礼,就别想太多了。以后咱们跟齐家生意上有来往,找个合适机会,再把礼还回去就是了。”何老太瞥了瞥简直要亮瞎眼的金簪和金项圈,“这些赶紧收起来吧,唉,看着……”   看着真是俗气到不行!   就连吃了一辈子苦、从泥巴地里打滚出来何老太看了,都觉得这东西俗到她也接受不了。   张春桃和余明娘手忙脚乱地拿布把这些东西都包好,找了个箱子,塞到了最底下。   两人又在库房里翻了半天,找出一根千年人参,和其他几样珍稀药材,打包装好,准备明天让何福宗带去,跟齐怀远喝茶时还人情。   处理完这些事,她们才回到前厅。   春竹已经给小福宝重新梳头,顺便洗漱一番,换了身干净衣裳。   一家人依次坐好,开始吃饭。   “来来来,快喝碗人参鸡汤,这是娘给你熬了两个时辰的老火汤呢。”张春桃刚把汤放到小福宝手里,看到她的发间什么都没戴,便扭头问春竹,“春竹,你怎么不给你妹妹别根发簪。”   春竹回道:“娘,妹妹说她别惯了她的银钗,别的都不想戴。”   “哦,那银钗呢?”张春桃又顺口问道。   小福宝忽然心中一凛,下意识地往头上摸了摸。   她的银钗!她亲娘留给她的遗物,那根有着心形形状的银钗,不见了! 第1071章会不会是凶兆?   “银钗不见了?”何老太比谁都紧张。   她知道,这是小福宝亲娘留给她的嫁妆!   张春桃她们也跟着着急起来,“刚刚你戴在头上的,怎么会不见了?”   “春竹,是不是你给小福宝梳头的时候,取下来的?”何承业忙问自己婆娘。   春竹回忆一下,很肯定地摇头,“我给小福宝梳头的时候,只看到了金簪,没有银钗!”   众人跟着一起回忆,七嘴八舌地拼凑着记忆。   “我想起来了!”小福宝激动地抓住张春桃的手,“娘,是齐老爷!他给我戴金簪的时候,把我的银钗取下来了。”   说完,她来到茶几边,将事发经过重演一遍。   “他把银钗放在这里,不小心打翻了茶水,大家都围了过来帮忙打扫……”   所有人都围着茶几开始四处寻找。   根本就没有银钗的影子。   “是我扫的地,扫地的时候,我没看到银钗。”余明娘急出一身汗,生怕大家不相信她。   张春桃拍着她的胳膊,说:“我帮着抹水渍,二弟他们一起摆正茶几的,我们都没看到银钗。”   “会不会是被齐老爷拿走了?”何承木傻傻地问。   所有人都扭头看他,眼神里写满了诧异。   “怎么可能!银钗又不值钱,齐老爷送来的金簪上面,随便掐掉一截,都够买十根银钗的,他怎么可能偷银钗。”   何承木也觉得自己说了傻话,连连挠头。   何老太沉吟片刻,力挺何承木。   “不是齐老爷拿走的,有可能会是他的下人。你们都围过去的时候,齐家管家和那几个小厮也跟着过去了,会不会是混乱中,他们拿了?”   何福宗觉得不可能。   “娘,您没瞧见,跟着齐老爷的小厮身上穿的衣裳,少说得五两银子。他们虽然是下人,但长年跟在齐老爷身边,在齐府也是一等仆人,拿的月银也不少,应该瞧不上那根银钗的。”   何家经商多年,大伙的眼界广了,对这些也是了解的。   小福宝的银钗既不是名家作品,也不是什么新鲜款式,放到外面去恐怕连一两银子都卖不到。   齐怀远是首富,府中下人个个精挑细选,就连做粗活的五等粗使婆子,月银都有二两,跟着他身边的心腹小厮和管家,不可能看上这么便宜的银钗。   可是何家找不到银钗,齐怀远他们又没可能偷,银钗会去哪里?   何老太愁眉不展,小福宝也心神不宁。   一家人面面相觑,谁都没心情吃饭。   何福宗也急得直搓双手,他围着茶几团团转,猛然间,他想到什么。   “娘,您说会不会是齐老爷他们忙中出乱,把小福宝的银钗给带回齐家去了?”   何老太连连点头,“对对对,有可能的!人一多,总会出错的!”   “那我现在就去齐家问!”何福宗说走就要走。   小福宝急忙拽住他,“爹,这事不急,明天再差人去问也可以的。”   “可不是,一根银钗,你大张旗鼓地去问人家,会被人笑话的。”张春桃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是急得很,她扭头就安慰小福宝,“明儿娘亲自去齐府问啊!反正我头发长见识短,被人笑话了也不要紧!”   小福宝很是愧疚,“爹,娘,一根钗子而已,我不急的。咱们还是先坐下来吃饭吧。”   说完,她给何老太盛了碗汤,“奶,您喝口汤吧。”   何老太抬头看她,神情复杂,莫名地想到了何福根的话,心里惴惴不安。   银钗不见了,会不会是凶兆? 第1072章好办法   一顿饭,何老太吃得索然无味。   饭后,她特地拉着小福宝说了许久的话。   司徒夜回来后,得知此事,连忙去看望她们。   “好孩子,你听奶的话,咱们回锦州吧。”何老太苦口婆心地劝她,“咱们不回大沟村,就住在锦州城,那里有咱家药铺,你想做生意也行,游山玩水也行,就是别在京城待了。”   小福宝犹豫着,没有立刻答应。   她并非舍不得京城的繁华,实在是全家人都在这里,如果只有她和何老太回锦州,反倒有种背井离乡的感觉。   何老太年纪也大了,不能再长途跋涉。   还有……司徒夜在这里。   正踌躇着,司徒夜进来了。   “何奶奶,现在小福宝是皇后娘娘的女医官,又奉皇上之令,负责编修医书,不是说走就能走的。”他蹲坐在床边的脚凳上,拉着何老太的手说话,笑得温暖。   何老太这才想起,小福宝现在也是个官了,还是个女官,职责所在,不似从前那般自由。   她重重地叹气,“小福宝不能留在京城,会有性命之忧的。”   司徒夜笑道:“何奶奶,如果您不放心,我请国师给小福宝算个命。假如国师说没问题,您就让小福宝留在京城,行吗?”   一听到请国师算命,何老太点头如捣蒜。   “夜哥哥,你能请到国师?”小福宝心存疑虑。   皇帝都不敢打包票,让国师做这做那,司徒夜怎么如此有把握。   司徒夜笑而不答。   “何奶奶,您好好休息。”   司徒夜牵着小福宝的手,走出屋子。   小福宝还是觉得不靠谱,“夜哥哥,你不会是打算骗我奶吧。”   “只要你不说破,就不是骗了。”司徒夜笑得狡黠。   小福宝恍然大悟,“你真的打算骗我奶!”   “别说得这么难听。”司徒夜弹了她额头一下,“难道你想回锦州,离开我?”   “我……”小福宝一时语塞。   “正如我所说,你现在是女官,不是你想离开就能离开的。你在京城这么久了,也没有出什么问题,只不过掉了个银钗,何奶奶就又联想到算命先生的话,这是没有……根据的。”   司徒夜本来想说没有科学根据,话到嘴边,他把科学两个字咽下去了。   小福宝想了想,司徒夜说得有道理。   如果用这个办法能说服何老太,倒也不失一个好办法。   她默认了。   第二日,张春桃当真亲自去了齐府。   出乎意料的是,齐怀远亲自接见了她。   得知她是来问银钗的事,齐怀远郑重其事地把昨日带去何家的人全叫了过来,一个个地盘问。   问到其中一个小厮时,他苦思冥想了半晌。   “那日老爷衣裳上沾了茶渍,小的拿帕给您擦的时候,不小心把给我家婆娘买的首饰给带出来,掉到地上。小的忙着收拾,该不会是把何小姐的银钗一并给装进兜里了吧。”   张春桃听得眼睛发亮。   齐怀远凶巴巴地训他,“你还不赶紧去看看!”   小厮一溜烟地跑出去了,过了半个时辰,他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手里拿着那根心形银钗。   张春桃喜出望外。   “真对不起,何大夫人,是小的错拿了何小姐的银钗,请您责罚!”   “没事没事,你也是不小心的。”张春桃高兴还来不及,哪有空责罚人家。   她开心得忘了感谢齐怀远,拿着银钗就跑回家了。   她走后,齐怀远扔了锭金元宝给小厮。   “做得好!”他声音淡淡的,出手却是很大方。   小厮将金元宝藏在衣袖里,上前听命。   齐怀远的声音依旧很淡漠,“派几个身手好的,暗中保护她。如果她少了一根毫毛,你们都要跟着陪葬!” 第1073章华丽丽地被娘卖了   张春桃刚出齐府,就看见司徒夜和小福宝在门口守着。   她献宝似的把银钗塞到了小福宝的手里。   小福宝说:“娘,您回去,千万别说找到银钗了。”   “为啥?”   小福宝把司徒夜昨日说的话,告诉了她,“夜哥哥骗奶,说国师给我算了命,找到银钗我就没事。所以,银钗现在不能拿回家。”   张春桃当然也舍不得小福宝回锦州,满口答应,“这事好办,回去我就跟你奶说,齐老爷派人找银钗。过几日,咱们再把银钗拿回去,说是齐老爷找到的,不就行了!”   小福宝冲着张春桃竖起了大拇指。   司徒夜心情极好,正打算带着小福宝去逛逛,带她吃好吃的,远远的,看见祝不为走了过来。   “祝大人今日不上朝?”司徒夜很奇怪,最近总能碰到他。   祝不为笑得爽朗,“今日休沐,我见天气好,正是看书喝茶的好日子,特地来找你们的。”   小福宝狐疑地看了眼齐府大门。   要找他们,不是应该到何家去吗?   他怎么寻到齐家来了?   祝不为脸皮厚如城墙,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怪异。   他客气地与张春桃打了声招呼后,说:“我打算请小福宝和司徒夜去我府上藏书楼喝茶,不知可否?”   张春桃早就听小福宝说过,祝不为要请她去府上看书。   她还特地打听过祝府的藏书是天下一绝,见祝不为亲自来请,受宠若惊,赶忙把小福宝往前推,“行行行,当然行!有司徒公子陪着,晚些回也不要紧的。”   小福宝无奈地看着张春桃,有种自己华丽丽地被娘卖了的感觉。   到了祝府,祝不为也没跟他们客套,径直把他们带到了藏书楼。   藏书楼的一楼就是个娱乐场所,烹茶的东西一应俱全,棋盘就有三个,还有一个大大的书桌,旁边摆着可以睡一个人的床榻。   奇怪的是,床榻后面摆着屏风,隔出一个很大的空间。   一般来说,床榻会放在屏风后,这样主人家要休息,多少有点遮挡。   可是祝不为把床榻摆在屏风前面,难道是屏风的后面有更重要的东西?   祝不为得意地介绍着这里的布局,说完后,他很自然地把他们带到了屏风后面。   只见后面摆着一张古琴,还有绣架,另外有一张书桌,上面笔墨纸砚都很精致,还有香炉花笺,一看就是女儿家用的。   祝不为指着墙上的画,笑道:“这是我妹妹布置的,以前她最爱在这里看书消遣。”   司徒夜抬头看去,只见画像上的女子温婉秀丽,很是眼熟。   再仔细看,竟与小福宝有八分相似。   小福宝也看出来了,她咦了一声,“好像啊。”   祝不为坦然地笑道:“是的,第一次见到你,我还以为是我妹妹转世投胎了。”   “祝大人的妹妹去世了?”司徒夜问他。   祝不为点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忽然,司徒夜想起若干年前,他曾经在锦州遇到一个寻亲的青衫男人,当时他手中拿的画像,正是墙上这幅女子的画像。   原来他与祝不为,早就见过! 第1074章红颜薄命   当时他是找亲妹妹的,司徒夜还记得看画像时,隐约觉得跟小福宝五分相似。现在小福宝长大了,她的长相,几乎跟画像的女子一模一样!   司徒夜心头掀起惊涛骇浪,他面上淡淡地,瞥了祝不为一眼,发现他也面无表情,可眼底,全是压抑的喜悦,和淡淡的忧伤。   小福宝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心想,原主长得够漂亮的,没想到,还有一个比她更漂亮的女人,可惜香消玉殒了。否则,彼此见个面,一定很有意思。   想着想着,小福宝下意识地扭头看祝不为。   怪不得祝不为对自己这么好,原来她跟他妹妹长得像,这才见面三分亲。   “祝大人的妹妹也很喜欢看书?”莫名的,小福宝很想了解这个女子的生活。   祝不为点头,指着眼前的家具器物,说:“不忧,哦,我妹妹叫不忧。她很聪明,也很有才情,从小她都比我聪慧。她喜欢看书,棋琴书画样样精通,烹茶和插花的手艺也是京城一绝,就连做风筝,也做得比风筝铺子的好!”   他侃侃而谈,仿佛祝不忧就活生生地站在他们面前,他正在骄傲地向别人介绍自己的妹妹。   小福宝不由地听得出神。   不知不觉,祝不为滔滔不绝地说了三个时辰。   司徒夜难得好脾气地在旁边帮着烹茶倒水,保证祝不为不会因为口渴,而停止说话。   祝不为在喝完第十道茶后,怅然叹道:“可惜……红颜薄命,唉!”   小福宝的心,也跟着揪疼。   这么好的一个女人,死得太早了。   “祝大人,祝二小姐是病死的吗?”她太好奇了,忍不住探听。   祝不为怔怔,半晌才说:“对外,说她是病死的。”   实情肯定半非如此。   小福宝不由自主地紧张地抓住了司徒夜的手。   祝不为仿佛陷入了对过往的回忆,表情痛苦得变得狰狞。   “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男人,私定终身。可是那个男人为了赚钱,离开了她。祝家容不下她,逼着她自尽。后来她逃走了,逃亡途中才知道自己珠胎暗结,祝家痛心疾首,后来她就没有消息了。”   祝不为说得直白又隐晦。   不需要太详细的描述,司徒夜和小福宝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肯定是祝不为帮助她逃跑的,可是他能力有限,最终没有保住她性命。   茶水渐冷,气氛也变得凝重。   小福宝难过得连呼吸都很困难。   以前看书,总会描述人吃人的社会是什么样,她都无法体会。   直到祝不为说起祝不忧,她才深切地感受到,什么叫人吃人的社会。   “不说了,扰了你们的兴致。”祝不为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楼上说,“二楼三楼都是书,你们自己去看吧。”   说罢,他自己开始烹茶。   小福宝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目的,听了个尘封多年的故事,再看这些书时,感觉也很不一样。   只看了两个时辰的书,天就黑了。   祝不为没有留他们吃饭,只说以后小福宝可以随时来藏书楼。   临走前,他让书童抬出了一箱书。   “这是我妹妹最爱看的书,你们长得像,算是有缘,就送给你回家看吧。”   小福宝翻了翻,里面什么类别的都有,就没有医书。   深闺女子千金小姐,读女诫看诗词,会研读医书的确实不多。   祝不忧再优秀,也是逃不脱身份的束缚。   不知为何,小福宝觉得自己对她的了解,又更深一层。 第1075章都是偏心的   回到家时,小福宝还心事重重。   大伙只当她看了一天的书,实在是太累了,没有多问。   司徒夜见她还要翻箱子里的书,劝道:“这些书,就算你不吃不喝,要看完也得十几日。你现在忙着编修医书,还要照顾皇后娘娘,要看书也不急于一刻,不如先放着,得空了就翻两页,这才不枉祝大人特地送给你看的一片心意。”   小福宝咬着手指头,想了许久。   “祝大人一定是看到我的脸,想到了他死去的妹妹。他让我看祝二小姐的藏书,一定是希望我能通过看书了解她……嗯,这些书我要细细地读,不能囫囵吞枣。”   收好这箱书,小福宝又去何老太屋里,陪她说了会话,才去了张春桃的屋子。   “看书看累了吧。”张春桃把白日特地留下来的糕点端了出来,“娘给你做的马蹄糕,你快尝尝。”   小福宝吃了一个,张春桃又往她嘴里塞了一个。   怕她噎着,又给她倒了杯茶。   小福宝一看到茶,就忍不住泛酸水。   在祝府藏书楼里,她把今年一年的茶水都喝完了。   “不想喝茶?娘给你倒杯蜂蜜水去。”   小福宝赶紧拉住她,“娘,我吃得太饱了,您让我休息休息,消消食。”   “你才吃了几块啊,都瘦成这样。”自从小福宝进了宫后,张春桃就当她去了灾区吃苦,每次见她都说她瘦,恨不得像喂猪一样把她喂得胖胖的。   小福宝吃吃笑着,“娘,您做的马蹄糕可好吃了!”   “喜欢吃,娘全留给你!”   “娘,您不给大哥二哥他们留点?”小福宝顺口问道,“大嫂吃了吗?”   “他们一人吃了一块。”张春桃压根没打算给他们多吃一块。   小福宝惊讶地啊了一声,“娘,您这样可不行,大嫂会觉得您偏心的。”   “你大嫂一直知道我偏心。”张春桃应得理直气壮,“你大哥二哥也偏心,如果不是我坚持,他们还舍不得吃呢,说要全部留给你。”   小福宝悄悄吐了吐舌头,“娘,等大嫂有了身孕,要给咱家生孙子,您也偏心吗?”   “当然!你大嫂有你大哥疼着,我和你爹就该疼你!”张春桃连一秒钟考虑都没有,直截了当地回答了小福宝。   小福宝的脑子,立刻浮现出祝不为的话。   因为祝不忧与别人珠胎暗结,祝家就逼她自尽。如果有一天,她也这样了,何家会不会逼她去死?   也不知道是脑子抽风了,还是自己太想知道答案,小福宝想都不想地问出了口。   张春桃惊得手里的马蹄糕掉到地上都不知道。   “小福宝,你跟司徒公子……那个了?”这是她问的第一句话。   小福宝反而被她问糊涂了。   “娘,您怎么……”   “司徒公子不认账?”   “没有……不是,娘,不是这么回事……”   “不行,我们马上打包行李,咱们回锦州去!”张春桃起身就要收拾东西。   小福宝见她当真了,连忙拽住她:“娘,回锦州干嘛?”   “不对,不能回锦州,那里熟人多,一问就会穿帮。咱们随便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反正咱家分店多,寻一家安顿好,别人问起,就说你嫁人了,相公死了,这是遗腹子!” 第1076章竟敢诅咒娘娘!   张春桃巴拉巴拉的,把她的计划都说了一遍。   “不是这样的……”   小福宝话没说完,张春桃又继续絮叨她的。   “是不是司徒公子的?如果是,告诉娘,娘和爹不会放过他的!”   “小福宝,你放心,爹和娘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你别怕,你有爹娘,还有奶奶,你二叔二婶也会支持你的。”   “娘不会让你吃苦的,你大哥二哥也会护着你的!”   小福宝感动得直流眼泪。   她紧紧地抱住张春桃,“娘,谢谢您!”   “谢我什么啊!”张春桃反抱住她,母女俩没理由地,哭成了一团。   小福宝抽抽噎噎地说:“娘,刚才我是骗您的,我只是假设……假设我做错了事,想看看您会不会逼我自尽。”   张春桃如释重负。   她用力地拍了小福宝一下,“傻孩子,你吓死娘了。这事能随便开玩笑的嘛!这可事关你的清白啊!”   骂完小福宝,她又心疼地说,“娘怎么舍得逼你自尽!你是我女儿,这世上没有比自己孩子好好活着更重要的事了!”   小福宝用力点头。   张春桃拉着小福宝坐下,“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事了?”   小福宝把祝不忧的事说给她听。   张春桃听完,怔了半晌,最后叹气道:“小福宝,这种事,无论发生在谁家,都是大灾难。祝家是大家族,又在京城,当然容不得。”   小福宝也知道,在这个世界的行为准则,与现代社会是截然不同的。   只是她始终不能接受,祝家人杀死祝不忧的行为。   到底是别人家的事,张春桃和小福宝并没有纠结多久。她们又说了些别的家常,小福宝这才回屋休息。   翌日,小福宝进宫,她先给皇后请了平安脉,正说着话,看见宫女们搬了一大堆盒子时来。   “娘娘,这是安贵妃差人送来的补品。”盘锦将礼单递给了皇后。   曲嬷嬷高高兴兴地把每个盒子打开,给皇后过目。   小福宝跟着身后瞄了一眼,安贵妃果然是大手笔,人参鹿茸跟不要钱一样,一袋一袋的给,其他昂贵的吃食,多得可以从地上堆到天花板上。   “就这些东西?”曲嬷嬷一脸看不起,“咱们凤莱宫又不是没有!”   确实,自从皇后有孕开始,皇帝每天都要赏赐,恨不得把全天下都塞到凤莱宫。   皇后摆摆手,示意曲嬷嬷不要再奚落安贵妃。   盘锦也小声来劝:“嬷嬷,小心隔墙有耳。”   其实他们都知道,安贵妃是为了太子纳妃的事,才这样巴结。   这是公开的秘密,没必要点破。   曲嬷嬷是宫中老人,自然知道话不能乱说这个道理,她尴尬地笑笑,没有再多说。   盘锦和曲嬷嬷处理完这些东西后,一人端着鸡汤,一人端着一盘烤鸭,要伺候皇后吃。   小福宝瞅了瞅皇后高耸的肚子,和已经胖了两圈的身体,小心谏言。   “娘娘,您要节食。”   曲嬷嬷第一个不乐意了,“娘娘现在是两个人,就算娘娘不吃,肚子里的皇子也要吃的!”   “娘娘,如果您吃得过饱,胎儿太大的话,会很难生出来的。”小福宝极力劝说。   曲嬷嬷更不高兴了,“你胡说什么!太医都说了可以,你竟敢在这里咒娘娘!” 第1077章万里长城的第一步   小福宝不想跟曲嬷嬷起争执,她求救地看向盘锦。   盘锦年轻,又没生产过,在这方面她没有发言权,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小福宝想到自己这几日看到的医书,急忙拿了出来,指着其中一页给皇后看。   上面写的正是一个病例,孕妇为了补身体,吃得太好太饱,结果胎儿太大,一尸两命。   “因娘娘怀有龙种,所以这段时间我优先整理了有关孕产妇的医书,收集了不少病例和方子,这是臣昨日看到的。娘娘,请您一定要相信我。”   皇后认真地翻看了几页,眉头紧锁。   她是知书达理的,对小福宝的话,还是有几分信任的。   “曲嬷嬷,本宫这些日子,时常泛酸水,想来是吃得太多的原因。姑且信小福宝的话,本宫从今日开始减少饮食,多散步运动,这样方便生产。”   皇后都发话了,曲嬷嬷自然没有异议。   倒是盘锦,多了个心眼。   她凑到皇后耳边小声嘀咕,“娘娘,您说安贵妃这个时候送这么多补品,会不会是安了别的心思?”   曲嬷嬷顿时警钟大作,“那些东西,我全锁到库房去,娘娘要吃,也吃咱们自己的!”   皇后大度地笑笑,“你们不要草林皆兵,之前别的嫔妃有孕,本宫也送过补品,岂不是本宫也另有目的了。”   她亲切地拉过小福宝的手,“本宫见你看寻来的医书,写得很有道理。你可否费心,再找找看,有没有合适本宫运动的方子。”   “有,娘娘,臣已经整理出来了。”   皇后喜笑颜开,“那你现在就教本宫做运动吧。”   小福宝很高兴,急忙把自己编修的一部分医书拿给皇后看。   “这是你最近正在编的医书?”皇后越看越喜欢。   小福宝点头。   “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叫孕产编。下面还的分目录,有孕期饮食以及产后修复,还有收集了孕产期各种疾病的症状,和治疗方法。”   皇后越听越觉得有意思,她翻看了一下目录,惊诧说道:“原来女人怀孕,可能会遇到上百种的病,太可怕了。”   小福宝暗自感叹,如果在现代,至少是两千多种疾病。   只不过在这个世界,没有先进的科学手段,有病也不知道,甚至可能人死了,还不知道是因何而死。   她努力收集,也只查到了百种病症的记录,看来在这个世界生育,是真正的一条腿迈入了鬼门关。   “这都是你一个人收集整理的?”皇后又问。   “是。”   虽说编修医书是得了皇帝的令,可皇帝没有指派人手给她,纯粹是她自己小打小闹,一个在收集翻阅,然后结合实际,四处寻医佐证,再一一记录。   进度虽慢,但至少是严谨可靠的。   皇后拿的这部分,也只是万里长城的第一步。   皇后关切地问她:“累吗?”   小福宝摇头,“只要能帮到人,就不累。”   皇后点点头,没再说话,端着小福宝整理的医书,细细看了起来。   足足看了两个时辰,她才看完。   看完后,皇后显得心事重重。   皇帝来看望她,她都愁眉不展。 第1078章惊天大秘密   “皇后这是怎么了?”皇帝紧张地抓住了皇后的手。   皇后温柔笑笑,她很自然地把小福宝编修的医书放到了一边,侧身要给皇帝行礼。   皇帝扶住她,又问:“可是哪里不舒服?”   不等皇后回答,他扭头看向盘锦和曲嬷嬷,带着愠怒,“为什么不叫太医?”   曲嬷嬷和盘锦连忙跪下,小福宝和一屋子的宫女们也跟着跪下,连声说皇上恕罪。   皇后摆摆手,靠近皇帝,轻声说道:“臣妾没有不舒服,臣妾只是……”   她顿了顿,目光投向放在一旁的医书,踌躇了几息功夫,这才收回目光,扭头笑道:“臣妾刚才在想,早该下朝了,这个时辰皇上该来凤莱宫了……想得出神,让皇上误会了。”   这大概是小福宝听到的最含蓄的情话了。   偏这情话皇帝极为受用,他转怒为喜,搂着皇后又是一顿的关怀倍至。   曲嬷嬷见状,识趣地带着他们都退出了屋子,只留下盘锦在廊下守着,旁的全都被打发到别处去。   小福宝没有立刻离开,她不知道皇后是想留下她的医书呢,还是忘记叫她拿出来的。   这里没有电脑,上面的字都是她一笔一划抄下来的,挺辛苦的。   只有这么一本,若是丢了,这几个月的心血就白废了。   她只得在院子里四处转转,帮这个浇水松土,帮那个挑水扫地,跟着宫女太监们一通忙碌。   大半个时辰过去了,也不见皇帝出来,她也没法子进去,事也干得差不多,便跟着相熟的几个宫女们到她们的偏房休息。   三个女人一台戏,一个通房里少说有十几个宫女,挤在一块,随便煮了点茶水,就着主子们吃剩赏下来的糕点,一起八卦了。   “不是说太子要选太子妃嘛,都这么久了,咋还没消息呢?”   圆脸小宫女说话直接,不过这个话题在宫里早就说烂了,所以谁也不觉得奇怪,还兴致高昂地加入进来。   有个好像知道很多事的长脸宫女,年纪大些,说话神神秘秘。   “你们又不是没听说过国师的行事作风,成天神神叨叨的,别人说话留半句,他是半个字都要憋上十天半个月的。做事就更没谱了,总是藏头露尾的,让人摸不透。”   “可不是!人家是能通天的神人,自然跟咱们不一样。”   长脸宫女看看四周,见没外人,便做了个手势,让大伙围得近一些。   “我听说啊,十年前国师就说皇上有一个生死大劫,结局如何他也算不出来。但国师算出,皇上要平安度过此劫,就得让相克的人遇劫,并且离他远远的!”   所有人的眼神都变得诡异起来。   就连小福宝都听出,长脸宫女说的正是上官子骞。   如果不是司徒夜捡到失忆的上官子骞,他怕是死了。   他是皇帝最爱的六王爷,好好的突然离开京城,还被人追杀,如果没有皇帝默许,太子哪有这个胆子和本事,残害兄弟。   “国师还说,他是克皇帝的,所以才突然消失离开了京城。现在皇帝平平安安的,国师就回来了,那……”长脸宫女比了个六字,意指上官子骞,“不也回来了嘛,大家都没事!所以说,国师做事古怪,但算的都准!”   每个人都信服地点头,连声称是。   “一得空你们就躲在这里嚼舌头,小心死了下地狱,让小鬼把你们的舌头都绞烂喂狗去!”曲嬷嬷冷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就连小福宝都被她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宫女们顿时作鸟兽散,小福宝本也想跟着溜出去,却被曲嬷嬷叫住了。   “何医官是有身份的,可千万别跟这些奴婢混在一起,有失体统。”曲嬷嬷说得极为严肃,一脸的我是为了你好。   小福宝忙向她福身感谢,“谢谢嬷嬷提点。”   “你是聪明人,知道什么不该听,什么不该说。这些贱蹄子们不知死活,你可千万不要惹出什么事,牵连了家人。”   “是,我知道了。”   曲嬷嬷很满意小福宝的态度,高兴地点点头,语气也和缓许多。   “娘娘叫我来跟你说一声,你的医书且留在这里几日,娘娘想看看。”   小福宝怔住。   曲嬷嬷知道她在想什么。   “娘娘待字闺中时,博览群书。娘娘的母亲身体不太好,所以娘娘也常看些医书,自己学着针炙养身之法,照顾卓大夫人。”   小福宝恍然大悟,怪不得她一说起孕产妇知识时,皇后好像都能听懂,并且能快速接受她的意见和建议,原来她是有基础的。   “娘娘说了,你编修的医书很有意思,娘娘有兴趣想知道多些。这几日,你只管来凤莱宫陪娘娘说话,把你收集到的一些有意思的病症说给娘娘听,给娘娘解闷。”   小福宝喜出望外,连声应好。   曲嬷嬷交代完这些,便示意小福宝可以离开。   小福宝也没有久留的意思,与曲嬷嬷道别后,便离开了凤莱宫。   她本来打算去太医院看书的,走到一半,忽然发现令牌不见了。   太医院紧挨着宫殿,却不在后宫的范围之内,无论谁进出都得凭令牌。如果没有令牌,小福宝就得到皇后那再要一块令牌,才能自由出入。   小福宝思索着,应是刚才在凤莱宫帮着打扫卫生时掉的,便掉头回去找。   看守凤莱宫的太监认得她,没有通传就让她进去。   小福宝转了一圈,没找到,想着刚才帮宫女浇花,便小心翼翼地进入了小花园里,在花丛中寻找令牌。   忽然,她听到曲嬷嬷说话的声音。   “盘锦,你怎么过来了?”   盘锦笑道:“皇上说累了,娘娘伺候皇上休息呢。娘娘说没什么事,叫我先下去休息片刻,不必守着。”   “那也不行,万一娘娘和皇上渴了可怎么办?”曲嬷嬷很焦急。   盘锦拉着曲嬷嬷在离花丛不远的大石上坐了下来,“嬷嬷放心,我差人在廊下守着,我特地交代了,不许出声,别挠着主子休息。若是主子叫了,才能在外面应声。”   “还是你做事,我才能放心。”   “嬷嬷,这些日子您总是提心吊胆的。现在皇上对咱们娘娘可好了,您就放宽心吧。”   “我怎能放宽心!当年就是国师说娘娘克皇上,才害得娘娘受冷落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熬到皇上平安渡劫,娘娘又怀了龙种,这才得了恩宠,偏国师又回来了!那秃驴若是再说些什么不利于娘娘的话,可如何是好!”   这可是惊天大秘密啊!   小福宝立刻屏住呼吸,将身体又缩了缩。   盘锦好似一点也不惊讶,“嬷嬷,娘娘现在是苦尽甘来。国师回来也有些日子了,可没再找娘娘的麻烦了。我倒是觉得,这次选太子妃,不太平。”   曲嬷嬷叹气,“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不过,太子妃跟咱们没啥关系,那秃驴爱怎么说都行!反正不能让他害了咱们娘娘!”   盘锦一通安慰之后,曲嬷嬷的心才渐渐放宽了。   她们又说了些有的没的,这才离开。   小福宝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都道是后宫难混,没想到身为后宫大BOSS的皇后,也有躺枪的一天。   她吃了这么多年的苦,闹半天,竟是因为国师的一句话!   这国师也太可怕了!   只是不知道,曲嬷嬷骂他秃驴,他有没有算到。   小福宝正胡思乱想着,一胎脚,踩到了个硬东西。   低头一看,正是她在找的令牌。   果然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废功夫。   小福宝收起令牌,躲开曲嬷嬷和盘锦,离开了凤莱宫。 第1079章两个小姑娘抵得一个诸葛亮   她按原计划,往太医院去。   走着走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好像上下左右前前后后都有眼睛盯着她看,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可四周根本没有人,就连平时会遇见的宫女太监,也不见一个。   正狐疑着,听到不远处传来小小的欢呼声。   “三个六,我最大,快给钱!”   原来是小太监们又偷到一旁去赌钱了。   小福宝抿着嘴笑笑,打算假装不知,安安静静地路过此处。   刚抬腿往前走了几步,又猛然听见有人在鬼哭狼嚎。   原来是秦安,她正准备去前面的御花园散步,发现路上一个宫女太监都不在,觉得奇怪,就让胡嬷嬷和如兰去查看。   一查就查到他们聚众赌博,秦安便要把他们抓去和公公那,让和公公处置。   小太监们吓得屁滚尿流,连连磕头求饶。   在旁边看赌博的宫女们,也害怕得浑身发抖,胆小的几个都晕过去了。   “你们大哭小叫的,成何体统,惊扰了公主,罪加三等!”胡嬷嬷一脸严肃,“宫中明令禁止,不许聚众赌博!你们有几个脑袋,敢违抗宫规,大白天的躲在墙角下赌博!”   秦安也没了去散步的兴致,皱眉看着跪了一地的太监宫女,摆摆手,便要回宫。   如兰连忙跟上去,“公主,您不去御花园了?”   “不去了,回宫睡觉吧。”不能出宫,生活已经没了多少乐趣,现在连散步都不得安生,秦安心情很糟。   如兰给胡嬷嬷使眼色,自己陪着秦安往回走。   胡嬷嬷招呼其他人,要把这些太监宫女送到和公公那去。   现场顿时乱成一团,有人哭有人叫,有人哀求,有人还抱着胡嬷嬷的大腿求情。   秦安更烦躁了,正要骂人,小福宝像阵旋风跑了过来。   “臣见过公主。”   秦安的脸色这才好了点,自从上回野猫袭宫后,她对小福宝有所改观,待她也好了很多。   “你怎么在这里?”   “臣刚从凤莱宫出来,正准备给公主送东西,走到这里听到声响,就过来看看。”   小福宝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纸包,里面装着十几种不同的蜜饯,每种只有两三颗,花花绿绿,精致好看。   这是司徒夜临去翰林院工作前给她的,说她在宫中行走,有时候会错过饭点,怕她饿,怕她嘴巴没味道,特地挑选各种蜜饯,装在纸包里,方便她随时吃。   秦安见是蜜饯,一脸茫然。   宫里也是有蜜饯的,只是她们身份高贵,吃的蜜饯种类不同,民间那些比较粗俗上不了台面的,她没吃过。   “这种山楂,甜而不腻,虽然世面上少说有上百人在卖,可只有这一家卖得好吃。”   “公主,您吃过桃干吗?别看它黑乎乎的,可香甜了,还带点淡淡的酸味,既开胃,又助消化,用来泡水也是好吃的。”   小福宝如数家珍,还献宝似的,非要请秦安吃。   盛情难却,秦安勉为其难地吃了一个。   刚入口,全觉得满口桃香,不但满口生津,还甜入心底。   小福宝又说:“上回我听小赵将军说起这家蜜饯店,特地去买来给公主您尝的。”   一听到小赵将军,秦安的脸色变得好看了许多。   小福宝再接再厉,“小赵将军还推荐过其它几家店,公主若是喜欢吃,今儿我一出宫就去买,明儿就给公主带进宫。”   秦安脸色一暗,莫名地不高兴。   “小赵将军跟你说了这么多好吃的地方?”   小福宝毫不犹豫地点头道:“小赵将军告诉了夜哥哥,夜哥哥再告诉我的,所以我都知道。”   秦安这才笑了。   她觉得自己有点小心眼,很给面子地又吃了一个山楂。   明明不甜的山楂,在她嘴里,却甜如蜜糖。   她招招手,示意如兰把这包蜜饯都接过来。   “公主打算回宫吗?”小福宝问。   如兰忙说:“公主本来打算去御花园散步的。”   小福宝扭头问秦安:“臣正好也要去御花园,公主,让臣陪您一起去吧。”   “你去御花园做什么?”秦安很奇怪。   “御花园里有几百种植物,里面有上百种是药材,臣想去看看它们长得怎么样了。”   秦安嗤笑一声,调侃小福宝,“都说你是白神医的高徒,果然是名师门下的,连御花园的花花草草都不放过。”   小福宝嘻嘻笑着,然后扭头看了眼跪了一地的太监宫女,欲言又止。   “行了,你当本宫是傻子啊,你是想替他们求情吧。”秦安瞪她。   小福宝懊恼地抓抓脑袋,“臣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如兰点头。   胡嬷嬷也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小福宝嘿嘿干笑两声,上前低问:“公主,您换个法子罚他们吧。如果把他们送到和公公那去,会被重罚的。您看这么多人,如果都一并重罚了,肯定会闹得沸沸扬扬,传出去的话……”   秦安很快就想到了赵文。   小福宝又磨磨蹭蹭到秦安身边,凑到她耳边说:“公主不如把他们交给皇后娘娘吧,说不定娘娘觉得您做事稳重得体,一高兴,就让您出宫了呢。”   这话多少带了些孩子气,可秦安也不是大人,两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开始咬耳朵。   “母后真得会让我出宫?”   “臣瞧着皇后这些日子挺高兴的,您找到合适机会提一提,能不答应嘛。”   “也不一定。”秦安想着自己以前总是跟皇后作对,没少惹她生气,现在她得宠了,应是不会轻易答应她的。   小福宝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不是快过年了嘛,公主就说给皇后娘娘肚子里的小皇子买礼物去,保准会同意的。”   “小福宝,你可真聪明!”秦安夸她。   小福宝又给她出主意,“您把人交到凤莱宫,皇上知道了,肯定会夸您懂事讲道理的。您想想,后宫最大的就是皇后,处罚这么大的事,本来也该让皇后决定不是。”   秦安越听越觉得是这个理。   和公公再大,能大过皇后娘娘?   “皇上高兴了,皇后娘娘就会高兴。皇后娘娘一高兴,以后您想出宫,也好开口提了。”   “对对对,你说得对,就这么办!”   秦安大大方方地放过了这些太监宫女。   “你且先去御花园看药材,我去趟凤莱宫就过去。”秦安说。   小福宝连忙应好。   等秦安走后,小福宝悄悄抹去了头上的汗。   这回她拿赵文出来哄秦安,可千万别被人揭穿了,否则秦安肯定要找她麻烦。   等会出宫,要请司徒夜出马帮忙跟赵文打声招呼才行。   不过秦安确实很喜欢吃那包蜜饯,有机会再买点带进宫给她吃。   自己还要出去收罗一些别的美食,秦安关在后宫太可怜了。   小福宝一边想一边走,很快就到了御花园。   御花园里有处温泉,许多怕冷的花草在这里养得特别好。   小福宝沿着湖边往温泉处走去,隐约看到有白色水汽升起,雾汽中,有个人影在晃动。 第1080章她不会看到鬼了吧!   小福宝揉了揉眼睛,可她就是看不清楚那人是谁。   甚至连是男是女,是大人是小孩,都不能辨认。   温泉水面上升起的雾汽,比从前浓重许多,像牛奶一样,重重白色之下,看不真切。   小福宝隐约感觉到不对劲,她本能地往那边跑去,一边跑一边示警,“喂,你小心点,别掉进水里了。”   不喊不要紧,一喊,那人当真扑通一下掉进水里了。   小福宝想都不想地也跟着跳下了湖,奋力往那人身边游去,要救人。   已经是冬天,虽未下雪,可已然冷得可以呵气成冰。   湖水不比温泉水,一跳下去,整个人都差点冻成冰棍。   小福宝的右小腿猛得一抽,竟也动弹不得。   “糟糕,腿抽筋了。”   眼看自己救人不成,反而也要溺水,小福宝用力划着水,抓住了旁边一块假石,努力爬了上去,用力按摩了几下右小腿,很快就恢复了。   她冲着湖面大声喊人,趁机又做了几下热身运动。   很快,不远处传来呼救声,似是女的。   定睛一看,竟是秦明珠。   她应是来后宫看秦安的,只是不知她怎么会跑到御花园,好好的掉进湖里。   小福宝来不及细想,再次跳入湖水中,想救秦明珠。   可等她游到那里,却没看到秦明珠的身影。   小福宝暗叫不好。   该不会是秦明珠又耍了什么把戏要来害她吧?   她们直接没有什么直接矛盾,更没有大的利害冲突,她没必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害自己啊。   小福宝已经冻得快要僵住,她不得不往岸边游去。   双手刚攀到岸边的石头,忽然,眼前出现一个人。   确切地来说,是个和尚。   没来由的,小福宝想到了曲嬷嬷嘴里的秃驴。   “小姑娘,好好的为什么想不干,要跳湖?”他很和蔼,笑得很亲切,他蹲下身低头问小福宝,却没有要拉她上岸的意思。   被他挡住,小福宝几次想爬上去,都被他挡住。   这和尚也太怪了!   小福宝也不气恼,她笑嘻嘻地说:“大师,您能让我上了岸再聊吗?”   这湖水真得太冷了,再泡到里面,自己就是不被冻死,也会冻出病来。   和尚固执地蹲在那里,把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小福宝同情地看着他的大脑门,心想,这人不会是有病吧。   当然,这种话不能问出口,太伤人了。   和尚见她不答,又说:“人在饥寒交迫的时候,做出的回答才最真。”   好吧,自己现在勉强算是饥寒交迫了。   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小福宝把她跳湖的原因大致说了一遍。   “秦明珠?她不是跟你有嫌隙嘛,你犯得着拿自己的命来救她?”和尚说得理所当然。   小福宝又打了个哆嗦,然后好脾气地回答:“大师,上天不是有好生之德吗?难道你要我见死不救?”   “你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还想着救人?”和尚大有要跟她杠上的意思。   小福宝心里不免有些着急,可她还是耐心地回答了他。   “大师,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如果您让一让,我上了岸,等会喝点姜茶,保证什么事都没了。”   和尚动了动身体,似是准备让出位置来。   突然,他又停住了。   “你现在上了岸,那秦明珠怎么办?”   小福宝都快要被他气哭了,“大师,我方才在她落水的地方游了一圈,没找到人,也没听到动静,就是她游到别处去了,或者,她被别人救了吧。”   “你又被她耍了!”和尚一脸幸灾乐祸。   小福宝试着往旁边挪了挪,见和尚没有再来拦她,手忙脚乱地爬了上来。   “就算被她耍了,也好过她真得溺水好。”这是小福宝的真心话,“我奶说过,多行不义必自毙!秦小姐如果为了耍我,肯冒这样的险,也算是她胆大心细了,我倒还有点佩服她了。”   和尚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小福宝有点得意,在心里乐开了花。   臭秃驴,我就不顺你的心意!   和尚又往后退了几步,他瞅着小福宝的眼神,有点古怪。   “听说你喜欢司徒那小子。”   小福宝扭头看他。   听他的口气,他跟司徒夜很熟。   “大师认识夜哥哥?”小福宝冻得浑身发抖,可她很想知道这秃驴的意图,只能忍住想赶紧回去泡个热水澡的冲动,跟他攀谈。   和尚瞥了眼全身湿漉漉的小福宝,又说:“你不赶紧换身衣裳,会得风寒的。”   “不碍事,我还能坚持。”小福宝咬咬牙,强忍着,又问,“大师认得夜哥哥?”   和尚点头。   不知为何,小福宝就是很自信地认为,这个和尚就是曲嬷嬷嘴里说的那个古怪的秃驴。   “大师觉得夜哥哥如何?”   和尚笑道:“他是个人才,有前途!”   小福宝这才高高兴兴地冲着和尚行了个大礼,“谢谢大师夸奖!”   “我夸得是他,又不是你,你谢什么?”和尚一脸不耐烦。   小福宝笑而不答。   她忽然又对和尚行了一个大礼。   “小福宝祝大师身体健康,平安顺遂!”   和尚一怔,问她:“你不是应该祝我早日得道吗?”   “大师慈眉善目,超凡脱俗,早就是得道高僧了!我一小女子,不懂别的,只知道健康顺遂最重要,哪怕是神仙,也不过如此,所以才真心祝福大师,能过得比神仙还好!”   和尚高兴坏了,“早就听说你嘴甜,百闻不如一见,果然如此啊。”   说罢,他还和气地拍了拍她的脑袋,“你是不是早就猜出我是谁了?”   小福宝诚实地点头,“您就是传说中的国师吧。”   能在御花园里行动自如,还古古怪怪的,又是个秃驴,只能是国师。   国师微笑颔首,“去吧,别冻坏了。”   小福宝没有再多做停留,她快步往凤莱宫跑去。   等她换好衣裳,又喝完了姜茶,坐在那里发呆时,她蓦地想起了秦明珠。   “盘锦姐姐,我想请您帮个忙。”她连忙去找盘锦,“您能帮我打听一下,秦明珠今儿是不是进宫了吗?”   盘锦当下答应了。   很快,她就来回话,说秦明珠没有进宫。   小福宝有点糊涂了,她明明在御花园看到秦明珠落水啊。   她又央求盘锦帮忙打听御花园的动静。   盘锦配合地又去打听了一圈,回来告诉她,御花园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也没人看见国师。   这下小福宝蒙了。   她不会看到鬼了吧! 第1081章成了一个死循环   盘锦见她脸色骤变,关心地问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福宝觉得,国师闹鬼,应是不想别人知道的。   她便有意不提国师,只说自己在御花园看到秦明珠落水,自己跳水去救,却扑了个空。   盘锦的脸色也变得难看。   宫里禁巫术,鬼怪之说也是犯忌的。   她忙提醒小福宝,“这事你就藏在心里,跟谁都别说。许是你看花了眼,才闹了这么一出乌龙。好在人没事,也就别到处说,凭空惹些是非来。”   “姐姐,我知道了,谢谢您。”   盘锦这才松了口气,拉着她的手说:“是你叫秦安公主把那些小太监小宫女送到凤莱宫的吧,娘娘很高兴,直夸公主长大懂事了,也准了公主出宫。”   “那太好了!”小福宝是真心高兴。   “一会我叫人给你再煎碗袪寒汤,小心传染了娘娘!”   盘锦正交代着,有小宫女进来通传,说上官子骞和司徒夜来了。   小福宝跟着盘锦出去,上官子骞已经进屋,在跟皇后说话,司徒夜却站在不远处,冲着她招手。   “怎换了衣裳?”他一见小福宝,就皱眉问。   小福宝扯了扯衣襟,小声又快速地把在御花园的事说了一遍。   因在宫里,她依旧没有提起国师。   “可有受伤?有没有冻着?你游泳技术不好,救什么人!”司徒夜表情很严肃,说话也很尖锐,像是在教训人。   小福宝瘪了瘪嘴,没说话。   司徒夜又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捏捏她的手心,见没有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小福宝见他脸色好了些,小声嘀咕:“难道我见死不救嘛。”   “她死她的,干你什么事!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是想逼死我吗?”司徒夜毫不迟疑地回答。   盘锦和旁边的小宫女听见了,都背过身去捂嘴偷笑。   小福宝的脸,像个大红苹果。   她羞涩地垂下头,声音更低了,“夜哥哥,你说什么呢!”   “以后再也不许这样了!”司徒夜不依不饶。   小福宝连忙点头说好。   司徒夜这才放过她,陪着她站在屋外。   “夜哥哥,你不进去?”小福宝很好奇。   司徒夜摇头,“最近皇上交代了几件事,小王爷都办得极好,朝廷大臣也都看好他。皇上对太子不满,以他要选太子妃为由,将其手上的事都拿给了小王爷去办,期间也有卓相的功劳。”   卓相就是左相卓正弘,皇后的祖父。   有他暗中相助,上官子骞如鱼得水。   两人站在僻静处,司徒夜继续跟她咬耳朵。   “十年前,太子派人追杀小王爷的事,皇上是知晓的。只是那时皇上有性命之忧,他也没心思管这些。现在皇上身体安康,便抽出时间来算旧账,越算越发觉太子这些年做了不少混账事,慢慢的,也不太得宠了。”   小福宝拼命点头。   相比之下,上官子骞这十年都在守卫边疆,抛头颅洒热血地献忠心,回来又不邀功,也不要权,一心只做皇帝皇后的好儿子,上班做好工作,下班做好孝子,这样的好儿子,谁不喜欢?   “如今朝廷局势已呈现一边倒的迹象,小王爷这次来看皇后娘娘,实际上是来感谢皇后娘娘的。”   司徒夜顿了顿,又说:“小王爷还有事要求娘娘。”   “什么事?”   “他想请娘娘帮忙牵红线。”   小福宝立刻想到了秦明珠。   要得到右相秦世华的支持,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娶秦明珠。   可是秦明珠的目标是未来皇后宝座,除非上官子骞成为太子,否则她不会轻易点头。   这好像成了一个死循环。   小福宝一脸疑惑。   司徒夜继续说道:“她在名单里。”   小福宝倒是不吃惊。   “小王爷怕她被许给了太子?可这事娘娘也做不了主啊,要看天意的。”   司徒夜回答得有点漫不经心,“得先尽人事,再看天意。”   他见小福宝还是一脸糊涂,才说:“就算国师算出来谁是太子妃又如何,是否真得要许给太子,还得另说。毕竟只是个太子妃,又不是皇后之位。”   皇家的事,向来说不清楚。   说到底,还是皇帝想怎样就有理由怎样。   小福宝又想到那个跟神经病一样的国师,总觉得他算命挺不靠谱的,就更加觉得上官子骞想求娶秦明珠的事,可能性极大。   不过,她还是想不明白,这些事跟司徒夜有什么关系?   “夜哥哥,你来凤莱宫做什么?”   司徒夜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笑道:“不来做什么,就是专门来看你的。”   小福宝又红了脸。   她怕再说下去,自己会变成煮红的大虾,连忙改变了话题。   “夜哥哥,这些日子你都在忙什么?”   自从司徒夜回到京城后,看起来他很清闲,整天在家里看书考状元,考上状元后也不见他出去应酬,除了到翰林院上班,就是回到何家休息,如果不是偶尔发现他半夜出门,小福宝还以为他在韬光养晦呢。   司徒夜笑笑地看着她,轻声说:“收集情报。”   然后,他就再也没有要说下去的意思了。   小福宝冲着他吐吐舌头,乖巧地没有再问。   又过了一会,上官子骞从屋里出来了。   看他的表情,应是与皇后谈得很顺利。   “小福宝,马上就要考武状元了,你五哥准备得怎么样了?”上官子骞问她。   小福宝竖起大拇指,开始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我五哥可厉害了,他肯定能考上!”   “那本王等你们的好消息。”   凤莱宫不是闲聊的地方,彼此说了几句后,上官子骞带着司徒夜走了。   又过了一会,如兰跑来找小福宝。   “公主已经替你请好假了,明天公主出宫,让你陪着!” 第1082章我们会互相帮助的   小福宝连忙问:“公主要去哪?”   如兰露出一个这还要我明说的表情。   小福宝心领神会。   秦安一定是要去见赵文的。   她顿时觉得,自己的脑门都在发光,这个电灯泡,可真大啊。   都知道秦安的性格,说一不二,她既然安排了自己,天大的事都推不掉。   这个电灯泡,她是当定了。   当晚,小福宝回到家后,便早早地准备好了明日出行的衣物。   天刚亮,宫里就有人来接小福宝,说是秦安约了她和秦明珠一起去吃早饭。   原来电灯泡不只是她一个人啊。   小福宝挺高兴的,坐着宫里的马车去了秦安安排的醉仙楼。   醉仙楼是京城有名的酒楼,它不只是酒出名,饭菜也是一绝。尽管是早晨,也都客满,秦安也是提前一天预定,才有雅间的。   刚坐下,秦明珠就陪着秦安进来了。   两人聊得热络,好像有许多的话没说,见着小福宝,彼此也只是微笑颔首,话题并没有停下来。   “听说这次武状元的竞争很激烈,你堂兄这次也要参加,他可有把握?”秦安问秦明珠。   秦明珠斯文地笑笑,非常官方,但又真诚得让人不会怀疑她的客套。   “我伯父教导我那几位堂兄,说无论是文状元还是武状元,参加考试为的不是名利,而是一个为国效忠的机会。考上了,自然是光宗耀祖,多个机会在皇上面前表现,没考上,也不该气馁,自是要继续努力。”   秦安很满意秦明珠的答复。   小福宝喝着清茶,满脸笑容。   这样的答复,还真有点像外交部答记者问。   不过皇家爱听,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秦明珠又说:“我那几位堂兄,从未离开京城,也没有到军队里历练,比起何家小将军,自是不如的。”   “我四哥五哥在军中也只是校尉而已,称不上将军的。”小福宝立刻纠正她。   在京城,话是不能乱说的。   秦明珠捂嘴笑道:“我堂兄对你四哥五哥可是推崇备至,他们总是小将军前小将军后的,这才让我误会了。”   小福宝隐约感觉到,秦明珠是在示好。   想想最近何家喜事连连,皇帝皇后都很看得起她,秦明珠态度的改变,也是正常的。   只不过,她向来做得比别人好看而已。   小福宝歪头看她,心想,她是立志要做皇后的。以她的为人处事,确实是个能把后宫打理好的人,只是,跟现在的皇后娘娘比,她当真是差远了。   正想着,秦明珠又跟秦安聊了起来。   秦安吃了口鲜虾鱼糜粥后,忽然问秦明珠:“我听说,顾尚书的一个庶子也要参加武状元考试。”   秦明珠点头。   “不知这次,会不会跟上回一起,设赌局。”   何家上回赌赢大赚一笔之后,又把钱捐给朝廷的事,成了一段佳话。   现在有不少沽名钓誉的人家,也想效仿,既不用出多少本钱,还能获得朝廷嘉奖。   秦明珠露出一个大家闺秀的标准笑容,“这个我就没听说了。”   “小福宝,这次你打算压谁赢?”   小福宝连连摆手,“公主,小赌怡情,大赌伤身。上回我家只是侥幸,这次没打算再押谁赢了。”   “真不打算赌了?”秦安有点失望。   小福宝肯定地点头。   秦安还不死心,“如果非要你押,你押谁赢?”   小福宝为难地看着秦安,“公主,您不会打算参加赌局吧?”   “玩一玩,又不会怎样。”秦安兴致勃勃。   小福宝暗想,你又不缺钱,没事玩这个做什么。   她苦口婆心地劝秦安,“公主,如果让皇后娘娘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秦安立刻瘪着嘴。   秦明珠笑笑地夹了块春卷给公主,低声说:“公主,我听说这次小赵将军是考官。如果他知道有人利用这次考试设赌局,想来也不会高兴的。”   她劝得委婉,效果却很好。   秦安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本宫就是问问,没别的意思。”   她心情极好,很快就喝完了一碗粥,吃了两个烧麦和一个春卷,正夹着一个小笼包要往嘴里塞。   小福宝瞥了眼秦明珠,见她稳坐钓鱼台,心想,她是打定主意要当电灯泡吗?   正思忖着该如何脱身,赵文来了。   他带了四五个随从,每个人手上都捧着账册,还真是公事公办。   秦安给秦明珠使了个眼色。   秦明珠马上笑道:“小福宝,听说这里有道名菜,叫天女散花,你可想去瞧瞧?”   “好啊!”小福宝马上附和,“去看看。”   她们离开雅间后,还未来得及下楼,就看见如兰带着赵文的随从出来,进了旁边的屋子里,说是要帮着公主看账本。   小福宝捂嘴笑。   秦安肯定是攒了许多体已话要跟赵文说,这才急着把人支开。   这才清早,看她的架势,怕是要说到傍晚,宫门关闭时才会结束。   “顾府要考武状元的那位,虽然是位庶子,却是长子。在顾府挺得宠的,一直想博个功名。”好好的,秦明珠又提起了顾府的事。   小福宝知道她意有所指,并不搭话。   秦明珠却是要卖足这个人情给她,“顾大少爷也是有本事的,虽说没上过战场,可从小就跟著名师学武,早早就在宫里做侍卫,在皇上面前也是脸熟的。我觉得,他是你五哥最强的对手了。”   小福宝只是点头,不置可否。   她对秦明珠的示好表现得淡淡的,不卑不亢,大有一种你爱怎么说我就怎么听的意思。   秦明珠自讨没趣,却并不觉得尴尬。   她笑道:“我很期待,我们三家兄弟在考场上的表现。”   “我也很期待。”这是小福宝的真心话。   秦明珠停下脚步,笑容可掬,“小福宝,你回去后一定要提醒你五哥,这段时间要深居简出,无事别出门。每年考试前,都有一些人因为小事被害得失去考试资格,有些只是口角,或者喝酒闹事,平白没了资格,太可惜了。”   小福宝灵光一闪,想明白了一些事。   马上就要选太子妃,秦明珠一心想做未来皇后的人,她能买通别人,对自己却是没有办法的。   她努力示好,不停地卖人情给她,暗示她,提醒她,大概是希望在抽签的时候,能帮她一把。   小福宝一想到太子的嘴脸,刚吃进去的饭都要吐出来。   她才不想抽到太子妃的签呢,如果抽到了,她肯定会给秦明珠的。   “秦小姐,谢谢你提醒。你的心意我了解,你放心吧,我们会互相帮助的。”   秦明珠满意地笑了一下,她指着不远处一个台子,说:“听说那边在下注,去瞧瞧吧。” 第1083章女孩子之间的斗争   原来醉仙楼也有赌局。   秦明珠笑道:“既然来了,咱们也玩一把吧。”   小福宝不好推却,只得跟着她坐了下来。   “我给我那几位堂兄捧个场,一人一百两吧。”秦明珠拿出三百两银票,在下注的单子上写明了金额和下注人后,看向小福宝,“你呢?”   上回赌司徒夜考上状元的事,已经令小福宝声名在外,这次她不想再蹚浑水,便笑着摇头。   秦明珠也不勉强,下完注后,两人又对坐着饮茶。   彼此并不熟络,说的也都是些场面话。   好在她们也没打算装有多亲近,说了几句之后,便认认真真地听着小曲,倒也自在。   这时,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   小福宝定睛一看,竟是齐小琴和顾招娣。   她们怎么变得这么要好了?小福宝满肚狐疑。   她们上楼了,径直往一个雅座走去。还是齐小琴眼尖,先看见了秦明珠,高高兴兴地来跟她们二人打招呼。   顾招娣面色冷冷的,依旧是看谁都不顺眼的样子。   “我说今儿一早喜鹊叫呢,原来是要遇到你们。”秦明珠示意齐小琴坐下,大有她们一起拼桌的意思。   雅座本就是用屏风隔出来的一个半独立的空间,都是女眷,坐在一起热闹且安全,齐小琴和顾招娣都没有拒绝。   各自落座后,齐小琴才说:“我们两家最近有生意合作,我爹要我跟顾大小姐学习如何经商,我特地约了顾大小姐一起聊聊生意经的。”   秦明珠露齿一笑,“这方面我不太懂,想来何姑娘是懂的。”   小福宝笑得天真无害,“我就懂些药材,家里的生意都是爹和哥哥他们打理,我不懂的。”   “她当然不懂,她就是命好!”顾招娣硬梆梆地来了一句。   齐小琴看了秦明珠一眼,见对方没见到似的,自己也跟着端起茶来喝,不应声,只等着看笑话。   小福宝笑得更加灿烂,“我确实好命,能有这样的家人,三生有幸。”   顾招娣瞪她,眼神阴冷得厉害。   齐小琴暗自感叹,顾招娣做生意有一套,做人真不咋样。就连女孩子之间拌个小嘴,也这么没用,直来直往的,人家就做棉花团,让她双拳下去,砸得无声无息,白使力了。   秦明珠仍是一副在认真听戏的样子,她对她们的恩怨没有半点兴趣。只要她们不挡她的路,她都不会放在眼里。   不一会,小二就上了一套吃食。   已过了吃早饭的时间,上的都是些干果蜜饯等小吃,还有一些桂花糕之类的点心,配上一壶清茶,就是坐上一整天,也不觉得无聊。   “这是鲜花饼,这是龙须酥,这几样是驴打滚、绿豆糕和茯苓糕。”齐小琴如数家珍,“这几道是鸡髓笋、胭脂鹅脯、四喜丸子和蟹黄烧麦。这几样本是正餐吃的,不过醉仙楼跟别的酒楼不同,即便是消遣茶食,也会配上几道正餐才有的小菜,这样吃茶,才不会觉得寡淡无味。”   齐小琴一边说,一边热情地给小福宝夹吃的。   “你在大沟村,应是听都没听过吧。如今你进京了,也要把这些京城美食都尝尝,记熟了名字,否则去别人家做客的时候,连自己吃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可就不好了。”   这一通夹枪带棒的话,每个字都在讥讽小福宝是乡下来的没见过的傻姑。 第1084章京城第一霉女   小福宝抿嘴笑,假装听不见。   她不是那种被人家欺负上头了,还不懂反击的人。   实在是她们太幼稚了,逞一时口舌之快,能有什么好处?就算吵赢了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该怎样就怎样。   小福宝无心陪着她们闹,正寻思着该找个什么理由离开,小二又托着一个精致木盘过来了。   “今儿客人多,热闹,咱们掌柜想开个新赌局,不是各位小姐可有兴趣参加。”   “醉仙楼的赌局可非同一般!这里设的文赌,就是宫里的娘娘们,也都时常会参加。据说就连皇上,也在这里投注过几次。”齐小琴一副我什么都懂的模样,很是得意。   顾招娣冷漠的脸上,也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倒是秦明珠,依旧是端庄的淑女样,矜持又高贵地笑了一下,很懂行地问:“这次文赌什么?”   “听说国师要抽签选太子妃,我家掌柜说,难得这次来了这么多贵女,就依葫芦画瓢,弄个京城天女的抽签。”小二笑得殷勤。   所有人都怔住了,“京城天女?”   “就是天选之女的意思,图个意头,不当真的。”   小二又是一通解释。   他说不当真,可如果真得去赌了,谁又能不当真?   民间总喜欢把京城各贵女拿出来比一比,比谁美,比谁有才,比谁有德,就连谁的脚大谁的脸长,都能计较一番。   说什么天选之女,瞎子都能看出,就是太子妃的热身赛。   人家国师说要抽签选太子妃,它醉仙楼就要搞个什么天选之女的抽签,胆子还真大。   顾招娣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冷笑道:“你们老板胆子可真大。”   小二连忙解释,“小姐千万别误会,这只是咱们酒楼的一个娱乐项目而已。抽签的是在场的所有女子,无论是否成婚,是否生育,是何出生,就是大家一起抽着玩玩,图个热闹。”   “如此。”秦明珠了然一笑。   只要是个女的都能抽,万一抽到的是个老婆婆,大伙也认账,说她是天选之女。   皇家就算再不喜,也无话可说。   齐小琴按捺不住,问小二:“如何赌?”   “所有女子都集中在二楼了,各位小姐可以互相瞧瞧,看谁顺眼,便投谁。然后大家一起抽签,谁抽到就当众公布,我家掌柜做东,一赔十。”   是个很简单的赌局。   所有参加的女子,既是标的,也是投注者。   秦明珠环顾四周,果然,不知何时,二楼坐满了女子,老老少少,环肥燕瘦,就连刚刚唱曲的小姑娘也在其中,还有几个上了年纪的大嫂,穿着厨娘的衣裳,想来是醉仙楼的厨子,听说有赌局也来参加。   齐小琴瘪嘴,她很不满意,掌柜把这些身份低贱的人跟她平起平坐。   “跟她们一起啊……”她有些迟疑,心想自己怎么说也是首富的女儿,怎么能自降身份。   她看向顾招娣,“你参加吗?”   顾招娣俨然是商人样,她不满地看着小二,“才一赔十,小打小闹,赌得没意思。”   “您的意思是?”   “抽中了成为了你们酒楼所说的天选之女有意思吗?抽中的人就是输再多,也是高兴的,这样赌,就跟隔靴搔痒一样无聊。”   秦明珠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了顾招娣的脸上。   她是赞同的,只是这种得罪人的话,她不会随便说出口。   顾招娣替她说出来了,她很高兴。   这种谁也不得罪的赌局,一点意思都没有。   秦明珠又看向小福宝,“何姑娘觉得呢?”   “我无所谓,无论赌什么,我都不想参加。”小福宝才不想跟她们闹到一起去。   齐小琴激她,“你这是摆架子吗?还是怕自己抽不到签?”她又骄傲地摆出大无畏的样子,问顾招娣,“你要赌什么,我都奉陪!”   顾招娣的眼神一个刻薄又轻视,她淡淡说道:“不如把标的改成,抽中签的人是京城第一霉女,只要抽中此签的人,就会倒霉一辈子!”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小二也露出震惊的表情。   顾招娣又说:“但是,只要抽中此签的人,不管下注给谁,都能得到所有输家的赌资。”   说完,她拿出一沓银票,放在桌面上,“我先押一千两!”   秦明珠笑呵呵地也拿出几张银票,“我不如顾妹妹有气魄,就凑个数,跟个五百两银吧。”   齐小琴一咬牙,也拿出一千两银票,“我跟!”   所有人都沉默了。   在场的女子少说有二十余人,其中不乏京城各大贵女,只要参加了,为了面子,都会押上百两。   加上她们三人的两千五百两,怎样也会有近五千两的赌资。   别的贵女不在乎这些钱,可别的女子,是想要的。   人家顾招娣设下的赌局,自己先出了一千两,秦明珠和齐小琴都跟了,别的贵女要是不跟,肯定会被人笑话的。   小二也不敢怠慢,急忙去请示掌柜。   很快他就回来了,笑道:“我家掌柜说了,见者有份,抽签的是女子,但投注的可以是男子。如此,抽中签的人,也算是满载而归了。”   此话一出,整个酒楼都沸腾了。   几乎所有人都在下注,各位将自己认为的霉女写在纸上,然后扔到了一个只能伸进一只手的木箱里。   只有小福宝,巍然不动。   她笑道:“我不参加。”   “那不行!你一定要参加!”齐小琴蛮横地把纸笔递给她,“你不参加,就算你默认了你是霉女,倒一辈子的大霉!” 第1085章让我来!   小福宝暗自感慨,齐怀远能成为首富,必定不是个笨蛋,齐小琴应是遗传了齐夫人,才会生得这样让人无语。   秦明珠和气地笑道:“小琴,别这样,本就是玩,强人所难就不好了。”   她又扭头看向顾招娣,“不如这赌局就算了吧,或者咱们再换个别的来赌,什么天女霉女的,无论谁选上了,都会有人欢喜有人愁,一个游戏罢了,不必如此。”   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秦明珠是个深明大义的好姑娘,小福宝却是明白的,她分明就是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   顾招娣斜眼看着小福宝,“你不是福星吗?不会是怕自己变成了霉女,毁了这名声吧。”   小福宝无奈地笑了一下,“行,赌就赌吧。”   说完,她爽快地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大名。   “何小福。”秦明珠轻声念了一遍。   齐小琴鄙夷地冷笑道:“真土!”   顾招娣的脸色变了变,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她之前叫何大妞,相比之下,似乎更土气些。不过现在她改头换面,姓顾了,从前的土气也不复存在。   秦明珠好脾气地问小福宝:“你写自己是霉女?”   小福宝点头,“反正只是一个赌局。”   秦明珠正要说话,顾招娣瞪大眼睛问她:“不如咱们就写对方吧。”   其实,刚开始,顾招娣是想骄傲地写自己名字的,发现小福宝先这么做了,她不愿意跟在她屁股后面,落个效仿的话柄,便主动与秦明珠拉帮结派。   秦明珠温柔一笑,点头说好。   两人亲密无间地在纸上,写上了对方的名字。   齐小琴没有盟友,只得遮遮掩掩地在纸上写下何小福三个字,然后学着别人,在纸条上又做了一个符号,跟别人的纸条相互区别。   小二收集了所有人的姓名,还然后摆放在每个人的座位上,方便不相识的人互相认识,方便投注。   小福宝将纸揉成一团扔进纸箱里时,秦明珠和齐小琴身后的丫鬟都紧盯着小福宝的纸团,然后,默契地依次消失,再依次出现。   很快,所有人都把纸条扔进了纸箱里,小二当众封了口,摆在众人面前。   “不知哪位贵人愿意主动来抓阄?”小二问   众人窃窃私语。   这抓阄,抓出来的纸团上写的名字,就是所谓的霉女。   不管认不认识,这都是得罪人的事啊。   也有人蠢蠢欲动,想出风头。   “谁出的主意,谁来抓呗!”有人小声嘀咕。   顾招娣眼皮都懒得抬起来,只喝她自己的茶。   她就是喜欢把事情闹大,可必不表示,事情闹大之后,得让她来收场。   齐小琴扭头看向她的婢女。   她的婢女立刻小声说:“搞定了,是尖的。”   齐小琴笑着看了顾招娣身后的婢女一眼,对方冲着她微笑颔首。   齐小琴这才放下心来,挺身而出,“让我来!”   楼里,竟有人鼓掌。   齐小琴很喜欢被人注目的感觉,她骄傲得跟公主一样,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到了纸箱前。   她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揭开纸,伸手探了进去。   一堆纸团,都是圆圆的一团,摸了半天,总算抹到了带尖角的。   齐小琴兴奋地拿了出来,“就是这个!” 第1086章突然而来的风波   正要打开看,一个胖大婶站起来了。   “小二,你家掌柜可有说过,猜中的人有何奖励?”   立刻有人附和,“对啊,赌资都给那个霉女了,咱们要是猜中了,岂不是也跟着赔了银子?”   一群跟着凑热闹的人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干了一票赔本买卖。   小二堆起笑脸道:“这位客官,我个赌局比较特殊,所以我家掌柜做了点调整。”   说罢,他拿出一沓银票,“这里是一万两。猜中的客官下注多少,我家掌柜照样以一赔十。不足一万的赔一万,若是超过一万,按实际算。”   众人哗然。   从来没有见过哪个赌局,受益人既有赢家还有标的物的。   有人开始蠢蠢欲动,计算着是不是减少投注额。   毕竟,就算只下一文钱,只要猜中,便能博来一万。   没猜中,也只是一文钱的损失。   小二见状,笑呵呵地道:“各位,自古都是买定离手的,不能反悔。”   胖大婶急了,“那是你们掌柜改了规矩,咱们才想跟着改。”   “客官,咱们掌柜改规矩可是有利于你们的。如果你们不愿意,咱们就换回平常那些赌局吧。反正纸条也没打开,谁也不知道是谁中了签,就这么算了吧!”   马上就有人骂胖大婶多事!   不管怎么说,不管是中了霉女所得的赌资,还是掌柜立的新规矩,只要中了,都是大大的好处。   胖大婶不敢说话,可又不甘心。   她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径直走到桌前,探头看了看纸箱,嘟囔着:“那谁知道你抽签有没有做假,刚才都没有监督!”   齐小琴急了,她手里捏着纸团不肯撒手。   “还要谁监督,刚才我抽签的时候,你们都盯着看,小二也在旁边瞅着,我能做什么假!”她说。   胖大婶还跟她急眼了,“我知道你是齐首富的千金,你不缺钱,跟咱们这些市井小人凑什么热闹!我可是下了五十两银子的,要是因为你做假输了,我今年都得喝西北风!”   “你喝西北风干我什么事?”齐小琴气得伸手,想把胖大婶推开,“你青天白日的冤枉人,我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你让开,我要……”   话未说完,齐小琴带来的婢女都围了过来,要把胖大婶带走。   胖大婶是干粗活的,手上力气可不小,就算是三个婢女围着她,一时之间也奈何不了她。   四个人推推搡搡,齐小琴也被她们撞得东倒西歪。   旁边的小二不但不劝架,反而后退几步,大有想看看你们到底谁能打赢的意思。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都兴奋起来,有人呐喊助威,有人吹口哨说脏话,还有人干脆又设了个赌局下注,就赌谁赢!   小福宝见好好的赌局,变成闹局,无奈地摇头。   顾招娣鄙夷地扯扯嘴角,扭头对她的婢女说:“以后少跟齐家的下人接触,跟着他们学坏了,可别怪我不客气!”   她的婢女们连忙应声说是。   秦明珠用手绢捂着嘴轻声笑笑,“顾大小姐太严格了些,别吓着她们了。”   然后她又很温柔地回头看自己带来的人,“这事闹大了不好看,到底也是齐府出来的人,你们帮着去劝劝吧。”   下人们得令,连忙去拉架。   人多势众,有秦府下人去帮忙,很快就把他们拉开。   谁也没打赢,庄家通吃,刚才下注的人都气得直跺脚。   齐小琴被她们撞得头都晕了,好不容易站住脚,刚想要打开纸团念名字,这才发现,刚刚抽出来的纸团不见了! 第1087章寡妇搅局   再低头看去,岂止没了刚才那个纸团,纸箱被打翻,近半数的纸团都滚了出来,被人踩瘪,个个奇形怪状,哪里看得出哪个是尖角的,哪个是圆形的了。   齐小琴立刻崩溃了。   她可是花了一千两银子才买通了小二,拿出了小福宝的纸团,重新折成了尖角形的。   她是拿定主意,要让小福宝做霉女,好借机笑话她的。   齐小琴才不心疼钱,她家有的是钱,她痛惜的是这次机会。   “哎哟喂,这都掉了一地都是,你抽的抓的阉到底是哪个啊!”胖大婶尖着嗓子,阴阳怪气地笑。   穷人都是仇富的,胖大婶看到齐小琴就来气。   平日没机会跟这种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接触,就是打了照面,人家也是眼睛长在头顶上,她这种卑微蝼蚁哪有机会嘲笑她。   齐怀远当首富也不是靠做慈善发家的,京城内外,他可没少得罪人,这些平民百姓都恨他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但也都是敢怒不敢言。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不只是胖大婶,在场的很多人,都乐于看齐小琴的笑话。   “要不随便从地上捡一个算了,反正都是你抓阉,你抓哪个就算哪个,只是别脏了你这大小姐的手哦。”   齐小琴低头看,被踩过的纸团上都有黑印子,有些还有泥巴。   如果重新抓纸箱里的,里面肯定没有小福宝的名字,抓了也是白抓。   有人见她犹豫不决,又在旁边笑话了,“该不会是担心抓到自己的名字吧。我瞅着刚才少说有不少人写你的名字呢,齐大小姐,你要是自己做了霉女,也是京城一段佳话啊。”   “哈哈哈!”酒楼里,哄堂大笑起来。   齐小琴的脸都肿成了猪肝色,她看向顾招娣和秦明珠,向她们求救。   顾招娣冷眼看着,说:“自己惹出来的事,自己收拾。没道理你踩了狗屎,叫我们来帮你擦。”   她向来孤傲,自视清高,对齐小琴她也是不加掩饰的鄙视。   同样都有经商背影,顾招娣认为她是官宦之家,还是靠自己的本事赚钱,比起齐怀远的不择手段,有格调多了。   刚才她的婢女和齐小琴的婢女在后面搞鬼的事,她心知肚明,她不阻拦,并非想同流合污,而是她向来不阻拦下人们谋财的路。   反正没脏她的手,害的又是小福宝,她乐见其成。   秦明珠一脸为难地回报了齐小琴一个温柔的微笑,她款款走去,拉着齐小琴的手安慰了几句后,便扭头对小二说:“这毕竟是你们掌柜在酒楼设的赌局,中间出了岔子,也该由你们收拾不是?”   齐小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笑话了半天,竟没有抓住重点。   她指着胖大婶气势汹汹地说:“就是,现在被这个女人搅局搞乱了,你们说怎么办!”   “什么这个女人那个女人的,我叫林香果!就住在西葫芦小巷里!咋了,你自己惹出来的事,还要怪在我头上了?我又没拦着你抓阉,一双手十个手指没开叉,自己抓不住纸团子,还想冤枉我!我呸!”   有认识胖大婶的人向她喊话,“林寡妇,你这么积极,该不会是想自己做了霉女,好得了这些赌资做嫁妆,再重新找汉子吧!” 第1088章没带打手的结局   “你奶奶我昨晚做了个好梦,梦到今天一定能发财,这才来醉仙楼下注的。我靠,竟然碰到这个倒霉鬼,把你奶奶我的好运都赶走了!这几千上万的银子眼看就飞了,还不能让我骂两句!”   胖大婶也不是好惹的,她双手叉腰,把那喊话的堵了回去,又扭头对着齐小琴口沫横飞地骂了起来。   齐小琴哪里是她的对手,气得几次差点要厥过去。   秦明珠眼疾后快,躲开了胖大婶的唾沫,回到了座位上。   她算是出手相助了,结局如何,与她无关。   小福宝撑着下巴,百般无聊地看着她们吵架。   她有点后悔,跟秦安和秦明珠到酒楼来了。   忽然,她想到了秦安。   在这里闹了大半天,秦安那边竟然还没派人来叫她们回去。   秦安是有千言万语要跟赵文说,可赵文对着她向来冷漠,没道理两个人会相处这么久,还不出事的。   难道是秦安换了性子,还是赵文对秦安改观了?   莫名的,小福宝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总觉得会出事。   可她又觉得是自己多虑了。   公主带了这么多宫女太监和侍卫,赵文是武将,也带了随从的,都在醉仙楼里,能出什么事?   想得出神,猛然间听到有人大喝:“两个婆娘吵什么吵!再吵,财神爷都要走了!这赌局还开不开,不开老子就换个地方赌!”   这话立刻引起了共鸣。   “齐家有钱,不在乎这点小钱,咱们可是靠这发财的。”   “你们醉仙楼是要关门了吧,这么小的赌局能折腾到现在!你们还是摘了招牌算了,卖什么酒水,卖女色得了!”   “哈哈哈,卖女色也不能找个寡妇来,我看齐家的小姑娘不错,让她唱两句,这赌局不赌也罢!”   齐小琴恨不得叫人把他们都打一顿,再把酒楼拆了。   可是她记得,齐怀远交代过她,京城有几家店的后台很硬,是连他们齐家都碰不得的。   醉仙楼就是其中一家。   好在醉仙楼不是普通酒楼,什么事没有遇到过,这些人起哄根本不值得他们费心。   小二上前一步,笑呵呵地说道:“虽说这些纸团都乱了,可都没有被拆开,还是有效的。方才这位林姑娘说得也对,不如,就让林姑娘监督齐姑娘再抓一次阉,如何?”   小二嘴里说的林姑娘,就是胖大婶林香果。   林香果乐不可支,一张大嘴,笑得咧到了耳根。   “好好好,我现在就来监督!”   她不客气地拿起桌上一双筷子,虎视眈眈地盯着齐小琴,凶巴巴地说:“还不快点抓!你再不动手,我就抽你的手!”   齐小琴是万般委屈,也不敢说啊。   谁叫她自己以为此事是瓮中捉鳖十拿九稳了,如果不是她很清楚小福宝跟林香果是不认识的,她肯定会认为,这是小福宝的伎俩!   齐小琴红了眼睛,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顾招娣再次冷笑,难得有兴致地抬头看齐小琴,那表情分明是在说,难得你出丑,我定不能错过。   秦明珠还是那么温柔可亲,她看似焦虑担心,一副我帮不上忙,只能微笑助力的模样,让人看了,怎样都无法对她生气。   “小姐,随便抓一个吧。这次不行,下回咱们再找机会。可要是真被那泼妇打了,回去被老爷知道了,还要训咱们呢。”婢女劝齐小琴。 第1089章这事还真是皆大欢喜   从前出门,总会带上几个能打架的小厮。   这次因是与顾招娣见面,人家出门向来不带打手,齐小琴怕带了难看,这才只带了丫鬟婆子。   只一天没带打手,就险些要被人打,齐小琴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顶。   无奈地叹了口气,齐小琴看了看,示意婢女去捡那个她觉得最像的纸团。   婢女刚要去捡,林香果拿起筷子凶道:“你不懂规矩嘛!是你抓阉,又不是你的下人抓阉!要捡哪个,自己捡!少在这里摆谱!”   “你!”齐小琴刚要骂人,想想自己是大家闺秀,说不定马上就是太子妃了,不能丢人,只得忍住,“你欺人太甚!”   林香果得意地笑着,举起筷子就要打齐小琴。   齐小琴吓得抱头鼠窜,哪里顾得上哪个纸团像,哪个纸团不像了,随手捡了一个,就扔给了小二。   小二拿着纸团递给了林香果,“林姑娘看看,可是这个。”   “是是是!你快拆了看看,到底是谁!”如果不是自己不识字,林香果肯定自己拆开看了。   小二明显想加快速度,也不废话,也没把纸团给齐小琴拆,当众把纸团慢慢打开,然后露出一个古怪的神情。   “是谁啊!快点念名字啊!”被拖延了许久,大伙的热情都达到了高峰,马上就要爆发。   小二清清嗓子,笑容可掬地说:“这京城第一霉女就是……齐小琴!”   “哇!我中了!我猜中了!”林香果激动得一蹦三丈高,她兴奋地抱住了齐小琴,狠狠地在她脸上,左右两边都亲了一下。   齐小琴只觉得一股浓重的大蒜味,混合着另外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臭味,像狗皮膏药一样,贴在了她的脸上。   可这个刺激,根本不及听到自己名字受到的冲击。   齐小琴的脑子嗡嗡直响,仿佛有双无形的手,同时夹击了她的双耳,产生的脑震荡足以把她的脑浆脑髓和脑汁全都搅和在一起,模糊了她的所有感官。   从来没有承受过这样压力的齐小琴,还来不及从喉咙里发出声响,就翻了个大白眼,晕过去了。   林香果嗤之以鼻地瞪着昏厥过去的齐小琴,问小二:“她领不了她的钱,给我行不行?”   “凭什么给你啊,咱们可都写了她的名字,要分银子,也该有咱们的份!”少说有六个人站起来,大声嚷嚷,生怕少了他们的。   顾招娣和秦明珠都对看一眼,默默地在心里感叹。   这回不只是齐小琴倒霉了,醉仙楼的掌柜也亏大发了。   一人至少一万,七个人就是七万啊!   不过醉仙楼是财大气粗,倒也不心疼这点银子。   这事只要传出去,齐家什么脸面都没了,相信齐怀远肯定会来找醉仙楼商量,请他们出面抹平这事。   到时候醉仙楼再来敲齐怀远一把,想来还能翻倍赚回这些银子来。   只可怜齐小琴,回到齐府,肯定要受到责罚。   顾招娣和秦明珠都是聪明人,这些道道在她们的脑子里只转了一圈,就想得通透明白。   她们都同情地看着齐小琴——这回是真得怜悯。   顾招娣一如既往地冷漠,她放下茶杯,拍拍手说:“没热闹看了,回去了。”   秦明珠还是那样的得体大方,“你们都愣着做什么,快去请郎中啊。齐妹妹若是病了,我们都难辞其咎。”   众人忙成一团,都在商量怎样弄醒齐小琴。   人群中,有人喊了声:“何家姑娘不是懂医术嘛,快请她来帮忙!”   顾招娣和秦明珠这才想起一直沉默不语的小福宝,纷纷回头去看,赫然发现,小福宝不知何时不见了! 第1090章都别在这里打扰人家相会   小福宝是在他们捡纸团的时候,悄悄离开的。   醉仙楼不是一栋楼,而是三栋楼,组成了一个三进的院子。   最前面一栋楼接待一般客人,中间这栋是贵宾楼,最后一栋楼则是后厨和仓库,以及员工宿舍。   秦安的包间在贵宾楼,当时小福宝和秦明珠为了避嫌,特地来到第一栋楼里喝茶。   小福宝往第二栋楼走去的时候,心里惴惴不安。   今日可能是因为秦安会来的原因,贵宾楼里静悄悄的,没有别的客人。   秦安带来的人都在一楼聚着,就连跟着赵文来的人也被打发下来了。   “何姑娘,您这是要去哪?”拦住她的,正是如兰。   “公主出来这么久了,我想上去问问她是不是该回宫了。”   如兰微笑道:“自是要回宫的,不过公主交代过,再等半个时辰就启程。之前,都不许我们上去打扰的。”   小福宝怔怔,没有说话。   如兰见她转身要走,又问她:“何姑娘这是要去哪啊?”   “哦,前面有赌局,挺有意思的。我本来想问问公主,回宫前要不要去看看,赌上一把。”   宫里的生活太闷,只要有空,胆大的太监宫女都会偷偷玩上一把。   难得出门,听说还有赌局,当中不免有人蠢蠢欲动。   小福宝趁机说道:“我听说,皇上和后宫各位娘娘也常参加醉仙楼的赌局,想来公主要玩上一两把,也是可以的。”   其他人都拼命地点头,巴巴地看向如兰。   秦安带来的人里面,如兰地位最高,辈分也最高,只要她点头,他们就可以去赌上一把。   如兰很犹豫,正纠结该不该同意,不远处的楼里传来沸腾的欢呼声。   “我赚了一万两啊!我是不是在做梦啊!”   响亮的几个耳朵声此起彼伏,被打的人不但不哭,反而笑得更加畅快。   “太好了!不是梦!我赚了一万两啊!”   宫女太监们都开始窃窃私语,“一万两,是什么赌局啊。”   赵文的随从听罢,轻蔑一笑,“还能是什么赌局,醉仙楼什么都敢赌,就连后宫娘娘怀孕,生男生女都赌,你说他们还能赌什么!”   “其实就是玩玩,各位也不必太在意。”小福宝客观地说,“反正在楼下吹冷风也是吹,不如到楼里先喝杯热茶吧,顺便瞧瞧里面的热闹,过半个时辰再来就是。”   宫女太监们都向赵文的随从投来恳求的目光。   如兰总算松了口,“都去吧,最多两刻钟,记得回来。”她还安慰他们,“这里我守着,一时半会公主应该不会喊你们,快去快回!”   如兰还劝赵文的随从,“一起去玩会吧。”   “不行!赵将军有令,不能随便离开。小人已经奉公主之命下楼等候了,万万不能去前面的。”赵文随从很古板。   “你这是不信如兰姐姐能照顾好公主和小赵将军吗?”小福宝立刻给他扣上了一个大帽子。   赵文随从本想说我是不信,可小福宝已经上前拽着他的胳膊往前走,嘴里还嘟嘟囔囔地说:“公主跟小赵将军相处的时候,不喜欢有外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在这里讨人嫌,跟咱们一起去玩玩吧,就眨眼功夫回来,不碍着你站岗的!”   说完,小福宝还给宫女太监使眼色。   宫女太监也赶紧围了上来,簇拥着他一起往前走。   眼见他们一群人都走进了前面的那栋楼里,如兰露出一个古怪又神秘的笑容。 第1091章要捉的不是他的奸   如兰在原地伫立片刻,凝神细听,隐约间只听到楼上有可疑的男女声,便再也没有别的声响,这才放心。   她将两指放入口中,吹了声口哨。   很快,就有一群普通百姓打扮的人走了过来。   “听说这贵宾楼专门招待贵宾,每个包间最低消费百两才行。我等在前面赚了些银子,怎么也该来花花才是。”   带头的是一个中年男子,长相普通,声音普通,是那种扔到人堆里再也找不到的普通。   跟着他来的有三人,都乐呵呵的笑着,说是四个都赚了钱,正好凑一桌,要么打马吊,要么摸牌九,反正怎么也要热闹热闹。   他们一边说,一边很自然地往上走。   路过如兰身边时,带头汉子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如兰微微垂头,似是害羞躲让,又似是在点头。   一行四人上楼后,径直往最里面的包间走去。   到了门口,四个先是侧耳倾听。   里面传出细碎声音,听起来,暧昧得让人面红耳赤。   四人互看一眼,一起推门进去了。   包间的门没上锁,他们轻而易举地走了进去。   眼前,一男一女宽衣解带,正相拥着卿卿我我。   女子受了惊吓,啊的大叫一声,躲进了男人的怀里。   男人却镇定得很,揽住怀里女子,将她的头摁到自己怀里,不让进来的人看到她的面容,自己则袒胸露乳,一点也不避讳。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上来的?”他痞痞的,甚至笑得有点流氓样,可他的不怒自威,却让所有人都骇然。   带头的汉子呆若木鸡。   眼前的男子不是旁人,正是六皇子上官子骞!   跟来的另外三个男人也认出了他,下意识地要往后退,可刚退到门口,就被侍卫挡住。   回头一看,带着侍卫来的人正是他们想捉奸的男主角赵文。   “赵……小赵将军……”带头汉子骇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赵文斯文地笑着,慢慢往前走,“原来你们认识我啊。”   “不!不认识!”带头汉子矢口否认,很快又反应过来,否认了没用,便改口辩解,“小赵将军风姿卓然,曾经凯旋而来,在京城骑马游行,我们平头老百姓,能得以远远一观,如今一见……”   上官子骞噗嗤笑出声了,“他忙着拍你马屁,都忘了咬舌自尽了。”   然后冷冽眼神一扫,又看向另外三个,“或者牙齿里藏着毒药,这个时候,你们是不是该咬碎毒药自尽?”   上官子骞说完,那四个男子才回过神来,纷纷准备咬碎毒药。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人影从窗外倒吊而入,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看清时,司徒夜已经点了他们的穴,他们四人都动弹不了。   司徒夜熟练地捏住了他们的下巴,轻轻一拧,四个顿时口吐鲜血,一颗藏着毒药的牙也跟着飞了出来。   “处理干净了?”上官子骞问。   司徒夜点头。   上官子骞这才放开了怀里的女子,“你做得很好,回去有赏。”   女子忙行礼称谢,然后淡定地穿好衣服,目不转睛地离开了。   赵文命人把这四个男人都带走了,这才走到屏风前,问:“何姑娘,公主现在可好?”   “药效已过,现在没事了。”小福宝说。   紧接着从屏风后面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半柱香后,小福宝扶着秦安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第1092章傻了眼了   秦安一脸一身的水渍,尽管小福宝已经给她擦净了脸上的茶水,可头发上依旧滴滴答答,流个不停。   “抱歉,这是醒脑的最快办法。”小福宝满是歉意。   司徒夜和赵文立刻转过去身去避嫌。   秦安是公主,尽管她穿戴整齐,但这狼狈样,他们做臣子的还是看不见得好。   秦安抬起头,勉力冲着上官子骞笑了笑。   上官子骞上前来扶她,半是责备半是心疼地说:“以后还敢胡闹?”   秦安眼眶红红的,有气无力地摇了摇,试着张了几次嘴,这才勉强说出话来。   “六哥,我知错了。”   她的嗓子又干又哑,声音带着心有余悸的颤音,低低的哭腔夹在里面,连小福宝听得都心酸。   司徒夜侧身,看了看小福宝,给她使了个眼色。   小福宝心领神会,微微颔首。   司徒夜这才拉着赵文出去,“外面还有人要咱们清理,先动手吧。”   他们出去了,秦安才放下心来,坐了下来。   小福宝跟上官子骞说:“公主中的是蒙汉药,等药效一过,就能行动自如。”   上官子骞对江湖上的一些手段还是了解的,知道小福宝已凉透的茶水都泼到了秦安身上,再算算时辰,最多一刻钟秦安就能彻底恢复,便不再担心。   秦安一直在流泪,半晌,她才问:“如兰为什么要害我?”   “你看到的如兰,已经不是真正的如兰。”上官子骞叹气,“有人知道你在这里约见小赵将军,早就布了局,下了套,如兰曾经单独去如厕,那人就是趁这个机会把如兰掉了包了。”   小福宝听得认真。   以前在武侠小说里听说的易容,没想到是真的。   其实刚开始她也没认出如兰是假的,只是觉得奇怪,如兰向来跟胡嬷嬷同声同气,怎么会允许秦安单独与赵文相处。   旁边不让人站着伺候也就罢了,可门口都没人守,甚至还不让人上楼,摆明了是要给秦安和赵文制造机会,这行事作风实在不像如兰。   再联想到她种种不好的预感,小福宝这才警觉起来。   她将计就计,把其他人都引开了,然后让几个机灵地跑去找上官子骞和司徒夜来帮忙,自己正准备带着剩下的上楼,跑走的太监又回来了,说刚出醉仙楼就遇见了司徒夜。   有他们相助,救人并不难。   他们悄无声息地到二楼时,秦安已经被迷得颠三倒四,赵文脸颊潮红,也快不行了。   小福宝用茶水泼醒了秦安,司徒夜用内力助赵文逼出药来后,上官子骞便设计要把这些歹人一网打尽。   “六哥,是谁要害我?”秦安呜呜哭着。   她想不明白啊,自己是公主,就算经常会出来玩,也是有次数的。   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宫里,怎么会得罪外面人。   害她的人心也太狠了,分明就是要毁了她的清白。   上官子骞拍拍她的肩膀,小声说道:“那人要害的不是你,应是小赵将军。只不过,旁人都近不了他的身,对他下手太难,就只好利用你了。”   秦安傻了眼了。 第1093章你是怎么发觉不对劲的?   小福宝在旁边缓缓说道:“假的如兰是在你们的点心里下的药。点心极甜,药量合适的话,甜味会盖过药味。那人极熟悉你们的习惯,知道你不爱吃桂花糕,春药就混在桂花糕里的甜浆里,让小赵将军吃了。”   秦安仔细回忆,她只要来醉仙楼,必定会吃这里的灯芯糕。   而她,也总喜欢自作主张给赵文点别的糕点,赵文往往就是吃一口桂花糕意思一下,便不再吃别的东西。   那人存心是要害赵文,才给他下春药。   她吃的蒙汉药,吃得不多的话,就是手脚发软,无力喊叫,意识模糊却又能知道到底发生什么。   不管赵文有没有做什么,只要有人在这个时候冲进来捉奸,便是铁板钉钉的事。   到时候就算赵文不是死罪,也是活罪难逃。   最好的结局是他娶了自己,可是赵文心里会怎么相,他肯定认为是她给他下套。如此,他们也不会幸福,她和赵文都完了。   秦安越想越心惊,最后那点蒙汉药的药效,也在她出了一身冷汗的同时,解了。   上官子骞见她渐渐冷静下来,又说:“这事,也怪你自己。秦安,如果你不是存了想单独见小赵将军的心,别人又怎么会有机会对你们下手?”   秦安羞愧地低下了头。   她是存了这个心,才故意让如兰把人都带出去。   假如兰打着她的招牌,不但把人都带到楼下去了,还强行把赵文的随从也带走了。   如果这次真得出了什么事,她会恨死自己的。   “六哥,我不敢了,我以后都听父皇和母后的话。”这次,是秦安第一次真心认错。   上官子骞重重地叹了口气,招招手,宫女们都围了过来。   “伺候公主,即刻回宫。”   交代完后,上官子骞示意小福宝出来。   “谢稿你。”   小福宝摇头,不敢领这个功劳。   “多亏小王爷及时赶到,没有你们,我也救不了公主。”   上官子骞并非谦虚,“我们接到线报,并不确定。赶来醉仙楼是来探探情况的,如果不是有你通知,我们也不一定能马上行动,到时候能不能救到人……”   想到他们一进去,赵文为了不冒犯秦安,正要自尽的模样,上官子骞不寒而栗。   “那人知道赵文是我的左膀右臂,他设这个局,就是故意要逼死他。这样,我就少了一个重要的帮手。”   小福宝眨巴着眼睛,犹豫着,是不是该继续听下去。   这好像涉及了许多隐秘的事呢,知道得太多,会不会死得太早?   正胡思乱想,又听到上官子骞说:“今天这件事,我们瞒不住,也没必要瞒。回宫后,我定要向父皇和母后禀报,想来也会找你去问话,你知道该怎么说。”   “知道。”小福宝肯定会实话实说,只是有些不太必要说的,她就不会说了。   选择性的说真话,不算说谎。   见她如此懂事,上官子骞很是满意。   他往前走了几步,忽然想到什么,又停了下来,问:“你是怎么发觉不对劲的?” 第1094章保持低调的重要性   据他所知,当时小福宝跟秦明珠她们正在前楼赌着呢,好好的,她怎么会一个人跑到贵宾楼来看秦安。   要知道,此时秦明珠、齐小琴和顾招娣都还在前楼热闹着呢,救秦安这么大的功劳,任是谁都想抢的,她们没现身,说明她们压根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小福宝先是一怔,马上说道:“我……中途出恭,看到如兰站在这里,觉得奇怪,就过来问问的。”   她可没办法跟上官子骞说,自己有不好预感,才想着来看看的。   就算她说了实话,也不见得别人会相信。   小福宝自来到京城后,深知保持低调的重要性。   哪怕是在上官子骞这个知根知底人的面前,她也不能随便乱说。   果然,上官子骞对她的说词接受得很快。   “你啊,当真是个福星。只是以前是个小福星,现在长大了,是个大福星了。你不但自己有福气,还能保佑身边的人,如此,本王以后要常来看你才是。”   上官子骞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着,说完,也没再纠缠这个话题了。   之前在大沟村,他就看出她的不同,知道她是个难得的福星。   可不,别人出恭就是出个恭,不踩到狗屎就行,她出恭就立了大功,这等福气,还真不是一般人有的。   想到这里,上官子骞又温和地笑了起来,拍拍她的头,笑道:“多亏你了,下回请你吃好吃的。”   “嗯。”小福宝瞬间觉得他们又回到了大沟村的那个时候,看到上官子骞,特别亲切。   正说得高兴,秦明珠带着人匆匆赶了过来。   她看到上官子骞,先是吃了一惊,很快就恢复了常态。   她端庄大方地行了个礼,然后不急不忙地又笑了一下,这才对着小福宝,半是娇嗔半是责怪地说:“好好的,怎么不声不响地跑出来了,让人担心。”   她又大大方方地看着上官子骞,笑问道:“小王爷是来寻秦安公主的吧,她正在楼上跟小赵将军说话呢。”   上官子骞看她的眼神微动,淡淡笑应着:“方才小赵将军有急事,先走了。秦安正在上面闹脾气,一会就下来。你们去前面玩吧,等她下来,我直接送她回宫。”   秦明珠何等聪明,怎么会听不出这是上官子骞的逐客令。   她和小福宝对着上官子骞行了个礼,正准备离开,就看见齐小琴气热汹汹地从前楼跑了过来。   齐小琴满面泪痕,头发零乱,衣衫不整,出门前画的精致妆容,已经被泪水糊成一团颜料,花花绿绿的,乍看去怪吓人的。   秦明珠一点也不惊诧,她依然高贵地站在那里,看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齐小琴,哭喊着扑向小福宝。   “何小福!都是你的错!”   小福宝茫然地啊了一声。   齐小琴更是火上浇油,“是你,肯定是你害的我!”   小福宝还是很茫然,“我怎么害你了?”   “是你害得她得了天下第一霉女的称号,现在谁见了她,都叫她霉女了。”顾招娣不知什么时候,如鬼魅般,出现在齐小琴身后。 第1095章齐大小姐撞墙自尽啦!   上官子骞是知道前楼在搞什么赌局,得知齐小琴是第一霉女也不觉得奇怪,只是看到她这副模样,还指责小福宝,不由皱眉。   小福宝压根不知道齐小琴是怎么抽到第一霉女的,她无奈地看着齐小琴,好心劝道:“你先别生气,进屋洗漱一下,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说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害了我!还在这里装好人?叫我去洗漱,你是嫌弃我不如你了!如果不是你害我,我又怎么会这样!”齐小琴已经被气愤冲昏了头脑,说话更加不讲道理。   顾招娣在旁边冷笑,“你既有本事应战,就要受得了输的结局。不就是第一霉女,至于气成这样?”   这是顾招娣的真心话。   只不过在旁人耳里听来,却是无比的嘲讽和揶揄。   齐小琴扭过头,冲着顾招娣骂了起来,“你少说风凉话,如果你抽到了,我看你怎么办!”   “我再怎么办,也不会像你这个样子!”顾招娣素来高傲,就是在大沟村做何大妞的时候,她也是如此。   她穿越而来,如果不是为了司徒夜,她才不会留下来。   她不信,在现代得不到司徒夜的青睐,在这里还是这个结局。   总算等到司徒夜来京城,她想尽办法想获得司徒夜的真心,但她从来没想过用下三滥的手段,更不会因为失败而变得这么狼狈不堪,这样太low了。   她自信,不会抽到第一霉女的签。就算抽到了,她也不会像齐小琴这样气急败坏。   就是输,也要输得漂亮!   齐小琴不是这样想的,她想到抓阉时,中途出的乱子,越想直想觉得是小福宝捣鬼,否则她设计得好好的,怎么就倒霉到自己头上。   齐小琴被顾招娣一通奚落弄得更加没有面子,不由怒火中烧,抬起手就要打小福宝一耳光。   谁也没料到齐小琴会有这招。   秦明珠算反应快的,也没法子出手阻止,只得高声喊道:“齐姑娘,使不得。”   顾招娣冷眼看着,无动于衷。   上官子骞与小福宝有段距离,他第一时间上前跨出两步,正想抓住齐小琴的手,突然听到齐小琴哎哟一声,一只胳膊高高地举过头顶,就定在那里了。   姿势怪异又滑稽,就连素来稳重有城府的秦明珠,都忍不住笑了一下。   顾招娣更加忍俊不禁,哈哈大笑了两声后,问齐小琴:“你岔气了?”   齐小琴痛得额头直冒汗,想回答,都说不出话来。   她带来的丫鬟婆子都围着她,又是按又是拍,硬是没办法把她的胳膊放下来。   小福宝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们忙成一团,原本想帮忙的,也不敢上前了。   万一齐小琴不领她的情,非说是她把她的胳膊弄害了,自己可扛不起这个责任。   小福宝默默地后退了两步。   司徒夜赶了过来,看到这个场景,悄声问小福宝:“怎么了?”   “没事。”小福宝不想当着众人的面说是非,摇摇头,拉着司徒夜要走。   司徒夜牵着她的手,向上官子骞告辞后,便要离开醉仙楼。   突然,齐小琴发了疯地从人堆里冲了出来,狠狠地撞向小福宝。   司徒夜搂着小福宝的腰,轻轻往旁边一带,躲开到边上。   齐小琴刹不住车,整个人,毫不留情地,撞到了旁边的围墙上。   醉仙楼的围墙都是石墙,高大又坚实。   齐小琴猛地撞上,鲜血四溅,立刻晕了过去。   齐府的下人们吓得魂都没了,“不好了!大小姐晕过去了。”   与此同时,前楼楼上的窗户都打开来了,无数的脑袋都往下看。   看到这一幕时,有个人哈哈大笑起来,“齐家大小姐得了第一霉女的称号,竟然气得当场撞墙自尽了!” 第1096章这病真难治   司徒夜压根不管这里发生了什么,直接带着小福宝回家了。   醉仙楼后面发生了什么,小福宝不得而知。不过,也不用她多打听,齐小琴的糗事很快就传遍了京城。   齐府颜面无存,齐夫人差点又动了要搬家的念头。   当然,这都是后话。   回到何家后,司徒夜轻描淡写地说了说醉仙楼的事。   何家人听得目瞪口呆,随即又觉得是齐小琴自寻死路,随便说了几句,也没放在心上。   “到底是齐家的事,跟咱家也没关系。”何老太率先发言,她拉着小福宝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许久,见她连跟头发都没掉,这才放心,“以后还是别跟她们玩了,好好的,闹这么一出,你万一伤到哪怎么办啊。”   司徒夜马上替小福宝应下了,“奶奶,您放心,有我看着呢。”   何老太也笑呵呵地来拉司徒夜,“明儿你进宫,能不能帮小福宝跟皇后娘娘告几天假啊。小福宝是没伤着,可这人家在她跟前破头见血的,也是大事,我怕吓着小福宝。”   司徒夜马上点头说好。   “皇后娘娘最是宅心仁厚,若是知道此事,咱们不去请假,她也会派人传话,叫小福宝休息的。”   此话不假,两个时辰后,宫里来了个老太监,说是奉皇后的旨意,叫小福宝在家里休息几日,随便她什么时候进宫都可以。   何家人高高兴兴地张罗了一大桌丰盛的饭菜,全家围在一起,吃了个幸福快乐的团圆饭。   齐府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司徒夜带着小福宝刚走,齐府就来人了。   齐怀远亲自带人,一言不发,把齐小琴带走了,只留下了管家在此善后。   齐小琴撞人的时候没留半分情面,是把吃奶的劲使上了。   撞到墙上时候,脖子都差点断了。   额头撞出一个大洞,血跟决堤的水哗哗往外流,根本止不住。   齐小琴紧闭双眼,气若游丝,脸色苍白无血色,渐渐的,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齐夫人已经哭晕过去好几回了,齐怀远嫌她在这里碍事,差人把她送回屋里,不许她到这边来。   五个大夫围着齐小琴会诊,又是扎针又是喂药,折腾了两个时辰,齐小琴才被他们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要不要紧?”齐怀远看着齐小琴,心情沉重。   为首的大夫上前小声说道:“大小姐的血虽流得多,伤也看得很重,实则,这并不是要紧的。”   齐怀远拧眉。   他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大夫继续说:“大小姐撞得太厉害,方才老夫给她摸骨,发现她的颈骨有些许错位。老夫已经给她正骨,暂时不会有太大问题。但如果照看不周,或者动作太大,又错骨了,怕是要瘫痪。”   另一个大夫等他说完,这才上前说他的看法。   “外伤能看到得,实则好治。怕就怕脑子里有内伤,还在出血,若不能及时止血,到时候就是神仙下凡,也治不好她。”   第三个大夫瞅着他们都发表完自己的意见后,思忖许久,才开口说道:“老夫治过类似病症,大部分病人醒来后都会很激动,变得疯狂。老夫觉得,齐大小姐还得多服点安神汤,尽量睡觉,等身体好些了再醒来,慢慢开导,才是正理。” 第1097章我准备招赘   第四个和第五个大夫张张嘴,似是要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齐怀远的心情糟透了,他横了他们一眼,“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大夫这才鼓起勇气说:“齐大小姐的伤口位置不大好,而且伤得太重,就算好了,怕是会结疤。”   齐怀远重重地叹了口气。   有疤就有疤吧,反正他也有钱,再不济,多花点钱招个赘,齐小琴以后也不会吃多少苦。   刚想到这里,最后一个大夫支支吾吾地说:“这疤用胭脂水粉或许能盖掉,只是……齐大小姐撞墙的时候,不只是撞破了额头,还不小心撞到了脸,她的牙……掉了两颗……”   一摊开手掌,一张泛黄的草纸上,躺着带血的两颗牙,还是门牙。   齐怀远也差点昏厥过去。   这不是毁容,简直是毁掉了一生。   就要这时,管家进来了。   “老爷。”他恭敬地垂着头,似是要汇报什么。   齐怀远扭头示意随从,“去账房支五百两银子给五位大夫。”然后又对五位大夫说,“这些日子,还请各位住在府上,好生照料小女,日后必有重谢。”   五位大夫喜出望外,连连身齐怀远保证能治好齐小琴。   那个说撞掉牙的大夫还拍着胸脯说自己认识做假牙的,保证做出来的假牙谁也看不出是假的。   齐怀远没心思理会她们,摆摆手,带着管家出去了。   来到书房,管家把查到的全都告诉了齐怀远。   “你说是大小姐想先陷害小福宝,结果自己中了招?”   管家点头说是。   “老奴拷问了大小姐带去的几个丫鬟,她们都如实招供了。丫鬟说,本来这事十拿九稳,不会出错的,谁知道半路杀出个林寡妇,非要闹事,害得大小姐抽到了自己的签,白白得了这个坏名声。”   管家说到这里,停了停。   他仔细辨认着齐怀远脸上的表情,见他没有大的变化,才敢继续说下去。   “大小姐气不过,觉得是何家小姐背后使了银子下了套,就去找她理论。结果,还被顾家大小姐笑话,又有六皇子和秦相府家的小姐在场,大小姐觉得没脸了,气愤难当……”   管家又停住了,后面的内容,他不确定自己说了齐怀远会不会暴怒。   齐怀远胸口剧烈起伏,好半天才平静下来。   “继续说!”   “何家小姐有司徒夜护着,大小姐气不过,想去撞何家小姐。哪知道司徒夜发觉了,带着何家小姐闪开了,大小姐这才撞到墙上的。”   齐怀远足足沉默了半柱香时间,最后,总算冷静下来。   “之前叫你办的三件事,办得怎么样了?”齐怀远突然问管家。   管家怔怔,很快反应过来,齐怀远说的三件事是哪三件。   “老爷,已经寻到了三个男婴,最小十天大,最大的,也只有五个月大。”   齐怀远点头。   “老爷之前看中的几个世家子弟,老奴也去打听了,倒也没什么大的毛病,只是个个房里都有通房,其中一个已经生了庶女。”   齐怀远皱眉,摆摆手,说:“不必去管他们了,派人回锦州找合适的,我准备招赘。” 第1098章怎么全都去那了?   管家并不惊讶,连声应下。   “已经转移到锦州的生意,找个忠心可靠的慢慢打理,等大小姐身体好些了,回到锦州成亲,那些都是她的嫁妆。没转移过去的生意,暂且留下,别处的生意,都按原来的样子经营着,不必有太大变动。”   “是,老爷。”   齐怀远挥了挥手,管家人已经退了出去,他又把他叫了回来。   “你刚才说,六皇子也在那里?”   “是。”管家想了想,又说,“秦安公主和小赵将军在醉仙楼谈事,六皇子许是特地去作陪的吧。”   齐怀远皱眉,又问:“可有看到秦安公主和小赵将军?”   管家摇头,“老奴去的时候没见着,走的时候,也没看见。”   “六皇子呢?”   “老奴赶到时,六皇子差人送秦相府的小姐和顾大小姐回家去了,六皇子回到贵宾楼后,便再也没看到他人了。”   齐怀远捻着胡子,面色深沉,“今儿还真是热闹,怎么全都去那了?”   “老爷觉得这事有蹊跷?”   齐怀远微微颔首,“你再找人去查查看,醉仙楼不简单,今天发生这么多事,更是有问题。”   等管家走了,齐怀远这才去齐夫人的屋里。   齐夫人已经醒来,正在垂泪。   见齐怀远来了,齐夫人又要作势哭嚎,齐怀远冷声训道:“你若平时管教得好,小琴何至于此!你要嚎,我差人送你去庄子上嚎,你我都清净了!”   齐夫人立马不敢哭了。   齐怀远等她冷静下来,才问:“小琴今日为何出去?”   “还不是顾尚书府上送来帖子,说是顾大小姐有笔买卖想说给咱们家,但她是个黄花闺女,不方便跟老爷单独会面谈,就约小琴去说。”   “什么买卖?”   “官粮的事吧。”齐夫人也不太懂。   朝廷每年都要囤粮,以备赈灾、战争等特殊时期使用。   这些官粮,大部分是农民每年缴纳的粮税,但也有一部分由户部拨银子,到各地买来囤做官粮的。   这是一笔极有油水的生意,每年,顾招娣都会出面牵线搭桥,从中赚得不少银两。   据说,她所赚的这些银两,有一半是孝敬给宫里了,每每遇到朝廷有困难的时候,顾府也会有所表示,所以皇上知道她在做这些见不得人的生意,也没拦着。   她约齐小琴出门的理由很充分,齐夫人和齐小琴没有怀疑,实属正常。   “老爷,您在想什么?”齐夫人隐约感觉到不对劲了。   齐怀远摇头,淡淡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小琴是该早点跟着我学做生意的。”他有点感慨,“如果她早点跟着我四处奔走,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在醉仙楼发生的事,齐夫人也听到些风声。   她一瞪眼,万分气愤地说:“老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您是说这都是小琴的错了?都是姓何的一家,他们一到京城,就没好事!什么福星,分明就是个扫把星,专门坑害别人的!”   齐怀远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郁。   但他没有说什么,也没有任何动作。   他只是缓缓落座,拿起桌上一个小古董摆件,一边玩赏,一边说:“听说夫人前些日子在找合适的人过继,后来又没动静了,怎么,是不想过继儿子了?” 第1099章考虑得很周到   齐夫人呆了一下,马上警觉地看向齐怀远:“老爷说的,我怎么听不明白。”   “齐家不能无后,你既生不出儿子,我也不想再纳妾,过继是个好法子。只是,不要从齐氏宗族里过继,毕竟他们都是有父母的,又是个宗族,万一哪日我没了,他们亲生父母寻来,你和小琴又如何是好。”   齐夫人越听越心惊。   她总觉得,齐怀远是在为某件事铺路。   “我已寻到了三个合适的人选,都是不到半岁的男婴,你挑一个做儿子,剩下两个,若看着喜欢就留着当义子,不喜欢,我让管家处理就是了。”   齐夫人莫名地觉得,自己要被他休了。   “你一心盼着小琴做太子妃,冲着国师的预言,我也就随你了。如今这情形,是没可能了。小琴留在京城,也是笑柄,你收养男婴,恐怕也会知情人知晓。等小琴养好了伤,你们回锦州去,那边已经有人都安置好了,你们母女会过得很好。”   “老爷,您这是要赶我们走?”   “不然你以为?小琴留在京城,还能有好人家会娶她吗?”天下第一霉女的名声就够麻烦了,她还闹出个撞墙自尽的笑话,只要有点身份的人家,都不会要她了。   齐夫人知道这是实话,没有立刻反驳。   “你回到锦州,尽管可以说是收养了宗族里的子嗣,想来也没人敢多问。等把儿子养大了,再带回来好生教养,别人也会忘记小琴的事,对这个儿子的来历也不会太过好奇。之前咱们就回过锦州,这次只不过是你和小琴回去,有何不可?”   齐夫人不肯,但齐怀远的话,滴水不漏,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想了半天,才想出一个好理由。   “小琴伤得重,怕是要在京城养上一年半载的,咱们才能走!”   “那些大夫是什么人,你会不知道?他们把病情说得严重,为的就是好多收银子!目前太子妃抽签的事还没有定论,在皇家准备抽签之前,你和小琴都要离开,否则,我们都是全京城的笑柄了。”   这道理齐夫人能不懂吗,可她就是不甘心。   齐怀远也没劝她的意思,他向来都是决定了通知她,从来没有给她任何改变的机会。   “明年小琴也该议亲了,你到了锦州,擦亮眼睛好好给她找个男人。无论是招赘还是嫁到婆家,我们都不会亏待小琴的!”   一听到说招赘,齐夫人的眼睛亮了。   过继个儿子是保障,如果齐小琴能招赘,一直留在身边,也是好的。   如果真要招赘,京城是不可能了,回锦州,还真是个好办法。   齐怀远又说:“我把三分之一的财产都转移到了锦州,你们过去了,好好打理,正好让小琴学着做生意,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们有这三分之一的产业傍身,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齐夫人这才信服地点了点头。   活到这个岁数,齐怀远当真要纳妾,她也没什么想不通的。   这么大的产业,总该有个继承人,齐怀远却没有找别的女人生儿子,还想着法子给她找个可靠的儿子过继,怎么说,他也是做得很好的男人了。 第1100章嫁不了就抢!   “到时候,我让那五个大夫跟着你们去锦州,保证小琴回到锦州之前,恢复原样,活蹦乱跳的,保证她不会出事!”   齐怀远说完这些,便走了。   秦明珠是和顾招娣坐同一辆马车回去的。   路上,秦明珠一直沉默不语,显得心事重重。   顾招娣跟没人事似的,将车帘掀起一角,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兴致很高。   “你真的是约齐小琴来谈生意的?”秦明珠突然问她。   顾招娣只是笑。   她向来不屑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就算对方是身份尊贵的相府大小姐,她也不乐意理会。   秦明珠知道她的脾气,并不介怀。   “今天很热闹啊,连六皇子也来了。你说,贵宾楼里是不是出事了,否则,怎么司徒夜也赶来了,而小赵将军却不见了?”   顾招娣知道她是在试探,为了避免后面的路上一直被人问,她索性放下车帘,单刀直入地说:“我跟你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我跟你又不一样,因为我对他们的事,一点兴趣都没有。”   秦明珠暗暗叹气。   她直觉,自从宫里传出太子要选妃的事之后,京城就不太平了。   她自己都一直在筹谋,想来别的人也是蠢蠢欲动。   也只有顾招娣和小福宝两人,从来没有动心过。   “你真得不想当太子妃?”秦明珠难得问出人生中的一个愚蠢问题。   偏顾招娣还就回答了,“不想!”   “只想司徒夜?”   “对!”   回答得还真是干脆,让人觉得她好厚脸皮啊。   秦明珠觉得脸有点发烫,轻轻伸手捂了捂,才又问:“你不知道司徒夜只倾心小福宝?”   “知道!”   “那你又要如何?”   “光明正大地抢!”   “如何抢?”   顾招娣皱眉。   她不屑用下流手段,她也努力争取过,可对司徒夜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她拼了命地展现她最好最强的一面给司徒夜看,希望他能明白,自己才是最配他的人,可是,司徒夜是个瞎子,压根看不到!   不知为何,这么丧气的现实,并没有让顾招娣觉得郁闷。   她轻描淡写地说:“多试几次就行了。”   秦明珠对她的回答表示无语,她摇摇头,只得继续保持沉默。   还好马车已经到了相府,秦明珠回去后,把醉仙楼里发生的事向父亲和祖父禀报,他们都表示,其中必有蹊跷,自当尽力去打听,但不管其中有何弯弯绕绕,当下应以不变应万变,不要自乱阵脚。   秦明珠也觉得理应如此,便无二话。   顾招娣回到顾府后,找到了顾青云。   “你做得很好。”顾青云说。   顾招娣淡淡地点了点头,很自然地接受了他的表扬。   不过她还是有点好奇,“爹,为何一定要把我们四人凑到一块去?这有什么奥妙吗?”   顾青云苦笑,叹了口气,说:“皇上要求的,我这个做臣子的,哪能问是为什么啊。”   顾招娣同情地看了顾青云一眼,又问:“爹,你保证我不会被选为太子妃吧。” 第1101章今儿喝了保胎药吗?   “放心吧,皇上说了,就算有人抽中了太子妃的签,也不代表就一定是太子妃。皇上向我透露过,说是国师的意思。想来,国师是又看到了什么天相,才迟迟没让你们去抽签的。”   顾招娣恍然大悟。   选太子妃的事放出风声已经很长时间了,总不见有动静,让人觉得是儿戏。   原来又是国师在这里神神叨叨的,怨不得这事这么不靠谱。   醉仙楼闹出这等大事,全京城都沸腾了。   不过当事人都走了,吃瓜群众吃饱喝足后,也都走了。   醉仙楼打烊,淡淡安静。   掌柜待四下无人后,悄悄来到后院的一个密室,里面坐着一个人,正是国师。   “国师,按您的意思,将她们四人都齐聚在此,果然,有一个人出事了。”掌柜一脸崇拜。   国师高深莫测地看着天花板,半晌才说:“我夜夜观天,发现竟然有两颗红鸾星动,说明有两位太子妃。之前已经殁了一个,再来两个,不是吉兆啊。”   “所以国师把最有可能成为太子妃的四个人都聚到一块,让她们彼此碰撞消化。如今,已经淘汰了一个,国师可以放心了吧。”   国师点头,不再说话。   掌柜也不打扰他静修,悄悄退了出去后,便差人进宫向皇帝汇报。   醉仙楼的事,就算有齐府的人尽力压制,也防不住有人酒后失言,把这些事竹筒倒豆地说了个清清楚楚,让京城着实热闹了一阵子。   好在那时,齐夫人和齐小琴已经悄悄离京,不知道京城已经满城风雨,少了不少刺激。   不过,这事传得太玄乎,就连在深宫里的皇后,也每天都能听到十几个不同的版本,不带重复的。   “盘锦,再派人去查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按理,贵为皇后,没必要去管这些芝麻烂事。   可皇后心里清楚,这个醉仙楼,实际是皇帝的产业。   是的,皇帝也有小金库和私房钱,只不过隐藏得好,在全国各地都有产业,各行各业,几乎行行都沾了点。   皇后也是无意中知道的,所以会留心打听那里的一些消息。   得知齐小琴在醉仙楼出事,恰巧那日秦安和赵文又在那里见面,不免紧张,这已经是差盘锦第三次去打听了。   盘锦知道皇后在想什么,赶紧出门,要去打听消息。   前脚刚跨出去,就看见上官子骞过来了。   “小王爷是来请安的吗?”盘锦迎了上去。   上官子骞点头,盘锦看出他的脸色凝重,隐约感觉事情不对。   “母后呢,可有歇下?”   “没呢。”盘锦转身打帘子,把上官子骞请了进去。   上官子骞先是跟皇后寒暄了几句,然后就端着茶慢慢喝着。   皇后给盘锦使了个眼色,盘锦当下带着其他宫女出去了,关门后,盘锦将她们都遣到离屋子十丈远处站定,自己则走下台阶,在院子中央站着,紧盯着大门。   “母后,今儿喝了保胎药吗?”   皇后点头。   上官子骞又问:“可有安神汤什么的?”   皇后沉静笑笑,双手轻轻放在肚子上,慢慢抚着,“别绕弯子了,有什么直接说吧,还怕母后受不了?” 第1102章揣着明白装糊涂   上官子骞咳嗽两声,“醉仙楼发生了一些事,那日,秦安和小赵将军也在,他们……”   皇后的心,立刻提到嗓子眼里。   那日秦安回来后,一直老老实实待在春佑宫里,前所未有的乖巧懂事。   就连来请安,都知道说些贴心话,甚至还做了小老虎鞋,说是要送给她肚子里的小皇弟。   皇后就怕是醉仙楼还发生了别的事,这才再三差盘锦打听。   没想到,上官子骞上门来说了。   “秦安没事吧。”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孩子,皇后第一反应就是关心她。   上官子骞说:“秦安和小赵将军遭人陷害,还好有惊无险。”   他细细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后,再看看皇后,见她还算沉稳,也没喊肚子疼什么的,才继续说:“儿臣总觉得,能设计他们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特别是醉仙楼是什么地方,大家都知道背后的老板神秘又有实力,敢到他的地盘上撒野,是不是胆子太肥了。”   皇后挑了挑眉,没说话。   听得出来,上官子骞不知道醉仙楼的幕后老板就是皇帝。   其实,刚才听上官子骞说到秦安和赵文被人下药时,皇后忍不住想,皇帝是否知情。   如果知情,为何会让事态发展。   若不知道,皇帝这个幕后老板做得也太差劲了。   难道是秦安他们出事的时候,皇帝的人一直在旁边看着,只等最后一刻出手。   小福宝出现得太及时,抢了他们的时机,所以他们索性不暴露身份,继续隐藏下来。   皇后想着想着,不免分神,神色间多了几分茫然。   上官子骞又咳嗽了两声,“母后,儿臣这几日特地去查了查,查到陷害秦安和小赵将军的人,是……”   上官子骞谨慎地没有说话,而是用手指醮了茶水,在桌面上写下嘉字。   嘉仪宫?   皇后又挑眉,缓慢摇头。   “她到底只是个妇人,又在深宫中,就算外面有人为她卖命,这么大的事……怕是不能。”   上官子骞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又写了个太字。   这回,皇后连眉梢都僵住了。   尽管她也猜到是太子所为,可真当上官子骞说出来,她还是觉得震惊。   “秦安是他妹妹!”皇后说,“他一直很心疼秦安的。”   上官子骞淡淡回道:“太子针对得不是秦安,是儿臣。他不过是利用秦安罢了。”   皇后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她无奈地摇头叹气,许久才问:“你告诉要本宫,是想要本宫到皇上那里告状?”   上官子骞坦然摇头,“儿臣打算自己去父皇那告状的,只是怕这样惊扰了母后,万一惊扰了肚子里的皇弟可就不好了。所以这才先来跟母后说说,免得吓着母后。”   “你倒是孝顺。”皇后说罢,又沉思片刻,问,“你有证据?”   上官子骞点头。   皇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如果上官子骞能找到证据,那么,做为醉仙楼的幕后老板的皇帝,会没有证据?   这几日,皇帝依旧每日乐呵呵地来看她的大肚子,没有半点异样,他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第1103章母子齐心,其利断金   “你啊……先把这事压了压。”皇后劝他。   上官子骞怔住。   “如若你去告状,你想让皇上如何处置太子?废了他立你呢,还是继续让他当太子,你不服气,让外人以为你想当太子?”皇后真心是替他着想。   上官子骞并不吃惊。   他今日来找皇后,就是商量怎么做的。   如果真心想借此事扳倒太子,上官子骞早就做文章去了。   他就是清楚,仅这一件事,是扳不倒太子的。   “你父皇是个多精明的事,这么大的事,就发生在天子脚下,你觉得你父皇会不知道?”皇后淡淡说道,“就算要说,也不该你出面。”   上官子骞认真听着。   “本宫听说,秦安那日回来后,就病了,来请安的时候,也病歪歪的,脸色很难看。你是她哥哥,该去多看看她才对。”   上官子骞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微笑。   “儿臣谢过母后。”他高兴得又露出一点痞气来,“儿臣谢过皇弟!”   皇后随手抓起茶几上的花生,扔到他的头上去,“又瞎胡说!”   “儿臣是真心谢皇弟嘛!儿臣觉得,自从母后怀上皇弟后,对儿臣又好了几百分呢!”   说完,上官子骞就来抱皇后大腿。   皇后想抬腿踢他,偏被他抱得太紧,腿都抬不起来。   无奈,皇后只好委婉说道:“母后觉得,她是个小公主。”   上官子骞从善如流地眨了眨眼睛,说:“对!是皇妹!母后,儿臣会对皇妹好的!”   母子俩说笑了两句后,皇后这才正色。   “这次,多亏了小福宝。”她中肯地说,“虽说你也是及时赶到,但若没有她向你传递情报,你也不敢轻易动手,毕竟当时那么多人,一旦动手,惊动了客人,后果不堪设想。”   上官子骞连连点头,“儿臣这回来,还有一件事,便是来请母后示下,该如何谢过小福宝?”   皇后笑笑地,从茶几另一侧,拿过一个小本子。   正是小福宝整理出来的第一册医书。   “最近本宫一直在看她整理的医书,本宫觉得,她做的事很有意义!”   上官子骞接过来也瞅了几眼,附和道:“儿臣之前就听说过,母后不知道,她为了收集医书,家里仅是装书的屋子就准备了三大间呢,就连祝大人都把藏书楼让出来,让她随时去查阅!”   皇后凤眸微眯,很是诧异,“祝大人的藏书楼?当真?”   “儿臣哪敢骗母后啊。儿臣知道时,也很吃惊,然后就想,可惜儿臣长年在战场,天天对着喊打喊杀的粗老爷们,空有满腹文章,偏一本书都没有,这会子想帮帮小福宝,竟使不上力。”   皇后被他这一连串话,逗得哈哈大笑。   “就你脸皮厚!”   骂完他,皇后又摸了摸高高耸起的肚皮,笑道:“本宫想过,向皇上请旨,安排人手帮她修编医书。如此,也算咱们谢过她了,如何?”   上官子骞抚手大笑,“还是母后想得细致!儿臣替小福宝谢过母后!” 第1104章都是一番心意   小福宝得了假,在家里过起了神仙生活。   一睁眼,便是张春桃专门为她做的满汉全席,普通的一个早饭,也要弄个十几样不同的东西,随便她挑着吃。   吃完了,几个哥哥轮着陪她说话玩耍。   等她消食后,余明娘又端来她准备好的各种零嘴茶水,供她看书编医书时用。   何老太帮不上别的忙,就成天拿着一个鞋底,坐在旁边一边纳鞋底,一边看着小福宝忙碌。   偶尔见她得了空,便插空说上两句话。   午饭和晚饭简直不要太丰盛,不管小福宝吃不吃,反正整个大圆桌摆得满满当当。   一家人其乐融融,好不幸福。   司徒夜依旧早出晚归,祝不为好像特地为难他,给他安排了好多差事,司徒夜从睁眼开始就忙得团团转,回到何家,也是一堆公文,小福宝时常是睡了一觉起来,还能看到隔壁院子里亮着烛火。   难得祝不为大发慈悲,给了司徒夜休沐一天,吃早饭时他就问小福宝:“今儿出去玩吗?”   “唔,医书编修太累了,我正在赶进度呢,今儿就不出门了。”小福宝揉着脖子,很是疲惫。   在宫里她也难得有空,回到家才得了点时间,想快点把编修医书的事做好。   司徒夜起身,站在她的身后,给她捏肩。   “小心看坏了眼睛。不如今天就出去走走,看看远处的东西,轻松一下。”他提议。   小福宝想到自己在现代,长期做实验弄得颈椎腰椎都不大好,就连眼睛都近视了,不由地害怕。   她忙答应了,“夜哥哥,咱们去哪啊?”   “不如去我娘的别苑吧,我也有些日子没去看她。”   “好啊!”小福宝爽快答应。   何老太得知他们要去看柳锦柔,忙准备了一马车的东西,吃穿用度什么都用。   “记得都带去啊。”何老太再三交代。   司徒夜看着被塞得满满当当的马车,哭笑不得,“奶奶,我娘那里什么都有。”   “有也是不一样的。这些吃食,都是咱们自己做的。大物件也是咱们亲自采购的,小玩意是小福宝的娘和二婶做的,你都带去。”何老太笑道,“你娘那里不是还有二十多个小姑娘嘛,她们也要吃吃喝喝的,让你娘一个人支撑,多辛苦啊。”   张春桃也在旁边劝道:“这也是我们的心意。”   余明娘还要往马车里塞被褥,“今儿店里忙,咱们都要去帮忙,否则就跟着你们一起去了。家里还有两马车的东西呢,等下回我们送去,这次就先送这些吧。”   司徒夜见她们还处处想着那些小姑娘,便也不再客气。   他拉着小福宝上马车,让她坐在自己身旁,赶着马车去城外别苑了。   马车装的东西多,马再强壮,也走得慢些。   司徒夜有意要让小福宝多看些远处的东西,也不急着赶,两人并肩坐着,慢悠悠的聊着天,听着马蹄得得声,逍遥自在地往城门口去。   眼看就要出门了,突然一个身影从旁边蹿了出来,惊得马抬起了前蹄,差点就要把那人踩死! 第1105章位置不够呢   小福宝差点就被甩下马。   司徒夜眼疾手快,长臂一伸,揽住了她的腰。   另一只手紧紧拽住缰绳,借着两个身体的力量往后拉,马蹄随着他的力量往左边落下,堪堪避开了路人。   “祝大人,怎么是你!”小福宝眼尖,一下子认出这个路人不是别人,就是祝不为。   司徒夜也颇为惊诧,他再次勒紧缰绳,马渐渐安静下来,他才跳下马车,走到祝不为身边,一张俊脸冷若冰霜。   “祝大人,你这是要做什么?”瞎子都能看出来,司徒夜很不爽祝不为。   偏祝不为不但眼睛瞎了,人也变得很傻,他厚着脸皮上前,目光越过司徒夜,落在他身后的小福宝脸上。   他热情地跟她打招呼,“你要去哪啊?”   司徒夜成了空气,透明不可见。   小福宝侧身,从司徒夜的胳膊旁探出小脑袋,笑嘻嘻地说:“祝大人,我们要去别苑,看柳婶子呢。”   “好巧啊,我也要出城,不如坐你们的马车,搭搭顺风车!”   司徒夜阴着脸,凶巴巴地说:“不顺路。”   “小福宝,你最近怎么不来藏书楼啊,最近我刚收到了两本上古的流传下来的古医方呢,你什么时候过来瞧瞧。”祝不为再次忽略司徒夜,主动爬上了马车。   他边说边掀帘子,赫然发出,里面装满了大箱子小包袱,似乎要至少要瘦二十斤,才能挤进去。   他讪讪笑地放下帘子,自然而然地坐在赶马车的位置上,又很理所当然地拍了拍旁边的空位,“来,快坐上来,我说给你听。”   马车不大,车架上只能坐两个人。   祝不为占了司徒夜的位置,又叫小福宝坐上来,摆明了就是要赶司徒夜下去。   小福宝狐疑地看了看祝不为,又看了看马,不确定地问他:“祝大人,你会赶马车?”   “我还会骑马呢!赶马车有什么难的!”祝不为胸有成竹。   小福宝挠挠头,又问他:“您也是去别苑吗?有可能我们不顺路。”   “顺路顺路,今儿我休沐,有时间!你去哪,我送你,路上咱们正好聊聊那几个上古医方。”   小福宝为难地看了眼司徒夜。   她对上古医方很感兴趣,确切地来说,经过她的研究,发觉这个世界的上古医方很有医学价值,就是放到现代去,也是极有用的。   小福宝想着重收集这些医方,专心研究,如果有用,肯定能救很多人。   祝不为拿这个做饵,小福宝真觉得自己就是条忍不住咬钩的鱼,就差摇着尾巴上前了。   “夜哥哥,不如……”小福宝想向司徒夜提议,她努力试试看能不能挤进马车里面,跟祝不为聊聊医方,司徒夜坐她刚才的位置,这样就能三个人坐乘一辆马车,两边都不误。   可他话还未说完,司徒夜就说:“可以!”   小福宝呆了呆,问:“啊,可以什么?”   祝不为也愣住了,扭头看了看旁边的位置,同一时间说道:“位置不够呢!” 第1106章前浪拍死在沙滩上   司徒夜笑盈盈地坐到了祝不为身边,弯腰,像捞鱼一样,把正蠢蠢欲动的小福宝捞了上来,让她稳稳地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祝不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小福宝小脸通红,既尴尬又害羞,扭动身体,想下去。   “别乱动!你知道你这样有多危险吗?”司徒夜靠近小福宝,在她耳边低语。   他的声音很小,祝不为听不清楚,但小福宝能听得清清楚楚。   她立刻吓得不敢动,努力保持与司徒夜的距离,动作虽然怪异,但总算是坐稳了。   司徒夜扭头斜睨祝不为,“祝大人,还不走?”   祝不为瞪大眼睛,半晌才说:“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   强字还未说出口,司徒夜冷声说道:“嗯,是的,如果再不走,前浪就要被拍死在沙滩上!”   祝不为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喊了一声驾,马开始扬蹄,慢慢往前小跑起来。   很快,他们就出了城。   不知道是为了缓解小福宝的难堪,还是为了打破沉默,向来冷漠的司徒夜突然率先开口。   “你去看我娘?”   祝不为怔仲片刻,自圆其说地解释道:“我去别苑看我的学生。”   司徒夜双臂一紧,把小福宝往怀里抱了抱,然后安抚地摸着她毛茸茸的头,眼神却斜斜地落在祝不为的身上,似是在笑话他有贼心没贼胆,不是个大男人。   “你不喜欢我娘?”   “谁说我不喜欢!”祝不为第一时间反驳,说完,又好像做了亏心事似的,马上又圆回来,“你娘是好女人,哪个男人都会喜欢的。”   司徒夜淡淡的,自顾自地说:“喜欢就快点追,别有事没事去别苑烦她。我娘还要嫁人的,你去多了,影响了她的声誉,害得她不能再嫁,你负责?”   这话,压根就没给祝不为留任何余地。   小福宝莫名地暗中替祝不为捏了把冷汗,心想,今天可能不是好日子,出门不顺啊。   祝不为好像搞不懂司徒夜说话的重点,声音比司徒夜更大,“你娘会再嫁!”   他分明是惊喜!   司徒夜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低头,看到小福宝耳边软软的碎发,心情大好的用唇碰了碰,似吻,似抚,似撩拨。   祝不为只觉得辣眼睛,他只瞄了一眼,也跟着偷笑。   “你们什么时候成亲?”他开始反击。   司徒夜瞥他,光明正大地说:“等小福宝长大点,十八岁!”   小福宝张大嘴,正要说什么,司徒夜又说:“怎么,你心急?那等你十五岁就成亲吧。”   “不是!夜哥哥,我们还没……”   话说到一半,就被司徒夜无情地打断了,“还没定亲,嗯,你想定亲吗?如果想,今儿正好去我娘那,咱们就在那定亲吧。”   小福宝哭笑不得地看着司徒夜,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司徒夜的脸皮,比祝不为的还厚。   他毫不留情地问小福宝:“你不想嫁给我?还是说你想嫁给别人?” 第1107章如此,最好了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小福宝也不是三岁孩子,她看得懂自己的心,知道如果她要恋爱结婚,对方肯定是司徒夜。   只是她的潜意识里一直认为,这具身体太小了,不适合恋爱结婚。   她也知道,司徒夜会尊重她,等她长大,所以她也不急在一时表白。   谁知道司徒夜今天怎么了,当着祝不为的面,非要她给个说法。   祝不为好像看出她的局促不安,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年轻真好啊!可以选择!也可以重新开始!”   这话,听得小福宝更觉得怪异。   祝不为分明是话里有话。   可更怪异的话,还在后面呢。   祝不为的眼眶不知怎的,有点泛红。   大概是迎着风,有沙粒吹进了他的眼睛里,他的眼睛变得湿润。   他明明看着前方,可小福宝总觉得他的眼神能穿透时空,回到过去。   “好多事情,发生了就改变不了。已成的悲剧,换成另一对人,变成喜剧,也是好的。”   司徒夜好像听懂了,他握住小福宝的手,好像这辈子都不会松开。   “小福宝,你说我们会不会是喜剧?”   不知怎的,小福宝觉得他是在正式求婚。   她抬头看司徒夜,眼中全是信任。   她用力点头。   这个场景是有点古怪,小福宝心想,能在这个情形下撒谎怕是也很难。既然她是愿意的,就让他知道,让彼此在对方的心里按下一个印鉴,以后无论相隔多远,都能心心相印。   忽然,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   祝不为在怀里摸了半天,从里面掏出一块半新不旧的帕子。   “我今天也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刚巧有块帕子,你们女孩子用得上,送你了,就当是送你们的定亲的贺礼!”   祝不为不管小福宝要不要,直接塞到了他的手里。   小福宝见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也不好还回去,便收下来。   展开细看,帕子是细腻滑柔的丝绸,正常的方帕大小,一角绣着粉红并蒂莲。   最巧夺开工的是,并蒂莲的下方,用黑色线绣着两个只有绿豆大小的小人,手牵手,肩并肩,抬头看着眼前这朵盛放的花。   这样的构思,在这个世界,真得很难得见到。   “好漂亮啊!”小福宝女红太渣,可不妨碍她刺绣的欣赏。   司徒夜也探头来看,目光渐渐变得深沉。   他好像想到什么,扭头看见祝不为。   “这是哪位红颜知已送给祝大人?这块手帕,好像是旧物。”他试探性地问。   祝不为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这是我藏书楼里翻出来的,东西太多,我也不记得是哪来的。就是觉得好看,戴着准备自己用。相请不如偶遇,你们当着我的面定情,我总得给点东西表示不是。”   小福宝也有一种解释就是掩饰的感觉,可他在掩饰什么?   这时,祝不为猛地扭过头来看小福宝,眼神竟带着几分悲凄。   “小福宝,这可是我送给你的,你一定要好好带在身边,别丢了!”   言下之意,肯定也是不能送给别人了。   小福宝噗嗤笑出声,点头道:“知道了,我会留着自己用的。”   祝不为还是不放心,“别洗破了,也别弄脏了,就留着看看。”   小福宝怔住,觉得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但还是答应了。   司徒夜扭头看祝不为,皮笑肉不笑地问:“要不要我拿去装裱好,挂在墙上看?”   祝不为一甩鞭子,马跑得更快。   他淡定回答:“如此,最好了。” 第1108章你们都不知道?   小福宝觉得,司徒夜说得有点嘲讽的意思,这样不太好。   可听到祝不为的回答后,又觉得他应得太认真严肃了点。   仔细想想,自己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后。   便默默地把手帕放入了怀里,暗想,这帕子用也不是,不用也不是,怎么跟烫手山芋一样。   祝不为手艺不错,认真赶起马车来,速度挺快的,眨眼就到了别苑。   不出意外的,顾招娣也在别苑。   小福宝跟着他们走到内院时,看到她正陪着柳锦柔说话。   两人似是说到什么开心的话题,彼此都笑得灿烂。   有那么一瞬间,小福宝觉得顾招娣既不像顾招娣也不像何大妞,因为她们都没有如此笑过。   柳锦柔背对着他们,没有发现他们的到来。   顾招娣却是早就看到了还有几丈远的他们,立刻敛去笑意,一如从前冰冷孤傲的脸上,带着几分嫉妒和恨意。   小福宝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司徒夜问她。   小福宝想说,此刻的顾招娣,真像她从前的那个同事啊!   话到嘴边,变成了另外一句。   “我忘了拿我娘做的点心了。”   “不碍事,先跟我娘打声招呼,一会让别人去拿。”司徒夜说这话时,眼睛是盯着祝不为的。   一进别苑,祝不为就摆正了自己的位置,没有半点上司的架子,倒有几分要巴结司徒夜的意思。   见他盯着自己,祝不为从善如流地笑道:“一会我去拿,点心是不是要热热?还是就这样直接冷着吃?”   小福宝忙说:“都是些小甜点,热不得的。”   “天怪冷的,吃凉的胃会不舒服。这样,我正好带了些茶叶,等会我煮点茶,热腾腾的,就着点心吃最舒服。”祝不为一副我早就安排好了今天要干什么的表情。   司徒夜似笑非笑地问他:“你怎么不说弄一锅羊蝎子火锅呢?”   “这个主意好!”司徒夜的话像打开了祝不为的灵感开关一样,他摸着下巴一边思索,一边大跨步来到柳锦柔身边,“不如咱们再弄几个大骨头吧,弄个骨头汤,就算不吃肉,用骨头汤氽着青菜吃,也是极鲜的。”   柳锦柔怔住,回头看他,一时没有接话。   “你这小姑娘多,都在长身体,还是要多吃点肉。这样,我再差人去买几个大蹄膀和羊排,蹄膀煮着吃,羊排烤着吃,让她们自己挑,想吃啥吃啥!”   在旁边玩耍的小姑娘们听到有这么多好吃的,都激动的大声叫好。   祝不为也大方,把钱袋抛给她们,叫她们自己去买食材做。   柳锦柔急忙阻止他:“使不得,招娣已经带了许多吃的了,够她们吃半个月,你何苦破费。”   “不破费。”祝不为一撩袍子,施施然地坐在了柳锦柔的身旁,“日后我也会常来这里吃吃喝喝,多出点银子,当是饭钱吧。”   不等柳锦柔发问,司徒夜已牵着小福宝的手走了过来。   “你为何以后要常来?”司徒夜问他。   祝不为狐疑地看着他们两个,反问道:“你们都不知道?” 第1109章这也能扯到一块去   小福宝诚实地摇头。   祝不为郑重其事地说:“皇后娘娘看了你编修的第一册医书,很满意,已经向皇帝建议,给你增派人手,帮助你编修医书。”   小福宝有些茫然地看着祝不为。   这事她知道,司徒夜早就从上官子骞那收到消息,告诉了她。   可这事跟祝不为有什么关系?   祝不为又说:“我主动请缨,决定帮你编修医书。”   “有祝大人帮忙,真是太好了!”小福宝对着他行了个万福,真心实意地高兴,“有祝大人相助,如虎添翼,医书的编修肯定会顺顺利利,进度也能加快很多。”   司徒夜把小福宝拉到身后,冷脸对着祝不为,“就算祝大人来帮忙,跟我娘又有何干系?”   “此言差矣。”祝不为摇头晃脑的,“本官加入了编修工作,意味着整个翰林院也会加入进来。司徒夜你是翰林院的人,自然也是要加入的。”   司徒夜一副我等着你自圆其说的表情。   顾招娣也难得听不明白,一脸稀里糊涂。   柳锦柔更是莫名其妙,看看这个,望望那个,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祝不为很满意他们的表现,继续说道:“皇上答应了,可没给场地啊。我想过到我祝府去,可到底是朝廷命官的府邸,成天人进人出的,难免会有流言蜚语。所以,我打算把场地放到别苑,想来你们也是赞同的。”   绕了这么大个圈子,他硬生生地把这件事和柳锦柔挂上钩了。   可谁还硬是挑不出毛病来!   小福宝捂着嘴偷笑,心想,祝不为为了追求柳锦柔,可真是煞费苦心。   如果自己不配合,实在对不起他的苦心了。   小福宝立刻上前抱住了柳锦柔的胳膊,“柳婶子,这主意好!”   “可是……可是我的别苑在京效啊。”柳锦柔本能地拒绝。   小福宝嘴甜,笑呵呵地说:“柳婶子,翰林院的人都是朝廷官员,他们有本职工作的,帮着我编修医书也是有次数的,不会每天都来。可真若要做事,来一次便是一天,在京城反而不好,在这里安静,不会被人骚扰,更适宜干活呢。”   柳锦柔还是一脸为难的样子,“这里都是姑娘家,我一单身女子,怕是不方便吧。”   “有什么不方便的,不是有小福宝嘛!”祝不为急眼了,“再说,要做事,我们在前院,你们都在内院,不相干的。”   祝不为怕柳锦柔又要反对,“我们一群大老爷们,总要吃饭吧。你这姑娘多,帮着做几顿饭,总可以吧。”   柳锦柔求助地看向司徒夜。   司徒夜紧抿着嘴,没有说话。   顾招娣的脸色一直不太好看,特别是听说小福宝编个医书的工作得到了皇帝皇后的首肯后,她的脸色更加难看。   她在京城多年,不但经商,还经常帮着朝廷解决了许多事。   虽都得到了皇帝皇后的嘉奖,可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次,能得到朝廷重臣和整个部门的鼎力相助。   要知道,祝不为和他身后的翰林院所代表的势力,不比三司六部差。   而祝不为的地位,和在朝廷中的实力,不可小觑。   顾招娣见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不像是在商量事情,反倒是在打情骂俏。   她也不藏事,轻蔑地瞟着祝不为,又不屑地看着小福宝,傲气地说:“就爱搞些花哨,哗众取宠!” 第1110章有不速之客   谁都没理她,好像没一个人听到她在说话。   祝不为继续他的高谈阔论,说着他的计划,以及他所代表的翰林院的工作方案。   小福宝听得仔细认真,她面色沉静如水,似是在想一件大事,以至于柳锦柔都放缓了呼吸,生怕自己声音大了,会惊觉小福宝。   司徒夜面不改色地做着后勤,给小福宝手里塞块水果,给祝不为倒杯热茶,还帮着柳锦柔整理茶具果盘,顺便切了几块酱牛肉,又温了壶热酒,等祝不为嘴闲下来给他吃。   顾招娣这么大尊佛在旁边,比空气还透明,根本没人理她。   顾招娣阴沉着脸,起身要告辞。   人已经走到花园小门边了,也没人发现。   顾招娣想走,又觉得没面子。   不走,也没人理她。   正纠结是不是该有点动静,免得走得不够体面,忽然,一个小姑娘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她跑得太匆忙,撞到了顾招娣。   顾招娣一个趔趄,脑门撞到门上。   小姑娘年纪小,又瘦又矮,自己被反弹得扑通一下,坐到了地上。   “小葱,可有摔到哪?”柳锦柔急忙走过来,扶起小葱,上下打量着。   顾招娣捂着额头,心里拔凉拔凉的。   她一直以为,这些年的照顾,自己在柳锦柔的心里是有份量的。   可眼下,这份量大概就是一根羽毛的轻重吧。   小葱笑嘻嘻地从地上爬起来,拍着身上的尘土,大大咧咧地说:“柳先生,我没事。”   “你风寒才好,过两日就要下雪,可别再冷着了。”柳锦柔关怀完她,才扭头看向顾招娣,“咦,你怎么在这?”   柳锦柔来狐疑的回头看了看屋里。   在她的印象里,顾招娣是一直坐在她身旁,听祝不为说话的。   怎的她突然出现在花园小门处?   难道是飞过去的?   柳锦柔满脸的疑惑,深深地伤害了顾招娣。   她恼羞成怒地说了声告辞,扭身就要走。   柳锦柔正想叫住她,问个究竟,小葱拽着她的衣袖,脆生生地说:“柳先生,外面有个老太太说要见您呢。”   “老太太?”柳锦柔更糊涂了,“哪个老太太?”   “不知道,她身边站着一个大伯,大伯身后一群仆役,押着上回来咱们这里闹事的那个女人。”小葱一边说,一边在自己的肚子上比划着,做了个大肚子的动作。   司徒夜第一个反应过来,他迅速走到小葱跟前,对她说:“就说先生不在家,别让他们进来!”   说完,他挽着柳锦柔的胳膊就往里走。   祝不为和小福宝也迎了过来,他们心知肚明,也不点破,只说火锅准备好了,要围炉畅谈,饮酒作乐。   柳锦柔哪里不知道是谁来了,想想今日气氛极好,他们的到来,无论是何目的,都会影响大伙的心情。   所以她也没有坚持,从善如流地跟着他们往里面走。   小葱得令,快速往外跑去,准备把来人堵在外院门口。   可她刚出二门,就看见那群人围着顾招娣说话。 第1111章您今天有口福了   “我家先生不……”在家二字还未说出口,小葱就被一群人给挤到了旁边。   司徒威扶着司徒老太,押着桂花住内院走去。   小葱急得满头大汗,跺着脚冲着他们喊:“你们怎么能这样,私闯民宅是要治罪的!”   司徒威瞧不起小葱,听到她说要治罪,扭头就要骂。   司徒老太连连摆手,低声说了句话,司徒威这才压住了火气。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你是别苑的丫鬟吗?”司徒老太问得很亲切。   小葱顿了顿,想到平时柳锦柔教她们的规矩,心不甘情不愿地说:“我叫小葱,是先生的学生。”   “哦。”司徒老太继续笑道,“我们是来找你家先生的,有件重要的事情,所以心急了些,你别介意啊。”   小葱哪里好意思再说别的了,讪讪地笑着走了过来。   “老太太,先生不在家呢。”   司徒威指着顾招娣,凶巴巴地说:“方才她还说,刚跟你家先生吃茶!怎的我们一来,你就说不在家了?”   小葱有些恼火地看向顾招娣。   顾招娣也不解释,转身走了。   司徒老太忙来打圆场,“顾大小姐从来不说谎的,小葱啊,你家先生是不想见我们吧。”   小葱也诚实地嗯了一声。   司徒老太沉吟片刻,停下脚步,扭头对司徒威说:“既然不想见,闯进去也是不对的。”   然后她又对小葱说:“你进去告诉你家先生,就说我是来认错的,请她务必见上一面。”   老人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小葱自然不敢怠慢。   她急匆匆跑回去,原话说了一遍。   柳锦柔也不好推却,亲自迎了出去。   见到司徒老太,柳锦柔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知该喊她什么。   索性也不叫人,只是礼貌地福了福身,算是打过招呼。   在京城这些年,柳锦柔深居简出,司徒老太也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就算偶尔   司徒夜跟着走了出来,“奶奶,您怎么来了?”   他旁若无人地走到司徒老太身旁,扶着她的胳膊,泰然自若地将她迎进二门。   司徒威紧跟其后,主动说话。   “你奶奶想你们了,说要来看看你们。”   没人搭话。   柳锦柔和司徒夜一人扶着司徒老太一边的胳膊,步伐整齐地走着。   司徒威自讨没趣,正思忖着该如何打破僵局,小福宝随后赶了过来。   她欢快地跑到司徒老太跟前,高高兴兴地说:“司徒奶奶,今儿有火锅吃,您也来吃吧。”   “小福宝,原来你也在这啊!”司徒老太一见小福宝就眉开眼笑,她琢磨着,有小福宝在,今天这趟就不会白来,心里越发地欢喜,“奶奶吃素的,你忘了?”   “没忘呢,我特地交代厨房,准备一个素锅子。大冷天的,难厨房还存着十几样素菜呢,够您吃的了。”   司徒老太两边的胳膊都有人扶着,小福宝便一边说一边往后退,与司徒老太面对面地说话。   “柳婶子还蒸了馍馍,包了饺子,烧饼煎饼芝麻饼什么饼都有,司徒奶奶,您今天可有口福了!”   司徒老太一边笑着点头,一边不着痕迹地看向司徒威。   他的脸,紧绷如铁块,黑如煤炭,别提多难看了。   再侧身看看被押解的桂花,面如死灰,一双死鱼眼睛直直地盯着司徒威,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珠子忽然动了动,又盯着柳锦柔,一张嘴,似是要大声哭嚎。   司徒老太正心急要阻止她,一个男子的声音从游廊的另一头传了过来。   “锦柔,是谁来了?”   祝不为捧着一个大大的果盘,笑呵呵地从游廊尽头快步走来,“你们快来尝尝,北边送来的冻梨,晶莹剔透的,可好看了。” 第1112章男未婚女未嫁   司徒老太和司徒威都停住了脚步。   司徒威的脸,简直像是被猫挠了上百条血印子一般,扭曲又狰狞。   司徒老太既尴尬又为难,她狐疑地看向柳锦柔,似是在等她的解释。   柳锦柔抿着嘴,轻轻地笑了一下,道:“祝大人,这是夜儿的奶奶。”   所有人都注意到,柳锦柔没有介绍司徒威,并且,她很自然地将司徒老太称为夜儿奶奶,将自己与他们的关系都摘得干干净净。   祝不为笑容更甚,他乐呵呵地上前,与司徒老太打招呼,“老夫人,您年纪大了,不宜吃冻梨。方才我刚煮了茶,学着南边最新的方子,加了点盐,您尝尝?”   之前,京城人喝茶都是泡茶。   不知何时,从南边传来一个煮茶的方子,里面还加盐,味道怪怪的。   但挡不住这方子稀奇,人人追捧,特别是冷天,在暖和的屋里,煮上了碗热油油的加盐的绿茶,就着点心吃,也不失风雅。   祝不为说得极其顺溜,让所有人都有种此时是在祝府,而非别苑的错觉。   司徒老太客气地笑着,只是笑容太过僵硬,以至于她要收起笑容时,不得不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才恢复了常态。   小福宝在旁边看得心里怪难受的,她上前拽了拽司徒老太的衣袖,“司徒奶奶,我奶和我娘,还有二婶子做了好多好吃的给柳婶子呢,刚搬下马车,我去拿些过来,您尝尝。”   有小福宝的打岔,司徒老太才觉得自己没那么难堪。   她连声说好,又打发司徒夜跟着去取。   待他们都走了,司徒老太才握着柳锦柔的手,和蔼地说道:“锦柔,娘……我有话要跟你说。”   柳锦柔瞥了眼桂花。   不知何时,有人往她的嘴里塞了一团布,她呜呜地喊叫不出来,拼命挣扎,又被两个身强力壮的仆役压制住,全然一副要死的模样。   司徒老太和司徒威带着她来,要说的,自然是跟她有关的事。   既然已经登门入户了,避无可避,柳锦柔微微叹气,扶着司徒老太进了她的屋子。   祝不为也要跟进来,被司徒威挡住。   “祝大人请留步,这是家事,不宜外人在场。”   祝不为挑眉,仍旧是一副笑笑的样子,“我是锦柔的朋友,不算外人。”   “祝大人请自重!”司徒威摆出男主人的架势,坚决不让祝不为进屋。   祝不为敛笑,漠然说道:“司徒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你已与锦柔和离,且又纳了小妾,这么多年你们彼此已无联系,何来家人之说?”   “我!我是夜儿的爹!锦柔是他的亲娘,我们就算和离了,也是家人!”   祝不为轻笑,“我朝有律,支持女子改嫁。锦柔与你和离已久,早就该再嫁人为妇。不管她嫁谁,司徒夜都要喊那人叫爹,你这个爹嘛……”   祝不为上下打量着司徒威,意犹未尽的样子,全是轻蔑。   司徒老太在屋里听得全身发抖,她既是生气,又是羞愤。   她看向柳锦柔,对方只是低着头,默不作声。   司徒老太眼眶都红了,“锦柔,是威儿对不住你,可是,你也不能让他这样被人侮辱啊!”   祝不为耳朵可尖了,一下子就听到了司徒老太的话。   他突然收起锋芒,语气和缓,但字里行间,依旧尖锐。   “老夫人此话差矣,锦柔何曾让司徒大人受过羞辱,反而是司徒大人从未把锦柔放在心上,不断纳妾,生完庶女又要生庶子,如此这般地侮辱锦柔才是。”   司徒老太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要厥过去。   她到底还是心疼自己的儿子,只等稍稍缓过来了,就替司徒威辩解起来。   “男人三妻四妾天经地义,威儿至今也只纳了绣娘一个妾,生了兰儿一个庶女罢了。至于桂花,也是你先离开威儿后,他最近才纳的。”   柳锦柔抬起眼,怔怔地看着司徒老太,嘴唇微动,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说。   她继续垂着头,默默地坐在那里。   祝不为简直就是她的代言人,隔着门,也大声应对。   “老夫人不是个糊涂人,他们两口子为何和离,您是清楚的。何必在明白人跟前说糊涂话呢。”   “再说了,您若真觉得司徒大人没错处,今儿又何苦登门来访?难不成,您是来教训锦柔的?”   两句话,说得司徒老太哑口无言。   司徒威气得抡起拳头就要打人。   他可是习武的,祝不为只是个文人,嘴皮厉害,拳头就差了许多。   可祝不为不但不怕,反而还迎了上来,“司徒大人是想行凶吗?殴打朝廷命官的罪责,你可要想清楚才是。”   司徒威立刻蔫了。   可输人不能输阵,司徒威还是撂出一句狠话。   “柳锦柔,我说你怎么成天躲在别苑里不露面,原来是在这里养小白脸啊!对着我们你就摆出清高的样子,非说要琴瑟和鸣,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你这是什么意思!跟个狗男人通奸,你还有脸说我纳妾!”   司徒威气急败坏地指着祝不为,“你有了奸夫还不够,非要闹得我司徒府家宅不宁!你安的是什么心!”   门突然打开了,柳锦柔满脸泪痕地站在门边。   她气得嘴唇直哆嗦,可说话却清晰得很。   “司徒威,你是男人吗?你说话怎么能这么难听,不讲道理!”   “我就是男人,才受不了你这两面三刀的女人!还有这个奸夫,我呸!我看着都恶心!”   柳锦柔气得差点站不住,她扶着门框,颤着声音用力喊道:“你说我就算了,祝大人是客人,你凭什么骂他!”   “他就是个不要脸的奸夫,他敢来你这里行不轨之事,我又有何说不得的?”   “啪!”   所有人都怔住了,柳锦柔呆呆地看着自己红肿的右手,不敢相信,她竟然打了司徒威一巴掌。   司徒威也傻眼了,他的左脸又麻又痛,足足愣了半盏茶功夫,他才搞清楚,自己是被柳锦柔打了。   司徒老太赶紧从屋子里走出来,查看司徒威的脸。   祝不为第一时间挡在了柳锦柔的前面,将她护在身后,要把她推进屋里去。   “臭婆娘,你敢打我!”司徒威要大开杀戒。   一直躲在不远处偷看的小福宝急了,她扯着司徒夜的袖子,小声说道:“夜哥哥,咱们快点出去吧,万一打起来可怎么办?”   司徒夜拉住她,“别去,我就是要看祝不为会怎么办!”   “祝大人是个文官,他不会武功的!”   “他想娶我娘,就得有本事护着她。如果连我娘都护不住,他凭什么娶!”   “可是……”   小福宝心里的那个天平,早就倾向柳锦柔的。尽管她也很喜欢司徒老太,可在司徒威的事上,小福宝是支持柳锦柔的。   她也希望祝不为和柳锦柔能有情人终成眷属,眼下这情形,也是考验祝不为的好时机。   只是,万一祝不为真护不住柳锦柔,他们就要吃亏了。   正发愁,又听到祝不为的声音。   “司徒大人,你还是冷静点,别到时候铸成大祸了,想挽回都难。”   祝不为话里有话,司徒威正暴起的性子,莫名地灭了下去。   他心虚地看向桂花,迟疑着,没有动手。   祝不为又看向司徒老太,“老夫人,您德高望重,也是个讲道理的,既然来了,不如就趁今天把话说开了吧。”   祝不为反身拉着柳锦柔。   柳锦柔想挣脱,甩了两下,甩不开,只得被他拽到了身旁。   她白皙的脸上,泛着红晕,头垂得更低了。   “我与锦柔,一个男未婚,一个女未嫁,天经地义的男欢女爱,没碍着谁,也没妨着谁纳妾。这话,我在您老人家跟前说过,在皇上跟前,我也是这么说的。”   司徒老太没想到,祝不为一开口,就搬出了皇帝。   “皇上早就想下令赐婚,我寻思着,锦柔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她若不肯倾心于我,就是真嫁了,也不开心,所以我拒了皇上的好意。我时常来别苑,一来是想见锦柔,与她多相处,让她知道我的好,二来也是锦柔是仁慈之人,肯免费教人读书写字,帮助附近的穷人家的孩子,我身为朝廷命官,理应相助。”   说到这里,祝不为轻蔑地看了眼司徒威。   “我也是男人,不过我不想纳妾。如果锦柔肯嫁我,自当一心一意对她。不过,这是我们俩之间的事,跟你们没关系,也没必要向你们交代。只是你们非要闹起来,我便趁机表表心意,免得到时候外面人不知道轻重,当真把我和锦柔当成了奸夫淫妇,我一大男人无所谓,委屈了锦柔,是万万不可以的。”   司徒老太被说得,恨不得立刻挖个地洞钻进去。   她用力瞪着司徒威,恨这个儿子一无是处。   祝不为又瞟了眼旁边的桂花,笑道:“二位来的目的,我们也知道了。不过,我想锦柔压根不想见你们,更不想见这位司徒府上的妾了。你们请回吧,以后还请不要再来骚扰我与锦柔。”   司徒老太这才想起来,他们带着桂花来,是为了道歉的!   这下子,歉没道成,把人又得罪光了。   司徒老太急得直跺脚,可她也没脸再待下去,一转身,走了。 第1113章这是你想看到的烂摊子   司徒威也要走,可他刚抬脚,又没出息的缩了回来。   桂花大闹别苑的事,他是清楚的,桂花肚子里的死胎,他后来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司徒威没打算带桂花来负荆请罪,他原本就打算把这个不知好歹的贱妾痛打一顿,再找个人牙子卖了就算了的,却没不知,有人不让他好过,非要他来服低做小,上门认错。   如果他使性子不干,他头上的乌纱帽,肯定保不住。   一想到这里,他又退了回去。   “祝大人,是你找的昭平王吧。”他还是很不服气,忍不住问祝不为。   祝不为不置可否。   柳锦柔扭头看他,眼底满是惊诧。   谁不知道昭平王是太子的亲舅舅,安贵妃的娘家哥哥,在皇帝面前是颇有分量的。   司徒威就是投靠了他,才有今天的。   他在刑部的官职,也是昭平安作保,才到手的。   祝不为就算再得皇帝信任和宠爱,到底也只是个臣子,跟昭平王相比,还是差了几个台阶的。   他敢去找昭平王,且只是为了司徒的家事,逼得司徒威来认错,难免有点小题大作了。   默认就是承认,司徒威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却更加生气。   他指着柳锦柔大声喊道:“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为了她,去找昭平王!”   旁人不知,司徒威却是知道的。   昭平王岂是一个会轻易被人要挟的人,如果不是祝不为手上拿着他的把柄,昭平王怎么可能去管他的家事!   早有传言,祝不为是皇帝的暗卫首领。   暗卫除了保护皇帝之外,更多的是收集情报。   哪个官员晚上吃了花酒,睡了哪个女妓,哪个官员在家里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骂了哪些不该骂的人,都被暗卫查得清清楚楚。   昭平王身为太子舅舅,安贵妃的亲哥哥,自是要为他们做许多见不得人的事。   想来祝不为就是拿着这些,来要挟了昭平王。   如此,也会心动皇帝的。   没有皇帝默认,想来祝不为也不敢如此胆大。   司徒威越想,越是背脊发凉。   刚才的怒气,蓦的消失殆尽。   他紧抿着唇,一挥手,仆役们把桂花推到了柳锦柔的脚边。   “这贱人妄想陷害你们,我把她抓来,交给你处置。她是死是活你说了算,我不管,就当赔罪了!”   司徒威硬梆梆地说完,又对着祝不为作了一揖,“祝大人,你要本官做的,本官都做到了。你若是不满,大不了冲着我来!拿昭平王来压我,算什么男人!”   说完,他仿佛是为了挽回面子,用力甩了甩袖子,扭头就走了。   柳锦柔莫名其妙地看着被塞住嘴,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躺在地上喘气的桂花,又瞅瞅远去的司徒威,有种被人强塞了把沙子到嘴里,嗝应得要死,还吐不出来的憋屈感。   “祝大人……这……这……”   柳锦柔想问他,这就是你想看到了烂摊子。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是个明理之人,知道祝不为是为了她,才会如此这般。   如果这个时候来埋怨他,是自己不对。   祝不为本就看不起司徒威,见他这样来道歉,更加轻视他了。   这种人,还能在刑部做官当差,昭平王真是瞎了眼。   他正要说话,忽然,又看见司徒威走了回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   躲在旁边看好戏的小福宝和司徒夜,也觉得司徒威脑子有问题!   司徒威匆匆赶了回来,扔来一个纸团。   祝不为捡起来打开一看,原来是桂花的卖身契。   “原来是签了死契的。”祝不为冷笑,“明明就是个奴,抬了个贱妾而已,竟敢来陷害良家妇女,胆子可真大啊。”   桂花一张灰白的脸,更加的惨白无血色。   卖身契给了柳锦柔,就真得是由她拿捏了。   “祝大人,这下你满意了吧!”卖身契交给仆役送来也是可以的,司徒威半路折返,是有原因的,“日后还忘祝大人行事光明磊落些好,别在背后搞小动作。谁的屁股都是擦不干净的,别以为你此时得了圣上欢心,就能随便拿捏皇亲国戚,蔑视朝廷命官!”   他说得大义凛然,听者却越发看轻了他。   就连柳锦柔,都背过身去,不想再看到司徒威的嘴脸。   原本跟死鱼无二的桂花,突然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   她扑向司徒威,紧紧抱住他的大腿,脸在他的袍子上用力地蹭了两下,很快就把嘴里的布团给蹭掉了。   她立刻扯开嗓子哭喊起来:“威郎,你心太狠了!前几日在床上,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一直冷着脸的祝不为,听到这话,都忍不住地嗤笑一声。   柳锦柔的脸跟着红了红,别过身去,压根不想看他们。   司徒威臊得慌,抬脚就把桂花踢飞出去。 第1114章不行孝不能当官   桂花像个破皮球,一下子被司徒威踢到了旁边。   她咕噜咕噜滚了两下,竟滚到了小福宝的脚边。   小福宝吓了一大跳,正准备往后退,桂花竟然转而抱住了她的双脚,鼻涕眼泪地开始控诉起来。   “冤枉啊!我都是被逼的!我也不愿意啊!都是司徒威说的,如果我不生儿子,他就不要我!”   “我也是个苦命的人,姑娘,你是菩萨心肠,就可怜可怜我吧。”   桂花也是走投无路,见谁都是救命稻草。   她认得小福宝,也看出司徒夜对她不一般,就更加抱着她不放。   司徒夜看着烦,抬脚也要来踢她。   桂花倏地站起身,一边哭一边拉扯小福宝。   众人这才都反应过来,过来帮忙。   司徒夜搂住小福宝,将她护在身后。   桂花胡乱抓着,不知怎的,扯开了小福宝的衣襟。   一块手帕掉了下来,正是祝不为送给小福宝的。   小福宝要去捡,桂花眼疾手快,先捡了起来,然后讨好地笑着,双手捧到小福宝跟前,“姑娘的手帕真好看,哎哟,这并蒂莲绣得可真是好,下面两个小人活灵活现的……”   桂花还要夸,司徒夜一把扯过来。   他没有立刻还给小福宝,而是低声说:“别脏了你的手。”   说完,他把手帕塞到了自己的怀里。   小福宝羞涩地笑了一下,点点头,没说什么。   桂花看得目瞪口呆。   司徒夜这么做,摆明是他要洗干净了再给小福宝。   男人洗手帕,这可是堪比太阳从西边出来一样稀奇。   桂花又扭头看了眼司徒威,心里莫名的失落。   同为父子,差别怎么这么大啊!   正想着,司徒威走了过来。   他的眼睛,死盯着司徒夜。确切地说,是盯着司徒夜的胸口。   他又狐疑地看了眼祝不为,目光又定定地落在了小福宝的脸上。   好一会,司徒威才说:“人已送到,你们爱咋样就咋样!”   说完,又瞪了眼祝不为一眼,转身走了。   桂花又发出杀猪般的哭喊声。   柳锦柔听得头疼,她捂着脑袋无奈地摇头,要回自己屋子。   祝不为急忙拽住她,“你不打骂两句泄泄气?”   “她已经这样了,我再打骂也不过如此。”柳锦柔说。   祝不为又问:“你不生气?”   “气啊,只是……”柳锦柔抬头看祝不为,目光温柔,眼角带着笑意。   有你替我出气,我还气什么。柳锦柔在心里默默地回答。   祝不为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乐得跟小孩一般,哈哈大笑起来。   “算了,不跟你计较那么多。”祝不为摆摆手,很爽快地说,“把她送到人牙子那去吧,多少还能卖点钱。”   祝不为是对着司徒夜说这话的。   司徒夜见柳锦柔没有反对,便折身去办这事。   桂花被人拖到了柴房看着,很快,人牙子来了,把她领走,别苑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司徒威离开别苑,气呼呼地往城里去。   刚到城门口,就看见司徒老太的马车在那里等他。   司徒威上了马车,刚坐定,司徒老太就问他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司徒威照实说了,司徒老太听完,怔住,又问:“就这样了?”   “那还能哪样?!”   “你的官职呢?”   “我能做的都做了,祝不为若是还死咬着我不放,我就跟他拼了!”司徒威气得直捶车厢。   司徒老太见他还不知错,无奈地摇头。   “锦柔是个多好的媳妇啊,也给你生了儿子,你不好好珍惜,现在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家宅不宁也就罢了,现在连官职都快保不住了,你说你这么做,到底图的是什么!”   司徒老太把憋了许久的话,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她巴拉巴拉地数落着司徒威,将这些年的不满和怨气,都倒得干干净净。   最后司徒老太说:“我也没脸留在京城,之前,我总想着你和锦柔还有和好的一天,夜儿还会再认我这个奶奶。如今,锦柔有心疼她的男人,夜儿索性住在何家不回来了,我留在这里又有什么意思!”   司徒老太越说越伤心,抹着眼泪摇着头。   “你的事,我也管不了,明儿我就回大沟村去。”   司徒威本来就憋着一肚子气,回来又被司徒老太责备,现在她又说要回大沟村,司徒威火冒三丈,跳下马车,“您要回就回,别在我跟前说三道四!”   “你!”司徒老太气得直擂胸。   司徒威还在发脾气,“司徒家如果不是因为有我,还能有今天的荣耀?您在司徒宗族里的地位,也是我给您挣来的!您现在看我没官职了,就拍拍屁股走人,您还是我亲娘吗?”   司徒老太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还差点背过气去。   好半天,司徒老太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是你亲娘,我能跟夜儿翻脸?为了护着你,我做了多少对不起锦柔的事?就是因为是你亲娘,我才不得不回大沟村,免得杵在这里,碍着你纳妾了!”   “我纳妾,还不是为了让她们伺候你!娘,您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该不会是嫌弃我这个亲儿子吧。看到姓祝的小白脸有钱有官位,又跟锦柔混到一起,你想认他做儿子不成?”   这话气得司徒老太直接厥了过去。   不等第二天,当晚,司徒老太就收拾了个小包袱,带着几个贴心的下人,直奔锦州。   司徒老太离城不是大事,可总好事的人喜欢传话。   很快,司徒老太离城的原因,众人皆知。   昭平王把司徒威叫了去,又是狠狠地训了一通,大意是说他不孝。   当朝皇帝,自诩以孝道治天下的。   朝廷用人也是以孝为先。   昭平王的意思是,不把司徒老太劝回来,他这官也别当了。   司徒威无奈,只得也往锦州去,想把司徒老太半路追回来。   骑马疾驰三日,竟遇到了齐夫人和齐小琴。 第1115章来自京城的消息   原来齐小琴一离京,就又开始高烧不退。   齐夫人自知京城是回不去了,便寻了个地方住下,一来让齐小琴好好养病,二来自己也能避避风头缓缓劲,仔细想想,再做决定。   齐怀远知道后,也没有异议。   看他的意思,只要她们不回京,避开风头,也不会做过多要求。   于是,齐夫人就带着齐小琴住下了,准备等开春再回锦州。   齐氏宗族里有些子弟消息灵通,收到消息后,都赶到这里看望齐夫人。   齐夫人也不拦着他们,由着他们进进出出。   齐小琴的病也养得七七八八了,只是额头上的伤留了疤,只得用头发遮着。脸上也有些不大好看的印迹,她努力保养护肤,多搽些脂粉,还是能遮去一二。   只是她的脾气越来越古怪,越来越暴躁,看谁都不顺眼。   她冷眼看着这些人每天都来看望她,问候齐夫人,心气也不顺了。   “娘,您这是什么意思?”这天,她气冲冲地来找齐夫人,“你是想把他们都过继了,还是想要我嫁给他们中的一个?”   齐夫人叹气,伸手来拉齐小琴。   齐小琴后退,躲开了她。   齐夫人尴尬地收回手,道:“他们当中,有些是我之前想要过继的,有些是跟风来打探消息的,还有一些,是想跟你结亲的。”   “原来娘心里清楚啊!”   “娘怎么能不清楚,娘之所以让他们来,无非是想通过他们多知道些京城的消息。娘知道你不想回锦州,也不想在那里招赘。可是事已至此,你一时半会是回不去的,娘找借口留在这,还不是为你打算!”   齐小琴才不信,“爹不是给你相好了儿子嘛,你不想要了?”   “那是你爹相中的,过继过来,等他长大了,怎么说也是你的弟弟,他自然要护着你的。但是眼下,娘是要多为你着想,给你寻条出路啊!”齐夫人说到后面,潸然泪下。   齐小琴将信将疑地看着齐夫人,还是不信她的话。   齐夫人又说:“娘打算先带你回锦州住个一年半载,再找机会回来的。但咱们不能跟京城断了联系不是?宗族这些人,各怀鬼胎,娘只要许他们一些好处,他们就能为咱们所用,到时候你回来,也有人接应帮衬,不好吗?”   齐小琴眼珠子转了又转,这才勉强信了齐夫人的话。   她知道,齐夫人在齐家这么多年,也是存了不少体已的。   不管在锦州还是京城,这些都需要有人打理。   齐夫人就她一个女儿,这些东西迟早会是她的。这也是她日后回到京城,就算没有齐怀远帮衬,也能立足的根本。   齐小琴这才顺了气,又拿着镜子对着照。   脸还是那张脸,无法恢复到从前的脸。   齐小琴越看越恼火,气得将镜子摔到地上。   齐夫人知道劝不住她,忧心忡忡地叹着气,出门去了。   一出庄子就到了官道,齐夫人站在官道上发呆,她望着京城方向,若有所思。   刚巧有人骑马从她身边驰骋而过,已跑出去数丈远后,又突然折返。   “齐夫人。”原本是司徒威,他正赶着去锦州寻司徒老太呢。   齐夫人也颇为惊诧,她先是一愣,忽而想到今日来见她的一个齐家子弟说起的消息,便释然了。   不过,她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司徒大人怎么在这?”   司徒威急忙下马,笑呵呵地说:“前几日我惹我娘生气了,老人家小孩子心性,竟然离家出走了。这不,我赶着回老家接她老人家呢。”   齐夫人也没戳穿他,微笑道:“这下雪天的,官道来往的马车不多。不如司徒大人四处问问,或许能问到老人家的消息呢。”   司徒威点头,“问了,说是前几个时辰才过去,我不正追着嘛。”   “那就不碍事。再往前三里路,便是客栈。再往前,便要走上一天一夜的路才有歇脚的地方,老太太肯定会在客栈休息,明儿才会上路的。”   这些司徒威是知道的,他急着赶过去,就是想在客栈截住司徒老太,劝她回去。   可见到齐夫人之后,他忽然不急了。   齐夫人见他不走了,似是有话要说,便指了指旁边的一个茶馆,“司徒大人,天冷,不如进去喝口热茶,再去前面的客栈也不迟。”   “好嘞。”   栓好马,司徒威与齐夫人面对面坐下,边喝边聊天。   齐夫人想知道京城的风吹草动,司徒威有意想透露一些事情给她,彼此就算不太熟络,此时却是聊得热火朝天。   “您是说,太子妃的事又没声音了?”   “是的,据传,是国师的意思。国师说现在天相不稳,贸然选太子妃,怕有违天命,所以又按下不提了。”   齐夫人哦了一声,没有说话。   司徒威也没有再提这事,他东拉西扯地说了些别的话后,忽然说道:“前几日,我家老太太说要买手帕,嫌市面上的样式都不好看,非要我找绣娘绣一朵并蒂莲,下面还有两个小蝌蚪。不知齐夫人可知道,哪家绣坊会绣这样的花样。”   司徒威一边说,一边醮着茶水,在桌面上画了两下。   齐夫人越看,脸色越难看。   她忍了又忍,好半晌才问:“这样式,不知老太太是从哪看来的?”   “说起来,齐夫人也认识的。”司徒威一脸无害,“就是何家姑娘,叫小福宝的那个。”   齐夫人怔了怔,又问:“她一小姑娘,怎么会拿着绣这种图案的手帕啊。”   大约是怕司徒威起疑,补充道:“并蒂莲一般都是新嫁娘,或者已经嫁人的妇人常用的花样,小姑娘怎么会喜欢。”   “许是她娘的吧,我听我娘说,那帕子半新不旧的,应是用过的。”   齐夫人抿唇想了想,又问:“司徒大人说的小蝌蚪,怕是两个小人吧。哪有在并蒂莲下面绣蝌蚪的?”   “你们娘们的东西,我一大老爷们哪里知道。反正两个小小的,黑黑的东西,我瞅着就像蝌蚪。”   齐夫人面色苍白,她发了好久的呆,才回过神来。   过了一会,她才说:“这图案倒是新颖,我也未曾见过。许是锦州那边的人绣吧,京城我还未见过。”   齐夫人长长地吐了口气后,说:“司徒大人,外面风大,怕是很快就要下雪了,您还是赶路吧,别耽误了事。” 第1116章第一家医学院   司徒威斯文地笑着,笑意直达眼底。   他觉得很爽很开心,翻身上马时,他还有意无意地提醒齐夫人。   “齐夫人,如果您找到了会绣那个图案的绣娘,烦请您通知我一声,我好给我娘绣上几块手帕,哄哄她老人家。”   齐夫人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她微微颔首,轻轻应了声好。   司徒威一走,齐夫人抓起茶杯就摔到地上。   她还不解气,掀翻了面前的桌子。   “喂,你……”   店小二上前阻止,正要骂人,门外走进几个人。   “伯母,原来您在这啊!”领头的正是齐氏宗族里的一个少年,名叫齐少阳。   之前,齐夫人相中了他,有想将他过继为子的意思。   齐少阳的父母共有五子,他是中间最不讨人喜欢的老二,所以巴不得他过继,顺便把他们一起带上发财致富之路。   后来齐夫人过继的心思淡了,齐少阳也归于沉寂。   但他是个聪明人,并没有断了齐夫人这条线,有事没事都会拎点小东西去看望齐夫人,嘘寒问暖,不是儿子,竟做得跟儿子一样好。   齐夫人就当多了个侄儿,对他也甚是温和。   这次齐夫人离京,齐少阳收到消息后,追上了她们,非要陪着护送她们回锦州。   齐夫人在这里住下后,外面的事也是他打点,前前后后,大事小事,都是他出面。   不知道的人,都以为齐少阳是齐夫人的儿子。   方才他看到齐夫人心情很糟地往官道上去,便叫上了几个下人一起来寻她。   远远地看见齐夫人在跟司徒威说话,齐少阳识趣地没进来。   却没想到,司徒威刚走,齐夫人就气得掀桌子,他怕出事,连忙进来收拾残局。   齐夫人见是齐少阳,稍稍收敛了一下脾气,摆摆手,往外面去。   下人们赶紧放下银锭,算是赔偿。   齐少阳紧跟在齐夫人身后,不说话。   “少阳,你应该知道,我在锦州是产业的。”突然,齐夫人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齐少阳何等精明之人,他佯装不知,反问齐夫人:“伯母,您是生意上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我要你帮我去做一件事,做得好,我锦州的产业就交给你打理。只要你好好干,过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借着做生意的名头回京。到时候,就算你不是我的继子,你的身份地位,也非同一般。”   齐少阳见齐夫人说得直截了当,也不装糊涂了,“伯母要我做什么?”   “我要你回京,查清楚一件事。如果事情属实,我要你……”   齐夫人向齐少阳招手,要他附耳过来,小声的说了一通。   那日在别苑,人牙子接走桂花后,别苑又热闹起来。   小姑娘们凑到一起,吃火锅,做烧烤,蒸馒头,包饺子,炖大骨,整个别苑都浸泡在食物的香气中,整整三天都没有消散。   祝不为厚着脸皮不肯走,柳锦柔无奈,恳求小福宝和司徒夜也留下。   祝不为索性把翰林院的人都召来,一起商量如何编修医书。   起初,他们都不乐意。   毕竟编修医书,对朝廷来说,只是一件小事。   他们觉得,如果不是因为小福宝治好了皇帝和皇后的病,压根没有编修医书这回事。   实在是皇帝下令,祝不为又拿着鸡毛当令箭,他们不得不服从。   “这个伤寒篇,据我所知,之前早就有类似的医书,有必要重新修定吗?”其中一个文官牛逼烘烘地开始炫技。   他博览群书,也看过不少医书,对这些多少有点了解。   祝不为正要反驳,小福宝捧着一堆放在了那人面前。   “我已经把市面上的伤寒类医书都收集全了,大概有十二本之多。但是里面的内容,有八成以上是相似的。治疗手段和药方,也基本是一致的。”   文官挑眉,“那又如何,治病本来就是那几味药!收录在不同的书里,药方相同很正常。”   “这些药方,所用的药,有些过于昂贵,有些不够普及,有些治疗方式也比较繁琐。如果病人是富裕人家,倒也还好,可平民老百姓呢?难道真的就让他们喝一碗药汁下去,捂着被子发发汗就好了?”   小福宝据理力争,文官一时无法反驳。   小福宝又拿出一本游记,“这本书是民间杂谈,我是从说书先生那里得来的。上面有个故事,记载了一个非常普通常见的药方,药草基本都能自己在山上采摘到。我将药方交给了相熟的郎中,请他们核实,确实有用。”   小福宝将一页纸递给了他。   上面画着草药,写着药名和药方,还详细记录了治疗手段。   当真是简单很多,且几乎不需要花多少钱。   “如果我们不编修医书,那我们永远只会用原来的医方。世界这么大,药材也不尽相同,没人收集,这些好用的药材和药方,只会随着时间的流失,慢慢被人遗忘。如此,也是一种损失。”   文官自知自己在这方面不是专家,肯定说不过小福宝,便轻哼一声,没有再说下去。   祝不为欣赏地看着小福宝,扭头对司徒夜说:“你这媳妇,不错!”   司徒夜笑笑,缓声说道:“她还有更好的想法,不知祝大人愿不愿意听?”   “说说!”祝不为鼓励她。   小福宝抿抿唇,思忖片刻,招手将别苑的小姑娘们都唤来了。   她们一字排开,站在各位文官的面前。   她们依次开始背书,每人一篇,都是医书里的内容,每人半盏茶时间,很快,就都背完了。   文官奇怪地看向小福宝,问:“她们也懂医?”   “略懂一二。”小福宝笑道,“是我柳婶子教的。”   这下子,祝不为更骄傲了。   司徒夜在旁边解释,“小福宝第一次来别苑看我娘时,见我娘教她们读书认字,就有了想法。当时她觉得时机不成熟,所以没说。不过,她时常过来送东西,其中就有医书。”   司徒夜指着站在眼前的十个女孩,徐徐道来:“她们对医书感兴趣,我娘就教她们认里面的字,背里面的内容。她们不懂的,就等着小福宝来了问问。”   小福宝笑盈盈地接过话头:“我见她们都觉得不错,这次便把建医学院的事跟柳婶子说了,柳婶子很支持我,说要把她的别苑,变成第一家医学院。” 第1117章舌战群孺   所有人都怔住,包括祝不为。   他们的眼里全是茫然和惊诧,短暂的沉寂后,祝不为率先开口问话。   “小福宝,你说的医学院,是做什么的?”   小福宝耐心地解释,“确切地说,是女子医学院,专门教授女子学医,让她们成为女大夫。”   听起来,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可祝不为他们听来,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造成了很大的波动。   他们交头接耳,甚至有人质问祝不为,这是不是他的意思。   小福宝默默地看着他们,退到了司徒夜的身旁。   司徒夜安慰她:“自古读书都是男子的事,女子无才便是德。就算是达官贵族家的女眷识字,也只是学着玩,填填词念念诗,附庸风雅而已。你的举措他们只是一时接受不了,想明白了,就不会这样吃惊。”   这个小福宝是明白的。   这里不是现代,要让这些迂腐的学究们接受让女子读书写字,还要学医成为女大夫,确实有点难。   “夜哥哥,为什么你能接受?”小福宝狐疑地问他。   她跟他提起这事时,他不但不惊诧,反而立刻举手赞同,还帮着她达成这个愿望。   他接受得也太快了。   司徒夜宠溺地摸了摸小福宝的头,理所当然地说:“是你提出来的,你想做的事,我自当全力支持。”   “真的吗?”小福宝觉得是那么回事,又好像不是这样的。   “当然,别说你要搞什么医学院,你就是要搞妓院,我也支持!”   小福宝差点笑出声来。   “夜哥哥,你的冷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司徒夜抿了抿嘴,唇角上扬,然后伸手捏着她的鼻子,笑道:“你再打趣我,我就不帮你建医学院喽。”   “知道啦!”   小福宝冲着他做了个鬼脸,正要说话,祝不为叫她。   “小福宝,你过来,这些大人有话要问你。”   小福宝乖巧地站了过去,那些文官轮流发问。   “你为何会想要教她们学医,做女大夫?”   小福宝飞快地回答:“我小时候,四婶子生产,一时请不到接生婆,又不能请男大夫,差点难产,一尸两命。当时我就在想,为何没有女大夫,这样,许多女子生病,就不必因为男女大防,而延误时间,令病情加重,甚至死亡。”   文官们的眸子都暗了暗。   他们都是有女眷的,就算是家境极好的,有时女眷生病,也不方便请男大夫来看,特别是妇科病,痛苦又难言,还不方便给男大夫看,因此而重病,甚至死去的女子,并非少数。   但也有迂腐的人,接受不了小福宝的理由。   “你这是危言耸听!这么多年了,女眷生病都是请大夫来看,就算男女大防,看病时也会注意,并不影响治病的。那些因病去世的,是因为病了,跟大夫是不是女的,有何干系!”   小福宝据理力争,“世间的病有千千万万,女子十月怀胎,有可能得的病就有上千种,这些仅靠男子的想象和看几本医书就来诊断,是远远不够的。”   “民间确有接生婆,可她们大多是凭经验,并没有真正的学医,遇到复杂情况,也会束手无策。如果能系统地学习,与病人多沟通多了解,对治病是大有益处。”   “且女子因为身体构造的不同,会有妇科病,仅靠描述会有偏差,而男大夫不能查看病患之处,诊断下药都难以把握。如果有女大夫,就不必担心这种情况。”   老学究们被小福宝辩得哑口无言。   其中一个文官极为不服气,他指着那些小姑娘,不屑地问:“就凭她们,能学成什么?别到时候治病不成,反而害人!”   “女子读书,并不比男子差。只要好好教,肯吃苦学,自然能学有所成。”   文官冷笑:“哼!你倒是口气大得很。”   小福宝正要反驳,司徒夜上前,凉凉地说道:“这世间有多少男子成天埋头苦读,可能读出来的,也只有那么几个,绝大部分还是庸庸碌碌之辈。男子读书就可以读得无所成就,凭什么,要女子一读就成为凤毛麟角?”   司徒夜可是金科状元,他一开口,就把那个文官的话全都堵回去了。   司徒夜扫了眼他们,继续说:“正所谓有教无类,读书还要分男女,未免太过小心眼了吧。再说,这些姑娘读的是医学院,既没去私塾也没到国子监,没碍着谁,你们竟不许别人读书,这又是何理由?”   “你!你欺人太甚!”文官说不过司徒夜,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司徒夜懒得跟他们耍嘴皮子,他无所谓地说道:“这些女孩子,吃住都在我娘的别苑里,读书识字也是我娘免费教的,现在小福宝愿意免费教她们学医,自设医学院,本与各位无关。之所以会提前告诉你们,是因为日后你们要时常出入此处,若有人问起,你们不知,便是我们的过错了。”   司徒夜向来不多话,一说,便不留情面。   早有人气不过,想拂袖走人,可这里有祝不为坐镇,司徒夜又是金科状元,还是上官子骞跟前的红人,他们也不想轻易得罪。   刚刚屁股离凳,又默默地坐了下去。   祝不为一直很认真地在听,他没有发表意见。   众人见他不说话,都耐心等着。   好一会,祝不为才问小福宝:“这个想法,你跟皇上和皇后娘娘提过吗?”   小福宝摇头。   她觉得这事是她的个人想法,她可以凭一已之力做好,不需要事事向皇帝和皇后汇报,谋求他们的支持。   “皇后娘娘叫咱们来帮你时,不知道你有这个想法?”   小福宝点头。   皇后会叫人来帮她编修医书,她也很意外。   祝不为点点头,侧身问那些自命不凡的文官,“各位,你们说,如果皇上和皇后知道了她的想法,会不会支持?”   众人面面相觑。   有人猜想会支持,有人怀疑。   最后,大多数人还是觉得,皇上和皇后会支持小福宝的。   毕竟,她也是他们跟前的大红人啊。 第1118章哥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就在所有人以为祝不为会全力支持小福宝时,却听到祝不为在问她:“你有这样的雄心壮志是好的,只是,你既要编修医书,又要开设医学院,还要到皇后娘娘跟前伺候,你能应付吗?”   这话问到点子上了。   之前的墙头草,刚点下去的头,立刻又抬了起来,似是要摇头。   小福宝怔怔,正要回答,司徒夜先说话了。   “祝大人,这三件事并不冲突。”   “哦,你说说看。”   司徒夜拉着小福宝的手,上前一步,说道:“皇上和皇后娘娘隆恩,已下旨,命翰林院和太医院全力协助小福宝编修医书,人员足够,小福宝不需要事事亲力亲为,自然能腾出时间来做别的事。”   此话一出,翰林院的那些文官脸色就有点难看。   他们可是身份高贵之人,现在要给一个小姑娘做事,听她使唤,真心不爽。   可这是皇帝的旨意,他们也不敢不从。   祝不为微笑颔首。   “有本官在,自然会全力以赴。”   司徒夜又说:“小福宝一直在皇后娘娘跟前伺候,再过几个月,皇后娘娘临盆,小福宝最多服侍半年,便可以功成身退。再则,皇后娘娘是仁慈之人,之前小福宝在她跟前伺候,娘娘也未曾约束过小福宝的时间,想来伺候娘娘和做其他事之间,不会有冲突。”   司徒夜句句都在夸皇后娘娘,谁敢反驳。   “至于开设医学院,教授她们学医,其中的一门课就是参与编修医书。这样做,既能让小福宝多些时间做这份工作,又能让这些姑娘们多接触医书,多研习药方,多些学习机会,一举两得,相得益彰。”   文官们立刻闭上了嘴,都看向祝不为。   有金科状元站出来辩论,他们自愧不如。   祝不为满意地点点头,“如此看来,你们是早有准备了。”   这次,司徒夜没有替小福宝回答。   他侧身低头看向小福宝,询问地目光落在她皎洁如月的受脸庞上。   小福宝自信满满地点头:“是的!不管有没有你们的帮助,我都打算坚持下去。医学院有何家支持,资金方面没有问题,场地就用柳婶子的别苑,至于人员……”   小福宝抿嘴一笑,“有我和我师傅,以及我所有的师兄弟,想来,要办成这事并不难。”   翰林院的文官们都暗自吸了口冷气。   他们竟忘了,小福宝的师傅就是皇帝最信任的御用大夫呢。   有白大夫和他所有的徒子徒孙们的帮助,这个医学院要开起来,真得不难。   没有人再提异议,甚至已经有人打起了小算盘,思忖着,如果帮小福宝,是不是在皇帝和皇后面前,会多加分。   祝不为轻轻地笑了一下,扭头看向柳锦柔。   柳锦柔被他看得怪不好意思,赶紧放下手中的茶具,要退出去。   祝不为似是故意说给柳锦柔听,“开医学院,教她们学医是好事,不过呢,也不能单独学医,还该多认些字,看看书,懂些道理才是。之前我就常来,以后我会更加常来,教她们读书写字。”   祝不为一锤定音后,翰林院的那些人也不再多话,开始埋头工作。   小福宝带着小姑娘们回到内院,开始她的教学。   司徒夜陪着柳锦柔,帮她打下手干活。   “你快出去,都是些厨房里的活,又脏又累的,哪能让你在这做。”柳锦柔要推他出去。   司徒夜面色淡淡的,可他还是坚定地坐在柳锦柔的身旁,帮着她择菜。   “您能做的事,我为何做不得。”   “君子远庖厨。”   “我不是君子!”司徒夜回答得很肯定。   柳锦柔有一霎那间的怔仲,她笑得有点尴尬,“夜儿,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可是状元。”   “我是个会做家务的,不是君子的状元。”司徒夜将择好的菜轻轻放到菜盆里,然后端来一盆热水,让柳锦柔洗干净手,这才说,“娘,我在城里置了宅子,您跟我进城住吧。”   “这……”   “之前您总想着奶奶和司徒夜的脸面,现在奶奶离京了,您跟司徒家也没别的瓜葛,犯不着为了他们还继续留在别苑里。”司徒夜递给她一块干净帕子,让她擦手。   柳锦柔还在犹豫。   司徒夜波澜不惊地说:“明年小福宝就及笄了,我打算去提亲。娘您若不住在城里,这提亲的事该多不方便。”   “提亲!”这简直就是一针兴奋剂,柳锦柔的眼睛都亮起来了。   司徒夜浅浅一笑,道:“是啊,您知道的,我一直想娶小福宝。不过我答应她,只先定婚,不急在一时成婚。等她再大些,再成亲也可以。”   “小福宝答应了?”柳锦柔问得忐忑。   毕竟她有很长一段时间,是希望司徒夜跟顾招娣成亲的。   这些年,顾招娣总是主动热情地来别苑,照顾她的衣食起居,柳锦柔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相处久了,觉得她是个好姑娘,如果能做自己儿媳也挺好的,就默许了顾招娣的提议。   没曾想到,司徒夜对这件的反应如此之大,差点就断了母子情分。   之后她不敢再提此事,也默默地观察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越发觉得司徒夜与顾招娣没有可能,便也死了这个心。   哪怕顾招娣三天两头过来,明示暗示多次,柳锦柔也只能装聋作哑,不再随便作主。   现在司徒夜有了明确地说法,柳锦柔也松了口气。   “何家答应了吗?”她问。   司徒夜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娘,您是知道的,我一直住在何家。”   柳锦柔的脸都红了,“你这孩子,自己有宅子,还赖在别人家!”   “您不回来,我一个人住在自己的宅子里有什么意思。娘若是肯进城,我就搬出何家,咱们一起住。”   柳锦柔伸手敲司徒夜的额头,他竟没有避开。   柳锦柔有些吃惊,但很高兴。   虽然他们一直母子情深,可司徒夜总是冷冰冰的,母子之间也很少有这样亲近的动作。   刚才敲他,是柳锦柔下意识的动作,没想到司徒夜全然接受了。   柳锦柔有点小窃喜。   顾招娣在场的时候,司徒夜可没这么好说话。   “你啊,知道要挟娘了!”柳锦柔笑骂道。   司徒夜正色道:“这么多年,孩儿在北边打仗,没能好好照顾娘,是孩儿不孝。难得回京,考上状元又置了宅子,再不好好孝敬您,孩儿还算是人吗?”   “知道了知道了!娘答应你,跟你进城!”柳锦柔说完,忽然想到什么,“夜儿,你置的宅子在哪啊?”   “哦,刚买的,地址是……”司徒夜拍拍脑袋,一脸歉疚,“那宅子是我同僚介绍的,买卖也是他帮我办的,具体的我还真不清楚。”   柳锦柔诧异地张张嘴,有点哭笑不得,“夜儿,置宅子是大事,你怎么这么随意。”   “娘,我孤身一人,又要上班,还要管其他杂七杂八的事,哪有空去寻宅子。有同僚帮我,我自是答应了。”   柳锦柔叹气,“也是,这些本就该是女人们管的事,让你去做,为难你了。”   “所以说,娘您一定要跟我进城,帮我打理家中琐事才是。”   柳锦柔点头,“给我几天时间,我收拾一下东西。另外,这里改成医学院,这些孩子我也要安顿好才行。”   “娘,您慢慢收拾,我不急的。等这里都收拾妥当了,您再搬也行。”司徒夜与柳锦柔商量好搬家事宜后,便出了厨房。   前厅,祝不为正在跟一群学究们商量编修医书的目录和出版印刷,他见司徒夜进来,还给他使了个眼色,便镇定自若地又说了几句,找了个借口出了门。   司徒夜正站在门廊下等他。   “有事?”祝不为问他。   司徒夜淡淡说道:“我知道你府后小巷有个小院子,一直空置着没人住,前几日还差点走水,把院子给烧了。”   “是的。”京城就这么大,司徒夜听说此事并不稀奇。   司徒夜拿出一沓银票,“我打听过,这小院子最多卖一百两银子。这是二百两,我要买。”   祝不为没有立刻答应,他只是盯着那银票有些疑惑。   “我准备接我娘进城,住在那里。”   此话一出,祝不为立刻多里面抽出一张银票,不多,五十两的。   “成交!”   祝不为本来是想一分钱都不要的,不过他知道司徒夜的脾气,不要他肯定不买,所以他随便抽一张意思一下。   司徒夜不为所动,他扬扬手中的银票,说:“不全收下,我就买别处。”   “别别别!”祝不为赶紧把银票都接下来了,“我明天就差下人收拾院子,你们随时可以搬进来。”   再一想,收了人家这么多银子,也该把里面的家具物什都换成新的才是,便改口道:“三日,三日后搬进来吧。”   司徒夜看着他急切的样子,忍不住想笑。   “我们十日后会搬过去。”   “好好好,我恭候大驾。”祝不为喜滋滋地往屋里去,走了两步,忍不住高兴地跳了起来。   司徒夜在心里默默为他祈祷,暗道,哥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第1119章何家新善举   打定主意要搞医学院后,小福宝雷厉风行,说干说干。   先是进宫跟皇后禀明一切,皇后非常支持,许她每日只需上午在宫里请平安脉,晌午吃完饭就可以出宫干她自己想做的事了。   白大夫也将自己的徒子徒孙分成两班,轮流让他们住到别苑教书看病。   那些小姑娘们都很聪明,也肯学,短短几日,竟有几个有了点心得。   于是,小福宝就带着她们去京城医馆坐馆,一来让她们多看多学,了解医馆的动作,二来这也是实践课,有利于她们后面的学习。   很快,京城内外都知道小福宝开了医学院,培养女大夫,专门给女人看病。   来何家药铺的人越来越多,何福宗他们成天忙得晕头转向,可个个都很高兴。   “大哥,我说咱们小福宝就是个福星吧!你看她,想出个医学院的主意,把咱家生意都带火了!”何福兴一提起小福宝,就眉开眼笑,好像她是自己的孩子似的。   何福宗立刻提醒他,“那是,我闺女,还用你说!”   他笑眯眯地看着里三圈外三圈的人群,又忍不住得意,“别看这些人有一半是来凑热闹的,来得次数多了,听得那些小娃娃说得头头是道,就会来买药材。”   话音刚落,就有个姑娘上前来问:“方才听你家的女大夫说,多用红枣泡水喝,可以养颜活血美容。”   旁边有人插嘴,“还有玫瑰花瓣,还有枸杞桂圆。”   “对对对,就是这个配方,说只要天天喝,对……”姑娘说到这里,便停下来了。   女孩子每个月总有那几天不太舒服,除了喝红糖生姜水这样的土方子,她们也没别的好办法。   这种不算病的病,又羞得难以启齿,就算请了大夫,也是开服药让你喝了就不管的,再不舒服也不方便再请人。   她们听说有女大夫,特地来问,得知如果情况不严重,可以通过日常饮食调理,很是高兴。   还有几个丫鬟模样的人,拿着女大夫开的方子,上面是洗剂药方,也是女人专用的。   店小二赶紧招呼着抓药熬药,何承文拿着账本悄悄跟何福宗说:“爹,最近咱们药铺进账多了五成呢!”   “这么多!”何福宗知道生意好了,可没想到生意会好成这样。   “可不是,增加的都是针对女人的药材,有好多是养颜美容的,还有很多是调理身体的,跟平时卖的不完全一样,我瞅着这些方子也挺有意思的。”   在药店干久了,何承文也是熟能生巧。   常见的药方他也是倒背如流,可自从小福宝编修医书开始,到现在培养女大夫,每天开出来的药方都不一样。   乍一眼看去,好像跟从前没有太大区别,有时候只改动了一两味药。   可长久卖下来,才发现,所卖的药材比重已经发生了改变。   “卖的都是些便宜的,常见的,好用的。那些贵重的,大户人家才买得起的药材,相对少了些。”   何福宗又嘚瑟地抬起了胸膛,“你妹妹是什么人!她可是悬壶济世的大好人!你看来咱们店里开药方买药材的,都是普通人家。你妹妹才不是那种为了赚钱就黑了心的人!”   “那是,妹妹一直如此!”何承文也很骄傲,自己有小福宝这样的妹妹。   父子俩又聊了几句,便开始商量日后购进药材的事。   正说得热火朝天,忽然听到有人问小福宝。   “你们的女大夫,只在何家药铺坐诊吗?”   小福宝起身回答:“目前是这样的。大娘,您是不是有什么要求?”   “我婆婆八十多岁了,出门不方便,想请别的大夫到家里看,出诊费太贵……”大娘瞟着小福宝,又瞅了瞅旁边的人,没有再说下去。   小福宝迟疑片刻,说:“我们这的女大夫,目前还不能单独行医,而且就算她们能上门看病,也只能看一些简单普通的小病。老奶奶的病,怕是比较难治吧。”   大娘为难地点了点头,“孩子生多了,落了病根。这么大年纪,成天不是这痛就是那痛,这药钱……”   说完,就连声叹气,不再说话。   小福宝当然知道,一个普通家庭,如果有个长期病人卧榻,费用足以压垮一家人。   如果这里也能有像现代社会一样的福利制度该多好啊!   这个念头冒出来时,小福宝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她很快就收回心神,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事情上。   “大娘,一会我跟您去看看。老奶奶的出诊费我不收,药费,我根据药材给你一定的减免吧。”   大娘一听,激动得跪了下来,对着小福宝就是三个响头。   “女菩萨!你是菩萨下凡啊!”   人群中,有些家中贫困的听到了,也跟着挤了进来。   很快,小福宝的跟前就站着十几个。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清一色的菜色皮肤,营养不良,且都愁眉苦脸,满身沉重。   他们也都跟着跪下来,恳请小福宝出手相助。   小福宝连忙要扶他们起来,可是无论她怎么说,他们都不肯起。   小福宝正为难,何福宗走了过来。   他豪气地说:“只要你们说的都是实情,药费就由我何家药铺承担,看病让我闺女去,免费!”   人群中一片哗然,有说何福宗沽名钓誉,也有说他们何家赚到了钱财大气粗的,更多的都在夸何家是行善之家。   小福宝忙低声问何福宗:“爹,您真得愿意?”   “怎么不愿意?咱们也是穷苦人家出身,之前你爷爷,不也是因为没钱看病,才早早……唉,现在咱们赚了钱,难得你又是大夫会看病,还教学生,多做些善事,有何不可。”   “要是咱家亏钱了,可怎么办?”小福宝还是很担心。   何承文立刻上前,“妹妹你放心,有我这个账房先生在呢。如果真得亏本了,咱们再想法子从别处赚钱就是了,实在不行,咱们缩衣减食,少花一点就是。实在支撑不了,就告诉他们实情,想来他们也希望咱们何家赚钱,好一直做善事不是。”   “那就这么定了!”何福宗一锤定音,他大手一挥,指着柜台说,“要免费看病拿药的,去那边登记,我们自会派人去核实情况,只要没有骗人,又符合咱们的免费看病条件的,就一定给你们全免!”   那些跪着的人,又一窝蜂地跑去柜台登记了。   何福宗拍拍小福宝的脑袋,笑问道:“这下你跟你的学生,可有得忙了。”   “这点小事,算什么。”身后,忽然响起白大夫的声音,他带着一群徒子徒孙们走了进来,“还有咱们呢。”   “哪敢劳您大驾!”何福宗跟他客气。   白大夫一瞪眼睛,凶巴巴地说:“何老大,你这是笑话我喽?”   “哪里的话,您现在在宫中走动,哪能让您去出诊。”万一白大夫在外面染上什么病,又回到宫里染给了皇帝和别的嫔妃就不好了。   这点,白大夫也想到了。   他指着身后一群徒弟,笑道:“他们都能帮上小福宝的。既然是做善事,自是应该一起做,小病就不用老夫出手了,让他们去吧。”   何家常做善事,如今出了个免费就医的善举,顿时在京城内外传得沸沸扬扬。   一时之间,有病无病,有钱没钱的,都跑来求诊。   小福宝只要一离开皇宫,就忙得教书看病,每天不是在看病,就是在看病的路上,忙得不亦乐乎。   何家也是全家总动员,所有人,包括何老太加入其中,或是到店铺帮忙,或是在家里搞内勤,或是帮着跑腿送货,最闲的,反而是何承业了。 第1120章不能出门的原因   何承业是何家长子长孙,又是小福宝的大哥,本来他该最忙的,可如今,全家最闲的就是他。   他连门都不能出,除非有合理理由。   这天,小福宝来家里,何承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妹妹,铺子里忙吗?”   “忙啊!”   “那你还要进宫吗?”   “要啊。”小福宝一边收拾手上的东西,一边慢条斯理地回答他,“宫门一开,我就进宫,先去凤莱宫伺候皇后娘娘,然后再去春佑宫陪秦安公主说说话,得了空才能去太医院吃个午饭再出宫,不过每次都被秦安公主抓着说话,在她那用的午膳。”   自上次差点出事,秦安安分了很多。   现在是求她出宫她都不愿意出去,不但不出去,也不肯再召赵文进宫。   其实宫里的女性一辈子被关在里面,也能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   秦安回归宫里女性的生活,倒也没什么,就是她性子这么一变,皇帝和皇后都担心,总是交代小福宝要多去看看她,陪她说话。   秦安见着小福宝,分外亲近,也爱跟她说体已话。   就算每天见面,也有说不完的话题,导致小福宝出宫的时间总是一拖再拖。   何承业刚要开口说话,小福宝就打断了他。   “大哥,您就安心在家里待着吧。铺里有爹、二叔和哥哥们,家里有娘和二婶子他们,就连奶帮着打理事务,你在不在都不要紧。”   “可是我……”   何承业话未说完,春竹就带着人进来了。   小福宝连忙上前去扶她:“嫂子,不是叫你卧床休息嘛,你怎么起来了!”   “天天躺着,太累了。我天生劳碌命,不让我下床做点事,我心里闷得慌。”春竹一边说,一边从身后的丫鬟手上接过一盘点心,放在桌上,“我特地做的家乡小吃,快尝尝。”   何承业一听,脸色都变了,“你竟然跑到厨房去干活了?”   小福宝见他慌了神,笑道:“大哥,你还闹着出门不?你看看,你在家,嫂子都趁你不注意去厨房干活,你若出个门,只怕嫂子后脚就跟出去找事做去了。”   说到这里,小福宝收住了方才的笑意,正色对春竹说:“嫂子,您这是头胎,前三个月胎极不稳,你又摔了一跤,有小产迹象。此时若不好好保胎,到时候万一我大侄子有个好歹,看你怎么向我大哥交代!”   小福宝这话说得极重,春竹也被唬住了,连忙坐下,伸手摸了摸肚子,讨好地笑笑,对何承业说:“我啥也没干,就是去厨房把点心端出来而已。”   知道她在扯谎,小福宝和何承业都没有点破她,连哄带骗地把她弄回屋子休息。   等春竹睡下,他们才离开。   何承业紧张地问小福宝:“你嫂子不要紧吧。”   “放心吧,大哥,有我在,大侄子肯定没事的!”小福宝拍着胸膛保证。   何承业长长地舒了口气,“那就好。”   “大哥,爹娘要你留在家里,就是为了照顾好嫂子和他肚子里的孩子。你再忍忍吧,再过半个月,等嫂子的胎相稳住了,你再出门干活也不迟。”   “知道了,我现在啥事也不干,就守着你嫂子。”   这事说起来,还是半个月前的事。   因何家有了新善举之后,何家药铺忙得不可开交,就连过年都没什么准备,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了个团圆饭,就这么过去了。   大部分时间,何家都在进货出货理货开药捡药培训女大夫的事上,就连春竹怀孕这么大的事,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直到过完了年,春竹上街去买菜,不知怎地摔了一跤流了血,请了大夫来看,才知道自己怀了两个多月的身孕。   何家上下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喘,小福宝和白大夫两个人亲自给她看诊,才确信她和胎儿无事,但需要安心静养至少一个月。   春竹是个闲不住的,稍微感觉好点就要下床干活。   何家索性让何承业留在家里陪她,啥事都不做,就盯着她休养。   所以,虽然何承业成天喊着要去药铺做事,实则他压根不敢出门,就是为了看着春竹。   小福宝安慰了何承业几句后,忽然想起一件事。   “大哥,嫂子天天在家躺着,也是闷了些,不如请人来家里唱唱戏,让嫂子听戏,解解闷。”   “听戏?”何承业再没见识,也知道,家中女子保胎时,要静养,请戏班子来,又吵又闹的,哪里能叫人休息。   小福宝抿着嘴笑。   她是想让她的大侄子早就接受胎教而已,顺便让春竹解闷。   只是这个理念说给何承业听,怕他不能接受,所以她换了种说法。   “孕妇总闷在家里,心情烦躁,对胎儿不好。皇后娘娘在后宫,无聊的时候,也会传人来唱戏的。偶尔听听,心情愉悦,对孩子也是好的。”   何承业一听,连皇后也是如此,便无异议。   小福宝又说:“再说了,自家请来唱戏的,你叫他唱他就唱,你叫他停他就停。嫂子什么时候想听就让人家唱两句,想睡就让他们停下,隔远些,顺着风听听小曲,挺舒服的。”   何承业一听,来劲了。   “那我多请几个,换不同的曲风来听,保证你嫂子高兴!”   “行啊!”小福宝见时间不早了,她还要赶去别苑上课,便起身要走。   出门前,她还听到何承业跟身边的人商量,“过两日叫我四弟、五弟来,让他们来场打戏,吼两嗓子,保证听得带劲!”   小福宝捂着嘴偷笑。   何承木和何承田几乎是赋闲在家,平时没事就在家里过过招。   打得多了,索性也唱上两嗓子,哄家里大人高兴。   何承业也很喜欢听他们唱,偶尔有空,还会在家里点戏。   今年过年,他还特地点了两出,让何承木和何承田演了一场。   一提到何承田,小福宝不由想到马上就要举办的武状元考试。   按常理,科举结束后便是武状元考试。   后来因为国师说要抽签选出太子妃,是喜事,不宜舞刀弄枪的,武状元的事就渐渐地往后推了。   期间,上官子骞给何承木和何承田安排了一些事情,他们出去跑跑腿,没几日就回来,又闲在家里。   没人知道他们干了什么,也没人去问。   小福宝细心发现,每每他们或者司徒夜消失了几天后,过不了多久,朝廷就会有动荡。   或是有人被查,或是有人被问责,这些人,都是太子的人。   小福宝隐约觉得,上官子骞现在开始对太子动手了。   上回秦安的事,摆明了是太子手笔,皇帝隐而不发,却迟迟不给他选太子妃,可见是对太子不满,但又下不了决心废了他。   上官子骞选择这个时候动手,时机真是好之又好。   如今何家和司徒夜已是坚定地站在上官子骞这边,小福宝暗想,就算她不站队,在外人眼里看来,她也是站了队的。   如此,也只能希望上官子骞成功了。   何家其他人倒是没想太多,他们就盼着何承田参加考试,若是能考上武状元,也是光宗耀祖的大事。   何福兴甚至跟余明娘商量过,如果何福田考上了武状元,他们要回大沟村修祖坟呢。   一想到这里,小福宝就急匆匆地往家里赶。   有些日子没跟他们坐下来好好说话,也该关心一下他们了。 第1121章为了你娘下了血本   自小福宝向祝不为和翰林院的文官们宣布了她的医学院计划后,司徒夜不遗余力地帮着她实现愿望。   当然,他还要分身做他的正事。   这日,下了朝之后,司徒夜照旧跟着祝不为在翰林院里做文字工作。   祝不为笑嘻嘻地坐到了他身旁。   司徒夜斜眼看他。   这几个月,祝不为越来越为老不修,特别是柳锦柔搬回到城里住后,他三天两头找机会登门拜访。   不是送鸡就是杀鸭,或者扛半只羊,打两条鱼来。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柳锦柔也不好赶客出门,司徒夜给了几次脸色后,发觉祝不为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硬是装着看不懂,也只好作罢。   起初城里还传得难听,不知怎的,每每有人说闲话的时候,便有人出来伸张正义。   说闲话的永远都是三分热度,过几天,有了新的话题出来,闲人们也就忘了这事。   那些伸张正义的人也没了踪影。   祝不为照样厚着脸皮来追求柳锦柔,司徒夜继续冷眼旁观,柳锦柔还在优柔寡断地纠结着,唯独有变化的是,以前祝不为来了柳锦柔烦恼,现在是祝不为来了她照样烦恼,但他若不来,柳锦柔就变得忧伤了。   最近连着十天,祝不为都没来司徒夜这。   司徒夜正纳闷,他自己送上门来了。   “祝大人很辛苦?”   祝不为不知做了什么要紧的事,整个人瘦了一半,脸也黑了不少。   他可是每日都规规矩矩地来上朝,许是他下朝后,去外面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祝不为掸掸袖子上不存在的灰,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   “还不是那个老秃驴!”   司徒夜差点笑出声来。   老秃驴就是国师。   世人都敬重他,称他国师,不过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都私下喊他老秃驴。   也怪不得司徒夜他们都不敬他,实在是国师总是神神叨叨的,又经常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办事也是半拉子工程,有事没事留半句话,不给个说法就消失。   之前,说天选太子妃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也弄得有想法的未嫁姑娘们惙惙不安了多日。   结果这个老秃驴又跑了!   跑之前,据说他在皇帝面前说,得到了什么新的天命,需要参详。   皇帝哪敢拦他,眼睁睁地看着他走了,太子妃的事也不了了之。   祝不为主动提起国师,司徒夜也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国师怎么了?”   “他说国之根基会有动荡。”   这话可重了,就连司徒夜都呆住了。   “然后呢?”   祝不为一副你还不知道他是什么人的表情,郁闷地说:“如果有然后,我需要这么辛苦吗?”   祝不为是皇帝掌管的暗卫首领之事,司徒夜心知肚明,祝不为也知道他知道,大家都不捅破这个窗户纸,说话时,也常是点到为止。   祝不为去办的差,肯定是皇帝交办的绝密大事,自是不能跟司徒夜说的。   司徒夜也不问,直接换了个话题。   “祝大人今天找我有事?”   “你娘前两天说,看中了几个花样子,打算照着给我做两身衣裳,偏她不给我看,我心痒得很。”   祝不为向来公私分明,从来不在翰林院说私事,特别是这种私事。   司徒夜的心咯噔一下,提了起来。   祝不为还是一副厚脸皮样,他从怀里拿出一沓纸,上面全是京城最近最流行的男式衣裳的花样子,“你看看,到底是哪几个花样啊。”   说完,他一张一张地翻了起来。   前面几张,都是普通花样,但很快,司徒夜就发现里面夹杂的几张纸上面,写了名号。   比如桥南余家、南城胡家等等。   有些是京城里确实有的字号,有些却不是。   司徒夜留了心眼,默默记下了,然后随手指了其中两张,“我看到我娘这几日,都拿着这几个花样看。”   “不好看不好看,能不能麻烦你暗示一下你娘,我想要这几个花样。”   司徒夜定睛一看,祝不为拿出来的两个花样上,分别写着流水夏家和路北高家。   “知道了。”司徒夜淡淡地应了一声。   祝不为这才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刚巧有同僚走过来,好奇在瞥了眼他们。   祝不为也不藏着掖着,抖落着那几张普通的花样,一脸无奈抱怨道:“女人心啊,海底针,真是难琢磨。”   整个京城都知道祝不为苦追柳锦柔的事,听到他的话后,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   祝不为也不久留,又说了几句废话,也走了。   司徒夜按照原计划,继续做着他的事。   做完了,他才回家。   半夜,上官子骞来访。   “司徒,你说有急事,是什么事?”上官子骞一进屋,就问他。   司徒夜醮着水,在桌上写下夏之流和高路两个名字。   上官子骞拧眉,“这两人,是我麾下的两个副将。怎么,他们有事?”   “他们可能是太子的人。”司徒夜回答得很冷淡。   “不可能!”上官子骞立刻矢口否认,“他们跟着本王出生入死过,是过了命的交情,他们不可能背叛本王!”   司徒夜慢条斯理地喝茶,没有说话。   一时之间,屋里静得有点吓人。   上官子骞沉闷许久,他越想越心虚,最后冷静下来,低声问道:“你从哪得来的消息?”   司徒夜扯了扯嘴角,还是没说话。   在上官子骞跟前,他还有点不好意思提祝不为。   上官子骞看出他的尴尬,又问:“是祝大人。”   司徒夜不置可否。   上官子骞怔怔,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可是机密,祝大人怎么会轻易泄露。”   说完,他又后知后觉似的,露出个狡黠地笑容,“他为了你娘,可真是下血本了!”   “小王爷,你这话……”司徒夜瞪他,“祝大人看好你,否则,他不会给这个投名状的!”   上官子骞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么说,我都不好反驳了。”   “我觉得,祝大人之所以会有这样的举动,应是……皇上有了废太子的心思。”   这事,上官子骞也知道,只是祝不为这么一捣腾,他更肯定了。   上官子骞思忖许久,忽然道:“司徒,你出趟门,查查他们两个。”   司徒夜没有立刻答应。   上官子骞知道他惦记着小福宝,笑道:“放心吧,我会帮你照顾好小福宝的。”   见司徒夜还不说话,上官子骞又说:“她搞的医学院,我是支持的哦。昨日父皇还差我去问这事,我可是在父皇跟前,好好地夸了她一番。”   司徒夜也不客气,“她也替你挣了不少面子和功劳吧。”   上官子骞大方不惭,“那是。”   司徒夜正色道:“小王爷,小福宝所做的事,不只是为了她自己和何家。你信我,很快你就会发现,她善举,会成为你的助力!” 第1122章晚上别睡得太熟   上官子骞一点也不怀疑司徒夜的说法。   之前每每遇到要捐钱出力时,何家义不容辞地冲到最前面,哪怕把家底子搬出来,也在所不惜。   后来小福宝弄编修医书,皇帝皇后得知上官子骞默默地出了不少力后,对他也是各种赞扬肯定,皇帝还因此给他安排了不少差事,他都办得漂亮,引得了朝廷上下的一致认同。   现在小福宝搞医学院,上官子骞也是慧眼独具,全力配合和帮助,把医学院搞得有声有色,不只是他,就连整个皇帝和朝廷,都获得了不少民心。   听说,太子也想插上一脚,从中博得一点声誉。   小福宝和何家倒也没拒绝,可不知为何,每次太子参与进来的项目,总会出差错。   渐渐的,皇帝对太子越发不满,甚至严令不许太子插手医学院的事。   当然,对于这件事,上官子骞和司徒夜是心照不宣的。   一想到这里,上官子骞就拍着司徒夜的肩膀,笑道:“等你们成亲,我会送份大礼给你的!”   司徒夜斜他一眼,没理会他。   第二日,司徒夜就出城了。   临走前,他再三交代小福宝,要注意安全,不要单独行动。巴拉巴拉了小半个时辰,小福宝的耳朵都快听出茧来了。   “夜哥哥,别人你不信,我你还不信吗?”小福宝自信满满,“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倒霉过?”   “知道你厉害,但是还是要事事小心。”很多事,司徒夜不能说得太明白,他苦口婆心的,也是怕出意外。   小福宝拉着他的手,笑道:“最后四哥和五哥都说要给我做保镖呢,以后我出门就带上他们,怎么样?”   司徒夜这才放心。   上官子骞有雄图霸业,他有他的雄心壮志,但所有的事情都建立在一个前提上,那就是小福宝必须平平安安。   司徒夜又摸了摸她的头,略微弯下身来,指了指自己的右脸。   “嗯?”正在写字的小福宝一时没弄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司徒夜正色道:“我这次出差,少说也得要个十天半个月的,临别前,你不表示一下?”   原来是想要个goodbye-kiss啊!   小福宝的脸红得发烫,她用力垂着头,想蒙混过关。   自从搞了医学院后,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增加了。   小福宝越来越觉得他们很合拍。   不只是三观合,就连想问题的思路和平日的行为作风都越来越像,有时候,他们商量事情,特别是医学院的事,他们总能心有灵犀一点通,几乎没有分歧。   偶尔,司徒夜也会跟他讲朝堂上的事。   这次他要出差办事,又不说是什么事,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肯定是给上官子骞跑腿去了。   小福宝顾左右而言他,“夜哥哥,这次出去危险吗?”   “出去做事,总会有意外的。”   小福宝紧张地抓住了司徒夜的手,“那你还去?”   “既然站了队,自然就要努力做好手头上的事。”司徒夜很少在小福宝跟前说这些事,他今天之所以会说,是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你也知道,眼下的情形,很微妙。”   小福宝叹气。   当然微妙,全天下的人都认定了她和何家是上官子骞这派的。   如果真得要站队,小福宝和何家肯定是站在上官子骞这队的,只不过何家是想法很简单的人,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过,他们的行为与朝堂和皇子夺位有关系。   “夜哥哥,上回你说,医学院来了很多新学生,别苑太小了,客房也不够,需要把客房全部改造成大通铺。”好好的,小福宝突然提起这件事了。   司徒夜点头,“我就怕,改成了通铺,过不了多久,又不够住了。”   “我想过,开个分院到城里,两边的学生可以来回走动,方便上实践课。当时我就顺口提了一下,第二日,太子府就有人来找我,说愿意提供帮助。”   司徒夜一挑眉,冷笑道:“太子的手伸得可真长啊,竟然在你的医学院里也安插了人。”   小福宝点头,把刚写好的名单递给了司徒夜,“这是当日在场的所有人,我正准备今日给你的。”   “我会安排。”司徒夜接下名单,抬头看小福宝,“你以为事情就这么了了?”   “啊?”什么事情没了?   司徒夜又继续指了指自己的右脸,执着地说:“你不亲,我可就不走了!到时候小王爷来问原因的时候,你可就得当着他的面亲了!”   “夜哥哥!”小福宝急得直跺脚。   哪有这么霸道的人啊!   小福宝正踌躇着,司徒夜忽然低下头,对着她的脸颊亲了一下。   “夜哥哥,你偷袭!”   司徒夜毫不客气地曲指在小福宝的脑门上弹了一下,“等我回来,我再来问你要!”   小福宝送他出门,眼见他翻身上马,莫名地心里不安。   她赶紧伸手抓住了马缰,正要说话,司徒夜已经笑侃她了,“就舍不得我了吗?放心吧,我会天天想你的。”   “不是……夜哥哥,你路上小心,嗯……晚上别睡得太熟了!”   司徒夜哈哈大笑起来,他一扬鞭子,策马向前奔去,“知道了,我一定记在心上!” 第1123章早产   送走司徒夜之后,小福宝准备跟何承木和何承田去看望春竹。   刚出门,就看到一个太监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   “快!快进宫!”他急得连称呼都没有。   小福宝认出他是凤莱宫的老太监,是专门给皇后传话的。   “公公,您慢些。”小福宝扶住他,“是皇后娘娘那有什么事吗?”   “皇后娘娘肚子疼,太医说要生了!”   小福宝怔住,皇后离临盆还有一个月呢。   虽说这个时候生,母子平安的也很多,可是风险还是很大。   特别是在这个年代,没有手术室,没有现代机器和药物,死亡率是极高的。   “走,我们进宫!”小福宝也顾不上何承木和何承田,跟着太监就往宫里去。   刚走几步,她猛然间又想到什么了。   “宫里有太医和稳婆,我去……”她可是皇后娘娘啊,她生孩子,肯定有一堆人围着,太监急匆匆地来找她有什么用?   尽管她也是学医的,也帮人接生过,可她毕竟不是专业的啊。   最重要的,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   在这个世界,未婚女子是做接生这种活的。   太监急得直跺脚,“是娘娘宣你进宫的!”   “娘娘?”   “是啊,娘娘说了,一定要你在场!”   小福宝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她什么时候成了皇后娘娘的主心骨了。   太监见她站着不动,恨不得拿脚踹她。   可他不敢啊,只得拽着小福宝的衣袖,连声说:“快快快,再晚了,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们何家就是有几百颗脑袋也不够掉的!”   这话提醒了小福宝,她反手拉住太监,“公公,我需要再带几个人进宫帮忙,行吗?”   “行行行!”只要小福宝肯进宫,就是让她带戏班子进宫都行。   小福宝赶紧把正在她家一起帮着编修医书的几个小姑娘叫了出来,“春芽,你带上药箱。夏叶,你把前两日我让你准备的千年人参装好。秋果和冬雪,你们两个多备些补药和醒脑的药,我们一起进宫。”   这些东西,小福宝事先是准备好的。   本以为皇后会足月生产,没料到她提前了一个月。   亏得她早早就备好了,不至于现在乱了阵脚。   太监听到这些东西,不屑地撇了撇嘴,“何姑娘,你还是快点走吧。这些东西,宫里都有,你准备的,怕是用不上啊!”   话虽如此,可小福宝真带上了,太监也没说什么。   因是皇后钦点的小福宝,她们进宫时是一路顺畅。   准备的药材和东西,也有专门的太医和太监检查验毒,确认没有问题了,才拿进来给她们用。   皇后最终还是难产。   尽管她后面已经注意饮食,没有暴饮暴食,可胎儿还是长得太大了,以至于她生不下来。   皇后是有忍性的,她痛得昏厥了几次,都没有大声哭喊嚎叫。   可越是如此,皇帝在屋外就越是担忧。   特别是听到皇后强忍之下,仍然会从口中逸出的呻吟声,皇帝的心简直就跟湿漉漉的衣裳被两个农妇拧成了麻花,榨干了所有的水分。   “怎么还没生下来!太医都是干什么吃的!”皇帝急得团团转,已经起了杀心,“这个没用的东西,皇后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朕来你们九族!”   太医们吓得瑟瑟发抖,准备开药方的也不敢开了,全都跪下来请罪。   皇帝更恼火,抬脚就要踢他们。   “皇上,您小心龙体啊。”不知何时,安贵妃也来到了凤莱宫。   她娇俏地笑着,给皇帝揉肩捏腿的,不知道多有风情,“皇上又不是第一次当父亲,这后宫多少嫔妃给皇上诞下皇子皇女,也不见皇上急成这样的。”   皇帝有些不耐烦地瞥了眼安贵妃,到底还是没有再发脾气。   安贵妃又差人把椅子搬到了皇帝跟前,笑盈盈地请皇帝坐下,“皇上莫急,臣妾这就进去坐镇,一定保证皇后娘娘平安诞下皇子!”   说完,她就笑盈盈地往正殿走去。   皇帝挥挥手,示意她快点进去。   和公公在旁边欲言又止,不过他看到小福宝带着春芽她们,连忙告诉了皇帝。   “你们也快点进去!”皇帝指着正殿叫小福宝她们快点去帮忙。   看着小福宝消失在门后的身影,皇帝若有所思。   他扭头看和公公,似笑非笑道:“你紧张什么?”   “老奴这是替皇上着急呢。”   皇帝嗤笑一声,直接捅破了窗户纸,“你是怕安贵妃对皇后不利吧!”   和公公眨眨眼睛,假装没听懂。   “她不笨,哪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动手。她不过是想早点知道,皇后生的是皇子还是皇女。”   若是皇子,便很有可能会是未来的太子。   若是皇女,不过是个小公主,再受宠也不过如此,安贵妃就心安了。   皇帝还要说什么,忽然听到里面皇后发出一声惨叫。   皇帝倏地站起身,若不是和公公拦着,他就冲进屋子里去了。   “这是怎么了?皇后叫得这么惨!”皇帝问和公公。   和公公苦笑道:“皇上,老奴是个阉人……老奴不知道女人生产……”   “行了行了!”皇帝知道,问他也是白问,用力挥挥手,又要进屋。   和公公死活拽住了皇帝,“皇上,这进了血房可不吉利了。”   正拉扯着,安贵妃又出来了。   “皇上……不好了,皇后娘娘她……她……”安贵妃满面泪痕,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皇后娘娘已经一命呜呼了。   其实,安贵妃特别开心。   之前宫里一直传,说皇后这胎怀的是龙子。   这么长时间,皇后怀孕时的各种表相,跟他当年怀太子很相似,安贵妃越发担心皇后怀的是皇子。   自从皇后怀孕后,凤莱宫被看得密不透风,连安贵妃都无法见缝插针。   最后她想了个好办法,成天送补品,期望着把胎儿养大了,皇后就会难产而亡,最好是一尸两命。   听闻皇后提前生产,还是难产,安贵妃乐得差点要跳舞。   急巴巴地跑来凤莱宫坐镇,就是为了见证这历史时刻。   刚才她在屋里,隔着屏风看皇后生产。   小福宝及时赶到,开始给皇后扎针。   带来的千年人参含在皇后嘴里,不但续命,还能提神攒劲。   春芽四人配合默契,训练有素地给皇后按摩,一来缓解她肌肉酸痛,减少痛苦,二来让她快点恢复体力,好继续生产,三来是让皇后尽快放松下来,有时候人太紧张,反而会更加难以生产。   本来这些手法还有效果,后来不知为何,皇后越来越觉得肚子痛,实在受不了,就大叫起来。   这么一叫,刚聚集起来的力量就泄了。   皇后再也没有力气了,毫无血色的脸变得灰白,整个人倒了下去,似是又昏了过去。   安贵妃喜出望外,屁颠颠地跑出来,假装很担心,实则很欢喜。 第1124章不幸中的万幸   “皇上,皇后她……”   安贵妃的话才酝酿到一半,骤然听见里面传来小福宝一声大喝:“娘娘,吸气!”   皇帝紧张得也跟着深吸一口气,屏住,不敢吐出来。   就连安贵妃他们,也不由自主地中吸气。   一阵短暂的寂静之后,又听到小福宝大喊:“用力!”   不知怎的,皇帝莫名其妙地跟着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然后茫然地望向安贵妃。   安贵妃生产过,自然知道,用力深吸一口气,屏住后再用力意味着什么。   果然,只过了三个呼吸过后,只听到屋里传来一个响亮的婴儿啼哭声。   安贵妃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里。   皇帝喜出望外,眉梢都跟着高高挑起,可以挂两个水桶了。   很快,就有个嬷嬷从里面小跑出来。   她一边擦干净手上的血,一边对着皇帝和安贵妃行礼,一张老脸笑成了一朵大菊花。   “恭喜皇上,是位小公主,七斤八两,长得可水灵结实呢!”   七斤八两,能不结实嘛!   皇帝一想到那藕节般的小胳膊小腿,也跟着笑眯了眼。   “好好好!”他大手一挥,招呼和公公,“赏!重重有赏!”   大概是觉得这样不足以表达他的喜悦之情,皇帝又补充道:“凤莱宫所有人都重赏,其他宫人,也都赏!”   和公公怔住,问:“皇上,是所有宫人都赏吗?”   “赏!皇后平安诞下小公主,本该举国同庆!不过皇后向来不喜欢铺张浪费,咱们就宫里自己乐吧!”   看吧,言下之意,是要赏赐全国的呢。   现在只赏宫里人,不算什么。   和公公也乐坏了,他在宫里这么多年了,还从来没有得过这样的赏赐。   “是,奴才这就去办!”和公公屁颠屁颠地跑了两步后,又转身对着正殿方向行了个大礼,“奴才恭贺皇后娘娘喜得小公主!”   其他宫女太监见状,也跟着跪下来行大礼,恭贺皇后。   和公公的马屁拍得甚是到位,皇帝高兴地对着他轻轻踢了一脚,“你这老棺材,就知道哄朕开心。得嘞,你去多领两个金锭,就当是朕替皇后娘娘赏你的!”   说完,皇帝转身就要进正殿。   安贵妃站在那里发呆。   她本以为皇后会难产,就算不一尸两命,至少大小得死一个吧。   她出来前,皇后明明都快要断气了,怎么突然一下来劲了,把孩子给生下来了?   眼看皇帝往前走,她扭身问出来报喜的嬷嬷,“娘娘刚才不是昏过去了吗?怎么突然醒来,孩子就生出来了?”   嬷嬷连忙应道:“多亏了何医官。她不知怎的,点了娘娘的穴位,娘娘就醒来了。然后她在娘娘的肚子上按了一下,小公主就生出来了!”   “就这样?”安贵妃觉得这是天方夜潭。   她生孩子的时候,也是吃了苦头的。   怎么太医没在她的肚子上随便按一下,让她顺利生产?   不过,她也没有过多的纠结这件事。   毕竟皇后生的是小公主,再受宠又能怎样,反正不会影响太子的地位。   一想到这里,安贵妃觉得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她收拾好情绪,露出个标准的笑脸,跟在皇帝身后,准备进产房去瞧瞧。   屋里,已经被宫女嬷嬷们收拾干净了。   因为能开窗通风,屋子里还有残留着血腥味,但谁都没有觉得这有多难闻。   洗浴干净的小公主白白净净,胖嘟嘟的小脸如满月,粉红的小嘴用力地吸着什么,像是要喝奶。   “像朕!真像朕!”皇帝抱在怀里,不停地逗弄着小公主,自己笑得眼睛鼻子眉毛全都挤到一块。   他忍不住低下头,对着小公主的小脸蛋亲了又亲。   大概是胡子有点扎人,小公主一皱眉,似是要哭。   可皇帝一逗她,她又不哭了,还笑嘻嘻的。   “皇后,你看!你快看!这才刚生下来的孩子,竟然会笑!”皇帝对小公主更是喜爱。   安贵妃见状,也想来凑趣。   她刚靠近,小公主顿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安贵妃吓了一大跳,往后退了两步。   说来也怪,她退远了,小公主就不哭了。   安贵妃如此这般地试了几次,最后,皇帝的脸色也不好看了。   “许是贵妃娘娘的八字跟小公主相冲吧。”曲嬷嬷心疼坏了,又不好赶安贵妃走,只得这样找了个理由。   皇帝听进去了,他斜眼看安贵妃,“定是你身上带着煞气,才冲撞了小公主。行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你赶紧回去!”   安贵妃的脸有点挂不住了。   她娇笑道:“皇上……臣妾……”   小福宝刚好端着托盘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她对着皇帝行了礼后,说:“皇上,皇后娘娘醒来了。”   皇帝赶紧把小公主交给了奶娘,转身就往屏风后面去。   他走得急,安贵妃又正好拽着他的衣袖,一个用力,竟将安贵妃带倒在地。   她倒在皇帝脚边,皇帝来不及收脚,硬生生地踩到了她的肚子。   安贵妃啊的惨叫一声,痛得整个人蜷缩起来,像煮熟的虾米。   皇帝招手示意宫人们来照顾安贵妃,自己快步跑到了屏风后面,看望虚弱的皇后。 第1125章不会您也有孕了吧?   安贵妃气得眼眶都红了。   扶香和几个小宫女七手八脚地搀起安贵妃,扶香见她还要跟着皇帝去屏风后面,忙小声提醒:“娘娘,咱们先回去吧。”   安贵妃听到屏风后面,皇帝温柔的问候声,一股无名火不由冒上心头。   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是她被宠冠后宫,皇后一直就是个摆设而已。   怎么风向一下子就掉了个头,自己成了被冷落的那个,皇后竟成了香馍馍。   “不行!本宫若是这样灰头土脸地回去了,以后在这后宫,还能有立足之地?”安贵妃揉着隐隐作痛的肚子,额头不由地冒出冷汗。   皇帝踩她是无心之举,用的力道不算重,可到底是个大男人,一脚踩上去,也不轻。   安贵妃没有防备,生生地受了这一脚,方才惊慌之下还没感觉,现在竟痛得像有把刀子在割肉。   她捂着肚子,大口呼吸,准备调整好了之后,再到屏风后面刷一下存在感。   小福宝看出安贵妃的异样,她顺手将托盘放到旁边的茶几上,关心地问安贵妃:“贵妃娘娘,您是不是不舒服?”   “没事!”安贵妃才不想给她把脉,她用力直起腰,给了小福宝一张冷脸,“你还是用心伺候皇后娘娘吧,本宫的事,你不必多管。”   小福宝讨了个没趣,也不气恼。   她无所谓地笑笑,恭敬地对着安贵妃行了个礼后,转身去取托盘,准备出门。   安贵妃也感觉好受了些,刚抬脚要往屏风那边去,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秦安欢乐的声音。   “父皇,母后是不是给我生了个小皇妹!”   话音刚落,秦安就像一阵旋风似的,从门外冲了进来,直直地撞到了安贵妃的身上。   刚刚缓解了痛感的肚子,莫名地,又被人给顶了一下。   安贵妃啊的惨叫一声,整个人往下瘫。   扶香她们没但没有扶住,反而还被安贵妃拽倒,跟着她一起往下倒。   慌忙中,安贵妃本能地抓住了离她最近和小福宝的手。   也不见小福宝有所动作,大伙眼睁睁地看着安贵妃的手在半空中乱抓了几下,都没抓到小福宝。   以为就这么没事了,最后一下,安贵妃竟抓住了小福宝的手腕。   小福宝只是身体略微侧了侧,可手中的托盘一倾斜,上面的东西哗的一下,全都倒在了安贵妃的身上,糊得她一脸一身。   “唔……这都是什么?”安贵妃只觉得一个说不清倒不明的古怪味道直钻她的鼻子,她的胃顿时翻江倒海,哇的一声,跟着呕了起来。   秦安拉着小福宝往旁边一跳,冷嘲热讽道:“贵妃娘娘,您这是怎么了?不会是您也有孕了?”   谁都听出秦安是在奚落她。   这个世界的女人,到了三十做祖母的都有,还能再生育的少之又少。   虽然皇后失宠多年,可人家进宫晚,且进宫的时候才十五岁啊,跟安贵妃比,她自然是年轻的。   这次有孕,举国欢庆,个个都说是皇帝是明君,苍天有眼,这才赐了皇后龙子的。   安贵妃再受宠,也只是一个妃子,放到寻常人家就是个妾,哪能有这样的地位和名誉。   人家皇后才生完孩子,你就到产房里呕吐,是大大的失仪。   果然,皇帝听到动静,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第1126章你脸上是什么东西   看到安贵妃时,皇帝停住了脚步,脸上浮现出一个古怪又嫌恶的表情。   “你脸上是什么东西?”   安贵妃也想知道,这难闻又恶心的是什么。   小福宝赶紧回话:“回皇上,这是……这是给皇后娘娘用剩下的药汁和……一些污秽之物。臣本来是要端出去交给嬷嬷处理的,不小心……”   皇帝早就没有听下去的心思了,他捂着鼻子后退两步,对着安贵妃说:“身为贵妃,竟在皇后的寝殿里失礼!皇后需要静养,你在这大呼小叫,就不怕惊扰皇后休息!”   说完,皇帝一甩袖子,对着安贵妃身后的扶香说:“还不快把你家主子带回嘉仪宫去,抄一百遍金刚经,给皇后祈福!”   扶香哪里敢有二话,拼了命地拖住了要上前理论的安贵妃,将她带离了凤莱宫。   秦安看着安贵妃她们的背景,轻蔑地冷哼一声。   小福宝见屋里的宫女们忙着打扫,便拉着她的手,出了屋。   “公主,您刚才是故意撞安贵妃的吧。”   “对啊,我就是故意的!”秦安一点也不避讳,“我本来早就想来看望皇后娘娘的,听说安贵妃来了,我心烦,不想见她,才拖到现在才。”   秦安得意地踢着地上的石子,一扬头,娇俏的小脸上,写满了奸计得逞四个大字。   “谁知道她这么讨人嫌,还在这里。我一进屋看到她,就火冒三丈。本来只想撞一下算了,我眼尖,看到你托盘上的东西好恶心,就故意把她往你这边撞。”   小福宝无奈地扶额,瞪了秦安一眼。   “公主,您就不怕一个不小心,那些东西没洒在她的身上,全倒在我身上了吗?”   自从醉仙楼之事后,秦安视小福宝为知已,对她是亲近有加,彼此之间说话,也没那么多规矩,私下里,更是跟小姐妹一样。   秦安笑嘻嘻地搂着小福宝的腰,撒娇说道:“我六皇兄说了,你是个福星,要倒霉也是别人的事,肯定不会到你头上。”   她还煞有其事地眨巴着眼睛,“你看,这事要是落到别人头上,肯定是自己摔倒,还弄得一身脏东西。偏到你这,无论我怎么撞,都不会波及你,脏东西也只会倒在别人身上!”   小福宝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这句话了。   从小到她,还真是只有别人倒霉,没她吃亏的时候。   秦安就是拿捏了这点,才敢这么胆大妄为。   小福宝也没跟她计较,正准备去小厨房熬药,秦安又拉住了她。   “你去做什么?”   “给皇后娘娘熬药啊。”   “你带了四个徒弟,凤莱宫又一堆的宫女太监,哪轮得到你去熬药啊!”秦安一边说,一边拖着她往屋里走,“跟我进去,给母后请安去。”   “皇上在里面跟娘娘说体已话呢,您这时候进去,是想干嘛?”小福宝提醒她。   秦安这才回过味了,她点点头,示意如兰搬来桌椅茶几,在上面摆上茶水点心,在院子里坐了下来。   进宫的时候是白天,此刻,已是半夜了。   忙碌了一天的小福宝,也累得几乎要虚脱。 第1127章学会成长   她看看四周,宫女太监们都井然有序的做着事,该值班的值班,该休息的休息,该躲到旁边吃东西的也偷躲着胡乱吃几口,随时候命。   就连她带来的春芽她们,也自动分成了两人一组,轮流休息。   小福宝这才安心坐了下来,“我确实饿了。”   “赶紧吃吧,一会母后睡了,你们也能休息会。”秦安看着小福宝就高兴,她盯着她的嘴,耐心地等她吃完一块点心,喝了口茶,才问,“你的医学院搞得怎么样了?”   “挺好的啊,公主,你知道吗,现在医学院有两百多个女学生了!”   秦安像是被吓着了,“怎么一下子这么多了?”   “之前我们与边界几个国家打了十几年的战,多了这么多流民。穷苦人家,都是舍不得男孩,所以家中女孩要么被卖,要么被弃。医学院里,很多这样的女孩。”   秦安若有所思。   “她们都聪明吗,学得怎么样?”   “人各有天分,只要掌握了,就能让她们扬长避短。”小福宝笑道,“有些精通医术,就跟着我们出来行医。有些对药材很有兴趣,可以把她们留在药铺,既能辨识药材,又能学会经商。”   一提起医学院,小福宝就兴致很高。   她茶也不喝,糕点也不吃,兴奋地对秦安介绍起她这几个月的成果。   “也有些很适合务农,我就把她们送到我的庄子上种值药材,日后就算成为药农,也足以养活自己。”   秦安越听越觉得有意思,“那如果什么都不行的呢?”   “实在不行的,就留在医学院里负责日常打扫,到厨房做做饭什么的,我给工钱的。”   秦安钦佩地看着小福宝,咬了咬唇,小声问道:“小福宝,我想帮你。”   “嗯?”小福宝不是很明白。   “这些日子,我在宫里想明白了,我不想混吃等死,想跟你一样,做点有意义的事。”   秦安说这话时,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醉仙楼一别后,秦安像变了个人似的,待在春佑宫里不出来。   她一改往日脾气,不肯见赵安,甚至连上官子骞也不愿意风。   她不哭不闹,就是抱着她娘生前留给她的一些东西,看了又看,然后又开始各种翻书,好像要在里面找到她的人生目标才肯罢休。   胡嬷嬷和如兰成天跟着她,生怕她哪天想不开了,会自杀。   整个春佑宫都笼罩在惊恐之中,就怕秦安会神来一笔,然后这宫里所有的人都要因此陪葬。   胡嬷嬷和如兰还私下聊过,说她们都能猜到,这事肯定是安贵妃和太子的手笔。皇上这么疼秦安,却迟迟没有动太子,甚至没有责罚过安贵妃,也难怪秦安这么伤心。   就在大伙都以为秦安过不了这个坎的时候,皇后来看望秦安,与她说了许久的话。   也不知皇后是怎么开导她的,反正皇后走后,秦安就活过来了。   她成为了真正的公主,不再任性闹事,所谓的北境通商的事,她也向皇上请旨,转给了上官子骞管理,自己则每日去凤莱宫陪伴皇后,安心等待小公主的诞生。   现在皇后平安诞下小公主,秦安心中大石落下,这才来跟小福宝说她心中的打算。   “我人虽在宫中,可父皇和母后也没刻意拘着我。我想去医学院帮忙,倒也不在乎一个月能去几次,总归去做点事,生活也能充实些。” 第1128章不想见她们俩   小福宝点头。   她搞医学院,得到了各方的帮助,但没有赵文。   倒也不是赵文不想来帮,他实在太忙,不但要管理北境通商,还要处理一些军中事务。   听说自醉仙楼之事后,他做事更加谨小慎微,又常离开京城到外面办差,小福宝也没见到他两次面,只是收到他派人送来的银票,算是他的一番心意。   秦安说要去医学院帮忙,想来也是打听清楚,知道在那里不会遇上赵文,这才有了这个主意。   “公主……您跟小赵将军……就这么算了?”小福宝忍不住八卦。   秦安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她还是实诚地说道:“我没脸见他,说起来,也是我以前不懂事,不自重,才给别人机会,弄出这等丢人的事。我只愿这辈子都不见他才好。”   “何必呢,其实那次,也不是你的错啊。再说了,你们之间也没出什么事,清清白白的,你干嘛给自己找不痛快?”   “你是我朋友,才会处处替我说话,为了着想,可别人呢。”秦安重重叹气,“你们不说,不旧事重提,谁能担保别人不会小题大作。这事,表面就这样不了了之,实则,若被有心人拿捏,哪怕是空穴来风,对我和小赵将军都是不利的。”   说完,秦安又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若是以前,我肯定会天真地以为,就这样嫁给他好了。现在我不会这么想了,小赵将军无心于我,我又何必强迫他出于责任来娶我。我是公主,自该有自己的作为,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小福宝差点就要拍手叫好了!   秦安如此早能这样想,就不必受这个苦了。   不过,安全也是个大问题。   “您现在出宫,我别的不担心,就怕你的安全。”   “侍卫我自会多带些的。”秦安笑道,“如果还有谁在打我的主意,我多出去走走,给他们机会,到时候再抓个正着,岂不是更妙!”   说完,她又瞟了眼小福宝,“还有,以后无论何时出宫,我都跟着你。只要跟着你,我保证不会有事!”   这话,说得小福宝都有点轻飘飘了。   “既然你都打算好了,那就这么办。”   两人笑嘻嘻地又说了几句体已话,秦安忽然问她:“我听说,秦明珠和顾招娣也来你的医学院帮忙了?”   小福宝无所谓地瘪了瘪嘴。   岂止她们两人上,整个京城里,只要排得上号的贵女们,都来医学院帮过忙。   一来这是给她们攒名声的好机会,二来,跟她们医学院搞好关系,日后府中女眷有个什么难言之隐,请女大夫来府里看病,也方便些。   毕竟,在这个世界里,女眷生病,除了那些传出来不会影响名声的风寒之类的病,其他病都得藏着掖着,寻个靠得住信得过的女大夫,对她们来说很重要。   秦明珠是打定主意要做未来皇后的,这等关系民生之事,肯定少不了她。   顾招娣这么冷漠的人,会来管这样的闲事,大概是对司徒夜还没死心吧。   小福宝抬头看秦安:“你问她们干嘛?你不想见她们俩,是吗?” 第1129章真正的首富   秦安撇嘴。   她讪讪道:“秦明珠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她早就起了疑,派人打听,我六皇兄把消息捂得紧,可她多聪明啊,多少猜到了一些。”   只不过秦明珠是个做事有分寸的人,她不会轻易去试探秦安,更不会把猜到的事情到处乱说。   即便如此,秦安看到她,还是觉得别扭。   毕竟醉仙楼那件是,是她到目前为止最糗最可耻的事了。   “那,顾招娣呢?”小福宝好奇地问秦安,“她不是个多事的人,而且她性子孤僻冷漠,就算知道什么,也不屑去乱传的。”   秦安快速回答:“我不喜欢她!”   “哦。”这个回答并不让人吃惊,小福宝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秦安却靠近了她,小声八卦道:“听说她以前是你堂姐?”   “是的。”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小福宝也没打算隐瞒。   “你们相处得好吗?”   小福宝托着腮梆子,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慢慢答道:“目前,我还没发现跟她相处得很好的人。”   秦安听到这个回答,先是站起身,很严肃地盯着小福宝,最后还是自己绷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我说,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你这么认真回答问题的呢。”她重新坐回到小福宝的身边,“我听说,顾尚书对你堂姐挺好的,什么都向着她,可是她还是经常给顾尚书甩脸子呢。”   这个小福宝还真不知道。   她诧异地回看秦安,“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顾大夫人就瞧她不顺眼,有了儿子之后,有好几次想把她赶走,都被顾尚书拦下来。有消息说,顾尚书是看中她的经商天才,顾府是有了她,才越来越发达的。”   小福宝点点头,客观地说:“之前我们都小,不知道她有什么能力。我来到京城后,时常听到关于她做生意的故事,她做事……快准狠,是一般人不能及的。”   秦安八卦的天性再次被挑了起来,“快说来听听。”   小福宝便把她听到的几个小故事,简单地说了一遍。   秦安听完后,似是想到什么。   “我之前在秦府,跟秦明珠聊天时,偶尔听她说起过,说号称首富的人明面上是齐家,实则早就是顾府了。只不过顾尚书的身份在那里,必须低调,这才让齐家一直顶着这个名头。”   其实坊间也一直有流传,说何家是真正的首富。   何家却不知道,因为每回他们家有钱了,就会捐给朝廷。   后来他们又做善事,何家人又不爱炫耀,就连小福宝平常戴的头饰,也只是一根普通银钗,久而久之,便再也无人提起何家是首富的事了。   每年,都会有好事者在民间评选首富。年年都是齐家,说顾府是首富,小福宝还是第一回听。   “你不信啊?”秦安问她。   小福宝摇头,“不是不信,就是以前没听说过,所以觉得有点诧异。”   “你觉得惊讶也不奇怪,当时我听到了,也是这样的。”秦安咬了口点心,慢悠悠地说,“秦明珠说,全靠顾招娣,顾府才能有这样的实力。所以,顾招娣对顾尚书再不敬,顾尚书也舍不得扔了这只会下金蛋的鸡。”   “公主!小心言行!”胡嬷嬷连忙出声制止。   下金蛋的鸡这种话,不算脏话,但也是不雅的言语。   身为公主,又在内宫说这样的话,被旁人听见了,会小题大作的。   秦安连忙冲着小福宝吐舌头。   小福宝也跟着做了个鬼脸,然后再三向胡嬷嬷保证,她们说话会小心,胡嬷嬷这才后退两步,让她们继续说。   小福宝凑到秦安耳边,小声笑道:“公主,你知道的真多!”   “我什么都知道!”秦安跟着咬耳朵,“顾尚书是太子的人,是顾招娣在背后出谋划策,出了个什么盐铁专卖和酒水管制两个政策,才让太子在父皇面前得了盛宠的。”   小福宝心中一凛。   盐铁专卖和酒水管制这两个政策,她在大沟村和清水县时,因为年纪小,没有了解。   后来到了锦州,渐渐听说,发觉这个政策和自己所在世界的古代政策相似,所以也没有多想。   可如果这两个政策是顾招娣提出来的,她要么是天才,要么就是跟自己一样,是从现代穿戴而来的。   正思忖着,秦安又说:“还有,她还提出什么河道运输管理、城市规划管理以及什么法律法规编制这些的,反正都是些稀奇古怪的政策,但是很好用!”   小福宝的太阳穴,开始突突乱跳。   这些,不都是现代才有的嘛。   之前她还纳闷,这个世界有很多方面跟现代完全不一致,可有些管理却很先进。尽管大部分内容跟古代相似,只有几条比较现代化,可即便如此,也足够把这个世界的城市管理得井井有条。   世人都说是太子聪慧,又有门客无数,集思广益之后想出来的。   小福宝听到后,也没多想。   只到秦安说出这个惊天大秘密,小福宝才不得不对顾招娣另眼相看。   “公主,她还有什么不一样的举措吗?”   秦安仔细回想,好一会才说:“没了。有这些不够吗?已经够惊世骇人了!”   “确实是。”小福宝也很赞同。   这些点子,随便拿一个出来,放在这里都是天才之举。   “顾府就是拿着这些点子去讨好太子的,成为了太子的亲信。之前我也以为是太子突然变聪明后,如果不是那天太子在我宫里喝醉,自己说出来的,我也不知道呢。”   小福宝暗想,顾招娣隐藏得很深啊。   莫名的,小福宝又想到了齐怀远。   自从何家进城后,抢了不少齐家的生意。   齐怀远好像改了性子似的,不但不恼,反而还有尺度地退让。   听说他把生意又转移回锦州了,在京城留下的,也不似从前那样兴隆。   前几日,小福宝还听何福宗说过,说齐怀远要退出药材商会,理由是年纪大了,想退隐休息。   齐小琴还没嫁人呢,他退隐了连个孙辈都没得带,不会太闲了?   秦安见小福宝已经走神了,推了她一下,“你想什么呢?”   “哦,我在想,齐家的生意,好像是没有之前那么好了,会不会是顾府动的手脚?”   “你的消息可真闭塞!”秦安得意地拍拍胸脯,“问我啊!”   小福宝笑眯起了眼睛,她拉着秦安的手,嘴巴别提多甜了,“好公主,你快告诉我吧。”   “其实也没什么,齐家不是一直无后嘛,他一直是首富,财产太多了,宗族总想瓜分。这么多年了,齐夫人生不出儿子,他又不纳妾,就弄了几个婴儿做继子,想让齐夫人避避风头,顺便把这几个继子养大,好继承他的家业。”   小福宝还是不太能理解他的这种做法,“就算如此,也没必要缩减生意啊。”   “齐小琴的事你也知道,她在京城混不下去,要回锦州。齐夫人哪里肯让齐怀远单独留在京城啊,自然是各种谈条件喽。齐家只有齐小琴这么一个亲生女,齐怀远为她做点牺牲也是应该的。”   小福宝还是觉得,这个理由很牵强。   她不太信服地摇头,却一时之间找不出破绽。   不过,她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结很久。   因为和公公叫她们进屋去,说是皇上和皇后要见她们。   小福宝整了整衣裳,正要进去,秦安加快两步,跟到她身后,扯了扯她的衣袖。   “小福宝。”   “嗯?”   “等会进去,帮我说几句好话吧。”   小福宝停下脚步,让自己落后在秦安的身后,“你又犯错了?”   “没呢,我就是想去医学院帮你。如果你帮我说几句好话,这事就十拿九稳了!”   小福宝抿嘴偷笑。   秦安来找她,跟她说了这么多不相干的事,绕这么大的弯,原来是在这里等她啊! 第1130章先定下一个计划   “公主,你这样是不是太不地道了?”小福宝笑嗔着,跟她开玩笑。   秦安银样蜡枪头,面上凶巴巴地瞪着小福宝,心里却有点慌。   她一开口,就把自己的胆怯暴露了。   “小福宝,我是真心想跟着你做点实事。之前母后是答应了的,可是父皇那边……”   醉仙楼发生的一切,可不是小事。   皇帝紧张,也是正常的。   小福宝来拉秦安的手,“逗你玩的呢,放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   “小福宝,只要这事你办成了,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秦安当下就承诺的,“我春佑宫的人,随你差遣!”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屋子,她们默契地停止交谈,转到屏风跟前,正要行礼,皇后说话了,“都进来吧。”   此时的寝殿,早就打扫得干干净净,不但床褥换成新的,就连皇后身上也换上了干爽衣裳。   屋子里烛火明亮,但都摆得远远的,只要床边挂着五颗比鸡蛋还大的夜明珠,映得皇后的脸柔和中带着几分血色。   “父皇,您对母后可真好!”秦安眼里,竟有几分羡慕,“宫里总共只有五颗这样的夜明珠,您全拿给母后了!”   皇帝瞥了秦安一眼,笑骂道:“一来就拍马屁,该不会是做错了事吧。”   “哪有!我现在可乖了!”秦安也不起身,跪着挪到了床边,搂着皇后的脖子一通撒娇,然后又开始卖乖,“母后,儿臣看着父皇对您好,特别羡慕。您看这夜明珠,不只是珍贵稀少,更难得的是父皇的心意。”   皇后被秦安一通话说得也眉开眼笑,“哦,你知道你父皇的心意是什么吗?”   “母后刚刚诞下小皇妹,身体虚弱,不能用眼,也不能看强光,父皇怕烛火太亮,伤着您的眼睛,这才只在床边挂夜明珠的。”   小福宝听罢,特地看了看夜明珠。   夜明珠的光够亮,却很柔和,不伤眼。当真也只有皇家,才有这样的奢华气魄,拿夜明珠当灯来用。   皇帝和皇后听得心里都很受用,不过他们面上都没有放松的迹象。   皇后太了解秦安了,平日不找碴都要烧香拜佛,这样用力地巴结,肯定有事求她。   “说吧,你有什么事要求母后?”皇后问得直接。   秦安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她还孝顺地给皇后捏肩捶腿,殷勤得不得了。   “儿臣哪里敢这个时候烦扰母后啊!母后现在要好生静养,别操心,更别操劳了。我听说,如果月子没坐好,会落下病根的!”   皇后正想说你一姑娘家说什么坐月子啊,有失体统,秦安又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大堆话。   “儿臣只盼着能每天到凤莱宫伺候母后,别的儿臣不会,给母后端茶递水还是会的。我还能帮着抱抱小皇妹,逗她玩呢。”   皇后终于忍不住笑了。   她看了眼皇帝,示意皇帝来接手。   皇帝干咳两声,示意秦安起来,“朕已经给你的小皇妹取了名字,就叫秦和。”   “哇,真是好名字!父皇和母后琴瑟和鸣,小皇妹叫秦和,又寓意着家庭和睦,朝廷一团和气,天下和顺平安,盛世永存,真是太好了!”秦安这本事,要是放在现代,写表扬信肯定是一流的。   皇帝正欲喝茶,听到秦安这番话后,噗嗤一下差点笑喷。   好听的话当然是顺耳又顺心,不过皇帝是明君,没有轻易地迷失在秦安的迷魂汤里。   “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朕都准了!”   秦安瞥了眼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小福宝,对着皇帝拜了拜,振振有词地说:“父皇,儿臣想替小福宝求赏!”   “哦?”   “母后能顺利诞下小皇妹,小福宝功不可没。”   皇帝捋着胡子笑道:“当真是长大了,还知道替别人争功劳了。”   然后皇帝扭头看向小福宝,“你想要什么赏赐?”   小福宝听到秦安在给她邀功的时候,就知道她这么做的目的。   皇帝问她,她便顺着秦安的意思,把要秦安出宫到医学院帮忙的事说了。   皇帝愣了一下,问:“你当真要浪费一次向朕邀赏的机会?”   “微臣和微臣一家得皇上和皇后娘娘照拂,已过上了人上人的生活了。奶说过,做人要惜福,不能贪婪享福。”小福宝实话实说。   秦安急得直对着她挤眉弄眼,心想,你怎么这么实诚啊!你应该说,这是微臣的职责,是本分,不敢邀赏才对!   没想到,皇帝和皇后听多了那些冠冕堂皇的假话,很乐意听到对小福宝的大实话。   皇帝哈哈大笑起来,又看向皇后。   皇后微笑颔首,皇帝便道:“好,朕准了!”   秦安立刻跳了起来,高兴地搂着小福宝连声叫好。   皇帝无奈地挥挥手,“行了,别在这里吵你母后,快些回去吧。”   “父皇,我今晚就收拾好东西,明儿就出宫去医学院啊!”秦安打蛇蛇上棍,马上就把自己的行程安排好了。   皇帝嫌她吵,交代了几句后,便准了。   秦安拉着小福宝退出凤莱宫,她又叽叽喳喳地问了些医学院的情况,以及需要她带什么去,便高兴地跑回了春佑宫。   因皇后刚生产,小福宝不敢出宫,她折身回到凤莱宫的偏殿,洗漱一番后躺了下来。   可她怎么都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心里各种烦闷。   收到实验室的信息,得知还有两人在这个世界时,她并不惊讶。   但如果其中一人是顾招娣,小福宝一时接受不了。   倒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两个穿越者离得这么近,是亲戚,还是彼此相看两厌的、对方恨不得自己不存在且不承认是亲戚的亲戚,这感觉真怪。   实验室要她找到他们,并且等待时机把他们都带回去,这难度本来就很大。如果顾招娣是其中一位穿越者,带她回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因为就算她想回去,她也不可能跟着自己回去。她会另想办法,甚至有可能阻止自己回去。   无论是哪种情况,小福宝都不可能完成实验室交办的任务。   一想到这里,小福宝又忍不住叹气。   司徒夜还心心念念地想着等她长大了娶她呢,如果突然有一天,实验室突破了科学难关,能让人顺利精准穿越,她被带走了,司徒夜会不会伤心?   小福宝有点后悔,自己在司徒夜主动亲近的时候,没有坚定地拒绝。她给司徒夜一个他们可以永远在一起的错误信号,这是不对的。   小福宝只彷徨了一会,就有了计划。   当务之急,要先确认顾招娣是否是穿越者,且尽量要找到另一个穿越者。   其次,要想办法跟实验室取得联系,哪怕是单项联系,或者只能获得一点点信息,也是好的。   最后就是找合适的机会跟司徒夜摊牌,不过,摊牌之前,肯定要多方试探才行。   有了计划后,小福宝安稳地睡了一觉。   天不亮,秦安就亲自来敲她的窗户,催她快点起来,要赶早出宫。 第1131章用一下你的脑袋   小福宝不敢怠慢,急匆匆地洗漱好后,跟着秦安先到皇后那去请安,再出宫。   也不知是生了小公主太兴奋了,还是千年人参的效力太强,皇后生产后,不但没有病恹恹的,反而容光焕发。   比起昨天,脸色也好看许多,眼睛都在发亮。   小福宝她们进去时,皇后正抱着小公主哄她玩。   “你们来了,快来看看,秦和是不是吃太饱了,有点吐奶。”   小福宝站在医者的角度,恪尽职守地回答了。   这一开头,就没完没了。   皇后像个孩子,有十万个为什么,就连秦和闭着眼睛睡觉她都要问个所以然来。   眼看太阳升到正当空,都晌午了,皇后还不肯休息,还要问个不停,秦安急了。   趁着皇后用膳喝药的功夫,小福宝赶紧跟秦安说:“能差人送个话出去吗?我四哥五哥现在还在宫门外等我呢。”   “我看今儿我们是出不了宫了,唉。”秦安很是无奈,可她现在已经懂事,不再任意妄为,私下叫胡嬷嬷安排人出去传话,自己还是堆满笑容,陪着皇后说话。   果然如她们所料,皇后用过膳后,这才有了困意。   临睡前,她特地交代小福宝和秦安要看着秦和,见她们都点头答应了,自己才舍得睡去。   小福宝和秦安守着秦和,倒也不寂寞,很快一天就过去了。   在宫门外等候的何承木和何承田收到消息后,准备打道回府。   “四哥,你不是说军营里还有点事嘛,不如你去军营吧,我回家跟奶说。”何承田说。   “本来没什么大事,是昨儿才收到消息,说要在咱们的京郊大营选拔武状元。”   这事何承田是知道的,他笑道:“皇后娘娘喜得小公主,皇上也高兴,说是等小公主满月,第二日就选拔武状元。”   “是啊,小王爷叫我这段时间去军营看看,做些准备。”何承木拍了拍何承田的肩膀,“你赶紧回去练习吧,听说这次的武状元,除了要武功好,会写作战策略,还要沙盘演示和现场模拟两军对战。你有实战经验,比京城的所有世家子弟都强上百倍,只要好好发挥,这次武状元非你莫属。”   何承田也是有这个自信的。   他用力点头,“我现在就回去,再看看兵书,练练字。”   何承田的字写得不大好看,之前又一直在北境打仗,不可能像世家子弟那样刻苦练字。   如果说考武状元,他有什么弱项短处,便是这手鬼画符的字了。   司徒夜在何家住的时候,没少指导他。   他进步很大,但何承田觉得自己是笨鸟先飞,练字是一天也不能耽误。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后,便在宫门口分道扬镳。   何承木骑马往京郊大营去,何承田转到街上买了几样何老太爱吃的糯米点心,热乎乎地捧在手里,准备往家去。   走到闹市,何承田想起春竹前几日说想吃酸笋,便在一家小酒馆门口停了下来,询问小二,这几日他们可有腌酸笋。   离他五丈远处,跟着几个人,他们正贼眉鼠眼地往小酒馆这边看。   “少阳哥,你说何家的姑娘,是你伯父的私生女?还是跟祝大人的妹妹所生的,是不是真的啊?”   其中一个长脸少年,是齐少阳的发小阿苟,每次齐少阳去巴结齐夫人时,都带着他,他也因此得了不便宜。   这次齐夫人带着齐小琴离京,阿苟就怂恿着齐少阳一起跟着去。   齐少阳还幻想着能成为齐夫人的继子,再不济,做个义子也好。   阿苟不一样,他听说齐小琴破相了,就起了狗胆,想着万一哪天齐小琴看上了他,他入赘齐家也是好的。   两个狼狈为奸,给齐夫人办事也是尽心尽力。   齐夫人与司徒威会晤之后,交代齐少阳回京调查祝家和小福宝,阿苟自然是鞍前马后的跑腿,费了不少心力。   齐少阳拍了他脑袋一下,“这消息还是你查出来的,你跟我装什么傻!”   阿苟家虽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可上溯祖宗几百代都是京城人,族中虽没有什么有名的达官贵族,可小官小吏却是多如牛毛。   阿苟又善于经营打听,回到族中找了几个长老级的人物,陪他们喝了几天酒,就打听到了当年齐怀远和祝不为的妹妹——祝不忧的故事。   “我就是觉得奇怪,这么大的事,祝家可真是好手笔,隐瞒得滴水不漏。对外,都只说祝不忧是病死的,谁知道她竟然怀着身孕逃到了锦州的大沟村,还嫁人了!”阿苟一边说,一边咋舌摇头。   齐少阳听到这个故事时,也很惊奇。   不过,齐夫人之前已经给他交了底,他心里有数,再将阿苟打听来的消息跟齐夫人说的一对照,没有出入,这才实打实地信了。   “我伯母说过,祝家出奇才,祝家娘子未出阁时,经常会设计出一些与众不同的花样。比如小福宝头上戴的那个心形银钗,还在那个并蒂莲的绣花样子,都是她设计的。”   阿苟啧啧两声,“如此,祝家娘子肯定长得很漂亮。”   齐少阳瞪他,大有你弄错了重点的意思。   “听说是她得了一本奇书,里面有许多好看又稀奇的花样子,她参详之后,稍加改良,才有这等惊世骇俗的作品。不过,也亏得她设计的图案不同一般,否则,我们也没法子调查!”   “当年她与我伯父有私情,又珠胎暗结,如果让世人知道,肯定要被浸猪笼的。祝家为了脸面,要她自尽,祝不为心疼这个妹妹,暗中救下她也是可能的。”   齐少阳一边说,一边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画像,“这是我伯母画的祝家娘子的画像,你看,她们母女俩长得多像啊。”   阿苟瞅了又瞅,煞是可惜地摇了摇头。   忽然,他又问:“齐夫人不是要我们找小福宝的麻烦嘛,咱们跟踪她五哥做什么?”   “你笨啊,你不知道她是个福星!你看我妹子,得罪了她,被害得多惨!”齐少阳才不笨,害人的事本来就不地道,他肯定要做得小心点。   阿苟还是一脸莫名其妙。   齐少阳拍了他脑袋一下,“你长了这么大一个东西在肩膀上,就不会用一下!”   阿苟还是糊里糊涂的。   齐少阳指着何承田,说:“你忘了,他要考武状元?”   “知道啊。”   “本朝有令,考武状元前,如果当街斗殴,会怎样?” 第1132章哪个瞎了狗眼的   阿苟挠挠头,想了想,说:“我记得私塾先生说过,如果在考前闹事,特别是打架斗殴之类的恶性事件,是要取消参考资格的。”   齐少阳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下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跟踪何承田了吧。”   阿苟还是一头雾水,“那也不对啊,何承田考不上武状元又怎么样了,咱们跟你伯母也得不到啥好处啊!”   齐少阳气得用力拍了阿苟的脑袋一下,“见过笨的,没见过你这么笨的!”   他又指着远远的、正在买酸笋的何承田,神秘兮兮地说:“他要是不能参加考试,何家是不是很难过。何家人难过了,小福宝肯定也得跟着难过。她一难过,我伯母不就高兴了。”   阿苟觉得这是隔靴挠痒,但他没这个文化水平说出来,憋了半天才道:“这好像也没什么用吧。”   “循序渐进懂不懂!何家现在是如日中天,我们要对付他们,哪有这么容易啊。”齐少阳说得胸有成竹,实际心里是发虚的。   小福宝的事他又不是没听说过,知道她是个福星,天底下谁都有可能倒霉,就她不会。   要对付她何其难,可如果自己不做点什么,齐夫人肯定会抛弃他。   为了他后半辈子可以过上富贵生活,齐少阳可是绞尽脑汁,才想到这办法。   先拿她身边的人下手,试试水,再决定后面怎么做。   何承田就是最佳对象。   阿苟等了半天,也不见有动静,用胳膊肘顶了顶齐少阳,“哥,咋办啊。”   齐少阳瞥了眼阿苟,“我肯定不能露面,你上!”   “我?”阿苟缩了缩头。   何承田是打过仗杀过人的!要故意惹怒他,让他打自己,那不是自寻死路。   “哥……能不能找别人……”   “别人做事我不放心!”齐少阳瞪他,“你不是一心一意想到齐家混日子的嘛,你不做点事,我伯母能看得上你?”   阿苟心一横,没有再啰嗦。   他整了整衣衫长袍,看上去人模狗样的,然后顺手把腰间的玉佩解开,轻轻的用手指勾住,晃晃悠悠地往何承田那边走去。   何承田刚买好酸笋,老板娘得知是他是买给有身孕的大嫂时,特地还打包了一份酸萝卜和一份酸豆角,让他一并带回去给春竹尝。   何承田一只手拎着糯米点心,一只手拎着这些腌渍酸菜,在闹市行走极不方便。   他不停地侧身让路,时不时地还要跳到旁边去避让,生怕别人挤坏了糯米点心,撞散了他手中三大包酸菜。   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来,刚松了口气,忽然,有人从他的身侧撞了过来,只听到哎哟一声,有个男人倒在地上。   “哪个瞎了狗眼的,撞了爷!快出来!”阿苟躺在地上,抱着胳膊哇哇乱叫。   何承田瞥他一眼,抬腿往前走。   “喂!爷说的是你!你撞了爷,不来扶人也不道歉,就想这么溜了?”阿苟坐在地上,假装胳膊疼得爬不起来,指着何承田大骂。   何承田这才停下脚步,认真打量阿苟:“你说我撞了你?明明是你撞了我啊!” 第1133章围攻   阿苟冲着何承田吐个口痰,何承田没防着,眼睁睁地看着那恶心的痰落在自己的脚面上,说不出来的倒胃口。   “小子,我跟你说,这可是天下脚下,你撞了人还冤枉我,你还有没有天理了!”阿苟恶人先告状。   旁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都跟着围了过来看。   有认识阿苟的,在旁边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也有认识何承田的,或是幸灾乐祸,或是满脸同情,更多的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可又好凑热闹,等着看阿苟撒泼。   何承田知道自己遇到了无赖。   他四处看了看,一时之间也找不出人证来,便说:“你非要说我撞了你,谁能证明?”   阿苟愣了一下。   他只顾着冲锋陷阵了,一时忘了找个伴来相互作证。   可他是什么人,在京城里游荡惯了,什么耍赖撒泼的事没干过。   他双手一摊,假装很委屈,“我认出你了,你是何采办何家的五公子吧。”   人群中,立刻有人附和。   阿苟扶着自己的腰,艰难地站起身,“我自认倒霉好吧!你们何家是暴发富,还是皇家采办,我一老百姓,没有名头也没有官身,我不敢惹你,不敢找你麻烦。”   说完,他还低头往地上看了看。   他事先准备的玉佩已经砸落在地上,碎成了两半。   阿苟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他捧着玉佩放声大哭起来,“这是我奶奶留给我的玉佩,你撞倒我就算了,我就是断胳膊断腿也不敢说你。可你把我奶奶留给我的唯一物件都弄碎了!奶奶!我没脸下去见你了!”   阿苟的哭戏是出了名的,他只一张嘴,就是痛哭流涕。   眼泪也是货真价实的,跟不要钱的自来水一样,说流就流出来了。   本来还有人嫌弃他这玉佩是便宜货,看不上眼,碎了就碎了。   可听到阿苟这么一嚎,所有人都开始指责何承田。   特别是那些仇富的,本来就看不起何家的出身,眼红何家的好运势,更是要借机踩上几脚。   “我说是谁家的人,这么嚣张,原来是何采办何家的。乡下来的,就是上不了台面。”有人替阿苟叫不平了。   “你可别小瞧了何家,人家现在都是给朝廷办差的,人家进皇宫跟回家似的,撞倒个人破了个玉佩算什么,就是撞死了人,怕是也没地方说理了。”   何承田见说风凉话的人越来越多,还一边倒地都偏向阿苟,不由又气又恼。   他辩解了几句,“明明是你从我后面撞过来,自己摔倒在地,把玉佩摔坏了,怎就血口喷人,冤枉起我了!”   “你是当官了,官字两个口,我说不过你。”阿苟哭嚎着,捧着破玉佩,作势要走人。   齐少阳在人群中看了这出好戏,很是满意。   他赶紧帮腔,“这怎么行,凭什么仗势欺人!”   他喊了这么一嗓子,立刻有人附和。   还有好事者拉住了阿苟,要他把何承田纠到官府去理论。   阿苟才不想去官府,他要的是何承田先动手打人。   他故意假装被人拽得没站稳,撞向何承田,还暗中下手,想用力顶一下何承田的肚子,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可他忘了,何承田是个校尉,在战场上杀过人,跟敌人斗过心眼的。   阿苟撞过来的时候,何承田有意识地往旁边让了让,阿苟扑了个空,不但没有下成黑手,反而被何承扶住了,光明正大的救了他。   “你小心些,别再摔倒了。”扶稳了他之后,何承田大大方方地说,“既然是天子脚下,有什么纠纷自有官府做主。既然我们都没有人证,就一起去官府说个清楚吧。”   “去就去,谁怕谁!”阿苟嘴硬,可心虚得厉害。   他在人群中四处寻找齐少阳,见他给自己使眼色,正纳闷着,忽然看见几个熟面孔,便明白过来。   原来齐少阳还找了帮手,只是他不知道。   那几个壮汉大刺刺地走到何承田跟着,指着阿苟说:“我们在酒馆上面喝酒,看见你把这位兄弟撞倒了。我们是人证,路见不平拨刀相助!兄弟,你就直说,要他怎么赔你吧。”   阿苟借驴下坡,马上说:“这玉佩是我奶奶的遗物,我也被撞得全身都疼,要去看病……就给我五百两,我就不追究。”   壮汉冲着何承田一伸手,“五百两!”   何承田见过讹人的,没见过这样讹人的。   围观的人也看出门道了,有些悄悄后退几步,有些还看热闹不嫌事大,继续起哄。   何承田当然不会给他们五百两,正要跟他们理论,壮汉带着阿苟前要拿钱。   何承田本能抬手要挡住他们伸来的手,不知怎的,阿苟和几名壮汉都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几步,踉踉跄跄,需要彼此搀扶才能站稳。   阿苟捂着胸口大声喊道:“何家五公子打人了!专门打老百姓啊!”   那几个壮汉也跟着喊:“他有武功,他打人啦!”   京城里知道何家的人都了解,何家出了两个武将,虽然都只是校尉,却是战功赫赫的青年才俊。他们武功高强,在北境出生入死,手上的功夫也是非常了得。   就算是一般武夫,在他们这里都不指得一提,若他们真得要对平民百姓动手,怕是一根手指头都能捏死他们。   所以阿苟他们一喊何承田打人了,就有人信。   壮汉带着人一起起哄,并且围攻何承田。   眼看何承田就要被他们围殴,何承田正准备自卫,忽然,听到人群外围有人在问:“这是怎么了,都堵在街上,还让不让马车走了?” 第1134章齐府的家教很严厉   看热闹跟着起哄的人都没注意这个声音,齐少阳却呆住了。   他本能地缩着勾腰,利索地蹲了下来,然后曲着腿,在人群中缓慢后退,沿着如森林般的人腿转到了另一边,藏到了拐角的小巷口,堆集如山的箩筐后面。   一个中年男子,身穿锦服,手执马鞭,一边吆喝着,一边挤进了人群。   他看见了躺在地上假装受伤的阿苟,在旁边用力声讨的几个壮汉,和脸上写满了无奈、气愤和隐忍的何承田。   中年男子蹲下来,给阿苟把了把脉,又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阴沉着脸,厉声喝道:“阿苟,你好好的,躺在地上做什么!”   有人认出,这个中年男子正是齐府管家,便私下小声议论:“齐府怎么来管这个闲事了?”   “你不知道,这个阿苟跟齐家也算有点关系,齐府这是来收拾他了。”   “啧啧,齐府的家教什么时候这么严厉了?”   “谁知道啊!”   何承田听到了他们的话,扭头看向管家。   此时,管家已起身,看向另外几个壮汉,“你们是阿苟的朋友?”   壮汉们立刻四处张望,却没有看见齐少阳。   他们知道这是齐府管家,不是一般人,也不敢道出他们跟齐少阳的关系,只得支支吾吾地说:“不是……不是他朋友。”   有个胆大的说:“我们就是路见不平,拨刀相助!”   “方才我家老爷就在上面喝茶,刚巧看到了这一幕。分明是阿苟自己撞向何家五公子的,这玉佩也是他自己摔烂的,你们跑来抱什么不平?”   管家一抬手,所有人都跟着抬头往上看,这才注意,酒馆的对面就是茶楼。   刚才这几个壮汉说他们在酒馆子上面看到何承田撞倒阿苟,那齐怀远在对面的茶楼,同样也看到这一幕,可他说的,跟阿苟说的完全不同,众人都有点懵逼。   不过,很快大家都选择相信齐怀远。   谁叫他是首富,他这么有地位的人,说的话肯定比平常人更有分量。   管家说完,又冲着何承田拱了拱手:“方才我与我家老爷也看见了,是他们欺负你,公子如果要报官,我家老爷说了,他可以作证,你没有动手打人。”   阿苟傻眼了。   他立刻爬起来,想找齐少阳,可哪里还看得到他的踪影。   再扭头去看,那几个帮他的壮汉,不知何时,也溜了。   阿苟急出一身冷汗,他冲着管家点头哈腰。   “叔,我错了,是我狗眼没看清人,撞了何公子,见这玉佩碎了,一时起了歹心,想讹他。”   管家却不理他,指了指何承田:“你对不起的是何公子,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阿苟简直是心如死灰。   他纠结地看着何承田,又扭头望了望还停在外围的马车。   马车没有任何动静,可阿苟知道,齐怀远就坐在里面。   管家的脸色不好看,齐怀远的脸色只会更难看。   阿苟咬了咬牙,扑通跪了下来,然后对着何承田,狠劲地抽自己的耳朵! 第1135章叫他不要妄想   何承来来不及阻止,阿苟已经狠抽了自己十几个耳朵。   停下手时,他的脸又红又肿,不仔细看,已看不出他原本的真面目。   管家没有喊停,阿苟苦逼地望着管家,不得不再次抬起头来,继续扇自己。   “等一下!”何承田终于开口了。   阿苟如释重负,主动停下手,眼巴巴地看着何承田,等着他救自己。   何承田压根不看他,直接走到了马车边:“齐老爷,无功不受禄。您出手帮我,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您吗?”   何家又不是今天才认识齐怀远的,谁都知道他,他不是大善人,不会轻易帮忙。   齐怀远坐在马车里喝茶,听到何承田的问话,也不气恼,只是慢悠悠地说:“如今你们何家是颗大树,齐家还要靠着你们乘凉。”   何承田在心里冷笑了一下。   果然不出他所料,齐怀远帮他是有目的。   “齐老爷客气了。”   “你是要考武状元的,阿苟来找你麻烦,是想让你被取消资格。说起来,这阿苟跟我齐家也有点关系,如果真让他得逞了,你们何家要找他不痛快,我齐家怕是也脱不了干系。”   这话说得实在太客气了,连何承田都觉得,齐怀远是说着让他听得舒服的。   何承田耐着性子等他继续说,齐怀远却没声音了。   这事就这么完了?   何承田又等了片刻,忍不见齐怀远有动静,正纳闷着,只觉得腿一沉,低头看去,原来是阿苟抱住了他的大腿。   “何公子……不,何大哥,何大爷,何祖宗……您饶了我吧!”阿苟耍赖一流,求饶也是一顶一的。   他一边打自己的脸,一边用力哭嚎,下手还是很重,打到后面,他嘴里都吐出血来。   何承田见围观的人又多了起来,厌恶地将他蹬开,大声说道:“行了,别嚎了,这事就这么算了!下回你要是敢再当街讹人,定要拿你去官府问罪。”   有了何承田的话,阿苟才敢停手。   管家也不多做停留,马上扭身回到马车上,赶着马车离开了。   阿苟手脚并用,连爬带滚的回家去了。   何承田看了看手中的点心和酸菜,哭笑不得。   回家的路上,何承田细细琢磨着齐怀远的话,越想越觉得这事蹊跷,眼看要到家门了,他转身去了何家药铺。   今天何福宗和何福兴都在药铺里坐镇,他们正在商量分店管理的事,忽见何承田一脸严肃的进来,认真听他说完后,何福宗和何福兴都觉得这事古怪。   “大哥,齐首富向来傲得很,就是平时跟咱家做生意,也是摆谱端架子,今儿怎么这么热情,主动帮咱家承田了?”何福兴问,“是不是最近有什么大生意,他要跟咱们合作?”   何福宗也想了好久,摇头道:“没啊。药材的生意,他只是凑分子,皇家采办的事也是定了规矩的,最近也没什么别的变动。其他生意,咱家跟齐家也没什么来往,不应该啊。”   “我怎么觉得,他盼着咱们承田考上武状元?”何福兴突发奇想,“该不会是齐家有谁想到军营里去,指望咱们承田帮忙?”   何福宗瞪他,“承田只是校尉,到现在都没有具体的差事呢。就算齐家有人想去军营,要找也该找你家承木,怎么说承木现在还三天两头地去军营办差呢。”   “也对哦。”何福兴摸摸后脑勺,想不出别的理由了。   见他们都商量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何承田说:“大伯,二叔,我觉得齐老爷是想打妹妹的主意。”   “小福宝?”   “齐老爷说咱们现在是颗大树,他以后在靠着咱们乘凉。我思来想去,咱家能有现在的好日子,不是全靠妹妹嘛。”   何福宗和何福兴都不约而同地点头,特别是何福宗,脸上满是自豪。   “那是,就是天上的神仙,也比不过你妹妹!”   如果何福宗有尾巴,此刻肯定翘到天上去了。   何福兴点头如啄米,他提醒何福宗,“大哥,我觉得承田说得对。你看,现在小福宝不但得了皇后的青睐,就连皇上,都对咱们小福宝是极好的。齐怀远肯定是在打小福宝的主意!”   何福宗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想要小福宝做什么?才这样上赶着巴结咱们家啊。”   “大伯,我觉得吧,不管齐老爷到底打了什么主意,咱们都不能欠他人情。否则,到时候他总拿这事来说,会对妹妹不利的。”何承田年经虽轻,可也是见过世面,经历过生死的人,想问题也更透彻。   何福宗连忙点头,“对对对,我这就去备礼,带着你去齐府道谢,顺便把话挑明了,生意上咱家可以吃亏,让利给他,别的,叫他不要妄想!” 第1136章这是什么签?!   就在何家商量怎样让齐怀远死心时,街上又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今儿是秦明珠去护国寺上香的日子。   最近秦大夫人身体不大好,秦明珠孝顺,不但每日伺候左右,还特地去护国寺求了个平安符。   说来也怪,皇后诞下小公主的那日晚上,秦大夫人忽然觉得身体好了许多,当晚还做了个奇怪的梦,醒来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梦到了什么,只记得梦里有护国寺的身影。   秦大夫人觉得这个梦奇怪,特地请人来解梦。   解梦的大师说了一大通,秦大夫人越听越糊涂,最后也只听懂了一句话,就是要去护国寺还愿。   秦大夫人想到秦明珠之前求来的平安符,又联想到皇后难产,差点一尸两命,最后还是平安诞下小公主的事,便越发对解梦师的话深信不疑,要秦明珠立刻去护国寺还愿。   已近晌午,本不是出门的好时间。   可秦大夫人有令,秦明珠也敢怠慢,午饭也没吃,便命人套了马车,往护国寺去。   刚出门,就听说前面有人闹事,堵了路,就连齐府的马车都被堵在路中央,齐府管家不得不下车去调解。   秦明珠急着要去护国寺,便命人掉头,绕路出城,往护国寺去。   谁知道,马车刚掉头到了另一条街上,马夫加快了赶车速度,却跟另一辆马车撞到了一起。   秦相府的马车,竟被撞坏了,动不了。   秦明珠差点从马车里摔出去,头撞到了马车车厢,痛得眼眶都红了。   丫鬟青璃连忙扶住她,气得大骂:“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撞了我家小姐的马车,还不拉出去打了!”   外面似乎很安静,青璃等了一下,也不见马夫来回报,正要掀起车帘训斥他,忽然听到外面响起一个好听的男声:“秦大小姐可安好?”   秦明珠一怔,很快听出,这是上官子骞的声音。   上官子骞在外面拱拱手,又道:“是我的马车撞了你的马车,惊扰了秦大小姐,本王很是愧疚,还望秦大小姐大人大量,莫要与本王计较。”   秦明珠抿了抿耳边碎发,又快速地整理好额间的细发,遮住被撞的地方,然后露出她的标准笑容,掀帘而出。   “不碍事的,这条街道狭窄,经常会出现两辆马车并行时,相互碰撞的小事故。”秦明珠笑得端庄秀丽,一点也看不出她刚才的狼狈样。   上官子骞还是很快就发现她额边有红肿,猜到她刚才受了伤。   他没有点破,客气地上前寒暄,“秦大小姐出门有事,你的马车坏了,不如坐我的马车去吧。”   “我要去护国寺还愿,如若用了小王爷的马车,会不会……影响小王爷的行程?”秦明珠迟疑地问。   上官子骞殷勤地笑道:“怎么会,相请不如偶遇,既然是本王的马车撞坏了你的,就请秦大小姐移驾坐本王的马车,给本王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吧。”   秦明珠沉吟片刻,答应了。   她刚坐进去,忽然想起,如果上官子骞也坐进来了,孤男寡女,怕是不大方便。   正纠结该如何是好,听到外面一声马鸣,原来,有人牵来了一匹骏马,上官子骞已经翻身上马,与马车保持相同速度,一直在车窗边慢慢走着。   秦明珠莫名地觉得心里一暖,心间都是甜甜的。   马车很稳,走得不快不慢。   上官子骞骑着马,目不斜视,并着马车慢慢骑着。   秦明珠以为上官子骞会主动跟她搭讪,可一路前行,上官子骞除了偶尔会客气地说几句家常,问她累不累、颠不颠之类的,便没有多余的话了。   一直被人巴结追捧的秦明珠,竟有点不太适应。   “小王爷,您今天出门是要出去办事的吧。”秦明珠想了想,还是很有礼貌地主动询问,“您陪我去护国寺,会不会耽误您的正事?”   上官子骞哈哈笑了起来,“说起来也巧,我今天也是要去护国寺的。”   秦明珠这才想起,皇后喜得小公主,上官子骞身为儿臣,去护国寺给皇后祝福还愿,也是正常的。   她怎么就没想到!   秦明珠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头,最近她一直在纠结太子妃的事,心思也乱了,连这么简单的事都没有想明白。   她抿了抿嘴,小声说道:“小王爷对皇后娘娘是真心好。”   “本王从小得皇后娘娘照拂抚养,虽不是亲生母子,却胜似母子。如今皇后娘娘诞下小皇妹,本王也帮不上忙,只能去护国寺求个上上签,愿天佑母后和小皇妹,也愿小皇妹能一生平安顺遂。”   秦明珠不由想起了太子。   听说太子只是按照规矩给皇后请了安,送了份人人称道的大礼。   可除此之外,便再也没有动静。   表面功夫太子做得是很到位,可谁都看出他对这个小皇妹是很冷淡的,对皇后也极不恭敬。   反观上官子骞,他是成年皇子,不能随便进出后宫,在皇后生产那日,带着好几位京城名医,守在后宫的宫门边寸步不离。   得知皇后难产,他当场跪在地上对天发誓,说愿意折寿十年,求老天保佑皇后和胎儿。   皇后生下小公主后,上官子骞高兴得跟孩子一样,抱着每一个人又蹦又跳,就连守宫门的那些侍卫,他都抱了,还赏在场所有人银子,说是皇后顺利生产是大喜事,见者有份。   秦明珠还听说,就连皇后给小公主找奶娘这些事,上官子骞也都有份参与。   现在他又急巴巴地去护国寺给皇后和小公主求上上签,这样的真心实意,连秦明珠都被感动了,更何况皇帝。   “大小姐,您在想什么?”青璃是秦明珠的心腹,从小跟着她,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心事。   秦明珠瞥了眼外面,没说话。   青璃很快就猜出她的心思,小声说道:“大小姐,奴婢最近在外面走动时,听到一些传言。”   “说说看。”   “奴婢听说,太子现在不得宠了。”   秦明珠的眼角闪过一丝精明,很快又恢复正常,“这个传言很早以前就有,也不是新传闻,有什么好说的。”   “奴婢还听说,皇上有意废太子,改立小王爷。”   “不可能!”秦明珠笃定地说,“若皇上真有此意,祖父应该能看出端倪。”   提起了秦右相,青璃不敢造次,立刻垂下头,不再多话。   秦明珠靠在马车,阖眸沉思。   很快,她有了个主意。   “皇后娘娘喜得小公主,这么大的喜事,国师竟不在,实在可惜了。”秦明珠一副路途遥远,我要与你闲谈的意思。   马车外面的上官子骞朗声笑道:“是啊,父皇也这么说过。”   北朝皇室不管是谁,都以国师批命为荣。   特别是皇室中有新生儿的,都希望能让国师来批个命,若是能批到好命,全家欢喜,若是歹命,也能请国师帮忙化解。   可是国师性格古怪,且经常玩消失,皇室宗族中,就连皇子皇女也没几个有荣幸得到国师青睐。   太子和上官子骞何等尊贵,国师也没给在他们出生的时候,给他们批过命!   当初国师突然出现在齐府,给齐小琴批命,这等殊荣,世人皆艳羡不忆。   这也是为什么齐夫人坚信齐小琴会成为太子妃的原因。   这次小公主出生,国师依旧没有出现,不足为奇。   秦明珠忽然觉得,上官子骞是个话题终结者,一时之间,没办法再捡起这个话题继续说。   正为难着,上官子骞主动说话了。   “不过,国师派人传话,说他虽未给秦和批命,但一直在观看星相,知道秦和会平安出生,皇后娘娘也是福寿之人。”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秦明珠忽然觉得,国师有点像骗子了。   上官子骞似是在笑,他停了停,又说:“国师还说,今天是吉日,最适合到护国寺抽签了。秦大小姐,你怎么会想到今日去护国寺。”   今天不是初一十五,也不是什么烧香拜佛的好日子,京城贵族很少会在这个日子去护国寺的。   秦明珠微笑着说:“是我母亲,做了个梦,梦里得神仙指点,要今日去护国寺,所以我才选择今天出门的。”   “哈哈哈,原来如此,果然是缘分啊。”上官子骞笑得很爽朗,笑声很有感染性,连秦明珠都忍不住跟着笑出声了。   后面的路,因为彼此相谈甚欢,变短了。   秦明珠只觉得他们才刚开了个头,就到了护国寺,不免意犹未尽。   护国寺之前就得到消息,知道上官子骞会来,早早就准备好。   秦明珠一下马车,上官子骞就绅士地来扶她,与她肩并肩往大殿去,烧香拜佛,然后开始抽签。   上官子骞是来给皇后和小公主求上上签的,秦明珠当然不能抢在前头,她主动后退一步,让出位置。   “小王爷,您先请。”   上官子骞也没有客气,接过方丈递来的签筒,诚心祷告后,开始摇动签筒。   很快,一根竹签掉了出来。   随从赶紧捡了起来,交给上官子骞。   上官子骞一看,是上上签,这才满意地交给了方丈。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禅房,方丈会亲自解签,并与上官子骞聊聊佛学,说说禅道。   秦明珠目送他们走后,准备抽签。   这时,有个寺人走了过来。   “施主,这个签筒里的签,我们要封存。”   青璃急了,“你们拿走签筒,我家大小姐怎么抽签?”   “方才小王爷是用这个签筒给皇后娘娘抽签的,按规矩,签筒不能给别人使用,需要由护国寺封存才行。”   青璃还要说话,被秦明珠阻止。   “青璃,不得无理。”说完,秦明珠对寺人礼貌地笑了笑,“有劳小师傅了。”   寺人拿着签筒走了。   青璃急得跺脚,秦明珠瞪了她一眼,低声说:“自建国起,就有这个规矩。只不过历年皇上和皇后都宽厚有加,每次使用后都会交代寺人,不必封存,留给后人使用。”   秦明珠对这种事如数家珍,“这次是小王爷来替皇后娘娘抽签的,没有特别交代,寺人自然要规矩封存的。”   青璃听得连连点头,“那个签筒特别古旧,定是之前的皇帝和皇后使用过的。怪不得护国寺香火这么鼎盛,就冲着这个签筒,也会有人想来抽签的!”   秦明珠微笑着点头。   很快,寺人又拿了个新签筒过来。   说是新签筒,实际上是比刚才那个还古旧的签筒。   青璃看得眼睛发直,没出息地发出感慨,“大小姐,这个签筒好有历史感啊!”   秦明珠也觉得这签筒与众不同,转念一想,护国寺也有上千年的历史了,拿个几百年历史的签筒出来,也不足以为奇。   “大小姐,请!”寺人必恭必敬的将签筒递给了秦明珠。   “谢谢。”秦明珠一直保持微笑,接过签筒时,蓦得身体跟着往下矮了矮,心中暗道:“这真是签筒?”   这签筒可真重!是她拿过的最重的签筒。   秦明珠低头仔细打量,这签筒里的签不是竹子做的,好像是铁木,而且个个油光发亮,应是在漫长的历史岁月中,被无数人抚摸摩挲过的痕迹。   传说铁木极重,一般刀斧都无法将它劈开,把铁木做成签,不重才怪。能被摸得这么光滑,也不是历史厚重了。   秦明珠莫名地觉得沉重,她下意识地往禅房方向看去,想看看上官子骞在不在。   寺人见她迟迟没有动静,冲着她伸出一只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秦明珠没有迟疑,重新跪了下来,拜了三拜后,诚心祈福。   不知怎的,给母亲祈完福后,她不知不觉地想到了自己的未来,想到了她一直信誓旦旦说要做未来皇后的决心和筹谋。   想着想着,她走了神。   直到青璃提醒她,有根签掉出来了,秦明珠才如梦初醒。   “大小姐,您的签。”青璃连忙捡起签,递给秦明珠。   秦明珠接过签,低头去看。   上面竟然一个字都没有。   她又翻过来看,依然光滑油亮,没有字,没有符号,除了天然的树纹,什么都没有。   这是什么签?! 第1137章就是好命   寺人来收签,秦明珠紧紧拽着没有放手。   “请问小师傅,这是什么签?”秦明珠的眼睛死死盯着寺人,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寺上念了一声佛,平静地回答道:“这是吉签。”   秦明珠沉默着,给青璃使了个眼色。   青璃心领神会,立刻上前来问:“吉签?就是上上签喽?”   “不,吉签是吉签,上上签是上上签。”寺人很有耐心,见她们不给签,也不急着要,念了声佛号后,又说,“它们是不同的。”   青璃都快要急死了。   是不是这寺里的人说话都慢吞吞的,还只说半句。   “小师傅,麻烦你说清楚,这两只签的区别好不好!”毕竟是在护国寺,青璃不好太仗势欺人,只得压着嗓音,冲着寺人小声嚷嚷。   反正她只是个奴婢,恶人她做,好人主子做。   果然,秦明珠出声阻止她:“青璃,不得无礼。”   青璃应了声是,退后两步。   秦明珠依旧满面笑容,礼貌又善解人意地替青璃向寺人道歉后,佯装苦恼地说:“我这次来,是专门为我母亲祈福的。所以对所求之签颇为在意,还请小师傅费心为我等解释一二,回去后,我也好向我母亲交代。”   “阿弥陀佛,女施主乃大孝之人,必定感天动地,保佑女施女全家平安无事。”寺人总算多说了几句话。   说完客套话之后,寺人指着那只重重的吉签,平淡无奇地说:“世人皆有运势,根据运势分为上中下三种,每种又可以再次细分为上中下三等。抽中上上势的人,运势必定是最好的。”   秦明珠在心底轻笑,心想,要套你的话并不难啊。   不过再细想,这个解释似乎又等于没有解释。   她也不急,露出一个好学又谦虚的笑容,等着寺人继续说。   寺人停了停,目光稳稳地落在吉签上,缓慢说道:“吉签相对的是凶签,只有吉、凶两种,跟运势签相比,没有那么细致。而且,凶吉签不是指运势,而是指……”   寺人还未说完,只见从禅房里走出一个年长些的寺人,他冲着年轻寺人招手,温和笑道:“原来你在这啊,方丈正在找你呢。”   正说着,他看见了那只吉签,怔了怔,旋即解释道:“原来女施主用了凶吉签筒啊,罪过罪过。”   “罪过?”秦明珠隐约觉得这事有点不妙了。   年长寺人忙道:“护国寺一般只给施主们用普通签筒,即便是方才小王爷来替皇后娘娘求签,用的也是普通的签筒,求的也只是上上签而已。凶吉筒是用来求命势的,没有特殊情况,是不拿出来用的。”   秦明珠轻轻地哦了一声,低头看向那只吉签。   听起来,这凶吉签很少用,可为何这签如此油光发亮,像是每天都有人养护。   而且,听年长寺人的意思,用凶吉签不是什么好事?   好在年长寺人说话比较利索,没有让秦明珠有太多疑惑。   “这签筒共有一百零八支签,只有一只吉签,其它全是凶签。来这里求签的,都是心中有所求,如若抽中了凶签,只怕影响所求之人的心情,故寺里一般不轻易拿出凶吉签来的。”   秦明珠连连点头。   抽普通签,就算是下签,还有上、中签,多少让人心里能安慰一二。   就算倒霉抽中了下下签,拿去给解签人看了,说上几句话,就算没有化解的法子,只要解签人说得委婉些,大多数人也能接受。   不管怎么说,都比抽到一根凶签,还没有任何余地去解说的要好多了。   秦明珠很是疑惑:“既然如此,为何还要专门弄个凶吉签?”   “凶吉签主管命势,有些施主不求运势,想知命势,用凶吉签才准。”   秦明珠暗想,敢用凶吉签来求算命势的人,该有多勇敢。   要知道,拿到凶签时,想到自己的命是大凶之命,该有多沮丧。   青璃也意识到这点,凶巴巴地冲着年长寺人吼:“那你们还拿凶吉签给我家大小姐!这万一要是抽到了……”   凶字,她不敢说出来。   年长寺人笑得温和,“阿弥陀佛,施主莫恼。”   他等青璃气消了点,才解释道:“无论是普通签筒还是凶吉签筒,自建寺以来,都是一直混合放在一起的。护国寺香火旺盛,求签人多,每个寺殿里都有几个签筒,凶吉筒最终放在哪里,被谁用了,也是天定的,由不得我们。”   秦明珠仔细回忆,他们进来时,这个主殿确实放了五个筒签。   因为上官子骞先求了签,护国寺按规矩封存了那个签筒,寺人就按顺序把旁边的签筒拿给她用。   如此说来,她用了凶吉签筒,也是偶然。   凶吉签筒一直跟普通签筒放在一起,寺人们每天都会整理养护,所以凶吉签筒里的签是油光发亮的。   所有疑惑都得到了解答,秦明珠豁然开朗。   年长寺人似乎看出她的心思,双掌合十,念了声佛号后,道:“女施主能在一百零八支签中抽中吉签,果然是大吉大利啊!”   “谢谢师傅。”秦明珠和青璃都不约而同地长舒了口气,齐齐向他回礼。   秦明珠暗想,好在这次抽中的是吉签,如果是凶签,只怕要担惊受怕一整年了!   护国寺里的签筒少说有几十个,只有这么一个凶吉签被她拿来用了,这到底是吉还是凶呢?   秦明珠没有再细想下去,她示意青璃把吉签交还给他们。   年长寺人接过吉签后,平静地念了声佛号后,道:“谢女施主。”   秦明珠和青璃连忙行礼。   年长寺人把吉签交给年轻寺人后,又说:“小王爷与方丈还在说禅道,小王爷请女施主到寺里走走,一会自会去找女施主,一同下山。”   秦明珠谢过他们后,带着青璃在护国寺里逛了起来。   她出门就晚,来回护国寺所需时间较长,如果现在不赶回去,怕是城门都要关了。   可上官子骞有交代,她也不方便提前离开,便找了个亭子坐了下来,仔细琢磨寺人说的话。   “大小姐,您还在想那只吉签的事?”   秦明珠点头。   “方才那位师傅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大小姐您还在想什么?”   秦明珠笑得有点害羞,“只是忽然想起来,之前说的青鸾凤签也是命签……”   “大小姐,您怀疑那吉签是青鸾命签?”   秦明珠沉默了一下,然后用力摇头,“不可能,既然那签筒会随意跟别的签筒摆放在一起,让人随机抽中使用,就不可能是凤命签筒。”   “对啊,抽中青鸾凤命的人是要当太子妃的,是将来的皇后,护国寺怎么可能儿戏,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外面。再说了,奴婢听说个凤签是有千年历史的,放在外面,万一被人偷了怎么办!”   青璃说得振振有词,秦明珠也是如此想的。   “对啊,不可能儿戏。”   “不过,大小姐您是有福之人,这么多凶签里都能抽到吉签,可见大小姐您的命就是好的!”青璃笑道,“比起那些上上签,抽中了还要解签,就算是好运势的签,求得内容不同,还有不同的说法。不如这吉签好,就是好命,什么都好!”   青璃的话糙理不糙,听得秦明珠心花怒放,娇嗔道:“你这张嘴啊,就知道捡好听地说!到时候我让母亲给你找个好夫家,你天天用这张嘴去哄你相公和婆婆去!”   “大小姐,您又打趣奴婢了!”   两主仆开着玩笑,说了一阵子闲话,秦明珠便把吉签的事放了下来。   两人寺人拿着吉签回到禅房时,方丈的眼睛倏的亮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果然是她。”方丈淡淡说道。   上官子骞接过吉签,看了又看,摸了又摸,笑道:“原来这就是青鸾命签啊。”   方丈微笑颔首。   上官子骞很好奇,“之前我母后在护国寺,抽中的赤凤凤签是什么样的?”   方丈笑道:“也是这只签。”   上官子骞啊了一声,反反复复看了几十遍,没看出其中奥妙。   方丈提点上官子骞,“它到底是什么签,不在乎签长什么样,而在于是谁抽中了它。”   上官子骞低头看签,这签除了颜色深了点,没什么不同的。   “你说刚才秦大小姐拿这只签的时候,它是油光发亮的?”上官子骞问年轻寺人。   年轻寺人点头,年长寺人也跟着点头。   上官子骞又笑问方丈:“我母后抽到这签时,不会是这签变成赤色了吧。”   方丈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它本就是赤色的。”   上官子骞哈哈大笑起来,挥挥手,没有再追问下去。   上官子骞谈兴很浓,他与方丈聊了大半个时辰,才向方丈告辞。   刚离开禅房,就有心腹来汇报。   “她们一直坐在亭子里,没有走动?”上官子骞听罢,问他的心腹,“也没有与其他人交谈?”   “都没有。”心腹得回答也很简单。   上官子骞笑了笑,心想,这个秦明珠还真是个有定性的人。   到底是世家出来的女子,从小被教育得极好,秦家认定她是能成为未来皇后的人,也是有理由的。   心腹见上官子骞对秦明珠的态度淡淡的,担心地上前,小声询问:“主子一心想求娶秦大小姐,难得机会,为何不好好把握?”   “秦大小姐心高气傲,一心要当未来皇后的,岂是你殷勤几次就能收服你?”上官子骞神情依旧淡淡的。   如果他没有做太子的可能,秦明珠是不会正眼看他的。   今天她肯坐自己马车一起来护国寺,是因为,他现在正得皇帝器重,朝中也有不少大臣开始向他靠拢,暗中支持他。   秦明珠不是傻瓜,上官子骞也不是情窦初开的懵懂少年,他们要的婚姻是齐鼓相当的政治婚姻,情情爱爱只不过是其中的点缀。   今天马路偶遇,是上官子骞有意为之。   一来,他要试探一下秦府对他的态度。   二来,他得了国师密信,特地来看看,秦明珠是否能抽中青鸾凤签。   最后他也是有私心的,他一直认为,秦明珠是个做皇后的料,也私下认为,如果自己能成为皇帝,秦明珠是最合适的皇后人选。   所以,他还是要做点事,赢得美人芳心的。   “按计划行事。”上官子骞交代下去。   心腹应了一声,慢慢后退,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上官子骞伸了个懒腰,振奋了一下精神,信步向小亭走去。   秦明珠主仆俩一直坐在亭子里看风景,此时天气正好,不冷不热,清风徐来,花香扑鼻。   护国寺寺院的风景,也是天下美景,秦明珠坐在其中观景,偶尔跟青璃说几句闲话,倒也自得其乐,也不觉得无聊苦闷,时间也过去得很快。   上官子骞走来时,她正指着树尖最高处的一朵粉红鲜花,与青璃说着什么。   “大小姐,这花好看是好看,就是太高了,奴婢摘不下来。”   “我只是说它好看,跟我母亲屋里的一个花瓶很配,何曾说过要你摘下来。”秦明珠笑笑,体贴地说道,“你真要爬上去摘,我也不会同意的,万一你摔下来怎么办?”   正说着,忽觉得耳边传来风声。   秦明珠只觉得眼前一花,只见上官子骞身形如电,飞身上了树梢,将她喜欢的那朵花摘了下来,送到了她的手边。   “给你。”上官子骞说完,酷酷地指了指她们身后,“马车备好了,我们回去吧。”   秦明珠地发觉,上官子骞跟她们说话时,称呼变了。   变得随和又亲近。   秦明珠抿嘴轻笑,对着上官子骞行了个礼,然后温柔地说道:“谢谢小王爷。”   套好的马车在寺院后院的小门等着,这样可以避开人多的大门,减少许多麻烦。   秦明珠刚坐进去,青璃就开始犯花痴了。   “大小姐,刚才小王爷的身手真好啊!太帅了!”   “是吗?”秦明珠看着手上的花,若有所思。   青璃拼命点头,又说:“他送花给大小姐的时候,太迷人了!”   秦明珠伸手拍了青璃的额头一下,笑骂道:“我右相府教出来的丫鬟,这么没出息?”   青璃嘻嘻笑着,乖乖地坐在旁边,讨好地给秦明珠捏腿。   上官子骞依旧骑马,这次他与马车保持了一定距离,绅士地给她们主仆俩说话的空间。   因出发得晚,他们不由加快了速度。   好在护国寺历史悠久,下山的路也修得极为宽阔平整,尽管山路十八弯,马儿跑起来还是很顺畅的。   上官子骞的速度也渐渐加快了。   突然,马车的车轮不知怎的飞了出去,正在快速前行的马车顿时散架,秦明珠和青璃都摔出马车,直直地往山下滚去! 第1138章请谁来看病?   秦明珠只觉得腹部一痛,眼前发黑,脑子立刻当机。   她像个皮球似的从马车里滚了出来,顺着坡的斜度,直直地往下翻滚着。   上官子骞一个飞身,扑向秦明珠。   可是还是差了一个手掌的距离,没有抓住她。   其他侍卫遭逢突变,先是一惊,很快就训练有素的开始救人。   可是他们离上官子骞和秦明珠有段距离,一人救下了青璃之后,没有妄动,几个轻功最好的,发足去追上官子骞他们。   剩下的,或者是警惕护卫,或者查看伤员,并没有因此变得混乱,反而更加小心谨慎。   赶去救人的侍卫们刚追上,就看见上官子骞已紧紧抱住秦明珠。   但这条路刚才是斜坡,两人都控制不了往下翻滚的速度,上官子骞只得把秦明珠护在怀里,双臂环住,大手捂着她的头,用自己的身体包裹着他,两人如球一般,咕噜咕噜往下滚。   路面再平整,也是山路,石子无数,割破了上官子骞的衣裳和皮肉。   路边荆棘丛生,暗藏无数尖锐岩石,上官子骞再是钢筋铁骨,也是血肉之躯。连番撞击之下,血迹如蛇行,蜿蜒而下。   侍卫们看得魂飞魄散,更加发力追逐。   终于,在他们撞向路旁巨石之前,抓住了他们二人。   “王爷,您没事吧!”一个侍卫问道。   上官子骞双目紧闭,脸色苍白,看得出来,他正在忍受疼痛,以至于一时之间无法说话。   另一个侍卫上前来查探秦明珠,她倒是没有大的损伤,只是傻呆呆的,应是被吓坏了。   男女有别,侍卫不方便仔细检查,便找来青璃和其他几个丫鬟,让她们来照顾秦明珠。   因青璃也坐在马车里,跟着秦明珠从车厢里滚出来时,受了点伤,走路有些瘸,脸上也有几道血印子。   其他丫鬟身份不够,是跟在马车边走路的。   她们有几个被飞出来的车轮伤着了,但都不严重。   她们扶着青璃,围在秦明珠身边,小心检查她的伤势。   “大小姐,您怎么样了?”   秦明珠双手捂着肚子,痛苦说道:“好痛!”   青璃心一惊,给其他丫鬟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扶着秦明珠到旁边坐下休息。   仔细检查之后,发现除了几处刮伤蹭伤之外,倒也没别的大的伤处。   最麻烦的,是秦明珠的肚子。   青璃虽未成亲,却也是知道的,这女子的肚子最最要紧。若是有所损伤,影响生育,那是致命的!   只略坐了一柱香时间,便有新马车送来。   秦明珠坐进马车里后,青璃等人服侍着给她抹了些金创药止血后,便急急地赶回了右相府。   早有人将消息传到右相府,秦明珠一回来,便有三个相熟的大夫守着,要给秦明珠看病。   这些大夫都是男子,就算是看病,也讲究男女大防。   秦明珠的皮外伤好治,又抹了上官子骞给的上好的金创药,倒也没什么大碍。   麻烦的是她的肚子,痛得她要死要活,偏大夫们也只能给她诊诊脉,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   不能掀开衣裳看她的肚子,只能凭丫鬟口述才知道被撞的情形,根本无法对症下药。   秦大夫人急得差点吐血,拉着秦大人的手哭成了泪人。   “这可怎么办啊,明珠该不会是受了内伤吧。你看外面也没破皮,可脸色越来越难看了,不会是肚子里面在流血吧!”   “老爷,快点再请几个大夫吧,请太医吧!您快去求皇上派太医来给咱们明珠看看吧。”   秦大人也很焦虑,“太医也是男人,难道你要让明珠脱光了给他们看!若是这样,你让明珠以后怎么嫁人啊!”   他背着手走来走去,一时也想不出两全的办法。   秦大夫人又开始哭。   忽然,她想起了一个人。   “老爷,最近城里不是出了许多女大夫嘛,那个姓何的姑娘,还是白神医的亲传弟子!不如,请她来给咱们明珠看看吧!”   秦大人也想起了小福宝。   他沉吟片刻,道:“我这就去跟爹娘商量商量。”   请女大夫进府给女眷看病,现如今并非稀奇事。   可是秦右相是保守派,他是反对建医学院培养女大夫的,用他的话来说,小福宝她们是一群乌合之众,不知所谓。   若不是小福宝现在在皇帝和皇后面前得宠,建医学院和培养女大夫也没有利用朝廷力量,秦右相肯定是要打压的。   现在突然说要请小福宝来府里看病,秦大人不敢做主。   秦夫人也知道其中厉害,止住眼泪,恳求道:“老爷,爹总说,咱们府里一定要出凤凰,明珠就是命定的凤凰。如果……如果明珠因此不能生育,别说是凤凰,只怕到时候连落汤鸡都不如了!”   秦大人心一惊,点点头,出去找秦右相了。   秦大人把秦明珠的情况和来意简略地说了说,最后,把秦大夫人最后那句半是提醒半是威胁的话,含蓄地换了个说法,说了出来。   秦右相没有急着表态,反而问了另一件事。   “你说,小王爷的马车是谁弄坏的?”   秦大人啊了一声,陷入沉思。   一直在官场里混的人,是不会轻易相信什么意外的。   秦大人只思考了片刻,才说:“明珠这次去护国寺,是临时决定的,出府的时间也是随机的,中途改道也是前方有意外发生才改的,她跟小王爷相遇,应是偶遇。”   秦右相点头。   秦大人继续分析,“到了护国寺之后,马车一直有侍卫看着,想来歹人是不好下手的。所以,这马车应是在之前就被人动了手脚,算好在下山时再出事。”   秦大人说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的。   他们想到一处去了,都认为,破坏马车车轮的人意在上官子骞,只是没想到中途换成了秦明珠。   上官子骞和秦明珠都带了不少人在身边,就算歹人想中止,也无计可施,只得将错就错,就算秦明珠有了不测,也是她自己倒霉。   秦大人看着秦右相,彼此都从眼中看出了疑问——是谁想害上官子骞?   很快,他们又有了答案。   就算没有证据,太子也是最大嫌疑犯。   秦府向来只效忠皇帝,对太子和上官子骞的争斗,他们的立场是只要不危害政权,他们就袖手旁观。   之前醉仙楼之事,秦右相明知是太子所为,也装聋作哑。皇帝不表态,他们更加不会随便站队。   可现在两虎相斗,伤到自家人了,秦大人觉得秦府要有所警觉,至少要有所动作。   “爹,是不是请何女医……”秦大人试探性的问。   秦右相摇头。   “小王爷一直在皇上跟前宣传医学院,大力提倡培养女大夫,甚至还向皇上提议,说要在后宫培养女医官,并分品级,高品级的伺候各位嫔妃,低品级的可以照顾后宫宫女,真是岂有此理!”   秦右相越说越生气。   他可是学八股文的,怎么容得下让女子做大夫,还跟男子一样做官。偶尔有一个两个得了圣恩做了女官就算了,搞一堆女官来,还按照品级拿俸禄,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太子也是不赞成的,在这件事上,秦右相和太子是同一立场。   皇帝的态度是含糊其辞的,他既不反对小福宝搞医学院,也不支持上官子骞的提议,大有种和稀泥的意思。   如果这个时候,秦府请小福宝来府中给秦明珠看病,那就是打了自己的嘴。   可是秦明珠伤的是肚子!   秦右相前思后想,最后说道:“天底下也不是只有她们是女大夫,赶紧多派人再去寻寻看,总还能找到别的懂医术的女子,悄悄请进府来,给明珠看看!”   这也是个折衷的好办法,秦大人立刻派了人,去寻找合适的其他懂医术的女子。   上官子骞遭人暗算的事,很快就传到了皇帝那里。   皇帝派人三个太医去,让他们住大王府里,守着照顾上官子骞。   翌日,太医回报,说上官子骞身体多处有伤,皮肉筋骨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且高烧不退。   就算退了烧,也不能下地,需在床上躺着静养,且三个月内不能动武,否则会落下病根,轻且瘸拐,重则丧命。   皇后知道了,急得吃不好睡不下,还哭了几回。   “娘娘,月子里千万不能哭啊,会伤眼睛的。”   “是啊,娘娘要保重凤体啊!”   盘锦她们跪了一地,恳求皇后要好好养身体。   皇后这才止了泪,招手叫来小福宝,“你快些去王府,替本宫看看他。你医术高明,又是个有福气的人,你去瞧了,或许子骞的烧就能退了,也不会落下残疾。”   秦安忙道:“母后,我也要去。”   “你跟子骞感情好,去看看也是应该的。只是去了王府,你千万别闹事,烦扰了你六皇兄。”皇后看得出,秦安是真心关心上官子骞,也没有反对,只是反复交代,“多带些人去,别又有意外了。”   小福宝和秦安不敢怠慢,带足人马,浩浩荡荡地往王府去了。   上官子骞身上有多处骨折,好在没有伤在重要部位。腿上、胳膊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皮肉伤,特别是手和背,血肉模糊。   就是小福宝,给他上药时,看见这个样子,都吓了一大跳。   “王爷,你这是以命换命啊。”小福宝深知,如果上官子骞不管秦明珠安危,不拿自己的身体替她抵挡这些碰撞,他不可能受伤的。   上官子骞笑笑,一咧嘴,就牵到了伤处,痛得连连咳嗽。   咳嗽更用力,牵扯的受伤肌肉更多,更痛。   上官子骞下意识地蜷缩身体,刚冲到喉间的咳嗽声,也变得支离破碎。   秦安在旁边看得心都揪成了一团,“六皇兄,你这是何苦啊。救人要紧,可自己的命更要紧的!”   “不碍事。”上官子骞想说话,可就是说这三个字,他也费了不少力气,最后索性闭上嘴,平躺着休息喘气。   小福宝又仔细查看一番,摸了摸他的额头,发觉有点细汗,这才放下心来。   “师傅开的药果然有效,你吃服了一帖,就降了点温。如此,你只需再服三帖,应该就没问题了。”   上官子骞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其他伤我也看了,若是在别人身上,怕是要吃不少苦头。不过王爷不是常人,我相信,这点伤对您来说,不算什么。”小福宝并非有心巴结,而是实话实说。   上官子骞大概是这个京城所有皇族里,伤疤最多的人了。   他在北境多年,九死一生,他受过的伤,只怕是其他所有皇子一辈子加起来,都没有他的多。   所以皮肉伤对他来说,确实不算什么。   只要能退烧,就好办。   之前白大夫来看时,已经开了药方,留了上好的药膏。   小福宝过来,只是补充了几句话,多留了一些别的调养用的药,倒也没别的事可做。   正准备告辞,上官子骞却对秦安说道:“我饿了,突然好想吃你包的饺子。”   秦安贵为公主,也是个女子,以后是要嫁人的,所以就算她十指不沾阳葱水,宫里的嬷嬷还是要求她会做几道拿手好菜,免得到了公婆家,被人小看。   为此,秦安没少发脾气,可最终还是拗不过规矩。   无奈,她就投机取巧,改学包饺子。   反正饺子馅有人拌好,饺子皮也有人擀好,她只需要手指沾点面粉,把肉包进皮里,就算做好一道菜了。   宫里人都知道秦安的小伎俩,看破不说破,都由着她时不时摆弄一下这道所谓的好菜。   所以上官子骞说要吃饺子,秦安不疑有他,高高兴兴地去厨房了。   小福宝看出,这是上官子骞故意要支开秦安。   等她走后,小福宝收拾好药箱,坐直身体,好整以暇地等上官子骞发话。   “秦府可有请你去?”果然,上官子骞有事要问她。   小福宝摇头。   她笑道:“这事小王爷随便差人打听一下就知道了,何必亲自问我,该不会是还有别的要问的吧。”   上官子骞也坐直了身体,这会子,他说话好像没那么难受痛苦。   “你有没有办法,去一趟秦府。”   “您担心秦大小姐?”   上官子骞笑而不答。   过了一会,他才说:“司徒什么都没跟你说?”   小福宝回忆了一下,接着摇头。   上官子骞叹气,淡淡说道:“他还是太心疼你了,舍不得把你拉进这些乱七八糟的琐事中。”   小福宝歪了歪头,心想,最近发生的都是大事,哪里像他所说的,是琐事。   上官子骞看着被石子磨得皮开肉绽的手背,已上了药,可还在拼命的渗水,之前缠好的纱布都被血水浸湿了,小福宝不得不给他换了纱布,重新上药,让他平放在那里晾一晾,一会还要再敷一道药,才能包扎。   他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可不能功亏一篑。   可一想到司徒夜,上官子骞又忍不住感叹,“唉,等他回来,知道这些事,又要来跟我发脾气喽。”   小福宝捂嘴偷笑。   怎么看起来,上官子骞还怕司徒夜,似乎是他想要自己做点什么事,可司徒夜不同意。上官子骞想趁着司徒夜不在的时候,让她偷偷做了,又怕司徒夜回来后,知道了会发火。   思忖片刻,小福宝下定决心,说道:“小王爷,您到底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我一定会帮您的。” 第1139章肯定做得成   上官子骞倒也不客气,直截了当地说:“没别的事,就是想让你去右相府,给秦大小姐看看病。”   来之前,早就有人把上官子骞和秦明珠的遭遇告诉了小福宝和秦安。   秦明珠受伤的事,右相府瞒得紧,宫里也没有刻意打听,只知道秦明珠也受了伤,至于伤到哪里,伤成什么样,就不得而知。   小福宝面露难色,“右相府肯定会请名医去的,我怕是进不了他家的大门。”   “那可不一定,你是个福星,你想做什么,肯定做得成。”上官子骞竟有点不讲道理了。   小福宝撅嘴。   她觉得这事跟她是不是福星没一点关系。   可上官子骞殷切的目光让她不好拒绝,只得勉强说道:“也许……可能……说不定……右相府会来请我去吧。”   上官子骞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身上的伤似乎也立刻好了八成。   “我就说了,只要你想做,就一定做得成。”上官子骞从怀里掏出一个平安符,在小福宝面前扬了扬,“还记得这个吗?”   当然记得,这是上官子骞去北境前,小福宝送他的平安符。   上官子骞得意地笑道:“自从有了你的平安符,本王就犹如神助,无论情况有多危机,我都能化险为夷!”   小福宝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脸。   说实话,这个功劳,她还真不好意思接。   她又不是神仙,哪能给个平安符,就保了上官子骞的平安。   可再想想,上官子骞他们在北境多年,出生入死,似乎她关心在意的人,都平平安安的。   小福宝正在思忖着这些事之间是否有因果关系时,秦安端着热腾腾的饺子进来了。   “六皇兄,快来尝尝。”   上官子骞不再提秦府的事,他很给面子地尝了几个,笑道:“秦安,你有心了,竟然包了三种不同馅的。”   “我记得六皇兄喜欢吃白菜猪肉、三鲜虾仁和牛肉馅的。大夫说你有伤,不能吃牛肉馅的,我就换成了香菇肉馅的,六皇兄,好吃吗?”   “当然好吃!”上官子骞笑眯了眼睛,“只要是你包的,我都喜欢。”   秦安很是高兴,她端了一碗给小福宝,“你尝尝。”   小福宝连忙双手去接,要知道,秦安是公主,她为上官子骞洗手做羹说得过去,亲自给自己端饺子,可是自降身份的事。   若是在宫里,身边的宫人肯定是不允许的。   不过好在这是王府,秦安不讲究,小福宝也就坦然接受。   三人一人一碗饺子,边吃边聊天。   上官子骞到底受了伤,只吃了一半便觉得困乏。   小福宝连忙找了个理由,和秦安退了出来。   她们刚出门,上官子骞就睁开了眼睛。   他的心腹上前,小声问道:“主子,您布了这么大一个局,差点丢了性命,就为了让何女医去右相府?”   上官子骞没有解释,只是淡淡应道:“父皇对医学院的计划很有兴趣,但右相一派不赞同,所以迟迟不能下定决心推行下去。如果医学院计划能推行,不但利国利民,还能……” 第1140章我没脸见他   还能另辟蹊径,令上官子骞的政绩优胜于太子,这样,他就多了胜出的筹码,并且更快更好的赢得朝臣的信任和支持。   最重要的事,他能更快地获得秦明珠的芳心,同时,逼近秦右相,不得不改变想法,改为支持他。   为此,他不得不利用小福宝。   只要小福宝进了右相府,给秦明珠看了病,他就有办法说服秦右相,让他改变想法,同进,也能让外人误会秦右相是支持他的。   这些,上官子骞都不想向外人道明。   他马上转了话题。   “小赵将军呢,怎么还没来?”   “回主子,属下已经按照主子的意思,去请小赵将军。算算时辰,小赵将军应该快到了。”   上官子骞沉思片刻,又道:“一会秦安就在回宫复命,你知道怎么做。”   心腹应了一声,悄悄退了出去。   秦安和小福宝先是在花厅坐了会,吃了口茶,很快,王府的管家就来报,说上官子骞服了药后睡下了,并且安排了人马,送她们二位回宫。   秦安一瘪嘴,说:“我们从宫里出来的时候,都了几十个禁军了。六皇兄又派一队人马送咱们回去,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打战了呢。”   “那也是王爷关心您,才这样紧张的。”小福宝笑道。   秦安无所谓地摊开了手,面上还是有点愁容,“以后我出宫跟你去医学院可怎么办?难得也天天带这么多人。”   “这不是小王爷出事了,娘娘才这么紧张的嘛。”   小福宝哪里知道,马车出事纯粹是上官子骞自己弄出来的。   他这个苦肉计,既为了引得美人心,又为了自己顺利推行医学院计划,一箭双雕,说要多刁钻就多刁钻。   秦安看了看天色,起身告辞。   管家在前面带路,刚到前院,忽然看见门房正殷勤地带着一个男子往里走。   “小赵将军,您快请进,王爷正等着您呢。”   赵文长身如玉,武将出身的他,健步如飞,稳重如山。   可就在看到秦安的那一瞬间,他的步伐乱了,还差点右脚踩到了左脚,一个踉跄,身体歪了歪,狼狈急了。   好在他从武,反应极快,就在秦安抬眼看他时,他已站稳了身体。   “公主。”赵文的心莫名地跳乱了,可面上他依旧平淡如水,对着秦安行了个君臣礼。   小福宝见是赵文,正犹豫自己是不是也该按照规矩行个礼,秦安已经拉着她的手,急匆匆地上了马车,钻了进去。   “公主,你这是做什么?”小福宝小声问她。   秦安的脸又红又烫,她把头扭向另一边,佯装淡定地说:“没什么,我就是想着母后还在等着咱们复命呢,自然要快点。”   小福宝撩起车帘,看见赵文还傻站在那里。   他大概没想到会遇见秦安,也没料到秦安会躲避他,还躲得这么迅速且难堪。   秦安很想知道赵文的反应,又不好问,便故意催促小福宝,“你看什么呢,耽误时间!”   小福宝知道她的心思,也不点破,只是一脸惋惜地说:“你把小赵将军吓坏了,他正站在那里发呆呢。估计小赵将军正在想,自己哪里做错了,得罪了公主,害得公主看见他像看到了害虫一样,不但要退避三舍,还一脸嫌恶。”   “我哪有一脸嫌恶!我……”秦安轻声叹气,“我只是没脸见他。” 第1141章打我家闺女的主意   小福宝知道秦安还在计较醉仙楼的事,她也很苦恼,这是他们俩之间的心结,正所谓解铃还系铃人,这事她还真帮不上忙。   二人回到凤莱宫时,赫然发现,皇帝也在。   他饶有兴趣地听完她们的汇报后,又与皇后说了几句体贴的话,正要离开,有太监来传,说安贵妃来给皇后请安。   小福宝敏锐发觉,皇帝的脸色不太好看。   “让她进来吧。”皇帝说完,扭头对皇后说,“前面还有事,朕先走了。”   皇后没有留他,安贵妃一进屋,刚行完礼,皇帝就走了。   安贵妃的脸也很难看,可她是来给皇后请安的,没道理也跟着马上走,只得强忍着不耐烦,坐下来逗小公主玩,跟皇后说闲话。   秦安和小福宝识趣地退了出来。   秦安很是生气,小声跟她说:“父皇决定不追究此事。”   小福宝迟疑地啊了一声,没有说话。   秦安咬着下唇,愤然说道:“父皇肯定知道,这事是太子干的,却不肯追究,还要替他隐瞒,就像上次醉仙楼一样。父皇太偏心了!”   小福宝连忙去捂秦安的嘴,“公主,慎言!”   秦安听话地闭上了嘴,可脑子里不停地浮现出刚才遇见赵文的那一幕,心里闷闷的,垂着头,回她的春佑宫了。   这边,何家准备了丰厚的礼物,何福宗带着何承田去了齐府,要感谢齐怀远。   令他们吃惊的是,齐怀远拒绝见他们。   理由很简单,齐怀远不在府里。   不过,齐府还是收下了何家的谢礼,齐府管家说,齐怀远出门前交代过,说小事一桩,叫何家不要记挂。   走之前,管家还特地对何承田说,希望他能考上武状元。   何福宗和何承田两个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稀里糊涂地又回到了何家。   “咱家跟齐家的关系,没那么亲近啊。我怎么觉得,齐老爷现在比咱家亲戚还亲似的。”何福兴也是一头雾水。   何老太仔仔细细地回忆着何家与齐怀远的交往经历,想了半天,也没找到蛛丝马迹。   她忧心忡忡,“有句老话,叫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这齐老爷,不会是想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才故意跟咱们搞好关系吧。”   何福宗何老太说得有道理,“娘,您放心,我一定会留意齐家的。只要是齐家跟咱们家的生意,我都会留个心眼。”   何老太又看向何承田。   何承田差点吃了亏,这次他也沉迷聪明了。   “奶,这段时间我不出门了,就留在家里好好准备考武状元。”   他不出门,别人总不能打上门来挑衅他吧。   何福宗还是觉得不放心,他担心齐怀远在打小福宝的主意。   “不行,我要去齐府守着!”   何福宗说完,就又出门了,准备去齐府门口蹲守,一定要等着齐怀远回来。   刚出门,就碰到了祝不为。   “何采办,您急急忙忙的,要出去谈生意?”祝不为扬扬手上的食盒,笑道,“我刚从司徒家过来,锦柔做了几道好菜,托我拿来给何老太尝尝。”   何福宗见是祝不为,定了定心神,又火急火燎地拉着祝不为回到何家,将齐怀远帮助何承田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祝大人,您脑瓜子灵,您说说,齐老爷是不是在打我家闺女的主意?” 第1142章人还是要点拨的   齐怀远出手相助的事,祝不为有所耳闻。   他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是当着何家人的面,他一个字都不会透露。   祝不为拍了拍何福宗的肩膀,笑问道:“何采办还不知道吧,齐怀远已经把齐家的生意转移了。”   “之前听到些风声,说齐老爷把生意转移到锦州了,似乎是打算专门经营与北境的生意。”同在商界,齐家的动向何福宗还是知道的。   齐夫人带着齐小琴回锦州的动静不小,京城很多人都在注意齐怀远,他转移资产和生意,自然也瞒不过别人。   所以祝不为知道此事,何福宗也不觉得奇怪。   祝不为点点头,一边从食盒里拿菜,一边像跟家人闲聊般,缓缓道来。   “我寻思着,齐怀远是生意上有别的打算。毕竟,现在何家的势头一天高过一天,他在这里跟你们争,最终会形成两虎相斗的局面。与其这样,不如他退而求其次,稳住你们,与你们合作,自己再去别处寻求发展。”   何福宗真心觉得祝不为高看了他们何家,可他也找不到话来反驳祝不为。   祝不为见他将信将疑,笑道:“你们有小福宝,谁能斗得过你们?”   何福宗立刻点头如捣蒜,什么疑惑都没了。   “说不定,过不了多久,齐怀远就要离开京城了。可他在京城这么多年,打下来的江山,也不可能拱手让人。说不定,他想让何家接盘,让何家经营,他当个甩手掌柜,从中获利。这样,他既做了大好人,又能得利,何乐而不为?”   何福宗越想越觉得这是可能的,他对祝不为不由佩服得五体投地。   “果然还是祝大人英明!”   祝不为谦虚地摆摆手,“与北境通商,与京城的生意相比,是大巫见小巫。小福宝与宫里的关系好,齐怀远与你们搞好关系,你与北境通商的生意,只会越做越大,越做越好。又有你们在京城把着,他将货物运来,不愁卖不掉,左右算下来,齐怀远只赚不赔呢。”   何福宗被祝不为这么一点拨,立刻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他也不纠结了,道:“那我也不必担心了,谢礼他也收了,日后他也要利用咱们,如此,谁也不欠谁,该怎样做生意咱们就怎样做,有来有往,生意自然红火!”   祝不为见说通了何福宗,便不再提齐怀远的事。   他又去见了见何老太,与老人家闲话几句后,忽然笑道:“老太太,今天来,有事求您呢。”   “什么事,祝大人只管说。”   “我寻思着,日后我若与锦柔成婚,还想请老太太做个主,让锦柔从你这出嫁呢。”   何老太呆了呆,满口答应。   柳锦柔与司徒威和离时,柳家是不同意的。   可柳锦柔就是铁了心,不管不顾地离开锦州,住在京郊别苑,说什么也不肯改主意。   柳家那边就放了狠话,说柳家不认柳锦柔,不许她回娘家。   这么多年,柳锦柔也没跟柳家人联系,算起来,她是个没有娘家的人。   如果她跟祝不为成亲,是改嫁,不似黄花闺女出嫁那般讲究,可到底还是要有个长辈才好。   祝不为想了许久,决定来求何老太。   没想到何老太答应得这么爽快,祝不为高兴得连连作揖,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第1143章交代“后事”   一离开何家,祝不为脸上的笑容瞬间不见。   他阴沉着脸坐进了轿子里,迟迟没有说话。   随从不知他要去哪,也不敢做主,只得在外面耐心等着。   大约过了半柱香时间,祝不为才说:“回府。”   随从大喊一声起轿,轿夫抬着轿子往祝府方向走去。   眼看就要到正门了,祝不为突然说:“走后门。”   轿子又转了个方向,从祝府旁边的小巷子里进去,拐了几个弯,来到了祝府后院的一个角门前。   祝不为下了轿后,后门开了,他却不进府。   随从知道他另外有事,招呼着轿夫抬着轿子离开。   看守后门的下人也识趣的躲到了别处,眨眼功夫,就只剩下祝不为一个人了。   四周静悄悄的,祝不为独自站了会,不见有异,这才开了后门,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   很快,齐怀远走了进来。   “看好你家的狗!别让他到处咬人,出了事,就是宰了狗做成了狗肉煲,也无济于事!”祝不为眼皮子都懒得抬,说话也直接,压根不跟齐怀远寒暄。   齐怀远坐到他的对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祝不为。   “她真的是我和不忧的孩子?”   祝不为冷哼一声,不理会他。   齐怀远激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他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不自觉地连说了十几句太好了,聒噪得祝不为不得不出声阻止他。   “行了!别在这里说废话!有空回去收拾你的后院,别惹火上身!”   祝不为还想骂几句,嘴都张开了,却没有出声。   他心情很复杂,到现在都没有理顺。   一想到死去的祝不忧,祝不为恨不得一口咬死齐怀远。   现在有了小福宝,不知为何,祝不为现在竟恨不起齐怀远了。   “你要回锦州?”祝不为问他。   齐怀远点头,“我得罪的人太多了,如果让他们知道小福宝的身份,她会很危险。”   祝不为想说,你家婆娘已经知道了,小福宝已经很危险了。   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齐怀远似是看出祝不为的心思,继续说:“我明天就出发,去找我家婆娘。你放心,我会看住她的。”   “如此最好。”   “我不在京城,不能照顾小福宝。你是她舅舅,就多费心了。”   祝不为撇了撇嘴,算是应承下来。   齐怀远又说:“我把我的生意分成了两块,一部分转移到锦州,继续经营,剩下一部分我留在京城的,是准备给小福宝做嫁妆的。”   祝不为不置可否。   其实,在齐怀远有所动作时,他就猜到了一些。当时不确定,现在听他说起,祝不为只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并不吃惊。   “除了这些,我还有许多私产,都在这里。”齐怀远抬抬手,只见管家带着几个人,抬了三个大箱子进来了。   每个箱子都大得能装下一个成年人,一个轻两个重,一时半会猜不出里面是什么。   齐怀远像交代后事一样,把三个大箱子都打开了。   轻那口箱子里全是纸,确切地来说,全是房契、地契、银票和珍贵的字画。   重的两口箱子里,装的是金银珠宝,和许多稀罕的古董玉器。   祝不为粗略估算了一下,这些大概是齐家明面上财产的一半。 第1144章最近都很不顺利   “你全给她?”祝不为很是疑惑。   要知道,这只是齐怀远的私货,这些加上他留在京城的生意,应是他所有财产的三分之二。   相比之下,他留给齐小琴的就少很多。   齐怀远笑道:“两个都是我女儿,不过我亏欠不忧和小福宝,多给些也是应该的。”   这话祝不为听得舒服,没有反驳。   “再则,我还年轻,回到锦州还要经营的,日后的收益我会给小福宝留一份,但相比之下,会少些了。小琴的娘也有体已,到时候肯定也会补贴给小琴,如此算下来,基本是平的。”   齐怀远淡淡地说着,一点也不像唯利是图的商人。   祝不为继续保持沉默。   他心里是清楚的,齐怀远的天平还是倾向了小福宝。   他留在京城的产业和生意,只要好好打理,产生的收益,不会比他日后在锦州的少。   不过祝不为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齐怀远就是把他所有的财产都给了小福宝,也是应该的。   齐怀远见祝不为难得的没有跟自己唱反调,很是高兴。   “这些事,还有劳祝大人了。”财产齐怀远是分配好了,可要怎么给到小福宝的手上,齐怀远是没办法的,只得请祝不为帮忙。   祝不为一抬手,爽快地说:“这事交给我!”   齐怀远却没有马上离开,“还有一件事,想麻烦你。”   “什么事?”祝不为直觉,没好事。   齐怀远笑道:“我想要件东西,只要是小福宝亲手做的就好,可以给我留个念想。”   祝不为犯难了。   谁都知道,小福宝很聪明,偏就是别的女子擅长的,她都不擅长。   她不会做饭,不会做女红,画画一般,写字倒是不错,但也算不上书法家。   齐怀远想留个东西放在身边做纪念,还真是难倒了祝不为。   他瞪齐怀远,“我这个做舅舅的,都没得到什么好东西,什么时候轮到你了?”   齐怀远没有生气,反而还讨好地看着祝不为。   祝不为被他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由地烦躁摆手,“行了行了,你先回去,容我再想想!”   “我明天就要离京了……”   祝不为见他得寸进尺,气得站了起来,“齐怀远!你再啰嗦,信不信我把你和这些东西都扔出去!”   “好好好,我走,我现在就走!”齐怀远不但不恼,还笑嘻嘻地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快速地退了出去。   后门嘭的一声,关上了,差点砸到了齐怀远的鼻子。   可他还是很乐呵呵,双手负在身后,带着管家往巷子深处走去。   走了大概有两柱香时间,齐怀远来到了另一个巷子口,那里离祝府已经很远了,若不是管家跟着,也猜不出他刚才去过祝府。   齐怀远的笑容,在走出巷子口的那一瞬间,消失了。   旁边停着一辆华丽马车,齐怀远坐了进去,然后撩起车帘,看向站在外面的管家,问:“齐少阳和阿苟呢?”   “他们最近都很不顺利。阿苟出了意外,遇到歹人,手筋脚筋被挑断,就算接回去,也只能勉强走路吃饭了。”管家回答得很冷淡。   齐怀远满意地点头。   管家继续说:“齐少阳更倒霉,不小心被人踢到了命根子,这辈子怕是不能人道了。” 第1145章不劳您费心   齐怀远点头,跟管家说:“计划提前了,我明天就会离京,跟夫人她们会合。京城里还有许多琐事,交给你处理,到时候祝大人自会与你联系,你一切听从他的安排。”   管家是跟在齐怀远身边的老人,他听到这个消息,并不吃惊,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老爷,您当真要放弃这里的一切?”   “放弃?我只是人离开了京城,并没有放弃。”齐怀远笑道,“钱财乃身外物,赚来了,也是要给别人的。我一生无子,原以为我只有小琴一个女儿,没想到,有生之年竟还能遇到我另一个孩子,这就够了。”   管家听得也百感交集,“老爷,你不打算跟何家姑娘相认吗?”   “为什么要相认?”齐怀远说到这里,神情也变得默然,“她从小没了娘,认了个没用的爹,还被人抛弃。幸亏何老太心疼她,把她捡回来,放在了大房。如今她过得好好的,我去认她,又让她多个爹出来,你让她何去何从?”   “我行商多年,得罪了不少人。小琴从小被我保护着,别人不敢轻举妄动,可如果让人知道她是我的女儿,对她下手,我是防不胜防。”   管家听得唏嘘不已,频频点头,附和道:“还是老爷想得周到。”   “我啊,回锦州,看着夫人和小琴,才是正道。”只要她们不折腾,不闹出乱子来,凭他齐怀远的本事,还怕在锦州赚不到钱?   世人都是鼠目寸光,只想着京城是北朝最富有的地方,却不知,开通了北境生意后,南北通商,守着锦州这咽喉要地,来往生意随便弄一弄,都是大大的油水。   京城的生意通过祝不为的手,交给小福宝,实际就是交给了何家打理。   日后,齐怀远掌控北边的生意,再打通与京城的通道,里应外合,大朝国还能有谁有他这样的便利条件。   再说,何家为人厚道,他们赚来的钱财,定会留给小福宝的。   小福宝是他女儿,她的就是他齐怀远的,左右算下来,齐怀远一点都不吃亏。   反正,齐怀远的算盘打得是啪啪响,断不会便宜别人的。   管家还有些犹豫,“老爷,如果您离开了京城,齐氏宗族或者其他人还要找何家姑娘的麻烦,可如何是好?”   “有了齐少阳和阿苟的下场,想来那些乌合之众不敢肖想。”齐怀远随意应了一句,没有再细说。   管家心想,小福宝有何家做靠山,又得皇帝和皇后宠爱,还有祝不为和司徒夜看着,想来别人也不敢动她。   齐少阳和阿苟是又蠢又傻,才会听齐夫人挑唆,来找小福宝的麻烦。   主仆俩又说了许久的话,齐怀远把事情都一一交代清楚了,这才收拾行李,往锦州去了。   出城两日,齐怀远竟遇到了司徒夜。   他主动与他打招呼,邀请他在路边茶棚小坐。   “听说你打算娶小福宝。”齐怀远的神情,俨然是慈父。   司徒夜风尘仆仆,听到他的问话,不由绷紧了神经,但他很爽快地应了声是。   “嗯,那就好。”齐怀远说得没头没尾。   司徒夜似乎猜到了什么,表情渐渐放松,“你放心,我会照顾她的。”   “我很放心,有你照顾,我很放心。”齐怀远喃喃自语。   不过,他还是把最近发生的事,和他的打算告诉了司徒夜。   司徒夜颇为吃惊,面上却是淡淡的。   齐怀远也没有跟司徒夜继续聊天的意思,临走前,他拍了拍司徒夜的肩膀,语带调侃,“司徒夜,我看好你!不过小福宝可不是一般的女孩子,你要费点心喽。”   司徒夜笑得清傲,他拱拱手,回了个礼,“齐老爷,只要您看好您的后院,京城的一切,都不劳您费心了。” 第1146章这可是送命题啊!   秦明珠在护国寺抽到吉签的事,在方丈的严令之下,护国寺上下绝口不提。   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知怎的,消息是传到了皇帝和皇后耳边。   皇帝正在看折子,听到这个消息时,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果然是她。”皇帝嘟囔一声,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等人回应。   和公公听到了,可他装聋作哑,只垂着头安静地站在那里,没有出声。   皇帝这才抬起头,瞪了他一眼,“老狐狸,别在这里装聋子,朕知道你听见了!”   和公公这才腆着脸,堆起假笑,上前跟皇帝说:“老奴听到了。”   “来,你说说看,这个未来太子妃,朕该拿她如何是好!”   和公公赶紧跪了下来,对着皇帝又是磕头又是请罪。   “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皇帝被他气笑了,抬脚踢了他一下,和公公像个球一般,咕噜咕噜滚到台阶下去了。   皇帝踢他,是拿了力道的,知道这一踢不过让他歪歪身子,坐在地上而已。   见他自己滚到台阶下面去了,想想他一把年纪,还冒着断胳膊断腿的危险来讨好他,便笑得更大声了。   “行了,起来吧,别装死!”   和公公又一咕噜爬了起来,拐着脚,屁颠屁颠地跑上来,给皇帝斟茶。   “皇上,您是在为给太子赐婚的事烦恼吗?”和公公试探地问。   皇帝沉吟片刻,反问和公公:“你说,秦安和子骞的事,跟他有关系吗?”   这可是送命题啊!   和公公手一哆嗦,茶洒到外面了。   和公公又要跪下来请罪,皇帝一抬手,骂道:“得了,少在这里跟朕装傻!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此时,和公公的脑子转得比风车还快。   朝臣们都在纳闷,继秦安和上官子骞出事后,皇帝一直保持沉默,到底是什么态度。   太子党自然觉得皇帝是相信太子的,他们也拿出不少证据来证明,太子是清白的。   支持上官子骞的朝臣们,都很低调,但他们都认定了是太子无德,害妹害弟,只为了铲除异已,稳固他的太子之位。   所以,他们也不明着跟太子作对,私底下也没少给太子找麻烦,惹得太子烦烦躁躁,就连安贵妃最后都忙着安抚太子,没再提太子妃的事了。   剩下一大部分是墙头草,他们保持中立立场,只等看皇帝准备刮哪边的风。   只要皇帝有所偏向,他们就打算跟着吹就是。   可是,就是没有人知道,皇帝到底怎么想的。   和公公天天跟在皇帝身边,揣摩他的心思,也没个准。   现在皇帝来问他,他也只能模棱两可地答:“老奴觉得,皇上是天下第一明君,睿智无边,这等难事,只有皇上才能看透!”   皇帝没有说话,和公公想着自己这马屁拍得还不错,又努力了一把,“老奴是凡夫俗子,连明日能吃粥还是喝汤都不知道,这等国家大事,老奴就是长了一百个心眼,也不知道啊。”   皇帝又抬脚来踢他,这次重了一点,“老狐狸,长了一堆的心眼和嘴巴,就是为了对付朕吧!”   “不敢不敢!老奴不敢啊!”和公公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皇帝摆手,重新坐了下去。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皇帝才说话。   “去祝不为那传朕的旨,此事不得再传。”   和公公面色一凛,拱手道:“遵旨!” 第1147章容本宫再想想吧   皇后比皇帝早一点知道这件事的。   她派秦安和小福宝去王府看望上官子骞,随既王府就有人请旨进宫谢恩。   皇后特准那人进宫,那人谢恩后,说上官子骞还有话想告诉皇后。   皇后自觉此事重要,便屏退了旁人。   哪知那人跟讲故事似的,把秦明珠抽到吉签的事,绘声绘色地学给皇后听。   说完,那人就不再废话,出宫了。   曲嬷嬷进来时,皇后还在发呆。   “娘娘,您怎么了?”曲嬷嬷很担心,“娘娘生了小公主够辛苦了,这还在坐月子呢,他们就来惹娘娘烦心,还让不让人好好休息了!”   皇后笑笑,拉着曲嬷嬷的手,道:“子骞是个好孩子,他是我带大的,他跟本宫亲着呢,怎么会给本宫找不痛快。”   “那娘娘为何忧心忡忡?”   皇后发了好久的呆,忽然问曲嬷嬷:“你还记得,我未嫁之前,曾经去护国寺为母亲祈福之事吗?”   “记得,娘娘那时拿到了一个古怪的签筒,还抽了一只赤色铁木签,后来才知道,那是赤凤凤签。”   曲嬷嬷说到这里,最终没说下去了。   当时皇后抽到这个签的时候,也觉得奇怪。去问方丈,方丈只说是护国寺的一个古传签筒,是命签,有缘人才能抽中。   当时得知是吉签,皇后还挺高兴的。   毕竟是来给母亲祈福的,抽到吉签,以为是说母亲是吉命,便没多想,回家去了。   哪知才过了几天,就从宫里传出要立她为后的消息。   从此改变了皇后的一生。   皇后叹气,道:“秦明珠抽中了青鸾凤签。”   曲嬷嬷大惊失色,“她会是太子妃,未来的皇后?”   说完,曲嬷嬷又觉得不妥,马上又说:“老奴怎么觉得,右相府无意太子。”   之前,太子想纳妃,安贵妃就看中了右相府。   奈何秦右相就是迟迟不接安贵妃的轮子,这事,才一直没有定论。   这个时候,要右相府改变主意,让秦明珠成为太子妃的唯一可能,就是秦右相笃定太子一定会成为未来皇帝。   谁都知道,右相府是按照皇后的标准来培养秦明珠的。   皇后叹气,“子骞想娶秦明珠。”   这回,曲嬷嬷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可她又仔细想想,觉得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俗话说得好,不想做皇帝的皇子不是好皇子!   上官子骞这么优秀,又在北境立下赫赫战功,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不比太子差。   太子一直视他为眼中钉,暗地里下了多少毒手,怕是一双手加一双脚都数不过来。   上官子骞就是为了自保,也要取代太子。   “娘娘,您怎么想?”   皇后看了看襁褓里的小公主,道:“曲嬷嬷,你想想,如果太子做了皇帝,会对咱们秦和好吗?”   曲嬷嬷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太子做了皇帝,安贵妃还不火急火燎地想当皇太后。到时候皇后自己的处境也不见得好过,又如何保得住秦和。   但如果上官子骞做了皇帝就不一样了,上官子骞没有亲生母亲,从小又受皇后照顾,与皇后感情深厚。   他做了皇帝,皇后自然就是正牌的皇太后,秦和这个小公主子的身份只会更加尊贵。   曲嬷嬷想都不想地说:“娘娘,您要帮小王爷!”   “容本宫再想想吧。”皇后要想的不是帮不帮,而是怎么帮。 第1148章猪八戒配不上您   皇后有心事,这几日睡得也不太好。   小福宝给她加了两副安神药,她才勉强睡得好些。   这日,她刚午睡醒来,盘锦就来报,说秦安和小福宝来请安,正在偏殿坐着。   皇后让她们进来,一起说说闲话。   皇后仔细打量着秦安,不解地问:“秦安,你怎么又瘦了?”   自从醉仙楼一事后,秦安就瘦了一大圈。   宫里可没少花功夫给她调养,勉强养回了一点肉,这几日又全都掉光了,所以皇后说他是又瘦了。   秦安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回母后,天渐渐热了,我没胃口。”   皇后瞅了瞅窗外,现在天气是暖和了很多,可正是舒服的时候,不该没胃口啊。   她也没说破,扭头问曲嬷嬷,“小厨房里可有开胃的吃食,给秦和端些来,让她尝尝。”   想了想,又吩咐小福宝,“你也跟着去瞧瞧,看厨房可有能用的,适合给秦安做药膳的,指导一下那些不中用的宫女,让她们做几道调理身体的药膳。”   小福宝心领神会,应了一声后,跟着曲嬷嬷出去了。   果然,一到小厨房,曲嬷嬷只交代了几句后,便把小福宝带到别处去。   “何医官,娘娘差老奴来问问,秦安公主怎么了。”   小福宝一五一十,把他们在王府遇到赵文的事说了。   曲嬷嬷听得也跟着皱眉,心想,这可怎么好啊。   当着小福宝的面,曲嬷嬷没说什么,两人又磨蹭了一下,这才端着吃食回到屋子里。   皇后赏她们在凤莱宫用膳,曲嬷嬷借机把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皇后。   皇后叹气,“缘分天注定。秦安一直平安顺遂,皇上宠她,事事顺她的心意,只有小赵将军是她的心结和死穴。如今受了这些若,也算是磨练,总有一天长大了,就能释怀。”   “娘娘,您说秦安公主和小赵将军,有可能吗?”   “成不成,也只能看天意了。我们急也没用啊。”皇后又思忖片刻,“如果可以,咱们试着撮合撮合,或许还有点希望。”   曲嬷嬷觉得也只能如此,便笑道:“就是不知道该如何撮合了。”   皇后似是想到什么,“跟胡嬷嬷说一声,该抓抓秦安的女红和其他手艺,否则,要她表现的时候,总不能像个木头一样傻站在那吧。”   “是是是。”曲嬷嬷也跟着笑,主仆俩很有默契的对视着,然后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秦安。   秦安只觉得身上一冷,打了个寒颤。   “小福宝,我怎么觉得母后和曲嬷嬷在看着我?”她小声问道。   小福宝抬头看了过去,忽而笑道:“公主,您背对着她们,怎么知道她们在看您啊。”   “我感觉得到!母后她们肯定在说我的坏话!”秦安撇嘴。   小福宝吃了块茯苓膏,神秘兮兮地说:“皇后是在看您,她在说,秦安现在越长越漂亮啦!”   “真的?”秦安笑眯了眼睛。   小福宝煞有其事地说:“曲嬷嬷说,公主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水灵,除非是天上的神仙,否则谁也配不上咱们公主!”   秦安歪了歪头,似乎不太相信小福宝的话。   小福宝还继续编,“曲嬷嬷还说,就是天上的神仙,也得是谪仙才行,如果是猪八戒之流,定是不能配公主的!”   秦安这才真正听出小福宝是在调侃自己,气得伸手去打她。   “我还以为你看得懂唇语,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原来你在笑话我!”   小福宝笑嘻嘻地道:“我哪敢笑话您啊,您是公主!我这不是看您吃不香睡不好的,瘦了一大圈,这才说个笑话让您笑笑呗!” 第1149章咱们得好好安排   秦安噗嗤一下大笑起来。   她笑得开怀,连皇后都被感染了。虽不知她在笑什么,可还是跟着呵呵笑了许久。   大伙都莫名地觉得心情开朗起来,这顿饭,吃得也津津有味。   秦安破天荒地多吃了两碗饭,饭后肚子饱饱的,嚷着要出去散步。   皇后也没拘着她,道:“出去走走也好,不过呢,玩够了就该学点东西了。”   “母后,您要我学什么啊。”秦安觉得奇怪,心想我是公主,还要学什么。   曲嬷嬷赔笑道:“公主,您也长大了,不可能一辈子留在宫里。以后不管嫁给谁,都要伺候公婆和相公,妯娌关系、应付大小姑子都得费点功夫……”   秦安听得头皮发麻,“曲嬷嬷,您这是怎么了?”   “公主啊,您得回去练练您的手艺了,做个饭,绣个花什么的,可不能荒废了。”   若是以前,秦安肯定要发脾气的,可这次,她沉默了。   皇后怕曲嬷嬷说得太多,会惹秦安反感,正要开口温言相劝,秦安突然扭头对小福宝说:“上回你不是说,母后现在身子弱,需要多吃些药膳,特别是汤补身体嘛。”   “对啊。”   “你教我!我回春佑宫做,做好了来孝敬母后!”   小福宝连连点头,“好啊,有好几个方子,可以长期吃。不仅是皇后娘娘喝了好,就是别的女子,时不时喝些,也是养身美颜的!”   秦安一听,乐了,立刻挽着小福宝的胳膊,嚷嚷着快点回宫煲药膳。   皇后怕秦安真要学煲汤,怕煲不出外名堂来,会打击她的积极性,连忙说:“秦安,有空包点饺子。听你六皇兄说,上回你在她府里包的饺子可好吃了,母后都馋了。”   一说到包饺子,秦安更自信了,“好说,现在就回去给您包饺子去!”   目送她们俩离开后,皇后扭头对曲嬷嬷说:“这事咱们得好好安排。你挑个做事稳妥的去教秦安,到时候让小赵将军尝尝她做的菜,哪怕吃个饺子也是好的。”   皇后抱起襁褓中的秦和,亲了一下,“让秦安多跟小福宝玩,我瞅着这孩子是个好的,秦安和她一起,越来越好了。”   “是。”曲嬷嬷犹豫了一下,小声问皇后,“上回老奴听说,公主想去秦府看望秦大小姐,后来又不了了之了。”   皇后沉默许久,才道:“如果秦明珠真的抽中了青鸾凤签,她日后便极有可能是皇后了。到时候,不管秦安嫁给谁,她都会成为秦安的后盾。明面上,她们还是要和睦相处才好,找个机会让秦安去秦府吧。”   曲嬷嬷笑道:“娘娘若是不放心,让何医管陪着一起去就是了。”   皇后想了想,笑道:“你倒是提醒了本宫,秦明珠也受了伤,本宫也该多关心一下。上回皇上派太医去了,这次就让秦安带着小福宝去,也是好的。”   “娘娘,老奴听说,秦右相是讨厌女大夫的……”   皇后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如今小福宝时常陪伴秦安,算起来,也是公主的好友。大不了,本宫封她个公主伴读的身份,让她陪着去,不去给秦明珠看病就是了。”   “还是娘娘思虑周全!老奴这就去安排!” 第1150章羡慕嫉妒恨   不费小福宝吹灰之力,去秦府的事,就这么被皇后给定下来了。   上官子骞收到这个消息时,笑得嘴巴直接咧到了耳根。   “主子,您说这事咋就这么巧啊。”心腹总觉得这事不对劲。   以前他们想办点什么事,费了老鼻子劲也不见有什么成效。   上官子骞安排小福宝做事,明明是个艰难的事,她怎么得来全不费功夫呢?   心腹难免有点羡慕嫉妒恨。   上官子骞笑着挥挥手,道:“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知道啊,何小福。”   “她小名叫小福宝,就是个有福气的宝贝。既然是有福气的,自然是想做什么就能做成什么。”   心腹还是觉得,上官子骞的解决有点牵强。   可他也想不出更好的解释。   “之前总是听说,这个何姑娘跟一般姑娘不一样。属下以为那都是传说,夸张宣传了,如此看来,还是真的喽。”   上官子骞微笑颔首。   心腹不解,“那主子为何不娶了何姑娘?”   这样主子的宏图伟业,不就能顺利达成。   上官子骞冷下脸来,杀意渐起,心腹吓得连连后退,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上官子骞沉默片刻,才说:“小福宝是司徒夜的未婚妻,朋友妻不可欺,兄弟妻更是如此。你叫本王娶了我兄弟的妻子,你安的是什么心?”   心腹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暗想,自己真是猪脑袋,出了什么馊主意啊。   人家上官子骞把司徒夜当成了兄弟,这感情未免也太深了吧。   可再想想,他们相识在少年,司徒夜不但救了他性命,还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兄弟,诚心相待。   后来知道他的身份,知他在北境困境,弃文从武,押上性命也要与他并肩作战,放眼望去,皇帝这么多皇子,有哪个会如此对待上官子骞。   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还是生死相交的兄弟情啊!   “属下有罪,请主子责罚!”心腹匍匐在地,诚心认错。   上官子骞大度地摆了摆手,笑道:“不知者不为罪,这次就饶了你。若是有下次……”   “是,属下定当谨记!绝不再犯错!”   上官子骞忽然又笑了起来,“本王知道你的忠心,你还是替本王着想,才出那种馊主意。不过人各有命,缘分天注定。司徒夜啊,这辈子就认准了小福宝,你若想拆散他们啊,他会跟你拼命的。”   心腹听到这话,不知为何,莫名地觉得松了口气。   他赔笑着,顺着上官子骞的话题说下去。   “属下觉得吧,司徒大人有何姑娘这个未婚妻,也是命好。”   “哦?”   心腹嘿嘿笑了两声,“以前属下就奇怪,什么难搞的任务,只要交给了司徒大人,他就一定能办得又好又快。之前属下还以为是司徒大人天资过人,能力非凡,闹半天,是何姑娘福星高照,照着他呢!”   上官子骞先是一怔,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嫉妒!你这是赤裸裸的嫉妒啊!”   心腹跟着笑,笑得还挺真诚的。   “属下是挺嫉妒的,属下家的婆娘如果是个福星多好啊,这样属下给主子卖命的时候,就是提着脑袋去也不害怕了!”   上官子骞笑得更加开朗了,他用力拍着心腹的肩膀,道:“瞧你这机灵劲,逮着机会就在本王这里表功!你啊,就放一百二十个心,你们立的功,本王都记着呢!”   心腹见目的达成,也不多话。   正要退出去,上官子骞问他:“司徒大人现在到哪了?” 第1151章不算是妇人之仁   心腹忙道:“已经到了离京城一百里的安县,没有您的指示,不会进京。”   上官子骞点点头,沉思着。   心腹又道:“这次司徒大人带回了批评夏之流和高路的人证和物证,主子,您打算什么时候见他们?”   上官子骞更加沉默,迟迟没有说话。   夏之流和高路都是他麾下爱将,他极其信任他们。若不是之前他安排的一些事情出了纰漏,上官子骞让司徒夜去查,他是绝对不会怀疑他们的。   之所以叫司徒夜去查他们,是因为,在最紧要关头,上官子骞最信任的还是他。   就算不去见人证物证,上官子骞也相信司徒夜查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只要司徒夜一句话,就足以证明夏之流和高路是叛徒。   可他犹豫了,对夏之流和高路痛下杀手,他做不到。   心腹见他迟迟没有说话,知道他还没有拿定主意,正要退出去,上官子骞叹气:“明天你去一趟将军府,让小赵将军找个机会出城,跟司徒夜会面。”   上官子骞又想了一下,“只要小赵将军看过了,没有问题,该如何就如何吧。记住,祸不及妻儿,给他们一点教训,不要动家人!”   心腹知道,上官子骞还是不忍下手。   他一点也不觉得上官子骞这是妇人之仁,反而觉得,自己跟着一个有人情味的主子,跟对了!   “是!”心腹退出去之后,着手安排了此事。   心腹来找赵文时,他正在跟商会的人开会,商量开春后,与北境的第一笔大生意。   京城的商户们打算运送一批丝绸、茶叶、瓷器和铁器等物品,想运送到北境,与那边的商人交易,换些香料、玉器、马匹等等。   特别是马匹,对北朝国来说,特别重要。   “香料玉器什么的,数量可以少一些,但马匹一定要最好的。我国的军马,都是北境的骏马,少不得你们要多留点心眼,挑些好的回来才行。”   赵文一边安排生意,一边再三叮嘱,“这次交换回来的马匹,有一部分是在留着做种马的,与我国本土的马匹杂交,希望能培养出更有战斗力的马匹。”   何福宗连连点头,将赵文说的一一记下。   其他商人也都附和着,生怕漏了一个字,没做好这笔生意,影响他们下一次的动作。   赵文又交代了几句后,扭头对何福宗说:“这次与北境的通商,本来是安排了齐首富的。如今他离京了,说会在锦州配合咱们通商,但在京城的生意,他不在这里看不住,想找人帮忙接管。”   所有人听到这话,都惊得眼珠子都掉下来了。   接管!   又接又管的,只要肯花点心思,最多五年,就能把齐怀远留下来的生意全部坑干净,只留个空架子。   不过,他们很快就回过味来。   这事让赵文出面来安排,是不是意味着,齐怀远有意要把齐家的一部分生意交给朝廷了?   刚动了念头的人,立刻被烧了一盆冷水,没了那些蠢蠢欲动的心思了。   何福宗是个实心人,他压根没想那么多。   “齐家留在京城的生意,不仅仅是药材生意,其他方方面面他都有所涉及。若是要接管,只怕一进半会,还找不到合适的人。” 第1152章本官疏忽了   赵文指了指身旁两口大箱子,“这些是齐首富整理出来的他在京城的产业,分了三部分。一部分是商铺农田等不动产,这些有掌柜和管事打理,倒也不必多费心,何采办只需要拨些人来,负责查账和监督即可。”   何福宗没有异议。   其他人觉得奇怪,怎么听赵文的意思,他压根不是在跟人商量,而是早就安排好了,只管通知。   可如果只需要何福宗来管理,干嘛要当着他们的面?   难不成是要他们做见证人?   大伙面面相觑,只有何福宗,还在认真记录,没有注意别人的异样。   赵文压根没看他们,只拿着手中账册,继续交办。   “还有一部分是药材生意,这些生意你们何家最拿手,你们直接接过去继续做就是了。”   至于收益分成什么的,赵文提都不提。   何福宗正想问,赵文又说:“剩下的一部分,齐府的管家能盘成现银的,都会盘,不必你们操心。至于那些准备留下来,与北境通商的生意,暂时交给你们何家管理吧。”   众人渐渐听出意思来,赵文说这么多,什么分成了三部分,说来说去,就是齐家留下来的所有生意和产业,全部都交给何家管理了。   何福宗这才渐渐听出点门道来了。   “小赵将军,齐府的生意,全部都交给咱们了?”   赵文扭头看他,淡定回答道:“不是交给何家,而是请你们何家帮忙看管。”   祝不为找赵文商量这件事时,赵文也很奇怪,不明白齐怀远为何会想把所有生意和财产都给何家。   祝不为说,齐怀远看好上官子骞,但他一直替太子做事,给太子赚钱,如果让太子知道他倒戈相向,对他不利,所以他想出一个折衷的办法。   齐怀远假装要替太子把握住北境通商的命脉,到锦州去经营。京城的生意和财产留给何家,是因为何家人都老实,不会侵吞也不会占他的便宜,到时候赚到的钱还是他齐家的。   上官子骞与何家关系匪浅,知道何家接管了齐府的生意,也不会从中作便,这样齐怀远就是刀切豆腐两面光了。   而实际上,只要动作得当,齐怀远留在京城的生意,会慢慢转移到上官子骞这边,成为上官子骞的专下金蛋的鸡。   赵文接受了这个说词,尽管他觉得,里面还是有些经不起推敲的地方,可他没有多问,只是按照祝不为的意思,把这事办妥了。   “齐家的生意,有大半与皇室有关。你们何家是皇上钦点的皇家采办,小福宝又时常进宫,你们接管齐府生意,最合适不过。”   有了赵文这句话,大部分人都死心了。   只有一两个人不服气,“小赵将军这话说得不对,若是要论起资历和与皇家背景,尚书府的顾大小姐,应是更胜何家的。”   赵文一点也不惊讶,他从善如流地点头附和。   “这点本官疏忽了……”   提出异议的人正得意着,赵文又说:“与北境通商的所有生意,是秦安公主的嫁妆,她有最终的决定权。既然你们对齐家财产的处置有不同意见,本官这就进宫觐见秦安公主,由公主定夺。”   所有人都傻眼了。   都知道这是秦安的嫁妆,可所有人也都知道,秦安就是挂了个名头,实际操作和管理,都是赵文掌握。   而能掌控赵文的,是皇帝。   毕竟与北境通商是国家大事,怎么可能真的让秦安来作主。   但是,赵文搬出秦安来,谁也不敢说个不字啊。   众人支吾着,没人反对。   赵文满意地点点头,冲着他们笑了一下,“本官这就进宫去。” 第1153章这事,你怎么看?   赵文在进宫的路上,听了心腹的汇报。   他略一思忖,道:“我知道了,等出了宫,我就会出城,与司徒夜会合。你回去禀报王爷,我会把事情办妥的。”   赵文进宫后,并没有立刻去后宫见秦安,而是先来见皇帝。   他把事情经过向皇帝汇报之后,只等皇帝示下。   皇帝问他:“齐怀远为何要离京?”   “据臣所知,齐大小姐出了点事,齐夫人闹得厉害,齐大人见齐大小姐做太子妃无望,怕留在京城会刺激齐大小姐,这才决定回锦州。”   皇帝听到太子妃三个字时,冷笑了一下。   也不知道他是在笑齐小琴,还是笑太子。   “他这个生意人,倒是识实务。”皇帝淡声道。   太子妃之事,皇帝如鲠在喉。犹如太子,在皇帝心里已然是个解不开的疙瘩。   齐怀远离开京城,不掺和这些事,倒也让皇帝心里舒坦了许多。   皇帝好整以暇,问赵文:“这事,你怎么看?”   “齐怀远会算计,知道何家实诚,把财产给了他们,不会吃亏。又知道何家是向着朝廷的,以后捐粮捐财捐药材,齐家也有一份子,无形间,又保持了自己与朝廷的良好关系,日后再行商,也比别人多了分便利。”   赵文分析得头头是道,可他话才说到一半,就被皇帝打断了。   “他为何不让自己人管理他的财产?”   赵文停顿片刻,道:“臣猜测,这事与齐夫人有关。”   “哦?说说。”皇帝有了兴趣。   赵文像汇报战事一般,一板一眼的,说得毫无感情。   “齐怀远与齐夫人面和心不和,众人皆知。齐夫人私下存了不少体已,甚至坑了齐怀远不少,这也是事实。齐夫人只育有齐小琴一女,至今无子,心中恐慌不安,少不得对齐怀远更加猜忌。想来,齐怀远会跟着齐夫人回锦州,也是为了让她和齐小琴安心。”   “如果把京城的生意留下来,交给自己人打理,齐夫人肯定心有不甘,会插手进来。齐怀远在京城留下的生意,是为了配合他在北境通商,如果让齐夫人插手,只怕有坏无利。与其这样,不如直接给了何家,让齐夫人和其他人死了心,反而有利于他后面做大生意。”   “给别家齐怀远不放心,怕被人坑。给了何家,不但不会被坑,何家还有皇家采办的背景,旁人不敢轻易动他们。有何家的保护伞守着他的财产,他有什么可操心的。”   这些,都是祝不为教他说的。   赵文只不过换了一下说法,条理清晰,理据充分。   皇帝似是被他说动了,“这么说来,你是不赞同把齐家生意交给顾府喽?”   “臣不敢定夺!”赵文推卸的本事也是一流的。   皇帝笑了,捋着胡子问他:“那问过了秦安吗?”   “臣正准备进宫。”   “那你去吧,这到底是秦安的嫁妆,她说怎么办,朕都准了!”   有了皇帝的话,赵文这才往春佑宫去。   刚到春佑宫门口,就听到里面一阵鸡飞狗跳。   “如兰,我的擀面杖呢!”   “谁把我调好的蘑菇鸡肉馅端走了?我还没放盐呢!”   “这新做的鱼肉馅你们都给我看仔细了,可不能有鱼刺,万一母后吃了卡住了喉咙,我要你们的命!”   整个春佑宫,都是秦安的叫喊声。   她使唤这个吩咐那个的,自己也没停歇,一会看馅拌得如何,一会又要擀几个面皮,中间还跑到火灶前,查看水是否烧开了。   赵文站在宫门外,听着她欢快的声音,心情也莫名地好了起来。   正准备请看门的太监通传,已经有机灵的进去禀报了。   方才还如银铃般的欢笑声戛然而止,春佑宫里,寂静一片。   赵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也不确定,秦安是否会同意见他。 第1154章讨厌你们说话爱拐弯   足足过了三刻钟,如兰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面色尴尬,笑得有点勉强。   “小赵将军,您来得真不巧,公主不舒服,正在休息。”   赵文莫名其妙地,露出一个比如兰还尴尬的笑容。   刚才明明活泼得跟林中小鸟一样,知道他来,就突然病了,这理由也太牵强了。   她贵为公主,不想见可以直接说不见的,非要找个理由来搪塞自己,是怕他们彼此太难堪了,还是希望自己能知难而退。   赵文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对着如兰行了个礼,“不知公主身体如何?”   “有何医官在呢,她会给公主请平安脉的。”如兰急急忙忙的想回去,好像她看见了赵文也很尴尬。   赵文点点头。   他知道,这个时候最好就是一句废话都不要,直接离开,秦安就会自在。   可他是有要事来求见的,如果得不到答复,外面的事情就不好办。   沉吟片刻,他把自己此行的目的说了。   还详细地把自己与皇帝的对话,也告诉了如兰。   “臣是来请旨的,还请如兰姑姑辛苦一下。”   赵文是来办公事的,如兰自然不能赶人走。   她连忙折身回春佑宫,进去时,还学忘提醒太监把宫门关上。   又过了半刻钟,小福宝出来了。   “小赵将军,公主说了,做生意的事她不懂,都听您的。”   赵文见是小福宝,对着她又是行了一礼,然后严肃地说道:“这事非同小可,臣进宫来,请的是明旨,否则出宫后,就不好办了。”   小福宝觉得赵文说得在理,福了福身,回宫里传话。   秦安正躲在被窝里,蒙着头,说什么都不肯露脸。   小福宝重复了三次,她也没有回应。   “公主,我又不是小赵将军,你躲着我干嘛啊。”小福宝把她从被窝里拉出来,然后将她的身体扳正,与她面对面。   秦安发脾气,“我不管我不管,我什么都不管!”   “北境的生意可是你的嫁妆,明面上,你有最高的指挥权。人家小赵将军为了这事做牛做马,你总不能连句明确的话都不说吧。”   秦安苦着脸,半天不说话。   “皇上让小赵将军来找你,是让你做决定的。前些日子,皇后娘娘还跟皇上说你长大懂事了,你要是还躲着不说话,让皇上知道了,肯定以为皇后娘娘在骗皇上呢。”   秦安被小福宝的一堆大道理说得有点愧疚,她这才坐直身体,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赵文的话,理了理他与皇帝的对话内容,扭头问小福宝:“你觉得,我父皇是什么意思?”   小福宝羞涩地笑笑,道:“公主,这事涉及何家,按理我该回避的。”   “我准你不用回避!”   小福宝还是摇头,“皇上圣意,臣等不敢妄自揣测。”   “最讨厌你们这些人,说话爱拐弯!”秦安很不高兴,假装很恼火。   小福宝怕她真生气,挠了挠头,认真地回答:“臣不知道皇帝圣意,但臣自认为公私分明,站在第三者的角度上来看,齐首富把财产交给何家是有理由的。” 第1155章公主的心事   秦安点点头,说:“我也是这个意思。”   “我想着,就是人死了,如果留有遗言,说要把自己的财产如何处置时,旁人都是要遵从的,更何况齐首富人还好好的,咱们没道理不理会别人的安排是不是。如果商会安排得不好,齐首富又回到京城,商会最终还是要把财产还给他的。”   秦安一拍脑袋,大声说:“你说得就是有道理!我怎么没想到啊。”   “有人想把财产给顾府,自然也有他们的道理。可我想着,顾府如果想要接手齐家的生意,理当自己来公主这里说明理由的。没道理让别人出来帮着抢,自己还躲在后面不出声的。”   “就是!”秦安立刻坐直了身体,“我本来就不喜欢那个顾招娣,现在要我把生意给她,凭什么啊!不给,就让你们何家接管了,日后这盘生意,全由你们何家说了算!”   小福宝憨厚地嘿嘿笑了一下,算是应下了。   “公主,那我去回话了。”   “嗯,你快去吧。”   小福宝的一只脚都跨出门去了,秦安忽然叫住她,“外面冷吗?”   小福宝本来想说不冷的,不知怎的,灵光一闪,她想到什么,马上改口道:“本来是不冷的,可刚才我在宫门口站了一会,风大得很,吹得我脸都歪了。”   “有那么大的风吗?”   “当然有,这过堂风邪门得很,如果站久了,就算是七尺男儿,也会被吹病的。”   秦安瞅了瞅屋里的沙漏,小声嘀咕道:“他好像在外面站了有半个时辰了。”   如兰小声提醒她:“公主,方才奴才出去见小赵将军时,好像听到他咳嗽了两声。”   “真的吗?”秦安下意识站起身,想去看看赵文。   但她很快又坐了下来,垂着头,没说话。   胡嬷嬷瞪了如兰一眼,把她拉开,“你今儿是没嗑瓜子还是咋了,这么闲!”   说罢,她上前端了杯热茶给秦安,“老奴听说,最近商会事多,现在又开春通了路,跟北境通商也开始了,小赵将军经常开会,人忙话也要多说,咳嗽两声很正常。”   她还给小福宝使了个眼色,要她帮衬着说几句。   小福宝知道胡嬷嬷的意思,胡嬷嬷是心疼秦安,不想她再对赵文有别的想法,再次陷入无法自拔的情感当中去。   再联想到,赵文当初心怡自己,动过要娶自己的念头。尽管后来她和司徒夜的关系明朗,赵文也早早就收拾了这个想法,不再有非分之想,可在胡嬷嬷眼里,她还是秦安的情敌。   小福宝笑笑,“胡嬷嬷说得在理。”   胡嬷嬷正要满意地点点,准备继续说些什么,小福宝又扭头对秦安说:“不过公主心里记挂的其实不是这件事,应该是……醉仙楼的事吧。”   秦安的脸,顿时变得通红。   胡嬷嬷也知道秦安想的是什么,她就是不想让她揭自己伤疤,这才不想秦安见赵文,怕她见着了,心里难受。   小福宝大着胆子上前一步,对秦安说:“我觉得,公主没错,小赵将军也没错。公主没必要拿着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第1156章就因为责任?   秦安的眼睛顿时红了。   她搂着小福宝,呜呜的哭了起来。   她哭得大声,连站在宫门外的赵文,也听得清清楚楚。   赵文隔着宫门,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他努力抬头,伸长脖子,可他再高大,也高不过宫门,看不到里面。   赵文心很乱,乱得已经没了方寸。   就在他考虑是否要强行进入春佑宫时,宫门轻轻地打开了,只开了一条缝,露出小福宝的一张小脸。   “小赵将军。”她唤了他一声。   赵文急忙上前,问:“公主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小福宝指了指胸口,“公主这里难受,哭了会,现在好多了。”   赵文这才松了口气,很快又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小福宝也不多话,从门缝里递来一碗姜汤,“宫道风大,将军站得久了,怕吹了风邪气入体就不好了。喝碗姜汤吧,祛寒。”   赵文赶紧接了过来,一口饮尽。   小福宝接过空碗,忽然笑道:“小赵将军,公主托我带话给你呢。”   “我听着。”   “公主说,上次的事,她很愧疚。公主说是她的错,否则就不会给歹人机会,陷害你们俩。她不愿意想起这件事,所以没有勇气面对你。以后如果有什么公事,你也不必进宫来请示她,自己决定就行了。”   赵文颇为惊讶。   这确实不像以前的秦安公主说的话。   小福宝看出他的疑惑,“这些话都是公主说的,我没增减一个字,千真万确。”   赵文连连点头,“还请你回去帮我转告公主,之前的事,赵某是有责任的。若公主不嫌弃,赵某愿意承担责任。若公主不乐意,全当赵某没说这话。但赵某的承诺,永远有效。”   小福宝眨巴着眼睛,似是怀疑,又似是不解。   过了一会,她才问:“小赵将军,此话当真?”   “我可以以性命起誓。”   小福宝连忙摆手,又问:“万一公主不嫁,你一辈子不娶?”   赵文点头。   “就因为责任?”   这个世界,男人看到了女人的脚,都要娶了才行,他们差点就肌肤之亲了,赵文要娶公主,符合他们的价值观。   赵文愣了一下,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小福宝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面上却是淡淡的,没有什么改变。   两个人之间,如果有爱情再成为夫妻,是幸事。   如果没有,男主很有责任,一心想护着女方,如果成为一家人,也不算太差的事。   “如果公主嫁了呢?”小福宝又紧跟着追问。   赵文毫不犹豫地回答:“公主不需要我,我自会离开。”   小福宝点点头,“我会告诉公主的。”   门缝合上,赵文站在宫门外,看着宫门等了一会。   春佑宫里静悄悄的,好像里面根本没有住人。   赵文又等了一会,确信没有听到哭闹声,这才安心地离开了。   春佑宫里,秦安趴在床上,闷闷地睡了过去。   赵文离宫后,将宫里的意思传达了之后,便找了个理由出城,与司徒夜会合。 第1157章文人就是矫情!   秦安睡着了,小福宝没有离开的意思。   她跟着如兰和胡嬷嬷学刺绣。   胡嬷嬷刚绣好了一个鞋面,正得意的拿给如兰看。   “嬷嬷,您的绣工绝对是后宫第一。您看您绣的鸳鸯戏水,跟真的似的,太好看了!”小福宝瞅见了,真心觉得胡嬷嬷是刺绣高手。   胡嬷嬷很是受用,指了指如兰,“她是我徒弟,只学到了我的五成功力,你看看她绣的。”   小福宝又拿起如兰绣的一块绢布,不是常见的花儿鸟儿的,而是一幅水墨山水画。   画里,远山如黛,烟雾缭绕。一条小径,蜿蜒向上。人如蚂蚁,点点缀缀,或挑或担,或坐或立。丛林密布,却错落有致,亭台楼阁,安放得无比得当。   如果不是因为手指尖能触摸到丝线走向,小福宝还以为这是画上去的。   “如兰,你太厉害了!”就是这个绣工,放在现代,也惊为天人!   如兰谦虚的笑了一下,“不过是个小玩意,绣着给公主做团扇用的。我的哪能跟胡嬷嬷比,胡嬷嬷绣的可是公主的嫁妆呢。”   一提到嫁妆,小福宝就想到了赵文,和他刚才信誓旦旦说的责任。   小福宝不由自主地瘪了瘪嘴,如兰看见了,误会了她。   “怎么,你还瞧不起胡嬷嬷的手艺了?”   “啊!”小福宝连忙摆手,“你这是哪里的话,我是太羡慕你了,能得到胡嬷嬷的真传!你这扇面,若是拿到外面去卖,少说能卖几百两银子呢。”   如兰噗嗤笑出声,她瞪了小福宝一眼,“怪不得公主喜欢你,你这张嘴,就是说假话,都能把人哄得团团转。”   胡嬷嬷坐在旁边收拾针线,看到桌上有块布,以为是没用的,顺手扔到了脚边的火盆里。   小福宝看见了,大叫一声,不管不顾地伸手去抢。   胡嬷嬷和如兰都下意识地去拦她,没想到她动作挺快的,已经把布从火里抢了回来。   “你这……”如兰看到连个角都没被烧到的布,再看看完好无损的小福宝的手,“你又没学武,就这么顺手一捞,就把布给捞上来了,人和布都没事……你这也太幸运了。”   胡嬷嬷也暗自吃惊。   她明明看到火苗已经燎到了小福宝的手背,那块布有一角也应该掉进了火盆里,怎么就没烧着?   难道是自己刚才绣花用多了眼睛,眼花了?   小福宝只顾着抢东西,压根没去想这么多。   直到刚才,在她们的提醒下,她才想起,自己是从火盆里抢东西。   她赶紧展开看了看,还好,没有任何损伤。   “是什么好东西啊,值得你冒险去拿。”胡嬷嬷和如兰都凑过来看,然后两个人都愣住了。   一块普通的布料上,歪歪扭扭地绣着几个字——平安顺遂。   胡嬷嬷眯起眼睛仔细看,看出布的上面,有用炭笔轻轻勾勒出来的,细细的框架。   如果绣花的人,能在框架里绣线,就算绣得不平整,至少这四个字是好看的。   可是……   小福宝的绣工实在不值得一提,有框架在那里,她也有本事绣出乱七八糟,仿佛是故意跟画框架的人作对。   如兰为难地看向小福宝,“你跟我学了好几日了,就学成这样了?”   小福宝露出一个比她更为难的笑容,“我已经尽力了。”   “我都替你描好样了,这么简单的四个字,你都绣不好……”如兰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她觉得自己太难了。   胡嬷嬷不信邪,上前指点了一二。   小福宝听得津津有味,说得也头头是道,可她一拿起针线来,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笨得无以复加。   来回折腾了三个时辰,胡嬷嬷也举手求饶。   “我还是去给公主绣嫁妆吧。”   这是个很好的理由,小福宝和如兰都不能阻止她离开。   小福宝求助地看向如兰,如兰打了个哆嗦,“仔细看看,你绣的……好像、似乎、也许、可能、应该还不错。”   “真的吗?”小福宝也很怀疑自己。   如兰干咽了几下,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问道:“你绣这个给谁?”   “祝大人。”   “啊!”如兰很惊诧,“祝大人要这个做什么?”   “祝大人说,我编修医书,用了他家的藏书,用他翰林院的人,我连个线头都没送他……”   如兰吐吐舌头,“我老早就听说过祝大人的为人,有人说他是个好相于的,有人又说他是个严肃的,还有人说他爱讲道理,可从来没听人说过,他是个要人家送礼的啊!”   小福宝两手一摊,也很无奈。   “是啊,我说我家是卖人参的,要不我送点人参去,祝大人说他家不缺。我问他他家到底缺啥,他说……”   “说什么?”如兰忍不住八卦。   小福宝挠挠头,“祝大人说他家缺女人。”   如兰用力咳嗽起来,“祝大人真这么说?”   小福宝用力点头,“祝大人说他没有妻妾女儿,家里的仆人也大多是男的,他的贴身衣服都是男人打理的,他很不满意。他最不满意的是,他边个荷包都没有。”   如兰啧啧两声,上下打量起小福宝,眼神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意思。   小福宝看懂了她的一言难尽,笑着摆手道:“你别误会了祝大人。祝大人心怡我家柳婶子呢,他对她可是一心一意,不可能对别的人有想法的。”   “那就怪了,他说的话,让人容易想歪嘛。”   “祝大人说我这年纪,都可以做他的女儿了。他无儿无女的,而且他很快就要跟柳婶子成亲,算起来,我也是他的晚辈,全当个干女儿,也该给他做个荷包才行。”   如兰重重地叹了口气,“文人就是矫情,要个东西,非要拐弯抹角的。”   “可不是!”小福宝也深有同感。   如兰又同情地看了眼那块布,“你拿这成品给祝大人,不怕被他骂?”   “我跟祝大人说过了,我水平有限,能绣出来就不错了,至于好坏,我不打包票的!祝大人说他不在乎,只要我给他做荷包就行!”   如兰点点头,“祝大人还真是不挑。”   说罢,她拿起那块布,左看右看,怎么看都不顺眼。   最后只能放弃,把布塞回到小福宝的手里,“本来想着看能不能帮你补救一下,看完了,我没这本事,估计胡嬷嬷也爱莫能助。”   小福宝耸肩,“祝大人可能就是想为难我一下吧,我做的荷包我心里有数,他肯定不会戴的,最多压箱底吧。” 第1158章谁啊?   如兰再次同情地看了那块布一眼。   小福宝这糟糕的绣工,当真是糟蹋了这块布。   再想想祝不为的要求,如兰不解地摇摇头。   有不少人会央求她,绣个荷包手帕什么的,那是她手艺精湛。   小福宝这个手艺,还有人来要,当真是件奇事。   “我记得你的字写得很好。”如兰说。   小福宝腼腆的笑了一下,“还行吧,从小都是夜哥哥教我们写字,他要求高,所以我和我哥哥们写的字,都还可以。”   “那你干脆写幅字画给祝大人得了。”如兰有点不忍心说真话,可她当着小福宝的面,实在说不出假话来,“你绣得,太难看了,如果做成荷包,祝大人戴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可是祝大人只要荷包。”   “你刚才不是说了嘛,祝大人说你算是她的干女儿,他要荷包,也就是要个礼的意思。你字写得好,又在编修医书,不如抄本小册子,上面写一些养身之法,送给他,也算是晚辈的心意了。”   如兰在宫中多年,对这种礼尚往来的事,最是得心应手。   平时各宫逢年过节,遇到个什么事,都要送来送去的,春佑宫的礼仪往来,都是她和胡嬷嬷操办的,她自认为,自己挑礼物的本事,还是一流的。   小福宝一听,觉得是这个道理。   “那我不做荷包了,我现在就去抄书。”   “等等!”如兰急忙拉住她,“做事要依东,祝大人说了要荷包,你再勉强,也要做一个出来。养身小册子是附带的,到时候祝大人到底是戴荷包,还是拿你的养身小册子看,那是他的事。”   小福宝听得连连点头,“如兰,你真是太聪明了,我就按你说的办。”   如兰笑眯眯的,一副我还没说完的意思。   小福宝问她:“还有事吗?”   “何医官,我帮了你,你是不是该帮一下我啊。”   “那是当然!”小福宝用力点头。   如兰轻轻叹了口气,“你赶紧带公主出去玩玩吧,她成天闷在宫里,奴婢怕她憋出病来。”   “好啊,我们本来就打算要去医学院的,是因为要陪着皇后娘娘,这没出宫的。过两天我就去皇后娘娘那请旨,带公主去医学院玩一天!”小福宝满口答应。   如兰立刻笑得跟朵花似的,“那就有劳何医官了。”   “小事一桩。”   “不过……”如兰又立刻严肃起来,“千万别遇到小赵将军了……公主心里还是过不了这个坎……”   “我明白。”   小福宝一直认为,强扭的瓜不甜。   醉仙楼那次,好在没有酿成大祸。否则,赵文当真要为了“责任”娶秦安,而秦安的后半辈子,就要活在一个没有爱情的婚姻里。   这在小福宝看来,是件可怕又不幸的事。   想着想着,小福宝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并且很快有了个主意。   “如兰,我也有件事想请你帮帮我。”   “什么事?”如兰立刻警觉起来。   小福宝笑得很无害,她拍拍如兰的手背,笑嘻嘻地说:“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想到,马上小公主满月了,皇上恩准京中部分女眷可以进宫请安,到时候皇后娘娘肯定会安排酒宴款待,到时候,我想请你帮忙给我留心一个人。”   “谁啊?” 第1159章有人说我坏话   小福宝附耳,说了一个名字。   如兰有些错愕。   小福宝笑道:“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你留心些,把她说的一字一句都记下来,告诉我就成了。”   如兰寻思着这不是件难事,小福宝打听了也没什么错处,便答应了。   不过,她也提了个要求,“那我也给何医官提个要求,以后在公主跟前别提小赵将军的事,连他的名字也不要说,免得惹我们公主伤心!”   小福宝做了个OK的动作。   如兰呆住了,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小福宝赶紧收回了手,点头道:“知道了,我也不喜欢小赵将军呢,才不会在公主跟前提起他!”   正赶往安县的赵文,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整个人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小赵将军,您怎么了?”随从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过,忙打马上前问候。   赵文摸了摸鼻子,正要说话,猝不及防地连打了十几个大喷嚏,每个喷嚏都是惊天动地,连座下的马儿都被他惊得抬起了前蹄,要把赵文掀下去。   好在赵文身经百战,用力勒马,几个回合,终于稳住了马匹。   随从们都吓坏了,一窝蜂的上前,有人来看赵文情况的,有人检查马匹,还有人特地查勘了附近的环境,担心是有人使坏。   忙碌了一阵子后,众人总算放下心来。   “属下还是第一回看见,有人打喷嚏把马给惊着了的。”随从心有余悸,“将军,咱们还是请个大夫给您瞧瞧吧。”   “我觉得这就是个巧合,不会有啥大事的。”另一个随从说。   赵文又揉了一下鼻子,自我解嘲道:“许是我在外面做了什么坏事,有人在背后骂我吧。嗯,应该是骂得太难听了,所以我才连了十几个喷嚏。”   随从们被他的话逗笑了,大伙很快就忘记了刚才的险境,重新整装,往安县赶去。   司徒夜在安县已经住了有些日子,他急着想回京,看望小福宝和柳锦柔,可上官子骞没有下令,他有任务在身,只能耐心等着。   赵文赶来,他以为是来接班的,顿时松了口气。   “小赵将军,人和东西都在这,我先走一步。”不等赵文下马,司徒夜就要翻身上马。   赵文的随从们连忙拉住司徒夜,赵文也忙不迭地下马,抓住了司徒夜。   “你要去哪?”   “回京城!”   “你回京城去了,这人和东西可怎么办?”   “不是有你吗?”   赵文哭笑不得,“我只是来跟你会合的,小王爷可没说让我来接替你。”   “你不来接替我,那你来跟我会合什么?”司徒夜很是不满。   赵文知道他心急想见司徒夜,拉着他进了屋。   “你就是进了京,也见不着小福宝的。她这会子在宫里呢,陪皇后和秦安公主。”   “你怎么知道?”司徒夜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你进宫了?”   赵文苦笑了一下,把事情经过详细说了说,还把自己打喷嚏惊到战马的事,也告诉了司徒夜。   司徒夜跟听天方夜潭一样,也是很诧异。   “咱们在北境这么多年,什么情况没遇到过,像你这种,打喷嚏打到马都要杀人的,还真是第一回。” 第1160章以后还是坐轿子吧   “可不是,这事还真是玄乎。我琢磨着应是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说,说得多了,我就打喷嚏了。”赵文又主动拿自己开涮,同时也不放过司徒夜,“我啊,确实不讨人喜欢,我估计,你也没少说我的坏话,才害得我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司徒夜端着酒杯,在手指间慢慢转动,忽然,他问赵文:“你在宫里求见秦安公主,没见着?”   赵文的脸莫名地红了一下,点头嗯了一声。   “然后是小福宝出来传话,你们说了些公事,没说私事?”   赵文连忙把自己跟小福宝说的每一个字又都重复了一遍,生怕司徒夜误会他还对小福宝有想法,更担心彼此之间从此有了嫌隙。   司徒夜听完,沉默片刻,扭头问他:“我当真跟小福宝说,你会为了责任娶公主?”   “是的。”赵文一脸莫名其妙,“我这么说不对吗?”   “你真的只是因为责任?”   赵文更加莫名其妙的,“你怎么问得跟小福宝一样啊。”   司徒夜嗤笑一声,不理赵文。   幸亏赵文不是笨蛋,他琢磨了两遍,回过味来。   “我只是想做个负责任的男人,不对吗?”   “那也要看对方需不需要你负这样的责任。”司徒夜叹气,大手重重地拍在赵文的肩膀上,“你没发觉,自从醉仙楼一事后,公主就躲着你吗?”   赵文点头。   “如果公主想借这事向你施压,要你娶她,你能平平安安到现在?”   赵文好像现在才想到这点,“对啊……公主如果有别的想法,早应该有人来找我说亲事了。”   赵文露出一个孺子可教的表情,喝了口酒后,才道:“你这么说,是污辱了公主。小福宝现在是公主的好朋友,她当然也不爱听你那套道貌岸然的话。”   赵文用力的咳嗽起来,“原来是她们在骂我!”   “她们有没有骂你我不知道,不过呢,春佑宫的人肯定会说你坏话。”司徒夜望向皇宫的方向,似笑非笑,“春佑宫的功力你还不知道?别忘了,当年秦安公主要闹事的时候,有多厉害。”   赵文也忍不住跟着打了个哆嗦。   “我说的是真心话。”赵文小声辩解。   “你这样的真心,不值钱哦!”司徒夜笑话他,“还很容易招人鄙视。”   赵文还想解释,司徒夜阻止了他。   “小赵将军,我知道,或许在你看来,你愿意负责任是好男人的表现。可是在我看来,这就是个愚蠢的想法。单纯的,只为了负责任去娶别人,不值得表扬。”   “当然,不负责任的男人,是卑鄙的。只不过你想负责任,也要看对方需不需要。你想娶人家,没点感情,只打着负责任的招牌就把人家的后半生给定了,是不是有点无耻。”   “呃……”赵文被司徒夜说得哑口无言。   “所以啊,被人家在背后说几句,也无可厚非。”司徒夜瞄了眼屋外的马,笑道,“以后还是坐轿子吧,骑马太危险了。” 第1161章说这么多废话干嘛,喝酒!   赵文被司徒夜没来由地糗了一顿,也不恼。   他认真地打量着司徒夜,看得对方差点炸毛。   “看什么呢?”司徒夜回瞪他一眼,“我对男人没兴趣。”   赵文刚喝进去的酒,差点就喷了出来。   “司徒夜,你果然很不一样。”赵文真心觉得,司徒夜是个与众不同的人。   不但他对爱情婚姻的观点与常人不同,他表现出来的方方面面,都不一样。   以前只知道他在北境杀伐果断,下手狠毒,他回到京城后,赵文又觉得他是个冷面郎君。   今日一聊,猛然间发觉,司徒夜还有点小幽默,又黑又冷的那种。   莫名的,赵文有点愧疚。   他竟然还曾经动了要跟他抢小福宝的念头,那时他怎么就没发现,自己跟小福宝根本不是一国的,司徒夜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正想着,听到酒杯叮的响了一声。   是司徒夜,拿自己的酒杯碰了他的一下。   “发什么呆,喝酒!”   赵文摇头,“喝酒误事。”   “这里只有咱们两个喝酒,能误什么事?”司徒夜有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赵文觉得怪怪的,但一时半会说不出哪不对劲。   行军之人都知道,就算没有战事,只要军营里,都是不能喝酒的,除非有将军明令,或者有特殊情况才能喝酒。   就算喝酒,也不会全部人都喝,必定是要安排一定人手负责安防,剩下的人才敢痛快畅饮。   司徒夜从军多年,无论带兵还是带着府中下人,都是这个规矩。   如今他执行重要任务,自己不喝,以身作则,才能更好的管控别人。   今日他拿酒水来招待赵文,也是破例。   赵文也是知道这些的,所以他看着酒杯,很是迟疑。   “你只是来会合的,不是来接班的,就算误事,也是我的事我的责任。”司徒夜又借机调侃他,“放心,不需要你负责。”   “司徒夜,你这就不对了……”   赵文话未说完,司徒夜已是不耐烦,“说这么多废话干嘛!喝酒!”   赵文张张嘴,尴尬得不得了。   司徒夜跟没看到似的,又激他,“别跟个娘们似的,快喝!”   赵文脸上挂不住了,端起酒杯,与司徒夜痛饮起来。   两人酣畅淋漓的痛喝了三大壶后,赵文有些醉意。   “天黑了,你去睡吧。”司徒夜安排好赵文后,没有立刻回去休息,而是四处转了转,查看了一下安防,这才回屋坐下。   酒喝了不少,可他不但不醉,反而越来越清醒。   他想小福宝了,想得厉害,想得胸口都是疼的。   以为赵文来了他就能回京,现在好了,还得继续待在这里。   正想得出神,一个轻微的声响惊醒了司徒夜。   司徒夜稳丝不动,目光敏锐地扫过窗外。   屋里没有点蜡烛,漆黑一片。反而是外面,月光明亮,只要他不动,外面人很难发觉他是清醒的。   长年征战,司徒夜的警觉非同一般。他很自信,能判断出,刚才那个声响,是有人踩到了地上的石子发出来的。   有人来偷袭! 第1162章别藏着掖着   司徒夜笑了。   上官子骞一直不肯让他进京,还放出风声,说夏之流和高路手上有太子犯罪的证据,就是为了引蛇出动。   果然,蛇终于按捺不住,出来了。   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还要抓活的,拿住证据。   司徒夜并没有急着反击,而是静静地坐了一会。   外面,他听出,至少来了几十个杀手,可是,自己这边没有动静。   司徒夜又暗自叹气,既然是来突袭,太子派来的肯定是高手。   高手有备而来,自然是做了十全把握。   他的人,大概都中招了。   一想到这里,司徒夜拿起身上的剑,飞身出去。   与此同时,从黑暗处,射出星星点点,全都是淬了毒的暗器。   司徒夜毫不畏惧,长剑如虹,形成屏障,将暗器都格挡在剑气之外。   他还偷空看了眼外面,果然,他带来的护卫,全都晕倒在地。   很快,几十个黑衣人如洪水般涌了出来,他们围着司徒夜,下手狠绝,招招致命,大有要把司徒夜当场斩杀的意思。   司徒夜边打边退,故意退到了赵文休息的屋子附近,一声大吼:“赵文!快起来!”   其实赵文早就醒来。   虽然他没有司徒夜清醒,可他也是九死一生的人,敏感的神经在杀手们包围院子之时,就发出了警报。   他故意装睡,以静制动,是因为他也发觉,他的随从包括司徒夜的人,都没有声响。   就在他准备伺机突围时,司徒夜已经很不给他面子的大叫他快起来。   利剑在手,赵文也杀了出去。   两人本就是猛将,武艺高强,面对几十个蒙面杀手,都无所畏惧。   “小王爷算的可真准,知道他们今天动手,就叫你来帮忙。”司徒夜谈笑风生,用真气控制音量,保证他的话,只有赵文能听见。   赵文无所谓的笑了一下,“大概是小王爷嫌我的剑太久没有见血,怕生锈,这才叫我来走一遭。”   司徒夜抿了抿唇,没有再跟赵文开玩笑。   “抓活的,当晚送回京城,交给小王爷审!”   这才是上官子骞的真正目的。   他要活人,要足以证明是太子派人行凶的证据,这样,才能让皇帝真正相信,太子是幕后黑手。   “别藏着掖着了,司徒夜,拿出你的本事来!”赵文道。   司徒夜笑了一下,长剑一扫,砍杀了眼前三个杀手。   就在这时,原本被迷晕的护卫们都赶了过来。   司徒夜大喊一声“抓活的”,他们便都围了上来,围追堵截杀手。   杀手们见事情不对劲,纷纷撤退,可已经来不及了。   很快,他们就抓到了三个杀手。   “小心他们嘴里藏毒,别让他们咬舌自尽!”司徒夜一边说,一边抓住其中一个杀人的下巴,轻轻一推,下巴脱臼,别说咬舌,就是想说话都不能。   其他护卫也有样学样,把另外两个杀手的下巴也弄脱臼了。   赵文收了剑,拿人上前搜身。   等他们把杀手身上所有危险东西都收干净了,赵文亲自上前,对着他们的后颈各砍了一下,杀手们全都晕了过去。   “来人啊,押着他们,赶回京城!” 第1163章原来你早有预谋   这次赵文出城,打着谈北境通商的幌子,只要等到清晨天亮,开了城门,他把这几个杀手藏在装货的马车里进了城,就大功告成。   这次突袭的杀手,死的死,被抓的被抓,太子一时之间收不到消息。   等太子知道了,人也都送到了上官子骞那,自然也不用操心别的事了。   临走前,赵文看了眼司徒夜身后的士兵,笑问道:“这些蠢货在水里下了药?”   “是的,他们没想到我们俩今天没喝水,只喝酒了。”   赵文一挑眉,“怪不得你非要我喝酒。”   “我还知道小赵将军酒量不错。”司徒夜淡淡的笑了一下。   赵文还是不解,“你的手下都被迷晕了,他们后来怎么醒来的?”   “我带着人证和物证,怎么敢把他们安排和我在一起,否则被人端了,那就真是一锅端了。”   司徒夜在安县驻扎之后,悄悄把人分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人带着人证,躲在旁边的院子里。   他自己带着物证,大摇大摆的住在这里。   刚才这里一有动静,就惊动了隔壁的护卫。他们来支援时,看到同伴都被迷晕了,就趁着司徒夜和赵文厮打时,将药解了,再一起来帮忙。   赵文钦佩地点了点头,他冲着司徒夜拱拱手,“佩服!”   “不必佩服我,你回去后,麻烦转告小王爷,过几日我就会回京了。”司徒夜淡淡的应了一声。   赵文忍不住笑了起来,“知道了,现在抓到了人,不管能不能得到我们想要的口供,小王爷都不会拦着你进京的。”   他翻身上马后,猛然间想起自己打喷嚏的事,迟疑了一下。   司徒夜瞧见了,又来打趣他:“怎么,怕了?准备改坐轿子了?”   “哪里!我方才是突然想起……”赵文很没面子,失口否认,可一时之间又想不出借口,略微停顿了一下,他胡乱找了个理由,“马上就要评选武状元了,听说何家五公子要去参考呢,你急着回去,是不是想帮着未来大舅子助威。”   司徒夜才不理他,一掌拍在马屁股上。   马吃痛,撒着欢的跑了起来。   赵文不得不收起心神,策马前行。   司徒夜等手下都打扫好战场,将人证都重新安排了藏匿地点后,这才放下心来。   安县发生的所有事,祝不为在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他半夜进宫,禀报了皇帝。   皇帝一直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半晌,皇帝才问祝不为,“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祝不为认真地说:“臣认为,皇上有必要更换一下皇宫禁军。”   皇帝一挑眉,没有立刻表态。   祝不为继续说道:“虽说有暗卫守护皇上,可皇宫这么大,都是禁军看守,而暗卫人数有限。如果里面有心怀不轨之人,以寡敌众,怕是会吃亏。”   皇帝又沉默了许久,“更换禁军不难,难就难在要更换自己信得过的人。”   祝不为淡笑道:“皇上,臣有一个主意,不知可行不可行。” 第1164章被人嘲笑   北朝国选拔武状元的考试,如期进行。   考试设在了京郊大营,那里早就安排好了,固若金汤,非常安全。   所有人在等皇帝驾到,可从日出等到日落,也不见皇帝亲临。   来参加考试的人,提前两天就住进了京郊大营。   经过身份审核等一系列检查之后,开始武状元的文考。   文考形式没有什么稀奇的,主要是写策略。   何承田胸有成竹,提笔就写,一气呵成,竟成了第一个交卷的人。   交卷的时候,他听到几声嗤笑。   回头看去,是几个世家子弟。   何承田认出有顾府的,也有秦府的。   他面无表情地扭过头去,交完卷后,坐在了指定的地方。   那是等候区,重兵把守,何承田坐在那里,谁也不能跟他说话,他也不能跟任何人交流。   何承木带着士兵巡查的时候,看见何承田孤孤单单地坐在那里,冲他笑了一下。   何承田也回以一个微笑,两人都没说话。   就在这时,有两个世家子弟也交了卷,从里面走出来。   他们一位是顾府的庶长子顾长安,一位是秦明珠的叔伯堂兄秦前勇。   秦前能鄙视地瞪了何承田一眼,又扭头骄傲地顾长安说:“有些人啊,自以为杀了几个人,就是英雄了。实际上,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莽夫,跑出来丢人现眼,真是拉低了我们这次武状元参赛者的整体素质。”   “可不是,这次我来参赛,很多朋友都笑话我呢。说以前只要来考试了,只要入了围,再怎么也能混个好官职。今年来了些莫名其妙的人,就是考上了武状元,恐怕也只能守守城门了!”   顾长安虽是庶子,可他自诩是尚书府的庶长子,身份绝对不是一般的高贵,平时也爱跟世家嫡子们混在一起。   京城贵州圈里都知道顾尚书多年无子,是收养了顾招娣,才招来了这么一个庶长子,所以对他也是另眼相看。   秦前勇觉得顾长安说得很顺耳,笑道:“可不是,我本不想参加的,族中长辈非要我出来历练一下,我这才勉强来考的。”   “方才我见前勇兄答卷时气势磅礴,书写如行云流水,想来是对胸中有丘壑,这次武状元的文考,一定是你拿第一!”顾长安拍起马屁来,也是不遗余力。   何承田听见了,正想反驳,忽然看见何承木冲着他轻轻摇头,便忍了下来。   文考完了之后,便是武考。皇帝早就下了旨,会亲临现场观看武考,并且当场钦点出当朝武状元。   如果在这个时候起了争执,或者有什么波澜,万一有人到皇帝那告状,对何承田是极不利的。   顾长安和秦前勇见何承田不说话,以为他认了怂,更加嚣张。   “有些人啊,明明没有本事,就是靠什么福气运气走了点狗屎运,就癞蛤蟆打哈欠,口气不小,想当武状元了!”   “什么福气,都是他们自己吹捧出来的。无非就是想偷机取巧,谄媚哄人,在宫里混了个面熟,就出来狐假虎威!”   顾长安与顾招娣较为亲近,他有意在众人面前辱骂小福宝。   “身为女子,既不读女子该读的书,又不懂女红。仗着会点医术,跟了个神医,就到处骗人。真正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秦前勇也跟着附和,“能像你大姐那样,要长相有长相,要品德有品德,智慧无双,还是经商天才。这样的女子,千年才出一个啊!”   说到这里,秦前勇又鄙视地看了何承田一眼,“哪像这种人家出身的,明明是贱民,还装什么富贵!靠着出卖色相,哄男人开心,带着一家人成了暴发富,还妄想洗干净泥腿子,可笑!” 第1165章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何承田气得牙齿都要咬碎,他捏着拳头就要上前去揍顾长安和秦前勇。   何承木也气得满脸通红,他顺手抽出身边士兵腰上挂着的剑,要跟他们两个拼命。   顾长安和秦前勇不但不怕,反而骂得更加大声。   他们来考试前,就有人点拨了他们,说何家都是冲动的蠢货,他们的死穴就是小福宝。只要当着他们的面说小福宝的坏话,一定会让他们冲动的犯错。   只要何承田动手打了人,他就自动被取消了考试资格。   哪怕是再优秀,皇帝再喜欢,他也不可能跟他们继续竞争。   假如运气好,何承木也跟着来打架,凭着他们二人的背景,他们当中一人,可以轻易取代何承木,做他的位置。   起初他们是不信的,实在是他们两个人加起来都比不上一个何承田,心有不甘,这才抱着试试的心态,故意挑衅何承田。   没料到,何承田上当了,何承木也傻乎乎地跟着上当。   就在顾长安和秦前勇以为奸计得逞时,忽然看见何承木提着剑,冲到了何承田的跟前。   “承田,别冲动!”   何承木也气得要死,可他到底比何承田大一些,他在看到何承田举起拳头的一瞬间,就明白了,这是顾长安和秦前勇下的套,所以立刻拨剑来拦。   何承田也反应过来,可他咽不下这口气。   何承木小声安慰他:“想打他们还不难,等到时候抽签,抽到跟他们一组,你死劲地揍,保证没人拦!”   何承田这才松了拳头,可他不傻,知道这是何承木在哄他。   “四哥,你别骗我,这么多人考武状元,抽签分组哪能这么巧,一定抽到跟他们打。”   何承木想都不想地拍着胸口保证,“这里是京郊大营,是我的地盘,又是小王爷帮着组织考试,抽签的时候动动手脚还是可以的。”   何承田勉强算是信了何承木,可他又想到另一件事。   “比赛考试,是点到为止,我想打死他们!”   何承木的额头上沁出细密汗珠,好一会他才说:“你们武考的时候,皇上会亲临京郊大营,当场钦定选定武状元。到时候,我们想法子激一激皇上,只要皇上开口说允许下重手,你就只管下重手。”   何承田觉得,这是可行的。   何承木见稳住了他,才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打死没必要,打断几根骨头还是要的的。”   何承田立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我知道你是替妹妹打抱不平,我也不会放过他们的。但是你这暴脾气如果不改,迟早会被人算计。如果你被人算计了,连累了家人,你过意得去吗?”   何承田惭愧地点点头,刚才的怒气一扫而空。   他还有意无意地瞪了顾长安和秦前勇一眼,将另一只手高高举手,把打人的姿势强行换成了伸懒腰的样子,然后冷笑三声,转身回到座位上。   何承木回头看顾长安和秦前勇,似笑非笑地说:“二位刚刚文考结束,累不累?如果累,不如像这位考生一样,伸个懒腰,免得等会武斗时,不能好好发挥。”   何承木说这话时,还指了指何承田。   何承田冲着顾长安和秦前勇,露出一个挑衅又轻蔑的笑容,淡声道:“他们二人骨骼跟他们的嘴一样,清奇的很,不用拉筋松骨,也轻贱得很!” 第1166章你问你妹妹   “你!你才轻贱!”顾长安和秦前勇异口同声。   两人都下意识地想打人,抬起手,又马上意识到不动,讪讪地放了下来。   眼见计划就要成功了,却被何承木给破坏了,还被何承田反击一回,弄得他们狼狈得很。   顾长安和秦前勇彼此对看一眼,又试着说了许多难听的话,奈何何承木两兄弟都不理会,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们两个,弄得他们自己说得也没意思。   很快,文考结束了,从里面走出许多考生。   顾长家和秦前勇忌讳人多口杂,生怕说过分了,被别人传出去坏了自己名声,万一被皇上听到了,还会影响前途,这才住了嘴。   何承木见这里暂时不需要他看着,给何承田做了个手势,示意他稍安勿躁,自己便赶紧去找上官子骞。   他答应何承田的事,他心里清楚,能做到一半就不错了,其中还需要上官子骞的帮助。   他不确定上官子骞会徇私舞弊,可他还是想试试。   “王爷。”何承木在上官子骞跟前踌躇不前,欲言又止。   上官子骞刚安排了最新的安防,终于得了空,这才抬头看何承木。   “刚才的事,本王知道。”   “王爷,我……”   “你跟承田说的话,本王也知道。”他才是京郊大营的主,何承木说话声音小,顾长安和秦前勇听不到,上官子骞的耳目却是能听到的。   何承木也没有要隐瞒,当下将那时的情形又仔细说了一遍。   “属下知道,方才那样说,着实令王爷为难,将置王爷于不仁不义之地。属下也很后悔,做事前没有三思,可王爷,顾长安和秦前勇太过分了,他们……”   上官子骞摆摆手,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他等何承木稍稍稳定了一下情绪,才说:“本王也很生气,但本王不能因此坏了规矩。你想过没有,假如本王动了手脚,承田又刚才考上了武状元,某一天,有人拿此事来质疑本王和承田的武状元之名,后果会如何?”   何承木何曾没有想到这些,他低头沉吟片刻,道:“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劝承田。”   上官子骞满意地笑笑,“本王会派人去传话的,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是皇上要来了吗?”算算时辰,皇帝也该到了。   上官子骞笑了一下,“不只是皇上要来,秦安和小福宝也会来。”   “妹妹也来!”何承木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上官子骞笑着摇摇头,“真是不稳重。”然后他上前拍了拍何承木的肩膀,“皇上的安全就交给你了,好好表现!”   “嗯!”何承木用力点头,正准备出去部署,忽然又想起什么,“之前不是说这次是皇上和太子、安贵妃来吗?怎么变成了妹妹和秦安公主?”   上官子骞露出一个神秘兮兮的笑容,“这事啊,等一会小福宝来了,你问她。”   何承木觉得上官子骞笑得有点一言难尽,他狐疑地抓了抓头,“王爷,这事跟我妹妹有关?”   上官子骞没有回答,只是挥挥手,示意何承木快点下去布置。   何承木出了主营帐,一边走,一边小声嘟囔:“妹妹,你不是在后宫做事吗?怎么开始干涉朝政了?” 第1167章借机选一下附马   身在后宫的小福宝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委屈地捂着鼻子,对秦安说:“这下好了,太子殿下和安贵妃要记恨我了。”   秦安却乐得捧腹大笑,笑声太大,差点吵醒了正在睡觉的秦和。   曲嬷嬷连忙上前,委婉地下逐客令,“公主,您不是要去京郊大营吗?皇上马上要出宫了,您还不去换身衣裳?”   秦安不以为忤,拉着小福宝来跟皇后娘娘道别。   “母后,儿臣这就去京郊大营挑附马去!”秦安说得有点痞痞的。   皇后无奈地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之前皇帝就说过,要去京郊大营选拔武状元,她还在月子中,不方便出宫,便劝皇帝带上安贵妃。   皇帝对安贵妃不似从前那般宠爱,可皇后是贤后啊,一会说安贵妃是除她以外,品级最高的贵妃,一会又说选拔武状元是国家大事,太子参政,理应一同前去,既然太子去了,皇帝带上安贵妃也是说得过去的。   皇后说得理由充分,皇帝思前想后,就答应了。   安贵妃得知此事后,还特地到凤莱宫谢恩,就连太子也跑来磕了三个响头。   一时之间,后宫的气氛变得和睦融洽,皇帝也乐见其成,对皇后更加敬重。   有道是人算不如天算,变故就发生在今天早上。   秦安一早就来给皇后请安,顺其自然地逗了逗秦和,又和小福宝一起陪皇后说话,像之前的许多天一样,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直到提起武状元选拔,皇后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什么。   “本宫听皇上说,这次武状元选拔,有许多青年才俊。如今各世家子弟人才辈出,都是文武双全之流。”   秦安不以为然地瘪了瘪嘴,“考武状元,不都是些会拳脚功夫的莽汉?”   皇后慈爱地看着秦安,忍不住笑话了她一下,“秦安啊,你这些都是老思想了。”   “母后,我才不老呢!”秦安不服气。   皇后看向小福宝,“你的两个哥哥都是武将,你来说说,他们是不是莽夫。”   “回娘娘,我两个哥哥虽是武将出身,又在军中征战多年,可他们无论是性格还是才识,言行还是处世,都绝不是莽夫。或许他们不够有情调,但他们是粗中有细,性情敦厚温和之人。他们一样会读书写字,我四哥五哥写起策略来,不比文人写申论差。他们对待敌人如秋风扫落叶,可对自己人,却跟温泉一样,很暖人的。”   秦安噗嗤笑出声,“第一次形容人是温泉的。”   笑归笑,可细想,又觉得很贴切。   秦安是泡过温泉的,人在温泉里,真得很舒服。   小福宝又细细地介绍了何承木和何承田的性格,不时地拿司徒夜和上官子骞出来做比较,很快,就说服了秦安。   “当真如你所说,倒也都是些人才。”   皇后一听,乐了,“秦安,你也不小了,也该给自己留个心眼相看相看。平日你都在后宫,谁好谁坏都是道听途说,不如眼见为实。”   秦安知道皇后是一心替她着想,便从善如流地点头道:“好啊,去京郊大营看看也不错。万一有合适的,我也好跟母后提,请母后帮我参考一二。”   皇后听得心里不知道有多舒服,“那你去吧,跟着你父皇,本宫也放心。”   正说着,皇帝进来了。   他身后跟着安贵妃和太子。   秦安一看到他们两个,立刻瘪嘴,“母后,我不去了!” 第1168章是臣的错   皇后吃了一惊,当她看到安贵妃时,顿时明白过来,心里暗暗叫苦。   她一心想着秦安的婚事,忘了醉仙楼之事后,秦安怨恨太子和安贵妃,对皇帝的态度也颇有微词,怎么可能心平气和地跟着他们一道去京郊大营。   皇后几不可闻地叹了气,方才的神采飞扬,也渐渐黯淡下去。   皇帝进来时,还看着她们有说有笑,可现在,个个都淡了笑容,虽不至于愁眉苦脸,但他心里跟明镜似的,有些不太高兴。   “怎么,不欢迎朕?”他故意说。   秦安一撅嘴,起身站到了皇后的床头边,大有我有皇后撑腰,父皇你还能把我怎样的意思。   皇帝被她的孩子气逗笑了,可面上还是很严肃。   皇后忙要起身,皇帝伸手阻止了她,“有话躺着说。”   皇后抱歉地笑了一下,目光越过皇帝的肩头,看向他身后的安贵妃。   安贵妃很尴尬,她跪下来请安。   皇后刚想说起来吧,皇帝却插了一句嘴,“谁惹咱们秦安了,一大早就撅着嘴,都可以挂油瓶了。”   “都怪臣妾……”一时之间,皇后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也不想说谎,只能含糊其辞的嘟囔一句。   皇后想就这样应付过去,但皇帝没那么好糊弄。   皇帝看向小福宝,“你说。”   皇后和秦安都看向小福宝,秦安的眼神里有威胁,皇后的目光里全是担忧和恳求。   小福宝镇定上前,跪了下来,“回皇上,是臣的错。”   “哦,怎么又变成你的错了?”皇帝的脸色有点阴沉。   小福宝不卑不亢回道:“皇后娘娘关心微臣,知道今日在京郊大营选拔武状元,想让微臣跟着去看看,若有合适的,娘娘便替微臣做主,赐婚给微臣。”   皇帝皱眉,他不解地问:“这是好事啊。”   “是微臣不识抬举,拒绝了皇后娘娘的好意。”   皇帝微眯双眼,似笑非笑地说:“你胆子可真大啊。”   要知道,能得到皇帝或者皇后赐婚,那可是天大的恩赐。   特别是女子,得了赐婚,到了男家,身份地位都远超一般新嫁娘。若是婚后遇到什么不公的事,女方也是可以到官府那里去寻求帮助的。   何家以前是穷苦人家,就算经商富裕了,士农工商,商人在北朝国的地位也是极其低下的。   按照北朝的惯例,就算小福宝再漂亮再聪明能干,如果不是因为能在后宫走动,又做了个女医官,她最多只能给大户人家做个小妾,想做正妻,也只能去小户人家了。   小福宝说她拒绝了,是非常非常非常的不识抬举。   安贵妃听到小福宝的话,也颇为吃惊,抬头看她,忘了自己还跪着呢。   小福宝沉着应对,“因为微臣与司徒夜已经有了婚约,一女不嫁二夫,微臣只能拒绝。”   皇帝的脸色立刻变得好看起来,他还真忘了这件事。   “原来如此。”他笑了一下,又扭头看秦安,“这么点小事,你发什么脾气?” 第1169章对啊,我发什么脾气?   对啊,我发什么脾气?秦安心想。   这跟她发脾气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小福宝扯了半天,好像没有扯对地方啊。   秦安茫然地看向皇后,皇后又求助地看向了小福宝。   小福宝不疾不徐地继续说道:“因为这件事,公主对京郊大营的武状元选拔有了兴趣,想出宫去瞧瞧。皇后娘娘担心公主的安危,没有答应,这才闹了别扭。”   皇帝一听,乐了。   这场景,在过去的十几年中,经常发生,所以皇帝和安贵妃都不觉得吃惊。   “秦安啊,你太不懂事了。你母后还在月子里,你成天在这里吵闹,成何体统!”皇帝假装生气地训了秦安几句后,马上就缓和了脸色,对她和蔼可亲地说,“你想去,父皇带你去,怎么样?”   “不去!”秦安想都不想地再次拒绝。   皇帝怔住。   安贵妃也愣住了。   就连皇后,也呆呆地没有缓过劲来。   小福宝说了一堆谎话,就是为了帮她圆回来,她竟然不领情,还在闹脾气。   胡嬷嬷一个劲地给秦安使眼色,可她到底只是个奴婢,就是把眼珠子扣出来,秦安也不会理她。   就在众人都没回过神之时,小福宝淡定从容地说:“皇上,公主说不去,也是为了微臣。”   “哦?”   “公主之前说,微臣不去,公主就想去。”   皇帝拍了拍脑门,他是个大男人,对小女孩之间的你来我往实在是很头疼。   安贵妃忍不住开口了,“那你去不就行了。”   小福宝为难地看着安贵妃,“微臣觉得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皇帝觉得奇怪。   “武状元选拔是国事,微臣若是跟着去,怕是……”   “不碍事。”皇帝一挥手,很是大气。   小福宝看向秦安,脸上分明写着我已经尽力了。   秦安瞪她,还是一脸不乐意。   这时,和公公进来,提醒皇帝该出宫去京郊大营了。   皇帝一锤定音,“都一起去吧!”   秦安无奈,上前拉起小福宝,边跟着皇帝身后走,边小声嘀咕:“你真没用!”   “公主,我……”   “你明知道我不想跟他们母子俩一起去,现在好了,还是要看他们的嘴脸!”秦安越想越生气。   小福宝靠近秦安,小声咬耳朵,“公主,你别生气嘛。大不了,坐马车的时候,咱们另外坐一辆。到了京郊大营,咱们坐得离他们远点,不看他们就行了。”   秦安心不甘情不愿,可她知道,如果她坚持不去京郊大营,会连累小福宝。   所以她只能答应。   可是心里别扭,便很不痛快地冲着皇帝的背影喊:“父皇,我想换身衣裳。”   “去吧,快去快回。”皇帝准了。   秦安拉着小福宝要往春佑宫去,小福宝眼角余光瞟见还跪在地上的安贵妃,和站在附近不敢支声的太子。   皇帝跟他们聊得太开心了,压根不记得安贵妃还跪在那里。   太子想进去扶,但他是成年男子,不能轻易进去。   更何况皇后还在坐月子,他更是不能随便闯进去。   皇帝见她们走得慢,回头在催,也瞥见了这一幕,眉目间多了一丝不耐。   安贵妃毕竟是跪在皇后跟前,如果一直不起来,皇帝会对皇后不满的。   小福宝小声跟秦安说:“贵妃娘娘还跪着呢,还是让微臣去扶她起来吧。” 第1170章应该去不了吧   “扶她做什么!让她跪着!”秦安毫不遮掩自己的轻蔑,声音大得很。   太子听见了,皇帝也听见了。   皇帝瞥了眼秦安,然后看了眼和公公,正要示意和公公去扶安贵妃,却看见胡嬷嬷和盘锦扶着安贵妃走了出来。   胡嬷嬷上前解释,“方才皇后娘娘只顾着听皇上和公主说话了,一时忘了贵妃娘娘还跪着,奴婢瞅着贵妃娘娘的膝盖都跪红了,怕是走路也不方便了。”   皇帝随口说道:“那你回宫休息吧,别去京郊大营了。”   安贵妃傻眼了。   她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跟皇帝出门,就是断腿,她也要跟着去。   安贵妃神经质地摇着头,“不不不!臣妾好得很,臣妾可以去。”   “真的可以?”   安贵妃心急地甩开胡嬷嬷和盘锦,逞强要走几步给皇帝看。   安贵妃养尊处优多年,何曾跪过这么久啊。她不但腿脚麻林动不了,膝盖痛得使不上力,还头晕眼花,浑身无力。   刚推开胡嬷嬷和盘锦,她就重心不稳,才迈了一步,扑通一下,整个人以狗啃屎的姿势,直直地摔倒在地。   这下子,连下巴都被磕破了。   胡嬷嬷和盘锦吓了一大跳,连忙上前来扶她。   安贵妃痛得泪流满面,哀求地看着皇帝。   “贵妃娘娘,您都破了相了,怕是半年都不能出来见人了。”秦安高兴得差点要跳到天上去,她不忘落井下石,好心提醒安贵妃。   安贵妃气得嗷嗷叫,可在皇帝看来,她是痛得连连呻吟。   小福宝忙蹲下去看,“贵妃娘娘,您的下巴摔烂了一个小口子,一定要小心处理,否则会留疤的。”   安贵妃要说话,小福宝又马上提醒她:“您最好是别说话,吃东西的时候,嘴也别张得太大,否则,伤口会被撕扯得更大。还有您的眼泪,流到伤口这里,很痛的。”   安贵妃立刻闭上了嘴,痛得脸在抽筋,可她还是强忍着,不敢哭,也不敢出声。   小福宝快速给安贵妃清理好伤口,又给她上了药后,再看皇帝时,发现他的脸色很难看了。   她行动快速,只花了两盏茶功夫。   不过,还是耽误了皇帝出宫的时间。   秦安目不转睛地看着安贵妃,又不时地瞅瞅小福宝,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小福宝收拾好了,秦安上前,凑到小福宝跟前,低声问:“贵妃娘娘没法子出宫了吧?”   这就是明知故问,嫔妃脸上有伤,还敢出门,那不是丢了皇家的脸。   小福宝实诚地点头:“伤成这样,不宜出门。”   “那你说说看,太子能不能出宫?”   小福宝听得莫名其妙,“公主,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啊?”   “我能有什么意思,我就是不想他一起去的意思!”秦安急得直跺脚,“你快跟我说句明话,他去不去得了?”   小福宝本想说,太子又没破相,他怎么会去不了?   可看到秦安这个样子,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换了一句话:“应该……去不了吧。” 第1171章国师第二   秦安高兴得差点要叫出声来。   太子一直守在安贵妃身边,见包扎好了,没有什么问题,这才整了整衣衫,准备跟着皇帝出宫。   皇帝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母妃都伤成这样,你身为儿子,不但不随身伺候着,还一心想着出宫去,太子太傅是怎么教你的?”   太子一个哆嗦,吓得刚刚跨出去的脚,又默默地缩了回去。   秦安兴奋地看了小福宝一眼,又轻声问她:“你说……太子会不会摔一跤,也摔烂了下巴?”   “啊?”小福宝直觉秦安是没安好心,她轻轻推了秦安一下,“公主,不要太过分了。”   “跟他比,我这样过分吗?”秦安拽住小福宝,“快说,他会不会摔跤?”   秦安被小福宝逼得没办法,只得结结巴巴,含糊其辞地说:“可能……会吧……摔……摔一跤吧。”   话音刚落,又听到扑通两声,太子摔在地上。   小福宝吃惊地看着这一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秦安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她灵机一动,指着身边的太监和宫女们,大声嚷嚷,“是不是你们把太子殿下绊倒的?”   “公主饶命啊!”院子里顿时跪了一地,太监和宫女们连声解释,“是太子殿下自己不小心踩到了袍裾,绊倒的!”   秦安捂着嘴偷笑,用胳膊肘拱了小福宝一下,“我说你啊,哪里是小福宝,简直就是国师第二!”   “什么国师第二,你可千万别胡说!”这可是对国师大不敬呢。   秦安得意笑道:“你啊,嘴太灵了。这些日子我就仔细观察过,发现只要是你想做什么,就能做成什么。你不但不会倒霉,还总能心想事成,反正啊,只要你说什么,就一定是什么!”   小福宝还要反驳,忽听到皇帝在喊秦安。   “不是说要换衣裳的嘛,还不快去!”   秦安冲着皇帝吐了吐舌头,拉着小福宝赶紧回到春佑宫,换了身衣裳,跟着皇帝出宫去了。   路上,小福宝就在想,她给安贵妃上药只花了两盏茶功夫,皇帝就很不耐烦,可秦安换衣裳,磨磨蹭蹭花了一柱香时间,皇帝还笑眯眯的,连耽误出宫也不生气。   可见太子现在在皇帝跟前,已经是很不得宠了。   一路上,秦安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大多数她都是在惊叹小福宝的好运气,和她未卜先知。   小福宝只是将就着听,倒也没放在心上。   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她就发觉自己的特殊体质。她特别有福气,特别有运气,何家也因此飞黄腾达。   刚开始还有点兴奋,现在早就习惯,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只是偶尔会想,这一身福气是从哪来的?   难不成是穿越而来时,因为更换了时空和时间,就像得了神仙点化一般,才得了这一身好运。   “对了,小福宝,我记得你五哥今天也要参加考试,对吧。”   秦安一句话,将小福宝神游在外的思绪全都拉了回来。   她立刻露出个甜甜笑容,“对啊。”   “有咱们来助威,你五哥肯定会是武状元的!” 第1172章谁骗人,谁是小狗   “谢谢公主吉言。”小福宝马上补充一句,“公主未卜先知,有公主的话,我五哥肯定是武状元!”   秦安高兴得哈哈大笑起来,“就你嘴甜,三句话不离马屁,不过我爱听,你以后多说点,让我多笑笑。”   小福宝用力点头。   秦安又说:“到了京郊大营,你还有什么愿望啊?”   “没了。”小福宝觉得自己的生活够美好了,没什么别的想法。   秦安不依不饶:“不行,你一定要许个愿!”   小福宝扶额,觉得秦安现在试探她上瘾了,巴不得她每句话都是许愿,然后再看看愿望是否能实现。   “快说!本宫命令你,至少要许三个愿望!”   小福宝被秦安逼得没法子,嗫嚅道:“希望能在京郊大营,能见到夜哥哥。”   秦安嘟嘴,“你这个愿望也太好实现了吧。”   “夜哥哥离京公开很长时间了,我也不知道他何时归来。许愿盼他今日就回来,还能在京郊大营见面,已经很难了。”小福宝说得很认真。   秦安歪头想想,道:“你们是情侣,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第一个愿望希望见他,也是情理之中。好吧,算你过了一关。那你的第二个愿望呢?”   小福宝正要张嘴说话,秦安又道:“你可别敷衍我,没难度的,太平常的,我可不算。”   许愿都这么有难度,这女医官当得可真是辛苦。   小福宝托着下巴,想了好久,都没个头绪。   最后还是秦安提示她,“之前母后不是说,要咱们去秦府看望秦明珠嘛。要不你许个愿,就说今日咱们就能去秦府!”   小福宝下意识地抬头看天。   他们出宫的时候已经晚了,看完武状元的选拔,再回宫,只怕是傍晚了。   这个时间去秦府,似乎不太可能。   就是不太可能,秦安才会要她许愿。   “好吧,希望今天我和公主能去秦府。”   许完了第二个愿望后,小福宝马上就有了第三个愿望。   “第三个愿望是,我希望从秦府回来后,能回何家。”   “不行,这个愿望不算数!”秦安嗤了一声。   她见小福宝迟迟不说第三个愿望,伸手就拍着小福宝的肩膀,“本宫可是说话算话的,你要是应付我,我可要生气喽!”   小福宝真心觉得,秦安是个喜怒无常的人。   但她是个可爱的喜怒无常的人。   小福宝嘴角微扬,马上就想到了一个很好的愿望,“我希望,公主您今天能找到自己的相公!”   刚说完,就看到秦安高高扬起的小手。   小福宝哈哈大笑起来,抓住她的手,连声说:“公主,您这是同意了?”   “没,我哪有同意!小福宝,你笑话我!”秦安急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公主,你不就是想试试我说的话,是不是能一一应验嘛。今天就找到你的相公,这么难的事,如果都能应验,那我肯定就是你说的国师第二!”小福宝笑得贼兮兮的。   秦安想了想,觉得是这个理,这才点头,“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个知道,你要是敢透露出去,小心我……”   秦安用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抹了一下,装得凶巴巴的。   看着她奶凶奶凶的样子,小福宝伸出小指,“勾手指!”   秦安也伸出小指,跟她勾在一起,“谁骗人,谁是小狗!” 第1173章有人从中作梗   两人拉了勾勾后,又肩并肩坐在一起,聊了些闲话。   皇帝很快就知道了她们俩的对话,忍俊不禁。   “秦安啊,就是个孩子,太幼稚了。”   和公公站在车边,躬着腰,随着马车的速度,一路小跑。   别看他年纪大,他还能边跑边说话。   “公主天真浪漫,最是善良可爱。”   皇帝掀起车帘,看了眼跑得气喘吁吁的和公公,笑道:“你说秦安为什么要何医官许愿啊?”   和公公当然知道为什么,可他多狡猾,哪里会说实话。   “应是公主跟何医官说着玩的吧。”   皇帝笑而不语。   其实,他和秦安一样,想知道小福宝今天说的三个愿望,是否能实现。   思忖片刻,他向和公公招手,示意他上马车。   和公公手脚并用,爬上了马车,跪在那里等着皇帝吩咐。   “你派人传话,问问子骞,司徒夜今日是否会回来。另外,通知城门,如果看到司徒夜,把他拦下,今日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进城。”   “是。”   “秦府那边你也派人守着,如果看到公主和何医官要过去,也给我拦着。”   “是。”   至于她们说的第三个愿望,皇帝沉默良久,没有说话。   公主里面,他最疼爱的就是秦安。哪怕是一般的皇子,也没有秦安的地位高。   之前秦安痴缠赵文,皇帝想过,如果秦安一直坚持不改,他就是下旨赐婚,赵文敢不从,他就灭了赵家。   醉仙楼一事后,秦安对赵文的态度大变,皇帝摸不准她的心思,只能按兵不动。   而且,皇帝还有更重要的事,就把秦安的婚事按下不提。   今儿她们自己说闺房话,提起了秦安的婚事,皇帝心想着,如果小福宝说得灵验,他也愿意坐享其成。如果不灵验,他也没必要从中作梗了。   “多安排些人看着公主,护着公主。出宫一趟,也不见得太平。”   和公公面色一敛,忙应道:“老奴知道了。”   和公公又手脚并用地爬下了马车,将皇帝交代的事情,一一安排妥当。   这时,后面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不知是小福宝说了什么笑话,逗得秦安咯咯乱笑。   车队行进的速度,似乎因为她的笑声,也变得迅速又轻快。   皇帝听到她们在笑,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好像很久没有听到秦安这样笑了。”皇帝自言自语,“这个何医官,当真是个有福气的。”   很快,皇帝的车驾就到了京郊大营。   秦安跟着皇帝落座后,赫然发现,这里的比试已经到了尾声。   原来武试早就开始了。   因为皇帝亲临,主要是为了钦点武状元,前面的海选不需要他这种大人物坐镇。   刚巧皇帝出宫又迟了,上官子骞索性让武选提前,一直打到选出前十名后,便让他们都先休息调整,正好等待皇帝驾到。   “父皇,现在可以十选八的比赛了。”   皇帝微微颔首。   秦安隔着帐幔往外看去,只见个个都是年轻力壮的少年,意气风发,踌躇满志。   她靠近小福宝,问:“哪个是你五哥啊?” 第1174章这事大了   小福宝指着人群中,个子最高,皮肤最黑也最结实的那个,骄傲地说道:“公主,看到了吗?站在兵器架旁边的那个,就是我五哥。”   秦安眼睛极好,一下子就看见了,她笑道:“还真是从北境打仗回来的人,真黑!”   “可不是,我四哥也晒黑了,小王爷的皮肤也是这种健康的小麦色。”   “小麦色?”   秦安这辈子就没见过小麦,哪里知道小麦色是什么颜色。听到小福宝的描述,她脑补了一下,又回忆自己吃的白面,不由觉得稀奇好玩。   “原来小麦色是这种颜色,可咱们吃的白面却白得很,真有意思。”   小福宝道:“公主若是有兴趣,有机会咱们一起去麦田看看。到了秋收的季节,风吹麦浪,如海波荡漾,真得很壮观!”   “好啊好啊,到时候记得一定要叫上我。”两个叽叽喳喳地又说个不停。   皇帝坐在不远处,竖着耳朵听得仔细。   他就是很好奇,小福宝许的三个愿望,是否能实现。   这时,上官子骞过来了。   皇帝向他招手,“司徒夜呢?”   皇帝之前就派人来传话了,上官子骞也回应了,没想到皇帝又问,不由觉得奇怪。   什么时候皇帝这么在意司徒夜的行踪了?   难道是皇帝看出了他的计划?   可无论怎么看,也看不出皇帝有异样。   上官子骞深呼吸一口气,笑道:“去年从北境回来,顺便剿了一下匪。后来收到消息,说还有余孽。儿臣想着做事要善始善终,正好司徒夜跟着祝大人暂时没别的事,就让他带兵去剿匪了。”   皇帝还记得这件事,思忖着,剿匪的地方离京城也不近,一来一回,怕是没这么快回来。   可皇帝还是不放心,又问:“他可有回来?”   上官子骞留了个心眼。   司徒夜一直在安县驻扎,他也没刻意遮掩,太子知道,京城应该也有些势力是知道的。   想来,皇帝也是知道一点的。   不能骗人,但也不能说实话,定要半真半假才行。   上官子骞的脑子转得比风车还快,连个嗑巴都没有,直接回道:“前几日他送了信过来,说是抓了几个土匪头目,但还有一些余孽没有抓住,所以驻扎在安县,拿头目作饵,把余孽都给钓上来!”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连声说好。   司徒夜的事有了着落后,皇帝又指着场中的十个人,问:“怎么还不开始?”   “因为这几个时辰,他们已经打了十几场,才选出最后十人。儿臣想着,如果再一场一场打下去,恐怕他们体力不支,打得也不够精彩。”   皇帝眯起了眼睛,问:“你想改变规则?”   “儿臣正想请示父皇,可否让他们十人同时上场,一起拼杀。”   皇帝沉默了,他在思考这个方式的可行性。   秦安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她纯粹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听到上官子骞的话,顿时来了精神,趁机来加把火。   “父皇,这样好!这样打得才有意思!”   “别胡闹,这是选拨武状元,又不是街头混混打群架!”皇帝斥她,可一点也不凶。   秦安才不怕皇帝,声音比皇帝还大,“父皇,既然是武状元,就一定要是我北朝国的真汉子!要有狼性,还要机智勇敢!一对一的打,能看出什么来?只有一群人打架,鹤立鸡群,您才能看出武状元的出类拔萃啊!”   皇帝一听,觉得是这个理。   秦安又说:“六皇兄是打过仗的,战场上,敌人还会跟咱们讲道理,搞什么一对一比赛表演?到时候都是一窝蜂的打,那时候可不是十个人,是成千上万啊!”   皇帝听到这里,不由对秦安刮目相看。   秦安更加的有信心了,“父皇,如果咱们选出来的武状元,连从十个人的群架中都不能胜出,日后上了战场,就只有挨打的份了!”   皇帝听得频频点头,不由问秦安:“这些你都是从哪知道的?”   据他所知,秦安是不看兵书的,看的话本子也都是些情情爱爱的,看个戏听个曲什么的,也都是缠绵忧伤的,全然跟战争无关。   秦安害羞地看向小福宝,又指着上官子骞说:“都是六皇兄和小福宝说给我听的。”   小福宝的两位兄长都跟着上官子骞打过仗,未婚夫司徒夜也是一名猛将,她知道这些不以为奇。两个姑娘家聊天说起来,也是正常的。   倒是上官子骞,会跟秦安说这些,皇帝觉得有点怪。   上官子骞温和地笑了一下,道:“之前皇妹喜欢小赵将军,想了解他的过往,儿臣就说了些战场上的事。”   皇帝立刻看向秦安。   秦安只是羞赧,倒也没别的情绪,皇帝这才放心。   “既然如此,朕准了,以后的武状元选拔,一律按这个规则来。”   “谢父皇!”上官子骞万分惊喜。   以为这事就到此为止了,哪知皇帝又补充了一句,“之前的武选,都是点到为止。方才秦安一席话,朕是胜读十年书啊,如果武状元都不是血性男儿,朕又如何敢相信,我北朝男子能保家卫国。”   秦安眨巴着眼睛,有点听不明白。   上官子骞的心咯噔一下,不安地看向赛场上的十名少年。   果然,皇帝又下了一道旨意,“十人同时上场,应奋力拼杀!所有人,都签生死状。”   上官子骞都愣住了。   秦安和小福宝对望一眼,彼此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同样的信息——这事大了! 第1175章没被打死就是好事   皇帝的新旨意传达到各位考生那里时,何承田正在挑选武器。   他每打一场,都盼着能像何承木说的那样,抽到顾长安或者秦前勇,这样他就能堂堂正正地把他们痛扁一顿。   可是连打了十几场,都没抽到他们。   何承田知道上官子骞和何承木的性格,也知道何承木那样说是安慰自己,可他还是很失望。   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情绪了,因为他知道,进入前十后,如果他们俩还在,自己跟他们碰在一起的机率是很大的。   事情果然不出他所料,顾长安和秦前勇都入围了前十,跟着他们入围的,还有秦前勇的另外两个堂兄弟。   何承田立刻精神抖擞,他正在挑选称手的兵器,准备好好打。   突然听到皇帝的新旨意,顿进一片哗然。   有人害怕有人兴奋,有人退缩有人雀跃。   何承田也很高兴,他终于等到了机会。   与此同时,顾长安和秦前勇交头接耳,他们把还秦前勇的另外两个堂兄弟也叫了过去,四个人凑在一起商量。   何承田知道他们在商量怎么对付自己,他扔到了刚选好的大刀,改为缨枪,又放了几把匕首在身上,想想还不放心,又选了一把长剑背在身上,腰间缠了一条软鞭。   小福宝在看台上,看到何承田全副武装,很是奇怪,不免有些担忧。   秦安不懂武,只觉得何承田很忙碌,其他人则很闲。   皇帝也看出端倪,侧身问上官子骞。   上官子骞猜出究竟,将之前发生的事都告诉了皇帝。   皇帝看到秦前勇又接着另外几个少年说话,摇头叹道:“这些世家子弟啊。”   入选的十人,既是外来的,又是出身穷困的,只有何承田。   剩下的,要么是京城里的世家子弟,要么就是跟京城世家子弟沾点亲的人家。   秦府在京城是大世家,秦前勇又是秦府里比较有名的嫡子,谁家子弟不卖他面子。   而且这十个人选中,有三个是他们秦府的,别人就更不可能跟他们作对。   得知秦前勇要对付何承田,所有人都向秦前勇保证,不会干涉。   他们以为自己计划得周祥,还很神秘,却不知,皇帝早就猜到他们想做什么。   不过,皇帝没有阻止。   前几日,祝不为在他跟前献计,说选出武状元后,皇帝可以将他任命为禁军副指挥使,由他负责皇宫守卫的更换。   皇帝这次来京郊大营,本就想认真观察一下何承田,看他是否能堪当重任。   有秦前勇的推波助澜,皇帝连考验他的力气都省了。   上官子骞不知其中曲折,但见皇帝气定神闲,他也泰然处之。   他对何承田有信心,他能在北境战场上杀出来,区区几人,对他来说,不在话下。   一声锣响,十人冲进了校场,厮杀在一起。   很快,校场里就分成了两团。   秦前勇带着顾长安和其他两个堂兄弟,围着何承田打。   其他人自然分散在别处,互相打。   秦安一看就哇哇叫了起来,“他们怎么合起伙来欺负人啊!”   小福宝也看出端倪,“他们好像是故意针对我五哥呢。”   “你五哥得罪他们了?”   “不知道啊,我五哥人可好了,就算有矛盾,那也肯定是别人打他的碴,不可能是我五哥的错!”小福宝百分之百的护短,还护得特别理直气壮。   秦安当然信她,“那个顾长安和秦前勇本来就不是好东西,肯定是他们的错。”   她还看向皇帝,替何承田叫不平,“父皇,他们这是有预谋的,您不管管?”   “不是你说的,要有狼性,要有勇有谋吗?朕这不是依着你,让他们十个人一起上场打吗?”皇帝把球踢回给秦安。   小福宝捂着嘴偷笑。   秦安回手拍她:“我是在替你五哥着急,你还旁边笑什么?”   小福宝连忙正色道:“我是感动,公主处处替我们着想,微臣感动得笑了。”   说完,她又反过来安慰秦安,“公主,我五哥是见过世面的,什么大风大浪他没经历过,这几个世家子弟,根本不在话下!”   小福宝话音刚落,就听到哎哟一声,一个少年飞了出去。   秦安定睛一看,正是秦前勇的一个堂兄。   紧接着,又是哎哟一声,是秦家的另一个子弟。   秦前勇和顾长安都傻眼了,他们没想到,何承田这么能打,一对四,他都赢得轻轻松松。   还是顾长安反应得快,他一挥手,把剩下的另外五个世家子弟给叫了过来。   秦前勇说:“帮我打死他,我定有重谢!”   别的世家子弟不想蹚浑水,可又害怕秦府和顾府的权势,无奈,只得硬着头皮上。   本来就没打算出全力,又都不是何承田的对手,不过十几个来回,就纷纷被打趴下来了。   秦安看得兴奋急了,又蹦又跳,摇旗呐喊。   皇帝也满意地看了眼上官子骞,“到底是你带出来的兵,果然不一样啊。”   “谢父皇夸奖。”上官子骞也不推动,他骄傲地看向正在追着顾长安和秦前勇打的何承田,问皇帝,“父皇,如果何承田不小心把他们俩打……死了……”   “既签了生死状,又何惧生死。”皇帝说得极为冷漠。   小福宝听了,心里一惊。   她不是替何承田担心,是替顾长安和秦前勇担心。   因为何承田已经把顾长安一脚踹翻在地上,并且重重地踩在了他的胸口上。   凭着顾长安的哀嚎声可以判断出,他至少断了两根肋骨。   顾长安是一时半会爬不起来,何承田撇下他,追上秦前勇,一个左勾拳,直接把秦前勇的脸给打歪了。   秦前勇摔倒在地,何承田骑在他的身上,一拳一拳砸在秦前勇的脸上。   隔得这么远,小福宝仿佛也能听到,秦前勇的脸被打烂时,骨头碎裂的声音。   “叫你骂我妹妹!我打死你!看你还说不说!”何承田一边说,一边捶他。   大家都是签了生死状的,就是死在这校场上,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他打得欢快,皇帝看着,没人阻止,这个时候不打,更待何时?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何承田要打死秦前勇,皇帝的眉头也渐渐皱起来时,何承田突然停手。   他高举双手,默默地退到了校场边。   没人敢上前来挑战他,所有人都举了白旗认输。   皇帝挑眉,面上又开始有了笑意。   大夫们赶紧跑进校场,检查众人的伤势。   伤得最重的是秦前勇,其次是顾长安。   很快,就有大夫来汇报情况。   秦前勇被打断了鼻子,脸也被打得断了骨头,重新接回去,五官会有点怪异,但勉强还算没有毁容。   身体多处骨折,脏腑有伤,但不严重,却痛得厉害。   大夫人估计,躺三个月,再小幅度活动半年,再调养个几年,就恢复正常身体,但再也不能习武,跑步也不能快,最好就是慢慢散步。   顾长安也好不到哪去,肋骨断了三根,很幸运,没有刺入肺部。   不过他也伤得厉害,如果说秦前勇的伤是十级,那他大概有八级。   皇帝听完他们的汇报后,挥挥手,没有说话。   上官子骞道:“既是签了生死状的,只伤没死已经是好事。他们还要感谢何承田的手下留情,否则,抬回去的就是两具尸体了。”   秦府和顾府的人全都要气出内伤来,可没一个人敢说话。   毕竟规则摆在那里,对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刚开始,也是他们秦、顾两家人使了奸计,要置何承田于死地。   是他们计不如人,自己倒在别人手里,怪得了谁?   除了乖乖把他们二人抬回去,叫人医治,也别无二法。   抬走秦前勇和顾长安后,何承田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当今武状元。 第1176章朕要重用尔等   何承木高兴得冲了进去,紧紧地抱住了何承田。   “承田,好样的!”他用拳头擂了何承田一下。   何承田皱眉,但没有出声。   何承木看出不对劲,连忙要给他检查,被何承田制止了。   “四哥,没什么,就是被他们打了几下,有点痛。”   “伤了筋骨没有?”   “应该没有。”何承田回答得很简洁。   其实他内心澎湃,兴奋得恨不得立刻原地翻几个筋斗。   两兄弟正说着话,有太监来传话,说皇帝召见。   何承木推了何承田一下,“快去。”   太监说:“何校尉,皇上也召您一起去呢。”   何承木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一脸疑惑。   太监肯定地点点头,“二位何大人快去吧,别让皇帝等急了。”   两兄弟赶紧收拾了一下衣裳,整理好仪容,跟着太监来到了看台前。   皇帝看上去心情很好,他正在褒奖其他几名好胳膊好腿的世家子弟。   毕竟,武状元只有一个,还有第二名、第三名以及其他名次。   现在正值皇帝的用人之际,能入围的十人都不算差,敢立下生死状在校场上围殴,也不是等闲之辈。   管他们玩心眼还是结团伙,能完完整整地下场谢恩,也是有些本事的。   “尔等皆是有用之辈,朕观之,心甚慰。既然是闯五关斩六将突围而出的后起之秀,朕自当要重用尔等。”   那些后起之秀听到了,都露出笑脸。   他们拼死来比赛,不就是为了得到重用。   要知道,他们都是京城的勋贵家族子弟,只要皇帝吹口气,家族就会鼎力相助,把这口气变得一阵扶摇直上的大风,把他们送到权力的顶峰。   他们互看一眼,脸上春风得意。   也有人看了眼正被抬走的顾长安和秦前勇,暗自庆幸,他们没有参与斗殴,否则躺着被抬出去的就是自己。   皇帝抿了口茶,慢悠悠的说:“我国有四只大军,分别驻扎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边境。这几年,虽无战事,可边境防卫不能松懈。那些驻扎在边境的将军们,都是一顶一的高手,也是最好的老师,你们就过去,跟着学习吧。”   他们都怔住了,只有何承木和何承田露出了笑容。   两兄弟都想再重回北境,继续铁马冰河的峥嵘生活。   特别是何承木,一心想当大将军。他想着,如何何承田要去北境,他就请命一起去,两兄弟又可以继续在战场上厮杀,有个快意恩仇的人生。   皇帝把他们两兄弟的表情变化都看在眼里,他扭头看向其他人,个个都是要死不活的样子,不由皱起了眉。   “怎么,不愿意去?”   他们立刻跪下来请罪。   皇帝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扭头对上官子骞说:“这件事,交给你安排。”   “儿臣遵旨。”上官子骞对这些人也很不满意,他思忖着,哪些地方最苦最难过,就要把他们都安排过去。   众人退下时,何承田也要跟着退下。   上官子骞出声叫住他,“承田,你留下。” 第1177章实权派禁军左使   何承田满脸疑惑,不知道要安排他做什么。   上官子骞把皇帝的安排告诉了他,“皇上隆恩,提拔你做皇宫禁军副指挥使左使一职,即刻上任。”   何承田怔住了。   禁军副指挥使分左使和右使两职,左使高于右使。   不管是左使还是右使,品级不算高,只有三级,可是是实权派。   因左使实际高于右使,一般来说,右使就是左使的助手和后备干部,地位只比一般的禁军高上一点。只有在出现左使空缺时,右使可以优先考虑担为左使。   要知道,在皇宫,给皇帝看大门的,都是世家子弟。如果能常在皇帝身边走动的,更是身份尊贵。   带刀侍卫也分品级,有一品的,也有四品的,可是无论几品,平时连一品大臣见着他们,都得客客气气。   因为一品大臣要见皇上,得请旨。人家带刀侍卫只要值班,就能见着皇帝,随便说几句话,可比你一品大臣容易多了。   带刀侍卫都如此,禁军副指挥使更是如此。   副指挥使负责禁军安防,自己也是要值班的,而且,如无别的要事,他几乎每天都要值班,一个月只有两天休息。   所以,不管是哪个大臣,再德高望重,对禁军的高层都是很客气的。   上官子骞见何承田没有反应,问他:“怎么,不满意?”   “不不不!是……是太高兴了。”何承田当然不会承认,不能去北境有点失望。他是个知足的人,知道禁军副指挥使的担子有多重,皇帝就对他有多信任,这差事,他就是拼了命,也要干好。   何承木在旁边挠了挠头,他在想,承田不去北境了,自己是不是还有可能去做大将军。   正想着,皇帝开口了。   “明日,你就交一份名单,看看有哪些可用之人,能补充到禁军之中。朕再给你十日时间,让你了解禁军布防,你给朕出个方案,看如何调整人员布防。”   何承田心中一凛,很快就明白过来,皇帝是不信任现在的禁军了。   他想换人,调整布防,启用他这个新人,最是合适。   何家没有根基,如果说有靠山,也只能是皇帝和皇后这两座大山了,所以何家会忠心耿耿。   何承田又是考武状元出身,提拔他,无可厚非。   且在考试期间,这些参赛之人都有接触和了解,何承田可以从里面挑选一些可用之人,补充到禁军中,打破之前的格局。   皇帝还真是精明之人,算得清清楚楚,想得周到周全。   安排好何承田后,皇帝看向何承木。   “听子骞说,你很想回北境,做大将军?”   “是。”何承木嘿嘿地笑着,很是憨厚。   “如果朕说,要给你委以重任,你可愿意?”   何承木的脑子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皇帝的意思很明白,他不想何承木去北境,想来是要留他在京城做事。   何承木下意识地看了眼何承田,他做了禁军左使,日后行事肯定会有很大阻力,给他下绊子挖坑的人肯定也很多,如果自己这个时候离开京城,不帮他,也不地道。 第1178章高兴得发疯   想当大将军也不急在这一两年,等何承田站稳脚跟,他再去北境打几仗,凭着他之前的战绩和功劳,想来也是可以的。   再说,抗旨这种事,也不是他玩得起的。   何承木立刻跪了下来,“臣谢皇上隆恩!”   皇帝很是开心,“朕还没说要你做什么,你就谢恩了?你不怕朕把你安排到别处去,让你一辈子都回不了京城?”   何承木又傻呵呵地笑了起来,“皇上是明君,皇上最是体恤我们这些臣子了!”   何承木嘴笨,这是他能说出来的最好听的拍马屁的话。   不过,他是真心实意的,所以皇帝听得特别受用。   “你兄弟做了禁军左使,你就留下来,帮朕看着这京郊大营吧。”   这个安排,不算特别。   京郊大营一直是上官子骞管理,何承木从回京起,就在这里当校尉,帮着一起管理,让他留下来打理京郊大营,无非就是把何承木的官职抬了抬,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变化。   然而,皇帝的话还没说完。   “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年纪大了,朕打算让他致仕。现在正是用人之际,需要年轻人上岗锻炼,五城兵马司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管管京城的治安,抓个贼,疏通沟渠这些小事,再大点,也不过是管个走水、运送囚犯这些事。”   皇帝说到这里,呷了口茶。   何承木茫然地看向上官子骞,见对方微笑颔首,这才镇定下来。   别看皇帝把五城兵马司的职责说得跟个扫大街的一样,他何承木怎么也是在京城混了段时间的,哪里不知道五城兵马司对皇帝来说,有多重要。   负责京城安全的,主要是禁卫军,但人数有限,且京城区域太大,没有特别大的事,禁卫军是不管的。   所以主要责任,都落在了五城兵马司的身上。   他们除了管皇帝刚才说的,京城的安全有三分之二的事务,是压在了五城兵马司的身上。   如今,何承田做了禁军左使,负责皇宫安全。何承木做了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还兼着管理京郊大营,皇帝这是把他和整个京城的安全,全都交给了何家。   何承木激动得,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   他双手撑在地面上,脑门磕得嘭嘭响。   “臣谢皇上信任!臣定以死效忠,绝不辜负皇上!”   这话若是别的大臣说,皇帝还要打个折扣来听。   何承木说出来,皇帝一点也不怀疑。   他点点头,对上官子骞说:“不晚了,朕回宫去了。”   “是!”上官子骞站了起来,“儿臣护送皇上回宫。”   “不了,刚提拔了两个指挥使,也该让他们尽尽责了。”   何承木和何承田立刻上前,开始有模有样的安排人,一切妥当之后,才让皇帝坐上车辇,往京城方向缓缓行驶。   眼看京城城门就在眼前,皇帝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   到现在为止,小福宝许下的三个愿望,似乎一个都没实际啊。   秦安也在纳闷,心里连说了几十遍,不应该啊。   “我说你是不是真的许了那三个愿望,这都快天黑了,怎么一个都没应验啊?”秦安坐立不安。   小福宝正在为四哥五哥提拔的事高兴,一点也不在乎自己愿意是否实现的事。   她笑嘻嘻的说:“没实现就没实现呗,这样也挺好的。”   “好什么!看你一脸小人得志的样子,真是没出息。”秦安道,“不就是两个指挥使,就把你高兴成这样。日后我父皇再提拔他们,你岂不是要高兴得发疯。” 第1179章有人很气愤   皇帝在京郊大营的所作所为,很快就传进了京。   在皇帝进城之前,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真可谓是有人欢喜有人忧,还有人很气愤。   尤其是秦府,他们最是气愤。   秦前勇和另外两个堂兄弟被抬回到秦府时,秦右相气得差点都要晕过去。   都是他的嫡亲孙子,只是去参加了一下武状元的考试,竟没有一个是完整回来的。   “快去请大夫!”   秦府的府里,本就养了一个大夫,秦右相不放心,又让人从外面请了两个专门看跌打损伤的大夫。   三位大夫都给出相同的结论,秦前勇是废了,另外两个,没全废,但也差不多。   反正,三位公子哥以后最多是打打嘴仗,动手动脚就免了。   秦右相当场吐出一口鲜血。   秦明珠得知此事时,刚觉得好点的身体,立刻又不行了,肚子痛得不要不要的,连声惨叫,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生孩子。   秦老夫人哭得跟泪人似的,“作孽啊!”   秦右相气得连连捶胸,“其身不正,这怪得了谁啊!”   是啊,这怪得了谁?   是他们动了歪心思,又技不如人。   如果没有皇帝还好说,怎么着总有人冲着秦右相的面子,给他们一点便利。   可是皇帝坐镇,谁敢乱来。   人家皇帝又没偏颇何家,毕竟如果何承田打不赢秦家这三个孬种,估计已经死在校场里了。   规矩就摆在那,公开公平公正,玩不过别人,怪得了谁?   秦右相越想越头痛,扶着额头大半天,才匀过气来。   “吩咐下去,我秦府子弟,不必要,一律不许出门。如果有谁出去惹事生非,不必等别人找上门,家法处置!”   秦府的家法处置,就是乱棍打死。   下人人打了个哆嗦,连忙把秦右相的话都交代下去了。   就在秦府一团乱时,顾府则平静很多。   顾长安被抬回家时,顾大夫人乐得连吃了十块甜点,然后亲自守着顾尚书,跟他权衡利弊,把所有责任都往顾长安的身上推,弄得顾尚书想去看看顾长安,也无法分身。   顾长安的母亲是个妾,她想去顾尚书那哭诉,愣是连见缝插针的机会都没有。想坐在自己屋子里哭,刚张嘴,就被顾大夫人派来的粗使婆子喝住,不许她嚷嚷。   顾招娣倒是不太理会顾大夫人的那一套,她请了大夫给顾长安看病。   只不过,等她从顾长安的随从那听到事情真想后,也阴了脸。   临走前,她淡淡说了句自不量力,便也就没有再理会顾长安了。   顾长安无人倚靠,只能自认倒霉,乖乖地躺在那里养伤。   顾尚书听了顾招娣的汇报后,自知理亏,又想着这事有皇帝暗地给何家撑腰,也无可奈何,只能重重叹了口气,吩咐下人好生照顾,又把跟着顾长安的那一群小厮打了一顿,算是解气了。   顾招娣提醒顾尚书:“父亲,族中子弟,也要多约束一二才行。否则,个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影响了父亲的仕途,得不偿失。”   顾尚书点头,他也觉得,顾长安这么一闹,肯定会影响他的。   思忖良久,顾尚书道:“前几日,太子暗示我,该拿出一些新的政策来。你主意多,又摸得透皇上的心思,不如,再写一个出来?”   顾招娣蹙了蹙眉,没有立刻答应。   顾尚书恳求道:“咱们一直都是跟着太子的,如今太子不得宠,小王爷一个劲的推行何家的医学院计划,在皇上那得了脸。如果咱们再不帮着太子,只怕……” 第1180章写不写?这真是个大问题   顾招娣没说话。   在何家搬来京城之前,她为了能在顾府和京城站稳脚跟,不但努力经商赚钱,还给太子写了不少的治国策论,得到了皇帝的肯定,太子也因此受益匪浅,顾府跟着扶摇直上,自己的地位也是一日高过一日。   可是顾招娣知道,这办法可一可二,不可三。   次数多了,迟早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万一有心人追查,很快就能查到自己的头上,如果将她的信息通报给实验室,她就会被抓回去。   她是从现代社会穿越而来的高智商的科学家这件事,是她最大的秘密。   在她实现愿望之前,她不能暴露。   可是,她的愿望能实现吗?   顾招娣陷入沉思,迟迟没有说话。   顾尚书以为她在想新的计划方案,很是高兴。   “招娣啊,父亲知道你心怡司徒夜。可是那人不识好歹,你就算真嫁给他了,日后还是吃苦的。你看看你还有别的喜欢的人不,只要有,父亲就是绑,也要给你绑回来!”   顾招娣心不在蔫地嗯了一声,还是没有说话。   忽然,她抬起头,坚定地说:“父亲,我只喜欢司徒夜。就算他不喜欢我,我也只喜欢他。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能配得上他!他若是娶了别人,那只会是……暴殄天物。”   顾尚书当然知道,她说的暴殄天物是说司徒夜。   “哪怕是牺牲你一生的幸福,你也要嫁他?”   顾招娣点头。   如果不是,她冒着生命危险穿越到这里来,又有何意义。   在现代,她得不到他的心,那么在这个世界,至少要得到他的人。   顾尚书无奈地摇头,“你当真认定了他,非要嫁他不可,父亲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你助太子上位,等太子做了皇帝,皇帝赐婚,司徒夜就算不肯,整个司徒家族也会逼着他肯!”   不同意赐婚就是抗旨不从,那是可以灭九族的大罪。   司徒夜可以不在乎自己,可他能不在乎柳锦柔和司徒老太,不在乎所有司徒家族的老老少少?   顾招娣扬眉。   这还真是个馊主意。   但也是个好办法。   至少她现在是拿司徒夜一点手段都没有了,眼看他就要跟小福宝成亲,她不可能什么事都不做。   “父亲,容我再想想。”   新的策论不难写,她虽然是科学家,可是在现代,她除了做实验,还是很关心国家大事的。   许多政策她也吃得透,了解得很清楚,凭着她的智商,只需要把现代的一些政策,稍加改良,就能运用到这里来。   只是,每次提出一个新政策,再如何融合国情民情,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都是惊世骇俗的。   之前的几个,顾招娣打马虎眼,说是看了古书,遇到了来北朝国经商的外国人,跟他们聊天了解了之后,融会贯通,古今对照,扬长避短,取之精华去之糟粕才写出来的。   献给太子之后,太子也是用了她的理由,倒也把皇帝和一众大臣们都糊弄住了。   全天下的人都说太子天赋异禀,说他是治国天才,连带着夸太子太傅教育有方,巴拉巴拉一堆,赞誉都在太子身上,她便安全了。   这些年,太子和她都对这些事避之不谈,也没人知道是她是幕后之手。   何家搬到京城后,顾招娣在这方面更加讳莫如深,倒也平平安安的。   现在顾尚书旧事重提,想来也是太子这边无计可施,这才又来要求她了。   写不写?这真是个大问题。 第1181章要不要这么狗血   皇帝的车驾,进了城门后,禁卫军已清道,车队一路畅通无阻,快速向皇宫驶去。   秦安玩了一天,有点困乏,靠在小福宝的肩头上,昏昏欲睡。   眼看就要睡着了,马车晃了一下,把秦安晃醒。她揉着眼睛迷瞪了半天,忽然问小福宝:“你不是说要见你的夜哥哥吗?他怎么还没来?”   小福宝也有些困了,她头靠在马车上,懒洋洋地说:“快了吧,天还没黑呢,咱们还没进皇宫呢。”   “你倒是挺有信心的。”秦安打了个呵欠,“要不咱们赌一赌。”   “赌什么?”   “如果你的三个愿望都没实现,你就留在后宫陪我和母后一个月,不许出宫!”   小福宝想都不想地应下来了,“好啊。”   “你就不问问,如果你赢了,能得到什么吗?”秦安又问她。   小福宝半睁开一只眼睛,反问秦安:“公主想给我什么吗?”   “本宫就赏你……嗯,本宫跟着你出宫,到你家住一个月,陪你玩,如何?”   小福宝眨巴着眼睛,掐指一算,好像无论自己是输是赢,秦安都是赢家。   她是公主,她说了算。   小福宝爽快地点头答应了。   这时,马车外面响起和公公的声音。   “公主,马上就到皇宫了,皇上叫奴才来告诉公主,今晚皇上会到凤莱宫用膳,叫公主和何医官一起去。”   “好……”啊字还没有出口,忽然马车车身一震,秦安一个没坐稳,整个人往前栽。   小福宝眼疾手快,连忙拉住了秦安。   “有刺客!”   “快保护皇上!”   小福宝和秦安惊诧地对看一眼,小福宝暗想,不会那么狗血,遇到刺杀吧。   秦安则吓得脸色苍白,她第一反应就是要跳下马车,去保护皇帝。   小福宝拉住她:“公主,不要轻举妄动!留在马车里,会有侍卫保护我们的。”   她什么都不会,真跑出去,只会添乱。   秦安还是很紧张,“你不是福星嘛,跟着你,怎么会遇到刺客?”   小福宝很无语。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刺客。   只是,皇帝难得出宫,可想杀他的人太多,出来了不刺杀一下,是不是太浪费机会了。   就在小福宝腹诽时,外面传来了何承木和何承田沉着稳重的声音。   “保护皇上和公主!”   “禁军分三组,一组保护皇上,一组保护公主,另一组跟我上!”   “马上传令五城兵马司,调动路面上所有人,击杀刺客。”   “冲啊!”   小福宝轻轻撩起车帘往外看,只见何承木和何承田带着侍卫和禁军,紧紧围着皇帝和他们的马车,奋力杀敌。   刺客不多,全都黑衣蒙面,骁勇善战,招招致命,根本给别人留活路,也不给自己留后路。   何承木和何承田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没有多余的招式,每出一招,必定要见血死人。   起初侍卫和禁军都有点乱,见他们二人无畏无惧,还越杀越勇。他们也不打算抓活口,此时最重要的是保证皇帝和秦安她们的安全。   刚洗净的青石板路上,血流成河。   令人心惊的是,不知从哪里,涌出一大群黑衣人,他们前赴后继,就为了突破他们的防线,杀死皇帝。   时间就是生命,只要坚持住,很快就会有支援来。   可是一旦没有扛住,后果不堪设想。   何承木和何承田的身上,全是血。   上官子骞渐渐体力不支。   就在这时,从远处传来马蹄声,上官子骞扭头一看,精神为之振奋,“太好了!支援来了!” 第1182章我随缘   只听到外面的拼杀声更甚,一刀一枪,都是火花四溅。   小福宝听到有许多马蹄声和人声从远处传来,其中还有一个熟悉的男人的声音。   “保护皇上,清剿余孽,不死不休!”   是司徒夜!   小福宝的眼睛倏的亮了起来,她激动地抓紧了秦安的胳膊,开心地叫了起来,“公主,您听到了吗?是夜哥哥!夜哥哥来救我们了!”   秦安对司徒夜的声音不熟,但看到小福宝的表情,她知道肯定假不了。   得救的喜悦,连带着第一个愿望竟然在这种情况下实现的诧异,全都表现在秦安的脸上,她的情绪也跟着激动起来。   “你家夜哥哥可真会挑时间啊,立大功的时候,他就跑来了!”   跟他们一样惊诧的还有皇帝。   他明明记得,下令不许司徒夜进城的。   本来十拿九稳,小福宝的第一个愿望是实现不了,哪知……   司徒夜是来救驾的,就算有皇帝的旨意在前,守城的士兵也不敢不放他进来。   就是皇帝自己,也不会因为他抗旨,而牵怒于他了。   皇帝莫名地笑了起来。   一直守在皇帝身边的和公公,看到皇帝笑了,还以为皇帝是被吓坏了。   “皇上……”和公公试着叫了一声,希望能叫醒有点魔怔的皇帝。   皇帝沉稳地回以一个微笑,摇摇头,表示自己现在很好,他不必担心。   皇帝扭头看向与上官子骞、何承木、何承田一起并肩作战的司徒夜,眯起了眼睛。眼角余光,瞥见从马车里探头出来助威呐喊的小福宝,笑意更浓。   他想,国师说过,小福宝是个宝,如今看来,她不但是个宝,还是个旺他、旺皇室、旺北朝国的宝!   正想得出神,上官子骞退到了皇帝身边。   “父皇,旁边不远处便是右相府。不如父皇先退到右相府去坐坐,喝杯茶,等儿臣把这里清扫干净了,再请父皇回宫。”   秦府?   皇帝想到了自己之前下的第二个命令,笑意更浓。   他斜睨打斗现场,杀手们都死得差不多,侥幸活下来的也都选择自杀。五城兵马司的人也开始逐渐赶来,剩下的杀手掀不起什么风浪。   上官子骞应是想抓几个活口回去审问,这才会叫他先回避,没有他在,他们才好做事。   所有的一切,都与小福宝无关,可又都朝着她期望的方向前进。   命该如此啊!   皇帝爽快地点头,很快,他和秦安的马车快速行动,眨眼间就到了右相府。   右相府收到消息,皇帝在街上遇袭。秦右相也调集了家奴和护院,正准备出府去迎救,刚开门,赫然看见皇帝和秦安的马车。   秦右相不敢怠慢,连忙将他们都迎了进来。   还特地安排人手将自己的右相府团团围住,看得水泄不通,以防万一。   皇帝并不惊慌,他还真的很有闲情雅致坐下来,跟秦右相喝茶下棋。   秦安和小福宝是女眷,秦老夫人身体不适,便让秦大夫人陪着进了内宅。   “上回母后还说,让我代她来看望秦大小姐呢。选日子不如撞日子,既然来了,我们去看看她吧。”秦安主动提出,要去看望秦明珠。   秦大夫人的眼角抽了抽,没有立刻答应。   她正在考虑,该用哪个借口委婉拒绝时,秦安又自顾自地说道:“对了,我还带了何医官,正好可以给秦大小姐把把脉,这样本宫也好回去向母后交代。”   这已经是秦安第二次提起皇后了。   秦大夫人刚想好的理由,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不过秦大夫人脑子转得极快,她很快又想到了另一个理由。   “公主,明珠正病着,您这样去看她,怕过了病气给您……”   “不碍事,我有何医官呢,别说病气,就是瘟疫我也不怕!”秦安可是记得,小福宝说的第二个愿望是进到秦府来。   这下子真是无巧不成书,她刚见到司徒夜,实现了第一个愿望,就这样理直气壮地跟着皇帝来到了秦府。   当真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实现了两个愿望。   秦安越发觉得,刚才自己说的话,是有百分之百的底气!   可在秦大夫人看来,实在是太无理取闹。   秦大夫人的脸色不太好看,正沉吟着该如何应对,有家仆急匆匆地跑来,说秦前勇他们的情况不大好。   “秦前勇?哦,就是刚才有京郊大营比赛,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那个人。”秦安向来是得理不饶人,他们欺负何承田,就是欺负小福宝,她这个做公主的,自然要护着他们。   秦大夫人一噎,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秦安扭头看向小福宝,“咱们先不去看秦大小姐,去看看被你五哥打伤的那三个人吧!看看他们伤得有多重。”   小福宝觉得,秦安这么做,有点往人家伤口上撒盐的意思。   正想劝,秦安又说:“比赛的时候离得远,我也看不懂你五哥的招式。难得有机会看看被痛扁的人的样子,我肯定要去瞧瞧的。”   秦大夫人的脸,差点就拉长到地面上了。   秦安压根没看见,就是看见了,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再说,你都到秦府了,你不想看看?”秦安旁若无人地问小福宝。   小福宝抿着嘴,想笑不好意思笑。   她咳嗽两声,道:“医者父母心,无论知道谁病了,我都会想去冶的。秦大小姐如此,秦家这几位公子,亦是如此。”   话都到这份上了,秦大夫人也没法子阻拦,只得应了。   小福宝跟着秦安,看望了秦前勇和另外两位伤者,她一边问诊,一边在心里暗自啧啧两声,心想,五哥还真是本事,一个人把他们打得都要成残废了,果然是何家好男儿。   “怎么样,治得了吗?”秦安问她。   小福宝神情严肃地把病情说了说,跟秦府请来的大夫说得基本一致。   秦大夫人听了,心中五味杂陈。   小福宝似是还有主意,她想了想,写了个方子。   “这个方子是我之前在书里看过的,没用过,有没有效果,我也没试验过。不过,据书中记载,对治疗这三位公子的内伤外伤都有奇效,只是会特别疼痛,让人生不如死。”   小福宝说得很平静,秦大夫人却是听得一波三折,到最后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让他们服用这个方子。   “书里说,用了这个方子一个月,原本要一年恢复的伤,半年就能好。需要三五年才能完全痊愈的病,治疗时间也能减半。到底是要长痛还是短痛,我不便给意见。”   方子写好后,小福宝看向秦安。   秦安率先出门,小福宝紧跟其后。   看身后没别人,秦安低声问她:“你怎么这么好心?”   “这个方子太过凶险,需得重伤甚至快要死的人用才能见效。我一直找不到人试验,现在刚好是个机会,当然不能错过。”   秦安瞪大眼睛,“你不怕医死他们?”   “我说了实话,用不用他们自己看着办。我随缘。”   秦安用眼神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心想,你一句随缘,可真够坑人。   秦府上下,只怕要纠结好几个月呢。   “你是不是准备了方子给秦明珠啊?”秦安冲着她眨眼睛。   小福宝摇头,“我都不知道她得了什么病,哪有方子给她。”   “想不想知道?”   “皇后娘娘已经下旨,要我陪着您去看望秦大小姐,臣能抗旨不从?”   秦安得意地笑了起来,扭头对跟着走出来的秦大夫人说:“明珠的屋子我知道在哪,不劳夫人了,我们自己去!” 第1183章怎么麻烦   秦府就是有千军万马,也不敢拦秦安。   秦大夫人眼睁睁地看着秦安带着小福宝往秦明珠的院子去,愣是半晌没有反应。   直到身的大丫鬟提醒她,她才急急说道:“你们还不快跟着。”   然后扭头又对着跟在身后的小丫鬟说:“你们谁腿脚快,赶紧去前厅,通知老爷去。”   她怕这事会惊动皇帝,到时候他们吃不了兜着走,再三叮嘱,“小心点,别毛毛躁躁的。”   下人们听令,分头去忙。   秦大夫人愁得一头包,跟在秦安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去秦明珠的院子。   秦大夫人刚踏进院门,就听到秦安大呼小叫。   “明珠,你怎么病成这样啊!你看你,都瘦得只剩下骨头了,还有你的脸色,惨白惨白的,跟个鬼似的!”   这话,听得秦大夫人连翻白眼。   她强行镇定下来,摆出一副世家主母的稳重姿态,赶紧进了屋。   秦明珠已经歇下,屋子刚点起蜡烛,还是有点暗。   秦大夫人看见秦安正热情地扶着秦明珠坐起来,对着她叽里呱啦地说个不停。   小福宝已经坐在床边,给秦安诊脉了。   秦大夫人暗暗叫苦,秦右相和秦大爷的态度,她是清楚的。   秦明珠病成这样,京城有点名气的大夫他们都请了,就是不请小福宝,摆明了,是不认可何家,不认可小福宝提出的一系列的医学院的计划。   皇帝对秦右相的态度心知肚明,所以皇后也没有下旨说让小福宝来秦府给秦明珠看病。   偏偏这个秦安,就是要擅作主张,真是为难死秦大夫人。   就在秦大夫人纠结,要不要再想办法阻止小福宝时,她猛然间发现,小福宝皱起了眉头。   “秦大小姐,你的肚子是不是隐隐的痛,不厉害,但时不时的痛一下,平时闷闷的,跟来葵水很像?”   秦明珠虚弱地点头。   小福宝又把了一下脉,然后伸手轻轻按压秦明珠的腹部。   按到痛处时,秦明珠痛出一身冷汗。   小福宝的表情更加凝重,她扭头看向秦大夫人,问:“不知……可否查看一下秦大小姐的伤处。”   秦大夫人看着秦明珠豆大的汗珠,母女连心,她也疼得无法呼吸。   “大夫人,您就让何医官看看吧。母后怀着小皇妹时,每次不舒服,都是何医官看的。您还信不过何医官的技术?”秦安在旁边推波助澜。   秦大夫人终于点头了。   小福宝这才撩起秦明珠的中衣,只见她的腹部,只有一小块青紫,应是撞击造成的伤。   小福宝低下头,轻轻按压,仔细观察。很快,她就发现,秦明珠光滑平整的腹部,只有在按压时,会隐约现出点状的斑块印子。   这些斑块印子有的是红色的,有的是紫色的,有些还有点泛青。   它们太小了,小到如果不按压,不拿着蜡烛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怎么样?”秦大夫人见小福宝迟迟不说话,心里跟打鼓似的,七上八下。   小福宝拧着眉头不说话,她让秦明珠翻过身去,看了看她的腰两侧和背后,又将中衣掀得更高,又看了背部和胸部,这才收了手。   “到底怎么样啊!你快说话啊!”秦大夫人没有了耐心,语气中带着命令。   秦明珠也用尽力气,问:“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是不是,你不会死,就是这伤有点麻烦。”   “怎么麻烦?”秦大夫人和秦明珠几乎是同时问出声。 第1184章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小福宝直言不讳道:“以目前查看的情况是,你的子宫受了内伤。里面有轻微的内出血,因为不多,看上去不严重,所以一下子看不出来。”   秦大夫人露出惊恐之色,秦明珠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小福宝继续说道:“没有及时止血治疗,出血虽少,但拖到现在,还是会有影响的,所以你的肚子会疼得厉害。”   秦大夫人不相信小福宝的话,“不可能!我们请了很多大夫看,他们只说撞了一下,有点淤青而已,并没有别的伤。”   “他们都是男大夫吧。”小福宝一点也不生气,好脾气地反问秦大夫人。   秦大夫人不说话。   “因为都是男大夫,男女大防,哪怕是大夫看病,就算能查看腹部,也不像能你这样,看得这么仔细。”小福宝说完,又扭头问秦明珠,“他们是不是最多按了几下,就没有再看了?”   秦明珠红着脸,点了点头。   “方才我查看腹部时,至少看了有一柱香时间。我不但看了腹部,还查看了胸部和背部,摸许多地方,这些都是男大夫不方便做的。”   秦明珠为自己的母亲说话,“当时,府里的嬷嬷帮着查看了,把情况告诉了大夫。”   “嬷嬷没有学过医,看到的也只是皮毛,转述之后又会有些误差,所以他们不能及时发现治疗,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秦大夫人已经没有心思追究这些了,她紧紧拽着小福宝,问:“明珠的病情如何了?能治吗?会不会有后遗症?”   小福宝不敢打包票,“秦大夫人,我会尽力而为。只是目前子宫的损伤厉害,就算治好了,也有可能……”   “会怎样?”   “有可能不能生育。”   秦大夫人咚的一下,晕倒过去。   秦明珠还强撑了一会,怔怔地看着小福宝,先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可很快就没了气,也晕倒了。   小福宝连忙拿出金针,给她们一人扎了两下,又在几个穴位上按了按,她们这才幽幽醒来。   秦安站在旁边看着,也不出声。   这些日子她与小福宝相处多了,对她多少有些了解。   她能感觉到,小福宝说话是留了余地。   秦明珠的情况可能是有这么严重,但她肯定能治好。只不过,她没把话说死,给自己留余地罢了。   她看着秦明珠醒来后,与秦大夫人抱头痛哭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再保持沉默有点显得过于冷酷,便坐到床边,安慰秦明珠。   “何医官很厉害的,她一定能治好你的病。”   她还扭头看向小福宝:“是不是啊,何医官。”   小福宝点头:“我会尽力而为。”   秦大夫人和秦明珠仿佛看到了最后一丝希望,两人如溺水之人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都要跪下来求小福宝。   小福宝连忙拉住她们,道:“我现在就开方子,你们赶紧抓药煎药。我现在就给你施针,很止血,再慢慢地调养。”   这下子秦大夫人哪里还记得秦右相的政治立场了,千恩万谢之后,便吩咐人去抓药了。   针灸的时间不长,只花了两柱香时间。   针灸完,小福宝拿出一瓶药膏给青璃,教她如何涂抹。   “这些都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我记得有本书上,记载了类似病的治疗方法,有一种叫固元花的药极难找到,这些需得等我回去后,再核实一下,才能给你们一个准话。”   这话,在秦家人听来,说了跟没说一样。   秦安在旁边听得想捂嘴笑,心想,小福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心眼了,在这里可把她们俩给耍得一愣一愣的。   小福宝还是一板正经的,她说完这些,就示意秦安可以离开了。   秦安配合地起身告辞,刚出了院子,就遇到和公公。   “公主,您果然在这啊。皇上找您呢!”和公公一见秦安,顿时松了口气。   秦安笑嘻嘻地跟着和公公往前厅去,“再不回宫,这天都要黑了。本宫倒是愿意留在秦府住一晚,陪陪明珠,可父皇是一国之君,住在这不安全。”   秦大夫人揉着哭红的眼睛,跟在秦安身后,听到她这番话,有点哭笑不得。   她知道秦安是个不好相于的,此刻秦明珠还指望着小福宝治呢,她自是不敢得罪,老老实实跟着,想着等会该如何跟秦右相和秦大爷解释。   到了前厅,就听到皇帝和秦右相正在说国家大事。   倒也不是什么秘密,无非就是一些什么治国大论,彼此说得热火朝天,倒有点像两个学者在讨论研究。   秦安一进去,皇帝就停了下来,慈祥地问她:“方才跑哪去玩了?”   秦安巴拉巴拉把小福宝给秦明珠看病的事,全都说了。   秦右相的脸,渐渐阴沉。   一来,秦明珠的病情是女孩子家的隐私,秦安这样不避讳地说出来,简直就是在打秦府的脸。   二来,小福宝不经秦右相的同意就给秦明珠看病,这是打他秦右相的脸。   秦右相冷眼瞪了秦大夫人一下,秦大夫人打个了哆嗦,吓得不敢说话。   皇帝却心情极好地笑了笑,对秦安说:“原来如此,难得你跟你母后一样,是个心底善良的孩子,知道处处替别人着想,为别人排忧解难。”   秦右相怔了怔,刚刚阴沉的脸,不敢再往下阴,但又不乐意阴转为晴,尴尬地定在那里。   皇帝又说:“只是你总是好心办坏事,女孩子家的病情,可不是能随便到处乱说的。好在这是秦府,你胡说八道几句,秦右相看你是小孩,没跟你计较。”   秦安多机灵,马上对着秦右相施礼赔罪。   秦右相连忙回礼,彼此客客气气的,好像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你啊,回去后,定要让你母后再好好教导你!”皇帝还是那么和蔼可亲。   秦安娇憨地抱住了皇帝的胳膊,问:“父皇,咱们是要回宫吗?”   “走吧!”皇帝拍了拍她的头,起身告辞。   车驾早已准备好,秦府还特地准备了不少人准备护送皇帝回宫。   秦安跟着皇帝刚来到马车边,正准备上车,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臣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第1185章看得懂微表情的人   秦安的身体顿时怔住,脖子也僵硬得根本转不动。   小福宝听到后,下意识地回头看去,见是赵文,乐了。   “太好了,小赵将军带兵护驾,咱们肯定很安全了。”   秦安死鸭子嘴硬,“你这话从何说起?”   “啊?”   “有我六皇兄在,我们肯定安全,跟他有什么关系。”   小福宝知道她在使小性子,不以为然地嘻嘻笑着,道:“公主,我之前听说,小赵将军是另外有差事的。虽然他人在京城,可一定是在办差的,对不对。”   秦安不知道她说这话的意思,奇怪地看着小福宝。地   “既然小赵将军都来护驾了,可想而知,闻讯赶来护驾的人有多少喽。夜哥哥和小王爷他们一定是忙着处理现场,忙着抓人审讯,这才把护送皇上回宫的重任,交给了小赵将军。”   秦安瞟她,她总觉得,小福宝这个理由有点牵强。   其实,小福宝是知道上官子骞和司徒夜的苦心的。   上官子骞想上位,不但要让皇帝信任自己,还要让他相信自己的心腹。   司徒夜跟着祝不为,存在感和好感是不间断地刷新,上官子骞不用担心。   这次武状元考试,何承田在皇帝跟前也是闪亮登场,连带着这次护驾,何承木也立下大场,又有小福宝在那里撑着,他们也不用上官子骞操心。   反而是赵文,因为他父亲立过太多功劳,有点功高盖主,所以皇帝对赵文还是有点戒心的。   这次是表现的好机会,上官子骞这才赶紧派赵文来护驾的。   果然,赵文请完罪后,就把外面的情况说了一遍。   皇帝得知赵文及时赶到,不但帮着上官子骞他们一起剿杀了刺客,还配合一起布防,清理回宫道路,确保没有问题,这才来秦府迎接皇帝。   皇帝听完后,似是很满意。   他看了眼秦府准备的护卫人员,又瞅了瞅赵文带来的人,很明显,他更相信赵文带来的人。   皇帝又扭头看了眼秦安,见这小丫头一脸尴尬,进退两难的样子,嗤笑一下,挥挥手,坐进了马车。   秦安被皇帝看得有点不自在,也敢情钻了进去。   小福宝见赵文看向这边,冲着他微笑颔首,又做了个手势,告诉赵文,秦安没事,这才跟着钻进了马车里。   “公主!”一进去,小福宝就用胳膊肘捅她。   “干嘛!”   “我许了三个愿望,好像都实现了呢。”   “谁说的,明明是前面两个愿望实现了,第三个根本没有,好不好!”   “没有啊,我觉得是三个都实现了。”   “何小福!”秦安大叫一声,“本宫命令你,不许再提这件事!”   小福宝冲着她吐了吐舌头,从善如流地点头说好。   因为准备充分,又有禁军守护,赵文带着人在前开道,一路通畅无阻。   刚走到一半路程,上官子骞赶了过来。   小福宝好奇地看了眼队伍的后面,没有司徒夜。   “你的夜哥哥怎么没来?”秦安故意阴阳怪气的。   不等小福宝回答,上官子骞特地骑马来到他们的马车边,“小福宝,司徒夜叫我来知会你一声,他要去查幕后黑手,暂时不能过来。他让你这几天在宫里好好待着,没事别出宫。”   “好的,我知道了。”小福宝甜甜笑道,“谢谢小王爷。”   秦安很好奇,“六皇兄,你们抓到活口了?”   上官子骞笑而不答,但他的表情告诉她们,他们确实抓到了活口。   秦安一撇嘴,不屑地说:“这么重要的事,六皇兄怎么交给司徒夜啊。”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可以交给小赵将军啊。”很明显,上官子骞是故意在调侃秦安。   秦安假装很生气地哼了一声,上官子骞这才说了实话。   “司徒夜很有本事,再难审的人,他都能审出个所以然来。他说,他能懂人的表情,能通过一个人微妙的小动作,看出他是不是在说谎。之前在北境,我们抓到几个俘虏,审了三天三夜都没问个点头绪来,司徒夜只审了半个时辰,就拿到了重要情报。”   秦安听得目瞪口呆,小福宝也陷入沉思。   她是从现代穿越而来的,她知道,上官子骞刚才说的是微表情。   很多学心理学的人,都会专研微表情,现代社会的一些高层管理人员,也会去学习微表情,用于日常管理。   比如实验室的她的大BOSS,他就是精于微表情的高手。实验室的同事,没一个能在他面前撒谎的,他最多问你三个问题,就能看出你是不是在撒谎。   如果能把这个本事用在审讯上,确实是很有用。   小福宝神游外太空,上官子骞和秦安后面说些什么,她都不知道。   等她回过神来时,人已经到了凤莱宫。   皇后早就收到消息,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看到他们都完完整整的回来了,这才松了口气。   “皇后娘娘,您千万别哭啊。月子里哭,伤眼睛啊。”胡嬷嬷急忙劝她。   皇后这才止住泪,把皇帝上上下下认真检查一遍后,这才放下心来。   她还要检查秦安和小福宝,胡嬷嬷和盘锦赶紧说让她代劳,来回折腾一番后,皇后这才放下心来,双手合十,对着天连念了十几声阿弥陀佛。   “再过三天,秦和就满月了。之前就定好了,说要在宫里摆满月酒,你可要休息好,到时候别累坏了。”皇帝拍着皇后的手,满目关爱。   皇后却摇头,“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满月酒还是算了吧。”   “怎么能算,越是如此,越是要好好的摆酒。朕还不信,那些妖魔鬼怪,敢到后宫里来闹事。”皇帝依旧在笑,可他面上的笑,带着些许冷意。   “那……”皇后还在犹豫。   皇帝说:“秦和是咱们的小福星,自从有了她之后,朕觉得事事顺心,做事也神清气爽。放心吧,有秦和在,咱们都不会有事的。”   这话说得皇后心里特别舒服,她当下就点头答应了。   她扭头看向发和小福宝,道:“我这几日身子有些乏,满月酒的事就交给你们了。有什么不懂的,再来问本宫吧。” 第1186章宴请名单上加个人   小福宝从来没有负责过后宫宴会,秦安也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皇后让她们一起搞满月酒,小福宝心里跟打鼓似的,七上八下。   正在发愁,胡嬷嬷和盘锦过来向她们汇报情况。   原来满月酒的事,皇后早就准备得差不多,剩下的都是些扫尾的事。   比如确认一下菜单和名单,看看座位表还要不要调整,查看一下凤莱宫侧殿的桌椅摆放如何等等。   虽说事小,但也繁琐,难得秦安懂事,知道这是自己第一次做“大事”,特别上心,每件事亲力亲为,哪怕有胡嬷嬷和盘锦帮忙,她也要自己再去看一遍。   匆匆忙忙三天,明天就要开席了,秦安这才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女眷的宴请名单里,有秦老夫人和秦大夫人。小福宝,你说,咱们要不要加上秦明珠啊。”秦安问她。   小福宝正在查看菜单,女眷名单里,有些贵妇身体微恙,她要把一些不适合的菜挑出来,给她们单独换成别的能调理身体用的药膳,以彰显皇后对她们的关爱之情。   秦安问她时,她正在给秦氏女眷换菜单。   听到问话后,小福宝顿住了手。   “公主这么做,是不是有别的意思?”   “秦右相那个老头子,仗着自己有些资历,总在朝堂上跟我父皇唱反调。母后是他的亲孙女,也不见他对母后有多好。你的医学院计划这么好,父皇很喜欢,六皇兄也是鼎力支持,偏这个老头子各种阻挠,哼!我就不让他得逞!”   小福宝听到她这么说,倒也是很吃惊。   秦安瞪她:“别这么无辜地看着我,你别告诉我,上次在秦府,你给秦明珠看病的时候,没有耍诈!”   小福宝被她说得有点惭愧,她放下手中的菜单,道:“我是说得夸张了点,但我这么说,只是为了自保。”   “公主,你是知道的,秦府是不乐意我去给秦大小姐看病的。可是阴差阳错的,我还是看了,如果我说得太肯定,万一没治好,我们都很难下台。”   “我说得夸张点,秦大小姐好得慢些,或者有点什么后遗症,秦府也牵扯不到我头上,你和皇上也不会脸面上不好看。”   秦安一脸我就知道你玩了花招的得意样,伸手点了点小福宝的额头,假装很凶的样子,问:“你说的那个固元花,是不是骗人的?”   “固元花我没骗人,这种花在北境有,但比雪莲花还稀有。顾名思义,它能固本培元,可以入药。只不过……”   小福宝停下,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只不过,这花对秦大小姐的病,有点作用,但并非像我说的那样重要。”   “你还说你没骗人!”秦安嘴上这么说,可还是很高兴。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小福宝耍秦明珠,秦安心里挺爽的。   小福宝这才正色道:“公主没看出,小王爷对秦大小姐有意思?”   “有吗?”   “上次他们一起去护国寺求签,小王爷拼死救她,还不够真心?”小福宝反问秦安。   秦安还有点懵,“按你的意思,就是如果有一个男人肯拼死救另一个女的,那就是真心喽?”   秦安的解释简单粗暴,小福宝沉思片刻,点头道:“可以这么说吧。”她又详细解释,“我知道,小王爷府上就有几朵固元花,到时候让小王爷把固元花送去,不又是一次英雄救美。这样既能治病救人,又能催成一段姻缘,也是好事嘛。”   秦安摸着下巴,想了很久很久。小福宝看着秦安,等她的下文。   秦安一拍大腿,道:“如果是这样,那咱们就更要让秦明珠来参加满月酒宴了。”   “你看,之前外界总传,说秦明珠病了,不能出门。经你看过之后,这才几天啊,就能来皇宫赴宴,这样不但打了秦老头的脸,还能帮我六皇兄推行你的医学院计划。”   秦安越说越得意,“这只是其一和其二,还有一点,是最重要的一点,这样秦府会坚信固元花的重要性,他们就会巴结我六皇兄,求他帮忙,嘻嘻,到时候他们欠六皇兄一个人情,哈哈哈!”   小福宝见她笑得开心,也跟着笑。   反正只要秦安高兴,又没伤害别人,何乐而不为。   翌日一早,京城中各大有身份地位有封号爵位的贵女们,早早起来梳妆打扮,准备赴宴。   秦府看着昨晚临时送来的帖子,愁容满面。   “老爷,真的要让明珠进宫吗?”秦老夫人问秦右相。   秦右相叹气:“何医官前几日才来看过,咱们按照她的方子用药,明珠确实好了许多。皇后娘娘特地请她去,她若是不去,只怕……”   “可是这进宫不比出门逛街,中途若是累了或者不舒服了,也得强撑着。明珠伤的是子宫啊,这才好了几分,若是又伤着哪了,影响日后生育,恐怕……”   恐怕他们再也别指望她成为太子妃,做未来的皇后了。   女子不能生育,就是嫁到平常百姓家,都会被公婆虐待,被夫君欺负,皇宫,想也别想!   秦右相哪里不知道这事的严重性,可他不敢抗旨啊。   两老口正发愁,管事从外面一路小跑过来,手里抱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老爷,六皇子府的管事亲自送来这个,说是咱们大小姐用得上。”   秦右相将信将疑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有张纸条,下面放着一朵米色的干花。   秦右相又看了看纸条,面露喜色。   “这是固元花,赶紧送到内院去,叫明珠吃下花后,再用温水服下何医官之前留下的两颗暖宫丸,等一刻钟,再服一剂汤药即可。”   秦老夫人听说过固元花,她接过纸条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固元花的功效,还特地说明,只要秦明珠吃一朵,定能保她今日病情稳定,不会伤及子宫,且有足够精力应付这次满月酒,不会出任何差错。   秦老夫人喜出望外,不放心别人送,自己拿着木盒进了内院。   半个时辰后,秦明珠跟着秦老夫人和秦大夫人出来了。   只见她容光焕发,身姿轻盈,外人根本看不出她身上有伤。   秦右相心中暗自感叹,小福宝的医术果然了得,内心对她推行的医学院计划,没有那么厌恶了。   秦府下人套好马车,秦明珠坐了进去后,挺直了腰杆。   秦大夫人担心她的身体,“肚子可还疼?”   “不疼了。”秦明珠轻抚自己的肚子,低声说,“小王爷送来的固元花当真有效,吃下去之后,顿时觉得不疼了。”   秦大夫人握住秦明珠的手,感慨万分,“小王爷真是个好人,只是,你这病……唉……” 第1187章无事献殷勤   秦明珠神色默然。   出事后,她一直留在府里治病,上官子骞也请了不少大夫,送了不少药材,对她是关怀备至。   秦明珠很感动,但也仅仅是感动而已。   直到小福宝说她有可能不能生育,上官子骞还送来固元花给她时,她的心弦才莫名地,随之一动,生出了别样情愫。   也许,有了他的固元花,自己能平安度过,至少,保住子宫,能生儿育女。   秦明珠的思绪越飘越远,直到在宫门外排队等进宫时,看到顾家马车,才回过神来。   “哼,顾家的那个野丫头也被邀了。”秦大夫人淡淡地说了句话,满脸不屑和讥讽,“顾大夫人成天说要把这个野种给发卖了,如今她倒是越混越有地位了,连这等重要宴席,也有她的份。”   秦明珠知道,秦大夫人说提顾招娣。   秦大夫人是个古板又讲究门弟的世家贵女,她一直就看不起顾招娣,特别是在顾招娣帮着顾尚书发家,导致顾府有时候跟秦府不对盘的时候,秦大夫人更加嫌弃顾招娣。   之前,顾大夫人说要想办法发卖顾招娣时,秦大夫人还等着看热闹。   哪知道顾府里面闹来闹去,顾大夫人还是强不过顾招娣,不但发卖不了她,有时候还要听她的话。   后来,秦大夫人听到传闻,说顾招娣心怡司徒夜,非他不嫁,秦大夫人还私下嗤笑过顾招娣,说她是痴人说梦话。   秦明珠受伤,在府里养伤时,顾大夫人还亲自登门来看。据说,顾大夫人是看中了秦明珠,想给自家侄子说个亲,以前秦明珠高傲,她开不了口,得知她受伤听到点风声,觉得秦明珠没有以前那么矜贵了,这才上门来试探口风。   秦大夫人可是没给面子,冷嘲热讽了几句,把顾大夫人打发走了。   顾、秦两家的关系,也变得更加紧张。   这不,要入宫了,大家都坐在马车里等着排队。秦大夫人看见顾府的马车在前面,不由有些恼火,吩咐车夫想法子挤进去,怎么也要挤到顾府的前头。   马车刚往前挪动了几步,就听到外面顾大夫人在说话。   “我说是谁这么霸道不讲规矩,原来是秦右相府啊。”   秦大夫人气得直咬牙,忍着没发火。   顾大夫人又在挑事,“该不会是有谁不舒服,怕进宫晚了会失仪,这才急急忙忙的要进宫。”   秦明珠知道顾大夫人是在嘲讽自己,却不能自辩,气得胸口闷闷的,脸上明明抹了胭脂,可还是透着青色。   这时,顾招娣下了马车,款款走向秦府马车。   “这是之前别人送我的金创药膏,我用过,很不错。听说秦大小姐上次不小心蹭伤了胳膊,我就借花献佛,给你试试看。”   顾招娣几乎从来不主动向人献殷勤,她主动来送药膏的行为,着实让人觉得可疑。   秦明珠不接的话,显得自己很小气。   她给青璃使了个眼色,青璃连忙接了过来,秦明珠也适时地表达了谢意。   可是顾招娣不但不走,反而还主动说道:“我也有些日子没与你好好说话,相请不如偶遇,不知可否让我与你同坐一辆马车,咱们好好说会话。”   秦明珠看向秦大夫人。   秦大夫人也很为难,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顾招娣这个冰疙瘩现在笑得跟朵花似的,没有鬼才怪!   但也不好明着赶她走啊!   无奈,秦大夫人点了点头,顾招娣立刻钻进马车里,与秦明珠坐在一块,闲聊起来。   排队进宫的时间有点长,顾招娣东一句西一句的,问得也算得体。   秦明珠没有感觉到被冒犯,也没有发觉顾招娣问了什么不该问的,渐渐的放下心来。   秦大夫人也松了口气,捧着杯热茶,慢慢呷着。   “那日秦安公主去看你,听说,闹了点不愉快。”顾招娣淡淡说着。   秦明珠立刻警觉起来,没有立刻回答。   顾招娣好像什么都没发觉,依旧顺着她自己的话题说:“秦安公主现在安分了许多,她定是在宫里憋得太久,难得出来,就又搞怪了。”   秦大夫人咳嗽两声,示意顾招娣不要说得太过分。   顾招娣不以为然地笑了一下,道:“我弟弟也是被何承田打伤的,我还寻思着要去找何家的麻烦呢。只不过她现在有秦安公主撑腰,唉!”   “原来你是在说这事啊。”秦明珠脱口而出。   她生怕顾招娣知道了自己伤到子宫的事,听她在说顾长安,联想到小福宝来秦府,先是给秦先勇他们看病,这才放松了警戒,陪着多说了几句话。   “那日他们来秦府也是事出有因,并非秦安公主刻意带着小福宝来我家给我堂兄弟看病的。”   顾招娣撇嘴,“何小福的手艺我还信不过呢!她不来给我弟弟看病,我才不在乎。只不过秦安公主向着她,我不好动手罢了。”   她倒是说得坦白,也不管秦大夫人和秦明珠怎么想。   秦明珠与秦大夫人对看一眼,彼此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后,秦明珠随口说着打了圆场。   “小福宝给我堂兄弟看过之后,他们的伤确实好了许多。不如你也试着请她去府上瞧瞧,或许顾长安的病情会有所好转。”   顾招娣眯起了眼睛,“小福宝是个女的诶,把她请到府里去,怕是不合适。”   秦明珠很自然地回答道:“治病救人而已,何须分男分女。”   秦大夫人马上插嘴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们若是请她去府上给你弟弟治病,若能顺道解了这些恩怨,岂不更好。”   这时,马车开始动了起来。   顾招娣没有再说请小福宝的事,又关心地问了问秦明珠的身体情况。   秦明珠小心应对,很快,马车进了皇宫,在指定的地方停下来后,女眷们跟着引路太监和宫女,亦步亦趋地往后宫去。   顾招娣下了马车后,就回到了顾大夫人那边。   她一直紧抿着嘴,神情很是严肃,似是在想一件很重要的事。   顾大夫人嫌弃地瞪她,顾招娣视若无睹,继续迈着她六亲不认的步迈,缓步走进了凤莱宫的侧殿。 第1188章这样就够了   这次满月酒皇帝特别重视,破天荒地准许男臣到后宫入席,只不过女眷们都在凤莱宫的侧殿,而男臣们全都聚集在御花园里。   顾招娣跟随顾大夫人来到凤莱殿时,基本有一半的人都到位了。   相熟的,坐在一起聊天说话,不熟的,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吃茶看风景,刚进来的人眼睛四下一扫,看见自己的圈子里的人,便围了过去,一时半会找不到节目的人,也被会宫女带去座位上,奉上茶水点心。   侧殿极大,坐下上百人也绰绰有余。宫女嬷嬷们训练有素的,安静地在殿里来回走动,太监们负责殿外事宜,偶尔进出,也是快进快出,快到让人很容易忽略他们的存在。   顾招娣不是个有人缘的人,她从走进凤莱殿开始,就是独自一人。   顾大夫人自顾自地去她的朋友圈说话,顾招娣在宫女的带领下,来到自己的座位,她也不吃茶,只是两指捻着一小根细长的撒子,放在唇间轻轻抿着,想着心事。   很快,她座位两边都有人落座。她们都是城中贵女,身份不低。   当她们发现自己的邻座是顾招娣时,彼此厌恶地瞪了一眼,她们就离座,去了别处话家常。   顾招娣乐得清静,她正在思忖,自己要写的那个计划书。   自顾尚书跟她提起此事后,她就在认真思索着。原以为,怎么也会给她十天半个月的时间考虑,没料到顾尚书前面刚说完这事,后面皇帝就遇袭了。   这之间本来没有什么因果关系的,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太子不知从哪打听到,说司徒夜在审讯刺客时,查到一些线索,偏这线索又好像会牵扯到太子。   如果说是铁证如山,上官子骞肯定会拿到台面上来指证。如果说完全是瞎编乱造,太子也可以借机喊冤派人查证。   偏这刺客就好像捏准了太子命脉一样,提供的证据,经得起查,但又不能直接证明太子是幕后黑手。说刺客胡说吧,又件件桩桩的有佐证,真的让人很头疼。   太子收到消息,上官子骞把证据交到了皇帝跟前,皇帝跟上回醉仙楼之事的态度一样,暧昧不清,不置可否,真正是害苦了太子。   太子急着想去皇帝那刷好感,刷清白,苦于没有理由和手段,顾尚书见有自己立功的机会,就主动把顾招娣给卖了。   现在好了,不管顾招娣写不写,都必须在十天之内写出来。   写策论不难,难就难在写出来的这个,必须能讨皇上欢心。   最后上官子骞的皇帝跟前得脸,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支持小福宝搞医学院,且在最短时间内有了成效。   顾招娣也派人去打听了秦府的态度,多少知道了一点小福宝那日给秦明珠看病的事。今日特地来试探,秦明珠以为是她来了解她的伤情,实际上,顾招娣是在打听皇帝和秦右相的态度。   打听来的结果与她所猜的并无二致,皇帝果然对小福宝的计划是推崇的。至于是上官子骞暗中推波助澜,还是小福宝真的太有福气,顾招娣没兴趣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只需要明白,如果她写一个符合皇帝心意的医疗改革方案,能帮助太子,就够了。 第1189章浓浓的八卦气息   顾招娣正想得出神,觉得眼前一暗,有片阴影将她笼罩。   顾招娣抬头看去,只见是几个花枝招展的年轻姑娘,站在她跟前。   其中两人正是顾招娣的邻座,一位是吏部尚书的幼嫡女曹佳怡,另一位是太仆寺寺卿的侄女赵飞燕。   顾招娣的座位,就在她们中间。   她们两个在京城是出了名的手帕交,向来秤不离砣,砣不离称。   刚才进来的时候,她们看到顾招娣坐在那里,还以为她是故意为之,所以才走开,旁敲侧击打听座位安排,得知确实是如此,她们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过来。   她们两个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就想对方先去跟顾招娣说话。   顾招娣懒洋洋地抬了一下眼皮,她知道,她们是想跟她换一个座位。   顾招娣从来不跟这些贵女们交往,在她看来,没有利用价值,或者利益交换的可能,都不值得她费心交往。她的口水,比她们的时间值钱多了。   “佳怡,你先说。”赵飞燕小声说道。   曹佳怡瞥了眼冷冰冰的顾招娣,踌躇着,迟迟没有开口。   这时,身旁正在陆续落座的其他贵女们,正在低声议论着。   “听说这次小公主的满月酒,是另有目的的。”   “可不是,方才我听到我婶婶说,这次摆满月酒,一是要给秦安公主相看附马的,二是皇后娘娘觉得老来得女,是老天保佑,为了报答天恩,她想给城中贵女做媒,促成几对好姻缘,也算是给小公主积得福气。”   说着说着,她们都往年长的女眷那边看去。   果然不出她们所料,那些年长女眷们,正一边说着话,一边四下打量着周边的贵女,偶尔窃窃私语,相熟的,还彼此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或是目光闪烁,或是神情犹豫,怎么看,都觉得她们有阴谋。   顾招娣听到了,不以为然。   其实,每年后宫搞什么宴会,只要是请了城中女眷的,十有八九都是带了相亲的性质。   这次满月酒的规模盛大,不但请了女眷,还请了男臣,其中不缺那些年轻有为的后起之辈,别说给秦安找附马,就是说要给别的贵女们找女婿,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就在顾招娣嗤之以鼻,打算喝口热茶,再闭目养神之时,又听到曹佳怡和赵飞燕的对话。   曹佳怡本来就是要说这事,现在有人替她先说了,她就顺着话题说下去。   “方才我也听到一耳,说是……皇后娘娘有心要替几个贵女牵线搭桥呢,其中有不少是二品以上大臣家的女眷。”   赵飞燕笑道:“我们俩是没这个福气了,不过,咱们认识的几个贵女,肯定在其中。”   京城的官不少,但二品以上的,又有适婚女眷的,还能让皇后青睐关注的,也就那么几个。曹佳怡和赵飞燕身上都是有婚约的,所以她们不在其中。   其他的,除过私下和传说中有意向的,剩下的也就不到十个。   很不幸,顾招娣就是其中一个。   顾招娣喝茶的动作,随之顿了一顿。   她不信赐婚这事,但如果万一是真的,顾府挡不住皇命,就算她有本事逃走,但司徒夜……   这个当口,不能出乱子。   顾招娣表面上很淡定,但她已经竖起了耳朵,仔细听她们说话。   顾招娣心怡司徒夜,一心要嫁他的事,顾府是知道的。顾大夫人为了抹黑顾招娣,可没少拿这件事在贵女圈里宣扬,所以曹佳怡和赵飞燕是知道的。   她们故意在她跟前说这些,就是要恶心顾招娣,顺便刺激一下她,看她还能不能淡定地坐在这里。   “我刚才听宫女们在议论,说曲太傅想给他的外甥请求一名淑女,还点名要了一位贵女,传说,那位贵女极会经商赚钱,太傅替外甥求娶,就是想让她帮着给古家换换风水,重振古家呢。” 第1190章传说中的古家   一提到古家,在场所有贵女们都捂着嘴偷笑。   其中不乏看热闹看笑话的,她们偷瞄顾招娣,满满的幸灾乐祸。   这古家,可是比太傅府还有名气。   太子太傅是个德高望重的人,是儒家大师,他不仅仅是太子的老师,更是皇帝的老师。   皇帝信得过他,才把太子交付给曲太傅,由他教导,辅佐他为未来明君。   曲太傅的为人,无可厚非,不过他的家事就挺有意思的。   曲太傅的娘五十岁的时候,竟然生了个女儿。全家都疼得不得了,就连曲太傅这个长子嫡孙,地位都不如妹妹来得高。   曲太傅也极为宠爱这个比自己小了三十岁的妹妹,对她是有求必应。   偏这个妹妹是个花痴,小小年纪就相中了一个穷小子,以死相逼,非要嫁过去。那时曲太傅已经是皇帝的老师了,为了这个妹妹,可没少花心思提携古家。   于是,古家从一个破落户,勉强变成了有身份的人家。   只是古家的基因太差了,曲太傅的外甥古耀宗不但不学无术,还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就算曲太傅如何帮着古家,也拦不住他败家,好一个好不容易扶持起来的古家,又重新变成了破落户。   曲太傅恨铁不成钢,可他的亲妹妹,古耀宗的亲娘早在十年前就去世了,临死前,她死死地拽住曲太傅,恳求他照顾古耀宗,否则她死不冥目。   为了妹妹,曲太傅是下了毒誓的。他妹妹也是在他说完毒誓的最后一个字,才合上了眼睛。   曲太傅担着这个重任后,当真是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古耀宗已经二十五岁了,曲太傅也已过了古稀,看着这个比自己孙子还大的外甥,还在继续造,曲太傅连死都不敢死怕,就怕自己合上眼睛后,没脸在黄泉遇见他妹妹。   就在他烦恼之时,顾大夫人派人上府,主动提出联姻。   顾招娣的为人曲太傅是知道的,如果说这世界上还有谁能治得住古耀宗,并且看住古家,重振古家的话,也只有顾招娣了。   所以曲太傅一听到说要联姻,当下就同意了。为此,他也多次找到顾尚书,私下沟通协调,并且做出了很多很多的承诺。   他们都是太子党,本就是同一战线,如果两家联姻,到时候就连左、右相都拿他们无可奈何。   思前想后,顾尚书是同意了的,但他有个条件,就是他不出面撮合此事,他唯一能做到的,是不反对。   这件事两家隐瞒得很紧,再加之顾大夫人老早就想把顾招娣赶出顾府,成天给她找婆家,就算有点风声,也没谁当真。   直到今天,顾招娣听到他们说得有模有样,她才不得不正视这件事。   很快,又围过来几个贵女,其中几个还是顾招娣的死对头。   她们就站在顾招娣跟前,小声说话大声笑,可她们说的每一个字都能让顾招娣清清楚楚的听到,让她知道,她们就是在说这件亲事,在调侃她,等着看她的好戏。 第1191章看我怎么报复你们   起初顾招娣还想假装不理会,可她们赌着她,她又走不了,她们聒噪得厉害,最后,她们成功地激怒了顾招娣。   “听你们的意思,是我要嫁到古家去了。”顾招娣冷眼看着她们,声音更加冰冷,“你们故意在我这里放风声,提前让我知道了,就不怕我甩手段,让古家改了主意,把你们都娶了去?”   众人怔了怔,旋即大笑起来。   特别是曹佳怡和赵飞燕,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飞燕姐姐,你可听到她在说什么?”   “当然听到了,有人魔怔了,有了幻觉。”   这时,旁人插嘴道:“我倒是想知道,顾大姑娘有啥法子让咱们也嫁到古家去。”   顾招娣扫了她们一眼,淡淡笑道:“你们不是说古公子是吃渴嫖赌的一把好手嘛,既然如此,又有何难的。”   众人听得不由有了兴趣,都看向顾招娣。   顾招娣指着其中一个红衣女子,“你不是最爱去看戏嘛,大不了我找人,在你看戏的时候,给你下药,让古公子得手,你不想嫁也得嫁。”   红衣女子的脸,立刻变得煞白。   不等她开口骂人,顾招娣又指着另一个绿衫姑娘,“你自诩是个棋琴书画样样精通的人,特别是弹琵琶特别厉害,还专门请了师傅上门教你。听说教你琵琶的师傅是个男人,只要古公子得高人指点,说你跟那位师傅有点什么不道德的事,你觉得你的名声能好吗?”   紧接着,顾招娣又看向曹佳怡,“你自以为你有婚约就铁板钉钉了?你未婚夫家有位亲戚,跟古家有些生意上的来往,据说他们经常在赌坊里玩,假如你亲戚赌博时输给了古公子,然后把你家的一些私密,特别是你的事卖给了古公子……你觉得你的婚约会不会受影响?”   不等顾招娣把话说完,赵飞燕的脸色就变得难看,其他贵女们也都吓得不敢说话。   她们都出自世家贵族,林子大了,什么鸟没有,就是管束再严格的大家族,也会有几只害群之马。   偏这些害群之马好像就只有一个圈子,都混在一起。古耀宗是害群之马里的马头,混得久了,自然会知道各世家里最阴暗的私密。   假如顾招娣不幸地嫁给了古耀宗,凭着她冷酷无情的性格,她怎么可能放过这些站在这里笑话她的人。   她不但不会放过她们,她还会像今天一样,光明正大的威胁她们,报复她们,嘲笑她们。   曹佳怡心里恐惧,可她不肯认输。   “你说怎样就怎样,笑话!这可是天子脚下,你以为你能一手遮天,由着歹人胡作非为!”   “就是,你这么有本事,就想法子别嫁过去啊!你不是喜欢司徒夜嘛,你倒是拿出点本领来,让司徒夜心甘情愿地娶你啊!”赵飞燕也帮着附和。   其他贵女们也跟着缓过劲来,纷纷出声助威。   “不就是抛头露面会做点生意,靠的还是尚书府的声望呢。你会赚钱,你家何家比你更会赚钱,否则,怎么司徒夜要何小福,就是死活不要你!” 第1192章不是任人宰割的蠢货   还有人挤进来说:“你看看人家何小福,长得比你漂亮,还做了医官,得了皇上和皇后的宠爱,跟秦安公主也是好朋友。家里的兄长一个比一个厉害,爹会赚钱娘会持家。我要是司徒夜,也是选她不选你!”   这些话,才是真正刺中了顾招娣的痛处。   她马上就疯了。   她站起身,大声说道:“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配得上司徒夜!”   “哟,踩到毒蛇尾巴喽,要咬人了!”曹佳怡太喜欢看顾招娣这个失态的样子。   赵飞燕假装害怕地躲到了别人身后,探头过来说:“咱们可比不上何小福,她有司徒夜护着,不怕被蛇咬。咱们这些的婚约的,还得防着那些没婚约的,免得被咬了,也不知道怎么死的。”   “闭嘴!”顾招娣在她们的冷嘲热讽之下,不但没有发疯,反而冷静了一下,她刻意压低了嗓音,可脑子却跟过热的机器一样,几近癫狂。   她冷冽的目光,几乎能杀人,她扫过眼前这群穿红戴绿的贵女们时,她们都像吓坏的鹌鹑,全都瑟缩了一下。   这么多年的委屈和忍气吞声,和知道自己不可能跟司徒夜在一起的绝望,令她的理智渐渐减退,不自觉的,她说出了真心话。   “这个世界上,唯一能配得上司徒夜的,只有我,不可能是何小福。何小福就是个曲意奉承,靠嘴甜哄骗别人的小人,她不过是运气比别人好一点罢了,除此之外,她没有任何可取之处!”   “我是不同的,我是高智商的人,我跟你们不同,跟何小福不同,我跟司徒夜是才一路人,你们不过是小小蝼蚁,根本不值得我费心!”   “你们这群没有头脑的女人,只知道相夫教子,活一辈子,就是嫁人当个母猪下猪崽!你们懂什么叫一夫一妻,知道什么叫女性解放,什么叫自力更生,什么叫女强人!”   “我不是任人宰割的蠢货,我也不会、不可能过你们这种乏善可陈的人生!我就算不能嫁给司徒夜,也不会嫁给古耀宗,反而是你们,要注意一下,小心得罪了我,我让你们个个都死得很惨!”   这些话,要是别人说,肯定没人信。   但顾招娣说出来,她们都是相信的。   所以人都噤若寒蝉,纷纷散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顾招娣厌恶地看了她们一眼,起身走到了别处。   这时,她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她观察四周,注意到,尽管有不少人看向她们这边,可都只当她们是一群小姑娘叽叽喳喳说话聊天,并没人听到……至少顾招娣没有发现谁听到了她刚才说的话。   其实,她也不在乎有没有别人听到。她敢说,不就怕别人听到。   只是她没心情在这里待下去,想了想,她来到胡嬷嬷那里,说自己头疼,需要地方休息。   胡嬷嬷不疑有他,将她安排到旁边一间小屋子里。那里是专门给贵女们换衣裳整妆容的屋子,精致安静,顾招娣只坐了片刻,就彻底冷静清醒过来。 第1193章太惊世骇俗   只思索了半刻钟,顾招娣决定,要尽快写出新的医疗改革方案,帮助太子重获皇帝信任和宠爱。这样,她才有资本去跟顾尚书谈条件,将顾、古联姻的事情,扼杀在摇篮里。   另一间屋子里,是小福宝的屋子。   她照顾皇后时,皇后特地安排了一间屋子给她,方便她住在凤莱宫就近看护。   即便是现在,皇后不需要小福宝的照顾,这屋子也留给了她。   小福宝正在忙碌时,如兰神秘兮兮地把她拉到了这屋子,然后把她看到听到的,都说给她听。   “我的天啊,何医官,如果不是你上回交代我,要在满月酒席上盯着顾大小姐,我做梦都想不到,她竟然是个这样惊世骇俗之人。”   如兰说完,喘了两口气,又觉得自己形容得不对,“不!顾大小姐的惊人之举,我们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这次更惊人!”   如兰还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顾大小姐说的话,那些词,太新鲜了。何医官,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记下来了。什么女强人?什么一夫一妻,还女性解放,我咋就一个字都听不懂啊。”   这些她没听懂,可顾招娣叫嚣着要嫁给司徒夜的话,如兰是听得懂的。   “何医官,司徒大人不是你的未婚夫吗。顾大小姐是不是太过分了,她怎么能在这种场合下,对着众人说非司徒大人不嫁呢!”   小福宝倒也不惊讶,之前她交代如兰帮忙盯着顾招娣,只是想通过这次宴席,看看能不能发现一些端倪。   哪知道,不用她使什么手段,人家就受了刺激,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   曹佳怡她们这些贵女,真是神助攻啊!   小福宝只想了一会,很快就收回思绪。   她淡定地看着如兰,在她眼前手舞足蹈地说话,足足说了两刻钟,才停下来喝水。   她喊了一声,“如兰。”   “啊?”   “你要是再不出去帮忙,公主会生气的。”小福宝提醒她。   如兰这才想起,自己还要重要的事忙。   “何医官,我这就出去看着顾大小姐。”如兰误会了小福宝,抬脚出了门,又嗖的跑了回来,“可是顾大小姐现在在小屋子里休息,我不好进去,何医官,我……”   “你不必去看着她了,去忙吧。”小福宝笑得很温柔,“谢谢你了。”   如兰应了一声,就跑回了宴席。   小福宝独自坐了一会,认真梳理了一下内容,已经有十足把握肯定,顾招娣就是穿越过来的实验室的同事。   以前在大沟村,她就觉得,顾招娣跟她之前的实验室同事李秀川很像。   现在看来,她的第六感还真灵验。   小福宝重重地叹了口气,知道顾招娣的真实身份后,她一点也不开心。   因为,她又知道了另一个人的身份了。   同时她也很确信,顾招娣也知道她的身份了。   小福宝烦恼地抓了抓头,顾招娣这次传递出来的信息太多了,她能消化,可一时之间,也接受不了。   正在整理思绪时,外面传来秦安的声音,“小福宝,快出来,我们一起去御花园啊!” 第1194章小别胜新婚   小福宝收拾了一下情绪之后,快步出了屋子。   秦安手里拿着一个食盒,正火急火燎地冲着她招手。   “什么要紧的东西,还要公主亲自拿啊。”小福宝笑嘻嘻地走了过去,要帮秦安拿食盒。   秦安一个侧身,不让她拿。   “这是给我父皇做的饺子!”   小福宝明白了,这是秦安亲手做的。   这段时间她苦练手艺,不但会抖馅,还会擀饺子皮,基本上全程不用人帮忙,就能自己做出一碗味道不错的饺子。   为此,秦安可是骄傲得不要不要的。   今儿这么大的场合,她肯定要到皇帝跟前嘚瑟嘚瑟。   “我可是在父皇那打了包票的,说会给他亲自做道吃食的。这饺子可是我亲自包好亲自煮熟的,我一定要亲手送给我父皇,请他尝尝。”   小福宝看了看四周,不见别人,问:“就咱们俩?”   “如兰她们都要留在凤莱宫帮忙呢,再说了,只是过去送一下饺子,这么点小事,也犯不着让旁人跟着。”   其实,秦安还有别的小心思。   她知道,赵文也在御花园。   她想见,又不想见,煮饺子的时候天人交战良久,最后决定,顺其自然,只去送饺子,能不能见,见着了又如何,也不刻意去想。   就是存了这心思,她才不想带旁人。   小福宝没有她这么多弯弯绕绕的想法,应了一声,便跟着她去御花园。   一出凤莱宫,便有轻便的软轿等着她们。   太监们抬着走了一刻多钟,就到了御花园的外面。   小福宝刚钻出软轿,就看见了司徒夜。   “夜哥哥,你怎么在这!”小福宝很是吃惊。   司徒夜瞥了眼旁边的秦安,温和笑道:“我是临时进宫做护卫了,除了我,你四哥五哥也在里面保护皇上呢。”   何承田是禁军副指挥使,又是皇帝钦点的带刀值班侍卫,他守在皇帝旁边是他的职责,可是何承木是五城兵马司的指使司,还要管理京郊大营,这么多事不管,专门进宫来保护皇帝,可想而知,皇帝是有多信任他们啊。   秦安贼笑贼笑地看了小福宝一眼,用身体拱了她一下,低声说:“你就别进去了,跟你夜哥哥好好聊会。小别胜新婚哈,别聊得太兴奋了,到时候惊动了我父皇就不好了。”   小福宝被她说得面红耳赤,正想回嘴说她几句,司徒夜已然上前,拽着她的胳膊,就把她拖到了脚落里。   “夜……”小福宝惊呼出声,可只喊出一个字,就被他温热的唇,堵得严严实实。   小福宝又惊又惧,这里是御花园的大门口啊,里面坐满了北朝国的朝廷重臣,还有许多皇亲国戚,被谁看到了,都可以安个她说不全的罪名,治他们的罪。   可是司徒夜不管不顾,恨不得把她吞进自己肚子里。   热烈霸道的长吻,在小福宝窒息得快要休克的前一秒,终于停了下来。   小福宝大口大口喘着气,恨不得把胸膛剖开,直接让空气灌入肺部。   司徒夜微笑着,用手指轻抚她的唇。   那里红艳艳的,像刚摘下来的樱桃,水灵灵的,清香甜嫩。   “小福宝。”他轻喊她的名字。   小福宝害羞得抬不起头,假装生气,不理他。   “我太想你了。”其实,司徒夜是想说,我差点没办法回来见了你。不过,这些话他只会烂在肚子里,不能说出来,免得她担心。   小福宝扭捏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司徒夜突然捏了捏她的脸,半是调侃,半是真情,“刚才还没够,等出了宫,再找机会,我要好好抱抱你。”   小福宝气得踩了他一脚,“别说了!”   司徒夜还追着她问:“咱们不是小别胜新婚吗?你就打算踩我一脚就这么算了?” 第1195章不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小福宝差点就想冲进御花园去找秦安的麻烦,就是她,说什么小别胜新婚,搞得司徒夜跟发情的动物一样,做了不该做的事。   可她心里是清楚的,这事跟人家秦安一点关系都没有。   司徒夜就是太想她了,才冲动了一回。   因为她自己也有这样的冲动,只是不好意思这么做。   小福宝咬着唇,轻轻拉住了司徒夜的手,想往里面躲躲了。   直到现在,小福宝才发现,司徒夜挑了个好位置。   他们在假山的后面,夹在假山和墙面的中间。这个位置不大不小,正好可以藏身他们两个。想往哪边挤,都会暴露自己,只有紧紧贴着依偎着,才正正好好。   小福宝又羞红了脸。   此时的她,心里有了别的心事,已经不太容易坦然面对司徒夜。   司徒夜却表现得很自然,他伸手揽住她的腰,淡淡地说:“我们大概还能相处一柱香时间,别浪费了。”   “啊?”小福宝忍不住想歪了,整张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   司徒夜却笑了起来,他用力捏了小福宝的鼻子一下,道:“想什么呢,要跟你说正经事。”   “哦。”声音里,竟然有点小小的失落感。   司徒夜把她搂得更紧,低头,在她耳边浅笑低声。   “这次刺杀,对小王爷极为有利。”   小福宝陡然一惊,立刻将所有心神都收了回来,“真的是太子派来的?”   “太子没这个胆,但是,有些外戚就是傻,以为勾结了阿猫阿狗就能造反。他们还侥幸的以为,就算造反没成功,也能栽赃在小王爷的身上。”   时间有限,司徒夜简单地说了说里面的细节。   原来刺客们都准备了自杀,而且还准备了跟上官子骞有关的东西,准备让皇帝派人调查时,把线索引到他身上去。   可是他们千算万算,没算到司徒夜及时赶来救驾了,然后皇帝又到秦府去小坐了,把外面的事全部交给了上官子骞处理。   再后来,赵文来护驾,整个过程是一气呵成,他们根本没有机会给上官子骞栽赃。   紧接着司徒夜审讯有了结果,铁证如山,而且正如传言所说,证据与太子有牵连,但又不够紧密,却足以让皇帝怀疑太子。   “外戚,是太子的外戚?”小福宝问。   司徒夜点头。   不用想,是安贵妃的娘家人。   “昭平王?”   司徒夜点头。   小福宝怔住,半晌没说话。   在她看来,昭平王一直是正派,成安王才是反派。如果要搞刺杀,也该是成安王刺杀皇帝才对,怎么变成了昭平王。   再细想,昭平王是太子的亲舅舅,向来都是力挺太子的。   现在安贵妃不得宠,太子被冷落,昭平王还能淡然处之才怪呢。   只是想出刺杀这招,当真是太铤而走险了。   小福宝没有再纠结这件事,“时间紧迫,夜哥哥,有什么事需要我做的吗?”   “我知道你是个有志向的人,医学院只是你的一个小计划。如果小王爷能成为新皇,你有什么宏图伟业,都可以借他的手实现。”   不用再详细说,小福宝就明白司徒夜的意思。   “我确实有个大计划,我想做医疗改革。只是,觉得现在时机不成熟,所以一直没有提出来。”   “你现在可以提了,只要你写一份详细的计划书,就行了。”   “皇帝不会喜欢的。”小福宝很肯定地说,“这样的改革,会影响很多权贵的利益,他们不会答应的。”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第1196章借给小王爷用   小福宝沉吟片刻,有些担忧地说:“夜哥哥,你们有没有想过,万一我的计划皇帝不喜欢,会不会帮倒忙了。”   司徒夜捧着她的脸,亲昵地笑道:“你的计划书,在皇帝手上,肯定是不能实施的。皇帝年纪大了,他没有这个魄力。”   小福宝呆住了。   司徒夜继续说:“就是小王爷上位了,做了新皇,他也不可能立刻改革。知道为什么吗?”   小福宝点头。   她是学过历史的,历史上,这么多朝代,在朝廷进行改革时,哪次不是阵痛,而且每次阵痛,都是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往往都是失败告终。   只有踩准了时机,在大潮流的推动下,以时间换空间,或者经过改朝换代,才有可能在短时间内改革成功。   他们希望皇帝顺利传位给上官子骞,上官子骞也希望自己做了新皇帝,能平稳过度,所以他们都不会采纳小福宝的医疗改革计划。   既然如此,她还要写这个计划书做什么?   司徒夜抬头看了看外面,一柱香时间已经过去了,秦安没有出来,里面也没有什么大动静。   看样子,他们还有时间继续说下去。   “我们需要你的计划书,借给小王爷用。”   不用司徒夜继续说下去,小福宝已然明白。   司徒夜肯定是把她之前构思的医疗改革方案说给上官子骞听了,他感兴趣,也清楚得知道,这是可能是几代皇帝努力之下才有可能实现的一个计划。   上官子骞有这个意愿,但更重要的是,他需要在皇帝跟前,展示他的野心和能力。   以前上官子骞蛰伏,在北境征战多年,用实力证明他是一个可以保卫北朝,有勇有谋的皇子。   现在他需要向皇帝展示他的另一面,证明他是个可以治理国家的皇子。   太子在皇帝心目中的形象和地位每况日下,上官子骞更是要借机争上游,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过于低调隐忍。   医疗改革方案,是这个世界的人不可能想到的,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它过于理想,也过于可怕。   但足够震撼,足够令皇帝对上官子骞另眼相看。   至少,医学院的计划,皇帝是接纳了的,在这个基础上,再提出医疗改革,皇帝就算不接受,也不会过于反感。   司徒夜在锦州时,就下定决心,要辅佐上官子骞。他们同生共死多年,这个时候,肯定是不遗余力地帮助他。   小福宝用力点头,“好,我今晚就写。”   “我会找人来取的。”   司徒夜说完,正要推小福宝出去,小福宝反手抓住了司徒夜,“夜哥哥,我怕我写得不够好,到时候,你帮我再改改,如果有修改之处,你直接改。”   司徒夜顿了顿,点头说好。   小福宝这才松开他的手,整理了一下衣服和鬓发,跟着走了出来。   守在御花园门口的护卫们,看见他们相继从假山后面走出来,都默契地背过身去,假装没看见。   小福宝的脸,又变红了。   司徒夜坦坦荡荡地牵着她的走,还给她整理了碎发。   “这段时间有些忙,不能常来看你。你留在后宫还安全些,不如就住在凤莱宫,陪陪皇后和秦安。”司徒夜再三叮嘱。   小福宝扭头看司徒夜,不太确定地问他:“你们要做什么?”   “做完这些事,我就要娶你。我不想等太久,所以需要快点做完这些事。”司徒夜的回答,等于没回答。   小福宝瞪他,故意吓唬他:“哼!非要我留在后宫,说得这里好像很安全似的。万一后宫也出了什么事,看你怎么办!” 第1197章没有我府上丫鬟做得好   司徒夜胸有成竹地说:“怎么可能,你在后宫,肯定不会出事。”   他又低头,离小福宝近近的,低声耳语,“我在安县执行任务的时候,因为想你,晚上没睡,刚巧有人偷袭,被人抓了个正着,反而立功。”   “这与我何干!”小福宝的脸,又臊得通红。   “是你叫我别睡,多想你。我照办了,就立功了。”   小福宝瞪他,瞪得眼珠子都疼了,这才收目光。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打死她,她也不相信,这么肉麻的话会从司徒夜的嘴里说出来。   也是她大惊小怪,人家司徒夜刚才做了那么肉麻的事,还不能说点肉麻的话?   他真的是她心里以为的那个人吗?   他们两个既相似,又截然不同,这令小福宝很迷惑。   就在小福宝发呆的时候,司徒夜伸手弹了她脑门一下,“想什么呢?”   “啊,没什么,我就纳闷,公主怎么进去了这么久还没出来?”小福宝连忙转移话题。   司徒夜也扭头看了看里面,笑道:“赵文在里面。”   “那公主会跑更快的。”小福宝说。   “也不一定,说不准,他们又碰出什么火花了。”司徒夜难得这样调侃别人。   小福宝皱眉,打量着司徒夜好半天,“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司徒夜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笑着摇摇头,“走吧,进去看看。”   小福宝跟着司徒夜走进御花园的时候,只看到皇帝正在跟那些大臣把酒言欢,他们其乐融融,可是没有看到秦安。   小福宝当然不能去问皇帝,只得向和公公投来询问的目光。   和公公笑呵呵地走了过来,“公主在那边呢。”   他指着花园一角,那里有个小湖,说是湖,其实就是比池塘大两倍的水塘,因为修得极为精致典雅,在上面泛舟,还真有点在湖水中荡漾的感觉。   小福宝很好奇,“公主怎么会去那?”   “小赵将军惹公主生气了。”   原来,秦安高高兴兴地给皇帝送饺子,也不是皇帝是父爱大爆发,还是太高兴味觉失调,吃了一个后,连声说这是世间最美味的饺子,还赏了几个给臣子,让他们吃。   那些朝臣吃了后,只觉得味道一般。不过,没人会煞风景,再说,饺子味道好不好,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所以众人都附和说好,哄得秦安有点轻飘飘。   刚巧赵文走了过来,皇帝一高兴,把剩下的全赏他了。   赵文吃了后,实话实说,气得秦安脸色铁青。   偏他是个直肠子,皇帝问一句,他就老实说一句,气得秦安往湖边跑,吓得赵文以为她要投湖,赶紧追了过去。   小福宝暗自叹气,心想,他们真是两个冤家啊。   “皇上问了小赵将军什么啊?”小福宝问。   和公公瞟了眼正喝在兴头上的皇帝,小声说:“皇上问小赵将军,真得不好吃吗?别不是你没吃过好吃的,才吃不出这饺子的好味道。”   “小赵将军怎么答的?”   “小赵将军太老实了,说他将军府上,有一个伺候他的丫鬟,是北边来的,她做的饺子比这个饺子好吃一百倍。如果皇上想吃,他可以送些进宫,请皇上尝尝。”   小福宝听到这话,也跟着放下了脸。   有哪个女的受得了,被人家这样当众比较的。别说秦安,就是她,也很不爽。   “然后呢?”   “公主生气,不过还算识大体,对着皇帝行了个礼,说要回凤莱宫,就走了。哪知道走到半路上,大概是气不过,就跑到湖边去发脾气了。”   赵文知道后,赶紧跟了过去,直到现在也没回来。   和公公何等机敏之人,特地吩咐旁人离得远远地,别出事就行,但也不能靠近,打扰他们。   小福宝踌躇片刻,退回到司徒夜的身旁,“夜哥哥,咱们在这里等等吧。公主和小赵将军在湖边,怕是要闹上一会才能安宁。” 第1198章臭赵文!死赵文!   湖边,秦安正生气地拿着石子往水里扔。   一颗又一颗石头被扔到湖中,扑通扑通响,溅起阵阵水花。   赵文站在树后,看着秦安,犹豫不决。   他知道自己刚才唐突了秦安,令她在众人面前没了面子,于公于私,他都该来道歉。   可看到秦安在气头上,他又踌躇了。   他不擅长哄女人,道歉也很生疏,特别是面对秦安这样的人,他更加束手无措。   就在他还在想该如何开口时,听秦安对着湖面大声骂他。   “死赵文,臭赵文!你凭什么说我包的饺子不好吃!”   “这馅料的肉,都是我剁的,我这么漂亮的指甲,都被切断了,差点就把我的手指头给切断了!”   “我擀饺子皮,擀得我手腕都快要折了!我的手掌又红又肿,跟肉包似的,痛死啦!”   “母后都夸我,说我包的饺子,个个长得跟朵花似的。还白白胖胖,煞是可爱,特别是煮熟了,刚出锅的时候,每个饺子都跟秦和姐姐一样,白嫩可爱!”   “就你!不识抬举!父皇赏给你吃,你还嫌不好吃!不好吃你也别说啊,当这么多人的面,拿我跟你府里的丫鬟比,你存心恶心我是不是!”   秦安越骂越生气,最后搬起脚边的石头,要扔到湖里去。   那石头太大,秦安搬起来时,把吃奶的劲都给使上了。   可她太生气了,压根没注意到这些,只想着扔下湖,好好的出口气。   石头终于搬出来了,秦安摇摇晃晃的站立不稳。   石头脱手之时,因为惯性,秦安整个人跟着往水里栽。   秦安惊叫起来,可是她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就感觉腰间一紧,整个人被拎了起来,然后双腿悬空,仿佛一只风筝,被一股风吹到了半空。   一只大手,温热又粗糙,正紧紧地捂着她的嘴,令她无法出声。   一只结实有力的胳膊,揽着她的细腰,她的背,紧紧贴在一个温暖的胸膛,因为靠得太近,秦安能清晰地感觉到,在胸膛里稳稳跳动的心。   “公主!公主!你没事吧。”赵文轻轻摇晃秦安,对方还呆呆傻傻的,一双大眼睛,怔怔地盯着他的脸,目光焕散没有焦距,小脸蛋却不由自主地,变得粉嫩发烫。   赵文见她始终没有回应,心一紧,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   这一拍更不得了,掌心所触,竟跟火炉似的,烫得他满是厚茧的掌心,都热热的。   赵文扭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宴会,皇帝正和大臣们喝酒。   酒过三巡,宴席上的气氛很好。   如果让皇帝知道,秦安差点掉进湖里,只怕不会那么高兴了。   如果让皇帝发觉,秦安被吓得失了魂,只怕……   赵文加重了手,用力拍着秦安的脸,“怎么这么烫,你病了吗?”   秦安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微痛微麻,又有点电击的小小悸动。   她总算回过神来,心慌地推开赵文。   “我没事。”她用手捂着脸,低着头,又羞又恼地从赵文身边跑开。   赵文转身来抓她,“公主,你要去哪?”   “本宫要回去!”   “就这样?”   秦安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襟有些松散,发髻也乱了,一张小脸红通通的,烫得跟烙铁似的,当真这样跑出去了,被人看见,就是浑身长满了嘴,也说不清楚了。   “我去给你叫个宫女来吧。”赵文目光向下,不看秦安。   他慢慢往后退。   秦安连忙叫住他,“小福宝就在外面,你叫她过来!” 第1199章哪来的胭脂?   “好,我去叫她。”赵文刚走几步,又折身回来。   他把身上的披风脱下,递给秦安,“湖边风大,公主您先披上,别着凉了。”   秦安尴尬地接了过来,把自己围住。   等赵文走了后,秦安低头整理衣襟。   鼻息间,嗅到一股男了特有的味道。   秦安的脸,又变得通红。   好在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她用力搓着脸,可小心脏乱跳,她又不得不用力按住,否则就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很快,外面传来脚踩草丛的窸窣声,还有零星几句对话。   秦安听出是小福宝的声音。   “小福宝,我在这!”秦安冲着她来的方向喊了一声。   很快,小福宝就从树林里钻了出来。   她手里,还拿着一件干净的手帕和披风。   小福宝一边帮她收拾,一边问:“怎么弄得这么脏啊。”   “湖边能有多干净,不是泥就是草的。”秦安不以为然地说着。   她有点舍不得脱下赵文的披风,可是如果这样穿着出去,被人看见,又有许多流言。   秦安将披风折好,放在一片干净的草地上,然后披上小福宝带来的这件新的。   小福宝像变戏法似的,从衣袖里拿出一盒胭脂,帮秦安重新上了妆。   “您这是哭了?都有泪痕了。先遮着点,等咱们回去,再重新净脸上妆吧。”   秦安瞅着她手里的胭脂,是京城有名的樱粉堂的,很是奇怪,“你平日都不抹胭脂的,怎么随身带着胭脂?”   “小赵将军给的,他说你脸上有点脏,让我带胭脂过来给你抹抹。”小福宝只顾着帮秦安收拾,没注意她的脸色,已经晴转多云。   拾掇了一会,小福宝才发觉,秦安太安静了。   “怎么了?”   “没什么!”秦安说完,径直往外走。   路过放披风的干草处时,秦安用力在赵文的披风上踩了两脚。   看到那几个泥印子,秦安心里才舒服了点,高昂着头,走了出去。   小福宝这才明白过来,她捂着嘴偷笑,跟在秦安身后。   秦安坐在皇帝身旁,与他说了几句话,又敬了皇帝两杯酒。   小福宝趁着她们说话的时候,悄悄后退,招手叫来一个小太监,耳语两句后,又若无其事地回到了原位。   “秦安,可有看到喜欢的男子,跟父皇说,父皇给你做主!”喝了秦安敬的两杯酒后,皇帝心情好上加好,他大手一挥,把坐在下面的所有男子都算上了。   秦安抿着唇,认认真真地扫了一遍。   咦,没看到赵文。   秦安嘴角随之耷拉下来,面上却露出一个可爱又乖巧的笑容。   “父皇,儿臣不想嫁,儿臣还想陪着皇上呢。”   “又说傻话!哪有女孩子不嫁人的!”   “儿臣要是嫁人了,就要搬出后宫,就不能天天陪着母后和父皇了。到时候儿臣想你们的时候,可怎么办。”   这撒娇的话,可把皇帝哄得七荤八素,乐不可支。   “就知道说好听的骗父皇。”皇帝笑道,“你就算嫁出去了,春佑宫还是留给你的!朕准你可以随时进宫,你就是半夜想你母后了,也可以进宫来找她!” 第1200章看上谁就挑谁   秦安还在坚持,“父皇,儿臣如果一直住在后宫里,不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皇帝这才收敛了笑容,正色道:“别说胡话了,父皇和你母后也想多留你在身边几年,但也就是这么两三年。等你再大些,还是要嫁人的。”   说完,皇帝侧过身去,难得一脸慈爱像。   他在人群中指指点点,“那个是兵部侍郎的儿子,长得高大威猛,还是个大孝子。不少臣子举荐他到兵部历练,是个人才。”   “看到他了吗?正端着酒杯跟你小王叔敬酒的,他是翰林院大学士胡宗令的弟弟,一表人才,学识渊博,你母后调查过,是个好郎君。”   “朕也特地给你挑选了几家儿郎,左、右相家都有不错的。你母后的娘家是左相府,朕想你必定会更喜欢那边的,所以,特地借这次机会把他们府里适龄的男子都叫来了,都坐在靠你这边最近的那张桌子上,你瞅瞅,可有看中的。”   难得皇帝放下身架,跟媒人似的,嘀嘀咕咕跟秦安说了一大堆。   秦安也不敢太过敷衍,皇帝说一个,她就认真地看一眼,把他们的长相和背景都记在心里。   她从小在宫里长大,自然知道,皇帝既起了这个心思,必定会让皇后再来细细问她。   她要拒绝,也要有个充分的理由。只有了解对方,找到不好的地方,她才能有充足的理由去拒绝。   皇帝见她左看看,右瞅瞅,都没有表态,又问:“怎么,挑花眼了?”   “父皇,儿臣……”   “跟父皇不用害羞,你看上谁就挑谁,父皇都答应!”   “父皇,既然是儿臣的终身大事,儿臣自然要多了解多看看。父皇,今儿是秦和妹妹的满月酒,您儿臣的亲事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的,不如……”   皇帝乐呵呵地点头道:“朕不逼你,你自个先看看。过几日,再让你母后跟你细谈。”   “谢父皇!”秦安表现得也很高兴,大大方方地谢恩。   随后,她刻意不再提选附马的事,皇帝也没有再坚持。   秦安双手端着酒杯,小口抿着,目光漫无目的地四处看着,好像在观察刚才皇帝说的那些人,又好像在找人。   又扫了眼下面,秦安看到赵文的身影在人群中闪了一下,再看,又没了踪影。   秦安拧眉,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身上的披风。   不知道赵文有没有去捡他的披风,他看到上面的泥脚印,会有何感想。   他肯定觉得自己还是那个骄横野蛮的公主,还是会厌恶自己吧。   想到这里,秦安莫名的没了兴致。   她索然无味的放下酒杯,又与皇帝说了几句吉祥话,便告辞,说要回凤莱宫帮忙。   秦安和小福宝一前一后地出了御花园,到了门口,却没有看到软轿。   司徒夜还在门口守着,身旁,站着赵文。   小福宝注意到,他披着披风,披风上,还有几个淡淡的泥脚印。   秦安也看到了,她挪开目光,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手指间蹭到了刚抹上去的胭脂,秦安看到指尖上的这抹淡红,心情又低落到了谷底。   小福宝瞥了她一眼,主动上前,来到司徒夜跟前,问:“夜哥哥,怎么没有轿子?”   按理,秦安回凤莱宫,是要坐着软轿的。   从这里到凤莱宫,距离不远,但也不近,秦安贵为公主,自然是要坐轿子的。   司徒夜推了赵文一下。   赵文这才回过神来,上前行礼道:“方才臣检查公主乘坐的软轿时,发现上面抬轿处有裂痕,臣已命人换新的软轿来。”   秦安瞥他,扭过头去,不再说话。 第1201章喂药的方式   小福宝来扯秦安的袖子,“公主,还要再等一会,不如咱们在那边坐下等等。”   小福宝指向不远处的一个石凳子,旁边有个石头做的圆桌,专门供人小憩用的。   秦安点点头,拉着小福宝往那边去。   司徒夜给赵文使眼色,他这个钢铁直男看了半天没看懂,最后还是太监机灵,赶紧拿了两个蒲团放在了石凳上,免得让她们着凉。   两人刚坐下,又有太监送来醒酒汤和茶水。   “公主,喝点醒酒汤,免得回到凤莱宫,身上太重的酒气,皇后娘娘会责备你的。”   赵文听见了,目光投来这边。   他鼻子灵,又隔得不远,很快就闻到秦安身上有股淡淡的酒味。   他微微皱眉,有些担心地看了眼秦安。   秦安抿了口醒酒汤,觉得不好喝,又放了下来。   “不碍事,我也只喝了几杯,等会咱们提前下轿,走段路回凤莱宫,吹吹风,酒气很快就散了。”   “到了凤莱宫,你肯定还要应酬喝酒的,你不喝点醒酒汤,能受得了吗?”小福宝还是很担心。   秦安摸了摸自己的脸,笑道:“没事,我心里有数。”   她嘴上这么说,可还是端起了醒酒汤,勉强喝了几口。细细的眉,全都拧在一起,一张俏脸,也都皱成了一团。   赵文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司徒夜凑上前,悄声说:“你记得你在军营里,靠着一颗醒酒丸打遍天下无敌手,今儿你带在身上了吗?”   “带了。”他这次进宫,不只是来当护卫的,还是来做客的。   赵文的酒量不错,但在军营里,喝酒都是用海碗的,有时候跟士兵喝起兴致了,也容易醉。为了不误事,他都会随身带着一颗特制的醒酒丸,生怕喝酒误事。   这次进宫,他照例也带了一颗。   “你的醒酒丸味道一般,不过要比醒酒汤好吃些。”司徒夜见他是个敲不醒的棒槌,心中暗暗叹气。   小福宝托人来带话,要他帮着解除秦安和赵文的误会,顺便给他们牵牵红线,就算他们不成眷属,也不要成天大眼瞪小眼的不和。   司徒夜都暗示成这样了,赵文还是傻呆呆地点头,没有下文。   无奈,司徒夜只得明着说了,“你还不赶紧把醒酒丸送给公主!”   “哦!”赵文这才回过神来,他从怀里拿出醒酒丸,巴巴地送到秦安眼前。   秦安当然不肯吃,“拿开!”   “这丸子比醒酒汤好吃多了,我吃过,公主你就试试吧。”赵文说到后面,不知不觉口气变得软软的,像在哄小孩。   秦安的态度也缓和了一点,但还是闭着嘴,不肯吃。   “公主,你真的不想吃吗?”   司徒夜和小福宝都以为赵文会继续哄,哪知道,赵文收起醒酒丸,大有你不吃我也不给你吃的意思。   司徒夜和小福宝都看得眼珠子要掉下来了。   秦安也怔住了,张嘴就说:“你怎么……”   话未说完,只见赵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两指捏住了秦安的下巴,然后,把醒酒丸塞进入了她的嘴里。 第1202章拿本宫跟牲畜比!   醒酒丸入口即化,浓浓的药味里,带着淡淡的甘草香甜,和薄荷的清凉气息,将难吃难闻的其他草药味中和了不少,确实比醒酒汤好吃多了。   只是赵文喂药的方式……   秦安呆住了,整颗药全都融化在嘴时,滑进了喉咙里,她都不知道。   司徒夜和小福宝也看得呆若木鸡,半晌,小福宝才扭头看向司徒夜,小声问道:“小赵将军一直都是这样吗?”   “不啊。”司徒夜也百思不得其解,“我看他追求你的时候,没这么傻啊。”   “他最近撞到了头?”   司徒夜很肯定地摇头,“没有,连根毛都没掉过,怎么可能撞到头。”   小福宝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知怎的,她觉得只是看着赵文捏秦安下巴,自己就隐隐作痛。   秦安眼睛里满含泪水,应该也是痛的吧。   小福宝只能用安慰的口气说:“可能是真爱吧。”   司徒夜也只能附和道:“肯定是感情不同,所以表现不同吧。越是真爱,人就会越傻吧。”   秦安却没有想这么多,因为她的下巴脱臼了。   她想说话,说不出来,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来,赵文才想起自己下手重了些,赶紧给她复位。   一能说话,秦安就起身。   就是天涯海角,没有软轿,她也要走!   再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一秒钟!   “对不起,刚才是我下手重了些!我怕你喝醉,急着想让你吃醒酒丸,就……其实我只用了一分力,我没想到你这么不经捏。以前我在军营,都是打人打牲畜,用的力气……”   赵文跟在秦安身后,絮絮叨叨地解释。   他太心急,不但没有用君臣称呼,还……   秦安立刻停下脚步,“牲畜!你拿本宫跟牲畜比!”   “啊!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军营不是老大爷们就是军马,我有时候给军马正骨……”   “本宫是马吗?”秦安气得脸都要歪了。   小福宝见赵文越说越糟,连忙跑过来,横插在他们中间。   “公主,你的脸上有两个指印子。不如咱们先回春佑宫,上点粉遮住了,再去凤莱宫吧。”   这时,软轿抬过来了,是两个人可以同乘的大轿子。   秦安正准备上轿,赵文又从怀里拿出一小盒粉,塞给了秦安。   “这个你先拿去用。”   秦安看着手里的粉盒,一双大眼睛瞪大如铜铃。   他一个大男人,来宫里赴宴,竟然随身带着胭脂水粉!   太过分了!   贱男人!臭渣男!   秦安在心里连骂了赵文几百遍,然后,把粉盒子狠狠地摔到了地上,转身进了软轿。   赵文看着被摔得四分五裂的粉盒,和撒了一地的粉末,呆住了。   眼看软轿就要远去,赵文还没有反应。   司徒夜知道这个闷鼓是不敲不响的,只得上前,故意大声说道:“公主这是怎么了,把自己的胭脂水粉都给砸了。”   坐在轿子里的秦安听到,愣住了。   小福宝示意他们走得慢些,好让秦安听到后半段的对话。   赵文看着地面,叹气道:“我不太懂女人的东西,问了长辈,才知道樱粉堂的好。许是公主不喜欢吧,所以才摔了。” 第1203章做衣裳   “你好好的,怎么想到要给公主买胭脂水粉啊。”司徒夜的声音,又高了一个八度。   秦安的耳朵也跟着竖了起来。   轿夫抬轿的速度,也跟着放慢了两倍。   赵文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只是本能地放低了声音,“之前得罪了公主,我想买点礼物赔罪,这才买了胭脂水粉。”   还好,这话秦安还是听见了。   秦安莫名的开心。   司徒夜见轿夫都停下脚步了,又追问道:“人家公主大人大量,就算你得罪了,公主也不会介怀的。”   赵文低头想想,好像是这个道理。   他支支吾吾地说:“那日在秦府,遇见公主,见她气色不大好,所以我想买点胭脂水粉……今日进宫赴宴,正好找机会送进来,哪知道……唉,算了,不说了,我进去了。”   赵文垂头丧气地,走进了御花园。   司徒夜看着赵文的背影,既无奈又好笑。   这时,从软轿里伸出一只小手,对着司徒夜,做了一个OK的动作。   司徒夜下意识地回了个OK的手势。   突然,小福宝伸出她的小脑袋,冲着司徒夜做了个鬼脸,还凶巴巴地冲着他吐舌头。   司徒夜不自觉地,心漏跳了一拍,有种被人抓到把柄的心虚。   秦安先回春佑宫,快速的重新梳妆之后,才去了凤莱宫。   皇后知道皇帝叫秦安去御花园的目的,没人派人去催。按时开席后,凤莱宫一团和气,气氛也很好。   因之前皇后早有要求,不需要贵重礼物,摆满月酒只是大家聚聚热闹热闹,所以女眷们带来的礼物,全都是送给小公主的小物什。   一堆的小衣裳小袜子小鞋子,还有长命锁平安符这些保佑娃娃的,最年长的女眷们,特地缝了百家衣百家被给秦和,皇后看了,特别开心。   秦明珠也亲手做了套小衣裳送给小公主,皇后拿在手上,看了又看,连夸了几句。   “早就听说,你的女红做得好,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这么一比,后宫的绣女们的手艺,可当真是拿不出来见人了。”   秦大夫人连忙带着秦明珠来谢恩。   皇后笑道:“前几日,皇上责备本宫,说本宫这些年懒惰了,都没有给皇上做衣裳呢。”   秦大夫人奉承道:“皇上和娘娘鹣鲽情深,娘娘做的衣裳,不但最合皇上心意,里面还包含了娘娘与皇上的深厚感情,这全天下,还能有谁能比啊。”   众人附和,其他嫔妃也跟着说好听的,只有安贵妃,脸上肌肉僵硬得跟石头一样,用尽了吃奶的劲,也没挤出一个笑容。   如今整个后宫都知道安贵妃失宠了,如果不是她还有这个妃从头再来在身,太子也没被废,只怕是没人记得她的存在了。   太子和她娘家到底做了些什么事,安贵妃并不是全都知道。但她也能猜个七七八八,特别是听到一些风声后,也把他们干的事猜了个透。   她在后宫如履薄冰,就怕他们事情败露之后,自己会被赐三尺白绫,或者一杯毒酒直接了断了她。 第1204章说不定有缘   安贵妃也想低调,也想做个小鹌鹑混过这段日子,等太子他们在外面的事尘埃落定了,再看有没有做妖的可能。   可是皇后风头太劲,安贵妃得了眼红病,每天都气得睡不着觉,眼见着自己一下子就老了十岁了,皇后却是越过越年轻,成天跟个水灵灵的大姑娘似的,笑得天真浪漫,又有小公主秦和加持,心里就更加忿忿不平。   今儿眼见着所有人都围着皇后,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地拍马屁,想到从前能享受这些的正主是她,心里不免又更加的不平衡了。   皇后哪里知道安贵妃的心里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啊,她正在说她的正事。   “皇上说这事时,我正在坐月子,不方便做针线活。如今秦和也满月了,我寻思着,也该动手做几件衣裳给皇上才是。”   “是是是。”下面又是一片附和和赞美。   不知怎的,皇后忽然羞涩地笑了笑,又说:“本宫又想,如果本宫只给皇上做衣裳,似乎小气了些。本宫有这么多皇子公主,我这个做母后的,不为他们做点什么,似乎说不过去。”   秦大夫人何等圆滑之人,立刻听出点端倪来了。   “娘娘真是宅心仕厚,关爱晚辈。只是,娘娘您一个人,要给这么多皇子皇女们做衣裳,只怕是熬坏了身子啊。”   皇后听到后,微笑颔首。   胡嬷嬷这才站出来发话,“娘娘是众多皇子公主的母后,其他嫔妃也是各位皇子公主的母妃,娘娘体恤晚辈,想来其他娘娘们也是体恤的。”   这话一说,别的嫔妃还有不懂的?   她们呼啦啦跪了一地,都说愿意跟着皇后一起,给皇子公主们做衣裳。   安贵妃不想,可别人都跪了,她也只能跟着跪下去。   皇后很高兴,笑道:“本宫有这想法,还是有另外一个原因的。”   她扫了眼下面的贵女们,道:“皇上有适龄尚未婚配的皇子五位,公主三位,他们的亲事,都是皇上和本宫最操心的事了。本宫就想了个法子,想请各位贵女们一起,与咱们这些闲人们一起做衣裳,送给皇子,说不定,有几个有缘的,还能让本宫做回媒人呢。”   下面的女眷们,有人欣喜,有人担忧。   安贵妃立刻警觉起来,给别的皇子找皇妃,是不是就是摆明了要给上官子骞婚配了?   这些贵女当中,有不少是政治上的助力。   比如秦明珠!比如顾招娣!   如果她们当中有人嫁给了上官子骞,那就意味着,上官子骞很有可能会成为太子!   果然,皇后和蔼可亲地对着秦明珠说:“本宫瞧着你做的小衣裳就很好,不如,你给小王爷做套便服吧。小王爷的母妃早逝,一直放在本宫这里养着。偏本宫女红不好,长这么大,也没做过几身衣裳。本宫心里愧疚得很,如果你愿意给小王爷做身衣裳,本宫高兴得很。”   瞧瞧,这天平斜得够明显了!   秦大夫人和秦明珠还能有拒绝的余地?   她们当下行了个大礼,应承下来。 第1205章母后不能偏心   皇后除了安排了秦明珠,其他贵女们,也都指定了任务。   有给皇子做衣袍的,也有绣荷包的,还有做袜子做披风,安排得都很合理。   贵女们各自领了任务,个个都喜笑颜开,心里已经暗自盘算着,该如何在那些布料上,展现她们的不凡之处,引起皇子的注意。   只有顾招娣,一脸冷漠。   皇后安排她给太子绣块手帕时,她只是按照规矩行了个礼应下来,再无多的表情。   皇后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胡嬷嬷和盘锦在旁边看得也很恼火。   如果不是顾尚书恳求皇后,她顾招娣哪有这么好的命,可以给太子绣手帕。   皇后并不介意顾招娣的态度,她淡淡地笑了一下,便扭头跟别的嫔妃商量起,给皇上做什么衣裳的事了。   正说着,秦安和小福宝回来了。   “秦安,快过来,坐到这来!”皇后看见秦安特别高兴,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   秦安刚坐下,皇后就跟问她皇帝在御花园的情形。   得知皇帝多喝了几杯后,皇后忙吩咐盘锦,“快送些醒酒汤去,仔细着劝几句,别让皇上喝多了,伤身体呢。”   “是。”   盘锦走后,皇后又不放心,交代胡嬷嬷,“送件披风去吧,御花园风大,喝了酒再吹了风,容易病。”   “娘娘,皇上留在咱们宫里的披风少说有五、六件呢,老奴该拿哪件?”胡嬷嬷问这话时,声音可大了。   摆明了,就是要说给其他嫔妃听的,告诉她们,现在皇帝是天天留宿凤莱宫,皇后娘娘的地位,牢不可破!   皇后瞪了胡嬷嬷一眼,但也没生气,“这天气,就拿那件黑色的,绣着金龙的披风吧。”   “那件好!上回皇上将上面的金线挂出丝了,还是娘娘您缝好的,皇上可没少夸您,说您手艺好呢。”胡嬷嬷又逮着机会,替皇帝皇后秀了一下恩爱。   有些聪明机灵的嫔妃,打蛇蛇上棍,连忙又扎堆来奉承,说各种好听的话。   其中一个位份低的美人,上前凑热闹,道:“想来是娘娘时常给皇上做衣裳,缝缝补补的让感情升温了,这才想出让贵女们给皇子们做衣裳的绝妙办法!”   秦安听到了,很是奇怪,问:“什么做衣裳?”   旁人忙把她们刚才说的事,简单明了地告诉了秦安。   秦安一听,乐了。   她指着小福宝说:“母后,您怎么忘了她啊!她也是贵女!”   “对啊,是本宫疏忽了。”   皇后正在想该给小福宝安排哪位皇子时,秦安已插嘴道:“母后,虽然各种皇兄都是您的孩子,可是您也不能偏心不是。只让贵女给皇子做衣裳,那咱们北朝臣的年轻才俊、肱骨大臣家的晚辈们,情何以堪。”   皇后轻拍自己的脑袋,无奈笑道:“本宫老喽,做事也不周到了。”   “哪里是母后做事不周到,实在是母后您对孩子太过慈爱,做什么都想着咱们,从来不想自己,这才如此。”秦安只要心情好,拍起马屁来,也是顺溜得很。   皇后伸手拍了她的脑袋一下,“你少给母后灌迷魂汤了,说吧,你又出了什么馊主意?” 第1206章臣女有话要说   秦安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母后,何医官跟司徒夜大人情投意合,不如母后今儿就做个主,让何医官给司徒夜大人做一身衣裳鞋袜吧,我保证,母后您这个媒肯定一做一个准!”   皇后这才想起小福宝和司徒夜的事,她下意识地看了眼顾招娣。   顾招娣想嫁司徒夜,顾尚书还为此跟司徒威私下就这桩亲事达成一致,却中途流产的事,皇后也是有所耳闻的。   秦安当众点明小福宝和司徒夜的关系,最难堪的,应该是顾招娣。   果然,顾招娣的脸,像被刮过似的,别提多难看。   “既然如此,何医官,你就给司徒大人做一套衣裳鞋袜吧。本宫正好也瞧瞧你这双巧手,做女红的样子。”皇后爽快地答应了。   小福宝一脸苦相。   让她做女红,真是跟要她的命差不多。   上回祝不为非说要做个荷包,她可没活活累死。   这次是一身衣裳鞋袜,她肯定要做个一年半载才行。   但后命难违啊,小福宝只得答应了。   顾招娣在旁边冷眼看着,面无表情,像是在想什么。   皇后安排完小福宝后,似是又想到什么,“既然本宫准了何医官给司徒大人做衣裳了,没道理,要求你们只给皇子们做衣裳。”   众人看向皇后,不知她又有了什么好主意。   “秦安,你可有想做衣裳的人?”   秦安的脑子里,立刻闪现出赵文的脸。   她本能地用力摇头,要把赵文从她的脑海里甩出去。   “母后,这个时候说这些不合适。”她小声回答。   皇后微笑点头。   其实她刚才问的时候,声音不大,别人又都坐在下面,应是听不到的。   秦安回避,她也没有步步紧逼,只是温柔地拍着她的手,应了声好。   一直保持沉默的顾招娣,突然走出列队,在皇后跟前跪了下来。   “皇后娘娘,臣女有话要说。”   皇后颇为诧异,但她是个好脾气的人,对她的唐突不以为忤,温和地说了声起来吧,这才问她:“想说什么?说吧。”   顾招娣抬头,指着曹佳怡和赵飞燕说:“臣女方才与她们闲聊时,听到她们私下议论,说太子殿下风度翩翩,心生爱意,想给太子殿下做双鞋。她们还说,宁愿化身为太子殿下脚下的鞋,只要能一身陪伴太子殿下左右,哪怕被他踩在脚下一辈子也是好的。”   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   曹、赵两家的长辈,顿时变了脸色,难堪得差点晕过去。   曹佳怡和赵飞燕都是定了亲的,这话只要传出去了,不管真假,都会影响她们的婚事。   她们的名声受了影响,万一这亲事黄了,日后,再想找个好人家,就更难了。   曹佳怡和赵飞燕都气得直跺脚,说顾招娣是血口喷人。   顾招娣压根不理她们,自顾自说:“臣女多嘴了,臣女只是被她们的真情感动,这才自作主张,恳求皇后娘娘准许她们给太子殿下做衣裳。”   皇后原本微笑的脸,渐渐变得冰冷。 第1207章不怕死的顾招娣   顾招娣这么做,任是再好脾气的人都会生气。   胡嬷嬷正要训质顾招娣,皇后轻轻摆手,示意她稍安勿躁,静候下文。   果然,顾招娣又指着刚才几个嘲笑讥讽过她的别的几位贵女,说了类似的话。   比如谁谁谁心怡谁家公子,想给他做香包,谁谁谁说过某皇子身上有股味道,不如某家公子,身上总有淡淡薰香之类的话。   这些贵女们都吓得花容失色,因为这些话,确实是她们说过的。   包括曹佳怡和赵飞燕,她们说的有关太子的话,也是真实的。   只是这都是她们私下偷说的,她们怎么也没想到,顾招娣会知道。   她们越发后悔,不该去惹顾招娣。   她不怕死,因为她死之前,肯定会拉着她们陪葬的。   顾招娣不怕死的继续替她们请缨,说她们想给别的男人做衣裳,她们的心里没有皇子,恳请皇后成全他们。   好好的满月酒,被顾招娣这么一搅,跟葬礼似的沉寂。   皇后拧眉,目光看向那些贵女的长辈们。   所有人都吓得哆嗦一下,长辈们连忙拉着自家晚辈要跪下请罪。   有几个胆大的,壮着胆子解释道:“回娘娘,这都是顾招娣的诬陷。她心怡司徒夜大人,可是娘娘安排她给太子绣手帕,她心存怨恨,就拿着我们说事!”   其他贵女们纷纷对别人和自己做证,证明她们是清白,只有顾招娣才是那种不守妇道的女人。   皇后被她们吵得头疼,摆摆手,示意她们安静。   “顾招娣。”皇后问她,“她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回娘娘,臣女确实心怡司徒夜大人,不过,臣女刚才所说的,句句属实。”   说完,顾招娣又伏身磕头,“臣女原以性命担保,刚刚所说,没有半句假话。”   皇后面色凝重,没有立刻说话。   秦安突见这个变故,懂事地没有插嘴多事。   她默默看向小福宝,对方正歪着头,若有所思地看着顾招娣。   顾招娣痴狂地迷恋司徒夜,她是知道的,就像她知道,在现代世界里,实验室的李秀川,执着偏执地爱着实验室的大BOSS齐少锋!   在她穿越前几天,实验室的同事还悄悄八卦过他们之间的事。   据说,李秀川为了追求齐少锋,天天加班,不吃不喝,就为了在最短时间内,做最多的实验,拿到最多最有用的数据,完成齐少锋交给她的任务。   李秀川脾气古怪,没有人缘。她也不屑跟任何人打交道,对着上级,也是各种臭脸。如果她不是天才,是实验室所需的人才,早就被炒了。   她只有面对齐少锋时,才会收起身上的刺,勉强像个正常女人。   但只要她听到说,有别的女性,哪怕是雌性动物,对齐少锋有了好感,她就会憎恨到骨子里去。   好在齐少锋也是个冷性子,对谁都很严苛。实验室的女同事都爱慕齐少锋,可又怕他,躲得远远的,所以李秀川也没怎么为了齐少锋,跟其他女同事闹大矛盾。 第1208章给娘娘解围   她和李秀川都是开发空间平行仓的技术人员,她们是同时在做试验的。当小福宝知道,这个世界还有另外两个同事时,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李秀川。   现在,小福宝是百分之百肯定,司徒夜就是齐少锋。   直到今天,小福宝才深刻地体会到,顾招娣,不,是李秀川,对齐少锋的感情,有多么的可怕!   小福宝倒吸一口冷气,她知道顾招娣是在报复曹佳怡她们,同时,也是给顾大夫人一个下马威。   她都在凤莱宫,当着皇后的面表明了心意,这下子还会有谁肯娶她啊。   就算司徒夜不娶顾招娣,也不会有别的男人愿意娶她了。   顾招娣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宁愿死,也不会让顾大夫人再把她推到别的男人身边去!   “臣女心中有别的男子,再给太子殿下绣手帕,是对太子殿下的不敬。臣女恳请娘娘恩准,免除臣女做衣裳。”   顾招娣此话一说,在场的所有人,都跟着倒吸一口冷气。   小福宝又扭头看向皇后。   皇后已经镇定下来,她似乎也明白了顾招娣的苦心,不悦中,带着些许怜悯。   秦安正要说话,忽然看见小福宝冲着她快速地动了动嘴,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秦安看懂了,小福宝在说,公主,快做恶人,给娘娘解围。   秦安倏地一下站起身,下了台阶,走到顾招娣的跟前,抬脚就把她踢翻在地。   顾招娣面露凶光,但她忍住了。   为了司徒夜,她什么委屈都能受,什么苦都能咽下去。   “顾招娣,是谁给你熊心豹子胆,敢在凤莱宫捣乱的!母后宽宏大量,宰相肚子里能撑船,不跟你这个疯子计较,本宫可不会!”   秦安本来就是后宫的混世魔王,她乖巧了许久,大伙都忘了她当初是有多能闹腾找事的人。   当秦安指着顾招娣骂人时,她过去的坏形象,立刻浮现在众人脑海里。   有人开始默默后退,生怕殃及池鱼。   秦安指着顾大夫人,骂道:“人是你养大的,也是你带进宫的,顾大夫人,皇后娘娘和小公主可是没得罪你的,你让顾招娣这么闹,是成心给谁难堪?”   顾大夫人吓得几乎要失禁了!   秦安又指着站在旁边发呆的太监宫女,“都傻站在那里做什么!顾招娣以下犯上,还不拿下去斩了!”   太监宫女们一哄而上,按住顾招娣,大有真的要把她拿去问斩的意思。   直到这里,皇后才开口。   “罢了,今儿是秦和满月的好日子,不宜见血。”   顾大夫人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了。   皇后又说:“不过,宫有宫规,家有家法,顾招娣身为尚书府大小姐,不知礼义廉耻,心怀不轨,搬弄是非,诬陷他人,实在是有欠管教。”   皇后淡淡地看向顾大夫人,“她是你的女儿,是你们尚书府的大小姐,该如何处置,你们看着办吧。”   说完,皇后起身,便回自己的内殿了。   不一会,胡嬷嬷就来宣布,说满月酒结束了,很快就有太监宫女领着大伙出宫。   凤莱宫里发生的一切,很快就传到了御花园。   顾尚书哪里还有心思喝酒,请罪之后,皇帝准许他出宫回府,处理家事。 第1209章去找她把个脉   满月酒宴不欢而散,秦大夫人带着秦明珠,有意走到最后。   渐渐的,凤莱宫清净了许多。   秦大夫人这才跟胡嬷嬷说,想给皇后请安。   胡嬷嬷进去通传时,秦大夫人私下跟秦明珠说:“趁着这个空档,你去找何医官,说说你的病情,让她给你再把把脉。”   说完,塞了一把银票给秦明珠,“去找人总得有个由头,娘替你想好了,就说是给她的医学院捐点银子。”   其实,秦大夫人不把话说透,秦明珠也是知道的。   她接过银票,急匆匆地去找小福宝。   小福宝正在陪秦安说话,这回,秦安是真得生气了,正跳着脚闹着说要杀到顾府去找顾招娣麻烦呢。   秦明珠进去时,小福宝正在给她拍背,好声好气地劝她:“你再把事闹大,就不怕皇后娘娘生气?”   “今天是小公主的满月酒,闹成这样,你不想着法子去宽慰娘娘,还上赶着去顾府闹事,你是想让娘娘气得生病?”   “再说了,今儿顾尚书和顾大夫人都在呢,发生的事他们能不知道?不用你去,顾府自会拿出姿态来,给皇上皇后一个交代的,何苦你这位身份显赫的公主亲自去要说法。”   秦安多少听进去了一些,可她还是很不爽,眼珠子转来转去,又在想馊主意。   小福宝怕她节外生枝,忙说:“你且安心等几天,我想最晚三日,顾府就会拿出处理结果来。到时候,你不满意了,再去皇上那闹也行,但现在可不能生出是非来。”   秦安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没有再提这事。   小福宝说的话,秦明珠一字不漏地听进耳朵里。   她没有立刻进去,而是把小福宝说的话,反反复复地想了几个来回,越发觉得,小福宝这个就是个外表憨厚,实则机灵的人。   像秦安这样的娇蛮公主,她也在不知不觉中收服了,如果没有两把刷子,怎么可能做得到。   秦明珠深呼吸一口气,进了屋子。   秦安见是她,很是吃惊。   “你怎么来了?”   “我娘正在给皇后娘娘请安,我正好有事要找小福宝,就过来了。”秦明珠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银票,说明来意。   秦安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你要捐钱,派个下人去医学院就是了,犯得着兴师动众地,亲自来这里找小福宝?”   秦明珠知道,秦安今非昔比,如果总说谎,到最后肯定是自讨没趣。   于是她笑道:“我有事想求小福宝。”   小福宝不等秦明珠说破,就上前主动给她把脉。   把完脉后,她又把秦明珠带到了里间,让她脱了衣裳,仔细检查了身体之后,唤人拿来银针,给她针灸。   中途,有人来找秦明珠,说是秦大夫人准备回去了,唤她过去。   秦安一摆手,道:“我这还有事要跟秦大小姐说,你回去告诉秦大夫人,让她在宫门外等着,晚些我自会差人送秦大小姐出宫的。”   来人奉命回去,照实说了。   秦大夫人一听,喜上眉梢。   她知道,肯定是小福宝在给秦明珠治病,便不再停留,回了宫后,吩咐下人把秦明珠的马车都打理好,就等她一出宫,舒舒服服地躺着回去。 第1210章古法盐敷   小半个时辰后,秦明珠觉得腹部暖烘烘的,整个人都精神了很多。   又过了半刻钟,秦明珠全身都是暖的,五脏六腑好像会呼吸,七经八脉也变得异常通畅,整个人就像喝足了水分的嫩芽,每个细胞都在伸懒腰。   “小福宝,你的针灸之法,当真神奇。”秦明珠穿好衣裳后,抱着小福宝给她做的药包,由衷地感激她。   小福宝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笑道:“有个偏方,很适合你。我本想按照偏方做好了,给你送去,既然你来了,索性先给你,你自己拿回去配吧。”   她快速在纸上写了几行字,递给秦明珠。   秦明珠接过来,“红花,艾叶,当归,丹参,益母草,花椒和粗矿盐?”   念到最后两样东西时时,秦明珠怔住了。   她知道花椒能入药,没想到会用在这里。她更想不到的是,竟然还有盐。   这包东西,是拿来吃的?   秦明珠狐疑地看向小福宝,“这些……是放在一起熬药?还是放在一起炒了吃?”   “这些东西放在一起炒了,只要炒热了,就放进一个专门缝制好的袋子里,捂肚子。”小福宝说完,又怕秦明珠不懂,在自己的身上指了指,“就是中脘穴、神阙穴、气海穴和关元穴。”   秦明珠看着她比划的地方,似懂非懂的地方。   “炒盐是古法,可以强力锁温,配上药材后,可以使药的渗透力增强。但凡你有个有腰酸背疼都能用,这东西祛寒暖宫,疗效跟艾灸相似。如果艾灸和盐敷相结合,效果就非同一般了。”   秦安也是第一次听说盐敷,她抢过方子看了又看,又拿起小福宝之前缝好的袋子,噗嗤大笑起来。   “小福宝,你的女红也太差了,你看你缝的针脚,跟狗啃似的。”   小福宝倒是坦荡,“我向来不擅长这些的,缝这个袋子,是给秦大小姐打样的。她拿回去,让下人重新缝一个结实的,用起来更方便些。”   说完,她又将炒盐的步骤和注意事项又细细地说了一遍。   “你记住,每天只需敷一次,一次最多半个时辰就好了。暖宫是重要,但过犹不及。你的子宫里面还有伤,如果用得太频繁,时间太长,反而会内出血的。”   秦明珠一听会内出血,吓得连连点头。   总算交代清楚了,小福宝这才坐下来喝了口茶水。   秦安拿着袋子看来看去,又盯着那药方瞅了半天,最后,她好奇地问小福宝:“这些,又是你看古书看到的?”   “对啊。”   “你什么时候看到的?”   “就前两日,没事随手翻书看,不知怎的,就翻到了。”   秦安双手拖着腮梆子,感慨道:“你哪里是叫何小福,你简直就是个大福宝啊!”   “此话怎讲啊?”小福宝笑笑地问。   秦安指着她,道:“我母后有孕时,你正好就在整理什么妇科药方,我母后但凡哪里不舒服,你都刚好整理到可以对症下药的药方,帮我母后全程保胎,平安无事的诞下了秦和。” 第1211章我是庸才   秦明珠听到这里,不由也认真地看向了小福宝。   “上回咱们到秦府,事先你是不知道秦明珠得了什么病,偏你一看,不但看出病症,就连治病的药方,也刚好是你前几日在书上看的药方,还特别好用!”   秦安指向秦明珠,“今儿她进宫,你呢,又刚巧前两日看到了这个稀奇古怪的什么炒盐方子,搞什么盐敷,又正正好好是她用得上的!要不要这么巧啊!”   秦安不说,小福宝自己还不觉得。被她这么一挑破了,小福宝立马觉得,这事实在挺巧的。   “小福宝,你这样治病是不是太容易了?”秦安哈哈大笑起来,“你只管每天翻书看,随便翻,反正你看到的药方,总能马上用上,而且一用就药到病除!”   小福宝也跟着捂嘴吃吃笑,“公主,被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自己还真是运气太好了。”她还指着自己的鼻子,自我调侃,“这事要是让我师傅知道了,肯定会说我是个庸才,又要教训我,说我不好好学习了。”   “庸才有你这样的好运气,也会变成神医的!”秦安的表情,分明就在说,我瞧不起你,可我羡慕你的好运。   秦明珠拿着袋子,一直默默地看着她们俩,听她们说话。   秦安和小福宝聊得开心,一时之间忘了她的存在。   直到如兰进来奉茶,给秦明珠也端了杯热茶,秦安这才想起,屋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你好些了吗?要不要再躺着休息会?”秦安在尽地主之宜。   秦明珠笑笑,道:“我现在舒服多了,比刚进宫那会,还有力气呢。”   “那是我刚才给你艾灸时,加了固元花。”小福宝解释道。   秦明珠大吃一惊,“固元花?你这也有固元花?”   “我没有,是小王爷给的。”   秦明珠的脸,莫名地红了一下。   “小王爷知道你需要固元花,把自己府里的都拿出来给我了,还特地派人去北境找。治疗时,如果使用固元花,可以事半功倍。我不方便常去秦府,所以带了些在后宫,想着如果有机会遇见你,给你治疗时就能用上。没想到,今儿就用上了。”   秦安撇撇嘴,道:“你啊,成天都是心想事成,你就不要谦虚了。”   小福宝也没客气,点头道:“那我以后天天想好事,咱们一起受益,也挺好的!”   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秦明珠立刻有了想法。   她客客气气地问小福宝:“我有件事,正想请教你,不知你可愿意指点一二。”   “秦大小姐客气了,不知你有什么事要问我?”   “方才皇后娘娘安排我给小王爷做套便服,我又承了小王爷的好意得了固元花,正想做点什么事谢谢他,两件事凑到一块了,我便觉得,一套便服似乎不够。”   小福宝和秦安都连连点头。   她们觉得,秦明珠以身相许都是可以的。   秦明珠哪里知道她们怎么样的,她继续说:“我想做了便服之后,是否还需要再做点什么,才能表达我的谢意。” 第1212章鸳鸯谱不乱点   秦安一听,乐了,“我六皇兄喜欢骑马,骑马废裤子和靴子,不如你多做几条裤子和几双靴子吧。”   秦明珠听得面红耳赤。   她支支吾吾道:“这不合适吧。”   做靴子好说,做裤子,着实有点太亲昵了。   “我觉得吧,只要是你做的,小王爷都会喜欢。”小福宝说。   秦明珠更加害羞了,“瞧你们说的,我的女红一般,做的衣裳,只怕入不了小王爷的眼。”   “你要是觉得做女红不合适,你做顿饭吧。我六皇兄可爱吃了,每次只要一听到有好吃的,就会赖在母后那里不走。秦明珠,不如你做点精致点心,让人送到王府去,多做几样,总会有一亲我六皇兄爱吃!”秦安给她出主意。   秦明珠却看向了小福宝。   小福宝想到在大沟村,上官子骞不挑食的样子,不由笑了。   她点头附和,“我觉得公主这个主意好!”   秦明珠这才松了口气,谢过了秦安和小福宝后,匆匆离宫。   到了宫门口,秦大夫人见她健步如飞,不由喜笑颜开。   “是不是让何医官给你针灸了?娘看你,气色都好了许多。”   秦明珠一进马车,就躺了下来。   她刚想抱个汤婆子捂肚子,忽然想到小福宝的话,便把汤婆子挪开。   “娘,这是小福宝给的药方和药袋子。”秦明珠把小福宝交代的,又细细地说给了秦大夫人听。   秦大夫人听得认真,都一一记住,然后拍着秦明珠的手说:“我看何医官是有些本事的,自从她给你看病后,你是一日比一日好。想来,有她医治,你是不会有后遗症的。”   秦明珠当然知道,秦大夫人说的后遗症,就是她有可能不孕的事。   她面色渐渐的暗了下来,思忖片刻,才又把后面说的话,都告诉了秦大夫人。   秦大夫人略有不满,“给小王爷做衣裳,是得了皇后娘娘的懿旨,你平白的又多做些别的,传出去,会让别人诟病的。”   “娘,小王爷知道我需要固元花,说不定,已经猜到我的病情。我若不与他多亲近些,万一他把我的病情传出去了,可如何是好。”   秦大夫人一怔,连声说:“还是你想得通透,娘竟忘了这事。”   只要有可能不孕的消息传出去半分,就不可能还会有人要娶秦明珠。   哪怕有人娶,也是另有目的。秦明珠嫁过去,日子也不会好过。   “会不会是何医官告诉小王爷了?”秦大夫人很担心。   秦明珠摇头,“我觉得她不会。我这么做,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秦大夫人又细想了许久,“也是,何医官泄漏你的病情,她也得不到什么好处,还不如尽心尽力地治好你,这样我们秦家就欠了她一个大人情,她捏着你的短处,日后也好差遣你,犯不着现在得罪咱们。”   秦明珠觉得秦大夫人说这话有点难听,但也有几分道理,没有反驳,算是默认了。   又过了一会,秦大夫人才说:“其实,你与小王爷关系亲近些也挺好的。我听你爹说,现在小王爷风头正劲,说不定,日后他会胜过太子。”   秦明珠的精神也为之一振。   “他这样关心你,看得出来,他对你是有心的。只要你身体恢复了,只等局势稳定后,你祖父,也会把你的亲事定下来。娘觉得,你祖父会有五成机会,给你和小王爷牵红线的。” 第1213章祖坟上冒青烟的好事   秦明珠的眼睛,立刻变得亮晶晶的。   秦大夫人看出她的变化,问她:“你喜欢小王爷?”   “娘,小王爷是个好人。”凭心而论,上官子骞现在妥妥的,是全京城贵女们最想嫁的皇子了。   哪怕他不是太子,他的风头,也早就盖过了太子。   秦明珠早就看明白了现在的形势,又与上官子骞有了几次接触,对他说不上一见倾心,但能享受他的特殊照顾和关怀,这足以满足了她身为女子的所有虚荣。   如果嫁给上官子骞,最差也是个极受尊重的王妃,还很有可能成为太子妃。   上官子骞回京之前,秦明珠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嫁给他。   因为她和她的家族,都认定了,她要成为未来的皇后。   可眼下,她身体受损,就算有小福宝治疗,也有不孕的可能。在这种情况下,上官子骞还这么关心她,似乎压根不在乎她的病,秦明珠能不动心吗。   这些,秦大夫人也不是没想过。   “可是你祖父,在政见上,与小王爷有些分歧。”   “祖父忠心爱国,一心为了朝廷为了北朝国,为了皇上,也为了天下百姓。小王爷亦是如此。他们政见不见,都是不怀私心的,既然如此,总有能谈到一起去的时候。”   秦明珠说得不急不徐,可心里是暗暗着急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开始维护起上官子骞。   她甚至希望,秦右相能改变想法,全力辅佐上官子骞。   “娘,恕女儿不孝,说了些不该说的话。”秦明珠以退为进,打量着秦大夫人的脸色,试探性地说道,“还有些话,女儿不知当讲不当讲。”   秦大夫人叹了口气,“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说吧。”   秦明珠慢慢地加重了语气,“女儿觉得,祖父和爹除了是忠臣,还是秦家的当家人和主事人,他们做任何事,都是为了北朝国,也是为了秦家。”   秦大夫人点头,“娘知道,你并非一直想当太子妃的。可你是秦家的嫡长女,你祖父和爹一心把你按照皇后来培养,都是为了保住秦家百年兴旺啊。”   这点,秦大夫人心里一直有怨。   都道皇后好,她看着皇后的日子过不好过。   现在的皇后是命好,苦尽甘来,可之前,过得多憋屈啊。   秦大夫人是心疼自己女儿的,可再心疼,还是要顺从家族安排。   现在秦右相的态度有松动,秦明珠自己也不似从前那样执着,如果她能因此找到幸福,同时又能登上权力巅峰,这简直就是祖坟上冒青烟的好事啊!   秦大夫人用眼神鼓励秦明珠继续说。   “如果……爹能说服祖父,支持小王爷……我又能嫁给小王爷,这样,既能达成祖父和爹的心愿,又能成就他们的一番伟业,我还可以护着秦家……”   秦大夫人没有训斥秦明珠,神情也暧昧不清,让人猜不透她的想法。   秦明珠鼓起勇气,继续说:“有时候,也是要变通一下的。难道娘想让我嫁给太子?您是知道的,太子的为人……”   秦大夫人的眉梢,不经意地挑了一下。   秦明珠又说:“又或者,娘想一直拖着我的亲事,等我年纪大了,被人挑三捡四?抑或是万一哪天有人谣传我的病,到时候,别说什么未来太子妃,就是想嫁个寻常人家,怕也是难了。” 第1214章女大不中留   秦大夫人的脑子里,立刻跳出现个大字。   女大不中留!   可她一点也不生气,她知道,秦明珠从小就是个有主见的,目光远大,她看事情的角度,有时候比秦右相还毒辣。   因为她不是朝臣,又有女子的细致,不像秦右相他们身在圈子里,思想上,反而会有所束缚。   秦明珠见秦大夫人沉吟不语,继续劝道:“祖父已是德高望重,重权在手,爹因此也身份卓然,连带着整个秦家,也是鼎盛之家,风头正劲。可是娘,您想过没有,无论秦家再如何风光,也只是臣子之家。”   秦大夫人莫名地觉得脊椎凉了一下。   “秦家到底能不能继续兴盛,都取决于皇上一句话!祖父和爹如果不能准确的铺佐未来的皇上,秦家的鼎盛,只怕也不长久。”   这话,已经说得很重了。   秦大夫人也听明白了,秦明珠是要秦家下定决心,铺佐上官子骞,让他成为太子,成为新皇!   “女子不言政,明珠,你要注意你的言行。”秦大夫人小心提醒她。   秦明珠立刻垂下头认错。   刚巧马车也驶进了秦府,破天荒的,秦大老爷在府中等候她们。   “明珠怎样了?”他问。   秦大夫人有些诧异地看着秦大老爷,小声的,简单扼要地说了说经过,才问道:“老爷这是怎么了?巴巴地在院子里等咱们?”   “顾府那边的事,我和爹都知道了。爹见你们迟迟不归,当心你们言行不当,催我来找你们呢。”   秦大老爷见秦明珠脸色红润,神情怡然,这才放心。   “你先回屋子休息。”他又扭头对秦大夫人说,“跟我去爹那说说话。”   秦大夫人知道他们是想了解凤莱宫发生的事,想着秦明珠刚才说的话,自己也想找个机会透露一些,便顺从地跟着去了。   到了书房,三人说了足足三个时辰。   秦大夫人走了后,秦右相又叫来几个儿子孙子,他们在书房里,又说了两个时辰。   直到半夜,秦家的会议才结束。   秦明珠也没睡,她正端着药碗,喝固元花汤。   “大小姐,您说书房那边,到底谈得怎么样了?”青璃自言自语,“都这么晚了,老爷他们都还没睡,大夫人也不派人传个话,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不会的。”秦明珠胸有成竹,“如果祖父和爹一口否决了我的提议,娘肯定早就派人来通知我了。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就是有消息。”   青璃对秦明珠是各种信服的,她用力点头,“大小姐做事向来有主张,从来不会乱来的。大小姐有勇有谋,无论做什么,都是有道理的。不像顾府那位,发起疯来,真是可怕。”   一提到顾招娣,秦明珠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她不是疯,她是早有决断。她一定要嫁给司徒夜,但困难重重。她也是被逼得没法子了,才想出这破釜沉舟这招。”   青璃不解,“她就不怕顾府弃卒保帅?”   秦明珠摇头,“她定是有她的本事,能保证自己无事,才敢这么做。咱们啊,也别操别人家的心,只要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了。”   青璃不敢多言,见秦明珠喝完了固元花汤,便伺候秦明珠睡下。   秦明珠双手轻轻搭在腹部,也不知是这汤药有效,还是心理作用,她每天都觉得这里暖暖的,好像子宫从来没有受过伤。   她对自己的身体,更加自信,更加有底气了。 第1215章不能袖手旁观   事情果然如小福宝预料的那样,只隔了一天,顾尚书就上表皇帝,要与顾招娣断绝父女关系。   其实,顾招娣回去当天,顾府就将她拿住。   顾尚书一回到府里,就请了家法,据说打得很重,顾招娣差点没命。   家法完毕后,顾尚书又请人给她看病,似是要留住她的性命。   顾招娣也是个命硬的,撑着一口气,与顾尚书说了大约半柱香时间的话,才昏了过去。   祝不为打听到,顾尚书离开时,手上拿着一沓纸,上面写满了字,似是顾招娣的笔迹。   第二日,顾尚书拿着要断绝父女关系的折子去上朝,他前脚走,顾大夫人后脚就派人去了顾招娣的屋子里,准备把她扔出顾府。   诡异的是,当下人们冲进屋子里时,赫然发现,这里早已人去楼空。   顾大夫人以为她躲在哪里,又开始派人四处寻找。结果,顾府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顾招娣。   下人们信誓旦旦地向顾大夫人保证,他们整天守在屋子外面,寸步不离,既没人进去,也没人出来。   而且顾招娣已经被打得下不了床,也坐不起来,她不可能逃跑。   可是顾招娣就是不见了,她神秘失踪了。   顾府上下开始人心惶惶,几乎所有人都在说顾府闹鬼,顾招娣就是他们最害怕的厉鬼。   顾大夫人再三下了严令,顾府才安宁下来。   对外,顾府只说将顾招娣赶走了,对内,顾大夫人可是没少请和尚道士来作法,图个安心。   顾招娣被弃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何家。   一大早,何福宗来就敲何老太的门。   “娘,您起来了吗?”   何老太开门,“老大,找我有事?”   “娘,我想跟您商量个事。”   何老太让何福宗进了屋,不等他说话,何老太先说了,“是说顾招娣的事吧。”   “娘,您听说了?”   何老太叹气,点头道:“这么大的事,连墙根的公鸡打鸣都在说,我能不知道嘛。”   “娘,我想组织店里的伙计,一起去找她。”   “这事就算你不说,我一会也要找你说的。她现在虽然姓顾,可到底也是你的亲侄女,我的亲孙女。她是不认咱们,可那时她风光着,咱们避着她,躲得远远的,也没什么。如今她遭了难,咱们怎么能袖手旁观。”   何福宗一听,长长地吐了口气。   “我知道娘不喜欢她,刚开始,还担心您不答应呢。”   “看你说的,娘怎么可能是无情无义的人。”何老太不以为忤,她捶着有点酸痛的腿,笑道,“做长辈的,都希望晚辈能过得好。你也是做父亲的,能理解的。”   何福宗连声说是,然后也不敢耽搁,起身就要去安排人手。   前脚刚跨出门槛,何老太又叫住了他。   “给大沟村写封信吧,告诉老四他们。到底是他们的女儿,不能出了事也瞒着。”何老太轻轻地叹了口气,“这几日,咱们生意也别做了,赶紧去找人!人才最要紧!”   “好!娘,我现在就去办!”   何福宗带着何福兴,刚打开院门,就看见小福宝站在眼前。 第1216章不像两姐妹   何福宗先是一呆,马上就高兴地来抱小福宝。   “小福宝!你怎么回来了?昨儿宫里还来人,说你要在宫里住些日子的呢。”   何福兴也来摸小福宝的头,刚伸手,突然看见她身上穿着医官的衣裳,就缩了回去,又扯了扯何福宗。   “大哥,小福宝穿着官服呢,抱不得。”   何福宗连忙把小福宝放了下来,“爹一高兴,都忘了你不是小孩了。现在你是女医官,按理,我跟你二叔还要向你行礼才是。”   说完,当真要行礼。   小福宝这才想起,她出宫着急,忘了换官服。   “爹,不要紧的,我都出了宫,在家里,没这么多礼数。”   “这可不行,这是天子脚下,我跟你二叔是见过世面的,以前不懂礼数,现在如果再怠慢了,让别人知道,会笑话我们的。”   何福宗和何福兴非要行礼,小福宝只得生生地受下来了。   跟在小福宝身后的那些宫女们见状,看何家人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敬重。   秦安坐在马车里,看到这一幕,笑道:“何家人还真是给小福宝长脸呢。”   胡嬷嬷现在看小福宝,是怎么看怎么喜欢,连带着对何家人也高看了几分。方才见何福宗和何福兴都按照规矩,对着小福宝行了礼,也颇为满意和认同。   “可不是,何家以前是没见过世面的穷苦人家,但现在不同了啊。何老大怎么说也是他们何府的当家人,又是跟皇商了,自是懂规矩的。”   秦安似笑非笑,“听起来,嬷嬷对何家很满意。不如等嬷嬷老了,出宫后,就到何家养老吧。这样我就能每天来看你了!”   胡嬷嬷被秦安这没头没脑的话逗笑了,她瞅着一身平民装束的秦安,无奈地笑道:“公主又胡闹了,拿老奴玩笑呢。”   秦安指着这身衣裳,得意地说:“嬷嬷,我才没胡闹。我特地换上医女的衣裳,去医学院帮忙,做善事呢!”   秦安一脸憧憬,她想去医学院玩很久了,一直找不到机会去。   这次她打着要做善事,为小公主祈福的理由,才得到了皇上恩准,让她乔装成普通医女,跟着小福宝去医学院的。   胡嬷嬷没有戳穿她,只是探头又看了看何府大门,满脸狐疑。   “他们在说什么呢?何医官不是说打声招呼就走的吗?”   秦安玩弄着手上的药箱,漫不经心地说:“大概是在说顾大小姐的事吧。”   “顾大小姐?是尚书府家的顾大小姐?”   秦安点头,“嬷嬷不记得了,她以前叫何大妞,是小福宝的堂姐呢。”   胡嬷嬷拍了拍自己的老脸,“是有这么一回事,年纪大了,竟忘了。”她说完,又瞅了瞅小福宝,一脸不可思议,“虽说是堂姐妹,不是亲的,但到底也是一家人。怎么两姐妹一点也不像,不但长得不像,就连脾气性子、为人处世都不像。”   秦安不以为然地伸出她的手,“一只手五根手指还有长短呢,更何况是堂姐妹。小福宝的堂姐现在也不姓何了,人家姓顾,早就连根都变了,就更不可能相似了。” 第1217章皇上是一国之君   两人正说着,小福宝已经告别了何福宗他们,回到了马车边。   “怎样,都说完了?”秦安迫不急待地问,“都说了什么,我怎么见你爹和你二叔的表情都很凝重。”   小福宝抿抿唇,道:“顾招娣神秘失踪,顾府找不到人,我们很着急。”   “这事我父皇母后也知道,听说,顾府那日没人看见她出去,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消失的。”秦安觉得这事也很玄乎,细思极恐,莫名地打了个寒颤。   小福宝心里有别的主意,只是不能说出来。   她道:“奶说咱们不能坐视不理,叫我爹他们也去找。方才我就是在跟我爹和二叔,说这事呢。”   何家现在有上百号的伙计下人,可要在偌大的京城里找人,依旧是大海捞针。   小福宝建议何福宗他们,去找何承木。一来他是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有他的帮助,找起人来方便。再则,他又掌管着京郊大营,万一要在京郊找人,也多个帮手。   “你这办法好。”秦安听到后,立马竖起大拇指表扬她,“还是你想得周到。你们何家人再多,也比不上朝廷的力量。”   小福宝笑着点头。   秦安想了一下,忽然问:“可是你为什么不叫我六皇兄来帮忙?再不济,还有司徒夜啊。有他们帮忙,肯定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这样太招摇了吧。”小福宝有点羞涩。   毕竟,顾府刚跟顾招娣断绝关系,顾招娣又得罪了皇帝和皇后,何家想帮忙,也只能暗中低调地帮忙,大张旗鼓地找人,有点不合适。   小福宝还有别的顾虑,她怕顾招娣失去了顾府的庇佑后,会有麻烦。如果何家这样明着找人,当真找到了,到时候朝廷来拿人,岂不是害了她。   秦安瞪她,“你不是怕招摇吧,你是怕我父皇会抓到她来治罪!”   “哪有,皇上是一国之君,比肚子里能撑船宰相还大度,怎么可能会跟一个不讲道理的小姑娘计较啊。”小福玉的嘴,甜了又甜,却一点也不会让人发腻。   就连胡嬷嬷听到了,都下意识地点头称是。   秦安吃吃笑着,“我又不是我父皇,你少在我跟前拍我父皇马屁。”   玩笑开完了,秦安又宽慰起小福宝,“你也别担心,在宫里,母后都没有治她的罪,现在顾府也拿出态度来了,她挨了打,又被逐出顾府,我父皇肯定不会再找她麻烦的。”   小福宝暗自叹气。   这个道理,秦安懂,她也知道,顾招娣这么聪明的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她还是选择失踪,看来她是另有打算了。   小福宝又想起何福宗说要通知何福林一家,心里不免担忧。   从情感上来说,何福林他们是有权知道顾招娣的事,他们也应该及时通知,让他们赶到京城来。   可理智上,小福宝很清楚,如果四叔一家赶来京城,于事无补,还有可能会闹出许多幺娥子。   小福宝只觉得两边的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整个人都有点打蔫。 第1218章无依无靠的孤寡老人   胡嬷嬷看出小福宝的变化,趁着给她递茶水的时间,悄声问她:“何医官这是怎么了?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哦……没什么,就是想到我奶。”小福宝随口应道。   胡嬷嬷却是当真了,她盯着小福宝看,“你奶奶怎么了?”   小福宝这才收回思绪,道:“我奶担心我堂姐。可是我堂姐,早就不把我们当一家人,就算我们找到她,她也不会回来跟我们住。我奶的年纪大了,我爹他们担心她忧思过度,我也担心我奶的身体。”   胡嬷嬷一脸羡慕的样子,“你奶有你们这些孝子贤孙,真是幸福。”   “胡嬷嬷您也会有的。”小福宝说完,才发觉自己说错话了。   胡嬷嬷终生未嫁,父母又早逝。她倒是有个兄长,可刚得了个儿子就病故,嫂子带着她的小侄子改嫁,从此再无音讯。   胡嬷嬷也没什么亲戚,跟宗族没多少来往。算起来,她最亲的就是秦安了。   可是秦安是公主,胡嬷嬷可以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照顾她,秦安却不可能拿她当自己的亲娘一样来孝敬的。   后宫有惯例,每隔几年,就要放一些宫女出宫。   有到年纪要嫁人的,也有年老要回去颐养天年的。   胡嬷嬷属于后者。   可她从来没有要求出宫,因为她一旦出宫了,就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寡老人。   一想到这里,胡嬷嬷不由自主地再次轻叹。   她是真得很羡慕何老太,有儿有孙,温饱无忧,最是幸福。   “嬷嬷,我的香囊呢。”秦安没注意到胡嬷嬷,正在找她的东西。   胡嬷嬷赶忙伸手抹了抹眼角,打起精神,帮秦安找香囊。   “公主,香囊不是戴在你腰间吗?”胡嬷嬷哭笑不得,指着秦安腰上的香囊,“公主您一早就说要戴这个有艾草的香囊,老奴特地给您翻出来,给您戴上的,您就忘了?”   秦安一拍脑袋,自己笑话自己,“刚才只顾着想一会去医学院,要做什么,想走神了。”   秦安扭头看向小福宝,“我想着医学院里都是草药,如果戴什么檀香之类的香囊,反而不好闻。不如换上带艾草薄荷之类的药草香囊,才相得益彰。”   “公主想得真是细致。”小福宝夸她。   秦安骄傲地扬起头,又指着身上的衣裳,问小福宝:“我这身医女服如何?”   “挺好看的!”小福宝一边帮秦安整理衣襟和袖子,一边提醒她,“公主,医学院除了有学生和女大夫,还有很多病人,他们都是没钱看病的,有些病得很重,还会传染人。”   小福宝拿出一块手帕,帮秦安戴上,蒙住了口鼻,“这块帕子我用草药薰过,还抹了药膏,可以防毒。公主您一定要戴着,千万别取下来。”   胡嬷嬷一听,连忙又拿出一块较厚的面纱,给公主戴上。   “公主,多戴一块吧,多多益善。”   “不要,太憋气了。”秦安要取下来。   胡嬷嬷坚决不肯。   “放心吧,嬷嬷,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小福宝也帮着秦安说话,“嬷嬷,我会看好公主的。到了医学院,我也不会让公主去危险的地方,最多让公主帮着抄几个药方就行了。”   胡嬷嬷见她们都这么说了,这才作罢。   她看着秦安,目光中全是慈爱。   不过她始终一声吭,满满的心事,都藏在心底。 第1219章不做官,照样干大事   到了医学院后,小福宝忙碌起来,压根没空陪秦安。   秦安也不闹她,默默地跟在她身后,想看看她做什么。   小福宝一到,医学院里的老师们便都围了过来。   “院长,这几天的米粮怕是不够了。上回捐来的银子,能不能提一些出来,采购一个月的粮食。”   “前几天郊区的山里发生了塌方,压伤了十几个人,都是附近的农民,全都住在咱们医学院了。”   “昨儿有几个学生的家长来咱们这接人,说年纪大了要嫁人,学这些没意思。这事闹得挺大的,院长,咱们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少说有十个人围着小福宝,有男有女,有高有矮,有胖有瘦,但都是清一色的大嗓门,生怕声音小一点点,就被别人的给盖过去了。   小福宝一边走,一边回答他们的问题。   每件事,到了她这里,都不是事情,三言两语就解决了。   “医学院的收支一直是由管事管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们以后遇到这种小金额的支出问题,可以由管事决定,不必来问我。”   “只要是来医学院求助的人,全部都是免费的。如果缺银子,只管去何家药铺支取,让管事签字画押就行。”小福宝顿了顿,又说,“塌方压伤,除了是骨伤,还会有许多内伤。你们治疗时,一定要多看多问,每天增加两次查房,有什么拿不准的,就让大夫来看,千万不要自作主张。”   说到最后一件事时,小福宝没有立刻给他们回复。   她先是坐了下来,抿着茶细想了片刻。   “成立医学院时,我们就说过,来去自由。既然是家里人来接的,如果她们都是自愿的,就跟咱们不相干。至于别人说什么,与咱们无关。”   人群中,有人小声地问:“如果有人不愿意呢?”   “若是不愿意,咱们可以试着了解他们的家庭情况和非要嫁人的原因,如果是咱们能帮着解决或者协调的,我们义不容辞。如果我们努力了,他们家人坚持,这是他们的家事,咱们也不好干涉。”   有人在摇头,似乎在对小福宝的事不关已,高高挂起态度很不满意。   小福宝只是停了一下,忽然扭头对旁边一个中年婆子小声问道:“有几个不愿意回去的?”   “回姑娘,有三个。”   “态度很坚决吗?”   “已经绝食三天了,其中一个还寻死觅活的,要不是咱们看得紧,怕是早就自戕了。”中年婆子附耳道,“咱们正打算求人传话到宫里去的,好在姑娘来了,咱们也不用来回折腾了。”   “都是谁?”   中年婆子小声地报了三个名字。   小福宝想了想,叫来老师,详细问了问她们的学习情况,之后,又问了中年婆子不少她们的日常生活情况,以及向她们提亲的男方家的情况。   就在众人以为她要拿主意时,小福宝放下手中的茶盏,转而拿起账本看了起来。   秦安心急地挤了过去,“这事你不管?”   “要管的事挺多的,总得一件一件地来吧。”小福宝看似漫不经心,但她很快就在账本上勾了几个红圈圈。   秦安凑过去看,她在后宫不学无术多年,但皇后对她的管教可是没松过,看账本这活她也没少干,所以她只瞟了一眼,就看出小福宝勾出来的几笔银子,都是目前医学院可以拿出来的流动资金。   她粗略算了一下,竟有上千两。   秦安咋舌,“你这医学院,还是个钱袋子啊。”   小福宝轻笑道:“公主,你矜持些,可别让旁人听见了。”   “你想调出这些钱做什么?”秦安瞪了她一眼,步入正题。   小福宝看了眼堵在门外的那些人,淡淡说道:“公主,听说过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老话吗?”   “当然听过!”秦安很快就反应过来,“你想拿这钱买通那三个女孩的家人?”   “不是买通,就是威逼利诱罢了。”小福宝说得有些无奈。   在这里,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作主。   这些女孩的家人,急着要她们嫁人,除了观念所致,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钱。   一般来说,只要钱够了,再找个跟媒婆一样能说会道的人去游说,都能说服。   也有碰到麻烦的,那时候,小福宝一般都会让人用权势压一压。   老百姓嘛,一辈子不愿意跟官斗。他们都知道何家的背景,当真何家要作威作虎一下,他们还是怕的。   秦安诧异地看向小福宝,“为了她们三个,你可真是下血本啊。”   “我出的只是钱,可如果她们真被家人逼着嫁了,失去的就是后半辈子的幸福和人生,甚至会连命也没了。我成立医学院,是想帮人,如果她们因为在我这里生活学习过后,有了追求,却又被迫嫁人,匆匆结束了她们的未来,那她们来我这,才没有意义。”   秦安侧头看向小福宝,好像不认识她。   小福宝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轻轻推了她一下,“干嘛呢。”   “小福宝,你拿这么多钱出来帮她们三个,你也太财大气粗了!”秦安是公主,都替她心疼这笔钱。   小福宝捂着嘴偷偷笑了一下,“我这是白给的,我是借。”   “借?怎么借?”   “我帮她们解决问题,花了多少银子,就算借给她们多少。然后,我要她们免费为医学院服务一定年限,分期还款,收取低额利息。如果能在嫁人前还完,我也省些事,如果不能,那来求取她们的夫家,就得出这笔钱了,否则我医学院可是不会放人的。”   秦安张大嘴了,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好一会,秦安才用力一拳打在小福宝的身上,“平日见你不出声,还以为你忠厚老实,没想到,你也是个天生的生意人,做什么事都不吃亏啊!”   “我要是天天都吃亏,这医学院还能经营下来?”小福宝指了指这偌大的地方,“不管太阳升不升起来,我们都是要花钱的。虽说有不少进项,可也要省着点用。我是看这三个姑娘都是可造之材,这才肯下点本钱留下她们。若是平常的,我也不愿意管。”   秦安由衷地说道:“小福宝,你如果是个男人,入朝为官,肯定能做到一品大臣的。”   “我就算是女人,不能入朝为官,也一样可以做到很多事。有些事,一品大臣可不一定能做到。”   秦安不由肃然起敬,她暗自吃惊,自己竟从来没有发觉,小福宝是个这样有抱负的人。   小福宝没有给她太多时间来感慨,不一会,她身边又围满了人,你一言我一句地抢着说话。   小福宝忙里偷闲对着身后的中年婆子交代了几句,中年婆子来到秦安跟前,谦卑地说:“院长让老奴来伺候公主。”   “嗯。”秦安随口应了一声。   中年婆子又说:“老奴这就带公主去药房。”   医学院的药房挺大的,所有的药材都在里面。有些是他们自己种的,有些是何家给的,有些是医学院接受的捐赠,还有他们自购自采的药材,品种繁多,整理起来颇耗些功夫。   医学院里的女大夫,都要来轮流来药房分拣药材,这里没有外人,安静又安全。   秦安知道这是小福宝有意安排的,虽然挺无聊的,可一想到之前皇帝遭遇的刺客,她也安分地接受了这个安排。   秦安认识不少药材,不需要别人的帮助,她很快就能上手,开始分拣一个柜子的药材。   胡嬷嬷在旁边打下手,主仆俩安静又默契,时间也在她们的指尖,悄悄的流逝。   医学院的另一边,小福宝正在接待赵文。   赵文带着十车药材,来医学院送药来了。   “哇,这次送来的药材,可真多啊。”这些药材不但多,还特别齐全,里面还有不少昂贵的药材。   赵文笑笑,实话实说,“跟你家的药铺比,那是差远了。”   “这可不一样,我家是专门卖药的,您跟北境做的生意,都是大生意,药材只是其中一小部分而已。”   小福宝一边派人接收,一边陪着赵文往屋里去,“这次怎么突然想起送药材了?”   “听说你们这里接受了不少塌方中受伤的农民,我猜你们需要不少骨伤药,反正要送,就顺便多送些来。”   小福宝笑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是收到消息,特地跑来的。”   “消息?什么消息?”   看来,赵文是真的不知道秦安来医学院的消息。   小福宝立刻闭上嘴,不再提这事。   她换个了话题,“刚巧我这遇到点难题,我正准备请人帮忙。既然小赵将军主动送上门了,我就一定不能放过你了。”   赵文被她这话吸引了注意力,“哦?什么事?”   小福宝把医学院三个姑娘死也不想嫁人的事,告诉了赵文。   “我问过了,要娶她们的男家,刚巧就是你麾下的士兵。我想请小赵将军去说道说道,人家姑娘宁死不嫁,能不能别逼得这么紧,给她们缓缓个一三五年的……”   赵文就截断了她的话,“一三五年?那到底是一年,三年还是五年?又或者,你压根不打算让人家成亲啊?”   小福宝狡黠一笑,“姻缘天注定嘛,成亲总要你情我愿。小赵将军也是性情中人,如果不爱,死也不肯让步,更何况成亲。”   赵文心神一动,想到了秦安。   “好吧,我会去问问看。只是问问,仅此而已。”   小福宝高兴地应道:“好嘞!”   她还下意识地往药房那边看了看,再扭头瞅赵文时,他已折身往马车那边走去。   “小赵将军,不进来喝杯茶?”   赵文没有跟她客气,“刚刚突然想起,我那边还有件要紧事,要赶着回去。下回送东西的时候,我再留下喝茶吧。” 第1220章医学院是个好地方   小福宝有点好奇,什么大事,让赵文这么急着赶回去。   正想问,赵文自己先说了。   “欶勒国的太子率使团来京城了。”   “太子?欶勒国的太子?”小福宝很是惊讶,她在大沟村的时候就知道北朝跟欶勒国一直打仗,如果不是上官子骞和司徒夜他们在北境扛住了,哪有今天的和平。   这才刚通商没多久,欶勒国的太子就跑来了,总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   “使团来京城干啥?”   “还能干啥,不就是来示好的。”   “哦,他们送了很多贡品?”   “是的。”赵文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什么,“听说他们想两国联姻,求个公主去和亲。”   小福宝的心咯噔一下,“不会是求娶秦安吧。”   赵文也呆住了。   他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但他很快否定了。   “皇下膝下适婚的公主又不是只有一位,再加上宗族里的其他公主,少说有十几位。欶勒国又不是什么大国,他们凭什么脸面来求娶我北朝国最尊贵的公主。”   小福宝被赵文那句北朝国最尊贵的公主逗笑了。   她心想,最尊贵的公主死活闹着要嫁你的时候,可没见你有多欢喜,多尊重人家。   现在好了,把人家抬得高高的,说最尊贵,欶勒国娶不得。   怎么听都觉得这话的弦外之音是,只有他才能娶。   小福宝也没点破,只是不经意地又看了眼药房,对着赵文行了个礼,“那我不送了,小赵将军好走。”   “哦,对了,我娘也跟着我过来了。”赵文这才后知后觉地说了一句。   小福宝知道,祝淑梅经常来医学院帮忙。   她虽说是只是赵峰的姨娘,可在赵府也是养尊处优的,她每回来医学院,不是送钱就是送东西,自己也不端架子,帮着干活做事,连着她带来的丫鬟婆子们,都得撸起袖子干活。   来得次数多了,大家都把她当成了自己人。所以也没人特意告知小福宝,祝淑梅来医学院了。   小福宝马上扭头问向身边的人,“祝姨娘现在在哪?快带我去。”   赵文摆摆手,“我娘这会肯定在厨房里给小姑娘们做糕点呢。她一个人在府里,也闷得慌,她过来做点事,还高兴呢。你去了跟她客气,她反而不自在。”   “那……”   “我告诉你,是想请你帮忙,再过一个时辰,提醒她回家。今儿是她的生日,我在家里准备了酒菜,我怕她回去得晚了,饭菜都凉了。”   赵文说到这里,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小福宝连声说:“原来今天是祝姨娘的生日啊,可惜我要带公主回宫,否则,一定要到府上去庆祝一下。”   赵文与她客气了两句后,便没有再多停留,急匆匆地回去了。   小福宝又叫来身边的随从,她写了个单子,交给他们。   “你们去我家,让我娘准备这些东西,你们再送到赵府去。”   单子上写的,都是锦州的特产,是京城上没有卖或者很少卖的东西。不贵,甚至有些只是平民百姓的小零嘴,如果送到别人家,估计主人连看都不会看。   但小福宝知道,祝姨娘在锦州呆了很长时间,她喜欢吃锦州的特产。赵府又不缺钱,送金银珠宝未必是祝淑梅的心头好,不如送些她喜欢吃的东西,反倒更显得有心意。   随从领了差事,往何府去了。   小福宝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后,这才想起该去看看秦安在做什么。   她独自往药房去,刚走到一半,忽然看见胡嬷嬷站在路边发呆。   正准备过去打声招呼,只见一个五岁大的娃娃踢着球,撞到了胡嬷嬷。   “对不起,奶奶。”小娃娃像是被吓着了,乖乖地站在那里,看着胡嬷嬷。   小福宝认出,这个小娃娃是之前收养在庄子里的孤儿,自从建立了医学院后,那些在庄子里的孤儿陆续送了过来,让他们在医学院生活。   大点的,一边学医一边干活,小一点的,就让他们在这里生活,开始启蒙。   这个小娃娃就是其中之一。   胡嬷嬷在后宫就不是个好性子的人,现在被小娃娃的球给踢着了,肯定会发火的。   小福宝连忙上前,想把小娃娃抱开。   这时,胡嬷嬷蹲了下来,她和蔼地向小娃娃招手。   “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娃娃有些害怕地摇头,好像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了。   胡嬷嬷依旧好脾气地问他:“你几岁了?”   “五岁。”小娃娃奶声奶气地回答。   “你一个人在这里吗?你爹娘呢?”   “我没有爹娘,先生说我是孤儿,要在这里长大,学认字。”小娃娃说得很认真,看他的神情,好像对人生有了一个详细的规划。   “我要做大夫,给人看病。等我有钱了,我也要开一家医学院,教人看病,免费赠药。”   胡嬷嬷听到他这番话后,不由笑了。   “你可真是个胸怀大志的孩子!”   “都是先生教的。先生说,咱们要向院长学习,她学医之后,不但开了善堂,还开了医学院,除了给我们解决了温饱问题,还教我们学本事,以后我还要娶媳妇,养家糊口,没门手艺怎么成!”   胡嬷嬷听罢,哈哈大笑起来。   小娃娃又问她:“奶奶,您也在医学院住吗?我怎么没见过您?”   “奶奶不住在,今儿过来,是做客的。”胡嬷嬷笑道。   小娃娃乖巧地点了点头,“奶奶,您长得真漂亮!比咱们医学院的奶奶都好看!您要是能住在这多好啊!”   其实,胡嬷嬷在这里逛了大半天了。   秦安那边暂时不用她照顾,她就出来走走。   这里环境优美,人来人往却一点也不吵闹。上到八十老妪,下到嗷嗷待哺的婴儿,男女老少,都不少。   每个人都很忙碌,可神情是安逸享受的。男人们干着体力活,女人们由做些针线活,小孩子统一在课堂里学医,能出来坐诊的都忙着免费治病。   没有谁在偷懒,也没有谁愿意偷懒。   方才在药房,胡嬷嬷看见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妪,眯着眼睛捡药时,心里还有几分同情。   可当胡嬷嬷看到老妪捡出一小碗药材后,众人都围过来夸奖她时,她脸上露出骄傲自豪的笑容时,胡嬷嬷莫名地开始羡慕她了。   在后宫这么多年,胡嬷嬷看多了宫女太监们被责罚被训斥。有时候是做错了事,有时候是主子们心情不好,有时候是他们运气太糟,有时候是他们拼尽力气,甚至牺牲性命换来的结果,一样被主子们唾弃厌恶,还要被骂没有尽心尽力。   在这里,是完全不同的。   胡嬷嬷不由感慨道:“奶奶也想住到你们这来,可是……你们这里是谁都能住的吗?”   小娃娃歪着头想了好久,“我不知道,奶奶,要不我去问问院长吧。”   胡嬷嬷连连摆手,“奶奶说着玩的,你不要去问。”   小娃娃有点糊涂,他不知道,胡嬷嬷到底要他做什么。   想了半天,他想起先生教他的待客之道,便问:“奶奶,你想看看我的屋子吗?”   “好啊!”胡嬷嬷满口答应。   胡嬷嬷牵着小娃娃的手,一老一少慢慢往远处走去。   小福宝等他们走远了,才往药房去。   走到半路,她又折身回到了书房,拿起笔就写,写了满满五张纸。   刚写完,墨汁未干,书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司徒夜走了进来。   “夜哥哥,你怎么来了?”小福宝喜出望外。   司徒夜瞪她,“不是叫你在后宫待着,别随便出门吗?怎么不听,又跑到医学院来了。”   “公主想来医学院,刚巧我也听说了顾招娣的事,所以就出来了,顺便办点事。”   “她的事,你不用操心。”司徒夜没好气地说。   看得出来,他很厌烦顾招娣,也不愿意小福宝跟她有什么关系。   小福宝抿了抿唇,想了一下,把何家的决定告诉了司徒夜。   司徒夜只是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等晚些我会去你家,跟你奶和你爹说说这事。”   “夜哥哥,你知道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吗?”小福宝小心地试探他。   司徒夜无所谓地回答:“她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应该比我清楚。她神秘失踪,肯定不是被绑架,否则顾府早就收到了勒索信息了。我寻思着,是她自己玩失踪。”   小福宝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在实验室,他们研发出许多神奇的东西。   比如有隐身衣,有令人失忆的药物,还有平行仓等等。   只要顾招娣从现代带来任何一样,她都可以造成神秘失踪的假象。   听司徒夜这么一说,小福宝几乎能肯定,顾招娣手上有他们没有的东西。   可是,这些话,说给谁听,谁也不会信啊。   “我会帮你们找她的,别担心,迟早一天她会出现的。”司徒夜信誓旦旦。   小福宝觉得,顾招娣如果想避开谁,谁肯定找不到她。但她会想见司徒夜的,说不定哪一天,她就突然出现在司徒夜的跟前了。   与其大张旗鼓地去找,不如耐心等待。   小福宝点了点头,说:“好的,这事听你的。”   司徒夜上前想摸她的头,小福宝却下意识地避开了。   司徒夜有些诧异,正要问,小福宝转身把桌上的纸都拿了起来,“夜哥哥,这个给你。” 第1221章懂得变通   司徒夜接了过来,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他始终面无表情,小福宝紧盯着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他的想法。   “夜哥哥,你觉得我写得怎么样?”   司徒夜放下纸,酝酿了一下措词,问:“你想在医学院的基础上,增加养老院的功能?”   小福宝点头,“是的,其实医学院现在不只是学校,还是孤儿院,是善堂,也有养老院的功能。”她指着上面一部分的内容,读了几句后,解释道,“这次,只是把养老院的功能拿出来专门提了提,说得稍微详细了点。”   司徒夜挑眉,笑问道:“你放弃了你的医疗改革?”   “不,我没放弃,我只是觉得,没必要一下子把事情做到极致。正所谓物极必反,医疗改革的初衷是好的,但始终会伤害到一些人的利益。如果想推行医疗改革,想把这件事做下去,最开始,是要妥协的。”   小福宝的妥协,就是把最初的医疗改革中会影响贵族利益的那部分,做了修改,虽然贵族的利益会有减损,但都控制在他们能接受的范围,有利于改革的进行和深入。   同时,小福宝又把养老院的内容提出来说,其中一部分,就是安置离宫的孤寡宫女和太监。所需费用,一部分由宫女太监们自己缴纳,不够的,则由医学院承担。   其实每年离宫的没有亲人的宫女太监并不多,但这一制度出来,既能为后宫减轻负担,又足以彰显皇帝仁德,所以皇帝有很大可能会通过这个方案。   司徒夜的眼底,全是赞许,“你懂得变通,是好事。”   司徒夜小福定写的第一稿的改革方案持保留态度,为了不打击她的积极性,才没有说透。   那个方案他给上官子骞看过,他们两人的意见是一致的。   他们都觉得,小福宝出发点是好的,心是善良的,有冲劲,果断肯干,但她缺乏政治经验,不懂朝廷的勾心斗角和权力制衡,这个方案拿出去,除了被拒绝,还会在朝堂上引起巨大风波,对他们而言,百害而无一利。   所以这段时间,司徒夜和上官子骞正在讨论,如何修改方案,竟然折中,既能达到目的,又不至于改得太歪了,没了他们的初心。   正商量着,还没有定稿,小福宝自行修改了。   而且这次改得基本符合了司徒夜和上官子骞的想法,正是瞌睡碰到了枕头,司徒夜能不高兴嘛。   得到了司徒夜的表扬后,小福宝有点害羞。   “那天写方案,我就是头脑一热,把自己理想的东西都写出来,有点依葫芦画瓢,以为这个方案是成熟可行的。等冷静下来,才发觉里面有许多漏洞,还有很多是不可行的。一个方案,写得再漂亮,如果不可行,那就是废纸。”   这话还真不是她自谦,她是真得意识到有问题了,才及时修改的。   司徒夜浓眉一挑,问她:“你是怎么意识到这个方案有问题的?” 第1222章会力挺你的计划   小福宝嘿嘿笑了两下,“今儿我发觉胡嬷嬷有些不对劲,后来看到她跟咱们医学院里的小娃娃聊得很开心,这才意识到,她在担心自己的养老问题。”   小福宝有点不好意思地十指交叉,旋即又松开,五指对着五指,细声细语道:“于是我就想帮胡嬷嬷,想着如果她能住到医学院来,做点事,又有人陪,病了有大夫看病,有人照顾,她就不必操心自己的养老问题。”   “想着想着,就把之前写的方案又过了几遍,渐渐发觉,里面有些地方要施行起来很难。如果医疗改革不能顺利进行下去,势必会影响医学院的动作,如果医学院不能好好动作,胡嬷嬷他们就没有合适的养老地方。一想到这里,我又反推回去想那些漏洞,最后决定扬长避短,在一些尖锐问题上做出让步,以免让改革方案流产。”   “嗯,就是灵光一闪,突然有了这么多想法,然后写下来了。我没想到夜哥哥你今天会来,所以也没有细致地再修改修改,直接拿给你看了。夜哥哥,我写的行不行?”   司徒夜斩钉截铁地说:“写得很好,我看了几遍,竟没有一个字要改的。相信小王爷看到了,也要对你竖大拇指呢。”   “真的吗?”小福宝很惊喜。   她在实验室写报告,那是一流的。哪怕是搞项目写报告,她也是随手就来,没有一点问题。   但要写涉及国家政策的医疗改革方案,就算有现代医疗制度做参考,要写一个适合这个世界的,还是很难。   有成立医学院的念头时,她就想过,要把现代的医疗制度搬到这里来,造福这里的百姓。   但里面的内容太多,涉及太过广泛,又有许多保守派的反对,这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是不可能一蹴而就的。   最初小福宝只想着,能成立医学院,在全国推行下去就够了。   医学院越办越好,还越来越顺利,小福宝的野心也越来越大,医疗改革的想法又再次冒了出来。   小福宝不知道,司徒夜早就敏锐的感觉到她的想法,知道她的抱负,替她牵线搭桥,为她游说了上官子骞,支持她建医学院,还主动帮着她推行医疗改革。   “夜哥哥,你说我这个方案,小王爷会和皇上会同意吗?”小福宝还是很忐忑。   司徒夜沉吟片刻,认真地回答道:“皇上的态度,我不敢保证。不过小王爷我肯定他会答应的。”   说完,他从怀里拿出一沓纸,递给了小福宝。   只见上面写的,全是司徒夜修改过的改革方案的内容。除了没有养老院的内容,内容与小福宝刚才写的,基本一致。   “夜哥哥,这是你写的?”上面全是司徒夜的笔迹,当然是他写的,可小福宝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不是不相信他能写出这个方案,而是惊讶他们两个想到一起去了。   “你写的第一稿,我和小王爷都看过了,一直在推敲和修改。这是我修改的最后一稿,没有意外,小王爷会同意的。”司徒夜拍了小福宝的脑袋一下,“不过,加上你的养老院计划,我百分之百肯定,小王爷会力挺你的计划!” 第1223章不用管我,我自便   小福宝兴奋地跳了起来,“太好了!夜哥哥,我真得好高兴。”   “你高兴什么啊?快说来给我听听。”秦安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外,正提拎着裙子,大步跨了进来。   她大刺刺地坐在旁边的椅子里,捶着自己的胳膊,“本宫在你的医学院给你干活,累得腰酸背痛,你就躲在屋子里跟司徒夜说情话!小福宝,你太不够意思了!”   “没有!我没有没有……”小福宝的脸又红了。   司徒夜却没有否认,他暧昧的笑容,好像承认了秦安的话。   小福宝急忙把她写的方案递给秦安,“我们在谈正经事,不信你看!”   秦安一边看,一边调侃她:“你们是未婚夫妻关系,最晚再过一年你就要嫁给他了,害羞什么啊。我说……”   话说到这里,秦安停住了。   她加快了阅读的速度,很快,就看完了。   她看见小福宝手上还有一份,抢了过来,又看了起来。   看完后,她疑惑地问他们:“你们怎么写得差不多?同一件事,犯得着写两遍?”   小福宝把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说给秦安听。   开始秦安还夸奖他们两个心有灵犀,做事默契,想问题都想到一起去了。   后来听到小福宝详细介绍养老院,是因为胡嬷嬷的养老问题启发了她,秦安不乐意了。   “我就算嫁人,也会带着胡嬷嬷的。以后胡嬷嬷养老,根本不需要养老院。”秦安气呼呼的,好像小福宝抢了她的功劳。   “是我考虑不周,我不该替胡嬷嬷瞎操心的。”小福宝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一脸懊恼。   秦安这才满意地点头,“你就是想多了!”   司徒夜在旁边适时地提醒秦安,“胡嬷嬷是因为有你,才不用担心养老问题。可是别的宫女太监呢,还有许多没人赡养的老人,他们需要一个安身之所。有了养老院,他们就没有后顾之忧。”   “你们说的有些道理,只不过,就算是没有子嗣的老人,他们的宗族也会负担他们的养老。你的养老院,怕是没人来。”   小福宝笑道:“如果我的养老院没人来,岂不是好事。办医学院,也只是想多教教人,从些人能免费行医,服务大众。办养老院也是一样,只要能帮助一个人,也是好的。”   反正养老院只是医学院的一个部门,有没有人真的在养老院里养老,似乎也不是特别重要。   秦安不愿意费这个脑子,她摆摆手,说:“这些国家大事我不关心,小福宝,我就问你,可有看见胡嬷嬷。”   “方才还看见她在那。”小福宝指了指不远处。   秦安一脸狐疑,“奇怪了,我四处寻她,都没找到她。”   “刚才有个小娃娃说带她参观医学院,兴许他们这会子正在哪里游玩呢。公主,你先做会吧,我差人去找。”   安顿好秦安后,小福宝扭头问司徒夜:“夜哥哥,你来医学院有事吗?”   “没事,就是来看看你。”司徒夜回答得理直气壮。   小福宝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很烫。   她垂下头,羞涩地扯了扯司徒夜的袖子,低声说:“我送你出去吧。”   秦安偏在这个时候,煞风景地说道:“去吧去吧,赶紧送情郎去。不用管我啊,我自便!” 第1224章您长得很像我娘   小福宝随手拿起身边的一只笔,扔向秦安。   秦安假装被打得很疼,抱着胳膊就往旁边的竹榻上倒去,然后哇哇大叫起来。   “快来人啊,有人跟情郎要谋杀公主!”   小福宝急得直跺脚,她瞪着秦安,气呼呼地说:“公主,你再叫,我就不理你了!”   秦安才不怕小福宝,她冲着她做了个鬼脸,还一个劲的吐舌头。   不过她没有再为难小福宝了,都是女孩子,脸皮都薄,如果哪天小福宝也这样笑话她,她也会难为情的。   “行了,不逗你了。你快去快回,我在这等你。”秦安很体贴地安排小福宝,“等胡嬷嬷回来了,咱们也该回宫了。否则太晚了,母后会担心的。我还想下回再来医学院玩呢。”   “要不要我叫人进来伺候你?”小福宝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在这里。   秦安摇头,伸了个懒腰,“我困了,要躺会,让他们在外面守着就是了,别进来烦我。”   小福宝应了一声,与司徒夜一起出去了。   屋外没有人,小福宝就知道,肯定是秦安偷偷跑出来玩。她从宫里带来的人,这会一定还在药房。   “你们快去药房,把宫女侍卫们都叫来,守在书房门口。安静些,公主在休息,别吵醒了公主。”   交代好了,小福宝才放心地跟着司徒夜离开了书房。   他们刚走,一个妇人,端着一盘香糯的糕点进了书房。   “小福宝,我刚做的黄米果,你快来尝尝。”妇人轻声喊着,半天没听到动静,她以为屋里没人,准备把糕点放到书桌上。   书桌旁就是软榻,秦安正四脚八叉地躺在那里,睡得迷迷糊糊的。   “这姑娘长得可真水灵,不知是哪里来的?”妇人自言自语。   不过,她很快就认出,秦安身上的女医服,“哦,原来是女医啊,一定是小福宝在宫里的朋友。”   妇人上前,拿起放在旁边的一件外衫,轻轻盖在秦安身上。   秦安实在是太困了,小福宝刚离开,她头一歪,就睡过去了。   睡梦中,她隐约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不是任何女子用的薰香,也不是在宫里能闻到各种香料,是食物的清香,淡淡的,全是自然的糯米的香甜味。   “娘……”秦安喃喃自语。   她忽然想哭,长长的睫毛在颤抖,她不敢睁开眼睛,她害怕这是一场梦,醒来,就什么都没了。   妇人愣了一下,她狐疑地看着秦安,小声问她:“你想你娘了?”   “嗯。”秦安的应答,带着浓浓的鼻音。   妇人心疼地握住她的小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一声娘,唤起了她的母爱,莫名地对这个素不相识的女孩,多了几分疼惜。   “你一定是很小就进宫了吧,不能出宫,所以见不着娘吧。”妇人说。   秦安只是摇头,她不想说话,她只想好好地享受一下,被人抚摸被人怜爱的安全感。   “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秦安的睫毛闪了两下,她费力地睁开了眼睛,怔怔地看着妇人。   “你不是我娘。”如果是我娘,怎么会不知道我叫什么。   秦安的脸上写满了失落,可只是短短一瞬,她又像发现新大陆一般,紧紧地攥紧了妇人的手,“你……你长得好像我娘。”   妇人被秦安这一惊一乍弄得有点害怕,可她没有抽回手,依旧温柔地笑笑,反手轻拍着秦安的肩膀,道:“真的吗?如果我能长得像你娘,是我的荣幸。”   秦安笑了。   她还是第一次听说,长得像一个陌生人是荣幸。   可妇人的谦卑体贴和善解人意,让秦安觉得很窝心。   “夫人,您住在这里吗?”秦安注意到,她梳的是妇人髻。   她心想,她应该是嫁了人的,可还住在医学院里,该不会是没了男人,又没有孩子,无依无靠怪可怜的。   所以秦安说话也特别小心,“您一个人在这里住吗?”   妇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夫人二字上,她呆呆地走了会神,这才勉强笑笑,“我不是夫人。”   秦安了解地哦了一声。   不是夫人,那就是寡妇了。   如果是寡妇,就不能再多问了,免得提起她的伤心事。   秦安又瞅了瞅她身上的衣裳,不算特别富贵,但也不便宜。她身上没有什么首饰,发髻上也只插了根乌木簪,打扮上着实朴素了些,但更显得她端庄雅致。   妇人见秦安总打量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问她:“你饿吗?”   秦安用力点头。   其实她不饿,但桌上的黄米果香,在睡梦中,都唤醒了她。   她不饿也饿了。   看着她狼吞虎咽地吃着黄米果,还一边吃,一边热泪盈眶,妇人似是想到了什么。   “是不是你娘以前常给你做黄米果吃?”   秦安塞了一嘴的黄米果,努力了半天也没全部咽下去,只得点头。   妇人笑笑地拿出一块手帕,给她擦了擦嘴角,指着盘子里的黄米果,细声细语地缓声说道:“这盘黄米果里,有五种馅。甜的有芝麻花生馅、豆沙馅和红糖馅。盐的我只做了萝卜馅和雪里蕻馅的。你喜欢吃哪种的,我给你拿。”   秦安呆了呆,不好意思地笑了。   她刚才只顾着吃,竟不知道自己吃了什么馅的。   她怔怔地看着盘子里圆圆胖胖的黄色糯米团子,小时候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我娘也爱吃黄米果,她做得最多的是豆沙馅的。”   说到这里,秦安眨巴着眼睛,水里的雾气更浓了的。   “我娘死之前,还惦记着我挑食,不爱吃别人的做的东西。我娘说,她每天都要给我做好吃的。”   妇人听着,眼眶也红了。   秦安垂下眸,豆大泪珠啪啪往下掉,“我娘给我做的最后一顿黄米果,是辣豆角馅的。我娘说,这是她小时候吃的,平常没人做这种馅的,可她爱吃。她想让我也吃吃,记住这个味道。只要记住了这个味道,就会记住她。”   妇人听到这里,也忍不住抽噎起来。   “你长得真像我娘,我娘的眼睛跟您一样,大大的,亮亮的,看我的时候,温柔得像月光。”秦安说到这时,哇的一下,大声哭了起来。   妇人紧紧搂着她,连声说:“好孩子,别哭了。婶子现在就去给你做辣豆角馅的黄米果,让你尝尝,看看是不是跟你娘做的一个味道。”   秦安摇头,“辣豆角是我娘自己腌制的,别人不会。”   妇人笑得特别温和,“让婶子试试,说不定,味道会很相似的。”   她又想了想,道:“只是辣豆角的腌制需要一些日子,我家里倒是有一些,但如果要做成馅,可能需要再加工一下。不如这样,五日后你再来这里,我做好了拿给你尝尝,如何?”   秦安痛哭过之后,心情好了许多。   她一边抹着眼睛,一边点头说好。   妇人听罢,很是高兴。   还要说什么,听到外面有人在说话,隐约间,似是在找人。   妇人赶紧起身,道:“应是有人在找我,我先出去看看。这些黄米果,你慢慢吃,凉了就不好吃了,但是也别吃得太急,小心会噎着。”   “知道了,谢谢婶子。”秦安立刻展露出一个美美的笑容,冲着妇人甜甜笑着。   妇人这才放心,转身出了屋子。   果然,是赵府的婆子在寻她。   “祝姨娘这是去哪了啊,一眨眼您就不见了,可把咱们给吓坏了。”婆子跟着祝姨娘很多年了,主仆情深,说话也随意许多。   妇人好脾气地笑着,指著书房说:“我这不是给何姑娘送黄米果嘛。”   妇人正是赵府的祝姨娘,赵文的亲娘。   她今天跑来医学院帮忙,跟一群小姑娘做了许多点心,特地把她最拿手的黄米果拿来给小福宝。   正主没送成,送给了一个爱哭的小姑娘。   祝姨娘满心想着,要做不同味道的辣豆角馅的黄米果,看看到底是什么味的,才与她亲娘做的最相似。这样,以后她就能经常做给小姑娘吃,以解小姑娘的思母之情。   婆子见祝姨娘对她的话不以为然,小声埋怨道:“出门前,小赵将军特地交代了咱们,要看着您,别让您到处乱跑。您啊,就是不听咱们的,也要听小赵将军的不是。”   祝姨娘快步向前,笑道:“今儿是我生辰,我知道文儿在府里准备了许多节目,所以这才催着我回去呢。”   “原来您知道啊!”婆子立即觉得,她们瞒得这么辛苦还没瞒住,太郁闷了。   祝姨娘嘘了一声,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我会假装不知道的。”   “那您还不回去?”   婆子刚说完,只见医学院的几个婆子往她们这边走了过来,说是小福宝交代她们,要提醒祝姨娘快点回家。   祝姨娘寻思着辣豆角也在家里,早些回去捣腾也挺好的,便从善如流地,跟着他们回赵府了。   回宫的路上,秦安异常安静。   胡嬷嬷觉得不对劲,私下悄悄问了小福宝,也没问出个子丑寅卯来。   胡嬷嬷担心是她离开的时候,秦安遇到什么事了,回宫后,紧跟着她,生怕她有什么事。   秦安却乖巧得很,她翻出许多旧物,大部分都是她小时候的东西,每天看看这个,摸摸那个,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五日。   这天,秦安整装待发。   正准备出宫,胡嬷嬷急匆匆地从外面赶了回来,一脸慌张,“不好了,公主,出大事了!” 第1225章出大事了!   胡嬷嬷做事向来稳健,就是天塌了,也这样慌张。   秦安见她如此,不由的也跟着紧张起来。   “您老先别急,坐下来,慢慢说。”   胡嬷嬷坐下来,喝了口茶水,这才顺过气来。   “我方才去厨房给公主拿燕窝粥,见几个太监在角落里说悄悄话,隐约听见,说前朝出了事。”   秦安微蹙眉头。   后宫不得干政,就算前面掀起惊天骇浪,她们这些后宫女子都得装聋作哑,就算想打听,也是私下去做,暗自谋算。   胡嬷嬷一说是前朝出了事,秦安多少放下心来。   “嬷嬷,您再喝口茶,继续说。”   胡嬷嬷见秦安一脸淡定,莫名地觉得心安。   她暗想,公主是长大了,颇有皇后的风范,遇大事也不心慌,做事也很有一个公主的样子,以后就算遇到什么事,想来公主也能沉着冷静地面对和处理。   胡嬷嬷长舒一口气,自我解嘲地笑了。   “公主,是老奴失态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点突然。”   秦安冲着她点了点头,“那就慢慢说。”   “是这样的,太监说,上朝的时候,皇上突然对昭平王发难,拿出一堆的证据,说上回皇上遇刺,是昭平王指使。”   秦安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那次遇刺,她还记忆犹新。虽说凶险,但好在大家都平安无事,所以她也没太把这事当回事,想着反正有上官子骞追查,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可如果真的是昭平王所为,那这事就复杂了。   昭平王是谁,是安贵妃的亲哥哥啊,是太子的亲舅舅啊!   有证据证明是他所为,那安贵妃和太子就跑不掉啊!   秦安歪了歪头,仔细想想,这事是挺突然,但再左右权衡一下,又觉得这事跟自己没多大关系啊。   “嬷嬷,父皇是不是下了旨意?”秦安又问。   胡嬷嬷轻轻捶着自己的胸口,喘过气来后,才说:“老奴只听到只言片语的,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就赶紧跑到前面去打听。听说,皇帝下了旨,昭平王不但斩立决,还要被抄家。”   谋杀皇帝这可是大罪中的大罪啊,昭平王被杀,又被抄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秦安不吃惊,又问:“安贵妃这边呢?”   胡嬷嬷露出一个古怪的神情,“老奴没打听到。”   秦安托着下巴想了想,道:“胡嬷嬷,你赶紧去打听一下,看看太子哥哥那边怎么样了?”   胡嬷嬷应了一声后,瞅着秦安这身要出门的打扮,提醒她:“公主,最近不太平,您还是老老实实留在宫里吧。皇后娘娘那,怕也是一团麻烦,您这时候请旨出宫,那不是撞到枪口上了?”   “这个我知道,嬷嬷您放心吧,我还不至于这么不会看脸色。”秦安安慰了胡嬷嬷几句后,便回到内室,换回了宫装。   胡嬷嬷见状,这才放心,折身出了春佑宫,去打听消息去了。   秦安回到春佑宫后,叫来如兰,“去找小福宝,告诉她,本宫今天本来在医学院约了个婶子的,现在本宫不能出宫了,只能临时失约。”   如兰应了一声,正要出去,又被秦安叫住。   “小福宝住在凤莱宫,你请她帮忙多留个心眼,如果有什么消息,请她快点来告诉本宫。”   如兰一步不停地跑到了凤莱宫,赫然发现,凤莱宫宫门紧闭。   如兰试着敲了几下,等了半柱香时间,里面才传来看门太监的声音。   “谁啊?”   “我是春佑宫的如兰。”   门,这才轻轻地开了条缝。   看门的太监最是会捧高踩低,如果是别的宫女,他们可是不见得会开这条缝的。   如兰也是懂事的,马上塞了几块小碎银,笑道:“今儿是怎么了?”   “如兰姑姑您就别问了。”看门太监不肯说,他还探头出来,四处看了看,见没旁人,这才胆子大了点,“您有什么事吗?”   不等如兰说话,看门太监还好心提醒她:“就是有什么事,也别今儿进宫来说哈。”   “也没什么事,就是公主想找何医官下两盘棋,叫我来寻何医官的。”   看门太监这才松了口气,笑道:“这事好办,一会我就给您传话去。只是,这个时候,怕是何医官也不方便出来。”   如兰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又往他的手里塞了几块碎银,“为什么啊?”   “这是如兰姑姑问,我才说的。”看门太监这才说,“安贵妃在里面呢。”   如兰眸光一闪,当下明了。   她行了个礼后,又一路跑回到春佑宫,把刚才的情况都说给秦安听。   秦安呆了呆,道:“安贵妃的消息可真灵通啊。可是她跑到母后那去有什么用?后宫不能干政,母后自是管不了前朝的事啊。”   “公主,该不会是……皇上对安贵妃……”   “安贵妃再怎么说,也是太子哥哥的亲生母亲……应该不会这么绝情吧。”在秦安眼里,皇帝就是个最和蔼可亲的男人了,就算不多情,也不至于绝情至此。   如兰立刻闭上嘴。   刚才她妄议圣上,如果被别人听到,那可是死罪呢。   秦安也知道她有顾忌,也没有再说下去。   “母后肯定是怕后宫不安宁,这才关了凤莱宫的宫门。小福宝这个时候如果出来,确实也不方便。罢了,再等等吧。”   谁知,这一等,就等了三天。   安贵妃回到了她的嘉仪宫,被禁足了,皇帝没有别的旨意,大家也都在观望。   昭平王府被抄,安贵妃的娘家,一夜之间都成了阶下囚,令人唏嘘。   太子府那边,也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胡嬷嬷费了不少功夫,才打听到一点消息。   “嬷嬷,您说的是真的?”秦安听到后,连问了十几遍。   胡嬷嬷连连点头。   “太子哥哥当真一点也不顾舅侄之情,反戈相向,还指证了昭平王。”   “是啊,公主,如果不是这样,皇上又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下定决心,斩了昭平王,还抄了家!现在整个安家,男的被杀,女的为奴,都很惨啊。”   秦安啧啧两声,心中五味杂陈,一时半会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胡嬷嬷又凑前了些,低声说道:“外面都传,那次刺杀,太子有份的。他这么做,是弃车保帅。”   “如果太子哥哥真的不份,只怕父皇也不会放过他的。”秦安只说了一句,便不再出声了。   胡嬷嬷知道这可是天大的事,也不敢多言。   好一会,秦安才说:“咱们也把宫门关了吧,到时候就说我身体不适,等这事淡了,咱们再露头吧。”   前朝出事,后宫也人心惶惶。谁也不想惹事,可又都想去打听最新消息,方便自己做出正确的决断。   凤莱宫关宫门,别的嫔妃也跟着效仿。春佑宫自然也不能做出头鸟,乖乖关了宫门,以求自保。   胡嬷嬷刚吩咐人把宫门关上,就有人在敲门。   “皇姐,我是秦恕。求您,开门让我进去吧。”敲门的是十六公主秦恕。   秦恕的亲生母亲是个无名宫女,皇帝一次酒醉之后临幸了她,然后生下了秦恕,还丢了性命。   秦恕小时候是放在一个美人名下养着的,那个美人不得宠,自己都过得朝不保夕的日子,既保护不了秦恕,也不会好好照顾她。   秦恕因此差点夭折。如果不是有一次被皇帝撞见美人打她,她恐怕早就一命呜呼,死在这后宫了。   皇帝把她救下来后,偶尔的父爱泛滥了一回,把秦恕交给了安贵妃。心想,凭着安贵妃的势力和本事,她肯定能平安长大。   当初,安贵妃见秦安如此得宠,想着多个女儿在身边,可以巩固自己在后宫的地位。   哪知皇帝也是个健忘的人,把秦恕给了安贵妃后,便把她又忘在脑后。   时间一长,安贵妃见无法从秦恕身上得到任何好处,便对她越来越糟。   不过安贵妃是个聪明人,她不会像那个美人一样,做得太明显。   十年前,皇帝生病时,安贵妃说秦恕要给皇帝祈福,就打发她到了皇帝寺庙里,天天给皇帝念经,点长生灯。   十年过去了,后宫的人都忘了,还有秦恕。   胡嬷嬷也是愣了半晌,才想起后宫还有一个十六公主秦恕呢。   “嬷嬷,开门吗?”小太监问她。   不是他们势利眼,实在是这个时候开不开门,是个非常严肃又严重的事。   胡嬷嬷也很为难。   秦安跟秦恕着实没有什么来往,如果非说有什么交情,大概就是她们小时候,因为都是没有娘亲的原因,彼此见面亲了点。   当时安贵妃还指望秦恕帮着争宠,偶尔也会带着她去凤莱宫,两位娘娘说话时,她们就会玩到一块。   胡嬷嬷还记得有一次,秦安调皮,害得秦恕摔了一跤,差点破相。   秦恕一脸的血,都不敢哭,还自己乖乖地去洗脸,上了药后,在皇后和安贵妃跟前说是自己摔的,替秦安打掩护。   眼见两个小孩的感情要开始升温了,秦恕又被送到了寺庙。起初秦安还会想着找她玩,可到底是小孩,知道她不会回来后,便也忘了她。   十年未见,秦恕突然哭着来敲门,又是在这种敏感时期,胡嬷嬷有种惊悚的半夜鬼敲门的感觉。 第1226章乌鸦嘴少喊两声   “皇姐,求你救救我吧!”秦恕还在努力地敲门,可是,敲门声越来越小,越来越微弱,很快,外面就又变得安安静静。   小太监看向胡嬷嬷,等她示下。   胡嬷嬷狐疑地走到门边,耳朵贴在门上,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许是走了吧。”胡嬷嬷对着小太监说,似是在问他,又好像在肯定自己的猜测。   小太监点头如鸡啄米,他们当然巴不得秦恕自己离开,否则又要面临开不开门的难题。   胡嬷嬷又等了一会,感觉秦恕应该是见敲不开门,自行离开了,这才轻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十六公主不是在皇家寺庙念经礼佛吗?没有皇上皇后旨意,她怎么回来了?”   胡嬷嬷一边琢磨着这个问题,一边往回走。   刚走几步,就看到如兰急匆匆地迎面走了过来。   “嬷嬷,公主听到外面有声响,唤我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胡嬷嬷把刚才发生的事说给她听了。   如兰也很奇怪,怔了怔,问:“难道是安贵妃召十六公主回来的?”   “有可能……只是十六公主回来,对安贵妃也没什么好处,这个时候召她回来,有什么用?”胡嬷嬷想问题,还是更透彻些,“这些都是嘉仪宫的事,凤莱宫那边没有指示,咱们还是少掺和吧。”   如兰也深以为然,“可不是,如今这形势,也是让人琢磨不透的。咱们公主虽然得宠,可也犯不着这个时候做枪头鸟。十六公主自己走了,也是好事,干不惹事,咱们也图个清静。”   两人一边说,一边慢慢往回走。   眼见拐个弯,就可以进内殿了,小太监又噔噔噔地从外院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不……不好了。”   “你这乌鸦嘴,少喊两声行不行!”如兰回头瞪他,“咱们春佑宫是有福气的地方,哪有这么多不好的事!”   胡嬷嬷也很恼这小太监不会说话,“自己掌嘴!”   小太监立刻狠狠地扇了自己了两个耳光,胡嬷嬷这才满意地点了一下头,问:“怎么了?”   “何医官在外面叫门,说十六公主晕倒在咱们宫门前,再不开门让她进来救人,只怕十六公主会一命呜呼!”   胡嬷嬷和如兰对视一眼,两个默契地分头行动。   秦安就在内殿,胡嬷嬷往内殿去禀报,如兰腿脚快,跟小太监往宫门边跑去。   看门的小太监不敢开门,只是把嘴凑到了门缝边,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如兰走近,隐约听见小福宝在说秦恕的病情,而小太监则不停地说着他的难处,不敢开门。   “快开门!动静小点,别让旁人知道了。”如兰果断下了命令。   小太监们立刻手脚麻利地把门打开,只见秦恕倒在地上,蜡黄的脸上没有一点血气,反而还泛着死人才有青色。   小福宝已经在她的脖子上贴了几块药膏,手上和胳膊上则扎了几针。尽管秦恕紧闭双眼没有动静,但仔细看,她的胸口有细微的起伏,看来,小福宝施救及时,秦恕暂时没有生命之忧。   “如兰,赶紧叫小厨房做碗红枣桂圆粥,放点糖和盐,要快。”小福宝又利落报出一串草药名,“让小厨房也帮着熬药,好了就立刻端过来给十六公主喝。”   如兰不敢怠慢,吩咐春佑宫的宫女们赶紧去办。   小太监们手忙脚乱地把秦恕往里面抬,这时,胡嬷嬷已经带人过来,“公主说了,将十六公主安置到偏殿内休息。”   他们刚把秦恕搬进偏殿,秦安就赶来了。   “她怎么了?”秦安一见秦恕的模样,也吓了一大跳。   就是难民,都比她有血色。   小福宝退到一边,低声说:“长期营养不良,再加上受了惊吓,心神俱裂,差点就没命了。”   “秦恕再不受宠,也是公主啊,寺庙里就算没有荤,也不该营养不良啊。”秦安没有受过苦,她再绞尽脑汁,也想象不出,秦恕在寺庙要怎样吃苦,才会导致现在的营养不良。   再看看她瘦小的身段,她们明明是同年,只是小了月份而已,秦恕却比她矮了一个头,人瘦得跟麻杆一样,别说刮大风,就是天下掉下一滴雨,都能把她砸垮。   秦安不由心疼起来,“你一定要救秦恕,再怎么说她是我的皇妹,不能让她这样就没了。”   “只要后面调养几天,慢慢会好的。就是会落下病根,得长期调理。”小福宝说完,转身跟身后的几个医女说,“没事了,你们先下去休息吧。”   医女们得令,都收起药箱,规矩地站到旁边去。   胡嬷嬷瞅着那几个医女,不太放心。   “何医官,今儿你怎么出了凤莱宫?”   “哦,是皇后娘娘让我出来,给别的娘娘们看病的。”   原来,宫里有几个位份低的嫔妃病了,她们是不够资格请太医的,只得差人到凤莱宫,求皇后指派个医女去瞧瞧。   皇后心善,担心医女技术不好,看不好她们的病。   再说现在是多事之秋,皇后也不想后宫多些风浪,便让小福宝带着医女一起去瞧。   小福宝这是看完了病,带着医女回去复命时,路过春佑宫,刚巧看见秦恕晕倒,这才出手相救,顺便敲开了春佑宫的宫门。   猛然间,秦安想到了什么。   “你派人告诉了母后吗?”   “没有。”小福宝摇头,“据我所知,十六公主回宫,是没有奉旨的。这事不宜声张,所以我没差人去通报。”   说到这里,小福宝神秘兮兮地笑道:“公主没瞧见我,把这些医女都带进春佑宫了嘛。她们插翅难飞,自然不会有人去报信的。”   秦安伸手点了点她的额角,“我以前还说你是个忠厚老实的人,原来你也是一肚子的歪主意,狡猾得很啊!”   “哪有,毕竟是我把人领进春佑宫的,自然要得了你这位正主的令,我才敢有所动作不是。”   秦安伸手掐了小福宝的脸颊一下,这才长吐一口气,“估计十六皇妹是偷跑进宫的。”   “宫禁森严,十六公主是怎么跑进来的?”   “她毕竟小时候在皇宫里生活过一段时间的,那时候没人管她,她成天到处乱跑,或许哪个宫墙年久失修,有个狗洞能钻进来,也未可知。”   小福宝心想,以前看小说,都说越是古老的皇宫,越是有许多秘道。   可能秦恕知道哪条密道,偷溜进来的,也是有可能。   又或者,因为她熟悉宫里的动作,偷偷钻进了某辆装着给皇宫运菜的马车里,进了皇宫。   反正,她冒着生命的危险进宫了,肯定有大事发生。   秦安沉思片刻,“不管怎么样,这事还是要向母后汇报的。后宫能有多大,本宫就是有心藏着她,也藏不了几天。不如早些汇报,有什么事,还能求母后帮忙呢。”   小福宝也是这个想法,“那公主打算什么时候去?”   “你说呢?”   “越早越好。”   “那就现在去吧。”   秦安换上宫装,与小福宝一起,去了凤莱宫。   后宫的人过得小心谨慎,如履薄冰,前朝更是如此。   自昭平王被抓后,太子为了自保,不但不救自己的亲舅舅,反而落井下石,不但拿出证据证明昭平王是刺杀皇帝的幕后杀手,还很努力的四处找来证据,证明十年前给皇帝下慢性毒药的也是昭平王。   要知道,当时皇帝病得差点就死了!   如果不是白大夫带着小福宝的上古鲛珠来救命,皇帝早就归天了。   皇帝的毒全都祛除后,皇帝想追查下毒之人,故意放出自己曾经中毒的风声。   外面便有传言,说是当年成安王谋反之前,留了后手,就是给皇帝下了慢性毒药,想着就算谋反不成,也能要了皇帝的命。   只是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皇帝命硬。吃了这么多的慢性毒药,还能熬这么久。他都谋反完了,皇帝还活着。结果自己谋反不成功,皇位抢不到,自己差点完了蛋。   直到太子凭自己的本事找到了证据,指证了昭平王,皇帝才知道,原来当年确实是成安王谋反未遂,但下毒药的,却是昭平王。   大伙都心知肚明,是昭平王为了保住太子,主动把这些证据拿给了太子,让他指证自己。   当太子真得这么做了,所有人都看轻了太子。   就连皇帝,对太子也是各种厌烦,责令他在太子府闭门思过。   太子府的幕僚们都急得上火,天天开会,商量怎么帮太子翻身。   顾尚书赶紧献上了顾招娣临走前写好的策论,幕僚们看过之后,又论证了好些天,最后觉得,这是篇好策论,送到殿前,肯定能博皇帝欢心。   “到时候殿下您就说,是闭门思过这段时间想出来的。之前有大概的框架,苦于公务繁忙,才迟迟没有写出来。如今整日在太子府里思过,能静心思考,这才写出来的。”   幕僚你一句我一言地给太子出主意,希望这一步能让太子的处境变好些。   太子熟读策论之后,又反复背了几天,确认自己是胸有成竹后,这才寻了个机会,请人送到了皇上跟前。   策论送过去之后,太子如坐针毡,他既盼着皇帝召见,又怕皇帝真的召见。   才一日,太子就生出许多白发,生生的老了十几岁。 第1227章不能损了人家姑娘的清誉   上官子骞却过得很平静。   每一件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也只有他知道,昭平王之所以会出事,秦家没少帮忙。   这不,期限未到,秦明珠就做好了他的衣裳,送到了凤莱宫。   皇后看了后,很满意,又差人把衣裳送到了王府。   因为秦明珠提前交了作业,别的闺秀们也都抓紧了时间,陆陆续续将皇后之前交代的任务完成,送到了凤莱宫。   虽然凤莱宫总是关着宫门,可这并不妨碍皇后处理公务。   她们送来衣裳,皇后一一检查过之后,又派人送到各府去,顺带捎了句话。   这是某某某家的姑娘给您家谁谁谁做的什么东西,你们若是看着喜欢,就让家中长辈进宫说一声,皇后也好备份礼给某某某家的姑娘。   所有收到衣裳的人家都懂皇后的这句话。   意思很简单,如果你们相中了这姑娘,就来凤莱宫说一声,皇后就可以给你们赐婚。   如果没有这个意思,你们自己随便备点东西还礼就行了,也不必来打扰皇后,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很快,就有五个人家进了宫,到皇后这里请求赐婚。   其他人家,尽管没有联姻的意思,但也都备了厚礼,送到姑娘家,给足了姑娘面子,做得圆滑周到,皇后也很满意。   只有太子和上官子骞,迟迟没有动静。   给太子做衣裳的,是京兆府尹的大姑娘兰心。   京兆府尹从三品,他家的大姑娘就算是嫡女,要配太子,身份还是低了些。   当初皇后让她给太子做衣裳,是打听到这位姑娘品性极好,名声在京城也是一顶一的。尽管家世一般,但上门提亲的人可是络绎不绝。   皇帝私下曾与皇后说过,说太子以前是个好孩子,也不知怎的,长大了竟变成品性不端,行事偏激,为人自私的人,长期下去,难成大气。   正所谓娶妻娶贤,若是能求得贤妻,在他耳旁多些提点,或许能帮帮他,把他带回正路。   皇帝授意之下,皇后这才相中了兰心,希望通过这个办法,能催成这门亲事。   哪知道,人家兰心做好了一套衣裳鞋袜过去,太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太子如此就算了,上官子骞也没动静,皇后不由有些着急了。   “嬷嬷,子骞不是喜欢秦家大小姐的嘛,怎么他收到了衣裳,也没个表示?”   这几日,曲嬷嬷可没闲着。   东西送到各家后,她就四处收消息,打各府的情况打听得清清楚楚。   偏就太子府和上官子骞的王府,她收到的消息少之又少。   曲嬷嬷寻思了半天,才说:“老奴听说,有些姑娘家对娘娘您指定的皇子公子们没有兴趣,做衣裳时就故意怠慢了些。比如袖口的滚边故意留个线头,又或者纳的底垫不够厚实,如此,男方这边收到了东西,,知道女方家的态度,就不会强求。”   “你的意思是,兰姑娘和秦姑娘做的衣裳,都故意留了纰漏?”皇后想了想,又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可能啊,你说秦姑娘对子骞没兴趣,本宫还会信个几分,但兰姑娘……她会对太子没有一点想法?”   就算兰心没有兴趣,兰府也不会同意的。   从三品的京光府尹如果做了太子的老丈人,怎么也要提拨到从二品吧。再过些时日,二品也是轻轻松松的。   假如太子做了皇帝,他是正儿八经的国丈了,一品也是指日可待的。   就是强势如秦明珠,对自己的亲事,也要听从家族安排。更何况兰心蕙质又温顺如羊的兰心,她怎么可能放弃家族利益,跟整个家族对抗。   曲嬷嬷支支吾吾道:“这两位姑娘送来衣裳时,老奴特地检查过,没发现哪里不对劲。问题应不是出在姑娘们身上,应是……”   曲嬷嬷曾怀疑过,自己检查衣裳时,没有仔细。后来又想,自己做事还是稳妥的,不该犯这样的错误,所以她才敢跟皇后说,是男方这边出了问题。   皇后叹气:“子骞这孩子,我多少知道些他的品性。现在形势微妙,他不想太早定下亲事,影响了秦家。”   皇后说得很隐晦,曲嬷嬷点头,表示她明白。   前朝情况不明,说什么的都有。   很多人借机推上官子骞上位,不过他们都推得很聪明,皇帝没有表态,也没有表示反感。   所以上官子骞的未来,还有点玄。   如果他上位了,秦明珠和秦府就会跟着发达。如果他没有……   曲嬷嬷笑道:“咱们这位王爷啊,是动了真心。娘娘,您瞧瞧他这份真心,可真是煞费苦心。”   “可不是,这孩子,做什么都替别人着想,让人看着都心疼。”   皇后一直把上官子骞当自己的儿子看,他的亲事,她也是特别费心的,促成他和秦明珠的姻缘,也是为了能让他顺利上位。   “老奴还特地差人去秦府打听消息,秦府也淡定得很,一点也不急。秦大小姐的病似乎也好得差不多了,已经开始出门走动。前些日子为了给五爷做衣裳,亲自出门采购了丝线,做完衣裳后,又出门买了不少补品,说是给家中长辈做药膳。”   “她也是个孝顺的。”皇后满意地点头。   曲嬷嬷捂着嘴,笑了两声,然后带着调侃的语气,说:“老奴心想,她应是想学着做药膳,等嫁给咱们王爷后,就可以给咱们王爷做药膳了。”   皇后仿佛一下子就看到贤惠的秦明珠,在厨房里忙碌地做着药膳,然后端给上官子骞吃的场景。   “子骞这孩子,从小吃了苦头。本宫想照顾他,可他心里总是有疙瘩,觉得本宫不是他的亲娘,有点要求也不敢提。后来去了北境打仗,本宫一点忙也帮不上。好不容易平安回来了,又被太子挤兑。”   皇后说到这里,垂下头,甚是惭愧。   “如果本宫能催成这门亲事,也算是本宫尽心尽力地为他做了件好事。”   “娘娘,这亲事一定能成的!您想想,您给秦府下旨,让秦大小姐做衣裳给王爷时,皇上可是默认了的。”   这亲事,皇帝不反对,谁敢反对。   皇后这才稍稍宽了点心,“你多打听打听,如果哪里不对劲,就赶紧来报我。”   “是。”   皇后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自她闭宫后,就不太出去散步。   外面风和日丽,可她为了避免麻烦,连御花园也不肯去,最多只在凤莱宫的院子里走走。   曲嬷嬷跟在皇后身后,保持半步远的距离,亦步亦趋。   走着走着,皇后突然停下。   “太子是看不起兰府吗?”皇后突然问曲嬷嬷。   曲嬷嬷一脸为难,好一会才说:“老奴不敢妄议朝事。”   “这里只有咱们二人,你说吧。”   “老奴觉得,太子现在处境有些难,许是太子拿不准皇上的意思,所以迟迟没有动静。”   “也是。”皇后又走了两步,然后停住,“他总是这样没有表示,只怕是要耽误了兰家姑娘。”   都知道兰心给太子做衣裳,太子既不答应也不拒绝,总这么吊着,影响人家兰心的清誉啊。   未出阁的姑娘,最看重的就是清誉了。给人搞砸了,以后人家想再嫁个好人家,就难了。   皇后着急的不是太子,是兰心。   毕竟是她指定兰心给太子做衣裳的,可不能因此害了别人。   “这可怎么办啊。”曲嬷嬷更觉得这事难了。   “本宫也愁啊,唉。”   皇后坐了回去,愁眉不展。   “娘娘也别发愁,凤体要紧。这事咱们也急不来,不如再等几日,看看太子那边有什么动静吧。”   皇后想想,也没别的办法,便同意了。   “再过几日,若是太子那边没有消息,本宫就做主了,请兰姑娘来宫里坐坐,赏些东西,嘉奖一番之后,做衣裳的事就此作罢。”皇后停顿片刻,“大不了,本宫替兰姑娘再寻一门亲,定不能委屈了一位好姑娘。”   曲嬷嬷一拍手,连声叫她。   “娘娘真是菩萨心肠!兰姑娘能得您看中,后半辈子肯定会过得很好的!”   皇后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又细细地问了别家姑娘的情况,确定没有问题后,这才下了赐婚的旨意。   她并没有马上让人送出宫去,而是叫来盘锦,让她拿到御书房去,给皇帝看看,皇帝没有异意,再传旨。   盘锦拿着赐婚旨令,快步来到御书房。   和公公见是盘锦,和气地笑道:“皇上正在处理公务,盘锦姑姑且等等吧。”   盘锦捧着托盘,安静地站门边,耐心等待。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从御书房里走出一个满脸胡须的男子,他说着盘锦听不懂的话,目露凶光,一脸狰狞。   从盘锦身边路过时,他停下脚步,然后扭头问身边的一个文官,声音洪亮又粗鲁。   文官听他说完后,目光落在盘锦身上。   尽管盘锦只在后宫走动,前朝文官众多,他们彼此都不认识。   但文官看得懂盘锦身上的衣裳,这可是有身份的大宫女才能穿的。   整个后宫,能穿这身衣裳的人不多,再看看她手上捧着盘子,和里面装着的黄色绢纸,文官猜不出她的身份才怪。   文官面露难色,回着再看络腮胡时,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音。   他叽里咕噜说了一通,络腮胡露出笑脸,可盘锦怎么看,都觉得这人笑得很古怪。   络腮胡好像看不够她,上前一步,似是要来摸她的脸。   盘锦立刻后退一步,和公公也及时上前拦住,对着络腮胡笑了一笑,扭头对着盘锦说:“还站在这做什么?皇上在里面等着呢,快进去!” 第1228章只能做平妻   盘锦赶紧进去了。   皇帝听她说完,圣旨连看都没看,就全部应允了。   “你回去告诉皇后,这些事她做主就是了,不必事事都来问朕的意见。”   “是。”盘锦忙把皇后要问的事说了,“娘娘说,还有一件事,想请皇上示下。”   “什么事?”   盘锦一字不落地重复道:“太子和小王爷的亲事,不知皇上可有什么打算?”   不提太子还好,一提起他,皇帝的脸色就变得极为难看。   但是皇帝没有发作,他忍了忍,总算是把即将冲出来的怒火全都压了下去,然后淡淡应道:“小王爷的事,皇后自行决定吧。至于太子的亲事,暂且不提。”   盘锦得了旨意后,连忙回到凤莱宫向皇后禀报了。   皇后沉吟许久,才说:“既然如此,就宣兰心进宫吧。”   胡嬷嬷小心询问道:“只宣兰心姑娘一个人吗?”   “若是只宣她一人进宫,怕外界会有什么不好的传言。这样吧,把上回那些姑娘都叫进宫,就说是本宫感谢她们,让她们进宫封赏的。”   胡嬷嬷连声说好,退了下去。   不一会,曲嬷嬷来到凤莱宫,说有要事要禀。   盘锦将她迎进了内殿,皇后正在逗秦和玩,见是曲嬷嬷,便随口问道:“秦安差你来,有什么事吗?”   曲嬷嬷赶紧把秦恕进宫倒在春佑宫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起初皇后还抱着秦和,饶有兴趣地哄着逗着。   听到后面,皇后默默地把秦和交给了奶娘,示意她们都退了出去。   “秦恕是怎么进宫的?”   “公主问了她,她说她是躲到了一辆进宫的马车下面混进到御膳房后,再钻狗洞进来的。”   那马车是给御膳房送菜的,因为御厨在外围,看管相对也不像后宫那么严。   平时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如果熟悉里面的运作,掐准了时间点,躲到马车下面混进来也是可能的。   从御膳房到后宫,才艰难。   秦恕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找到了儿时常去玩的一个地方,那里有个狗洞,很隐蔽,平时根本没人去那,所以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那段宫墙年久失修,地方又偏僻,人迹罕至,所以狗洞不但在,还变大了些。   秦恕钻进来后,凭记忆找到了春佑宫,就有了后面的故事。   皇后拧眉,又问曲嬷嬷:“十六公主现在身体可好些了?”   “好些了,能说话,也能下床走路。”   皇后马上扭头对盘锦说道:“一会到外面放风声,就说本宫前几日梦到了秦恕,差人把她接回来住几天。刚巧秦恕病了,何医官诊治后说不宜见风,不能走动,所以留在凤莱宫养病。”   “是。”   “安排几个做事稳的,去把秦恕接过来,顺便把秦和和何医官一起带过来。”   有秦和和小福宝打掩护,秦恕就可以神不鬼不觉地来到凤莱宫。   小时个时辰后,秦恕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皇后面前。   她身体太虚弱,给皇后行礼时,人差点一头栽倒。   “快扶进去。”皇后担心她有事,也不敢问话,让人把她扶进去躺着。   秦恕疲倦地闭上了眼睛,一下子就进入了梦乡。   秦和主动请缨,“母后,她的事,儿臣也问了个大概,让儿臣跟您说吧。”   皇后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母后,秦恕急着赶回来,就想请您给她做主。她不想嫁到欶勒国去!”   “嫁到欶勒国?这是怎么回事?”皇后听得一头雾水。   秦和见状,看了小福宝一眼,似是在说,又被你说中了。   皇后也看向小福宝,“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娘娘,十六公主说,安贵妃要把她许给欶勒国的太子。”小福宝回答得很简单。   秦和还补充道:“不是太子妃,是平妻!”   皇后算是明白了。   昭平王出事前,太子负责接待欶勒国使团。当时,欶勒国太子有提出与北朝国联姻,皇帝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毕竟那时是北寒之地,欶勒国又是游牧民族,逐水而居。   最令人厌恶的是,欶勒国的风俗规矩与北朝国不同,他们可以同时有四位妻子。   四位妻子,一位为正妻,其他都是小妻。   说白了,小妻的地位,在北朝国就是贵妾。比一般妾要更尊贵的妾而已,最终还是妾,不能跟妻相比。   欶勒国的太子已经有了正妻,所以求娶公主过去,最多只能做个平妻。怎么说,都感觉还是矮人一头。   皇帝自然是舍不得的,他迟迟不表态,似是在考量。   后来昭平王东窗事发,大家都在忙这些事,欶勒国太子求娶公主的事,就这样暂且放了下来。   安贵妃在皇后这里求不到帮助,便给太子出了这个馊主意,要秦恕自己去求皇帝,嫁到欶勒国去。   安贵妃希望秦恕做出牺牲后,皇帝心情会好些,对太子也会和颜悦色些。   在安贵妃看来,秦恕不受宠,在皇家寺庙过得也不好。如果没有她做主,秦恕很可能一辈子青灯古佛。让她嫁到欶勒国去,再怎么说也是个太子平妻,一下子跃上枝头做凤凰了,有何不好。   偏秦恕不这么想,她宁愿死在皇家寺庙里,也不愿意远嫁欶勒国。   “母后,听说欶勒国民风粗俗野蛮,那里又穷又冷,还离家这么远。去那里做什么太子平妻,还不如在京城寻个老实巴交的人嫁了就是了。”秦和看着皇后的脸色,小声替秦恕说话。   皇后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秦和。   如果她不够长寿健康,不能熬到秦和嫁人就先去世了,她的秦和,会不会也过得像秦恕这般可怜。   皇后又看向秦安,暗想,自己对她多有庇护的原因,是因为自己品德高尚,还是因为皇帝处处维护秦安,自己顺势而为。   虽然秦恕放在安贵妃名下,可她是后宫之主,只要她出手相助,秦恕不至于活得这么可怜可悲。   莫名的,皇后觉得自己没脸见秦恕。   秦和见皇后的脸上,闪过了几十种难以描述的神情,心里也忐忑不安,七上八下。   “母后,您在想什么?”   皇后回过神来,缓缓说道:“本宫在想,如果真要秦恕嫁过去,她恐怕会死。”   秦安用力点头,“是的是的!母后,秦恕擅自离开皇家寺庙,偷跑进后宫,这一条条的都可以定罪,真要追究起来,打也打死她了,但她还是要回来,可见她是有多不愿意嫁过去!”   秦安说完,给小福宝使了个眼色。   小福宝也上前帮衬,“娘娘可愿意为十六公主说句话。”   “本宫自然是想帮她的,只是,本宫需得知道皇上到底是什么想法,才好想办法的。”   也是,这个敏感时期,如果一个行差踏错,帮倒忙把她更快地推进火炕里也是有可能的。   小福宝挠了挠耳朵,小声说道:“娘娘,我有个办法。”   “哦,说来听听。”   “我四哥,这些日子都在皇上身边值班呢。找他打听,肯定能打听到一些事的。”   秦安急了,“你真是个慢性子!刚才为什么不说啊!”   小福宝看向皇后,谦虚地说:“我这不是在等娘娘示下嘛。”   皇后和蔼笑道:“你去的话,反而容易招人注意。这样吧,我差盘锦再过去一趟,就说是给皇上送碗热汤,让盘锦去御书房,顺便找你四哥问问,比较合适。”   皇后叫来盘锦,如此这般说了一番后,盘锦垂着头,看不到她的脸。   可小福宝还是细心地注意到,她为难地咬了咬唇,却一句话都没说,就退了出去。   小福宝找了个借口跟了出去。   “盘锦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盘锦左右看看,见没旁人,才把自己刚才在御书房遇到络腮胡男人的事,说了说。   小福宝隐约觉得,那人是欶勒国的太子。   但没有证据,她不敢肯定。   “盘锦姐姐,你还记得他说了些什么吗?”   盘锦努力回忆,叽哩咕噜地说了几句,断断续续的,也听不出到底是什么。   不过小福宝有七成把握肯定这是欶勒语。   “你找到我四哥后,可以把这事告诉他。方才你说的话,也可以重复给我四哥听,或许他会知道是什么意思。”   “真的吗?”盘锦总也忘不了络腮胡打量她时的目光,好深深地感觉到,被他冒犯了。   “试试总不会错的。”   盘锦连声道谢,高高兴兴地去御膳房拿了热汤,然后快步往御书房去了。   和公公见她又来了,这次是送汤,倒也不意外。   送完汤后,盘锦又从另一个食盒里拿出别的点心,“这是娘娘特地交代我,要送给和公公的。这些日子辛苦和公公了,有您照顾皇上,娘娘特别放心。”   和公公乐得一张老脸都笑成了花,连忙感恩戴德地收下了。   盘锦又拿出另一盘,“不知何侍卫可在?何医官托我给他四哥也送些吃的。”   和公公不疑有他,帮着把何承田叫了出来。   盘锦怔住了。   她知道小福宝长得好看,是个美人胚,知道身为堂哥的何承田的容貌肯定不会差。   却没想到,何承田生得如此高大伟岸,小麦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芒。坚毅的五官,透着正义凛然的气质。他步伐稳健,背脊笔直,让人有种皇宫太小,装不下雄鹰的感觉。   “你好,我是何承田。”何承田也不知道怎么跟女子打交道,他中规中矩地先介绍了自己。   盘锦差点就笑出声。   办正事要紧,盘锦没有浪费时间,她一边拿点心出来,假装在介绍什么,一边小声地把此行的目的说了说。 第1229章他们在一起就是好看   何承田放了块点头在嘴里,他还故意拿了一块,冲着不远处的几个侍卫晃了晃,问他们吃不吃。   大伙都不好意思在值班的时候吃东西,纷纷摇头摆手,客气了几句后,又恢复了原来的秩序。   何承田这才小声回答:“太子的人,已经上表,说十六公主主动要求和亲。”   盘锦呆住了。   何承田斜睨旁边,见没人注意他们在说话,又继续说:“皇上没有立刻答应,只说要再议议。但私下,皇帝是准了的。”   “这下麻烦了。”盘锦深知,皇帝说一不二的性子。   就算皇后受宠,就算皇后真心想帮帮秦恕,可如果已然决定了,皇后要改变也是很难的。   盘锦眉头紧锁,心中暗暗替秦恕担心。   这时,和公公从殿里走了出来,见何承田还在一边吃着点心,一边与盘锦聊天,只远远地站在那看了看,没有打扰他们。   “看什么呢?”皇帝正准备出门,见和公公停下脚步,便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看见了盘锦和何承田。   皇帝吃了盘锦送来的热汤后,忽然觉得,这段时间太忙了,心情又不好,就没去后宫,冷落了皇后。   他误会皇后,差人送汤是暗示他要去凤莱宫坐坐,正寻思着是不是过去晚膳,又听到有太监来报,说皇后前几日做梦梦到秦恕,便召了她入宫。   皇帝立刻想到了欶勒国太子伽蓝贺的求亲,觉得,这事还是要先跟皇后商量商量,便准备摆驾凤莱宫。   “原来是盘锦啊。”皇帝看盘锦的眼神,有点不太一样,他淡淡地感慨了一句,“确实是个好模样。”   和公公小心翼翼地瞅了瞅皇帝,似是在替盘锦抱不平,又好像只是单纯地顺着皇帝的话,继续往下说而已。   “可不是,说起来,盘锦姑娘也有二十了,模样还跟及笄的姑娘一样水灵漂亮。老奴听说,皇后娘娘可心疼这位大宫女了,早早就准备好嫁妆了。”   皇帝眸光微闪,又看向盘锦,若有所思。   和公公笑呵呵地又多了一句嘴,“老奴瞅着,盘锦姑姑跟何侍卫站在一起,更好看了。”   “你这老狐狸,又想说什么?”难得皇帝心情好,会打趣了。   和公公趁机说道:“老奴只是照实说,皇上,老奴就是瞅着他们跟金童玉女一般,好看得很!”   皇帝回头瞥他,忽然问和公公,“他们在那说悄悄话,说了多久了?”   “约么半柱香时间吧。”和公公解释道,“许是何侍卫在问何医官的近况,所以说得久了些。”   说罢,和公公就要过去打断他们聊天。   皇帝阻止了他,“小年轻,见面就有几分亲的。随他们去,你随朕去凤莱宫走一趟吧。”   皇帝还特地交代了一句,“别惊动了他们,让他们说话。”   和公公有种皇帝就是要躲着他们去凤莱宫的感觉,心里也挺复杂的。他想帮盘锦,可他是个奴才,能力有限,要帮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如此一想,和公公心里平静了许多。   他熟练地打点好一切,很快,皇帝就到了凤莱宫。   皇后收到消息,说皇帝要过来时,也愣了半晌。   她看了看还躺在床上熟睡的秦恕,拧眉想了好久,对秦安说:“你快回去吧。”   秦安下意识地拉着小福宝要一起回去。   皇后却说:“小福宝你留下。”   等秦安走后,皇后捂着胸口,说:“本宫不知怎么的,觉得心跳得很乱。”   小福宝赶紧来给她把脉,皇后拒绝了。   “本宫没有不舒服,在本宫只是觉得,这事不好办。”   小福宝相信皇后的第六感,她在后宫浮浮沉沉这么多年,如果没点真本事,怎么可能平安到现在。   “娘娘,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皇后说:“你也别笑话本宫神经兮兮,本宫就是想着,这些日子要你住在凤莱宫,借借你的福气,帮秦恕平安度过难关。”   小福宝点头道:“如果可以,我愿意做些什么,帮帮十六公主。”   皇后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情,起身,吩咐曲嬷嬷伺候着,迎接皇帝。   两盏茶时间刚过去,皇帝来了。   他先是抱着秦和逗弄了一阵子,便摒退了众人,与皇后二人单独在屋子里说话。   小福宝和胡嬷嬷都守在门外,忐忑不安地等着他们谈判的结果。   他们只说了半柱香时间,皇后便带着皇帝去看秦恕。   秦恕还昏睡不醒,呼吸轻得不凑到她脸旁边根本感觉不到,有种随时都会断气的危险感。   皇帝看到她这副模样,表情变幻不停,阴晴不定。   就连皇后,也七上八下的,不知道皇帝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很快,盘锦也回来了。   她和何承田说了许多话,说到最后,她心都乱了。   她把络腮胡的事告诉了何承田,他一听,就知道那人正是欶勒国太子伽蓝贺。   盘锦结结巴巴地把伽蓝贺说的话又重复给何承田听,他费了不少劲才帮她翻译出部分内容。   当盘锦知道伽蓝贺的话后,吓得六神无主,连道别都忘了,急急忙忙赶回凤莱宫,想求皇后做主时,才知道,皇帝在里面。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曲嬷嬷被盘锦的狼狈样吓坏了。   她们把盘锦拖进了偏殿的屋子里,提醒她:“千万别哭,哭红了眼睛,被皇上皇后看见了,可怎么办?”   “也别哭出声音,惊动了主子,就麻烦了。”   盘锦抽噎了一下,红了眼眶,最终还是忍住没有哭出声,没有流眼泪。   小福宝打来水,给她净脸。   曲嬷嬷拉着盘锦的手,沉声道:“我们还要到跟前伺候着呢,就算要安慰你,也只能是一小会。盘锦,有什么事,你得快点说,否则你就没机会告诉咱们。”   就算告诉了咱们,也没空帮你出主意啊。   盘锦深吸一口气,快速说道:“之前,我去御书房碰见了欶勒国太子,他看上了我,说知道皇上舍不得公主远嫁。他还说,他也愿意娶我,只不过娶了我,不能做平妻,只能是个妾。”   曲嬷嬷傻眼了。   她怎么也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   小福宝也傻在原地,差点把水盆掉在地上。   盘锦又红了眼睛,“何侍卫说,因为我重复的话太碎片了,他能从里面获得的消息,只有这些。他还说,中途皇上差他出去办了点事,所以很有可能那个文官在这个时候向皇上禀报了,所以他不知道。”   盘锦越说越快,“何侍卫答应我,帮我去打听打听。只要一有消息,马上就会想办法送到凤莱宫。”   “你别急,一会我想办法去找我四哥,我一定要帮你问清楚。”小福宝安慰她,“兴许我四哥做事毛躁,弄错了也有可能的。”   “不会的,你四哥说话做事都很有条理,信得过的!”盘锦马上就替何承田说话。   小福宝挠挠头,一下子还急了。   “我四哥年轻,在宫里待的时间少,做事可能不稳妥。我觉得,十有八九是他弄错了,你别信他,我这就去找他问个清楚。”   盘锦也急得忘了哭,她拽住小福宝,“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心急得胡说了,你四哥是年轻,可有几个年轻人像他这样,能在北境杀敌十年啊!”   小福宝想了想,认同地点了点头。   她又忍不住骄傲地说:“我三哥和四哥,现在走出去,别说全京城吧,京城里一半以上的未嫁闺秀,都追着他们跑呢!不是我吹牛,我何家男人都疼媳妇,谁要是嫁给我哥,都是前世积了福的!”   小福宝常在宫里说家里的哥哥们,何承业疼媳妇的事,整个凤莱宫,乃至宫里的老鼠蚂蚁都倒背如流了。   也有不少宫女动过心思,想着如果能嫁到何家去,也是有福气的。   盘锦一心伺候皇后,倒没动过嫁人的心思。   方才小福宝这么一说,她的心弦也跟着被拨弄了一下。   心里有个声音,在角落里悄悄响起。   如果要嫁到欶勒国去,还不如嫁到何家呢。   如果年纪大了,娘娘要给我指个人家,与其指到完全不熟悉的人家,还不如嫁到何家,至少,有个小福宝是熟悉的,至少,从小福宝的嘴里,她已经了解到何家每个人,嫁过去,肯定不会难适应。   盘锦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到了,惊骇得忘了害怕,忘了刚才为什么伤心。   曲嬷嬷也深有感触,她拉着盘锦的手,说了句体几话。   “前两年,娘娘就说要给你好好寻个人家,早点给你定下来。你偏不肯,弄得自己没有着落,唉,现在可怎么办。”   不等盘锦说话,曲嬷嬷又说:“我们都知道,你是心疼娘娘。那时候凤莱宫跟冷宫一样,你怕你走了,别人照顾不好娘娘。你总说,一辈子不嫁,要跟我一样,守着娘娘……傻孩子,别学我,我老了,你还年轻,你要嫁个好人家,生儿育女才是正事!”   曲嬷嬷说着说着,先哭了。   盘锦赶紧给她擦眼泪,“嬷嬷,别哭,红了眼泪,一会皇上和娘娘那不好交代。” 第1230章死也不愿意嫁过去   三人不敢在屋子里待太久,彼此帮着整理好妆容后,赶紧到正殿门口侯着。   刚到,就听到皇后在喊曲嬷嬷。   曲嬷嬷轻轻拍了一下胸口,暗道还好回来了,便掀了帘子进去了。   一进屋,曲嬷嬷就看见,放在桌上的茶水丝毫未动,心咯噔一下,掉进了深渊。   “盘锦回来了吗?”皇后问她。   曲嬷嬷老老实实回答道:“回娘娘,刚回来。”   “本宫听皇上说,盘锦跟何侍卫聊得很开心,他们认识吗?”   曲嬷嬷在皇后身边伺候这么久,与皇后可谓是心有灵犀。   在皇上面前,提这种没油没盐的话,肯定另有目的。   曲嬷嬷的脑子里,像风车一下迅速的旋转起来。   想到之前的种种,上下联系之后,曲嬷嬷有个大胆的假设。   她心一狠,咬咬牙,道:“盘锦跟何侍卫没见过面,但神交已久。”   “神交?”这回,是皇帝问话。   他严肃的脸上,多了几分兴致,比刚进屋里看见的如钢板的脸,要好看多了。   曲嬷嬷在心里默默在忏悔了一下,暗道,盘锦,我胡说八道可都是为了救你啊!   然后,她鼓起勇气,对皇帝说道:“因为何医官啊。何医官在咱们凤莱宫里,每天都没闲着。她天天跟盘锦说她那几位哥哥,特别是四哥何承田,说得最多,盘锦对他的事,可是了如指掌呢。”   皇帝一听,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是这么回事。”他捋着胡子看向皇后,“皇后,你不会是想把盘锦指给何承田吧。”   皇后含笑看了曲嬷嬷一眼,微微颔首,眼神里,带着几分赞许和感激。   听到皇帝问她,皇后也不急。   她端起桌上的茶水,似是要小啜一口,却又放了下来。   “曲嬷嬷,这茶水都凉了,快去给皇上放一杯。”   这分明就是要曲嬷嬷出去,跟盘锦串供呢。   曲嬷嬷心领神会,立刻端着茶水出去了。   等曲嬷嬷走了,皇后身体向皇帝那边倾了倾,真诚地说道:“皇上,盘锦从小就跟着我,您是知道的,我早早就说过,盘锦就算要嫁,也得嫁在京城,这样她才能每天进宫陪本宫。”   “朕就是知道,才来跟你商量,帮你想办法呢。”皇帝也是难得的温柔。   这几天他也是烦躁极了,可不知为何,到了凤莱宫,他的情绪就好了许多。   跟皇后提起伽蓝贺想娶盘锦时,皇后没有立刻反对,反而是站在皇帝的角度上,替他着想,表示理解他的决定。   只是说到后面,皇后的眼眶红了,扭过头去强忍着不哭的样子,触动了皇帝。   其实吧,皇帝压根看不起欶勒国,只是以目前国内的情形,如果打仗,不但老百姓受苦,朝廷中一直保持的微妙的动态平衡也会打破。   特别是太子这事,皇帝一直没有下定决心。   所以,他不想在这个时候,为了一个宫女,给自己找不痛快。   但他看到皇后隐忍痛苦的模样,他也狠不下心来。   于是,他给了皇后一个选择。   正所谓一女不伺二夫,如果盘锦有了婚约,或者,私下长辈口头上有了约定,盘锦都不适合嫁给伽蓝贺。   皇后听罢,立刻说,她一直在替盘锦相看,只不过盘锦自己心里有人,她正准备跟盘锦商量,这几日就想定下来。   皇帝也没有戳破皇后的谎话,当下就顺着她的话头,说看见何承田与盘锦聊得热络,有意无意地暗示皇后,何承田是个人选。   皇后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这才叫曲嬷嬷进来,给她放风声。   曲嬷嬷端着茶水一出门,就把这事说给盘锦听了。   盘锦半晌没有回过神来,她木然地看向小福宝,好像她要嫁给的是小福宝。   小福宝也呆了好久,她又惊又喜,然后,又免有些担心。   曲嬷嬷见她们都傻呆呆的,急了。   “你们都给点反应行不行啊!”   盘锦的脸立刻红了。   她要给的反应无非是答不答应。   眼下这情形,她肯定是答应的。   “嬷嬷,何侍卫是好人,我怕我配不上他。”这是盘锦的实话,“我都二十了,是老姑娘,何侍卫才十七了。”   小福宝马上打断她的话,“不对,我四哥十八了。”   想了想,又说:“我老家,他算十九了。”   乡下记岁数,自有一套。   过了十七岁的周岁,就是满十八,虚岁便要喊十九。   小福宝憋了憋,又说:“四舍五入,也是二十岁了。”   曲嬷嬷听她说完,差点笑喷。   盘锦的脸更红了,她浑身不自在。   这话要是出自何承田的口里,就更好了。   曲嬷嬷拽着小福宝的手,态度恳切,“这事,本该是跟你家长辈商量才行。可眼下,咱们也出不了宫,消息一时半会也传不过去,咱们也只能找你商量了。”   “嬷嬷,何医官是妹妹,怎么做得了她哥哥的主啊。”盘锦很担心,她不想强人所难,可她更不想嫁给伽蓝贺。   小福宝沉吟片刻,道:“这事我确实不好做主,而且,我也不敢拍胸脯保证。万一没成,娘娘也犯了欺君之罪,这事就麻烦了。”   就在所有人都盘锦要完了蛋的时候,小福宝又说:“不过,我四哥就在御书房当值啊,找个人去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曲嬷嬷算了算,找个腿快的,把事情说清楚,最快大概要三刻钟。   皇后应该能拖这么长时间的!   “好,就这么办!”曲嬷嬷当机立断,马上找了个可靠的小太监,让他去找何承田。   小福宝在小太监,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后,才让他离开凤莱宫。   “你说了什么?”曲嬷嬷私下问她。   小福宝也不隐瞒,笑道:“我三哥四哥都是没开窍的,他们又长年在北境打仗,见的母老鼠比女人还多,所以也不懂什么男女之事。之前,家中长辈想给他们说亲,可他们一心想着打仗,不肯成亲。”   “我问我两位哥哥,为何不肯成亲。他们说他们怕战死沙场,耽误了人家姑娘。我两个哥哥还说,如果真的非要成亲,也都听长辈的,因为他们真的不了解女人,也不知道该怎么追求他们。”   曲嬷嬷听得都忍不住笑了,“你这两位哥哥真可爱。”   “他们只是太过单纯了。”小福宝看了眼盘锦,“像我四哥这等性子的人,最需要盘锦姐姐这样的人帮衬着。现在他做了侍卫,不太可能再去打仗了,家里肯定急着给他找个媳妇,要绑住他呢。”   “所以,你家中长辈,一定会答应这门亲事!”曲嬷嬷多了几分信心。   小福宝点头,“我两位哥哥都是不擅言词之人,四哥能跟盘锦姐姐聊这么久的天,说明他对她是有好感的。”   “那你跟小太监说了什么?”   “我让他转告我四哥,与其盲婚哑嫁,不如相信我们的眼光。这门亲,如果有皇上和皇后做媒,他又是英雄救美,喜上加喜,何乐而不为?”   曲嬷嬷听得心里美滋滋的,“我们成天听你说你的哥哥,都觉得他们是良配。盘锦当真能嫁到你家去,那可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呢。”   “曲嬷嬷,您说错了。我四哥如果能娶到盘锦姐姐,那才是他几世修来的福气呢。”小福宝说着说着,不由叹气,“唉,就是不知道,我三哥的姻缘,何时才能到啊。”   曲嬷嬷打趣道:“如果你四哥娶了盘锦,三哥能娶到十六公主,岂不两全。”   是啊,这样他们不但救了两个无辜女子,还顺道解决了自己的终身大事。   小福宝正要说话,曲嬷嬷又摆手道:“唉,这办法用一回倒还好,同时用两回,怕是不能了。十六公主是何许人,她的婚事,岂是娘娘一个人能说了算的。盘锦到底只是个宫女,娘娘是可以做主的。”   说完这些,曲嬷嬷接过小宫女端业的热茶水,进屋了。   小福宝看向秦恕睡的侧殿,想着也该去看看她的情况,便交代别的宫女好生守着,自己去侧殿了。   来到侧殿时,只见门口守着两个宫女和两个太监。   “你们怎么不在里面伺候?”小福宝问宫女。   小宫女忙答:“方才十六公主醒来了,她说看着我们心烦,叫我们出来守着,别打扰她。”   “哦。”小福宝拾阶而上,“我来给十六公主请平安脉的,你们先在外面候着吧,需要时我会叫你们。”   小福宝推门而入,绕过屏风,转入内室。   只见秦恕不知何时,竟用了三尺绫,自挂东南桂了。   小福宝差点惊叫起来,但她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   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这事会收不了场。   小福宝赶紧抱住了秦恕,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她从白绫上解救下来。   伸手在鼻下一探,还好,有呼吸。   再摸摸胸口和颈,尽管虚弱,但还不至于要命。   小福宝也不敢惊动外面,倒了水,给她灌了进去,又扎了几针,在几个穴位上按摩了片刻,秦恕终于哇的一声,大叫着醒了过来。   “十六公主,小声点,别让外面会知道你要自尽。”小福宝急忙提醒她。   秦恕从小寄人篱下,最是会看人脸色。   她强忍着不哭,只是委屈又痛苦地问小福宝:“你为什么要救我!我宁愿死,也不愿意嫁以欶勒国去!” 第1231章千万别出事啊!   小福宝没有说话,只是安慰地拍着秦恕的背,将桌旁正温着热粥端了过来,喂她喝吃了几口。   秦恕只觉得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慢慢地往下顺延,胃暖了,整个身体的血液也跟着暖了起来,眼睛一热,泪默默地流了下来。   “我虽然一直被关在皇家寺庙里,可消息并非是闭塞的。那日,我无意中听几个尼姑在小声议论欶勒国的太子,说他是个残忍的人,只要一不高兴,就拿鞭子抽人。死在他鞭子下面的人,多如牛毛!”   这个小福宝是第一次听说。   自欶勒国与北朝国打仗开始,他们的国君几乎是每隔几年就会换一个。现在的国君,早就不是最初的嫡支。   小福宝努力回忆着何承木和何承田曾经跟她说过的有关信息,然后,她基本是照本宣科地说:“听说,这个太子的出身不太好,从小被人看不起,所以有点变态。”   秦恕拼命地点头。   小福宝说的,与她听说的,出入不大。   秦恕低声呢喃,“尼姑说,他是贱民所生,机缘巧合竟让他做上了太子之位。他最恨别人说他的出声,对出生高贵的人,尤其憎恨。”   不用猜了,如果他真得求娶到了秦恕,他肯定会虐待秦恕的。   因为秦恕是公主,他憎恨。也因为秦恕是个不受宠的公主,远在北境,被虐待了也没人替她出头,他就会更加的肆无忌惮。   小福宝心想,如果自己是秦恕,恐怕也宁愿一死了之。   “皇后娘娘是天底下最最最好的娘娘,她一定不会让你去送死的!”小福宝安慰她,“现在皇上就在凤莱宫,正在跟娘娘商量谁去和亲的事。如果娘娘同意了,早就有人来通知咱们了。”   秦恕瞪大眼睛,看着小福宝,猜测着她话里的真假。   “公主,你这个时候寻了短见,怎么对得起皇后娘娘的好心和苦心。”   秦恕面露愧色,“我也是没办法了。”   “公主,你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回到后宫,难道就是为了在凤莱宫自尽?”小福宝严肃地说,“你一直是挂在安贵妃的名下的,如果你这个时候在凤莱宫自尽,岂不是故意挑起两位娘娘的矛盾?让所有人都以为,是皇后娘娘逼死了你,到时候,安贵妃借机生事,你觉得,这样好吗?”   秦恕吓得脸色苍白,她用力摇头。   她自尽的时候,压根没想过这么多。   小福宝看着她我见犹怜的模样,心想,秦恕长得可真漂亮,如果三哥是个懂得怜香惜玉之人就好了。   很快,小福宝就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   就算何承木怜香惜玉,那也要他有这个福气娶秦恕才行。不管怎么说,秦恕是个公主,何承木的身份还是差了些的。   小福宝越想越远,不由地出了神。   秦恕小心翼翼地唤了她几句,才把小福宝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公主,你且梳妆一下。万一皇上和皇后娘娘召见您,您这样出去不合适。”小福宝提醒她。   秦恕点头说好。   小福宝这才叫外面守着的宫女嬷嬷进来,伺候秦恕梳洗。   临走前,小福宝特地把那白绫给藏了起来,带走了。   刚回到正殿,就看到跑去通传的小太监又跑了回来。   他在曲嬷嬷的耳边嘀咕了几句,曲嬷嬷的脸,立刻展现出如释重负的笑意。   小福宝刚走过去,曲嬷嬷就上前拉住了她的手。   “你真是个福星!盘锦有你,一切都能逢凶化吉的!”   小福宝被她逗乐了,捂着嘴笑,“嬷嬷,要娶盘锦的是我四哥,又不是我!”   “我不管,总之都是你的功劳!”曲嬷嬷也没多余时间跟她说话,转身又进了屋子。   很快,皇后就召盘锦和小福宝进屋了。   皇后也没客气,简单扼要地说了几句后,就说要赐婚。   “唉,按理,这事该跟你四叔四婶说一声才好。”皇后向来不高高在上,就算是她赐婚,就算赐的是她最宠爱的盘锦的婚,她也很尊重何家的。   话音刚落,门外有人通传,说是上官子骞来给皇后请安。   皇帝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皇后,道:“先让他进来吧。”   皇后也觉得奇怪,上官子骞平时不是这个时候来请安的。   他应是有别的事过来的,难道他也是为了伽蓝贺求亲的事?   皇后下意识地看了眼皇帝,看不出他的喜怒,心中不由觉得有点担心。   正思忖着,该如何暗示上官子骞不要太冒失了,上官子骞已然进来了。   “给母……”上官子骞正要跪下来请安,猛然间看见了皇帝,怔了怔,马上改口,“给父皇、母后请安。”   规规矩矩地磕了头后,上官子骞直起腰来,对皇帝笑道:“父皇,您不是在御书房吗?”   “怎么,朕到你母后这里来,还要经过你同意了?”皇帝阴晴不定的脸色,大有晴转多云的趋势。   上官子骞连忙请罪,然后不卑不亢道:“儿臣的意思是,如果儿臣知道父皇在这,就该带些宁神糕过来。”   “宁神糕?”皇帝狐疑地看着他。   上官子骞指着小福宝,笑道:“是的,是何家药铺出品的宁神糕,有安神助眠的功效,儿臣吃过,觉得效果很好,就特地请何家给父皇专门做了一盒。”   皇帝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   最近他心烦意乱,睡眠确实差了一些。   “你是来给你母后请安的,怎么没给你母后带些东西?”皇帝故意挑刺。   上官子骞赶紧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十几颗花生大小的药丸。   “这也是请何家专门给母后配制的养颜丸,每日一丸,只要一个月,母后必定会青春焕发,返老还童。”   皇帝看到这盒养颜丸,这才勉强相信,上官子骞的真的单纯来给皇后请安的。   皇后接过养颜丸,仔细看了一下,问上官子骞:“这个与本宫之前吃的,似乎不太一样。”   “母后好眼力,这确实不是京城的何家药铺配制的。”   “哦。”这回,连皇帝都来了兴致。   他接过木盒看了看,又拿来皇后之前吃的养颜丸比较了一下,没看出什么不同。   皇后提醒他:“皇上,是味道。”   皇帝这才用力闻了两下,确实,上官子骞拿来的这盒,人参味更浓郁。   “好了,快别卖关子了,说吧,这两盒到底有何不同?”   皇后也也在旁边催促,眼底眉梢全是笑意。   之前,为了伽蓝贺求亲的事,皇后和皇帝表面平静,实际上是暗潮汹涌。皇后的心情,也是忽高忽低,起伏不定。   方才在谈论盘锦与何承田的亲事时,皇后莫名觉得,皇帝还是有些不快的。屋里的气氛,也是有点紧张的。   好在上官子骞来请安,又扯出这养颜丸的事,这么一打岔,皇帝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皇后隐约觉得,很多事都在往好的方向转变。   上官子骞又扭头看向小福宝,“父皇,母后,儿臣今儿拿来的养颜丸,不是在京城配制的,是在大沟村呢。”   大沟村!   小福宝灵光一闪,脱口而出,“小王爷,我四叔四婶进京了?”   上官子骞点头,“这盒养颜丸,儿臣几个月前就向何家定制了。里面用的人参,是大沟村附近山里的百年老山参,用其他配料,也山中才有的野生药材,没有一味是人工种植的,所以人参味会重些,疗效也会好很多。”   “之前,何家打算请商队带回京城的。刚巧小福宝的四叔和四婶要来京城,就让他们全都带过来。儿臣今天进宫,一是请安,送养颜丸,二是顺便把他们进京的事,告诉小福宝。”   皇后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她呆呆地看向小福宝,又转头看向皇帝,脸上写满了“这也太巧了”!   皇帝也暗自感慨,真是瞌睡碰到了枕头啊。   “皇上……何侍卫的爹娘都进京了,您看……”皇后小声提醒皇帝。   皇帝也是爽快,“召他们进宫吧。一来跟小福宝见见面,团聚一下,二来,顺便请他们和何家长辈进宫,商量一下何侍卫和盘锦的婚事。这事早些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   皇后如释重负,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了,又面露愁容。   盘锦的事解决了,秦恕怎么办?   小福宝、盘锦和曲嬷嬷,也都不约而同地想到这个问题。   他们面露喜气的同时,眼底都藏着淡淡的忧愁。   她们两个,就像翘翘板的两头,一个人的事被压下去了,另一个人的事,就会被翘起来。   上官子骞扫了她们一眼,目光坚定,似是在安慰她们,先不要急,后面还会有办法的。   盘锦的事暂时告一段落后,屋子里的气氛立刻变得轻松。   皇帝难得好兴致的与皇后闲聊了些别的事,上官子骞在旁边插科打诨,逗得大伙哈哈大笑。   时间过去得很快,很快,何老太带着何福林与朱冬梅进宫了。   不知是来之前有了告诫,还是过了这么多年,朱冬梅有所长进,反正从进宫开始,朱冬梅就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她临时学的规矩,跪不成跪样,站在那里也是哆哆嗦嗦的,但比起从前,她真得温顺多了。   她们进来请了安之后,皇帝便与上官子骞离开了。   赐婚的事,皇后做主就行了。皇帝见了他们一面,已经是给了何老太和何家四房天大的面子。   皇后性子极好,她命人扶起何老太,然后扭头道:“赐坐。”   宫女只搬来一张凳子,让何老太坐。   这时,小福宝赫然发现,朱冬梅不爽地瘪了瘪嘴。   小福宝警钟大作,默默祈祷,“千万别出事……千万别出事啊!” 第1232章姜还是老的辣   皇后是个极为温柔的女人,因着盘锦的事,看在小福宝的面子上,她待何老太特别温和。   亲自招呼他们吃吃喝喝之后,皇后笑眯眯地与何老太说起了何承田的亲事。   何老太在京城也混了些时日,虽然大部分时间在家时,可天天听何福宗他们说外面的事,也长了不少见识。   刚进宫时,她还紧张得不太会走路,到了凤莱宫,也是坐立难安。   可看到皇后和煦的笑容,听到她彬彬有礼的说话,何老太渐渐变得不紧张了,说话也利索多了。   “老身谢娘娘赐婚!”何老太腿脚不变,但还是努力地跪了下去。   何福林见状,拉着朱冬梅要一起跪。   朱冬梅挣扎了一下,她想说话,何福林扭过头去,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小福宝站的角度正好看到这个小动作,她赫然发现,何福林好凶哦,他看朱冬梅的眼神,都能吃人!   朱冬梅打了个哆嗦,乖乖跟着跪了下去。   也不知道是被何福林吓的,还是规矩没学好,她同样是双腿双手着地,可整个人像只哈巴狗一样趴在那里,屁股高高撅起,很是难看。   旁边的宫女们都忍不住想笑,捂着嘴,别过身去,生怕笑出声。   皇后扫了她们一眼,没有说话。   曲嬷嬷脸色一变,一个眼刀子甩过去,那些宫女立刻恢复了平时端庄大方的样子,没一个人敢再笑话朱冬梅。   小福宝知道,这些宫女事后都要受罚的。   她同情地看着正跟着一起谢恩的朱冬梅,暗道,这位四婶还真是没有长进。   “快扶老太太起来。”皇后吩咐道。   宫女们手忙脚乱地扶起了何老太,何福林识趣地继续跪着,他生怕朱冬梅又要造次,又悄悄地瞪了她一眼,不让她随便乱动。   何老太坐好后,小福宝上前给她拍背顺气。   何老太缓了缓劲,才说:“我家承田,就是个只会舞刀弄枪的粗人,是我们何家积了多少辈的福气,才能娶到盘锦这样的好姑娘啊。若不是娘娘今日亲口说赐婚,老婆子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啊。”   何老太又看向盘锦,“我就是怕,盘锦姑娘嫁过来了,我家承田配不上她,委屈了姑娘。”   盘锦含羞带怯地摇摇头,小声说了句不会,便不再说话了。   何老太说得实在又真挚,皇后听得心里特别舒坦。   她道:“盘锦是本宫身边的大宫女,本宫也舍不得她嫁人啊。”   盘锦立刻跪倒在皇后脚边,语带哭腔,“盘锦也舍不得嫁人,盘锦不愿意离开娘娘!”   “傻孩子,嫁夫从夫,你嫁了人,哪能天天住在凤莱宫。”   皇后是真的舍不得这么早就送盘锦嫁人,如果不是被伽蓝贺求亲逼的,她肯定要留她到二十五岁,才会给她指个好人家嫁了。   何老太当场向皇后保证,“娘娘,就算盘锦嫁到咱们何家,也是一样可以住在凤莱宫的。”   皇后略有些吃惊,她拿帕子轻轻按了一下眼角,将湿润抹净,才问:“老太太,您这话怎么讲?”   “承田要迎娶盘锦姑娘,自然是要分家的。何家可以在皇宫城墙边买个小宅子,让他们夫妻俩单独住。承田每日要进宫当值的,盘锦自然也可以每日进宫服侍娘娘。”何老太说这话时,颇有一家之主的风范。   别说盘锦,就是皇后,也有点吃惊。   就算盘锦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当真嫁人了,就该相夫教子。就算夫家有心巴结皇后,让儿媳妇继续留在皇后身边伺候,但能像何老太这样,说得干脆利索,还主动提出在城墙边买宅子给他们,方便他们进宫的,还是难得的。   皇后笑道:“这怎么好,新婚燕尔,本宫怎么能让他们分开。”   何老太摆摆手,笑道:“他们都在宫里做事,一个服侍皇上,一个伺候娘娘,皇上皇后是天底下最恩爱的夫妻,天天在一起,他们能幸跟在其后,自然也是天天相会的!”   小福宝听到这话,都忍不住在心底暗自叫好!   何福林激动得差点要鼓掌。   只有朱冬梅,还瘪着嘴,弄不明白何老太到底在说什么。   皇后听到何老太这话后,整个人跟泡在蜜罐子里一样,幸福得说不出话来。   曲嬷嬷意味深长地看着盘锦,用眼神告诉她,你这位未来的奶奶是位人物,你得好好伺候着。   盘锦则看向小福宝,心道,怪不得小福宝为人处事如何得体,比高门大户的闺秀们还有远见还懂人情世故,一点也不像大沟村出来的孩子,原来是奶奶教育得好啊。   皇后兀自乐了一会,笑呵呵地说:“老太太,咱们可都盼着他们早生贵子,最好是三年抱两五年抱三的。本宫再喜欢盘锦,也断断不会让他们小俩口见不着面的。”   说完,皇后扶起盘锦,说:“等你们成亲了,本宫去皇上那求个恩赐,准何侍卫不值夜班,你呢,最多白天还本宫跟前侍候着,太阳一下山,就赶紧回去。”   皇后又想了想,似乎觉得这样不够好。   “到时候,你一个月休沐五天!让何侍卫把他的休沐日子跟你调到一起去,这样你们就能一起回家了。”   何老太越听越开心,整个人笑得见牙不见眼。   她乐呵呵地又跪了下去,“老婆子谢娘娘恩典。”   盘锦这回可懂事了,马上来到何老太身边,跟着跪了下去,“盘锦谢娘娘恩典。”   皇后笑得可开心了,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根。   “快起来吧。”这回,皇后似乎看见了还跪着的何福林和朱冬梅,又补了一句,“都快起来吧。”   盘锦马上去扶何老太,“奶奶,您小心些。”   “好孩子,真乖!”何老太也跟她极为亲近,轻轻拍着她的手背,表示感谢。   盘锦又过去扶朱冬梅。   朱冬梅却没好气地想推开她。   好在盘锦早有准备,用身体挡住了皇后的视线,手中暗自用力,将朱冬梅扶了起来。   何福林连忙过来拽住了朱冬梅的胳膊,小声说道:“再胡闹,送你回大沟村!”   朱冬梅立刻不敢乱动。   何福林这才向盘锦道谢,“有劳姑姑了。”   “哎呀,还叫什么姑姑,马上就是一家人了。”曲嬷嬷打趣他们。   何福林正色道:“要的要的。盘锦姑娘就算是嫁到我何家,在宫里,她仍旧是皇后娘娘的大宫女,该有的尊敬还是要有的,称呼也不能随便。”   皇后赞许地点点头,满意地招呼何老太吃点头。   小福宝这才悄悄地松了口气,她真担心,朱冬梅会神来一笔,不顾一切地大闹天宫。   又随便聊了聊,商定了程序和日子后,皇后也没有留膳,只说乏了,让盘锦帮着送他们出宫。   小福宝自然是要陪着的。   一行人,出了凤莱宫后,慢慢地往前走。   “盘锦,听说宫里的御花园,很漂亮啊。”朱冬梅大声喊着盘锦的名字,摆出一副我是你未来婆婆的派头,对她很不客气。   何老太一个回头,瞪了何福林一眼。   “还管不住你婆娘?撒野撒到宫里来了?”何老太的声音虽小,但在何福林听来,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何福林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朱冬梅一眼,“你再闹,回去我让承顺治你!”   小福宝一听乐了,她记得,何承顺今年只有十岁。   之前一直跟着他们在锦州没过来,何福林曾经写过信,说想送他来京城读书,见见世面,何老太总说还小了些,再等几年。   后来又听说,朱冬梅最是心疼何承顺,谁的话都不听,就听他的。所以在锦州,承顺把她治得服服帖帖。承顺一句话,比圣旨还灵。   何福林搬出承顺来,朱冬梅缩了缩头,小声嘀咕:“我就是想着,难得进宫,总得去御花园看看吧。”   何福林又要骂人,盘锦出来打圆场。   “不碍事的,从这条路出宫,刚巧要路过御花园的一个小角门。咱们就在小角门边上瞅瞅,不进去,也不算违反宫规。”   何老太他们立刻看向小福宝。   小福宝知道,从这条路出宫,在一个岔路口拐个小弯,才能到御花园的小角门。   然后从小角门往前走,再拐回去,就能回到原来的主路上。   有些宫女太监们,为了避免在主路上遇到主子,怕冲撞了会惹祸,时常会绕点路走这种小弯道。   何家是外面来的人,盘锦带着他们走小弯道,就算有人追究,到时候说怕他们不懂规矩,会冲撞贵人,也是可以的。   “奶,您也没见过御花园,既然来了,又离得不远,就一起去瞧瞧吧。”小福宝附和。   一行人,加快了速度,在岔路口拐进了小弯道。   又走了百步,果然看见一个精致的小角门。   平时,这里会有一个小太监看守的,可今日没有人在。   盘锦觉得奇怪,上前推了角门一下,角门竟然开了。   “角门没锁,看门太监也不在,这宫里什么时候坏了规矩的?”盘锦的职业病犯了,立刻板起脸,小声嘀咕。   与她方才温柔可亲的样子相比,她现在是不怒自威。   就连何老太,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好像离她太近,突然被她的冲击波伤到。   “你们且等等。”盘锦严肃地说完这句话,走进了御花园,在附近查看了一下,依旧没有找到人。   她隐约觉得这事不太对劲,正犹豫着,何老太对小福宝说:“你送我们出宫,不算坏规矩吧。”   “不算。”小福宝答。   何老太微微颔首,她扭头对盘锦说:“盘锦姑姑,你有正事就先去忙,我们有何医官带着出宫就行了。”   “可是……”盘锦有点不好意思,“答应你们,让你们看看御花园的。”   何老太微一侧身,看到门那边的御花园一角,笑道:“果然是宫里的御花园,只看这么一丁点,都觉得很漂亮。”   她又回头问何福林,“老四,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看见了,这里面的树可真多,花也特别美!跟仙境一样。”   说完,何福林主动提出要出宫。   “娘,咱们在这里停留的时间也太长了,咱们赶紧出宫吧。大哥二哥还在外面等着呢,要是晚回去了,他们会担心的。”   两母子一唱一合,压根没问朱冬梅的意见。   朱冬梅几次想插嘴,都没逮到机会。   何老太嫌弃地瞥了朱冬梅一眼,很快就换了一下心情,笑笑地对盘锦说:“盘锦姑姑,我们已经看完了御花园。你去忙你的,我们这就回去了。”   何老太规规矩矩地对着盘锦施了个礼后,便招呼何福林和朱冬梅快点跟着小福宝一起出宫。   小福宝也担心御花园这边会有事,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在这里。   “盘锦姐姐,你先忙。我送完了奶,就回头来找你。”   盘锦犹豫片刻,道:“路上方便的话,你派人去给和公公捎个信吧。宫里的太监都归他管,我是宫女,不方便干涉太多。但守门的不好好值守,是小事也是大事,我看见了不就能不管。”   后宫是什么地方,里面着的全是皇帝的女人啊!   不把门看好,万一有点什么事,那还了得。   就算盘锦不管,也有义务通知和公公的。   小福宝深知问题的严重性,当下点头说道:“盘锦姐姐,你小心些,有什么事,也不能单独行动。我去去就回!”   正要分头行动,忽然,盘锦看见从御花园里走出两个人。   盘锦眼尖,立刻认出,其中一人是安贵妃。 第1233章我要杀了你们!   扶香正扶着安贵妃,准备从御花园的这个小角门,悄悄地顺着另一条小道,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回到嘉仪宫。   盘锦第一个反应就是,要带着小福宝他们离开。   偏这个时候,朱冬梅的眼睛特别厉害,她也看见了安贵妃,目光一下子就被她头上的金步摇给吸引住了。   “哇!好漂亮啊!”朱冬梅拽住何福林,指着安贵妃的头,大声喊道,“当家的,你说了进京给我买好东西的,我要那个!我就要那个!”   这下好了,盘锦就算想当看不见,也装不过去了。   安贵妃和扶香也躲无可躲,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盘锦只得带着他们行礼。   安贵妃继续趾高气扬地往前走,已经出了角门,又默默地退了回来。   “盘锦。”   “奴婢在。”   “本宫平日待你不薄,有些事,是不该说的,你知道吧。”   盘锦应了声是,没有多话。   安贵妃被皇帝下令禁足,是不能离开嘉仪宫的。   可她此时却出现在御花园,而且看门的太监也离奇消失,可见她是蓄谋已久,抗旨出了嘉仪宫。   这种事,可大可小,全看皇帝的意思。   眼下是皇帝看太子和安贵妃各种不顺眼,保不准借题发挥,把她打入冷宫也是有的。   安贵妃都混到这个地步了,还要摆贵妃娘娘的架子,拿身份来压盘锦。   小福宝知道,盘锦是肯定要向皇后汇报的。   这是她的职责所在,也是她的本分。她不在皇后跟前说安贵妃的坏话,已经是很厚道了,但盘锦没有理由替安贵妃遮掩的。   这也是小福宝的态度。   皇后肯定会向她考证的,到时候,小福宝也会实话实说。   安贵妃又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大概是觉得盘锦的保证不够有力,思忖片刻,顺手将发髻上的另一只金钗拿了下来,交给了扶香。   金钗不算太珍贵,难得的是上面的红宝石,可以说是价值连城。   扶香心领神会,拿着金钗来到盘锦跟前,热情地把她拉起来,拽到了旁边,然后一边将金钗塞到盘锦怀里,一边说:“盘锦姑姑,我家娘娘就是心里烦闷,这才到御花园里走走。还请您多多包涵,这事千万别说出去。”   她还不放心地看了眼小福宝和她身后的何老太她们,堆着笑容问:“她们是……皇后娘娘的客人?”   盘锦没有回答她后面的问题,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扶香,你客气了。我们都是做奴婢的,做好本分就行了。”   说完,盘锦把金钗又还给了扶香,“这个我不能拿。”   扶香的脸,立刻拉了下来。   只是一瞬,她又重新堆起了笑容。   “盘锦姑姑是嫌少吗?”她忙不迭地从怀里又拿出一沓银票,“这些是我家娘娘的体已钱,要不您拿着去买零嘴。”   盘锦瞟了眼这银票,少说有三千两。   盘锦迷惑地看向安贵妃。   安贵妃穿得很朴素,估计那是她最简单寒酸的衣裙了。   可是她却是戴着极为贵重的首饰,且不说这只金钗和她头上的金步摇,就是她的手镯项链和戒指,随便哪一个都是贵重之物。   盘锦是见过世面的,安贵妃有哪些值钱又能拿出去流通的硬货,她也是知道一二的。   只是粗粗扫了一眼,就能看出,安贵妃几乎是把她能拿出来流通的所有值钱货,都戴在了身上。   再看看扶香手里的三千两银票,盘锦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盘锦立刻闭紧了眼睛,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假装一切都没看见。   小福宝也细心地发现安贵妃的不对劲,她赶紧走到何老太身旁,低声说:“奶,你们快出宫。”   后宫秘事,在说书人嘴里是故事,在听书人耳里是野史,但真要是亲眼所见了,有时候就会是掉头的。   假如这次安贵妃是在御花园跟你私会,特地把值钱的东西都带出来,想请人拿出宫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小福宝只是想想,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生怕她们真得撞到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惹祸上身。   何老太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但她也是知道的,在宫里必须小心谨慎。小福宝叫她走,她毫不犹豫地给何福林使了个眼色,要他赶紧带着朱冬梅走。   盘锦见状,也甩开了扶香的手,要跟着她们离开。   扶香无助地看向安贵妃,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安贵妃面如死灰,满目恐惧,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娘娘,咱们快回去吧。”扶香知道,此劫是逃不掉了,便对着安贵妃轻声耳语,“咱们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安贵妃点点头,垂下头来,跟着扶香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眼见他们彼此越走越远,突然,安贵妃和扶香都听到了一阵奇怪的,低低的嗡鸣声,似有似无,断断续续的,像蚊音,又像什么东西有节奏地敲打着空气。   “扶香,我头好痛……快扶我一把。”   安贵妃只觉得好像有人把你的头给生生地扒开,然后往里面塞满了干燥的棉花和尖锐的铁器,她直觉,是这奇怪的声音引发的头痛,她用力捂着耳朵,可根本阻挡不了这魔音。   扶香也头痛欲裂,她双手抱住头,痛得在地上打滚,哪有力气去搀扶安贵妃。   安贵妃也痛苦地蹲下了身子,这时,眼角余光看见小福宝她们也停下了脚步,每个人都跟她一样,蹲下身子,双手抱头。   原来她们也受到魔音侵扰,头痛欲裂。   渐渐的,安贵妃的意识开始模糊,就在她快要晕过去时,脑子忽然响起一下声音,“杀了她们!快杀了她们!”   安贵妃惊恐不已,整个人都在颤抖。   她用尽全身力气,喊了扶香一声。   这时,扶香像魔怔了似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双手搬起一块大石,往小福宝那边走去。   她嘴里还念念有词,“我要杀了你们!”   安贵妃这才发现,只要她和扶香一样动杀心,头好像就没这么痛了。   她不受控制的,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跌跌撞撞地往小福宝那边走去。   脑子里那个奇怪的声音明确地告诉她,要杀盘锦和小福宝,还有她们身边的何家三人! 第1234章坑人啊!   小福宝听到怪声并感到头痛的时候,心中暗叫不好。   这种撞击空气的声音,是平行仓出现前的征兆。   平行仓的原理很简单,就是找到不同空间之间的缝隙,以同步原理进入后,顺着里面的时间气流和空间挤压力道,有选择的进入到不同的空间缝隙中去。   就在在高速公路行使,再通过特定位置的立交枢纽更换道路,去向目的地。   每当平行仓到达目的地时,它需要突破时间和空间的阻隔,这需要巨大的动力,同时,也会对当时的场景产生一定的作用力。   这种怪异的声音和对大脑的刺激,就是其中之一。   “快撕烂衣服,塞住耳朵!”小福宝大声喊道。   她先动手把裙角撕开,弄了两团先塞住了何老太的耳朵,然后再撕,把自己的耳朵也捂上了。   盘锦他们见状,跟着堵耳朵。   就在他们撕衣服的时候,小福宝扎了何老太的昏穴。   何老太立刻晕了过去。   小福宝要给盘锦扎针时,盘锦一边比划一边说:“我还撑得住,你快帮你四叔四婶吧。”   小福宝也没拖拉,她见何福林离她最近,转手就给他扎了一针。   这种噪音对大脑是有损伤的,但如果堵住了耳朵,人又晕了过去,大脑处在当机状态时,损伤会降到最低。   就像你用力打棉花,自己不痛,棉花也不会有任何破损,但其中的力量,却在这一击之中,无形中被卸去了。   小福宝不确定,平行仓的出现要持续多长时间,她只能先让他们都昏过去,再想办法。   就在她准备给朱冬梅扎针时,朱冬梅突然惊恐地尖叫起来,“啊,银票!金步摇!还有红宝石!”   说完,她就疯狂地扑向了向她们走来的扶香和安贵妃。   盘锦诧异地看着朱冬梅,本能地要伸手拦她。   小福宝看得心惊肉跳,连忙拉住了盘锦。   “拦不得,我四婶会杀了你的!”   盘锦不相信,可当她看到朱冬梅连命都不要,一个人跟扶香和安贵妃撕打在一起,非要抢她们身上的银票和首饰时,不得不信了。   小福宝是有苦难言。   刚才的噪音,其实也是一种脑电波。   这种特殊的脑电波很容易跟人的脑电波产生共鸣,一旦它跟某个人的某组脑电波发生纠缠,就会令此人的一些言行更加疯狂可怕。   比如,安贵妃和扶香见盘锦不肯通融,二人为了自保,都动了杀心,所以噪音一出现,她们就被魔怔住,想杀盘锦她们。   朱冬梅却是对她们的财富垂涎三尺,为了钱,连命都不要。   盘锦知道自己即将嫁到何家,何福林和朱冬梅是她未来的公婆,善良又做事得体的她已经把她们当成公婆来对待,所以她想保护朱冬梅,阻止她发疯。   小福宝则一心想让他们平平安安,所以她虽然受到了脑电波的影响,却没有做出与常人不同的异样举动。   “这可怎么办?她们怎么一下子就疯了?”盘锦觉得头痛,但她还能强撑着,还能理智地判断眼下的情形,“我们是不是要把她们拉开?”   小福宝看了一下四周,很快,她发现在她的右前方,一丛灌木中,有道微弱的光芒,那应该是平行仓即将要出现的地方。   小福宝把身上所有的银针都拿了出来,“盘锦你退后,我去把她们扎晕!”   “不行,你一个人怎么对付得了她们三个,还是让我来帮你吧。”   没有太多时间客气,小福宝点点头,也不管自己懂不懂武功,到底有没有能力一对三,她看准了安贵妃和扶香,冲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神仙保佑还是安贵妃她们太倒霉,小福宝刚抬起手,扶香先撞了过来,不偏不倚,就撞到了小福宝手上的针,刚巧又在昏穴,自己直接倒在地上,晕厥不醒了。   她刚高举的大石,也不知怎么松了手,以一个怪异又复杂的行动轨迹,斜斜地砸到了安贵妃的头上。   安贵妃的头破了个口子,也跟着倒地不醒了。   盘锦整个人都惊呆了!   她知道小福宝运气总是特别好,但从来没看到过,谁的运气会好成这样的!   这时,和公公带着一群人,从不远处赶来。   朱冬梅嘴里发出古怪的呵呵声,她扑向倒在血泊中扶香和安贵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她们的银票和首饰全都揽到了怀里。   小福宝想拦,都没有她的速度快。   和公公看到这一幕时,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   盘锦在心底嘶吼道:“坑人啊!” 第1235章打落牙往肚里咽   当和公公赶来,发现安贵妃断了气,整个人都不好了。   安贵妃再不受宠,也是个贵妃。   在后宫枉死,这可是大事。   “这是怎么回事?”和公公一脸严肃地看向盘锦和小福宝,手指微动,带来的人将她们团团围住。   两个身材高大的太监,将朱冬梅控制住。   朱冬梅抱在怀里的那些东西,像下雨般,噼哩啪拉地掉了一地。   小福宝和盘锦无语地看着这一幕,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都看到了对方的无奈和担忧。   盘锦先上前,主动说道:“和公公,此事说来话长,不如……”   不等她说完,朱冬梅突然嘿嘿笑了两声,渐渐的,神智恢复清醒,眼睛也变得明亮了些。   她茫然地看向四周,疑惑地问身边的两个太监:“你们抓着我做什么?我可是皇后娘娘的客人,快放开我!”   小福宝扶额,一声叹息。   灌木丛中的那丝微弱光芒,不知何时消失了。   平行仓对这里的影响,也随之解除。   朱冬梅恢复正常了。   只是,她恢复得太不是时候了。   如果她早点恢复,就不会发现这样的惨案。   如果她晚点恢复,和公公看到她失心疯的样子,还能相信她们的解释。   可她最不该清醒的时候,清醒了。   小福宝都在怀疑自己的福气是不是也随着平行仓消失了。   “和公公!”想到这里,小福宝赶紧拦住了还要解释的盘锦,大声说道,“这事很复杂,一时半会确实说不清楚。但是我们都是嫌疑人……”   小福宝指了指自己和盘锦,又指了指还在昏迷的何老太和何福林。   当她指向朱冬梅时,朱冬梅气得破口大骂:“小福宝,你有没有良心啊,四婶子对你可不薄,你别冤枉我!”   她再傻也知道,杀人是要砍头的。   更何况,她杀的是安贵妃,她就是投胎十回,也不够砍的。   她又指着安贵妃的尸体说:“我没杀人!我没有杀她!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但我没杀人啊!”   和公公轻蔑地看着朱冬梅,淡淡说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知道你没杀人?”   说完,和公公又看向小福宝,似是在等她把刚才没说完的话说完。   小福宝镇定自若地继续说:“既然我们都是嫌疑人,就不适合当着面给公公供词。和公公不如把我们都分别关押,让刑部的人分别审问。这样,我们就不存在串供了。”   和公公眼底闪过一道精光。   他知道小福宝不同常人,倒也没想到,她如此有气魄。   “好。”和公公当即答应下来。   他扭头对身后的小徒弟说:“快把此事向皇上禀告,然后把他们都押到刑部去,请刑部的大人们决断。”   盘锦见状,忙提醒道:“和公公,这看角门的小太监……”   “放心吧,本来这次来,就是要来拿这小畜牲的!”和公公心里跟明镜一样,尽管他还不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他知道,如果看角门的小太监尽忠职守,就肯定不会发现眼前这一幕。   有了和公公的保证,盘锦自觉地与小福宝分开,走到旁边等着被押送。   和公公和气地对盘锦笑了一下,扭头又说:“还不快去凤莱宫报信!”   一个狗腿的小太监立刻明白了和公公的意思,嗖的一下,撒开腿就跑走了。   和公公又看向小福宝,“那两位,是你的奶奶和四叔吧。”   “是的。”   “你放心吧,我会叫人小心照顾他们的。毕竟他们都是晕的,想来也不会跟命案沾上关系的。”   小福宝如释重负地点头道:“和公公,是我把他们扎晕的。再过半个时辰,我奶和四叔就会醒来。其中原委,我会在刑部说清楚的。有劳和公公帮忙照应,我奶年纪大了,我怕她身子受不住。”   “放心吧。”和公公简单地应了一声后,便安排人,各自行动了。   上官子骞和司徒夜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太子也得知了安贵妃的死讯。   这回太子没有再做缩头乌龟,他披麻戴孝来到皇帝跟前,痛哭流涕,恳求皇帝让他来审问盘锦她们。   太子哭得太伤心了,好几次直接哭晕过去。   太医们围着他又是喂药又是扎针,折腾了好几回,才把他弄醒了。   “父皇,儿臣觉得,其中肯定另有原因。此案有刑部尚书亲自审问,不如先等等看那边的情况,再作定夺。”上官子骞向皇帝进言,“太子现在悲恸欲绝,也不宜参与审问。安贵妃的丧事还需要有人办理,儿臣觉得,太子才是最适合的人选。”   皇帝沉吟片刻,又看向刚刚幽幽醒来的太子,点头道:“太子仁孝,安贵妃的丧事理应由他来操办。”   “父皇……”太子才不想办丧事,他只是想借机杀了小福宝和盘锦,打击上官子骞,让他不要这么得意。   天知道,上官子骞一句话,就让皇帝改了主意。   也许皇帝根本就没打算让他去审问。   太子还想说什么,皇帝忽然挥了挥手,示意上官子骞他们退下。   御书房里,只有皇帝和太子二人。   “太子,知道朕单独留你下来的原因吗?”皇帝语气淡淡的,但也听不出多少父子之情。   太子紧张地看着皇帝,不知道他的意图。   “儿臣愚钝,不知父皇的苦心。”   “愚钝,哼!朕看你是一点都不愚钝啊!”   皇帝说完,将两个折子扔到了太子跟前。   太子慌忙捡起来看,其中一个,是他老早就送到皇帝跟前,却迟迟没有回复的医疗改革方案。   另一个折子上面写的,也是医疗改革方案。措词不同,但内容极为相似,且比他的多了一个养老院方案。   太子怔住,他差点搞不清楚,哪个才是他的了。   毕竟那个医疗改革方案不是他写的,他也只是粗略地看了一下,然后就扔给了他的幕僚和谋士们去讨论,再让他们在这个基础上,调整一二,自己誊抄成折子,呈上来的。   如果说,刚呈给皇帝就来问他,他还是能说个头头是道。   奈何皇帝迟迟没有反应,太子以为这个改革方案没用了,就抛到脑后。   这个档口,皇帝拿出两个差不多的折子给他看,他当真是要费费脑子了。   “父皇……这是……”   “朕就问你,你这医疗改革方案,抄的是谁的?”   太子警钟大作,“父皇,何出此言?”   皇帝瞥他,眼神锐利。   太子心虚得很,可嘴还是很硬。   “父皇,这是儿臣呕心沥血写出来的,这都是儿臣……儿臣自己想出来的。”   皇帝冷冷的哦了一声,又问:“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儿臣是……是看圣人的书……”   “哪本书?还是哪位圣人写的书?”   太子语塞。   他就是编,也编不出来。   皇帝可比他知识渊源,英明神武,他可没这个胆在皇帝面前再编下去了。   一股怒火,在皇帝的七经八脉里四处游走。   他真恨不得拿把刀捅死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朕告诉你!你这医疗改革方案,明明是何医官写的,你竟然拿来抄袭!”   这下太子不认了!   这明明是顾尚书拿来给他的,特地说明白了,是顾招娣写的,而且再三向他保证,不会出问题的。   怎么好好的,又变成了小福宝的了。   但太子又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自已打自己嘴巴了。   太子有种打落牙往肚里咽的苦涩感。   皇帝指着其中一个折子,说:“这份有养老院内容的,是何医官写的。子骞看到了,觉得很好,特地推荐给朕看。”   “你的内容与何医官写的,几乎一模一样,你有什么解释?”   太子垂死挣扎,“父皇,为何不可以是何医官抄袭了儿臣的?”   “何医官写这个方案时,人在医学院。当时司徒夜在场,刚写完,你皇妹秦安就看到了,当时墨迹未干,秦安看完后连声叫好,很是激动,所以回到宫后,一直念念不忘。”   皇帝去凤莱宫时,秦安正好也在,与皇帝话家常时,顺便提起了此事,还特地将其中一部分内容背诵给他听,聊起了小福宝为何会想到养老院这个方案等等。   皇帝还未看到这个方案,就已经有了大致了解。   所以上官子骞拿来给他时,皇帝并不惊诧。   他还特地认真地看了好几遍,琢磨这个方案的可行性,也开始着手部署。   直到太子送来他的折子,皇帝看后大怒。   可当时皇帝觉得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加之想冷处理,便没有立刻叫来太子质问。   直到今天,太子坚持要自己去审问小福宝她们,皇帝直觉,太子是想公报私仇了。   “你母妃的事,朕自会调查清楚!”皇帝一挥手,示意太子退下,“你把你母妃的丧事办好后,回太子府闭门思过吧!”   太子不敢再多话,默默地退了出去。   走出御书房时,再回头看上面的匾额,太子有种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进来的感觉。   等太子走后,皇帝又宣上官子骞和司徒夜进去。   商议完国事后,皇帝问上官子骞:“刑部那边,可有问出些什么来?” 第1236章原来是她在捣鬼   “儿臣不知。”上官子骞否认得很快,快到皇帝都不相信他是真的不知道。   上官子骞谦卑地笑了一下,道:“儿臣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又涉及后宫之事,无论如何,都轮不到儿臣这个皇子来问询的。”   皇帝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死的是安贵妃,她又是太子的生母,嫌疑人中有皇后的人,也有宫外的人,事发地还在后宫,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不该由皇子来管。   皇后身份尴尬,不方面处理。皇帝又是一国之君,自然不能亲力亲为。   所以,交给刑部,由一个公正且只向皇帝效忠的部门来处理,才是最合适的。   上官子骞故意不去问,也不去刑部那边走动,是正确的。   皇帝用眼角余光瞥了眼司徒夜,对方只是冷着脸,一如既往地安静地站在那里,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皇帝这才抬起头,直视上官子骞,“那你有什么想法?”   “儿臣没有任何想法,儿臣觉得,交给刑部处理是最合适不过的。儿臣与父皇一样,相信刑部会查出真相,给所有人一个公正的结果。”   皇帝嗤笑一声,他倒不是在笑话上官子骞,只是觉得,此时听到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他这个天下老子第一的皇帝,竟连个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他有想过,让上官子骞去调查的,现在看他正义凛然的样子,他是不想沾手这件事。   皇帝想到皇后,头又有点痛了。   这事发生后,皇后没在皇帝跟前说一个字,她总是这样知书达理懂进恨,可皇帝知道,她此时肯定是心急如焚,寝食难安。   如果叫上官子骞去调查,她肯定会放心些。   只是眼下这个儿子跟泥鳅一样,滑不溜湫,他这个做老子的,还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正思忖着,上官子骞突然上前一拱手,道:“父皇,儿臣想到您这求个恩典。”   “哦?”   上官子骞指着司徒夜,“他想去狱里看望小福宝,还望父皇恩准。”   皇帝这才扭过头去,认真地看了眼司徒夜。   “为什么想见她?”   “回皇上,她是臣的未婚妻,臣担心她。”   “只想见她?”   “嗯。”   皇帝一直觉得,司徒夜这个人挺特别的。   比如,他求人的时候,一点也不像在求人。   皇帝本想拒绝,可脑子还是控制不住地转了几圈。   他想,小福宝怎么说也算是皇后的人,她又是个有福气的人,让司徒夜跟她见见面,或许真得可以真相大白,而且,还是有利于皇后的真相。   皇帝心中的天平,又不自觉地往皇后那边倾斜了一下。   “去吧。”皇帝挥挥手,也没有多话。   司徒夜仍旧顶着他的冷漠脸,与上官子骞一起往刑部去。   一路上,上官子骞不停地打量着司徒夜,他很好奇,明明可以去见小福宝了,他怎么脸上还没有笑容。   上官子骞没有问,他知道,司徒夜向来不是个爱说话的人。   如果他不想说,就是杀了他,他也不会说的。   因是领了皇帝的旨令,他们到了刑部之后,一路通畅。   小福宝被带到一个封闭的小屋子里,过了半盏茶时间,司徒夜就来了。   “夜哥哥!”小福宝以为自己是要被提审,见是司徒夜,很是诧异,“怎么是你来审问我吗?”   “我不是来审你的,我是来看你。”司徒夜看上去很严肃,他拉着小福宝坐下来,“我也不知道能在这里待多久,我们长话短说。”   “好。”   “你先把发生的经过仔仔细细地告诉我。”   小福宝只花了两盏茶的时间,把事情始末都说清楚了。   只是,当说到平行仓出现的那部分时,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把看到的说了说,并没有告诉司徒夜,她的猜测。   司徒夜的眉头越拧越紧,他沉默良久,忽然起身,说:“我知道了,我先回去了。”   “夜哥哥!你没什么话要跟我说吗?”小福宝鼓起勇气,叫住了他,“这件事很蹊跷,发生了一些我们谁也解释不了的事。是不是我们都要说实话,才能顺利解决。”   这话,若是别人听,肯定听不懂。   司徒夜却是听懂了。   他停下脚步,迟疑地踱步回到小福宝身边。   “你知道些什么?”司徒夜难得地,跟小福宝打起了哑谜。   这与他的性格,极不符。   小福宝看出他的纠结,她用手指,在桌上,快速地写下了一串代码。   她写得很快,也没有醮水,在干燥的桌面上写着,没有痕迹,只能凭着眼力和记忆,才能看清楚她写的是什么。   小福宝写的是平行仓的代码,这串代码,是平行仓出现错误时的代码。   这些年,小福宝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仔细琢磨平行仓为何出错,那串代码,她想了又想,总算让她想到了哪里出了错。可惜她不能试验,只能不停地推演代码正确的可能性,最后确定下来,这串代码最为可行。   如果司徒夜就是齐少锋,他肯定能看懂。   小福宝一口气写了半柱香时间,她手指的皮都快要磨破了。   在写完最后一段代码后,小福宝累得直喘气。   “你是怎么过来的?”小福宝直勾勾地盯着司徒夜,她打算这个时候摊牌。   司徒夜眯起了眼睛,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只能听到他平静又沉稳的声音。   “跟着你过来的。”司徒夜的声音越来越低,“平行仓出了错误,好在顺利回收了。我们修正之后,决定再次试验。”   他担心小福宝,便主动请缨,自己驾驶平行仓,设定了相同的坐标,追随而来。   可是平行仓还是出了差错,虽然他来到了她的时代,可是时间早了点,地点也不一样。   直到他回到大沟村,再见到小福宝时,他才算是成功。   小福宝拧眉,“那平行仓呢?”   “顺着原来的途径,被实验室回收了。”司徒夜又沉默了一下,想了想,决定说实话,“我暗自篡改了数据,让实验室的人以为又是中途出了错误,我穿越到另外的世界,而且很有可能不在人世。”   小福宝咬了咬唇,“但是有一个人你没骗过去。”   “嗯,所以她也跟来了。”司徒夜也是一脸无奈,“李秀川是天才,平行仓的建设她也有份参与的,我编写的假数据,别人都没看出问题,只有她发现了漏洞,所以,她私自驾驶平行仓,追了过来。”   “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自己告诉我的。”   “她?”小福宝脑子灵光一闪,“李秀……啊,不,是顾招娣,她找了你?”   司徒夜点头,警觉地看了看四周,确信没人偷听,这才把他知道的事,都告诉了小福宝。   原来,顾招娣的神秘失踪并不奇怪,她一直保存着平行仓。   只是这里科技不发达,她无法修复,只能靠平行仓自身的修复功能,缓慢恢复。   有很长时间,平行仓消失没有出现,顾招娣也无法使用它。   直到最近,顾招娣发现平行仓已经恢复了八成,并且能够使用,她便驾驶平行仓,从顾府消失。   随后,她找到了司徒夜,跟他谈条件。   “她是要驾驶平行仓,回实验室,通知他们来抓咱们吗?”小福宝紧张地问。   司徒夜点头,又补充道:“她说她可以不这么做,还可以帮我,助小王爷成事,让他成为太子,我成为权臣。”   “然后呢?”   司徒夜难得的,红了脸。   他不自在地拐过头去,说:“然后,她要我娶她,我们一起驾驶平行仓,去别的世界生活。”   小福宝也觉得这话挺尴尬的。   她双手搓了搓脸,正要开口说什么,司徒夜生怕她误会似的,连忙说:“我拒绝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带着平行仓去后宫。”   “我想,她大概是怕你不信她,所以特地让平行仓出现在后宫,这样,你就是想不知道,也能知道了。”   司徒夜觉得小福宝分析得很有道理,“你很了解她?”   “以前在实验室的时候,她虽然很孤僻,可是女孩子的世界是没有秘密的。大伙经常会说她的事,我们也时常私下议论八卦,时间长了,自然就知道了。”   司徒夜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他一边思考一边推敲,“你说安贵妃带着全部身家偷偷去御花园,好像是跟情人幽会……如果是,就不该穿得朴素却打扮得这么富贵,带了这么多银票还没送出去,只得原样带回来……”   “打扮得朴素,还买通看门太监,费这么大的劲,不应该只是为了去御花园散步,想来是见人的。她带了这么多首饰,想来是报酬,是想请人帮忙的。”   “结果被人放了鸽子,没见着人,只得回宫,却撞见你们。然后,平行仓奇怪的出现了,发出脑电波,把你们弄得跟魔怔了一样。现在安贵妃死了,扶香和你四婶都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奶和四叔昏厥,你和盘锦就算口供一致,也很难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福宝听司徒夜这么一说,越发觉得,答案就要呼之欲出。 第1237章交易作废   “安贵妃要见的是顾招娣!”两人异口同声。   说完后,两人又默契地对看一眼,陷入沉思。   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顾招娣突然性情大变,为了让司徒夜娶她,不惜铤而走险,开始操作平行仓搞突然消失。   在她得知,安贵妃被禁足,太子失宠之后,她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让安贵妃相信她可以帮助太子,甚至可以杀了皇帝,扶太子上位。   安贵妃狗急跳墙,只得相信,她拿着全身家当来到御花园,与那位神秘的能帮助她和太子的人见面,却被人放了鸽子。   顾招娣压根没打算露面,就算小福宝他们没有在御花园偶遇安贵妃,她也会想办法闹出点动静,让安贵妃抗旨不从偷偷出宫的事传遍宫中。   这样,安贵妃不死也要打入冷宫。   到时候,太子求情,皇帝大怒,太子之位保不住。   太子不求情,太子无情无义,只要司徒夜他们稍微做点文章,有大臣弹劾,太子之保照样保不住。   可能顾招娣自己也没想到,她的运气会这么好,是小福宝他们撞见了安贵妃,又正好平行仓出了点问题,发出错误脑电波,影响了他们,安贵妃一死,小福宝他们有了麻烦,司徒夜就不得不求她了。   这样,她就能更好的威胁司徒夜。   皇帝肯定不会相信真相的,别说皇帝,这事说给上官子骞听,大概他也不会信的。   就算上官子骞有技巧的,把这件事与神啊怪啊天相之类的搅和在一起说,皇帝他们将信将疑,可如果没有确凿证据,小福宝她们也很难脱罪。   除非司徒夜答应娶顾招娣,否则依着她的性格,她肯定不会帮。   小福宝为难地挠了挠头,看向司徒夜。   司徒夜百年难得一见的憋红了脸,因为他想的和小福宝一样,就算不说出来,他也觉得难为情。   “夜哥哥。”不知道为什么,小福宝的内心是不愿意承认他是齐少锋。   齐少锋太凶太冷漠了,没有司徒夜这么温柔体贴,这样宠溺疼爱她。   司徒夜抬眸,重重地应了一声,“嗯?”   “夜哥哥,你有没有觉得,顾招娣的性格变了很多?”   司徒夜挑眉,颇为冷漠地说:“就是在实验室,我也不清楚她的性格。除了怪,我找不到第二个形容词来形容她。”   小福宝无奈地笑了一下,说:“她除了怪,还很傲气。她只爱你一个,但她从来没想过要用什么卑鄙手段来达到目的。就是在京城,她也是傲得很,看不起那些宗族世家,对那些已惺惺作态的大家闺秀,更是嗤之以鼻。”   说到这里,小福宝停顿片刻,调整了一下呼吸。   接着,她又放缓了语速,极为认真地说:“在实验室的时候,李秀川喜欢你,是大伙都知道的事。可是她从来没有做过分的事,她的喜欢,是那种她自以为的,天底下只有她这样的天才才能配得上你的那种喜欢,是她以为的识英雄重英雄的,所以她不屑用下流手段来得到你。”   “可是这次……”   这次她的手段太不光明正大了,这完全不符合她的性格。   司徒夜还是执保留意见,“她本来就有点疯。”   “但这次太疯了。”   “你的意思是?”   “会不会是平行仓的脑电波,也影响了她?”   司徒夜不置可否,他认认真真地想了想,才说:“有这个可能。”   “如果这样,就麻烦了。”小福宝万般无奈地说。   两人安静地对坐了一会,这时,狱卒进来了,悄声提醒司徒夜,时间不多了。   等狱卒走后,司徒夜才问小福宝:“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知道有段时间了。”   “不打算告诉我?”   小福宝斟酌了一下,“原本打算过段时间,我们都不这么忙了,坐下来好好谈谈的。”   司徒夜点头,又问她:“你和实验室有联系吗?”   “我曾经接到过消息,说要我找到另外两个在这个世界的同事,然后他们会想办法来接咱们。”   “你愿意回去吗?”   小福宝咬着唇,想了好久好久,才说:“想回去,但我想……按照自己的想法,在这里过完这一世,再回到我利用平行仓穿越前的那段时间,这样我就不会在两边浪费时间,我既能在这里做完我想做的事,又可以回去,修改错误。”   “你好贪心啊。”司徒夜忽然笑了。   小福宝扬起头,得意地说:“我们做这么多实验,就不是想得到一个贪心的结果吗?平行仓出了错,但我不想我……们的人生也跟着出错。”   司徒夜的心,忽然跳乱了。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不肯好好地安放在左边,而是急切地要从胸口跳出来,然后变成两只胳膊,用力地抱住小福宝。   “我有个计划。”司徒夜说,“但时间有限,我不能告诉你。现在,你只要在狱里好好待着,什么都不做,给我一点好运气就行了!”   “好!”小福宝不加思索地答应了。   以前在实验室,只要遇到难题,齐少锋都会酷酷的说,做好你们的本分,其他的事我会处理。   每次他都做到了,难题在他跟前都是残兵败将,没有一件是能难住他的。   小福宝伸出手,司徒夜紧紧地握住了。   她也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就给了他好运气。反正,内心就是觉得,有这样的仪式在,她的好运就能保护他,帮助他。   外面又传来狱卒的催促声,司徒夜这才放开手,转而抱住了她。   “相信我,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   离开刑部大牢后,司徒夜将知道的,都说给上官子骞听。   果然,上官子骞听不懂,也不相信。   司徒夜也没有跟他解释太多,只说:“这件事,我只告诉了你。从些,不能再有别人知道,否则,总会有人拿这事来编排咱们,说咱们疯了,或者居心不良,到时候……”   上官子骞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咬着牙,开动所有的脑细胞,总算是把这件事,理解了八成。   “你打算怎么办?”   “一石二鸟。”   上官子骞又花了点时间,来理解司徒夜的一石二鸟。   “我要小福宝他们没事,并利用这次机会,助你上位。”司徒夜淡淡的,说到这里,他的态度变得异常坚定,“还要她彻底死心!”   “她?你是指顾招娣?”   司徒夜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她已经疯了,需要回去治疗。”   上官子骞也下定了决心,“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要你帮我说服皇上,让他相信,安贵妃的死,与天命有关。”   “这个好办,以前国师在的时候,经常跟我父皇说天相说天命,只要说得足够像,我父皇会信的。”   “然后,我要请皇上亲自看看这个天命!”   “就是你说的平行仓?”   司徒夜没有立刻解释,而是在桌子上画了起来。   他画得极为细致,以至于上官子骞一看,就认出这就是御花园,而且正好是小福宝他们的事发之地。   “平行仓曾经在这里出现过,出现时,会有征兆。比如,有怪声,会有微弱的不同的光芒,有时候你能看到空气像湖水一样有涟漪。每次,都有不同的征兆,但只要产生了脑电波,我们的头就一定会感觉到疼痛。”   “我会特制一顶铅帽,只要戴上,就不会被控制。这样,皇上才能更好地的看到天命,才会相信小福宝他们是清白的。”   “那顾招娣呢,她怎么办?”   “我自有办法对付她!”司徒夜的眼底,泛起了点点杀意,但很快就淡了下去。   在这个世界,杀一个人很简单,甚至不用负责任。   但他还是曾经的齐少锋,不到万不得以,他不愿意犯法,更不想干杀人放火的事。   他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把顾招娣送回实验室,让她回到现代社会,接受治疗。   她已经魔怔了,换句话说,她已经是神经病了。   两人又细细地商量好对策后,便分头行动。   司徒夜因到了家里,他不用费心去找顾招娣,因为她会来找他。   半夜,司徒夜的院子里,有奇怪的光。   司徒夜穿戴整齐,走了进去。   当他整个人进去后,光立刻闪现不见。   顾招娣依旧穿着尚书府大小姐的衣裳,坐在那里,笑容满面。   她的眼睛在发亮,神情有点怪异,整个人处在一种莫名的兴奋之中。   “你竟然敢进来?你不怕你进来了,就出不去吗?”她的语调,总是不由自主地往上扬,每一句话的最后一个字,都要高八度,听起来,有种毛骨悚然的诡异。   司徒夜在心里暗暗给她的精神状态打分,如果说十分是最糟糕的状态,那顾招娣此刻是二十分。   司徒夜面无表情地环顾四周,这个平行仓不大,被她改造之后,更像一个温馨的家了。   “我要你在皇帝面前演示平行仓,证明小福宝是清白的。”   “不!”顾招娣吊起嗓子尖叫起来,整个人都处在癫狂状态。   司徒夜仍然冷静又淡漠地说道:“你不答应就算,那我们的交易作废。”   “交易?”顾招娣这才想起什么,“你答应娶我了?”   “我没答应,但如果你不还小福宝清白,这种可能是零。”   顾招娣不可思议地看着司徒夜,她百思不得其解,“你不怕得罪了我,我一气之下,弄死小福宝?” 第1238章你的平行仓,有何神效?   司徒夜面无波澜地回答道:“你弄死她,我跟着去死就是了。做不到同年同月同日生,能同年同月同日死,也是我跟她的缘分。”   “齐少锋!你太恶心了!”顾招娣真的快要吐了。   她是羡慕嫉妒恨得想吐,她整个人都不好了,五脏六腑仿佛在乾坤大挪移,以至于她都顾不上形象,直接半跪在地上,捂着胸口干呕起来。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呕出来。   司徒夜厌恶地后退到最远的地方,背靠着一个无形的墙壁,那是平行仓的仓壁。   “我只会喜欢小福宝,为了她,我宁愿跟着一起穿越到这里,就为了守护她。我想,这种感情不需要我多说,你应该明白。”   顾招娣当然明白,她还是李秀川的时候,就默默地爱着齐少锋,爱到她的世界里再也容不下别的,当她得知齐少锋也来到这里时,她丝毫没有犹豫地选择了追随。   她做了齐少锋做的事,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种感情。   正是因为知道,她才绝望痛苦。她无法爱别人,齐少锋就算变成了司徒夜,也不可能爱小福宝以外的人。   但她不死心!   她是天才,这个世界上,只有她才能配得上齐少锋。管他现在是司徒夜还是司徒白,也只有她才能配得上。   为了得到他,顾招娣自认为,她可以做一切。   她才不在乎别人,也不会在乎任何一个世界。   就在顾招娣濒临崩溃边缘,又发突发奇想闹个什么事时,司徒夜慢悠悠地说:“所以你也应该知道,我为了小福宝,什么事都会做。”   “包括娶我?”一丝希望的光芒,从顾招娣的眼底闪过。   司徒夜摇头,“我没办法娶你,但我答应你,只要你做了你承诺的事,我就会留在平行仓。”   这个回答相当于,我会陪着你,永远不见小福宝。   顾招娣几乎就在答应了。   这个筹码,太有诱惑力了!   就算她得不到司徒夜,至少她做到了,让小福宝也得不到。   而且,留在平行仓,永远跟他在一起,她就可以随时带着他去任何一个空间的任何一个时间。   到时候,管他是爱自己还是恨自己,反正她看着他开心就行了。   可顾招娣迟迟没有说话。   得来的太容易了,就肯定有猫腻。   “我承诺了什么?”她反问司徒夜。   他们都是搞科学的,做事喜欢清楚有条理,就像实验室的数据,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容不得任何一点不清晰。   “帮助上官子骞上位,洗清小福宝她们的冤屈,永远不要再骚扰她们,离开这个世界不再回来。”司徒夜淡淡的,神情漠然中,带着几分大BOSS的倨傲。   顾招娣心中狂喜,这就是齐少锋平时安排他们工作时的模样。   但她没有因此冲昏了头脑,“前两个我确实答应你了,后面两个我可没说过。”   “你做不到后面两点,又如何保证前面两件事不会有反复?”   顾招娣眸光一闪,暗想,他果然还是心思缜密。   她是可以先答应,做到了之后,再来捣鬼的。这与她兑现承诺没有冲突。   顾招娣还是没有松口,“我凭什么相信你不会离开平行仓?”   司徒夜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我从现在开始,就在平行仓待着,再也不会离开。”他的脸上,露出一个轻蔑地笑意,“我知道,你改造了这个平行仓,没有你的指令,我不可能离开。所以,我自愿进来,就没打算出去。”   “既然你不能出去,你现在又在这里,我何苦还要替你做事。”顾招娣感觉自己被他绕晕了。   司徒夜瞥她一眼,低头,摸了摸放在胸前的平安符。   这是在锦州,他决定弃文从武去北境打仗时,小福宝给他求的平安符。   这么多年,他一直带着。   多少次生死关头,他都犹如神助,死里逃生,仿佛冥冥中,就是这个平安符保佑了他。   隔着衣裳,指尖的触感依旧敏锐地感受到,平安符变得没有硬度和厚度,薄薄的,仿佛一碰就成灰。   但心里还是暖暖的,好像有个小太阳一直藏在心底,照耀着他们。   他早就决定了,这次,一定要一次性地解决这件事。   “我是不能离开,可我可以选择是否是活着。”   “司徒夜,你别幼稚了!你拿死来要挟我,你以为我怕吗?”   “你当然不怕。”司徒夜扭头看向一个角落,那是他进来的方向,但此时,根本没有门。平行仓里,变幻着不同的场景,这种先进的全息影像,足以以假乱真,让人不知道身要何处。   “顾招娣,你也不怕死,所以不要质问我。我不是要挟你,我只是告诉你,如果交易谈得成,我们双赢。谈不成,我们谁也没赢,但我和小福宝都没输,你呢……”   他露出一个你自己想的表情后,目光中,全是怜悯。   顾招娣最恨别人同情自己,她气愤地抓起身边的东西,四处乱扔。   司徒夜看都懒得看她,伸了个懒腰,靠在墙上开始打盹。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招娣平复了。   她不生气了,也不说话,只是每天坐在电脑前,编著代码。   她几乎是不吃不喝也不睡,发了疯地写着代码,可怜的键盘被她摔了又摔,竟然也没坏。   司徒夜估算着应该是过了三、四天,顾招娣总算是想通了。   “你能答应我,不离开我吗?”她问。   司徒夜斟酌片刻,答:“我答应你,不主动离开你。”   顾招娣寻思着,这已经是他的底限,没有再逼近他,而又问了一个问题:“你不会寻死觅活吧。”   “你救了小福宝,我从内心感激你。自残或者自杀,都不是我热衷的,我也没必要因为你这么做。”   “好,我们现在就去皇宫。”   司徒夜点头,道:“你打算怎么通知皇上和小王爷他们到御花园。”   “这是我的事,你不必管。”   司徒夜果然没有管。   一天后,皇帝和上官子骞如约出现在御花园的角门外。   除了一堆神经紧绷的禁军和侍卫外,还有刑部官员和祝不为等其他皇帝信任的大臣,皇后不在其中,想来是怕有什么危险吧。   小福宝他们被当成了犯人,押在一旁。   何老太的精神不错,看来她在刑部大牢没有受委屈。   顾招娣在平行仓里冷漠地看着他们,忽然不想出去跟他们应酬。   “你不想出去?那就让我出去吧。”司徒夜轻飘飘一句话,说得有口无心,实则是激将法。   顾招娣明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可还是控制不住地唱起了反调,“你留在这里,我出去!”   说罢,她就走出了平行仓。   在皇帝他们看来,简直就是仙女下凡。   小福宝紧盯着她,期盼着,她身后还能跟着走出司徒夜。   可是后面空空如也。   小福宝的心,开始慢慢地往下沉。   那天,司徒夜说交给她,要她什么都不要管,她就觉得不对劲。   司徒夜走后,她想了很久,也想不到一个两全的办法。   直到听说顾招娣不知用什么办法,留书在御书房给皇帝,请他们今日到事发地,她会亲自证明他们的清白时,小福宝才意识到,司徒夜去找顾招娣谈判了。   顾招娣最在乎的是司徒夜,他能跟她谈的唯一筹码,就是自己。   果然,今天小福宝没有见着司徒夜,方才上官子骞还派人悄悄通知她,说司徒夜神秘失踪了十天。   小福宝直觉,司徒夜就在顾招娣那里。   “皇上,我可以向你证明,安贵妃的事与他们无关。”顾招娣指着小福宝,说得倒也坦荡。   她懒得应酬,也不懂应酬,她不管皇帝他们听不听得懂,巴拉巴拉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当然,她也没有隐瞒平行仓的事。   小福宝默默祈祷,希望皇帝能信她。   毕竟,她说的事,恐怕皇帝他们用一辈子,都消化不了。   顾招娣说完后,现场一片寂静。   “你们听不懂?”在顾招娣看来,这么简单的原理,他们都不懂,活该这个世界这么落后。   这里面,大概只有祝不为学识最渊博吧,他看得杂书也多,所以当顾招娣问大家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向了祝不为。   祝不为硬着头皮说:“臣觉得……顾姑娘说的,与神仙的宝物有点相似。或许,这是盘古开天辟地时,遗留在世间的宝物,被顾姑娘得到了,所以……”   马上就有人来附和。   “古书中都有记录,如顺风耳、千里眼,又或者腾去驾雾,这些都是我们凡人想都想不到的,对神仙来说,却是再平常不过的。”   “可不是,臣还记得,锦州有人记录过,说看到仙女下凡呢。”   “就连民间说书人也常说些奇事,话本子里也不乏稀奇古怪之事。顾姑娘说的,尔等虽不能完全明白,但与传说中的许多东西有着异曲同工效果。想来,应是顾姑娘得到了神仙神器,所以才有这等奇事。”   顾招娣瞪大眼睛望着他们,由衷地觉得,他们的想象力果然是一流的。   不过,这也省了她不少口水。   有了这些大臣们的推测,皇帝似乎也消化了一些。   “你这神器……”   “它是平行仓!”顾招娣冷漠地打断了皇帝的话。   皇帝尴尬地干咳了两声,沉默片刻后,才说:“你的平行仓,有何神效?” 第1239章完结章   顾招娣冷笑道:“它可以放大人的欲望,让你们为之疯狂。”   皇帝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头上的冠冕。   这是司徒夜失踪前,特地给他做的铅帽,说可以抵御平行仓带来的伤害。   上官子骞劝他戴上时,皇帝还有几分怀疑。   他命人戴着,没发现什么问题,又找人试验了许多,也没见这帽子会伤人,这才抱着以防万一的心态,戴了出来。   皇帝扶着冠冕,扭头看向上官子骞,似是在询问他的意见。   上官子骞朗声笑道:“顾姑娘,就算你是天上下凡的神仙又如何,不拿出证据来,我们是不会相信你们的。”   “我不是神仙,也不需要你们相信我。”顾招娣还是这么傲气。   不是为了能和司徒夜永永远远在一起,她才懒得跟这些蠢货废话。   她这般无礼,上官子骞却一点也不生气。   他越发肯定,司徒夜说的都是真的。   既然是真的,那么司徒夜说的,助他成太子,成为日后新皇的话,也是真的了。   他筹谋多年,为的就是今天。   他一定要把戏唱好!   “你说你是实验室的,不如这样,你做几个试验吧。我们这里这么多人,眼见为实,只要我们看到的跟你说的是一样的,我们就信你。”   顾招娣早料到他们会这样,不以为忤。   她冷眼瞟了瞟皇帝身旁的和公公,“和公公,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和公公又气又恼地瞪了顾招娣一下,没有回答。   顾招娣挑衅地看向上官子骞。   上官子骞用命令的口吻,对和公公说:“如实回答顾姑娘!”   和公公还有些犹豫。   皇帝不悦地嗯了一声。   和公公一个哆嗦,整个人趴在地上,用只有皇帝才能听到的声音说:“老奴……老奴盼望着,宝贝能重新长出来!”   皇帝先是一怔,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太监的宝贝,当然不会是别的,正是他失去的身体的那部分。   宝贝重新长出来,大概是每个太监都盼望的吧。   也是他们难以启齿的。   皇帝算是体恤和公公,他扬声说道:“朕已经知道了。顾招娣,朕就要看看,你的神器,能让和公公如何疯狂!”   顾招娣一声不吭地回到了平行仓里。   司徒夜正坐在椅子里,用电脑玩着连连看。   “你倒是惬意。”顾招娣觉得自己是自讨苦吃,学富五车的她,竟然还要想办法向他们证明平行仓的副作用!   这要是换着从前,她就是死也不肯做的。   可了眼前这个逍遥自在的司徒夜,她只得忍气吞声。   顾招娣坐到旁边的椅子里,开始操作电脑。   司徒夜玩的这台,她已经断了它与平行仓的网,就是一台只能玩单机游戏的电脑。所以她不干涉司徒夜在上面操作。   她手上操作的这台,需要她的DNA识别,才能运行。   就在她忙碌之时,司徒夜盯着自己电脑上连连看的图像,怀疑地说了句,“你不会搞不定吧。”   “谁说我搞不定!”一串代码写完后,顾招娣敲了回车键。   只见刚刚还老老实实趴在地上的和公公,突然发了狂地站了起来,他呵呵大笑着,指着天,叽哩呱啦说了一大堆类似咒语的话。   禁军和侍卫将皇帝团团围住,保护皇帝,生怕和公公突然伤害皇帝。   皇帝淡定地摆摆手,仔细听,渐渐的,听懂了点什么。   和公公是在念咒语,念咒语的当中,还夹杂着说话。   慢慢的,所有人都听懂了和公公在说什么。   他说吃了药,信了佛,还参加了一个什么教,天天念咒语宝贝就能长回来。   说到后面,他似乎说服了自己,当众要脱裤子。   “你们看,我的宝贝回来了!”和公公发了疯地大声喊叫,“我有后了,我要娶十几个女人,让她们给我生一堆的儿子!啊啊啊,和家有后了,我有宝贝了!我要雄风再起!”   眼看裤子就要掉到地上,皇帝终于忍不住了,一声令下,侍卫们将和公公围住,将他打晕,给他穿好裤子,把他脱了下去。   皇帝还是将信将疑,他又点了几个人,逼他们说出心中欲望,然后让顾招娣使用平行仓,看看他们是否真得会说出心里话,做出与之匹配的疯狂行动。   连试了十人,无一例外的,都一一应验。   皇帝这才相信顾招娣说的是真的,也信了,安贵妃的死是意外,小福宝他们是冤枉的。   就在顾招娣写代码写到要吐时,皇帝忽然示意顾招娣上前,与她耳语了两句。   顾招娣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她等的就是这个。   当她华丽丽地在众人眼前,如仙女般消失了之后,突然,御花园一角,有个奇怪的声音。   最先听出是谁的人是祝不为。   他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低头向身边的人低语几句后,那人悄悄地退了出去。   不一会,只见太子披头散发地从远处跑了过来,他右手高举,明明手中空无一物,可看他的架势,似是举着一把刀。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我就是皇帝!”   众人大吃一惊,顿时鸦雀无声。   只有皇帝,无动于衷。   细心看才能发现,他的眼底,全是杀意。   太子一边跑,一边说着大逆不道的话,直直地往皇帝这边冲过来。   禁军和侍卫要拦住太子,皇帝发话,“让他过来。”   禁军和侍卫不得不让开。   太子畅通无阻地冲到了皇帝面前,连续做出砍杀动作,整个人,癫狂又兴奋。   就在所有人以为,太子在做无用功时,太子突然发现自己手中空无一物,转身抢过离他最近的侍卫的剑,捅向皇帝。   电光火石之间,祝不为欺身上前。   与此同时,一直隐藏在暗处的暗卫,如鬼魅般出现在皇帝面前,五把剑,不约而同地刺向了太子。   太子血溅当场,气绝身亡。   现场乱成一团,但很快又恢复了秩序。   上官子骞震惊地看着又从光芒中走出来的顾招娣,暗想,这难道就是司徒夜说的,助我上位的好办法?   他心中百感交集,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皇上,你要我做的事,我做到了。”顾招娣早已失去耐心,她发誓,这是她最后一次干蠢事。   皇帝缓慢地点点头,道:“朕知道了。”   顾招娣矜持地,也点了点头,“我会离开这里,从此再也不会回来。皇上放心,我对你们的朝政一点也不关心,救何家人,只不过是为了司徒夜。”   她得意地走到小福宝跟前,趾高气扬地说:“小福宝,最终还是我得到了他。别跟我说什么道德,说什么道理,我都不会理会,我只看结果。你不是很有福气嘛,你的好运去哪了?最后还是要靠我,靠牺牲司徒夜,你才能得到自由?”   “哈哈哈!小福宝,咱们从此一笔勾销,你再也见不到我,也不可能再看到司徒夜了。”   顾招娣说完这话,眼皮子都不愿意抬一下,就回到了平行仓。   一道光芒闪过,平行仓消失不见。   皇帝不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无暇顾及他事,忙着他的国事。   上官子骞也跟着忙碌起来,时局变得微妙又动荡。   何老太他们回去后,就闭门不出。   何家药铺也全部停止经营,何家人都待在家里,除了隔几天有人出去买点菜,何家连只鸟都没有飞出来。   所有人都在担心小福宝,可她却异常淡定。   “奶,我……”小福宝一直在思索,该如何向何家解释这件事。   顾招娣在皇宫里,说了平行仓,也说了自己,但她只字不提小福宝和司徒夜。   不是她讲道理,是她的心里压根没有别人,所以说起来的时候,她就没想到要提别人。   她过得孤寂,跟别人也没联系,说完怎么说,也扯不上别人,自然也没有提到别人的机会。   所以,别人只道顾招娣有可能是仙女下凡,爱上了凡人司徒夜,倒也没有怀疑小福宝和司徒夜的身份。   但小福宝还是很内疚,她在想,是不是该向何家人忏悔,毕竟骗了人家这么多年。   正要开口,何老太摆摆手,紧紧地抱住了小福宝。   “可怜的孩子,吓坏你了吧!”何老太问。   小福宝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她确实受了点惊吓,毕竟顾招娣做的事,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而且,她还带走了司徒夜。   小福宝是被司徒夜的计划惊吓了,他牺牲了自己,从此,他们再也不能见面了。   小福宝有种感觉,司徒夜的离开,带走了她所有的好运。   她似乎没有再吉星高照,她变成了一个普通人,普通得连她每次出门,都总有种今天会有霉运的错觉。   “闺女,你别怕,万事有爹呢!”何福宗拍着胸脯打着包票。   其他人也跟着做保证。   何老太拉着小福宝的手,说:“你是我孙女,只要有奶一口饭,奶就不会让你饿着。天大的事,奶帮你撑着,奶撑不住了,有你爹娘和叔叔婶婶,再不济,你还有这么多哥哥。只要你没事就行!”   “嗯,奶,我知道。”   “司徒少爷走了,你也别太伤心。奶总觉得吧,司徒少爷一定还会回来的。”何老太特对奶,这件事,特别有信心。   小福宝用力点头,“奶,我也这么觉得。”   “那就在家里好好调养一下,该吃吃,该喝喝!等把身体养好了,咱们再开门做生意,你想去医学院也好,想留在家里睡觉也行,只要你高兴,奶都支持你!”   “谢谢奶!”   一家人,压根没有多问一句别的,就在何老太的这个定论下,安定下来了。   小福宝的心,也渐渐地安定下来。   她从来没有过得这么淡然惬意过,她第一次发现,原来等待也是一种幸福。   不管外面风风雨雨,她都按部就班地做着她想做的事。   半个月后,京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和秩序,太子的死,仿佛一阵风刮过被卷起的落叶,不知在何处落下,悄无声息。   朝廷就是一个机器,不管谁死了,该如何动作就如何动作。   北朝国没有太子,是大事,可不是致命的大事,因为皇帝还活着。   伽蓝贺也识趣的没有再提和亲之事,他与赵文接洽几次后,商定好日后的合作条约后,就灰溜溜地回去了。   又过了三个月,北朝国所有人都忘记了太子的存在,生活如旧。   这时,皇帝才想起上官子骞的婚事,赐婚秦明珠后,上官子骞如日中天,第二年,上官子骞成婚,又过了一年,秦明珠诞下小皇子,这娃旺父,满月时,上官子骞就被册封为太子了。   秦明珠如愿当上了太子妃。   上官子骞在做上太子之位的第二天,就开始推行医疗改革制度。过程虽然艰辛,但还是渐有成效。就在成为皇帝之后,他加大了改革制度的推行力度,在有生之年,改革成功。   当然,这是后话。   又隔了一个月,在皇后和上官子骞的撮合下,秦安下嫁给赵文。   又过了一段时间,盘锦在皇后的安排下,嫁到了何家。   小福宝全身心地投入到医疗改革之中,很快,她二十岁了,一直没有成亲,也没有议婚。   何家人知道,她在等司徒夜。   就在她二十岁生辰那天,何老太忍不住问她:“小福宝,你真的打算不嫁人?”   “嫁啊,我等着嫁给夜哥哥呢。”   “万一他回不来呢?”   小福宝摸着下巴想了想,说:“奶,你知道吗,我听说,在仙界,仙女都必须到二十岁才能成亲,否则,会被罚贬入凡间的。”   何老太怔住,一下子猜不出,这话的真假。   小福宝继续笑嘻嘻的,不正经地说:“奶,我要做仙女!”   “做仙女当然好,就是……”何老太怕伤她的心,不敢说下去。   小福宝则不以为然地说道:“今天我二十岁了!所以啊,夜哥哥很快就要回来了!”   话音刚落,只听到嘭的一声巨响,何家一间屋子的屋顶破了个大洞。   何家人闻声赶过去看,只见司徒夜,从天而防降,砸烂了屋顶,摔在地上。   他正从地上爬起来,看见冲到最前面的小福宝,张开了双臂。   “小福宝,我回来了!”   小福宝激动地跑了过去,紧紧与他相拥。   何家人喜极而泣,也跟着跑过来,与他们抱在了一起。   “夜哥哥,你怎么回来了?”小福宝激动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司徒夜抬头看天,只见黑暗的天空中,划过一颗流星,在遥远的天边坠落,燃起了熊熊火焰。   小福宝直觉,那是平行仓!   司徒夜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小福宝,生日快乐!”   何家人识趣地退了出去,没有打扰他们。   司徒夜见没别人,才说:“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身上有追踪器。”   “追踪器?”小福宝一想就明白了。   司徒夜是在她出错之后,追随而来。   实验室肯定要在平行仓和他的身上装上追踪器的,否则,万一再出错,他们就找不到他和平行仓了。   司徒夜又说:“实验室的人不知道,我知道关闭追踪器的密码。我到了这里之后,关闭了我身上的追踪器,再让平行仓返航,所以他们一直找不到我。”   “顾招娣以为我答应留在平行仓,会跟她一辈子相处时,我悄悄打开了追踪器。实验室追踪到我后,把我们都带回了实验室。”   以顾招娣,不,李秀川的精神状态,实验室肯定是要把她送到医院去治疗的。   但他们也不会轻易把司徒夜送回来啊。   小福宝狐疑地看着司徒夜,“你又是怎么回来的?”   “我说服了实验室的高层,把平行仓的所有数据,以及我们在这里生活的所有内容都给了实验室。我答应了他们,再次穿越之后,我们两个可以把收集的数据都送回给实验室,这对他们是极有用的。”   小福宝还是不相信,“实验室那边,会轻易答应?”   “他们当然不会轻易答应,但是他们试验了上百次,没有一个人能像我们这样穿越,就连后来慢慢恢复了的李秀川,也穿越不了。小福宝,我说了,你把好运给了我,我是凭借好运重新回来的。”   “夜哥哥,真是太好了!”只要司徒夜能回来,小福宝根本不在乎自己有没有福气。   她又望向远方,“刚才好像是平行仓爆炸了。”   “嗯,我说了,你是有福气的。你只想我回来,不想实验室的人骚扰我们,所以我一降落,平行仓就自己出问题,爆炸了。”   数据会在爆炸前传回实验室,这是意外,与他们无关。   想必,实验室也没办法。   司徒夜做出沉思状,他从怀里,拿出平安符。   平安符太陈旧了,已经破烂不堪。   小福宝一眼就看见,放在里面的一个晶片。   是追踪器。   “如果你想回去,可以打开追踪器。”   小福宝用力摇头,“我说过,我想在这里做我想做的事,等我老了,再回去。”   司徒夜耸耸肩,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当初答应了实验室,要替他们收集数据,我们不在这里活得老一点,又如何收集数据。不如,等我们收集够了数据,再回去吧。”   “好!”小福宝紧紧攥着晶片,司徒夜用力握住了她的手。   小福宝忽然想起一件事,“夜哥哥,你明天要去见太子吗?”   “去啊,我还要求他一件事呢。”   “什么事?”   司徒夜捏了捏她的鼻子,“请他到皇上那说说,给咱们赐婚啊!”   小福宝的脸,红得像猴子屁股。   司徒夜严肃又深情地说:“我答应过你,过了法定年龄再跟你成亲。小福宝,我做到了。现在我郑重地问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小福宝幸福地笑道:“愿意!”   大手握小手,一生一世一双手,牵手到永远。   一个月后,小福宝和司徒夜按照自己的想法成亲了。   三年后,皇帝驾崩,上官子骞登基做了新皇。   上官子骞成了北朝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宰相。   小福宝建立医学院,推动医疗改革,为北朝国的新医疗体系的建立,立下汗马功劳。   上官子骞在司徒夜和小福宝的帮助下,成为了北朝国史上在位时间最长的明君。   小福宝和司徒夜也如愿以偿地在这里,过完了他们幸福快乐又有成就的一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