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欺君往上》作者:云南白药不白   简介:   登基当天他支铁锅烹反臣,杀人的手段更是骇人,人称人界暴君帝云歌。   殿试时,他瞧了那人许久,觉得小美人的长相颇像他的朱砂痣。只是像是像,长得却比朱砂痣要柔美许多,光看着便觉得像女子。他越想心里越痒,每日只想将小美人压在身下。可是小美人不喜欢他,他一压再压,小美人一反抗再反抗。   瞧见小美人杏眼中的泪水,他越发的兴奋,只想将人眼中的泪水逼出,却未曾想,水没逼出,反被小美人压住说他水很多……   他不服,想证明自己,结果就是他被小美人一压再压,哭泣求饶。   小美人问他何时娶自己为妻,他糊弄过去,结果被小美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反悔要骑四匹马”给折磨得日日不得早朝。   ——   后来转世,他成了皇子,而小美人却成了国师,没了前世的记忆,小美人依旧杏眼含泪,一副要哭要哭的模样,他心下一动,想将人解决,却没想到小美人将他解决了。   小美人说喜欢他许久时,他这才惊觉自己掉入了小美人设的圈套。   他想跑,小美人却给他抓了回来。他布满暗卫不让小美人进来,可小美人总能棋出一招,偷偷潜入,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第1章 殿试前   正是四月,天气渐渐转暖,池塘里的荷叶逐个睡醒舒展着身子,岸上的柳树刚抽出新芽便有黑白相间的鸟儿站了上去晃得那瘦下的藤条一个劲的摇动。   不远处还有几个洗衣的妇女一边洗着衣物一边在那聊最近发生的稀罕事。   “昭雪,昭雪,你还在这钓鱼呐,你爹找你都快找疯了!”一个十五六岁的白净少年跌跌撞撞的从后面跑过来一把抓住沈昭雪的手就想拉着他走。   沈昭雪被他拉着手不爽的皱了皱眉,“他找我干嘛?哎,你别拉我手啊,一会把鱼吓跑了你赔我啊?”   “我赔你,我赔你,大爷咱们快回丞相府吧,一会被你爹找到可得给我一顿臭骂。”少年拉起沈昭雪就直往丞相府跑。   沈昭雪,云国丞相沈慕司之子,是云国上下公认的才子,也是云国无数少女的梦。   沈昭雪生得好看,据说是就连刚出生的女娃娃看见他都忍不住笑,让人不禁觉得这女娃娃莫不是投胎的时候忘喝了那孟婆汤才会看见沈公子笑。   沈家世代入朝为官,祖上也是一些赫赫有名的文官,到了沈昭雪这代他们无须通过科考直接封荫就可以入朝为官。   但是这丞相府的大公子沈昭雪偏偏是个奇才,有满腔的学问他不去入朝当他的文官偏偏要去学一些什么隐士去隐居山林。   这不前些阵子沈昭雪刚被沈慕司训了一顿然后让他回来当官,他倒好被沈慕司关了几天后反倒没有收敛,今天又趁着沈慕司外出和文官探讨国事的工夫又偷偷跑回了他隐居的地方来过了一把垂钓的瘾。   好几次沈昭雪都和自家老爹说了自己不是当官的这料。但是沈慕司不听,把他数落了一顿后又把他关了起来。   不过好在这次沈昭雪被关之前从沈慕司那知道了他殿试的日子——明天。   沈慕司在他门前还好心的和沈昭雪说他知道他儿子作为第一才子的傲骨,所以他特地把他安排在明天的殿试上,好让他这个第一才子的名号不被辱没。   沈昭雪强忍住自己想吐槽的愿望乖乖的呆在了自己厢房里然后睡觉。   废话,可不得乖乖的,这次他偷偷跑出去之后沈慕司派来看管他的人明显比上次多了十成好吗?   “少爷这么早睡吗?”那个少年看见沈昭雪大白天的就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不确定的问了问。   沈昭雪看着满屋子围观他睡觉的人,强压住突突跳的眉毛,“是的,我现在睡。离风你让他们出去好不好,我睡着了总不能跑吧?”   叫离风的少年想了想还是拒绝了,“老爷让我们必须看着你,寸步不离。”   沈昭雪叹了口气,看了眼周围的仆人后认命的把被子蒙住头然后把自己裹成一团后才背着身准备睡觉。   却没想到离风一把把沈昭雪拽了过来让他的脸露在大家面前,“老爷说让我们一直看着你的脸。”   沈昭雪:......   最后沈昭雪还是抵不住睡意在众人面前沉沉的睡去,沈昭雪以为自己能一觉睡到天亮却没想到半夜就被尿憋醒。   沈昭雪刚想起爬起来去茅房就看见那些人还没走,此时正随着沈昭雪爬起来的动作正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我想如厕。”沈昭雪弱弱的说了一句。   只见离风一把掏出了准备已久的夜壶放到了沈昭雪面前,大有一副你就这样子上吧的架势。   沈昭雪看着那些人的目光在月光下发出的幽光把他吓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我......我还是想去茅房。”   于是就在沈昭雪说完这句话后,一大群人跟在他身后浩浩荡荡的走向茅房,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是去哪掐架呢。   好不容易上了茅房回来沈昭雪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他看着那些瞧着他睡觉的仆人一副目光炯炯的样子便忍不住道,“你们不困吗?”   没人回他,所以苦闷的少爷就只好盯着床上的帷幔发呆,看着看着沈昭雪就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少爷,少爷。”离风拽了拽了沈昭雪的被子。   一早上起来沈昭雪还有些迷糊,他疑惑的看了看围了他一圈的仆人这才想起今天殿试,他赶忙从床上从床上爬起来让离风帮他更衣。   “什么时辰了?”沈昭雪现下还有些困。   “回少爷已经寅时了。”一旁拿着铜盆的丫鬟回道。   沈昭雪点点头待离风帮他穿好衣裳后便坐回了床上让离风帮他穿靴子。   待离风替他穿上靴子后,沈瑾瑜便捞起了铜盆里的帕子揩了揩脸,便有丫鬟来帮他梳头,沈昭雪昨晚没睡好接着这个机会打了个盹。   待沈昭雪盹打完,丫鬟头也梳好了。   沈昭雪看了一眼铜镜里的自己,眉如山黛,一双乌黑的杏眼下却是一片乌青,像是巍峨的高山被云生生遮了一半。   “少爷,去用早膳吧。不然一会晚了。”离风心知沈昭雪在看什么但是还是忍不住提醒。   沈昭雪点了点头点不在看镜中的人儿,由离风带着路边去了大堂用早膳。   沈父来得早,沈昭雪向他问安的时候他已经用完了早膳。   “昭雪,我心知你向往田园,但是我们家世代为官,看在我的面上你今天就正常的发挥入朝当个官吧。”沈父一眼识破沈昭雪打的算盘。   沈昭雪顶着乌黑的眼圈尴尬的笑着应承,“好。”   沈父又嘱咐了几句沈昭雪后这才让他用完早膳上了马车,沈昭雪坐在马车上从窗户探出头去和沈父道了别后车父这才驱马赶往皇宫。   沈府去往皇宫的路上要经过一片闹市,沈昭雪便借机向窗外探头引得路过的行人尖叫连连。   “公子,今天您就别添堵了吧。”赶车夫身上全是仰慕沈昭雪的人往车上扔来的花。   沈昭雪看着马车路过的地方掉了一地的鲜花便把头收了回来,却没想到这收回的功夫不知道哪家的小姐公子又往窗里扔了几朵,那几朵碰巧扔到沈昭雪的面前。   沈昭雪拿起那掉到面前的海棠倒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放在了一旁的书桌上,晚点回沈府便会有侍女把这一天的花给收集起来制成香包。 第2章 殿试   沈昭雪长得好看,无论男女看了都心动,所以每次他出行的马车上的鲜花都不少,也就导致了沈父曾不止一次取笑他坐的那是花车吧。   经过闹市后不久便到了承天门,马车无法再送沈昭雪进去,沈昭雪就只好在离风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承天门前比平时多了不少士兵许是要殿试了怕有人趁机闹事,沈昭雪前脚刚踏进承天门便有公车赶了上来一群寒门子弟在他身后吵吵闹闹的乱成一片。   沈昭雪本就是个不喜闹的唤了一声离风便想赶快离开,却没想到突然有一人从他身后走出然后快步上前喊住了他。   “这位公子,我们可否一路?”那人虽然穿着寒碜,但是举止方面却是十分儒雅。   沈昭雪点了点便让他跟着,沈昭雪幼时便入过宫对宫里的布局是知道一些的,所以那人跟着沈昭雪不一会便走到了太极殿。   太极殿朱红色的大门两侧站了一排的士兵,沈昭雪光从外面的架势看就知道里面坐着人并不简单。   沈昭雪吩咐离风在殿外等自己后便同那儒雅之人一同进了太极殿,殿内每一个红色巨柱上刻了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的金龙,看起来是分外的壮观。   殿内的金漆雕龙宝座上赫然空着,显然未到考试的时间。   沈昭雪在太监的安排下落了坐那名儒雅之人也一同落了坐,两人相差不远刚好隔了一人。   少倾,便有人从殿外走了进来,不一会,这空旷的殿里便都坐满了人。   辰时,那金漆雕龙上坐的人还未到,却已到了考试时间。无奈殿里的大学士只好从黄案上捧出试题,授给礼部官员再由礼部官员散发题纸。   沈昭雪捏着到手的宣纸手心有些发汗,他咽了咽口水刚提笔在研墨上蘸了蘸便听见身后有人走动的声音。   沈昭雪心疑是监考的官员便没放在心上,只是提着笔便开始作答,沈昭雪本就是个聪慧的,故这不出一会儿,便将卷上的题目写完。   他刚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却无意间瞥见自己座旁的人影。   沈昭雪心下一紧,这人一直看着自己?   沈昭雪也不敢回头看,只是那捏着宣纸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他有些怕。   好在沈昭雪捏了宣纸不久便到了该收题纸的时间了,沈昭雪看着面前收题纸的官员松了口气。   却没想到待自己手中的宣纸被收上去后那身旁的身影却一直都在,并且丝毫未动。   就在沈昭雪疑惑之际,收题纸的官员已经把题纸收完了。   “皇上。”那收题纸的官员把宣纸放在黄案上恭恭敬敬的朝沈昭雪身旁的人影喊了一句。   沈昭雪看着身旁渐渐进入视野的黄色金边龙袍几乎是呼吸一滞,那白皙的额上冒出了些许细汗。   皇帝一直在看他作答的想法让沈昭雪的脊背一凉,他有些不敢看那慢慢走上龙椅的人,事实上他也不能看。   “吾皇万岁万万岁!”   随着殿内书生站到一旁行礼沈昭雪也跟着离开了书案走到一旁向金漆雕龙上的人行礼。   “起。”雄厚有力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太极殿。   等沈昭雪从太极殿出来已是午时,他顶着满头的汗从里面走了出来时把门外等待许久的离风吓了一大跳。   离风拿着自己的衣袖给他擦汗疑惑的问他发生了什么流了这么多汗,没想到沈昭雪摇头不语只是拉着他便往承天门走。   两人刚走了没几步沈昭雪便听见身后传来吾皇万岁万岁的声音,吓得他脸色一白。   “丞相之子?沈昭雪?”又是那雄厚有力的声音。   沈昭雪白皙的额头上又冒起了汗,这回离风总算知道自家主子为什么会流这么多汗了,原来是怕皇上啊。   “是。”沈昭雪不自然的眨了眨眼睛在一旁行礼回道。   帝云歌点点头让他站起来,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名不虚传。”   沈昭雪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是他的才华还是他的容貌?沈昭雪不知道也不敢问生怕问错了就被拉去砍头了。   一旁跟着帝云歌的太监跟了他许久自然知道自家皇帝的意思便赶忙对沈昭雪道,“还不谢恩?”   沈昭雪有些懵,却还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个谢礼,“谢主隆恩。”   帝云歌笑了笑,没有说话带着人便走了。   “少爷。”离风看帝云歌带着人走后便扶起了自家少爷。   沈昭雪满头大汗像是做了个汗蒸一般,离风帮他擦着汗跟他一起走出了皇宫。   “谢什么?”沈昭雪上马车的时候忍不住对扶着他的离风道。   离风不知道发生之前了什么,突然被沈昭雪问了这么一句他也有些懵,他挠挠了后脑勺愣是挠红了也想不出来。   沈昭雪坐在马车上也不继续为难他便道,“没事,你别想了。”   马车缓缓而行,沈昭雪路过闹市时没了探头引人扔花的兴致但仍有不少小姐公子认出了他的马车,往他马车上扔鲜花。   沈昭雪看着再次面前落入马车的白色小花,叹了口气,难得的,把花捡了起来,却是一手掀起那红纹牡丹车帘把花扔了出去。   那花被沈昭雪扔出去不久便像雪花一般辗转飘入了车底,被那红色大盘的马车轮碾了个粉碎留下了一地的芳香引得蝴蝶起舞纷飞。   沈昭雪看不见那滚入车轮的海棠被碾得连花瓣都看不见,他只觉得自己这是放了它自由。   书桌上还放着沈昭雪早上拾起的海棠,它们看起来有些焉了,卷着那花瓣像是一个生了气的小媳妇,偏着个头愣是不让人看。   沈昭雪看着那几朵海棠,出了神。   谢什么?他暗自在心中问了一遍。   谢陛下赏识他他得以终身被囚禁在这皇宫之中?   沈昭雪不愿从官,以前如此现在亦如是。   他向往陶渊明的“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想与李白一样“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但是上天却偏偏像安排好了一样故意不让他走这条路。   沈昭雪看着牡丹花纹的车帘在风的吹拂下不断翻飞忍不住一把抓住了它,就在沈昭雪抓住车帘的功夫离风在马车前喊了他一声让他下车。 第3章 传胪   沈昭雪叹了口气把车帘放下,在离风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沈父早已等侯多时逢着沈昭雪刚下马车走过来便拉着人问感觉如何。   沈昭雪自然道感觉不错,午膳时沈父又拉着他让他说了些考试的细节,沈昭雪便把桌上的鱼肉夹入了碗中与他说起了试题,但是只字未提帝云歌看他作答一事。   下午沈父难得的把他放出了府,许是觉得他试都考了,煮熟的鸭子飞不成,所以就连离风沈父也并未强制要求他一定要跟在沈昭雪身后一直盯着他。   于是沈昭雪便甩开了离风自己寻了个偏僻处钓起了鱼,却没想到沈昭雪出来垂钓的功夫也能遇上个熟人。   “公子出来钓鱼?”那人还穿着昨日的衣裳许是家贫,所以就这一件能穿出来的没有补丁的衣衫。   沈昭雪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那人却坐在沈昭雪身旁看他钓起了鱼。   “公子今天没带侍从?”许是觉得看沈昭雪钓鱼无聊便开了个话题。   沈昭雪一心想着垂钓不想理他便点头不应他。   那儒雅之人又和沈昭雪说了些趣事想引他开口却没想到沈昭雪只是点点头,甚至有时候连头都不点,那人吃了闭门羹觉得无趣只好讪讪的离开了。   待人离开后沈昭雪便接连钓起了好几条肥头鲤鱼,引得周围路过的人一阵惊呼。   待沈昭雪钓得心满意足后再抬头,天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用颜料染成了橙黄,夕阳也被人撕裂成碎片的模样挂在湖边,湖里的波纹泛着金色的光芒像是仙女的衣摆。   远处浣衣妇女们互相吆喝着回家,两两三三的在那回家的泥泞小路上互相说趣事。   沈昭雪看着一旁用芦草串起的肥头鲤鱼心道他也该回家了。   于是沈昭雪提着那串肥头鲤鱼回了沈府。路上他遇见离风又被他指着说了一通,无非就是他又一个人跑去玩了不带他之类的话听得沈昭雪耳朵都起茧子了。   沈昭雪把肥头鲤鱼扔给离风安慰他说下次带他去把人哄去厨房把鱼炖了之后,沈昭雪这才飞似的跑进房里换了身衣裳这才慢慢悠悠的往大堂走去。   沈昭雪去得晚桌上的菜都没几个剩的,沈昭雪也不敢叫丫鬟去吩咐后厨再去重新做。   因为之前沈昭雪故意与沈父作对,所以沈父一气之下便吩咐后厨说沈昭雪晚归不给重新做饭,摆明了让他继续吃残羹剩饭作为惹怒沈父的后果。   “少爷。”离风把那肥头鲫鱼烧成了好几道菜给他端了上来。   沈昭雪看着面前鲜美的鱼肉咽了咽口水,边吃边夸离风厨艺好。   还好他提前让离风把鱼给烧了,所以这下也不至于一天垂钓之后回来吃残羹剩饭。   第二日,天还未亮离风又把他喊了起来。沈昭雪昨晚吃得饱,一回来了倒下就睡了过去,任离风怎么喊也喊不醒。   沈昭雪吃得饱睡意更是止不住的往头上涌,他迷糊着眼看了一眼替他换衣的离风口齿不清的说了一句什么话,离风便手一顿叉着个腰告诉他今天早上皇帝传话来说是要见他。   沈昭雪一听帝云歌要见他吓得脸色苍白,一下子睡意全无。   “皇上见我干嘛?”沈昭雪一想到那身着黄色龙袍之人在昨日殿试上看他作答头上又开始冒起了汗。   离风刚替沈昭雪换好衣物,伸手拿起丫鬟手里铜盆里的帕子想帮沈昭雪擦脸却发现沈昭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流了一头的汗。   离风看着沈昭雪满头的汗,不禁想起今早来沈昭雪厢房的时候路过长廊时看见的那朵被露水浸湿的海棠。   “少爷你怎么每回一听见皇上就流汗啊?”离风不解的用帕子帮沈昭雪擦脸。   “遇见皇上流,和皇上也说话流。”离风便擦便嘀咕。   沈昭雪有些不悦,“离风。”   离风心知是自己逾越了便开始回答沈昭雪之前问的那个问题,“皇上看了少爷的文章,心觉不错,便着想把您喊去再问问。”   沈昭雪抿了抿唇没说话。   卯时沈昭雪便入了宫,与昨日不同的是跟在帝云歌身侧的灰色马褂红顶大太监福来宝一看见沈昭雪就拉着他说了一些贺喜的话,沈昭雪心知宫里的规矩便拿出了沈父一早准备好的银两塞进了福来宝的手中。   福来宝一看见沈昭雪递来的银两一双浑浊的老眼狡黠的转了转,刚开始还与沈昭雪推脱说不能要但是后面这银两就慢慢收入了福来宝的腰带之中。   “公子进去吧,皇上等侯你多时了。”福来宝把手上的拂尘一扫,又低着头在沈昭雪耳边说,“昨日皇上在殿上看你做答,回来又看了你的试纸,心里很是满意,你且放心进去。”   福来宝拿了钱自然会与沈昭雪说明情形,沈昭雪点点头谢了福来宝一番后便进了两仪殿。   与昨日太极殿不同的是这两仪殿添了些人味,看起来并没有太极殿那般气势磅礴,但是屋内的朱红巨柱和屋顶上的珐琅彩无一不在透露出皇家气派。   “丞相之子?沈昭雪?”雄厚有力的声音从玛瑙珠帘后传来。   “是。”沈昭雪行了个礼头上却又冒起了汗。   帝云歌点点头让他平身,沈昭雪这才看清玛瑙帘后的人。   昨日他穿着一身黄衣金边盘龙,现下却是只穿了个里衣外面也披着个黑色的二团龙补外衫坐在那高堂之上手执红朱笔正端详着沈昭雪。   许是不在正殿的缘故,他穿衣打扮也随意了些,那墨色长发散落了一地却衬得他肤如凝脂,一双凌厉的丹凤眼让人不寒而栗。   帝云歌瞧着玛瑙帘外的沈昭雪满头大汗,心知他怕自己,也便没有刁难,只是拿着沈昭雪的试纸随意问了几句便把人放走了。   待沈昭雪走后,帝云歌便提着朱笔在一旁的宣纸上认真的写下了沈昭雪三个字,字刚写完那大太监福来宝便走了进来向他行礼。   “挺像的。”帝云歌抬手让他起来,又执着朱笔在沈昭雪的沈字下又写了两个字“瑾瑜”。   福来宝心知帝云歌说的是沈昭雪像沈瑾瑜,“是,特别是眉眼之间。” 第4章 琼林宴赠牡丹   帝云歌显然也是这样认为的,他点了点头又执着朱笔把“昭雪”两字划掉。   “但是性格与他截然相反,朕不喜欢。”帝云歌把那写着名字的宣纸交给福来宝。   福来宝明白他的意思便低着头赶忙上去接过帝云歌手中的宣纸。   “放榜后便是琼林宴吧?”帝云歌问道。   “是。”福来宝不知道帝云歌的意思。   “牡丹花开了吗?”帝云歌突然想起四年前的牡丹宴饶有兴趣的问道。   福来宝这下明白了他的意思,“开了,用的九境的玉峰石调的花期。”   帝云歌满意的点点头,“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福来宝点头说是便带着那帝云歌交给他的宣纸退了下去。   沈昭雪面见过圣上后便准备离开,却没想到他刚登上马车便听见后面有人喊他。   “沈兄!”   沈昭雪被离风搀扶着登上马车便看见那儒雅之人今日换了身麻布衣服,瞧见沈昭雪也入宫面圣便高兴的过来打招呼。   沈昭雪对他点了点头,丝毫不怀疑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号的。   那人瞧见沈昭雪上了马车心知他已面过圣便与他说了几句,顺便也报上了自己名字庄斋。   沈昭雪点点头算是知道了他的名字,庄斋本想继续和沈昭雪再说些话,但是沈昭雪却没有这种兴致。他接口说了句一会面圣迟了,要被圣上砍头的便唬着庄斋走了。   下午沈昭雪照例又去垂钓,在昨日的湖边沈昭雪又遇见了庄斋,与其说遇见不如说庄斋就是故意在等他,但是他偏偏还要装作偶遇的样子上来与沈昭雪搭话。   “沈兄好巧又遇见了。”庄斋今日折了竹做了个简单的钓具便与沈昭雪一齐钓鱼。   沈昭雪有些心烦他这种刻意的接近便回了声不好,弄得一旁的庄斋红着个脸老半天说不上话来。   沈昭雪不知道庄斋刻意接近他图的是他家钱还是他家的地位亦或者是他的容颜,沈昭雪不想知道也不屑于知道,反正无论是哪种庄斋都不会在他这讨到巧的。   庄斋红着脸沉默了许久才又开口,“云国第一名不虚传。”   沈昭雪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是容貌还是才华。   但是沈昭雪听着庄斋说着那与帝云歌昨日所说的相差无几的话,心底越发生厌便收了渔具离开了。   庄斋见沈昭雪一脸厌恶的离开,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沈昭雪因为他话太多了所以不喜与他相处,所以这才拿着渔具离开。   第三日,那黄纸金榜贴了出来,引得那些读书子弟们纷纷围观。   与往常不同的是,这次就连一些富家公子也挤着脑袋进去看金榜,就因为这事京兆尹不得不派一些士兵出来站在榜前维护秩序。   而导致这一切的沈昭雪此时还在被沈父纠着耳朵训话,沈父说的话无非是沈昭雪得了状元这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事,让他不要骄傲,然后就是说今天琼林宴的时候让他多与那些进士交流交流,少立一些政敌。   沈昭雪兴致缺缺的吃着早膳,在沈父的叮嘱下不时的点着头,至于沈父说的话他是一字未听进去。   沈昭雪作为新科状元需率领着同科进士赴礼部设的琼林宴。   这宴席设在汴京城西的琼林苑里所以世称琼林宴也称闻喜宴和荣恩宴。   琼林苑大门牙道上种满了怪柏在春日里生机勃勃的,两旁有石榴园、樱桃园之类的林苑,苑里还有红顶亭榭,不过大部分多是酒家所有。   琼林苑东南处,创筑华觜冈,高数十丈,上有横观层楼,金碧相射,下有锦石缠道,玉宝砌的池塘,碧柳环绕着虹桥,花萦凤舸,花素雅且温馨,多茉莉、山丹、瑞香、含笑、麝香等。   沈昭雪虽然心里震撼,但是面上却是装作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同着那些进士一同游玩观赏。   沈昭雪游玩赏花的时候庄斋又凑了过来想与沈昭雪一路,沈昭雪难得没有赶他并且还在庄斋一脸疑惑的看着一些不知名的花时为他答疑解惑。   “沈兄,你怎么没带簪花?”庄斋在与沈昭雪游玩一番后看着他的乌黑的长发上并未带上簪花时便有些疑惑。   沈昭雪一脸疑惑,“簪花?”   “对,簪花!昨日我离开的时候皇上身边的太监吩咐我明日一定要带簪花来琼林宴。”庄斋皱了皱眉,“他没告诉你?”   沈昭雪摇了摇头心里有些不安,他看了看周围游玩的进士头上都戴了些形状各异的簪花时心里更加不安了起来。   昨日他也按父亲吩咐的塞了些银两给福来宝,怎么这种重大的事情他却告诉了旁人却没告诉他?   沈昭雪一边在心里暗骂福来宝拿了钱不办事,一边瞧着那些侍女头上带着的折枝花头簪心想能不能问一个来带带。   沈昭雪这样想着刚想朝那些侍女走去却发现气氛一下子凝重了下来,他一回头发现那些人跪成了一片,沈昭雪不明所以也赶忙跪下。   只见帝云歌从大门走出,身着黄色六盘团龙,墨色的长发上也同样戴着一只碧玉红的簪花,他凌厉的丹凤眼往下一扫便看见沈昭雪。   “你为何没带簪花?”虽然帝云歌的语气听不出他喜怒来,但是却让沈昭雪又冒起了一头的汗。   沈昭雪的心里一咯噔跪在地上沉默了一会才道,“昭雪不知。”   “不知?”帝云歌的话里带了些薄怒。   地上跪着的人一听帝云歌这语气一个个抖得像筛糠一样,头上冒出来的虚汗比沈昭雪的还要多,把他们面前跪着的青石白泥地板都给浸湿了。   沈昭雪心里也怕,都说伴君如伴虎,他这还没伴呢,就因为没戴簪花惹得帝云歌有些不悦。   沈昭雪咬着唇不敢说话,生怕说错了帝云歌把他拉出去斩了。   一想到这沈昭雪便更想隐居了。   “念在沈爱卿的份上,来宝,拿朕的牡丹来。”帝云歌朝福来宝一挥手,福来宝就端上了后面太监送上来牡丹。   那牡丹开得艳又大朵像一个个娇俏的贵族小姐一般,艳丽又不失富贵让人看了怜爱得很。   帝云歌凤眼一瞥,便摘下了牡丹。那红色的牡丹配着帝云歌白皙的手上让他不禁出了神。   四年前,帝云歌还只是个不受宠的云国九皇子。因着母亲的缘故帝云歌一直住在冷宫之中与母亲和妹妹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一日妹妹突然像发了疯一般冲到后院的池塘边上问他下面有没有美人鱼。   就在这时美人鱼沈瑾瑜出现了,他长得很美,美到帝云歌觉得就连六宫粉黛无颜色这样的遣词造句都无法确切的写出他的美。   只是可惜的是沈瑾瑜看不见,虽然那双美得惊心动魄的眼睛失了神,但是丝毫不影响他的美艳。   帝云歌几乎是在见到他的第一眼便爱上了他,以至于他不允许如何人知道他的存在,因为沈瑾瑜只能属于他一个人。   同年,举办了牡丹宴每个贵族小姐公子都有一朵牡丹可以赠与心上人以此来达到结亲的目的。   至于帝云歌那朵则被他一直揣着想回去赠与沈瑾瑜,却没想到四皇子看见了把他抓住了好一顿揍,只是那牡丹却被他护在了身下,虽然花瓣掉了许多也焉着个瓣儿但是也不至于光着个花杆。   帝云歌肿着个脸一瘸一拐的走到后院的池塘里唤出沈瑾瑜想将牡丹赠与他,却没想到沈瑾瑜冷声与他说,他喜欢荷花不喜欢牡丹。   时过境迁帝云歌仍记得那朵破烂不堪的牡丹,他为了把牡丹送给沈瑾瑜,拼命把它护在身下的样子。   帝云歌看着手上那朵盛开得艳丽的牡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升出了些许悲伤,牡丹不是以前的牡丹,人也不是以前的人,但是他却还是想把牡丹赠与他。   酒为看花酝,花须趁酒红。莫令芳树晚,使我绿尊空。(李群玉《赠花》) 第5章 花赠人归否   帝云歌看着那牡丹鲜嫩的花瓣往前走了几步把那花轻轻的插在沈昭雪的乌发上,沈昭雪明眸皓齿配上这朵红牡丹倒也赏眼。   帝云歌看着他低垂的眉眼似乎看见了当初池里的沈瑾瑜,他伸手摸了摸沈昭雪的脸颊,轻道了一句,“这花配你。”   帝云歌的手心里都是薄茧当他摸沈昭雪的脸颊时,让沈昭雪跪着的身子不禁颤了颤,帝云歌注意到他颤抖的身子一下子回过神来意识到面前这人不是沈瑾瑜后便把手收了回来。   “起来吧。”帝云歌一双凤眸低垂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心情。   那些跪着的人闻言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一双双眼睛死盯着地面生怕帝云歌一个不顺心把他们拉去砍了。   他们不像沈昭雪这般家中有背景,他们就是平民一个后面没有靠山想富贵想活命就只能靠自己。   帝云歌看了一眼满头大汗的沈昭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把一块精美的绣帕扔到了他的脸上。   “汗太多,一会把牡丹弄湿了。”   沈昭雪顶着那精美的绣帕点了点头,然后一手拿下那帕子擦了擦了额上的汗。   虽然他擦的时候很疑惑这汗在额头上所以并不会弄湿头上的牡丹,但是他还是按照帝云歌说的做了,毕竟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如果反抗那就是嫌活得不够长了。   帝云歌看着沈昭雪乖乖的把头上的汗给擦完后,朝他伸出了手。   沈昭雪看着面前那双白皙有力的双手一脸疑惑,然后抬头对上了那双凤眼。   只见那双狭长的凤眼一挑,“不还朕吗?”   沈昭雪有些尴尬赶忙把手里的绣帕放到了帝云歌的手里,帝云歌接过帕子的时候一双修长的手一握握住了沈昭雪的手。   沈昭雪没想到会被帝云歌反握住手一时间耳尖红了起来,一双白皙的脸颊上也泛起了红晕。   帝云歌看见他瞬间红起来的脸颊嘴角不禁勾了勾,又捏着沈昭雪的光滑的小手好一顿摸之后这才放开了沈昭雪的手。   “琼林宴玩得开心。”帝云歌心情大悦说完后便带着人走了。   沈昭雪看着帝云歌带着人走后这才看向了刚刚他那被帝云歌摸过的右手,那手心还残留着帝云歌反握住他双手时帝云歌手里的温度,它是那么的灼热,都快要把他因为恐惧而冷下来的手给捂化了。   沈昭雪的指尖动了动,他看着琼林苑的大门有些搞不懂帝云歌这人了,前一秒明明还在冷声厉色的质问他为什么没有戴簪花,后一秒却握住他的手来传递自己的温度来给他。   沈昭雪不明白帝云歌为什么这样做,只道君王变化无常自己官路坎坷。   “沈兄。”庄斋也是一副满头大汗的模样,不过那些汗可比刚刚沈昭雪脸上的要多得多。   那些汗从庄斋的额上流了下来,沿着他柔美的棱角在下巴汇聚成了一颗巨大的汗滴,庄斋喘着热气用袖子擦了擦下巴处的水滴后又擦了擦额上的汗水。   沈昭雪看了庄斋一眼心道,是因为父亲,所以才给的他帕子吗?   还是说他想借此让人孤立自己? 第6章 逃不开的官场   如果说是后者的话,那么他已经达到了他想要的目的。   在发现他没戴簪花的时候就说因他父亲恕他无罪,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在场明眼的同期考生都明白沈昭雪与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有父亲撑腰而他们背后什么都没有,要想加官进爵就只能靠自己。   此次考取的多为寒门子弟,要是在新晋的官员里划分起党派来,沈昭雪讨不到任何好处。   没戴簪花被恕罪也就算了,还被皇帝亲手戴上牡丹,这一行为要是被有心人看在眼里说不定还会觉得皇帝偏爱他。   无论怎样沈昭雪都明白这次琼林宴是把他推上风口浪尖了。   “沈兄。”庄斋又唤了沈昭雪一声。   沈昭雪这才回神来看着他,“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我唤了你那么多声你才听到。”庄斋一脸好奇。   沈昭雪垂下长长的睫毛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们入席吧。”   庄斋疑惑的看了沈昭雪一眼也没继续追问,毕竟他也清楚他们俩不是同一世界的人。   沈昭雪在礼部官员的安排下入了席,席间杯影交筹好不快活,只有沈昭雪捏着个白玉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那些人说着些恭维的话互相攀谈着一些当下时事,沈昭雪坐了一会便想离席,但是在离席起前他突然想起父亲的叮嘱还是耐心的举酒又坐了下来。   几杯酒下肚便有胆大者前来试图与沈昭雪攀谈然后拉进一下关系,毕竟沈昭雪身后可是当今丞相。   沈昭雪应他父亲的话对那些前来攀谈者说了一番话,也算是拉进了一下关系。   那些人看沈昭雪虽然面下有些冷,但是也至于很难相处便纷纷前来攀谈。   有了一自然少不了二,一来二去沈昭雪身边围满了不少借着喝酒的名号前来攀谈的人。   沈昭雪也没拒绝,几次下来就喝得面色潮红,有些昏头昏脑的了。   沈昭雪喝醉后一副花容冷骨的模样任是多么有趣的话题也不肯再开口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一旁的红顶亭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些前来攀谈的人自讨了没趣便举着酒杯四处攀谈去了,只剩下沈昭雪还红着脸看着一旁的亭榭想起了自己的归隐梦。   一田,一塘,一草屋,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情景怕是他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了,今日以后他只能被困在那重重的宫闱楼阙之中每天惶惶不可终日。   他逃了几个岁月,直至今日却发现他从一开始就没逃掉过。   沈昭雪望着那美景不知不觉就把壶里的给酒喝完了,他还想倒酒出来喝却发现酒壶里早就没了酒,他睁着微红的眼睛,挥挥手喊了一旁抬酒的宫女让人把酒壶添满。   不知是挥手的动作过于剧烈还是帝云歌给他戴牡丹的时候没戴好,反正那红牡丹居然一下子从他乌黑的发顶上掉了下来,还碰巧掉进他的酒杯上,像是在劝他别在喝了一般。   沈昭雪喝得大醉恍惚间看见这只红牡丹一时间没想起这花是从哪来的便拿着那花看了半天,然后痴痴的笑了,“真好看。” 第7章 两壶的酒量   那牡丹花开得异常的妖艳,活像一个穿了火红衣服的美丽女子让人看了好不怜爱,只是现下因为太阳暴晒的缘故看起来有些焉了。   “沈兄,你喝醉了?”庄斋和一旁的人攀谈完后便凑到了沈昭雪的面前,看着他满脸通红的样子便随口问了一句。   沈昭雪捏着那牡丹细嫩的花瓣没回他,庄斋便捏着那酒杯喝了一口酒,突然发现沈昭雪头上的牡丹花不见了,再看看沈昭雪手里的牡丹倒吸了一口冷气。   “沈兄,你玩你头上的牡丹呐?”庄斋在认识到这一点后差点没忍住从沈昭雪手里夺过牡丹然后再插回他头上去。   沈昭雪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便不再玩弄那花,只是举起一旁的酒壶然后顺着那壶口又喝了下去。   那晶莹剔透的液体顺着从壶口一路流下大部分都流入了沈昭雪的口中,当然也有小部分四处飞溅把沈昭雪的衣领淋了个遍,但是沈昭雪却觉得十分畅快,仿佛他此刻并未处在京城之中,而是在林里与几位隐士挥斥方遒指点江山。   “沈兄啊,你少喝点。你脸都红了。”庄斋看着沈昭雪一张白皙的脸上全是喝酒喝上的红晕后便忍不住提醒道。   那酒壶里的酒很少,所以任沈昭雪这么倒几下子便没了酒。   “我......没醉。”沈昭雪摇了摇那被他捏起的酒壶晃了晃疑惑道,“没酒了?”   沈昭雪又摇了摇酒壶确认真的没酒后这才把酒壶扔在了一边,“过去。”   沈昭雪原本就喝上了头这下又喝了一壶那更醉昏了,原本能看清的眼现下眼睛里全是重影要眯着眼才能勉强看清楚。   “你带仆从来没有?”庄斋看着沈昭雪这副大醉的模样便问了一声。   沈昭雪眯着眼看了他一会然后摇了摇头,然后一个没稳住就突然一头倒在席上那模样看起来好不狼狈。   幸好刚刚吃了菜,要不然沈昭雪这一头下去还不得栽个一头的饭菜?   那时候别说戴什么簪花牡丹了,照他一头栽下去能戴个一头鱼起来。   庄斋看着沈昭雪这副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然后放下了手里的杯子去推他,“沈兄?沈兄?”   “你不会真昏了吧?”庄斋推了半天见他没有反应便问了一句,但是沈昭雪只是紧闭着双眼没回他像是睡着了一般,那长长的睫毛还一颤一颤的,像只落上去的蝴蝶。   “还就真醉睡过去了。”庄斋见沈昭雪真没反应后便喃喃说了一句,然后对一旁的宫女招了招手让她把丞相府的马车喊来,然后接他们少爷回府。   那宫女道了声是便行礼出去了,庄斋看了一眼沈昭雪又看了一眼旁的牡丹,然后突然想起帝云歌发怒的模样心下一紧于是便顺手把那牡丹又插回了沈昭雪的头上。   虽然牡丹有些焉了,但是戴在沈昭雪头上仍然很美。   此时已临近黄昏,天边染上一层淡淡的黄,几只孤鸟还未归巢在天边远远的飞着。   “你这是要去哪?”那被庄斋吩咐出去找马车的宫女刚出去没几步便听见身后有人问她便回头看了一眼。   “皇上。”那宫女一回头便看见了福来宝和帝云歌,便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帝云歌早已换了身衣裳,现下穿着的是一身黑色弹花暗纹锦服,他一双凤眼长敛看起来漫不经心的,谁也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那宫女跪在地上低着头看着地板,想着今天早上沈昭雪没戴簪花惹得帝云歌大怒便颤颤巍巍的回了一句,“回公公,沈公子喝醉了,庄公子叫奴婢去丞相府叫马车来。”   “他真喝醉了?”帝云歌明知故问,但是一双丹凤眼里却浮现了些许玩味。   那宫女不知道帝云歌在想些什么只好咽了咽口水继续回答,“回陛下,沈公子喝了两壶酒现下醉倒在席上昏睡着不省人事,怕是真的喝醉了。”   帝云歌闻言轻笑,“两壶,他这酒量倒是差得可以。” 第8章 夜暮已至,夕阳悄然退场   “来宝。”帝云歌长眉舒展唤了一声福来宝。   福来宝便往前一步转身向帝云歌行了个礼,“老奴在。”   帝云歌的脸上带着些许笑意,“你去雇辆马车来,朕与他一起去丞相府。”   “是。”福来宝不知道帝云歌要做什么,只是疑惑那皇撵明明早就雇好了为什么帝云歌还又叫他去雇马车。   福来宝虽然满心疑惑但是还是乖乖按照帝云歌说的去做,毕竟他侍奉的这位皇帝可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做起事来有一出没一出的从来不考虑后果。   保不齐哪天他做得不顺帝云歌心了,那刀子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待福来宝走后,帝云歌这才拢着袖子漫不经心的走入琼林苑,那跟在帝云歌身旁的小太监看见帝云歌走了进去,便想对苑里的人高呼皇帝的来临,哪承想刚喊了一个“皇”字便被帝云歌冷眼一瞥,把人吓得赶紧把话硬生生的给吞了回去。   “想要你的头就闭好你的嘴。”帝云歌把眼神收回时冷冷的扔下了一句话后便朝那琼林苑一角走去。   帝云歌走进苑里时遣散了不少人,现下跟着他的就只有两个可以供他使唤的太监,一个唤阿莱,另外一个唤阿喜。   阿喜刚刚被帝云歌的话给唬住了,现下跟在帝云歌身后抖得跟个筛子似的生怕帝云歌真的把他拖出去斩了,但是他越想平复心情就越是抖得厉害。   所以当帝云歌在亭台上落座时冷不丁看了他一眼时把他吓得差点当场跪下,那牙齿也是被他咬得发颤,额上也别提有多少汗了。   帝云歌一双凤目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模样突然想起早上沈昭雪擦过汗后被那他拿回来绣帕。   帝云歌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很想拿出那张帕子来闻上一闻,虽然这样感觉像个变态一样,但是他就想闻闻这与他脸相似的人身上是什么味道。   是不是也像沈瑾瑜一样好闻?   帝云歌本就拢着袖子,这一摸更是轻轻松松的便把早上那绣帕给摸了出来。   那绣帕上绣着一朵好看的荷花,淡雅素净看起来就像沈瑾瑜一样出淤泥而不染,帝云歌看着那帕子想着故人把鼻尖凑近闻了闻。   帝云歌初闻便被那帕子上的汗臭给熏得差点没吐唾沫两眼一抹黑昏了过去,但是后面不知怎地越闻越上头,可能是因为那汗臭后有种好闻的青草味吧。   帝云歌闻着那股好闻的味道转身看向了对面,在这红顶亭榭里他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琼林苑里的所有人,包括那在席上昏迷不醒的沈昭雪。   如果此时沈昭雪不是醉得昏睡过去的话,他一定会发现他那之前一直在望着发呆的红顶亭榭上居然有人坐在上面观望他,而且还拿着个帕子捂着鼻子。   那时天地尚存余辉,但是那些光好像偏爱沈昭雪一般把余辉全洒在了他的身上,照得他整个人都暖洋洋的,像是用黄金镀过一般 。   沈昭雪头上的牡丹早就焉得不行了,此时戴在他的头上却像是一只在抚摸着他的美人的纤酥手。   夜暮已至,夕阳悄然退场。   福来宝找好马车后便匆匆按照宫人的指示上红顶亭榭来找帝云歌复命,帝云歌听见脚步声便知福来宝办好了事便头也不回的朝他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便继续捂着那帕子继续偷看沈昭雪。   月亮在云层里偷偷露出,为大地洒上一层皎洁时,帝云歌这才看够了,让一旁的福来宝把沈昭雪扛上马车。 第9章 擅作主张是假,讨公子开心是真   琼林宴上的人早就走的七七八八了,只剩下庄斋一直守着那醉酒的沈昭雪等那宫女把马车叫来,然后扶着人上了马车后他这才敢放心离去,毕竟沈昭雪是他在这帝京里结交的第一个好友。   福来宝接了帝云歌的命令便走下那红顶亭榭,去席上将沈昭雪给扶到琼林苑外的马车上。   庄斋远远的便看见福来宝,他先是一愣后突然想起他就是今天那个跟在帝云歌身旁的太监后便对他行了个礼,“公公。”   福来宝借着宫女昏暗的烛灯瞧了他一眼,心知这人是沈昭雪的好友便解释了一句,“陛下命咱家把沈公子送上马车,庄公子要是没事的话便可早日回去了。”   庄斋疑惑,“皇上怎么......”   庄斋话还没说完便被福来宝一眼神吓得闭上了嘴。   “庄公子,皇上想做什么都不是你我这种身份能够随意去猜测的。”福来宝对身后的阿莱阿喜挥了挥手让两人扛着沈昭雪上马车。   “要是庄公子真的疑惑的话,那问之前先想想自己的脑袋够不够陛下砍吧。”福来宝冷声扔下一句话,把庄斋吓得后背直冒汗。   待福来宝的身影在那昏黄的烛光中消失后,庄斋这才擦了擦他上的冷汗然后朝刚刚福来宝站着的地方啐了口痰。   “呸,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给我下马威。”   庄斋出身贫寒,从偏远之地过来到帝京参加殿试就已花了他大半的银两,所以当帝云歌宣他们觐见时,他身上已掏不出银两去讨好福来宝了,所以福来宝此番才给他一个下马威。   真的是有钱的是爷,没钱的就是个王八。   那边庄斋还在那愤慨着,这边沈昭雪便被福来宝带出了琼林苑。   “两辆?”帝云歌早就把绣帕收回了袖中,此时看着面前的马车他冷峻的长眉皱了皱。   福来宝看着帝云歌面上带着一丝微怒,便赶忙解释道,“这不是怕沈公子喝醉后冲撞了陛下的龙体嘛。”   帝云歌闻言瞧着他,无形的威压便像个大山一般朝他压了过去,福来宝被这威压压得喘不上气,头上直冒冷汗手脚冰凉一片。   “你倒是想得好,朕不叫你做的你都做了。”   帝云歌一番话吓得福来宝赶忙跪下,“陛......陛下。”   帝云歌不再看他,只是冷声说了一句,“银两讨了不少,够你棺材本了吧。”   福来宝顿时抖成个筛子,眼里全是怖惧,他刚想开口为自己辩解却听帝云歌忽的把他喊起身来。   “马车只要一辆。”帝云歌看了一眼福来宝没说话,福来宝便知帝云歌的意思,唤了阿喜一声把沈昭雪扶了马车。   帝云歌点到为止没再理会福来宝,但是福来宝心里却已清楚,想必是刚刚他的行为被帝云歌看见了,所以一番猜测下便知他定是没收到人家的银两所以这才赶着忙儿给人家下马威瞧。   马车在车夫的驱赶下缓缓前进,在马车后边福来宝看着那红木车轮陷入沉思。   三年来,他做这事皇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任凭他暗箱操作,怎地这番就开始叫他吐出那些银两来了?   福来宝想着快步上前追上了马车。   马车颠簸福来宝不免有时侧过头便能看见车内的沈昭雪,福来宝看着那雪白的肌肤不知怎地一时间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浮现在他脑海里。   难不成擅自做主是假,讨沈公子开心是真? 第10章 强吻失败要对他“特殊照顾”   而在马车内的沈昭雪睁了睁眼,可是因为喝得太多的缘故所以眼前一片模糊,他眯了眯眼睛这才看清自己现下是在一辆马车内。   帝云歌单手撑头见他醒来后一脸迷茫的看着马车便说了一句,“醒了?”   沈昭雪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他回过头便见帝云歌单手撑头一脸玩味的看着他,那双凤眼里染上了些许笑意。   “皇上?”沈昭雪刚想行礼便被帝云歌拉住了手。   帝云歌看着他微红的脸颊垂了垂眸子,然后伸摸了上了沈昭雪的面颊,“不必多礼。”   帝云歌的手很白也很温柔,当它扶上沈昭雪的面颊的时却让沈昭雪的身子止不住的颤了颤。   帝云歌察觉到了他的恐惧轻笑道,“你怕朕?”   帝云歌的手还在他面颊上摸着弄得沈昭雪面上痒痒的,但是他又不好直接伸手打开帝云歌的手只好就这样任由他摸着自己的面颊。   沈昭雪垂了垂眸不敢看他。   沈昭雪也不知道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就只好如实回答,“皇上九五之尊,我这等平民见了怎地不怕?”   沈昭雪说这话的时候面上红了几分再加上那低垂的眉眼,让帝云歌不禁想要好好疼爱一番。   看着沈昭雪,帝云歌不禁察觉到了自己下身的变化后顿时整个人都变得紧绷了起来。   他挑起沈昭雪的下巴眯了眯眼,呼吸有些急促,“你不必怕朕。”   “朕不会杀你。”   沈昭雪的脸被帝云歌挑了起来,那双好看的杏眼直直对上了帝云歌那双饱含欲火的凤眼。   沈昭雪被这眼神吓了一跳,再看帝云歌那越来越近的俊脸他顿时警铃大作,吓得头上又冒出了些许汗。   就在帝云歌快要吻上他时,沈昭雪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滚,头晕眼花的像是喝多了想吐,他赶忙一巴掌拍开帝云歌那张俊脸,然后转过身后的车窗就想呕出来。   “你......”帝云歌被他一张手糊在脸上面上顿时就不爽了起来。   他以为沈昭雪这是不愿便想霸王硬上弓,却没想到就在他一把把沈昭雪拉过来的时候只见马上要呕在车外的秽物一下子被帝云歌拉着呕在了车内。   沈昭雪吃的不多呕出来的也只是些清水,即使如此车上仍有一大股令人犯呕的味道。   帝云歌闻着那气味皱了皱眉,身内的欲火顿时没了个七八分。   沈昭雪呕了好几次一直呕不出来后他这才拂袖擦了擦嘴角,但是擦完后他怎么都不敢再看帝云歌了。   他一定很生气吧。沈昭雪暗想。   本来想亲自己的,却没想到自己居然一口吐了出来,怕是以后想亲人都有些泛呕吧?   帝云歌面上不喜,他看了一眼沈昭雪冷声道,“吐完了?”   沈昭雪低垂着眼点了点头,却又听见他冷笑着说了一句,“好本事。”   沈昭雪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自己冲撞了龙颜让他见到了此等污秽之物。   帝云歌那双修长的双手一把掀开了车帘然后看着福来宝冷声说了一句,“不去丞相府了。”   “去别宫。”帝云歌手指翻飞放下车帘后又道,“把另外一个马车叫过来沈公子要“特殊照顾”。”   帝云歌说最后这四个字的时候语气有些重让沈昭雪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第11章 沈公子追得上马车   福来宝接了命令不一会便把那辆马车给叫了过来。   “昭雪。”帝云歌把马车叫停后唤了他一声。   沈昭雪头上的乌发已全然被汗水弄湿,他低着头有些惶恐不安,“草民在。”   帝云歌看他这副模样,心觉得他越发不像沈瑾瑜,而且自己刚刚还居然对他起了反应,内心不禁厌恶了几分。   “你知道朕想做什么吗?”帝云歌从马车里缓缓起身。   沈昭雪看着他缓缓起身那黑色的衣袍在暮色里就像一滩缓缓流动的泉水一般,他收回了目光,“草民不知。”   帝云歌却轻笑着走下了马车,只是那笑里听不出半点温度,“你下来就知道了。”   沈昭雪依言站了起来跟着帝云歌走了出去,走的时候右眼皮止不住的跳着让他心里升出几分不详的预感。   “来宝。”帝云歌喊了福来宝一声,那双凤眼透着微怒,“沈公子需要根绳子才不会挣脱。”   帝云歌说到沈公子这三个字的时候语气有些重,让一旁的阿莱和阿喜听见了后不禁抖了抖身子,好似帝云歌想捆的是他俩一样。   福来宝得了帝云歌的命令后便嘱咐身旁的人拿来了一根麻绳,那麻绳又粗又长看起来恐怖极了。   帝云歌起手拿起那根麻绳掂了掂,这搓合度拉一个人来说应该是不会断的。   “你自己捆上还是让他们给你捆?”帝云歌把麻绳甩了甩然后一把扔到沈昭雪的面前。   “我自己来。”沈昭雪接过麻绳然后下意识的捆向了自己的腰部。   沈昭雪的腰极细,他拿着那麻绳稍微一绕便把自己腰部的粗细给显露了出来。   帝云歌皱了皱眉,看了一眼他的腰,下身的感觉居然又来了,他没好气道,“捆手。”   沈昭雪噢了一声还不知道自己这个动作给帝云歌带来了多大的困扰。   帝云歌瞧着他把那腰际上的麻绳给慢慢解开时那呼吸不禁沉重了几分,好似沈昭雪解开的不是麻绳而是他的腰封。   帝云歌瞧了一会越瞧就越想把沈昭雪压倒在身下,但是他心知沈昭雪不是沈瑾瑜,他不是他的朱砂痣。   于是帝云歌对自己的生理反应越发厌恶了起来。   “来宝,帮他捆上。”   福来宝接了他的命令一把就把沈昭雪手中的麻绳给抽了出来,因为力度过大,那抽的一瞬间让沈昭雪感觉自己的手像着了火一般疼得他吸了一口气冷气一个没忍住哼了出来。   帝云歌本身就有了反应现如今听见沈昭雪的哼声那更是火上浇油,让他越发想要听见他在下面的时候是什么叫法,也会像这般叫吗?   这想法一出来便让帝云歌恼怒不已,他这是在想些什么啊?他喜欢的人明明是沈瑾瑜又不是沈昭雪,即使两人脸有七八分相似那他也不应该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毕竟他们又不是同一个人。   “捆好了?”帝云歌看着沈昭雪白皙的手腕上的麻绳又道了一句,“沈公子追得上马车的吧?”   帝云歌眉眼含笑不待沈昭雪说话便让福来宝把沈昭雪手上的麻绳的另外一端系在马车后。   “加油跑。”帝云歌坐上了另外一辆马车对着前面那辆捆着沈昭雪的马车说了这么一句后便放下了车帘。   当车帘放下在空中飘荡的时,帝云歌看着那车帘脑心中有了一个明确的想法,他绝对不会喜欢沈昭雪。 第12章 沈公子追不上马车   帝云歌看着面前的车帘因为风的作用而不断翻飞,一下又一下的拍打着那促榆门框,心情也不知不觉的平复了许多。   他不喜欢沈昭雪,对他有感觉一定是他的脸像极了沈瑾瑜的缘故。   门框被敲得啪啪作响,沈昭雪被系在马车后面一直追着那马车跑,有好几次他跑不过就被那麻绳勒得双手涨红然后差点摔在地上被拖着走。   福来宝心知帝云歌的性格便把沈昭雪往死里搞,还时不时在沈昭雪能勉强追上去后又催促着马车夫快些赶,几次下来沈昭雪已经精疲力尽身上的衣衫已经破烂不堪了,那一头乌发也别提有多凌乱了。   福来宝看着沈昭雪这副模样,又想了想刚刚帝云歌那讽刺的“沈公子”三字心觉这美人有些可怜惹怒了帝云歌让他如此糟蹋。   但是沈昭雪再可怜福来宝都不可能去劝的,毕竟他只是个奴才,做好主上嘱咐的才是他应该做的。   沈昭雪本就喝多了走起路来踉踉跄跄的,这下又被麻绳栓着手强拉着走,一个没看清他居然一跟头摔在了地上。   沈昭雪本想赶快爬起来的,却没想到这马车根本不给他机会,竟然就这么拖着他往前面走。   往日里这京城的路都是平平坦坦的,今日不知怎地突然冒出了许多石子把沈昭雪娇柔的肌肤给划得东一横西一横的,那样子看起来就像两三岁的孩童偷拿大人的毛笔在宣纸上胡画一般。   因为手被麻绳捆着的缘故,沈昭雪的面颊一直是抬起的,所以即使身上有些惨不忍睹脸上也只是有些轻微的摩痕。   夜色有些深了,月亮躲在云层之中不敢露面唯恐惊醒梦中人。   正因为这月色过重,一路走来也没人发现那满地的鲜血。   沈昭雪被拖了一路,那路上大大小小的石子就像一根根银针一般埋没在了他的血肉之中,有些石头过大的则像一把利刃一般划得他头冒冷汗,面色发白止不住的冷哼了起来。   手腕上也是被勒得一片血肉模糊,那潺潺的鲜血顺着他凝霜雪的手就流了下来。   等到了别宫门前,有宫女章灯过来迎接帝云歌的时候众人这才看清了那被马车拖得浑身是血的人。   月亮此时也从云层之中跑了出来,把那白色的光辉洒满了大地。   但是沈昭雪的血却在这昏黄的蜡光下显得格外的扎眼。   “皇上。”福来宝看着满身是血的沈昭雪心里不免有些害怕。   就在之前他还想帝云歌是不是因为想讨沈昭雪欢喜所以这才让他把钱吐出来,但是现在看着沈昭雪的这副惨样他不禁换了个想法,或许真的是他擅作主张的太多了。   “如何?”帝云歌抬手掀起了车帘看了一眼没看见沈昭雪。   福来宝咽了咽口水,有些害怕道,“沈公子他昏了。”   福来宝的声线有些颤抖,帝云歌皱了皱眉然后从马车里走了出来,当他下马车的那一瞬他终于知道福来宝为什么害怕了。   帝云歌在马车上想了千遍万遍,但是在看见沈昭雪昏倒的这一刻那些想法却又统统被他弃之脑后。   月色很美但是在帝云歌看来却觉得狰狞极了。 第13章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滚。”帝云歌一把把围在沈昭雪前面的宫女一脚踢开,然后几步上前想抱起沈昭雪却发现那麻绳栓沈昭雪的双手让他无法把沈昭雪给抱起来。   帝云歌皱了皱眉,一双凤眼里满是阴翳。   他随意的一瞥后便站起身来走到了侍卫面前拔出了那侍卫腰间的利剑,那莹莹的剑锋在月光的照耀下就像那阳春白雪一般。   帝云歌拔出剑后福来宝和周围的宫女太监们皆是倒吸了一口气冷气,生怕那利刃一不小心便落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因为帝云歌在登基那几年几乎是每天都发生暴乱,然而他们这位皇帝处理暴乱的手法则是以极其残忍的手法把他们的头目给杀害,什么剁成肉糜,在头顶打个洞然后注水银进去让人活生生的疼死那几乎都是家常便饭。   所以即使是福来宝这些呆在帝云歌身边好几年的奴才都会时不时会被帝云歌吓得浑身发抖,毕竟这拿着儿子的肉去给人家吃然后还问人家母亲好不好吃像这般残忍的只怕就只有帝云歌这一人了吧。   帝云歌手挥刀落一剑就斩断了那绑在沈昭雪手腕上的麻绳,斩断后他赶紧把人给抱了起来然后扔下了手中的剑。   “传太医。”帝云歌扔下一句话后便把沈昭雪抱进了别宫里。   沈昭雪很轻就像个浮萍一样,风一吹就瘦得四处游荡。   帝云歌抱着沈昭雪眉头却是一直皱着,怒火上头的他看见了任何路过的太监宫女都想叫人去死。   帝云歌抱得很小心尽量让自己不抱到他的擦伤处然后把他弄疼,但是一路跑进寝宫里难免会有跌撞所以当沈昭雪被他抱上榻的时候,他已经疼得睁开了眼睛。   沈昭雪的手腕上还有未解的麻绳,他睁眼时便下意识的动了动自己的手,却被那勒入血肉的麻绳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疼?”帝云歌看见他睁眼不知道怎么就是有些难受,好像那疼的是他。   沈昭雪看着帝云歌眼里有些无措。   “朕帮你解开。”帝云歌动了动手腕去帮沈昭雪解那捆在他手腕上的麻绳,却奈何福来宝捆得实在是紧所以帝云歌解了半天也没帮沈昭雪解开。   倒是他自己解了一头的汗,也把沈昭雪疼得把唇都给咬破了。   “皇上太医来了。”   帝云歌闻言赶忙让开让那白胡须老头太医去看沈昭雪。   借着太医看人的功夫帝云歌一把把那老态龙钟的福来宝给一脚踢到了地上,平日里皇室极其注重礼仪,但是帝云歌此时生起气来也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做得挺好的。”帝云歌满脸阴霾似要把人吃了一般。   福来宝被他一脚踢到地上顿时五脏六腑都剧烈的疼了起来,一张口便吐了许多血。   帝云歌看着他这副模样,冷笑了一声,“自以为很了解朕。”   “他要是死了,你给他陪葬。话说那些银两应该够你的棺材本吧?”   帝云歌又不是傻子,他与沈昭雪坐在马车上时那马车是什么速度他会不知道?   而沈昭雪在被系在马车后,帝云歌那坐着的马车的车帘便一直翻动,那速度想都不用想一定会比两人一起坐时快多了。   但是帝云歌却忘了这一切的开始都是他自己吩咐的。 第14章 你就是他对不对?   “皇上饶命啊!”福来宝的嘴边还有未尽的血,但是他此刻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爬起来就跪在帝云歌的脚边使劲的磕头,希望帝云歌放过自己。   而帝云歌只是任由他跪着说着讨饶话全然没有再管过他。   “皇上。”太医为沈昭雪诊过脉后那是满脸的忧愁。   帝云歌在一旁看着沈昭雪那苍白的唇,心中有不免些担忧,“怎样?”   “无碍,身上的皮肉伤养几日便可。”太医把沈昭雪的手放下,“只是这手腕被那麻绳勒得过深,只怕是伤及了筋骨。”   “以后要是拿重物,只怕是会疼。就算治好了也会在手腕上留下两道狰狞的疤痕。”那白胡子太医说着有些惋惜道,“可惜了,沈公子这凝霜雪的皓腕。”   帝云歌听见人没事后心便放下了许多,回想到自己刚刚过激的反应他就突然对自己不爽了起来,冷声道,“手没断就行。”   太医闻言有些无奈,只得跟着一旁站起来的福来宝出去写药方然后抓药来给沈昭雪用。   那太医刚走出朱红门便突然想起一件事,便回过头对着床上的沈昭雪道,“沈公子你在用药之前先让宫女侍奉着把身上的石子给清理干净吧。”   白胡子太医说完便与福来宝一同走了出去,一时间硕大的寝宫里就只有帝云歌和沈昭雪两人。   帝云歌看了他半响,始终没想清楚自己刚刚为什么一看见他伤成那种样子就慌得不得了。   沈昭雪紧闭着眼,不想看见帝云歌。   他觉得帝云歌特别怪,一会说不会弄死他,一会又把他系在马车后往死搞他,幸好路上没有什么尖锐的石子不然他的小命可就要交待在那条路上了,但是现在居然又把他抱来寝宫的榻上传太医来为他诊治。   沈昭雪闭着眼,觉得这人真的是太怪了,时好时坏的,让人捉摸不透。   “你的脸。”帝云歌伸手抓过他的脸,然后发现他的右脸被擦伤了有些血珠子冒出来在上边凝固着。   沈昭雪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赶忙睁开了眼。   帝云歌正刚捏着他的下巴帮他看擦伤的地方,冷不丁一瞥就看见了沈昭雪那小鹿般的眼神,一时间他的喉咙滚烫了几分。   帝云歌为了掩饰自己异样便一把甩开了沈昭雪的下巴冷声道,“保护好你的脸。”   “脸坏了,你也就不用活了。”   是了,他喜欢的是这张脸。   所有的反应都是这张脸带来的,他喜欢的还是是沈瑾瑜,只是沈昭雪的脸与他有七八分相似所以自己这才会对他起反应。   忽然之间帝云歌觉得自己好像想清楚了,他盯着沈昭雪的那张脸好似要把那张脸给看穿一般。   沈瑾瑜自从离开他后,帝云歌便找了沈瑾瑜好多年,但是一直都没再找到他。   但是如今沈昭雪却顶着一副与他七八分相似的脸让他再次重逢,这……会不会就是上天给他的一个契机?   帝云歌的指尖动了动,突然一把抓过沈昭雪的手腕然后死死的盯着他,“你是他对不对?”   沈昭雪的手腕被他捏得生疼,挣扎之间手腕处又有大量的血液流了出来把两人的手染成一片诡异的红。 第15章 欺君往上,上你   沈昭雪疼得脸色苍白眉头紧皱,但仍然咬唇不语,生怕帝云歌又一个不开心把他栓在马车后拖着走。   帝云歌感受了手上的腥湿,他看了一眼沈昭雪,只见那张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的小脸上布满了细汗,虽然很疼但是他却也只是咬唇不吭声。   帝云歌松了他的手,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居然觉得沈昭雪是沈瑾瑜。   虽然脸很像但是性格却是千差万别,一个是高岭之花另外一个……   帝云歌瞧了床上的沈昭雪一眼,心道路边野草。   “疼?”帝云歌的声音沙哑的厉害,他张嘴说话时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沈昭雪的手腕上依旧淌着血,那被麻绳系住的地方虽然早已被白胡子老头给解开了,但是也因此更能见那血白肌肤上被翻出的血肉,细看之下还能看见那伤处留下的麻绳细碎。   “你疼吗?”帝云歌满脸阴翳的抓着沈昭雪的下巴,把人一把拉起来,然后低声在沈昭雪耳边冷冷道,“回答朕,你疼不疼。”   沈昭雪被他捏着下巴,那手的力道很大疼得他目眦欲裂。   他不知道帝云歌抽得什么疯,只好顺从的点点头。   帝云歌凑到沈昭雪的耳边说话时第一次发现一个人的耳朵居然能这么好看,那模样就像白茶花一般,白嫩的花瓣上点缀着淡淡的黄蕊让人看了就想一品芳泽。   帝云歌看着沈昭雪的耳垂,一时迷了心窍,竟然伸舌舔了舔那细小的耳垂。   沈昭雪冷不丁被他舔了一下耳垂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下身也开始起了一些反应,他察觉出自己的反应后便下意识的往后退。   他不能被帝云歌察觉出自己刚刚居然对他……有了反应。   帝云歌咬了咬他的耳垂,顿时察觉出沈昭雪想往后退,便一把抓住他的手然后往上一拉把沈昭雪的手给束缚在了床头。   “你怕朕?”帝云歌说完又咬了一下他的耳垂。   沈昭雪被他咬得浑身难受,“陛下是九五之尊,草民怎么不怕。”   帝云歌轻笑着松开了他的耳垂,在他耳边轻声道,“你明知道朕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帝云歌的鼻息喷洒在沈昭雪的耳畔,把他的脸都染上了些许的薄红,那模样好似待字闺中的姑娘看见了自家的郎君。   帝云歌单手捆着沈昭雪的双手,然后一手抓着他的下巴,那双好看的丹凤眼里全是欲火。   “你怕不怕?”帝云歌的嗓音有些魅惑。   沈昭雪被他抓着下巴所以只得抬头对上帝云歌的眼睛,只见沈昭雪那双杏眼里满是羞恼,却让帝云歌越发想要玩弄一番,看看这双眼睛哭起来是何模样。   “你的眼睛真好看。”   帝云歌说完便吻了上去,沈昭雪突然被他吻住止不住的睁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他,似乎有些惊愕他的行为。   帝云歌吻住他时身体像开了自动档一般,就直接欺身而上压在了沈昭雪的身上,沈昭雪身上本就有伤被他这么一压直接忍不住疼得哼了起来。   随着疼痛,那处的感觉也更为激烈了起来,一时间突然大了好几倍。   帝云歌被他疼痛的声音打断了兴致,这才恢复了几分理智想起沈昭雪身上的伤,他刚想作罢起身自己解决的,却发现抵着他下身的某物。   “你对朕,起了感觉?”帝云歌明知故问,说话时还不往用腿根去蹭一蹭。   沈昭雪被他蹭得有些舒服,嘴里不知不觉就发出了些许唔咽,本来是自己一早就期盼听到的唔咽声但是帝云歌的此刻脸却一下子黑了下来。   帝云歌松了开了那抓着沈昭雪的双手然后想从沈昭雪的身上起来平静一下,却没想到他刚跪在沈昭雪的两条腿的两侧想站身来,却突然被欲火上身的沈昭雪一把抓住腰肢然后把他反压在了床上。   “你,你想干嘛?”帝云歌突然被他压在床上那原先的高高在上的话语顿时也变得语无伦次了起来。   沈昭雪的下身有些疼痛,以至于他一时间忘了他这是在做什么。   他眯了眯好看的杏眼看着帝云歌说了一句,“陛下说草民不用怕你的。”   帝云歌没想到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只好无力道,“朕不是这个意思。”   “那陛下是什么意思?是……这种意思吗?”沈昭雪说着凑过去吻他的嘴角。   帝云歌被他吓了一跳,赶忙推开了沈昭雪的脸,一双凤眼里满是薄怒,“你在干嘛。”   “欺君往上。上你。”   沈昭雪的呼吸有些急促,即使被帝云歌推开,他还想凑过去亲帝云歌像帝云歌刚开始亲他的那般,其实他还想让帝云歌蹭蹭他……   只不过他还得为老爹留个全尸,所以他也就只敢亲亲帝云歌。   帝云歌一个没防住居然就被他直接亲了上来,但是与第一次不同他现在只有恼怒。   沈昭雪这人平时看起来唯唯诺诺的,但是感觉一起来那比狼都猛。   帝云歌被他吻着的时候感觉到了那抵着自己腿根的东西,他第一次有了害怕的东西,但是与此同时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还有些兴奋。   帝云歌被亲得身体有些发颤,他勉强收拾好自己仅存的理智一把抓住沈昭雪的衣袖,“给朕滚下去,不然朕屠你全家。”   沈昭雪听见帝云歌说这话时居然越发的兴奋了起来,那东西一时间又大了些弄得帝云歌满脸通红的,只得强作镇定冷声说了句,“滚!”   “欺君的事,草民已经做了,如今下去也是死,不如草民就死在陛下的温柔乡里。”沈昭雪说着用手去抚摸帝云歌那被他亲得红润的双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君赠我牡丹不就是想让我做那牡丹花下的风流鬼吗?”   帝云歌被沈昭雪的话语气到不行,无奈他只好妥协道,“你给朕下来,朕恕你无罪。”   沈昭雪闻言还是有些不信,“万一事后陛下又杀草民的全家那草民怎么办?那样的话草民既没有快活,也白送了性命,得不偿失啊。”   “还不如就这样先让草民快活了吧陛下。” 第16章 把沈公子扔池塘里   沈昭雪说着又凑过去亲他,帝云歌看着沈昭雪那一下子又凑近的脸,眉峰一竖死死的瞪着他。   “你别得寸进尺。”   沈昭雪听他这话不由得一愣,随即又笑道,“什么叫……得寸进尺?”   “是这样吗?”   帘后放了几枝海棠,沈昭雪从以前开始,就特别喜欢那帘后的海棠,只是碍于帝云歌在一直不敢去摸那后面的海棠。   而现在,他喝了酒,一时精虫上脑,也顾不得旁的。   直接就将手探进黑帘中,“这是得寸吗?”   沈昭雪的手虽然小但是却极其的温润摸上来的时候就像一块被雕磨好的玉石一般。   帘内摆放的海棠被他摸得直颤,显些就要被从瓶中拔起。   “给朕起开!”帝云歌咬牙切齿道。   “起来做什么?”沈昭雪人借酒壮胆,说话也越加肆无忌惮了起来,他修长的双手从花上抚摸而下,指尖轻触莹白的瓶身。   “奀,奤~”   瓶身被摸得叮铃桄榔直响。   “这是进尺。”沈昭雪的声音有些魅惑就像那迷人的妖精一般。   瓶上的海棠被摸得有些发了红。   帝云歌语调嗔怒,“给朕滚!奀。”   沈昭雪轻笑着凑过去学帝云歌一口咬下海棠花瓣,轻嚼入口,细细品尝,“陛下早日里与晚上的差别好大啊 。”   “朕要杀了你!奀~”   帝云歌心知自己的不对劲,挣扎着想要推开沈昭雪,刚开始推他他还推不动,但是推得次数多了,沈昭雪身上又有伤一时间居然被他一把推开了。   沈昭雪咬的力度很轻,就算如此帝云歌在挣脱的那一瞬间还是感受到了自己耳垂上的疼痛。   见沈昭雪被他一把推开后帝云歌便赶忙站了起来,生怕沈昭雪又把他……   “嘶……”沈昭雪被他推开时疼得哼了一声,连带那被酒壮起来的声势也弱了几分。   花瓣凌乱,被咬的地方糜烂一片,即使如此他还不忘恐吓沈昭雪,“朕要把你做成人彘,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沈昭雪没了气焰但是一双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帝云歌。   帝云歌被他看得又羞又恼,一时间不禁咬了一下下唇却被疼得龇牙咧嘴,“你给朕等着。”   “阿莱,阿喜。”帝云歌这才想起来门外还站着两个小太监以供他传唤。   不过因为刚刚的姿势太过于尴尬,所以他一直不敢喊人进来帮他,毕竟他这想上人不成还差点被人反上的场面无论怎么说都不好听,而且还会把他苦心经营许久的冷酷帝王人设给打破。   阿莱与阿喜应声而入时看见了衣衫不整的帝云歌,他俩刚想行礼却被帝云歌一口打断,“把沈公子给朕扔到外面的池塘里,让沈公子好好洗洗冷静冷静。”   帝云歌又嘲讽般的用起了“沈公子”这三个字,而且在说话时还故意加重,那感觉就像他从牙缝里一个个挤出来一般。   阿莱与阿喜接了帝云歌的命令上前就抓着沈昭雪的肩膀然后把人抓着就往外面的池塘里扔,只听“咚”的一声沈昭雪被两人扔进了池塘里。   因为早些年的时候帝云歌送沈瑾瑜牡丹时,就被沈瑾瑜拒绝了,并说自己喜欢荷花,所以自帝云歌登基以来便命人在云国的每处都挖了池塘用以来种荷花。   所以在别宫的寝宫外有一个池塘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第17章 洛神沈公子   虽是四月天天气正渐渐转暖,但是那池水依旧是冰得人齿间生颤。   沈昭雪刚被投入水中便冷得寒毛直立,刚刚那点欲火马上就被这冰冷的池水给冷得无影无踪了。   他身上本就有伤,还又被帝云歌给扔进池里一时间那伤口竟像是刀剜一般疼痛。   就连刚刚被帝云歌蹭得潮红的脸都一下子变得惨白了起来,他勉勉强强的在水里站直身子想要爬上岸却被换好衣服的帝云歌给一脚踩着头踢回了水里。   “沈公子身上的火可真大,还是在水里多呆一会吧。”   帝云歌的语气有些恼怒,与刚刚在床上的他截然相反。   沈昭雪被他踢了一下脑袋顿时头昏目眩的又栽进了水中,溅起了些晶莹的水花在月光的照耀下好看得不像话。   帝云歌的心里揣着一团火,一般都只有他上别人的分,而就在刚刚他居然差点就被沈昭雪给上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以至于帝云歌一看见他就来气。   沈昭雪在池里扑腾了一会,浑身就被冻得没了知觉,他挣扎着又站起身来,只是这次他选择站在池中而不去岸边,因为他怕帝云歌又拿脚踢他的头。   帝云歌站在岸边看着那池水里的沈昭雪,暮色如墨,那月亮却像偏爱一般把所有的光辉全部都给了他,池水泛着莹莹的光影照映出他绰约的身姿。   一身乌发因着被水打湿的缘故柔和的贴在他的身上,那身青衣被月色渡上了色一时间看起来竟比 帝云歌见过的所有衣裳都要好看。   沈昭雪那因为池水冰冷而惨白的脸在月色的映照下,竟显得有些透明得像随时都会破碎一般。   帝云歌痴痴的看着他,不知为何看着这画面他突然想起了《洛神赋》里的“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帝云歌看的时间久了,恍惚间便觉得沈昭雪就是沈瑾瑜。   他看着沈昭雪喃喃自语,“美人鱼哥哥……”   沈昭雪刚站起来没一会双腿便冰得不行,一个没支撑住便又重新跌入了池里。   帝云歌正看着池里的沈昭雪起劲,突然一下子池里没了沈昭雪的身影,一时间他突然有些慌。   “美人鱼哥哥?”帝云歌朝池里喊了几声后,这才后知后觉的发觉他是沈昭雪,不是沈瑾瑜。   一时间帝云歌的心里五味杂陈的,但是心里却还是像被东西堵住了一般难受。帝云歌把这一切都归结为沈昭雪那张与沈瑾瑜相差无二的脸。   一定是他长得太像沈瑾瑜,所以自己这才接二连三的把他误以为是沈瑾瑜然后对他好。帝云歌对自己暗示道。   “昭雪?”帝云歌喊了几声他的名字后,发现下面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帝云歌得不到回应后不免有些慌了,那过去沈瑾瑜抛弃他的画面突如其来的浮现在他脑海里像是一幅幅断片了的小画一般。   他不会溺死了吧?   这个想法一出来,帝云歌的手脚便冰凉了起来。   他慌得忘记了叫侍从下水捞人,竟自己孤身一人跳下了水去找沈昭雪。   他的脚刚泡进这池水里便被这水的温度给冷得寒毛直竖,齿尖发颤。   他不由得开始后悔,那么冷,沈昭雪就算不冻死,也会发起高烧吧?   帝云歌心里满是懊悔,心觉自己冲动了,只希望沈昭雪没有溺死这在冰冷的池塘里。 第18章 夜来晚高烧   虽然沈昭雪不是沈瑾瑜但是帝云歌一看见那张脸,帝云歌就总会觉得沈瑾瑜还没有走,还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哪怕那人不是沈瑾瑜,但那张脸他还是想看看。   帝云歌在池里乱摸了一通后,这才想起他应该喊侍从。   于是三十多个侍从在帝云歌的喊声下纷纷下了池,顿时昏暗的小池里马上就热闹了起来,一个个点灯寻人,那叫喊声此起彼伏的。   “皇上,您让他们找吧,您先上岸,这更深露重的一会伤了龙体。”福来宝在太医开完药方后便匆匆赶来,只见许多侍从纷纷下水,他这才了解到就在他不在的时候沈昭雪冒犯了龙颜。   惹得帝云歌气愤,所以这才命人把他扔入池水中。   照往常帝云歌扔了就扔了,事后才不会管人的死活,但是偏偏这人长了一副与沈瑾瑜相似的脸,这让帝云歌怎么不动容?   只怕从帝云歌心里一早就把沈昭雪当成沈瑾瑜的替身了,福来宝在心中暗道。   平日里这随着太医去拿药方的事都不轮着他管,但是现如今帝云歌居然就连这点小事都放心不下,让他亲自去随太医拿药方。   帝云歌说什么也不肯上岸非得要人把沈昭雪给捞出来后这才肯上岸,“来宝,下来捞人。”   帝云歌闻声这才发现岸上还有个福来宝没下水,便喊他赶紧下水来一同捞沈昭雪,福来宝看帝云歌这架势,只得顺了他的意下了水。   福来宝被水冻得直打哆嗦,一双混沌的老眼里泪水直不住的往下流。   现如今的帝云歌慌了神,逮着一个人便喊那人下水一同捞沈昭雪,福来宝看着自家皇帝这阵势不禁有些怀疑要是御林军在这他莫不是也把人全喊下来捞沈昭雪了。   好在人多力量大,不一会便有宫女喊找到人了,所以这才慌慌忙忙的把昏迷的沈昭雪给抬上了岸。   帝云歌随着那抬沈昭雪的人一同上了岸,他看着面色苍白的沈昭雪不禁有些怀疑他是否还活着。   太医一早便被人又唤了过来,他听说是落了水便一早就准备好了东西只待他们把人给捞出来。   那太医将沈昭雪扶到椅子上,把他的手脚捆住不让他运动,再把他的口耳谷道等塞住,两只眼睛也被太医给包了起来,再用旧蓝布捻绳烧烟,先用竹管呼烟吹入鼻孔,水就会从鼻子里出来。   等沈昭雪有了微弱的呼吸后,太医又以布绳烟熏他的鼻孔他这才正常呼吸了起来。   “他如何?”帝云歌瞧见沈昭雪的胸膛有起伏后仍有些不放心。   太医让人把沈昭雪移到室内又命宫女取炭火来,这才回帝云歌道,“现下无碍,晚些只怕是要中风寒。”   “先命宫女将沈公子的身子清理干净再换身新衣裳吧。”   帝云歌点点头,被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那太医瞧了帝云歌一会便道,“皇上保重龙体!”   帝云歌漫不经心的点点头便让人退了,等沈昭雪洗完身子再唤他上来为沈昭雪瞧病。   待太医退后, 帝云歌这才去另外的寝宫里命人上来沐浴更衣后这才又去看沈昭雪。 第19章 把他当替身对他好   “他怎么样?”   此时沈昭雪已经被人沐浴更好了衣,只是脸上透着一股阴沉的白仿佛随时都会死去一般让帝云歌看了有些担心。   那白胡子太医把沈昭雪的手放了下来,似有些无奈,“沈公子果真中了风寒。”   “就在陛下来之前沈公子一直出汗且身体发冷,鼻塞干呕不止,浑身抽搐,刚刚臣已就着这症状命人去熬了药来,晚些便能服下,只是这风寒极其难治。”   “臣也并没有十足把握能将沈公子完全治好……”   白胡子太医刚说到这便听见帝云歌冷声打断,“无论什么法子,给朕治好他。”   帝云歌看着床上紧逼双眼的沈昭雪,皱了皱眉有些不悦,“治不好,你给他做“药引”。”   白胡子太医听见“药引”马上颤抖着身子跪在了帝云歌的跟前,“皇上恕罪!臣一定竭尽全力治好沈公子。”   要说帝云歌干得最丧心病狂的事那便是拿活人做药引。   这位皇帝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一种法子说是把活人放进滚水中给煮成半熟的状态,再捞出来时那半熟人的皮肤便像纸一般轻轻一摸便可刮下。   这时再把那半熟人身上的皮肤给收集起来加入一些中草药使人服下便可活蹦乱跳了起来,但是实际吃下去之后会如何其实并没有人知道。   因为帝云歌一般只做药引并不会让人真的服下,所以世人只知那被做药引之人下场是异常的惨 。   至于会惨到什么程度那简直就是用语言也无法去形容,轻者当日被取皮不久后就疼死,重者日日忍受那皮肤被灼伤之痛,而且一到天气转暖那身上的肌肉是大块大块的往下掉,有些上了年纪的药引人,那脸上被取了皮后便只有几个血管连着那凸出的眼球,让人看了好不恐怖。   要是到了夏季那更为人间地狱,不仅身上会发出腐肉的味道引来一些苍蝇在身上繁殖,还会惹得邻里街坊一顿谩骂那种感觉说起来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你起来吧,这样跪着怎么治?”帝云歌让他起来然后疲惫的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晚些便有宫女熬好了药来喂沈昭雪喝下,只是他病得过重了些那药喂了一两勺便被他给吐了出来。   帝云歌瞧了一会便有些忍不住道,“把药给朕,朕来喂他。”   那宫女以为帝云歌在怪她没喂好便颤抖着手,把手里的汤药给递了帝云歌。   帝云歌皱着眉接过那汤药生怕那宫女递过来的时候把它弄洒了,他虽然有些不爽但是还是没有发泄出来 只是叫那宫女退下。   “皇上,切莫把这碗给摔了。”那太医见帝云歌接过宫女手中的汤药,以为他又想刁难沈昭雪便忍不住开口道。   帝云歌从不干人事,他会一边把人弄得半死不活一边又让你把人给治好还说治不好要你陪葬。   所以因着帝云歌的上位,那宫里的太医直直的少了一大半。   所以见帝云歌拿着汤药,那白胡子太医这才会以为他是来捣乱的。   帝云歌刚听见那太医说完话脸马上就黑了下来,一双丹凤眼里全是狠厉,但是随即他又想到宫中的太医没有多少了,要是他死了就没人给沈昭雪治病了。   帝云歌想到这,才强压住那股想杀人的欲望把那太医给遣退了,然后自己口对口给沈昭雪喂药。   这药里有桂枝芍药生姜和大枣尝起来苦涩之中还有些微甜,帝云歌从不喜苦刚喝了一口给沈昭雪喂进去后那满嘴的苦涩便让他有些受不了了。   他把汤药放在一边然后伸手去摸摸沈昭雪的脸颊,刚摸上去帝云歌便被冷得收回了手,但是一双凤眼里全是爱惜。   他认命的又拿起汤药来猛的喝下了一大口后又给沈昭雪喂了进去,因为帝云歌一次性喂得太多的缘故沈昭雪刚喝下去的又吐了出来。   “喉咙这么浅啊?”帝云歌拿出身上的绣帕替沈昭雪擦了擦嘴角,虽然沈昭雪昏迷着听不见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打趣道。   帝云歌收好了帕子,又喝了一口汤药,不过这次他喝得挺少的,因为他怕沈昭雪又把汤药给吐了出来。   其实帝云歌不必身体力行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自己来做,换了旁人来做他膈应。   帝云歌把他这一切反应都归为沈昭雪那张酷似沈瑾瑜的脸,竟然得不到原身,有个神似的人呆在身边也好啊。   毕竟他等了那人六年啊……   此时帝云歌刚喂完药,他将那白玉小碗往旁边一放附身便拿脸贴着沈昭雪的脸。   沈昭雪的脸还是冰凉一片但是帝云歌却毫不在意,他伸手点了点沈昭雪的秀鼻。   “你要快点好。”帝云歌喃喃自语。   窗外日光弹指过,席间花影坐前移。   沈昭雪染上风寒已过了半月,在这半月里帝云歌日日下了早朝便过来陪着沈昭雪全然把他当沈瑾瑜给对待了。   沈父有向帝云歌提过要把沈昭雪接回沈府来照顾,却没想到帝云歌直接蛮狠的拒绝了,还让他多想想北云的流民暴乱。   “今日如何?可有好些?”帝云歌刚下朝便刚忙换了身衣裳来找沈昭雪。   沈昭雪恢复了半月但依旧神采缺缺,嘴唇也是病态的白天天躺在席上喝着那苦涩的中药。   “望陛下操劳,草民好多了。”沈昭雪端过一旁宫女手的药手腕一翻便将那药全部喝进了口中。   帝云歌听他说感觉好多了后那表情像是吃了蜜一般的甜,沈昭雪看了他一眼,心觉帝云歌自他从鬼门关里走一遭后便像换了个人一般,不仅没有杀他把他满门抄斩还主动让他继续在别宫里养病,而且还每天来看他有时还给他带些稀罕玩意。   那模样竟像个小娃娃一般,迫不及待和他人分享自己的东西。   即使如此沈昭雪有时还是会怕帝云歌,以至于沈昭雪一听见他说话就流汗。   “你怎么流了这么多汗?”帝云歌瞧着沈昭雪额上的细汗便又掏出了袖子里的帕子来替他擦汗。 第20章 曾经深处,所以想给予   沈昭雪任由帝云歌帮自己擦汗,他低着眉眼有些温顺道,“陛下,草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您什么时候放草民回去?”   帝云歌闻言动作一顿,似乎有些不解,“你想回去?”   沈昭雪点了点头,帝云歌将帕子收回眉头一皱,“既然你想回去那便用完午膳再回去吧。”   可能是因为沈昭雪正在病中的缘故,就连这最后一顿午膳也吃得十分清淡。   临走前帝云歌带着一包东西来送了他,“东西你拿着。”   沈昭雪还是有些怕他,只是点点头便将东西给接了过来。   却没想到帝云歌竟因此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然后死活不松开,沈昭雪被他抓着手有些无奈道,“陛下。”   可是帝云歌却没有要松开他手的意思,那双丹凤眼直直的看着他,过了好久才有些委屈道,“你不会离开的对不对?”   沈昭雪有些懵,这都哪和哪啊?   沈昭雪不禁怀疑他是不是中风寒了,但是看他的面色却又是十分红润,丝毫没有一点中风寒的感觉。   沈昭雪正郁闷着,一旁的福来宝就对他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让他赶快答应。   沈昭雪无奈只好梗着脖子点了点头却没想到他刚刚点完头,帝云歌便松开了他的手然后趁他不备凑过去亲了他一口。   沈昭雪有些呆愣的看着帝云歌却没想到他就只是笑了笑然后对他挥了挥手。   马车随着帝云歌的手势缓缓而动不一会便将帝云歌甩在了老后面,现下没了人沈昭雪这才敢抬手摸了摸被他亲过的嘴角,那个地方有些烫。   沈昭雪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使得帝云歌对他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但是这感觉他好像并不是很讨厌。   沈昭雪放下那压在嘴角的手,目光落在了手腕上,那道狰狞的伤疤在洁白无瑕的手上十分的刺眼。   起码,比这个好多了。   棒子与枣,是个傻子都会去选枣的。   只要对他有益就好,沈昭雪想着叹了口气,然后打开了帝云歌送他的那包东西。   “芙蓉糕?”沈昭雪看着包里精致的糕点有些疑惑。   他拿起了一小块芙蓉糕,疑惑的看了看那金黄色的糕身,便被那甜丝丝的气味给吸引住了。   沈昭雪捏着它送入了口中,那糕体入口即化,在味蕾之中盛开了一朵又一朵的芙蓉,如果说味道是有颜色的,那么一定是甜甜的粉红色。   沈昭雪吃了一块后便更加疑惑了,因为原本他以为这里面都是些草药什么的拿回去让他好好补补身子,却没想到一打开这包里面竟都是各式各样的芙蓉糕。   沈昭雪疑惑的又捏着一块糕点放入了口中,这其中的缘故只怕只有帝云歌一个人知道了。   “陛下,外面风大该回去了。”福来宝劝了声还站在原地的帝云歌。   那马车早就没了踪影但是帝云歌还傻傻的站在原地,那模样好像只要他站在原地沈昭雪就会回来一样。   “那包里的都是芙蓉糕吧?”帝云歌有些失神,过了半响,才敛了敛了好看的丹凤眼,往别宫里走了几步后才问福来宝。   福来宝跟在他身后回了声是,帝云歌这才闷闷道,“他会喜欢吧?”   旁人不知道帝云歌为何会这样问,但是福利宝知道。   帝云歌还是九皇子那会遇上了沈瑾瑜,正巧有天是中秋先帝就给每位嫔妃都送去了芙蓉糕。这芙蓉糕不仅看起来精巧,闻起来也是甜丝丝的,光是那样拿着就让人食欲大增郊 醣 團 隊 獨 珈 為 您 蒸 礼。   他吞了吞口水忍住了想吃的欲望,想着夜深的时候将糕点送给沈瑾瑜。   因为这糕点对于身处深宫中的他来说是个不可多得的东西,所以他想沈瑾瑜应该也会喜欢的。   但是遗憾的是沈瑾瑜拒绝了他的糕点,并且还请他吃了许多他从来没见过的精致糕点。   帝云歌看着那些精致的糕点,不禁攥紧了手中的芙蓉糕,让那本来就小的芙蓉糕顿时被他捏了个稀巴烂。   他第一次知道他所见的是那么的狭窄,所拥有的是那么的不值一提。   所以自那以后他便开始发愤图强,步步为营,心狠手辣一举登基。   现在他拥有的不再是那焉了巴稀的牡丹花,而是数以万计的艳花,但是他最想赠的还是当年的那朵牡丹。   想送的还是那个被他捏烂了的芙蓉糕。   帝云歌因为曾经身处过黑暗,所以他才想带给沈昭雪更多的光亮。 第21章 闻帕思人   帝云歌因为沈瑾瑜的不辞而别所以变得异常的敏感,所以这才会在默认沈昭雪为沈瑾瑜后怕得不行,生怕他离开后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陛下放心吧,那么多款式的芙蓉糕沈公子一定会喜欢的。”福来宝谄媚道。   自沈昭雪醒来后他便将银两还了回去,虽然沈昭雪百般问他原因,但他也只是摇摇头不敢告诉他实情。   好在沈昭雪也不是什么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两三句后便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一会朕拟份旨,你给朕传去丞相府。”帝云歌摩挲着那祥云绢布淡淡道。   福来宝看他拿笔蘸墨这架势便知他要身体力行,于是便在一旁站着等帝云歌写好旨后他再拿去丞相府。   帝云歌写字的时候十分认真,大有一股少年义气,挥斥方遒的感觉。   写了半响他才拿起那绢布看了一眼,眉头紧蹙 道,“来宝,朕的字丑了。”   福来宝凑过去看了一眼,那字明明刚劲有力,笔锋力透纸背,不减当年但是帝云歌却执意说自己的字丑。   无奈福来宝只好说:“要不传庶吉士来?”   帝云歌捏着那绢布犹豫了一会才点了点头,“传他上来吧。”   云国圣旨书写者的官职为庶吉士,一般在进士中择取最优秀者,由帝云歌亲自点评,前年帝云歌就录用了一位名为顾明修的进士为庶吉士,那人字体端正秀丽,圆润飘逸所以颇得帝云歌的喜欢。   所以此番福来宝也是唤人去叫的他来拟写圣旨,顾明修手脚很快不一会就到了正殿来拜见帝云歌。   帝云歌对他扬了扬下巴,把自己一早就拟好的旨扔给了他,“照这个给朕拟一遍。”   顾明修接过帝云歌扔来的绢布倒也没有多大疑惑,只是接过福来宝递过来的笔墨纸砚便开始写,写到官职时顾明修的手顿了顿,他抬起头问了声帝云歌。   “陛下,真要照这个写?”顾明修的语气里满是疑惑和震惊。   只见帝云歌一双凤眼长敛,闻着那帕子上沈昭雪的味道,冷声说了句,“那你想怎么写?”   不喜自威的话让顾明修咽了咽口水,眉心突突的跳了起来,他不敢再疑惑,照着帝云歌写的那绢布便誊抄了起来。   “陛下,臣写好了。”顾明修那光滑的额上挂满了晶莹的汗珠。   帝云歌闻着那帕子上的气味对福来宝使了个眼色,福来宝便会心的从顾明修手中接过那祥云绢布将它递给了帝云歌。   帝云歌接过两块绢布,先将自己写的那份放在了书案上,然后再仔细的看了看顾明修拟写的那份圣旨。   顾明修往常替帝云歌拟写圣旨时,帝云歌从不过问,只是让福利宝替他看着,这会帝云歌竟亲自看了起来,这让站在一旁的顾明修不禁汗水潺潺。   只见帝云歌看了一会后便眉头紧蹙,这一动作不禁让那站着的顾明修心惊胆战了起来,半响他才听见帝云歌不咸不淡的闻着那绣帕道,“没昭雪写的好看。”   “但也还算可以过眼,来宝你拿去。”帝云歌把顾明修拟写的旨递给了福来宝。   福来宝接过那绢布便与顾明修一同退了出去,只留帝云歌一人在里批阅奏折,两人走了好远顾明修这才敢问福来宝帝云歌口中的昭雪是何人。   福来宝听着他这话慌忙的看了看周围确认没人后这才敢小声的在他耳边道,“就是丞相之子沈家大公子,沈昭雪。”   顾明修闻言大惊,但是随即就缓了过来,小声的对福来宝说:“这……不是陛下让我拟旨授官的那人吗?”   福来宝对他点了点头,这样一来顾明修就更加惊骇了,他早在朝堂上听人说过陛下十分偏爱这位沈公子的事,却没想到那些所传的都是真的,陛下真的很喜欢这位沈公子。   “沈公子前脚刚走,陛下后脚便让洒家去传圣旨让他明日上位。”福来宝一番话更让顾明修骇得不行。   “陛下真就这么在乎他?”顾明修很难想象出刚刚帝云歌那张冷硬的脸在闻帕子时露出的痴汉表情。“敢问公公那帕子是……?”   福来宝瞧着他伸出了自己的三根手指搓了搓,那模样摆明了要钱,他不能从沈昭雪那拿钱他难道还不能从其他官员这拿吗?   顾明修想八卦想得紧,无奈只好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了一锭银子递给了福来宝。   福来宝拿过银两高兴的掂了掂这才高兴的开始解答他的疑惑,“那帕子是韦贵妃赠的。但是就因着擦了沈公子的汗,陛下这才每天放在身上闻味思人。” 第22章 南晟国公主   顾明修闻言咽了咽口水,有些胆战心惊的看了看周围这才继续对福来宝说,“陛下不是讨厌韦贵妃吗?怎么这帕子才擦了沈公子的汗后陛下就整日拿着那方小帕闻?”   顾明修还是不敢相信,沈昭雪能被喜怒无常的帝云歌喜欢到这种程度。   因为在帝云歌还是九皇子的时候他就曾被先帝送去南晟国当过人质,以此来维护两国之间的和平,就在帝云歌在南晟国当人质的时候那南晟国的公主韦思影竟被帝云歌那张冷硬俊美的脸庞给吸引住了。   当即便进宫请求她父皇给两人赐婚,但是帝云歌的心中就只有沈瑾瑜,于是他拒绝了这桩婚事,南晟国国主被帝云歌气到不行,你个小小的质子竟然敢拒绝公主。   于是当即便赐了帝云歌一壶毒酒命他喝下,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公主急忙赶来以死相逼这才让国主打消了处死帝云歌的想法。   南晟国国势强大,相比云国就十分被动,所以这才肆意妄为想杀云国质子就杀云国质子,大不了两国起冲突他们再多一点领土。   所以在帝云歌被公主看上的时候,南晟国国主第一个反应就是嫌弃,但是无奈自己女儿喜欢所以这才没有阻止二人,但是这小子居然这么不知好歹拒绝了公主,你说这让南晟国国主怎么不气?   死罪难免活罪难逃,南晟国国主逼婚不成就只好拿帝云歌的身体出气,当即便命下属打了他二十大板,这板子打得极重以至于打完后帝云歌足有半年不能坐着写字,就连睡觉也只能趴着睡。   这还是轻的,在南晟国国主的默许下那些仆从还对帝云歌百般凌辱,硬逼着他娶公主,但帝云歌是什么人,他就是被折磨得瘦骨嶙峋精神都快要崩溃了也硬是没有答应娶公主为妻。   公主也因为看着曾经喜欢的人变成这副模样后也整日食不下咽,辗转难眠,无奈国主只好停止了之前的行为,但是帝云歌却因为遭受到的一些非人的凌辱后变得喜怒无常举止诡异。   也正是因此帝云歌这才清楚了他的目的,他想要权,想要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权。   后来帝云歌被先帝接回云国呆了些日子后,临国星华国便不知怎地竟发起了攻击,两国交火一时百姓流离失所。   云国因此折损了许多战士,就在这时帝云歌主动请缨要前去打战,先帝虽然不怎么面熟这个儿子但见肯有人出来带兵打仗虽然很犹豫但还是同意了。   帝云歌有勇有谋很快就把敌军打得节节败退,就在帝云歌快攻入临国星华国时先帝竟突然猝然长逝,紧接着便是自己的皇兄在京城宣布登基并主张易帅不再用帝云歌继续带兵打仗。   就在这时南晟国国主通过帝云歌打仗时的谋略看到了帝云歌身上的才华,想让帝云歌为己所用于是便再次向他抛出橄榄枝,说帝云歌同意娶自己女儿的话他便同意借给帝云歌士兵并扶他登基。   这对于正在被自己兄长追杀的帝云歌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诱惑,但是他还是拒绝了,并声明了自己有喜欢的人让南晟国国主不要再苦苦相逼了。   南晟国国主不知怎的竟因此愈发欣赏起了帝云歌,不仅派人暗中帮帝云歌处掉了那些想要杀死他的人还将帝云歌送回了云国。   帝云歌回了云国后的生活更是愈发糟糕,他没有可倚靠人就只好在京城里惶惶不可终日,生怕那长兄的利剑第二日便落在了自己的头上。   不得不说南晟国国主这张牌确实打得妙,帝云歌回去不久便被皇兄押入了牢中,每日以狱中的稻草老鼠为食没过几日便有南晟国的密探传去秘报说帝云歌肯同意联姻了。   于是南晟国国主便让人把帝云歌给救了出来带回了南晟国让两人结了婚,这才同意让帝云歌挂帅出征,帝云歌确实很有这方面的天赋打得云国的士兵那是节节败退,没两年便攻破了云国京城,而帝云歌的皇兄也因为城破而自刎于皇宫之中。   你要是以为帝云歌破了云国后便能登基称帝了的话那便是大错特错了。   就在帝云歌破国后,南晟国国主不仅没有让他称帝登基,相反还将两国合并自己统治了起来,而帝云歌手上的兵权也被他收了回去。   帝云歌没讨到半分好处相反还落了个串通他国背叛自己母国的罪名天天被那些所谓的爱国人士天天刺杀……   你说这让以后夺回了政权的帝云歌怎么对这位害得他身处困境的韦贵妃爱得起来?若非帝云歌念着她当初阻止南晟国国主赐他毒酒的份上,帝云歌只怕在登基的那天就把这位公主给当场下油锅给炸了。 第23章 哥,你想我吗?   就因着这段过往,朝中上下都是默认了帝云歌讨厌韦贵妃的事实。   所以顾明修这才会听见那帕子是韦贵妃赠的时候疑惑的问福老宝那么一句。   “洒家也不知道啊。”福来宝咬了一口那银子后这才又继续道,“你知道陛下的朱砂痣吧?”   顾明修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知道啊?这二者有什么关系吗?”   福来宝将银子收入衣袖中笑眯眯的对他道,“那你可知沈公子与陛下那朱砂痣长相颇为相似吗?”   “你的意思是……”顾明修一下尖叫了起来。   福来宝赶忙捂住他的嘴,对他点了点头示意就是他想的那样。   顾明修被他捂住嘴看了看周围,这才看见有一波侍女正在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顾明修拿开了福来宝捂着他嘴的手摇了摇头示意他不会声张的,福来宝这才松开了捂着他嘴的手。   “公公,庶吉士。”那群侍女穿着粉色的宫服向两人行了个礼。   福来宝瞧着那些宫女点了点头,她们这才站起身来继续往前走。   待她们走后福来宝与顾明修这才又继续边走边说。   “皇上真的把沈公子当成替身了?”顾明修抿了抿唇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福来宝瞧着他,“那依你看来陛下又是为何接二连三对沈公子纵容的呢?”   顾明修眨了眨眼睛,对福来宝行礼道,“多谢公公指点。”   福来宝瞧他一脸尊敬的模样倒也满意,“今日之事你可不要乱传,不然你我……”   福来宝对他做了个砍头的手势,顾明修赶忙会意的点点头然后捏着自己的食指和大拇指在嘴唇上一划而过示意自己会闭紧嘴的。   “那顾大人慢走,洒家还要去丞相府传圣旨呢。”福来宝与顾明修道了声别这才拿着那圣旨唤出了在远处跟着的阿莱与阿喜。   日光星移月斗升,屋外花开几又败。   沈昭雪刚回府没见到沈父倒是见到了一个令他讨厌至极的人。   “哟,大公子这是回来了?怎么不多侍奉圣上几日啊?再多侍奉几日,别说这翰林学士了只怕是要飞进后宫当那什么贵妃了。”满月被人扶着刚从正厅出来便遇上了沈昭雪。   要说这满月那是嚣张跋扈惯了,先不说别的,就说她还未嫁给沈慕司那会就喜欢仗着自己娘家财大气粗欺凌别人,那嫁入丞相府当小妾后不得随意出门,于是她就只好欺负年少丧母的沈昭雪了。   前几日因着什么缘故满月带着他儿子沈昭玉回了娘家所以沈昭雪这才能落了个清静,哪承想没出一个月这对母子居然又回来了。   现在沈昭雪一听见她那尖锐的声音就是一个头两个大,好在沈昭玉及时出现拉走了他母亲。   待满月那尖锐的声音被沈昭玉安抚得平静下来的时候,沈昭玉这才敢扔下他娘来与沈昭雪道歉。   “大哥对不起,我娘她……”沈昭玉满脸愧疚的对沈昭雪说。   沈昭雪看着面前这个与自己一般高的庶弟,摇了摇头,“没事,我听多了,不差这一次,你也不用每回都来与我道歉。”   沈昭雪说罢便想回到自己屋里躺上一会,他刚走了几步便察觉到沈昭玉还跟在他身后。   “还有什么事吗?”沈昭雪转过身来语气里满是疲惫。   沈昭玉被他突如其来的转身给吓到了,一张清秀的脸上全是惊慌失措,他拿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红着一张脸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上话。   沈昭雪看着他皱了皱好看的眉头。   沈昭玉这才拧巴着自己衣摆对沈昭雪道,“哥身体好些了吗?你没回来我很担心你。”   “好多了,劳你担心。”沈昭雪有些面无表情。   沈昭雪与沈昭玉虽然都是同一个爹的孩子,但是两人的相貌却是千差万别,沈昭雪长得就颇像他的生母奕纯公主,而沈昭玉就长得多像沈慕司一些。   虽然两人长得不同,但是眉眼之间还是能看出两人的血缘关系。   “那……哥有没有想过我?”沈昭玉低着眼那张白净的小脸都快要埋到地上了。   沈昭雪看了一眼沈昭玉,那张白净的小脸随着他说的那句话说出口顿时红得就像个红柿子一般。   “你想听见什么?我想你?”沈昭雪嗤笑道。   “没……没有。”沈昭玉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无辜,“我不是这个意思。”   “收好你的心思。”沈昭雪抬眼,冷声道,“要是被你娘知道你对自己的长兄怀着这种心思,只怕又要来骂我勾引你了。” 第24章 娘,我早就被他害死了   “噢。”沈昭玉有些低落,他喜欢他哥的事不假但是他娘亲不喜欢他哥也是真。   沈昭玉沉默了好久,沈昭雪不再看他抬脚就走,沈昭玉看着沈昭雪那消瘦的背影看了好一会才鼓起勇气对沈昭雪道,“哥,我弱冠了,我不会让我娘再骂你了。”   沈昭雪闻言轻笑了一声没有回头。   沈昭玉看着那消瘦而又挺拔的身姿吸了吸鼻子,脸颊上还是一片红,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喃喃自语道,“哥还没说想不想我呢。”   沈昭雪刚回到自己的厢房想闭上眼休息一会,却又听见府内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吵得他半天睡不着,他刚想唤离风进来说说外面发生了什么。   却见离风匆匆忙忙的冲了进来,然后拉着他就去府内。   “发生了什么?”沈昭雪还泛着困。   “皇上传旨来了。”离风抓着他的手腕便外走,匆忙之中离风感受到了自家少爷手腕上的异样,他疑惑道,“少爷,你的手……”   沈昭雪摸了摸鼻尖,“不小心割到了。”   离风狐疑的看了沈昭雪一眼,他本想抓着沈昭雪的另一只手来看看的,但是现下还是接旨重要所以他并没有立即行动。   “一会再看。”   沈昭雪点点头便任由他拉着自己去了前门,只见那前门哗啦啦的跪了一大片,那早上才刚刚见过的福来宝此时正拿着那圣旨在那清点人数。   瞧见沈昭雪过来,福来宝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沈昭雪刚跪下福来宝便打开了圣旨宣告了起来,这样的举动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张圣旨的重点在沈昭雪,而其他人充其量也只是算个陪听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沈昭雪,才貌双全,秀外慧中,性情温良,特授尔为正四品御前侍卫,以示皇恩,钦此!”福来宝念完后便将圣旨递给了在地上跪着的沈昭雪。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沈昭雪高呼过后便双手奉上恭恭敬敬的把那圣旨从福来宝手中接过。   福来宝把圣旨放在沈昭雪手中后便搀扶着沈昭雪起来,沈昭雪接着那圣旨面上有些不好看但仍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来。   “公公,陛下怎会赐我一个武官的职位?”沈昭雪在听旨的时候便有些疑惑,他一个好端端的文官怎地就封了个武官的职来?   照往常这每年的状元都应该封的翰林不是?怎么到他这就变成了御前侍卫?   福来宝被沈昭雪这么一问倒是没显现出多少惊讶之色,他拍打着沈昭雪的手背笑道,“陛下这是信任您啊!”   沈昭雪又问了几句,但是福来宝始终是那么一句帝云歌宠信他。   沈昭雪见这样问不出什么来便说了些讨喜的话让福来宝听了直高兴,这才告诉沈昭雪,帝云歌念他念得紧,所以这才特封他为御前侍卫。   沈昭雪起初还有些不信,但是后来想想帝云歌那喜怒无常的行为,这把一个文人封到武官的职位上倒也颇像他的风格,于是便没有多加疑虑。   毕竟再怎么想这圣旨都已经下了,他总不能抗旨吧?   “沈公子,洒家这就走了,毕竟陛下那边需要老奴侍奉。”福来宝说完又低声在沈昭雪的耳边说了一句,“陛下让您明日就上位。”   沈昭雪垂着眼看不出情绪,他点了点头没说话。   福来宝倒也没再多言带着人便走了。   待福来宝一行人走后,沈昭雪身后的那些人这才赶紧站起身来。   满月揉着跪疼的膝盖被人搀扶着站在沈昭雪身后她刚想开口又说些难听的话,却被沈昭玉一把捂住了嘴。   “娘,人还没走远。”沈昭玉捂着她的嘴解释道。   满月一双杏眼瞪得老大,她一把掌拍开自家儿子的然后骂骂咧咧的说了句,“你个小兔崽子,骗谁呢?这人都走得没影了。”   沈昭雪不理他们拿着那圣旨便往屋里走,离风拿着那些个官服倒也乖巧的跟在他身后没有去理会这不依不饶的满月。   满月瞧见沈昭雪走得没影了,一双杏眼转了转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拧着自家儿子的耳朵便是一通骂,“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家伙,不想我骂他所以你就这样对我呢是吧?”   “什么人还没走远,就是见不得我骂他!”满月用的力很大,沈昭玉的耳朵马上就红了起来。   沈昭玉被他拧着耳朵,一张清秀的脸上满是痛苦之色,满月瞧了他一会虽然有些愤怒但还是松开了手,毕竟这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你就这么心疼他吧,你个蠢货!”满月生气的把自家儿子推到一边,“你又不是没他聪明,但是就因着这庶出的身份你当不了官。你说就这我为什么不能骂他?”   满月看着沈昭玉那副不争气的样子一时间痛哭了起来,“明明我和慕司是最先在一起相知相爱的……但凭什么他娘一看上了就可以直接嫁给他?”   见满月在又哭又闹的沈昭玉心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便走过去抱住他娘,“娘,对不起。”   “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白眼狼,你迟早要被他害死!”满月又哭了一会后这才拿衣袖擦了擦脸然后骂他。   沈昭玉被她骂着倒也不还嘴,只是低着眉眼在心里暗道,娘……我早就被他害死了……我喜欢他啊……   “也不知道他娘俩有什么迷魂药,灌得这全京城都对他们神魂颠倒的。”满月与沈昭玉一路走着。   “我看那长相也就一般吧,还没我一半好看。”满月说着自信的摸了摸自己的发际。   满月说了半天也没见沈昭玉搭话,她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沈昭玉,“你在想什么?”   沈昭玉正想着事冷不丁被满月喊了这么一大声 差点把他魂都给吓飞了。   沈昭玉咽了咽口水有些不自然的说,“在想刚刚的那道圣旨。”   满月瞧着他有些狐疑道,“怎么感觉你失魂落魄的?”   “你不会是被那小子勾去了魂魄吧?”满月猜测着尖叫起来。 第25章 我要走了,想哥哥……   “娘!你别乱说,他可是我哥。”沈昭玉赶忙拉住了满月生怕她的呼声引来了其他仆人的围观。   满月听见这番话倒也相信了不少,她拍了拍自家儿子的手,“不过你也要小心点。”   “他长得那副狐媚样,是个人看了都心动。为娘也是担心你啊……”   听见满月安慰自己的话沈昭玉便知她相信了,他刚忙点点头应和自家母亲。   “我不会喜欢上他的,娘你放心。”   满月瞧着自家儿子乖巧的模样倒也放心了不少,虽然他做不了官那与她娘家那边去学点经商之道当个富可敌国的商人倒也不错。   只是便宜沈昭雪那人模狗样的家伙了!   “过几日你就去我母家那边学着做点生意,虽然仕途没了,但是还可以经商。”满月满心满打的替沈昭玉打算着出路。   沈昭玉一听满月让他几天后便离开那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娘,我在京城也可以自己学着做。”   他不想离开丞相府,他怕他离开后满月又去骂沈昭雪。   “你这孩子!你是不是舍不得娘?”满月嗔怒道。   沈昭玉闻言赶忙点头,“是啊,这一去还不知道要多久,这么一想我就好舍不得娘啊。”   满月听了他这话那是乐得合不拢嘴,“你这小子!照你这话说的以后要是有了媳妇你还要把娘带在身边吗?”   沈昭玉见有机会便赶忙又点头道,“当然要带着啊,娘对我这么好,我才不要离开娘呢。”   满月本就乐着,这下听见沈昭玉这回答就更乐了,但她笑了一会又板着脸道,“就你油嘴滑舌的!”   “就算这样,你过几日也得给娘去夕舀。”满月顿了顿抓着自家儿子手道,“你都弱冠了,不能一直依赖着娘。”   满月说着又拉着沈昭玉说了好多话,但是那些话无一例外都在暗示着他此行非去不可。   “嗯嗯,我会注意的娘。”沈昭玉含糊着。   满月虚推了他一下,“这就不耐烦了?刚刚还说要时时刻刻带着娘呢!”   沈昭玉咧嘴尴尬的笑了笑,满月也没再多说只是把他往自己厢房外推了推。   “你想去干嘛就去干嘛吧,正巧娘也累了要小憩一会。”   沈昭玉看着满月把她的房门合上这才敢跑去厨房。   “东西炖好了吗?”沈昭玉一跑进厨房就伸手拿起了一个药锅的锅盖。   “公子还差一会。”一个扇火的小厮边扇风边回沈昭玉的话。   沈昭玉点了头然后把锅盖放了回去,“那我在这里等着。”   沈昭玉倚着厨房的门看了会门外的海棠花,便听见刚刚那小厮回了他一句药熬好了。   “公子要不,我们去送吧?”那小厮把汤药放在案板上 。   沈昭玉看了眼案板上的汤汤水水摇了摇头,“我自己去。”   “那公子小心点端可别打翻了,这汤可烫得很。”   沈昭玉点了点头便端着那案板一溜烟的跑了。   “这沈二公子对他哥可真好。”那扇风的小厮看着沈昭玉那起劲的模样忍不住说了声。   沈昭玉端着那案板跑了好一会这才来到了一个安静的屋子。   他小步的走了一会才刚走到那门前,心就止不住的跳了起来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   别紧张!他对自己说道。   “哥!”沈昭玉喊了一声便推开了屋门。   “二公子有什么事吗?”   沈昭玉没看见沈昭雪到是瞧见了屋里的离风。   “我给我哥送药,现在他人在哪里?”沈昭玉看不见沈昭雪有些着急道。   “舟车劳顿有些困了,现下正休息着,公子你把东西给我吧,一会等大公子醒来我再和他说您来过。”离风伸手接过沈昭玉手上的案板。   沈昭玉没见到沈昭雪有些兴致缺缺的,但是他还不死心道,“那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离风知道沈昭玉对沈昭雪有意思便回绝了他。   “那好吧,等哥醒来我来再找他。”   沈昭玉说罢便只能无奈的离开了。   见不到哥哥的第一天,想他…… 第26章 隐居是为了把官职让给沈昭玉?   另一边福来宝早已回到了别宫,此时帝云歌仍在低头批阅奏折。   “陛下。”福来宝行了个礼。   “他什么反应?”帝云歌把手上批好的奏折放在一边然后抬头看了福来宝一眼。   “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不高兴。”福来宝老老实实的回答。   “不高兴?”帝云歌拿着那朱笔沾了一下墨然后拿起一旁的宣纸画了画,漫不经心道,“为什么?”   “据说沈公子之前想隐居。”   “隐居?这倒不像是他的风格。”帝云歌嗤笑了一声。   那琼林宴后压着他时的模样才是真正的沈昭雪吧?那么肆意妄为什么都不怕。   隐居这种东西放在谁身上帝云歌都相信,但是唯独放在沈昭雪身上帝云歌却觉得十分的滑稽可笑。   “但是这是真的。”福来宝顿了顿,“沈公子逃了好几次,但是最后都被沈大人给抓回来然后硬逼着参加了科考。”   “他真的喜欢隐居?”帝云歌有些不相信,但是见福来宝认真的点头帝云歌反倒不说话了。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后帝云歌这才道,“你去的时候看见沈二公子没?”   “看见了。”   “感觉如何?”   “陛下是什么意思?”福来宝有些疑惑帝云歌问沈昭玉是什么意思。   “传闻他们关系不是很好。”帝云歌把朱笔放下,那张宣纸上赫然出现了一个被他压在身下的沈昭雪。   那画中的人儿面带红晕,一双杏眼里好像藏着许多山川湖泊让人见了直想逼出他眼中的水。   帝云歌用手撑着下巴,捏起那张画,“但朕并不这样认为。云国开国皇帝曾嘱咐过,后世历代官员子嗣无论多寡,都只能许一人入朝为官,之前一直沿用的是嫡长子继承制,所以这席位落入谁之手还无可厚非。”   “但是随着近些年妖兽的动乱,渐渐变成了能者优先,昭雪来任官,只怕沈二公子那边会更不满。要是关系不好,他又何必想着逃官隐居,而不是入朝为官来气他的庶弟呢?”   “依朕看来,他是想将这官位让给他庶弟,所以这才借口说习得书中隐居之好,想着不入世当个闲云野鹤。只怕这隐居是假,他们兄弟俩感情好是真。”帝云歌冷哼一声把那画扔到了地上。   福来宝瞧着那帝云歌画的沈昭雪一时不知道该是什么表情,他拱了拱手这才回想起他宣旨时沈昭玉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沈昭雪身上。   “陛下果然是明察秋毫,老奴这才想起就在老奴宣旨时那沈二公子的目光确实一直停留在沈公子身上。”福来宝看了一眼帝云歌扔到地上的画又继续道,“但是这并不能代表他们二人关系好。”   帝云歌拧了拧眉,对福来宝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老奴猜想会不会是当初奕纯公主那因参加皇宫权谋而被害死的事在沈公子心里留下了忌惮,所以这才会想着远离皇宫从此不再踏足?”福来宝说的这些话倒也颇有几分道理。   奕纯公主的事帝云歌也有所耳闻,所以这才在福来宝说完后有些认同的点了点头。   “你说的话虽然颇有几分道理。但朕还是相信自己的感觉。”帝云歌说罢便继续批阅奏折。   “对了,把那张纸给朕捡起来。”   福来宝把那张宣纸捡起来时这才看清了上面的画面,他顿时一张老脸通红,好在帝云歌仍然低头批阅奏折要不然就看见他那囧迫的神情了。   福来宝把宣纸放下心里这才清楚了陛下这是相信他刚刚的那番说辞了。 第27章 偷抱哥哥不成反被浇一头粪水   “现在什么时辰了?”沈昭雪感觉自己睡了好久好久等他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暗了。   离风瞧见沈昭雪醒来便赶忙端来沈昭玉送来的汤药,“酉时。”   “这汤药是他端来的?”沈昭雪看了那案板上的汤药一眼便知这些汤药来自于哪里。   离风点了点头,舀起一勺药便送到沈昭雪嘴边。   “我自己来。”沈昭雪接过离风手上的汤药,只消喝了一口便皱了皱眉头,“好甜啊。他这是放了多少糖?”   离风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沈昭雪无奈只好憋着一口气把它们全喝了。   “他来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沈昭雪抬手又拿起了一罐药开始喝起来。   每罐都甜得他牙齿都要掉了。   可是苦的他又喝不下去……   “二公子问能不能进来看你,然后我以您睡着了为由把他给拒绝了。”   沈昭雪点点头,“嗯。”   “但是他说您醒来就来找您,我估摸着这时间,一会他应该又来了。”离风默默又补了一句。   沈昭雪猛的把那些汤药一下子全喝完了,他接过离风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继而问道,“他这么急着找我干嘛?”   沈昭雪觉得就沈昭玉这个怕他娘亲的劲,就这么频繁的来找他难道就不怕他娘发觉到什么吗?   “据说是满姨娘命他去她娘家那边学经商之术。”离风把东西收拾了一下便又道,“二公子怕是想来与您道个别,所以这才一直守着想见您。”   “只怕不是向我告别那么简单吧?”沈昭雪淡淡道。   离风嘿嘿笑了笑倒也没说话。   过了一会沈昭玉果然来了,他提着一大包东西像做贼一样东看看西看看确认没人看见后这才一溜烟的跑了进来。   “哥。”沈昭玉想冲过去抱住沈昭雪却被他的眼神硬生生给吓得停在了他的面前。   “你不怕你娘知道吗?”沈昭雪摆出大哥的架势。   沈昭玉撇了撇嘴,“她睡了。哥,我出去的时候看见了好多有趣的东西,你看看。”   沈昭玉把东西放在沈昭雪的面前像然后炫宝一样把那些东西打开来给沈昭雪瞧。   沈昭雪拿起一个泥人看了看半天没说话,沈昭玉便以为他对这泥人好奇所以就刚忙解释了一番。   却见沈昭雪摇了摇头,“这些东西有人给我瞧过。”   “啊?”沈昭玉的语气里充满了失落,“谁啊?这些东西我都没瞧过呢,所以这才想着带给哥看看。”   沈昭雪抿了抿唇没说话,沈昭玉却自顾自的猜测了起来。   “哥生病后就一直被陛下照顾在别宫里,我回来后一直都见不到哥……”沈昭玉沉默了一会,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是陛下吗?”   “嗯。”沈昭雪难得的回了他一句。   沈昭玉却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的了。   “陛下的东西肯定很好,难怪哥瞧不上我的东西。”沈昭玉的语气里充满着满满的醋味。   沈昭雪瞥了他一眼,“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把你那份心思给我收起来,再这样下次我直接赶人了。”   沈昭玉本就想着自己要离开了想着沈昭雪能看在这个的份上疼疼自己,却没想到沈昭雪不仅没有疼他反倒还拿身份这个事情说事。   “哥……”沈昭玉的语气里满是委屈。   “离风。”沈昭雪瞧都不想瞧他。   离风听了沈昭雪的话便拉着沈昭玉往外走,“二公子,这边请。”   “你放开我。”沈昭玉一下子跳着挣开了离风那拉着他的手。   “公子……”离风有些无奈。   沈昭雪却摇了摇头,“无事。”   他看向沈昭玉道,“你还想说什么?”   沈昭雪看着他一张小脸仍是红扑扑的,只是那双眼睛盛满了泪水。   “哥,我几天后就要离开了。”沈昭玉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哽咽。   “所以呢?”沈昭雪的语气有些冷。   沈昭玉有些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你怎么能冷酷到这种地步?”   沈昭雪嗤笑道,“还有更冷酷的,你要不要试试?”   闻言沈昭玉赶忙摇了摇头。   沈昭雪被他弄得有些疲惫,转过身便想赶人走,却没想到这个小兔崽子居然趁他不备一把上前抱住了他。   “哥。”沈昭玉死死抱住他。   “放手!”   “我不。”沈昭玉像个小孩子一般耍起了无赖。   无奈沈昭雪又只好把满月搬了出来,“一会被人看见传到你娘的耳朵里。”   沈昭玉犹豫了下,还是拒绝道,“我不怕她。”   “不怕?你可是你娘的乖宝宝。”   “但是……”沈昭玉把头埋进沈昭雪的后背,“我更喜欢哥多一点。”   “离风!把二公子手给我砍了。”沈昭雪真的对沈昭玉这个狗皮膏药无法了。   离风闻言便假模假式的拿起一把长刀过来假装要砍沈昭玉的手,即使面临手要被砍掉的风险沈昭玉仍闭着眼睛不肯放开沈昭雪。   “公子……”离风真的好无奈。   沈昭雪也不能真就把沈昭玉的手给砍了,于是他只好对离风摇了摇头让他退下。   “你想干嘛?你不会就想这样抱着我一个晚上吧?”沈昭雪被他死死抱着就连动一步都有些困难。   “没有,我就想抱抱哥。毕竟哥不抱我,所以我就只能自己抱哥了。”沈昭玉话里话外都是一个得不到自己哥哥疼爱的可怜宝宝。   “那……抱够了吗?”沈昭雪语气不禁软了些。   虽然这个弟弟他很不喜欢,但是一听见他要离开,心里也还是会有些难过的,毕竟那条狗呆在自己身边冲自己摇了那么久的尾巴,一时看不见还是会有些想念。   “不够。”沈昭玉得寸进尺。   “那要不要我抱着你睡?”沈昭雪被他抱了老半天是个泥菩萨都有三分火气,更何况他还不是。   沈昭玉没听出沈昭雪话里的怒意,顿时一双含满泪水的眼睛腾的一下就亮了起来,他有些害羞的问了一句,“真的可以吗哥?”   “滚!”沈昭雪气得把他从窗户给甩了出去。   沈昭玉被他摔进花圃里,身上被那不知名的花刺给划出了好几个血口子,他被摔得眼冒金星半天了也没站起来。   关键是即使如此沈昭雪也还不解气,他让离风拿着之前围观他睡觉时拿着的那夜壶便去他那窗前的花圃里倒粪水。   自此被浇了一头粪水的沈昭玉再也不敢去抱自家哥哥了。 第28章 好看吗?   竖日清晨沈昭雪刚起床梳洗好便又见沈昭玉,不过他没了昨日的那般放肆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沈昭雪便收了目光。   沈昭雪瞧了他一眼便嗤笑道,“又恢复了他娘的乖宝宝。”   沈昭雪在正厅匆匆吃过早饭后便离开了丞相府去皇宫上任,在上马车时沈昭雪犹豫了下但还是上了马车。   “公子。”离风唤了他一声。   沈昭雪点了点头便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没想到刚跳下马车的功夫,许久不见的庄斋便喊住了他。   “沈公子!”庄斋身着鹌鹑补服,一头镂花素金顶快步上前对沈昭雪行了个礼。   沈昭雪垂着眼看了他一眼,然后把手搭了上去,“庄大人不必多礼,我现在也只是几品的御前侍卫禁不起大人这么一拜。”   “而且按官阶说来,还应该是我向大人行礼。”沈昭雪把他扶起来后便向他行了个礼。   “不可不可。”   沈昭雪的手刚搭在一起对他行礼便被庄斋一口打断。   “沈公子出身高贵,不应如此。”庄斋说着把沈昭雪一把拉起,“你我不用多礼。”   沈昭雪便不再行礼只是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琼林宴后陛下将你送回去了吗?”庄斋虽然知道这么问不大好,但是许久未见沈昭雪,他真的太好奇了。   “陛下送我回去?”沈昭雪拧了拧眉,“我以为是我上错了马车。”   庄斋一脸纠结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原本我唤了侍女去丞相府传马车来的,但是等了半天却只等来了公公。”   “他与我说陛下要与你一同回去便将你带走了。”   沈昭雪抿了抿唇心里就只有那么复杂了。   他一直以为是他喝醉了然后上错了马车所以这才遇上的帝云歌,却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帝云歌早就安排好的。   再想想殿试时帝云歌全程看着他作答,还有刚刚庄斋说的那些话,这些都让沈昭雪遍体生寒。   陛下这么做是想干什么?是对他见色起意吗?   沈昭雪艰难的吞了吞口水,他对庄斋点了点头示意他都知道了后便匆匆与他告别去赴了任。   “沈公子。”福来宝喊了沈昭雪一声。   沈昭雪行了个礼,福来宝便告诉他陛下在里面等他许久了。   “我不是御前侍卫吗?”沈昭雪疑惑道,但福来宝却只是对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无奈沈昭雪只好听从了福来宝的话推开了门走了进去,屋内正点着熏香一缕缕飘散着像是在表演的歌姬。   帝云歌不知道是刚起来,还是怎么发丝散乱,衣冠不整的坐在案桌上批改着奏折,他听见脚步声头也没抬只是疲惫的说了一句,“来了?”   沈昭雪点点头,向他行了个礼,“陛下。”   帝云歌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把朱笔放下对他做了个过来的手势,沈昭雪瞧见他这手势便朝他走过去了些。   “身子如何?”帝云歌摸了摸他的脸。   沈昭雪被他摸得不舒服只好别过脸,“好些了。”   帝云歌被他避开了也不恼,只是用手在空中搓了搓似在回味摸他脸时的触感。   “朕早上批了份奏折,你想知道是什么内容吗?”帝云歌看着沈昭雪那低垂的眉眼难来了好心情竟与他打起了哑谜。   “臣不想知道。”   帝云歌闻言却笑了,他一把掰过沈昭雪别过的脸慢斯条理的说道,“你不想听,但朕偏要说与你听。”   他把沈昭雪一把推向案桌,然后附身压了上去,在他耳边道,“是呈告沈慕司结党营私的。”   帝云歌边说边抓起沈昭雪的手去拿那放在一边的奏折,“这是温成仁的。”   帝云歌抓着他的手把那奏折扔下去后又拿起了另一份奏折,“这是薛明皓的。”   帝云歌说着又把它扔了下去,就这样来来回回扔了好几份后帝云歌却把沈昭雪抓着转过了身来,捏着他的下巴道,“你是他儿子,是他的嫡子,你告诉朕他有没有结党营私?”   帝云歌还压在他身上,那种暧昧的感觉让沈昭雪觉得他有些喘不气来。   “臣说的陛下又不信,陛下又何必为难臣。”沈昭雪被他捏疼得吞了吞口水。   沈昭雪那白皙的脖颈本来就生得好看,仔细看来就像是那夜晚盛开的昙花让人看了一眼就挪不开眼,现下随着他吞咽的动作那若隐若现的喉结看起来更是比那荔枝被人剥了壳看起来还要诱人。   “你不说怎么知道朕信不信?”帝云歌瞧着沈昭雪的喉咙出神。   不知道这一口含上去是什么感觉,他会疼得叫出来吗?   帝云歌不知道,但是他想试试。   “那臣说有呢?”沈昭雪注意到了帝云歌眼里的情欲。   想以沈父结党营私这种无需有的罪名来捆绑他勒索他逼他就范?   可是这招对他没用,他相信身正不怕影子斜,沈父做了那么多年的良官他就不相信天底下的人一个个都是瞎子。   “你是承认了吗?”帝云歌看着他一副抵死不从的模样伸手从袖里拿出了一个肉色的药丸然后捏着他的嘴喂了进去。   “朕有的是方法让你从了朕。”帝云歌见他想吐出来便一把将他的下巴给抬了起来,“给朕吃下去。”   眼见着沈昭雪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后帝云歌这才一口含住了他的喉结,沈昭雪被他含着喉结顿时身上便像着火了一般的烧了起来。   而那被帝云歌含住的地方就像被烙铁烫了一般惹得他浑身燥痒难受。   “陛下~”沈昭雪的声音虽然细若蚊蝇但它却像是一双素手拨得帝云歌心神紊乱,让帝云歌听了直想逼他就范。   帝云歌刚张嘴松开那颗他含了许久的喉结,便见沈昭雪趁着这空档往后退了几步,那被他亲吻后拉出的银丝还留在沈昭雪的脖颈上闪闪发光。   沈昭雪退的时候没注意把那案桌上的东西全给弄掉了。   他下意识的往地上一看便看见了那些奏折之中的宣纸,白地红图好不惹眼,沈昭雪只看了一眼便认出了那图上的人是自己。   而图上的自己正被人压着面上一片潮红,虽然只画了脸和脖子但画中的图景让人看一眼就知道是在做什么。   帝云歌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低头望去然后笑道,“好看吗?” 第29章 你与朕一起疯   沈昭雪虽然心中大骇但面上仍保持镇定,“陛下想听我说什么?好看?不好看?”   帝云歌笑了笑衬得他十分轻狂邪魅,他又伸手去抓沈昭雪的下巴,却被沈昭雪给避了过去。   “陛下这是想干嘛?”沈昭雪看着他往后退了一步,面上虽然平静但心底却激起了千层浪。   他怕帝云歌会将那宣纸上的画面付诸行动。   “你看了朕的画,依你看来你觉得朕想干嘛?”帝云歌往前走几步,沈昭雪便往后退几步,退到无路时帝云歌这才抓着他的下巴又道,“沈公子想知道朕给你喂的是什么吗?”   帝云歌发现他其实挺喜欢称沈昭雪为沈公子的,因为这个称呼让他感觉就像在叫沈瑾瑜一般。   沈昭雪这才想起帝云歌之前喂他吞下的那颗肉色药丸,一时瞳孔紧缩了起来,浮现出一个不好的念头——情药。   帝云歌看出了他心中的想法,凑过去在他耳边道,“情药?”   “沈公子想试试这个?那下次朕给你准备……”帝云歌呼出的气喷洒在沈昭雪的脸上,把那白皙透亮的小脸染上了红晕,就像那拂晓之前天边的云彩。   “你真好看。”帝云歌说着亲了一口沈昭雪的面颊,却被沈昭雪一把推开了。   “陛下这是要收我为后宫吗?”沈昭雪面色潮红的冷声道。   帝云歌瞧着他这模样没来由的轻笑了一声,“你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你!”沈昭雪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帝云歌看着他一副吃瘪模样这才玩够松开了沈昭雪,“朕喂你吃下的是药引,沈公子身子弱需要好好补补才是,毕竟这样才能活得下去对吗?”   帝云歌唯恐不乱的又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肉色的药丸来放在眼前看了看,“这颗是冯笠的人皮做的药引。”   “如果朕没猜错的话你刚刚吃下去的应该是商泽毅的。”帝云歌说着面上透出几分嗜血的神色,“他是南晟国的宰相对南晟国国主也最为忠诚,所以朕登基那日最先让他做了药引。”   “这种忠诚的人的皮肉做出来的药引一定很好吃吧?待你身子再好些,朕把他的尸骨拉出来熬成汤来给你尝尝,这样你的风寒才好得更快些。”   帝云歌话才说到一半,沈昭雪便看着他面色苍白的呕了起来,沈昭雪只要一想到他刚刚吃下去的是个人皮做的药丸他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滚让他直想把自己的胃给切了。   沈昭雪呕了半天也只是呕出一些酸水来,那沾了血的东西分明早就被他吃下了肚消化得一干二净 !   “你这个疯子!”沈昭雪一想到他刚刚吞的东西是这种来历便忍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   因为沈昭雪在早年的时候便听沈父说过,帝云歌在登基时便把许多他看不惯的大臣给扔进水锅烹得半熟之后再用水滤后再剥皮做成药引的事。   沈昭雪幼时曾被茶水烫过一次脚背以至于上面留下了一道浅浅伤疤,但那种疼痛让他至今都记得,所以他无法想象那些人被帝云歌记恨的人被扔进水锅里时该有多么的疼啊。   正是因为这件事帝云歌被人们冠上了嗜血好杀的恶名,而他本人则像是为了证明这恶名不假一般,一次次杀人所用的招数那是更是刷新了认知。   “你说朕疯?”帝云歌把那肉丸往地下一扔,那肉嘟嘟的小圆球便一溜烟的跑到了沈昭雪的面前。   随着那肉球一路来的还有帝云歌穿的黑纹龙靴,他一把抓起沈昭雪的乌发轻声说道,“朕也觉得朕疯了。”   沈昭雪的头皮被他抓得疼痛,却听见帝云歌又道,“朕要你与朕一起疯。”   脚边那颗肉色圆珠被帝云歌一脚踩了上去,他抓着沈昭雪的乌发迫使他仰头然后一口咬上了那双诱人的薄唇。 第30章 不喜还是不会?   沈昭雪的唇很软,让帝云歌咬上一口后就舍不得松开。   “陛下!”沈昭雪在帝云歌又一次咬住他的下唇后连忙把人给推开了。   他们不能这样,不能。   帝云歌的唇虽然离开了,但沈昭雪的心却还在嘭嘭的跳动着,他缓了好一会才从这种暧昧的气氛里抓住了几分镇定。   帝云歌看着他那红润的下唇,也恢复了些理智。   “行,朕知道了。”帝云歌面色有些难看,他挥了挥手把沈昭雪赶走了。   沈昭雪也不好说什么便只得向帝云歌行了个礼便走了出去。   福来宝正站在门口,眼瞧着沈昭雪走了出来便对他行了个礼,“沈公子。”   沈昭雪察觉到福来宝在行礼时那目光赤裸裸的看着他的嘴唇,他便下意识的用舌头舔了舔,却没想到那下唇传来的疼痛疼得他眼角抽了抽。   “公公。”沈昭雪也向他行了个礼,“陛下令我退下。”   福来宝点点头但那目光却在沈昭雪身上扫了一下似在确认两人是不是那什么过了。   沈昭雪被他的眼神看得直恶心便赶忙找了个隐秘的角落值班去了。   福来宝见他走后这才往门边靠了靠低声对门内的帝云歌道,“陛下,要不要打些热水来?”   门内的帝云歌正烦心着,这下听见福来宝突然的说了这么一句,帝云歌便把他唤了进来。   福来宝把那扔了一地的奏折和沈昭雪的呕吐物收在眼底对帝云歌行了个礼,“陛下。”   “传朕口谕,沈慕司结党营私一事全为事实,即日便压入大理寺等候审问。”   “是。”福来宝刚想走出去传口谕便又听见帝云歌说了一句。   “朕亲自审问。”   站在门外值班的沈昭雪丝毫不知此事,他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却没想到下午帝云歌去皇家猎场狩猎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来宝,马带来了吗?”帝云歌身着黑色暗底龙袍从皇撵上走下来,对一早就在狩猎场等待许久的福来宝说道。   沈昭雪站在福来宝身后,他虽然低着头,却能感受到帝云歌那炽热的目光自皇撵到对福来宝说完那句话都一直停留在他身上,好似要把他看穿一般。   “马在这陛下。”福来宝命人牵上了一条白马。   沈昭雪抬头看了一眼,那白马一身雪白没有一丝杂毛,走起路来亮闪闪的十分夺人眼球,两眼闪放着夺人的光芒,走路时把尾巴翘得老高了像是一个傲人的公主。   沈昭雪虽认不得多少马,但光从长相来说匹白马一定不凡 。   并且它还出自皇宫,沈昭雪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绝非凡物。   “沈公子喜欢吗?”帝云歌说话的功夫沈昭雪便下意识的抬起头来看他。   却没想到两人的视线会因此在空中碰撞,只消一瞬沈昭雪便率先低了头。   “不喜。”沈昭雪低头闷闷的答了一句。   帝云歌牵过马绳,把人全都遣退后,这才对沈昭雪道,“是不会还是不喜?”   “不会。”沈昭雪来时便想他如今当了御前侍卫,那就应像话本上描述的那般“骏马骄行踏落花,垂鞭直拂五云车”。   只是因为他不会骑马的缘故这才会在早上上马车的时候犹豫了好久。 第31章 沈公子要听话   沈昭雪本就傲气,所以这才宁可说是自己不喜欢马,也不会让其他人知道是自己不会骑马。   帝云歌见沈昭雪目不转睛的盯着马时他便知道沈昭雪喜欢马儿,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当他问起时沈昭雪偏偏又说自己不喜欢马。   帝云歌想了一会便知道肯定是他的意气在作祟,所以这才遣退了众人独留他一人又问了一遍。   “朕教你骑。”帝云歌牵着马站在沈昭雪的身旁语气没来由的放轻了些。   沈昭雪却皱了皱眉道,“陛下您为主,臣为奴,这不合礼数。”   沈昭雪自殿试起便有些怕帝云歌,这不仅是因为他那喜怒无常的性格还有那残忍的杀人手法。   帝云歌闻言便停下了脚步侧身看了沈昭雪一眼,沈昭雪见他停在原地也不敢继续往前走只得站在原地等他发话。   “沈公子骑马吗?”帝云歌的语气突然强硬了起来,话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味道。   似怕他拒绝帝云歌还倾了倾身子在他耳边道了一句,“沈慕司在大理寺等朕问审,沈公子可不要浪费朕的时间啊。”   沈昭雪听见沈慕司大理寺这几个字时瞳孔不由得一缩,但是他面上仍保持着镇定道,“陛下这是在威胁臣?”   “沈公子觉得呢?”帝云歌轻笑了一声,但听语气没看出一丝玩笑的意思。   “骑马吗?骑马吧,沈公子。”   帝云歌把辔头扔给沈昭雪。   见他如此强硬,无奈沈昭雪只好拿起他扔到自己肩膀上的辔头然后硬着头皮站到了白马的旁边。   那白马看到沈昭雪站过来时还偏了偏身子朝沈昭雪喷了口热气,帝云歌见他被喷了一脸的水雾不由得笑出了声似在嘲笑沈昭雪呆愣。   “拿这个擦。”碰巧味道淡了些,这马儿倒帮了他一个大忙。   沈昭雪接过帝云歌从肩后抛来的帕子便擦了起来,也没问他一个皇帝为什么非要随身携带帕子。   擦完后帝云歌又小气的将帕子要了回去放在怀中。   “臣不会。”沈昭雪站在那半人高的白马前有些无力的转了个身对帝云歌道。   “朕说了朕教你。”帝云歌突然站在他身后,然后把那双修长的手搭在了他的腰间。   沈昭雪被他摸着腰,那被摸的地方顿时酥痒了起来。   他别扭的想要挣开却没想到帝云歌一边摸一边一本正经的道,“沈公子别乱动,一会朕把你抱起来时你不小心摔了可不关朕的事。”   “但凡陛下快些抱臣上去臣也不至于此。”沈昭雪话里话外都在暗讽帝云歌借着这抱他上马的由头摸他腰。   “快些上马只怕这马儿会受惊。”帝云歌满口胡诌,手上仍不安分。   虽然不是同一个人但这手感也是极好的。   “陛下!”沈昭雪有些隐忍。   要不是沈慕司被押入牢中他又何至于此?   见沈昭雪马上要发作了帝云歌便只好将他扶上了白马。   那白马转头一看,见骑他的不是帝云歌而是沈昭雪时便有些不安分,将那蹄子上扬想将骑在背上的沈昭雪给摔下来。   幸得帝云歌也抓住了辔头这才及时勒住不让沈昭雪从白马上摔下来,见沈昭雪被那白马吓得花容失色。   帝云歌又说起了那句话,“快些上马只怕马儿受惊。”   “朕告诉沈公子,但是沈公子就是不听。”   沈昭雪坐在马上不知道他这话是真的在指上马,还是在指今天早上的事。 第32章 不隐居了好不好?   “陛下在说早上之事还是在说骑马?”沈昭雪骑在马上压低了身子,有些怕这马又一个发疯把他甩出去。   帝云歌瞧他这副害怕的模样便起了逗玩之意,他假模假式的拍了拍沈昭雪的屁股,然后吃惊的说了一句,“沈公子不好意思啊,朕想拍马的没想到拍到了你。”   沈昭雪被他拍了一下屁股身子顿时就紧绷了起来,气得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一下子铁青了起来,“陛下想骂臣是畜生也不必如此拐弯抹角的。”   “哎呀,沈公子会错了意,朕是真的想拍拍它让它平静些,不然一直让沈公子在马上害怕得坐不直身子。”帝云歌笑着拍了拍马腰。   那马立即像通了灵性一般被帝云歌拍过之后果然安分了不少,起码再也不乱动了,只是那马尾还是抗议一般时不时的拍在沈昭雪的后背上。   “沈公子别怕,朕保护你,你把腰直些。”帝云歌摸了摸沈昭雪的后脊,吓得他紧张得往马头靠了靠。   “陛下!”   “朕知道了。”帝云歌收回了手,“朕拉你逛逛,让你适应适应然后朕再教你御马之术。”   帝云歌说的话完美到无可挑剔,他拉着白马在皇家狩猎场里走了几步便听见马背上的沈昭雪闷头问了他一句,“陛下为何老是对臣做这些事?”   “沈公子说的是什么事?”帝云歌装傻。   “就是……殿试时您看臣作答,然后赠臣牡丹,送臣去别宫,教臣御马……”沈昭雪不敢说帝云歌强吻他和想强上他之事。   “噢?”帝云歌拉长了语调,“那朕想先听听沈公子的看法,然后再告诉沈公子。”   “臣……”沈昭雪抓着辔头有些纠结,他皱着眉想了好一会这才吞吞吐吐的说了一句,“图臣美色?”   沈昭雪起先还觉得帝云歌是看着沈父的面上才如此对他,但现如今沈父已被他抓入了大理寺,谈不上看在他的面上所以沈昭雪想了半天才想到这个。   要说重才华那更是不可能,毕竟谁会把一个会文的人弄到武官位上?   帝云歌听他这话的时候忍不住笑了笑,“沈公子真就猜对了,朕就图你美色。”   其实他图的只不过是沈昭雪长得像沈瑾瑜罢了。   “那沈公子可要保护好脸了,以色侍君,无色无命。”帝云歌拉了拉辔头那马便又扬起了前蹄险些把沈昭雪又甩下来。   “脸坏了,沈公子也就不必活了。”帝云歌看着马上的沈昭雪笑了笑,那双丹凤眼里全是冷意。   沈昭雪被那马颠得下意识的又压低了身子,帝云歌瞧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沈公子保护好它,你想要的朕的都会给你。”   帝云歌一脸痴迷的看着他,把沈昭雪吓得后脊生寒连忙坐直了身子不敢再让他碰自己的脸。   “沈公子想要隐居吗?”帝云歌见他坐直拉开两人距离便问了句。   “嗯。”沈昭雪不知道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朕把皇家猎场让给你建小屋隐居可好?再不济,皇宫池塘任你垂钓也行。”帝云歌的声音放得亲柔了些,“不隐居了好不好?呆在朕身边。” 第33章 骑人?沈公子给吗?   “陛下这话的意思是真要将臣收入后宫当男后吗?”沈昭雪坐在马上垂眸看他。   “那沈公子同不同意?”帝云歌牵着马继续往前走。   “臣有选择吗?”   沈父被他牢牢的抓着,他就算想逃也逃不了多远。   “有啊,沈公子可以选择同意然后自由自在的生活在这里,当然也可以拒绝然后被朕关着。”帝云歌笑了笑,话语里都是不容拒绝的味道。   “同意。”沈昭雪攥紧辔头,“但陛下不可强迫臣。”   “沈公子在与朕谈条件?”   “陛下想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吧。”   “朕答应你。”   沈昭雪本以为他会不同意,却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爽快的就应了下来,搞得沈昭雪云里雾里的,皱了皱眉有些疑惑。   帝云歌见他皱眉便忍不住道,“朕都同意沈公子的话了,为何沈公子还不高兴?”   “难不成沈公子那番话是反话不成?”帝云歌故意逗他。   沈昭雪闻言果然脸色一变舒展了眉头转过脸去,“臣没有。”   “那沈公子为何皱眉?怪难看的,朕不喜欢。”帝云歌牵着马就这么走完了一圈,“沈公子也该适应了,那朕上来了。”   “陛下……”沈昭雪有些害怕与帝云歌肢体接触。   “沈公子还怕?”帝云歌刚想翻身上马便被他给喊住了,无奈帝云歌只好停下了动作。   “嗯。陛下再拉着走一圈吧,一圈后陛下再上来。”沈昭雪一脸纠结拧巴着那辔头。   “好。”帝云歌又拉着他走了一圈。   不远处传来飞鸟的的惊叫声,它们纷纷扑腾着翅膀逃离,而沈昭雪则变成了这天地之间不可逃离的一只困鸟。   “沈公子……”帝云歌刚想问他却被他给打断了。   “陛下上马吧。”沈昭雪往前移了移留了一大块地方给帝云歌。   帝云歌轻笑着翻身便上了那白马,他故意往前移了移把沈昭雪圈在他怀里,沈昭雪当即便吓得大叫,“陛下!”   “沈公子,骑马分这么开可是会栽跟头的。”帝云歌拿过沈昭雪手中的辔头,“沈公子再靠朕近些,朕又不会吃了你,不然一会沈公子被甩飞出去了可不干朕的事。”   帝云歌一本正经的吓唬他,想让人离他再近些。   沈昭雪闻言坐在前面磨磨蹭蹭的往后移了移,帝云歌那双好看的丹凤眼一瞥,心觉照他这速度不知道要移到什么时候两人才挨得更近些,于是拉了拉辔头让马儿飞快的跑了起来。   “陛……陛下……”沈昭雪被吓得往后靠直接贴上了帝云歌的胸膛。   帝云歌闻着沈昭雪的发香眯了眯眼。   “陛下!”因为两人挨得近所以沈昭雪这才意识到帝云歌的不对劲。   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单纯的想教他骑马!   “沈公子不好好骑马,在胡思乱想什么?”帝云歌倒打一耙说他意不在马而在其他,而且还说得一本正经的。   “陛下。”沈昭雪又气又恼面上都红了一片。   “沈公子好好骑马。”帝云歌面上带笑,朝他耳边吹了一个口哨。   “陛下这是来骑马还是来骑人的?”沈昭雪转头瞪他。   “骑人?沈公子给吗?” 第34章 骂你朕第一个杀他   “皇命在上,臣有拒绝的分吗?”沈昭雪被他顶得无法,干脆不动了在那与他拌嘴。   “有啊,沈公子今天早上不就拒绝了朕吗?”帝云歌还记恨着早上的事。   “那陛下将臣杀了吧。”   帝云歌闻言凤眼垂了垂,拉着辔头的手先是一顿后又抓得紧了些,“沈公子就这么讨厌朕?”   “臣卑贱之命,怎敢讨厌陛下?”   “你哪里卑贱了?谁敢说你卑贱朕诛他九族!”帝云歌显然没抓住重点。   他气愤得脸皮发抖,即使如此他还是伸过手去握住了沈昭雪的素手,把他的手包在了自己的手里握住了那缰绳。   “沈公子高贵得很,谁敢说沈公子一句不是,朕第一个杀了他!”帝云歌说着又握紧了些。   有与沈瑾瑜一样的容颜,他便不允许任何人玷污它,哪怕这个人不是沈瑾瑜。   沈昭雪的手被他握住,他感受着他的温度,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跳得特别快。   两人坐在马上,白马奔驰,衣襟翻飞。   “沈公子学会了吗?”帝云歌带着他跑了好几圈。   “嗯。”沈昭雪点了点头。   “起个名吧。”帝云歌把头凑过去在他耳边轻声道。   那热浪喷上了沈昭雪白皙的脖颈弄得他痒痒的,他不想被帝云歌看出异样便别过头去有些不解道,“起什么名?”   “白马名,马送你了。”帝云歌勒了勒马待它停下后这才从马上下来,“沈公子既然喜欢,就赠与沈公子了。”   “谢主隆恩。”沈昭雪见他下来便也想下来。   “朕抱你下来。”帝云歌本来想让他不用那么多礼的,但见沈昭雪要下来便先下意识的说了这么一句。   “劳陛下费心,臣自己能行。”沈昭雪看着一群仆从侍女有些害臊便拒绝了。   下马很容易沈昭雪往下一跳就跳下来。   “沈公子还没说马名。”帝云歌丝毫不在乎周围的人。   “松花酒。”沈昭雪牵着白马与帝云歌小步的走着。   入幕时分,薄山披上黄衣为不归人照明最后的归家路。   “山中何事?松花酿酒,春水煎茶。”帝云歌停了停,“是这首诗吗?”   “嗯。”沈昭雪也跟着停了下来,或许是意识到两人关系不一般,那白马竟便讨好的凑过来想让沈昭雪摸它的头。   白马被沈昭雪摸了头现下正高兴的摇着马尾喷着水气,帝云歌看了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竟觉得有些刺眼。   为什么都想逃?沈瑾瑜如此,沈昭雪也想如此……   帝云歌沉默了半响,蠕动了下嘴唇这才艰难的从嘴里吐出三个字,“好名字。”   沈昭雪觉得帝云歌突然变得有些怪异,他张口便想问发生了什么,却被帝云歌一口打断,“沈公子以后便骑着它来吧。”   “名字朕赐,归安。”归来归来归来安好。   沈昭雪一听这话又迷糊了些,既然帝云歌都说名字好了那么为什么又要重新赐一个?   “还不谢主隆恩?”福来宝瞧着呆愣的沈昭雪便忍不住用胳膊肘桶了桶他。   “啊嗯,谢主隆恩!”沈昭雪行了个礼但帝云歌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扬了扬下巴让他起身。 第35章 沈公子有什么不敢?   天地被罩成浓稠的黑色,一弯新月高高的挂在天空之上,万里无云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你回去吧。”回到皇宫,帝云歌淡淡的对身后的沈昭雪道了一句。   沈昭雪鞠了个躬便想退出去,可是走到一半却又想起了关在狱中的沈父于是便又走了回来,“陛下。”   “什么事?”帝云歌有些累了就连话语中也充满了疲惫。   他刚拿出怀中的帕子,想闻上一闻却被沈昭雪给打断,被人发现后他眼里闪过些许慌张下意识的便想将帕子攥在手中,然后垂手不让他看见却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沈昭雪还是看见了。   “陛下拿着的是什么?”沈昭雪觉得那帕子有些像帝云歌早上给他的那方,但是因为帝云歌收得太快了所以他也有些不确信只是猜测的问了一下。   帝云歌被他当场抓住,虽然心中有些慌张但他仍保持着面上的平静。   “帕子。沈公子问这做什么?难不成沈公子也想有一方吗?”帝云歌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也是,沈公子看到朕老是冒汗,带着一方帕子也是应该的。”   沈昭雪看着他有些无语,这人就不能按照正常的逻辑来沟通。   “那微臣就先谢过陛下了。”沈昭雪弯腰。   “沈公子去而复返,是有什么事吗?”   “嗯,陛下,臣的父亲……”   帝云歌闻言挑眉勾唇道,“朕说沈公子说的话朕都信,所以朕才将沈慕司押入牢中。”   帝云歌说着往前走了一步,侧身在沈昭雪耳边道,“朕如此相信沈公子,沈公子有什么不满的吗?”   帝云歌说的句句在理但却又让沈昭雪觉得哪都不对。   “臣不敢。”沈昭雪抓了抓衣袍不敢有动作,他怕帝云歌又像早上那般扑过来吻他。   帝云歌闻言轻笑了声,“沈公子有什么不敢?”   上次就反压了他,今天早上又拒绝了他,试问他还有什么不敢?   沈昭雪也回想起了之前自己反压帝云歌的事情,不禁面上带上了些红晕,他咬了咬红唇有些羞涩道,“那是臣醉了。”   “都说酒后吐真言,沈公子也吐了……”帝云歌顿了顿,笑着道一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让朕给你快活?”   “世人皆道养不教父之过,沈公子对朕藏有淫心,朕已经罚过了。”帝云歌抬起了他的脸盯着那红唇,“那父之过,你说,沈慕司一百个头够不够朕砍?”   原来如此……   不是沈父结党营私,而是因为他上次的冒犯所以帝云歌这才这么针对沈父。   沈昭雪闻言有些愧疚,心觉是自己害了父亲,“那陛下如何才肯放过家父?”   帝云歌瞧着那红唇有些失神道,“沈公子不是都知道吗?”   沈昭雪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虽然有些犹豫但他还是凑了过去,“是这样吗?陛下。”   沈昭雪把自己的唇送了上去,两人的薄唇很快就贴到了一起。   沈昭雪喘着粗气,心怦怦的跳着,他瞧着帝云歌眼尾的薄红不禁有些失神,一时间竟忘了自己在做什么。 第36章 睡吧,沈公子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山间弥漫着白雾,朦朦胧胧的。   而那通向山顶的青阶,因为染了雾气变得有些潮湿,大朵大朵的水滴从叶上坠落掉到石阶上,发出悦耳的声音。   “沈公子……”   帝云歌同沈昭雪一同来访问这林间,两人的脚刚踏上石阶,天上的云彩便不知为何绯红一片。   两人走得投入时,帝云歌一把将沈昭雪头上的帽子给扯了下来,没了帽子的支撑沈昭雪头发很快就散成一片,一时间乌发纷飞遮住了沈昭雪大半张脸,却更显得他像一个误入凡间的仙子。   帝云歌身旁的桃花开得异常的红,他痴痴的看着沈昭雪脱口而出,“美人鱼……”哥哥……   因为头发散下来的缘故沈昭雪只注意到了自己纷飞的发丝,丝毫没有注意到帝云歌刚刚喊了些什么。   “哥哥……”   帝云歌口中喊的词却让沈昭雪清清楚楚的听见了。   哥哥?   陛下这是什么奇怪的想法?沈昭雪本以为帝云歌一直喊他沈公子就已经够荒唐的了,却没想到还有更荒唐的……   但是无论怎样这些都不是他能去询问的。   他要的只不过是救出被押入牢中的沈父。   思及至此沈昭雪无奈的闭上了双眼。   两人不知走了有多久,帝云歌这才觉得有些累,寻了个倒下的枯树拉着沈昭雪坐了下来。   枯树上长满了青苔,蚂蚁在苔中横行着,本来畅通无阻,却因为两人的坐下而被拦住了去路。   无奈,可怜的蚂蚁只好爬上了两人的身。   可谁知,两人只是稍作停顿,便又起了身准备继续爬行。   被摇得晃荡,蚂蚁终于知道自己爬上的不是一个大山,而是其他的生物。   出于防卫,蚂蚁当即便咬上了沈昭雪的肌肤,沈昭雪被咬得肿痛,当即便就着地跳了起来,身上的衣衫也跟着摆动。   “怎么了?”帝云歌关切的问了一声。   “进去了。”沈昭雪的话带了些哭腔。   爬了许久的山,帝云歌的喉咙有些干得发疼,他张了张嘴沙哑着声音问了一句,“什么东西进去了?”   “蚂蚁。”   待沈昭雪将蚂蚁抖落,莹白的肌肤早已被咬得发红泛了紫,大大小小的布满了身上。   帝云歌看了一眼,有些心悸,“这蚂蚁挺毒的。”   两人又走了些路。   帝云歌口干得不行,瞧见了一旁的红果子便要沈昭雪去摘。   沈昭雪却说那有主之果,不能摘。   见他不肯,帝云歌只好自己去摘,帝云歌身手敏捷,两三下便爬上了树拧下了最红的两颗下来。   可窥探这两颗果子的又岂止帝云歌一人,当他爬下了树,这才发现果子上被蜘蛛丝缠满。   “奀……”帝云歌轻哼一声,用手扯开蛛丝,这才发现上面缀满了水滴,黏糊糊扒拉着红果。   沈昭雪见果子上缠满了这么多蛛丝,一时间有些头皮发麻,“陛下……”   “你……”帝云歌的嗓子干得像被火灼烧一般,但现下他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   果子不是他的,而且上面布满了蛛丝。   以前他仗着沈昭雪不会同意爬山所以这才百般对他又勾又引的,却没想到这次沈昭雪居然真的同意了后,他却又觉得对不起沈瑾瑜。   红果上还带着些珠水,让帝云歌看了心动不已,但是他守了这么多年不能对不起沈瑾瑜。   于是他扬起了手打在了沈昭雪的脸上让那薄红的脸更红上几分,“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落下,沈昭雪懵了,就在他懵的时候帝云歌又一脚将红果踹下了石阶。   “滚!”帝云歌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就连语气里也满是狂怒。   沈昭雪乌发垂地,右脸高高肿起看起来又可悲又可笑。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现出一道身影,福来宝以为沈昭雪早就走了,便在门口高声对帝云歌说皇后娘娘想来见他。   帝云歌坐在床榻上一双绯红的凤眼里满是愤怒,他搁着红色的帷幔看着被他踢下榻的沈昭雪道了一声,“让她滚!”   “可是,皇后娘娘说有急事。”   托词罢了,想要的只不过是想与帝云歌一同就寝。   “与她说,今夜沈公子服侍朕。”   福来宝闻言大骇,“陛下,真要这么说?”   这么一番话明面上来看是对沈昭雪的恩宠,实则是想引起两人斗争,帝云歌不会不知道。   让福来宝疑惑的是他前几日还待人好好的,怎么这下就想引皇后娘娘对他下手了?   福来宝疑惑是帝云歌的怒言便一而再再而三的讨证。   “不如说是你今夜服侍朕?”帝云歌掀开帷幔用脚尖抬起沈昭雪的下巴漫不经心的对屋外的福来宝道。   “这……老奴这就去传!”福来宝忙不列跌的跑开了,生怕帝云歌真的说是自己服侍的他。   虽然这恩泽是万千宠爱于一身,但也要有命去享啊。   更何况帝云歌脾气稀奇古怪的谁也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世人都说伴君如伴虎,但帝云歌比那虎还要恐怖万分。   “疼吗?”帝云歌看着他高高肿起的脸颊。   沈昭雪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垂着眸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上来。”帝云歌把他的表情收在眼底没有作声,只是叫他上来。   沈昭雪皱了皱眉不知道他这一下让他滚一下又让他上去的意思何在。   见他磨磨蹭蹭的不敢上来帝云歌有些怒了,“这是沈公子的心意吗?”   沈昭雪茫然的抬眼看他,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起来格外的惹人怜爱,帝云歌喘着粗气道,“上来。再晚些,朕让沈慕司明日人头落地,沈公子可要想好……”   闻言沈昭雪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同他继续走。   走到山腰,两人这才见到了一处小潭。   “去将那边的树枝给朕摘下来!”帝云歌指了指一旁岔开的树枝。   沈昭雪吞了吞口水有些紧张的颤抖着身子移动过去。   见他弄来半天也弄不好,帝云歌直接上手将树枝摇拽着弄了下来,惹得叶子散落一地。   “这种小事都不会。”帝云歌轻啧了一声。   沈昭雪没说话,过了半响,帝云歌这才意识到他可能生气了。   “你把头转过来。”帝云歌看着他的后脑道了一句。   闻言,沈昭雪虽然有些气恼,但还是听话的将身子转了过去。   两人四目相对,帝云歌摸了摸他的眼睛,而沈昭雪则在他摸上来的一瞬间下意识的闭了闭眼睛。   他闭上眼睛时听见帝云歌轻声道,“睡吧。” 第37章 陛下叫得好大声   可是两人都很累,这要怎么睡?   帝云歌拿指尖蹭了蹭沈昭雪的发丝。   沈昭雪突然闷哼喘气,他凑过去又亲了亲他的眼角道,“沈公子睡得着吗?”   “陛下睡得着吗?”沈昭雪睁眼,不回反问道。   “沈公子认为呢?”   感受到帝云歌的动作沈昭雪的面上又红了几分,那被扇过的地方更是火.辣辣的疼。   “臣认为陛下睡不着。”沈昭雪垂头闷声道。   爬山这么累,他也睡不着。   不想爬山,但是沈父还在狱里。   沈昭雪又难受又犹豫,他感觉自己都快死这这里了。   “沈公子今天格外温顺呢。”帝云歌撑着树枝挽袖下了水。   水花四溅,帝云歌捧起一小滩饮了一口。   待帝云歌觉得好些后,这才又继续攀登了起来。   但这次,沈昭雪明显占了上风,没一会便跑道了他的前面。   上了山顶,沈昭雪这才找到他们此行的目的——上品的松烟墨。   沈昭雪将包着松烟墨的锦帛轻轻剥下,露出了里面晶莹剔透的墨身。   因为四处流转的缘故,那松烟墨上遍布伤痕,让沈昭雪一个惜砚之人看了止不住的心疼。他轻轻的亲了亲那墨砚的伤处后,这才留意起那墨砚上的花纹。   松烟墨被人雕成池塘的模样,砚身遍布大大小小的荷叶与荷花,其中属正中的两花最大。   沈昭雪眯了眯眼睛怜爱的用手去蹭了蹭,却没想到那花竟像活了一般,突然变得的挺拔了些,在那墨池翩翩摇曳着身姿。   极品的松烟墨能入药作为药引使用,沈昭雪低头舔舐了一下那墨砚,却没想到这墨砚在他舌尖覆上的一瞬间便打起了寒颤。   那墨砚初次被人舔舐和研磨,处处都散发着缕缕幽香,似在引人开发。   那只被他舔过的墨角湿漉漉的。   沈昭雪将墨盖打开,露出了里面细腻的墨粉,似怕墨主帝云歌拒绝似的 ,他还提前做好了准备,以防墨主拒绝。   “你……”别太过分……   沈昭雪双手覆上墨身对那两朵墨荷又揉又捏的。   “奀……”   沈昭雪顿时头皮发麻,心跳也变得快了些。   他伸手蹭了下细腻的墨身,那墨砚便瞬间染了他一手墨黑,明明他没有加水却一直涓涓流水。   沈昭雪在摸到了满手的墨汁后,这才又把他的墨身给擦了个遍。   他的手指慢慢的往墨池边游走。   在沿着那圆润的墨池走了一圈后,他咽了咽口水,挑起一支毛笔。   他将毛笔放入那墨砚细小的墨池上细细研磨。   那毛笔又细又长在墨池上一次次碾压,弄得毛笔上的纤毛融成一团后这才罢休。   “你……好大的胆子!”帝云歌感受到自己的墨砚被他这么粗暴的对待后,忍不住生气了。   沈昭雪闻言压着毛笔的力度又重了些,“臣胆子大不大陛下不是都知道吗?”   “陛下自己送上门的,臣有不收之理?”   那墨砚被他压出了一个小口,坑坑洼洼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沈昭雪看了一眼墨砚上的小口,有些怜惜的将毛笔拿开。   那被他拿开毛笔的小池没了毛笔的碾压直往外渗着墨汁,沈昭雪看了看,起了逗弄之意,“陛下叫得好大声啊。”   帝云歌喘着粗气先是不解,后见到他注视的方向后,顿时身体一绷一双凤眸里全是羞恼,他翘起腿踢了踢沈昭雪企图把他踢下去。   “你给朕滚!” 第38章 拿药给他让他滚   沈昭雪一把抓住他踢过来的脚,“臣滚了陛下还怎么骑臣?”   “难道不是陛下自己说的要骑臣吗?还是说陛下只是说说而已?”   沈昭雪语罢便将他的脚给扔了下去。   “沈公子好大的胆子!”   却没想到沈昭雪闻言只是轻笑,“陛下翻来覆去就只会说这几句吗?”   “诛你九族?滚?好大胆子?朕要杀了你?给朕滚下去?”   沈昭雪低头又将一指插了进去。   顿时帝云歌浑身颤栗,面上绯红,嘴中满是愉悦的闷哼。   “臣这还没进去呢,陛下就已经愉悦了。”沈昭雪闻声眼眸暗了暗,手下却是加大了拓宽的力度。   帝云歌在短暂的欢愉后终于想起了什么,他咬着唇即使身体欢愉还是用脚踢了沈昭雪一脚。   彼时沈昭雪还在用手帮他拓着,冷不丁被他踢了一脚,一个没防住竟被他一脚给踹了下去。   沈昭雪被他踢下榻后,帝云歌这才得已从床榻上坐起来,坐起来的他显然恢复了些理智,一双凤眸里满是愤恨。   “朕要杀了你!”帝云歌从床榻上站起身,那松松垮垮的黑纹外袍随意搭在身上,露出了他那嫩粉的身子。   他狰狞着俊脸,从一旁拔出一把明亮的剑来,对着沈昭雪就是一顿砍。   好在沈昭雪身手敏捷不然还真就被他砍中了,瞧着沈昭雪避过了自己的攻击,他眼里闪过一丝狠厉,然后剑身往下一挑,朝他腹部刺了过去。   沈昭雪不精武艺,一时间没注意到他变化了进攻的方向,于是便硬生生挨了这么一剑。   那血从他的腹部缓缓流出,他瞪大了眼睛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又被帝云歌拔出了剑身又刺了一剑进去。   沈昭雪的腹部被帝云歌刺了许多刀,他呆呆的看着自己腰上的窟窿用手摸了摸,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他这是真的被帝云歌给刺了。   身下的金砖早已被血液浸满,沈昭雪的脑子嗡嗡作响,眼神也变得恍惚了起来。   晕倒前他好像看见帝云歌将剑扔了,然后看着满身是血的他一脸的恐惧,随即他便落入了帝云歌的怀抱里。   “沈昭雪!醒醒!”   他是这么说的吧……   沈昭雪睁不开眼了……   再醒来阳光已落满了屋。   沈昭雪昏沉沉的抬手想要起身,却被一旁的奴仆发现了,赶忙又抓着他的手让他又躺了回去。   “这……”沈昭雪被他压着继续躺在床榻上,见不能起身他便只好询问发生了什么,“昨日我昏迷后发生了什么?”   “啊?”那奴仆思考了一会这才道,“陛下看了您一天,奏折都没批呢。”   “一天?”沈昭雪惊了,这才恍惚的问道,“我晕了几日?”   “回侍卫大人,半月有余。”   这么久?沈昭雪蹙了蹙眉。   “沈公子醒了?”帝云歌刚抬脚踏入便见那奴仆在嘀嘀咕咕着什么。   那奴仆听见声响便立即颤抖着身子行了个礼,“陛下。”   “朕问你话。”帝云歌有些不耐烦。   “醒……醒了。”奴仆颤抖着身子回了一句。   “拿药给他,让他滚。”帝云歌皱了皱眉,看了一眼榻上的沈昭雪,冷声道了这么一句。   语毕,帝云歌便毫不留恋走了。 第39章 提防皇后   “侍卫大人。”那奴仆拿出几味上品的草药递到了沈昭雪的手中。   沈昭雪早已被专人伺候着梳洗好了,他接过草药点了点头便往外走,没走几步就遇上了福来宝。   “公公。”沈昭雪刚想行礼便被福来宝一拂尘给拦住了。   “沈公子不必大礼。”   “谢公公。”沈昭雪拿着药草站直身子。   福来宝瞧了一眼他手上的药草,“沈公子回去就好些歇着吧,陛下已经将沈丞相放回去了 ,想必您回去就能见着了。”   “不过啊,这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福来宝拍了拍他的手,“沈公子可要提防着皇后娘娘。”   沈昭雪皱了皱眉,有些奇怪,怎么就提到皇后娘娘了?   “公公何出此言?”   “沈公子有所不知,陛下刺得不深,您本该几日便醒的,却硬生生躺了半月有余……”   福来宝点到为止,往后退了退,然后对那屋里的奴仆高呵了一声 ,“陛下让你送的是这味药吗?”   沈昭雪拿着药愣了愣,突然想起了什么。   “这味药是皇后娘娘送的?”沈昭雪提起那药包看了看,觉得这药包与平常无二。   没等福来宝说话,那屋内的奴仆便慌慌忙忙的跑了出来,低着个头提着一包药朝福来宝行了个礼。   “公公。”   “你好大的胆子啊,居然偷换药给沈公子!”福来宝一顿呵斥把那奴仆吓得瑟瑟发抖。   “公公饶命啊。”那奴仆磕头道。   沈昭雪看了一眼奴仆手上的药包,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药包,觉得二者无太大的差别,那么福来宝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沈昭雪满心疑惑。   “侍卫大人。”   那奴仆被福利宝好一顿训后,这才颤巍巍的把手上的药包,重新拿给沈昭雪。   沈昭雪无意刁难他,拿到那包药后便点了点头。   药交给沈昭雪后,福来宝便摇摇手让人下去领罚去了。   “沈公子,可否将药交与老奴?”福来宝指了指奴仆原先拿给沈昭雪的那包药。   “公公是如何看出它们二者的差别的?”沈昭雪把药包递过去有些疑惑的问道。   福来宝接过药愣了愣,后面笑道,“沈公子回去服了药便知晓了。陛下还等着老奴呢,沈公子慢走,老奴就先走一步了。”   沈昭雪点了点头,待福来宝的身影消失后,这才提着药去了承天门。   “沈公子。”守卫对他行了个礼。   沈昭雪点点头,看了一眼门口发现只有一匹白马,此外并无马车的身影。   “沈公子可在等马车?”注意到沈昭雪的目光那士兵提醒了一句,“陛下将它赐与您了。”   沈昭雪这才恍然大悟的对士兵点了点头,却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小动作,却惹得那士兵面上一阵绯红。   半月未见那白马却出奇的温顺,沈昭雪拉着辔头觉得这白马乖巧得像换了一匹新马一般。   “这马为何如此温顺?”   白马温顺的原地踏步着,只待沈昭雪的一声令下便踏蹄远去。   “啊?哦。陛下这几日命了许多人前来训服,许是因为那些人的调教罢。话说陛下还在皇家猎场修了个竹屋,再等几日只怕就修膳完毕……”那士兵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   竹屋?皇家猎场?   沈昭雪突然心情怪异了起来。 第40章 师尊?你认错人了   难道他说的那些话都是认真的?   “沈公子?沈公子?”   “嗯?”沈昭雪听见那人唤他,这才回过神来看着那士兵。   “您的东西掉了。”那士兵提着药包还给了沈昭雪。   “谢谢。”沈昭雪尴尬的笑了笑。   却没想到这一笑竟惹得那小士兵有些无措了起来。   他抓了抓后脑勺也跟着沈昭雪笑,过了一会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红着脸道,“沈公子您真好看。”   沈昭雪闻言又是一阵欢笑,拉了拉辔头便引着马走了。   马蹄轻快,踏过闹市时又引得姑娘们洒花下来,一场花雨纷纷扬扬的落下来如满天大雨一般。   沈昭雪身上凡是白衣有褶皱之处,皆被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   就在这时一声惊呼突然打破了漫天的飞花的宁静。   “公子小心!”   沈昭雪闻声望去,竟看见无数石子应声落地,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而此时正有一枚有拳头大小的石头正朝着沈昭雪的面门袭来。   沈昭雪看着那近在咫尺的石头,瞳孔不由得紧缩了些,额上也渗出了些许细汗 。   被这么大的石头击中,即使不毁容也会留疤。   沈昭雪下意识的便用胳膊肘去挡住自己的面部,却突然听见那石子应声落地的声音,而在此刻周围也响起了欢呼声。   “公子没事吧?”少年稚嫩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沈昭雪放下胳膊肘,看了那人一眼。   他一身白衣,乌发被黑发带扎起,略显稚气的脸上有一双魅惑的桃花眼,在看见自己面容的一瞬间,沈昭雪能感受到那双桃花眼里浮现的震惊之色。   “你?”少年拿剑的手有些颤抖。   沈昭雪皱了皱眉,骑在马上有些疑惑。   却见少年突然将剑放在一旁,跪下了身子,朝他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   “师尊。”   只消一声沈昭雪就更懵了。   “你在叫我吗?”沈昭雪看了看周围指了指自己。   “是,师尊。”少年头磕在手背上不敢抬头看他。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沈昭雪闷头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自己收过徒弟。   之前见少年眼中流露出震惊时,他便以为少年是因他的天人之姿所震惊,但现在看来他极有可能是认错了人。   “徒儿是不会认错的。”那少年死倔着沈昭雪是他师尊。   沈昭雪看着他一直跪在地上便道,“你先起来,与我一同回沈府后我们再细细道来?”   “谨遵师命。”少年又磕了一下,这才抓起身旁的剑。   “这位道友……”   沈昭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少年硬声打断 。   “师尊,我叫夜恨晚。”   被人突然打断,沈昭雪有些尴尬,“夜兄。”   “师尊,不肯认徒儿了吗?怎么叫得如此生分。”夜恨晚跟在白马身侧,突然看见沈昭雪手中的药包。   “师尊病了?”   沈昭雪也注意到了夜恨晚的目光,他抓着药包往里收了些,“一些普通的补药而已,夜兄问这干嘛?”   在沈昭雪收药包的时候,夜恨晚注意到了他白皙手腕上的伤疤,顿时一双桃花眼有些危险的眯了眯。   “有人伤害师尊?”   闻言沈昭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这人跑哪里来的?这种护犊子的言论,真的是普通师徒之间,徒弟该对师尊有的语气吗? 第41章 沈瑾瑜其人   虽然疑惑沈昭雪还是解释了一番。   “没……没有。还有我不是你师尊,可能我们比较相像,所以你才我认成了你师尊。”沈昭雪骑在马上,耐心的对一旁的夜恨晚解释道。   夜恨晚沉默了半响,突然说了一句,“你胸口上有痣吗?两颗血痣。”   “没有。”   听见沈昭雪否认,少年垂了垂眸子,闷闷的点了点头,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沈昭雪本想安慰他一番,却突然想起什么,然后脸色一下子突然变得怪异了起来。   听他那番说辞,很显然他师尊胸口上有两颗血痣,但……他一个徒弟是怎么知道自家师尊胸口上有痣这件事的呢?   难不成?他偷看他师尊洗澡?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沈昭雪便吓得咽了咽口水,过了好一会,他才装作平静的向夜恨晚套话。   “夜兄,你不与你师尊一同修行吗?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少年闻言眸中的光彩少了些,“我犯了些事惹师尊不高兴了,师尊罚我去守桃子。”   “在桃花谷里,我听闻其他师兄妹们说师尊不见后,便跑出来了……”   “所以你是出来寻师的?”沈昭雪抿了抿唇,有些可怜这个小家伙。   却没想到他摇了摇头,“师尊回去了。”随即又苦笑着道了一句,“师尊回去后便闭关修炼了。”   沈昭雪闻言皱了皱眉,既然已经回去,那又怎么会将他认错?   不待沈昭雪开口,少年便解释道,“我以为师尊放不下我,所以这才想着,他会出关后立即来找我。”   少年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有些苦涩。   “让你见笑了,请问怎么称呼?”   沈昭雪愣愣的点了点头,“沈昭雪,叫我昭雪便好。”   少年闻言抓着剑的手一紧,随即又松了下来,“这姓氏倒与我家师尊的一般。”   “嗯?那请问夜兄的师尊名讳是?”   “九境,澜清仙尊,沈瑾瑜。”少年吐出这几个字时满满的自豪感。   “九境,澜清仙尊?”沈昭雪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位人物的名号在九境上下,可谓是家喻户晓,长相与所修炼之术皆是一绝,那剑术更是被人誉为千古第一剑神。   十九岁便离九境仙门来闯荡,不消几月便达到了化神境界,变成了整个修真界里半步成神的知名人物。   就连沈昭雪这种不修炼的普通人都知晓他的存在,就足以见他是有多厉害了。   “昭雪兄认识家师?”少年有些疑惑。   沈昭雪摇了摇头,“不,不认识。夜兄师承他?”   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夜恨晚还是点了点头,“是,他是我师尊。”   “沈仙师他闭关修炼,是要成神了吗?”虽然沈昭雪对修炼之术说不上有多了解,但基本的一些东西他还是知道的。   夜恨晚愣了愣,似乎没想过他会这么问。   “应该吧……”   夜恨晚有些不肯定,毕竟师尊闭关之前都没见他,所以他也就不知师尊如今的修为。   沈昭雪点点头,这才发现话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已经偏了这么远 。   “夜兄你……”   就在沈昭雪开口想问他独自出来的目地时,却突然被站在门口的离风一口打断。   “公子,你可算回来了!”离风突然窜出来,把白马吓得扬起蹄子,就想给他一脚。   “哎?哎!”沈昭雪坐在白马身上几欲摔下。   一旁的夜恨晚见了,便起身跳了上去,把沈昭雪给抱了下来。   人落,马蹄也应声落下。   沈昭雪被他抱在怀里,有些无措,夜恨晚却在转眼间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了些。   “昭雪兄没事吧?”夜恨晚询问似的朝他点点头,却突然听见什么东西从他身上掉了下来,咕噜咕噜的滚了一地。 第42章 无需种荷,花开满池   那大大小小的黑珠子一股脑的撒在地上,夜恨晚察觉后,便一脸紧张的俯下,身子,去捡那些黑珠儿。   瞧见夜恨晚一脸紧张的模样,沈昭雪也不好意思坐视不管便也俯下,身子去帮他捡珠子。   “谢谢。”   夜恨晚从他手里接过最后一粒黑珠后,这才面色轻松了些。   沈昭雪搓了一下食指有些疑惑,“夜兄拿的这些黑珠是什么宝贝?看你如此稀罕的模样,我觉得有些好奇。”   夜恨晚将珠子包好,揣入怀中,闻言他笑了笑,用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有些无措道,“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就是一些普通的莲子。”   “但对于我来说却是无价之宝。”   沈昭雪闻言点了点头,“夜兄喜欢吃莲子?”   “啊不。”知道沈昭雪误会后,夜恨晚便解释了一下,“是我师尊喜欢荷花。”   “他闭关了,去年的荷花很美,他没看见,所以我想将那年的莲子收集起来,将九境的池塘全都种满,这样他出来的那天,总能看见那年的荷花的。”   夜恨晚说着笑了笑,“让昭雪兄见笑了。”   “没有没有。”沈昭雪摇了摇头,听完他那番话后,他心都要化成一片了,又怎会笑他?   “所以夜兄来云国是为了种荷的?”   夜恨晚点了点头,“是的,听闻贵国陛下开了许多池塘便想着过来种上一些荷花。”   “却没想到那些池塘里早已种满了荷花对吗?”沈昭雪刚说完,夜恨晚便点了点头。   “陛下也喜欢荷花。”沈昭雪顿了顿,“所以在攻下一座城池后,最先想的并不是恢复民力,而是开拓池塘种荷。”   “恐怕夜兄此行是白费了,这里无需种荷也会花开满池。”   听完沈昭雪的话后夜恨晚面容上有些难过,但还是故作开心道,“无妨,只要师尊能见到荷就好了。”   “既然来此一遭,不如就让我带夜兄在此玩几日吧?”沈昭雪见聊得差不多了,便想将人留下多玩几日。   也好尽尽地主之谊。   而且对方背景雄厚,多认识一下也对自己没坏处。   夜恨晚起初有些犹豫,但在沈昭雪的百般劝说下,最后还是同意在此逗留几日。   沈昭雪领着人刚进沈府,便遇上了等候他多时的沈昭玉。   “哥。”沈昭玉唤了他一声后,便一直盯着他身后那人。   “你在看什么?”沈昭雪往夜恨晚身前站了站,以来阻挡沈昭玉的目光。   沈昭玉瞧见他的动作咬了咬唇,有些小吃醋道,“他是谁?”   “这和你有关系吗?”沈昭雪有些烦他问东问西的。   沈昭玉闻言没做声,只是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还在瞧着夜恨晚。   “昭雪兄,要不我还是走吧?”夜恨晚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现在的处境有些尴尬。   “不用。你别管他。”   沈昭雪扫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写满了警告。   沈昭玉不想惹他不高兴,于是便往一旁站了站给两人让出道来。   尽管醋坛子已经被打翻了,但沈昭玉还是一脸乖巧的跟在两人身后。   三人走了几步,沈昭雪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你要是闲着没事就去帮我端药来。”   听见沈昭雪主动搭话,沈昭玉喜出望外的点了点头,应承道,“好的哥。”   不待沈昭雪再多言,沈昭玉便屁颠屁颠的跑去帮他拿药了。   瞧见他走后,沈昭雪的面色才缓和了些,对身旁的夜恨晚道了一声,“让夜兄见笑了。” 第43章 沈二公子需要夜壶浇灌   夜恨晚摇了摇头,“无碍,倒是我打扰昭雪兄了。”   “没有没有。”沈昭雪与他走了几步这才补充道,“那是愚弟,平日里最喜欢缠着我,方才瞧见你,定是觉得你抢了他的位置, 所以有些失了礼数。”   “仅仅只是因为喜欢缠着吗?”夜恨晚即使眼睛再瞎都看得出 ,刚刚那个拦路的少年眼里对沈昭雪的爱慕。   沈昭雪不自然的眨了眨眼睛,抓着药包的手有些颤抖,思考了一会这才道,“夜兄都看出来了?”   “很明显。”   沈昭雪沉默了。   “我对他没有想法,只是他一直缠着我。”   “看得出来。”   沈昭雪叹了口气,“不说了,夜兄你不介意的话就去我的厢房稍坐一会,我喝过药后再同你一道出门。”   “好。”   两人在沈昭雪的厢房里谈了好一会后,沈昭玉这才端着药过来了。   许是来的路上被满月给逮住了,现下他额上满是细汗,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充满了恐惧。   “哥。”   沈昭玉进来的时候唤了他一声,看见沈昭雪他本来满心欢喜的。   但是放下案板后,他便瞧见了一旁坐着的夜恨晚,顿时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哥,他怎么在这?”沈昭玉觉得夜恨晚这人,光从长相来说,就对他就构成十足的威胁。   沈昭雪不理他。   只是拿起案板上的药碗喝了一口,皱了皱眉,“我没和离风说让你不要放糖吗?”   “不放糖苦。”说完,沈昭玉小孩子气的从袖子里拿出芙蓉糕来,“哥,上次我看见你带了一大包芙蓉糕回来吃。”   所以我想你会喜欢,所以我特地带了一些来给你。   沈昭雪看了一眼他手的的糕点,没说话,只是一口气把药全部喝下。   沈昭玉看见他不理会自己,顿时有些伤心,垂着脑袋闷闷道,“哥是不是觉得太少了?”   沈昭雪摇了摇头,没回他这个问题,只是问了他一句,“你什么时候走?”   沈昭玉以为沈昭雪在关心自己,便高兴的抬头笑着道了一句,“明日。”   说完那双笑得弯弯的眼睛一下子垂了下来,“许久不见哥哥,下次再见还不知是何时。”   听闻他明日要离开,沈昭雪心中还是有些不舍的。   他捏起沈昭玉手中的芙蓉糕,瞧了瞧,然后一口吃下。   “哥,味道怎样?你喜欢吗?”   芙蓉糕甜腻的味道像是一艘小船,在沈昭雪的舌上一直晃荡,将整个丁香小舌包裹得仿佛置身池塘嗅荷一般。   “还好,要不你自己尝尝?”沈昭雪说罢便将芙蓉糕捏起,想要喂到沈昭玉口中。   沈昭玉看见他捏着糕点拿过来时,先是一愣,后又屁颠屁颠的主动探过头去接糕点。   那芙蓉糕有半个巴掌那么大,按理来说,沈昭玉一口咬下是不会碰到沈昭雪的手的。   但是这家伙从来不按套路出牌,他不仅一口咬上了沈昭雪的食指,还伸舌去舔了沈昭雪的食指。   在沈昭雪生气之前,他一口将糕点叼入口中,鼓着腮帮子咀嚼了起来。   “哥,这糕点真好吃。”沈昭玉得了便宜还卖乖。   沈昭雪看着湿漉漉的食指,有些烦躁的恨了他一眼,“离风?把夜壶拿来,昭玉需要好好的浇灌一下。”   这边沈昭玉还在傲娇的与夜恨晚挤眉弄眼着,炫耀他刚刚碰到了沈昭雪。   却冷不丁听见沈昭雪的这番话,吓得他脸一下子发白了起来 。   “哥!”语气里满是焦怒,丝毫没了刚刚耀武扬威的模样。 第44章 活色春景图   沈昭雪看着他这副模样,这才想起夜恨晚也在,于是便有些不自然的摆摆手又让离风退下了。   “夜兄见笑了。”沈昭雪一个头两个大,见场面有些尴尬,便只好转了话题,邀人一同出去。   夜恨晚刚点了点头,沈昭玉便插了进来。   “哥,你们要出去啊?带我一个嘛。”   瞧见沈昭雪的脸色一下子拉了下来,他讨乖似的小声说了一句。   “我明天就要走了……”   沈昭雪心肠软,听见他这么说面色缓和了一些但还是警告的说了一句,“别给我动手动脚的。”   听见沈昭雪答应自己,那双好看的眼睛一下子就笑了起来,像小鸡琢米似的一直点头,“不动不动嘿嘿嘿……”   像个傻子似的。   沈昭雪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然后看向一旁拿着剑的夜恨晚道,“夜兄介意多带一个人吗?”   夜恨晚瞧了小狗似的沈昭玉一眼,轻道了一句,“不介意。”   三人便一同出了门。   “夜兄想去哪?”   “嗯……想去书坊买些书。”   “嗯?”沈昭雪听他说想去书坊买些书,便有些狐疑。   九境仙门里的藏书数不胜数,他不去里面借,反倒要出来买?   夜恨晚知道他的疑问,便解释了一番,“一些小道书籍,九境仙门里没有,所以我只好出来找找。”   沈昭雪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哥,你们要去买书啊?我带你们去啊?”沈昭玉插了半天终于插上了话。   沈昭雪闻言恨了他一眼,眼里写满了警告。   早些年的时候,两人一同出去购买书籍。沈昭玉便哄着他去了一处明面上是卖正经科考书籍,但实际卖的尽是一些春色读物的书坊。   沈昭雪不知,还买了好几本书回去看。   当他半夜翻开书籍阅览的时候,这才翻出了后面的活色春景图,气得他脸红不理沈昭玉了许久。   现在沈昭玉又提出带两人去书坊,显然是勾起了沈昭雪那段不愉快的回忆。   被哥哥狠狠的恨了一眼的沈昭玉,起初还不明白沈昭雪为什么生气,但随即他就想起了。   “哥哥这么盯着我,是还想着去买些别的书籍吗?”沈昭玉明知故问。   沈昭雪看了一眼夜恨晚,有些不好对沈昭玉发脾气,便有些气愤道,“别弄什么幺蛾子出来。”   沈昭玉笑了笑,出奇的没有在搞什么幺蛾子出来,只是带着两人去了一间普通的书坊。   书坊看起来有些老旧,原本上了红漆的树木也因为长期被风吹雨打的缘故露出了里面褐色的质地,但也正是如此,整个书坊散发出好闻的草木气。   无论心情如何烦躁,闻到这股草木之气心都会渐渐平静下来。   对于读书的孺者来说,保持一颗平静的心是最为重要的,所以这也正是这书坊主人迟迟不翻修的原因罢。   “沈公子,沈二公子。”掌管书坊的店家看见沈昭雪与沈昭玉一同出现,便殷勤的出来迎接。   沈昭雪最先点头,然后问了一下夜恨晚,“夜兄,你要找什么书籍只管与店家说便好。”   听见沈昭雪这么说,那店家便向夜恨晚招呼道,“夜公子找什么书,只管与我说便好,小店搜罗了三界的各类书籍,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找不到的。”   沈昭雪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心道沈昭玉这人还算靠点谱。   夜恨晚抓紧了手中的剑,睫毛轻颤了下 ,凑过去在店家耳边说了些什么,就见那店家面色突变,然后两人就互相低语了起来。   沈昭雪就算再没有眼睛也看得出两人想要单独交谈,于是便寻了个理由与沈昭玉一同走进书坊中随意翻找书籍了。   沈昭雪读的书籍颇多,那些书籍他随意的翻几下便失了兴致。   正当他准备找个好去处坐下休息一番的时候,忽的瞥见了一本书。   那书包装精美,沈昭雪刚将书抽出来,便闻到了书籍散发的竹叶香。   他将书放在手中,这才看见了这本书的名字——《欺君往上》。   他疑惑的将书本打开,心想这是什么他没读过的书籍,便忽的被书里的六字给吸引住了。   “沈昭雪……帝云歌……”沈昭雪摩挲着纸页喃喃道。   这是什么书?里面居然有他们俩的名字! 第45章 小皇帝生气了   就在沈昭雪吃惊之际,夜恨晚一下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把他吓得面色苍白了起来,他将手中的书籍往后遮掩了一下,像个偷吃糖被发现的小孩。   他颤抖着睫毛,不自然的往右边看了看道,“夜兄找到了?”   夜恨晚轻嗯了一声,目光落到了他手后的书籍上,“昭雪兄,在看什么?”   注意到他的目光,沈昭雪往后移了移。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就是普通的书,但是一但出现帝云歌和他的名字时,他就会意外的紧张起来,好像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般。   “就是,普通的书籍。”沈昭雪想了想觉得应该也没什么,便将书籍大大方方的摊开来给夜恨晚看。   “欺君往上?”夜恨晚吃惊道,“昭雪兄喜欢看这个?”   沈昭雪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下子面色通红了起来,结结巴巴道,“就是普通的书籍。”   似怕他不信,还解释了一番,“书名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这就只是一本奸臣蒙骗君主的记传。”   沈昭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   夜恨晚瞧着他点了点头,“昭雪兄看好了吗?”   沈昭雪拿着书的手心沁出细微的汗,他点了点头。   “好了,就手上这本。”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书中的内容有些感兴趣,虽然只是看了一眼,但是帝云歌这三个字却像是有魔力一般,从一开始便牢牢的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夜恨晚也没有多问,三人付了银子便走了出去。   沈昭雪刚想开口问他还想去哪里,却突然被人挡住了去路。   “沈公子好兴致啊。”   高大的身影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越发的出落,一双邪魅的凤眼微眯着打量了一眼沈昭雪和夜恨晚。   “朕许你回丞相府休沐,本是想着你的身体,让你好生休养一下。”帝云歌的目光停在夜恨晚的身上,语气不善的道了一句,“现如今看来,只怕沈公子的身体好得很。”   “这休沐不用也罢,明日,不,一会就任职。”   帝云歌说到最后语气微怒,似想将人生吞活剥一般。   沈昭雪被他弄得猝不及防。   一行人跪在地上,直到沈昭雪讪讪的道了一句“是”后,帝云歌这才让人站了起来。   “夜天师来我云国可是为了驱妖?”帝云歌面色有些不善。   夜恨晚也注意到了,他点了点头,只道是他来时未通知云国帝君,所以这才惹得他不快,“是。”   “听闻夜天师每救下一座城池,就要在那处的池塘中洒上莲子。”帝云歌顿了顿,待夜恨晚缓过神来这才继续道,“云国,不种莲子也会花开满城。”   夜恨晚刚开始不解其意,只到他抬眸看见帝云歌眼底的恨意后这才明白他的意思。   “沈公子不回沈府换身衣裳吗?”帝云歌说完刚刚那番话后这才看了一眼沈昭雪。   沈昭雪张了张口原本想说这就去,却突然被帝云歌冷声打断。   “就这样穿吧。丑是丑了点,但也不碍眼。”   帝云歌穿着一身绣绿纹的紫长袍,外罩一件乳白色的对襟袄,被白玉带紧束的腰间流露出几分好看的弧度。   白玉带之下的腰身看起来又小又细,仿佛被人轻轻一握就会断掉一般。   许是想要出来查探民情,他穿着十分简单,但从衣服的质地来说,很难不让人把帝云歌的身份往贵公子那边靠。   “等朕抱你走?”帝云歌走了几步发现沈昭雪没有跟上,便有些气恼。 第46章 他说沈公子眼瞎   沈昭雪抬眸有些愧疚的看了夜恨晚一眼,却没想到夜恨晚只是对他点了点头,让他放心去,他没事。   沈昭雪虽然纠结但还是跟着帝云歌一同走了。   帝云歌的步伐很慢,或许是为了故意等他,所以他走了没几步便跟到了帝云歌身后。   帝云歌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后,这才眉头一松,但话语里仍是恼怒,“一会不见,沈公子就不羸弱了,这不可以满地跑了。”   沈昭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抿了抿唇没回答。   “呵。”帝云歌轻哼了一声。   他转过身来一双丹凤眼被他眯得危险又狭长,他伸手一把掐住沈昭雪白皙的脖颈,凑过去在他耳边轻道,“离他远点,知道吗?”   帝云歌的手劲很大,沈昭雪被他掐得喘不过气来,眼尾泛红,额上也冒出了些许细汗后,这才将他放开。   “想看什么书与朕说,朕给你。”帝云歌瞧见他张口大声呼吸,便放柔了些语气。   他拿出怀里的帕子,仔细的帮沈昭雪擦了擦额上的细汗,边擦边在他耳边轻声道了一句,“沈公子与沈昭玉的关系不像坊中传得那般不堪吧?”   沈昭雪闻言颤抖了一下身子,一双好看的杏眼不由得睁大了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帝云歌。   “沈公子怕什么?朕又不会对他下手。”   帝云歌帮他擦完了最后一滴汗。   “不过,一切自有变数……”帝云歌故意停了停,然后伸手碰了碰他的耳垂后,这才又继续道,“那都要看沈公子的表现了。”   沈昭雪感觉有一块石头压着他的心,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确实,他想隐居之类的话充其量也只是个幌子,他真正想做的是让他的庶弟能够入朝为官。   因着他生母的事,沈昭雪即使未入朝却早已树敌众多。   想着自己入朝不讨好,倒不如将这资格让给沈昭玉拿去了罢,这样他好歹还能落个清静。   沈昭雪虽这么想,但沈父却不肯放过他,即使他百般出逃说了自己不喜欢官场,但还是被沈父给抓了回去,硬逼着参加了殿试。   “沈公子在想什么?”帝云歌捏着他的脸,一双魅惑的凤眼有神的盯他的杏眼,似要将他看穿一般。   沈昭雪被他捏着脸艰难的摇了摇头。   帝云歌这才放了手,转身继续走,“你随朕来。”   沈昭雪跟他走了一段路,这才走到了一个荒凉的小庙宇,许是那庙宇年久失修的缘故现还滴着水。   那一滴滴小水珠从屋顶落下,滴在庙中破败的石像身上,使得它浑身长满了青苔,周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坏掉了,一直发散着一股浓浓的霉味。   周围结满了厚厚的蛛网,地上堆了一层厚厚的灰让人闻了直觉得鼻腔不适。   沈昭雪还没走几步便被浓重的灰给呛得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刚揉了揉鼻尖,便突然瞧见一个明亮的东西突然朝自己刺来。   沈昭雪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见帝云歌突然挡在了他身前,他的食指和中指夹着那柄明亮的长剑,他冷着一双眼看着面前这个浑身是伤的黑衣人。   “意眠派你来的?”   帝云歌的话没落下,那黑衣人便想抽剑出来,却没想到帝云歌手劲如此之大,仅仅两指便将他的剑给凭空截断了。   “意眠派你来的?”帝云歌的语气重了些,似乎在为他的不回答而感到恼怒。   那黑人看见手中的剑断成两截后便吓得想跑,却没想到帝云歌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脖颈。   “意眠……”帝云歌还想继续说那句话,却被黑衣人从袖中拿出的飞镖给硬生生打断了。   那飞镖自他的衣袖中飞出,在空中发出“嗖嗖”的声音后被帝云歌一抓在了手中,他捏着那三个飞镖眯了眯眼。   “五音阁的?”帝云歌将人一把抓近了一些,他冷着一张脸,挥手扶上了那人的面颊,手腕一翻竟硬生生将那人的眼珠子给挖了出来。   “啊!”那人疼得身体痉挛,睫毛之下是直往下流的血。   帝云歌将人一把扔在地上,垂着眼看着手上连着青红经脉的眼珠笑了笑,一脚踩上了正在痛吼那人的嘴唇。   “沈公子,来。”帝云歌抬眸,眼里闪着嗜血。   沈昭雪刚刚目睹过他与人打斗,然后挖下人眼珠子的事,现下正害怕着,被他这么突然一喊更是吓得突然跳了起来。   帝云歌将他的反应收到了眼里,他没有继续作声,只是往前走了几步走到沈昭雪面前,然后伸手捏住了他的腮帮子。   就在沈昭雪吓得浑身颤抖的时候,帝云歌突然将手中的眼珠子一股脑的全部喂到了他的嘴里。   “俗话说,吃什么补什么。朕给沈公子吃吃眼珠子,让沈公子明明目。”   帝云歌阴狠着一双眼,怕他会吐出来,还狠狠的捏住了他的嘴唇。   腥味在舌尖晕开,沈昭雪只要一想到这是人的眼珠子便有些想呕,但奈何帝云歌一直捏着他的嘴皮子不让他吐出来,于是那圆滚滚的珠子便一直在沈昭雪的口中一直转来转去的。   “沈公子怎么不吃?”帝云歌捏着他嘴的手用了些力气,那力道似要将他的嘴唇给撕下来一般 。   “若不是沈公子嫌弃了吧?”帝云歌凑过去在他耳边轻答了一声,“沈公子嫌弃也是正常,毕竟这不是沈昭玉的眼珠子,尝起来确实不够味……”   帝云歌说着摆正了身子,挑着一双凤眼看着他,缓缓道,“沈公子是要吞下去,还是想吃沈昭玉的?”   语毕,帝云歌放开了一直捏着他嘴皮的手。   那嘴皮在帝云歌松开的一瞬间,便以可见的速度迅速红了起来,那火红的程度像极了帝云歌之前为他带上的那株红牡丹。   被他松开了嘴,沈昭雪第一个反应便是吐,但是又听见帝云歌说他要是吐了,便将沈昭玉的挖来给他吃,沈昭雪无奈便只好强忍着不适将眼珠子继续含在嘴里。   沈昭雪被他吓得浑身冒汗,眉头紧蹙,他想将那两颗眼珠给吞下去,但奈何太大,他多次尝试都差点吐了出来。   “沈公子不舒服吗?”帝云歌明知故问,他双手轻抚上他的嘴唇摩挲了一下,道了一句,“朕帮你。”   那唇便落在了沈昭雪的唇上,帝云歌粗暴的敲开他的贝齿舌尖轻运便拿出了沈昭雪一直含在嘴里的眼珠。 第47章 这是朕给你穿的所以是对的   他用舌尖顶着那珠子放在沈昭雪的贝齿上,然后这才退了出来。   离开前他还轻咬了沈昭雪的舌尖一口,把沈昭雪疼得闭眼闷哼,一个没忍住那牙床便将那眼珠子咬碎了。   听见沈昭雪嘴里的咯吱声后,帝云歌这才满意的摸了摸他白皙的脸颊。   “好了,现在可以吞下去了。”   帝云歌说罢指尖便一路往下,摸了摸沈昭雪的喉结。   眼球被咬碎后便有一大股腥味涌上了口腔,嘴中满是黏稠,沈昭雪吞咽了好几下这才将那些东西一股脑的给吃了下去。   在沈昭雪吞咽的时候,帝云歌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一直在他的喉结上又扣又挠,弄得沈昭雪浑身发痒。   沈昭雪想转头过去,不让帝云歌挠他喉结,但又怕帝云歌生气将他的眼珠子也给挖了。   无奈他只好垂着眸子,任由帝云歌触摸他那脆弱的喉结 。   见他不反抗,帝云歌伸舌舔了舔那如荔枝一般的喉结,沈昭雪被他舔到那脆弱的地方后顿时浑身紧绷了起来。   他捏着手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帝云歌一口咬下时往下一坠。   待那白皙的喉结被他咬得发红后,帝云歌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沈昭雪的脖颈。   “把人弄出去。”帝云歌伸手擦了擦嘴角,只见那处还有一条微荡的银丝。   听见帝云歌说话后,沈昭雪这才睁开了眼对他点了点头,将地上那还在痛吼的黑衣人给拖到了庙宇外。   一消一会福来宝便带了一群人赶到了,那些人对帝云歌行了个礼,但那目光却全落在沈昭雪的脖颈上。   帝云歌注意到了他们的目光,有些不悦道,“你们也想自挖双眼给沈公子补补吗?”   帝云歌的话一出,顿时下面一群人吓得浑身直打哆嗦,头上的汗那是一个比一个多,不一会便将身下的泥土打湿了。   “来宝,将人带去别宫。朕带沈公子玩个游戏。”帝云歌看了一眼身后的沈昭雪。   早上才离开的别宫,沈昭雪下午便又跟着帝云歌走了进来。   那院落里的荷花早已开放,一朵一朵的开着像一个个害羞的小美人。   “沈公子,朕的衣服脏了。”   帝云歌带他走到寝殿中,他屏退了那些伺候的奴仆单独留下了沈昭雪。   “帮朕更衣。”帝云歌对他扬了扬下巴,让他拿过一旁的衣物。   沈昭雪按照他所说的从一旁拿起了那些干净的衣服,但是也只是拿起。   帝云歌张手瞧了他半天,这才忽的想起什么然后戏谑道,“沈公子该不会,不会穿吧?”   “也是,沈公子锦衣玉食的,哪里帮人穿过衣服。”   帝云歌最后一句似在自嘲。   “拿来,朕教你。”帝云歌难得耐心喊着他走了过来。   沈昭雪拿着衣物,慢慢的走了过来。   帝云歌对他慢慢吞吞的动作有些不满,忍不住道了一句,“快些,一会天黑了玩不成了沈公子。”   在帝云歌的教导下沈昭雪很快就学会了如何穿衣物,以及哪一件在哪里。   “行了,既然沈公子学会了,那便自行将衣物穿上吧 。”   帝云歌借着教他穿衣物的由头哄着沈昭雪将外衣什么的全脱了个干净,现下沈昭雪的身上就只有一层单薄的里衣。   沈昭雪点了点头,弯着腰从地上捡起了自己的中衫,他刚想将衣物穿上,却被帝云歌给制止了。   “是这么穿的吗?”帝云歌按住了他的手。   沈昭雪半歪着脑袋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似在问他难道不是这么穿的?   “你又忘了。”帝云歌说罢,便从他手中接过中衫按照沈昭雪刚刚的步骤给他穿了上去。   沈昭雪:?   “陛下,这有什么不同吗?”   帝云歌给他穿中衫的动作一滞,随即坏笑着道了一句,“有啊。”   “这是朕给你穿的。” 第48章 沈公子便是朕的礼数   沈昭雪闻言耳尖有些泛红,他不自然的别过脸去,却被帝云歌抓着脸又摆了回来。   “正着脸,朕才知道有没有穿好。”   帝云歌说得有理有据,相比之下沈昭雪到显得有些不识抬举了。   “陛下,臣自己来吧?”   “沈公子会自己穿衣服?嗯?”帝云歌话尾轻挑有种说不出的魅惑。   “陛下刚刚不是说,让臣自行穿吗?”   “朕什么时候说过?”帝云歌替他理好中衫后这才松了手。   沈昭雪刚想弯腰捡起外衫,却忽的听见帝云歌道,“别穿那个。”   “穿这个。”   帝云歌不知道从哪拿出了一件白衣外衫,那衫摆缀满了好看的绣荷,让人不禁想到一个词“出水芙蓉”。   在沈昭雪愣神的功夫,帝云歌就将外衫往他身上套了起来。   帝云歌在套外衫时指尖轻触沈昭雪的耳鬓,他下意识的便偏过了头,有些不适的看着远处的香炉。   帝云歌穿得极为认真,以至于他丝毫没有注意到沈昭雪的反应。   “嗯,腰封。”   帝云歌沉吟着拿出了一个墨荷腰封弯腰,便在沈昭雪的腰上系了起来。   被他束着腰,沈昭雪这才回过神来,一把将帝云歌给推开来。   那原本要束好的腰封顿时散成一片,歪歪斜斜的挂在沈昭雪的腰际像块破布一般。   被他推开,帝云歌有些不悦皱了皱眉。   沈昭雪有些怕,他只好低声的解释了一番,“陛下不能弯腰,这不合礼数。”   帝云歌闻言神色缓和了些。   “什么礼数?朕不知道这云国有些什么礼数,朕只知道沈公子便是朕的礼数。”   帝云歌说罢又走了过去,修长的双手捏起那腰封给沈昭雪又束起了腰。   “沈公子知道那人是谁吗?”帝云歌难得为他解惑。   他束得有些紧,沈昭雪差点没喘过气来。   “陛下,有些紧。”沈昭雪弱弱的回了一句。   “嗯,沈公子腰真粗。”   帝云歌虽然嘴上有些让讨人厌,但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少。   “这样?”帝云歌松了些腰封。   “嗯。”   帝云歌帮他束好腰后又在他的腰上捏了一把,有些嫌弃道,“沈公子腰真粗。”   沈昭雪抿了抿唇没做答。   “沈公子还没回朕话。”   帝云歌换好衣裳后便往外走。   “陛下不是说了五音阁吗?”沈昭雪跟在他身后。   “朕说的不是这个……”   帝云歌对远处的福利宝招了招手,“将朕的弓拿来,朕教沈公子射箭。”   “那是……”沈昭雪有些糊涂。   “目的 。”   “铲除五音阁?”沈昭雪试探的回答道。   “陛下。”福来宝拿来了紫檀木为弓身,龙筋为弓弦的落日弓。   帝云歌接过那弓,伸手在弓弦上弹了下后,这才喊了沈昭雪一声。   “你过来,朕教你射箭。”帝云歌又命福来宝拿来些箭矢。   沈昭雪点了点头,便往前走了一步。   帝云歌亦往前走了一步,将沈昭雪以一个环抱的姿势圈在怀里,“手搭上来。”   福来宝将帝云歌准备已久的箭矢一股脑的拿了出来。   帝云歌接过一只箭矢,将沈昭雪的手搭在上边后,以自己的手又覆盖了上去。   箭在弦上,帝云歌眯了眯眼。   “既然是游戏,那得有个堵注。”   帝云歌捏着沈昭雪的手,将那箭锋一转,竟将那箭锋直直的对准了福利宝的脑门。   福利宝被帝云歌的箭锋吓得浑身发抖,那拿着的箭矢也因此掉了一地。   “陛下,陛下饶命啊陛下……”   福来宝吓得连忙磕头认错,但帝云歌的箭锋仍随着他的动作上下移动着,将福来宝吓得差点昏过去。   “想他死吗?”帝云歌在沈昭雪的耳畔轻道,“只要你说一句死,朕就教你杀了他。”   “不……”沈昭雪被他操控着,拿着弓箭对准了福来宝。   “不什么?琼林宴上他可没告诉你要带簪花。”帝云歌轻笑。   沈昭雪一下子就疑惑了起来,这不是你的意思吗?怎么就变成福来宝设计的了?   “既然沈公子不愿意,那还是换个人吧。”帝云歌这才握着他的手,将箭锋偏向了一旁。   “换个人上来,沈公子就愿意了。” 第49章 砧板鱼肉还是利刃?   “来宝,准备好了吗?”帝云歌松开了紧握着沈昭雪的手。   “准备好了。”福来宝战战兢兢的收拾好那散落一地的箭矢。   “抬上来。”   福来宝人虽老但动作却十分利索,不待二人多等,便将那黑衣人绑在一个大转轮上,一同抬了上来。   “沈公子还认识他吗?”   帝云歌白皙的双手抚上沈昭雪的手,将那落日弓又拿了起来,只是这次对准的却是黑衣人的右手。   “认识。”   沈昭雪的话语刚落下,帝云歌便操纵着他的手将第一箭给射了出去。   箭矢划破晴空,发出鸟叫一般凄厉的叫声后直直射中了远处黑衣人的右手手掌处。   “啊!”那人疼得惊呼。   帝云歌却皱了皱眉,“太吵了,将他舌头给朕割了。”   “陛下……”   沈昭雪觉得这样有些残忍。   “沈公子想劝朕?那你可知他对你做了什么吗?”   沈昭雪摇头。   帝云歌自嘲的笑了笑,“对啊,你怎么知道。”   “沈公子昏迷了那么久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帝云歌说到后面语气有些微冷。   “来宝,拿朕的剑来,朕亲自给他,割,舌。”   帝云歌挥了挥宽大的袍子,福来宝马上就拿来了帝云歌上次砍他用的那把利刃。   剑锋从剑鞘中缓缓抽出,那雪白的剑锋在阳光下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帝云歌伸手扶了一下剑锋,瞬间那血液便从帝云歌的指缝中缓缓流了下来。   “这剑沾过沈公子的血。”帝云歌将沾了血的剑又放回了剑鞘中。   “来宝,换把钝的来。”   帝云歌摩挲着那被划开的指尖,狠厉的道了一句,“利刃太便宜他了。”   “朕要慢慢割。”   “是。”福来宝浑身一颤,呈着宝剑便退了下去。   帝云歌这才想起沈昭雪还在一旁,想了想便对福利宝又道了一句。   “不用了,朕拿箭矢慢慢割。”   帝云歌看了沈昭雪一眼,这才缓声道了一句,“沈公子要看朕割吗?”   沈昭雪不知道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一时间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拿箭矢给朕。”帝云歌朝他摊了摊手。   沈昭雪这才会了意,从福来宝手上接过箭矢放在了帝云歌手中,却没想到在他放下箭矢的一瞬间,帝云歌马上抓住了他的手。   “陛下。”沈昭雪疑惑的抬头。   帝云歌却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道了一句,“沈公子不喜欢看朕割吧?毕竟这东西只有自己上过手,才能知道那种不一样的感觉。”   “操控生死。”帝云歌捏着他的手紧了些,“沈公子想吗?”   不待沈昭雪回答,帝云歌就放下了他的手,执着那柄箭矢往前走了几步,一直走到那黑衣人身旁。   手起箭尖落,帝云歌可没那么多耐心,他直接用箭尖划破了那黑衣人双唇,那黑衣人疼得大叫,帝云歌却习以为常的操着箭矢便往他的舌床上刺去。   随着帝云歌一次次的深刺,那血液也渐渐从口中流到了那黑衣人的下巴处,他早已失去了喊叫的力气只是随着帝云歌一次次的刺入,而不断抖动着身体证明他还有痛觉。   不知道刺了多久,帝云歌这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转过身来俊美的脸上全是血迹,剑矢上却赫然挂上了那人的舌头,血淋淋的看起来恐怖极了。   “是为砧板上的鱼肉,还是为剁鱼肉的利刃。沈公子可想好了?” 第50章 朕来晚了   “陛下不都替臣做好决定了吗?”沈昭雪抬眸对上他的眼睛,“陛下又何必继续来追问臣?”   帝云歌将手上的箭矢扔进荷塘,盯着他,往前走了几步。   “朕想听沈公子自己说。”   沈昭雪抓着弓的手紧了几分,“臣愿意追随陛下。”   沈慕司将他送去殿试,名头上说是为了证明沈昭雪的实力,但实际上他是想借着沈昭雪的美色来拉拢帝云歌。   这些年他在朝中每天过得如履薄冰,因着沈昭雪的生母奕纯公主的缘故,朝中老是有人给他下绊子,虽然他坐到了丞相这个位置但每天都有人想要将他拉下来。   沈慕司虽然为官较为清廉,但纠起错来也不少。   皇后那边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所以他一直在试图讨好帝云歌,奈何帝云歌喜怒无常,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看中沈慕司。   所以上次皇后那边才会命朝中官员,来呈上沈慕司结党营私的奏章,来试探帝云歌的态度。   帝云歌问他信不信时,其实就是在向沈昭雪抛出橄榄枝,说他愿意收沈慕司到自己的麾下保他不受皇后势力的威胁。   但有个条件就是沈昭雪也得为他所用,这个所用包括身,心。   沈昭雪怕帝云歌,所以当即便拒绝了。   帝云歌被他拒绝后也没有手软,于是便将沈慕司关入了大理寺,以向皇后那边的人表态自己没有收沈慕司入麾下。   帝云歌预料到沈昭雪一定会同意的,于是便特地向福来宝吩咐他亲自审问。   这就表明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来靠近关押沈慕司的牢狱,就全都处死。   后面也一步步按着帝云歌所预料的那般发生着,只有一点,沈昭雪欺君往上是他所有计划之外的。   “好,沈公子将弓拉满,照朕刚刚教你的手法射向他的胸膛。”帝云歌怕他有负担还在一旁补了句,“意眠派来杀害你的。”   沈昭雪点了点头,虽然心中有些害怕但还是颤抖着手举起了落日弓。   箭矢对上那黑衣人血淋淋的胸膛,沈昭雪的手开始抖了起来。   他长舒了一口气想让身体尽量放松去射这杀人的第一箭,却没想到越是如此,他的手就越是抖的厉害。   “别怕,朕永远是你的靠山。”   帝云歌见他颤抖着双手,便走了过去,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射出了这杀人的第一支箭,也是他们结盟的第一支箭。   箭尖很快就没入了黑衣人的胸膛,还没等他痛苦的痉挛,帝云歌便又抽起了一支箭放了上去射向了他的肚子。   “朕的仇敌有很多,沈公子可要小心了。”   沈昭雪抽了一支箭放了上去,在帝云歌的手把手教导下射向了黑衣人的脚腕。   “朕在你身边派了许多暗卫,所以你并不用太担心。”   “至于今早之事也是他所为。”   帝云歌又抽了一支箭,不过这次的箭尖对准的是黑衣人的脑袋。   “当时朕也在。”帝云歌凑近他耳边,握着他的手将那箭矢射了出去,“朕当时想去的,但是朕刚刚现身他就出现了。”   “沈公子……”   箭矢没入那黑衣人的脑袋,一瞬间那脑袋就像西瓜一般四溅开来,将那白净的大理石地砖弄得红白一片。   “是朕出现得晚了。” 第51章 无法触碰的菜肴臣夹给你   帝云歌的语气有些忧伤。   沈昭雪刚想出言安慰他,便又听见他恢复了正常。   “今日,朕许你回府睡,但以后你要同朕睡。”帝云歌的话语里带了些不容置疑的味道。   沈昭雪动了动嘴唇,但最后也只是应承了。   “是。”   “你多练练,南云不好生存,没有精湛的骑射第一天都活不下去。”   帝云歌说罢便回了寝宫梳洗。   沈昭雪捏着落日弓,抬头看了一眼被射得稀巴烂的人形,又拔出一支箭矢射了起来。   夜色渐浓,星月初露头角。   “他还在外面射?”帝云歌放下筷子撑着头,看着窗外的沈昭雪,对身旁的福来宝道了这么一句。   “是的,陛下,自您走后沈公子便一直在外面射箭。”   “叫他进来,另外再添些菜来。”   帝云歌拉了拉身上的黑色外袍。   “陛下。”沈昭雪放下落日弓对帝云歌行了个礼。   帝云歌看着他扬了扬下巴,“坐。”   闻言,沈昭雪这才将弓交给福来宝,落了坐。   “南云,沈公子了解多少?”   “妖兽横乱,民不聊生。”   “怕不怕?”   沈昭雪闻言苦笑,“怕又如何?陛下不是一早便准备将臣派去了吗?不然陛下又为何教臣骑马射箭?”   “沈公子这是在怪朕?”   “不敢。”沈昭雪低垂着眸子。   帝云歌看着他伸过手去,一把捏住了他的下巴,“朕又不是让你明日去。”   “皇后那边朕要清洗,帝京也可能会因此发生动乱,他们会狗急跳墙置你于死地,再将朕囚禁起来。”   “南云他们势力少,朕会给你加拨一支专门的士兵,待朕将他们全翻清洗后你再回朝任职,这样会简单许多。”   帝云歌看着他低垂的眉眼叹了口气,这才将手放下。   “你可知奕纯藏了什么,才使你落入此番境地?”帝云歌拿起筷子。   “臣不知。”   沈昭雪也同样拿起了筷子,却在夹菜的一瞬间,那筷上的菜竟被帝云歌打落了下来。   沈昭雪抬眸看他,帝云歌也看着他。   “这菜不是你吃的。”帝云歌将那掉下的菜肴,重新夹起放入了口中,“有毒。”   沈昭雪皱了皱眉,有些不解,“陛下竟知有毒,为何……”   沈昭雪话还没说完,就被帝云歌给打断了。   “为何还一直食用对吗?”帝云歌捏着那筷子往前一伸,竟挑起了沈昭雪的下巴,有些魅惑道,“朕可以认为沈公子这是在关心朕吗?”   沈昭雪咽了咽口水,将筷子放下,撑着手往前让他更好的挑起自己的下巴。   “陛下认为呢?”   “想杀朕的人太多了,逼不得已,朕只能平日里吃些毒肴以防万一。”帝云歌将筷子放下。   碰巧这时福来宝命人端了些菜肴上来。   帝云歌瞧了那些菜一眼,便对福利宝道了一句,“将沈公子的筷子换了。”   福来宝马上心领神会替沈昭雪换了副新筷子上来。   “吃吧,你的没毒。朕也不碰。”帝云歌怕他不放心还解释了一番。   沈昭雪捏起筷子,看了他一眼,从那堆无毒的菜肴里捏了一筷水煮鱼,放入了他的碗里。   “沈公子好大的胆子啊,竟然夹菜给朕。”   帝云歌眉毛一挑,嘴上说的沈昭雪胆子大,却已夹起了那筷鱼放入了口中。   “不是陛下自己说的,臣便是陛下唯一的礼数吗?怎么?如今要反咬一口了?”沈昭雪回得有理有据。   帝云歌被他弄笑了,笑了半响,这才道了句,“伶牙俐齿。” 第52章 药包的秘密   “臣伶不伶牙俐齿,陛下不都知道吗?”沈昭雪又给他夹了一块。   帝云歌立即就反应过来沈昭雪在调戏他,他眉心一挑,看了沈昭雪半天没作声。   屋外虫鸣阵阵,风扶树叶发出沙沙声。   “用完便走吧。”帝云歌放下筷子,有些疲惫的拉了拉外袍。   “一会沈昭玉等急了。”   沈昭雪点了点头,便放下筷子,站起身来对帝云歌行了个礼。   “朕在你身边安排了人,你不用怕。”帝云歌对他扬了扬下巴。   “来宝,夜深了,沈公子骑马不安全,用朕的安车送沈公子回去。”   “是。”   沈昭雪与福来宝一同领了命,走了出去。   “公公。”沈昭雪率先开了口。   福来宝走在他前面,闻声转过身来看着沈昭雪。   “沈公子有什么事吗?”福来宝放慢了脚步好让沈昭雪跟上。   沈昭雪眨了眨眼睛,长舒了一口气,虚着气道了一声,“扶我一下。”   福来宝闻声立马靠了上去,沈昭雪便将手搭在了福来宝的肩膀上。   “沈公子一直在故作坚强?”福来宝看着沈昭雪满头的大汗便忍不住问道。   沈昭雪不敢说,他咬着嘴唇,只觉得胃里有些不适。   “麻烦公公扶我去墙角一下。”沈昭雪的声音有些微弱。   听见沈昭雪这么吩咐,福来宝也没管其他直接就带着沈昭雪去了一处宫墙。   “呕……”沈昭雪刚走到那宫墙,便松开了福利宝的手,扶着那红墙便吐了起来。   沈昭雪吐得十分剧烈,让福来宝光听那声音便有些害怕。   “沈公子你没事吧?要不要老奴去叫太医?”   “没……没事。”沈昭雪颤抖着身子又呕了起来。   沈昭雪不知道呕了多久这才觉得胃里舒服了些,他踉踉跄跄的走了几步,福来宝便走过去扶住了他。   “沈公子。”福来宝拉着他的胳膊,“陛下给了你些警告吧?”   沈昭雪点了点头,“他喂我吃下了那人的眼睛。”   福来宝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一直拍着他的手,安抚他道,“沈公子吸取教训便好,切莫再做惹陛下生气的事了。”   沈昭雪垂了垂眸子,心中有些闷闷的。   “沈公子可是不高兴?”   “嗯。”   “是因为陛下吗?”福来宝瞧见沈昭雪眼神闪烁便知他猜中了。   “陛下脾气是有些古怪,但是也不是无迹可寻。沈公子不用过于害怕,陛下不会对您做什么的。”   福来宝说这番话不仅是为了宽慰沈昭雪,也更是为了保全自己,以免出现像这次的情况。   沈昭雪对他点了点头,从袖中拿出了一锭银子递给福来宝,却没想到一向视财如命的福来宝瞧见了这银子,却像看见蛇蝎一般,避之不及。   “公公可是嫌弃?”沈昭雪又从袖中拿出了一锭更大的银子。   福来宝看着那银闪闪的银子吞了吞口水,尽管他很是心动但还是摇了摇头,将银子推了回去,“沈公子,老奴不能收。”   沈昭雪皱了皱眉,这还不够吗?   他抿了抿唇又拿出了一个更大的银子。   “公公……”   福来宝被这硕大的银子给吸引住了目光。   沈昭雪看着他痴傻的模样,便顺势将银子塞入了他的手中。   却没想到回过神来的福来宝,马上像拿到烫手山芋一般,又将银两还给了沈昭雪。   难道还不够吗?   就在沈昭雪疑惑的时候,福来宝马上哭丧着脸对他说明了始末。   “沈公子,老奴真的不收,您就别折煞老奴了,老奴还想多活一些时辰呢。”福来宝的话语里全是讨饶。   “怎地拿银两也会死了?”沈昭雪有些疑惑。   福来宝却看了看周围认真的点了点头,凑过去在沈昭雪耳边轻道。   “陛下吩咐的,老奴再拿您钱财,明日就可下地府见阎王了。别说这有钱能使鬼推磨了,拿了沈公子的钱财,老奴直接变成鬼。”   “所以沈公子就别为难老奴了。”   福来宝往后靠了靠,瞧见沈昭雪点了点头,这才松了口气。   “陛下何时吩咐的?”沈昭雪与他一同走着。   福来宝叹了口气,“琼林宴后。”   沈昭雪有些惊讶,“这么早?”   福来宝没有接话,沈昭雪便闭了嘴,两人的步子在青泥路面上发出踏踏踏的声响。   月悬于天,映于水光。   沈昭雪坐着安车回到府时,已经有些晚了,他轻手轻脚的回到自己的小院里,却意外的发现自己屋内的还亮着。   “哥。”   沈昭雪刚打开厢门,便落入了一个怀抱。   “你总算回来了。”沈昭玉显然刚刚被惊醒,话语里还有些迷迷糊糊的。   “你等我?”沈昭雪任由他抱着关上了厢门。   “嗯嗯。”   沈昭玉松开,殷勤的拿起一旁准备已久汤药递给他。   “哥,你药没吃,我一直给你守着呢。”沈昭玉乖巧的摇着尾巴。   “难为你有心了。”   沈昭雪接过他递过来的汤药,一口气便喝了下去。   只是这汤药依旧甜腻得厉害。   沈昭雪刚想开口骂他几句,便听见他忽的开了口。   “哥,这药包谁给你的?里面还有图。”   “啊?”沈昭雪想了半响这才想起,那药包是帝云歌给他的。   “里面有些……”沈昭玉有些说不下去,他转过身,拿出一早被他揉成一团的纸递给了沈昭雪,“哥你自己看看。”   沈昭雪把手上的药碗递给沈昭玉,有些狐疑的接过那团纸,打开瞧了起起来。   只见那纸上画着一个俊俏的人儿骑着一匹马,只是这身上未着衣物,让人看了不免血脉偾张。   未经人事的沈昭雪只瞧了一眼便红了脸 。   “哥,谁给你的?告诉我,我去帮你揍那小厮!”   沈昭玉以为那给沈昭雪药包的只是一个药房小厮,便挽起袖子,准备给那个调戏自己哥哥的家伙一点苦头尝尝,让他明白明白他哥哥不是什么人都能调戏的。   沈昭雪红着脸又打开那画瞧了一眼,这才注意到那角落提的字。   “骑人?沈公子给吗?” 第53章 我不苦,哥比蜜还甜   那字刚劲有力,看起来极其的潇洒。   “哥?哥!”沈昭玉对哥哥的发呆颇为不满。   “嗯嗯?”沈昭雪这才回过神来,红着脸应了沈昭玉一声。   “哥?你在想什么啊?我问你,谁给你的药包,你怎么半天不说话啊?”   “啊,没什么,一个熟人送的。”   沈昭雪把那张纸捏成一团往一旁扔了去。   “夜公子呢?”沈昭雪故意转移话题。   沈昭玉虽然有心追问下去,但他怕自家哥哥生气,所以便跟着他提问的接了下去。   “你走后福来宝便喊着他走了,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呢。”   沈昭雪虽然疑惑,但也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因为问沈昭玉也是白问,他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围着他转。   “你不回去吗?”沈昭雪等了半天也不见沈昭玉有走出去的趋势。   “哥~”沈昭玉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晃啊晃,“明天我就要走了,你就不能让我抱着你睡一晚上吗?”   沈昭雪可不吃他这一套。   “明天你娘醒来,去你厢房找不到你怎么办?”沈昭雪想掰开他的手,却没想到沈昭玉手劲大得吓人,他掰了半天也没掰开。   “沈昭玉!”沈昭雪有些生气。   沈昭玉却不松手,相反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他抱着沈昭雪一晃一晃的来到床边,“天没亮我就走,哥你放心,不给你带来麻烦的。”   “好不好嘛哥?”沈昭玉把他扶到床上,“我睡觉老安分了,一点也不会吵到哥。”   沈昭雪闻言面色缓和了些,“行。”   “好耶!”沈昭玉高兴得手舞足蹈。   “我睡里面,你……到时候好走。”沈昭雪想了想道了这么一句。   “我不能送你,这样你娘亲会怀疑的。”沈昭雪脱靴子躺进去。   “没事的。”   沈昭玉即使口头上说没事,但沈昭雪还是能听出他有些失落。   “你过来。”沈昭雪道了一声,把躺在床边的沈昭玉往怀里带了带。   沈昭玉被他一把带入怀中,有些疑惑的抬头看着沈昭雪。   “哥……”   沈昭雪把他往怀里又拉了拉,这才低声说了一句,“哥,对不起你。”   “怎么了哥?”   虽然沈昭玉被沈昭雪这样亲密的抱着而感到高兴,但他还是更为哥哥的不高兴而感到难过。   “没事,没事。”沈昭雪拿下巴蹭了蹭他的发顶。   “这个月有没有毒发?”   原来哥是在担心这个。   沈昭玉抬头笑了笑,伸手去摸沈昭雪的脸颊,“我已经好久没有那种难受的感觉啦,哥你就放心吧。”   沈昭雪被他摸着面颊也没反抗。   “哥,陛下有没有找你麻烦啊?感觉他喊你的时候语气不是很好。”   沈昭雪愣了愣,不自然的抿了抿唇,随后才道了一句,“没有。”   “你快睡吧,不然明天起不来。”   沈昭雪不敢告诉他,帝云歌威胁他不吞眼珠子就挖沈昭玉眼珠子的事。   “好。”沈昭玉蹭了蹭他,“哥,你弯一点身子嘛,我想抱着你睡。”   沈昭雪帮他理被子的手一顿,犹豫了一会,这才弯了弯腰缩成一团让他抱在了怀里。   两人就像一只小刺猬一般,沈昭雪是那柔软的肚子,而沈昭玉则是那坚硬的毛刺,帮他抵挡风雪。   沈昭雪被他抱在怀里,睁着眼,这才回想起他十岁的时候,被人追杀后误入陷阱中。   沈慕司派了许多人前来查找都没找到他,最后还是比他小两岁的沈昭玉找到的他。   沈昭雪还记得当时那个傻傻的小团子站在上边瞧见他后,就直直的跳了下来,把呆在陷阱里的沈昭雪都给弄懵了。   他不去叫人来帮忙,反倒就这么跳了下来,这不是脑袋里有毛病是什么?   但当时的沈昭玉只是想着找到哥哥了,想要哥哥抱抱。   于是两人悲催的在下面呆了一个晚上,好巧不巧的是当晚沈昭雪便发起了高烧,浑身冰冷一片。   沈昭玉发现后,就是像现在这样把他抱在怀里给他温暖的。   也正是如此,后来那些追杀沈昭雪的人在发现他们后,这才会以为沈昭玉是沈昭雪,所以才拿弓射毒箭到了沈昭玉的背上。   因为害怕哥哥发现,所以他一直闷着,即使毒箭没入肌肤他也没颤抖过一丝身子。   待第二天沈慕司发现他们后,沈昭雪这才注意到沈昭玉身上的箭,还有那因为中毒而变紫的嘴唇。   沈昭雪还记得,当时他说的话。   “哥哥,我可以保护你了。”   逞一时英雄的后果,便是沈昭玉往后都要服药终日。   这也是他愧对沈昭玉,然后想把入仕的机会让给他的原因。   鸡鸣划过星晓,太阳扶着云霞缓缓而升。   沈昭雪醒来时身旁早已没了沈昭玉的身影,离风端着汤药进来,沈昭雪这才知道,沈昭玉一会便要上马车离去了。   在离风的侍奉下沈昭雪很快就换好了衣服,喝完了汤药,只是这汤药苦得他眉毛都拧成了一团。   终于在沈昭玉登马车一瞬间,沈昭雪赶到了。   沈昭玉看着他痴痴的笑着,因为满月在一旁,沈昭雪不敢有大动作只是假意牵着归安理毛看他。   “你这傻小子在看什么啊?娘说的你都听进去没有!”   因着沈昭玉的事,满月忙得焦头烂额,现下看见自家儿子傻笑,便有些不满。   “听着呢娘。”沈昭玉这才回过神来应了她一声。   满月有些不信,“那你说说,娘刚刚嘱咐了你些什么?”   沈昭玉犯了难。   “就知道你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满月拿手戳了戳他的脑袋。   “娘之前给你买的那箱雪冰还在不在?你从小就吃药,那么苦怎么吃得下去。娘给你买了那么多,怎么没见你搬上去?”满月刚说完沈昭玉便不自然的往一旁看了看。   他早就给哥的汤药里放完了。   她怎么可能会看见他把箱子搬上来?   瞧见沈昭玉心虚的眼神,满月更加怀疑了。   “你是不是把雪冰全部吃完了?”满月纠着他的耳朵便开始训。   “娘!娘!”沈昭玉疼得大叫。   “你把雪冰拿给谁了?那么苦,我看你以后怎么吃!”满月不依不饶。   “不苦的……”   沈昭玉话还没说完,便被满月无情拆台。   “不苦?不知道谁小时候苦得满地打滚呢!你这臭小子!”满月这才松开了他,转而去拧他身上的肉。   沈昭玉被拧得闷哼一声。   “这几年的雪冰少得可怜,娘也不知道下一次能什么时候弄到,你啊,就吃你的苦药去吧!”   沈昭玉面上点点头,却在心里想着,哥比蜜还甜,他又怎么会苦呢? 第54章 朕护你周全   “你这小子,怎么一直心不在焉的?”满月又拧了他几下。   “路上注意安全,还有记得服药。”   满月拉着沈昭玉唠唠叨叨了许久,这才将他放开,让他坐到了马车里。   沈昭雪见他坐到了马车里,便也跟着翻身上了马。   因为前路不一,他们背道而驰。   太阳渐升,一切都刚刚苏醒,晨贩挑着东西往集市中赶去。   “陛下。”沈昭雪恭恭敬敬的行礼。   因着帝云歌刚刚下早朝的缘故,此时他身上还身着华丽的龙袍。   “起来吧。”帝云歌走入寝宫之中。   “帮朕更衣。”   帝云歌半垂着丹凤眼,朝他张开了自己的手。   沈昭雪点点头,拿过一旁案桌上的衣物动手帮他换了起来。   “陛下,微臣斗胆问您一件事。”   帝云歌没有太多惊讶 ,只是朝他点点头,示意他问。   “您找夜兄有何事?”沈昭雪帮他理了理衣襟。   “沈公子就那么关心他?”帝云歌的话语里听不出喜怒。   沈昭雪低着眼没有回答。   “九境仙门的人来我云国,自然是要与他好好交流一下妖兽逃窜的问题,让他们多多关心一下苍生。”   “而不是到处英雄救美,惹美人动心,然后丹心碎一地,你说对吗沈公子?”   帝云歌挑了挑眉,一把挽住他的细腰。   “沈公子问朕找他做什么,莫不是怕朕杀了他吧?”帝云歌直直的看着沈昭雪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出些什么。   沈昭雪虽然对上了他的目光,但是那瞳孔却因为心事被猜中而不由得一缩。   “没有。”沈昭雪故作镇定。   帝云歌摸了摸他的腰身,嘴角一翘,故作可怜道,“在沈公子眼里朕就是这样的人,所以沈公子才会这么问朕。”   沈昭雪被他摸得腰间发痒,他挣扎了一下,有些嗔怒道,“陛下既已知道,又何必如此戏弄臣?”   帝云歌见他有些不高兴,便赶忙松开了他。   见帝云歌松开了手,沈昭雪便加快了帮他穿衣的速度,以免帝云歌又来刚刚那一手。   待沈昭雪帮他穿好衣服后,帝云歌又拉着他去了皇家猎场。   虽然沈昭雪一早便听闻了宫中士兵说帝云歌在建竹屋的事,但如今沈昭雪亲眼见到时还是被它给震撼到了。   构造之物是颇为简单的竹,但采取的却是吊脚样式。   当山中升起漫漫仙气时,那吊脚的竹屋便远在仙气之上,恍惚看来竟会误以为是哪位仙人的仙居。   没有阿房宫那样的华丽,但一雕一柱之间却尽显仙气与傲骨。   “喜欢吗?”帝云歌率先登上了竹屋,朝他伸出了手。   说不心动是假的。   沈昭雪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手交到了他的手中。   “这里和你以前住的地方一样,所以你放心住。”帝云歌说着推开了一扇门。   沈昭雪满心欢喜的随着帝云歌的动作往里看去,却没想到看见的却是一副陌生的布局。   他喜欢在靠窗的地方放置床榻,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被那些想要刺杀他的人看见。   瞧见沈昭雪的笑意渐渐凝固,帝云歌这才想起什么,他抿了抿唇,松开了拉着沈昭雪的手。   “以后你便住在这里,朕会派人来教你骑马射箭,至于安全你不必担心,朕都为你考虑好了。”   沈昭雪虽然心里有些怪异,但也没继续问,只是觉得帝云歌与自己不相熟而已。   “沈公子以前喜欢垂钓?”帝云歌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是。”   “东南角有块池子,朕领你去看看。”帝云歌没拉他,只是加快脚步往那东南角走去。   沈昭雪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沈昭雪抬眸看了一眼面前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生出这人不会回头看自己的感觉。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帝云歌突然回头了。   “沈公子怎么走得这么慢?莫不是等朕背你吧?”帝云歌往后走了几步,故意等着他。   “没有。”   “沈公子好像不是很高兴?”   “陛下何以见得?”   “听起来焉焉的,这不是不高兴是什么?”   沈昭雪没到他会这么说,于是便随口道了句,“臣说话向来如此。”   帝云歌却较了真,他伸手捏了捏沈昭雪的面颊,将它捏成一团时这才高兴得说,“这样看起来就好多了。”   “可是为沈昭玉难过?”帝云歌捏了他脸颊半响后,这才闷闷的道了一句。   沈昭雪被他戳中心事,眨了眨眼睛表示他说对了。   帝云歌松开了捏着他脸的手,没做声。   东南角的荷花开得正盛,那池中的花一株比一株更艳丽,像是染上了脂粉的仙子。   帝云歌随手摘下了一朵荷花,他将那花放在手中把玩了好一会后,这才喊来了沈昭雪。   “陛下?”沈昭雪疑惑的问他想做什么。   “过来。”   帝云歌对他做了个过来的手势,待沈昭雪靠近后,帝云歌这才将花别在了他的头上。   那花太大,有好几次他一松开那花便掉了下去。   “别动。”帝云歌按住沈昭雪,刚想把刚刚掉下的荷花给他重新带上,却忽的瞧见一支红羽箭朝那花射了过来。   花被红羽箭射中,它颤抖了一下花瓣后便纷纷掉落一地,活像位被毒箭射中不幸身亡的温玉美人。   帝云歌的手还悬在半空,就见那满天的箭矢如满天的花瓣一般纷纷掉了下来。   见状沈昭雪赶紧拔出腰间的配剑,朝空中挥舞着打落那些箭矢以免伤到他们两人。   “陛下不是说为臣考虑好了吗?难道这也是考虑里面的?”   沈昭雪将他护在身后,一面击落那些箭矢一面与他交谈。   “不是,这……”   一切的变化都太快了,帝云歌刚刚回过神来便瞧见沈昭雪一个没防住,竟被射中了一箭。   “昭雪!”帝云歌瞧见他被射中,慌得声音都变了。   沈昭雪却只是淡笑了一声,继续挥剑击落那些箭矢。   “臣没事,陛下不用……”担心二字还未出口。   帝云歌便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利剑,然后把他护在了怀里。   “朕不用你护着,乖乖呆在朕身后。”   “朕护你周全!” 第55章 沈公子就是想让朕背着   帝云歌看着满天的飞箭,冷眉一竖,手腕轻转,一时间一把剑忽的分出好几个分身来。   只见他的薄唇微勾,那些剑便徒然升上半空,然后在空中打了个转儿把那些箭矢全部给击落了。   “保护陛下!”那些援军来得正巧。   “陛下。”御林军总领拿着剑朝帝云歌行了个礼。   帝云歌瞧了他一眼,然后看向了林子里绰绰约约的身影,薄唇微启,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活捉。朕要亲,自,处,罚。”   帝云歌后面几字道得极重,让那御林军总领听了都不由得身影一颤。   “是 。”御林军得了令便纷纷操刀去追赶那些刺客。   帝云歌这才把目光收了回来,看着被他护在怀里的沈昭雪柔身道了句,“朕带你回宫。”   帝云歌说罢,也不管沈昭雪同不同意便独自将人背上背,然后往外走去。   “陛下,臣伤的不重,可以自己走的。”   沈昭雪被他强按在背上。   “你别动,不然一会我们就都摔下去了。”帝云歌不想让他下来。   说实话,刚刚箭射中沈昭雪后背时可把他吓坏了。   他好怕他也走了……   所以现下他只有背着沈昭雪感受到他的重量后,他才能稍稍安心一些。   “可是,陛下贵为九五之尊来背臣子,这不合礼数吧?”沈昭雪爬在他背上,抓着帝云歌的衣襟有些惶恐道。   “怎么?这会想起礼数来了?”帝云歌伸手抓过他的手,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昨晚,沈公子给朕夹菜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朕喜欢昨天的你,这个太死板朕不喜欢。”   帝云歌说着颠了颠沈昭雪,让人往前爬些,不然一会就掉下来了。   被他扶着屁股,沈昭雪又羞又恼,但是他又不好意思说,所以就只能往前爬了爬,不让帝云歌摸着自己的屁股。   “沈公子是想勒死朕吗?”帝云歌说着故意咳了咳装作喉咙不舒服的样子,“沈公子再往上爬些就可以直接坐到朕的脖子上了。”   闻言沈昭雪有些尴尬的往下移了移,然后又问了句,“陛下,要不放臣下来吧?”   帝云歌有些不高兴,于是故意作弄他一般,又颠了颠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陛下!”沈昭雪被他颠得胃里翻滚,认输的喊了声表示自己不会再提了。   却没想到这颠的时候一个没注意,帝云歌竟然一脚踩到了石子上。   好巧不巧的是帝云歌那踩滑的脚边是一个草坡,于是他带着沈昭雪两人一路滚了下去。   沈昭雪的背上本就带着把没入皮肉的箭,这下滚下去,那箭便直直的贯穿了他整个的后脊。   待帝云歌与他立住身子的时候,沈昭雪已经爬在他身上呕了好几口血。   “沈公子!昭雪!”帝云歌扶着他的面颊,有些失控。   沈昭雪摔得满眼金星,眼前一片模糊,他眯了眯眼想要看清面前这人的样子,却怎么也看不清。   “咳咳,呕……”   沈昭雪又呕了一大摊血出来。   “昭雪!昭雪!”   帝云歌的双手被他染得鲜红,但他却毫不在意,只是扶着沈昭雪的面颊,让他抬起脸来好查看他的情况。   “陛下……”沈昭雪说话时满嘴的血液便从嘴角流了下来。   帝云歌看得害怕,他红着眼睛一遍又一遍的帮他擦着嘴角的血。   “朕在,朕在,你别说话了,血一直在流。”帝云歌的声音有些哽咽,听起来像快要哭了一般。   沈昭雪抬起被摔得伤痕累累的手去摸他眼角,虽然看不清但他还是摸到了他长长的睫毛。   “臣没事,臣伤得不重。”沈昭雪想朝他笑笑示意自己没事,却最后也只是勾起了一个惨淡的笑容。   帝云歌的心都要碎了。   他扶着沈昭雪的脸颊靠在了自己的胸膛,然后摸着他的后脑,有些凄惨的道了句,“你说你不会走的……”   “活着,朕什么都依你。”好不好?昭雪……   沈昭雪被他闷在胸膛上,虽然很想发声,但他还是忍住了,他动了动指尖,表示他认同了帝云歌的这个主意。   不知过了多久,草坡上传来一阵又一阵的脚步声,突然有人发现了他们。   “父皇!”草坡上的那人这样喊帝云歌。   帝云歌抬眼看了那少年一眼,冷声应了一句,“书珩。”   帝书珩瞧见下面的情况后便立马派了人下去将两人带上来。   沈昭雪正昏着,他睁眼瞧了半天,见什么都瞧不清便又闭过眼去。   一旁的侍从想要扶沈昭雪上去,却被帝云歌蹙眉甩开了。   “朕自己背着他上去。”帝云歌说着又抓起沈昭雪想往背上甩 。   沈昭雪被他背怕了,他挣扎着想要下来。   却被一旁的侍从看见了,忍不住替沈昭雪道了句,“陛下,沈公子好像不是很愿意的样子。”   “他都晕了,你哪里看出来他不愿意?”   沈昭雪爬在他背上,胸膛被刺穿的地方还隐隐作痛。   他还真不愿意。   沈昭雪绷紧腿,想从他身上滑下来,随着身上的动作,沈昭雪还抓紧了帝云歌的肩膀,想让他遇痛而退。   却没想到,帝云歌只是疼得皱了皱眉,然后对那个侍从道了一句,“你看他多舍不得朕,抓着朕的肩膀,死活不松开。”   “快!将沈公子的身子再往朕的身上移些,一会掉了。”   帝云歌被他抓得吃痛,但是却越发觉得,沈昭雪这是在梦中听见了侍从想扶他之后,这才万般不舍的抓紧了他的肩膀。   他想让他继续背他,对,就是如此。   帝云歌背着沈昭雪走在皇家猎场上,远处归家的鸟儿成群结队的归巢,而他们也要归家了。   夕阳已垂,夜幕登场。   “父皇,你要不要将他放下,儿臣带的有太医来。”帝书珩看着帝云歌背着沈昭雪,于是弱弱的道了句。   帝云歌闻言,有些生气,“你不早说!”   帝书珩马上就跪了下来对帝云歌赔不是。   帝云歌看了一眼乖巧的儿子,想了想,确实是他太心急了,一时间竟然忘了带来的人里有太医。   “你起来吧,这事也怪朕。”帝云歌将人放了下来,让太医为沈昭雪诊治。 第56章 云国……第一美是……我   帝书珩早些便从他母后那里听说了沈昭雪其人,但如今一见,只觉得那些人所言的话语远不及他本人半分好看。   只消一眼,帝书珩就再难以移眼。   他突然觉得父皇如此宠爱沈昭雪也有情可原的,毕竟自古英雄都难过美人关。   “你在看什么?”如此炙热的目光帝云歌想要不忽视的难。   帝书珩被他发现后,红着脸转过头去,但余光仍落在沈昭雪脸上。   太医诊断沈昭雪中伤不深后,帝云歌这放心让他人扶着沈昭雪上了马车。   沈昭雪一昏又是过了两三日,再醒来时,帝云歌早已将那些刺客以残忍的手段进行了处罚。   因着沈昭雪害怕的缘故,帝云歌此次并未带他去看那些人的惨状。   但是即使如此沈昭雪还是能从福来宝身上隐约看出,帝云歌的处罚又上升到了一个高度。   外面太阳正烈,花儿被晒得东倒西歪的使人看了好生怜爱。   云国帝京中,几个穿着怪异的人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陛下,我们就这样跑来云国,被云国帝君发现了怎么办啊?”一个满脸胡塞穿着半肩狐衣的男子对身旁那个长相俊美的少年道了一句。   少年琥珀色的眼睛微微眯着,就像月牙一般漂亮,高挺的鼻梁很容易就被人认出他不属于这个地方,冷硬的脸庞使人一看就知他并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怕什么?难道这云国的帝君在发现我们之后会将我们杀了不成?”少年的话语里仍透着几分稚气。   丝毫不觉得一国帝君偷跑到他国游玩后,被人发现是什么可怕的事。   男子皱了皱眉,显然有些犹豫,“可是臣听说,这云国帝君喜怒无常,登基当天便将手下大臣煮了烹肉吃。”   “陛下,我们要不要先去知会一声,不然臣的心里害怕很。”   少年闻言脚步一滞,转过身对身后的男子道,“他真的有这么可怕吗?”   男子看了看自己的小陛下后,认真的点了点头。   少年有些无奈,他仰天叹了口气,然后又继续走了起来。   “那就按胡不巴你说的做吧,我们去拜访拜访云国帝君。”   皇宫中的荷花开得正盛,一朵接着一朵让人目不暇接。   帝云歌正坐在殿中批阅奏折,而沈昭雪则站在殿门前替他守着。   不知发生了何事,福来宝匆匆忙忙的便从殿外冲了进去。   不消一会,沈昭雪便听见帝云歌唤他进去。   “陛下。”沈昭雪刚唤了他一声,便被帝云歌点头示意不必行礼。   “巫舒国的皇子来访。”帝云歌撩了撩面前的长发。   “朕想让你与朕一同去接见他。”帝云歌站了起来,看着他低垂的眉眼,“身子可有好些?不好便不去了。”   沈昭雪低着头,看着帝云歌那黑纹龙靴,应声答了句,“回陛下,臣好多了。”   帝云歌点点头不再看他,只是继续回到了案前批阅奏折。   “好,那明天你便与朕一同去接见。”   “是。”沈昭雪回完后便又退了出去,继续站在殿前守职。   半日的光景很快便过去,转眼之间便来到了第二日,接见乌舒国三皇子的日子。   “帝君。”少年对帝云歌行了个礼。   帝云歌朝他仰了仰下巴让他不必多礼,胡不巴见状便赶忙把自家陛下给扶了起来。   “此番拜访云国怕是多有打扰。”少年谦逊的道了一声。   帝云歌一双邪魅的凤眼,扫过少年的耳垂时笑了笑,“没有,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三皇子愿意来我云国玩,朕高兴都来不及哪里又能说是打扰?”   帝云歌说话时一直盯着少年的右耳垂。   少年被他炙热的目光给引得有些烦躁,他伸手摸了摸耳垂上的羽毛耳坠挂饰,看向帝云歌道,“帝君对耳饰好像很感兴趣?”   帝云歌笑而不语,转身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沈昭雪。   “昭雪,你带着三皇子走走,在开宴之前务必将人带回。”   帝云歌道完便没有回身,只是带着一众人便走了。   沈昭雪点点头,往前走了几步,朝少年做了个请的手势。   少年看了沈昭雪一眼,便再也移不开眼神,过了半响他才回过神来,尴尬的摸了摸鼻尖对沈昭雪道了一声,“你叫什么啊?生得真好看。”   “沈昭雪。”沈昭雪听多了这些赞美,现下回应起来倒有些不冷不淡的。   少年却不以为意,大大方方的报上了名讳。   “独玄舟。”   沈昭雪点点头,他知道乌舒国陛下的名……   名字?   沈昭雪马上想起什么,一脸狐疑的看着独玄舟。   胡不巴最先反应过来,他着急的捅了捅自家陛下的胳膊。   独玄舟被他捅了胳膊,也马上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说漏了嘴,便结结巴巴的圆谎。   “独玄舟的……的三儿子独……独笠泽。”   闻言沈昭雪更加瞪大了眼睛,心道乌舒国真是个不拘小节的国家,父亲名讳也可直称。   瞧见沈昭雪瞪大眼睛,独玄舟虽然有些尴尬但是又不知道从何圆谎,于是便只能嘿嘿的笑试图蒙混过去。   好在沈昭雪也并没有继续问他 ,只是朝他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沈兄是做什么的?”独玄舟马上就套起了近乎。   沈昭雪皱了皱眉,虽然有些不悦 ,但还是耐心解惑了。   “御前侍卫。”   “武官?”独玄舟惊叫出声但随即便捂住了自己的嘴,“看不出来哎。”   独玄舟跟在他身后,瞧了瞧沈昭雪消瘦的背影小声的道了句,“明明看起来像个文人。”   沈昭雪不理会他,过了半会他又黏糊糊的巴过来问沈昭雪一些有关云国的事。   “据说云国美人颇多,本宫有些好奇,便想向沈兄了解一下这云国第一美是谁啊?”   其实他更想知道的是依沈昭雪的这种绝色容貌在云国排的多少。   闻言,沈昭雪面上有些尴尬,他眼神闪烁,试图回避这个问题。   “三皇子问这个做什么?”   独玄舟见他这副模样便有些好奇,“一国游玩,当然要赏景赏物赏美人啦。”   “看沈兄这副模样,似乎有些不愿回答?”独玄舟撑着下巴,思考模样的看着沈昭雪。   沈昭雪抿了抿唇,有些不情愿,“第一美人是……我。”   这对于沈昭雪来说可谓是耻辱,因为他一个男子居然上了满是女人堆的美人榜。   这意味着,在这云国中有不少男子将他视为女人,但是他可是一个男子啊!而且一占就是十年?   沈昭雪表示自己没有脸面了吗?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当做女子挂出来比美! 第57章 沈公子舞一曲?   但是独玄舟却是一副果真如此,名不虚传的模样,把站一旁的沈昭雪都给看懵了。   “沈兄,这附近可有什么书坊?”独玄舟左右手相挽,看起来有些犹豫。   沈昭雪点了点头,“三皇子是要去买书吗?”   不待沈昭雪话说完,独玄舟便赶忙点了点头。   “是要买本书,最近新出的……”   沈昭雪有些好奇,“什么书?”   独玄舟却犹豫了,他眨了眨好看的眼睛道了一声,“《欺君往上》。”   沈昭雪一听这书名头就大了起来,他咽了咽口水,有些手脚冰凉。   “三皇子买这书是要自己看还是赠人?”   “赠人,本宫的阿姐颇爱此书,此番前来,她特地命本宫带回下部去。”独玄舟看了看沈昭雪,有些疑惑道,“沈公子看起来面色不是很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独玄舟想伸手去扶沈昭雪,却被沈昭雪给避开了。   “三皇子,我没事,你们跟着我,我带你们去。”沈昭雪站在他们前面,这一刻他真想给自己几个嘴巴子。   不过几步的路程,沈昭雪却走得颇为困难,如果有机会,他那天真不想打开那本书。   独玄舟不一会就买好了书,他见沈昭雪闷闷不乐的模样,便好心的替沈昭雪买了一份《欺君往上》的下部。   “沈兄。”独玄舟拿着那本包装精美的书在沈昭雪面前晃了晃。   “看你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模样,是不是没有银子买书啊?”独玄舟把书塞到了沈昭雪的怀里,“听阿姐说这书十分好看,想必沈兄也十分喜欢吧。”   沈昭雪苦着脸想把书还回去,却被独玄舟制止了。   “沈兄不用客气,本宫与沈兄一见如故,这书就当见面礼了。”   沈昭雪瞪大了眼睛,刚想说些什么却又被他给打断了。   “沈兄怎么感动得要哭了?别这样……”独玄舟看着沈昭雪这副模样,一时心软,又命胡不巴掏了些银子出来给了店家。   “以后出续本了要给沈兄送去,呜呜呜,沈兄这副模样太可怜了!”   接了银子的店家赶忙拼命点头对独玄舟道好,然后死死的看着沈昭雪想将他的脸面记在脑子里好日后给他送过去。   沈昭雪抱着《欺君往上》的下部有些欲哭无泪,但他还是强挤出一抹微笑对独玄舟道了声谢。   看见沈昭雪的笑容,独玄舟一下子痴汉了起来,呆呆着抓着后脑勺傻笑,一副没见过美人笑的模样。   三人东逛逛西逛逛,不一会便到了举行宫宴的时间。   沈昭雪本以为终于可以松口气离开,却没想到帝云歌居然喊住了他。   “昭雪,你想去哪?”帝云歌高坐席位之上,瞧见沈昭雪想离开便赶忙喊住了他。   沈昭雪吞了吞口水,有种被人现场抓包的感觉。   好在帝云歌并不多计较,只是朝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坐那里。   “臣要入席?”沈昭雪有些不敢确信。   帝云歌却皱了皱眉,“你想坐朕这?”   闻言,沈昭雪赶忙摇了摇头坐了上去。   虽然周围的大臣都对帝云歌让沈昭雪入席的这一行为有些不满,但到底没人敢吭声,毕竟帝云歌的铁腕摆在这。   不服?杀。   “沈公子入席,这不合规矩吧?”与帝云歌齐坐的女子发了声。   那女子白齿红唇,头戴八宝凤冠,耳带珊瑚耳坠,一身金丝勾勒宝相间花纹服,任谁看了都知道这人的身份——皇后。   帝云歌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只是对福来宝吩咐了一句,便让福来宝唤着舞女上来了。   刚开始独玄舟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还有些拘谨,但当他看见沈昭雪在自己的身旁落了坐后,便松了口气,放松了几分。   “沈兄。”独玄舟拉了拉沈昭雪的衣袖。   闻言,沈昭雪下意识的便抬头去看高堂上的帝云歌,却突然对上帝云歌的眼神。   帝云歌明白他的意思,便对他仰了仰下巴。   得到许可后,沈昭雪这才偏头问独玄舟这是要做什么。   “不是吧?就和本宫说一两句话,也要问你们陛下的意思,这也太压榨人了吧?”独玄舟有些不满。   “难怪你没钱买书。”独玄舟拿起桌上的核桃粘放在了沈昭雪的桌边,然后对他挤眉弄眼道,“要不沈兄,来我们乌舒国吧?沈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至于钱,本宫给你。”   闻言,沈昭雪拿袖捂着嘴轻笑。   独玄舟却以为他答应了,于是很是开心的与他说着乌舒国的种种好来。   在高堂上的帝云歌瞧见两人说话笑嘻嘻的,不免有些吃味了起来。   他捏着手,想将注意力转到前方跳舞的歌姬身上,却还是无法自拔的继续把目光放在两人身上。   “沈公子……”   “沈公子……”   帝云歌刚刚开口,便听见有人与他一同开口喊沈昭雪。   帝云歌垂眸,便见皇后苏意眠那边的人,温成仁举着一个酒杯从席间站了起来。   帝云歌挑了挑眉,示意他说。   温成仁瞧见帝云歌的动作,便慌慌忙忙的开口道了一句,“臣附议应当让沈公子来为大家舞上一曲。”   怕帝云歌生气,他还特地补上了一句,“自古美人善舞,沈公子长得如此好看那定当长袖善舞。”   帝云歌摸了摸椅角,难得没打断。   见帝云歌没生气,薛明皓也跟着站了起来附议温成仁的话。   帝云歌看着他们没说话,眼神晦暗不明。   “臣妾也认为这可行。乌舒国与我国世代交好,如今要是能让沈公子舞上一曲,让三皇子瞧瞧我国的美人美舞,回去再与乌舒国国主一说促进两国的交流,那岂不是锦上添花?”   苏意眠说着不着边的漂亮话,帝云歌听了皱了皱眉。   就在苏意眠以为他会拒绝时,却见帝云歌点了点头。   “意眠说得有道理,沈公子为了我两国的友好交往,肯定愿意舞上一曲吧?”帝云歌的话语里掺杂了不容拒绝的味道。   沈昭雪眉头紧蹙,握成拳的指尖有些泛白了起来。   公众之上被人当做美人入榜也就算了,现如今……   他还要披上一个美人的名目,为两国的交往舞上一曲吗?   被皇后那边的人公然调笑也就算了,但他本以为帝云歌会拒绝他们这些无理的请求,却没想到,他,居然同意了。   他的意思是……   在他眼里,他是女人? 第58章 与沈公子共舞   “沈兄。”独玄舟拉了拉他的衣角,“你若不喜,那就不要勉强罢,让本宫与你们陛下说一说……”   沈昭雪被他拉着衣襟,越发觉得为什么一个刚刚认识的人都明白,他却不明白呢?   罢了,他想让他舞那便舞罢,男子也好,女子也罢,反正他沈昭雪一定会是上面一个,而不是下面那个。   “那臣便舞剑罢。”沈昭雪甩开独玄舟拉着他衣襟的手,从席间站了起来。   周围全是一片嘻戏嘲弄的声音,一个个都在等沈昭雪舞,然后看他出糗。   帝云歌冷眼一竖,那些人马上就识趣的闭上了嘴,但目光仍毫不顾及的往沈昭雪身段上打量。   帝云歌从身侧拔出那把剑锋如雪的剑往下一扔,对他挑了挑眉,“沈公子用这个舞。”   沈昭雪朝他行了个礼,便想下席,忽的又听见他道了一句,“朕陪沈公子舞。”   一时间席上鸦雀无声,一个个坐等看沈昭雪戏的人,马上那表情就像吃了屎一般的臭。   沈昭雪舞剑,他们还可以嘲讽上一两句说他本来就是个美人这般用处倒也不亏,但……帝云歌和他一起,这,是谁嫌活得太长了吗?   “陛下,您为一国之君,这样公然舞剑有失雅面。”苏意眠最先反应过来。   帝云歌冷笑了一声,看着苏意眠道,“怎地让沈公子一个男子,披上女子的名号去舞便不是有失雅面了?朕就有失雅面,沈公子就不失?你将乌舒国视为什么?”   帝云歌话语一出,气氛顿时就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   苏意眠动了动嘴唇,到底没说话。   “两国交好,意眠还是不要乱出言罢。”帝云歌收回目光,从容的从高堂上下来。   席间无人再敢嘲弄沈昭雪。   “三皇子可有佩剑?”帝云歌看着沈昭雪身后的独玄舟。   独玄舟还沉浸在刚刚那一幕,忽的听见帝云歌这么一说马上就回过神来,然后朝身后的胡不巴使了个眼色。   胡不巴会意,马上就拿出了独玄舟的佩剑。   “乌舒剑。”独玄舟双手奉上。   却见帝云歌瞧着那剑身笑了笑,他拿起那把剑做了个感谢的手势,便转身同沈昭雪一起舞了起来。   帝云歌的剑意辛辣又狠厉,而沈昭雪刚好与之相反,两人的剑时而贴合时而分开,纵入云霄,瞬入地府,让在场的人看了都不由得惊叹。   沈昭雪刚偏过身,帝云歌便马上会意,跟着他偏过身去,两柄剑一上一下,恍若两条嘻戏打闹的游龙。   独玄舟坐在席位上看着两人舞剑,一时间不知怎地,心中有些惶恐不安。   “胡不巴,你觉得他们舞的剑如何?”独玄舟暗暗对身后的胡不巴道。   “孔武有力又不失美感。”   独玄舟抓着衣襟的手一紧,皱着眉说,“可朕却看出了双皇之势。”   胡不巴闻言一惊,他刚想开口说什么。   却无奈沈昭雪与帝云歌舞完了剑回到了席位上,碍着沈昭雪在,他们两人不好交谈,于是便只好将话语全部咽回了肚子里。   后来又上了些节目,却怎么也不比二人舞剑来得震撼,于是整个宴席在一片喜悦与失落中悄然逝去。   帝云歌又与他们说了些漂亮话后这才让人离开。   独玄舟与帝云歌交谈的时候,发现对方一直含着笑意看着他的耳垂,这让独玄舟倍感不不适。   “他一直看着朕的耳垂。”独玄舟与胡不巴离开皇宫后这才稍稍放了心。   胡不巴显然也注意到了,“他是不是认出了陛下的身份?”   独玄舟蹙眉,“不应该,单看耳垂怎么能识破朕的身份,应该就只是喜欢朕的耳饰吧。”   皇宫之中还笼罩着一股喜气的味道,席后那些宫女纷纷各司其职,不一会便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帝云歌屏退了随从,仅剩沈昭雪与他,两人一同在花园中走着。   “沈公子觉得那乌舒国三皇子的耳饰如何?”帝云歌的步伐极慢。   沈昭雪拢了拢袖子,回想起独玄舟那与众不同的耳饰,随口道了句,“颇具特色。”   帝云歌闻言轻笑不予置否,“喜欢吗?那耳饰。”   沈昭雪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便只当他是喜欢这耳饰的模样。   “不喜。”   “怕疼?”帝云歌猜测。   沈昭雪却摇了摇头,认真的回道,“颇显女气。”   闻言,帝云歌一愣,就连脚步也停下了,“就只因此?”   “嗯。”   “沈公子要是觉得女气的话,那便以后都不要戴。”帝云歌忽的说了这么一句,把沈昭雪弄得云里雾里的。   瞧着沈昭雪懵懵懂懂的模样,帝云歌随手从枝头摘下了一朵无名小花别在了他的耳上。   “不喜欢就不要戴,现在如此,以后朕也希望如此。”   沈昭雪戴着那花虽然有些懵,但还是点了点头。   帝云歌瞧着他痴傻的模样,笑了笑,又摘下了一朵花放在唇边凑过去与他接了个花吻。   沈昭雪看着帝云歌俊美的脸颊,竟不知帝云歌从一开始便知以后的结局。   两人在花园中吻了没一会,便被人打断了。   “父皇。”帝书珩刚进来便见两人接吻。   帝云歌瞧着帝书珩,虽然心中不舍离开沈昭雪的唇,但还是松开了他。   “何事?”帝云歌下意识的便将沈昭雪护在身后,阻挡帝书珩那探究似的目光。   帝书珩恭恭敬敬的朝帝云歌行了个礼,“母后让儿臣来请父皇过去一叙。”   帝云歌有些不耐烦,连带着看帝书珩的眼中也带了些许怒火。   “叙什么?朕与她有什么好叙的?”   帝书珩早有说词,他看向帝云歌身后的沈昭雪刚准备开口,帝云歌便会了意。   “朕一会过去。”   帝书珩却不依不饶,“母后说父皇要立即过去。”   帝云歌被他这么一说,心中立马就生起了一团怒火,但他还是忍了下来。   “好。”帝云歌拉着沈昭雪的手一紧,将人拉到跟前,摸了摸沈昭雪白皙的小脸轻道了一声,“等朕回来。”   见沈昭雪点头,帝云歌又示威似的看了帝书珩一眼后,这才往苏意眠的寝宫走去。   待帝云歌的身影消失后,帝书珩这才往前走了几步,走到沈昭雪跟前,随手拿下了帝云歌刚刚别上去的花朵。   沈昭雪抬眸,一双杏眼看起来像小鹿的眼睛一般无辜,可爱。   “父皇真有眼光,本宫也很喜欢。”帝书珩话语一出便吓得沈昭雪直往后退,却没想到帝书珩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第59章 听说,你到处说,朕被你上了?   帝书珩捏着沈昭雪那双白净无骨的手,细细的蹭了蹭。   “手感也是极佳的……”帝书珩话还没说完,便见沈昭雪将手抽了回去。   “大皇子请自重。”沈昭雪将手收回背后,低眼朝他道了一声。   帝书珩看着他低眉的模样,越发喜爱了起来。   他伸手去摸沈昭雪的脸颊,却被沈昭雪给避开了。   “怎么?父皇碰得,本宫碰不得?”帝书珩伸手就要去拉沈昭雪的衣摆。   却没想到沈昭雪从后背拿出了几枚细长的银针,那细微的针尖直对着帝书珩的脖颈。   帝书珩见那针非但没害怕,相反还笑了起来。   “沈公子装了那么久的猪,这会终于肯露出真面目了?”   帝书珩伸手去夺沈昭雪手中的银针,却没想到被沈昭雪借着扎了几下。   “大皇子,针上有毒。”沈昭雪将针拔了出来。   “是吗?本宫从小被毒物啃食着长大。”   帝书珩看着手指上冒出的血珠笑了笑,又伸手挤出了一些血来。   那血呈暗红色,在夜幕中看不大清,但帝书珩觉得它颜色应当是极美的。   帝书珩毫不顾及那朝着他的针尖,直直的朝沈昭雪走了上去,将指尖上挤出的血液抹上了他的唇角。   与此同时,他的脖颈上也被沈昭雪的银针扎得直往外流着鲜血。   他伸手摸了摸那被沈昭雪扎到的地方,抬手一看,入目皆是鲜红。   “你与父皇一般,崇尚武力。”帝书珩伸手便将血液又抹上了沈昭雪的脸颊。   猩红的血液染上那张白净得可怕的脸,令人看了觉得又妖艳又诡异。   帝书珩摸着沈昭雪的脸颊便想吻上去,却被沈昭雪给推开了。   “怎么?沈公子这会想立牌坊起来了?”帝书珩不依不饶捏着他的下巴就想强来。   沈昭雪也不是个好惹的主,随手便又摸出了一块半月形的飞镖出来,直抵帝书珩的喉咙。   “臣也不是对任何人都立牌坊的。”   帝书珩闻言轻笑,“哦?只对本宫一个?”   沈昭雪也跟着他笑,“那倒不是,如果大皇子愿意给臣上的话,别说亲吻了,裤子,臣都给你脱。”   帝书珩听完沈昭雪的话语后,脸色顿时一变,他刚想开口说什么,却忽的想起什么,然后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沈昭雪。   “你的意思是,父皇被你上了?”帝书珩的语气里满是震惊和诧异。   帝云歌向来狠毒阴辣,且不说登基时铁锅炖人的事,就前几日对那些刺客的处罚那更是令云国上下对他的惊骇又上升了几分。   帝书珩很难想象这样的父皇会肯屈于沈昭雪身下,所以在与沈昭雪搭话的时,也自然而然的就将沈昭雪视为下面的那一个,但是现如今沈昭雪告诉他的却不是这个意思。   沈昭雪没回他,只是摆出一副爱信不信的模样让帝书珩自己去猜。   帝书珩想了想帝云歌那张冷硬俊美的脸,咽了咽口水,还是不相信。   “你骗本宫!”帝书珩的眼睛转了转,随即又落在了那张红唇上。   “沈公子不想被本宫上,也不必想出这么拙劣的说辞罢?”帝书珩眯了眯眼睛刚把手扶上沈昭雪的下巴,便见沈昭雪那双好看的瞳孔徒然增大了许多。   他以为沈昭雪是兴奋所致,便想出语再侮辱他一番,却没想到自己刚刚张嘴,便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书珩,你在做什么?”帝云歌的一双凤眼里满是恼怒,以至于话语也变得带刺了起来。   帝书珩听见帝云歌的声音后,便慌忙的松开了捏着沈昭雪下巴的手,然后垂头恭恭敬敬的朝帝云歌行礼。   “父……”皇……   “啪!”   帝书珩那声皇字还未说出口,就被帝云歌一脚踹倒在地上。   “怎么?没女人了?来撬朕的?”帝云歌睥睨着摔倒在地狼狈不堪的帝书珩,冷声道了一句。   沈昭雪站在一旁,听见女人和他的时候,心不由得一凉。   他抓了抓衣襟,没吭声。   “父皇……”帝书珩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惹怒了帝云歌,于是便跪在地上哀求似的叫他。   帝云歌虽然恼火但也没有下狠手,只是禁足了他一个月。   待人被他骂滚后,帝云歌这才有些心疼的看着沈昭雪脸上血。   “疼不疼?”帝云歌摸了摸沈昭雪那被抹得鲜红的脸颊。   沈昭雪被他摸得痒痒的,过了半响才意识到帝云歌这是误会了。   “这不是臣的血。”沈昭雪垂下长长的睫毛,咬了咬唇这才道了一句,“这血是大皇子的。”   沈昭雪本以为帝云歌会生气,所以说话的时候才犹犹豫豫的。   却没想到帝云歌闻言,拍了拍他的脸颊,然后笑着道了一句,“做得好!”   沈昭雪想过千百种结局,但唯独没过这一种。   一时间他愣在了原地,呆呆的看着帝云歌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帝云歌看着他痴傻的模样,便以为他误解了。   “朕在夸奖你。”帝云歌摸着他嘴角干涸的血迹。   沈昭雪立即就更懵了,难道他扎的不是他亲儿子吗?他怎么这么随便?   “陛下,臣没开玩笑,臣真的扎了他。”沈昭雪想了半天,觉得肯定是帝云歌误解了。   所以才这么随便。   却没想到帝云歌点了点头,摩挲着沈昭雪的嘴角道了一句,“朕都听见了。”   “沈公子说朕是下面那个。还说,只要同意让你上,就算让你给他脱裤子都可。”   帝云歌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平淡,就连眼神,也变得晦暗不明了起来。   沈昭雪看不透他的心思,只当他是生气了,于是便弱弱的开口道,“陛下说过只要臣醒来,陛下什么都答应臣。”   闻言,帝云歌心里一咯噔,但仍维持着面上的冷静,含着笑意看着沈昭雪。   “看来沈公子当时是装晕的,故意骗来朕的?”   “臣没有,臣与陛下说了臣无大碍。是陛下自己觉得臣伤得很重的。”即使被帝云歌发现了,沈昭雪仍有板有眼的反驳道。   帝云歌沉思了一会,然后摩挲着他的唇角道了一声,“朕考虑考虑。”   沈昭雪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当他真正反应过来时,好像已经有些晚了…… 第60章 沈公子可是有了?   帝云歌伸手扶住了沈昭雪的面颊,看着他长长的睫毛着迷的吻了一下他的嘴角。   “这里有他的味道,朕不喜欢。”帝云歌幼稚的把那些沾血的地方全都亲了个遍。   身旁飞花漫漫,星稀浮云漫漫荡。   屋外的粉荷不知何时已经悄然败下,只留黄色的枝蔓还垂在池塘中,看起来好生凄惨。   帝云歌刚下完早朝回来,便看见了池中的这副景象。   秋入,百物败。   一时间百般滋味涌上心头,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后的沈昭雪,然后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轻声道了一句,“昭雪,要秋猎了。”   沈昭雪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只是任由他摸着面颊。   秋天要来了,过了这个秋他就该去南云了。   来不及伤感,秋猎便一恍而来。   独玄舟那时还未离开云国,于是秋猎的时候,便邀了他与胡不巴一同来。   经过一年的蓄养,猎场里的小东西们一个个姿肥体硕的,还未开始狩猎便有几只胆大的兔儿冒出来,直勾勾的往外面看。   嫩绿的草尖也被染上了些许的枯色,一个个半耷拉着尖尖像没了精气神似的。   一番开场说辞后,一众皇室子弟纷纷骑上了马儿。   帝云歌骑着玉兰白龙驹,一马当先,率先驾马冲进了狩猎场里。   沈昭雪驾着归安紧跟在他身后,刚开始大家还聚在一起,为帝云歌时不时的射中猎物而喝彩,但是到了后面就渐渐的只剩下了沈昭雪和他。   帝云歌听着身后的马蹄声,转头看了一眼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沈昭雪,拉了拉辔头转过身去。   “沈公子不打猎吗?一直跟着朕。” 帝云歌将手中的落日弓放下,含笑看着他。   沈昭雪偏了偏头看着他道,“不是陛下叫臣过来的吗?”   “朕有吗?”帝云歌挑眉。   沈昭雪也学他挑眉,然后伸手从自己一直拿着的箭矢上拔出了箭尖,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纸条——跟着朕。   帝云歌瞧也没瞧,只是问他怎么发现的。   “臣起初也没发现,是臣在射中一只兔儿时,侍从将它拿到臣跟前时臣这才发现了箭尖上的秘密。”   沈昭雪又从箭囊里抽出了一支箭,拔开箭尖里面同样藏着一张纸条。   帝云歌看着他的动作,忽的笑了。   “用朕的箭矢,你的所有箭,朕都藏了。”帝云歌解下马身侧的一袋箭囊,扔给了沈昭雪。   沈昭雪也不客气,直接伸手就接了过来。   “陛下与其这样大费周章,不如直接告诉臣让臣跟着陛下,这样岂不是更好?”沈昭雪抽出了一支箭放在弦上,对准远处的一只五彩八宝鸡。   那八宝鸡是个敏锐的角儿,没等沈昭雪的箭射过来便跑得没影了。   好在帝云歌反应迅速,在鸡还有残影的时候便一箭射了过去。   箭落,鸡叫。   “朕相信你能发现。”   沈昭雪将手中的弓箭放了下来,垂眼看他,“若是臣发现不了呢?”   “朕准备了一百多支箭矢。”你总会发现的。   “被烧掉了呢?”沈昭雪下马去捡他射中的八宝鸡。   “特制一千支,水浸不烂,火烧不没。”   沈昭雪将八宝鸡拿给他,深吸了一口气,“直接道明不好吗?陛下。”   帝云歌骑在马上,拉着辔头睥睨,“那你为何不与朕道明?”   沈昭雪心里一咯噔,但仍保持镇定。   “道明什么?”拿着八宝鸡的手一紧。   帝云歌将他的反应收在眼底,没点破,只是俯下身子摸了摸他的脸颊。   “上马吧,朕刚刚看见一只白狐了。”   沈昭雪咽了咽口水,对他点了点头。   “乖。”帝云歌拍了拍他的面颊,“朕给你射中,你去南云的时候穿,抵御风寒。”   沈昭雪骑在归安背上没出声,只是一直跟在他身后去找他所谓的白狐。   两人骑着马走了好一会后,沈昭雪才看见帝云歌停了下来。   帝云歌把辔头放下,拿起了落日弓,然后……   对准了他!   沈昭雪的瞳孔瞬间放大,拿着辔头的手也紧跟着一松。   他这是要杀了他吗?   沈昭雪看着那雪白的箭尖,心就像被人浸在陈醋一般酸酸涩涩的,让他鼻尖也变得酸楚了起来。   “好狡猾啊。”帝云歌语落,那箭便从他指尖飞了出去。   那箭擦过空气的声响在耳边炸裂开时,沈昭雪这才会过神来呆呆的看着帝云歌。   那双凤眼似有若无的看着他轻道了一句,“好狡猾啊……”   过了半响,帝云歌这才突的笑起来,伸手摸了摸沈昭雪的面颊柔声道了一句,“真的太狡猾了,把沈公子都给吓了一跳。”   “这回朕去拿,不然一会吓着你。”   帝云歌翻身从马上跳了下去,然后走到沈昭雪身后的一个草丛里,拿出了一只血肉模糊的白狐。   那白狐被帝云歌射中了脑袋,一整只小脑瓜像个被炸开的西瓜一般,到处都是黏糊糊的白和红,有些随着帝云歌的动作还往下滴答着脑浆。   沈昭雪匆匆瞥了一眼,胃里便开始翻腾,有些想呕。   “沈公子不舒服吗?”帝云歌明知故问。   沈昭雪偏过头去不看那只狐狸,“没有。”   “下来吧,想吐就吐,朕又不笑话你。”帝云歌甩了两下手中的狐狸后,便将它一把扔到了一旁的地上。   “来,朕接着你。”   帝云歌朝他伸手。   沈昭雪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递给了他。   帝云歌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然后摸着他手腕处的伤疤便将人往马下拉,沈昭雪被他吓了一跳,一个没注意便从马上跳到了他的怀里。   意料之中的帝云歌将他反抱在怀里,抱了好一会后这才将人松开。   被他松开后,沈昭雪寻了个隐处便吐了起来。   吐了好一会,沈昭雪这才觉得胃里舒服了些,便寻着来时的路回了去。   帝云歌把两匹马的马绳系在两个棵的树腰上,然后拿过一旁掉下的树枝逗着马玩。   瞧见沈昭雪回来后,这才把树枝放下让它们尽情吃树叶。   “沈公子可是有了?吐那么久?”帝云歌故意戏弄他。   “臣有没有还是个未知数,但是陛下只要肯让臣上,那必定会有。” 第61章 你有什么不放心的?被压的是朕   “噗,你倒颇为大胆,居然明目张胆的戏弄朕。”帝云歌嗔怒道。   沈昭雪拢了拢衣袍,抬头看了一眼帝云歌,“不是陛下先戏弄臣的吗?臣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伶牙俐齿。”   语毕两人又上马狩猎了好一会后,这才准备着回去。   “沈公子射艺不精啊,这才射中了几只兔儿。”帝云歌骑马跟在他身后。   “是的,臣射艺不精。”沈昭雪拉了拉辔头转头看他,“但是最大的猎物臣不是已经射中了吗?”   那双好看的杏眼直勾勾的盯着帝云歌那双冷淡的凤眼,帝云歌愣了愣,少倾,才失声一般的笑了起来。   “好计谋。”   “承让承让。”   两人走了好一会后,这才看见丛林中窸窸窣窣的人影。   “沈兄,啊?陛下。”独玄舟从一旁的丛林里窜出来,看见沈昭雪时率先喊了他一声后,这才发现他身后的帝云歌。   帝云歌骑在马上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的,他对独玄舟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沈兄,你怎么才射中了几只兔儿啊?”独玄舟率着马在沈昭雪身后走来走去的,直打量他马上射中的猎物。   沈昭雪闻言有些尴尬,刚想开口说话,却忽的听见那被独玄舟隔在身后的帝云歌,冷着声音的道了一句,“他的猎物在朕这。”   帝云歌的声线很冷,任人听了都知道他不高兴。   独玄舟也是个有耳力的主,知道帝云歌不高兴后便没有再多说话,只是卡在两人中间,慢慢的随着沈昭雪的马儿走。   前面的树叶越发的翠绿了起来,与刚刚三人路过时看见的枯木落叶截然相反,与此同时地上也弥漫着一股看不见的黑色浓雾……   沈昭雪刚想说情况不对,便听见身后的帝云歌率先发了声。   “昭雪,把马拉住,这里情况不对!”   沈昭雪点了点头,拉住了辔头制止了马儿继续往前跑。   但是灾难并不会因此而停步,一时间漫地的黑雾从地上突升,飞快的凝成了一团,直往几人的周身飞去。   帝云歌率先抽出了箭矢往那些黑雾身上射去,他射得又快又准,不一会几大团黑雾便被他给射散了。   就在几人以为可以逃过一劫时,丛林里却突兀的响起了诡异的野兽嘶吼声,而且一声比一声还要高上几分。   帝云歌闻声脸色一变,刚忙勒马喊了他们两人一声后,便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沈昭雪与独玄舟驾马紧跟在帝云歌身后,那些诡异的野兽嘶吼声这才慢慢远去。   沈昭雪跟在帝云歌身后,刚想开口问他刚刚那是怎么回事,却突然看见帝云歌驾马不小心落入了一个大坑之中。   沈昭雪刚想勒马停下,却没想到根本来不及,马带着他一同坠了下去。   好在独玄舟及时发现了情况,这才将马勒住在了距离大坑两米处的草坡上。   “陛下?沈兄?你们还好吧?”独玄舟从马上跳了下来,趴在黑漆漆的洞口朝两人呼喊。   沈昭雪被帝云歌抱在怀里,正迷糊着就听见帝云歌朝独玄舟喊了声,“没事,你赶快去找人来,那些野兽还未退去,你一直呆在上面不安全。”   “可是……看这情况,似乎要下雨,要不先去找些滕蔓将你们拉上来吧?”   “入秋了,藤蔓干燥,这洞有三米高要是中间它承受不了重力,从半空坠落,你担得起吗?”帝云歌所言有理有据。   沈昭雪拉了拉他的衣袍示意他将自己放下来。   “你要是放心不下,便找些干草扔下来,披着它起码能抵御一些风寒。”帝云歌将沈昭雪放下。   刚落了地,沈昭雪这才觉得脚下一片湿漉漉的。   察觉到沈昭雪的疑惑,帝云歌便开口与他解释了一番 。   “马落下,摔死了。”   独玄舟不一会便扔下了许多枯黄的干草下来,帝云歌瞧了他一眼,便自己去将草铺满这狭小的洞底,这才使得这洞底干燥了些。   做完这些后,独玄舟还扔了些树枝下来,临走前还扔了个火匣子下来。   帝云歌拾起那些树枝围成一个小篷后这才打开火匣子生了火,温软的火光将黑暗的洞底照得异常的温暖,也正是这火光沈昭雪这才看见了洞底的情况。   两匹马被摔得不成样子,但是仍喘着热气,用马尾在空中一拍一拍的,看起来有些痛苦。   “有没有摔到?”帝云歌坐在火边看着坐在远处的沈昭雪。   沈昭雪摇了摇头,摸了摸胳膊上被擦伤的地方。   帝云歌将他的动作收在眼底,起身把他拉到了火边,借着火光看了一眼他被擦伤的地方 。   外面白皙的皮肤已经被沙壁擦去,露出里面殷红的肌肉,一股股血珠子直往外冒,帝云歌撩开他衣服的时候便听见他吸了一口冷气。   “这么重?”帝云歌捏着那白皙的胳膊,这才想起什么似的,突然皱了皱眉。   “把衣服脱了。”一双凤眼里满是懊恼。   “不,不必。”沈昭雪挣扎着想甩开他的手腕,却没想到竟然被他抓得更紧了些。   帝云歌抓着他的两只手,然后蹙眉,扯下了他的腰封,这才看见里衣上斑驳的血迹。   “什么时候撕裂的?”帝云歌刚伸手去摸那伤处,便听见沈昭雪疼得闷哼,头上也出了些汗。   过了好一会,沈昭雪这才苍白着脸说,“刚刚勒马的时候,太用力了。”   帝云歌抿了抿唇,放开了他的手,“把衣服全脱了,不然一会血凝的时候,把你衣服也一股脑的沾上去,到时候撕开的时候更疼。”   沈昭雪摸了摸被他捏痛的手腕,伸手拉了拉外袍,将自己裹得更紧了些。   “你这是做什么?”   “陛下要臣脱衣袍,臣不放心。”   帝云歌闻言脸色一变,一双凤眸里呈现出多种情绪,最后复杂的道了一句,“朕是那种人吗?”   要不是琼林宴的时候没控制住拉了人做了那种事,他也不会事后回想起来觉得丢了面子,所以这才屡次三番的画图给沈昭雪示威,宣誓主权。   结果到了后面再次示威,他却还是被压的那个…… 第62章 与虎谋皮   帝云歌拿起一旁的枯草,随意在手中折了折,“沈公子这般胆小,只怕是逃到天涯都逃不出朕的阴影。”   沈昭雪没作声。   帝云歌又找起了话,“既然已经准备假死逃走,后来又为什么不离开?”   雨打在枯草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沈昭雪的话也打在帝云歌的 心湖里泛起了涟漪。   “舍不得陛下。”沈昭雪的声音很小,但足以让帝云歌听见。   帝云歌手中的那根枯草突然被折断了身,露出了白色的芯子,帝云歌心底的那根弦同样紧绷了许多久,最后嘣的一声断了。   帝云歌将草攥紧在手心,心跳不自觉的快了起来。   他低着头看着被水打湿的马髦,低声问了句,“朕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五音阁阁主。”   随着帝云歌最后五字的落下,沈昭雪的眼皮跳了跳喉咙也紧跟着有些干了起来。   沈昭雪低着头,半响,才沙哑声音道,“君不知臣之意。”   “臣思君漫漫长夜至天明,雨未断,思未绝,雨断了,思也不曾绝。”沈昭雪将头埋于怀间,话语道完后,头仍发着热,似要将满腔热意一并说出才好。   帝云歌攥着草的手忽的松了,他目光闪动,大脑一片空白,脸和耳不知怎地烧了起来,红了一大片。   “朕暴虐,嗜杀,沈公子胆子 对朕怀揣这种心思,就不怕朕杀了你吗?”   尽管心里乱作一团,但帝云歌仍维着面上的镇定冷声道了一句。   “那陛下杀臣了吗?”   帝云歌杀人无数,要是想对他下死手,只怕沈昭雪连第二日的太阳都见不着。   但他却没下,只是怒了朝沉昭雪的腹上捅上几刀,以解心头之愤。   几次试探下来,皆是如此。   沈明雪笃定了他不会向自己痛下杀手后,发现帝云歌这个人还挺有趣。   明明心里想的是一种,说出来却又变了一种。   前几日,沈昭雪来得晚了些,帝云歌那神情分明在说,你怎么这么晚来?   吐出来却变成了,死在路上算了。   心口不一,傲娇又可爱。   虽然这种感情很怪异,但沈昭雪却是清清楚楚知道他是真的心悦于帝云歌的。   即使他喂自己吃下了自己下属的眼珠。   “你倒了解得清楚。”帝云歌冷哼了一声。   沈昭雪笑了笑,并不因为猜中了他不会杀自己而开心,“那陛下如何看?”   “与虎谋皮不自量力。”帝云歌扯了扯身上被划破的衣袍。   被擦伤的地方,沙石镶入了血肉,渗着血珠,衣袍未并未完全被划破,连着丝,随着他的动作向血肉里刮划着。   “陛下是虎?”沈昭雪听见他的动静,往身后瞥了一眼,随后沉声道了句,“那陛下给皮吗?”   带云歌扯衣的动作一滞,凤眼微抬看他,“你想做什么?”   “量力。”   林中忽的出现了一头白毛虎,毛发精美,面庞俊秀,走起路来,神气极了。   秋猎的人见了这虎纷纷退避,皆为它的王者气概吓得不敢上前。   沈昭雪见了却不害怕,提着长棍便上了前。   虎身有些旧伤,像是以前被人射中过。   瞧见沈昭雪过来,白虎张开了利爪,奋力朝前一跳,将沈昭雪压在了下面,沾着泥的爪子按在沈昭雪的衣衫上,将他的衣服弄得泥泞不堪。   沈昭雪被虎压住,喘着气,便提棍朝虎腹捅了过去。   白虎一阵闷哼,疼得张嘴露出尖牙,便咬上了沈昭雪的脖颈。   细白的脖颈被它咬住当即便渗了血。   白虎扯着皮肉往上一拉,沈昭雪当即便疼得眼睛发红,齿间渗血。   他奋力的蹬着腿,几番下来,这才用脚夹住了白虎的小腹。   白虎被他夹住,沈昭雪脚上一用力,当即便将白虎狠狠压在了地上。   被咬住的地方也跟刺啦一声,裂开来,露出了里面脆弱的血管,当即血便流了出来,浸湿了沈昭雪的衣领。   沈昭雪面色苍白,腹上的伤也跟着被扯裂开来,到处都渗着血。   手上的棍子卡在白虎牙尖,但卡了没多久便被白虎一声咬断,变成了碎末吞入了腹。   白虎挣扎不停,沈昭雪心里一紧,当即便扬起拳狠狠的砸了下去。   白虎被拳头砸得狂叫,扬脖便想翻身而起,但还是被沈昭雪狠狠压住,又扬着拳头砸了下去。   不一会白虎便没了动静,沈昭雪的手上,白虎的身上,到处都是血,沈昭雪的眼睛开始花了起来。   他已经分不清哪里是他的血,哪里又是白虎的血。   将虎杀死后,沈昭雪也不闲着,拔出靴上的短刀便从虎头上划了下来,一路往下,将虎皮剥下。   血流了一地,在地上开出了妖艳的花。   雨大滴大滴的砸下,将虎毛黏成一块。   “沈公子好生厉害。”帝云歌被揍得嘴青了一块,他趴在草上红着眼恶狠狠的道了一句。   沈昭雪笑了笑,低着头在他耳边轻道,“那现在臣能与陛下谋皮吗?”   “你敢?”帝云歌说话时,嘴角止不住的抽痛。   “给朕起开!”   沈昭雪不动。   “你的待君之礼都学到哪里了?”   闻言,沈昭雪勾唇笑了笑,“学到哪里陛下不是知道吗?毕竟,臣可是陛下钦点的撞员。”   撞员撞员,撞陛下的第一员。   帝云歌脸色突变,咬着唇瞪了他一眼,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剥了。   两人僵持了半天,沈昭雪这才松了手。   帝云歌本就气愤,现在被他这么一松手,直接就唤出了灵剑,同他打了起来,但也不过两三招,便又被沈昭雪一把抓住。   “陛下不累吗?”沈昭雪掰过他的脸颊。   “朕要杀了你!”帝云歌双眼充血。   沈昭雪将他按在洞壁上,幽幽的叹了口气,“陛下就这么不喜欢臣吗?”   帝云歌默不作声。   “这次确实是臣着急,弄伤了陛下。”沈昭雪认真道歉,“陛下就看在臣快离开的分上饶过臣,好不好?”   帝云歌睫毛颤了颤,红着眼,过了好一会才吐出一个好。   “那臣日后……”   沈昭雪刚说出口,便被帝云歌狠狠的瞪了一眼。   就在沈昭雪以为他不会同意的时候,帝云歌忽的道了句,“别说出去,朕就同意。”   天又下起了雨,不过这回下得并不大。   待两人穿好衣裳后,洞口便传来了侍卫们的声音,再后面两人便被救了出去。   “陛下。”一个侍卫拉了两匹马来。   帝云歌一看马就面露难色,过了半天也没吭声。   还是沈昭雪最先反应过来,然后牵过一匹枣红马扶着帝云歌侧坐了上去后,自己这才横跨着坐了上去。   面对一群侍卫们探究似的目光,沈昭雪替他发了声,“陛下觉得一边驾马一边狩猎实在是太慢了,拿弓来,陛下一会要猎只九尾狐。”   帝云歌看着侍从递上来的弓箭,冷着一张脸没说话。 第63章 不要,会被人撞见的   “用你多言?有人敢议论直接割舌就好。”帝云歌接过那弓,顺手便上了一支黑尾箭矢。   他凤眼微眯,将那箭矢对准了天上盘旋的秃鹰,然后松开了箭弦,只听嗖的一声,那秃鹰应声落地。   “你不是要射九尾狐吗?怎么?等朕驾马?”帝云歌横骑在马上,侧头看了一眼沈昭雪。   闻言沈昭雪便驾马跑了起来,那呼啸而过的风将两人的长发吹起,像是春日里随风飘荡的柳条。   待到无人之处,沈昭雪这才放下辔头,抱着横坐的帝云歌动情的吻了起来。   “陛下。”   “……”   “陛下……”   沈昭雪吻着他的眉角唤了他一声又一声。   夕阳垂下,无边光辉。   狩猎的光景很快就过去,帝云歌将那日猎到的狐狸,全都给沈昭雪做成了裘衣。   那日尚衣局刚派人来刚将刚做好的裘衣带入甘露殿,便遇上了一个难惹的主——帝云茉。   “这些裘衣是做给谁的?”   帝云茉坐在小桥上挥了挥手,命人停下了轿子。   她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恍若藏星河,小巧的鼻翼,如牡丹般艳丽的唇瓣,看起来好不美丽。   一身薄花色金绣青菊团花直襟背子,头戴海棠镂空金步摇,光看衣着就知道她备受帝云歌的宠爱。   “回尤宛公主,这衣裳是陛下吩咐给御前侍卫大人做的。”那拿着裘衣的宫女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回道。   “御前侍卫?”帝云茉捏着帕子拧了拧眉头。   一旁的侍女瞧见自家公主疑惑便走近了些,在她耳畔道了声,“就是丞相之子,沈大公子,沈昭雪。”   “他不是文人吗?怎么做了武官?”帝云茉心觉有疑,“扶本宫下去看看那些衣裳。”   那侍女一边扶她一边和她解释,“陛下钦点的。”   帝云茉又狠狠的拧了拧眉,随手翻弄着那些裘衣。   往日秋猎,帝云歌最先射中狐狸都会先拿去给她瞧瞧,然后留下那些她喜欢的毛色给她制成裘衣,但是今年她左等右等也没等到帝云歌来找她。   所以今日,她这才入了宫来找帝云歌,却没想到她还没遇见帝云歌便瞧见了这些衣裳。   不知是故意还是怎地,今年的这些狐狸毛色都十分漂亮,以至于她摸了一会便有些生气了起来。   “这些都交给本宫吧,本宫一会要去找皇兄,一会便一起拿给他。”帝云茉绞了绞手中的帕子,虽然有些气愤,但还是装作和善的模样对身旁的侍女使了个眼色。   那侍女接到帝云茉的暗示后,便上前抢过了那尚衣局宫女端着的案板。   “公主,还是奴婢自己去吧。”那宫女显然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了,她看着帝云茉的鞋尖,立马就磕头哀求了起来。   一旁的侍女再次接到了自家主子的暗示,便对那磕头的宫女破口大骂了起来。   “听不懂吗?公主说要帮你送,还不谢恩,在这种哀求得像是我们欺负了你一样。”   可那宫女还是哀求不止。   帝云茉揉了揉额头,有些疲惫道,“既然你不放心那就随本宫一起去吧。”   语罢便对那侍女挥了挥手,让她将衣裳还给了那尚衣局的宫女。   “喏,还你。”   那侍女一把将案板扔在了地上,那案板一落地,雪白的裘衣立马就染上灰,将那宫女吓得赶忙爬过来拾起那案板。   见人收拾得差不多了,帝云茉这才坐在小轿上唱起了白脸。   “瑶瑶,别这么欺负人家。”   那侍女道了声是,但目光还是阴狠的盯着那宫女。   因着入秋,屋外的牡丹也垂下了的叶子。   帝云歌披散着长发坐在案桌前,那暗龙纹黑色外袍随意的搭在身上,他疲惫的捏着朱笔批阅着奏折。   还没批多少,那朱门便被人一把给推开,屋外的光便也因此落在了地上,照出了一屋的飞尘。   帝云歌头也没抬 ,便知进来的是沈昭雪。   沈昭雪绕到他身后,一把捏住了他的朱笔,然后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角。   “不行,还没批完。”帝云歌捏着朱笔不肯让他抽出来。   沈昭雪却捏住了他整只手,将那奏折卷着往一旁扔了去。   “你!”帝云歌侧脸瞪他。   沈昭雪却接机和他热吻了起来,抽出那朱笔放在一旁,将人抱上了桌案。   “不,不行。”帝云歌抓住他摸着自己细腰的手,红着眼角反对。   “为什么啊?陛下明明很想要。”沈昭雪亲了亲他的眼角。   真可爱,每次情动这里都会红呢……   “会被人撞见的。”   “臣已经把他们叫退了,现在这里都是臣的人,陛下可以放心,不会有人知道的。”   犹豫了半响,帝云歌这才扭捏着点了点头。   沈昭雪附身吻住了他的红唇,天上又飘起了细密的雪,一颗一颗压在凌寒开放的艳梅上。   沈昭雪刚想将人翻转过去,让他手靠着桌案然后背对着进去,却没想要帝云歌咬着唇又翻了过来。   “陛下。”沈昭雪抓着他的手唤了他一声。   “朕要看着你的脸做。”帝云歌有些羞怯的低下了头。   沈昭雪亲了亲他的喉结道了声好后,便将腿盘在了自己的腰上。   雪下得越发的紧密了起来,晃得那梅枝咯吱咯吱作响。   “云歌……”沈昭雪将他抱起来,“弄在里面好不好,我给你打水来。”   帝云歌抓着他的脖颈,红着眼角蹭了蹭他的小腹,没说话。   沈昭雪知他这是同意了,便一股脑的弄在了里面。   融化的雪将梅瓣打湿了七八分,那晶莹剔透的液体顺着梅瓣便落了下来 ,将地上的雪都给弄得湿淋淋的。   梅花也被弄得异常的妖艳,张着一张小红嘴在寒风中等待着雪下次的滋润。   沈昭雪抱着他坐在案桌上,过了好一会帝云歌这才回过神来踢了踢他的的小腿。   “打水来。”帝云歌看了一眼身上,只见那梅雪斑驳。   “陛下不给臣生孩子吗?”   “沈公子不是说只要给上就能怀吗?朕给你上了,洗了就掉那就不关朕的事了。”帝云歌晃荡着腿,将那梅花瓣中融化的雪给抖了出来。   就在两人讨价还价的功夫,屋外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阁主,有人求见夫人。”   沈昭雪瞧着帝云歌笑了笑,“有人要见你。” 第64章 陛下是在烙印吗?   帝云歌却瞪了他一眼,又用脚轻轻的踹了他一下,“给朕滚下去!”   沈昭雪因为怕他生气,于是便乖巧的从案桌的另外一边走了下去。   见他落了地,帝云歌这才弯腰从地上捡起散落一地的红梅放入了瓷瓶。   “点熏香。”帝云歌皱了皱眉,梅花上的湿漉感让他有些不舒服。   但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办法,只好强忍着不适端坐在案桌前,看着沈昭雪点起熏香将里面的气息冲淡了些后,这才将人唤了进来。   “皇兄。”   听见熟悉的声音,帝云歌下意识的便想站起来,但随着他的动作那红梅上的融雪便一股脑的流了下来,将瓷底打得湿透。   因为怕被人看出来,他便只好又坐了下来,对着跟前的帝云茉点了点头。   “有什么事吗?茉茉。”帝云歌的声音有些沙哑。   跟着帝云茉一同进来的还有尚衣局的宫女,她对帝云歌行了个礼后这才将案板上的衣物放在了一旁,然后恭恭敬敬的退离。   见人走后,帝云茉瞪了沈昭雪一眼,“你怎么还不走?”   沈昭雪没理她,却把帝云茉弄得越发的生气了起来。   “皇兄,你怎么不把他叫出去?”帝云茉气得直跺脚。   帝云歌却撑着下巴,看了她一眼,然后冷声道,“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叫他出去做什么?你有什么话是见不得人的吗?”   被帝云歌这么一说,她一张雪白的小脸顿时就拧成了一团,但是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哥,之前你不是秋猎了吗?”帝云茉拧着帕子暗示道。   帝云歌这才想起来,往年他都会最先给帝云茉送去狐狸让她挑毛色最好的一只去做了衣裳,但是今年,因为沈昭雪要去南云,所以他就把这事给忘了。   “嗯,怎么了?”帝云歌明知故问。   “臣妹想讨只狐狸……”   帝云茉话还没说完,便被帝云歌一口打断了。   “朕全都给沈公子了。”帝云歌扬了扬下巴,让她看那案板上的裘衣。   得到这样的回应,帝云茉气不打一处来,顿时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转了转,又踉跄了几步假意站不稳摔在了地上。   看见她摔倒,帝云歌果然着急了,他刚站起来想走过去扶住她,却忽的又坐了回去,然后就是沈昭雪上前来扶住了她。   “公主。”沈昭雪刚碰到她的衣襟,便被她一把甩开来。   “滚!你这个靠玉圆子上位的人!”帝云茉向来被帝云歌给惯坏了,所以一时间竟失了分寸看见沈昭雪便张口骂了起来。   沈昭雪闻言非但没有生气,相反还含笑看着帝云歌。   因为沈昭雪一向以温润的性格示人,所以他与帝云歌之间一被人比较下来,沈昭雪很容易便被认为是花下白瓷 ,殊不知他们暴厉的陛下才是花下白瓷。   帝云歌黑着一张脸,一双凤眸里全是恼怒,“说够没有?说够了给朕滚出皇宫!”   没想到帝云歌会这样对自己的帝云茉一时间慌倒在了地上,过了好一会才呜呜的哭泣了起来。   “哥,你不能这样对我。”帝云茉似想起什么,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帝云歌的跟前。   丝毫不顾及沈昭雪的存在,直接把脚上的靴子给脱了下来。   没了靴子的阻挡,那白净的小脚一览无余,只是那脚趾处留着可怖的伤疤,堂堂一个公主,她的十颗脚趾居然被人拦根给截断了……   看见那脚,帝云歌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帝云茉那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   “狐狸皮朕全都拿给昭雪做了裘衣,你要是不介意就拿去穿一件吧。”   帝云歌帮她擦了擦眼泪,这才柔声与她道歉,“朕刚刚不应该凶你,茉茉乖,别哭了。”   帝云茉这才呜呜咽咽的抱住了帝云歌,然后在他的怀里点了点头。   事后帝云茉拿走了五件裘衣,帝云歌将这些都看着眼里,只是没有点破,仍由着她来。   “陛下……”沈昭雪帮他放水。   帝云歌脱下身上的衣裳,泡进了池子里,一头墨发像墨迹一般弥漫开来。   “你想问她的脚?”帝云歌潜在水里,过了一会这才又继续道,“南晟公主爱慕朕,想要朕娶她为妻,但朕不愿意,于是他们便想尽了办法了逼朕娶她。”   帝云歌闭上眼睛,将当年的真相埋于心底。   口中所说的不过是外传而已。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并不想让沈昭雪知道。   一方面是他可怜的自尊心,另一方面则是无人与他感同身受,说了还不如不说。   “其中最为成功的便是将朕送回了当时已经被夺权的云国,虽然被四哥关在地牢里每天吃枯草老鼠度日但朕还可以忍受。   但是他们居然将茉茉的脚趾一根根的拔了下来,逼着朕吃了下去……”   “所以……后面朕就娶了南晟国公主,然后将四哥的尸体五马分尸了。”帝云歌将头沉在了水池里。   帝云歌的身影在水中起起伏伏,就好像他当初的命运,在两国夹缝中艰难生存。   入了水,水中升起一颗颗圆滚滚的泡泡,一碰到水面却又消失不见了,就好像那些过去的往事一样,有时候明明可以忽视的,却总在不经意间想起。   两国之乱,帝云歌却成了恶人。   沈昭雪看了半天,也没见人抬头,所以这才跳入了池子里。   沈昭雪刚跳进去,便被帝云歌一把拉住,两人靠在池边又吻了起来。   “为什么要假死?”帝云歌的凤眸被水打湿,看起来没了平日的狠厉。   沈昭雪靠在池边,湿漉漉的衣裳扒拉着他的皮肉。   “因为陛下老是对臣不轨,又不肯让臣上,臣害怕,臣想先跑。”沈昭雪一本正经的开着玩笑。   帝云歌却当了真,沉默了半响这才道了句,“不会了。”   “啊?”沈昭雪的耳朵里浸了些水现下有些听不清。   他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耳朵后,这才靠近了帝云歌。   “陛下刚刚说什么?”沈昭雪将耳朵靠近他的唇角。   “明日朕给你官封原位。”   “茉茉那边朕太了解她的脾气了,她一定会对你出手,你且忍着些,等到好的时机后,朕便借着她的名头将你送去南云。”   帝云歌咬了一口沈昭雪,“封原后,你就不能再与朕同睡了,你得回丞相府。”   沈昭雪被他咬得闷哼,“所以陛下现在是在烙印吗?”   “烙下陛下的印子。” 第65章 属于陛下的沈公子   晴空中又布满了乌云,因在水中的缘故,雪已经被融化,变成了细而绵长的雨滴,一滴又一滴密密麻麻的洒在水塘里。   在水面上荡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水塘边被填得满溢。   帝云歌垂下了眼眸没做声。   雨滴越发的紧密了起来,往往还未落到半空便又有水砸了下来,使得那水塘四处晃荡。   池边的柳被雨水打湿,黏成一片。   四周雾蒙蒙的,看不清。   云层厚得让人喘不过气了,刚歇了一会又下起了雨,那雨身越发的大了些,一颗颗砸落下来晃得水塘四处摇摆。   就在这时,云层中突然出现了闪电,闷闷的,从天际直划到水面。   引得水中也响起了哀鸣。   倾盆大雨随之而来,水塘被砸得水花四溅,四处砸开来。   塘里被雨洒得满满当当,水面也呈出曲面来。   被填满的水塘开始四溢,一股一股的分着路子往外流,随着水波四溢开来。   沈昭雪抱着他,两人在水中睡了一会。   凉风习习,倦意弄人。   园里的菊一丛又一丛的开着,卷着瓣儿半垂着头。   第二日沈昭雪便被封了官,两人再次相见,帝云歌高坐龙椅之上,福来宝拿着浮尘在小阶之上宣着起朝。   起初那些人还有些不敢针对沈昭雪,但随着时日的推移,他们渐渐的开始在朝堂上针对起他来,还颇有一种前扑后继之感。   这几日帝京被杀死的少女颇多,而且死状可怖,帝云歌命人查了几日都没能查出,现在正拧着眉在堂上训斥着那些人。   却忽的看见温成仁站了出来,“臣举荐一个人,他学识渊博 ,身居高位,陛下如若交与他查,他定不辱皇命。”   帝云歌将手搭在龙椅上睥睨着他,冷声道,“你说的可是沈爱卿?”   帝云歌此言一出,朝堂之上哗啦啦的跪了一大半。   任谁都知道帝云歌此时生气了,但偏偏这温成仁腰板子粗,就想往马蜂上捅。   “是。”他举着玉板,不卑不亢的又道了句,“沈侍郎是陛下钦点的状元,这才学方面定不会有假,如今身居高位自然免不了有人猜忌,他是因为与陛下有染所以这才身居至此。”   “陛下如若顾念沈侍郎那便将他派去做此事,以此来打消那些无端的猜忌也好。”   “猜忌?朕怎么没听见有人这么说过?若非那猜忌的人便是你罢!”帝云歌一拍龙椅,四下便跪了下去。   一群人战战兢兢的拿着玉板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缓解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臣没有,臣只是替大家说出了他们心中所想的罢。”温成仁跪在地上。   “那你倒与朕说说,这些个大家都有谁?说一个,朕赏你一个头。”帝云歌刚说完下面就恶寒阵阵,生怕温成仁道出了自己的名字。   “陛下,您若如此执政,只怕往后会阻塞忠谏之路。”   帝云歌挑了挑眉,“忠谏?你可真会往自个脸上贴金,将人往火坑里推便是忠了?那朕将你挂在城门之上悬上七日,那更岂不是忠君了?”   温成仁被帝云歌气得脸色涨红,他拿着玉板的手一直颤抖着,仿佛随时就会倒下一般。   帝云歌见差不多了,便转了转板指,想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却没想到就在这时,竟又有人站了出来。   “陛下,此等作为有失风范……”薛明皓虽然害怕但还是拿着玉板从一众大臣中走了出来。   帝云歌瞧了他一眼,便冷声打断道,“朕有什么风范?”   “挂尸朝野的残忍风范吗?历代帝君与朕何关系?朕是朕,他们是他们,你如若感念,那朕便将你赐死,允你葬在他们身旁,让你好好感受他们的恩泽罢?”   帝云歌话语一出,薛明皓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与温成仁一同拿着玉板低头看地。   一时间整个朝堂寂静无声,只剩下了大臣们的喘息声。   帝云歌坐在珠帘之后,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修长的指尖不时敲打着那龙椅,一声又一声,敲在每个人的心弦上,让下面的人听了直冒冷汗。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帝云歌这才坐在龙椅上笑了起来。   “起来。”   那声音恍若隔世,让下面的人听了,心觉是幻听。   直到身旁有人窸窸窣窣的站起身来,这才发觉刚刚帝云歌将他们喊了起来,只是一个个缩着脖子不敢再言语。   “沈侍郎。”帝云歌轻敲龙椅。   “臣在。”沈昭雪拿着玉板走了出来。   “你认为如何?温爱卿的提议。”敲龙椅的手一滞,似乎在潜听沈昭雪的话语。   “臣觉得甚好。”沈昭雪拿着玉板又低了一个头,“朝堂之上,许多人都认为臣是因为吹了陛下的枕边风,所以这才官至此处。”   “这一直让臣很是苦恼,只是臣一直想不出要如何证明自己的才学,现下温阁老的提议正合臣的下怀,臣感激不尽。”沈昭雪装模作样的对着温成仁鞠了个躬。   帝云歌又敲起了龙椅,“专挑貌美少女下手,难道爱卿不怕吗?”   温成仁闻言皱了皱眉,只道是帝云歌视沈昭雪为左膀右臂,所以这才如此关心他的安危。   殊不知帝云歌出此话语,竟只是为了想要调戏沈昭雪貌若少女。   沈昭雪用玉牌挡住了自己的脸,轻笑着道了一句,“比起陛下,微不足道。”   一群人吸了口冷气,他们害怕帝云歌,但是不敢当着他的面说。   而沈昭雪却明明白白的告诉了帝云歌自己害怕他……   但是,陛下怎么笑了? 第66章 夫人可是有话与我同说?   就在一群人疑惑之际,帝云歌敛了脸上的笑意,垂着凤眸,对下面淡淡的道了一句,“既然沈爱卿也同意,那朕便允了这件事。”   “白爱卿……”   被帝云歌唤到的白知许,苍白着面颊从一堆大臣中走了出来,走到沈昭雪身旁时才向帝云歌鞠了个躬。   “微臣在。”白知许生得白净,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粉面小生一般。   “即日,你便协助沈爱卿一同彻查此案。”   “是。”白知许拿着玉板恭恭敬敬的跪了下来。   下了早朝后,那些大臣们便零零散散的边说边走着。   沈昭雪还是如往常一般,跟在沈慕司身旁听他们讨论北云的流民问题。   “沈侍郎。”有人唤了他一声。   沈昭雪偏头一看 ,有些疑惑这人是谁,却忽的听见他自报起了家门来。   “白知许。”   白知许朝他鞠了个躬。   沈昭雪瞧着他,这才想起刚刚帝云歌点了个人同他一同办案,“请起,请起。”   沈昭雪将人扶了起来,刚想与他寒暄几句,却被白知许率先抢了话。   “沈侍郎准备什么时候开始查?这件事已经引起了众慌,依我看,我们不如下午便去大理寺调查卷宗探明情况。”白知许将弊端全部说了出来。   沈昭雪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沈侍郎对这宗案子了解多少?”白知许见他点头,便开始问起案件来。   沈昭雪想了想,诚实的道了一句,“专挑貌美女子下手。”   太阳渐渐东升,将原本就金碧辉煌的宫闱又镀上了一层金光。   因着交流,两人的步伐都有些放慢了起来。   “沈侍郎……”白知许刚出声,便被沈昭雪一口打断。   “唤我昭雪便可。”沈昭雪嫌麻烦。   白知许点了点头,礼尚往来般也对他道了一句,“知许。”   “昭雪如若不弃,便上我府中用些膳,到时候我们好一起前往大理寺。”   白知许的心里只有查案,造福百姓。   “好。”沈昭雪也不客气,当即便同意了下来。   自从在洞中丧马后,帝云歌便又赐了他一匹与归安一模一样的白马,只是那白马比起归安来说要温顺得多。   只要在远处看见了沈昭雪便会屁颠屁颠的过来,用鼻子蹭了蹭沈昭雪的衣襟。   两人一同进了白府,在白知许的招呼下,两人一同来到了正厅。   “知许。”一个白肤朱唇的妇人在丫鬟的簇拥下进入了正厅。   白知许正与沈昭雪说着当下的时势,突然被妇人喊了这么一声,便回过头来看她。   “娘。”白知许面带愧意的看了一眼沈昭雪。   沈昭雪也只是笑着点点头。   于是白知许便上前拉住了林氏的手腕,将人拉到了一旁坐下。   “今天带了客人来?”林氏往白知许的身后看了看。   白知许点了点头,便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奉给了林氏。   “陛下让我同沈侍郎一同查案。”白知许拿起茶递到林氏手边,“娘,用茶。”   林氏正痴痴的看着沈昭雪,一双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沈昭雪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便挑了挑眉看她。   两人视线相撞,林氏最先收回了目光,然后满怀心事的接过白知许递过来的茶。   不知道是不是心不在焉的缘故,这茶刚刚接过来没一会便从她手中落了下来,将她的杏红色织金流云百褶裙给弄湿了一片。   待人回过神来的功夫,那白玉茶杯便咣当一声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娘。”   林氏听见白知许唤自己,这才回了些神来,拿起袖中的帕子不停的擦着那被茶叶侵湿的地方。   一边擦,一边用余光看沈昭雪的神态。   “都湿了,娘去换身衣裳吧。”白知许半跪在地上帮她擦拭着衣物,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家母亲的眼神。   林氏又看了一眼沈昭雪,这才道了声好。   待林氏离开没一会,沈昭雪便同白知许告了个急,便赶忙去追那林氏了。   林氏走得慌忙,一边走还一边往后看,似乎在怕什么人追上她一般。   “夫人。”沈昭雪站在她面前,将她吓了一跳。   林氏看着沈昭雪的面孔一下子又慌了起来,她赶忙转过身去,以免看见沈昭雪那张脸。   “夫人可是有话要同我说?”沈昭雪皱了皱眉,心里隐隐有些预感这人知道些什么。   只见那林氏先是身形一颤,随后将脸转到一旁,道了句,“你我第一次相见,何以见得我与你有话要说?”   沈昭雪笑了笑,拢了拢袖子,缓缓道了句,“夫人看见我的时候眼神中透露出不可思议,想必夫人定是认识我或者知道一些关于我的事。”   “后来衣摆弄湿,夫人先不想着如何去弄干,相反先是来看我的反应,是因为夫人是想离开然后避免与我相见。”   “但是随后你又看我一眼,似乎有些什么话要同我说,但是看您走过来时的神情来看,是有什么原因迫使您想说又不敢说是吗?”   沈昭雪的话刚刚落下,那林氏便将衣袍挡住了脸,露出一双眼睛看他。   “沈侍郎多虑了,我并没有什么话要同你说。”   她道完,眼睛便往一旁瞟了瞟。   沈昭雪点了点头,行了个躬手礼,道了声打扰后便退到一旁,给林氏让了条路子出来。   林氏又瞧了沈昭雪一眼后,这才匆匆离开。   待她离开后,沈昭雪捏了根银针便往刚刚林氏瞟的那个地方射了一针。   那针极细在空中飞舞时并不惹人注意,但当针没入脖颈时,这被射中之人这才会知道它的威力。   那银针刚刚飞出去没一会,沈昭雪便听见了一声闷哼。   他刚想抬脚去看那人是谁,却忽的有一群家仆匆匆赶过,他们手上拿着各色佳肴边走边在说着什么趣事。   沈昭雪在被几个丫鬟奴仆接二连三的问好后,便有些不耐烦的垂下了眸子。   人并不多,沈昭雪待人走后这才去来刚刚那个地方去看那人的尸体。   但是就是这么短短的时间里沈昭雪居然找不到,那个被他射中的人。   他皱了皱眉,眸光一瞥,忽的看见了地上的绿色汁液。   他蹲下身子,用银针挑了些来看,只见那被绿液裹挟的地方被它腐蚀得不成样子,仿佛什么坏了许久的东西。   半响,沈昭雪这才将手里的针扔了下去,然后对身后的人道了句,“魔族。” 第67章 诡异银线   身后的黑衣人马上就会意的点了点头离去了。   骄阳正烈,暗云涌动。   “昭雪,你去哪了?”白知许正端坐在桌前,瞧见沈昭雪进来便赶忙站起身。   沈昭雪对他摇了摇手,示意不用站起来。   “刚刚迷了路,所以这才来得晚了些。”沈昭雪寻了个他旁边的空处便坐了下来。   白知许点了点头,没说话,也不知信了几分。   不过一会,那林氏便又换了一身衣裳走了上来。   三人围在桌前各怀心事的用着膳,沈昭雪吃了没一会便听见那林氏发了话。   “沈公子如今任的什么职?”   沈昭雪刚开口,便听见白知许率先发了声,“工部侍郎。”   林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只是在沈昭雪与白知许用完膳后,又道了句,“帝京布设重重,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果然,她知道些什么。   沈昭雪转头看她,想让她把话继续说下去却没想到她只是摇了摇头,便扶着身旁丫鬟的手率他们一步离开了。   沈昭雪看着她的身影皱了皱眉。   “昭雪可是在疑惑?”白知许不知其中奥妙,“外面将你与陛下之间的事传得沸沸扬扬的,许多官宦子弟都将你视为虚有才华之人,自然会设下许多障碍给你。”   白知许显然不知沈昭雪的另外一件事,所以自然而然就将林氏说的这番话往帝云歌同他之间的关系靠了去。   沈昭雪也不好告诉他自己的母亲奕纯公主的事,所以便只能认同的点了点头。   两人刚进入大理寺便有一小卒走了上来,不待两人开口,那小卒率先发了声,“两位可是沈大人与白大人?”   沈昭雪与白知许点了点头,那小卒便做了个请的手势,“这边。”   那些遇害女子的卷宗被人整理了出来,此时正整整齐齐的放在桌案上,沈昭雪看了一眼,便抬手拿起了一份卷宗。   萧文若,元渊人,家中父母早逝,来帝京投靠远房亲戚。   张西烬,帝京人,帝京张富商嫡女。   周芷萱,帝京人,帝京花绯红里头牌花魁。   ……   沈昭雪拿着卷宗翻了翻,发现被害女子不少,林林总总加起来将近二十人。   白知许也没闲着,在沈昭雪翻看的功夫也拿起了一案卷宗翻了起来,只是没翻几下便皱了眉头。   “那些女子的尸体可还在?”白知许的心中已有了些眉目。   小厮有些犹犹豫豫的开了口,“有些在,有些被她们亲人带回去葬了说是查了几日还未查出,要将她们入土为安。”   白知许的眉头又紧皱了几分,他放下卷宗叹了口气,“那且带我与昭雪去看看那些还未下葬的尸体。”   沈昭雪见他这副神情,也知他可能猜出了些什么,便放下了卷宗,两人随着那小卒一同去了另一处。   那屋子暗得不见五指,小卒将两人喊住,去一旁点了火炬拿来,这才带着两人走了进去。   “尸房本就如此,沈大人莫怪。”那小卒边走边说。   沈昭雪心知他怕自己在帝云歌身边提上这一嘴,所以这才故意来讨声巧,免得受飞来横祸,于是便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小卒听见他应声,便压着眼底的不屑领着两人继续走。   “就在这里了。”小卒将手上的火炬往挥了挥,那屋里的尸体便被照亮了面容。   “我去给两位大人将火点上。”小卒将火炬透过沈昭雪递给了沈昭雪身后的白知许。   沈昭雪看着他的动作没作声。   那小卒将火炬递过去后,瞧见沈昭雪面色有些不好。   这才又想起帝云歌那些残忍往事,于是便抖着身子委婉道,“陛下器重您,这些小事还是让我们来。”   虽然面上说得好听,但沈昭雪还是感受到了小卒话里话外对他被帝云歌上的反感。   虽然被误会了,但沈昭雪还是垂着眼点了点头。   小卒动作利索不一会便点亮了这整间屋子的火炬,在晕黄的火光之下沈昭雪这才看清了这屋内的尸体。   屋内一共有五具尸体,因着放置许久的缘故现下发出一阵阵恶臭,面色有些白里透青,看起来就像烂掉腐肉。   白知许瞧了那些尸体一眼,便从怀里拿出了一条帕子给沈昭雪,沈昭雪看着那递过来的帕子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用着。”白知许一把将帕子塞到他怀里,用袖子捂着口鼻上前去翻看尸体。   沈昭雪挑起那方绣袖帕咽了咽口水,许是白知许也误会了吧?   他甩了甩头,用帕子捂着口鼻跟着白知许一同去翻看尸体。   沈昭雪刚拨开那尸体的耳后,便眯着眼瞧了起来,屋里的光极弱,他看了好一会这才看清那耳后有一个极小的针孔。   因着他也惯用银针的缘故,所以刚刚一拨开他就有种敏锐的感觉——那地方被人用针扎过。   沈昭雪将尸体放下,想去查看一番其他尸体耳后是否也有这一小洞,却没想到刚放下尸体,他便被颔处的伤痕吸引住了目光。   那伤痕极小,前阵子来查看兴许发现不了什么,但现下尸体的血液已经凝固,那些伤处自然而然也就逐一呈现在尸体表面。   沈昭雪刚扶手上去,想仔细查看这伤处,却没想到竟被突如其来的痛意给弄得眉头一皱,再探回目光只见指尖鲜血直流。   “你的手。”白知许在一旁率先发现了沈昭雪的境况。   他皱着眉过来抓起沈昭雪的手,随后目光落在了那伤痕处的银线上。   “这线……”白知许刚开口,沈昭雪便挣开了白知许的手。   “极快。”沈昭雪用着那方帕子挑起了那银线,却没想到就是这个动作惹得那五具尸体一刹那间齐齐落了头。   一个个圆滚滚的美丽脸庞泛着青白,从木板上滚了一地,在昏暗的火光下看起来恐怖极了。   “啊!”小卒被那突如其来滚入怀中的头颅给吓破了胆,一时间失声惨叫,尿将裤子打湿一片,直往下滴答滴答的透着尿液。   屋内的气味本就不好闻,现下更掺杂上了恶心的尿骚味,让白知许和沈昭雪闻了胃里直翻滚。   沈昭雪沉眸子,看向了那把帕子割得七零八落的银线。   屋内沉默了许久,才听见他道了句,“这银线我熟悉。” 第68章 星河入梦,一夜好眠,陛下。   “嗯?”白知许应了声想听沈昭雪继续讲下去。   “削碧丝。”沈昭雪将那银线包好垂下了眸子。   削碧丝削铁如泥,世上能用此物的人不多,所以极为好找。   “使用此器最为出名者,莫过于五音阁唤清梦,莫非此事是他所为?”白知许皱眉,要是五音阁的人做的那可就麻烦了。   “不是 。”   白知许抬头看他,沈昭雪也看了他一眼。   “他不是五音阁的人。前些年,他便从五音阁内退了出去,现在并不听命于五音阁。”沈昭雪心中已经明白了。   “你怎么知道的?”白知许有些生疑。   沈昭雪轻笑了一声,“九境随意一间茶馆酒肆里都可听见,知许,可不能光读圣贤书,还要出去走走。”   闻言白知许尴尬的咳了咳,然后行了个拱手礼,“受教了。”   “不必多礼。”   “那现下我们该如何去找唤清梦?”   沈昭雪皱了皱眉,现下他已经知道了他们的意图,所以暂时还不能打草惊蛇,只能等晚些进宫去问帝云歌了。   “看戏。”指上的血珠宛如一只蛇蝎,看则柔软可欺,实则动则毙命。   “看……戏?”白知晚更加疑惑了。   “唤清梦善用银丝,喜用牵丝戏加以伪装……”   沈昭雪点到为止,白知许立马会了意。   星垂夜幕下是一片波涛暗涌。   晚些两人看完了戏,沈昭雪便乘着马车入了宫。   “陛下。”沈昭雪看了一眼身旁的福来宝。   福来宝马上会意,退了出去,走时还叫走了那些侍卫。   “不好查。”帝云歌没抬头,只是将手上的奏折竖起来。   “比我们预想得快一步。”帝云歌将奏折扔下去,“宴双飞有个戏子母亲,所以一直对唱戏之人情有独钟。”   “他们一早就预算好用唤清梦作诱饵引宴双飞上钩。”   沈昭雪将奏折捡起,只见上写着恳请帝云歌为两人赐婚,而这提名者正是宴双飞。   宴双飞,云国名将,为帝云歌攻下过不少城池,被封为护国大将军。   这人长相好看却生性偏执,想要的就一定得拿到手。   “唤清梦早些年便从五音阁退了出去,现下并不听命于臣。”沈昭雪将银丝与奏折一同拿了上去 ,“陛下想臣怎么做?”   帝云歌看着面前银闪闪的银线道了句,“先按兵不动。”   “兵权朕收了不少,但因为暴厉的名号,朕不得他们心。”帝云歌瞥见了沈昭雪指尖上的伤,“宴双飞出,云国天变。”   帝云歌将那指尖含在口中,“什么时候伤到的?”   “下午查尸。”   细小的舌头将指尖包围,一下又一下的舔舐着那伤处,指尖稍稍动下便能感受到那细软的舌像一条滕蔓一般缠绕在指尖上,令他动弹不得。   “陛下……”沈昭雪咽了咽口水,感觉意外来得飞快。   从帝云歌的口中抽出湿漉漉的手指,沈昭雪眯了眯眼,附身便与他接起了吻。   “除一人杀的不值外,其余都是官宦富硕之女。不查难以息众怒,臣的陛下啊,你该如何?”   沈昭雪与他同喘着粗气。   帝云歌眯了眯眼,笑着道了一句,“将沈公子流放至南云便可。”   沈昭雪将他一把抱起,“冬未至,陛下莫不是腻了臣所以这才着急赶臣走吧?”   “嗯。”   “陛下好狠的心啊,臣还未腻,陛下就先腻了臣。”沈昭雪吻他脖颈,“陛下让臣百看不厌,臣好喜欢陛下。”   “臣如果真去了南云,陛下会不会找其他人?”话语里满是醋意。   帝云歌勾着他脖颈被他吻得浑身酥麻,眼尾柔得像一滩水。   “会。”他突生了逗弄之意,于是便故意不按沈昭雪的套路来。   闻言沈昭雪酸水直冒,“那臣一定会将陛下这颗太阳囚禁,洗去光辉变成灰暗的月亮后再归于上天。   这样无臣,陛下则无光辉。你说好吗?陛下。”   不待帝云歌发言,沈昭雪便扶着帝云歌细软的腰肢吻了起来。   他刚将帝云歌的背放在桌案上,便被他踹了一脚,“去床上。”   无奈,沈昭雪只好边吻边将人抱上了床。   “一去经年,生死未卜,陛下如果真决定早日派臣出去,那前一夜能否让臣做个够?”沈昭雪吻他眉眼。   他的小陛下可真好看。   帝云歌闭眼任由他吻着眉眼,那炙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脸颊上,替他染上了些脂粉。   沿着脸颊一路亲吻而下,最后落在了那白皙的锁骨上。   “陛下……”沈昭雪唤他。   帝云歌伸手遮了遮眼,面上泛着红晕,“好。”   帝云歌被他折腾到夜半这才缓缓睡去,沈昭雪拢着衣袍,亲了亲他红晕未消的眼角,便离开了。   坐在马车上,沈昭雪掀了掀帘子对窗外的黑衣男子道了句,“如何?”   “是魔界手笔。”那黑衣人沉默了一会又道了句,“据说,魔界少主回来了。”   闻言沈昭雪皱了皱眉,却忽的听见那黑衣人又道了声,“魔界少主似乎颇爱荷,在魔宫中建了一大块荷池。”   “与我何干?”沈昭雪将帘子放下。   别人喜欢什么同他有何干系?   帘子被放下,撞在窗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属下逾越了。”   夜意稠浓,秋风弄人。   沈昭雪回到沈府时四周一片寂静,他趁着夜色刚入了屋便被离风一把抓住。   “怎么这么晚归?”离风帮他褪下衣物。   沈昭雪打了个哈欠,便瞧见了屋内的东西,“那些是什么?”   离风看也不看,“一些稀奇玩意,沈二公子寄来的。你是没看见今天一早运来时,姨娘看见你的那些东西时气得脸色铁青,真的太搞笑了。”   离风说着突然一顿,然后闻了闻沈昭雪的身上,半响有些古怪的道了一句,“公子你洗澡了?”   “嗯。”   “这沐浴之物怪好闻的,还有这衣上的熏香也好闻得紧。”离风活像个变态,拉着沈昭雪的衣物便闻个不停。   “好闻好闻。”沈昭雪学着他的语调道了句。   “你拿着退下,明日……哦不,今日我还要上朝呢。”语毕,沈昭雪便拉着被角翻身睡了去。   星河入梦,一夜好眠,陛下。 第69章 满城风雨传沈公子被弃   竖日。   沈昭雪穿好衣物准备离去时,忽的瞥见了屋内大大小小的箱子。   “把它们抬到昭玉屋里去。”   离风有些为难,“里面有芙蓉糕,而二公子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这一放只怕是坏了。”   “那,便将芙蓉糕放下吧。”末了,沈昭雪蹙眉,“待我归来,把该搬的都搬走。”   听见离风应了声是后,沈昭雪这才踱步出门。   天才蒙蒙亮,入了秋的早晨比以往都要冷上几分,幸好离府前穿了披风,不然人到朝堂前只怕是发丝都给打湿了。   “陛下,北云那边虽然已派官兵去镇压,但流民和盗匪还是止不住的往帝京这边涌来,而且情况越发险峻,一路的杀戮导致鬼族越发猖狂,再不加以治理只怕祸及整个云国。”   随着孙瑾丹的话语落下,整个朝堂上的气氛突然变得异常的凝重。   帝云歌坐在龙椅上凝目深思,细白的手指摩挲着龙椅。   一双凤眼闭上后便少了些凌厉与咄咄逼人的气势,却意外的使他看起来温顺了许多,但也像只蛰伏的毒蛇。   “有合适的人选吗?”帝云歌薄唇轻启,凤目也随之睁开。   “臣倒有个合适的人选。”温成仁瞥了一眼一旁的沈昭雪后便站了出来。   帝云歌一看见他就头大,他用手扶额,冷声道了句,“沈爱卿在查案,现下支不开身。”   别打他的主意。   温成仁鞠了个躬,“臣举荐的不是他。”   帝云歌闻言皱了皱眉,不是沈昭雪,那他想推荐谁?   “臣举荐护国大将军宴双飞。”温成仁话语一落便看向了一旁的宴双飞。   帝云歌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便婉拒道,“宴将军有娇妻要娶,现下派他去只怕不合时宜。”   想借此夺他手中的兵权?可笑,他好不容易拿到手的,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交代出去。   “国家重任在身,这儿女情长应当延后。”温成仁的话句句在理。   话里话外叫帝云歌拿兵权出来。   “宴将军为我国开疆拓土多年,晚来未享福,如今美眷也未娶,子孙单薄,刚刚孙爱卿也说此去平定凶多吉少,你将宴将军举荐去,莫不是刻意要让他绝后吧?”   帝云歌的话语一出,那台下的宴双飞脸色便突然一黑,看着温成仁的目光也变了些。   “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宴将军才识武力过人是平定的最佳人选,此去必能转危为安,保我云国无忧。”温成仁赶忙解释,这才看见宴双飞脸色缓和了些。   双方一直争执不下,末了沈昭雪出来打马虎眼。   “陛下,温大人,不如问下宴大人自己的意思吧?”   帝云歌的口舌一向厉害,此番辩驳下来便站了上风,宴双飞也不是愚笨之人,在帝云歌的再三旁敲侧击之下也定能知道温成仁此计对他的利弊。   “行,那宴爱卿你出来说说你的看法。”帝云歌垂着眸子看着台下的沈昭雪,唇角涌现一丝笑意。   宴双飞闻言便站了出来,他看了看温成仁后这才举着玉板缓缓道了句,“一切全凭陛下做主。”   不去。   温成仁闻言脸色一黑,浑浊的眼睛看向了宴双飞,“宴将军国家危难在前,岂能枉顾!”   他气得白胡子翻飞,唾沫星子直飞在宴双飞的脸上,明明都拉拢得差不多了,今天怎么又变卦了?   宴双飞皱了皱眉,怕他唾沫星子再喷到自己脸上便往一旁站了站。   “陛下恩智敏锐,才能远超常人,一切由陛下做主你有什么不满?”宴双飞的这一反驳将温成仁的脸气得直便猪肝色。   温成仁气红着脸瞪着他,皱巴巴的面皮也紧跟着一颤 。   帝云歌怕他气死于是便出来打场道,“好了你们都退下吧,这件事朕容再回去想想。”   “陛下……”温成仁不依不饶,准备今天就逼帝云歌将兵权拿出来。   帝云歌不给他机会,没等他开口便直接打断他,“你也退下。”   闻言温成仁心中再多有不甘也只好讪讪的走了下去。   “沈爱卿。”帝云歌抬眸示意沈昭雪。   “臣在。”   “进展如何?”帝云歌的语气放柔了些。   沈昭雪鞠躬,“不尽人意。”   帝云歌闻言便大怒起来,一双凤眸里暗藏火光 ,他一拍龙椅,四下皆跪。   “这种小事也查不清楚?”他凤眼微眯,睥睨着跪下的沈昭雪冷声道了句,“你这不是证实了温爱卿的裙臣之说了吗?”   沈昭雪跪在地上不作声。   “朕限你三日,查出此案,查不出……”帝云歌摩挲着龙椅,声音空前的发冷,“流放南云。”   一番朝议在胆战心惊中度过。   下了朝的大臣们林林散散的聚在一起,无一不对帝云歌此番对沈昭雪下的狠令大谈特谈了起来。   沈昭雪从他们身旁经过,听见他们谈话的内容无非就是,帝云歌玩腻了他的屁股,现下发现他是个空有皮囊之人所以这才喜新厌旧想将他赶快打发了去。   一时间,沈昭雪也不知道该做何表情。   “昭雪。”白知许从后面赶了来。   沈昭雪回头应他,“知许。”   瞧见他们俩,一旁的人又议论了起来,什么他不要脸这才被陛下抛弃这下竟又找上了白大人。   沈昭雪闻言脸色一黑。   白知许知他心情不好便拉着他走得快了些,两人刚走没一会便被宴双飞给堵着了。   “陛下赐婚,不知二位大人是否能赏个脸……”宴双飞说着朝朝堂行了个拱手礼。   沈昭雪抿了抿唇,有些幽怨道,“陛下责我三日查出案子,现下时间匆忙可能赶不上了。”   沈昭雪满怀愧意的行了个拱手礼,“但礼数不会少。”   宴双飞闻言叹了口气,“好。”   这次的主要职责在沈昭雪,所以白知许推脱不开,便只能应了去。   别了宴双飞,两人一同走着,待到四下无人,白知许这才拉着他问了起来。   “昭雪,陛下……”   沈昭雪秧着个脸点了点头,“自古帝王喜新厌旧。”   一时间白知许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于是便拉着他的手道,“我一定会帮你查出来的。”   沈昭雪没作声。   白知许便瞧着他白皙的脸庞忽的道了句,“既为男子,被捅了那里也不影响娶妻生子的,昭雪,别放太多在心上。”   白知许又想了想觉得沈昭雪可能对帝云歌有情于是便道了句,“帝王寡情,今日明珠,来日糟糠,看淡便可,如果昭雪你有意娶妻的话,我倒有一堂妹爱慕你许久……” 第70章 取悦好本宫,娶你为妻   “你如若不介,改日,我便介绍你两相识。”白知许说着说着便有些激动了起来,仿佛沈昭雪下一秒真同意娶他堂妹一般。   沈昭雪面露难色,“这不大好吧,刚刚才有人说我勾搭上了你,这会你要是真将人介绍给了我只怕是……”   沈昭雪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伤心道,“我这惨败的身子,还是别糟蹋人家了。”   白知许是个老实人,这会一听他这番说辞立马就紧张了起来。   他一把抓住沈昭雪的手,瞪着星目道,“昭雪,你人这番好,可不能这么想,明日,明日,我就叫她来与你相识!”   沈昭雪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半天说不上话来。   白知许看他这副神情,越发觉得帝云歌不是个人来。   “案子,一定会查出来的,昭雪你就放心吧。”白知许把另外一只手搭了上来,然后两只手包住他的手,轻抚似的拍了拍。   沈昭雪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碰巧这时突然有人喊住了他。   “沈兄。”庄斋缓步上前,看见一旁的白知许后,这才又朝白知许行了个礼,“白兄。”   白知许并不认得他,只知道他是皇后那派的人。   “有什么事吗?”白知许率先开口。   庄斋看了一眼沈昭雪又看了一眼白知许,面上露出几分难色。   沈昭雪马上会意,“知许,我同他有些话说……”   白知许不待他道完便打断了,“我碰巧有些事要处理,你们聊,晚些来我府上用膳便是。”   庄斋待白知许走远后这才又同沈昭雪说起话来。   “沈兄,陛下果真准备弃你?”庄斋揉戳着手指,看起来有些犹豫。   沈昭雪不知他这是何意,于是便垂眸道了声是。   庄斋闻言叹了口气,“沈兄身份特殊,皇后那边从一开始便针对你,现下陛下也弃你于不顾,往后只怕煎熬了。”   沈昭雪眨了眨眼睛,示意他说重点。   “韦贵妃同皇后联手……”庄斋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起来,随后像看见什么一般忽的将声音卡在了喉咙里。   沈昭雪的心猛烈的跳动了起来,联手怎么?   就在沈昭雪凝神细听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不适宜的声音。   “两位大人在聊些什么?”帝书珩站在沈昭雪身后面带不善的看着庄斋。   沈昭雪的心突然被人提到嗓子眼,他转身便看见了身后的帝书珩。   帝书珩瞧见他的面容痞痞的笑了笑,“同本宫一同说说,哪里不清楚……”   帝书珩狠瞥了一眼庄斋,把人吓得浑身打着哆嗦这才将目光落在沈昭雪身上,柔声道了句,“本宫兴许还能同你们解释解释。”   庄斋与他们一同会议时便瞧见过帝书珩泡在满池蛇蝎的池子里,从那时起他便忌惮帝书珩。   对自己这般狠的人,对付起他人来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庄斋抖着身子支支吾吾了半天,这才狠下心来道了句,“臣还有事,殿下,沈公子,臣先退下了。”   帝书珩来意并不在他,于是便点了点头让他走了。   “沈公子以色侍君,被父皇抛弃后便辗转于各位大臣之间吗?”帝书珩迈着步子与沈昭雪一进一退着。   “大皇子既知臣在扮猪吃老虎,难道就不怕臣将殿下这只老虎给吃了吗?”沈昭雪停下脚步,与他保持在一个侧身的距离。   “辗转于各位大臣之间,并非臣意,爱慕众多,逼不得已。”   闻言,帝书珩轻笑,眯了眯那双墨眼有些危险道,“既然如此,沈公子也不必去取悦他们了,取悦本宫岂不更好?”   帝书珩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然后捏着他的下巴,“取悦得好,别说查什么案子,被流南云了,本宫娶你为本宫的妻。”   帝书珩拿着指尖摩挲着沈昭雪细嫩的唇瓣。   远处忽有几人远远的走过来,瞧见两人的动作不禁指点了起来。   怕失颜面的帝书珩立马就放开了沈昭雪的唇瓣,然后拉着他的手走了起来。   帝书珩的力气很大,他抓着沈昭雪手腕的伤处让他倍感不适。   “殿下要带臣去哪?”沈昭雪甩了下手腕,那帝书珩的手便松开了来。   松开的空档,帝书珩便又抓起了他的手腕。   “去你能取悦本宫的地方。”帝书珩将人拉到自己的跟前,然后摸了一番沈昭雪细软的腰肢。   “这番柔软,一会肯定很舒服。”帝书珩在他腰上摸来摸去,“本宫可比父皇厉害得多,沈公子试过后只怕是要天天缠着本宫来索要。”   “你!”   “怎地?沈公子莫不是还在做那上位的梦吧?”帝书珩将人拉入花绯红。   路过的妓子瞧见两人拉拉扯扯的动作不禁取笑开来。   “沈公子你就从了大皇子。”一名着粉衣的女子拿着蒲扇捂嘴偷笑。   另外一个看戏的女子也跟着应和道,“同是靠屁股的人,何必在这装呢?”   一时间满院起笑,沈昭雪仿佛成了天地间最大的笑话。   被皇帝上,被皇子上,仿佛世间所有男子皆可上他。   昔日美人,今朝男妓。   “闭嘴。”   帝书珩拉着人往里面走,听见满院的起笑声,忍不住皱了皱眉冷斥。   她们知道帝书珩的厉害,便一时没了声,只是一直在那看着他们拉拉扯扯。   “殿下,你这……拉着沈公子来我们妓院这是要作甚啊?”管事妈妈很快就拿着绢布走了上来。   她满身的脂粉味将沈昭雪呛得直打喷嚏。   帝书珩看了一眼那管事妈妈,便抬着下巴点了点沈昭雪道,“空间房来,本宫要与沈公子好好畅谈一下。”   那管事妈妈立马就面露难色,“这……殿下去客栈不是……”   帝书珩马上就变了脸色,冷眉呵斥道,“客栈哪有你们这里花样多?将那些好玩的东西都上上来,沈公子刚刚与本宫说他要试试。”   没等管事妈妈开口帝书珩就拽着沈昭雪往楼上去,他随意挑了间房,便将沈昭雪扔了进去。   里面的人还在行房事,突然进来了两个人,把他们吓得赶忙捞起一旁的衣物便盖在身上。   “你们是谁?”那嫖客看着帝书珩与沈昭雪穿着甚好的模样一时间有怒不敢言。   一旁的妓子用手盖着面庞呜呜咽咽的哭泣着。   “滚出去!”   帝书珩没回他们话,只是捏着沈昭雪的手腕将人赶了出去。   那两人心知帝书珩是个不好惹的家伙便赶忙穿起仅剩的衣物,匆匆忙忙的开门跑了出去。 第71章 臣的陛下啊,你该如何?   “沈公子要自己脱,还是本宫帮你脱?”帝书珩将人丢到那还残有余温的床上。   沈昭雪挣扎着起身,却被他压在了床边,“沈公子还是听话些好。”   帝书珩挟着他的脖颈,将他按在床上,“本宫没父皇那么好说话,所以沈公子知道该怎么做吧?”   沈昭雪被他按在床上直喘着粗气。   “想必沈公子是不肯自己脱的。”帝书珩伸手去摸他的腰封。   就在他抽出腰封之际,突然响起了不适宜的敲门声。   “滚!”帝书珩有些恼怒。   那门外之人却不肯离去,“殿下,你要的东西。”   帝书珩闻言,这才面色好看了些,“直接送进来吧。”   那送东西之人依言捧着那各式的玩意打开了房门,一入目便看见帝书珩按着沈昭雪的脖颈将他的腰封抽下,丢在地上,然后脱下他的外衫……   半响没听见身后的脚步与门声,帝书珩便转头看了看,却见那小厮呆呆的看着被他压住的沈昭雪。   “好看吗?”帝书珩一把扯下沈昭雪的里衣,露出了里面白皙的肌肤。   他面含笑意,伸手抓起沈昭雪的下巴强使他抬头,面朝小厮,又道了句,“喜欢吧,这么好看。”   沈昭雪眼尾泛红,一双杏眼饱含琼浆玉液,直让人想逼出来仔细品尝品尝,他鼻尖泛红,红唇轻颤,看起来好生可怜,却愈发惹人蹂躏。   “看够了吧?”帝书珩一把将沈昭雪的脸放下,“让周围的人滚远些,沈公子脸皮薄,不意思叫唤。”   那小厮心里一惊,赶忙点点头。   他刚走了没几步,便又听见帝书珩道了句,“晚上将水送来,顺便备身新衣裳来。”   “这衣服被本宫撕成这样,沈公子也不想裸身回去吧?”帝书珩又将人的面颊抬起来。   随后又伴随着衣裳被撕烂的声音,那小厮不敢再逗留只得刚忙跑了出去,然后再将周围的人全部迁走。   听见周围安静下来后,帝书珩这才松开了挟着沈昭雪的脖颈。   “沈公子好生能装。”帝书珩从床榻下来,拂了拂袖子,捡起地上的腰封扔上了床。   沈昭雪拉了拉外衣,对他点了点头,笑道,“彼此彼此。”   待沈昭雪将外袍束好后,这才从床榻上走下来。   帝书珩瞧着他,道了一句,“你开还是本宫开。”   “臣来吧。”沈昭雪说着拿出了银针。   他拿着那银针在床边左戳戳右戳戳后,抬手一把将床给掀开来。   没有想象中的地板,有的只是一个木门,沈昭雪伸手敲了敲,便一把将那木门打开来。   木门下是无尽的石阶,下面漆黑一片,谁也不知道下面藏的是什么。   沈昭雪打开门便想往下走,却没想到帝书珩一把抓住了他。   “戏没演完,你喘几声。”帝书珩面上透着认真。   沈昭雪有些无奈便只能配合的叫唤了几声。   却没想到帝书珩认真道,“没有味道。”   沈昭雪闻言笑了笑,“殿下喘过?你怎知没味道。”   帝书珩却一下子红了脸。   他别过脸,扭捏的道了一句,“昨日,本宫路过父皇寝宫,听见你在里面叫唤。”   这回换沈昭雪愣住了,敢情他听见的是帝云歌叫啊。   沈昭雪抿了抿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像昨日那般叫唤便好。”帝书珩松开了他的手。   啊这……   沈昭雪懵了。   帝书珩等了半响也没听见他叫,于是便拧了拧眉,“沈公子只有做的时候才会叫吗?”   沈昭雪摸了摸鼻尖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罢了,你随便喘几声便好。”   沈昭雪依言喘了几声,后面帝书珩实在看不下去后,便拧了他一下,这才喘得像样了些。   “行了,他们应该相信了。”帝书珩从袖中拿出火折来率先走了下去。   沈昭雪看见他下去便紧跟其上。   两人一路沿着石阶下去,一直走了许久这才走到了底。   底下也是一片漆黑,两人借着微弱的火光慢慢的朝前走着。   走到了一处,帝书珩便突然站住了,面上露出了些许震惊之色。   沈昭雪跟着他朝前看也忽的露出了震惊之色。   看了半响,帝书珩这才张了张嘴结结巴巴的道了句,“她……她这是……想造……反。”   只见显现在他们面前的是各式各样的兵器以及法门仙器,它们被人堆在一起,在火折的照耀下折出明亮的冷光来。   帝书珩屏住呼吸举着火折沿着那些东西走着。   两人走了好一会,帝书珩这才沉声道,“上去吧,呆太久容易被发现。”   沈昭雪点了点头,两人心情沉重。   昨日。   沈昭雪本与白知许在看戏,但看到一半,沈昭雪却忽的想不清这唤清梦为何要杀起这花魁周芷萱来。   萧文若虽是来投靠远房亲戚,但人,家中也是父辈做官的人,在地方上破具影响力。   但这周芷萱,花绯红的头牌花魁,沈昭雪左看看右看看都不觉得杀她能对帝云歌有什么影响。   难不成,少位美人能令他心痛?   沈昭雪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于是便匆匆告别了白知许,独自一人前往花绯红去一探究,却没想到他刚进去便遇见同来查探的帝书珩。   “父皇不够沈公子玩乐吗?沈公子,还需来这种地方。”帝书珩一如既往的嘴巴臭。   沈昭雪没理他,只是自顾自的走着,一边走一边注意着周围的人和屋子。   “这样是找不到的。”帝书珩一把拉住他,然后将人往少了带。   见周围没人注意他们后,帝书珩这才与他说起今日的计划来。   刚开始沈昭雪并不同意与他演这出戏,但当听见他说明缘由后,沈昭雪犹豫再三最后同意了。   “母后准备同韦贵妃合作,但她并不放心韦贵妃,于是便暗自查探韦贵妃其人,最后发现了这个隐名的花绯红。   本宫查了数日,什么都没查到。各个房间本宫都去过,唯独一间本宫刚呆了一会,那管事妈妈便接二连三的来问试探本宫查完没。   现在本宫怀疑,周芷萱的死可能是因为她发现了什么。”   两人商量好后,沈昭雪这才驾马离去,前往皇宫帝云歌的住处。   抱着帝云歌,道了声他的忧虑,“除一人杀的不值外,其余都是官宦富硕之女。不查难以息众怒,臣的陛下啊,你该如何?”   现在看来,只怕昨日的忧虑是做了真。   臣的陛下啊,韦贵妃准备起兵造反,你该如何啊……陛下…… 第72章 活着回来,朕娶你   浓云重揽天上月,夜深不见半星辰。   沈昭雪与帝书珩演完最后一出戏后这才去了白府。   沈昭雪刚入门便见到了林氏,林氏也瞧见了他。   “他出去查案了。”林氏屏退左右,看了一眼沈昭雪,“你随我来,我有话同你说。”   沈昭雪对她点了点后,林氏这才转过身领着他去了一处偏僻的屋子。   那屋子看起来十分荒凉,屋外是落皮的漆木,里面蜘网重重上面垂满了各种被吸食殆尽的生命,地上有着厚厚的灰尘,一脚落下一个脚印便显现了出来。   林氏却丝毫不嫌弃,直直的就往里面走。   “你记得这个地方吗?”林氏指了指床榻。   沈昭雪疑惑的摇了摇头。   林氏却忽的笑了,“不记得也无碍,你那时候还那么小,怎么可能记得。”   沈昭雪皱了皱眉,“您能与我说说您知道的事吗?”   “一会我再与你说,你先帮我把这个柜子给移开。”林氏指了指那个布满灰尘的漆红衣柜。   沈昭雪依言将那柜子给移开来,瞬间,那扑面而来的粉尘弄得他直咳嗽。   林氏递给一个帕子给他,“将下面的东西拿出来吧。”   沈昭雪接过帕子,犹犹豫豫的擦了擦那粉尘,他刚擦下去,便就有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露出了头角。   “这是?”沈昭雪疑惑的将灰尘擦开,然后拿出了那个四四方方的盒子。   看见这个盒子,林氏的表情有些动容,她被呛得咳嗽了几声后,这才同沈昭雪道,“这里灰多,你同我出来。”   林氏领着他去了外面,两人寻了个石凳坐下,这才同他说起来他娘亲的事来。   “你娘亲奕纯当初来寻我时,她已经将近临盆,我让她去寻大夫来将你生下但她不肯,她说外面有许多人盯着她,她说她知道我学过些医术,所以想让我为她接生。”   “但后面她还是没扛过来,她在生完你后便仙逝了,于是你便由我偷偷养着一直养到了一岁左右这才被沈丞相领了去。”   林氏说着抹了抹眼泪,“这盒子是你娘亲去世前交与我的,命我在你长大后再交与你。”   “只是我一直被人监禁着,所以自你成年来一直不敢去见你。”   沈昭雪摸着那盒子,“为何外界一直未有传闻?我也从不知晓这些事 。”   “皇室一直压着消息,他们不想让你去查探当年的事。”林氏说着,突然手一顿,看向沈昭雪,“陛下,他是,故意安排你我相见?”   她睫毛轻颤,呼吸也越发的急促了些,“你同陛下什么关系?”   沈昭雪蹙眉,指尖扣起了花雕,“互慕。”   林氏却一下子变了脸色,她张着朱唇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她指了指沈昭雪,随后才缓和些面容,“同他远些。”   许是怕沈昭雪不理解,她又道了句,“陛下曾向我要过此物。”   沈昭雪看她。   “并不是拿去交与你的,陛下想将它销毁。”林氏一把抓住了沈昭雪的手,“今日之事不可与陛下说,他在利用你。”   “陛下颇具手段,你是我接生出来并一手带大的,我不想你出事,你娘亲也不希望你有事。”林氏眉间微皱。   “辞官隐居。”   沈昭雪被她拉着手一时间有些犹豫了起来,“我已踏入了官场,水到渠成一切全凭造化。”   “蜷缩躲藏并不能将事情解决,只有去面对,方是解决之道。”沈昭雪将她的手挣开,摸了摸盒子。   “我自有决断。”   两人又坐着谈了一会后,沈昭雪这才拿着盒子离开。   路上偶有人暗中跟随他,但都在沈昭雪察觉到后一一甩针杀了。   隐于云层,迟而不露。   “陛下。”   帝云歌正站在望仙台上观望帝京风光,被沈昭雪这么一喊,他淡漠的转过身来瞧了他一眼。   “满城皆传沈公子被朕弃了,沈公子怎么还来找朕?”帝云歌转头继续看下面的星星灯火。   沈昭雪并不接话,只是走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将人按在栏杆之上。   “你这是干什么?”帝云歌一双凤眸微瞪。   沈昭雪将头靠在他肩上,同他观望着帝京的中人流小贩。   “陛下找臣娘亲留给臣的东西作甚?”沈昭雪转头看他。   两人目光接触,帝云歌率先转过头去。   “臣可不听陛下说的找与臣这番谎话。”沈昭雪抓着帝云歌的手一紧,“臣当时只有十五六岁,并不识得陛下。”   “陛下找来作甚?臣不想听他人说的,臣只想听陛下自己说的。”沈昭雪将他的手抓起来。   帝云歌一双凤眸微垂,目光却落在了被他抓着的手腕上。   “销毁。”帝云歌面无表情的抬眸看他,又道了句,“销毁。”   一时间两人无声,半响,沈昭雪这才放开了他的手腕。   “陛下,何时嫁与臣。”沈昭雪将木盒拿了出来,他眼中含泪,在灯火之中闪着暗光,“嫁与臣,臣将它交与陛下。”   帝云歌垂手看着那木盒眼中无波澜,“里面的东西都看过了?”   沈昭雪点头。   “准备去哪?”   “北云。”   帝云歌手扶上栏杆,侧趴在栏杆上看着下面的灯火,“去吧,活着回来,朕娶你。”   “那陛下呢?”   “你担心朕会死?”帝云歌轻笑着转头,“朕不会死,朕会收拾好,等你回来。”   月拨层云,暂露头角。   两日光景如弹指云烟,未待人反应过来便销声匿迹。   “陛下。”沈昭雪如约而至。   帝云歌坐在玛瑙帘后抬头瞧了他一眼,随后便轻笑着说,“你今日倒穿得好看。”   “陛下喜欢吗?”沈昭雪快步上前一把将人抱住。   “喜欢,你穿什么都好看。”帝云歌摸着他的衣裳,“像是婚服呢。”   沈昭雪高兴的抱着他转圈圈。   “陛下之前不是还说臣穿丑是丑了点,却也不碍眼吗?怎么?这会就穿什么都好看起来了?”   帝云歌没想到他还记得,一时面上有些崩不住,那拉着他衣裳的手也微微一滞。   半响,这才瞪着凤目瞧他,“朕说丑就是丑。”   “那身衣裳最丑了!”   沈昭雪凑过去亲他嘴角,“那陛下同臣说说,哪里丑了?”   帝云歌把他推开,一脸的傲娇,“就是丑,没有哪里。” 第73章 那就抱你上去   “陛下,臣是您手中的利箭,臣知自陛下不愿依靠臣,但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陛下还是想想臣。”   “臣在陛下手中,无坚不摧。”   飘雪纷纷而落,细小的梅花前几日才盛过雪,现下又来一波,而且攻势比起之前还要猛上一些。   不一会,梅花便收紧了花瓣,在落雪中打着颤。   他不肯哭,就算疼也咬着唇强忍,那唇早已被他咬得不成样子,现下就像一片残花一般。   沈昭雪将他抱起来不再动作,“云歌,疼就哭好不好?”   帝云歌却摇了摇头,将红唇松开,涣散着凤眸看他。   “眼泪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朕从少年时便明白的道理,昭雪你怎么还不懂。   它不能阻止欺凌的人放弃欺凌,相反它会助长欺凌的气焰。”   沈昭雪揉着他的脸庞,心疼吻了吻他的眼角,“但,陛下在臣这里可以哭。”   “臣会帮陛下的。”   帝云歌闭着眼任由他吻着,“你若想帮自然会来,何必看朕哭不哭?”   “你若想看人哭,花绯红里的女子不是一个比一个能吗?何必来找朕让朕哭。”   闻言,沈昭雪吻他眼角的力度大了些,他勾着唇凑近去看他,“陛下知道了?”   帝云歌怒瞪了他一眼,有些不高兴,“有什么是朕不知道的?”   虽然生气但他就是不说,还老喜欢拐弯抹角的提醒你这件事他不高兴。   真是个傲娇的小陛下。   “有啊。”沈昭雪一把拉过帝云歌的脖颈。   “什么?你说说看?”帝云歌被勾起了兴趣。   “那日臣问陛下,嫁不嫁与臣时,你可知臣在想什么?”   两人肌肤相亲,彼此都可以听见对方急促的心跳声。   帝云歌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他垂了半天脑袋这才回了句,“不嫁,娶别人?”   沈昭雪笑了,拉过他的脸颊与他头抵着头道了句,“陛下不嫁,臣自娶。”   帝云歌皱眉,显然没懂他的意思。   “陛下不嫁与臣,臣捆着陛下也要将陛下娶了。”   帝云歌忽的笑了,笑着笑着笑容便凝住了。   沈昭雪没注意,他垂着眸继续说着。   “臣好嫉妒陛下。”   许是要分别了,沈昭雪将心中的不满一股脑的道了出来。   “臣与陛下在一起时,陛下已经娶妻生子。”   帝云歌瞧他一脸伤心,笑着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脸颊。   “书珩不是朕的。”帝云歌摸了摸沈昭雪的脸颊,“娶妻并非朕本意,朕没碰过她们。”   “意眠在嫁与朕时便怀有孩子,朕娶她也是为了搬倒南晟国主,她自知孩子不是朕的 ,并且朕也不会宠爱她,于是便一直在收权,所以朝中这才遍布她的势力。”   沈昭雪不说话,帝云歌便自言自语道。   “你这么这般小气?”   “不过,书珩还不知这件事,所以他一直针对你,说话便难免有些难听。”   “别惯着他,该打就打,告状了朕给你撑腰。”帝云歌捏着他的下巴,让他抬眼,“怎么不说话?生气了?”   沈昭雪被他捏着下巴疏的笑了,他看着帝云歌的眼睛摇了摇头。   “臣在想一件事。”   “想什么?”   “陛下给臣生个孩子。”   沈昭雪先入为主,一把勾过他的脖子,两人便又在床榻上吻了起来。   雪花簌簌落下,花瓣异常的鲜红,流着白液直往外渗。   第二天福来宝来喊时,帝云歌这才睁开了眼,拿开了沈昭雪环着他的手。   却没想到沈昭雪早就醒了,只是美人在怀不肯松手罢了。   瞧见帝云歌起身,沈昭雪一把将他按住。   被沈昭雪按住,帝云歌蹙眉,瞪着一双凤眸想骂他。   “臣给陛下穿。”沈昭雪翻身下床。   帝云歌本想坐起来等他,便忽的感受了梅花处的雪化声。   “你……”帝云歌看着梅花处流出的斑驳液体,怒目圆睁,拿起一旁的枕头便往人身上扔去。   “一会便要上朝了,你昨夜为何没给朕洗漱,你让朕怎么办?”   沈昭雪被他砸中后并不吭声,他不敢同帝云歌说他是故意的,他怕帝云歌炸毛后不理他。   因着常来的缘故,帝云歌的寝宫中时常有备有他的衣物。   待沈昭雪穿好朝服来到他面前替他更衣时,帝云歌还是冷着一张脸 ,在生他的气。   “陛下注意些便不会流出来了。”沈昭雪笑着帮他穿戴好。   帝云歌凤眼微瞪,抬脚踢了他一下,“朕走路呢?”   沈昭雪早有对策,“臣抱你上龙椅。”   “你是不是故意的?”帝云歌气得头发直竖,直接想当场砍死沈昭雪。   沈昭雪却眨了眨眼睛,“蓄谋已久。”   “你给朕滚!” 第74章 驷马难追。注意啊,陛下。   “陛下怎么老是叫臣滚啊。”沈昭雪凑近,“陛下不如说点别的。”   沈昭雪离得很近,以至于帝云歌能看清他右眼睫毛里的那颗淡痣。   “说什么?”帝云歌面上一红,转过头去随意的问了句。   沈昭雪看着他白里透红的面颊轻笑了一声,在他耳旁轻道了声,“说臣是你夫君啊。”   沈昭雪说完便起身。   只见他刚刚说话的那只耳朵迅速红了起来,帝云歌侧过脸来,一双凤目怒瞪着他,“朕希望你能活着离开帝京。”   沈昭雪知道他的意思,所以率先一步将剑抽了出去,扔到了下面。   “只要陛下不杀臣,臣怎么会,活着走不出帝京?”沈昭雪弯腰轻笑。   帝云歌气得面皮发颤,“你给朕等着!”   “臣不就在这里吗?陛下想等到什么时候?”   沈昭雪想去抱他,却被帝云歌给一把推开了。   沈昭雪并不气,只是任由他打着,又上前去抱他,“陛下再生气,一会上早朝该迟到了。”   闻言,帝云歌虽然生气但也不再继续打他了,只是瞪着一双眼睛看他,好像这样就能把他弄死一样。   沈昭雪抱着他走了几步,便感受到了帝云歌那毫不避讳的恨意。   “陛下,别光看着臣啊,可得注意些,一会朝服湿了。”沈昭雪凑身又道了一句,“陛下,不想让他们知道,你,被臣上了吧。”   这一点果然是他的软肋,只见帝云歌瞪了他一眼,随后傲娇的挺了挺腰。   沈昭雪抱着他往上抬了抬,帝云歌被他抖到半空,吓得赶紧搂住他的脖子然后骂他。   “你干什么!”帝云歌咬牙切齿。   就在这抖到半空的功夫,沈昭雪的手便摸上了那紧绷的玉圆。   “陛下的腰太细了,臣怕一会给陛下捏断了。”沈昭雪笑着揉了揉那紧绷着的小玉圆。   “朕要把你皮剥了!”帝云歌被他摸得身子发软,但因着梅花中还有落雪,他咬着唇强迫自己不能放松。   “陛下还是先注意,臣的手都湿了,一会让人看见陛下这幅样子,陛下要怎么立威,嗯?”沈昭雪语尾上挑,心情愉悦。   帝云歌虽然生气但还是挺了挺腰,将小腹紧崩,交叉着腿。   真可爱。   沈昭雪又揉了揉他那饱满的小玉圆,果不其然小皇帝又生气了。   帝云歌又狠狠的瞪着凤眼瞧他,“你再动,朕诛你九族!”   沈昭雪眨了眨眼睛,又将人抱得紧了些,“陛下,第一次见臣时,便与臣说,让臣滚下去不然屠臣全家,现下又要诛臣九族。”   沈昭雪望着他的面颊沉吟了一会,“可是陛下前几日才说会娶臣,这样,陛下不怕守寡吗?”   “朕不娶你,哪来的守寡?”   沈昭雪眯了眯眼睛,“陛下想反悔?”   “反悔又怎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说了算。”帝云歌一脸的傲娇。   沈昭雪僵着笑容,附身在他耳边,不怀好意的道了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陛下反悔,臣便将陛下压在马上,上您,不跑死四匹马,臣不停。”   帝云歌闻言大骇,一双凤眼顿时就失了威严。   沈昭雪瞧见他的反应后,便心满意足的站起身,抱着他上了殿。   “陛下可得好好考虑。”沈昭雪说罢便将人放在了龙椅上。   帝云歌很快就收敛了刚刚那番惊慌失措的样子,坐在龙椅上抬头看他。   “陛下注意,臣退下了。”   沈昭雪帮他整理好凌乱的旈后,便从台上走了下去。   他刚走下去便遇上了前来上朝的白知许,两人刚交谈一会后,便在福利宝的吆喝下进了殿。   往常都是大臣们先入殿,陛下后入,而今天他们刚刚进来,便看见了帝云歌撑腮坐高堂,还未等人反应过来,他们便感受到了帝云歌身上弥漫着的杀气。   那些大臣一个个缩着脖子,生怕稍有不慎便被帝云歌寻了个空,变成了他新杀人手法中的试验品。   “半天都未有人上来启奏,可是,今日无事上禀?”帝云歌崩着腹,小口的喘着气。   他刚刚被沈昭雪抱着还好,现在他坐在这龙椅上,稍稍喘气喘得大些,便能听见他腹中传来的汩汩声。   那声音就像是里面住了个孩童一般,一直叫个不停。   身体越是如此,他就越是生气。   他细长的凤眼往下一扫,便扫到了沈昭雪,瞧着他好看的面容,心中越发不适起来。   “沈昭雪!”帝云歌气得直呼名讳。   沈昭雪从一众人中走了出来,朝他鞠了个躬,“臣在。”   帝云歌呛了一声,怕表现得太明显,于是便咬了咬唇道,“三日已过,朕命你查的案子查得如何了?”   虽然帝云歌隐忍着怒气,但还是吓得一些胆子小的大臣立马跪了下来,只差喊帝云歌饶命了。   沈昭雪抿了抿唇,拿着那玉板,跪了下来,“臣辱没皇命,未能查出 。”   顿时周围倒吸一口凉气,静等帝云歌将他发落。   帝云歌轻敲龙椅,沉默了半响这才道,“按朕往日,你应当处斩。”   “不过,云国正逢多灾之际,朕想了想,准备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帝云歌的话语刚落下,那边温成仁便皱了皱眉有些坐不住了。   “朕将你派去北云,治理流民……”   帝云歌的话还没说完,温成仁便举着板制止道,“陛下,赏罚分明才能服众。”   “今日陛下这番做为,要如何对得起地下死去的那些大臣啊?”温成仁鞠了个躬,“陛下三思。”   帝云歌被他打断,一时间喘的气粗了些,小腹便汩汩的叫了起来,像沸腾的热水。   “昭雪,你可愿意?”帝云歌越发不适,他想赶快将沈昭雪去北云的事安排好,然后退朝。   帝云歌坐在龙椅上有些崩不住,太烫了,那感觉就像是要把他肚子烧坏。   “一切全凭陛下做主。”沈昭雪磕了个头,便站起身来。   就在那抬头的功夫,他瞧见高堂上的帝云歌羞红着脸,在上面挪动着屁股。   沈昭雪猜都不猜便知东西流出来了。   有些敢抬头望他的大臣也注意到了帝云歌的不对劲,只是他们不敢说。   “那朕今日便下旨派你去北云镇压。”帝云歌皱着眉。   “无事退朝。”帝云歌不待福来宝喊话,便自行说了。   红梅上的雪融化,从树枝上流了下来。   “陛下臣还有事。”温成仁不知是没眼力见,还是想故意趁他不舒服弄他。   帝云歌夹着腿,语气有些不善,“写奏章呈上。”   温成仁不依不饶,“臣……”   “温大人,没注意陛下,身体不适吗?”沈昭雪一口将他打断。   顿时那些瞧见的大臣纷纷暗暗的点了点头,赞同沈昭雪的观点。   “温大人不必多说,我们做臣子的还是赶快退下,让陛下回宫休养休养。”   语毕,沈昭雪抬头看了帝云歌一眼,“陛下也应当注意。”   对,要注意身体。   一群大臣纷纷点头赞同沈昭雪的说法。   殊不知,那高坐明堂的帝云歌忽的变了脸色。   这哪是什么注意身体?这分明就是在提醒他,不要流太多出来,一会难处理! 第75章 无心插柳柳成荫   帝云歌僵着个脸瞧他,虽然心中不爽,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后,一群大臣们纷纷退下,边走边谈论小皇帝是不是感染了风寒,身体发冷,所以这才坐在龙椅上冷得挪来挪去。   沈昭雪与白知许一同走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待人都走得差不多后,沈昭雪这才告别了白知许,然后绕到大殿上去抱小皇帝。   果不其然,帝云歌瞧见他又生起了气来。   沈昭雪上去抱他,却被他接连踹了好几脚。   沈昭雪也不恼,只是一直去抱他,最后帝云歌终于气消了些,让他抱了起来。   “陛下这么生气啊?”沈昭雪一摸,下面果然一片斑驳,“湿了这么多?”   帝云歌红着脸瞪他,要是有剑他肯定把沈昭雪给捅死。   “陛下不理臣。”沈昭雪将他颠了颠,“陛下昨日才说臣小气,今日怎么自己小气了起来?”   帝云歌被他颠得有些怕了起来,但也只是双手勾着他的脖子,不理他。   “陛下不与臣说说话吗?臣下午便出发去北云了。”沈昭雪叹了口气,心知这件事是他做得不对,自家小皇帝这么好面子,可他偏偏……   帝云歌虽然有些气恼,但闻言心中还是一软,撇过头傲娇的道,“就去个北云而已。”   “哦?可是陛下昨日与臣做的时候,还拿了好多帕子出来呢。”沈昭雪凑近他耳边,“陛下,拿那些沾了臣汗水的帕子是要作甚?”   “你管朕做什么?”帝云歌被他戳中心事,一时间有些懊恼了起来。   沈昭雪瞧他这副模样,轻笑了一声。   入了秋,池中荷已然是一副枯骨残颜。   沈昭雪将他放入桶中,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梳洗。   帝云歌的身上残留着斑驳的吻痕,青青紫紫的交织在白皙的肌肤上,美得就像是一副画。   沈昭雪的目光落在他的朱萸上,被他瞧着帝云歌有些恼火,瞪着一双凤眼看他。   “你怎么还不走?”帝云歌有些生气。   沈昭雪将目光收回,坐在那桶边看他的棱角,“陛下就这般无情,这么想着臣走?”   帝云歌抿了抿唇,没说话。   “陛下。”沈昭雪双手扒在桶边,“如果臣此去未能活着归来,陛下您该如何?”   帝云歌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愣了愣神,随后有些气恼的道了一句,“将你尸体运回皇宫……”   “与臣的尸体彻夜对眠吗?”沈昭雪亮着一双眼睛打断他道。   却没想到帝云歌冷笑了一声,随后傲娇道,“剁碎了喂狗,朕亲自执刀。”   沈昭雪没想到他会这么做,一时间愣在桶边,神色怪异的瞧他。   帝云歌却不以为然,转过身背对着他便梳洗了起来。   城外的梧桐还是那般的翠绿,在风的眷顾下翻滚着绿色的波浪。   沈昭雪一行人坐在马上与亲友互告着别。   “昭雪……”白知许喊了他好几声。   沈昭雪一直抬眼看着城门,希望上面能出现那道熟悉的消瘦的身影,听见白知许喊了他好几声后,沈昭雪这才呆呆的转过头来看他。   “你在等谁?”白知许皱了皱眉,“陛下?”   沈昭雪抿了抿唇,不可置否。   “陛下早就弃你于不顾了,虽是将功赎罪的名头,但也不过……”后面的话有些难听,白知许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瞧见沈昭雪还是一副流恋不舍的模样,白知许忍不住道了句,“陛下有要事处理,他不会来的,你趁天色早些趁早出发吧。”   沈昭雪对他点了点头,握着辔头的手一紧,驾马便出发了。   城门上的帝云歌躲在暗角偷偷瞧着那少年骑着一方白马,蹄脚远去,他闻着那方绣帕上的味道,在落日之中皱了眉。   因着未见到帝云歌来送行的缘故,沈昭雪一路上兴趣缺缺,纵使身旁的士兵谈的北云往事多有趣,他也只是闭唇不语。   “昭雪兄。”身后有人喊他。   沈昭雪转过头便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一双桃花眼在落日中炯炯有神,白衣纷飞,是个俊美的少儿郎。   “夜兄,你怎么……”沈昭雪皱了皱眉,有些疑惑夜恨晚的出现。   他不是回九境了吗?怎么这会又出现了?   夜恨晚却只是牵马笑笑,“他没同你说吗?”   “谁?说什么?”沈昭雪不解。   夜恨晚挑了挑眉,驾着马与他并行着,“你们的陛下啊,那日他找我,要我护你去北云再护你回来。”   这……   一时间沈昭雪心中五味杂陈,只得尴尬的同他点了点头。   帝云歌从不会说他做了什么,一直傲娇得得要死,却也处处为他安排好了一切。   沈昭雪牵着马,一时间失声笑了起来。   早上他还同帝云歌说,要是他此去遭遇不测他应当如何,现在看来他是早有准备,倒显得沈昭雪有些杞人忧天了起来。   远处的孤鸟也有了归家的路途,拍打着翅膀远远的飞去。   陛下,待我回来,嫁与你。   落日下西山,天色欲渐晚。   帝京城门送行人早已散得差不多,唯有一人独自站在夜幕中望着那远处的山久久不离。   帝云歌叹了口气,终是从城门上走了下来回了寝宫。   他坐在案桌前批阅着奏折,却也只是批阅了几章,便有些索然无味的起身躺到了床榻上。   床榻被沈昭雪重新打理过,帝云歌脱下靴子躺上去,拿出袖中的绣帕,捂着口鼻刚深吸了一口气,便突然感受到了脖颈处的不适。   他侧着身去扯那枕头,便瞧见了枕头旁的木盒,那花纹,是沈昭雪之母奕纯公主留与沈昭雪的。   帝云歌皱了皱眉,将木盒打开,里面的东西便应入了眼帘。   “但若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那字迹工整,帝云歌瞧上一眼便知它出自沈昭雪之手。   拿开字条,下面压着一条柳枝。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帝云歌将柳枝捏起,在月光中细瞧着它的脉络。   看着看着帝云歌便垂下了眸子,一脸的失落,“等你回来,朕娶你。” 第76章 奇怪的师祖师徒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   半月光景,沈昭雪便同夜恨晚到了北云,一入城门,沈昭雪便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荒凉。   枯黑的树枝上垂挂着几片孤零零的树叶,枝头站着几只亮眼黑身的乌鸦,一瞧见人它们便啊啊啊的叫了起来,令远行的路人胆战心惊。   尘土堆积的路面印出几道凌乱的脚步,远处的草丛中有一副尸骸,皮肉被啃食殆尽,只剩下了森森白骨暴露在外面。   尸身旁围绕着绿头苍蝇,它们贪婪的在尸体上爬来爬去。   远处一排士兵迈着整齐的步子,腰间配剑朝他们跑来。   “沈大人?”为首的士兵瞧见沈昭雪,毕恭毕敬的提刀弯腰行礼。   沈昭雪瞧见了他眼底的那迟疑,他挥了挥手让人起来。   “舟车劳顿辛苦,但还得麻烦您再与我们走一段路。”那士兵站在沈昭雪的马前。   沈昭雪点了点头,便着跟那士兵走。   一路屋房残破,门远远的被甩在地上,墙壁上是暗红的血迹和尸肢,虽是城,却也杂草丛生。   那士兵领着他到了城中城的城门前,那城前围了三尺高的护城河,在士兵的挥手下,那城中人这才放下了高高悬起的木板让沈昭雪一行人过来。   “沈大人。”领兵将帅站在城门口半跪着朝他行礼。   沈昭雪拉着马缰朝他点点头。   那将帅起身瞧见沈昭雪是个白脸的书生后便面露不屑,但又不好说什么,于是便道了句一路辛苦。   “这位是江别尘,江将军。”那士兵在一旁为沈昭雪介绍。   沈昭雪点点头,喊了他一声,便下了马。   江别尘剑眉星目,脸廓冷硬,因着常晒的缘故皮肤有些发黑,但这倒也显得他牙齿白皙。   “贱民出身,沈大人这般喊我可就见外了。”江别尘右手握剑,被他这么一喊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沈昭雪将马绳递给一旁的侍从,与江别尘一路走着。   “江将军客气了,昭雪初来乍到,许多地方还有不解的希望将军能指点一二。”沈昭雪谦虚的行了个礼。   江别尘虽然打心眼里瞧不起他,但却也不敢给他使脸色看,只得与他客气道,“不敢当,不敢当。”   “倒是沈大人学识渊博,得了陛下的青睐,那是既做了武官又做了文官。”   沈昭雪尴尬的笑了笑,抿了抿唇没说什么。   见他没说话,江别尘便邀着他一同入了军营为他接风尘,席间摆的也是一些粗野吃食,并不如皇宫中吃的那般精致美味。   “沈大人莫怪,北云这边物资匮乏。这些已然是我们所能拿出,最美味的佳肴了,虽不比陛下所食宫肴,但也勉强饱腹 。”   江别尘三句不离帝云歌,话里话外都在暗嘲他认清自己的身份地位。   沈昭雪不理会他,拿起那泡馍便一口咬下。   “夜间妖兽出没,沈大人最好不要随意走动,一会被妖兽叼去做了夫人,那我可就对不起陛下了 。”江别尘也拿起泡馍一口咬下,似狼食肉般一口扯下一大块。   “劳江将军费心,与其考虑昭雪的安危,江将军不如先想想百姓的吃食。”沈昭雪朝他笑了笑,“这东西没有一个好牙口吃都吃不下 ”   江别尘拿起泡馍也同他笑了笑,“弱肉强食,能者则食。”   “弱者枯骨。”江别尘将泡馍一口吃完,嗞着白牙朝他笑,像是一只露出利牙的恶狼。   宴席匆匆而散,沈昭雪从他营中走出来,一旁的侍从便为他披上了披风。   沈昭雪呼着白气,快步朝江别尘为他安排好的帐营走去。   “这江别尘是什么人?”沈昭雪一面走一面同那侍卫打探消息。   “他啊,家中犯了些事,满门抄斩,他因着年纪小便被流放至此,随着妖兽横生夺了家园,他便从了军,一路过关斩妖,颇得民意,便在北云做了个草将军。”   “瞧见您来,他心中颇为不服, 所以这才说了那些话。”侍从将他所知的都为沈昭雪道来。   沈昭雪朝他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   这样看来只怕有些棘手,不说江别尘不愿交权与他,就那妖兽和物资就够他头大的。   沈昭雪望着天上的半缺月叹了口气,拢了拢袖子,有些想念道,“陛下那边如何?”   “进展顺利,温成仁一党被陛下关押了起来,不久便可洗清完朝堂。”   听见帝云歌进展顺利,沈昭雪松了口气,便朝自己的围帐中走去。   木盒中盛放的字条指引他来此,而那盒下的琥珀钥匙又不知是打开哪的。   疲惫了一天,沈昭雪早早的便歇了。   夜深,围帐外有几只残虫在孤叫着,它们嘶哑着嗓音述说着自己的故事,但无奈无人能懂,于是也只能是孤虫难鸣。   突然,帐外的虫像是齐齐被人掐断了嗓音一般,一瞬间都停止了鸣叫。   沈昭雪的睡眠很浅,几乎就是一刹那间他便提刀翻身了起来,站在围帐旁细听外面的动静。   “艹他妈的狗严谨,一天天就知道拿钱勒索老子,离开你老子还不能活不成?”   帐外的人影吐着沈昭雪听不懂的话语。   “你是谁?”沈昭雪提刀一步步朝帐门走去。   “w,谁说话?把老子吓一跳!”帐外那人闻声也是被吓了一跳,他赶忙左看看右看看胆战心惊的道了一句,“莫不是严谨那狗儿子吧?”   沈昭雪动作迅速不一会便提刀架上了那人的脖颈,“你是谁派来的?”   那人一身灰衣,头戴发冠,鬓角整齐,浓眉高鼻,唇红齿白是个绝美的男人。   “兄弟,自己人,自己人,你把刀放下啊。”男人举手有些害怕,但话语仍是奇奇怪怪的。   沈昭雪皱了皱有些不解这人说的话。   “你再不说我就杀了你。”沈昭雪提刀的手又逼进了他喉咙了几分。   “严谨,臭小子!有人要杀我。”   那男人口中喊出了一个名字,就在沈昭雪疑惑之际只见一人形闪了出来,一手握住沈昭雪抵在男人喉间的剑,冷眉直竖沈昭雪。   “你是何人敢伤我师祖?”那少年二十出头的模样,却是一身冷气。   “云国,沈昭雪。”沈昭雪被他握着剑难动分毫。   少年也应声报上名来,“蓬莱阁,严谨。这位是我师祖,沈暮。”   蓬莱阁,修仙之人?   沈昭雪皱眉。   蓬莱离北云确实有些近,看这人模样似乎是远到而来,莫非他们是前来除妖的?   瞧见沈昭雪皱眉,那少年率先将沈昭雪的利剑一把甩到地上。   然后在他疑惑愣神之际,恭恭敬敬的赔不是道,“师祖厌恶我许久,此番出逃到此,只是单纯路过,不曾想就此惊扰了阁下。”   “希望您不要介意。”严谨态度谦逊。 第77章 备马,我要去见他   见严谨如此谦逊,沈昭雪也不好多加刁难只是同他点头致意。   “师祖,我们走吧。”严谨捏决将剑柄拿起递给沈昭雪。   沈昭雪接过他递过来的剑,右手交叉上前同他行了个礼。   沈暮虽然心中万般不愿,但也任由他拉着走了。   回了帐的沈昭雪放下剑,再躺狐裘之上时已睡不下半分。   他听着帐外重响的虫鸣,往着白帐尖顶上瞧,心中却在想着帝云歌。   想他笑,想他脸红,想他傲娇,想同他在一起的每一秒……   沈昭雪睡不下,左左右右躺了一会便掏出墨来研墨执笔写信与帝云歌。   北云的冬来得飞快。   沈昭雪还未从江别尘手中讨到半分好处,便瞧见这城中下起了第一场冬雪。   沈昭雪穿着帝云歌为他做的狐裘,架着舟垂钓。   白雪纷纷而落,洒在漫无边际的湖面,远山上也被它送去了入冬的第一份凉意。   沈昭雪的第一条鱼还未钓上,便听见匆匆忙忙的脚步声。   没等他开口询问,便听见那侍卫同他道了句,“韦贵妃起兵造反,陛下围困宫中,宫殿起了大火,陛下,葬身火海,尸骨全无……”   沈昭雪还未反应过来,鱼杆便落了地,入了湖,泛不起一点波澜。   雪下得越发的紧密,为青黄的山崖穿上葬衣。   他仍记得那天,帝云歌手撑栏杆同他道,他不会死,他会收拾好,等他回来……   玉盘在那时刚好透头,洒着光儿的照在他的凤眼上。   他明明在离开那天,便同他说了韦贵妃准备起兵造反。   他应该早有准备才是。   他那么傲娇……   那么肆无忌惮……   那么聪明……   他怎么会……死……   沈昭雪猛的站起身来,眼前有些发黑,但仍走了几步,只是走得有些踉跄,一旁侍卫见状刚忙去拉他。   “备马,我要去见他!”   沈昭雪拍那侍卫的手背,因着过急的缘故他直接将人的手背打红。   那侍卫皱眉,同沈昭雪道了声,呆在此处,他去领马来。   却没想到他前脚刚道完,走了没几步,那头的沈昭雪居然扶栏气急攻心,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鲜红的血液染红了白雪,但雪花仍不停,还在往下落着试图掩盖那红迹。   “沈大人!”侍卫想过来扶他,沈昭雪却摆了摆手让他将马牵来。   见他如此,侍卫只好赶快将马寻了来。   沈昭雪娴熟的翻身上马,驾着马从城中城跑了出去。   离了城中城,天地一片苍白,沈昭雪驾马走了没几步,那马便陷入了深深的白雪之中。   无奈沈昭雪只好下马,牵着马绳,一人一马的冒雪前行。   前方,梅花在凌寒之中绽放,红嫩的梅瓣盛着细小的白雪。   沈昭雪走了几步,没敌过,倒在了梅花下。   红嫩的花瓣盛不住大雪,不久便压折了一枝折在沈昭雪的面颊上。   大雪将他掩埋,身旁的白马吐着白气。   待沈昭雪醒来,雪已经停了。   夜恨晚站在门边不知望着什么,听见身后的动静,夜恨晚转过头来瞧他,“你醒了?”   沈昭雪撑头,浑身软弱无力,“你将我带回来的?”   夜恨晚点点头,有些不解,“冒那么大的雪跑出去做什么?”   沈昭雪没回他,只是一直咳着,一直咳一直吐血。   夜恨晚瞧见了,便刚忙叫侍从端上补药来喂沈昭雪喝下。   “你染了风寒,要好生休养。”夜恨晚站在一旁抿唇。   沈昭雪苍白着唇看他,手指不知觉的蜷缩,“他,死了?”   夜恨晚皱了皱眉,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沈昭雪瞧他这副模样,便以为是真的,一时间喉咙甜腻,又吐了一口血出来。   雪又下了起来,飘飘扬扬,要将整个世界一起埋葬了才甘心。   帝云歌放了把火,假死在了皇宫中。   雪下时,他刚刚穿好甲胄,坐在营中,伸手指着皇宫布局,准备将那些人一网打尽。   “陛下。”有人端上炭火。   帝云歌这才抬眼往外瞧去,看着满天的大雪忍不住道了句,“这雪真大,能葬死不少人。”   埋伏,布局,收线的时间是漫长的。   大雪将所有传讯的驿站都给掩埋了,沈昭雪得不到他的消息,病得越发的严重。   一夕黑发变白发,门外还在下的大雪似乎随时都可能是压死他的最后一粒雪花。   “沈大人。”江别尘拢袍而入,呼啸的寒风从门口涌入直往沈昭雪的面庞袭来。   沈昭雪躺在床上同他点头。   “哥。”江别尘的身后冒出一个熟悉的人影。   沈昭雪一听这声音便知是谁来了。   沈昭玉提着糕点,瞧见他这副模样,赶忙走到了沈昭雪的床边,将那牛皮包纸放在一边拉着他的手。   “你怎么病的这么重?”   沈昭玉拿热乎乎的脸蛋去帮他温暖冰冷的手。   门边站着的江别尘瞧见他们相聚,也不好意思打扰,于是便借口外面有事离开了。   “你怎么来了?”沈昭雪偏脸咳嗽着,生怕传染给了沈昭玉。   沈昭玉用脸去蹭他骨瘦如柴的指,心疼道,“北云离夕舀不远,前阵子忙,他们不放我过来,我这才没瞧见你,现下下了大雪,官道受阻,工人停工,我这才得已过来找哥。”   沈昭雪咳了好一会,咳得眼泪水都出来后这才舒了些气。   “外面雪大,你就这么过来没事吗?”沈昭雪皱眉,神情中满是担心。   “没事啊,能见着哥就没事。”沈昭玉嘿嘿一笑,见他手暖和得差不多后这才将他的手放下。   “上次寄给哥的芙蓉糕,哥觉得好吃吗?”沈昭玉自顾自的说着,抬手打开那牛皮纸,“我又瞧见了些,心觉味道不错,便带来给哥尝尝。”   沈昭玉捏起一块模样精巧的糕点递到他嘴边,“哥尝尝,吃了病消散。”   沈昭雪却瞧着他摇了摇头。   沈昭玉也不气馁,他用将牛皮纸将糕点包好后,将它们放在一边,“等哥想吃的时候再吃。”   “哥都瘦了。”沈昭玉抬手摸他的面颊,喃喃道,“怎么病成这个样子?”   沈昭雪被他摸得有些不适,他转过脸回了句,“体弱,便如此。”   “我自幼中毒,也不曾像哥这副模样。”   不知怎地,沈昭玉的声线突然拔高了起来。   沈昭雪盖着被褥,被他突然拔高的声线给吓了一跳,当即便转头看他。   见沈昭雪转头看自己,沈昭玉瞧着他的面庞,放低了声调,柔声道了一句,“哥冷吗?”   沈昭雪皱眉,“你想做什么?” 第78章 我想这样好久了   “不做什么,只是瞧见你身子消瘦,而这天又这么冷,怕你经不住。”沈昭玉摸了摸那被褥转身又喊人抬上了新的一床来。   沈昭雪也没推脱,只是抬眼瞧他长开的眉角道了句,“你来时外面可有消息?”   沈昭玉正替他整理被角,闻言手下动作一滞,随即又恢复了正常,继续帮他整理被角。   “有啊,接连的大雪埋死了不少人,妖兽也因为无食而跑出来吃起了百姓,这么多消息哥问的是哪一个?”沈昭玉一边整理一边道。   沈昭雪看着他的动作,皱了皱眉,“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沈昭玉正将被子拿起准备塞进去,闻言他直着身子看着沈昭雪,“因为听见陛下仙逝,所以才病得这么重?”   沈昭雪转头默认。   沈昭玉将被角塞进去。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沈昭玉这才忽道了句,“陛下确实仙逝了。”   “待雪停,韦贵妃将拥帝沉舟继位。”沈昭玉怕他不知道帝沉舟其人,继而又补上了一句,“帝沉舟原名韦沉舟,她过世长哥之子。”   “这皇位原先就应是他的,不过陛下宫变,封了消息外人不知。要是真让他登基,将过往之事公之于众,只怕陛下仙逝后的遗体,连葬于皇陵的资格都没有。”   沈昭雪的手动了动,抓着那被褥,转过头来,“消息属实?”   沈昭玉点了点头。   沈昭雪望着白顶围帐叹了口气。   做了那么多,连葬于皇陵的资格都没有,你还剩下什么?   往事幕幕,虚影重现。   万丈危楼之上,眉目如画,倚栏听风,揽着月色对他道,“等你回来,朕娶你。”   “朕不会死,朕会收拾好,等你回来。”   那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沈昭雪咳了几声,又侧着身吐了些血,这才闭眼咬牙道了一句,“我想夺位。”   沈昭玉却早有预料一般,拿出帕子为他擦脸,“银两我已备好,待你身子好些,我们便可以布围。”   沈昭雪任由他擦着脸,涣散着眼,“何时继位?”   “正月十五。”   沈昭雪轻笑了声,又吐了些血在那白净的绣帕上,“倒是个好日子。”   窗外又飘起了雪,天地之间茫茫一片。   沈昭雪睡了好一会,这才在门响中醒来。   “哥,起来用些膳吧。”沈昭玉抬着案板轻唤了他一声。   将人喊醒后,沈昭玉将案桌放了上去。   “北云的流民还真是可怕,刚刚我端着东西上来时,他们不知道从哪跑过来想抢我给哥烹的饭菜,还把我的手都抓出了好几道口子。”   “不过幸好我早有准备,不然就被他们得逞了。”沈昭玉边说边为他盛汤。   沈昭雪直着身,目光落在了他的手上。   “你娘亲可与你通信?”   沈昭雪将目光收回,接过他递过来的汤。   沈昭玉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一时撑着下巴呆呆的看着他拿汤勺往口中一口一口的送着。   “嗯?”沈昭雪抬眼看他。   沈昭玉咽了咽口水,有些不解,“哥问这个干什么?”   沈昭雪敲了一下碗边,“你上回将东西送来,离风便与我说你娘亲看见了,好像生了极大的气。”   “而这回她又知道我来北云的消息……”   没等沈昭雪将话说完,沈昭玉便抓着后脑勺憨笑了起来。   “娘确实骂了我几句白眼狼,但是我在勺舀山高皇帝远,她打不了我。”   沈昭雪又喝了几口,这才将汤全部喝尽。   瞧见碗底空了,沈昭玉这才笑眯着眼凑过来问他好不好喝。   沈昭雪应声说了句好喝,他便又开心了起来。   “我跟他们学了好久,每次不是时间长了就是短了,就没有一次到点上。”沈昭玉有些懊恼,“我又马虎,每次都忘记用帕子去端,几次下来,我的手指都被烫得没个样子了。”   似怕他不信,沈昭玉伸手给他瞧,只见那白皙的十指指尖皆被烫得没了个涡轮。   “让旁人去做就可,为什么……”   沈昭雪还没说完,便被他一口打断。   “旁人来的我不放心。”沈昭玉收回手,笑嘻嘻道,“我娘说,人要没了这手上的涡轮是入不得轮回的。一指一层地狱,人的涡轮就是打开地府的钥匙。”   “我没了涡轮,入不了轮回。”沈昭玉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哥要我就好,没有哥的地方,于我哪里不是地狱?”   闻言,沈昭雪接汤碗的动作一顿,转眼那汤便掉落在了桌案之上,汁水洒上了被褥。   沈昭雪还未有动作,沈昭玉便率先反应了过来,慌忙的抬起桌案下了床。   沈昭玉料理了半天,抬头却发现沈昭雪一动不动,眸光却落在他的脸上。   “我倾心于陛下,这世间,只怕,皆是地狱。”沈昭雪伸手将那染了汤汁的被褥一把掀开,扔到了地上。   “今日的话我不想听再听见。”沈昭雪从床上起身,穿着里衣从架上取下狐裘,披上。   开门前,他背着身道了句,“你我既是兄弟,便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其他,还是不要多言多行。”   语毕,沈昭雪开了门。   呼啸的寒风远比想象中的还要刺骨,他刚走了没几步便被刺得直咳嗽。   好歹趁着夜色找到了夜恨晚的围帐,沈昭雪敲了几下房门便他被邀请入了屋。   “怎么伤了风寒还出来?”夜恨晚将他迎入屋中,拿起一盏玉杯便从火上取了水壶为他酌酒。   “暖暖。”夜恨晚将玉杯递给他。   沈昭雪点了点头,接过玉杯喝下这才觉得寒意退了些,周身也渐暖了起来。   夜恨晚往火中添着柴,惹得那火火星四溅,火也愈加的旺了起来。   “那日忘了问,你为何同意陛下前来护我?”沈昭雪转着玉杯。   夜恨晚添柴的动作一顿,看了沈昭雪一眼这才道,“他说,我要寻的东西在你身上。”   “我身上?”沈昭雪皱眉,转玉杯的动作一顿随即想起了那木盒中的东西。   “你寻什么?”沈昭雪漫不经心道。   难道不是书吗?   “四界之匙。”夜恨晚低头,“万年前,谢星延为同他师尊在一起,便创了自己的世界。”   “一界为我们这个世界修真界,二界未来世界,三界现代世界,四界古代世界。他师尊死得极早,他便一直在寻复活之术想救活他师尊,于是这钥匙便落入了余煜手中。” 第79章 无你世间于我同地狱   “再后来余煜堕了魔,魂飞魄散后这四界之匙便再也无了踪影。”夜恨晚拿柴挑火,尴尬的笑了笑,“抱歉,见你同我师尊长得相似,所以这才多言了……”   “无碍。”沈昭雪将转着的玉杯递给他。   “我有对一事颇为好奇,可否请夜兄为我解答一二?”   “什么事?”夜恨晚接过玉杯。   “一万年前的事,夜兄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沈昭雪挑眉盯他。   “据我所知,沈仙师不过两千来岁,而你十八左右。”   夜恨晚拿着玉杯的手一紧,随后将玉杯放在一旁,“云国陛下可没说要我替你答疑解惑。”   “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气氛一下凝固起来,两人无言,只是那篝火还在不断的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夜恨晚盯着他的脸,率先开了口,“待雪小些,希望你能同我去趟祁无镇,祁无阁。”   “你不去也无碍,我捆着你去。”   夜恨晚将柴拾起,将火挑小。   “夜深了,昭雪兄还是早些回去休息。”   听他说着赶人的话,沈昭雪也不好继续呆下去,只得告别起了身。   外面风声依旧,像是呼啸的野鬼。   沈昭雪刚走出去,便瞧见漆黑一片的雪色之中站着一个人,那人瞧见他时一双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你站了多久?”沈昭雪拉了拉狐裘。   沈昭玉抬手摸了摸冻得发红的鼻子憨笑了几声,“自你进去我便一直站在外面等你。”   因着站了许久的缘故,沈昭玉不得不原地跺脚以缓脚僵。   脚下雪被沈昭玉踩得发出了踏踏声,沈昭雪不用猜都知道他脚下的雪因为他不断跺脚而被踩化了。   沈昭雪望着他叹了口气,“何必呢?”   沈昭玉却只是往手中呼气笑笑。   见他如此,沈昭雪的心也有些软了,他解下狐裘伸手便想替他披上,却没想到沈昭玉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身上湿了,还是哥自己披着罢。”沈昭玉抓着他的手腕,夺过狐裘便又替沈昭雪披了上去。   “这是什么狐的皮毛啊,摸起来这么暖和。”   沈昭玉打了个喷嚏,随后双手交叉蹭了蹭自己的胳膊希望身上能暖和些。   “早些回去休息吧,莫让你也病倒了。”沈昭雪与他一同抬脚,却是一前一后的走着。   雪消停了,厚厚的白雪在两个的脚下发出压实的吱吱声。   沈昭玉跟在他身后,停了一下,仍瞧见沈昭雪还在往前走着。   “那狐裘是陛下赠的罢。”沈昭玉原地喊了一声,随后喃喃自语,“那日的芙蓉糕也是。”   听见他在身后大喊,沈昭雪拉了拉狐裘,转身过来看他。   “是。”   沈昭玉垂着手,抽了一下鼻子,“我赠你的,你就拿与旁人吃,陛下赠的,你就全部吃了。”   “我……”沈昭玉张了张嘴,有些哽咽,“狐裘我也赠过你啊,那是我从九境仙门里重金求来的,比陛下的好一万倍,你为什么不能穿我赠你的?”   “我说,那些话不要说了,你是听不懂吗?”   “凭什么?凭什么不让我说?”沈昭玉双手抓头,有些恼怒,“我陪了你那么多年,凭什么啊?”   沈昭玉抓着抓着突然噗通一声跪在了雪地中,瞬间那柔软的雪便被他的体温温热化成了一滩水。   雪都能融化,为什么哥你的心融不了?   “哥,你和我说说,我哪里比不上陛下……”   “你先起来。”沈昭雪皱眉,有些不悦。   “你说了我再起来。”   “那你跪着吧。”沈昭雪转身。   沈昭玉看见他转身,有些怕他真的走了。   于是便赶忙爬起来去拉他,因为太过着急他还在雪里摔了一跤,但即使摔得头晕目眩他仍然借着那虚影,去抓着沈昭雪的衣摆。   “哥,哥,你别走,我错了,我错了,我不问,我不问。”   沈昭玉抓着他的衣摆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沈昭雪看了一眼那抱着他腿的沈昭玉,随即蹲了下来。   “乖,听哥的话。”   沈昭雪看见他哭得满是泪痕的脸,心疼的拂袖帮他擦眼泪。   “你最听哥的话了,对不对?”沈昭雪刚说完便觉得喉咙一痒,只得转头咳嗽了起来。   瞧见沈昭雪那消瘦的背对着他一起一伏的,沈昭玉也顾不上哭,赶忙爬过去瞧他。   “哥。”沈昭玉急切的喊他。   沈昭雪咳了几下,将眼圈都咳红了,这才拂袖擦了擦唇抬头看他。   “怎么了?”沈昭雪的唇被鲜血染得鲜红,但他仍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伸手摸了摸沈昭玉的眼角。   “你还没回我话呢。”沈昭雪又笑,那白齿上的血迹便又露了出来。   沈昭玉急得大哭,呜呜咽咽道,“我……我最听哥的话了……哥……哥你要好起来……”   “别哭,会好的。”沈昭雪帮他擦眼泪。   “你看雪都要被你的眼泪咸化了 。”沈昭雪指了指地上,“化了好多呢。”   听见他这样说,沈昭玉抽咽着去看他指的那个地方,只见那个地方还是白雪一片,根本没有融化的迹象。   沈昭玉刚想说他骗人,却没想到刚开口,便被沈昭雪一把抱住。   那股熟悉的青草味将他包围,而沈昭玉却皱了皱眉。   旁人都会觉得好温暖,想多呆一会,但是他不同,他只想着自己的身上还湿着,哥抱了他身上也会湿的。   沈昭玉刚张口想让沈昭雪将他松开,却猝不及防被沈昭雪那低喃声给吸引了。   “有时候,不悦便是不悦,纵然你万般好,也抵不过那人指尖一牡丹。”   沈昭雪将他松开,看着他呆呆的脸庞解下狐裘为他披上,“陛下不在,我想随着他离开。”   沈昭玉闻言赶忙抓住他的手臂,仿佛沈昭雪说完这句话就会消失。   “哥。”沈昭玉皱眉轻唤他,“陛下弃你满城皆知。”   怕他不信,沈昭玉又补了一句,“我听旁人说,陛下有一朱砂痣。”   “朱砂痣?”沈昭雪皱眉。   他怎么从未听说过?   “你模样像他,所以,只怕是陛下将你当成了他。”沈昭玉扶着他的身子怕他倒下。   “怎么?怎么会?”沈昭雪喃喃,随即又吐了一口血,“他没同我说过!”   沈昭雪突然拔尖了声音。   沈昭玉怯怯的帮他擦着唇上的血,“你第一次同他相见时,他做了什么没?” 第80章 就当他爱着我时死去了   第一次相见……   他看了我三个时辰。   沈昭雪睫毛轻颤,咬唇不语。   沈昭玉一语道破,“他可是看了你三个时辰做答?”   沈昭雪看他,依旧没回话。   “不明白?”沈昭玉帮他擦净脸颊,抓着他的手,“他赠你牡丹,你认为何意?”   沈昭玉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笑了起来,以至于整个人看起来疯疯癫癫的,“你不会以为是什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吧?”   “心悦你,所以赠你?那他种的那些荷呢?”   沈昭雪皱眉,反驳道,“他喜荷……”   沈昭玉嗤笑一声,“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九境仙门,沈瑾瑜瑜喜荷,平日衣着中必有荷……”   “他徒弟夜恨晚不是在你身旁吗?他种荷是为了什么,陛下种荷也就为了什么,他们俩人都倾心于第一仙师沈瑾瑜啊,哥,你觉得陛下倾心于你,那你想想他都做了什么?”   他都做了什么?   沈昭雪双眼迷离,看着那又下起的大雪,一遍遍喃喃自语。   他做了什么?   第一次相见,看他做答三个时辰,再追出来问他是不是丞相之子,沈昭雪。   第二次命他入宫作答,特地传内宫之中。   第三次,琼林宴刻意设局,不让他戴簪花,然后亲手赠牡丹。   第四次,亲自送他回府,但等他醒来后又欲吻他,未吻成,将他拖在马后拖了几条街,后面又欲强上,将他投入池中……   沈昭雪忽的想起了过去的种种。   他被拖了一夜后,帝云歌来查看他的伤势。   “你的脸……”   “保护好你的脸,脸坏了,你也不用活了。”   他对帝云歌暗生情愫的时候。   “陛下喜欢臣什么?”   “喜欢沈公子的脸。”   两人做的时候。   “朕要看着你的脸做……”   所以……   他,自始至终都只是个替身?   那赠他的芙蓉糕,狩猎场里的竹屋布局,以及赠他的第一件衣,都是假的?不属于他,属于另外一个人?   那……   娶他的话呢?   借着他的面相,对另外一个说娶吗?   沈昭雪心存执念,即使如此他仍相信小陛下是倾心于他的。   沈昭雪摇了摇头,弱弱的道了句,“他说他最倾心于我了,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怎么会是替身?”   沈昭雪越说声音越大,直到后面声音都喊哑了。   “这不可能,他说待我归来,他要,娶我的……”沈昭雪说着说着便落下了两行清泪。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的啊?   沈昭玉看着他,似乎从他的身上看见了自己的身影。   “哥。”沈昭玉抱着他,心疼道,“昔人已逝,不必耿耿于怀,就当他悦你入了土。”   “倘若没逝,那便真的是,将你当了替身,不在乎你的感受。”   “无论哥喜欢我与否,我都希望你能好好的。”沈昭玉将头靠在他的脖颈上,两人在落雪中相互取暖。   雪下了起来,压断了墙角的梅。   第二日清晨,沈昭玉同他一起伤了风寒。   “哥。”沈昭玉抽着鼻子凑过来想让沈昭雪揉他脑袋。   沈昭雪笑了笑,只是这笑容看起来有些凄惨。   “你也伤了风寒?”沈昭雪揉了揉他的脑袋,故作责怪道,“叫你昨日不要在外等我,这下好了,你看,我还未好,你又倒下了。”   沈昭玉抽了抽鼻子,却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同哥一起病着又不是什么坏事。”   闻言,沈昭雪瞪了他一眼,随后掐了掐他的手,“被你娘知道了,她非得逮着我骂上一天一夜不可。”   沈昭玉撇了撇嘴,小声的道了一句,“山高皇帝远的,她管不着我,再说了,我会保护好你的 。”   “你想保护谁呢?”沈昭雪的耳朵灵光得很,将他的话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沈昭玉咽了咽口水,笑嘻嘻道,“我能保护谁啊,当然是哥啦!”   “哥长得这么好看,一会要是同我去安抚民心的时被流民劫走怎么办?我听说这里有好多土匪头子,一会被掠去做了压寨夫人那不得吓死个人?”   沈昭玉还怕他不信自己能保护好他,于是故意挽了挽自己的衣袖,露出那比鸡肉还瘦上几分的肌肉。   沈昭雪瞧了他一眼,然后无情的拉起了自己的衣袖,给他看了看自己的。   看见沈昭雪那肿胀的肉块后,沈昭玉怀疑的凑过去,将自己手与沈昭雪的比对了一下,然后有些泄气道,“还是哥你保护我吧。”   沈昭玉抓着他的手臂,笑嘻嘻的摸来摸去,摸了半天有些郁闷道,“为什么哥能长这么健硕?”   “射箭。”沈昭雪无情的将他推开,拉好自己的衣袖。   “射箭练臂力。”沈昭雪说着便没有继续说。   沈昭玉点了点头,随后歪着头,疑惑的问了句,“哥怎么会?”   沈昭雪垂着睫毛,抿了抿唇,没说话。   因为那是,帝云歌教的。   因着满月刻意刁难的缘故,沈昭雪只学了文,而武他只见沈昭玉学过。   所以他不会骑马,也不会射箭。   他虽然贵为五音阁阁主,但也并非十项全能,而且这个阁十二月有九不任他管教。   瞧见他不说话,沈昭玉乖乖的闭了嘴,毕竟这事是他娘不对。   待晚些二人用过午膳后,这才前往流民区内去布善施粥拉聚民心。   江别尘站在高楼上眺望两人的踪影,听着下属的汇报皱了皱眉。   “他们想去便带着他们去。”江别尘转了转手上的玉板指,“引他们去虎头山那带。”   “自有人帮我们教训他们,想同我抢北云这块,呵,看你牙能有多硬。”江别尘转身不再看,只是对身旁之人挥了挥手让他下去办。   昨日落雪已融了七八分,沈昭雪刚走了没几步便遇上了夜恨晚。   “昭雪兄身体未愈便想着去哪?”夜恨晚双手环胸。   沈昭雪抬眼望了眼天,随口道了句,“天之将变。”   夜恨晚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沈昭玉,随后道了声,“我与你们一起。”   “陛下命我保护好你,你这一去不知吉凶,我跟着你们,遇险了也好帮上一帮。”   沈昭雪点了点头,便同意了他随自己去。 第81章 沈大人连这都怕?   沈昭雪一早便嘱咐了人去,将沈昭玉带来的粟米拿去煮做了粥,所以现下三人一去便可直接命人将早就煮好的粥带出领军地。   因怕流民暴动,沈昭雪还另外挑了一些人带去。   “沈大人这是想去哪?”   戚则抽出白刃,刀尖直指地面,身后跟着一群人。   被他们拦住去路,沈昭雪也不恼,只是拢了一拢衣袍,目光落在戚则那白刃上。   “戚大人这是想要做什么?”   戚则注意到他的视线,将刀往后收了收,却丝毫没有要将刀收回刀鞘的意思,那面上摆的也是一副不将沈昭雪放在眼里的模样。   “江将军在上边瞧见您带着这么几大锅粥准备离开,于是就派着我来问问您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戚则笑了笑,将那刀尖指了指那几口锅,指完后还故作不知情的模样将刀在沈昭雪面前挥了挥。   “不好意思啊沈大人,我忘了将刀收回刀鞘里了。如有冒犯还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到新帝到那告我一状。”戚则满脸愧意的将刀收回了刀鞘。   虽是面上认了错,但言语之中仍处处透着轻浮与不屑。   沈昭玉站在他身后,听见这番话当即便冒了火,“你是从哪来蹦出来的无名下部?我哥人善,称你为一声大人,你便真将自己当个人物瞧了?”   “拔刀拦住朝廷命官罪虽不致死,但这几十大板也理应有的。这些东西,你们江大人没教与你们吗?还是说江大人也喜欢你们对他这么做?”   沈昭玉的一番话,让戚则脸色变了变,他黑着个脸半天没说话。   沈昭玉又想开口说他,却没想到沈昭雪伸手挡住了他,沈昭玉抬头看他,却见沈昭雪抿唇摇头,让他别说了。   瞧见沈昭雪如此,他虽然万般不愿但还是乖乖的闭上了嘴。   “愚弟出言不逊,还望海涵。”沈昭雪率先赔礼。   沈昭玉没想到他会道歉,一时间皱眉不情愿的拉着他的衣袍轻唤了他一声哥。   戚则见沈昭雪这般谦逊,面色稍稍缓和了些,只是不怀好意的看了沈昭玉一眼,这才道了句无碍。   “昨日下了大雪,我在屋内听侍从说这场大雪埋了不少人,所以这才想着让人做些粥前去布施。”   沈昭雪让了条路子出来,以便戚则能看那些粥。   “难为沈大人伤了风寒还记挂这些贱民了。”戚则收回目光,朝沈昭雪行了个拱手礼,“沈大人不知情况,还请沈大人随我走,我带您去那些需要救济的地方。”   虽然沈昭雪有些不愿,但也只能点点头同意了下来。   “麻烦了。”   戚则笑笑,“客气。”   戚则将人安排好,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在白雪之中行走着。   沈昭雪与沈昭玉在队伍中间,跟着那锅粥走着。   而戚则则走在队伍的最前边。   沈昭玉寻着周围人少,便凑到沈昭雪面前,有些不满的嘟嚷道,“哥为什么不反驳他啊?这样仍由着他们,他们只会越来越得寸进尺的。”   沈昭雪轻笑一声,拉了拉他的衣袍。   “骂的又不是你,你生气什么?”   沈昭玉有些生气的瞧了他一眼又道,“我帮你说他,你还拉我,这样被他说着简直是在挖我的心。”   沈昭玉说完有些后怕的瞧了沈昭雪一眼,生怕他生气不理自己了。   瞧着他小心翼翼的来瞧自己的脸色,沈昭雪无奈的笑了笑,然后伸手揉了揉他的脸蛋。   “时候未到。”沈昭雪眯了眯眼,“夺下北云后,我自然给他们好瞧。”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莫让过早的锋芒将你我扼杀于摇篮。”   走了两个时辰,戚则终于领着他们到达了。   苍茫的皑雪之中赫然立着几百个蚂蚁般大小的屋子,远远望去它们与雪色融为一体,只是那微露的暗黄枯草还显示出这里有几户人家。   因着雪大的缘故,周遭有几户草屋被雪压断了屋脊,可怜的趴在地上,成了那屋主的墓穴。   听见屋外的动静,有些大胆的妇人与孩童纷纷开了屋门,露出一张张枯草似的面颊来瞧他们。   未等沈昭雪开口道明来意,戚则便率先替他发了声。   “这位是我们新到任的沈昭雪,沈大人,昨日听闻我们虎头山下了雪,压死了不少人,所以这才想着前来布善施粥。”   那些躲在门后听声的妇孺,听见戚则说是前来施粥便一个个跑了出来,堵着他们一行人等着施粥。   有好几个因为跑得太过用力还因此在雪中摔了跟斗。   “沈大人就好好布设施粥吧。我等还要回去复命,就先告辞了。”   戚则拱手做别。   沈昭雪刚想点头,便听见身旁的沈昭玉拉着他的衣襟大叫。   “哥,你看他们,好可怕。”   沈昭雪看了戚则一眼,对方也瞧着他。   “怎么了?”沈昭雪疑惑的看他,以为是那些人太瘦了将他吓着了。   沈昭玉睁大了双眼,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来指了指一个不起眼的小孩。   因为极度的恐惧,他的声音也有些变形了起来。   “他,他,他啃着的是什么?”   沈昭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只见一个周身围着草根的乱发小孩口啃一个一尺长的骨头一步一啃的走了过来。   因为天寒,他还停了下来搓了搓身子,随后又跟着人群继续往沈昭雪他们这边走来。   沈昭雪往一旁看了看,发现很多小孩都啃着一些骨头朝他们这边走来。   他们连饭都吃不起,哪来的肉供他们吃?   如果是妖兽一类的,那,兽皮去了哪里?   天那么冷,他们不至于宝贵到宁可自己冷着,也不愿拿出来穿,然后只披着一身草吧?   沈昭雪的眉心突突的跳了起来,他转身盯着戚则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解释。   “普通的妖兽尸骸罢了,也不知他们是从哪捡来。”戚则望着他轻笑了一声,“沈大人连这都怕?”   “陛下用活人做药引时哪个不比这恐怖?”戚则刚说完便作恍然大悟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不怀好意道,“陛下那么宝贵您,只怕做这些的时候未让您瞧见吧?”   “陛下杀起人来那是面不改色,就是不知在上沈大人这种国色时有没有面露痴色?”戚则嗤笑了一声,随后看向了沈昭雪的手腕。   “那么深的印子,只怕陛下是想将您揉进了骨子里。” 第82章 死生都归我   “陛下身体健硕,长的也是惊为天人,只怕沈大人一早便深陷其中了吧?”   戚则刚说完便见沈昭雪黑着一张脸。   “说完了吗?”沈昭雪一改之前的温柔,周身弥漫着一股杀气,就连语气也变得狠厉了起来。   莫名地,戚则居然闻声害怕了起来。   但也不过一秒,他便咽了咽口水,故作坚强道,“怎地?那些事你既然敢做,不敢认?”   “也是,陛下既已逝去,那还不是全凭沈大人红唇一碰的事?”戚则嗤笑了一声,“转头入宫与新帝道一声,您还是朝中重臣。”   沈昭雪舒展了下身子,听着他的话语同他笑了起来。   戚则看着他笑心道了声,纸老虎,依靠陛下的下贱玩意儿。   沈昭雪看着他,笑着笑着便熄了声,只是一双杏眼格外的明亮。   戚则还未反应过来,便被银针封了喉,他瞪着一双眼,不敢置信看着沈昭雪动了动唇,没发声。   沈昭雪却只是看着他笑了笑,抬起右手,指尖捏着的细长的银针在眼前转了转,随即便左手放在唇上,对他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戚则刚看见他转着银针哑声说了一句,我与陛下倾心相爱,即便他死去,我也会迎娶他……   陛下不嫁,臣自娶。   即便死了,就算冥婚,也要嫁与我。   戚则刚刚读懂他的唇语,便又被他指尖轻弹出的银针给一针锁了喉,整个人倒在了茫茫的白雪之中,失神的看着阴沉沉的天空。   看见他倒地,周围一片嘈杂。   沈昭雪抬手嘘了声,马上就安静了下来。   他笑了笑,抬脚踢了踢面前的雪,将戚则的面容盖上。   白细的雪粒刚附上他的面颊便融成了一片。   沈昭雪抓起一团雪,趁着他还有意识一把塞进了他的口中,“说话这么难听,别污染了陛下的耳朵。”   待人没了呼吸,沈昭雪这才站起身来,看了看周围,冷声问了一句,“你们是准备回去复命,还是准备同我一起在这施粥?”   那些人看了看沈昭雪,吞了吞口水,又互相瞧了对方一眼,这才弱弱的道了句,同他一起在此施粥。   得到答复,沈昭雪拍了拍被冻红的双手,垂眸踢了戚则的尸体一脚。   “将他拉去埋了。”   沈昭雪刚说完,便有几个士兵走了上来,一人抬一边抬着戚则走了。   粥早已在沈昭玉的安排下布施了下去,此时见他得空,沈昭玉又凑了过来。   “哥。”沈昭玉有些不满,“他骂你的时候,你便对我说要忍气吞声,现下他骂了陛下,你便毫不留情的将他杀了。”   沈昭玉低垂着头,拉他的衣袖。   “陛下于你,你于我,是一样的。”   沈昭雪扯开他的手,“不一样。”   “即使听了昨日的那番话后,你也不改心意吗?”沈昭玉看了看自己的手,语调中染了些哭意。   沈昭雪拉了拉身上的狐裘,勾起一抹冷笑。   “改啊,怎么不改?”   闻言,沈昭玉的一双眼睛噌的就亮了起来。   还未等他高兴多久,便听见沈昭雪冷着声音道,“是死,我娶他。是生,他这辈子也别想离开我。”   未等沈昭玉有所反应,一个小男孩突然冒了出来直拉沈昭雪的衣襟。   那小孩约莫十岁的模样,浑身脏兮兮的,拉沈昭雪的时候还在他白净的衣襟上留下了两道漆黑的手印。   “你干什么?”沈昭玉立马吼了起来,拉着那小孩光溜溜的肩膀就往提。   他自己都摸不得沈昭雪,哪里还有他一个小屁孩摸的分?   那小孩被他抓着也不放松,一直狠力的抓着沈昭雪的衣袍,只听哗啦一声,沈昭雪的衣袍就别那小孩给抓坏了。   瞬间沈昭雪的脸就黑了下来。   “哥。”沈昭玉提着那孩子有些手足无措。   沈昭雪瞥了眼他,恢复了些面容。   “你是哪家的小孩?”沈昭雪弯腰,伸出手去摸那小孩脏兮兮的脸蛋。   小孩被他摸着,先是呆愣了几秒,随后便拿鼻尖蹭了蹭沈昭雪白净的指节。   沈昭雪看见他蹭自己指节,虽然有些脏但沈昭雪还是哑然失笑。   就在他刚想将手抬上去摸他的脑袋,却突然被他咬住了手指!   “你!”沈昭玉率先反应过来。   那小孩咬着沈昭雪的手指,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美人哥哥吃吃,吃吃美人哥哥……”   沈昭雪被他咬得发疼,正当他准备开口说话时,突然有几个浑身是血的士兵不知从哪跑了出来。   他们面露惧意,一个个像不要命一般在雪地中疯狂的奔跑着。   有一个跑得快,他赶忙跑到了沈昭雪面前让他快些走。   还未等沈昭雪开口说话,那士兵赶忙就拔出了剑来,当即便斩下了那咬着他手指的孩童。   “发生了什么?”沈昭雪晃了晃那孩童的首级,这才从紧闭的牙关中拿出了血淋淋的手指。   沈昭雪看着满是鲜血的手指皱了皱眉,感觉有些事情隐约发生了变化。   那士兵在喘了几口气后这才恢复了正常,看着被鲜血溅到的沈昭雪,这才将刚刚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原来就在他们埋好戚则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有几个妇孺孩童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拖着他们刚刚埋好的尸体便开始啃食。   当即便有几个士兵吓得尖叫出了声,于是他们便被注意到了。   她们纷纷放下手中正在啃食的残肢,一个个呲牙咧嘴的朝他们扑了过来,有几个还未反应过来逃跑的士兵当即便被她们抓住,掏出了内脏来吃。   “他们的血洒在雪地时,还是热腾腾的啊……”那个八尺高的士兵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我们一起作战多年,有人舍不得就此抛弃同伴离开,于是便拔了刀去杀那些人,但是……”   “但是……杀了一个就又有其他更多人的冒出来,扑向我们……”   沈昭雪手已经被沈昭玉擦干净了,他揉了揉自己的指节,抿着唇。   “这虎头山是什么来……”历字还未脱口,便听见身旁有人尖叫。   沈昭雪皱眉,刚转头过去,想瞧发生了什么便被沈昭玉一把护在了怀里。   “哥,他们不是人……” 第83章 哥,我怕   沈昭玉说着便松开了沈昭雪。   只见沈昭玉那背对着沈昭雪的背部染上了猩红的血液。   周围人头攒动,一片片嘶吼声响彻天际。   原本乖巧温顺的人们,一瞬间就像被人施了咒一般,一个个毫无意识的朝那些施粥的士兵们扑咬着。   有些反应快的当即便拔出了刀来,砍那些猛烈进攻的人,有些反应不过来便落入了那些人的魔爪,眨眼的功夫就被啃食殆尽。   “拔刀,砍!”沈昭雪一声令下,那些士兵便纷纷拔出刀来护成一个圈,将沈昭雪护在里面。   一旁观看许久的夜恨晚也在此时唤出了见欢,灵剑一出,刹那间百里之内的妖兽销声匿迹,一个个活生生的人马上就变成了血珠子渗入了白雪之中。   “费劲。”夜恨晚从树上跳下,手往旁一挥接过刚刚飞出去的见欢。   见夜恨晚将那些疯狂进攻的人全部斩杀殆尽后,沈昭雪刚缓了些神,想命人将受伤的士兵带去好生休养。   却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忽的又有人报上,说是有一伙人骑着马正朝这边赶来。   沈昭雪刚抬手唤出折扇,便忽的有人拿缰绳套两边之势朝他们跑了过来。   浩浩荡荡的缰绳将沈昭雪面前的侍卫一一绊倒在地,纷纷埋入白雪之中。   沈昭雪抬眼,拉起沈昭玉的手臂,便脚尖轻点升入了半空中,手中的折扇也应声打开朝两边骑马的人打去。   “骑好。”沈昭雪手腕轻翻,将沈昭玉扔上了那折扇刚刚打落人的马上。   沈昭玉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沈昭雪扔上了马,他呆愣的拉着缰绳看着沈昭雪。   沈昭雪手指向前,从空中收回了那把折扇随后一拍,凭空斩断了那有手臂粗的缰绳。   夜恨晚此时也凭空踏上马头,提着见欢一剑将那马上之人一剑斩下,自己坐了上去。   沈昭雪与夜恨晚刚骑在马上斩了几个人后便忽的听见远处有人吹了几声口哨。   顿时他们身下马一瞬间就闹腾了起来,纷纷扬起前蹄想要将他们三人摔下马去。   沈昭玉未经历过这种事情,马上就趴在马上喊起了沈昭雪。   沈昭雪听他叫唤得急切,便马上腾空而起,与沈昭玉同坐在了一匹马上。   在沈昭雪离开后,那匹被他乘过的马马上就转头想向那吹口哨那人跑去。   见此,沈昭雪冷着眼一甩手中折扇便又将那马的马头一刀斩下,这才将折扇收回。   即使沈昭雪坐上来后,身下的马也依旧不安分,时时在想着将两人抖落下去。   沈昭雪拿起银针便朝着那马头的一处穴位扎了下去,这才令那马安分了些。   比起沈昭雪的手法,夜恨晚要粗暴得多,他直接拿着见欢朝着马腹扎了下去,流了许多血。   那马这才意识到骑着他的主儿是个不好惹的,这才消停了些。   “缰绳给我。”沈昭雪坐在沈昭玉身后将手放在他面前。   沈昭玉红着脸愣了一会,这才将手中握着的缰绳递给了沈昭雪。   沈昭雪驾着马便去追那吹口哨的人,丝毫没有注意到沈昭玉那羞红的脸颊。   待他反应过来时,沈昭玉已经整个人窝在了他的怀里,而头紧贴着他的胸膛。   “你在干嘛?”沈昭雪将马绳朝左拉,用以来躲过敌方挥来的砍刀。   刚刚躲过右边那人的攻击,转头便又有一人挥着刀朝他身上砍来。   沈昭雪驾马,再也顾不了其他的,直接拿起那把折扇便腾空而起,脚尖在空中轻点,跃上马头直接用折扇将那人杀死。   “你在愣什么?”沈昭雪一把将那人推开,自己又坐上了新马。   沈昭玉还半躺在马上,听见沈昭雪喊自己这才恢复了些神来,尴尬的点了点头然后拉着马绳。   过了一会,沈昭玉弱弱道,“哥,我怕……”   沈昭雪杀人的手一顿,转头过来看他,确认他没事后,有些不耐烦道,“你有病?”   “是不是男人?是就提刀。”沈昭雪再也不顾他,一手缰绳,一手折扇就杀了起来。   沈昭玉还想装波柔弱,但见有人朝他砍来时沈昭雪不顾他,他这才相信沈昭雪是真的不管他了。   无奈,沈昭玉只好拉马头避开那人的袭击,随后掏出自己的佩剑雪上来与那人过招。   “撤!”吹口哨那人见情况不对便拉辔头,对身后的手下喊了一声。   那些人听见他施号,便纷纷拉马绳扬起马蹄准备与那吹口哨之人一同离去。   “哥,他们好像要走,我们要不要追啊?”沈昭玉一手挥下,当即便把一个骑马路过的人给砍死了。   沈昭雪看了看那些人,目测人数不多,便当即下了命令命那些侍从同他一路追。   追了差不多七八里,那些人再也无路可走,只能引着马走到了悬崖边。   “你们什么人?”沈昭雪率先领马走上前。   与此同时那个吹口哨的少年也驾马走了上来。   “虎头山是我们的家,你说我们是什么人?”少年约莫十七八岁,一身狐衣,头上扎了好几个辫子。   沈昭雪瞧他这模样,皱了皱眉轻问道,“山匪?”   “山匪个屁,我们是正经的本地居民!”少年拉着马有些不爽道,“你们什么人?”   沈昭雪听见他这番说辞,面色好看了些。   “我乃工部侍郎沈昭雪,前来治理流民。”沈昭雪牵着辔头行了个礼。   少年闻言疑惑的看着他,“朝庭命官?呵。”   沈昭雪点点头。   “派你这种长得和神仙一样的人来这?”少年又看了他好几眼,“你不行,这里不比帝京,空有美貌是不……”   行字还未出口,便见少年身后有一人对他道了句,“他刚刚斩下了二当家。”   少年的脸色马上变了变,随即就骂了那人一句,“二弟也不见得多厉害。”   随即那人又道了一句,“杀您绰绰有余。”   少年沉默了一会,然后拍了他脑袋一下。   “你他妈搁着灭自己威风呢?”   少年拍完人后,这才继续说起了话。   “喂!”   沈昭雪拱了拱手。   “小白脸,赶紧回去,我们这儿,像那样的化人兽多得很,一不小心你就被他们哄着吃了。” 第84章 假土匪抢了真土匪   “喊谁小白脸呢?”沈昭玉气愤得将刚刚夺过来剑一把扔到了少年的跟前。   少年看着马前插着的那把软剑,吞了吞口水,手心起了一层薄汗。   少年虽然有些害怕,但仍故作镇定道,“哟,你不发声我还真没注意到,这里居然还有一个呢!”   “会不会说话?人没多大,说起话来却是一个比一个难听。”沈昭玉瞪着眼睛看他。   少年也不甘示弱,“你也不见得有多大,再说了我说他关你什么事?”   “他是我哥,你说关我什么事?”   闻言少年愣了愣,随即看了看沈昭雪又看了看在一旁的沈昭玉最后挠着脑袋道,“你们兄弟俩长得真是……”   “千差万别。”少年指了指沈昭雪,“你好看。”   马蹄动了动,少年的手直指沈昭玉,随即一脸失望的摇了摇头,“你长得倒是别出心裁。”   “你大爷的!”   沈昭玉随即便怒了起来。   少年嘴唇微勾,咧着嘴朝他做了个鬼脸。   就在这时,他们的身后突然响起了阵阵马蹄,雪面也开始剧烈抖动了起来,嘶鸣的马声响彻云霄,一听便知道来了不少人。   沈昭玉拉马率先反应了过来,对着少年怒吼了一声,“你在拖延时间!”   少年笑了笑,“是啊,我就是在拖延时间。告诉你,我其实并不是什么当地居民,我是虎头寨的少寨主。”   “你最好想想怎么和我赔礼道歉,不然一会我让我大哥把你弄死。”少年一扫之前的模样。   “赔你个屁!我哥分分钟秒杀,整个山寨只要他肯出手,第二天就都是他的了,你这什么狗屁少寨主,等着给我当小喽啰吧!”   沈昭玉话语一出,少年和沈昭雪纷纷黑了脸。   “大哥!”   少年突然失声尖叫了起来。   只见那不知什么时候消失的夜恨晚突然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他手提见欢脚踏黑马,剑尖直对那络腮胡男人的眼睛。   男人手中提着一把刀,手腕朝上奋力抵抗着夜恨晚那进攻的刀尖。   “怎样?这里是我这种小白脸能呆的地方吗?” 沈昭雪轻摇折扇。   沈昭玉也逢时的跳了出来,“我哥也是你能说的?看吧,被打脸没?”   少年握拳,低垂着头,咬唇,一副隐忍的模样。   男人在支撑了半响后,有些招架不住,随即那刀便咣当一声落了地。   闻声,少年着急的抬起头,连忙从马上跳了下来。   “沈大人,刚刚是我多有得罪,虽然知道这样的要求有些过分,但还请您不要伤害我大哥。”   少年不顾身后众人的阻拦,径直走向了沈昭雪的面前,朝他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请沈大人放过我大哥。”   少年低垂着眉眼。   沈昭雪骑在马上沉默了半响,这才对夜恨晚道了句,“把人放了吧。”   闻言,少年的肩膀一松,总算松了口气。   未等他稍作停歇,便又听见沈昭雪发言了。   “不过,你们都得归顺于我。”   少年不可置信的抬起头。   沈昭雪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摇着扇子淡淡道,“既抓了一回,那必然能再抓那第二回 第三回。”   “诸葛亮能七擒孟获,但我不一定,我没那个耐心,第二次不归,那便杀了,也好省得日后麻烦,”沈昭雪伸出手看了一眼,随后笑着将手放下,看着那跪在地上的少年,“你意下如何?”   “我不同意!”远处的男人率先开了口。   沈昭雪勾唇一笑,“不同意好。”   一时间,少年心头警铃大作,双眼也跟着瞪得老大。   沈昭雪将手中的折扇扔了出去,当即那折扇便穿过层层人群直击男人的面庞!   少年见状不由得呼吸一滞,咬了咬牙,这才握拳,颤抖着声线道,“好,我们愿意归顺于你。”   “阿琛!啊!”男人刚开口喊了少年一声,便被沈昭雪的折扇一把击中了肩膀,顿时疼得叫出了声。   少年听见他吃痛的大叫,顿时便慌忙的站起身来想去查看男人的情况。   “你。”少年看不见男人,无奈只好看着骑在马上的沈昭雪,“你别动他,我们什么都可以好好谈的。”   似怕沈昭雪不信,他又补了句,“我会好好劝他的。他为人有些死脑筋,但若肯让我同他好好说说,他肯定会听的。”   沈昭雪将那飞旋而来的折扇收回袖中,对少年点了点头。   “伤不深。你现在就带我们去你们山寨里吧。”沈昭雪理了理衣袖,一扯马绳将马调过头去。   少年在沈昭雪转身后,眸色变了变,但随后又在注意到沈昭玉瞧着自己后,便又恢复了温顺的模样,对着昭沈昭玉笑着骑上了马。   只是那笑容在驾马路过的一瞬间凝固在脸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琛。”   男人驾马走在队伍的最前方,看见少年驾马走上来,男人轻唤了他一声,满脸的着急。   少年对男人笑了笑,随即看向了他那流血的胳膊,柔声道,“没事吧?”   男人摇了摇头,驾马在他周围转了下,“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少年驾马笑着摇了摇头。   看着两人的互动,在队伍中间的沈昭玉忍不住转头对身旁的沈昭雪道了一句,“哥,他说我们俩长得不像,你看看他们俩人,哪里又有一点像的模样?”   沈昭雪瞥了他一眼,“叫大哥就证明他们俩人是兄弟了?”   沈昭玉歪头,一脸的不解,“难道不是吗?”   沈昭雪轻笑了一声,伸出手去拍他的脑袋,“人家明明是一对。”   “一,一,一对?”沈昭玉瞪大了眼睛,伸手指了指少年又指了指男人,结结巴巴道,“这,这,怎么可能啊?”   听见他们俩人交谈,一旁虎头山喽啰可来了兴致。   “沈大人真是冰雪聪明。”那刀疤男佩服的朝沈昭雪行了个礼,“难怪陛下要派您来北云。”   沈昭雪笑笑,不可置否。   一旁的沈昭玉还是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纠结了半天问了句,“他们怎么在一起的啊?”   那刀疤随即便笑了起来,一副老生常谈的模样,“这件事说来话长。”   “我们寨主本名于秋阳,一次带我们下山抢劫时被官家给拦住了,于是他便认识了少寨主慕容琛。”   “当时北云还没有妖兽横生到这种地步,而这慕容家则是我们虎头山这片最富庶的人家,只是这慕容小公子生性好玩,最喜欢假扮土匪来玩乐,然后他就遇上了我们寨主……”   沈昭玉听见到这起了一些兴趣,“假土匪抢劫遇上了真土匪?” 第85章 人就别放了,留下来当压寨夫人   彼时正值浓夏,知了蛰伏在树间叫个不停。   于秋阳一早便打探到了消息说是有一批私盐要途径他们山脚下,于是他一早便带了兄弟埋伏在此地准备抢一波,却没想到半路居然杀出了官家的人。   “大,大哥……”刀疤颤颤巍巍的拿着刀看着前面被杀掉的兄弟,一时间有些后怕了起来。   于秋阳眼见局势不妙,于是便吩咐刀疤将兄弟们都给遣散了,等后面风声过去些,他们再到虎头山集合。   吩咐下去后,于秋阳手起刀落砍死了自己身旁士兵,也跟着潇洒离去。   这条路极窄,他砍人时本就用了不少力气,一个没注意,居然一下子跌落下山去。   再醒来时他已经被人给救了。   “你醒了?”慕容琛口叼狗尾巴草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刚刚醒。”一旁照看的奴仆应和道。   慕容瞧了那奴仆一眼,随即摆摆手让人下去。   “你是哪里人?”慕容琛将狗尾巴草插在于秋阳的头上。   于秋阳生得一副憨实样,那狗尾巴草往他头上一插,倒也应景,傻里傻气的。   “我……”于秋阳犹豫不决。   见他不想说,慕容琛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同他道了一声好好休息后便走了。   两人再次相见时,于秋阳身上的伤已经好了。   “杀啊!”   慕容琛骑在一个奴仆的身上模仿着驾马,手上拿着一把木剑同另外一个奴仆打了起来。   “这是在做什么?”于秋阳拉了拉一旁看戏的侍女。   那侍女瞧他一副面生的模样,想到可能是刚入慕容府,于是便同他解释了起来。   “这少爷啊,最喜欢打扮山匪同我们这些下人撕打。”   于秋阳点点头,转过身去继续看的时候却已发现慕容琛举着木剑欢呼了起来,而那个对招的奴仆则假死躺在地上。   “你!”慕容琛眼尖的发现了躲在人群中的于秋阳。   于秋阳看着他拿木剑指着自己,一时间有些呆愣了起来。   “我?”于秋阳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然后恭恭敬敬的低头,“怎么了少爷?”   “现在你假扮官家的人同我过招。”慕容琛对那假死的奴仆喊了声,“将你刚刚拿的那把木剑给他。”   奴仆点点头,将手中的木剑递给于秋阳后便退了出去。   “杀啊兄弟们!”慕容琛将木剑抬高,呼着声朝于秋阳身上招呼。   于秋阳是真土匪身手那更是不用说的,所以几次过招下来,慕容琛便落在了下方。   往常家中的奴仆都会让着他,所以当慕容琛手中的木剑被他一剑挑飞的时候,慕容琛瞬间就恼怒了起来。   “把我放下来。”慕容琛拍了拍那背着他的奴仆。   从奴仆身上下来后,慕容琛接过木剑又同他对起了招。   于秋阳下手没个轻重,几次下来便将这慕容小公子的手脚打得青青紫紫。   但慕容琛为人又好强,即使被打疼了也继续咬牙同他过招。   再一次木剑被人挑飞后,慕容琛果断喊了声,“不玩了。”   随即慕容琛的身旁便围上了一群嘘寒问暖的奴仆。   于秋阳望着他,将手中的木剑交给了一旁的奴仆。   “少爷就是想玩玩,你同他玩玩便好,何必当真,你放他点水,让他赢,他高兴了,我们这些下人也有的赏赐不是?”那奴仆瞧着于秋阳苦口婆心道。   而于秋阳木着一张脸,也不知听进去没。   待人散去后,于秋阳便离了慕容府,两人又一次见面时已是在虎头寨中。   “大哥,我绑一个有钱公子哥。”二当家提着两把弯刀,边往里走边向里面的于秋阳汇报。   于秋阳嚼着嘴里的花生,有些疑惑的抬起头来。   “哪家的?”   二当家嚯嚯着手中的弯刀,不无自豪的拍了拍胸脯,“慕容家的。”   闻言,于秋阳嚼花生的动作一滞,随后拧着眉道,“你绑他来干嘛?”   “勒索他爹交钱出来啊。”二当家挠了挠脑袋,“你前阵子不是说没钱买肉来给兄弟们吃了吗?我们干完这一票可以吃好久的肉……”   话还没说完,于秋阳便扔了颗花生下来砸他脑袋。   “把人放了。”   “为什么啊?”二当家皱眉,“你不会怕慕容家的人吧?”   “他们没多本事,这不,我抓他的时候他身旁的奴仆没一个敢发声的,大哥你就放心好了,这票稳赢。”   于秋阳望着他有些恼怒了起来,“叫你放你就放,哪里来的那么多屁话!”   “那兄弟们的肉……”二当家不想放。   于秋阳扶了扶额,“我会想办法的,你把人放了就行。”   二当家点点头,刚想走出去却被于秋阳喊住了。   “等等,你身上这衣服……”   “好看吧?我脱的,大哥要不要穿穿,上等面料就是不一样……”   未等二当家说完,于秋阳便从座上站了起来。   “你把他衣服脱了?”于秋阳手往一旁指了指,满眼的震惊。   二当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于是便点了点头应了声是。   “那他穿什么?”于秋阳脸朝苍天有些无语。   “光着啊。大哥我和你说啊,那小子皮肤细腻得跟个娘们似的,要不是还得敲他老爹一笔,兄弟们早就把他上了,啧啧啧……”二当家说着说着口水就流了出来。   “他可是男子啊?”于秋阳咽了咽口水,决定还是自己去看看然后把人放出来。   二当家却不以为然,“男子怎么了?两者之间在一起不是很正常的吗?”   于秋阳瞥了他一眼,抓起一把花生放入口中,“你把衣服脱了给人还了去,现在我去地牢里看看他。”   “为什么啊?”二当家有些不解,随即便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脑袋,“他,他不会是咱们的压寨夫人吧?”   于秋阳被他惊得一口花生米喷了出来,随即红着脸别扭的道了句,“瞎说什么?”   “哎,大哥居然会脸红。”二当家稀奇道,“不如人就别放回去了,留在这里当压寨夫人得了。”   于秋阳瞪他,“闭上你的嘴。”   二当家却觉得越发的稀奇了起来,“往常大哥都同我们说要遇见自己心仪的人,即使霸王硬上弓也要让人跟了自己,怎么到了大哥自己这就变得犹犹豫豫了起来?” 第86章 要我帮你按着我自己吗?   “我,我什么说过这种话了?”于秋阳支支吾吾了起来。   “就上次三弟看上村头王家寡妇那会。”   于秋阳抿了抿唇,好像真的有那么一回事。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于秋阳有些尴尬的摆了摆手,“你把衣服脱了还人家吧。”   于秋阳跺了跺步子,抬头看了一眼大堂上的虎皮,最后决定先把它取下来给慕容琛披上。   地牢里一片昏暗,于秋阳拿着虎皮举着火炬怯怯的往里走着。   “慕容公子。”于秋阳朝里面白瘦的人形喊了一声。   慕容琛低垂着头不敢看他,所以也就没认出面前这个拿着虎皮的男人是当初那个被自己救下来的人。   “多有得罪。”   于秋阳见他不说话,便拿着虎皮走上前将他的身子包住。   碰巧这时,慕容琛抬起头来,于是两人视线就这么在空中相撞。   “你。”慕容琛皱眉,“官家?”   于秋阳听见他这么称呼自己这才想起自己没告诉他,自己的名字。   “咳咳,于秋阳。”于秋阳帮他披好后便站起身来。   “对不住。”于秋阳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情。   他憋了半响,最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一会我带你下山。”   慕容琛点了点头,随即打量起他来,“所以,你是真土匪?”   于秋阳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呛得直咳嗽,他拍着自己的胸脯,缓了好一会后这才点了点头。   慕容琛没有再说话。   气氛一下子陷入尴尬,周围也只剩下了水滴声。   “挺好笑的。”慕容琛兀的道了这么一句。   于秋阳没弄明白他在说什么,听他说好笑便应和着笑了笑,但是他笑完后便发现慕容琛的脸的一下子就黑了。   几乎是一瞬间于秋阳便闭上了嘴。   “你生气了?”于秋阳紧握着火炬手有些发颤抖。   慕容琛瞥了他一眼,有些阴阳怪气道,“我哪里敢啊,一会你一个不高兴把我砍了怎么办?”   于秋阳刚想开口反驳他,却突然被匆匆赶来的二当家给打断了,无奈他只好咂了咂嘴没说话。   “大哥,衣服。”二当家率着一群小弟赶来。   于秋阳看了慕容琛一眼,随即接过二当家手上的衣服递给了慕容琛。   “我在外面等你。”   于秋阳说罢便咳了一声走到了二当家面前,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你带这么多人来干嘛?”   二当家当即便喊了一句,“来助威啊。”   慕容琛穿衣服的动作一顿随即看向了于秋阳。   被慕容琛看着,于秋阳一时间躁得不行,他推了推二当家,“闭上你的臭嘴!”   却没想到二当家被他推着越发的起劲了起来,“兄弟们,我们给大哥助威!唔……唔……”   于秋阳一把捂住了他的臭嘴。   二当家早就留了后手,被于秋阳捂着嘴,他当即便将手伸了起来,那些兄弟们一看他抬手示意一时间纷纷喊了起来。   “大哥加油!干倒大嫂!”   一手难挡众口,于秋阳有些头大了起来。   “大哥,别怂啊!”二当家把拉开他的手,“这里兄弟多,他跑不了。”   “你在说什么啊!”于秋阳臊得想找个洞钻进去。   二当家却不管不顾道,“要兄弟们帮你按着吗?”   慕容琛:……   “滚滚滚!”于秋阳气得想锤死二当家。   “大……”二当家刚想说话,却猛的被于秋阳一脚踹到了腰上,“带着兄弟们滚!”   无奈,二当家只好灰溜溜的带着人走了。   于秋阳红着脸,吸了吸鼻子,“你不要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我们都是一些俗人,他们一看见个好看的就……”于秋阳说着说着又臊了起来。   “ 我带你下山。”于秋阳瞧他穿戴整齐后便结束了之前的那个话题。   许是生了气,慕容琛一路无言。   说是将他送下山,实际于秋阳又偷偷跟着他走了一段路,一直看着他走入慕容府这才回了虎头寨 。   再后来,北云发生妖兽横乱,富硕的慕容府一夕之间被妖兽践踏,钱财被流民们抢劫一空,而慕容府的人多半葬在了妖腹中。   听见这个消息,于秋阳马上就带着兄弟们下了山去找慕容琛。   再度重相逢时,慕容琛头发散乱,一度失去了当初的翩翩公子样。   “慕容琛。”   于秋阳唤他。   慕容琛低垂着头没回他。   于秋阳一步步走近,“当真土匪吗?”   慕容琛还是没说话。   于秋阳将人带回了虎头寨,但慕容琛一直都是一副不言不语的模样。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渐渐恢复了原本的样子,于秋阳也经常会带着他一起下山斩妖兽。   刚开始戏称慕容琛为压寨夫人时,他还会介意,但随着喊的次数多了,也不知道是不介意了,还是嫌改麻烦了,也就那么一直任由他们喊着。   叫着叫着,两人便也都默认了这件事,虽是默认,但也一直都没有实质的进展。   一直到三当家的媳妇为三当家生了个大胖小子,虎头寨欢愉的办了庆酒,两人的关系这才有了质的飞跃。   慕容琛不喝酒,于是便早早的回了屋。   但于秋阳不一样,他喜酒,一喝就没个轻重,那天其实也没喝多少,他便红着脸告了辞。   许是酒壮人胆,于秋阳并未回房,而是颤颤巍巍的打开了慕容琛的房门。   听见有人进来,慕容琛赶忙从床上翻身起来,见是于秋阳慕容琛皱了皱眉。   “你来干嘛?”   于秋阳朝他走了过去,见他不躲避便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红着脸垂着头,停了好一会后这才抬头,眼神坚定道,“我……我心悦你许久了。”   慕容琛即使知道他会说这个,但也忍不住心跳加速了起来。   见他不没说话,于秋阳有些气馁了起来,但还是有些不死心道,“你……你的想法呢?”   慕容琛的指尖动了动,犹豫了一会,这才支支吾吾道,“也悦你。”   “当真?”于秋阳有些不敢相信。   慕容琛咽了咽口水,重重的点了点头。   当即于秋阳便抱住了他。   于是几天后便办了酒席,庆祝两人的喜结良缘。   因为是第一次,于秋阳有些不敢。   他坐在一旁望了慕容琛好一会后,慕容琛有些忍不住道,“要我帮你按着我自己吗?” 第87章 示威收权   “再后来他们两人便一起管了我们这虎头寨。”   刀疤刚说完,那头于秋阳便往后大喊了一声,“虎头寨到。”   慕容琛拉了拉他的衣袍,随后从马上下来走到沈昭雪面前恭恭敬敬道,“沈大人。”   沈昭雪拉住马点点头,当即便从马上下来随着他入了虎头寨。   白雪覆于青底,靴子压在上面发出吱吱的声音,被压实的雪纷纷便得透明了起来露出了那底下的青苔路,脚步一声接着一声,在山谷中回响个不停。   随着深入,周围渐渐显现出整个虎头寨的模样。   连绵起伏的山宛如一个巨盆一般将这山寨紧紧抱围,它们之间立着一个黑瓦土墙的圆屋,那圆屋之外零零散散的落着几个灰石堆砌的房屋。   慕容琛领着他便入了那圆屋里,于秋阳在后面僵着个脸显然是一副没谈成的模样。   “外面寒气冲天,一路走来只怕身上冻到不行,我且叫几个兄弟将酒温了来。”慕容琛看着于秋阳道了声。   待沈昭雪道了声麻烦后,于秋阳便转身去叫兄弟温酒。   “沈大人这边请。”慕容琛向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沈昭雪当即便点点头坐了下去。   “这位大人这边请。”慕容琛邀沈昭玉坐沈昭雪对面。   瞧见自己要坐沈昭雪对面,他当即便叫嚣着要坐到沈昭雪旁边。   “昭玉。”沈昭雪搓着手瞥了他一眼,淡淡的喊了一句。   “哥。”沈昭玉哀求似的喊了他一声。   沈昭雪却只是摇了摇头。   瞧着两人,慕容琛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安排了。   “就让他坐那。”沈昭雪头也不抬的朝手心吹着热气。   慕容琛有些头大的瞧了沈昭玉一眼,却见他虽然苦着个脸但仍乖乖的坐在了座位上。   不消一时,于秋阳便将酒暖了上来,慕容琛坐在主位上瞧见他挑了挑眉,却见于秋阳微微的抿了抿唇。   慕容琛笑着将酒抬上,替沈昭雪倒了一大碗,“这里没有玉杯,就只有这种大碗,酒也不是什么好酒,就一些普通的高粱做的,还望沈大人不要介意。”   沈昭雪客气的道了几声后,便接过那酒,眼睛低垂,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我哥生了重病,现下身子有些不好,喝不得酒,还是将酒拿来,我喝了罢。”沈昭玉瞧见他拿着酒,有些不放心。   “这……”慕容琛倒酒的动作一滞,抬头看了眼于秋阳。   “无碍,喝点酒没事的。”沈昭雪摆摆手。   沈昭玉刚想唤他说这酒有问题,却见沈昭雪右眉挑了挑,似在同他说他知道。   见如此,沈昭玉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唤人取了些炭火来为沈昭雪暖上。   一碗酒见底,沈昭雪与沈昭玉便一同红着脸晕在了座位上。   于秋阳将那坛混了药的酒坛打落在地上,瞧见二人都未醒后,这才放心的想挥挥手命下面的人来将这二人押入地牢。   “现在便杀了吧。”慕容琛拉住于秋阳的衣袍,“押入地牢只怕日后多生事端。”   于秋阳有些犹豫,但仔细想了想还是点点头同意了。   当即,慕容琛便从靴里掏出了一把小刀出来,直走向沈昭雪,原因不为他,就为沈昭雪刺于秋阳的那一扇。   手起刀落,那泛着银光的刀刃直逼沈昭雪的咽喉,只消一瞬沈昭雪便人头落地,但就在这时,一柄墨色牡丹折扇却意外的抵在了那刀尖上。   慕容琛疑惑的抬眼,却意外的看见了那双冷厉的杏眼,虽然心底有些发怵,但慕容琛还是咬了咬牙,狠厉的往下一刺。   只见那柄墨色牡丹直接被刀刃划破,刀尖直抵喉结,流下了些许血珠。   随着吞咽的动作,那刀尖也在不断的划着沈昭雪的脖颈。   沈昭雪感受到了喉尖的凉意,他轻蔑一笑,将折扇一转,硬生生将慕容琛给打开来。   未带二人有所反应,他便一个快步上前,左脚直立于地,右脚抵在桌上,将人禁锢在他的面前。   而那破掉的折扇,却直抵慕容琛的喉间。   “你!”于秋阳尖叫出声。   沈昭雪伸手摸了摸喉咙,手心黏湿一片,定是流了不少血。   听见声后有动静,沈昭雪当即便抬起了左脚,双脚立于桌边,慕容琛刚想跑,却被那又突然出现的折扇将喉咙硬生生划破。   “怎么不继续刺了?”沈昭雪不知何时弯下了腰,他手执折扇笑得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于秋阳看着他,有些后怕的拿着弯刀,“你,你把他放了,一切都好说。”   沈昭雪却撇了撇嘴,“你们刚刚也是这般说的。”   见沈昭雪不吃这套,于秋阳慌忙道,“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未见沈大人真相,这才多有得罪。”   沈昭雪嗤笑一声,顺手抓起慕容琛的一撮辫子。   “你们这般不听我的,我倒不如将你们杀了,倒还省了我不少事情。”   慕容琛闻言心里一咯噔,面上也有些难看了起来。   他们本以为沈昭雪是个好欺负的主,却没想到,竟然是个软硬不吃的家伙。   于秋阳拿刀的手有些颤抖了起来,他走上前一步,就在沈昭雪以为他要暴怒砍人的时候,他竟然一把将刀扔下,扑通一声跪在了沈昭雪的面前。   “秋阳。”慕容琛红着眼眶,着急的喊了他一声。   于秋阳将头磕在冰冷的石面上,身子颤抖的道了一句,“请沈大人放过他,只要您肯饶他一命,我于秋阳愿誓死追随您。”   怕沈昭雪不同意,他又补了一句,“北云这边我极为熟悉,沈大人想要拿北云权那势必要兵。至于兵,最好的来源便是我们这些山匪,如您同意,其他山寨,我可去帮您说服他们归降。”   沈昭雪抿了抿唇,过了半响这才开口道,“可。”   他将慕容琛松开,将折扇往后一扔直直削断了身后的梁柱,这才站起身冷硬的道了句,“希望你说的都会做到。”   沈昭雪收回折扇,从桌上轻轻跳下,将昏迷的沈昭玉一把拉了起来。   慕容琛脱身后当即便走上前,有些心疼的将于秋阳拉了起来。   “没事吧?”于秋阳摸了摸他的脖颈。   沈昭雪没空听他们在这互相关切,当即便扶着沈昭玉,打探了路将人扶上了床。 第88章 假意交好   半弦月静静的悬挂在夜空中,在宁静的夜晚,不适宜的响起了一声鸟叫。   “什么事?”江别尘揽开围帐朝外探头。   那名抓住鸟的侍从侧身过来给他看手上的白鸽。   “飞鸽传书?”江别尘看了一眼那白鸽脚上绑着的字条,皱了皱眉,“谁的?”   “沈大人围帐里寻到的。”那侍从如实回答。   沈昭雪的?   江别尘点点头,“将白鸽带进来。”   那侍从马上点头,随着江别尘一同入了屋。   “白鸽给我,你去点灯。”江别尘伸手接过白鸽,顺手便把那脚上绑着的字条给弄了下来。   借着昏黄的油灯,江别尘轻笑了声,摩挲着纸条久久不语。   “他没回来?”江别尘将字条撕碎。   侍从点点头,“未归。”   “没死吧?”江别尘忽的道了这么一句。   “应是没有。”   江别尘将撕碎的纸片一片片投入油灯,看着它们在火中卷起身子,慢慢变得泛黄直至消失。   “待他回来我们归降于他。”江别尘吹了吹油灯,没吹灭。   侍从忍不住多问了句,“为何?”   沈昭雪同江别尘咬了半个月,江别尘都没有松口,怎地这一封飞信江别尘就要将那兵权交了?   “那封信……”江别尘回过头来看他,“是白知许写的。”   “我原以为当年我爹的案子会将他们一族拉下,他会终身不能入仕,却没想到,即使如此陛下也还是肯重用他。”江别尘轻笑。   “他的字迹我这辈子都不会忘的。”说罢,江别尘将手上最后一片纸片扔入。   “他回来你便告知我,我亲自去拜访,他同他赔不是。”江别尘叹了口气,“陛下未死,他还是值得拉拢的。”   闻言,侍从大惊失色了起来,“陛……陛下,他还未死?”   江别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那侍从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于是便赶忙闭上了嘴。   “没。”江别尘酌了一杯酒,“此番飞鸽过来定是怕沈昭雪不放心,所以这才命白知许写了书信过来告平安。”   “那要告知沈大人,陛下的事吗?”那侍从有些疑惑。   江别尘轻笑一声颇为不屑的抬手将那酒洒在了白鸽头上,“一会把它炖了。”   侍从马上会意。   “然后拿去分给兄弟们吃了。”江别尘将玉杯在手中转了转,“先叫他们听从于他。”   “待他与陛下打起来后,我们再来一波将。”江别尘猛的将玉杯反扣在了桌上。   “虽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但丞相旗帜在,我们也能收不少兵力,到时候你们便听我发号施令,我们自己吃了这鸽子肉。”   侍从抓着鸽子有些犹豫,“要是陛下一早便现了身与沈大人通信了我们该如何?”   江别尘似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闻言一愣,随即又笑道,“他不会那么快现身的。我们扛的是沈昭雪的旗帜,他一旦现身,证明自己假死,无论他还是沈昭雪一旦被人抓住……”   “都在劫难逃。”   随着后面几字的落下,江别尘的手轻轻往桌上一拍,随即那玉杯便咣当一声落了地,杯口在地上弹了几次后碎成一片。   “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要把沈昭雪送去南云?”江别尘弹了弹衣袍上的碎屑。   侍从有些不敢相信两人的情意。   “陛下不是已经弃了他吗?怎么……”   闻言,江别尘轻蔑的一笑,“作戏而已。”   “十年前,陛下便一直在暗中保护他,只怕是早就将他当童养媳一般养着了。不然你以为沈慕司那老东西,没两方的庇护是如何在官场中一路升迁位至丞相的?”   尽管如此,那侍卫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陛下真就待他如此厚重?”   “陛下等了他十年,你认为呢?十年画像,一朝真人,殿试,陛下安排的,看了可是三个时辰呢。”江别尘将那些人汇报上来的东西一项项陈列出来。   最后,江别尘道了句,“即使败了,沈昭雪还在我们手里,他不敢拿我们怎么样。”   “沈大人有些不好惹,怕是拿捏不住。”那侍从弱弱地道了一句。   江别尘却有些不屑,“靠大腿里的那点肉上位的能有什么不好惹的?会耍几下就把你给唬住了,那赶明他躺你床上让你上他,那你说,你上是不上?”   那侍卫有些腼腆的嘿嘿一笑,随即挠了挠后脑,流着口水道,“绝色美人,谁不上谁是傻子。”   “那还怕不怕?”江别尘被他逗笑。   侍从咽了咽口水,面露涩意道,“不怕了,不怕了,将军这话说的……我兄弟都扛矛了。”   闻言,江别尘看了一眼他的兄弟,那果真是鼓起了一大块。   “啧,就这么喜欢。”江别尘打趣,“等这鸽子肉吃到口,把他赏你们玩玩。”   听见他这么一说,那侍卫马上就精神抖擞了起来,但一想到沈昭雪是帝云歌下面的人,于是便有些害怕了起来,“这……陛下……”   “有色心没色胆?”   那侍卫吞吞吐吐道,“有的话,早就成为陛下了。”   待第二天天一亮,那侍卫便将江别尘喊醒了。   “怎么了?”江别尘从床上起身,拿过一旁的衣袍。   侍从喘着粗气连忙说道,“沈大人他回来了。”   “行,你退下吧。”江别尘穿好外衫后突然想起什么赶忙将人喊住,“你叫什么?”   那侍卫赶忙以手作楫,“陈祥瑞。”   “好好干。”江别尘笑着将手搭上陈祥瑞的肩膀,“事成,第一个赏与你。”   陈祥瑞自知他道的是什么,于是赶忙扣谢。   江别尘将衣领拉了拉,走出围帐,雪已化了七八分再过不久雪便全融了。   “沈大人。”江别尘掀帘入内。   沈昭雪正同他们说笑,听见这么一声便笑着唤了他一句。   江别尘看了一眼他周围的人,然后面露难色,“我有事同沈大人说,可否行个方便?”   沈昭雪抿了抿唇,朝那些人赔了句不是,再同他们说改日再访后,这才将人全部送了回去。   “江大人坐。”沈昭雪抬起下巴点了点他面前的位置,随后为江别尘沏茶。   “此番找我可是有事?”沈昭雪将茶递给他。 第89章 江大人胆子好大   江别尘也不客气,直接敛了后摆就坐在了席上,他对沈昭雪摆了摆手,有些歉意的道了句,“我这种粗人喝不成茶,还请劳烦沈大人将酒换了茶来。”   沈昭雪点点头,将那茶向火炉中泼了去,随即便为他换上了一盏温酒。   “劳烦了。”江别尘接过玉杯。   “无碍。”沈昭雪为自己倒上一杯温茶后也跟着坐了下来。   “沈大人身体可好些了?”江别尘转了转手中的玉杯。   沈昭雪看了一眼他的动作,随即抬眼道了句,“好些了。”   江别尘这才咳了一声,步入起正题来,“不知沈大人最近可有听闻,那韦贵妃将于正月扶新帝上位之事?”   原来是这事……   沈昭雪掩面喝了一口杯中茶,朝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瞧见他点头,江别尘这才又继续道,“但这新帝不是大皇子,而是……”   未待江别尘继续说,沈昭雪便抬手打断了他,“帝沉舟。”   沈昭雪见他瞧着自己,便将手放了下来,撑着下巴转着玉杯看着他,“所以,江大人这是想来同我一起合作?”   江别尘被他一语道破,虽然有些尴尬但还是抿了抿唇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我在此处无权无势,只怕能帮到江大人的地方少之又少。”   江别尘皱了皱眉,有些不悦道,“无事,沈大人才识过人只需为我北云大将指点一二便可。”   沈昭雪摸了摸下巴,一副思考的模样,“江大人指点许久,这大将与军师早就一起做了,哪还有我沈昭雪的什么事?”   “而且,我是靠容貌入的陛下的眼,我有什么才华?不过全凭床上那点功夫取悦好了陛下而已……”   沈昭雪朝他笑了笑,将近日听闻江别尘说他的话一股脑的重复了回去。   闻言,江别尘脸色一变,捏着玉杯的指骨开始泛白。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沈大人海涵。”江别尘低头,闷声赔了个不是。   沈昭雪将玉杯放下,过了一会这才轻笑了一声,“我听下人传的,怎么江大人反应这么大,刚刚听您这话,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您也说过啊……”   “也是,大家都这么认为。”   沈昭雪顿了顿,随即笑着道了句荤话,“既然江大人这么感兴趣那我便同您说说陛下最喜欢的地方。”   “陛下他啊最喜欢的,还是我压在桌案上,撞得那桌子咯吱咯吱的响,奏折也被弄得散乱一地……”   沈昭雪刚说到压在桌案上做,江别尘的脸便瞬间红了起来,瞪着一张脸怒视着他骂道,“你怎么这般放荡?”   沈昭雪却笑了笑,“江大人不就是这么认为的吗?我只不过在证实您的说法而已,您又何必生气呢?”   “您同我说说,您还想知道些什么,我今日好并一齐同您说了。”沈昭雪的一双杏眼睁得雪亮,“陛下,身体果真如您同戚则所说的那般健硕啧啧啧,那物更是惊为天人……”   沈昭雪说着,突然把目光放在了江别尘的脸上。   江别尘被他看得发毛,红着脸遮挡着面部慌忙道,“你在看什么啊?”   沈昭雪忍着笑意,认真的道了一句,“照江大人这身板,陛下那天人之物能给您一下子顶到喉咙口去。”   闻言江别尘咽了咽口水,突然伸手摸向了自己的喉咙,好像帝云歌真的一下子给他捅到那里去似的。   过了好一会,江别尘这才突然觉得自己不干净了起来,看着手中的玉杯刚忙掂着玉杯喝下一大口酒后这才放了些心。   但是沈昭雪后一句话一出,却将他刚刚好转的面色硬生生吓得又变了些。   “可惜,陛下仙逝得早。要是陛下还活着,我定向陛下举荐您,江大人这身姿这容貌,陛下一定爱不释手。”沈昭雪说着遗憾的叹了口气。   但就是这么一句话,江别尘的脸瞬间黑了起来。   信被他烧了,沈昭雪自然不知帝云歌还活着,但,要是让两人相遇,沈昭雪真的向帝云歌推举自己的话……   他很难想象那张冷酷的脸庞,命自己坐上桌案然后侍寝的模样。   想到这,江别尘狠狠的拧了拧眉,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o_m 嘴角也诡异的抽动了起来。   “这事是我不对。”江别尘狠狠的吞了吞口水,生怕帝云歌给他贯穿到喉咙。   “沈大人……”江别尘犹豫了一下,“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再刁难与我了。陛下怎么样,我不是很想知道。”   江别尘苦着脸将玉杯递了过去,在沈昭雪伸手接过的时候,忽的又补了句,“不要同陛下举荐我,我无福消受,与陛下相伴这事只有沈大人这样的风流佳人才能算得上良配。”   沈昭雪从他手中夺过被子打趣道,“江大人在外传了那么多,我总得给江大人一些新料传不是?老翻来覆去说那些多无趣啊。”   “别,别了。”江别尘刚忙摇摇手,“谁以后说这事,我砍谁头。”   沈昭雪眯眼笑了笑,“那成,还望江大人以后多多指教。”   江别尘还未从刚刚的顶到喉咙反应过来,忽的听见沈昭雪道了这么一句,愣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道了声好。   两人又说了一些事后,江别尘这才从沈昭雪的围帐里走了出来。   “迟早把他弄下来给兄弟们玩死!”江别尘一面摸着喉咙一面同陈祥瑞愤愤不平道。   “喉咙?”江别尘低眼看了一眼陈祥瑞的双腿,有些嫌弃道,“把他弄死!”   夜雾四起,不见白山。   当晚江别尘便梦见沈昭雪向帝云歌举荐了自己。   帝云歌面色微冷,看不出喜怒,只是命福来宝将他带去了一处偏殿。   待夜色正浓时,帝云歌推门而入,他还未来得及行礼便被帝云歌一把推到桌案上。   “自己把衣裳脱了。”帝云歌转了转手腕。   江别尘颤抖着手,有些害怕的将自己的衣裳褪净,他捂着脸有些不敢看帝云歌。   “扶好桌子。”帝云歌冷声道。   江别尘刚想开口尖叫,便忽的瞧见了铜镜中自己的喉咙,里面隐约透露出的荔枝。   随着他这一看,那东西居然抬起头来在他喉间动了动,那模样那动作就宛如一条巨蛇。   这也就算了,关键是帝云歌还靠近他,然后捏着他的下巴冷硬的道了句,“朕弄得江爱卿舒不舒服?”   一个折荔抬上,又狠狠往下压撇!   将江别尘吓得一骨碌从床榻上吓得滚了下来…… 第90章 青璃万人葬   听见里面的动静,陈祥瑞赶忙推门而入。   “大人?”见江别尘倒在地上,陈祥瑞连忙试探性的喊了一声,随即上前,前去将他扶起来。   江别尘被他扶起来,面上有些不好看,但仍后怕的摸了摸自己的脖颈,生怕帝云歌的荔枝还在里面。   “无碍。”江别尘被他扶着坐在了自己的床榻上。   待江别尘缓过神来后,这才又对陈祥瑞道了句,“给我倒杯酒来。”   得到命令,陈祥瑞点点头,赶忙转身为他倒了一杯温酒。   “大人。”陈祥瑞将酒递给他。   因着刚刚梦醒,他头脑还有些模糊,江别尘扶着额,头也不抬的就伸手接过陈祥瑞递过来的温酒。   “行了,你退下吧。”   江别尘对陈祥瑞摆摆手,刚想喝酒,却突然看见那杯子里隐约倒映出的人影。   帝云歌捏着他的下巴,一双凤目妖艳邪魅,话语却是出奇的冷淡。   那睡梦中,帝云歌的话语仿佛仍在耳边炸响。   朕弄得江爱卿爽不爽?   江别尘看着杯中模糊的人影,吓得赶忙将杯子摔了下去。   那玉杯从床阶上跌落,咣咣铛铛的转了好一圈后这才在最后一阶上碎了。   看着那玉杯破碎的模样,江别尘攥紧了拳手,将人又喊了回来。   “大人?”陈祥瑞疑惑的向他行礼,目光却是落在了那破碎的玉杯上。   江别尘骨节泛白,狠狠的道了句,“过几日,你引沈昭雪去青璃。”   “青璃!”陈祥瑞忍不住惊呼,“可是那万人屠,青璃?”   “嗯。”江别尘黑着一张脸。   沈昭雪居然拿这事吓他,那也别怪他不客气了。   一时间陈祥瑞面色有些紧张,小心翼翼的问了句,“可,我们不是要同他一起合作至帝京吗?”   “再者,陛下未死,您这番引他过去,之后活着倒还好说,要是被亡灵弄死,陛下日后追责起来,我们该如何是好?”   江别尘冷哼一声,显然看破了陈祥瑞的意图,“怕什么?待归京,你要什么美人没有,现在贪图他这点美色,小心日后他让你断子绝孙。”   陈祥瑞被他点破了心思,一时间赶忙应和似的点点头,然后不知所措的搓起了手来。   见他如此,江别尘将目光收回,摸了摸鼻子这才道明缘故,让他放宽心。   “前几日,戚则同我说,他一次夜间如厕时,听见沈昭雪和他那庶弟在雪中互诉,陛下喜欢的是他那张脸,不是他这个人。   凭着那长像陛下故人的容貌,所以陛下这才对他百般疼爱。你说,要是那张脸毁了,陛下该如何对他?”   江别尘此话一出,陈祥瑞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夸他好计谋。   “戚则之死,他沈昭雪面上同我道的是失足坠马,但是不是意外只怕只有他自己知道。”江别尘冷哼一声,朝陈祥瑞挥了挥手,“该怎么做,不用我同你说了吧?”   陈祥瑞点点头,连忙拱手退下。   连着几日天晴,地上雪已融了七八,白纱轻落隐约露出青翠面容。   尽管知道自己是替身,沈昭雪仍放心不下,依旧尽力的去打探着有关帝云歌的消息。   但打探到的无一例外都是,帝云歌葬身火海尸骨全无。   自上次收服于秋阳和慕容琛后,两人便一直在按约定所说那般为他奔波劝服各寨,几日下来,这手下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这日沈昭雪正在看他们操练,却冷不丁被人给喊住了。   “沈大人。”陈祥瑞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沈昭雪的目光从他身上慢慢移过,他摸了摸手中的狐裘,语气颇冷的道了句,“何事?”   “有一批士兵押粮去牧笛时不甚失踪,再寻到时尸骨破碎,因着这事闹得军中人心惶惶,不敢再押粮去牧笛。   但这不送,那戍守在牧笛的将士门该如何在寒冬中解决吃食啊。这几日天晴好押粮,过几日便又要下起大雪来了,只怕等到那时再送,难了。”   陈祥瑞将心中早就想好的托词一一道了出来。   “那江大人怎么不自己去?”沈昭雪眯了眯眼。   这押粮去牧笛途中经过万人葬,江别尘想做什么,不言而喻。   陈祥瑞将头埋得低了些,他看着沈昭雪的靴尖不紧不慢道,“大雪将至,巫舒贼必定会借此入侵我国境内,将军需留下镇守,思来想去这事只怕只能麻烦沈大人了。”   沈昭雪点点头,刚想答应,却被沈昭玉一把拉住。   “哥,不能去。”沈昭玉来得匆忙,现下正喘着白气,拉着他一脸的急切。   沈昭雪抿了抿唇,他自然知道里面的凶险,但是不去,只怕会在北云落下一个无胆鼠辈的话柄。   沈昭雪拍了拍沈昭玉的手,让他放心,随后便应了下来。   得到回复的陈祥瑞见此,识趣的便退了下去。   “哥!”沈昭玉不满的皱眉,手指狠力一抓,将沈昭雪的白指硬生生划破。   “怎么?”   被他划破手,沈昭雪抬手便瞧了一眼,却忽的瞥见指尖那道细致的伤来。   一时百般滋味涌上沈昭雪心头。   那帝云歌为他舔舐伤口的画面仿佛还在面前重演,帝云歌还仍在温声同他道,何事伤到的?   待他回过神来时,沈昭玉已经帮他弄好了伤处,随便还为他拿来了温茶让他暖手。   “哥,你在想什么?我喊了你那么多声,你都没应我。”沈昭玉的话语褪去了刚刚的急切,转而换上了委屈的说词。   沈昭雪那拿茶的指尖微动,摇了摇头。   见他不肯告诉自己,沈昭玉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拉着人到了一处隐蔽的地方,见四下无人,这才同沈昭雪道明不让他去的缘由。   “从我们这去牧笛,途经青璃,而这青璃是南晟国帝京旧处,陛下当初登基后不久便将此处血洗,所以世有别名万人葬。   十年之久,只怕早已成凶。并且,哥你身上有陛下的气味,你次番前去压运,比起常人那更是惊险万分,有来无回。”   沈昭玉打心底不想让沈昭雪去。   因为在他看来,陛下自己种的因凭什么要哥去承受? 第91章 护你一世周全   沈昭雪也知此行风险,但无奈既已答应下来了,即使自己再不愿意,也应去压运。   沈昭玉皱了皱眉,知道他在担忧什么,于是便开口同他道,“让我去。”   “你。”沈昭雪看了他一眼,马上回绝,“不行,你不能去。”   “为什么我不能去?”沈昭玉吸取了刚刚的教训,没有拉他的手,而是拉住了他的衣袍。   只是问了这一句,沈昭玉便马上反应过来恍然大悟道,“你觉得我太弱了是不是?”   沈昭雪不置可否。   见他如此,沈昭玉松开了他,低着眉眼失落了好一会后这才问了一句,“哥准备什么时候去?”   沈昭雪知道他担心,于是便拍了拍他的肩膀,“明日。”   “这么快?”沈昭玉惊呼出声,赶忙又拉住了他的手,“你过几日再去好不好?”   “我去蓬莱阁请人来陪你一同去,不用太久的,你等等。”沈昭玉拉着他满脸的担忧。   沈昭雪抿了抿唇,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过了一会,沈昭玉这才喉咙发哑的道了句,“明日,我便去蓬莱阁请人来,哥你一定要等我。”   怕沈昭雪不守信,沈昭玉还抓着他的肩膀,再三嘱咐道,“我没回来,你不要去。”   沈昭雪看了一眼被他抓皱的衣衫,柔声的道了句,“好。”   第二日天还未亮,沈昭雪便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   那脚步走得异常的轻,即使如此,沈昭雪还是认出了那脚步声的主人——沈昭玉。   “哥。”沈昭玉看着他安睡的容颜轻唤了他一声。   衣裳随着下蹲的动作发出沙沙的声响。   见他未醒,沈昭玉伸手摸了摸他的面颊。   “昭雪,雪。”可能是刚起来的缘故,沈昭玉的声音还有些鼻音。   听他这么喊自己,沈昭雪皱了皱眉,刚想睁眼却被他接下来的话语硬生生制止。   “我会护你这一世周全的。”沈昭玉话语里的鼻音越发厚重。   瞧见沈昭雪紧蹙的眉眼,沈昭玉伸手帮他抚了抚,“你之前也是喜欢在梦里皱着眉。”   之前?沈昭雪皱了皱眉,是沈昭玉离开时同他一起睡的那个晚上吗?   手刚抬起,眉又皱了起来,沈昭玉叹了口气,没有继续帮他抚眉,而是站了起来。   “你等我回来。”沈昭玉道完帮他理了一下被褥,待一切都弄好后,沈昭玉最后瞧了他一眼,这才放心离开。   待沈昭玉走后,沈昭雪这才手遮着眉睁开了眼。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沈昭玉今天的话有些奇怪。   那句护他这一世周全,就好像他前几世都发生过意外一般,让人听了总觉得不舒服。   随即他便摇了摇头,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可能是他想多了吧,昭玉怎么可能有问题。   光重上洒这片大地,外面冰雪融化,泥土与冰水的清香弥漫四周。   “叩叩。”伴随着门被人敲响,门外那人的声音也渐渐传了进来。   “沈大人。”陈祥瑞刚开始还又手敲,后面听见里面没有动静后就开始改为用手拍。   就在他准备要是实在没有反应的话就直接破门而入的时候,突然听见里面传来了一句,“进来。”   陈祥瑞赶忙入屋,行礼,“沈大人。”   “嗯。”沈昭雪点点头,“可有要事?”   陈祥瑞起身,一双眼睛却在看见沈昭雪后无法再移开。   大病初愈,沈昭雪难免贪睡了些,这一睡竟睡到了陈祥瑞来喊他。   刚刚没人回应也正是因为他在穿衣,所以陈祥瑞这才迟迟未听见那声进来。   “陈将军?”沈昭雪瞧他一直盯着自己便唤了他一声。   被沈昭雪这么一喊,陈祥瑞这才回过神来,随后挠了挠头有些腼腆道,“此番多有打扰,沈大人这是刚刚起?”   沈昭雪也不想糊弄人,当即便应了句嗯。   “北云天寒,夜深难免冻着,沈大人穿得如此之少,不要在夜里着了凉。”陈祥瑞咽了咽口水,低着眉道,“如果沈大人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可以找我。”   最后一句暗示十足。   沈昭雪挑了挑眉,将狐裘往身上拉了拉,“陈将军今日来找我,是来说这件事的?”   听见沈昭雪这么一说,陈祥瑞赶忙摇头否认,“不是,是昨日……”   “昨日之事啊……”沈昭雪撑着下巴,“待昭玉回来再说。”   “不行。”陈祥瑞赶忙打断。   沈昭雪抬眼瞧他,饶有兴趣的问了一句,“怎么不行?”   被沈昭雪瞧着,陈祥瑞扣了扣手,结结巴巴的道了句,“牧笛粮食紧缺,这几日不送去,怕那些戍守将帅挨不过明日。”   沈昭雪嗯了声,但仍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见他如此,陈祥瑞皱了皱眉,“今日最宜,明日去只怕错失了良机,到那时雪封官道,沈大人您也只能等开春雪融后再归了。”   “哦。”沈昭雪不冷不淡的回了句,“失就失。”   “沈大人这是改变主意了?”陈祥瑞的语气一下子拔尖了起来。   沈昭雪搓着那狐裘,笑着道了句,“陈将军怎么这般激动,我又没说我不去,您这话一说,让我有些后怕了起来。”   “那感觉就像……你们在路上弄了什么,非要我今日出发,好一举把我弄死在路上一般。”沈昭雪的笑容逐渐消失,目光却凌厉的落在陈祥瑞的脸上。   被他盯着,陈祥瑞的心里有些发虚,但他仍维着面上的镇定,缓缓的道了句,“沈大人多虑了,江将军前几日不是还同您一起商讨过,收复云国之事,您不信我,难道还不能信江将军吗?”   “确实是啊……”沈昭雪皮笑肉不笑。   “那您准备什么时候押粮去牧笛?”   沈昭雪愣了愣,随后疑惑的笑着道了句,“去什么牧笛?不是送我去万人葬吗?”   沈昭雪的话一出,陈祥瑞的脸色马上就变了,他的嘴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最后没有吐出一字半句。   “您怎么面色难看了起来?我这说着玩的,莫不是真说中了吧?”沈昭雪装傻,“江将军和您我都信都过,那路上自然没有任何危险。”   危险二字,沈昭雪故意加重。 第92章 陛下强迫您的对不对?   陈祥瑞闻言脸色又是一变。   瞧见他脸色变来变去,沈昭雪也不想多为难他,“既然如此,那一会便将粮草准备齐全,莫不要等我押运回来,您再来同我道押少了。”   听见沈昭雪应下,陈祥瑞刚忙点点头说会准备齐全,见无事后他这才向沈昭雪告了别,转身离开了。   人走后,沈昭雪揉了揉眉心,将身上的衣裳穿好,下榻开了门。   一走出去,沈昭雪便闻到了一大股药味,他转头瞧了一眼,这才看见一个侍从正拿着一壶药从他身旁经过。   沈昭雪本来对这些不感兴趣,但因着今日出发,他不知为何,没来由得觉得心口闷得慌,于是便伸手拦住了那个侍从。   “这药是谁的?”沈昭雪的目光落在了那瓦罐上。   “回大人,这药罐是沈二公子的。”侍从恭敬道。   昭玉的?   沈昭雪点点头,刚放人走了几步,又忽的想起什么又将人喊停了。   “等等,你把药给我,我去处理。”   那侍从被他喊住,皱了皱眉,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这,这不好吧。”   “怎么不好了?”沈昭雪抬脚往前,“你要拿着它去哪里告诉我,我替你拿去。”   “不,不必了。”   沈昭雪一说,那侍从立马回绝,面上一片慌乱。   沈昭雪看得生疑,笃定了要将这药罐拿来看看。   “这药里有什么秘密?”沈昭雪伸手便想去揭那罐盖。   “大人,公子他吩咐过,不能让您瞧见,您还是别为难我了。”侍从一脸的为难。   沈昭雪揭罐的动作一顿,指尖敲了敲,终是没下手揭开。   “行吧,我也不为难你了,你去吧。”沈昭雪将手收回,朝他笑了笑。   “感谢大人的体恤。”   见沈昭雪不再阻拦,那侍从只得赶忙端着药罐离开了。   见人走远,沈昭雪的目光一暗。   用过膳,天暖了些,沈昭雪这才骑着马领着人出发。   迎面寒风呼啸,山间的雪粒不时被风吹下,掀起一阵阵白雾,随后又归于平静。   “阁主。”黑衣男子不知何时出现,他站在沈昭雪的身侧随着马蹄前行。   沈昭雪拉着马绳,低头看了他一眼,不冷不热道,“那罐子里的是什么?”   “一些普通药草,还有七五谷。”   七五谷?   沈昭雪皱眉,沈昭玉服用这续魂的药草做什么?   他灵魂湮灭了吗?   “还有其他的药草吗?”沈昭雪隐隐这其中藏着一件大事。   “没有。”   沈昭雪心里一咯噔,长舒了一口气后这才命人退下。   沈昭玉服药的事,他知道,所以一直也没问过他服的什么药。   现在看来只怕那体内的箭毒早就清理干净,但因为还需服其他药的缘故,他只能瞒着所有人谎称自己毒还未清净,以便继续服药。   但究竟是什么使得昭玉消耗魂魄,然后服用七五谷呢?沈昭雪不得而知,只能等沈昭玉回来好好问问他了。   但只怕他问了,沈昭玉也不肯告诉他,毕竟他瞒了他那么久,要是肯说的话,何必要等到沈昭雪自己发现。   沈昭雪骑着马走在后面,大脑一片混乱。   十岁时,沈昭玉究竟是怎么知道他落入了那个陷阱呢?当时没有人带他来,他又是怎么一步步走过来的呢?   他入朝,沈昭玉从商,一切看起来毫不相干,但却冥冥之中,一直受他影响,收权要银两,沈昭玉就送来了。   殿试陛下看他三个时辰之事,他从哪里知道?旁人都不知道陛下有朱砂痣这事,他又从哪里得知?   还有手腕上的伤,平日他伤到一丁半点,他总会及时出现询问,唯独陛下弄的伤他好像一早便知一般,从不过问,只是每次瞧见时,眼里总会闪着嫉妒与不甘。   沈昭雪有种奇怪的预感,他觉得沈昭玉好像知道点什么。   他拉着缰绳的手一紧,不由自主的开始联想起来,这会不会与他服用七五谷消魂一事有关?   天渐渐的暗了下来,只有一弯明月悬于天际。   “沈大人。”一旁的小士兵唤了他一声,怯怯的拿着一个馍馍站在不远处。   “嗯?”沈昭雪坐在篝火旁,瞧见他,便将人喊了过来坐在他身旁烤火。   小士兵咬着馍馍怯怯的坐在他身侧,半响这才鼓起了勇气将馍馍递给了他。   “您还未进食吧?”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在火光中格外清晰。   沈昭雪看了那馍馍一眼,想了想还是伸手接过。   “喝羊奶吗?”沈昭雪将身旁的羊奶递给他。   小士兵受宠若惊的摇了摇头,啃着馍馍,看着火星子弹出火柴。   两人沉默了半响,沈昭雪这才将柴往火里推进了些,然后随口问了一句他的名字。   “我……我没有名字。”小士兵窘迫的挠了挠头。   “那他们一般怎么叫你?”   “小乐,他们叫我小乐。”小士兵回完赶忙拿着半个没吃完的馍馍跑开了。   接下来的几日,沈昭雪在同他不断交谈下这才了解了他的身世。   青璃是他的家,当年帝云歌下令血洗整座城池的时他还是个在襁褓中的婴儿,即使如此帝云歌仍不愿放过,但最后究竟怎么活着出来并长这么大的他已经记不清了。   只知道自己来自青璃万人葬,他的爹娘被陛下残忍杀害。   “因为听陈大人说您此行要去牧笛,要经过青璃,所以我这才请命跟着来看上一眼。”   小乐喝着羊奶啃着馍馍笑眯着眼,同沈昭雪道着他此行跟着他的原因。   沈昭雪看他吃着,脸上虽挂着笑,但心里却怎么也笑不出。   “大人。”小乐吃着吃着,笑容一下子暗淡了下来,他手抓着馍馍看起来有些失落。   “怎么了?”沈昭雪柔声问了句。   小乐抓了抓馍馍,油滋滋的小嘴旁还挂着一抹干葱,他犹豫了半响,这才小声的问了句,“我听他们说,您同陛下交好过……”   沈昭雪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他屏住呼吸,不敢言语。   小乐却低着头没看见,继续试探性的小声问了句,“您这般好,一定是陛下是强迫您的对不对?”   一时间,沈昭雪的喉咙发酸,他抿了抿唇没说话。   毕竟在小乐眼中,帝云歌血洗青璃,杀了他的爹娘,还想杀了他,是个无恶不作的冷血帝王。 第93章 我同陛下是一类人   好在小乐后面也没继续追问,所以沈昭雪这才逃过一劫,但每回一看见他,沈昭雪总觉得心中不安。   所以一直避着他走,就这样沈昭雪躲了他几日,一直躲到了青璃。   “小乐,你老去找他干嘛?”一个精瘦的士兵一把抓起小乐。   “不许去,听见没?”士兵拎着小乐,将他夹在了自己和谷米之间。   小乐看着后面骑马的沈昭雪,拧巴着手有些疑惑,“为什么啊?”   “为什么?”士兵瞧了一眼后面,确认这个距离沈昭雪听不见后这才低声同他道了句,“他同陛下是一类人,陛下能杀了你爹娘,他也能杀了你。”   没等士兵说完,小乐便愤愤不平道,“大人,他不是那种人。”   “他什么人你知道?”士兵扯了扯小乐的衣袍示意他小点声,“我听人说,他亲手射中一个人的脑门,你猜怎么?那脑袋就像夏天熟透了的西瓜一样炸裂开来,到处都是血。”   闻言,小乐拧手的动作一滞,面上也有些害怕了起来。   因着是南晟国帝京旧址,所以青璃格外的大,还未踏入他们一行人便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像被黑云笼罩一般,整座城池黑压压的望不到边。   “那,那是什么?”一个眼尖的士兵率先发现了枯木上悬挂着的枯骨。   随着那士兵呼声,周围也陆陆续续出现了一些惊恐的发现。   “别乱了阵脚。”沈昭雪抬眼看了一眼那枯骨,随即从马上跳了下来。   “就在这安营扎寨吧,进去只怕会有更多的……”沈昭雪没说下去,那些士兵马上会意的点点头。   沈昭雪望着枯木上随风飘摇的尸骨叹了口气,望了周围一眼,确认没人后这才唤出折扇来将那骨颈上的铁链砍断。   生前未得安宁,死后也遭受风吹日晒的。   沈昭雪看着那下坠的尸骨,心想一会便将他埋于树下,却没想到他刚刚伸手接过尸骨,便被它划破了手腕。   而那划破的位置同帝云歌将他捆于马后勒出来的疤位一致。   沈昭雪看着不断冒出的血液,惊愕的抬头,却见那骷髅泛着隐隐的红光,沈昭雪眉头一皱,赶忙将尸骨扔到地上。   随着尸骨落地发出清脆的滋碰声,那破旧衣衫下的东西也随之入了沈昭雪的眼。   十几只红头尖足虫,发出滋滋的声响不断往外冒着,有几只头上还沾有沈昭雪的血液,想必刚刚就是它们划破了他的手。   沈昭雪厌恶的看着那雪地中攀爬前进的红头尖足虫,一扇子将便它们通通拦腰截了断。   他看了看地上的尸骨,从绣中拿出沈昭玉一早塞入的帕子将血随意擦了下,便将尸骨入了土。   就在他安葬好尸骨准备起身时,却忽的瞧见了一旁被他掀开的土层中有一个女子纤细手腕的残肢,之所以说是女子是因为上面戴着一个银镯子。   即使他知帝云歌罪孽深重,杀人不眨眼,但如今看起来,这还是远比他想象中的要恶上几分。   夜间阴风呼哮过,浓云掩面半边天。   沈昭雪睡在围帐中,心却越发的不安了起来。   “大,大人。”小乐满身是血的跑了进去,他瞪大了双眼,嘴里含糊不清,显然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   沈昭雪见他如此便赶忙从榻上翻身下来,披着披风按住了他因恐惧而不断颤抖的肩膀。   “怎么了?”沈昭雪尽量放柔声音。   小乐抽了抽鼻子,张着嘴道嗫嚅了好一会后,这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话,“凶,凶,外面有好多……”   沈昭雪将人往身后带,他皱着眉,心中暗想,到底是有多恐怖这才吓得一个人连话都说不清。   他伸手想掀开围帐,却被小乐拉住了。   “不,不要看。”小乐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面露惧意的拉了拉沈昭雪的衣袖。   见他如此害怕,沈昭雪也不想多为难,只得将掀帘的手收了回来。   碰巧寒风此时正拂过锦帘,沈昭雪这才得以瞧见了帘外发生的事。   幽幽的火光在苍白的大地上闪来闪去,它们直直的穿过人,将鲜活的生命分为两瓣,温热的血液还在地上散着热气,被沈昭雪瞧见的那人,被分开后落地,瞧见了沈昭雪。   他转着身,痛苦的伸着手,仿佛在说,救救我,救救我……   帘外的惨象入了沈昭雪的杏眼,他伸手按住自己的胸膛,背着围帐喘了好几口大气后,这才恢复了些理智。   他刚想开口同小乐道些安慰的话语,却忽的瞧见他猛的朝自己跑了过来。   沈昭雪疑惑的看着他,“小乐?”   再回他的是少年被拦腰截断的身躯,沈昭雪颤抖着手转过身去,这才看见他身后围聚已久的凶。   “滚开,你们这些脏东西,别碰大人!”小乐痛苦的伸手挥打着那些火光。   他的下半截还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因为疼痛而蠕动着,尽管身体被截成两半,嘴唇疼得泛白,他仍然奋力去抓住那些火光,以降低它们对沈昭雪的威胁程度。   “小东西自己撞上来做什么?”将小乐身体撞成两截的火苗打着圈儿的在小乐身边说话。   小乐恶狠狠的看了一眼那火光,伸出双臂作保护状道,“不许你们伤害他。”   “伤害他?”一旁的火光轻笑了声,“那陛下伤害我们,杀死我们的亲人的时候呢?”   小乐刚想开口反驳说沈昭雪同帝云歌没有关系时,却猛的被另外一个火光打断。   “你别说他是被迫的,他啊,从骨子便同陛下一般是坏的。两个人,一个害死了你爹娘,一个又想着害死你啊。”   小乐摇摇头一副不信的模样。   沈昭雪垂着手,看了他们一眼,随后厉声道了句,“说够了吗?”   一扇下去,火光皆灭。   小乐愣愣的抬头看他,沈昭雪也在低头看他。   过了半响,小乐这才用尽了最后的力气道了句。   “你……你……你同陛下是一类人……”   帝云歌杀了他爹娘,现在沈昭雪又将他们唯一的孩子杀害。   看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渐渐变得浑浊,沈昭雪叹了口气,掀帘而出,顿时满天的凶群起而上。 第94章 折柳   随着沈昭雪现身,周围也出现了一群黑衣男子。   那些人将他团团护住,沈昭雪拿着扇子轻摇了摇,那些男子立马会意唤出灵剑同那些火苗对打了起来。   沈昭雪也没闲着,柄着折扇便腾空而起,一扇熄灭了众多火光。   随着那些火光渐渐的黯淡,周围猛的又出现了一大群火光,它们从城内涌出,活像被捅了窝一般蜂拥而至,让人招架不住。   与此同时,沈昭雪先前埋下的那具尸骨此时也挣扎着从泥土中出来,被雪浸湿的泥粘稠得可怕,它们伸手拖拽着尸骨,让它往回躺,于是尸骨残碎,仍拖着半截身躯不断往前攀爬着。   女子残臂也紧跟着它从泥中现身,皎玉纷纷破碎露出了下面猩红的土壤,半垂着血肉的破碎肢体纷纷从土壤里挣扎而出,扭曲着肢体往外攀爬……   奇怪的东西越来越多,先前还占据上风的他们,因为体力的消耗,有些难抵,以至于落了下风。   “阁主。”一旁的黑衣男子一剑劈穿那泛着绿毛的腐身。   但即使他劈穿,它们随后也会分出好几份腐身来同他撕咬,所以这东西根本杀不完也除不净。   “您先走。”随着那黑衣男子的话语落下,那被劈穿的腐身也从地上的两滩烂泥腐蚀着发散着气味冒着咕噜的又分裂出几具。   闻言,沈昭雪皱了皱眉,显然不屑临阵脱逃。   见沈昭雪没有动静,那黑衣男子也跟着皱起了眉头,语气里满是焦虑,“阁主!”   沈昭雪却抿了抿唇,一副淡然的模样,“走不了。”   “万人葬,人不只是这么点。”   沈昭雪的话语刚落,脚下的土地便剧烈的震动了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破土而出。   “来了。”沈昭雪敛了敛衣袖,脚尖轻点,从破碎的地方跳出。   但随着他跳到另外一个地方,那脚下的土也开始剧烈的震动了起来。   一时间,如山一般高大的立尸破土而出,白雪被它们掩埋于猩土之下,浸湿一片,流动猩土像血一般将各处填满。   若有人在此时恍眼定会以为他们现在身处地狱。   沈昭雪还未来得及跳脱,便被脚下破土而出的立尸抓个正着。   “阁主!”那黑衣男子瞧见沈昭雪被立尸抓在手心便焦急的喊了一声。   就因此,他忘了周围的立尸,一时间数只大手纷纷朝他伸来,未等他再有所动作,身体就被戳成了好几片。   鲜血喷洒,四下猩红,一齐现身黑衣人也全都跌入了泥泞,血液同融化的初雪一起流淌到各处,四十几人,一路护航,现下只剩下沈昭雪一人。   手上的折扇也在同它们撕打中被撕裂,破碎的纸片被血浸红,竹上青叶也变成了斑斑锈梅。   就在沈昭雪以为他会被捏成肉泥的时候,城中突然传来了诡异的声响。   一声接着一声,连绵起伏。   那抓着他的立尸仿佛像受到什么征号一般,抓着他迈着步就往城里走。   走了几步,还未等沈昭雪回过神来看清下面是什么,便被它一手扔向了地面,万丈高空一跃而下,呼啸的寒风刮过他的面颊,沈昭雪只觉得耳边一阵嗡鸣。   碰呲一声,沈昭雪砸到了石坛中心,碰撞带来的冲力将他周围打出一个大坑,沈昭雪躺在里面,呕血不止,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像被人用棍子搅碎了一般剧烈的疼痛着。   他试图从坑里爬出来,却发现自己的肢体血糊一片,根本看不清哪里是哪里,剧烈的痛意涌上脑间,眼前模糊一片,恍惚之中,沈昭雪瞧见上面有道模糊的身影。   随着那身影的出现,一个破烂的东西也紧跟着被了扔了下来。   沈昭雪眯了眯眼,努力辨别那被扔下来的东西。   好不容易眼前不那么迷糊了,沈昭雪却被那扔下来的东西给骇得支棱着脑袋,半天也发不出声。   枯乱无序长的头发下,一双凤眸紧闭,唇色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冷硬的脸颊上全是手划出的血痕。   在那头颅之下,没有他原本的身躯,白皙的脖颈变得泛青,最底下的那圈肉被人用白线同麻布合。   麻布缝成里面塞着谷壳的小小躯体,因为太过破旧的缘故,里面的谷壳掉了沈昭雪一身,而那白线也因浸血过多而变得黝黑,隔着一大段距离沈昭雪都能闻见那线上的酸味。   坑里昏暗一片,苍白的面容,紧闭的凤眼,一时间一股悲痛涌上心头,沈昭雪望着他呕出了自己的最后一滩血……   不是说葬身火海吗?   怎么?   怎么?   怎么会被人分首此处?   脸还被人划了这么多下。   沈昭雪的杏眼湿漉一片,模糊的视线让他回想起,当初两人分别时,帝云歌倚着高楼,同他道他不会死,他会等他回来的情形。   枕下的柳枝,也不知他发没发现。   那夜他故意不给帝云歌清理,然后抱他上龙椅,是因为沈昭雪知道他的性情,知道他好面子,事后定会大怒然后砍他,他也好顺理成章的留下来,所以这才故意放个柳枝给他,期盼他能像沈昭雪想的那般做。   将他留下来,却没想到,百密一疏。   忽视了帝云歌对他的看重,帝云歌再怎么不顾及,也不会视他的安危于不顾,因为在他眼里沈昭雪比面子更重要。   可惜,沈昭雪不懂,帝云歌也不说。   柳,留?   沈昭雪希望他能将自己留下来,两人一同面对,但帝云歌独挡一面惯了,不喜欢有人同他一起冒险。   柳,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帝云歌喜欢的人迟迟不同他在一起,但他视为替身之人却拼了命的想留在自己身边,想同他一起面对,帝云歌何尝不懂?   只是装不懂罢了,哄骗小孩子的话语他说多了,不差沈昭雪一人。   冬还未过,柳却已长满岸边。   是是非非,都填在坑底。   雪又下了起来,寒了这个冬,也寒了沈昭雪的心。   待沈昭雪再次醒来时,却发现自己此时身处竟一片黑暗之中。   门被人推开,明亮的光线照进屋里,留下了一片光的影子,被光打在身上,引得原先驻足于那的蟑螂纷纷退避,爬着又重新躲进了新的角落里。   “帝云歌,你想清楚没有?我再问你一遍,你要不要娶公主?”来人语气凶狠,一听就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   帝云歌?陛下?   沈昭雪摇了摇头,想将大脑甩清楚,却猛的被人用火把照亮了面颊。   “说话,你哑巴了?”那人穿着破旧的草鞋,一脚便将沈昭雪面前的水踩溅起来,弄到了沈昭雪的脸上。   沈昭雪看着地上的那滩水,没了声响。   因为水中倒映出来的面颊,竟是帝云歌年少时的模样。 第95章 云国弃子帝云歌   十六七岁的少年棱角还没有那么清晰,有的只是柔和,一双凤目因为狭长而略显高冷,鼻子挺拔但鼻尖圆润,正是因此为他添了不少少年气,白皙的脸颊因为许久未见光的缘故白得有些可怕。   未等沈昭雪来得及多看这副面颊,便被那人一把抓着头发拎了出去。   “你小子还不回话,莫不是哑巴了不是?”那人一边粗暴的抓着沈昭雪的头发,一边说着狠话拉着人往外带。   沈昭雪刚被人拖到外面,便被刺眼的阳光弄得直流泪,一下子竟连眼睛都睁不开。   “他怎么说?”一道粗狂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抓着沈昭雪长发的那人闻言将人往地上一扔,有些恼怒道,“还能怎么说,和昨天一样嘴硬。”   被那人扔到地上的瞬间,沈昭雪那被抓得脱落的头皮便火...辣辣的疼了起来,与此同时双膝和脚踝也传来了剧烈的痛意。   “不识好歹的东西,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公主肯下嫁给他对他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但这家伙居然还拒绝了,真是给脸不要脸!”   适应了一会,沈昭雪这才抬头,这才看清了说话那人的模样。   同他嗓音一般,他人长得也是极为粗犷,浓眉大眼,一脸的络腮胡,布衣微张露出里面浓密的胸毛,瞧见沈昭雪在看他,他不爽的朝沈昭雪脸上吐了口浓痰。   “看什么看,小心我一会挖掉你的眼睛。”   被吐到脸上的浓痰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那感觉就好像吃了许久东西但一直未漱口一般。   沈昭雪张口便想呕出来,却没想到事先就被一旁的油腻肥脸男瞧见了,一脚将他踹到地上踩着他的脸恶狠狠道,“你竟然还敢嫌弃?”   “什么货色?嗯?云国弃子罢了。”油腻肥脸男说着又往沈昭雪的脸上吐了几口浓痰。   “好了好了,别弄到他的脸,一会公主发现。”粗犷男及时过来拉人,沈昭雪这才得以从地上爬了起来。   随着爬行的动作,沈昭雪这才听见自己身上传来的哗楞楞的声音,他心里一咯噔赶忙低头往下看,果不其然,脚腕上戴着一个沉重的镣铐。   “今天弄什么?”油腻肥脸男询问粗狂男的意见。   “这个。”粗狂男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骨针。   油腻肥脸男瞧见这骨针皱了皱眉,有些不屑道,“这么小的东西有什么用?还不如找个满是石子的路将人往上面一放,压着石头,让俺拖着他走算了。”   “任他小子再嘴怎么硬,都会松口的。”油腻肥脸男看着沈昭雪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粗狂男将他一把拉住,不爽道,“凡是都讲个先后,先来我的,再来你的。”   “行。”   沈昭雪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他们一人抓住了一只手,他隐约觉得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可能对他不利,于是便挣扎着喊道,“你们要干嘛?”   “你欺辱了公主,国主心中不爽,你说我们想做什么?”随着粗狂男的声音落下,沈昭雪被他们压躺着按在地上。   粗狂男对油腻肥脸男使了个眼色,那油腻肥脸男当即便会了意一股脑坐在了沈昭雪纤细的腰身上,弄得他五脏六腑都要吐了出来。   未等沈昭雪适应,指尖被针挑开刺入骨的痛意便如水上波纹一般一阵阵直打沈昭雪的心尖。   黑白分明的凤目因为过度疼痛而肿胀充血,高冷的眸子跌落尘埃,挣扎想脱离这个令他疼痛的眼眶。   沈昭雪张着口大口的呼吸着,转瞬便就又刺入了一根骨针。   明明不是第一根,但沈昭雪却仍疼得在针没入骨指的一瞬间止不住的咬住了唇,体内彭彭的跳音仿佛被人拉进,他听不见那两人的谈话听见的只有自己那濒危的心跳声。   针每插一指,沈昭雪的呼吸便越沉一分,心也跟着猛烈的跳动着,恍若枝头迎风摇摆的落叶一般,随时都可能落下。   十指被....插骨针,血液淌满了沈昭雪的指节,甲片充血泛青还带有一丝紫,沈昭雪望着它们,不禁觉得自己就是海下的万年王八,长着那巨指,但比起王八,他可怜得连壳都没有。   就连逃也无处可去。   就在他以为一切就此而止的时候,他突然又被拎了起来,他想挣扎,但手指无力,双腿软得发虚,他就像砧板上的鱼一般无力,想逃却怎么也逃不开 。   沈昭雪亲眼看着他们在他的腹上放上那比他脑袋打上好几倍的巨石。   “拖着走太累了。”粗狂男摸了摸下巴,顺手便解下了那束在腰上的麻绳。   看见他解开腰上的麻绳,一旁的油腻肥脸男便想问他要做什么,却没想到,看见他解开裤子。   一瞬间,油腻肥脸男明白了,也跟着解开了裤子。   两人一同朝沈昭雪尿了起来,温热的尿液夹着骚味铺天盖地的朝沈昭雪袭卷了过来,被汗弄湿的长发本就不舒服,现在被尿一淋更是把沈昭雪后背糊了一大片。   “舒服。”油腻肥脸男舒适的晃了晃裤子。   粗狂男随手从路边折下野草搓成绳重新围在了腰际,而他手中那条则落入了沈昭雪的手脚上。   瘦长的身躯如一块破布一般将巨石包住,怕伤着脸,两人还一早为他准备了头盔。   一人一边,像踢东西一般将他踢来踢去。   肌肤被尖石划破,剪刀上的绢布只怕也不过如此。   指尖,腰背,剧烈的痛意让沈昭雪昏死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油腻男泼了一身的盐水,指上的骨针不知何时被取了下来,沈昭雪疼得抱着身子在地上打着滚儿,却没想到一旁早就被两人涂好辛辣的东西。   沈昭雪滚上去时,只觉得浑身像火烧一般的疼着,让他的白牙止不住的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好像只有把牙吞下去才能缓解一些他的痛意。   “有胆子拒绝,没胆子坚持,这才就滚了几下就昏了。”油腻肥脸男不屑的轻哼了一声,随后扔过来几个又滑又冷的东西。   没等沈昭雪来得及猜这些是什么,便听见他道了句,“蛇,赏你的。”   “不过,你得有本事吃才行。”   没等沈昭雪回话,便听见门咯吱一声又闭上了,整个屋子里黑得什么也看不见,凭着触感,沈昭雪隐约感受到,那些东西正在往他衣服里钻! 第96章 过去种种,一并浮现   蛇鳞和蛇芯子刮过皮肤的触感,让沈昭雪又惊又怕,心跳也在不知不觉中加速了起来。   因为屋子黑暗,沈昭雪不知道这是什么蛇,也不知道它有没有毒 。   迷迷糊糊中,沈昭雪感受到了胳膊上传来的痛意,他隐约能猜到那里被咬了一口,但因为实在是太黑了他看不清,也不知道是蛇,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咬的他。   再晚些他便知道了,是蛇咬的他。   “嗯?这也太弱了吧?一条都没吃?”油腻肥脸男举着火把进来,用脚挑起了沈昭雪的下巴。   瞧见他嘴唇泛紫,油腻肥脸男心中大叫不妙,赶忙对外面的粗犷男喊了一声。   粗犷男闻言赶忙入内,他蹲下,身子看了一眼沈昭雪的眼睛和嘴唇后这才站起身来不屑道,“被咬了一口而已,没事,疼昏过去了。”   “那就好。”油腻肥脸男松了口气,随即恶狠狠的踢了沈昭雪的手臂一下,“起来,装什么死!”   “你踢他干嘛?”粗犷男拉住了他的手,“我这里有好玩的。”   粗犷男说着拿出了一枚圆滚滚的丹药。   “这是?”油腻肥脸男疑惑的接过了那枚丹药,然后放到鼻尖闻了闻。   “百魅春。”粗犷男一把将丹药抢回。   “这药?得劲。”油腻肥脸男佩服道。   “你把外面的羊牵进来,我给他喂下。”粗犷男说着便将沈昭雪的嘴给掰开,将丹药扔了进去。   油腻肥脸男虽然疑惑为什么将羊牵进来,但是按照他说的做了。   “要羊干嘛?”油腻肥脸男将羊放在沈昭雪的身旁。   粗犷男嘿嘿笑了一声,将人拉了出去,走到半路这才想起什么,然后又走了进来将火把放在了一面墙上挂着。   “人吃了药,又没有其他人,只有一只羊,你说他能做什么?”粗犷男背对着门朝油腻肥脸男嘿嘿一笑。   “还是你会!”油腻肥脸男马上会意。   墙壁上挂着火炬,里面的火苗忽闪忽闪的,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一般。   沈昭雪趴在地上,艰难的喘着气,腹部的热意就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一般,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哈……”沈昭雪喘着气,手开始不受控制的剥下了谷壳。   随着谷壳的剥下,沈昭雪这才看见白皙的米粒上盘着一个两指粗的天机蛇,他想伸手将蛇给扯下来,却发现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   手更是重得抬都抬不起来,然后他居然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此时那蛇仿佛也注意到了他。   抬着头,一双黑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吐着猩红的芯子,朝他爬过去。   沈昭雪不怕蛇,他皱了皱眉,就想将蛇一把抓给扔掉。   但身体做出的反应却是,往后退,不断的往后退。   沈昭雪一下子呆住了。   就在身体不断的往后退,手也因此拍打到水滩时,沈昭雪这才想起,这是帝云歌,不是他。   现在他所有的感情,所见到的所有东西都是那时帝云歌真实的感受。   帝云歌的害怕,帝云歌的无助,帝云歌的不甘,帝云歌的愤怒……   将他包裹了起来。   未待他多想,身体便颤抖着抓起了那只不断往前爬行的天机蛇,然后一把摔到了一旁的墙壁上。   紧接着,周围传出一片嘶嘶的声音 仿佛警告一般,吓得身体直接就跳了起来。   这一跳,总算把一些盘踞在身上的天机蛇给抖了下来,但帝云歌并不高兴,一直往下掉着眼泪嘴里不停的呜咽着。   怕它们再缠上来,帝云歌换了一个地方,他缩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颤抖着嘴唇,冷得搓手臂取暖,看起来特别无助。   没等一会,百魅春便发了效。   帝云歌面色发红的缩在角落里,呼吸越发的急促了起来,他低垂着眼脱下了最后一些稻米的谷壳,随着米粒的玉白露出,那股热意也减了不少。   他刚舒了一口气,却又重新被热包围,热浪一阵一阵的拍打在他的脸上,让他神志不清了起来。   一旁的那只羊被蛇缠住身子发出惊恐的咩咩声。   帝云歌的眸子沉了些,看了看手中的捣米棍,抿了抿唇,颤抖着手摸了上去。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阵法,但在帝云歌抓上的一瞬间,沈昭雪也感受到了掌心的粗糙。   “哈……嗯……”帝云歌抓了没几下便一股脑的将米捣碎了些,玉白的米身被人捣破后,渗出了白色的液体,顿时一阵米香铺面而来。   因为力度不好,帝云歌将米粒弄得到处都是,一张白皙的脸蛋也沾染了些白米水,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可口……   帝云歌捣了几下便没了力气,但那冲米缸里的米还是生硬得可怕,帝云歌摸了几下米,咽了咽口水,又开始捣。   捣了没几次,便又弄了些米水出来,但也因此加剧了后面出弄的难度。   忙活了一阵子,帝云歌累得气喘吁吁,刚忙将捣米棍放在了腿侧。   看见身体这样做,沈昭雪一瞬间想起了,帝云歌要挟他的那晚。   原本都将他一脚踹下了床,后面却又喊着他爬了上去,让他躺在身侧,让他敞着腿帮住捣米棍。   “哈……哈……嗯……哈……嗯……”帝云歌喘着粗气,又开始捣起米来。   沈昭雪看着冲米缸里的米,一瞬间轻笑了起来。   十多年了,这家伙还是只会这几个姿势。   帝云歌就着这个姿势捣了几次后,这才又缩着身子颤抖了起来。   他在忍,因为这些根本不够,他想要更多!   呼吸越发的沉重,他垂着眼看着地上,到处滚了起来,希望这样能减轻一些。   滚着滚着,他滚到了那只羊的脚下,被他吓了一跳的小羊赶忙扬着蹄子开始踢他的脸。   帝云歌抬头看着那只羊,看了一眼,咽了咽口水,是只公羊。   他撑着身体又抓了一把后,这才双手抓上那只被吓得到处窜的小羊,抱着羊身狠狠一抓,将羊头扭了过来。   刚刚发育的小羊羊角并不算太长,但足够锋利,能让他割出一道口子来。   帝云歌咽了咽口水,滚烫的口水在喉间滑下,他狠了狠心,一用力,抓着那羊头的利角便往自己腹上扎去。   看着被扎出一道血口的腹部,沈昭雪终于明白他同帝云歌第一次做的时候,他瞧见的那些伤中的一部分是从哪里来的了。 第97章 一朝深仇,血洗满城   热血顺着白皙的皮肤流下,帝云歌猛吸了一口凉气后,又硬了起来,他不得不又继续弯了些身子让羊角又扎了一些进去。   小羊并不温顺,起码在帝云歌抓着它角往里面扎的时候不温顺,这就导致,帝云歌在扎的时候有时深了些,血就一直往下流个不停,最后他苍白着唇跪倒在地上。   借着昏黄的火光,沈昭雪从水滩中看见了那被深刺出的一小点肠子。   鲜血从伤处缓缓流出,将他的身下染红了一片,小羊头顶着鲜血吓着到处乱撞,恍惚中,帝云歌被它撞倒在地,满是鲜血的手垂在水滩中,晕开了一道红霞。   门外两人听见小羊叫嚣的声音后,赶忙冲了进来想看一波人和兽搞交配,却没想到,看见的却是那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帝云歌。   那两人看见他腹上的伤后,狠狠的吐了一口口水到他的身上,这才怒骂着将人抬起送去救治。   帝云歌命硬,活了过来,休养了几日后便又被他们重新想着法子羞辱了起来。   “我们这样行吗?”油腻肥脸男拿着套马的辔头有些犹豫。   虽然是云国不受宠的皇子,但他们这样光明正大的羞辱会不会有些过了?   “怎么不行?”粗犷男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辔头扯了起来,“上次我们差点把人弄死,国主也没说什么。”   “云国和我们南晟国比起来算什么东西,国主早就想找个由头吞了他们国家,而这帝云歌刚好是个绝妙的借口。之前我们质子没送过去,他们也还不是照样不敢吭声?”   粗犷男说着将辔头在地上甩了甩,听见它们与地相撞发出啪啪声后这才心满意足的将绳子卷成一团。   “走,溜狗去。”粗犷男背着手走近了屋子里。   那边帝云歌还未苏醒。   瞧见他闭着眼,粗犷男照例往他脸上啐了一口浓痰后,这才执着辔头的绳子在他身上抽打了起来。   “起来。”粗犷男一脚踩上帝云歌瘦弱的胸膛,草鞋上沾了一些动物的屎,他也一股脑的蹭在了帝云歌的身上。   绳子抽打在身上,疼得帝云歌倒吸一口凉气,狠狠的皱了皱眉,他刚伸手过去想抓住那绳子却猛的又被一旁的油腻肥脸男扇了好几巴掌。   “这才几天没打你,怎么蹬鼻子上脸想反抗?”油腻肥脸男扇帝云歌的时候,脸色的肥肉一荡一荡的,让被扇模糊了眼的帝云歌想起了他在冷宫时同帝云茉荡秋千的时光。   秀隽的小脸被打得高高肿起,帝云歌的牙都被震松了好几颗,嘴也开始不受控制的往外淌着鲜血,说是鲜血,但大部分是他的口水。   他被人套上了辔头,像溜马一样,在街上溜着他。   无数目光投来,即使他身上穿了衣服,但仍感觉像虚设一般。   刚开始他还是站着任由他们拉扯着脖颈上的圈绳走,但随着后面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那些人开始不满足了起来。   “让他像狗一样走啊,这样有什么看场?”人群中忽的有人道了这么一句。   紧接着一群人开始提他们的看法。   “把胳膊肘打断。”   “不对,打膝盖。”   “都打吧。”   “爬着走,爬着走!”   “再来几声狗叫。”   “让他钻我们裤裆,这样才有意思。”   帝云歌被这些喊声包围,那些平日里看起来老实本分的人此时正想尽一切歹毒的方法来折磨他。   他想哭,但他不能哭,他哭,那些人就得逞了。   尽管眼睛酸疼得他想流泪,但他还是忍了下来,抽着鼻尖没有让眼泪流下来。   沈昭雪的心猛的疼了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听见没有,跪下来,学狗爬!”粗犷男拿着绳子,朝帝云歌的膝盖踢了一脚。   帝云歌被踢红了膝盖也没有跪下来,只是恶狠狠的看着他。   粗犷男被他看得汗毛直竖,咽了咽口水,这才想起手上还有绳子,他刚忙将绳子狠力一抓,将帝云歌逮到了跟前,然后狠狠的踢了一脚。   将帝云歌的膝盖踢破流血后,双脚这才承不住压力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只是他不往前走,就像一座石像一般直挺挺的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走啊!”粗犷男扯了扯绳子,绳子将帝云歌的脖子勒得涨红,但他仍然没有动。   人群中不知谁扔了一片烂菜叶进来,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扔一些腐烂发臭的东西进来,丢到他的身上,丢到他的脸上,恶臭扑满了他的周身。   帝云歌跪在其间,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人们为什么要这么对他,说公主要下嫁给他,但他却连公主的影子都没见到。   两国纷争,以他为饵,外传他不识好歹,心中有人,不肯不愿。   殊不知,他连南晟国公主是谁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南晟国国主需要挑起纷争的理由罢了。   借着由头对他百般欺凌,他想同他们说他没有,他没有同公主相见过,他没有听见公主说心悦他要嫁与他,他也没有拒绝。   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   只是不凑巧出生在了皇室,还做了不受宠的那个。   他没有权,没有人肯听他的,他没有权,没有人肯看他,他没有权,人人都可以欺负他。   重来一次,他想要权,爬上最高的顶峰,做无人敢欺的君。   以前他怕万人,现在他要万人怕他。   一朝深仇,血洗整城。   帝云歌垂着眸子,被那些泛着恶臭的东西围满,有人从屋里端来了夜壶,朝前一走,整壶倒在了他的身上。   泛黄的尿液,从他头顶往下流着将头发糊成一片,一滴一滴往下流着,帝云歌有些想呕,周围的人都在看他的笑话,他不敢呕,忍着绷着一张脸。   皮鞭抽打在身上,帝云歌一声不哼,只是看着白衣渐渐被染出红晕,似娇俏佳人的红唇。   “还挺有骨气啊?”粗犷男一把抓起他的头发将他往地上拖,帝云歌想挣扎,但年龄尚小,挣扎不过,被拖着走了一阵。   最后被他踩在耳朵上,当众吐口水。   涌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帝云歌的尊严轰然崩塌。   曾经没有什么,现在就拼了命的想有什么。   以前他没有权,现在他拼了命的想要,以前没有尊严,现在他极度好面子。 第98章 让你哭更多九皇子   他不肯下跪学狗爬着走,于是便只能一路被人拖拽着前行,一边走还要一边忍受被人抽得皮开肉绽的痛苦。   人们跟着他走了一圈,将他当做茶余饭后的笑资。   再那之后,他便又被关进了黑屋里,这次没有火把,只有滴滴答答往下坠的水伴随着他。   一连几餐都有人递送馊了的饭菜来给他吃,他也不嫌弃,拿起就吞。   再次出去是被他们抓着扔进一个大木桶中,水从木桶盖上流下来,他拍打着木壁想出去,却无人回应,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木桶一点一点的装满水。   将他脚泡得泛白,将身上的衣服浸湿,再没到他的嘴唇,一张嘴就要喝下好多水下去,最后没过发顶,一点点熄灭着他的生命的火焰。   沈昭雪浸在水里,一时间思绪又飘远了起来。   他回想起两人琼林宴后,帝云歌想强他,他一时没忍住将人反压了,再回来就是被他扔进了水里。   过往,今日,在眼前重叠。   帝云歌将他过去所遭受的那些一并缩小了压在了他的身上,他在寻求什么?   感同身受吗?   沈昭雪不得而知。   口鼻被浸得酸疼,身子在水中浮浮沉沉,本能的反应让他的手在水里胡乱的扑打着,引得桶中的水波一阵接着一阵。   就在他快死的时候,木桶一下子被人打开来。   他同水一齐被倾倒了出来,还没来得及多缓几口气,便又被他们扛着扔回了屋里。   因着这次折腾,他回去便发了高烧,浑身颤抖,冷得厉害。   他们还算有良心,给帝云歌喂了些药,后面看见他冷又扔了一些干的破衣物给他,但他还是冷得厉害,浑身就像一个随风飘扬的柳絮一般,摇摇晃晃,摇摇晃晃的。   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看见他抖得厉害后,又将之前那只羊捆了牵到了他的面前,帝云歌冷得厉害,当即便在他们离开后将羊抱在了怀里。   小羊怕他怕得紧,一双蹄子即使在被捆着后仍然不安分的踢着他,帝云歌头昏得厉害,也顾不上那么多,只是将羊紧搂住了。   渐渐的小羊发现帝云歌其实不伤害它后,便放心下来,一双灰色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帝云歌。   他面色潮红,喘着粗气,身子一起一伏,看起来安安静静的,唯有那微皱的眉头透露出了他的不适。   怜爱一般,小羊伸出了自己的舌头舔舐着帝云歌的面颊,仿佛在说你要快点好起来一般。   迷迷糊糊中,帝云歌被它舔醒,脸上一片湿漉,他看了一眼小羊,随后又将它抱紧了几分。   一连过去了几日,帝云歌的病终于好了些。   他同小羊之间也建立了一种微妙的关系。   “病好了?”油腻肥脸男刚打开门便见帝云歌坐在地上抚摸着小羊的头。   帝云歌不回话,那油腻肥脸男也不生气,直接一鞭子抽到了一人一羊的身上。   “看来是好得差不多了。”油腻肥脸男说着便看向了帝云歌护在怀里的小羊,“你们关系不错啊。”   “我这难得心情好,让你吃顿羊肉补补身子。”   闻言,帝云歌的心猛的颤抖了起来,瞳孔也紧跟着一缩,他拼命地想要将羊护在怀里不让他们抢去,却也敌不过油腻肥脸男的力气。   一时间帝云歌摔倒在了地上,污水溅了他一脸,但他丝毫不在乎,只是一直抬头看着油腻肥脸男希望他能将羊放下。   “想要救它?”油腻肥脸男抓着羊头,小羊被他抓着惊恐的扬蹄咩咩叫唤着。   帝云歌犹豫了一会,点了点头,一双凤眼里满是恳求。   “想想就好。”   帝云歌的心猛的下坠,他下意识的便想爬起来去抢回小羊,却被油腻肥脸男一眼识破又踹回了地上,一只脏兮兮的草鞋踩着帝云歌的胸膛,示威一般朝他扬了扬小羊。   “你想吃哪里?”油腻肥脸男将羊举起,看了看它毛茸茸的身子后,目光落在了一双灰色的羊眼上。   “吃羊眼吧嗯?”   未等帝云歌回答,便见他猛的两指做扣挖状伸向了小羊的眼睛,小羊被吓坏了,四只蹄子胡乱的踢着油腻肥脸男,被它踢急了。   油腻肥脸男怒骂一声,直接就上去挖出了羊眼,连带着血管,花花绿绿的甩在帝云歌的脸上。   帝云歌被吓坏了,当即便憋不住眼尾浸出了晶莹的液体。   瞧见他哭,油腻肥脸男兴奋极了,跟着脸上的一坨肥肉瞬间就狰狞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不会哭了,啧啧啧。”油腻肥脸男说着,一把扯下了腰上的短剑。   “让你哭更多啊。我们的云国九皇子。”   随着油腻肥脸男话语的落下,小羊挣扎被切下了四肢,滚烫的血液如岩浆一般烧得帝云歌的身子无处安放。   帝云歌淌着泪,呆呆的看着这一切,仿佛忘记了眨眼一般。   羊肠被扯出来扔到帝云歌的脖颈上,透明的肠子如绳索般勒得他难以呼吸,他喘着气,明明在用力的呼吸着,却怎么也喘不上一口气来。   内脏被刨出,小羊没了生息,如一片废纸一般被油腻肥脸男扔在了地上。   手上和身上都沾满了鲜血,油腻肥脸男瞧着它们厌恶的抬脚离开了。   帝云歌仰躺在地上哭了好一会后,这才颤巍巍的爬过去抱起小羊的遗骸,然后将内脏肠子眼睛全部放了回去,紧紧的抱着它。   漆黑一片的屋子里,帝云歌哭得断了气,未干的血液黏着他们,仿佛脐带一般将一人一羊紧密相连。   沈昭雪被这莫大的悲痛影响到了,一时间他抿着唇,眼睛开始泛起酸来,喉咙也干涩得可以。   悲痛和愤恨包裹着他,将他在无尽的火焰中吞噬殆尽。   身体与心灵的疼痛相互交织着,沈昭雪一时被冲昏了头,竟直直的举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庞,然后三指作扣挖状,在眼下留下了三道月牙状的血痕来。   “哥!”   突然有人喊了他一声。   沈昭雪呆滞的回头,这才看见沈昭玉带着一群人进来了。   而他刚刚瞧见的东西也化作了一团烟飘走了。   “我……这……”沈昭雪还未从愤恨和悲痛中回过神来,他呆呆的看着沈昭玉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沈昭玉率先注意到了沈昭雪的脸,他伸手过去将沈昭雪的手拿了下来,看着他脸上挖出的月牙痕,一时间嘴唇动了动,没再作声。 第99章 将小乐养在蓬莱阁   看见他这样,沈昭雪的心猛然一惊。   “我的脸……”沈昭雪想伸手去摸,却被沈昭玉给拦住了。   “没事的,还是很好看。”沈昭玉笑了笑。   “让你等我,你怎么不等?你差点就死了你知道吗?”沈昭玉紧攥着他的手,让沈昭雪疼得直皱眉。   沈昭雪不想同他说话,便抬眼看向一旁的人,只是这一看把沈昭雪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们又见面了哈哈哈。”沈暮笑着打了声招呼。   沈昭雪朝他点了点头,这才回想起,他们之前相见时,严谨有同他说过他们是蓬莱阁的人。   “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去除妖了。”沈暮拉了拉严谨的衣袍,想让他跟着自己走别碍着人家两兄弟叙旧。   沈昭雪犹豫了一会,还是将人给喊住了。   “你们之前来过这个地方吗?”沈昭雪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沈暮变了变脸色没说话,只是一旁的严谨替他点了点头。   “来过。就十年前,你们帝君登基那会,说是有人可以来云国抓妖兽的话就赏给那个人钱,我师祖贪钱,听说后便赶忙召着弟子赶来了。”   沈暮闻言连忙暴起,锤了严谨好几个板栗。   “你才贪钱,老子这是因为心怀苍生!想要救更多的人。”沈暮拉着严谨又是打又是骂的,但严谨却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瞧见沈昭雪在看他们,沈暮有些尴尬的咳了咳,随即道了句,“你们聊,你们聊。”   道完后,沈暮便尴尬的转过了身去。   “别见外,我师祖就是喜欢胡言乱语。”严谨笑了笑,一双狐狸眼狡黠的眯了起来。   “无碍。”   “后面,就是血洗城池……”严谨刚说到这沈暮便一嘴插了进来。   “是的,杀了好多人,血流成河尸体遍布,现在只要你随便往下挖一点出来,都能见到人的残肢。”沈暮深有体会。   闻言,沈昭雪点了点头,他确实在埋那具枯骨时在一旁挖出另外一个断臂残肢。   “你们皇帝太吓人了。”沈暮至今还能回想起帝云歌当时屠人的惨怖。   “听说,你以前是他的御前侍卫。”沈暮一脸神秘的靠近沈昭雪的耳侧,“你怕不怕他?”   沈昭雪抿了抿唇,没说话。   说怕也不是很怕,说不怕,倒还有点。   见他不说话,沈暮便一副我懂的模样点了点头。   “当初,他杀了太多人,身上的血腥味太重,这些东西很容易成凶,就是你遇见的那些,我怕它们出来为祸人间,这才用纸糊了一个你们陛下的面颊来恐吓他们。”   沈暮说着拿出了一个纸糊的娃娃递到沈昭雪的面前。   这个娃娃同他在坑底看见的一般,苍白的脸颊配上一个残破不堪的身子,怎么看怎么可怕,关键是这次换了个脸,直接换成了沈昭雪的。   “你……”沈昭玉刚想说些什么,便被沈昭雪抬手拉住制止了。   沈昭玉不解的转头看他,却见沈昭雪摇了摇头。   “做得以假乱真。”沈昭雪笑了笑,接过那纸人。   沈暮刚开始还有些郁闷,但随后听见他这么说可就起了兴致,拉着他说了好久制作这个纸娃的不易。   沈昭雪耐心的听着点了点头,随即寻了个空插了一句,“你有没有在上面弄什么阵法?”   “阵法?”沈暮一脸疑惑,“有什么阵法吗?”   沈暮说着便转身拍了一下严谨的后脑,“你当初是不是在我的纸人上下阵法了?”   严谨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沈昭雪一眼,这才点了点头,“师祖想救人于水火之中,但……他修艺不精,这样根本救不了人。”   “我又怕他难过,所以在纸人上偷偷施了阵。这样他们就会将纸人当成你们陛下然后发泄出心中的怒火来,当然也会有过去的记忆浮现出来。”   “依我们刚刚入阵的场面来看,你还是在他们的记忆中,并未到后面的假想……”   严谨刚刚说完便被沈暮狠狠的锤了一下后背,这一锤弄得严谨直咳嗽,但沈暮却不以为然,“你小子好啊?背我偷偷干事。”   沈昭雪看着他们一时间迷糊了起来,这徒弟都比师祖还要厉害了,那严谨为何还要拜师尊?   沈昭雪不懂,也懂不了,毕竟这是人家两个人的事,他一个外人不好插嘴。   两人打闹了一会后,沈暮这才想起沈昭雪然后咳了咳,有些尴尬道,“我在来的路上看见了一个小鬼,他一直死死的抓着我的脖子不放,所以我这才逼不得已将他收进了灵香囊中。”   沈暮说着将腰上的灵香囊打开来给沈昭雪看了一眼。   只消一眼,沈昭雪便瞬间石化在地,因为囊中装的正是小乐的魂魄。   “你们认识?”沈暮本来也就抱着试试的语气问,这下看见他的反应后,他更加确信了两人相识。   沈昭雪看着几近透明的小乐,抿了抿唇这才道了句是。   “这么小,怪可怜的。”沈暮叹了口气,“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将他带去蓬莱阁养几日,待魂魄养好后我再给你送来。”   “不用了。”沈昭雪摇了摇头,“就让他待在你们蓬莱阁吧。”   沈暮一瞬间瞪大了眼睛,好家伙沈昭雪这是准备就此放人进来胡吃海喝吗?   “白嫖?”沈暮皱了皱眉。   “昭玉给他。”沈昭雪颔首。   沈昭玉闻言便将腰上的锦囊拿了下来,取了一锭金子来给沈暮。   “好的,没问题。”沈暮拿着金子喜笑颜开,“我这人最喜欢乐于助了,拿钱纯粹是为了让他能有一个更好的生活。”   “因为你也知道,为什么蓬莱阁穷……”沈暮刚说到一半便被沈昭雪抬手打断。   拿着金子,沈暮一时脸上有些挂不住,所以这才同沈昭雪道 ,他这一路随行皆由他们蓬莱阁负责护送。   “那这里的凶呢?”沈昭雪看了看黑压压的天 ,那天压得人直喘不过气来。   沈暮愣了愣,随即眉头紧锁,“除不掉大凶。”   沈昭雪随即看向严谨,严谨也摇了摇头,说自己无能为力,能做的也只不过是将大凶囚在这片地区。 第100章 w!真人在我身边   “有这么厉害吗?”沈昭雪皱了皱眉,显然不敢相信他们这种正经修仙的人士打不过这种大凶。   但仔细想想却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人家十多年来都没有除掉,怎么他这一来说除就可以除呢?   而且这是几百万条人命啊……   严谨点了点头,“虽然不知你家陛下命为何如此之硬,但长此以往必会有损阳寿……”   严谨刚说到一半,沈昭雪的脸便黑了下来。   他正疑惑呢,却忽的被沈暮捅了捅胳膊低声道了一句,“云国帝君帝云歌仙逝了。”   严谨这才恍然大悟。   “逝者安息,沈公子你也别太难过。”沈暮干巴巴的道了几句。   沈昭雪无奈的笑了笑应了声没事后将人放走了。   毕竟他还有事单独问沈昭玉。   “昭玉……”沈昭雪抬眼看他。   沈昭玉忧心的看了一眼沈昭雪脸上的伤,没注意到他脸上的怪异,当即便拉着人要去一旁给他上药。   沈昭雪也没反抗,被他拉着便上了药。   “哥,你看见了什么?怎么会自毁容貌?”沈昭玉一边擦药一边担心的问了句。   沈昭雪低眼看他没说话,过了一会才用那沙哑的声音缓慢的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沈昭玉的手顿了顿,过了一会,这才又继续帮他上起了药来,“我能有什么事瞒着哥。”   沈昭玉的眼神飘忽不定,沈昭雪只消一眼便看出他正说谎。   毕竟相处了二十多年,沈昭玉什么脾气,爱说什么爱做什么,他闭着眼睛都能说出来。   “那你吃七五谷做什么?”沈昭雪抓住了他的手。   沈昭玉被他吓了一跳,手上的药碗也紧跟着落了地,白玉的瓷碗在雪上翻了个身,里面的翠液一滴不剩的融在了雪中。   沈昭玉挣开了他的手,想将地上的药碗捡起来,却没想到松开后,沈昭雪又一把将他的手腕抓了起来。   沈昭雪用的劲很大拉扯之间,沈昭玉差点就摔进了他的怀里。   按往常来说,此情此景,沈昭玉一定会很开心,但是千不该万不该的就是沈昭雪知道了他服用七五谷的事情。   “哥这是在关心我吗?”沈昭玉笑了笑,这是沈昭雪第二次除了问他箭伤毒后的关心。   沈昭雪皱了皱眉,有些不悦,“箭毒呢?”   沈昭玉愣住了,抿了抿唇这才道,“如你所想,早好了。”   沈昭雪心里的石头这才落了地。   一直以来他都背负着这份罪孽,每每看见沈昭玉他都会想起他身上的毒,现在既然已经好了,那他也就不用再多担心了。   看见沈昭雪松开的眉头,本开高兴的沈昭玉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他将沈昭雪的手拨开,弯腰将地上的白玉瓷碗捡了起来。   “我去再弄一些来。”沈昭玉的声音闷闷的。   沈昭雪点点头,但是想了想还是将人喊住了,“为什么吃七五谷?你魂魄泯灭了?”   沈昭玉捏白玉碗的手一紧,转身看了沈昭雪一眼,有些怨恨道,“哥既然已经知道不是你害得我后,又何必问这些不相干的?”   “就算我死了,那也总归不是你做的。”   沈昭玉道完便转身走了。   沈昭雪看着他的背影本想问些什么,却发现他根本无从问起,可能一开始他就不应该那么问。   晚些沈昭玉弄好了药后便来为他上了一道药,沈昭雪看着他想问他刚刚的事情,却问了半天也不见他回答,兴许是还在生气,沈昭雪暗想。   第二天天未亮,沈昭雪便同沈暮他们一齐出了发。   沈暮不会骑马,严谨便拉了一头同他一起坐着。   虽然沈暮这人老是口吐一些沈昭雪听不懂的话语来,但好在有严谨在一旁翻译所以这也倒还理解。   “那个。”沈暮看着沈昭雪有些吞吞吐吐。   “怎么?”沈昭雪疑惑的看着他。   沈暮羞涩的用手挠了挠后脑勺,随后问了句,“板蓝根不蓝?”   沈昭雪的脸皱成一团,因为他根本不懂沈暮在说什么。   瞧见沈昭雪疑惑的皱脸,沈暮叹了口气,这才慢慢到,“不是那家伙。”   “什么家伙?”沈昭雪疑惑。   “没什么。”   见他不愿回答,沈昭雪叹了口气没再追问。   晚些便又扎起了寨。   沈暮犹豫了半天,又走到了沈昭雪的面前,扣着手问了一句,“有没有笔墨?”   沈昭雪点了点头,转身便将笔墨拿出来给他。   “你要做什么?”沈昭雪只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竟然听到了惊天回答。   沈暮接过笔墨有些炫耀道,“写番外。”   “何为番外?”沈昭雪不懂。   “就是有关联的题外话。”沈暮说着便将自己的储物空间打开,一边弄一边小声嘀咕着,“这年头皇帝x侍卫就是卖得香,才写了卖完没几天这又问我要番外了。”   一时间沈昭雪愣了愣,没作声。   沈暮写了一会,瞧见他还没走便疑惑的问道,“你还站在这干嘛?”   沈昭雪吐了半天我字都没将话说清楚。   沈暮看了看手中的纸笔,以为是他抢了沈昭雪的笔墨,所以这才导致沈昭雪闲着无聊,过来站在他旁边看他写文。   沈暮摸着下巴想了半天,总觉得应该就是这样。   无聊是吧?   沈暮自顾自的点了点头,那就看我写的文呗。   想着他便打开了储物空间,拿出了自己的手稿,宝贵的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后,这才将文递给了沈昭雪。   见他递过来书,沈昭雪虽然奇怪,但还是接过了。   只是这一看书名,沈昭雪当即便愣在了原地。   沈暮瞧见他拿着文一动不动,以为他是欣喜过度,便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很好看的这本《欺君往上》。”   刚刚说完,沈暮便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就是太好看了,现在九国的各界人士都在找我继续写,无奈,我只好一边和你出来一边写了。”   沈昭雪摩挲着纸页没作声。   过了半响,沈暮这才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w!我写了你们的同人文!”   “真人居然就在我身边!”沈暮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刚忙将话本收了回来。 第101章 放水还放得这么拙劣   “对不住,对不住,我不知道。”沈暮一脸尴尬的低着头。   沈昭雪抿了抿唇,出奇的摇了摇头,“没事,写完了给我看看吧。”   虽然不懂他说的同人文是什么意思,但总归是他写的文,左右都是看倒也不妨碍。   沈暮闻言一惊,有些惊讶的看了看沈昭雪,在确定他说的不是玩笑后这才点了点头,说写完后会给他看的。   沈暮本以为这样说后沈昭雪便会离开,却没想到他居然一脸认真的坐了下来。   “仙尊不写吗?”沈昭雪见他不动便疑惑的问了句。   沈暮愣了愣,随即摇摇头,“写,只是你在我旁边……”   “没事,当我不在便好。”沈昭雪刚说完便又忍不住道了句,“故事很好,但终归有些不完美。”   “不完美?”沈暮的话语里满是震惊。   他以为沈昭雪看到他杜撰的文后会满心愤怒,没想到他不仅不生气还说他的文有些不完美,他的意思是……他看过他的文吗?   未等沈暮来得及多想,便见沈昭雪认真的点了点头。   “他性格不是这样。”沈昭雪叹了口气,“你写的太狠厉了,阴翳了。”   沈暮皱了皱眉,似有些不解。   未等沈昭雪回答,沈暮便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你是不是在阵法里看见了什么?”   沈昭雪不置可否。   当即,沈暮便有些好奇的凑了过去,“是什么啊?你同我说说,这样我才好写。”   “没什么。”沈昭雪不想同他说。   毕竟帝云歌是好面子,他总不能因为别人的误解就将他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威严给打破。   沈暮见他不想说,也不好多做纠缠,只能点点头,拿起笔写了起来。   但刚写完一篇便被沈昭雪皱着眉头拿了过去,虽然他没说,但沈暮隐约觉得他有些不满意。   “要不你自己改改?”沈暮小心翼翼的问了句。   沈昭雪放下宣纸摇了摇头,“无碍,这样挺好的。”   天下人皆认为他残暴,不敢欺辱于他,这样挺好的。   只是,名声在外久了,又有多少人知道他这是逼不得已呢?   宣纸上未干的墨迹将沈昭雪的指尖染黑。   他看了一眼,没松手。   纸上得来的终究带有个人情感,无论好与坏,他不在乎,沈昭雪又有什么好在乎的?   大不了,千古骂名,他同他一起背负。   死了的人化了灰,也不怕千百年后被人从墓穴里拖出来鞭策了。   沈昭雪凄惨的笑了笑,没有继续再坐下去,只是将手上的宣纸放了下去。   见他起身准备离开,沈暮又是一脸懵的模样,“你怎么这就准备走了?”   沈昭雪轻嗯了一声,临走前犹豫了一下这才道,“给他带些人性,他有温度,不是死人。”   “不是所有的刺猬生来都扎人。”沈昭雪顿了顿,又补了句,“世间也并非所有人生来就都恶,只不过是他们劫后重生的另外一种抉择罢了。”   沈昭雪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反正说完便披着狐裘离开了,他脑袋里面乱糟糟的,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雪又下了起来。   但在下雪前,沈昭雪终归是将粮草押到了牧笛。   来时困难重重,回去时却简单了许多。   不消几日沈昭雪便回到了北云,瞧见沈昭雪回来江别尘气不打一处来。   但偏偏这沈昭雪还要过来找他商量一起收复云国的事,于是他便更生气了,几乎一天都沉着个脸。   自己受了难身旁的人也跟着受灾,于是对陈祥瑞也是非打即骂的。   两日后,江别尘在沈昭雪的安排下踏入了征程,不知是何原因沿路防守城池的将领一见到沈昭雪便主动敞开了城门。   沈昭雪同他们商讨了一会,守池之人听说沈昭雪是过来收复之后,面上虽然有些怪异但还是归降了。   一路打下来,不耗一兵一卒,轻轻松松拿下了十座城池。   实在是太怪了。   未等沈昭雪多想,一日的会面便揭晓了谜底。   “是沈公子啊。”站在城门上的将帅摸了摸胡子,命人打开了城门。   一开城门,四面便突然出现了许多士兵将他们一行人团团围了起来,沈昭雪骑在马上唤出折扇,目光却紧盯着那缓缓打开的城门。   黑马,精光甲,长枪划过地上卷起一层薄土,马上之人一双凤眼睥睨天下。   “许久未见,沈公子。”帝云歌薄唇轻启,话语冷硬。   一柄长枪在语声落下前,打着转儿的便向沈昭雪的面门刺去,一招一式丝毫不顾及往日情分。   沈昭雪眉尖微蹙,心头虽然有些疑惑 ,但身体率先做出了反应,拿起折扇便腾空而起,两人擦肩而过,互相骑在了对方的马上。   沈昭雪想同他说话,但帝云歌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拿着枪便又朝他的脚上刺了过来,还好他反应迅速及时将脚收回放入另外一侧,而那长枪却入发了弓的箭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直接没入了马身中。   不顾情面,帝云歌拿着枪便是狠狠一剜,那马顿时便被挖出了一个大窟窿出来,血沫纷飞,马儿疼得高高仰起了前蹄。   沈昭雪也不多做纠缠,当即便从马上跳了下来,见他跳下,帝云歌捏着枪便往下刺,沈昭雪惊得赶忙用折扇挡了一下。   然后又跳到了帝云歌的身后,没等沈昭雪有过多的动作,帝云歌当即便弃了枪,唤了一把长剑错了。   凌厉的剑光将帝云歌的眉眼照得发亮,下一秒他便拿着剑狠狠的朝沈昭雪的脚上砍去,那架势似乎是要将沈昭雪的脚砍断后这才放心。   沈昭雪知他的想法,当即便跳上了他的剑尖,帝云歌皱了皱眉,手腕一转,将沈昭雪整个人甩到地上去。   看着跌入尘土的沈昭雪,帝云歌牵着马绳,便想引着马从沈昭雪的身上踏过去。   马蹄高高抬起,眼看就要踩上沈昭雪的身躯,帝云歌皱了皱眉,还是将马一转,绕着沈昭雪骂了一句,“有病。”   沈昭雪放他水,只防不守,但放就放了还放得这么拙劣,帝云歌还是头一会见着。 第102章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帝云歌引着马走了好一遭后,这才转过身来看了沈昭雪一眼,本以为他会跟上来,却没想到他还躺在地上。   “还躺在那里,是想被朕拖着走吗?”帝云歌引着马又走了回来。   闻言,沈昭雪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朕不欺你。”帝云歌翻身从马上下来,浓眉一竖冷道,“你也别欺朕。”   “输了,朕……”帝云歌一字一句道,“亲自将你剁碎了喂狗。”   未等沈昭雪开口,帝云歌便执着剑周身带着一层淡淡的灵光冲了上来,沈昭雪抬眼一看面上露出几分惊讶来,但仍不慌不忙的伸手将帝云歌的手给握住了。   帝云歌心里一惊,面上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凌空踏步而起,就着那被沈昭雪握住他的手直接将剑端相反直直对准了沈昭雪的脖颈。   几乎在对准的一刹那,帝云歌的凤眼微眯,下了狠心想将他弄死一般,这力道直接将沈昭雪横在中央的折扇给生生弄出了一个大窟窿来。   沈昭雪看着扇子这才认真了些,脚下一动,踏着莲步,将破掉的折扇就着那个破口旋转开来,沈昭雪用力很大几乎要将帝云歌的整只手给弄折。   帝云歌被他的力度弄得脚跟抵地直直往后退了好几步,深深将地上刨出一个小沟来。   “陛下还未说臣赢了该如何呢?”沈昭雪用力一挥将帝云歌的双手缚在他的胸前。   “你?”帝云歌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惊愕了起来。   沈昭雪见他这番神情,皱了皱眉,生怕自己脸上的伤被他发现了。   虽然不知是不是这个,但出于害怕,沈昭雪还是往后退了几步,生怕离得太近,帝云歌看出了他脸上的伤。   而就在沈昭雪往后退的途中,帝云歌居然一手顶破折扇,硬生生将沈昭雪手中的扇子给挑飞到了地上。   看着地上残破不堪的扇子,沈昭雪这才明白了些什么,他转过头来想看帝云歌,却见他执着剑一把对准了他的脖颈。   剑尖挑破肌肤,流下了阵阵殷红。   沈昭雪下意识的摸了摸脖颈,便摸到了一大滩黏腻的血液。   看着指尖上的鲜血,沈昭雪勾唇轻笑,“陛下什么时候还用这种手段?”   帝云歌也笑,只是笑得极冷,“兵不厌诈。”   沈昭雪伸手想挑开剑尖,但刚挑开一瞬间,马上又被帝云歌重新对准了喉间。   沈昭雪看着他的眉眼叹了口气,随后用灵力包裹了双手,伸手握住了他的银剑,帝云歌没反应只是看着他。   沈昭雪便握着剑狠力一拉,将人拉了过来,沈昭雪抱着他,低着赔了句不是。   “呵。”帝云歌冷笑一声,极为不爽。   他想挣扎着出来,但沈昭雪握住了他的腰肢,不让他出来。   “离别时做的事确实是我对不起你。”沈昭雪抓着他的手腕。   说别的还好,一提起这件事,帝云歌又炸起冒来,一双凤眼死死的盯着他,恨不得把沈昭雪弄死才啃罢休。   沈昭雪同他对上视线,叹了口气,一手捏着他的手腕,一手摸上了自己的脖颈,将他刚刚挑破出来的血液用指尖轻蘸涂到了帝云歌的粉唇上。   “你杀了我一遍不是?”沈昭雪柔声细语道,“别气了。”   帝云歌伸舌舔了一下唇上的血液后,用胳膊肘捅了捅沈昭雪,随即恶狠狠道,“等朕回去弄死你。”   沈昭雪抿了抿唇,将他放开来。   本以为事情就会到此而结束,没想到帝云歌反手就是往他腹上捅了好几剑。   沈昭雪一个没防住便被他扎了好几刀,他捂着那被扎出窟窿的腹部,不可置信的看了帝云歌一眼。   却没想到他只是冷着眼看他,随后又刺了一剑进去,这次他伸脚踩在沈昭雪的腹上,用力的将剑拔了出来。   剑连带着血肉一起被拔出,溅了两人一脸。   帝云歌一脚将他踢倒,抬剑舔了舔剑刃上的血,眼里闪着嗜血的光芒,兴奋道,“这才算杀了你一次。”   一旁忍耐了许久的沈昭玉此时也忍不住拔剑引马冲了上来,沈昭雪见他上来,赶忙爬起将帝云歌往自己身后拉。   寒剑直抵沈昭雪的眉心,沈昭玉皱了皱眉,眼里满是嫉妒和愤恨。   “哥!”沈昭玉将剑收了回来,话里满是不甘。   沈昭雪将帝云歌护在身后,青衫上血液淋漓,尘土也沾染上了不少,他苍白着唇瓣,费力的喊了一句,“回去。”   帝云歌将沈昭雪一把拉开,将剑抬了起来,“来。”   沈昭玉看了一眼沈昭雪,沈昭雪也在看他,两人目光交接,沈昭雪朝他摇了摇头,让他不要同帝云歌打。   沈昭玉知道他意思,但他还是皱了皱眉,看着帝云歌握紧了手中的剑从马上跳了下来。   沈昭玉不顾沈昭雪那震惊的目光,直接同帝云歌打了起来。   帝云歌也不留情,一时间两剑交锋发出噼噼的声响,耀眼的白光刺透了两人的目光。   刚一交锋便又迅速抽离,帝云歌征战多年反应极快,抽剑的下一刻便又狠狠的朝沈昭玉的后脊刺去。   沈昭玉虽然反应不如他,但还是在下一瞬反应过来用剑身抵住了他刺过来的剑尖。   滋啦一声,沈昭玉的剑刃直接从中间破裂开来,帝云歌瞧准机会当即便将剑横到了他的脖颈,想将他的头砍下!   却没想到横空出现了一把灵剑竖着抵在了帝云歌的剑上。   泛着紫气的灵力裹携着剑身,帝云歌眉心一皱也开始释放灵力去与之对抗。   “陛下。”沈昭雪唤他。   帝云歌不理。   于是帝云歌那握着的银剑生生被沈昭雪弄碎成了好几片,掉在地上发出了悦耳的叮叮当当声,而他本人则被灵力波动给震得后退了好几步。   虽然不是沈昭玉同沈昭雪对打,却也沈昭雪的灵力波也弄得吐了好几口血。   见沈昭玉吐血,沈昭雪当即便眉头一皱。   沈昭玉半弯着腰,用袖子擦了擦唇上的鲜血,看着帝云歌面上满是得意。   帝云歌不屑的轻哼一声,随即便翻身上了马,他想离开但想了想还是喊了沈昭雪一声。   “上来。”帝云歌的话语柔和了不少。 第103章 你被哪家野狗叼走了?   沈昭雪犹豫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沈昭玉,沈昭玉见他转过头来笑了笑,没说什么。   见他没事,沈昭雪翻身上了马。   在沈昭雪上马的一瞬间,沈昭玉的眼里充满了不舍与后悔。   他捏紧了拳头,没作声。   帝云歌将他的反应收在眼里,手里的缰绳也在不知不觉中握紧了几分。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却又纷纷在沈昭雪坐好后,彼此移开。   帝云歌没再看沈昭玉一眼,引着马便带着沈昭雪离开了。   入城门前,帝云歌拉住了辔头,侧身朝将领道了一句,“领他们去城内。”   语毕,帝云歌便骑着马带沈昭雪回到他的住处。   因为长雪比不上帝京,所以即便是最好的住处看起来也有些破旧。   “下来。”帝云歌朝身后的沈昭雪道了一声。   “陛下带臣来这做什么?”沈昭雪抱着他的腰不肯撒手。   “你说朕想做什么?”帝云歌不回反问。   “给朕滚下去,朕不想在门口再砍你一遭!”帝云歌掰开他的手,直接就从马上翻身跳了下去。   帝云歌跳下去后迟迟不见沈昭雪有动静,于是便皱眉道,“逼朕拖你下来?”   “陛下还未说原因。”沈昭雪双腿夹紧马腹,就是一副帝云歌不说他就不下来的模样。   帝云歌抬眼看他,这才发现许久未见,沈昭雪那容貌中总透着一些病态的白,仿佛之前生过一场大病一般。   先前的一头黑发更是染了轻霜上去,可能是因为容貌问题,即使如此他也并不显得苍老,只是在美中平白添了几分破碎感。   瞧着他,帝云歌忽的想起了那莹莹的白瓷,上手温润却也容易破碎。   “沈公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畏首畏尾了?这般害怕还是不要领兵的好。”   帝云歌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朝他伸出了手来好让他从马上下来。   怕他犹豫,帝云歌还补了句,“一会别死在朕面前。”   “朕领兵打仗不死一兵一卒,你真死了,传出去辱朕名号。”   沈昭雪轻笑了一声,也没娇情扶着他的手便下了马。   帝云歌收回目光,命了将马带去喂食后这才领着沈昭雪去了他屋里。   “云国哪里的野狗将你叼去吃了?”帝云歌走在前面,抬手便引来了一个侍从。   “拿些……”帝云歌转身看了沈昭雪一眼,这才又继续道,“金疮药,细布来。”   侍从点点头准备离开,却又被帝云歌给喊住了。   “再准备一些热水来。”   沈昭雪眨了眨眼睛。   屏退左右后,帝云歌这才嗯了一声,示意沈昭雪回他之前说的话。   “哪里有什么野狗?陛下身边的那只不够臣剁碎了喂吗?臣为何还要自寻死处?死在陛下身旁不好吗?”   帝云歌冷笑一声,“好一句死在朕身旁啊?”   “朕的城池被你收入囊中,你同朕说你想死在朕的身旁?”帝云歌将人压在抄手游廊的木柱上,“你是想将朕弄死在你身旁吧?”   沈昭雪心里一惊,但面上仍保持平静道,“陛下何出此言?”   “白鸽上说的不是很清楚了吗?”帝云歌还没说完便被沈昭雪皱眉打断。   “白鸽?什么白鸽?”   闻言,帝云歌压着他胸膛的手一松,面上露出了了然的神色,“朕知道了。”   “知道什么?”沈昭雪满头雾水。   “江别尘给你玩了一手,遮天蔽日。”帝云歌看着远处端着金疮药上来的侍从漫不经心的道了一句。   接过药后,帝云歌这才领着人入了屋。   “许久未见,让朕看看你消瘦了多少。”   两人刚入屋,帝云歌便将他反压在门上,薄薄的朱门撑不住两人的重量,帝云歌吻上他唇的同时,门也随之咿呀一声关上。   沈昭雪靠在门上同他接着吻,许是两人许久未见的缘故,这个吻显得格外的漫长。   借着喘息的功夫,帝云歌覆手摸上他的腰带,想将它一把扯下,看着凌乱的衣衫,沈昭雪这才恢复了些理智来。   未等他来得及开口将人推开,他便见帝云歌狠狠的皱了皱眉。   “你什么时候开始涂抹起脂粉来了?”   一句话,沈昭雪愣在了原地。   他张了半天嘴这才生硬的吐了一句 ,“臣以色侍君,涂脂抹粉不是应当的吗?”   帝云歌瞧了他一阵,这才凑过去闻了闻他脖颈上的味道。   因为怕他发现自己容貌被毁,沈昭雪在他凑近的一瞬间便转过了头去。   见沈昭雪转头,帝云歌没有再靠近。   “你怎么了?”帝云歌看着他的侧脸。   细看之下这才注意到了莹白脖颈上的细痕,帝云歌皱眉伸手抚上他的脖颈。   刚触上的一瞬间,沈昭雪便回过了头来,一双杏眼里盛满了震惊。   帝云歌将他的反应收入眼中,怕他反抗,直接抓紧了他的肩膀,然后细摸上了那黯淡的疤痕。   “怎么伤到的?”帝云歌垂下凤眼,一张俊美的脸上满是溢出的关切。   沈昭雪看着他,指尖微动。   他半启朱唇,想问帝云歌是不是真的将他当成了另外一人,他想问,但他又不敢,他怕帝云歌真应了是。   先前认为他死了,无从问起,现在人还活着站在他面前,沈昭雪却怎么也开不了口来问他一句是不是。   是,他该如何?   不是,他又该如何面对帝云歌?又该怎么同他说是谁同自己说的这番话?   横竖都是不对。   沈昭雪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唇不语。   见他如此,帝云歌也不好继续询问下去,“罢了,朕有的是方法。”   帝云歌语罢便将沈昭雪的里衣解开,屋里燃起的炭火噼里啪啦的直响,两人皆不作声显得格外的安静。   “冷吗?”帝云歌上了一会药后这才发现沈昭雪的身子一直在打着颤。   “没事。”沈昭雪抽了抽鼻子,鼻尖有些泛红。   帝云歌的手顿了一下,这才加快了上药的速度。   借着帝云歌给他上药的功夫,沈昭雪垂眸看他。   如果不是沈昭玉亲口同他说的,他只怕这辈子都不会想到自己会是个替身。 第104章 恍如昨日分别   “看着朕做什么?”帝云歌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含笑,如一缕微风吹散世间的阴霾。   随着帝云歌的话语落下,一瓶金疮药也被他用完然后随手放在了一旁。   “就只许陛下看臣,不许臣看陛下?”沈昭雪接过他递过来的细布就直接上手围了起来。   他还没包好,便被帝云歌甩头扔了一样东西在头上。   “陛下往臣头上扔了什么?”沈昭雪还在包腰,无法伸手去拿他扔到头上的东西。   帝云歌坐在榻上,将手靠在案形月牙炕桌上撑头看他包腰。   “消瘦了。”帝云歌看着他莹白肌肤下隐隐凸显的肋骨,坐不住,下了榻伸手摸了上去。   “陛下这是做什么?”沈昭雪被他吓得直往后退好几步。   却没想到帝云歌早有准备,一手将他的腰揽住了,让他后退不得。   “摸摸你几斤几两够不够喂朕的狗吃。”帝云歌说得坦诚,宽大的手掌却是在沈昭雪的雪粒处挤了挤。   沈昭雪被他弄得眉头紧锁,连忙放下了拿着细布的手刚忙抓住了帝云歌的手,一双杏眼直勾勾的盯着他道,“陛下这是想做什么?”   帝云歌脸皮薄自然不会同他说他们许久未见了,他想同沈昭雪做。   于是帝云歌便只能瞪着一双凤眼狠狠的剜了他一眼,然后挣脱他的双手,拧了雪粒一下,将雪拧化开来后这才气哼哼的走了出去。   听见帝云歌离开将门关上后,沈昭雪的眼神暗了暗,这才弯腰拾起地上的细布又继续围了起来。   里裤早已膨胀,沈昭雪咽了咽口水,这才打了个结将被帝云歌扎伤的地方给包好。   被帝云歌拧过的雪粒宛若寒冬的腊梅,艳红诡魅,让人直想采颉。   沈昭雪只看了一眼,便将衣衫整理好系上了腰封。   待收拾完毕,准备离开,他这才想起了帝云歌扔到他头上了东西。   沈昭雪伸手将头上的东西拿下时,这才愣住了,嫩绿的柳叶,同他离别前无二。   仿佛他们从未离开,柳枝也从未败过。   沈昭雪还在愣神,突然听见门外响起敲门。   “何事?”沈昭雪问了一声,将手上的柳枝收进怀里。   “陛下让沈公子您过去沐浴更衣。”   沈昭雪愣了愣,看向了腰上包好的伤口。   只消一会,他便笑了起来。   两人刚入门那会,帝云歌便想着同他重温旧情,但脸皮薄只好哄他说帮他上药,后面瞧见他抗拒后,也不好继续便只能认真的给他上药。   后面等沈昭雪自己包扎的时候,帝云歌又忍不住下了榻,想试试能不能直接上。   结果当然是不欢而散。   热水都命人准备好了,准备事后一起洗,却没想到沈昭雪会搞这么一出。   沈昭雪想都不用想都能猜到帝云歌此时肯定气疯了。   他一去,又开始变着法的嘲讽他。   明明软软的一张嘴,偏偏要说那么难听话。   问他怎么还不回来就直接问,说一个你是死了,被野狗叼去吃了所以这才不回来,这话换了谁听得下去?   但帝云歌也只敢私下这么嘲讽他,明面上他顾及面子,自然不会说这种话来杀自己威风。   心口不一,有时候还挺可爱的。   沈昭雪抿唇轻笑,打开门走了出去,敲门的小太监还守在门外,瞧见沈昭雪出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沈公子这边请。”小太监走在前面为沈昭雪引路。   “陛下有没有说其他的话?”沈昭雪跟在他的身后闲着无事随口问了一句。   小太监被他吓得脊背一直,赶忙摇摇头说没有。   见他这反应,沈昭雪的心里明白了七八分。   “陛下就在里面。”小太监提醒道。   准备离开时,他突然瞧见沈昭雪的怀里露出的半截柳枝,于是皱了皱眉,疑惑的问了句,“这东西陛下是赠与您了吗?”   “是。公公何出此言?”   “不敢不敢,奴家只是个小小太监,当不起公公这个称呼。”小太监被沈昭雪吓得直摆手,“奴家只是问问,上次这小东西丢了,陛下发了好大的火,砍了将近一半的宦官这才将柳枝寻了回来。”   “陛下如何发现它不在的?”沈昭雪下意识便认为帝云歌是将它插在白瓷里天天观赏。   小太监看了看周围,确认没有人后这才低声在沈昭雪的耳旁道了声,“自然是天天带在手腕上,用灵力涵养着它。”   “所以这才看起来这般鲜嫩。”小太监说着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沈昭雪怀里的柳枝。   得到消息后沈昭雪笑了笑,塞了些银子给小太监后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帝云歌早就梳洗好了,穿着一身黑纹龙袍,外着银狐裘坐在榻上批着奏章,瞧见沈昭雪进来,帝云歌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将一旁的金疮药扔给了他。   “去里面洗。”帝云歌用下巴点了点他对面的屏风,“衣物在一旁的桌案上。”   沈昭雪接过他扔过来的药,犹豫的张了张嘴道,“可是陛下刚给臣上的药,这会洗岂不是白失了药效?”   沈昭雪不敢洗,他怕一洗脸上的脂粉掉了,帝云歌就会瞧见他脸上的伤。   扫去细腻的脂粉,露出脸颊上的月牙,沈昭雪在这一刻多么期盼,要是拨云也不见月那该有多好啊,这样帝云歌就不会瞧见他脸上的伤,他也不用害怕了。   帝云歌放下奏折,认真的看了他一眼后,这才道了句,“扭扭捏捏的,朕寻思你也没穿肚兜这般害羞做什么?”   帝云歌一开口,沈昭雪便愣住了。   他呆呆的看着帝云歌,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般戏谑的话语是沈昭雪从未听过的。   瞧见沈昭雪一副震惊的模样,帝云歌勾唇轻笑道,“你不进去,等着朕抱你进去吗?”   沈昭雪摇摇头。   “药在你手里,洗好后自己上药。”   末了,帝云歌还怕他不肯又补了句,“药不够去找太医拿。”   逼不得已,沈昭雪只好硬着头皮去了屏风后洗了起来。   他刚泡进木桶里便听见有人推门进来了。   “陛下。”那人喊帝云歌。   沈昭雪泡在水里愣住了,因为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江别尘! 第105章 杀外面的野狗   闻声,帝云歌将奏折重重磕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待帝云歌说话,江别尘便主动磕头认错道,“臣知罪。”   “江将军何罪之有?”帝云歌明知故问,将刚刚磕下的奏折直接扔到了他的面前。   “承安一年,你父亲江焕押粮私吞,被朕查封入狱,幸得白易恒求情朕才饶你一命将你流放北云,这些年来你以为你在北云做的那些事朕不知吗?”   帝云歌话语一出,江别尘跪在地上的脊背都软下了半分。   “承安二年,参军。贱民何时能参军?没有朕的的许可,你怎么能参的军嗯?”帝云歌用脚挑起江别尘的下巴。   一双凤眼微眯,极具危险,盯得江别尘大汗淋漓。   “十年前还是个小娃娃,现在长开了不少,胆子也肥了不少。”帝云歌往他胸膛上踢了一脚将人踹翻在地上。   江别尘虽然满心愤怒,但却也不敢发作 ,只得被帝云歌踹倒后又赶紧跪了下来。   “白鸽可是被你抓去了?”帝云歌不想再列他的那些陈年旧事。   说出来脏了他的嘴。   江别尘赶忙点点头,像只看门狗似的。   “好吃吗?”帝云歌突然俯下身子,将江别尘吓得直往后缩。   他呆呆的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了。   “不好吃?”帝云歌一把捏住他的下巴,“你想吃什么?”   被帝云歌捏住下巴,江别尘害怕的瞳孔紧缩了起来,嘴里呜呜咽咽道,“臣错了,臣错了。”   “你何错之有?吃得挺好的,怪朕疏忽,应该给你们一些犒赏。”帝云歌将他拖拽着走到了火盆旁,“天气挺冷的,吃个炭吧嗯?”   帝云歌说到做到,一手捏着他的下巴,一手便拿起一旁早就准备好的火夹子,便夹起一块烧得通红的木炭。   “喜欢吗?”帝云歌夹着木炭在他面前晃了晃。   江别尘吓得直摇头,说自己再也不会了。   但帝云歌哪里肯听,捏着他的下巴就要逼他张口吞炭。   火红的木炭耀得江别尘的眼睛发虚,他瘫软的坐在地上,身下的衣裳被尿水淋得滴答作响。   帝云歌瞧了他一眼便嫌弃的将他摔开来,那火红的木炭也应声落了地,在地上滚了好几下掉了些星子后这才停了下来。   “来人,将江将军扛下去。”帝云歌朝门外喊了一声,这才回头看了一眼,被吓傻的江别尘道了一句,“再有下次,朕直接把你投火里。”   江别尘低着头刚忙点了点头。   得到吩咐,门外的侍从赶忙推门走了进来,朝帝云歌匆匆行了个礼后这才扛起瘫软在地上的江别尘。   江别尘任由他们扛着自己走了出去,离开前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屏障后的人。   待人走后,帝云歌这才负手站在屏障后淡淡的道了句,“洗好了就赶快出来。”   沈昭雪闻言便走了出来,他一身白衣不染风雪,裙摆墨荷星星点缀,腰身微微一转便仿佛置身荷塘之中。   帝云歌看了好一会他的衣摆后这才收了神,看了眼他的面颊,只是这一看,让帝云歌皱了眉。   大半的白发遮住了秀丽的容颜,虽然有种别致的美,但总让帝云歌觉得不舒服。   帝云歌刚想伸手拨开沈昭雪面颊上的白发就被他一个闪身给躲开了。   “臣身体不适。”沈昭雪低垂着眉眼,伸手挡了挡自己的腹部。   帝云歌也没强求,收回手便让人离开了。   许是怕他冷,帝云歌在他离开前还给他披上了自己的银狐雪裘。   见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面前,帝云歌这才走了出去,走到一个隐秘处拿出了怀里的帕子狠狠的咳了起来,那样子似要将心肝肺都咳出来了才肯罢休。   咳了好一会后,帝云歌这才苍白着面颊看向了帕子里流动的鲜血。   看着它们一点点渗透下去,恍惚间,帝云歌觉得自己的身体也像这般一点点渗进了泥里。   葬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他作恶多端,人人害怕,不得善终,不入轮回。   帝云歌用干净的一角擦了擦唇上的血后,这才将那方曾经擦满沈昭雪汗液的绣帕扔进了池塘里。   水被血染红,晃得好像天边的红霞。   绣了荷花的绣帕在水里浮浮沉沉,浮浮沉沉,忽的沉了底,没有一丝生息。   等沈昭雪回到帝云歌安排的军营时,江别尘已然回来了,瞧见他回来,江别尘轻哼了一声心里早就笃定了是沈昭雪吹的枕旁风。   如果他看的没错的话,当他被帝云歌拖着走时听见的水淋声,应是沈昭雪出浴时的声音。   想到这,江别尘狠狠的攥了攥了拳用力的捶了窗口一下。   注意到沈昭雪在往他这边看,江别尘直接就转了身,目光落在桌案的百魅春上面。   既然沈昭雪爱吹枕旁风,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明日不是他死,就是沈昭雪亡!   反正陛下也不会饶了他的,那他又有什么好怕的?   要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江别尘快步上前攥紧了桌案上的百媚春。   再晚些他买通了给沈昭雪送膳食的人,让他明日在沈昭雪的午膳里放些百媚春。   到时候他再派人通讯挑拨几句,引帝云歌来将苟混的两人一并抓住,到时候他还不怕帝云歌不会将沈昭雪处死吗?   说不准还会因为厌恶他,而因此想起了沈昭雪吹的枕旁风然后宽恕了自己呢。   至于苟混的人。   江别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守在他门口的陈祥瑞,反正都是上,什么方式有关系吗?   第二日下了大雪。   沈昭雪刚用完膳便觉得全身热得慌,明明正值冬季,他却仿佛过上了夏。   沈昭雪拿起桌盏上的茶饮了没几口,便见一个赤条的人被人打昏了从门口塞进来。   他刚想将手中的茶盏放下,手却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茶水将衣衫淋湿了一大半,但沈昭雪却不觉得冷,反而觉得越发的热了些。   沈昭雪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强烈的热感让他拽了拽自己的衣领……   而就在这时,门被人应声推入。   帝云歌冷着脸站在门槛上看他。   被帝云歌这般看着,沈昭雪拽领子的动作一顿,滚烫的水滑过喉结。   他刚想说什么,却见帝云歌拔了一柄银剑出来直接将地上那人捅醒,目光却是一直落在沈昭雪的身上。   宛如蛇蝎,让沈昭雪的后脊生寒。 第106章 不会还逞强   帝云歌不说话,沈昭雪也不说话。   那喷溅而出的鲜血星星点点的染在那张俊美冷硬的面颊上,像是一片荒芜的大地上徒然盛开了丛玫瑰一般,让人惊羡,又觉得诡异。   不知是不是血液衬托的缘故,沈昭雪这样看着他,突然觉得他面色有些苍白。   “来人。”帝云歌缓缓起身,一双凤眼却是从未从沈昭雪的身上离开。   得到命令的随从这才走进了屋里,朝帝云歌行了个礼。   “煮沸水来,朕给沈公子补一剂药。”帝云歌边说边朝沈昭雪走去,“沈公子在那之前想好说辞。”   帝云歌站在他面前,用沾染满了鲜血的双手蹭了蹭他的青衫。   “陛下想听什么?”沈昭雪的面颊有些发红,就连圆润的耳廓也开始变得粉嫩了起来。   帝云歌低眼,认真的拿他的青衫开着手,“说你是朕的一条狗。”   沈昭雪刚皱眉,便被帝云歌一脚踹得半跪在地上,那双暗龙黑靴直接踩上他的肩膀道,“朕喜欢听话的狗。”   “这种吃里扒外的,碎尸万段都不够。”   帝云歌说着便拿剑身拍了拍沈昭雪的面颊,冰冷刀锋划过面颊的感觉让沈昭雪遍体生寒,一时间他居然感受不到了那种热意。   银白剑身上的血液被帝云歌一点一点的抹在了那张貌美的小脸上,沈昭雪一双杏眼像浸过水一般水汪汪的。   帝云歌咽了咽口水,摸了摸他的面颊柔声道,“呆在朕身边不好吗?嗯?”   未等沈昭雪开口,帝云歌便将那踩在沈昭雪肩上的脚收了回来,冷着声音道,“押入大牢。”   大牢里昏暗一片,只有挂在墙上的火炬散发着柔和的橘光,四周一片潮湿,半湿的稻草被人放在牢里发出腐烂的味道。   帝云歌隔着木栏看他,居高临下的模样仿佛在看生畜一般。   “不同朕做,是因为这种东西?”帝云歌一双凤目微斜,死死的看着被他掐在手里的陈祥瑞。   纤细的脖颈被他握在手里仿佛是一根野草,只要他想要随时随地都可以连根拔起!   帝云歌早就屏退了左右,现下沈昭雪不回答,整个大牢里就只剩下了沸腾的水声。   沈昭雪浑身发热,他咬唇坐在牢里,如一座破烂的雕像。   得不到回复,帝云歌变得有些暴怒了起来。   掐着陈祥瑞便将人一把扔进了锅里,原先还昏迷的陈祥瑞被他扔进沸水里,剧烈的疼痛刺激着他在沸水中醒了过来,他挣扎着双手像从里面爬出来,却被帝云歌无情的用长杆打了回去。   挣扎了有一会后,帝云歌这才将被煮红的陈祥瑞一把捞了起来放在了一旁的木桶里,强烈的热感和冷意将他置身于冰火两重天中,口中的哀嚎一直从未停过。   沈昭雪静静地听着,身上起了一层疙瘩。   帝云歌却在这时忽的转过了头来,一双墨色的眼睛像一把利刃一般将沈昭雪的身心划开直见内脏。   一旁浸泡在水里的陈祥瑞早就疼得昏了过去,帝云歌没了顾及,径直上前一把将牢里的沈昭雪给拖了出来。   “看看。”帝云歌一把拽起他的脖子,逼他挣开眼睛看那泡在水中红肿得像个虾子的陈祥瑞。   胸前被刺开的地方卷起了一大块皮,黄色的肌肤因为煮得太开而变得有些泛了白,皮下的血管被烹得越发明显了起来,像一根根细线相织在一起……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沸肉味,让沈昭雪闻了直泛呕,但帝云歌的偏偏还要冷笑着将他的头压进水中。   凌乱的发丝在水中晕开,水没有想象中的冰冷,有的只是一股暖意,但那暖意却让沈昭雪害怕。   被压入水中,沈昭雪的鼻尖很快就泛起了泡泡,他睁着眼将陈祥瑞那红肿的皮肤看得一清二楚。   就在他快要喘不上来气的时候,突然帝云歌又一把将他提了起来,一把甩在地上。   被弄湿的头发像海藻一般黏糊糊的扒在他的脸上,沈昭雪喘着气,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心中的惧意还未来得及消减却又被帝云歌一把捏住了下巴。   “再有一次朕把你做成人彘。”帝云歌一把甩开了他的脸,然后提剑将青荷层层剥开。   剑尖直指那水下的紫粉色莲藕。   “不听话的东西还是剁掉算了。”帝云歌拧着眉,用剑挑起了沈昭雪种的莲藕。   冰凉的剑擦过水下的莲藕时,让水面不由得泛起了波纹,恍惚间,清澈见底的水面竟然被搅得浑浊了起来。   帝云歌轻笑一声,提剑便想将沈昭雪种的粉藕切下。   却没想到沈昭雪居然一把握住了他的剑身。   帝云歌抬头看他。   “陛下不怕日后失了幸福吗?”沈昭雪的喉咙滚动。   帝云歌嗤笑一声,“朕让着你你才能居于朕之上的,有它无它对朕并不重要。既然你管不住,那便让朕来,反正朕的藕种得比你的好。”   沈昭雪脸颊绯红,浑身透着热气,帝云歌看了他一眼,一双凤眼晦暗不明了起来,他将剑一把扔掉。   “既然你不信,那便瞧好了。”帝云歌将人推倒。   两人回归了原始状态。   帝云歌第一次泛舟采藕,技术难免生疏了些。   水面起了层层薄雾,帝云歌站在船头,用长杆打着岸底,弄得水面直颤。   路过层层青荷,帝云歌这才入了围,见到了两朵粉嫩的荷花。   帝云歌喜欢荷花喜欢 得紧,这下泛舟瞧见了就一定要将它摘下来。   细嫩的荷花在他手下轻转发出啵唧一声,晃着水的便被帝云歌采颉来了下来。   被摘了荷花,水面止不住的又晃了起来,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因为水面涨得实在是太快了,帝云歌不得已只好加速前进。   但因为他撑船生疏的缘故,船底一下又一下的触着沙壁。   长杆更是一下子就捅到了石缝间,疼得水面直起波澜。   沈昭雪疼得往后爬了几步,却又被帝云歌一把抓住了脚腕狠狠的拽了回来。   “沈公子想去哪?”帝云歌将人拽了回来。   帝云歌什么都不懂,就像一个莽夫一般,拿着柴刀到处乱砍。   小舟终于被他撑到了桥洞下,但由于帝云歌的舟实在是太大的缘故,他迟迟入不了桥洞。   帝云歌气恼极了,狠狠的抽出水下的长杆便向两旁的桥身打去,水面被他打得直起波澜,像是在哀求他别打了。   帝云歌在桥下站了好一会,但无奈桥洞实在是太小了,他怎么弄都弄不进去。   于是便只能呆呆的站在桥下看着桥那边好看的万家渔火。   “陛下不来臣自己来了。”沈昭雪喘着重气,将帝云歌的舟一把拨开。   不会还这么逞强?   帝云歌侧脸不语,默认了他的行为。   换了个人撑舟,布局也开始变化了起来。   沿着帝云歌刚刚走过的路,沈昭雪也采下了两朵沾着水的荷花。   等沈昭雪入桥洞时,桥下的水便哗哗的流了起来,不等沈昭雪撑杆舟身便自己动了起来。   “陛下您真漂亮。”沈昭雪忍不住吻了吻他的脚腕。   帝云歌看着他一言不发,过了许久,才红着脸道了一句,“被下了百媚春?” 第107章 做了给谁吃?陛下吃吗?   沈昭雪轻嗯了一声,随后撑船前进,前小中大的舟压在水面上,惹得桥内船上的灯笼止不住的晃荡。   桥内的荷叶被水波打得直晃,颤抖着叶片在水里起起沉沉。   沈昭雪有些看不下去,拿荷叶卷了些水上来,将它抱起来靠在了自己的怀里。   双手在摸过荷叶的脉络时,沈昭雪温柔的亲了亲荷叶。   在那细嫩的荷叶上,有着一个小小的泛着黄的圆点,因为荷叶太过晶莹的缘故,这个小点看起来有些格外引人瞩目。   以前沈昭雪没注意到,现在经历过他的事后,沈昭雪这才发现帝云歌身上居然有这么多伤。   漆黑的夜里,起了阵阵薄雾,在这雾色之中隐匿着一双墨色的眼睛。   沈昭雪抱着卷荷,舟被水面紧紧的包裹住,没撑一会,沈昭雪便慌忙的撑杆前进了起来。   撞得水面和灯笼直晃,咿咿呀呀的似在求饶一般。   沈昭雪搂着消瘦的卷荷,亲了亲荷叶上像伤一般的脉络,被他吻着那些伤处,荷叶顿时绷紧了起来。   “你干什么?”帝云歌皱了皱眉。   撑船的桨没被削净,上面留了些刺,沈昭雪一个没注意便被扎伤,在后背留下了一道道红痕。   沈昭雪疼得闷哼,于是便又同他接起吻来。   舟刚进了一会,便又猛的被退了回去,黏腻的水面将一舟一水黏在一块。   就在这时,月光渐渐洒在水面上,水面紧皱,水面倒映出了船只的形状。   未归人沈昭雪仍撑着船寻找着回家的方向。   伴随着速度的加快,水唱起激进歌。   船桨搅动着水底,翻出了那掩埋在水下的秘密,顺着舟的方向往外飘着,淌着。   撑了许久,沈昭雪终于觉得累了。   “朕恨死你了,想把你大卸八块扔进池子里喂鱼……”帝云歌眼尾薄红。   “陛下不是要喂狗吗?怎么又改喂鱼了?”   沈昭雪撑着船缓缓前进,飘着飘着,忽的看见水上起了一个小漩涡。   出于好奇,沈昭雪想都没想就撑着舟朝那个小漩涡划去。   小舟刚压上去一些,漩涡便被它撑平着往四周推开来。   此时就算不用长杆,漩涡也能将小舟缠得死死的。   沈昭雪站在舟上,被这种害怕又刺激的感觉弄得头脑发热,以至于面颊开始泛红。   小小的漩涡吸不住舟,沈昭雪堵了一会,便觉得索然无趣。   于是又拿起长杆,撑舟前行。   他刚撑舟走了不久,便见前方水面上涌现了许多漩涡。   “朕要把你拿去做药引……”帝云歌气愤道。   渡过重重漩涡,便见前方岔开的河水流在地上卷起了一些凌乱的稻草。   “做了谁吃?”沈昭雪咬了咬他的耳朵,喘出的热气全都喷在了帝云歌的耳畔,“陛下吃吗?”   “给狗吃。”   帝云歌刚说完便被沈昭雪掰过了头来。   “陛下不是说臣是您养的一条狗吗?现在狗说,他不想吃他自己,他想吃陛下。”   帝云歌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沈昭雪吻住了双唇。   柔软的舌从口腔滑出,像蚌里伸出的嫩肉直引人注意。   沈昭雪细细的含着那舌,不断从帝云歌的口中汲取着那份甜蜜,就好像爬上树的蚂蚁拼了命的用角钻开树皮用以来汲取营养一般。   帝云歌凤眼半阖,看着沈昭雪舔舐着他的舌。   一路前行,薄雾弄湿了沈昭雪的头发,撑了许久的船,沈昭雪感到疲惫不堪,汗水也沿着面颊流了下来。   恍惚中,帝云歌瞥见沈昭雪的右眼下有三个浅浅的月牙疤。   刚开始他以为是幻觉,便没有放在心上,直到眼前的雾气渐渐消散后,帝云歌这才知道这一切不是幻觉。   在知道真相后, 帝云歌一下子变了脸色,瞳孔也开始紧缩了起来。   他死死的盯着沈昭雪,仿佛在看什么仇人一般。   “你的脸?”帝云歌的话少了软腻,有的只是冷静。   闻言沈昭雪的动作一顿。   “给朕滚开!”帝云歌推了沈昭雪一把,“起来。”   沈昭雪不肯,于是便死死压着他。   “很重要吗?”沈昭雪抬眼看他。   他的脸很重要吗?   有必要这样?   “给朕滚出来!不然朕把你拖出去喂狗!”帝云歌狠狠的掐着他的下巴,一双沾满情的眼睛瞬间布满了阴翳。   沈昭雪不肯,拉着他便还想继续。   但帝云歌已经不想了。   慌乱之中,帝云歌踢了他一脚,然后刚忙唤出灵剑。   “给朕滚!”   帝云歌一双凤眼薄红,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羞的。   “臣要是说臣不想滚呢?”   沈昭雪一手握住帝云歌的灵剑,那泛着寒气的剑刃将直接他的手冻得通红。   “别逼朕杀你。”帝云歌凤眼微眯。   沈昭雪皱了皱眉,不进反退,直接将他的剑尖对准了自己的胸口。   “陛下想杀就杀,何时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   帝云歌也跟着皱眉,一时间握着剑的手有些颤抖了起来。   一个没防住,沈昭雪居然将他一把拽了过去,灵剑也跟着啪当一声被沈昭雪丢到了一旁。   沈昭雪将手按在水面上,便想继续撑舟前行,被舟撑开的水面往外翻着,沈昭雪撑船便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泛舟。   “陛下什么时候娶臣?”沈昭雪终于问出了他一直以来想问的问题。   虽然云国还未完全收复,南云那边也还有一场恶仗,但沈昭雪就想听听他说哄人的话,骗他说明日就会娶他这句话。   “朕才不娶你,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嗯……啊……”帝云歌疼得溢出了声。   “最毒妇人心,沈公子你毒死了……”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水面再难起波澜,整个瀑布变得异常的柔和只有几滴水,顺着瀑壁歪哒哒的掉落下来。   帝云歌生气时最喜欢阴阳怪气的喊他沈公子,而在急了的时候又喜欢喊他昭雪。   此时明明是句生气话,沈昭雪却听出了一股撒娇的味道。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帝云歌瞧准机会便将他一脚踹倒在了地上,怕他追过来拉自己继续,帝云歌慌忙的扯着衣服便跑了。   沈昭雪坐在地上,看着帝云歌慌慌忙忙逃走的身影忍不住嘴角上扬。   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 第108章 很怕朕吗?   帝云歌一边跑一边将衣服穿好,还不时回头看沈昭雪有没有追上来。   等走到牢口时,帝云歌已经穿戴整齐,面色如常了。   “陛下。”守在牢口等候吩咐的太监一看见帝云歌出来便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帝云歌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大步上前。   “朕的剑呢?”帝云歌敛了敛衣袖,突然从里面掉出了一个亵裤。   那亵裤白晃晃的掉在地上,宛如黄昏时天空飘过的洁白云朵,十分扎眼。   帝云歌想都不想便知道那是谁的。   “剑呢?”帝云歌突然转过身来,将身后的一群侍从吓得赶忙跪在了地上。   “陛下恕罪。”   不知道谁喊了这么一句。   突然整个牢口空地便突然齐声喊了起来。   帝云歌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一旁哆嗦着腿不站不稳身子的小太监身上。   “你……”帝云歌刚说了一个字,那小太监便被吓得当场坐了地上。   即使跪坐在地上,小太监仍然低着头看着面前的黄土,不敢抬头看帝云歌,因为紧张那喉结跟着滚动了一下。   “很怕朕吗?”帝云歌抬起靴子,将那小太监的下巴抬了起来。   小太监被帝云歌挑着下巴,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还是低着眼不敢看帝云歌。   “抬眼。”帝云歌拿靴子蹭了蹭小太监的面颊。   小太监被他吓得哆嗦着身子只得抬头看了帝云歌一眼,然后又赶忙的低下了眼,只是这次变得越发的低垂了。   “看朕。”帝云歌的语气有些不好。   小太监被他吓得只好哆哆嗦嗦的抬起头来看帝云歌。   “把东西拿起来。”帝云歌用下巴点了点了那掉在一旁的亵裤。   小太监赶忙点点头,颤颤巍巍的弓着个身子过去捡起了那掉在地上的亵裤。   “一会打点热水去,让里面的……”帝云歌停了停,一双凤眼里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狗洗了。”   语罢,帝云歌便顺手从一旁侍卫身侧抽出了一把银刃。   凛凛的寒光照在他们的脸上,让他们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脸上的冷汗也跟着掉在了地上。   好在帝云歌并不刁难他们,只是抽了剑便走了。   “你们留下,朕一个人去。”   得到旨意,跪着的众人纷纷松了口气。   唯有一旁紧攥着沈昭雪亵裤的小太监不知如何该是好。   “这,陛下什么时候养狗了?”   听见小太监这么说,一旁的人纷纷变了脸色。   只有一个跪近小太监身侧的一个老太监拉了拉他的衣袍对他道了一句,“此狗非彼狗。刚刚陛下出来时脸上红晕未消,必是刚刚同沈公子做了那事。”   “沈公子身子不好,头发都白了一半,想必定是方才把陛下弄生气了,所以这才骂他是狗。”   小太监未经人事,初闻这种事面颊上难免红了一半,低着头知得赶忙点头道是。   “你资历尚浅不知道这些事很正常,一会你便去取了热水给沈公子梳洗,然后将他带入陛下的房内吧。”老太监服饰多年,自然对帝云歌的脾性有些了解。   小太监赶忙道了声谢后,便取了水入了大牢。   里面一片漆黑,他咽了咽口水,提着水小心的往下走着,四周寂静无声能够听见的只有他那重重的脚步声。   “谁?”沈昭雪立着耳朵听了一阵,发现这不是帝云歌脚步声,于是便警惕的问了一句。   小太监提着木桶颤颤巍巍的走入,一进大牢便看见了一个大木桶,而周围也弥漫着一股肉被烧糊的味道。   “陛下命杂家接水来为沈公子梳洗。”小太监如实回答。   沈昭雪点了点头,从地上站了起来。   小太监不敢看沈昭雪,他将水桶放下后这才想起亵裤,只得刚忙将亵裤恭恭敬敬的递给了沈昭雪。   “陛下命杂家给您。”   沈昭雪看了一眼,便将亵裤接了过来,“陛下人呢?”   “杂家不知。”小太监觉得沈昭雪的脾性应与帝云歌一般,于是便跪了下来,低着脑袋一副认错的模样。   “无碍,你起身吧。”沈昭雪说完便将人打发走了。   转过身看着水中的倒影,沈昭雪摸了摸右眼下的三道月牙疤。   身上的百媚春已久去得差不多了,沈昭雪的理智也渐渐被拉了回来。   他一向讨厌被人视作女子,可为了帝云歌他还是抹上了他最讨厌的脂粉,如女子一般时刻注意着自己的面颊。   可是为什么就算如此,帝云歌还是厌恶了他呢?   果真从始至终,喜欢的就只是他那同故人长得相似的脸吗?   沈昭雪看着水中的容颜,握紧了拳头。   一方面,他讨厌这幅面孔,有了它自己才总是被人视为女子然后百般刁难,另外一方面,他又庆幸自己有了这幅面孔,所以帝云歌这才对他如此特殊百般纵容。   但如果,帝云歌喜欢的是他这个人的话,他宁可撕烂了这张脸,但……   帝云歌不是。   他喜欢的就只有自己的容貌。   现在容貌被毁了,帝云歌还会对自己那么好吗?   当面上的脂粉被汗水冲掉时,帝云歌看见了他脸上的伤,而沈昭雪也看见了他眼里的情绪。   疑惑,惊讶,愤恨,埋怨,悔不当初。   这些情绪纷纷在他眼中流转,沈昭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被那骨针扎了一般的疼着,血顺着四面八方往下淌了一地,但却没有一个地方能流入帝云歌的心底。   水中的人影渐渐变得清晰,沈昭雪叹了口气,他该如何才能将帝云歌留在身侧?同他一般夺权?拥有无上权利肆意妄为?   白帐里起了阵阵暖烟,被栓在围帐旁边的马儿扬着散乱的马尾喷着热气,吃着放在面前的枯草。   “陛下,陛下来了!”守在门口的侍卫一看见帝云歌提刀前来,便着急的冲围帐里的江别尘喊了一声。   江别尘一听这语气便知事情不妙,他刚想离开,便见白色围帐上喷洒上了热血,不待他有所动作,帝云歌用剑掀了帘便走了进来。   被他封了喉的侍从睁大了的眼睛倒在地上看着江别尘,被割开地方往外翻着,鲜血不顾一切的直往外冲,引得伤处像会呼吸一般一扇一扇的。   侍从看见江别尘下意识的便伸出了手来想要他帮帮自己,却没想就是这一个动作居然碰到了帝云歌!   于是帝云歌皱了皱眉,有些厌恶一把踩上了侍从手腕,听见咯吱一声骨头断裂,帝云歌挑了挑眉,有些威胁道,“江爱卿这是想去哪啊?” 第109章 为沈公子报仇   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江别尘在心里骂了一句疯子后,便满头大汗道,“臣……臣想出去散散步……”   “散什么步?”帝云歌轻捻了捻脚下的手,挑眉看了江别尘一眼,“准备逃?”   江别尘看着他脚下的人,害怕的咽了咽口水,摇摇头道,“臣不敢。”   “有什么不敢?”帝云歌的嘴角微微勾起,拿着那把沾了血的银剑在手中拨弄了番。   “朕饶过你,是你自己不懂得珍惜。”帝云歌忽的将剑抬上了江别尘的脖颈,一双凤目里是数不尽的阴沉,“百媚春是不是你下的?”   江别尘刚想说不是他,却被帝云歌突然拿出的东西给吓得跌坐在了地上。   “让朕猜猜,你想说什么。”帝云歌挥挥手,门外的侍从便将三颗头扔在了地上。   这几颗头显然是刚刚砍下来的,脖颈那还淌着鲜血,眼球也是清晰一片,以至于面颊上的红晕也都未来得及消下去。   “你想说不是你。”帝云歌蹲下身子,将剑挑透了一个人的脑袋,然后猛地甩到了江别尘的身上,“那这些又是谁?没有证据朕会来找你?”   江别尘被那突然甩到身上的人头给吓了一跳,以至于舌头都被咬了一口。   “陛下,陛下饶命!”江别尘赶忙跪下爬过去抱住帝云歌的靴子。   “饶命?”   帝云歌重复了一句,蹲了下来,一把抓起他的头发逼他看自己的眼睛。   “之前朕不知他毁容,还在苦恼该想什么法子找出他不亲近朕的理由呢,江爱卿倒体贴为朕找了一个借口。”   帝云歌刚说完,江别尘的身子便僵住了,随即便是一阵寒颤。   之前听外面人说帝云歌是因为听了传言,来找沈昭雪时发现沈昭雪与人私通这才被帝云歌当场发现后大怒将人压入牢中。   如今听帝云歌自己讲述,他才发现原来听的一切都是假的。   打从一开始他便不相信这种传言。   也是,帝云歌的龙根普天之下有多少人能够相比,沈昭雪再怎么欲求不满都不会随便找人来上他自己的。   毕竟大巫见小巫。   让江别尘觉得寒颤的是,帝云歌即使知道这传言是假的也要同他演这么一出戏,帝云歌这是想做什么?坐实他的罪证吗?   心里只怕早就想处死自己了!   江别尘低着头紧咬唇瓣,双手在帝云歌靴怀后紧握。   “江别尘你好大胆子啊,朕的人你也敢碰?”帝云歌皱紧眉头,一手抓着他的头便往地上撞。   江别尘咬唇不语,只是默默抽出了手腕处藏着的小刀,便想给帝云歌来上一刀。   “你让他去了哪里?莫不是……万人葬?”帝云歌突然顿住了。   而就在这时面颊被砸出一滩血的江别尘,突然立起了刀想要狠狠往帝云歌的脚上割去!   “你带他去那,是想让他死吗?”帝云歌突然暴怒起来,一手便将江别尘的手臂给砍了下来。   “你也想死吗?”帝云歌的凤眸里隐隐闪着血光,他站起身,附视着趴在地上哀嚎不已的江别尘。   有灵力加持,帝云歌杀人向来如泥。   如今也是如此,江别尘那被砍下的手臂仍环在帝云歌的脚下,潺潺的往外冒着血,白森森的骨节露在外面,皮被血冲开翻滚着带着肉。   “这种小把戏,你怎么敢的啊?”帝云歌挑了挑眉,显然对江别尘刚刚的行为一清二楚。   帝云歌不想多言语,提着剑便想上前去给送他归西。   却没想到他刚想杀人,胸口便猛的疼了起来,弄得他不得不将剑立在地上,然后拿手拍自己的胸膛。   帝云歌拍了没几下,一口鲜血便猛的从口中吐了出来。   一旁哀嚎的江别尘此时也顾不上其他,咬着牙便拿着刀从窗户跳了出去。   帝云歌眼前一片花白,他支着剑也跟了上前,待他视线清晰时,人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看着满地的白色围帐,帝云歌拿衣袖擦了擦唇上的鲜血。   “给朕搜。”帝云歌一声令下,跟在他身旁的侍卫便挨个搜了起来。   只是搜了没一会,白知许便突然从围帐里面冒了出来,掀帘看帝云歌。   “陛下这是在做什么?”白知许不敢上前,只敢远远的看着帝云歌。   “朕在找一个死囚,不知白爱卿可否看见过那个死囚?”帝云歌的眼里带了些探究的意味。   几乎是一瞬间,白知晚便赶忙拉住帘子道了一声,“没看见过。”   帝云歌笑了笑,眼里却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可是朕都没说那个死囚是谁,白爱卿怎么说得这么……斩钉截铁。”   “莫非,他就藏于里面?”帝云歌将剑一把插入了土。   听见声音,白知许被吓得额上起了层薄汗,他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沫,随后摇了摇头,“臣的意思是,臣一直带在房中从未见过任何人。”   而就在这时,那些搜查的侍卫们也一一回来禀报,但结果无非就没找到人。   帝云歌默默地听着,目光却是落在了白知许的身上。   “都没有是吗?”帝云歌的凤眸里夹杂着许多情绪。   “是。”   “白爱卿的屋子找过了吗?”帝云歌刚说完便见白知许的身子一抖。   “白知许。”帝云歌忽然喊了一句。   白知晚吓得一下子跪在地上,“臣在。”   “所有屋子都找过了,只有你这……”帝云歌看着他的发冠。   闻言白知许倒吸了一口冷气,眼神开始不由自主的往后瞟了起来,生怕帝云歌现在就将人喊进去搜查。   因为……人就在他这里。   帝云歌将他的反应收在眼里,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一下子改变了主意,抿了抿唇道,“朕信白爱卿说的话,你只需同朕说一句,人在不在。”   闻言,白知许一下子愣住了,他张了半天嘴这才硬着声音道了句,“不……不在。”   帝云歌突然笑了。   白知许吓得额上的汗直往下掉。   “听爱卿的,走吧。”帝云歌拂了拂衣袖便准备离开。   待人走后,白知晚这才软着腿走进了屋里,只是未等他来得及同江别尘搭话,便听见咚的一声闷响。   江别尘在地上昏倒了。 第110章 来了?   “别尘,别尘?”白知许赶忙上前扶起他的身子,然后晃了几下。   却没想人非但没醒,眉头却越发的紧皱了起来。   无奈,白知许只好将人搀扶上了床榻,然后拿出了药物帮他清理包扎。   将近傍晚,江别尘这才猛的从睡梦中惊醒,额上起了一层薄汗,他下意识的便去看自己肩膀,却见那伤处被人包扎得好好的。   “醒了?”白知许背坐在一旁饮茶看书。   听见声音,江别尘这才发现靠近床尾处坐着一个人。   “你是?”江别尘警惕的靠了过去。   白知许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便将书放在腿间转过身去看他。   但就在瞧见人的一瞬间,江别尘愣住了。   白知晚将他的反应收在眼里。   过了半响,江别尘这才动了动那被干得起了皮的嘴唇,干巴巴的道了一句,“对不起。”   白知许将目光收回,拿起腿上的书籍便又看了起来,“银两在那里。”   白知许拿书指了指对面桌案上的银两,“你全部带去,马在西口书坊,你找到马后自会有人带你离开。”   白知许说着说着便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去了就别再回来。”   “虽然不知道陛下为什么会放你一马,但这不代表你能出现在云国,出现在他的面前。”   “伤处我已经帮你处理过了,既然醒了,那便赶紧走吧。”   白知许道完后便转过了身。   “谢谢。”江别尘看着他的背影生硬的道了句。   听见这两个字,白知许嗤笑了一声,拿起茶杯饮了一口后这才嘲讽道,“这不是我们白家欠你的吗?江公子贵人多忘事把这事忘了?”   闻言,江别尘起身的动作一滞。   “当初是我口不择言,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就姑且把它忘了吧。”江别尘话音刚落,白知许就站了起来。   “忘了?你同我说忘了?”白知许拿着书一步步逼近,“我忘了,你就能还我爹吗?”   “当初是你跑到我家苦苦哀求我,让我去求我爹帮帮你爹。”白知许眼尾薄红,哽咽着抬起了头,“现在你和我说让我忘了?”   “你怎么敢的啊?”   白知许转过头来一双眼睛阴狠的盯着他,然后一把拽起了他的领口,“你的命是我爹用命求来的,按理你就是我们白家的一条狗,想死,你问过我没有?”   江别尘低眼沉默不语。   白知许看着江别尘,忽的改变了主意,他将人一把扔到地上,然后附视着他道,“当初你说做牛做马都可以,现在可还当真?”   江别尘愣了愣,随即迟疑的点了点头。   “为了防止你去别处寻死……”白知许抽出了一柄小刀,“所以乖乖呆在我身边。”   白知许蹲下,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脖颈。   雪亮的小刃闪着光照在江别尘俊秀的脸上,随着刀渐渐的逼近,江别尘白了脸色,瞳孔也跟着一缩,嘴唇更是不受控制的开始颤抖。   刀划过肌肤,鲜血顺着面颊流下,江别尘只有一只胳膊挣扎不过白知许。   很快,江别尘的脸便被白知许划花了。   看着江别尘脸上的血痕,白知许叹了口气,从一旁拿出了一瓶瓷器。   拔开堵着瓶口的红塞,白知许面不改色的便将粉末倒在了江别尘的脸上。   “忍忍。”白知许淡漠的看着他。   粉末落在血肉中发出了滋滋的声响,江别尘躺在地上痛不欲生,粉末将他的的脸灼伤,江别尘躺在地上想用手捂脸却又不敢触摸,于是只能将手垂在半空中哀嚎着。   见江别尘在地上打滚,白知许拍拍衣袍站起身来,“以后你就是我的侍妾。”   “欢愉。”   一连几天,天都阴沉沉的。   这是沈昭雪第九次来寻帝云歌,但无一例外都被太监拦在了门外。   “我想见陛下。”沈昭雪想直闯。   一旁的太监见状赶忙唤来侍卫将他拉了出去。   “陛下不想见您。”太监叹了口气,“沈公子还是回去吧。”   “为什么?”沈昭雪抬头,不敢相信帝云歌真的不想再见他。   “陛下的命令,我们……”太监刚摇完头,准备喊人走,便听见身后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太监想都没想,当即便跪了下来,高呼万岁。   帝云歌站在门槛上,看了沈昭雪一眼,“进来吧。”   沈昭雪点点头,刚忙入了内。   两人一踏入屋,沈昭雪便一把将他抱住。   “你这是做什么?”帝云歌觉得好笑,但是还是保持着面上的镇定冷声问了他一句。   沈昭雪死死的抱着他。   帝云歌挣扎了半天都没推开他,于是便威胁道,“再不松开,一会朕给你做成人彘。”   虽然有些害怕,但沈昭雪还是没松开。   无奈,帝云歌只能问了一句,“怎么了?”   沈昭雪想同帝云歌说他想他了,但又怕帝云歌说他矫情于是便闭口不言。   之前在地牢,他以为帝云歌是因为厌恶他毁了容这才想着推开他,却没想到他是觉得自己受了欺负,这才想着推开他然后提剑前去砍人为他报仇。   帝云歌不说,但好在沈昭雪明白。   “既然陛下不是因为臣的容貌被毁而厌恶臣,那为何还一直躲着不见臣?”沈昭雪将人转过来。   “你是谁?朕为什么要躲你?沈公子管得未免有些宽了,朕不想见你自然就不见。”帝云歌冷哼一声,傲娇至极。   沈昭雪心觉可爱,便凑过去亲了一口,却没想到,帝云歌居然一把按住了他的头。   剑出弓拉之时,帝云歌皱了皱眉,拉住了沈昭雪的手。   “奕纯的事查了吗?”帝云歌一语惊醒梦中人。   沈昭雪摇了摇头。   帝云歌嗤笑一声,将人推开,“不干正事。”   “祁无镇该去了。”帝云歌将沈昭雪的手拉开。   沈昭雪却皱紧了眉头,看着远处床榻上的东西,一时间目光开始有些诡异了起来。   沈昭雪大步上前,帝云歌暗叫不妙,赶忙跟上去,却还是晚了一步。   沈昭雪直接挑起了那沾了血的亵裤,疑惑的看着他道,“陛下,来月事了?” 第111章 什么补药?安胎药!   看见亵裤,帝云歌一双凤眼微怒,脸颊也因此染上了一层绯红。   “滚!”帝云歌一把抢过亵裤,然后将人往外一推,“给朕滚出去。”   沈昭雪想打趣,却没想到帝云歌反应居然这么大。   “陛下。”沈昭雪拉了拉他的衣袍。   “滚!”帝云歌冷着一张脸,将亵裤往旁边一扔又开始赶人走。   沈昭雪抿了抿唇,将人反抱在怀里,帝云歌被他抱住,一双凤眼死死的瞪着他。   “是因为撕裂了,所以陛下才不肯见臣?”沈昭雪刚问完便被帝云歌拿胳膊肘狠狠的捅了一下小腹。   “自作多情。”   沈昭雪吃痛,但还是没放开人,“给臣看看。”   “滚!”帝云歌侧头瞪他。   沈昭雪轻啄了他一口,随即便将人放开了。   一时间帝云歌愣住了,他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那臣滚了。”沈昭雪说罢便走了出去。   帝云歌看着他的背影,待人将门关上,帝云歌这才回过神来,气恼的拿起一旁的卷宗猛的朝门上砸去。   站在门外,沈昭雪听见咣当一声,卷宗落地。   沈昭雪叹了口气,没开门,转过身便了问句如今太医的住处。   听见门内的声响,太监怜惜的看了沈昭雪一眼,便让小太监领着人去了。   离了帝京,没了太医属,昔日的太医们也只能缩在一个小小的四合院里。   脚下砖走起来凹凸不平,一脚踩上去还说不准哪边会翘起来,没人踩过的灰砖也早已遍布青苔。   房柱上的红漆早已脱落,药架被放在一旁,沈昭雪进来时药童还在拿着背箩往外倒着药草。   房与房的空隙中挂着白纱,没了地用,所以也就只能放在这种不见光的地方,毕竟没有光还有风。   “沈公子?”   沈昭雪应声回头,便看见了之前他溺水时为他诊治的太医。   那太医摸了摸胡子,看了他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此番前来是为何事?”   许是之前被他救过一命的缘故,虽然沈昭雪有些羞涩,但还是将人拉近了些然后将他想要的药道了出来。   “这……”太医听完后面露怪异,但还是抓了抓胡子同意了下来。   之前沈昭雪被帝云歌投入湖中叫他来诊治时,太医便有些怜惜他,如今再一听那处被搞裂开了,虽然心里五味杂陈,痛恨帝云歌的行为,但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且在这里等一会,我进去开开药。”白胡子太医一边看沈昭雪的面颊一边摇头。   沈昭雪被他瞧着,直觉告诉他,太医可能误会了什么,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   明明到了正午,却丝毫感受不到热,太阳被蒙在鼓里挣扎了半天还是没露出头角。   “沈公子,你的药。”小药童将一碗黝黑的汤药端了上来。   沈昭雪疑惑的抬头,却见白胡子太医站在里面,朝他笑了笑。   沈昭雪皱了皱眉,虽然觉得奇怪但是端了起药闻了闻。   “这是什么?”沈昭雪被浓郁的药气弄得杏眼微眯。   小药童眼巴巴的看着沈昭雪,目光从沈昭雪的脸一路往下滑至小腹。   沈昭雪马上明白了,这是看出他之前中了百媚春所以弄些药来给他补补是吧?   像是为了印证沈昭雪的想法似的,那药童突然一笑,道了句,“补药。”   听见药童这么说,沈昭雪那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他端着药碗,一饮而尽,口中的苦味让沈昭雪直皱眉,但也还是感激的朝白胡子太医扬了扬喝尽的药碗。   白胡子太医摸着胡子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便又继续去弄沈昭雪说的药膏去了。   待晚些,沈昭雪便拿到了药膏,出于感激他便问了一下那汤药是什么。   “之前您让药童来喂我喝下的究竟是何补药?我这刚一喝下,便觉得气色好了不少。”沈昭雪摸着药膏的药盖,笑了笑。   白胡子太医闻言笑了笑,抓着胡子便道了句,“安胎药。”   沈昭雪的笑容一下子凝在脸上,他尴尬的笑了笑,摸着自己的小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看,面色又不好起来了。”白胡子太医拉过沈昭雪的手,“虽然陛下在行房事上有些粗鲁,但沈公子您还是得怀上龙嗣。”   白胡子太医语重心长的拍了拍沈昭雪的手背。   “我命药童抓了安胎药来,沈公子您抹药的同时,别忘了喝。”白胡子太医抓住沈昭雪那拼命挣扎的手,从一旁药童手中拿起那安胎药便往沈昭雪的手里塞。   拿着药包,沈昭雪拒绝也不是,答应也不是。   最后,沈昭雪抿了抿唇,让他们又煎了一碗安胎药后这才拿着药离去。   一路药气弥漫。   沈昭雪端着药打开了帝云歌的房门,帝云歌怒气未消,此时坐在案桌前看书,知道是沈昭雪进来,他也不抬头看一眼。   “陛下。”沈昭雪将那碗药放在帝云歌面前,见他不理自己,沈昭雪将药往前推了推。   帝云歌抬眼看他,放下了手中的书。   “不是滚了吗?为何……”帝云歌看着那盒膏药一下子闭了嘴。   “臣知陛下面皮薄,拉不下面子去找这种药,所以这才滚去取了药来。”沈昭雪笑了笑,拉过他的手,将膏药放在了他的手心里。   看着手心里的药膏,帝云歌抿了抿唇,目光落在了面前的汤药上。   “这是?”帝云歌凑近闻了一下。   “补药。”沈昭雪故意含糊其辞,将药一把推到了他的唇下,“陛下喝吧。”   帝云歌怕苦,当即便拒绝喝药,但沈昭雪哪里是那么好哄的,于是三哄五骗之下终于让帝云歌把药喝了下去。   “这是什么补药?”帝云歌将手中的汤碗放下,狠狠的皱了皱眉。   沈昭雪见他喝下后,这才道了一句,“安胎药。”   闻言,帝云歌怔住了,他看着那药碗,脸色一下子变得怪异了起来。   “你……找死?”帝云歌气得将面前的药碗打碎了一地,因为起身太过迅猛面前的桌案也被掀开来四脚朝天的倒在地上。 第112章 你有点廉耻行不行?   帝云歌刚起身想打他,便被沈昭雪一把抱住,然后狠狠的吻了起来。   被他抱着后脑吻了许久,以至于帝云歌被松开后都忘了自己之前想干什么来着。   “臣给您上药吧?”沈昭雪将他的手牵起来,一根一根的掰开了细软的手指,拿出了里面紧握着的药膏。   被他掰开手,帝云歌皱了皱眉,有些不情愿,“朕自己来。”   “陛下看得见吗?”沈昭雪歪了歪头。   “看得见。”帝云歌一下子夺过了药膏,“你出去,朕自己上。”   沈昭雪笑了笑,将帝云歌松开,“陛下既然会,九日了为何还是血流不止?”   帝云歌一下子被沈昭雪梗住,他张了张嘴,随即怒瞪他道,“朕拿剑给你划上几刀,让你也同朕一般,朕倒是要看看,你好不好意思去找太医来瞧你那伤处。”   闻言,沈昭雪抿唇偷笑,“陛下这是承认了?”   “承认什么?朕有什么好承认的?”   “承认面皮薄。”沈昭雪拉过他的手,“还是让臣来吧。”   帝云歌不让,于是死攥着药膏就是不松手。   “陛下过几日还要骑马征战,不让臣来,到时候没涂好,陛下准备怎么去?”沈昭雪挑了挑眉,“再说,陛下什么地方臣没看过,吻过?”   刚开始帝云歌还有些动容,但听到后面,他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往后殿试,《廉耻》非考不可,不然考出的皆是一些登徒浪子。”帝云歌说罢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沈昭雪挑了挑眉,凑过去笑着道了一句,“臣建议,陛下再多从《礼》中抽一些试题,不然人人都想欺君往上。”   被他说了这么一嘴,帝云歌生气的甩了甩了袖子。   “伶牙俐齿!”   “陛下不是亲过吗?伶不伶牙俐不俐齿,陛下都知道,何必又赶着说上这么一嘴呢?”沈昭雪故意歪曲词意。   “你的廉耻呢,沈公子?”   “在陛下嘴里。”   帝云歌攥紧了拳头,一时间,他将拳头举起又放下,来回了好几次后这才又喊他滚。   “不闹了,臣给您上药。”沈昭雪刚将人拽过来,便被帝云歌邦的一拳头砸中了眼睛。   在拳头离开的一瞬间,沈昭雪疼得将手捂了上去,“陛下好狠心啊,这是想将臣的眼睛砸出来吗?”   听沈昭雪一直哼哼个不停,原本想再来几拳的帝云歌最终还是心疼的将拳头松开。   “让朕看看。”帝云歌担心的凑了过去。   沈昭雪疼得眉头紧皱,闻言,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怕吓到陛下。”   帝云歌下意识便觉得情况不妙,他嘴唇动了动,最后才艰难的吐了一句,“没事,朕……什么都见过。”   沈昭雪还是有些担心,“眼球好像掉出来了,臣按着它,这才没掉出来,等会松开可能会掉到陛下的身上。”   帝云歌被他弄得害怕了起来,他面色苍白,半响,才道了句,“无碍。”   “那,陛下靠近些。”沈昭雪按着那个被他砸伤的眼睛。   帝云歌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凑过去了些。   “再靠近些。”沈昭雪咬了咬唇。   虽然疑惑,但帝云歌还是将身子移过去了些。   待两人近得连对方的睫毛都能看得清的时候,沈昭雪这才道了声,“陛下注意。”   帝云歌点了点头,睁大了凤眼去看他的左眼。   随着沈昭雪双手的放下,帝云歌的唇上覆上了一个柔软的东西,未等他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便被沈昭雪长舌直入,带着自己的舌翻飞了起来。   而那被砸中的左眼,此时正忘情的看着自己的面颊!   仔细一看,帝云歌甚至都能看见那睫毛里的淡痣。   哪有什么眼球被砸出来血流不止?   有的只有沈昭雪那止不住的情意!   意识到自己被耍后,帝云歌气愤的咬了一口沈昭雪的舌头,却没想到沈昭雪被咬得出血后,非但没有松开他,相反还加深了。   血液的味道充满了两人的口腔,帝云歌推了几次才将人推开。   “今日沈公子的眼珠子没掉出来,朕便亲自给你剜出来。”帝云歌朝地上吐了几口,恶狠狠道。   “臣说的都是实话,臣不按着它,它便又落到了陛下身上,不信,陛下可以看看另外一只,是不是一直在陛下身上。至于血,陛下刚刚不是已经尝到了吗?”沈昭雪说得理直气壮。   “臣眼珠子都掉了,陛下还不给臣上药吗?”沈昭雪委屈的眨了眨眼睛。   帝云歌自然不肯,于是沈昭雪便将人一把拉了过来,结果自然是被帝云歌邦邦锤了好几下后,这才将人压上了床。   “将朕放开!”帝云歌被压在床上,一双凤眼因为气恼而红了起来。   见他不理,帝云歌狠狠的踹了沈昭雪好几下。   “上药好得快,陛下乖,臣给您上药。”   帝云歌一直挣扎个不停,“朕自己来。”   “陛下莫不是怕痛吧?”沈昭雪挑了挑眉,“因为怕痛,所以这才不肯让臣上药。”   被他戳中,帝云歌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不正常了起来,但他仍梗着脖子否认道,“朕才不怕。”   “那便让臣上。”   果然激将法最有用,帝云歌犹豫了一下,还是咬咬牙同意了。   沈昭雪将手涂满油,然后伸手拿起了糍团,未被打开的糍团,刚入手便软成了一团。   沈昭雪馋得咽了咽口水。   涂了油的手当即便按了进去,细软温热的糍团将他的手紧紧包住,一个没防住,沈昭雪被烫出了声,可糍团好像不放过他似的,没动,便开始收缩了起来,似想恢复到当初的团状。   看着糍团,沈昭雪的眸光暗了暗,拿着它便开始沿着糍口按了起来,被按到的糍壁抖了抖还是软了下去,平成一块。   糍粑被揉平后,沈昭雪看着细腻的糍身,忍不住拍了一下。   “啪!”的一声在空中炸响。   帝云歌的脸从白到红再到黑,他咬牙切齿,“沈昭雪,朕要将你剁碎了拿去狗!”   沈昭雪叹了口气,“看来那句古话是对的。老虎的玉圆子摸不得,一摸就炸毛。” 第113章 你凭什么恨他?   自昨日拍了帝云歌的玉圆子后,未等天亮,夜恨晚便找上了门。   “昭雪兄。”夜恨晚拍了几下门,见没人应便直接推了门走了进去。   好在沈昭雪速度快,不然,还真被他瞧见了自己蓬头垢面的模样。   雪已经化得差不多了,石阶相嵌的地方也隐约露出了青苔,院里的草丛又结起了蛛网,早上雾蒙蒙的沾了水,大朵大朵的水珠子坠在上面,不细看还以为是没融掉的雪。   相见不过几日,两人又得分别。   帝云歌要南征,而他要同夜恨晚去祁无阁探究身上的谜团。   沈昭玉在入城的第一天便被满月纠着耳朵叫了回去,现下去祁无阁,沈昭雪除了夜恨晚,其他,他一概不识。   沈昭雪看着城内,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帝云歌,一时间,他不免有些灰心。   就在他准备说走的时候,突然从城内冲出了一队人马。   “吁!”领头之人气宇轩昂,穿着一件上好的黑衣,耳侧辫着一小股辫子。   未等沈昭雪来得及问,帝云歌便驾马从那男子的身旁走了出来。   沈昭雪满心欢喜的看着他,希望他同自己告个别,却没想到,帝云歌看都没看沈昭雪一眼,目光全落在男子身上。   “抚鹤。”帝云歌皱眉,隐忍的喊了他一声。   君抚鹤看着帝云歌笑了笑,拿下巴点了点沈昭雪道,“不介绍介绍?”   帝云歌没作声。   沈昭雪的心凉了一半,虽然不知两人是何关系,但……   就介绍一下自己而已,真的有那么难开口吗?   过了半响,君抚鹤忽的笑了一声,“不说也没事,反正一路上朕同他有的是机会聊。”   帝云歌一瞬间变了脸色,“你不能和他一起。”   君抚鹤眯了眯眼,看着沈昭雪饶有兴趣道,“他们去的祁无阁可是朕的地盘,朕为何不能同他们一起去?你怕朕同他说些什么吗?小歌歌。”   帝云歌瞪了他一眼,将马竖在他面前就是不让他去。   “这样是没有用的小歌歌,朕想去的地方还没有人能拦住朕。要不你……”君抚鹤引马过去,想在帝云歌耳畔说些什么。   帝云歌同他相处十几年自然知道他想说什么,于是当即便拔了剑出来横在两人中间,“滚!”   君抚鹤轻笑了一声,驾着马便绕过了帝云歌,“你要的兵马粮草过几日便会带到,人,朕就先帮你看着了。”   君抚鹤说罢便拍了一下沈昭雪,“走吧沈公子。”   不知为何,明明是句很亲切的话语,沈昭雪却听出了一股浓浓的醋味。   沈昭雪也没多想,抬头便看了一眼帝云歌。   帝云歌也在看他,不过神色颇冷,知道他想问什么,帝云歌皱了皱眉还是道了句,“同他去吧,他是思涯国帝君。”   思涯国帝君,君抚鹤。   沈昭雪略有耳闻。   他同帝云歌一般,残忍狠辣,不过比起帝云歌这位帝君还算心软,毕竟人家真的没有煮过人,顶满了只是凌迟处死,炮烙。   君抚鹤,十四五岁便被送去长夜国当质子。   三年后,思涯国放长夜国质子归来,却没想到就是这一个质子,将长夜国皇室一一残杀,而君抚鹤感念昔日长夜皇室旧恩,当即便杀了那质子。   后来便是一系列的政变,长夜亡,思涯将其吞并,而君抚鹤更是凭借杰出的才能最后登基称帝。   拜别了帝云歌,一行人驾马走了许久,君抚鹤这才露出了本来面目。   “所谓美人,也不过如此。”君抚鹤冷哼一声。   沈昭雪听惯了这句话,所以现在听他说来,也没什么反应。   见他不理自己,君抚鹤气上加气,当即便准备说一些沈昭雪不知道的事情来刺激他,待他感兴趣的时候自己故意不说气死他。   “他没同你说他过去的事吧?啧啧啧,真可怜,就连朕要同你走一路和你谈心他也不肯,他就那_娇rml堂_么怕你知道他过去发生的事害。”君抚鹤面上假装镇定,但实际却在偷偷看沈昭雪的反应。   沈昭雪依旧没理他。   “朕借了他两次兵,他起初还不肯找朕借那第二次兵,因为他在同朕借第一次的时候,便同朕说,他往后要是再借一次,便嫁入我思涯。”君抚鹤故意拿假话骗他。   听了这话,沈昭雪果然坐不住了。   “陛下不会。”沈昭雪斩钉截铁。   此时的沈昭雪已经全然忘记了替身这一说。   他只觉得陛下说了娶他就一定会娶他。   “你了解他多少?你知道他为人?他发生的事你知道吗?你怎么就敢说他不会?”君抚鹤忍不住吼了出来,“朕陪了他十几年,凭什么,凭什么他会瞧上你这种软弱小辈?”   “早知今日,十年前的那株海棠朕就不应该赠与他,这样他也就不会转手就扔到你的头上去!怎么样?每次的花车坐的舒服吧?朕恨死你了,朕恨不得弄块巨石给你砸死在里面,这样他就是我的了。”   君抚鹤双眼通红,鼻尖因为愤怒而颤抖着。   “朕甘愿雌伏,以思涯为聘,只求嫁与他,他却同朕说,他有心仪的人了。”君抚鹤几近疯狂,“可是,当初在牢里他浑身被烫,血肉模糊的时候,他明明同朕说的是,他想要权。”   “权能让他安心,让他觉得自己不受人欺负,而如今他同朕说他不要?他不要权,他要你?你是什么东西?下贱的东西,给他提鞋都不配。”   君抚鹤越想越气,道完后直接唤出了灵剑同沈昭雪打了起来。   沈昭雪不想同他过招,只想从他口中得知有关帝云歌的消息。   “什么海棠花?怎么被烫的?何人烫的?”沈昭雪皱眉,不想同他多过招,两三下便将君抚鹤的剑挑飞了。   剑横在君抚鹤的脖颈上,身后的护卫一瞬间便围了上来,君抚鹤看了沈昭雪一眼,随即便摆摆手让人退下了。   “万人葬去了吧?”君抚鹤提了一句。   沈昭雪不明所以,“废话少说。”   “这就很可笑了,他被游街示众砸了满身的腥臭,你呢?因为十二岁遇刺撞上他,被他扔了一朵海棠逃过一劫,于是每逢你路过那里便会被扔满车的花,你只觉得这是风流趣事,殊不知这是他满腔热忱。”   “朕不知道你怎么同他做的,让他那处都受了伤,他以为他坐着面色如常朕便看不出来了,呵。   他没见你,是因为他在同朕下棋,再加上他那处受了伤不方便见你。朕撑过窗,看过你,你怨恨他,恨他不见你。”   “那你可知,你同他离别那天,你让他夹着你的东西上了龙椅,你恨他不来见你,也不肯按你的计划来将你留下。   你只知道他生气,却不知道他下午便起发烧,一直呕吐不止,面色苍白,躺了几日这才见效。” 第114章 不是见色起意而是蓄谋已久   君抚鹤说罢,便一把抓过沈昭雪的剑刃,“为了拦朕,负伤上马,明明那处已经撕裂开来,但他还是皱了皱眉,继续驾马来追朕,只为不让朕见着你。”   沈昭雪的心乱成了一团。   以前他总觉得帝云歌不够爱他,爱的也只是他的容颜。   却不知,帝云歌要是不爱他,又何必在乎他的感受然后步步退让呢?   十三岁那年,皇后那边派来了一个绝顶的高手将沈昭雪周围的的暗卫一一杀害,看着滴血的刀刃,沈昭雪害怕的逃窜了起来。   许是人多安心,沈昭雪当即便跑到了闹市里。   本以为那人会因为人多而有所忌惮,却不知人家根本不在乎,跟着他便一起跑到了闹市里。   眼瞧就要被身后那人刺中身子,沈昭雪害怕的颤抖了起来。   而就在这时,从窗里突然弹下一朵海棠,力道之大,竟硬生生将那人的剑折成了两半。   听见动静,沈昭雪回头。   入眼的却只有漫天的海棠花瓣。   而杀他的那人也不知跑哪里去了,自那后,十年,平平安安不见鲜血。   现在细想下来,极有可能是当时那人被折剑后,抬眸往上一看,看见了帝云歌,想到他的残忍便害怕的逃走了。   原来他们那么早就见过……   再细想,之前他被石头砸的那次,帝云歌同他说他就在他身旁,只是来得晚了,所以这才让他被夜恨晚救了。   现在这么一想,当时帝云歌可能正坐在第一次见他的地方,往下扔着海棠。   而他从马车窗下拣起的海棠里,有没有一朵是他扔的呢?   帝云歌从来不会以德报怨,人待他好,他便待人好,人待他不善,也别怪他睚眦必报。   明明自己被人扔了满身的腥臭,但就是这人却在自己落难时,落下了一朵海棠赠他芳香救他一命。   “那大牢呢?”沈昭雪皱了皱眉。   帝云歌出来不和他说这些,所以他能做的也只是从旁人口中听见他们的故事。   “朕想你见过云茉。”君抚鹤将沈昭雪手中的剑一点点抽出,“她没脚趾的事,想必云歌同你说了。”   “被帝云渊押入地牢,那才是他噩梦的开始。南晟国想借机攻打云国,但碍于其他八国,它不敢明目张胆的动手。于是便只能从云国送来的质子上下手。南晟国皇子少,不能断血脉,于是他们便向当时的云国帝君贿赂,讨了个巧,不送质子过去。”   “不能明面上动,于是他们便想从帝云歌身上找突破口,拿冠冕堂皇的借口当幌子,对他欺辱,然后把人弄死。界时云国出于颜面定会派兵攻打他们,到时他们只用说一句他们云国率先将他们皇子弄死,现在他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却还被他们报复。”   “倘若帝云歌死后他们仍选择忍气吞声,那么在其他九国中云国实力定会下滑,毕竟泱泱大国居然连皇子都保护不了。”   “意外中的意外便是云国帝君突然驾崩,他四哥帝云渊即位。南晟帝君打得一手好算盘,他将帝云歌送回云国,若帝云歌想起兵两人互斗,那他借着他冠冕的理由,说南晟公主想助他一臂之力,然后调兵入云国夺下这块肥肉,吞并。”   “倘若帝云歌未起兵,而是被抓入狱,那他们就更有理由派兵入云国了。帝云渊刚登基,根基自然不稳,而现在帝云歌突然回来,且外传言南晟帝君十分中意他,要是帝云歌同那边联系派兵来攻打,那他这新帝便可即日退位了。”   “不知真假,自然害怕,于是帝云渊想都没想就将帝云歌关在了牢里,每天以酷刑相待,想生生折磨死他这个九弟,于是便有了炮烙,热水浇身,铁钉刑。”   君抚鹤说到这,回想起了往事,悲痛的闭上了眼,摇了摇头,“惨不忍睹。”   “所以当他抓着朕的裙角,同朕说他想要权的时候,朕一点都不惊讶。因为他四哥每天来见他时,狱卒恭敬得眼睛都要黏在地上了,而他则像是水沟里臭耗子,谁看见了都可以打几下解气。”   君抚鹤说着一把将沈昭雪的剑抢了过来,将剑对准沈昭雪,剑尖没入沈昭雪的青衣。   沈昭雪垂着眸,将手扶上剑刃。   空手接白刃,血液自然少不了,不一会便零零星星的溅了一地。   一旁沉默许久的夜恨晚,突然抽出灵剑来将君抚鹤拿着的剑击飞。   “帝君还是不要这样做的好。”夜恨晚桃花眼微眯满是威胁。   君抚鹤看着夜恨晚,阴阳怪气道,“云歌让你保护他的?呵,他可真是“体贴” ,云国都要不保了,他还有心思来为他留意。”   夜恨晚闻言皱了皱眉,虽然有些不爽,但还是道了一句,“您未免太过多嘴了,我只是单纯的受人所托罢了。”   君抚鹤嘴唇微张,随即又合上,最后他瞪了沈昭雪一眼不说话,只是引着马便往后退。   退到队伍末尾,他同人说了几句什么后,便举手叫休息。   沈昭雪还没下马,便见一旁的侍从以飞速搭好了一间又一间的帐篷。   君抚鹤在说完休息后,便拖着那同他说话的人,往其中一间帐篷里去了。   而那被他拖着的那人,沈昭雪没看见脸,但单看身形 ,沈昭雪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见过这个人。   他被君抚鹤拖着也不反抗,安静得就好像被拖着的只是一袋土豆一般。   刚进去,君抚鹤便将人狠狠摔在了铺好的狼麾上,他俯身捏着那人的下巴,看着他的眉眼道了句,“不枉朕将你送去放在他身旁呆了那么久,说话确实气人起来了。”   “只是不知道……”君抚鹤抬起另外一只手,从那人的下巴一路滑过。   滑到喉结时,那人将头往一侧偏去,眼里尽是愤恨与欺辱。   “怎么?在他身边呆久了,忘了自己本来的身份?”君抚鹤抓起他的头,“咬。”   闻言,那人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依言乖乖的凑过去,用嘴咬开君抚鹤的腰封。   “解清,他喜欢叫你什么?”君抚鹤低眼看着他,看他用嘴叼下他的衣物。   解清用舌挑开那与肌肤紧贴的里衣,过了半响才屈辱的道了一句,“来宝。” 第115章 长夜不会亡   “来宝?”君抚鹤喃喃自语,“名字不错,不如以后你就叫这个。”   解清没有说话。   君抚鹤看着他的眉眼,皱了皱眉,“许久未见,我都忘了你长这幅模样了。”   解清眼皮掀了掀,继续伸舌挑开他紧绑着的里衣,嫩软的舌尖小心翼翼的穿过那被打了结的地方。   “弄了半天也没弄好,别弄了!”君抚鹤将人一把推到狼毫里。   解清刚跌上狼毫没一会,便被君抚鹤半蹲着身子捏住了面颊。   “把嘴张开。”君抚鹤捏着解清面颊的手微微用力。   那莹白的肌肤几乎在一瞬间便红了起来。   知道反抗没有用,解清认命的将嘴张开,露出了里面的岔开的两个舌尖。   “啧,果然这一刀下去看起来就更像蛇。”君扶鹤伸手夹起里面湿软的舌,拉着便要往外扯。   解清疼得直皱眉。   随即,他便被君抚鹤吻住。   君抚鹤吃汤圆向来只吃芯,他将汤圆单个分开入一个碗后,想也不想便抽筷弄入了汤圆里。   软糯的汤圆被筷子硬生生的挤入,一时间柔软的皮往外翻滚着,细腻的汁水也跟着往外淌了起来。   “你伪装的也太拙劣了,他都猜出来了。还枉费朕当初想尽办法将你伪成苏意眠的人。”君抚鹤摸着碗壁,“幸好他不恨朕,但到了这种地步,他即使恨也拿朕没办法,毕竟现在朕是他唯一可以倚靠的人。”   筷子弄进了汤圆里,巨大的挤压使得它不得不黏紧了碗壁,因是冬季,碗中升起了氤氲,碗壁也有些豆大的汗滴垂挂在上面。   君抚鹤啧了一声,拔起筷子又狠狠的挤了进去,圆滚滚的汤圆因为猛的弄入都开始变起形来,黏糊糊的外皮更是咬紧了筷子不松开。   他当即便没有拔出筷子,而是又狠狠的往里面捣了进去,筷子穿透汤圆莹白的肌肤使得汤圆的上部肿起一大块,在碗壁发出咿呀咿呀的声响。   君抚鹤满意的将筷子抽了出来,随着筷子的抽出,那汤圆里的花生芯也跟着流了出来,白中带点黄,那些没被处理好的,甚至淌出了红色的花生皮。   君抚鹤低眼看着小汤圆,轻啧了一声没下嘴。   “太久没做了?”君抚鹤明知故问,拉过解清的头便让他看他做的汤圆。   做了许多汤圆的解清腰酸背痛,被他拉过去看时浑身更是无力。   当看见白中透黄的芯子里夹杂着红色的花生皮时,解清目光不自觉的闪烁,面色也透着痛苦。   见他如此,君抚鹤索然无味,看来今天是吃不到好汤圆了,只能改明天再重新教他怎么做汤圆了。   君抚鹤披上外袍起身,看着躺在狼毫里一动不动的解清,皱了皱眉,用脚踢了他一下。   “药去问之禾要。”君抚鹤刚说完,便见解清的目光落在君抚鹤未穿戴好的衣物上,里面隐约露出药膏的模样。   解清知道君抚鹤也为帝云歌去拿了药,只是一直未赠,等到沈昭雪赠的时候,他又气恼。   知道他在看什么,君抚鹤一把拽起他湿漉漉的长发将人拽到了一旁。   “你怎么敢的啊?朕送他的东西也是你能窥探的?”君抚鹤拿起一旁桌案上的火烛,捏着他的嘴,挑出里面的舌便用滚烫的烛油点了上去。   解清下意识便咬紧了牙关,被咬到的君抚鹤直接就将人拎了起来,怒扇了好几掌。   “同是质子,他被欺辱时就知道反抗,你呢?你会什么?逆来顺受?别人给什么你就要什么!”君抚鹤将他一把扔在地上。   闻言,隐忍了许久的解清终于忍不住眼中泛着泪花,鼻尖透红,不无痛苦道,“我杀了我父皇,杀了长夜的帝君,长夜旧民恨我入股,思涯百姓也是人人视我如蛆虫,你让我反抗,反抗后呢?”   “子孙根被你下令让人切了,长夜皇室除了我也都被你亲手杀了,夺了权,最终落入谁的手里?”解清眉头紧锁,“长夜早就灭了,你不必让我在他身旁学如何掌权。”   君抚鹤额上青筋紧跳,他在原地反复走了一会,最后一脚踹上了解清的小腹。   “既然你说长夜已经亡了。”君抚鹤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那你朕也不用苦心培养了,碰巧云歌在问朕你去哪了,不如朕就将你送回去,讨他个欢喜。”   一时间解清瞳孔紧缩,额上冒起了细汗,他呆滞的摇了摇头。   “我不去!”解清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君抚鹤的腿,“他踢我把我踢出血,教沈昭雪射箭的时候还想射死我。”   解清哭得梨花带雨,君抚鹤蹲下身子来看他,用指腹帮他擦去眼角的泪水,“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只能怪你演得太差劲,除了太监这一点是真,其他的假到不行。”   解清哭得身子一抽一抽一的,君抚鹤叹了口气,将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对他低声道了句,“当初朕去追给你洗脑之人,一路追到了云国,那人因为犯了些事被帝云渊压入了大牢里。”   “等朕去讨要那人时,发现他已经死在了狱中,而帝云歌碰巧也在那间牢房里。朕猜,帝云渊是想借那人之手将帝云歌弄死,却没想到帝云歌是何等聪明,反将人洗了一波,操控着那人在牢中自杀了。”   君抚鹤轻抚解清消瘦的后背,“你留心些,别被他再次洗了脑,你只用将洗脑图景感觉状况描绘下来,朕再将当年你弑君之事重提,他们便会知道当年的真相。”   “界时,朕再将长夜旧土归还于你,你仍是长夜帝君,长夜不会亡的。”君抚鹤轻吻了一下他的发丝,“子孙根没了不要紧,你复国后挑一位称心的郎君当男后,让他同你做。男子也可受孕,只是要委屈你屈于人下了。”   “朕同你做这么些年来,你打过不少吧?”君抚鹤将人拉开,“不过不打紧,你每次堕后朕也在膳食里放了些补药,待你复国后,皇子总会有的。”   “长夜也总会延绵下去的。” 第116章 危机四伏   沈昭雪同他们走了许多路,这才走到了祁无镇。   刚开始沈昭雪以为君抚鹤会对他下手,却没想到一路走来,君抚鹤除了给他饭菜里少盐添石外没有其他的动作。   “前面便是祁无镇。”君抚鹤抬手指了指前面。   “既然你们已经到了,那朕便走了。”君抚鹤看了沈昭雪一眼,“朕可没针对你,回去你要是同他说朕的坏话,朕就把你舌头割了。”   君抚鹤摸了摸身下的马,看了一眼身后的侍从,便喊出了几个人名。   “你们几个跟着他走。”君抚鹤要下巴点了点沈昭雪,“别一会传到他耳朵里,觉得朕欺负了你。”   沈昭雪想同他道不用,但听见他后面的这番话后,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君抚鹤同沈昭雪没什么好说的,他在吩咐完那些人跟着沈昭雪走后,便挥起马鞭走了。   “昭雪兄。”夜恨晚喊了他一声。   沈昭雪回过头来看他,“怎么了?”   夜恨晚嘴唇微张,最后还是摇摇头没说话。   刚入祁无镇,沈昭雪便看见了墙壁上的斑斑血迹。   地上的尸骨已然变成了黄色,有种炸脆骨的感觉,虽是冬天地上的食尸虫仍然多得可以烧一锅菜。   沿着正门过来没一会,便入了集市。   青砖铺的路,因为许久没有人照看,长满了到膝的杂草,让人奇怪的是外面的草早就已经枯萎,但这里的……   却十分繁茂,让路过的人一看便忍不住狠狠的皱眉。   这一切都太不寻常了。   夜恨晚重回旧地,面色十分的严肃。   他走了没一会,就又喊住了沈昭雪。   “下来,前面有很多妖兽。”夜恨晚翻身下了马,将马绳系在了一旁的树干上。   沈昭雪点点头紧跟着下马,不知是何缘故,他在下马时突然用不上灵力,脚下一空当即便要摔倒在地。   夜恨晚想过来帮他,却已来不及。   幸好一旁有人,所以这才将落马的沈昭雪给即使抱住,不然这一落只怕是脊骨断裂,落个半身不遂。   “谢……谢谢。”沈昭雪喘着气,虽然未进祁无阁,但他的心已经惊了。   “公子客气。”那男子将沈昭雪放下。   沈昭雪点点头,目光却落在了男子的手腕上。   “你这伤?”沈昭雪挽起自己的衣袖,比对了一下,忽的笑了起来,“和我的倒相似。”   男子害羞的挠了挠头,这才道明了手腕上疤痕的来历。   “幼时娘亲叫我看着舍弟,我贪玩,一个没注意他便跑到了井边上,再次想起的时候,他已经掉到了井里,我当时小看到这番情景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只得趴到井边喊他趴进桶里。”   “然后双手握麻绳给他拉上来,但我力气终归太小,拉了几次都没拉上来,最后我将麻绳缠上了手腕,费力一拉,将手腕勒得见骨,这才将他拉了上来。”   想到往事,男子一脸的懊悔。   “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日子过得挺快的,再过一个月愚弟便要娶妻了,等同公子您回来后,我便可以去喝喜酒了。”男子笑着挠了挠后脑。   “恭喜。”沈昭雪笑了笑,从袖中掏出了些银两,“待你去后,记得帮我道声喜结良缘。”   “使不得,使不得。”男子推脱了一番还是被沈昭雪强按着接了下来。   “那便先替愚弟谢过公子了。”   沈昭雪朝他摆摆手道了声不用后,当即便同夜恨晚一同进了祁无阁。   入了门,四周一片寂静。   枯枝上站着一排的黑鸦,看见一行人呱呱的便叫了起来。   沈昭雪走了没几步,靴上便爬上了好几只拇指粗的千足虫 ,它们翘着角,交叉着往上爬。   看见靴上的虫,沈昭雪皱了皱眉,当即便捏了个决将靴上的虫子杀死。   一路上气氛凝重。   为了缓解气氛,夜恨晚率先道了一句。   “接住你的那人身形和你有些相像。”夜恨晚用灵力劈开路上横生的荆棘。   “嗯,他手腕上也有道疤。”沈昭雪回头看了一眼,“除了模样,其他好像都挺相像的。”   夜恨晚忽的想起了什么,轻笑了声没回话。   沈昭雪走了几步,面色突然凝重了起来。   “他叫之禾?”沈昭雪下意识的便朝后面喊了声,“之禾?”   “公子叫我有事吗?”男子闻声回了句。   沈昭雪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嘴唇微张,过了半响这才吐了句,“没事。”   沈昭雪转过身来,眉头紧蹙,“君抚鹤喊的第一个人便是他,当时我还并未发现古怪,现下一想,他们可是想将我在此地弄死,然后剥下我的面皮,让之禾顶上?”   夜恨晚没说话,只是继续劈着荆棘。   沈昭雪心里想着事,一个没注意,便被荆棘割了一道口子。   沈昭雪当即便轻哼了一声,看着手背上的血痕漫了手面。   “你的血?”夜恨晚看着面前的荆棘渐渐退入泥中,当即便回过身来面色怪异的看着沈昭雪,看了好一会,夜恨晚这才道了句,“果真。”   果真是祁无阁的钥匙。   “怎么了?”沈昭雪用衣袖轻揩手背,抬头疑惑的问了句。   “没事。”   没了荆棘的阻拦,路变得好走了许多。   但也只不过是一会,四周又便响起了妖兽的叫声,当即便有些承受不住的人捂着耳朵倒在了地上。   沈昭雪看了一眼,刚想结咒,便被夜恨晚抢先一步率先结了结界。   有了结界,情况变得好多了,那些没倒的主动扶起倒在地上的人,跟着夜恨晚又继续走了起来。   几人走了好一会,便走到了一座七层塔前。   夜恨晚抬头看着塔尖,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看了沈昭雪一眼,随后走了进去。   夜恨晚刚进去,便有一只六角的绿皮蜥蜴爬了出来,它口中吐着芯子,看见夜恨晚当即便吐了一摊绿色的液体。   与此同时周围也亮起了几双幽绿的眼睛,它们从四面八方涌出,吐着芯子,猛的朝结界攻击。   夜恨晚当即便唤出了见欢,提着剑,脚尖轻点,翻身上了半空,剑在刹那间变出了好几个分身。   见夜恨晚跑出结界,那些蜥蜴瞧准机会猛都便朝他发起了进攻,几十滩散发着恶臭的唾液像珠子一般,从四面八方飞到了夜恨晚的所处的地方!   几个被打偏的,当即便溅上了房梁,发出吱吱的声响将顶房的梁子腐蚀了些,噼噼啪啪的便掉在了地上。   夜恨晚听见声响,眉头一皱,手腕一转,便挥着那被分成好几把的意剑,将吐过来的珠子又打了回去。 第117章 不回头,便看不见   绿色的珠子被打落地,发出滋滋滋的声响,有些溅在蜥蜴的身上直将那绿色的甲烫破,露出了一层柔软的皮。   而那些被弄伤的蜥蜴变得暴怒,扬起尾巴便将结界敲出了一个洞,沈昭雪见状赶忙唤扇,腾空而起,给了那蜥蜴一尾扇,将蜥蜴的尾巴直接割断。   被破了结界,一些人没有防备,当即便被蜥蜴一口吞进了腹,只留一双手在外面无力的搭着。   沈昭雪皱了皱眉,一边将扇子甩出同那些蜥蜴过招,一边双手结印重新布置结界保护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随从。   夜恨晚这边也唤着剑意捅穿了好几个蜥蜴。   一时间黑色的血液溅满了四周。   但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在血溅满后,不知是何缘故,它突然燃了起来,而且还有愈演愈烈的征兆。   夜恨晚见情况不妙,当即便招呼着人出去,但还是晚了一步。   那火就好像有眼睛一般,瞧见他们去哪便跟着燃到哪。   眼看大火就要上身。   “要不上去?”之禾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看着周围的火势,夜恨晚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得同意。   “我开路。”沈昭雪率先冲到前面,将扇放大好几倍后这才扇灭了一些火苗。   那些人见状刚忙上了楼,但就算上了楼,情况也不容乐观,因为楼下被烧毁,所以在上面走路,随时都会面临塌陷下去葬身火海。   待人全都上了楼,沈昭雪这才舒了口气,看向了自己的手腕。   因为长期的灵力消耗,沈昭雪的体内没有多少可用的灵力。   单是这祁无阁的第一层便这般难走,再往上的几层还不知道还遇见什么。   被火焰包围,沈昭雪的唇干得掉皮,脸更是被灼烧得黑了一个度。   “往哪走?”沈昭雪刚想加快步伐赶上前边的夜恨晚,便被疼得呲了一声。   他皱了皱眉,伸手掀开外面的罩衫,这才看见了里面被烫穿的衣衫和烫糊的肌肤。   沈昭雪吸了一口气,没有继续管,继续拔腿跟上夜恨晚。   待沈昭雪追上时,夜恨晚已经将他们送下了祁无阁。   “快塌了。”夜恨晚收好剑意,转头看了沈昭雪一眼,“你快些随我上去启动阵法。”   夜恨晚说着,目光突然一冷。   “你怎么没下去?”   之禾站在一旁瑟缩着身子摇了摇头,“陛下命我保护好公子,现在公子未下去我不敢下去。”   沈昭雪转身看了他一眼,刚想说赶快下去,却突然听见砰的一声,祁无阁便向右倒去。   夜恨晚心头一紧,顾不上其他,刚忙拉着沈昭雪的衣袍便向上走。   之禾也跟了上来,但因为时间太过匆忙,两人都无暇顾及他,于是便也都当他不在了。   其他阁层里藏了许多叫不上名的妖怪,夜恨晚拽着沈昭雪两三下便斩下了那拦路的妖,便又匆匆上了楼。   “夜公子。”之禾艰难的躲避着妖怪的袭击,看着夜恨晚的身影喊了一声。   夜恨晚转头看了他一眼,身形微滞,但还是上了楼没有帮他。   毕竟自己的选择,为什么要让他人做出牺牲?   到第七层,夜恨晚将沈昭雪松开,皱眉道了一声,“启阵。”   沈昭雪点点头,当即便用扇割破了手腕,渗着血在地上划起了阵。   一圈画完,光芒四射照亮了阴沉的天际。   夜恨晚看着阵眼,踏脚便想走进去,但刚刚靠近便被那阵打了出去。   人被打在墙上吐了血,夜恨晚捂着胸艰难的呼吸着。   沈昭雪见他如此,便有些不敢靠近。   谁知这时,一直被困在下面的之禾突然冲了上来,提着剑就给沈昭雪的胸膛来了几下。   沈昭雪还没反应过来,鲜血就已经溅了地,而胸膛也剧烈的疼痛着。   “你?”沈昭雪抬手,扇便将人封了喉。   血溅在脸上,沈昭雪半趴在地上,摸了摸那被捅出的血窟窿。   呼吸渐渐变弱,沈昭雪手中的扇子变得虚无了起来。   血顺着他的衣摆,渗到了血阵里。   转瞬之间,他便手撑着头,倒在了地上。   没有生息。   轰的一声,祁无阁塌了。   而夜恨晚命大,逃了出去。   火苗舔舐着祁无阁,将这里的一切带入了尘土。   后面下了雪,将火熄灭,众人这才找到了遗骸。   但,只有一具。   铅色的云盖住了天,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雪就是在这个时候下得越来越密。   帝云歌也是在这个时候,听到了沈昭雪的死讯。   彼时他已经将南云打得差不多了,再过几日便可收复整个云国,然后履行他的诺言。   毕竟他可不想被压在马上跑死四匹马。   但现在,他不用履行了。   帝云歌拿着宣纸,看了一眼窗外的雪,摆摆手让人退下了。   等人出了门,帝云歌这才将口中积蓄已久的血一口吐了出来。   帝云歌的喉咙滚动了一下,他拿出绣帕擦拭了一下唇上的血,这才伸手将桌上的宣纸一把揉烂。   雪停时,帝云歌见到了他的尸骨。   泛着冷,躺在棺椁里。   房梁将他的头压得血肉模糊,只剩下了一副躯壳。   帝云歌远远的看了一眼,便觉得有些无法呼吸。   他不想被人看见他的这幅模样,当即,便遣着人,把棺椁抬到了他的房里。   待人放好时,帝云歌又看了一眼,只不过这次他拿手掩着鼻,没有再看一眼,抬脚便走。   他离了府,虽然不知道去哪里,但总想一直走下去。   一直走,一直走,不回头,便不会看见。   天稍晚,帝云歌还是回了府。   一双凤眼红红的,鼻尖上也是,但他没哭,因为他哭不出来。   本想去另外一间屋里睡,但手却不自主的打开了那间房门。   屋里漆黑一片,随着帝云歌进来这才落下了光的影子。   棺椁像一只小舟,乘了人,也盛了希望。   帝云歌将灵灯点上,看着棺里的人,拿剑挑了挑那人的手腕。   一圈的疤。   不死心。   又挑。   另外一边也是。   帝云歌拿灯的手有些颤抖,但他仍撑着身子坐到了榻上。   一双凤眸无处安放,最后还是落在了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上。   分别前本想同他说自己不在乎他的容貌的,但刚想出口,便又变了种味道,于是只能卡在喉间,变成了你随他去。   飞雪拍打着窗,未合拢的门被吹得呜呜作响。   寒风一阵又一阵刮过谷壁,发出凄厉的叫声。   手中的灵灯一个没拿稳落了地。   院里红梅落满了雪,本就不堪重负的垂着头,现下又压上了些,便随着雪落的簌簌声随着那雪落了地,捻在漫天的风雪里。   不减芳香。   同梅落了地的雪,似乎化了,却又好像没化。 第118章 当初种种   帝云歌守着棺椁不肯下葬,他命人折来了许多柳枝,将它们缠在棺上,再以灵力涵养使其散叶。   自沈昭雪死后,帝云歌便变得更加嗜血,有时菜不合口便要当场拔刀见血。   身子也是每况愈下,有些奏章看着看着,嘴角的血便流了下来。   帝云歌指尖微动,一双凤眸停在了棺椁上。   那双曾饱含热意的凤眸,现在却如死灰一般见不得一点星火。   一朝心死如魂灭。   就这样颓废了几日。   城中的雪停了,但火却烧了起来。   百姓的哀嚎此起彼伏。   帝云歌看了一眼被火舌舔红的天际,知道帝书珩此时正在来的路上,再过不久,他们便会入城和里面的人里应外合,将自己一网打尽。   “陛下……”白知许半跪在帝云歌身前请求他离开。   帝云歌看了他一眼,随后将手搭在棺椁上,“设好埋伏了?就等着朕去送死吧?”   白知许闻言,心头重重一跳。   尽管被戳中,白知许还是磕头道了声不是。   帝云歌看着他虚伪的面孔,轻笑了一声没说话。   十一年前,江无妄位高权重,帝云歌为了收权,便在江无妄身上安了一个罪名,让人下了狱。   江家嫡子江别尘是个愣头青,看不懂局势,便去求了当时同样位高的白家。   江家与白家,一个武一个文,平日里没有什么交集,但这江别尘还真就求得白知许,去请他父亲去为江无妄求情了。   帝云歌那时刚登基,碍于压力,只得放人。   但想从他手里完好无缺的出去那是不可能的,于是当晚帝云歌便用了刑,可谁知江无妄这人受不了,当即便把他自己知道的那一毛五分事全都抖了出来。   于是帝云歌便知晓了白家握有神匙的事,但苦于不知道在哪里,便将白归宁也一起抓入了狱。   见自家父亲被抓入狱,白知许心都凉了。   再往后,帝云歌便从两人身上下了手,白归宁笃定他们两人位高权重,帝云歌不会拿他们怎样,并且过段时间就会放他们出去,便一直不说。   帝云歌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当晚便杀鸡儆猴。   白归宁看着江无妄死去的惨样,虽然吓得说话都说不清楚,但还是不肯说。   最后还是白知许偷偷将木盒交给了帝云歌,白归宁这才得以逃脱。   至于江家那边,帝云歌诛了九族,但唯独放过了江别尘,因为要不是他,帝云歌还不知道神匙的事。   而白归宁回府没几日后便死了,至此白家一落千丈。   隔一年,帝云歌便暗中帮扶了沈慕司。   其中缘由,除了帝云歌自己无人知晓。   铅色的云被烧得火红,逃出来的百姓扯着被烧黑的衣物擦拭着泪水。   帝云歌站在高楼上望了一眼,便挥手让手下的士兵去灭火。   但灭的速度,远远没有点的快,不一会整座城池便被火给包围了。   护城河中的水早就被帝书珩派人给排掉,如今能用来灭火的也就是那可怜的雪了。   从大火中跑出来的百姓数不胜数,一眼瞧去,帝云歌看见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因着府邸起了火,满月只好将沈昭玉放了出来。   但刚刚打开房门没多久,沈昭玉便跑了,留给满月的只有一个背影而已。   君抚鹤借给帝云歌的兵马被他派去镇守新城,沈昭雪手下的兵,全是一些鼠辈,帝云歌根本瞧不上,入了城便没再管他们。   况且前几日下了大雪封了道,这一来一回,只怕是要过几日援兵才会到。   帝云歌转动着手上的玉板指,转了没几下,便听见有人来禀,城门正在被人撞开。   板指被转停,帝云歌低眼,城门站了黑压压的一群人。   帝云歌闭了眼。   寒风阵阵,将火吹得越发的旺。   帝云歌下楼时,士兵早已准备就绪。   他瞥了一眼,拿起长枪,便翻身上了马。   走到城门时,有人拦住了他。   “陛下。”于秋阳张开双臂站在马前,一旁的慕容琛瞧见了赶忙过来拉他。   于秋阳却皱了皱眉,将慕容琛拽到自己身后。   帝云歌不认识这两个人,唯一一点记忆便是沈昭雪入城时,远远瞧见过这两人跟在他的身后。   见帝云歌低眼看自己,于秋阳赶忙表明身份。   却不想帝云歌将目光收回,语气颇淡的道了一句,“何事?”   于秋阳心里一凉,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道,“草民以前虽是土匪,但一直有颗报国的心,如今四面吃紧,陛下手中兵力不足,若不弃,草民愿率兄弟为陛下效力。”   于秋阳说完只觉得头脑发热,心里一阵激动。   帝云歌轻笑了一声,没说话。   于秋阳不敢抬头看帝云歌,身后的慕容琛同样害怕的将手伸过去拽了拽于秋阳的衣袍。   “朕听过你的名字。”帝云歌看了看被撞得颤抖的城门,转头看了他一眼,“既然你有此意,那便替朕守好这座城。”   帝云歌道完,便拿着长枪领了人冲了出去,与此同时,城门上也滚下了巨石。   随着巨石砸地发出声响,帝云歌从马上腾空而起,脚尖轻点马头,一长枪下去便收了三人。   周围的士兵见状,赶忙举起枪来刺他,帝云歌嘴唇微勾,翻身而起,一脚踩在他们同时刺来的枪尖上,压着那枪便往地上折。   众人齐力,撑着手抬枪,却是丝毫不见动静。   就在帝云歌准备出手时,突然一柄长剑朝他刺了过来。   帝云歌面色一变,只得低身避开,但避开了长剑,脚下的枪便又将他举了起来。   帝云歌一个没站稳,差点摔下去被枪刺中,他皱了皱眉,看向了一旁的宴双飞,腾空而起便斩下了一个士兵。   宴双飞将剑意收回,挑眉看帝云歌。   帝云歌走了没几步,身后便有人拿枪刺他,他凤眼微侧,抬手便将长枪刺了出去。   脑浆溅满了帝云歌的后背,他面上带血,手腕轻翻唤出了自己的灵剑。   宴双飞看着帝云歌手上的灵剑,拿着剑的手,不自觉跟着紧了几分。   “陛下。”宴双飞喊了他一声。 第119章 冥婚?人婚……   帝云歌却偏头装作没听见,提着灵剑便一脚踩着马鼻翻身上了马,剑尖直对宴双飞的眼睛。   “背叛朕,你怎么敢唤朕的啊?”帝云歌一剑刺下,宴双飞却是拿了银剑来抵。   两剑摩擦发出滋滋的鸣响,帝云歌运着灵力往下狠力一压,当即便刺破了宴双飞的鼻翼。   “朕给过你机会。”帝云歌往旁边一拉,宴双飞整张脸被划翻出里面的血肉。   “怎么就不懂得珍惜呢?”帝云歌歪着头,唤出剑意,“这种小把戏给敢上台面?”   随着帝云歌话语落下,身后的银剑被帝云歌的剑意生生震碎,掉落在地。   一旁的长枪却不知好歹的硬要刺过来,帝云歌偏头,一招划破了宴双飞的脸颊,便翻身而起坐在宴双飞的身后,一剑封了喉将人推倒在地。   帝云歌勒着马,看着刺来的那柄长枪。   “父皇。”帝书珩骑着马拿着刚刚刺他的长枪对他笑了笑。   帝云歌不作声,将灵剑幻成长枪后便同他过起了招。   帝云歌冷眉率先发招,一柄长枪划破天际,红缨随着风飘起,直击帝书珩的胸膛。   帝书珩将马往一旁一拉,长枪也紧跟着出了击。   帝云歌收回长枪,刹那间,便幻成长剑,脚上一蹬,便跳到了长枪上,剑尖直抵帝书珩的喉咙。   料定了他会如此,帝书珩轻笑了一声,将长枪往下衣压,顿时,一旁出现了好几个士兵拿着长枪朝帝云歌身上刺去。   帝云歌心中大叫不妙,赶忙从枪上跳了下来,但还是冷不防被刺了一枪在肩上。   帝云歌轻哼一声,墨发散乱,周围的士兵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拿着枪便又朝前走。   见帝云歌被人围住,一旁的副将喊了他一声,便赶忙砍死同他对战的人,便冲过去帮帝云歌。   但两人难抵众人拳,不一会那副将便死在了帝云歌的面前,将帝云歌的凤眸染得格外的鲜红。   他右手微抬,那拿着的灵剑瞬间变成了一把弓,随着一柄长枪再次刺入他的腹部,帝云歌将灵力运上指尖发了几十支灵箭。   漫天的灵箭如雨一般纷纷掉落在那些士兵身上,一落下便起了熊熊大火,一时间围着他的人纷纷在地上哀嚎打滚。   帝云歌嘴边带着血,朝一旁瞥了一眼,便瞧见了帝书珩站在灵箭中一动不动,有几支落在了他的身上,但他也只是用手弹了弹便将那灵焰弹开了。   接下来,是他们两人的战场。   帝书珩率先发人,拿着长枪便出了手,帝云歌冷眉一竖,借着灵力作阶便腾空而起,枪与剑在空中交汇,发出刺眼的光芒。   一金一紫,气流在两人身旁汇聚。   但也不过是对峙了一会,帝云歌便吐了血,大片大片的血液自他的口中流出,漫了整个下巴。   他咳了一声,准备抽剑离开,却还是防不住被帝书珩刺中了后脊。   帝云歌身子一颤,握着弓反身便给他射了一箭,他跄着步子上了一匹马,想回到城中,却在入城时被唤清梦割了脖,差点就人头落地。   帝云歌的脖颈止不住的流着血,他凤眼充血看了一眼,一旁的唤清梦,冷声道了一句,“找死?”   便灵剑一出将人腰斩于护城河的吊桥上。   随着吊桥缓缓升起,城外传出巨石砸裂和哀嚎声,帝云歌敛了目,喉咙一阵腥甜。   过度使用灵力和随意杀生都让帝云歌的性命变得岌岌可危。   “陛下。”于秋阳喊了帝云歌一声。   听见有人喊他,帝云歌点了点头,翻身下马,刚走了几步,便脚下一顿,差点摔倒在地,还好慕容琛眼尖扶住了。   “扶朕回府。”帝云歌疲惫的道了句。   帝云歌从袖中拿出那其它的袖帕放在鼻下闻着闻这才觉得心安了些。   回了府,帝云歌这才发现他两膝在同他们过招时,被他们硬生生踢得红肿破裂,现在渗着血,翻出了里面的白骨。   帝云歌疼得吸了一口冷气,瞧见御医进来帝云歌赶忙变成了一副不痛不痒的模样。   待人上好药后,帝云歌这才捂着腿挣扎着爬到了棺椁旁。   看着棺里的人,帝云歌伸手拿出了那双变得有些焦黑的手腕,在脸旁蹭了蹭。   如果能从来,他宁可让沈昭雪不要神格也要活着回来。   可是,现在太晚了,太晚了……   帝云歌抽了抽鼻子,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翻身而起从枕下的木盒里拿出了那日沈昭雪穿婚服时,假借着吉礼同他结发为夫的头发。   虽说是结发,但有的却是沈昭雪一个人的头发。   因为当时帝云歌觉得他小气又较真,所以便没有剪下头发来同他结发为夫,如今回想起来,帝云歌心里满是遗憾。   佳人已逝,如今说什么都是徒劳。   帝云歌叹了口气,拿起那捆束好的长发,从一旁拿过小薰炉,放在了桌案上,拿起短刃割了发便将两捆长发结在了一起。   帝云歌盘腿坐在桌案前,闭上眼,拿起短刃便划向了自己的指尖,血液渗出,掉落在交织的长发上,升出了缕缕紫气。   帝云歌将香炉盖上,借着紫气念了决。   “红尘薄土,天上人间两相隔,至今仍有情谊在,愿以我以我命换君命。”   随着最后一词的落下,帝云歌闭了眼,炉中的发丝像生了魂一般紧密的连在了一起,散发的紫气渐渐变成了紫金萦绕。   察觉到怪异,帝云歌睁了眼。   但炉中法阵还在往外冒着,最后直抵房顶照出了金光。   帝云歌心里一惊,止不住的欢喜。   与死人结冥婚,按常理来说是会冒黑烟,升黑阵,但帝云歌这个没有,就说明他结的是人婚,是同活人结的。   沈昭雪没死,他不用换命。   那他现在又在哪里?   帝云歌的心里止不住的高兴。   但转眼目光便落在了那棺椁中的尸体上,既然沈昭雪没死,那这个人又是谁?   帝云歌拿剑挑开他的衣服,只见那锁骨处并未被烧净,灰白的肌肤上清清楚楚的没有牙印。   帝云歌看了一会,便气得挥剑砍尸。 第120章 陛下,臣回来了   另一边,祁无镇上突然刮起了阵阵阴风,那原本倒塌的祁无阁旁,出现了一圈光阵,而且看样子还大有一种往外扩张的架势。   沈昭雪盘腿坐地,一旁是一个同他长相相似的透明人。   那日自他被刺伤倒地后,祁无阁便塌了,沈昭雪以为他今生再也见不到帝云歌了,却没想到,他竟被那祁无阁旁的阵给吸了进去。   然后他就遇见了那透明人,他自称是余煜,是他的魂魄,他说他等了许久,终于等到沈昭雪来寻他,继承神格。   沈昭雪听过夜恨晚讲过余煜,知道他就是那掌管四界之匙的神,但他不知道原来这神就是他自己。   沈昭雪入阵前,看见他们抬了之禾走,虽然心里慌,但他却挣扎不出这个法阵。   一瞬间,沈昭雪在想,想帝云歌会不会以为之禾就是他。   帝云歌会难过吗?   他会哭吗?   会抱着那副同他相像的尸体哭吗?   又或是说,他真的会像之前说的那般,把他的尸体剁碎了拿去喂狗?   沈昭雪不敢多想,因为他只要一想到前者,想到帝云歌哭,他的心就都要碎了。   沈昭雪想出去,但余煜不让,他坚持要让沈昭雪将他融入后才肯放他离开,沈昭雪不肯,同他打了一番,最后落败。   无奈只好被逼着融合,谁知这融合就是两三天过去了。   沈昭雪这日正照常运功同余煜融合,谁知融着融着,沈昭雪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道光阵 ,那光阵泛着紫气往外扩着。   一时间沈昭雪愣住了,连带那往上抬的手也跟着停在了半空。   还是余煜率先反应了过来,然后阴阳怪气的道了一句,“谁同你结的人婚?而且看这阵法,似乎刚开始是想结冥婚,用他命换你命。”   “后来你活着,阵法便自己变了,变成了人婚。”余煜冷哼了一声,有些气愤道,“是谢星延吗?”   沈昭雪摇了摇头,将手往上抬运功,心里却是止不住的欢喜。   因为两人离得很近,所以分魂能体会到主魂的喜怒哀乐。   当即余煜便皱了眉,有些不爽道,“你又同谁相爱了?”   沈昭雪没作声,余煜也不客气当即便入了体,同沈昭雪共情了起来。   半响,余煜出来了,面上带了些笑意,看样子他也挺喜欢帝云歌。   有了这层,一主一分的魂魄融合起来明显变快了许多。   五日的光景,沈昭雪便从阵里出来了。   只是他这刚出来,便遇上了一个熟人。   “苏意眠。”沈昭雪抬眼。   苏意眠站在沈昭雪面前,转了转手腕,她戴着红纱,面容秀丽,被风一吹那面容便露了出来,让人惊艳。   她转身,唤出长鞭,厉声道了句,“他神格都继承了,你们还在等什么?”   随着话语的落下,苏意眠的身旁,身后,面前顿时出现了许多黑影。   沈昭雪唇角微勾,手腕微翻,便唤出了折扇,指尖一转,抬着手便将那些黑影纷纷斩灭。   苏意眠被他吓了一跳,当即便皱着眉,甩出了长鞭,缠上了折扇。   沈昭雪白袍翻飞,转眼便闪到了苏意眠身后。   在折扇应声斩断长鞭的时候,沈昭雪杏眼低垂,指尖抚上了苏意眠的脖颈,“吾多谢汝之顾,吾何能报之,则以汝之命来抵。”   苏意眠闻言脸色一变,暗中以手做兰花状施法。   “汝以此术尚谓吾有用?使谢星延来寻吾。”沈昭雪挥手便将苏意眠施法的手腕砍了下来。   那手仍做兰花状,在地上滚了一圈,流了一地的血。   苏意眠皱了皱眉,手却在转瞬之间又长了出来。   沈昭雪瞧见了,冷哼一声,抬脚便想走。   却没想到他刚走没几步,便被漫天的罗网给束缚住了。   苏意眠看着被束在罗网中的沈昭雪,拿着那折了一半的鞭子,便走到了沈昭雪的面前。   “你想去哪?”苏意眠用鞭子抬起沈昭雪的下巴。   “主神让我守着你,让你生生世世不能入轮回,在此受刑,主神未归你逃不掉,现在归了来,你也照样逃不掉。”   苏意眠扬鞭便想将人抽回阵底。   却没想到沈昭雪轻笑了一声,微侧着身子,有些狂妄道,“哦?是吗?”   苏意眠眉心一跳。   只见沈昭雪眨眼间,便用灵力挣破了那缠在身上的罗网,发丝被风吹起,沈昭雪抬手,将苏意眠一把甩到了一旁。   “之前,是我对他有妄念,所以这才让他封了我,但现在,我要自己做那主神,什么被人操控?我要自己掌权!”   随着沈昭雪话语的落下,四方妖兽忽的号了起来,似在回应他的话语。   苏意眠被砸在一旁的地上猛的吐了好几口血。   沈昭雪瞧了她一眼,便翻身坐上了一只狼妖。   苏意眠不敢拦,因为这次的他,比之前还要强。   风声在耳边炸响,远处的白山逐渐清晰了起来。   彼时帝云歌仍在恶战,膝上的伤让他有些力不从心,身上也跟着被扎出了好几道口子。   就在帝云歌同他人对战时,忽的,在他身后出现了一柄长剑,剑尖正猛的朝帝云歌的心窝里扎去!   一连几天的作战让帝云歌有些疲惫,现下剑已没入皮肉,但他仍未有力气来反应……   眼看着他整个人就要被人捅穿。   就在这时沈昭雪出现了,一袭白衣,红眸微眯,眨眼间,除了帝云歌其他人纷纷变作了灰烬,落下了土。   帝云歌看着面前的景象,有些茫然了起来。   却听见,那人喊了他一声,“陛下。”   听见熟悉的声音,帝云歌喉结滚动,拿着灵剑转过身去,却在见到人的一瞬间,软了膝盖。   见帝云歌倒下,沈昭雪慌得赶忙上前扶住他,然后一把将他背在了身后。   帝云歌也没拒绝,就这样趴在他的背上,被他背着走了一段路。   “陛下。”   帝云歌半睁着眼不回话。   “陛下。”沈昭雪的话语有些急切了起来。   帝云歌这才动了动唇,嗯了一声。   听见他回,沈昭雪这才放心了些,然后背着人便往城里走。   帝云歌趴在他背上,静静的合上了眼。   见沈昭雪入城,周围的人皆是一惊,但随后便注意到了趴在他背上的帝云歌。 第121章 小皇帝发烧   “陛下这是?”于秋阳一脸担心的看着帝云歌。   沈昭雪瞧了他一眼,这才扶了扶背上的帝云歌,“受伤了,叫太医来。”   帝云歌被他扶着往上爬了爬,迷糊的睁眼,看了一眼于秋阳后又将眼睛闭上了。   沈昭雪将他背回府,搀着人扶上了塌。   一沾塌,帝云歌便睡了过去,沈昭雪瞧着他,叹了口气,拉过被子便给他先盖了上去。   没一会,白胡子太医便来了,为了给他看伤势,沈昭雪掀开被子。   再抬眼,便见,帝云歌睁开了眼,那双凤眸锐利得吓人。   沈昭雪安抚似的拍了拍他,帝云歌这才又合上了眼。   晚些上了药,人却在半夜烧了起来。   沈昭雪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听见帝云歌喊他,只得赶忙睁开了眼,去摸他的额头。   “昭雪,昭雪……”帝云歌苍白着唇,如蚊子一般细喃着沈昭雪的名字。   沈昭雪一摸,便觉得帝云歌的额头烫得吓人。   “臣在。”沈昭雪一边应着,一边从一旁拿了清水来抹在他的唇上,好让他的嘴不那么渴。   听见里面的动静,守在门口的小太监马上就去叫了太医来。   到半夜,帝云歌这才服了药安分了些,只是还一直红着脸喊着沈昭雪的名字。   沈昭雪睡不着,躺在他的身侧,拿手去摸他的面颊。   每次帝云歌喊他一次,他便应一声。   到了后面,帝云歌渐渐的息了声,红唇微张小口的舒着气。   沈昭雪捻着他的红唇,看了他好一会,这才翻身下了床。   沈昭雪在桌案上翻了好一会,这才翻到了一张空白的宣纸,拿着笔沾了墨,这才趴在床边绘起了帝云歌的睡颜。   “昭雪……”帝云歌又在梦中呢喃了一声。   沈昭雪再抬头,便见津液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只是未流多少,便听见帝云歌咂咂嘴,合上了唇。   沈昭雪轻笑一声,看了那挂在他唇角的津液好一会后,这才低头又画了起来,只是那画中人的唇角明显挂上了口水。   威风凛凛的大白虎,到了晚上发烧,口水流了一脸。   沈昭雪边笑边画,画着画着,他抬头对上了那双凤眼。   沈昭雪被吓得心里一紧。   却听见帝云歌道了句,“你在画什么?拿给朕看看。”   帝云歌仰头,便来看他画的画,沈昭雪吓得赶忙收起来,却还是被他抓着手看个正着。   按帝云歌的性子,看见沈昭雪画他流口水的模样,恐怕要跳三米高把他捅成筛子,却没想到帝云歌看了看,却只道了句丑。   然后就伸手抢过沈昭雪手中的毛笔,沈昭雪看着他红着脸刷刷就画了起来。   他疑惑的伸过手去摸了摸帝云歌的额头,还是很烫。   看样子,应该是烧糊涂了。   就在沈昭雪这样想的时候,帝云歌已经画完了,他撇了撇嘴,将毛笔甩下床。   “陛下画了什么?”沈昭雪伸手拿过宣纸。   他以为帝云歌会画春图,却没想到,他居然画了一只羊……   可能是真的烧糊涂了,帝云歌画起画来,线都飞到床褥上去了。   帝云歌拿手撑下巴,晃着头看他,“好看吗?”   像小孩子一样较真。   沈昭雪笑了笑,点点头,“好看。”   “那朕想要羊。”帝云歌眨了眨凤眼,“想要图上这种羊。”   帝云歌用下巴点了点沈昭雪拿着的宣纸。   沈昭雪又看了宣纸上的画一眼。   大半夜的,他去哪里给他找羊啊……   “陛下为什么想要羊啊?”沈昭雪将宣纸放在一旁的桌案上,撑头看他。   帝云歌看向窗外沉默了一会,这才道了句,“朕的羊被他们杀了,他们杀了它后还将它甩在朕的脸上。”   “朕想要羊……”帝云歌转头看他,话语里满是哀伤。   沈昭雪的心也跟着疼了起来。   可大半夜的,他去哪里找羊给帝云歌啊?   于是,沈昭雪凑过去,“臣是羊啊。”   帝云歌愣了愣,认真的看了他好一会后这才摇了摇头,“羊没有红眼睛,你应该是兔子,朕要羊,朕不要兔子。”   闻言,沈昭雪施了个法,将眼睛便回了黑色。   他扬着头,给帝云歌看,“那现在呢?臣是羊,不信,陛下认真看看。”   帝云歌看了他一会,随后皱了皱眉,“你上来,朕认真看看。”   沈昭雪依言爬上了床。   帝云歌披着被褥看了他好一会后,这才摇摇头道,“你不是羊,你是狼,大灰狼,朕不要看见你。”   沈昭雪笑了笑,凑过去,看着他的眼睛道,“披着羊皮的狼也是羊啊。”   帝云歌看着他的眉眼,狠狠的皱了皱鼻子,然后伸脚踢他,“不是羊,是狼。”   “是羊。”沈昭雪抓着他的脚。   “臣是羊,陛下喜欢的羊。”沈昭雪将他的脚塞回了被褥里。   帝云歌红着脸,较真道,“不是。”   “是。”   “不是。”   “是。”   ……   说到最后,沈昭雪叹了口气。   帝云歌都烧糊涂了,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又何必和帝云歌较真呢?   “臣真的是羊,要不,陛下咬咬看?”沈昭雪凑过去将手臂伸过去让他咬。   帝云歌迟疑了一会,摇摇头,不咬。   “不会死的,陛下放心咬。”沈昭雪知道他在怕什么。   闻言,帝云歌虽然迟疑,但还是看了他一眼,随后一口咬下。   怕伤到羊,帝云歌咬得极轻。   沈昭雪垂眸,伸出另外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怎样?”   帝云歌松口,摇了摇头,认真道,“不是羊。”   “陛下咬得太轻了,这样察觉不出来,应该咬得深一点。”   闻言,帝云歌点了点头,然后又按着刚刚咬的地方咬了下去。   这次咬得格外的深,以至于帝云歌的牙是什么走向,沈昭雪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看见自己咬的地方流了血,帝云歌马上就慌了,他红着眼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臣是羊吗?”沈昭雪瞧见他眼眶红了,心疼的拉过他的头,就着他的眉眼亲了亲。   被沈昭雪吻着闭了眼,帝云歌这才犹豫的道了一句,“是羊。”   松开了人,沈昭雪还发现他红着眼,便心疼的拉过人,喊着他又咬了另外一个地方以来证明自己不疼。   刚开始帝云歌还有些犹豫,但后面发现沈昭雪是真的不疼后,便仰着头咬了沈昭雪一处又一处。   沈昭雪疼得不敢吱声,只能任由他咬遍了自己。   咬着咬着,帝云歌便趴在他身上睡着了。   沈昭雪被他压着也不敢动,只得赶忙从一旁拉了被子来给他盖上,不然一会人又病着了。   拉上被子后,沈昭雪也有了些睡意。   于是便抱着帝云歌沉沉的睡去了。   第二日,烧退了。   帝云歌醒得格外的早,一起身,他便瞧见沈昭雪满身咬痕的睡在他的身旁,而且看样子还没睡醒。   帝云歌下意识便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发现自己穿戴整齐后。   帝云歌在心里怒骂了句,不守夫道!趁着他生病就出去鬼混! 第122章 谁咬的臣?是陛下您咬的   “起开!”帝云歌黑着脸用脚踢了踢沈昭雪,“给朕滚下去!”   沈昭雪正睡得迷糊,他不想起来,就一把拽住了帝云歌的脚,闭眼柔声道了一句,“臣很累,陛下陪臣睡一会。”   帝云歌闻言,更是暴怒,直接把沈昭雪推下床榻。   谁知沈昭雪死死的抱着他的脚,这一推,不仅沈昭雪下去,帝云歌也跟着下去了。   沈昭雪被他撞得闷哼一声。   他睁开眼,看了一眼帝云歌的发顶,疲惫的道了句,“陛下这么早就来投怀送抱?”   “谁投怀送抱?”帝云歌挣扎着要起来。   却没想到沈昭雪长手一捞,一把将他拉住抱在了怀里。   “臣好累,陛下就别动了好不好?”   帝云歌闻言,愣了愣,不再动,乖乖的趴在他的怀里。   但两人躺在地上睡也不是个办法,于是帝云歌伸了伸脚,将床边的被子给勾下来。   “让朕下来,朕一直压着你,你也睡得不安生。”帝云歌弯着身子拉过脚上的被褥。   却没想到,被子刚盖好。   沈昭雪便轻嗯了声,然后把帝云歌压在下面。   “你做什么?”帝云歌一双凤眼睁得老大。   “陛下不是要下来吗?臣现在让陛下下来,陛下却问臣,臣在做什么。”沈昭雪闭着眼睛,嘴唇微微勾起。   “朕说的不是这个下来。”帝云歌推了推他,“你起来。”   沈昭雪睁开了眼,四眼相对。   帝云歌的喉结滚动了下,他转过头去,柔声道了句,“睡吧。”   沈昭雪拉了拉被角,等被角把帝云歌和他包裹住后,这才从帝云歌身上下来,然后抱着他,蹭了蹭他的发顶,这才又闭眼睡过去。   帝云歌被他抱在怀里,他凑过去嗅沈昭雪身上的青草香后,这才抬起头来看沈昭雪的眼皮。   刚刚帝云歌同他对视,这才发现他的双眼满是血丝。   帝云歌瞧了一会,便将头埋在沈昭雪的脖颈处沉沉的睡过去。   睡着睡着,他蹭了蹭沈昭雪,却被沈昭雪揉了揉发顶。   帝云歌这才醒了过来,他睁着眼,哑着嗓子问了一句,“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沈昭雪撑头笑了笑,眼中的血丝已经褪了下去。   “那你在做什么?”帝云歌说着便想从地上爬起来,却没想到刚刚爬到一半,便疼得嘶了声。   他赶忙低头看去,只见两人的头发交织在一起绑成麻花,而麻花的末端被沈昭雪用一个红色的发带紧紧的捆住。   瞧见帝云歌疑惑的看着他,沈昭雪笑了笑,然后撑着头,玩弄起了他们束在一起的辫子。   “陛下喜欢吗?”   “……”帝云歌拳头紧握。   “既然已经结发为夫夫,陛下一个人结不好,应该要臣也来结一个才好。”沈昭雪说着便抽开下面的红发带。   见他抽开丝带,帝云歌这才冷哼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刚爬起来没一会便突然想起什么,然后转过头来,面色怪异的看着沈昭雪。   “你身上。”帝云歌皱了皱眉,一脸的嫌弃。   “啊?”沈昭雪疑惑的低头,见到身上的咬痕后,突然想起什么,然后掀开了衣裳,给帝云歌看,“怎么了?”   见他满身咬痕,帝云歌气得眉心直跳,直接唤了灵剑便准备砍他。   知道他误会,沈昭雪一把抓住了他的灵剑。   “陛下怎么不问问是谁咬的?”沈昭雪想抽剑,却被帝云歌按着砍伤了手掌。   “朕需要问吗?”帝云歌挑了挑眉。   沈昭雪点了点头,将手上被砍出的血抹在了帝云歌的唇上。   “要是陛下咬的,陛下该怎么说?”   帝云歌闻言冷哼一声,“朕可没有晚上乱咬人的习惯。”   “陛下这是想赖账?抽梅不认人?”沈昭雪伸手捏住帝云歌的下巴。   却被帝云歌冷着眼,往臂上划了一剑,“少跟朕贫嘴。”   “不贫嘴贫哪里?”沈昭雪说着便往帝云歌裆处看去。   帝云歌被他瞧得直炸毛,一挥剑就又准备砍他。   沈昭雪长手一捞将人抱在了怀里,然后用灵力幻出了一面铜镜来给他瞧。   “陛下,您张嘴比对比对,看看这到底是不是您咬的?”沈昭雪捏着他的下巴让他看铜镜。   “朕不看。”帝云歌气恼的甩了甩抱着他的沈昭雪。   “所以陛下这是承认昨天咬了臣吗?臣还是有些不放心,所以麻烦陛下张一下嘴。”沈昭雪将头放在帝云歌的肩上。   怕他不同意,沈昭雪直接上手。   他将捏着帝云歌下巴的手往上移了移,按住帝云歌的腮帮子,另外一个手伸着便要探进去。   “唔……”帝云歌被他搅着舌,流出了涎水。   沈昭雪眯了眯眼睛,伸舌过去舔了舔他滴落的口水。   “陛下看清楚了吗?谁咬的臣?是陛下您咬的。”沈昭雪抽出帝云歌手中的灵剑,然后将人一把甩在了床上。   帝云歌被他甩在床上,凤眼微抬,便想起身打他,却被沈昭雪按着手压了下来。   “你干什么?”帝云歌气得直拿脚踹他。   沈昭雪看着他的眉眼,喉结滚动,凑近他耳边道了句,“陛下想臣做什么?臣就做什么。”   沈昭雪按着人,半弯着腰拿起了床下的被褥,他刚刚拿起,便被帝云歌一脚踹下去,他刚想起身,却被帝云歌两脚踩在后脊上。   “谁给你的胆子搅朕的舌?”帝云歌说着一把拽起了沈昭雪的头发。   沈昭雪不说话,帝云歌踢了他一脚,然后准备起身下床。   却被爬起来的沈昭雪一把拉住,拎着人又甩上了床。   “朕要起来!”帝云歌瞪着一双凤眸,作势便要爬起来,却被沈昭雪按在了床榻上。   沈昭雪将脚边的被褥扔在他身上,闻言,他抬眼看了一眼帝云歌,然后一把拽下他的亵裤。   “放开朕!”帝云歌挣扎个不停。   沈昭雪看了他一眼,喉结滚动,拿出了一盒药。   “昨天您发了高烧,神智不清,臣也不敢贸然脱您的亵裤看看里面现在是什么样子,现在烧已经退了,那就让臣帮您上药。”沈昭雪说得诚恳。   帝云歌面色发红,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 第123章 真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因为用了许久,白瓷上覆了些污秽,沈昭雪拿着白瓷,采皂荚便出去洗白瓷。   白瓷瓶口稍窄,沈昭雪拿皂荚沾一指,伸进去也只能涂到一点瓶壁。   “恩。”帝云歌红着眼尾,低声喘着气,呢喃了一句,“痒。”   说着,帝云歌便自己晃动了瓶身,好让瓶子洗得更干净些。   沈昭雪看得口干舌燥,但还是忍住心里的邪念,将帝云歌按住,又继续给他上药。   “昭雪……”帝云歌喊了他一声,话语上挑,柔软至极。   沈昭雪停了上药的手,抬头看他,却被帝云歌抓住手指。   帝云歌的手掌有一层薄茧,他抓着沈昭雪的指节时,轻轻擦过,薄茧刮过骨节,让沈昭雪指节酥酥麻麻的。   连带着心也变得有些酥麻了起来。   “朕好痒。”帝云歌眸中含水。   不安分的动了动瓶身,沈昭雪的指节被瓷左摇右摆的刮过,紧致的瓶口捂着他的指不松开。   沈昭雪的黑眸暗了暗,沉着声音道,“别动。”   帝云歌却不依不饶,昭雪,昭雪的喊了他一声又一声。   沈昭雪喉结滚动,抽回了自己的手。   “陛下如果只是要想惩罚臣,到此就应该收手。如果不是,陛下继续。”   闻言帝云歌果然乖乖不动。   见他不动,沈昭雪垂下眼帘,忍住那种冲动,继续帮他上药。   尽管疼得指尖颤抖,但沈昭雪还是忍着帮他上完了药。   待上完药,沈昭雪意味深长的看了帝云歌一眼,“陛下真是精通各种折磨人的刑罚。”   “明知受了伤,臣不会动您,还来百般挑逗臣,就不怕臣忍不住,让陛下您伤势加重吗?”   沈昭雪沉着声,帮他穿好亵裤,拉过被褥将帝云歌整个人裹住。   “陛下就不怕臣日后来寻仇吗?”沈昭雪附身吻了吻帝云歌的鼻尖。   红润的鼻尖渗着小水珠,被沈昭雪这么一吻,更是又红了几分。   “你敢来寻仇,朕就把你扔去喂狗。”帝云歌红着眼尾瞪他。   “陛下老是说喂狗,但最后,不都喂到了这里?”沈昭雪用手点了点帝云歌脐下三寸的地方。   被他点到那里,帝云歌一下子炸了毛,又想伸脚去踹他。   却没想到沈昭雪早有准备,未等帝云歌将脚伸出来,一把按住了被褥,“高烧才退,陛下还是不要伸脚出来的好,不然又发烧咬臣一身,届时又不承认,拿着灵剑便开始砍臣。”   被他重提这件事,帝云歌又气又没理,只得转过头去不看他。   见帝云歌转过头,沈昭雪拿手蹭了蹭他眉,这才转身去灭火。   前些阵子下过雪,地上便堆了些被压折的红梅。   沈昭雪走时没注意,便一脚踩在了红梅上,幸好有人拉住,这才得以立住身子。   “谢谢。”沈昭雪赶忙道谢,一抬头,却发现是白知许。   “好久不见。”白知许笑了笑。   “确实。白兄这是准备去找陛下吗?”沈昭雪看了看白知许手中拿着的竹简。   白知许注意到他的视线,于是便将竹简抬起,无奈的道了句,“北云那边,乌舒国来犯,杀了不少百姓。”   “不禀告陛下不行啊。”白知许叹了口气。   他也知道帝云歌昨日才发高烧,如今身体还未痊愈,不能太过操劳,但这事实在是不急不行。   沈昭雪点点头,“那白兄便快去吧。”   闻言,白知许赶忙行了礼,便朝帝云歌的厢房奔去。   见帝云歌有要事要办,沈昭雪灭了火后也不好去打扰,只得在府里四处走走。   却没想到他走着走着,还真在一处偏房听见了狗吠。   出于好奇,沈昭雪走了进去。   他刚进去,便瞧见黑瓦白墙下,栓着两只大狗,流着涎水正吃着什么。   “不会真的剁碎了喂狗吧?”沈昭雪咽了咽口水,有些害怕的走上前。   刚刚他沐浴,便听见门口的太监说前几日,侍从们抬回一具尸体,身形同他颇为相似,沈昭雪想都不想就知道那是之禾。   当晚帝云歌便命人将尸体抬入了房,沈昭雪本来很是感动,但后面又听见他们说,当晚帝云歌便在里面剁尸体时,沈昭雪的眉毛抽了抽。   正当沈昭雪回想的时候,两只狗突然叫了起来,把沈昭雪吓得往后直退,赶忙唤出灵剑。   听见狗吠,屋里的小厮拿着柴刀赶忙跑了出来。   小厮见是沈昭雪,赶忙行了个礼,然后结结巴巴的喊了他一声,“沈……沈公子?”   沈昭雪见有人,便将剑收起来,用下巴点点那两只狗,“这是陛下的狗吗?”   “是。”小厮赶忙回答。   “可有名字?”   小厮犯了难,一时间有些吞吞吐吐了起来。   “什么名字?”沈昭雪皱了皱眉。   见沈昭雪语气不好,小厮只得赶忙回答,“黄的叫昭昭,黑的叫雪雪。”   沈昭雪一下子僵住了。   这还真的是他的狗。   昭昭,雪雪……昭雪。   敢情他沈昭雪还真的是他帝云歌的一只大狗。   正当沈昭雪瞠目结舌的时候,它们吃食吸引了沈昭雪的注意。   “它们这是在吃什么?”沈昭雪一边问,一边走上前。   却冷不防在走近时,被昭昭长着大嘴狂吠了一阵。   但,沈昭雪却看清了那地上的东西。   与此同时,小厮喊了一声昭昭,然后便回道,“陛下,前几日砍了具尸体来喂给它们吃。”   “喂时还说了什么剁碎了喂狗。”小厮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又补了句,“陛下还喊了沈公子您的名字。”   沈昭雪看着一黄一黑两只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过了好一会,沈昭雪这才从袖中拿了银子给小厮,然后揉着眉心走了出去。   这还真,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沈昭雪越想越气,他本想直接去找帝云歌,但想了想,便从府中走了出去。   等晚些,沈昭雪这才回府,打开了帝云歌的厢房。   “听士兵说你出去了?这么晚,你怎么不直接死外面?”帝云歌将笔扔下,抬眼看沈昭雪。   “死外面,陛下还得拖进来剁尸,臣想了想,还是死在里面好,免得陛下去拖。”沈昭雪往前走了几步。   沈昭雪袖中的小东西一直窜来窜去。   帝云歌瞧见,蹙眉,忍不住问了句,“你袖子里的是什么?”   “云歌。”沈昭雪弯腰,笑了笑,将袖中的小东西放在桌案上。   白色的小奶猫,走在桌案上一摇一摇的,看起来好生可爱。 第124章 总有人爱他   “这是……猫?”帝云歌的眉头皱了皱。   沈昭雪蹲下/身子双手撑在桌案上看帝云歌,摇了摇头,“不是,这是白虎。”   “是吗?”帝云歌不可置信的看着桌案上爬行的小白虎,小小的,软软的,哪有威风凛凛的样子。   看起来就像只小猫。   沈昭雪点点头。   “云歌过来。”沈昭雪拿手指逗小白虎,但小白虎不理沈昭雪,依旧往前爬。   小云歌是没理他,但大云歌理了。   “你叫它云歌?”帝云歌一双凤眸瞪得老大,“谁许你直呼朕的名讳?”   沈昭雪抬眼,“是陛下,陛下许的。那日臣与陛下谋皮,陛下让臣喊的。”   “不许喊。”帝云歌瞪了沈昭雪一眼,然后看着那只小白虎又补了句,“它也是,不能叫这个名字。”   沈昭雪抓起小白虎,小白虎扑腾个不停,面朝着帝云歌便开始张牙舞爪。   帝云歌看得眉心直跳。   “可是陛下和它好像。”沈昭雪想亲小白虎一口,却被小白虎抬着肉肉的爪子一巴掌扇开。   沈昭雪一双红唇直接被白虎扇得秃了皮,帝云歌看得直发笑,但还是冷着眼拒绝。   “哼,朕还觉得今天吃的那头猪像你,照你这么说,那它叫昭雪好了。”帝云歌拂了拂袖子。   沈昭雪将小白虎放下,撑着头看他,“陛下处处都起臣的名字,这是有多喜欢臣。才会想着处处都想见着臣,时时都想念着臣的名字。”   帝云歌本想同他置气,如今听他这么一说,反倒像是被戳中心事一般,转过头去道没有。   “没有吗?”沈昭雪抿了抿唇,“可是陛下您发烧时,喊了一晚上的昭雪。”   帝云歌面色发红,他转过头来瞪了沈昭雪一眼,“朕喊狗都不会喊你。”   沈昭雪撑着下巴点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可是陛下的两条狗,一只叫昭昭,一只叫雪雪,喊来喊去,还不是在喊臣的名字。”   闻言,帝云歌凤眼瞪得老大,“你看见它们了?”   沈昭雪轻嗯一声,用手推了推桌案上的竹简,“臣要是不出去,还真不知道陛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真将臣剁碎了喂狗。”   帝云歌薄唇轻启,刚想回他,却听见嘘的一声,他垂下凤眸看去,便见那小白虎尿了他一卷宗。   浸满了尿液的竹简散发着一股骚味。   尿完后,小白虎还精神抖擞的甩了甩身子,这一甩便将身上的尿液甩到了桌案上,将桌案也弄得脏兮兮的。   “沈昭雪!”帝云歌抬眼,怒不可遏。   沈昭雪怕他生气把虎砍了,于是赶忙伸手,把虎抓进怀里,摸着白虎的毛道了一声,“云歌怎么这么调皮,现在把陛下弄生气,你和我都得喂狗。”   帝云歌气得用帕子拎起竹简就往沈昭雪身上砸。   “给朕重新誊抄一份来。”   被帝云歌砸中,沈昭雪只得起身拿竹简,重新抄一份给他。   “那个。”帝云歌指了指小白虎,一脸嫌弃道,“拿去扔了。”   沈昭雪哦了一声,但还是在出门前把小白虎留在屋子里。   任帝云歌怎么喊,他也不回头拿小白虎。   等沈昭雪回来时,帝云歌已经洗漱准备入睡。   沈昭雪将竹简放在桌案上,看了一圈没看见小白虎。   他想问帝云歌,但又怕他生气,于是只好毛着手走了过去。   帝云歌躺在床上,看见沈昭雪过来冷哼一声便转过身子,拿背对着他。   “陛下,云歌呢?”沈昭雪扯了扯他。   “喂朕的狗了。”   帝云歌刚说完,沈昭雪便瞧见他身前有团东西在动。   沈昭雪伸手一掀,果然是小白虎。   见沈昭雪掀开被褥,帝云歌瞪了他一眼,赶忙抢过被子又给盖好。   “它怕冷。”帝云歌说着摸了摸小白虎,“你把它放在门口吹冷风,它冷得直哆嗦,站都站不直,跪坐在地上可怜兮兮的。”   帝云歌揉着白虎的小脑袋,小白虎倒也温顺,一个劲的呜呜的蹭帝云歌的手指。   “臣也冷,臣也脏兮兮的,陛下也揉揉臣。”沈昭雪说着便要掀开被褥钻进去。   帝云歌后背一凉,赶忙抱着小白虎,转过身去踹他一脚。   “你冷你睡火里,火里可不冷。”   沈昭雪一把抓住他的脚,怕出去时染的寒气冷到他,沈昭雪特地运了些灵力上手心,转成热气输给了他。   “现在就在火里。”沈昭雪摸了摸他细腻的脚腕,“同陛下睡,却不能同陛下做,对臣来就是在水深火热之中。”   怕他再染寒气,沈昭雪不敢多抓只得赶忙松开了帝云歌的脚腕。   却没想到,帝云歌冷哼一声,转眼,便踢了一下沈昭雪脐下三寸。   沈昭雪闷哼一声,躺在床榻上,将被褥盖好。   “陛下。”沈昭雪伸手去拉他,想将他抱在怀里。   帝云歌冷笑一声,抱起小白虎放在他伸过来拉他的手上。   毫不意外,沈昭雪的里衣就这样被小白虎的爪子勾着,起了丝。   “还抱朕吗?”帝云歌甩甩小白虎,小白虎张着嘴,对沈昭雪露出尖牙。   “怎么不……抱?”沈昭雪将人一把拽进怀里,任由小白虎对自己的里衣抓抓挠挠。   十恶不赦之人,也总要有人去爱。   即使满身伤痕,他也要爱着帝云歌。   以前如此,现在亦是如此。   窗外起了白雾,窗里挂着细细的水珠。   天还没亮,鸡声却划破了天空。   帝云歌翻身准备起来,却被沈昭雪一把拽住。   “陛下这么早起来?”沈昭雪握着他的脚腕,想将人往回扯。   帝云歌皱了皱眉,“如今云国四分五裂,朕尚未统一,北云那边乌舒国又来犯,朕得早些布局,将云国统一。”   “你若困便继续睡,朕一直都在。”帝云歌拍了拍沈昭雪的手腕,让他松开自己的脚。   沈昭雪挪了挪头,不肯松开,“臣替陛下打,陛下坐着掌权便好。”   “哦?”帝云歌眉眼带笑,“可你上次把朕的兵也给杀,你给朕打什么?给朕将云国打亡国吗?”   沈昭雪唔了一声,随后望着帝云歌认真道,“臣便是陛下的千军万马,陛下一声令下,臣愿为陛下打下九境。”   帝云歌息了笑,看着他黝黑的杏眼,抿了抿唇。   黑眸,意味着没有继承到神格,这样的沈昭雪连保护自己都是个问题,哪里还谈为他打下九境?   痴人说梦罢了。   望着沈昭雪的眉眼。   一瞬间,帝云歌有些后怕。   倘若他后面真的死了,沈昭雪该怎么办。 第125章 他踩我雪人   想到此,帝云歌不想再同他纠缠,直接拽着沈昭雪也下了床榻。   昨夜又下大雪,将整座城池刷上一层白,天与地没了交界,走在地上就好像走在云上一般。   两人站在厢房前,一说话,便有白气升起直打面框。   等帝云歌走后,沈昭雪摸着小白虎四处逛时,这才想起今天是冬至。   入暮的冬,挂着一轮明月,亮亮的,凉凉的,照在雪上,四下皆白。   远处传来吱吱的声响,沈昭雪一抬眼便见帝云歌身后跟着一群仆从。   帝云歌瞧见他,于是便将手举起来,身后的仆从见状赶忙退下。   沈昭雪坐在石阶上,朝他甜甜一笑,“云歌。”   帝云歌看了一眼他膝上小白虎,蹙眉道,“怎么坐在外边?你是想冻死让他们在往朕头上扣一个暴君的新帽吗?”   沈昭雪摇摇头,“等你回来。”   闻言,帝云歌的心软了几分,连带着话语也柔和了不少。   他敛了敛衣摆,同沈昭雪一起坐在石阶上,“手冷吗?”   不待沈昭雪回答,帝云歌直接将他的手抓了过来,围在自己的掌心里给他取暖。   墙上的灵灯将帝云歌吹出的白气照得朦胧。   沈昭雪本想同他说自己的手不冷,但瞧见他认真的帮自己的手吹气取暖,他又觉得他的手有些冷了起来。   “感觉好些了吗?”帝云歌手心的薄茧轻轻擦过他的手背。   沈昭雪望着他,点了点头。   “进去烤炭火。”帝云歌拉着他的手便要厢房里走。   但他拉了几下,沈昭雪都不动。   他只好回过头来问他怎么了。   “臣想堆雪人。”沈昭雪指了指门前的雪,“陛下陪臣一起堆吧。”   “堆什么雪人?”帝云歌皱了皱眉,“幼稚。”   沈昭雪闭嘴不语,一双杏眼亮闪闪的望着他。   帝云歌抿了抿唇,过了半响,才道了声好。   怕不够威严,帝云歌补了句,“小白虎给朕,朕看你堆。”   沈昭雪眨眨眼睛,疑惑的问,“陛下不堆吗?”   “朕才不堆那种幼稚的东西。”帝云歌摸着小白虎,一脸的傲娇。   沈昭雪轻噢一声,便蹲下身子抓起了地上的雪。   帝云歌坐在他旁边,看他将雪聚在一起,搓成一个小球,面前的雪被聚完后,沈昭雪进屋拿了盆出来,继续挖雪放在石阶前,然后继续搓球。   帝云歌看他玩着,也起了些兴趣,他也想玩,但他好面子,于是便在一旁指指点点,沈昭雪搓的球不够圆。   见沈昭雪将两个球堆在一起,帝云歌起身折了两根树枝扔在他面前。   “既是人就得有手。”帝云歌抬抬下巴,看着沈昭雪堆的雪人,虽然很好看,但他还是说了句,“丑。”   沈昭雪知道他想玩,于是便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可臣觉得臣堆的不丑。”沈昭雪捡起帝云歌扔过来的树枝,一把插在了雪上,“不如陛下堆一个给臣看看?”   帝云歌冷哼一声,“朕才不弄这种幼稚的东西。”   随后一双凤眼瞥过沈昭雪的面颊,“既然你想,那朕便露一手。”   帝云歌说罢,便迫不及待的抓起了雪,等雪的冷刺入手时,他这才想起什么,抬眼,看了沈昭雪一眼。   沈昭雪看着他,笑了笑,帝云歌手中的雪徒然落地。   帝云歌咳了一声,红着脸不语。   “陛下怎么不堆?”沈昭雪拿着盆去另外一个地方挖了些雪来放在他的面前,看见帝云歌仍红着脸,便歪着头疑惑的问了句。   “没……没事。”帝云歌有些不自在的抓起雪揉成一团。   “陛下想做就做,不必在乎颜面,反正这里就陛下和臣两个人,陛下也不用害怕臣传出去辱了您的颜面。”沈昭雪将盆里的雪倒在他的面前,“而且臣还怕被陛下扔出去喂狗,臣又怎么会说?”   帝云歌闻言,手脚放开了些,不一会便仿着沈昭雪搓雪的模样搓出了两个圆滚滚的球,他嘴唇微勾,心情愉悦的起身折下两个树枝插在了雪上。   虽然堆出来的没有自己的好看,但沈昭雪还是夸了句,他堆的雪人好看。   帝云歌看了看自己的雪人,又看了看沈昭雪堆的雪人,顿时嘴唇有些弯了下来。   他瞪了沈昭雪一眼,然后走过去,蹲下身子在沈昭雪堆好的雪人身上写了两个字,“昭雪。”   看见他在雪人身上写字,沈昭雪也走了过去,在帝云歌堆好的雪人身上写下,“云歌”。   “幼稚。”帝云歌骂了他一句。   张牙舞爪的样子就像只纸老虎。   沈昭雪压着勾起的唇,抓了些雪在手中。   “你在做什么?”帝云歌明知故问。   沈昭雪蹲下身子,头也不回的道了句,“臣要堆一个陛下。”   见他堆出两个猫耳,帝云歌蹙眉,“朕哪里有这种耳朵?”   沈昭雪侧头看了他一眼,眉眼带笑,“陛下是没有,但老虎有。”   见沈昭雪堆,帝云歌有些闲不住,他看了一会,便蹲下/身子也堆了起来,不过他堆的是羊。   因为沈昭雪像羊,软软糯糯的,虽然偶尔扬着利角扎他,但还是软得想让人欺负。尤其是那双杏眼,帝云歌每次瞧见都想逼出里面的水。   指尖被雪冻得发红。   帝云歌的手有些僵硬,他转头,发现沈昭雪已经堆好,一只白虎威风凛凛,帝云歌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堆的,说是公羊却没有角。   因为他堆不上去。   瞧见沈昭雪一脸探究的看着他,而且嘴唇微张好像准备同他说话。   许是好胜心在作祟,帝云歌伸脚便将沈昭雪堆好的白虎踩了个稀巴烂。   沈昭雪懵了。   帝云歌却笑了。   沈昭雪望着他,抓起被踩得稀巴烂的雪就往他身上砸。   “你砸朕?”帝云歌一双凤眼睁得老大,随后也抓起雪往沈昭雪身上砸。   砸了一下,沈昭雪不敢还手,怕帝云歌又生病。   见他不还手,帝云歌觉得他在挑衅,便又抓了好几坨雪,追着他打了起来。   “陛下别打了,别打了。”沈昭雪转头,想叫人停下,却被帝云歌一雪球砸中了面颊。   只得又继续跑。   帝云歌揉着雪球追他,打着打着,帝云歌突然觉得喉咙腥甜,一个没忍住,便在一旁的花坛里吐了血。   怕被沈昭雪发现,他赶忙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沈昭雪还在跑,没有回头,帝云歌便匆匆忙忙抓起雪擦了擦脸上的血渍,然后又扔了回去。   脸颊湿漉漉的,帝云歌随意的用手抹了抹,便喊了沈昭雪一声。   “回屋吧。”帝云歌面色苍白。   沈昭雪站在远处,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只得赶忙道了声好,便同他一起入屋。 第126章 他不喜欢吃香菜   “陛下面色看起来不大好。”沈昭雪瞧了他一眼,便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帝云歌下意识便避开,却没想到还是被沈昭雪摸了个正着。   他紧绷着唇角,喉结轻微的滚了滚,有些紧张。   “有点凉,可能是因为刚刚玩雪。”沈昭雪笑了笑,将手收回,“去沐浴更衣吧?”   闻言,帝云歌这才松了口气,然后点点头便去沐浴更衣。   稍晚,帝云歌回了厢房,发现桌案上放着两碗饺子。   而沈昭雪早已沐浴更衣,此时正坐在床榻上摸着小白虎的毛。   “这是?”帝云歌看一眼饺子,便皱起眉头。   饺子上怎么会有芫荽1,而且还这么多?   “今天冬至,理应吃饺子。”沈昭雪从榻上站起,走到帝云歌面前,推了推桌案上的饺子,“陛下挑一碗。”   粗看下来两碗饺子色泽动人,但上面覆着的芫荽,让帝云歌有些犯呕。   一时间,帝云歌垂着手,不知道该选哪个才好,因为哪个都有芫荽,哪个他都讨厌。   他抿了抿唇,最后看着沈昭雪道,“朕去给你做下菜。”   未等沈昭雪开口道用还是不用,帝云歌便一脚冲了出去。   芫荽的味道,真的让他有些受不了。   等帝云歌做好了下菜回来,沈昭雪这才知道他为什么非得要做下菜不可。   因为,他讨厌芫荽。   于是他便将洗干净的芫荽,裹在了融化的冰糖里,薄薄的糖片渣子包裹住绿油油的菜叶,黄中透点绿,颜色虽然有些好看,但味道却有些糟糕。   冰糖葫芦沈昭雪见惯了,如今冰糖芫荽,沈昭雪还是头一遭见。   帝云歌特地将它们弄在木棍上,串了好几串来给沈昭雪吃。   “朕见你放了这么多芫荽,想了想,你肯定很喜欢这样吃,所以朕马上就为你做了冰糖芫荽,沈公子,高兴吗?”   帝云歌笑了笑,将冰糖芫荽递给沈昭雪。   见他一脸难色,帝云歌将手上的冰糖芫荽直接放到他的嘴边,“你不是很喜欢吃吗?给朕吃啊?”   沈昭雪瞧着他的眉眼,舔了一下下唇,张嘴便咬下了冰糖芫荽。   一时间一种奇怪的味道包裹住了他的舌,沈昭雪难吃得直皱眉头。   见他表情怪异,帝云歌将手中的冰糖芫荽扔在了地上,然后一脚踩上去,“朕不喜欢芫荽。”   听见这话,沈昭雪只得将两碗饺子换了去。   因为锅里没有饺子,沈昭雪只能自己重新包。   包饺子的时候,沈昭雪望着碗中的猪肉白菜,目光一亮,拿着银子便和厨房里小厮换铜钱,洗了洗,便包进了饺子里。   待水沸,饺浮,沈昭雪这才将饺子捞了出来,不过这次没放芫荽。   他用灵力测了一下,知道铜钱就在右边的碗里,于是在端上去时,将那个盛有铜钱饺子的碗递给了帝云歌。   帝云歌见没有芫荽,便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沈昭雪也同他一起吃,只是一边吃,一边望着他。   帝云歌被看久了,便有些不自在,“你看朕做什么?”   沈昭雪赶忙低头道了句,“陛下秀色可餐。”   帝云歌皱了皱眉,但下一秒,牙齿便咬上了一个硬物,他疑惑的伸手去拿那个硬物,最后发现是铜钱。   沈昭雪瞧见后,笑了笑,拿出准备已久的红绳,走到帝云歌的身侧。   “陛下冬至饺子里吃到铜钱,日后可是会心想事成的。更别说以往帝王,追求的长命不衰。”   沈昭雪拿起铜钱,仔细的用袖子擦拭,最后用红绳穿过,戴在了帝云歌的脖颈上。   帝云歌看着脖颈上的铜钱,没发声,半响,他这才微起薄唇道,“吃饺子。”   虽然饺子还是之前的饺子,但帝云歌却越吃越没味。   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他看着汤中倒映出自己的眉眼,想到刚刚自己为了不让沈昭雪发觉他呕血,便借口做下菜赶忙跑出去,吐出口中的血。   沈昭雪说他长命不衰,但只有帝云歌一人知道他活不过十年。   日日呕血,他的身体早就每况愈下。   更别说,之前帝书珩攻城,他被迫使用本命弓,燃烧神智。   所以这才在后面花眼瞧见沈昭雪时,支撑不住,软了腿差点跪在地上。   神智燃烧太多,帝云歌这才在发了烧后,失去理智,完全忘了自己是谁,然后咬沈昭雪一身。   见他迟迟不动,沈昭雪眨了眨眼,疑惑的问,“不合陛下胃口吗?”   帝云歌摇了摇头,继续吃着碗中的饺子,只是不知,这饺子他今生还能吃上几回。   竖日,天晴,连带着昨日堆的雪也融化了些,底下一片晶莹,再过一会,只怕就要变成水。   援兵昨晚入城,今早帝云歌一看,街道上的雪早已被他们踩沉,覆在地面上露出灰色砖石。   今早,城中响声阵阵,帝云歌还未率人出城,便感受到一些微妙的变化,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   城外突然吹起号角,帝云歌只得登上城门去观望。   城下人头攒动,银刃宛如地上霜,黑旗飘飘。   帝书珩瞧见帝云歌后,示威一般挥了挥手中的银枪。   帝云歌下城,骑马同他对峙。   双方身后都跟着一群士兵。   帝书珩看了一眼帝云歌身后的士兵,忽的开口,“父皇无德,早就失去了天命,如今更是残忍嗜杀不知节制,上天这才降下异象来,暗示更迭。”   “望父皇及时收手,将北云给儿臣,这才不至于让云国破灭。”   帝书珩刚说完,帝云歌便眉头一皱,厉声道了句,“妄想。”   见他如此,帝书珩早有准备。   “将人带上来。”帝书珩看着帝云歌又道,“父皇昨日听见那民谣了吗?”   帝云歌的心重重一跳,他赶忙回头问副将一句,“什么民谣?”   副将被他问到,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脖子,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上一句完整的话。   额间青筋暴起,帝云歌一双凤眸泛着透底的寒意,“说不出来,朕把你五马分尸。”   闻言,副将吓得冷汗直流打湿了胸前的衣襟,只得赶忙道,“鲂鱼赪尾,王室如毁。2”   帝云歌面色突变。 第127章 众叛   未等帝云歌转头,便见面前的士兵一一变了脸色。   帝云歌只得赶忙调转马头,看帝书珩在耍什么花招。   却见一个八尺高的壮汉,一手拿着长枪,一手拎着一卷血黑的被褥缓缓走到了帝云歌的面前。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也有一人走出来。   不过那人右边大腿被人砍下,膝上的伤口被烙铁烫得发黑,现下蜕了痂,又白又粉的,只有一层可怜的皮扒拉着。   寒冬,那人却只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裳。   帝云歌只看一眼,便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果不其然,帝云歌刚皱眉,那人便伸出被砍到胳膊肘的手,呜呜呜的指着帝云歌。   他想说话,但鼻子,舌头,嘴早已被帝云歌划烂。   这人,就算化成灰,帝云歌也会记得。当初烙在胸口面颊上的铁,手脚被剔的经脉,烫得帝云歌全身发红肿蜕皮的沸水,都是他面前这个指着他的人做的。   他就是云国前任帝君,他最恨的四哥,帝云渊。   十多年前,云国先帝辞世。   四皇子帝云渊继位。   南晟国想借机攻打云国,便虚意道贺将帝云歌送了回去。   外传帝云歌受其重视,帝云渊本来将信将疑,但看帝云歌满身珠宝绫罗绸缎,比起自己来,自己倒像个仆从,一时间便这事信了。   再加上身边奸臣的怂恿,他更是愈加的相信,帝云歌受南晟帝君的重视,并且有意扶持帝云歌为云国新帝。   帝云渊没脑子,当即便信了。   不顾帝云歌的说辞,硬是将人压入了满是蛇虫的地牢。   每天被人折磨。   当时,帝云歌真的好羡慕帝云渊,黑袍加身,唯我独尊,地牢和外面的见了无不将高高扬起的头颅磕在地上,脸上的神情因为他说的话而变化着。   不像他,是臭水沟里的烂老鼠,人人见了都想唾骂,吐痰,踩上几脚。没有人会因为他说的话而变半分脸色,最多,最多在他哭的时候哈哈大笑,这时帝云歌总觉得自己的心像被人浸在了水里,又疼又涨。   那时候,他总在被折磨得昏厥后,做着一个个香甜的梦,梦见他就是帝云渊,是那高高在上的帝君,天下的人都要看他的脸色办事。   但这一个个香甜的梦,总会在第二天被人打碎,他们会用带着刺钩的鞭子来破它,将他从云端打落,告诉他什么是现实。   现实就是,他帝云歌会烂在泥里,而臭虫和蛆将爬满他的骨架,除了它们,没有人会记得他在这个世界上活过。   但现在不同。   现在他是那高高在上的帝君,而他四哥,是烂在水沟里的臭鼠。   帝云歌高扬头颅,一双凤眸尽是薄凉,冷硬的面颊微微倾,薄唇紧抿,带着一股数不清的蔑视。   十年前,你俯视躺在牢中的我。   十年后,我俯视站在雪地的你。   一朝天子,十年寒梦。   他说什么也不想回到当初那种局面,他帝云歌战无不胜,不是那阶下囚,也不是砧板上的鱼肉。   他会是利斧,砍开各国的缝隙,将各国统一,将会是九境第一帝君。   不想受人欺负,就得往前爬,爬到无人敢登的巅峰,将所有人狠狠的踩在脚下。   到那时,就无人敢欺他帝云歌。   寒风凛凛,山上的雪粒被风吹落。   帝云渊身旁站着一个人,替他控诉着帝云歌的暴行。   闻言,帝云歌身后的士兵有些动摇。   但碍于帝云歌的暴行,他们不敢贸然动身。   帝书珩早有准备,见此,直接命人将那血黑的被褥摊开了来。   一时间四下寂静,只剩下了风刮过山谷发出的呼呼声。   血黑的被褥上隐约躺着个人,他身上的皮早就蜕得干净,只剩下了红中泛白的肌肤,虽是寒冬却还是能惹得蛆虫爬身。   数不尽的蛆虫在里面爬来爬去,红得泛白的肌肤被它们覆盖,一晃眼,竟以为它们在争先恐后的从里面爬出来,实则,是奔向里面的嫩肉。   小小的身子被肉养得肥硕,爬起来身上皱出了一道道的痕,黑头往里钻着,只露出了白色的尾巴四处晃动,像只胖子,不断的往里挣扎着进去。   几十只蛆虫挣扎着进去,尾部互相拍打着,底下的嫩肉被弄得直流出了黄水,恶心得让人直呕。   只一消一眼,那些士兵便有些瞧不下去。   可即使如此,那人居然还活着,胸口起伏时还将上面的蛆抖落下来,流了满褥的黄水。   “他,你们可能听说过,也可能没听过。”帝书珩伸手指了指被蛆虫爬满身的人,“他就是陈祥瑞。”   “父皇前几天,做的药引。”   闻言,帝云歌身后的士兵再也按耐不住,窃窃私语了起来。   帝云歌冷目一瞥,顿时鸦雀无声。   却又在一瞬间,炸开了锅。   不知是谁提着银刃和盾便向帝云歌骑的马刺了过来,嘴中还念念叨叨,“还我父亲!还我父亲,你这个十恶不赦的暴君!”   马被刺破了腹,肠子什么的流了一地,帝云歌从马上跳下,金甲发出声响,手起枪落,一枪将那人封了喉。   “谁敢反抗,尽管一试!”帝云歌一脚踩上那人温热的身体,手握住长枪,一拔,血珠挥洒。   见他如此,有些胆小之人便计划着偷偷逃跑,却还是被他发现,直接就抬起死去那人的刀甩过去,一刀挥下头颅。   头掉了,身子却还踉跄着走了几步,这才倒下。   无人敢反抗,却又都堆满了怨言。   积攒了许久的柴薪,只差一把火,便可点燃。   正当帝云歌这么说的时候,忽的有人靠近,想拿剑将他杀死。   可帝云歌哪里是那么好杀的,他一柄长枪往右一挥先是击退一人,后再将枪往地上一倒扬着白雪往左径直掀翻左边那人。   再压低身子,将砍下来的剑往后身后使劲一摔,砍伤后面过来偷袭的人。   帝云歌薄唇紧抿,将拿着的长枪幻为两把灵剑,俯下身子刷刷便往袭来的一群人腰上砍。   末尾帝云歌直接脚尖踩上那人的腰,腾空翻起,一双黑靴直接盘在那人的脖颈上,狠厉一扭将人的脖子生生扭断! 第128章 君权神授   被他扭断脖颈的人顿时就没了生机,跪在地上,帝云歌也见势从那人身上跳下。   他还没站稳,一个白尾箭矢便擦着他的睫毛而过。   想也不想,帝云歌直接抽出被他扭死那人手的剑,便朝发来箭矢那人砍去,那人躲闪不及,硬生生被帝云歌红着凤眼,砍断一半脖颈。   血液四溅,染红脚下的白雪,人如风筝一般从马上直直下坠。   “谁敢反朕,杀无赦!”帝云歌语毕便将两把沾着血的灵剑插入了雪中。   紫色的灵力从剑柄涌出弥漫整个天际,为蔚蓝的天际染上了一层薄暮。   周围的人皆被这汹涌而出的灵力给震得黑发纷飞,一个没站住便摔在地上,被那地上的湿雪浸透外面的盔甲。   帝书珩也不再多费口舌,直接就同帝云歌打了起来。   这不打还好,一打,帝云歌统率的兵没一会便被砍死在雪地中,厚雪掩埋。即使没死,盔甲也早就被丢弃在地上,而人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而且这还不止一个人,待帝云歌反应过来时,他的身旁已经围满了帝书珩的士兵。   他们拿着刀刃,看着帝云歌。   帝云歌的盔甲被帝书珩挑落在地,而额前的发丝被风吹得起伏,颧骨被人划了一刀溢着血,他大口的呼吸着,呼出的白气弄湿了他的睫毛,握着灵剑的手越发的用力,引得青筋暴起。   那些人拿着银刃踱步上前,将他围成了一个圈。   帝云歌眯着一双凤眼看着他们。   忽的,有人率前提刀往他肩上砍了一刀,帝云歌猛哼一声,手起剑落,挥手砍下那人的头颅。   与此同时,更多的刀刃刺穿了他的躯体,帝云歌提剑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血珠顺着刀刃滑下,随着刀刃的拔出,帝云歌一个没站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血将凌厉的凤眼黏住,帝云歌的灵剑插在双膝旁,透着渗人的光,就好像他这个人,即使死了也透着厉气。   见帝云歌满身是血的跪在雪地里一动不动,那些人害怕的靠上前,却在靠近的一瞬间,被他灵剑刺中倒在了地上。   帝云歌想要站起来,可双腿早就破了皮渗出了血。   帝书珩冷哼一声,一脚踩上他的肩膀,将人踩入了雪里,冰冷的雪盖着帝云歌的面颊,让他觉得心都是冷的。   “父皇要是一开始就投降,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帝书珩附身将剑插了下去。   帝云歌被踩在雪里动弹不得,只能看着那剑一点一点的刺下来,擦过他的眼球,将他的鼻翼穿透。   差一点,差一点,那剑就要刺入眼球里。   即使不死,也再也不看不见。   “没刺进去呢。”帝书珩笑了笑,将剑拔起,又猛的朝帝云歌的脑门上刺去。   帝云歌预感一般,认命的闭上凤眼。   他坎坷的一生,就应该到此为止吗?   不!   但,他又有什么办法?   他做过无数件事,平生最后悔的便是滥杀。   以前讨厌仗势欺人的人,但现在他却成为了那样的人。   帝云歌很无奈,但他又不得不这样。   在他的认识里,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树立威信,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被人欺负,只有这样他才可能开心一点……   但他真的开心吗?   就在帝云歌认命的时候,天突然为他开了一扇窗。   厚厚的云层开了一个洞,无数的光从里面流下来,照在他的面颊上。   他听见雪化的声音。   而那顶着他脑勺的剑“铮”的一声裂开,碎片散在他的周围。   沈昭雪自城门上飞下,白袍微卷上腰,一双金目无比耀眼,光倾在他的身上,映得他整个人温柔又带些书气。   一见金眸,那些士兵纷纷放下手中刀刃在雪里跪俯。   “拜见吾神。”   黑压压的跪了一片,沈昭雪瞧也不瞧,径直飞向了帝书珩。   手中灵剑被人生生弄断,帝书珩刚想回头,便被沈昭雪一把掐住脖颈。   “自古君权神授,他有德无德,需要你来评定?”沈昭雪挑挑眉,手越发的用力。   帝书珩被他掐住脖颈,抬到半空中,涨红着脸,眼珠因为太过用力而往上翻,像是快要承受不住压力想要逃脱这副躯干。   “放……放开他。”帝云歌满身是血的从血地里爬出,他咳了一声,唇角便溢了血。   沈昭雪看得心疼,赶忙上前将人背在背后。   帝云歌凤眼模糊,他抬头看了一眼悬在半空涨红着脸的帝书珩,坚持道,“放开他。”   沈昭雪有些不想放,但碍于帝云歌他还是将人放开了。   “把朕背回去。”帝云歌将头靠在沈昭雪的后背,虚弱的道了一句。   沈昭雪喉结滚动,他想同帝云歌说话,但刚张开嘴,他后背便一片腥湿。   帝云歌身上的血,正不断的往他身上淌着。   一袭白衣变红衣,若忘身后事,只怕此番情形易婚娶。   可是,现在却是颠倒。   帝云歌气息微弱,沈昭雪一边背,一边往他身上输灵力。   寒风拂过面颊,沈昭雪背了一会,便觉得身后没了温度。   他心,猛的一沉。   沈昭雪想将人放下来看看。   手却在摸上帝云歌玉圆的一瞬间,听见他闷声道,“冷。”   说着蹭了蹭沈昭雪的脖颈,“你再不跑快些,你就没有夫君了。”   闻言,沈昭雪只得加快脚步往府里跑。   跑着跑着,沈昭雪突然觉得脖颈温热。   沈昭雪愣了愣。   便听见帝云歌伏在他背上带着哭腔道,“君权神授,暴君也会有神明的庇佑吗?”   “其他人,臣不知道,反正在陛下这里,有臣庇佑。”沈昭雪的嗓子有些发疼。   要是他早些出现,帝云歌也不会至此。   要是神格能分,他愿分一半给他,护他几世无忧。   “昭雪……”帝云歌轻唤。   “臣在。”   “朕的权是朕夺来的,名不正言不顺。”帝云歌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没有神授。”   “陛下怎么会这么说,那明明是神帮陛下夺的,只不过,之前是另外一个神,现在是臣。”沈昭雪将人放在床榻上,抓着他满是血的手柔声道,“臣会守您无忧的。”   帝云歌闻言,轻笑,“可是朕,众叛亲离。” 第129章 过往种种   “众叛亲离。”沈昭雪抓着他满是血的手,哽咽道,“谁同陛下说的?众叛,可亲未离。”   帝云歌闻言愣了愣,随即轻笑,但笑着笑着便息了声,“可朕不想娶你。”   沈昭雪呆住。   趁他呆住,帝云歌一把抽出被沈昭雪紧握的手,转过身,闷头道,“把眼睛变回去,你不是神,用太多障眼法,容易灵力枯竭。”   万年前,谢星延飞升,成为九境第一强者,但这还不够,因为他精通玄术,因此闭关十年,创出三界。   以修真界为主,古代,现代,末世为辅,创造出了他自己的世界。   为了方便统治,他以十二对肋骨为数,封了十二位神明。   而余煜则是这第一位被封的神明。   十二位神明,本该是十二双金眸。   但……   余煜后因杀戮过重,被轮回血染了双眸,这才一双金眸变红眸。   所以十二位神明,是十一双金眸,一双红眸。   因为有金眸的神明太多,而红眸的又少又沾有戾气,所以流传至至今,人们对神明的认识便是,金眸。   除此外的红眸,则被认为不详。   年代久远,流传至后世则被人们加工夸张为杀神。   在他们眼里,哪里有杀神,哪里就有杀戮。   帝云歌知道他的眸子是红色,是杀神。   所以这才在看见那双金眸时,也仍旧怀疑沈昭雪没有继承神格。   而那金眸,也只是他作为五音阁阁主,所以这才通晓一般人不知道的障眼法。   沈昭雪嘴唇微张,刚想质问他为什么。   太医便走了过来。   沈昭雪看了一眼太医,又看了看躺在床塌上的帝云歌,这才起身出去。   退至门前,沈昭雪将手搭在门上,随着两扇门越发的靠近,他的眸子也渐渐从金色变成了黑色。   沈昭雪将门合上,走了几步,身后便出现了一个黑衣男子。   “众叛亲离。”沈昭雪说着说着,便停下了脚步,忽的抬头道了一句,“那便不要亲离。”   “去,把这个玄灵镜拿给帝云渊。”沈昭雪将手抬起,随着一抹金光的闪现,沈昭雪的手上赫然出现了一方明镜。   “是。”黑衣男子得了令,拿起玄灵镜便去找帝云渊。   城外尸骨遍地,冷风吹过,卷起沙雪,为亡士披上白麻。   而在这尸骨遍地的冰天雪地里,居然有一名瘸了腿的男子,正杵着拐杖弯腰在尸堆里翻找着什么。   黑衣男子看了一眼,便走上前去。   帝云渊听见脚步,吓得赶忙钻进了尸堆里,不让他看见自己的容貌。   “帝云渊?”黑衣男子将人一把拽了出来。   “我不是,我不是,你认错人了……”帝云渊将头深埋在破旧的衣裳中。   被划开的齿肉没被遮住,狰狞的露在外面。   他将仅剩胳膊肘抬起,护好自己的头颅,生怕被黑衣男子打。   “阁主命我……”黑衣男子话还没说完,便被帝云渊一口抢了先。   “命你来找我帮助你们收集民心,扳倒帝云歌?”帝云渊怯怯的将头抬起,露出那张枯黄干瘪的脸。   他今天所受的一切,都是拜那个小贱人所赐!   倘若不是他,他帝云渊还是云国帝君,受万人敬仰。   而现在呢?   他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倘若不是帝云歌命人来剜下他面颊上的血肉,他至于看见一个人就将头往脏处埋吗?   他恨帝云歌,恨之入骨。   因为他现在的一切都是那个死杂种,滥交留下的狗东西造成的!   所以每当有人来寻他,让他帮忙扳倒帝云歌时,他都高兴得不得了。   帝云渊这样做了不止一回,刚开始他还怕帝云歌会杀他,却没想到帝云歌只是嗤笑一声,便没了动作。   后面也就越发的猖狂,以至于,他可以当着众人的面骂帝云歌是杂种。   虽然害怕,但帝云歌却迟迟没对他动手。   他很不想承认帝云歌变得有些不同,于是便胡乱猜测道,可能帝云歌就是希望看见他这么狼狈的活下去。   看见他活得不如意,帝云歌就暗自窃喜。   巴不得,他帝云渊第二天醒来,就死在他帝云歌的宫殿门口。   就在帝云渊这样想的时候,黑衣男子拿出了一面镜子给他。   “这是什么?”帝云渊有些害怕,他不敢伸手去接,于是便只能怯怯的问黑衣男子。   “玄灵镜。”   黑衣男子话语一出,帝云渊马上就瞪大了眼睛看着那面镜子。   “这就是那面,传说中的可以看见四界发生的任何事的玄灵镜?”帝云渊捧着镜子喃喃自语。   说着说着,镜里的画面突变。   一柱香后。   寒冷的北风从宽大的衣袍钻过,蹭着肌肤送去寒意。   镜中的事物渐渐变得灰暗,最后直至消失,印出帝云渊那丑陋的嘴。   “这……这怎么可能?”帝云渊双眼睁大,手中的镜子因为情绪波动太大而跌落在雪里。   “怎么可能不是他的旨意?他那么恨我!一定是他,就是他的旨意!”帝云渊红着眼眶,看着跌落在地的玄灵镜。   帝云渊一边看一边喃喃自语,“你们骗我,你们骗我……”   可是,声音却越说越小。   “你有什么值得骗?”沈昭雪豁然降世。   “阁主。”   沈昭雪点点头。   “我认得你。”帝云渊抬头看着沈昭雪,咬牙切齿道。   “你想替他开脱!想让我不再继续散播言论。”帝云渊底气十足。   闻言,沈昭雪轻笑了一声。   “让你不再散布对他不利的言论,最简单粗暴的方法便是杀了你。”沈昭雪眯了眯眼,“可他没有。你难道就不好奇,他前后为什么变化得那么快吗?”   “谁稀罕知道他?”帝云渊梗着脖子道。   “哦?”沈昭雪挑了挑眉,“是不稀罕,还是害怕知道真相?”   “害怕他没有那样做,以德报怨……”   沈昭雪话还没说完,便被帝云渊一口打断,“别说了,别说了。”   “为什么不能说?为什么!你在他登基那天看见他杀冯笠时就该想到,他那哪是杀人灭口啊,那分明就是在为你报仇。”   “他从始至终就没有下过旨,让他们这样对你。相反是你,是你当初杀了太子和三皇子,所以这才会在国破后,被他们寻着借口欺辱。”   沈昭雪说着说着手不自觉的便攥紧了。   “而他们最好的借口便是陛下的旨意,你见不到他,自然就认为这真的是他下的旨。他后面发现,将人杀了,为你报仇,你却认为他是在杀人灭口?” 第130章 不上药行不行   十年前,帝云歌得君抚鹤相助后,便领兵攻打云国。   帝云渊兵败,成了阶下囚。   但帝云歌没有立即将人杀死,而是将人揍了一顿后,便将人放出帝京。   却没想到,人前脚刚出帝京,后脚便被太子帝云龙和三皇子帝云镜那边的旧亲殴打欺辱,以至于脸脚尽毁。   帝云渊不认识那边的人,也不知道他母妃为扶他上位,暗中杀死了多少皇子。   所以一切的罪过,他便理所应当的归到了帝云歌的头上。   因为在他的认知里,他得罪过的似乎只有帝云歌一个人。   而如今帝云歌当上帝君,却将他安然放出来。   这让帝云渊生疑。   思来想去,这个屎盆子便扣到了帝云歌的头上。   以至于帝云歌后面发现这件事后,将欺辱他的人杀了。   但却在帝云渊的眼里变成了杀人灭口,掩盖罪过。   帝云歌心口不一又极好面子,自然不会同他解释,于是便一直误会至今。   倘若不是沈昭雪出来解释,只怕帝云歌一辈子都得背上虐兄的名头。   虽然他不在意,但得民心者得天下,一直这样下去,只怕云国没个十多年,帝云歌都收不回来。   “你别想骗到我!”帝云渊拿胳膊肘堵住耳朵,蹲下一边摇头一边说不可能。   沈昭雪瞧见他这副模样,也想不多解释,直接就飞回了府。   石阶前的雪人早就融化,弄得青石板上水润润的一片。   那日帝云歌折下的树枝还插在雪中,只是那雪脏得不像样子。   沈昭雪叹了口气,刚想弯腰捡起那树枝,却忽的瞥见一滩红色的东西。   像是血。   沈昭雪没捡起树枝,疑惑的走过去。   只见那花坛旁赫然有一团融化得只有一半的雪球,浸着血,呈散射状往外流着。   染了一小片地。   看样子,人好像伤得很重。   沈昭雪弯腰捡起那团雪球,看着它,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首先想到的便是帝云歌。   想到那日,帝云歌拿雪球追着他打。   却又在中途停了下来,苍白着脸喊他回去。   正当沈昭雪浮想联翩的时候,屋里突然传来一阵闷哼。   沈昭雪眉头一皱,赶忙扔了雪,冲进了屋里,却瞧见帝云歌被白胡子太医按着膝盖上药。   瞧见沈昭雪进来,帝云歌皱了皱眉,转过脸去。   “让我来吧。”沈昭雪上前一步,作势便要拿过白胡子太医手上的药。   “这……”白胡子太医拿着药看了看帝云歌,有些犹豫。   “给他,你退下。”   白胡子太医得了旨意,便将药递给沈昭雪。   “陛下他在上药时不安分,你得多按着他点……”白胡子太医话还没说完,便被帝云歌转头怒瞪。   “朕让你退下,你还呆在这里是不是嫌活得太长?”帝云歌话语一出,白胡子太医只得拍了拍沈昭雪的手背,然后赶忙退了出去。   听见门被人关上,沈昭雪这才拿着药坐在了床沿。   “陛下为何不让太医说下去?”沈昭雪低头帮他上药。   帝云歌疼得眉头直皱,“有什么好说的,朕又没有……”   “嘶,你轻点……”帝云歌想伸脚踢他,却不小心弄到伤口。   因此疼得赶忙起身捂住膝盖,阻止沈昭雪给他上药。   “昭雪……”帝云歌疼得牙尖打颤,就连额上也冒出了些细汗。   “嗯?”沈昭雪轻应了声,将人抱住,亲吻他的眉眼。   “朕疼。”帝云歌拿头蹭蹭沈昭雪的下巴,“所以,不上药行不行?”   他就知道帝云歌语气突然变软,事有蹊跷。   “可是不上药,陛下就无法好起来。”沈昭雪一脸的犹豫,“伤筋动骨一百天,上药,姑且要躺一百天,更何况不上,不上,那岂不是要躺一辈子?”   帝云歌抿了抿唇没说话。   只是将沈昭雪松开,又躺回了床榻上。   沈昭雪按着他,一边帮他涂药,一边往他膝上输送灵力。   刚上好药,沈昭雪正准备拿纱布给他缠上,却抬头瞥见帝云歌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臣会轻些的,陛下可以先睡一觉。”沈昭雪小心的将纱布缠上他的膝盖。   帝云歌转头看了他一眼,又将头转了过去,“朕不困。”   “可是还疼着?”沈昭雪抬眼。   帝云歌摇了摇头。   这时白虎从窗外探进身子,抖了抖身上的毛后,这才迈着步子走到窗沿,纵身一跃跳到了床榻上。   瞧见帝云歌,它张了张嘴,摇着尾巴便走到了帝云歌的面前。   帝云歌闲着无聊,瞧见它过来便将手放在了它的身上蹭了蹭。   白虎因为刚刚从外面进来的缘故,身上沾着寒气,帝云歌摸了没一会便皱了眉。   沈昭雪还在缠纱布。   帝云歌伸手往枕头后摸索了好一阵后,这才翻出了一小方帕子。   他将帕子叠了叠,便往白虎身上套。   刚开始套脖子,帝云歌眯着凤眼看了好一会后,这才取下帕子,又套上了白虎的头,直到套得活像乡下来的土猫后,这才满意的笑了笑。   “陛下在笑什么?”沈昭雪拉过被褥为他盖好,凑过去看他在看什么。   沈昭雪看了好一会,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陛下逢人就教穿衣的习惯是从什么时候养成的?”沈昭雪起身将窗关上,这才脱靴爬上床。   “啊?”帝云歌不解其意,愣了半天后,这才知道他在说什么。   “朕才没有那种癖好。”帝云歌转头瞪他,“那日教你穿衣,单纯是瞧你生得蠢笨。”   沈昭雪轻噢了一声,随即便问,“那臣明明穿对,但陛下却说错了……这也是看臣愚笨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   帝云歌瞪了他一眼,转身摸白虎不理人。   “陛下怎么不说话?”   “朕要睡了。”帝云歌闭眼装睡。   “可陛下刚刚自己说不困的。”沈昭雪故意逗他。   被他弄得无奈,帝云歌只好钻进被子里,闷声如实道了句,“朕对你图谋不轨。”   “噢?”沈昭雪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伸手去抓他盖在头上的被子,“图什么?谋什么?陛下和臣说说?臣给陛下。” 第131章 隐居吗陛下   帝云歌闻言转过头来看他,一双凤眼亮晶晶的。   “朕想……”帝云歌想将身子转过来,却疼得嘶了一声。   沈昭雪赶忙伸手抱住他,将人扶着慢慢转了过来。   “陛下想什么?”   帝云歌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他张着嘴小声的道了一句什么。   沈昭雪没听见,凑过去再问了一遍,“陛下在说什么?”   帝云歌笑了笑,凑过去在他耳边道一字一句道,“你、这、个、王、八、蛋、给、朕、滚、下、去。”   帝云歌说着便想踢他,可脚刚刚伸出去,便疼得皱了皱眉。   再抬头,便听见咕咚一声,沈昭雪掉了下去。   “你……”帝云歌张了张嘴,随即便笑了起来。   “傻子。”   帝云歌心情颇好。   自那后一连几日,帝云歌都被迫躺在床上,不能动。   而且每次他刚想起身,沈昭雪便将他又按回了床榻。   “昭雪,昭雪……”帝云歌拨弄着床幔唤着沈昭雪,“朕绑着木板,不妨碍的,昭雪,你就让朕下去……”   “昭雪……”   帝云歌一声又一声的唤着。   “可陛下昨日也是这么说的。”沈昭雪淡淡道,“臣不吃这一套。”   “那吃哪一套?”帝云歌将头抬起放在沈昭雪的腿上,看着他眨了眨眼,“吃这套吗?”   沈昭雪低头,“不吃。”   帝云歌轻嗯了一声,然后双手拉过沈昭雪的肩膀。   沈昭雪被他拉着弯腰,刚开始他还疑惑帝云歌要做什么。   但转眼,唇上便贴上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那吃这套吗?”帝云歌轻吻一口便将人分开了。   “吃。”   沈昭雪将他抱起坐在腿上。   帝云歌轻哼了一声,看着他疑惑的问,“你要做什么?”   “陛下不是说好了吗?臣给陛下测测。不然臣不放心。”沈昭雪挑了挑眉 。   沈昭雪语毕,便同帝云歌亲吻了起来,吻着吻着,他将帝云歌放到床榻上,人也跟着爬上来。   双手从帝云歌的喉咙一直抚摸而下,一直到小腹,在才解了腰封,露出了里面的里衣。   帝云歌紧抿薄唇做好准备。   却没想到,沈昭雪低着头淡淡道,“臣给陛下输些灵力,缓解一下疼痛,不然一会陛下疼得直哼。”   闻言,帝云歌这才将身子放松了些。   “陛下,在抗拒臣的亲近。”沈昭雪抬眼,目光落在帝云歌的身上,“自亲吻起,陛下便一直紧绷着身子,看样子好像很紧张。”   “这几日被臣搂着的时候也是……”沈昭雪顿了顿,“陛下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着臣?”   帝云歌瞳孔放大,即使被戳中心事,却也镇定的摇了摇头,“朕能有什么事瞒你。”   “噢?没有吗?”沈昭雪眯了眯眼,“可臣前几日,瞧见了一个浸满血的雪球。”   “那捏的大小,碰巧同陛下那日捏的一般大呢?这会不会是巧合?”   帝云歌的心重重一跳。   他皱了皱眉,有些厌恶道,“不是又如何?是又如何?你想问朕的,朕都不想同你说。”   “朕厌恶你,朕不想娶你。你这副容颜朕早就看腻了,朕想寻新人……”帝云歌话还没说完,便被沈昭雪一拳中眼尾。   “陛下在说什么?臣没听清。”沈昭雪伸手摸了摸那被他砸得有些泛红的眼睛,柔声问了一句,好像刚刚打人的不是他。   帝云歌被他揍了一拳,气得不打一处来,想也没想便继续重复刚刚说的话,“朕不想娶你!朕厌恶你……”   砰的一声响起,帝云歌唤出灵剑竖在自己的面前,沈昭雪的拳不偏不倚的砸在上面,手背流血,顺着剑身一滴一滴的落在帝云歌的脸上。   “臣还是没听清。”沈昭雪一双杏眼泪莹莹的。   帝云歌嘴唇蠕动,本想安慰他,但想了想,还是将剑收回,把头转过去。   眼不见心不烦。   “陛下,想下便下。”沈昭雪抿了抿唇,将一直在挠他小腿的白虎一把拎下。   “新欢,陛下还是别寻了。”沈昭雪低眼。   帝云歌皱了皱眉,刚想说,朕偏要寻。   便听见沈昭雪冷着脸道了一句,“陛下寻一个臣杀一个,寻两个杀一双。臣肚量小,容不下那么多人。”   “家父官至丞相,是因为陛下想臣,丞相肚里能撑船,可那是家父,不是臣,臣只是个御前侍卫,肚子里撑不起船,臣想做的只有守护那方有陛下的小小天地。”   “臣心很小,却又很大。狼子野心也不足为过,毕竟里面想装的是陛下。”沈昭雪垂着手。   “好大胆子。”帝云歌挑了挑眉,一双凤眸里带着薄怒,“朕是一国之君,开枝散叶本就是常理,朕正值而立,而你才刚入不惑,血气方刚,朕能理解。”   “但朕不会听。”   “一国之君?”沈昭雪轻笑了一声,“国在哪里?”   “帝沉舟于正月即位,有南晟国国君遗旨,他们早已大诏天下道明当初始末,现在的陛下哪是一国之君?在他们眼里,陛下您是乱臣贼子,名不正言不顺。”   “除了臣,谁还愿意同陛下交好?”沈昭雪瞧着他的反应冷笑了一声,“没有人。”   果不其然,帝云歌立马皱紧眉头道,“不可能。”   “那陛下不妨一试。”沈昭雪唇角微勾。   “试什么?”帝云歌一脸的疑惑。   “试试同臣隐居。”沈昭雪刚说完,帝云歌便马上拒绝。   “不要。”   “陛下是不相信自己的能力吗?”沈昭雪故意激他,“怕没了权,无人问津,无人爱你?”   帝云歌瞪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会,这才道明缘由,“朕是暴君,人人唾骂,朕去了,也只怕会遭人唾弃。”   沈昭雪早有准备,赶忙将想好的说辞一一抖了出来,“陛下试过?”   帝云歌摇摇头。   “道听途说,不可信。外面还有人传您是有着八个头的大妖怪,但臣一见,只觉得陛下生得俊美。”沈昭雪想起那些传言便忍不住发笑。   只因为那些传言要多离谱有多离谱。   什么帝云歌有一百只手,喜欢一只手掐死一个人,然后刨开里面的内脏吃。 第132章 衣服放在一起,人也躺在一起   帝云歌犹豫了好一会,这才点了点头。   可是刚点完头,他便双眼睁大,不可思议的看着沈昭雪道,“你在给朕设套!哄朕往里面钻!”   “什么雪球都是假的,你就是想哄朕同你隐居,你好狡猾啊沈公子!”帝云歌抽起头下的枕头便去砸他。   沈昭雪没躲,被他砸了个正着。   “雪球倒是真的。”沈昭雪附身上前,一把将帝云歌抱起来,“陛下同臣说说,为什么会吐那么多血?还有为什么不告诉臣?”   帝云歌觉得这个姿势太弱,没有气势便挣扎着要下来。   “把朕放开,朕是伤到膝盖,但是腿没断!”帝云歌挣扎不断。   沈昭雪被他拍得脸都红了。   无奈,只好将帝云歌放回床上,替他穿好净袜。   “隐居有什么好的?”帝云歌趁他给自己穿净袜,伸出另外一只没穿袜子的脚在他胸前蹭了蹭。   “朕把脚气染到沈公子身上,沈公子应该不介意吧?”帝云歌用脚挑开他的领口,用脚拇指细细的去磨那细软的肌肤,想以此来证明他没有对沈昭雪疏远。   沈昭雪低着头帮他穿净袜,没有反应。   帝云歌觉得无趣,便伸脚去堵他的唇。   沈昭雪被堵着唇,这才抬眼看他,口齿不清道,“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你猜朕想做什么?”帝云歌弯腰,拍了拍他的面颊,“上面沾了些东西,你给朕舔干净。”   说着伸脚便要往沈昭雪口中钻。   沈昭雪也没拒绝,伸舌便将那圆润可爱的小趾细细的舔了一遍。   帝云歌的脚又白又嫩,模样也是生得周正,肉不多也不少,脚上用力时,后脚的骨头便显现出来。   沐浴后,他不喜欢穿鞋,便光着脚跳到床榻上,那时沈昭雪总在他身后看着他,看那脚后的骨头松松合合。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帝云歌身上的每处地方都生得极美。   有时他会想,帝云歌明明生得这般好看,为什么云国美男榜上没有他的名号呢?   沈昭雪思来想去也没个结果,于是只能作罢,毕竟这番容颜只能被他一个看着倒也还不错。   贝齿轻轻刮过帝云歌的趾尖,弄得他身子抖嗦。   帝云歌瞧着他,皱了皱眉,“你……”   沈昭雪抬眼,伸舌去舔他脚心。   柔软的小舌刚一碰到脚心,帝云歌便缩着身子往后移了移,“痒。”   “别舔了,给朕穿上。”帝云歌看着脚上的水渍,抿了抿唇,伸脚胡乱在沈昭雪身上擦了擦。   “一会把嘴漱了。”   瞧见沈昭雪帮他穿那只脚的净袜,帝云歌仰头提醒了一句。   “就那么喜欢朕吗?脚给你,你也舔。”帝云歌低头,看他按着自己的脚穿进靴里。   瞧他认真的模样,帝云歌起了逗弄之意。   于是沈昭雪穿好一只,他便甩丢一只,翻来覆去,两双靴子一只也没穿好。   见他起身去捡靴子,帝云歌嗔怒道,“沈公子连靴子都穿不好。”   沈昭雪捡起他的靴子,拿回来放在他脚下,也没生气,只是淡淡的道了句,“臣穿不好,陛下今天也别想下床了。”   说罢,沈昭雪伸手便捏住他脚穿进了靴里。   这次帝云歌没甩靴。   “陛下的衣物都在哪?”沈昭雪起身帮他找衣服。   出来后,没了尚衣局,帝云歌的衣物都放在隔壁厢房里,想穿时便让太监们寻出来穿上。   可那样,帝云歌嫌太麻烦,于是便让他们将衣物通通都来堆在他屋里的柜子里,要穿时便翻上一翻。   帝云歌下床,走到了一箱前,“在这。怎么?沈公子没衣服穿了?要穿朕的?”   帝云歌明知他不是这个意思,但还是要故意逗他。   柜子被他掀起,里面的衣物乱成一片。   帝云歌有些不好意思的咳了一声,松手便想将柜子合上。   沈昭雪面上带笑的看着他,“臣没衣物穿了,想向陛下借些,可陛下怎么把柜子合上了?是不想借臣吗?”   “可陛下刚刚还问臣呢?”沈昭雪抬手便要去掀柜子。   只见里面乱七八糟的一堆。   根本分不清哪一件是外衫,哪一件又是里衬。   帝云歌咽了咽口水,侧过脸不想看。   “陛下的柜子好大,如果好好叠放,能放下两人的衣物。”沈昭雪暗示他。   帝云歌抿了抿唇,想了一会,便道,“你想放便放。”   自此,两人的衣物便都放在一块。   每次沈昭雪都同他说他的衣物在左边,但帝云歌一翻起来,就根本不管哪里是哪里,抓着合适的便穿。   无奈,沈昭雪只好每次买自己的衣物时都挑他喜欢的样式买。   这样即使他穿错,也不显得突兀。   说好隐居,沈昭雪隔日便领着人去了一处偏远的小村。   而那些事务,也全都交给了黑衣男子代为处理。   帝云歌同他去时,山中起了阵阵白雾,春将来,山上隐约带了些葱绿。   脚下的土被雪滋润得有些泥泞,帝云歌走了没一会靴上便沾上了些泥。   沈昭雪低头看了一眼,便朝他伸手,“臣背着陛下吧,前面有些泥泞,路不好走,怕陛下摔着。”   帝云歌嘴唇微动,犹豫了一会,还是爬上了沈昭雪的后背。   山路难走,刚开始上坡还行,下坡可就得悠着点。   这不,尽管沈昭雪之前的路走得有多小心,这一个脚下打滑,连带着帝云歌一同栽了下去。   扑通一声,两人滚下山下小溪,起来时身上被弄得脏兮兮的。   村里随母出来浣洗的孩童瞧见了,纷纷攥着小拳头跑上前来站在溪前笑他们。   帝云歌第一次被小孩子这样围着笑,一时间面上发热,气得锤了沈昭雪好几拳。   “快来看美人哥哥!”不知哪个孩童望着帝云歌忽的道了一句,转身便去拉自己的玩伴同来看帝云歌。   沈昭雪被他锤得闷哼,伸手便捏了个决将他身上的衣物弄干。   他能生病,但帝云歌不能。   沈昭雪将人拉上岸时,周围围了许多小孩。   外乡到来,对他们来说十分新奇。   更别说帝云歌和沈昭雪还是这般貌美的人。   村中的小姑娘听见动静,纷纷抬起窗观望。   帝云歌被瞧得有些不好意思,便赶忙躲在了沈昭雪的身后。   “怎么这么多人……”帝云歌见人低头不敢看他惯了,如今换了个地方,无人识他帝云歌,一个个都睁大了眼睛看他。   倒弄得他有些腼腆了起来。 第133章 陛下比牛郎还狠   “乡下本就如此。”沈昭雪将人护在身后,拉着人走进了村里。   隔老远有一个白发妇女,眯着惺忪的眼睛在那缝补衣服,听见动静她赶忙抬头去看,一见是沈昭雪来了,便赶忙放下上的活,下屋。   “小雪,可得有阵子没来了啊。”白发妇女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这才看见沈昭雪后面的帝云歌。   “这位是……”白发妇女弓着背走到了帝云歌的面前,抬着头看了一眼,便道,“小伙长得挺俊,家里有没有婚事啊?”   帝云歌瞧着妇女脸上的皱纹,点了点头。   “哎呀,二婶你干嘛啊?人家一来,你就问人家有没有婚事,一会把人吓走了怎么办?”沈昭雪拉了拉妇女的手。   被沈昭雪这么一说,妇女也觉得自己的言辞有些不妥,于是便赔礼般塞给了帝云歌好多红薯,让他带去沈昭雪屋里吃。   “你还有房子?”帝云歌抱着一箩筐红薯跟在沈昭雪的身后。   脚下的路坑坑洼洼的,积了不少水,一脚踩下,就有不少黄泥染上裙摆。   走了好一会,面前这才出现一间竹屋,许是离开得有些久,竹子被水浸黄露出了斑驳的霉。   虽然有些破旧,但也凑合着住。   帝云歌将红薯放进了屋,他刚想坐下,便摸到了厚厚的一层灰。   “之前隐居的地方就是这?”帝云歌抿了抿唇,没坐,站着同他说话。   沈昭雪理了理被褥,那被褥被老鼠咬了好几个口子,破破烂烂的,但两个人挤挤,盖着一床被褥倒也还行。   “还有好几处呢,陛下要是想,臣可以带陛下去。”沈昭雪被呛了一口灰,直着腰在那咳嗽。   见他被呛,帝云歌默默起身,为他开了一扇窗。   “朕才不想去。”帝云歌冷哼一声,坐在窗上看他整理。   见他无事,沈昭雪翻出了一个铜盆来。   “陛下若是无事,可否帮臣洗个衣服?”沈昭雪说罢便脱下外衫。   “有事。”帝云歌不想去。   白衣本就难洗,所以他这才穿的黑衣,因为这样即使脏了也看不出来。   刚刚两人从半山上滚下来,衣上沾了不少黄泥,虽然落进水里洗了不少,但还是难洗,尤其是冬季,没了皂荚,他只能干搓。   “衣衫浸了水,不洗,臣穿什么?”沈昭雪抬眼看坐在窗上的帝云歌。   “不穿便是。”帝云歌回得轻巧。   沈昭雪挑了挑眉,笑着道了一句,“晚上陛下瞧臣的身子都害羞得不得了,现在居然要臣白天不穿衣服。害,既然陛下这般不在意,臣也没什么好顾及的,不穿便不穿了。”   沈昭雪语毕,便将衣服脱了个精光。   帝云歌冷不妨瞧见了,面上一热,弯捡起里衣就扔到他的头上,气愤道,“朕去洗行了吧,你把里衣穿上。”   帝云歌将扔一地的白衣放进盆里,骂骂咧咧的便抱着盆去洗衣服。   走到两人刚刚跌落的溪前,帝云歌将衣服放在一块石板上,挽起袖子便准备洗衣服。   溪前围了不少妇女,里面突然进了一个帝云歌,一时间那些妇女都在看他,然后窃窃私语了起来。   帝云歌越洗越气,最后直接将衣服甩在石板上,站了起来。   即使这样,他还觉得不解气,他看了一会,最后抬脚往白衣上印了好几脚黄泥,这才骂骂咧咧的将白衣又收回了铜盆,起身回去交差。   “那是哪家的男人哦,衣服啷个洗,能干净个球球。1”忽的有人道了这么一声,顿时四面都有人喊了起来。   “再洗哈子,慢点回克你婆娘锤你。2”一旁的姑娘拉了拉帝云歌衣摆。   “朕……”帝云歌被呛了一嘴,“正在洗。”   话虽这么说,但脚已经开始动。   瞧见帝云歌要走,刚刚在帝云歌身旁洗衣物的姑娘赶忙起身拉住他,“实在不行,俺帮你洗,不然慢点回克,你要被锤。3”   “不用不用。”帝云歌拒绝。   他就想这样脏兮兮的拿给沈昭雪,让他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却没想到那小姑娘以为帝云歌不好意思,便热情的去抢他的盆,准备拿过来洗。   两人抢来抢去,一个没控制住,衣服打进了水里,顺着水流漂远了,还好帝云歌手快,不然连盆都没有。   见衣服漂走,小姑娘脸上一红,赶忙同帝云歌道歉,帝云歌薄唇微动,看着空荡荡的盆,犹豫了一会,还是道了句,“没事。”   衣服被他洗丢了。   帝云歌忐忑不安的回到了竹屋。   此时屋子已经被沈昭雪弄得干干净净,屋内还烧着柴火,上面架着个水壶,正烧着热水,底下放着来时二婶给的红薯。   红薯放得有一阵子,红皮都被烧得卷了起来,露出里面的红芯。   “烤烤火。”沈昭雪用柴挑起一个红薯放在帝云歌的面前,关心的问,“洗衣服冷吧?”   帝云歌咽了咽口水,摇摇头,“不冷。”   “那,陛下喝点水,臣先去挂衣服。红薯一会冷了吃,不然烫嘴。”   帝云歌乖巧的点了点头。   一出门,沈昭雪傻眼了。   盆里哪有什么衣服?   他疑惑的侧着身子回过头来问,“陛下,衣服呢?”   帝云歌背对着他,看着盆里的火,小声的道了一句,“扔了。”   沈昭雪被弄得哭笑不得,只得赶忙又入了屋来瞧他。   “扔哪里了?”   “水里。”   闻言,沈昭雪刚想起身出去捞衣服,却被帝云歌一把拉住,“漂远了。”   无奈,沈昭雪只好又坐了下来。   “以前有牛郎偷织女的衣服,现在又有陛下将臣的衣服拿去扔了。倘若,牛郎有陛下一半狠,他们两也不会隔着一条银河。”沈昭雪将他面前的红薯拿过来,剥皮,“陛下您真是比牛郎还狠!”   帝云歌抿了抿唇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这才道了句,“沈公子比织女好看,朕不狠,怎么留得住?”   说得还颇有几分道理。   沈昭雪笑了笑,刚把红薯拿给帝云歌,便听见门口有脚步声。   “臣去看看。”沈昭雪刚想起身,便被帝云一把按住了。   “衣服没穿好,不宜见人。”帝云歌将手中的红薯,又塞还给了他。   一开门,门外哪有什么人?   正当帝云歌疑惑的时候,目光突然往下一瞥,瞧见一件女子的衣裳放在门前,而且看样式还颇具异域风情。 第134章 异域美人   就在帝云歌疑惑的时候,沈昭雪见他迟迟不进来,于是便抬头看着他的身影喊了一声,“陛下?”   “嗯?”帝云歌轻应了一声,赶忙抬头看周围,想知道这衣服究竟是谁送来的。   却没想到,看了大半天,连个人影也没看见。   见状,帝云歌抿了抿唇,弯腰从地上拿起了那叠好的衣物。   应该是给他们的吧?   应该是的。   帝云歌拿起衣物,放心的看了一眼外面,确认真的没有人后,这才拿着衣物关了门。   “陛下拿着什么?”沈昭雪放下手中的红薯,疑惑的问了一句。   帝云歌翻了翻衣物,随即压唇偷笑道,“你的衣物。”   沈昭雪啊了一声,刚想说他的衣服不是丢了吗?怎么这会又找到了?   便瞧见帝云歌扯着衣领,一下子将衣服展开来,没拿住的下裙一下子掉在地上。   与此同时,那红彤彤的肚兜也随之落在地上。   沈昭雪未脱口的话硬生生卡在嘴里吐不出来,他嘴唇微张,动了动,不可思议道,“臣的衣物?”   帝云歌弯腰捡起地上的衣物,嘴角再也压不住,笑了起来。   “你的。”帝云歌将肚兜扔给他,“都是你的。”   一堆衣物径直砸向沈昭雪。   “有这种衣物,陛下怎么不自己穿?”沈昭雪皱眉。   “朕有衣服。”帝云歌回得理直气壮。   “可臣原先也是有的。”   “那是原先,现在没了。”   “那还不是陛下扔的。”沈昭雪不肯穿。   比起自己穿,他更想看帝云歌穿。   “是朕扔的怎么了?”帝云歌理直气壮,挑起火盆里的火星子便往沈昭雪身上甩。   沈昭雪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里衣没防住被火星子烧出好几个洞。   “你穿不穿?”帝云歌拿起烧得火红的木棍便站起身来,扬着火棍朝他一步步走了过去。   棍上的火还未灭,被风吹过,棍上的火一跳一跳的。   星子噼啪作响。   沈昭雪咽了咽口水,商量道,“要不陛下同臣一起穿?”   闻言,帝云歌冷哼一声,抬起下巴。   一副拒绝的模样。   无奈,沈昭雪只好脱下里衣。   即使瞧上数回,帝云歌仍面颊发烫,他侧着脸将木棍放下,鼻子一痒,随便拿手抹了抹,却没想到,手背是红的。   他流鼻血了……   帝云歌抹了几下,便将木棍放入火盆里,转头恶狠狠道,“快穿。”   沈昭雪见他鼻子发红便有些想笑。   他不动声息的走近帝云歌,抬手便将红肚兜往帝云歌胸前一套。   当即,帝云歌便被吓得唤出了灵剑。   沈昭雪磨着他的面颊,柔声道,“陛下穿上,给臣瞧瞧。”   帝云歌抬手,刚想起剑往沈昭雪脚上扎一剑,却……   “你在做什么?”帝云歌咬牙切齿,“把朕放开,不然朕把你手剁了。”   “臣穿给陛下看。陛下放臣回家好不好?臣想家了,想陛下的家。”   帝云歌一双凤眸里满是阴翳,他冷笑一声道了句,“好啊。”   沈昭雪以为他同意,没想到刚伸手去脱他的衣裳,便听见帝云歌道了一句,“回什么朕的家,朕送你去地下。”   抬手,便刺进沈昭雪的小腿,没有一丝犹豫。   沈昭雪被他刺疼,当即便闷哼一声,道了句他狠,便将人松开。   帝云歌横剑,转身,目光落在沈昭雪的小腿上。   “你穿是不穿?”帝云歌抬剑,剑尖直指沈昭雪,“依朕看,这衣服死人穿着,也是一样。 ”   见他如此,沈昭雪只好道了一句,“臣穿。”   少顷。   红纱穿上,映得肌/肤莹莹,虽说胸前没多少肉,但还算看得下去,目光下移,上衣下垂的铜片三短一长,到脐刚好垂下,衬得那腰肢瘦弱,不足掌中一握。   只看到这,帝云歌便觉得有些受不住,手中的剑一个没握住,掉在地上。   “名不虚传。”帝云歌摸着鼻子闷闷道。   可即使摸着,也止不住血从指缝里淌下。   “朕带你……”回家……   二字未脱口,便听见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你去开门。”帝云歌道完便往里走。   沈昭雪瞥了一眼他的龙根,笑了笑没说话。   帝云歌走到屏风后,解裤,弄了好几下,沈昭雪便来了。   “这样,舒服吗?”沈昭雪低头亲了亲他的嘴角。   帝云歌眼眶发红,瞪了他一眼,便问,“谁敲的门?”   “村口的姑娘。”沈昭雪伸手过去帮他,“陛下何时认的她?她还为陛下送了衣服来。”   “她说她有愧于您,想邀您去家中,她设了宴赔礼道歉。”沈昭雪低眼,一把拽下他的亵裤。   “臣也难受。”   帝云歌没作声。   “只做一下,做完后便去姑娘家吃饭好不好?”沈昭雪伸手摸上他的眉眼。   帝云歌望着他,面上泛红,随即便点头。   那手原先垂在半空中,后来轻搭在竹上,指尖微微泛白,指甲扣着竹不松开,不一会竹身布满月牙,掌心的细汗将竹都给浸湿。   屋外的竹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竹枝晃动像浪一般,压了一丛又一丛。   等到姑娘家时,天色已晚。   桌上摆了好些个菜肴,沈昭雪领着帝云歌入席。   刚吃几个菜,妇人一拍头,道了声对不住。   “俺忘了煮乌龟了,现在俺就克煮,你们吃慢点等哈。”妇人说着便要起身去厨房。   帝云歌闻言,筷子顿了顿,随即便起身道,“我去吧。”   “那个多不好意思啊,还是我克,你和你婆娘好好吃饭,慢点她生气回克揍你。”   帝云歌放下碗筷。   听见动静,沈昭雪转头看了他一眼,便道,“婶婶,他想去便让他去吧,咱们这没什么客气的,而且我男人技术好着呢,你就放心让他去做吧,我们就在这吃着等他。”   “这……这不大好吧……”妇人有些犹豫。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您这样,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沈昭雪说着看了一眼帝云歌。   妇人也跟着看了帝云歌一眼,随即叹了口气,道了句,“好。那俺领你去。”   沈昭雪伸手,捏住他的掌心,抬指便在他的手心画了个圈。   帝云歌看了他一眼,将手抽出,起身跟着妇人便走了出去。 第135章 臣给陛下殉葬   厨房离正屋有些远,帝云歌回头看一眼,便继续跟上妇人前行。   “东西都在这里,你这样俺真的有点不大好意思,要不你就此回克嘛。”妇人又劝了一遍。   帝云歌摇摇头。   “唉,你这小伙子啷个眼里没得光哦。”妇人抬起灯笼照了照帝云歌的眼睛。   他没有表情,眼皮也没动。   妇人皱眉,“你这娃娃这么啷个怪哦,灯射进眼睛也晓不得转哈眼珠儿,难道不疼吗?”   闻言,帝云歌的眼睛转了转,看着妇人。   见他眼睛转动如常,甚至透射出凌厉的光,妇人心口一跳,赶忙拿灯笼离开。   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远。   帝云歌紧抿的薄唇一下子张开,扶着门框便往外准备吐血。   却冷不防撞到了门前的一小段石阶,于是连人带一旁的木桶一起滚了下去。   石阶不长,可掉到地上时,帝云歌的口,鼻,眼,耳,都有血不断溢出。   刚刚吃饭吃到一半,帝云歌突然觉得眼前花白,紧接着他便再也看不见了。   下午他回来后,觉得鼻子有些疼,下意识便觉得鼻子可能要流血。   因着沈昭雪在竹屋,所以他不敢贸然出去,不然又像雪地里的那次,被发现。   于是帝云歌详装看见沈昭雪的身躯而鼻血充张,显然这一招是极好的,沈昭雪信了,他自己也信了。   血吐的越来越多,帝云歌躺在地上,手脚腕有些发疼。   虽说眼睛看不见了,但好歹有灵力作辅。   他还是能凭借灵力爬起来,然后感知周围的一切。   喘了一会,帝云歌勉强从地上爬起,凭着灵力感知一旁有个木桶,便弯腰捡了起来。   可桶里的乌龟早就跑不见了。   帝云歌提着桶叹了口气,这才像个瞎子一般摸上了楼房。   虽说乌龟跑了,但好在有香菇。   帝云歌摸着锅,想了一会便有了对策。   屋外一片黑,竹影绰绰。   “阿娘,云公子怎么做了那么久还没来啊?”姑娘有些等不及。   沈昭雪闻言往窗外瞧了一眼,只见外面漆黑一片,虽说离得有些远,但在暗处点着屋里的火,也不至于看不见。   也就在这时,妇人这才想起她没拿火匣子给帝云歌。   “哎呀!俺忘了拿火匣子给云公子了,这黑灯瞎火的他啷个做饭嘛!”妇人说罢便起身拿起一旁的灯笼去厨房。   却没想到刚出门,便瞧见帝云歌冷着一张脸端着个黑漆漆的汤进来。   “实在对不住,对不住,忘了拿火匣子给你。”妇人接过帝云歌手中的汤,一看颜色,有些纠结了起来。   但还是放在桌子上。   沈昭雪一看这汤的颜色,顿时,面色也有些怪异了起来。   帝云歌坐在他身旁,自然的拿起碗筷继续吃了起来。   刚刚帝云歌不在,妇人瞧他身子瘦弱,便往他碗里夹了好多菜肴,一个没注意,帝云歌的碗里便都沾满了芫荽。   沈昭雪本来还担心他会发脾气,但是奇怪的是他没有。   帝云歌夹起那沾满芫荽的饭团便往嘴里送,沈昭雪侧眼认真的看着他的表情。   却冷不防听见一声惊呼。   “这……这乌龟啷个有香菇味?”姑娘夹着乌龟皱眉。   沈昭雪蹙眉,刚忙伸筷去夹起一只,然后放在眼前瞧了瞧。   只见那被汤汁染黑的乌龟,细看之下虽有纹路,但确实不大像乌龟壳上的纹路,而且这乌龟头,怎么说,有些像香菇杆。   “啊这个……”妇人也瞧出这不是乌龟是香菇杆插到香菇上装的乌龟。   沈昭雪放下筷子,转头看了帝云歌一眼。   只见他一张俊脸皱成一团。   沈昭雪心里一咯噔,赶忙辞了妇人带帝云歌回去。   前几天下了雨,地上还湿着,路上有许多水洼,大大小小的堆在一起,一个不小心就会踩进去。   帝云歌慢吞吞的走在后面,眼睛看不见,他就只好用灵力感知,然后迈脚前行。   他向来不喜欢依靠别人,如今眼睛瞎了更是如此,宁可一个人慢慢摸索也不肯同沈昭雪说一声,让沈昭雪扶着他。   他走惯了一个的路,如今道路变宽,他却再也不想迈出那往旁走的脚。   一个没注意,脚下生滑。   帝云歌直直的往前栽了下去,头也跟着磕了下去,额上流了好多血,染红了一旁的大水洼。   沈昭雪吓得赶忙想来扶他,但到跟前却还是抿了抿唇,往后退了一步,问他怎么了。   “没事,就是撞了一下。”帝云歌拿手撑地,却没想到一撑撑到进了水里。   染血的水顿时就溅到了脸上,连带着睫毛带上了晶莹的珠。   帝云歌眼睛都没眨便从地上慢慢站了起来。   “伤得重吗?”沈昭雪瞧着他,手不自觉的握紧。   帝云歌摇了摇头,“就磕了一下,没流血……”   没流血……   沈昭雪薄唇微动,他看了一眼水洼,又看了一眼帝云歌,最后有些心疼道,“臣背您。”   “背朕干做什么?朕腿又没断。”帝云歌往前走了几步,沈昭雪便一把将人拉住。   “陛下腿是没断,但是之前就有伤,不好好护着,陛下是想坐在轮椅上吗?”沈昭雪拉着人便弯下了腰,他侧头将帝云歌的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方便他爬上来。   “没断就可以走。”帝云歌摇头拒绝。   沈昭雪没听他的话,扯着人便往背上扛。   “你做什么?”帝云歌的话里满是不安。   沈昭雪背着他慢慢的往竹屋的方向走,帝云歌挣扎得厉害,沈昭雪便故意抖他,把他吓得不得不抱着自己的脖子这才肯停下。   帝云歌环着他的脖子,将头靠在沈昭雪的肩上,“昭雪。”   “臣在。”沈昭雪转头。   却被帝云歌亲了一口。   “那日你问朕你死了后,朕会怎么做。现在朕也想问问你,要是朕死了你会怎么做?”帝云歌将头埋在沈昭雪的肩膀处。   沈昭雪闻言,脚步顿了顿,但随即又继续走了起来。   “陛下不会死的。”沈昭雪回得大声,将一旁农户家中的看门狗都给惊得叫唤了起来。   “如果,朕说如果。”帝云歌拿手在沈昭雪的背上画着什么。   沈昭雪喉结滚动,想了半天,这才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来。   “那臣给陛下殉葬。” 第136章 得杀了沈瑾瑜   “噗。”帝云歌轻笑一声,将手摸上沈昭雪的脖颈细细的摩挲着,“倘若真的有那么一天,朕想你好好活着,不要殉葬。”   沈昭雪轻嗯一声,随即想起之前他在祁无阁下炼神格时,同帝云歌结的人婚。   “臣想知道一件事。”沈昭雪将手往上移了移,托着帝云歌的小腿。   “什么事?”   “陛下同臣缔冥婚时在想什么?”沈昭雪想了想,又补了句,“不能骗臣,陛下要说实话。”   帝云歌到嘴的话被吞了回去,他趴在沈昭雪的背上想了想,这才小声道,“用朕的寿命换你的寿命。”   刚说完,帝云歌便气恼的拍沈昭雪的脖颈,“既然没死,为何那么晚才现身?害得朕白担心。”   帝云歌小声的又补了句,“朕都怕死了……”   沈昭雪闻言唇角微勾,托着人走得越发的快。   待入门,沈昭雪将人放下,撑着竹门合上,将帝云歌困于他与门扉之间。   “臣也怕,臣怕再也见不到陛下。”沈昭雪将他侧过去的脸转过来。   那双凤眸,没有神彩。   沈昭雪薄唇动了动,捏着他的下巴便亲了起来。   “可以继续吗陛下?”沈昭雪摸着他的腰肢,将头埋在帝云歌的肩上,嗅着他的发香,“去的匆忙,臣才弄了十下。”   帝云歌闻言,眉头紧蹙,沈昭雪猜想他要是眼睛好了,此时一定在瞪自己。   “呵。”帝云歌嗤笑一声,“沈公子记这么清楚?不去客栈算账可惜了。”   “为什么要去客栈?臣给陛下算账多好啊,免费的。”沈昭雪详装不懂。   “臣同陛下第一次做,陛下生气,臣这才抽了一百三十五下,弄出两次,陛下弄了五次。”   “第一次同陛下做,被人打断,抽了五十三下,弄出两次,陛下弄了六次。”说到这,沈昭雪抿唇笑了笑,“陛下越来越快了,是因为肾虚吗?”   听他说过去的出弄,帝云歌羞得脸都红了,可末了,他偏偏还要补一句帝云歌不行。   气得帝云歌一把推开他,掀被跑上床,将被裹好。   沈昭雪望着裹成一团的帝云歌,先是笑了笑,随即,笑容一下子凝固起来。   按往常,他都不会这么温顺的。   一般都先唤灵剑来扎自己几刀,可这会居然没有……   沈昭雪皱眉,心中警铃大作。   一个不好的想法涌上心头,帝云歌他,莫不是灵力枯竭了吧?   沈昭雪赶忙爬上床去扯他被褥。   “陛下。”沈昭雪扯了半天也扯不开。   “朕要睡了。”帝云歌卷着被子转过身去,却在下一秒又被沈昭雪给抓了回来。   “陛下,您灵力是不是枯竭了?”沈昭雪紧张的摇着帝云歌的肩膀。   帝云歌轻嗯一声,随即探出一只手来,紫气环绕手腕,不一会,一把灵剑便被他握在手上。   “想被朕砍了?”帝云歌将剑收回,抬脚放在沈昭雪怀里,“有点凉,你帮朕揣会。”   见他还能唤出灵剑,沈昭雪那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些。   但还是有些不放心。   于是便摸着帝云歌的脚,释放灵力来探测他丹田处的灵力。   金色的灵力顺着经脉缓缓流入帝云歌的丹田中,刚一放进,沈昭雪便狠狠了皱眉。   因为帝云歌的丹田空空如也!   他是真的灵力枯竭了!   而刚刚就那唤出的灵力,也不知道是他从哪汇来的。   沈昭雪想了一会,便马上想到了神智。   心骂他不要命。   只得赶忙将灵力汇于掌心,沈昭雪为他暖了脚便赶忙从他脚下露出的被角钻了进去。   许是灵力枯竭,帝云歌神色有些疲惫,躺着没一会便睡着。   沈昭雪钻进去时,他已经睡熟。   望着他的眉眼,沈昭雪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他的面颊,帝云歌没有反应。   沈昭雪深吸了一口气,扯下他紧握的被褥,然后盖在他的上身,随后小心的拿下盖在研钵上的布。   看他如今的现状,只怕唯有双修阵法能最快的将自己的灵力汇入他的丹田。   怕他醒来,沈昭雪捣得极慢。   可即使如此,帝云歌还是闷哼几声,但好在人还没醒。   沈昭雪一点一点加药捣入,慢慢捻碎一旁的药草,等到捣得差不多后,这才将整个捣杵捣了进去。   灵力顺着捣杵源源不断的流入帝云歌的丹田,来回弄了几十下,他的丹田总算汇满。   面色也由苍白变得红润。   只是苦了沈昭雪,一番捣药下来,他精疲力尽,差点就累倒在帝云歌的身上,要是真的死了,那还真应了他同帝云歌见面时说的那句话。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帝云歌额上的血凝了,几缕发丝沾在上边,刺痛了沈昭雪的眼。   想到他再也看不见,沈昭雪的心纠疼起来。   分神格的事,沈昭雪查过,只是如今依着帝云歌的身体状况,怕是不宜。   但沈昭雪又怕,他自尊心那么强,要是路上被人指点,他该有多落寞啊。   想了想,沈昭雪还是决定,分一缕神格给他。   帝云歌凡人之躯,邪灵沾身,只怕这一缕神格入魄,够他疼好一会,但庆幸的是,只要消了这缕神格,他的眼睛便会好转。   沈昭雪抿了抿唇,捏着捣杵小心的捣入。   却没想到,即使如此,帝云歌还是疼得身子发抖。   他忍了一会,终于忍不住道,“昭雪……”   听见他说话,沈昭雪停了。   “陛下什么时候醒的?”沈昭雪低头继续。   帝云歌疼得额头冒汗,他喘了好几下这才道,“朕一直醒着。”   “你是长了倒刺吗?弄得朕好疼。”帝云歌的声音细若蚊喃。   “舒服吗?”帝云歌咬牙切齿,胸膛剧烈起伏,像是濒临死亡的鱼。   捣杵越发密集的捣向研钵。   捣到后面,帝云歌累得大汗淋漓直接倒头就睡。   沈昭雪望着他,面色发白,挪着身子到床边,呕了一口淤血。   怕被帝云歌发现,沈昭雪吐得极为小心,为此,他还特地布了一个结界,好在帝云歌如今瞎了,灵力也刚刚汇满未被动用。   只是看如今的情形,他必须得加快杀沈瑾瑜的步伐,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解开奕纯公主在他身上下的禁咒,然后顺利将神格分一半给帝云歌。 第137章 听睡前故事吗?   念此,沈昭雪的心沉了几分,抹抹唇,转头去看帝云歌,瞧他睡得香甜,心里也舒坦些,替他盖好被角,擦去额上的汗后便抱着人睡去。   屋外狂风大作,就着夜色外边下起了大雨。   沈昭雪睡得极不安稳。   一连几个梦他都梦到了数万年前的事。   梦见谢星延在楚知晚魂魄将散时,用魂瓶将自己硬生生的留了下来。   除了他,其他魂魄皆散。   刚开始,谢星延待他极好,毕竟在他眼中他就是楚知晚,他的好师尊。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师尊根本不爱他,接近他也只是为了图谢家的秘法。   他师尊人前人后两副模样,虚伪至极,而他沈昭雪,被留下的这抹魂魄正好就是他的虚伪。   千年过去,即使谢星延花费心思保存楚知晚的尸身,但也抵不过岁月漫长,一身血肉变枯骨。   那晚谢星延哭得极为伤心。   沈昭雪在瓶中看着他,毫无波澜。   竖日,谢星延拿了刻刀,将他这抹魂魄定在了楚知晚的第一根肋骨上。   自此,他便有了神格,成了神。   在谢星延创立世界后,那些所谓的名人正士便寻上了门,逼他交出四界之匙。   但东西是谢星延的,他自然不肯,于是他们便寻上了他师尊楚知晚。   那晚楚知晚唤他去他的厢房说是有要事相谈,闻言,谢星延自收到消息后便欣喜得再也等不下,当即便跑到了楚知晚的厢房。   因为他来得过早,楚知晚的厢房里有人。   谢星延本不想听,却在听见楚知晚道了一句,倘若自己不交,他便以死相逼,给震得生生停住了脚步。   隔着红门,谢星延听见楚知晚同掌门道,他平生最讨厌的便是那些喜欢同性的男子,他不喜女色,更不喜男色,他毕生所求唯有一道。   但如今他的名声却被谢星延弄臭,他说他不想活,这样死去倒也还不错。倘有来世,他想字瑾瑜美好皎洁,不想再遇见谢星延。   因此,沈昭雪在成神后,唤的不是其他而是瑜瑜。   沈昭雪同谢星延度了许久,日久见情,沈昭雪渐渐喜欢上待他好的谢星延,但谢星延却觉得他虚伪至极,不是他心中的正气凛然的师尊。   一日,沈昭雪归来,发现神宫里多了一人。   那人同他容貌一样,沈昭雪瞧了没几眼,便见谢星延出来,柔声唤了他一句,瑾瑜。   而他虽然还是瑜瑜,但却变了字换换了读音,唤余煜,多余的余。   自此,沈昭雪这才知道,他原来只是个替代品。   虽是出自楚知晚,但他早已形成了自己的性格和躯体。   他不是楚知晚,他是余煜,他是沈昭雪,是另外一个人。   每日瞧见两人恩恩爱爱,沈昭雪的心里痛苦万分,于是一日趁着谢星延不在,沈昭雪同瑾瑜道了当年的事。   听完,瑾瑜痛苦不堪,在他的帮助下逃往了世界间隙。   而谢星延回来见不到瑾瑜,当即便查到了此事出自他手。   两人交战,打了几天几夜后,沈昭雪神格被他封在祁无阁下,而谢星延为寻楚知晚将神魂碎成千百片去万千世界寻他去了。   雨下得急,一下又一下的打在窗上,留下了晶莹的雨珠。   沈昭雪从梦中惊醒,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帝云歌。   许是因为冷,他缩成一团,环着沈昭雪的腰。   沈昭雪瞧了他一会,将被往他那边拉了拉,抬头便看向了窗外。   “睡不着吗?”帝云歌将手松开,撑着腿往上蹬,一双无光的凤眼也顺势睁开。   闻言,沈昭雪低头看他,伸手摸了摸他的面颊,“臣惊到陛下了?”   帝云歌摇摇头,“那倒不是。”   “那陛下继续睡,天还暗着,不用早朝,想睡多久睡多久。饿了喊臣一声,臣给陛下做饭。”沈昭雪刚说完,便被帝云歌伸手盖住了眼。   “那你同朕一起睡。朕现在不饿。”帝云歌将被子往他那边拉了拉,抱着人便又准备继续睡。   被他靠着,沈昭雪的心安了些。   但还是无法入睡。   “怎么睡不着?做了噩梦?”帝云歌仰头,拿脚踢了踢沈昭雪。   “嗯。”   帝云歌沉吟了一会,随即笑着道了一句,“听睡前故事吗?”   “嗯?”沈昭雪拿手撑着头,“陛下还会说睡前故事?”   帝云歌推了他一把,有些气恼。   “陛下说,臣听着。”沈昭雪笑着将他往怀里带了带。   帝云歌也不反抗,就这么被他带到了怀里,枕着他的胸膛。   “昭雪。”   “嗯,臣在。”   “你心搏好快。”帝云歌拿头蹭了蹭,“莫不是不行了?”   “陛下在质疑臣的能力?哪怕臣不行,都会比陛下行的。”沈昭雪说罢,便想起身将人压下。   帝云歌赶忙制止,“朕给你讲故事。”   “故事哪有陛下好,下面的嘴比上面的能说得多,要不,陛下让下面的……”沈昭雪还没说完便被帝云歌掐了一把。   “想死?”帝云歌气得踹了他好几脚。   “不闹了,不闹了。陛下说。”沈昭雪用脚压着住帝云歌的脚。   帝云歌冷哼一声,随即便同他讲起了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森林里有只白虎,许多人都怕它,不敢靠近。但奇怪的是,白虎偏偏喜欢羊,所以它抓了好多羊来圈着,每天都喂给它们吃食,但最后它们因为极度恐惧吃不下草死去了。   这次白虎又抓了一些羊来圈着,但这次奇怪的是,有只小羊居然没死。白虎高兴极了,当即便带着小羊入了它的窝,可一入窝,它的本性就暴露了,它那哪里是羊啊,它明明就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它用爪子勾着白虎的脖颈,恶狠狠的同它说,要与它谋皮。”帝云歌轻叹了一声,随即翻过身去问沈昭雪,“你说这只狼坏不坏?”   沈昭雪轻笑一声,“坏。它胆子可真大居然骗了白虎,不过这白虎也挺蠢,居然不知道有个词叫引狼入室。”   闻言,帝云歌又掐了他几下。   “现在感觉如何?能睡否?”帝云歌翻身,从他身上下来。   沈昭雪轻嗯一声,阖上了眼。   身旁的人很好,他现在只想做有关他的梦。   梦他红妆十里来娶自己。   灵力交融为自己诞下孩童。 第138章 吵架   曦光照在林间,浣洗衣物的女子拿着木盆相互邀约。   面前漆黑,帝云歌呆愣了好一会,这才想起昨天他用膳时瞎的事。   他借灵力小心的探测着沈昭雪此时的模样,用着用着,他突然想起什么,将手放在腹上,只见原本空荡的丹田被灌满了灵力。   生机勃勃。   帝云歌愣了一会,随即想起昨日沈昭雪做的事。   他一伸脚便碰到了沈昭雪,一用力,只听见咚的一声,沈昭雪便被他踢落下榻。   被他猛的踢下去,沈昭雪哼了一声,随即揉着一双杏眼起身看他。   “陛下饿了?想吃什么?臣去做。”沈昭雪打了一个哈欠,拉好掉一半的被褥给他盖上。   却没想到,被子刚披在帝云歌的肩上,便被他一把抓住,恶狠狠的甩在了沈昭雪的身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帝云歌眉头紧锁,一双薄唇因为愤怒而颤抖。   沈昭雪拿起扔在身上的被褥想了好一会后,这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臣能有什么意思,陛下灵力枯竭不告诉臣,臣才应该问陛下,陛下是什么意思。”沈昭雪本想问他眼睛是怎么回事,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闻言,帝云歌暴跳如雷,一时间额上青筋暴起,“所以你这是在可怜朕?可怜朕的丹田里没有灵力。”   帝云歌一脚踩下榻,一脚在床榻,差点踩空栽倒下去,幸得沈昭雪及时扶住,这才没有栽倒下去。   “朕不需要任何人可怜,更不需要你可怜。”帝云歌一把推开沈昭雪,身子也因此栽在竹板上。   一旁的白虎叫唤着想往帝云歌怀里钻,却被他一把抓着扯到了一边。   “臣什么时候可怜陛下了?陛下哪里需要臣可怜了?”沈昭雪瞧着他,心沉了几分。   帝云歌自尊心强,宁可一个人扛着到死也不肯告诉沈昭雪他需要他的帮助。   眼睛瞎了也是,灵力枯竭了也是。   瞧他这副模样,沈昭雪庆幸自己没冲动问他眼睛是怎么回事。   因为只怕这一问,帝云歌怕是此生都不会再想见到他。   “臣给陛下输灵力,那是因为臣想同陛下一起双修,臣的灵力一直停滞不前,昨日才想着同陛下双修炼功法,可是陛下身子不好,为了能早日突破,臣这才补了些过去。”   沈昭雪的一番话让帝云歌哑口无言。   心理的极度敏感让他在接受别人的好意时,率先想到的不是惊讶,感激,而是呆愣,觉得他人瞧不起自己。   爬出泥沼的人,往后无论怎么生活都会想起当初在泥中的日子。   “朕……”帝云歌张了张嘴,最后吐出几个字来“朕出去走走。”   说罢,没等沈昭雪答话便借着灵力准备推门而出。   沈昭雪瞧着他,轻叹一声,抬手,拿掉竹屋上的竹枝,帝云歌这才能出去。   出了屋,拾阶而下,沈昭雪望着他,脚步放轻,也跟着走了下去。   屋前宽阔,有不少孩童在玩耍,帝云歌走下来,他们瞧见了,便指着他喊俊哥儿。   说着说着,那些孩童便发现了帝云歌的不对劲。   他的眼珠不会转,而且没有神采,看样子,好像是瞎了。   就在孩童们窃窃私语的时候,一旁的沈昭雪露了面。   他将手抬起,露出手腕上的伤。   一时间那些孩童纷纷被他操控,宛如牵丝木偶。   “真好看。”沈昭雪轻语。   与此同时,远处的孩童望着帝云歌纷纷言语了起来,话里话外都在夸帝云歌长得好看。   闻言,帝云歌心情颇好。   但走了没几步便被脚下的石子绊住,差点摔到在地。   沈昭雪瞧着纠心,想上前同他道小心些,却又怕他知道自己知道他瞎了,可怜他。   于是便只能操纵着那些孩童提醒他注意些。   “狗哥儿,你还记得之前你栽到竹屋右边两尺的石头上吗?”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怯怯道。   “记得,怎么不记得。当时我流了好多血,你们非但不来帮我,还在那偷笑,现在我的额上还有那时留下的一大块疤呢!”   帝云歌默默地听着,避开那些有障碍的地方。   走着走着,终于没人。   帝云歌拿手扶胸,剧烈的呕了起来。   见他呕吐,沈昭雪下意识以为他有了。   却没想到,这个念头刚出来便被扼杀了。   因为帝云歌呕出的是血。   帝云歌呕了好一会后,这才拿袖擦了擦,转头准备回竹屋。   沈昭雪瞧他面色苍白,一时间有些心疼。   见他要回竹屋,沈昭雪率先一步入了屋,装作还在的模样。   因为他瞎了,沈昭雪不敢点明火,怕烧着他的衣服,引火烧身。   所以一直以来都用的神火。   不会烧着人,相反还会养人的魂魄。   听见门开,沈昭雪躺在床上看了他一眼,埋怨道,“心情可是好些了?”   帝云歌点点头。   “但臣不高兴。”沈昭雪转过身去,背对着他道,“陛下老是无缘无故踢臣,又没来由的同臣置气。”   “可臣觉得,臣并未做错过什么。”沈昭雪将自己裹成一个筒。   闻言,帝云歌有些愧疚。   他摸索着走到床榻边,坐下,抬手摸上沈昭雪的发丝。   “朕对不起你,原谅朕好不好。”   “不好。”沈昭雪轻哼一声,随即一双杏眼狡诈的转了转道,“倘若陛下能亲到臣……”   沈昭雪话还没说完,便被帝云歌亲了上来。   虽然有些不合规矩,但送上门的吻哪有不收之理,当即沈昭雪便捧帝云歌的面颊加深。   两人气喘吁吁时,沈昭雪这才将人松开。   “倘若陛下能亲到臣……”沈昭雪话还没说完,便听见帝云歌道,“朕不是亲到了吗?”   沈昭雪狡诈的笑了笑,“可臣还没说完,没说完的话自然不能当真。”   沈昭雪刚说完,帝云歌便炸了。   “那你也没同朕说完。”   沈昭雪眨眨眼,“可陛下如今亲都亲了,那能怎么办?要不臣还您,给您吻回去。”   闻言,帝云歌恍然大悟,他这哪里是生气,明明就是借着由头耍流氓。 第139章 我的剑比我娘子更辣   “滚。”帝云歌气得往他身上踹了好几脚。   两人正打闹着,忽的听见一阵敲门声。   沈昭雪拉起被褥将帝云歌裹住便下了榻。   “臣去开门。”   沈昭雪理理衣袍,开了门。   门被拉开,清风眷着寒意入屋。   一瞧,是昨日那姑娘。   “外面冷,入屋烤烤火。”沈昭雪看了一眼姑娘手上的腊肉后便热情的邀人入屋。   姑娘摇摇头,抬起手上的腊肉便递给沈昭雪。   “俺就不进克了,快过年咯,你和你男人都没有腊肉吧?阿娘就喊俺给你们拿一些来。”   沈昭雪笑了笑,接过她手上的腊肉。   “那谢谢了。”   姑娘望着沈昭雪,犹豫了好一会这才开口问了一句,“云歌没得事吧?阿娘昨天和俺讲他眼珠儿都不带转的,看起来就好像瞎了一样。”   听她这么一说,沈昭雪的心猛然一惊,赶忙回头去看帝云歌。   这一看,才发现帝云歌不知何时站到了他的身后。   “我没事。”帝云歌的手里拿着几块大红薯,“眼睛也没事。”   帝云歌将红薯塞入姑娘的手中,姑娘本想拒绝,但经沈昭雪一说,有些腼腆的收了下来。   “那既然如此,俺就先走了哈。”姑娘道完便转身离开,但刚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折了回来。   “云歌的那个香菇乌龟还真的像,今天阿爹从集市上回来,看见了,以为是阿娘给她留的乌龟汤,便一股脑咕嘟咕嘟的吃了。完了,他还和阿娘说,香菇放多了,乌龟吃起来就像香菇。”   姑娘说得咯咯的笑。   沈昭雪望了帝云歌一眼,随后小声的凑过去说,“他还会冰糖芫荽。”   说罢,姑娘一脸的震惊。   闻言,帝云歌默默掐了沈昭雪一把,弄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哈哈哈,云歌真好,虽然做的饭有点怪,但比起俺村的男人,从田里一回来,就等着婆娘做饭咧,就好多了嘛。”姑娘笑了一阵,这才摆摆手同两人告别。   人还未走远,便见帝云歌啪的一声将门给关上。   “发病了?”帝云歌一把将人推在竹门上。   身后的门被沈昭雪撞得吱吱作响。   “没。”沈昭雪小声道,“臣去放腊肉。”   沈昭雪从他身旁穿过,随后想起什么,问了一句,“陛下吃过腊肉吗?”   闻言,帝云歌紧抿唇瓣。   见他不说话,沈昭雪便当他这是默认了。   将腊肉挂好后,沈昭雪看了半天,总觉得缺点什么。   两个围着神火坐了好一会后,沈昭雪这才想起应该去摘些白菜来配。   因为菜园离竹屋很近,所以沈昭雪拿了盆同他道了一声去择菜,便离开了。   下了菜地,择了没一会。   一个邋里邋遢的男子便瞧见了沈昭雪。   “小娘子怎么一个人来择菜?”男子朝沈昭雪喊了一声。   男子的话语不像是当地的。   沈昭雪择着菜回头看了一眼,脸陌生得很,许是他离开后刚搬来的。   见沈昭雪回头看自己,男子一下子就凑到了沈昭雪的面前,呲着那口黄牙嘿嘿的笑。   “小娘子,俺来帮你。”男子假意择菜,但这手,择着择着便跑到沈昭雪的手背上了。   刚开始,沈昭雪还没往坏处想,但因为摸的次数越来越多,他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害,你这个人,我手上又没长菜,你往我手上择干嘛?”   沈昭雪一把甩开男子覆在上面的手,瞪着一双杏眼看他。   “哎呀,你这个小娘子,怎么手软软的,声音也软软的。”男子说罢便凑过去,“小娘子不要生气嘛,回头俺给你择一大筐水灵灵的大白菜。”   男子说话时,一股蒜味扑面而来,弄得沈昭雪直想呕。   “哥哥家里头有好看的东西,你们这些小娘子最喜欢咯,要不要跟哥哥回克看看?”男子搓着手一脸期待的看着沈昭雪。   “滚!”   沈昭雪气得拿起一旁的石头就往男子身上砸。   身上的铜片被晃得铛铛作响。   男子怕被他砸中,便赶忙起身,却没想到刚起来目光便落在了沈昭雪的小肚上。   注意到他在看什么。   沈昭雪气得伸脚去踢他裤裆。   没踢中。   男子反倒有些兴奋了起来,“嘿,你这个小婆娘还有点辣。”   “我更辣,我的剑更辣,你要不要试试?辣得你眼泪水都止不住。”   帝云歌悄然出现,一把泛着紫气的灵剑横在男子的脖颈上。   他微侧着头,故意问了句,“我娘子还辣吗?”   寒剑逼首,男子颤抖着双腿,害怕道,“不敢,不敢了,她,她不辣。”   “您就放过俺吧,俺再也不敢了。”男子嘴唇颤抖,目光落在剑上,有些想看,又有些害怕。   帝云歌冷哼一声,吓得男子脊背一僵,求爷爷告奶奶的喊帝云歌放过他。   “可是,我是个妻管严,惧内。这话啊,你得对我娘子说,你看他愿不愿意放过你。”帝云歌仰首。   闻言,沈昭雪的唇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   惧内,亏他说得出。   “小……小娘子,你啷个好看,就喊你男人放了俺吧,俺家上有老下有小,还有八十老母等俺来养,俺……俺不能死,死了他们就没得火头咯。”   男子害怕得连话都有些说不清。   沈昭雪轻叹了一声,“罢了,云歌放了他吧。”   闻言,男子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连连夸沈昭雪是天女下凡,菩萨心肠。   闻言帝云歌笑了笑,刚把剑收回,便见男子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小娘子,菜择好没?”帝云歌凑近,在沈昭雪耳边低语。   被他吹红了脸,沈昭雪转过头去道了一声,“没。”   “要我帮你吗?”帝云歌握住了他的手。   沈昭雪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随后点点头,知道他看不见,又补了句,“好。”   两人蹲下择菜。   沈昭雪故意凑近去摸帝云歌的手,摸了十几下,帝云歌挑了挑眉。   “怎么?换小娘子觉得我手上长菜了?”   “是啊,老大一颗了,又暖又软的,摸起来怪舒服的,拿去煮了倒可惜,还不如放被窝里天天抱着。”沈昭雪一把抓住他的手。   “你这般同我说话,被你夫君知道了该怎么办?” 第140章 猪笼和你都想进   “嗯?”沈昭雪攥着他的手,凑过去吐气如兰,“我的夫君不是你吗?”   “刚刚你同那流氓说,我娘子还辣吗?不是在暗指我是你娘子吗?怎么?这会流氓跑了,你不想认了?”沈昭雪抓起帝云歌的手就往怀里揣。   掌心握着的菜叶掉落在地。   帝云歌推了他一把,“怎么?就这般想嫁与我?”   “是。”沈昭雪毫不避讳。   帝云歌没说话,默默将手抽了回来。   过了半响。   帝云歌这才道了句,“择菜。”   “择什么菜?”沈昭雪将人一把推倒,倚在帝云歌的身上道,“比起择菜,我更想择你。”   帝云歌一个没防住便被他推倒在菜地里,土还湿着,这一推,身上便沾了些水。   “你说什么糊话?”帝云歌想推开他,却被他按在地上,“你这般不守妇道,是要被浸猪笼的。”   沈昭雪按着他,一双杏眼饱含春水,他伸手挑起帝云歌的下巴,柔媚的道了句,“猪笼与你都得进。”   说罢,便同他在菜地里吻了起来。   菜地里的菜被压折了一大片,可怜兮兮的露出它们白色的菜根,土也被印上了些痕迹。   沈昭雪想同他再进一步,但帝云歌不肯。   正午的太阳被云笼着,闷闷的。   浣衣的女子拿着盆准备回家,冷不防看见两人在菜地里眉来眼去,一个压着一个,顿时便起了兴趣,一个个围在那里看热闹。   阿茵来得有些晚,瞧见一群人围在那里便也好奇的凑进去看。   “这是发生了什么?”阿茵瞧着沈昭雪和帝云歌好奇的问了一下旁边的嬢嬢。   “哎呀,就是云歌他婆娘对他欲求不满,这会着在菜地里准备搞一出呢,要俺说这婆娘是真的不害臊啊,这种事情还拉着他男人出来。”嬢嬢话虽这么说,但看热闹却是冲得比谁都快。   “哎哎哎,他们两个起来咯。”嬢嬢瞧见两人起来满脸的失落。   “怕是没啥子好看的咯。”另外一个妇女道了声便拿起木盆回了家。   见此,一群人都纷纷退去准备回家吃完饭。   但还有些不死心的,继续站在那里看他们俩。   帝云歌脸皮薄,在起来后便死劲的掐了沈昭雪好几下。   被人看了热闹,帝云歌满腔怒火,再也不想同他说话。   但沈昭雪想啊。   在他拨开一大丛菜叶后,发现里面居然长了许多的蘑菇,他转了转杏眼,当即便拔了一个递到帝云歌面前。   帝云歌瞎了看不见,于是他便偷偷往蘑菇上输灵力好让他感知得更清晰些。   “陛下看,这是你。”   刺芹侧耳1蘑顶稍小,蘑根却大,沈昭雪拿的这一个,足有三指并起来那么粗,即使是顶端也有两指半。   未熟的刺芹侧耳菌柄成凸状,包住圆圆的菌身。   帝云歌只消感知一会,便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冷哼一声,夺过沈昭雪手上的蘑菇,便扔入了筐。   蘑柄被扔得有些破碎。   沈昭雪看了一眼蘑菇没说话。   过了一会,他这才看见帝云歌拔起了一小株蘑菇。   “这是你……”帝云歌捏着小小的蘑菇。   那细长的菇身被他用手捏着,菇顶有些大,看模样有些像油纸伞。   “小鸡枞,小鸡。”帝云歌轻蔑一笑,将手上的蘑菇扔进了筐里。   沈昭雪挑眉轻噢了一声。   “可昨日,你不是这么说的。”沈昭雪半蹲着身子,手撑着地朝他靠近了些,“让我想想,你昨日是怎么说的。”   想到什么,帝云歌一下子红了脸,伸手抓了一把菜便扔到了沈昭雪的脸上。   “闭嘴。”   帝云歌又气又恼,拿了盆便想离开,却被沈昭雪追上来。   “怎么陛下自己说的话,不让臣回味?”沈昭雪没脸没皮道,“昭雪,昭雪朕要烂了,昭雪……”   沈昭雪模仿着昨日帝云歌说话的模样。   “滚!”   帝云歌一个气急,拿起盆便往沈昭雪头上砸。   “这下子,我就不信你脑袋不烂。”   说罢,还恶狠狠的踩了沈昭雪的脚。   帝云歌踩完也不给人机会,直接就往竹屋里跑。   等沈昭雪拿起菜盆的时候,他已经被帝云歌关在了门外。   “云歌,开门。”沈昭雪拿着菜盆一边拍一边喊。   “滚!烂在外面!”回他的是帝云歌气恼的话语。   沈昭雪又喊了好几声,帝云歌没回。   推门也不开,他只好放下菜盆,往一旁走了走,看着竹窗思考能不能从那里进去。   门外没了动静,帝云歌看不见,便以为人走了,却没想到他刚走几步便听见竹窗那传来咚的一声。   沈昭雪爬窗进来了。   “给我出去。”帝云歌往前几步,拉着人便往窗户外面塞。   却没想到这推着推着,竟被沈昭雪一把抓在怀里。   “臣不是出来的吗?”沈昭雪亲了他一口,看着那双没有光泽的凤眼,他想如果帝云歌的眼睛恢复,此时一定在瞪他。   可惜,他还没恢复,所以就连生气都这么可爱。   “只要不烂在陛下心底,就都是烂在外面。”沈昭雪摸了摸他纤细的肩膀。   果然衣服被浸湿了。   沈昭雪叹了口气,调动灵力拿起一旁的被褥,脱掉帝云歌的衣裳便给他裹上被褥。   “衣服被水弄湿了,陛下烤烤火,一会喝些水,不然晚些生病。”沈昭雪将他额上的乱发理好,低头落下了一个浅吻。   “哼。”帝云歌冷哼一声,一把将他推开,“还不是你弄的?什么猪笼和朕都想进,这种不要脸的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没羞没臊的。”   “明日要是有男子来寻你,朕可不帮忙,让他们摸死你才好。”   沈昭雪闻言嘶了一声,“陛下真不帮?”   “不帮。”帝云歌仰头傲娇的哼了一声,随后想了想,又道了句,“朕也是可以帮的,不过……”   闻言,沈昭雪薄唇微勾,他就知道帝云歌放不下他。   却想到,帝云歌道了一句,“朕可以帮他们编猪笼,虽然丑是丑了点,但你,绝对逃不出来。”   “陛下好狠的心啊,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臣同陛下夫妻多少夜了,陛下却这般对臣。” 第141章 “夫君的爱露”   “这样对你又怎样?”帝云歌伸手拍了拍他的面颊,“难不成你要换个夫君吗?”   “那倒不必。”   两人又聊了一会后,沈昭雪这才转身入居灶社1给他做菜。   帝云歌以手撑头正烤着火,突然听见竹屋前有脚步声,而且那脚步沉稳有力,一听便知是男子的。   帝云歌皱眉,起身朝竹门走去,可奇怪的是,走了没几步,那声音便消失了。   他疑惑的将门拉开,门外一个人都没有,有的只是一筐水灵灵的大白菜。   帝云歌只懵了一会,便马上反应过来这是谁送的。   “昭雪。”帝云歌回头喊了他一声。   “怎么?”沈昭雪擦了擦手上的菜叶,疑惑的探头,“有人来了?”   帝云歌轻哼了声,拿起一个白菜便朝他扔过去。   “你相好。”   沈昭雪一头雾水的接过他扔过来的白菜,看了一会,他明白了,帝云歌为什么生气。   “什么臣相好?臣相好的从古至今就只有陛下一个人。”沈昭雪把白菜扔回去,“待晚些臣带您去赶这儿的集市。”   说完,沈昭雪便又转身入了居灶社。   用膳时,帝云歌拿筷挆了几下碗。   沈昭雪见他半天不动筷,以为饭菜不合他胃口,便安抚道,“先忍忍,一会臣再同您去买些鱼。”   本以为这般安抚,他定会拿筷吃下去,却没想到,他还是没动,相反还叹了口气把碗放下。   “罢了,不吃便不吃。”沈昭雪瞧着锅中的腊肉,虽然有些可惜,但还是收起了帝云歌和他的碗筷。   却没想到,帝云歌居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沈昭雪疑惑的低头,却见帝云歌摇了摇头。   “以前,有人赠过朕腊肉,也邀过朕去他们家中用膳,吃的也是你这锅菜。”帝云歌一脸的痛苦,“可是,可是……”   见他如此,沈昭雪的心狠狠的纠了起来,连带着手上的瓷碗也开始颤抖。   一个没拿稳啪嗒一声掉落在地,碎成了好几片。   帝云歌听见碗碎,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紧缩着身子大口的喘着气,与此同时,那瘦削的手抱住头,好看的薄唇颤抖着,像在说什么话,但听了半天,也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陛下,陛下!”沈昭雪蹲下身子,拉着他的手腕轻声唤他。   “不是朕,不是朕,朕不想这样……”帝云歌眼眶泛红,连带着鼻尖也被染上了一层粉。   像在忍受什么痛苦一般,帝云歌止不住的摇着头。   摇着摇着,他突然觉得眼前有些模糊,他愣了一下,赶忙眨了眨眼睛。   只见眼前现出了沈昭雪皙白的脚腕,再往上看,那红色的纱裙下的小腹隐约可见。   帝云歌抬眼,只见那貌如女子的面颊上满是担心。   见他凤眼恢复神采,沈昭雪愣了愣,随即薄唇微勾。   “没事吧?”沈昭雪抓着他的手腕,看着那双凌厉的凤眼中自己的倒影。   帝云歌望着他,迟疑的摇了摇头。   冤灵缠身,至死不解。   他的眼睛,怎么可能恢复?   但神奇的是,他的眼睛就这样恢复了。   他下意识觉得是沈昭雪动的手脚,但看他的模样又不像是继承了神格,反倒像是去和流氓地痞混了一阵回来,满口的荤话,没羞没臊。   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帝云歌索性也就将它往心底压了去。   “你还吃吗?”帝云歌拿下巴点了点锅里的腊肉。   “陛下吃臣就吃,陛下不吃,臣就不吃。”   “那好,再添些碗筷来,原先的都摔在地上,烂了。”帝云歌轻笑,看着锅里的腊肉,心沉了几分。   用过午膳,沈昭雪同他小憩一会后,便领着人去赶集。   集市位于两村之间,规模不大,走几步便可走完。   许是新春将至,集市上有不少商户。   沈昭雪一入集市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时间各路卖胭脂的商户纷纷派人来问他平日里擦的什么脂粉。   沈昭雪拉着帝云歌尴尬的笑了笑,刚想说他平日里不擦脂粉,但想了想,还是低着头埋入了帝云歌的后背里,怯怯的道了一句。   “俺……俺平日里都擦俺男人给俺买的脂粉,俺也不知道那叫什么啊,只知道他买俺就用。”   装得一副娇俏样。   见一旁的小厮准备问自己给沈昭雪买的什么脂粉,帝云歌冷冷的道了句,“不知道。”   此时,沈昭雪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半抬起了头,娇媚的道了句,“你怎么就不愿与他人说呢?反正也不是什么大脂粉嘛……”   “那请问是什么……”那些小厮挠挠头。   “俺……俺男人的爱露。”沈昭雪娇媚一笑。   却让帝云歌白了脸色,“滚!”   不由分说,帝云歌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将他从身后摔到了面前的地上,见此,那些小厮纷纷害怕的退去。   而看热闹的不嫌事大,里三层外三层的将他俩围得水泄不通 。   “你不知廉耻!”帝云歌被这么多人看着,一时间脸都急红了,想了半天也只吐出这么个话来。   语罢,便扔下沈昭雪一个人怒气冲冲的走了。   见帝云歌走了,沈昭雪这才拍拍身上的灰,从地上爬了起来。   见还有几位小厮在围观,沈昭雪赶忙拉住人解释了一番,“俺没用过浪子脂粉,有的只是俺男人的惊心呵护,下田种地的时候,他总是拿衣服盖着俺的头,让俺不被晒,有的时候下雨咯,他也是一个人出去看庄稼。”   “所以这点的爱露就是他的汗水,是他的汗水一点点浇出了俺如今的肌肤。”沈昭雪说着说着便拿起腰上的红纱擦起眼泪。   被他拉住的小厮,闻言,纷纷感动得哭出了声。   “那……那你男人为浪子还说你不知羞耻咧?”一个小厮边哭边询问。   沈昭雪一双杏转了转,随即嘴角一撇,一脸委屈道,“他,他脸皮薄,俺嫁与他的那天,他同我……害,他脸皮薄很,你们就不要乱猜了嘛。”   众人点点头。   见解释清楚,沈昭雪转身便去寻帝云歌。   却没想到,他刚刚才说的事,一眨眼间,那些贩卖脂粉的商铺转瞬间便上了新脂粉。   美名曰“夫君的爱露”。 第142章 你爱慕的从来都不是朕   入了冬,即使一轮明晃晃的太阳挂在天上也丝毫不觉得暖。   帝云歌走了几步便被人拦住。   “陛下想邀您去汀兰小楼一叙,还请您同我们走一趟。”   帝云歌瞧了一眼他们青衣上的白鹤,点点头,便随着他们去了汀兰小楼。   汀兰小楼离集市有些远,但胜在山水环合,颇具雅意,说是小楼却只有一层,四挂帷幔,风拂起,隐约能见到佳人的容颜。   帝云歌一踏入,便有人执剑从里面走了出来。   与此同时,汀兰小楼里响起了琵琶与鼓声。   帝云歌眉头微皱,唤出了灵剑,只见眼前的那些黑衣人纷纷变换着阵势朝他袭来。   琵琶声响,帝云歌手起刀落,挥剑斩下一人,血液喷溅而起,溅了他一脸,身侧皆有人持剑朝他袭来,帝云歌凤眼微斜。   两鬓的墨发在空中缠绵了一会,便被他带入了半空,忽的又落了地,尘土飞扬,帝云歌毫不留情的将手上唤出的两把灵剑一一插入。   未待人缓过神,他便又将剑拔了出来,血液四溢,连带着脖颈也染上了些,热腾腾的,冒着白烟。   灵剑往前一甩,直直插入一人的脑袋,帝云歌快步,随着紧密的琵琶与鼓,将那些人的首级一一收下。   《兰陵王入阵曲》未完,人却早已被他杀尽。   帝云歌凤眼微红,鬓间墨发往后扬,剑尖渗着血,一路走去,留下了一个个珠儿。   “你要同朕说什么?”帝云歌一步步走进。   忽的,帷幔轻扬,露出了君抚鹤的面颊。   他持着剑,自里冲出,直面帝云歌,帝云歌凤眼微眯,当即便拿剑抵住了他。   琵琶声断。   君抚鹤轻笑一声,看着帝云歌便向帷幔里的人道,“解清继续弹。”   闻言,琵琶声起。   只是愈加急促。   君抚鹤的身子半悬,蓝色的灵力自灵剑外出形成保护障。   一紫一蓝,蓝,步步紧逼,紫,被迫后退。   灵力在周围炸响。   君抚鹤唇边渗血。   抬头看帝云歌,发现他的情况只有更糟糕。   帝云歌血液染薄唇,没忍住,一口血直接喷洒在了地上,星星点点,汪汪洋洋。   “解清。”君抚鹤唤了一声。   帷幔琵琶声停。   “进去。”君抚鹤抬了抬下巴,“进去我们详谈。”   帝云歌看了他一眼,没说话,随着他入汀兰小楼。   解清瞧见帝云歌进来,身子往后缩了些,有些怕。   帝云歌却是毫不在意,目光直接落在他那小腹上。   “怀了?”帝云歌轻笑一声,“也难怪,那么勤快的洒种。”   “云歌。”君抚鹤眉头紧锁,随即想到什么,“解清,你先出去。”   解清点点头,不敢看帝云歌只得赶忙退下。   连带着琵琶也一并拿下。   “几月?”帝云歌入座,随意的问了句。   “二月。”君抚鹤拿了盏茶给他。   “呵,还真是难为你们了,为此还跑朕的后院里,被昭昭雪雪听见动静,狂嗅一阵。”   君抚鹤却不以为然,“你还不是看了好一会的活春宫。”   “恶趣。”帝云歌将水饮尽。   君抚鹤望着帝云歌用手细细的磨着杯沿。   “云歌。换你,朕就不恶趣,朕心甘情愿做下面一个。”君抚鹤摸着杯沿笑笑,抬手将水一饮而尽。   “呵。”帝云歌轻笑一声。   “你笑什么?”君抚鹤眉头紧锁。   杯子敲在桌案上。   “朕以为你早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却没想到,你还在这里自欺欺人。”帝云歌转着手中的空杯。   “倘若你君抚鹤真的对我帝云歌有意,那为何迟迟不动手?”帝云歌薄唇微勾,“苏意眠是你安插的,解清也是,想动手随时可以将朕囚在牢笼中,让朕承欢。”   君抚鹤脸色一变,“云歌,朕真心慕你,所以才不想这般对你。”   帝云歌噢了一声,拿起杯子站起来,走到君抚鹤的面前。   将杯子狠狠摔下。   “现在脱,朕同意。”帝云歌轻蔑一笑。   闻言,君抚鹤一时间有些犹豫了起来。   帝云歌半弯下腰,伸手挑起他的下巴,“不是说爱慕朕吗?你脱啊?”   君抚鹤将脸转过去,没说话。   “不想脱?觉得自己恶心?那就对了,十五年前,你未遇上解清,风流成性,男女不忌。十五年后,你借帮他复国之名,逼他同你同房。”   帝云歌拍拍他的面颊,冷硬道,“你好好想想,自那后,你还有去找过那些人吗?”   “你爱慕朕?爱慕的只是朕的性格罢了,解清同朕不同,他身边有你作依靠,自然可以软弱些,但你却知他迟早要自己复国,所以拼了命的将他塞入朕这里,希望他能从朕这里学一些帝王之术。”   “为此,你还不惜骗他,骗自己,你爱慕的是朕,希望他能同朕一样,坚毅冷酷。”帝云歌嘲讽一笑,“可朕是朕,他是他,不同路,何来同归。”   “朕只想要权,而他,只想同你缠绵。依朕看,你倒不如娶了他,这样长夜同思涯共存,而且,你将意眠挂为朕妻时本意不就如此?”   君抚鹤年少时便浪荡成性。   一次偶然让他结识了魔界圣女,苏意眠。   两人臭味相投,很快便滚到了一起。   几年后,长夜国破,君抚鹤领兵入长夜,瞧见了他父皇的棋子——解清。   按理,他应当杀了解清,只是在下手的一瞬间,他想了想,反正瓮中之鳖跑不了,索性也就命解清抬头。   解清模样虽不算出挑,却也惹人怜爱。   于是他便命人将解清压了下去,斩断子孙根,做一个阉人,免得朝中非议。   次年,先帝驾崩。   君抚鹤即位,他将解清从旧府中接入了宫。   当夜,苏意眠寻他,两人滚了一会,便听见外面有动静,当即,他喊退了苏意眠,披衣坐起,唤灵剑往外飞去将人杀死在屋外。   过了半响,他这才想起外面有个解清,余情未退,索性将他喊进来侍君。   那日只觉得他可怜的紧,却没想到他上了床,更是可怜得紧。   此后君抚鹤便越发不可收拾,天天传侍。   精耕细作下必留良种。   解清不久便怀了,两人的灵力在他丹田里凝成一个小小的花苞。   君抚鹤同女子做过,也同男子做过,孩子更数不胜数。 第143章 肉蛊   解清初懂人事,便献身与了君抚鹤,两人日夜相处,解清对他生了情意。   但他面皮薄,不敢同君抚鹤表露。   而君抚鹤自知他有孕后便没有在同他圆房,而是同苏意眠一起。   风声传入了耳,君抚鹤再同他先见时,解清丹田里的花苞已经不在了。   君抚鹤怒急,当日便将解清从前院的配房一路拖到了他的寝宫,将人狠狠的摔到床上,按着解清的手腕,两眼发红的质问他为什么流掉自己的孩子。   少年帝王风流成性,却也不懂情爱,只知床上缠绵,不知花前月下。   按着人便是一顿风卷浪涌。   解清刚将花苞从丹田里弄下,现在又被君抚鹤按着将灵力融入,身体痛苦万分。   风止浪平后,解清两腿发软,架在床榻上,合不拢腿,摆着承欢的姿势。   清秀的面颊侧向空荡的寝宫,眼眶发红,无声的淌着泪。   白净的指被木划破,凝固在指上,迟迟不落。   种又重新洒上了丹田。   可解清的身子却每况愈下,那生在他丹田里的花苞,就像一个掠夺者,蚕食着他的血肉,连带着魂也一并吞入。   一连几日都见解清魂不守舍,面颊发黄,失了神采。   终究,不忍见他如此,君抚鹤犹豫了许久还是将手旁的断灵汤拿给了解清。   解清早已服用过一次,所以当君抚鹤将药给他时,一闻味,解清便知是什么药,抬手,眼也不眨的便将药喝下。   于是就连这第二个孩子,也没生下。   君抚鹤知他不想生下自己的孩子,于是往后当解清再服断灵汤时,他也没做阻拦,只是暗中给解清添了膳辅,以来滋补身体。   不然日后,没了生育能力,空后悔。   自那次后,解清便死了心。   君抚鹤为让他再展笑颜,便偷偷去寻了父皇的旧友,企图从他们口中得知当初操纵解清弑君的秘咒和人。   最后一路查下,查到了云国地牢。   君抚鹤领着解清同当时的云国帝君帝云渊交涉,最后这才得以入狱寻人,只是人早已死在狱中。   但好在君抚鹤及时发现那人死于操纵,当即便觉得不对,看向了相邻的牢狱,于是便瞧见了血淋淋的帝云歌。   自此几人命运发生转折。   帝云歌借他之手,逃出牢狱,转头又借君抚鹤之兵,领兵攻打云国。   眼看着云国就将落入帝云歌之手。   谁知最后杀出一个南晟国,将他困于腹背。   前为南晟后为巫舒,反正左右落不到他的手里。   无奈,帝云歌被迫迎娶南晟国公主,应了他们造的谣。   蛰伏三年,南晟先帝驾崩,其子韦沉舟即位。   帝云歌借机同君抚鹤里应外合发生宫变,夺取皇位,而旧主韦沉舟下落不明。   于是帝云歌即位,开启天正年。   想到过往,帝云歌止不住想起他同沈昭雪第一次分别时,他计较的模样。   于是忍不住提了句,“你准备何时认书珩?”   君抚鹤理衣的手一滞,随即展眉看他,“怎么?他计较这事?”   君抚鹤道着,眼却落在了帝云歌的胸前。   知他在看什么,帝云歌干脆伸手撑着铜板给他瞧。   君抚鹤只瞧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理着衣袍漫不经心道,“天正,呵。这铜板挂在你脖颈上,有些许嘲讽,依朕看你倒不如换了什么如意玛瑙挂上都比这强万分。”   帝云歌摸着铜板,凤眼微眯,瞧着君抚鹤手腕上编好的乌发,“照你这么说,你手腕上的乌发也应当扔了。”   帝云歌垂手,轻笑一声,唤出灵剑,“念你不忍心,朕来帮你。”   君抚鹤闻言刚忙唤灵剑来挡着那只手,“那朕也来替你将铜板取下。”   两人不由分说便又打了起来。   一番招过,鼓被划破,帷幔也坠入了湖里。   乌发被划下几缕,系着铜板的红线被剑划破,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听见铜板落地,帝云歌赶忙捡起铜板。   而君抚鹤同样护住手腕上的乌发。   “你寻朕来,究竟为了何事?”帝云歌将铜板收好。   他才不信君抚鹤跋山涉水寻他来是为了来看他脖颈上的铜板。   “秘咒。”君抚鹤站起,“十多年前,云国地牢里你学到的秘咒。”   “你别同朕说你不知道,朕劝你在说话前好好想想沈昭雪。”   怕他不信,君抚鹤伸手,随着一阵奇怪的口哨从他嘴边吐出,君抚鹤的手臂赫然肿起了一个大包,似有大虫在里面钻。   一路爬行至上,在腕边破了一个大洞,露出了一只尖角黑虫,圆滚滚,胖乎乎的。   帝云歌只瞧一眼,便变了脸色。   “肉蛊?”帝云歌的话里满是震惊。   肉蛊以人血为生,母蛊初食一人的血脉,可使被下子蛊之人痴迷其肉体,日夜难安,只想与那人缠绵。   “你拿朕的血喂了母蛊?”帝云歌星眉紧蹙,指节被捏得咯吱作响。   君抚鹤捏着那蛊虫轻笑了一声,“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君抚鹤话还未落,帝云歌便怒道,“朕什么时候说朕想要这个?”   “十年前,寻得神格下落。因为神格只能天命之子继承,你无功而返,可谁知在半路朕赠海棠与你,却意外让你识得了那天命之子。”   “你敢说,你没想过借他的躯体偷渡神力?”君抚鹤一语让帝云歌沉默了许久。   过了半响,帝云歌这才抬眼问道,“朕写下后,你把母蛊毁了。”   “不能毁。”君抚鹤斩钉截铁。   闻言,帝云歌蹙眉道,“为何?”   “母蛊已大,只可喂养,不能斩杀,不然被喂子蛊之人活不过半柱香。”君抚鹤话语刚落,一剑便擦着他的脸颊而过。   帝云歌握着剑,满身的戾气,“你何时给他喂下的!”   君抚鹤望着他,淡定道,“你自以为是苏意眠那次。”   帝云歌眉头紧锁。   见他面露疑惑,君抚鹤倒也不意外。   “他同你说,是想假死出逃?”   帝云歌点头。   “人早就被朕换了,喂他喝的根本不是什么假死药,而是朕的子蛊。” 第144章 共妻?   君抚鹤用食指摸着那母蛊。   “所以,你给不给?”君抚鹤抬手,食指与中指间赫然夹着一张纸。   “朕要说不给呢?”帝云歌微眯着凤眼。   君抚鹤将纸放在帝云歌面前,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你不给也行。”   “不给,倒也像你的风格。”君抚鹤猛的捏住那蛊虫的头部,“朕以为你是真心喜欢沈昭雪的,如今看来只有利用罢了,既然如此朕倒不如成人之美,将这母蛊弄死。”   “你也好回去收他的尸体,拿你一直想要的神格。”   帝云歌望着那母蛊眉头紧蹙。   被君抚鹤捏着,那母蛊赫然从口中吐出了一些绿色的东西。   帝云歌看了一眼,脑海中不自觉想起之前沈昭雪昏迷不醒的模样。   他紧咬薄唇,犹豫万分,还是答应了下来。   “母蛊给朕。”帝云歌伸手,一双凤眼里满是狠辣,“给朕,朕给你写。”   知道他会同意,君抚鹤淡然一笑,“你写完朕再给你。”   知道帝云歌担心,君抚鹤咬破食指将血滴了上去,只见刚刚还奄奄一息的母蛊,顿时又恢复了生机。   “每日喂血,不喂则死,藏于心口,以灵力蕴养。”君抚鹤捧着母蛊坐在帝云歌身旁,看他写字。   见他坐下,帝云歌一面看着那母蛊,一面执笔写下心中的口诀,写着写着,忽的停了笔。   君抚鹤眉头紧锁,刚要开口说话,便见帝云歌又拿着笔写了起来。   帝云歌的字刚劲有力,写完,君抚鹤抬手想拿纸过来看,却被帝云歌给拦住。   “蛊。”帝云歌抬下巴点了点那母蛊。   君抚鹤轻笑一声,将母蛊放入他的手心。   见着母蛊钻入了自己的手臂,一路往上直抵心窝,帝云歌这才收回手。   君抚鹤伸手去拿他面前的纸,一拿开,这字何止力透纸背,就连桌也被刻上了字。   望着桌上的字,君抚鹤轻笑,“你这哪里拿的是笔?分明拿的是剑吧?”   帝云歌薄唇紧抿,微侧着头,一副不想同人说话的模样。   君抚鹤拿着纸细读了一番,确认属实后这才准备放帝云歌离开。   解清不知何时已入了屋,手上端着的汤药让帝云歌的嘴唇微动。   帝云歌抬眼看了一眼解清,吓得解清手上一抖差点将汤药打翻。   还好君抚鹤及时将纸放入怀,起身将他扶住,这才免得被热药烫着身子。   “安胎药?”帝云歌望着他们轻笑一声,“给朕一副。”   君抚鹤眉头紧锁,刚想说什么,却被解清一把拉住手腕,见解清摇头。   君抚鹤那句话到底没说出口,只是望着帝云歌道了声好。   待人将药包拿上,解清秋也将药喝完,垂着手坐在一旁。   帝云歌拿着药便准备离开,临走时他特地看了解清一眼,唇角微勾。   解清被他看得心里发怵,手不受控制的抬起,搭上了另外一只手,然后狠狠划下!   留下了一道狰狞的印子,血自伤处流下,淌满他的衣衫。   君抚鹤见此赶忙放笔上前,蹲下,问他这是做什么?   帝云歌望着两人,笑容渐渐凝固,出了汀兰小楼,他又笑了起来。   一恍,太阳已落西山,天上飘着一层薄云,染着辉。   帝云歌刚上屋便瞧见了门外摆着的几筐菜,换了早上的大白菜,这次是萝卜还有……   他抿了抿唇,踢了那菜筐一脚,还有芫荽。   他讨厌芫荽。   被他踢一脚的菜筐,跌落在竹阶上,散落了一阶子的芫荽。   帝云歌伸手,刚想推门,便被里面的人一把拉住入了屋。   门应声关上。   帝云歌眉头紧锁,刚想唤剑,便被人拥入怀。   顿时一股好闻的青草味涌入鼻尖。   是沈昭雪。   帝云歌抿了抿唇,将那半垂的手,抬起,搭上那紧抱住他胸膛的手腕。   沈昭雪抱着他,将头埋入他的脖颈,委屈道,“陛下去哪了?”   “朕去买些药。”帝云歌将药抬起给他看,“怎么?不和他人说朕的爱露了?”   沈昭雪摇了摇头,小声道了句,“不说了。”   “陛下买的……”什么药几字还未脱口。   沈昭雪便瞧见了他手心的血窟,“这是?”   帝云歌赶忙伸手捂住,却还是被沈昭雪一把抓住。   手心的掌纹被血窟斩断,露出里面青紫经交错的经脉,凝固的血半黏着血肉。   沈昭雪只看一眼便觉得疼得不行。   “怎么弄的?”沈昭雪捏着他的手腕,看着那血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得对着他的手心狂吹气。   希望能借此缓一些他的疼痛。   吹了半响也没听见帝云歌回话。   沈昭雪又心疼又无奈,只得拉人去火盆旁坐下,握住他的手腕就给他输灵力。   望着沈昭雪认真的模样,帝云歌叹了口气看着他的发丝道,“不疼的。”   “怎会不疼?”沈昭雪的话有些急,不自觉中带了些薄怒。   帝云歌愣了愣,随即放下药包推入床下,然后伸手拿出铜板给他瞧。   “朕不小心磕到了石,手掌这才被磕出了一个洞,连带着铜绳也断了。”帝云歌将铜板放入沈昭雪的手心。   看着那铜板,沈昭雪这才注意到他脖上系的东西不见了。   “晚些,等晚些,臣给陛下重新弄。”沈昭雪将铜板放在一旁。   帝云歌看着那铜板摸了摸鼻尖。   天色渐晚,赶集的人两两三三回了家,有些在集市上没卖出的东西被人挑着,挨家挨户问了起来。   帝云歌手上绑着纱布,靠着在竹窗边上看那些人叫卖小玩意。   看着看着,帝云歌突然想到什么匆匆忙忙下了楼。   沈昭雪听见动静,赶忙从居灶社探头看人,却发现哪有帝云歌的身影。   想了一会,心觉他是下楼买玩意儿便没有放在心上。   待菜做好端上了桌,帝云歌还未回来。   沈昭雪便拿着红线,想了一会,剪下了自己的头发将它同红线一齐编织了起来。   晚些帝云歌入了屋,便瞧见沈昭雪膝上放着编好的红绳。   “怎么这么短?”帝云歌坐了下来,刚想伸手去拿那手绳,却被沈昭雪一把捏住手腕。   帝云歌抬头,眼里满是不解。   “因为这个系手腕。”沈昭雪帮他系好红绳。   “怎么里面有些黑?”帝云伸手,想去拨弄那红绳,却被沈昭雪一把拉住。   “陛下以后可不能摘。”沈昭雪想了想又补了句,“也不能剪,更不能将它砍成两半。”   被戳中心事的帝云歌轻噢了一声,没再去管那红绳。 第145章 吃醋的小皇帝   竖日。   两人刚吃完早饭,便听见敲门声。   帝云歌看了沈昭雪一眼,赶忙起身去开门。   竹门一拉开,一个比他高一个头的年轻男子赫然站在门外。   男子瞧见是帝云歌,有些羞涩的挠了挠头,随后看向了屋里的沈昭雪。   见他在看沈昭雪,帝云歌凤眼微眯,抬手就想将门关上,却没想到门刚要关上,便被男主一把拉住。   “那个……那个……”男子红着脸半天说不上来话。   帝云歌冷眼看他,突然想起前几天的白菜和胡萝卜,于是问了句,“菜是你送的?”   闻言男子赶忙点点头,一脸的兴奋,“是,是俺送的。”   “那个……你……”男子气愤自己关键时刻说不上来话,于是在那嘭嘭的拍脑门,想让脑子灵光些,说话清楚些。   最后,男子好像想到什么,赶忙将身后的东西拿了出来。   “这个……是俺的聘礼。”男子将筐里的鸡和鸭拿了出来,笑嘻嘻的看着帝云歌。   “俺,俺想娶她。”男子的目光落在帝云歌身后的沈昭雪身上。   “俺,俺看她好久了,村头的王老赖同俺说,她喜欢大白菜,让俺送来,然后俺就送了好几天的大白菜,但是你们没收,他就同俺讲她天天吃白菜吃腻味了,想吃点别的。”   “所以俺昨天又从田里挖了些萝卜和地瓜送来,然后,俺昨天又来看,虽然她还是没收,但她给俺这个……”   男子兴高采烈的从怀里拿出一捆用红线系着的鸡枞。   “俺回克的路上,遇到了李媒婆,俺不懂她这个是浪子意思,俺就问了媒婆,媒婆说俺中了大运了。   鸡枞鸡枞就是击中的意思,意思就是姑娘看上俺了,喊俺快点来提亲。”男子拿着鸡枞细细的摸着,一个没注意蘑菇盖一下子掉在地上。   男子急得刚忙去找。   “这个鸡枞……”沈昭雪不知何时走到了帝云歌身后,看着男子手上的鸡枞抿唇偷笑。   昨日他就奇怪,帝云歌下楼不是去买小玩意那去干嘛。   如今一看,定是门口放的菜惹他醋意大发,这才想着去菜地里捡些鸡枞来,放人家菜上,让人家看看自己的玩意有多大,也好意思同他争。   事后觉得就那样放着不大明显,于是又去把沈昭雪的衣服扯了,拿了一抹红纱捆住了刺芹侧耳,以来示威,沈昭雪属于他,叫他们不要妄想。   后面想了想,帝云歌又拿了红线来系在鸡枞上,不然太散了他们看不见。   听见沈昭雪的声音,男子赶忙抬头,拿着鸡枞兴高采烈的和他介绍自己。   “俺,俺叫牛大壮。”男子突然想到筐里还有他从山上采的花,于是赶忙将鸡枞放下,拿起筐里五颜六色的花。   “俺,俺喜欢你。”牛大壮上前一步,想将花递给沈昭雪,却被帝云歌堵在两人之间。   “那个,你啷个称呼,可以让一哈不,俺把花给她,对了,你叫浪子?”男子笑得憨厚,拿着花举过帝云歌的头顶就想送给沈昭雪。   “云歌。不能。”帝云歌冷哼一声,转头看沈昭雪,“你敢收,我就把你手剁了。”   听见他满是醋意的话语,沈昭雪像个小女人一样,躲在他身后抿唇偷笑。   “你把花收回去。”帝云歌将花甩给男子,“他是我娘子,还沦不到你给他赠花。”   “那个鸡枞是我放的。”帝云歌低头,看着男子的那处,“多少东西啊?就来和我抢人?”   男子一听帝云歌的话,顿时懵了。   “啊?她,她已经嫁给你了?”男子张大了嘴巴,手上的鸡枞一下子掉落在地。   “可王老赖同俺说,你是她叔子。”男子皱了皱眉。   帝云歌的表情一下子凝固。   没等男人继续说话,帝云歌啪的一声将门关上。   叔子?   他有那么老吗?   不过是相差九岁。   帝云歌冷着脸看沈昭雪,刚想开口同他说话,便又听见那敲门声。   “那个云歌,同妻也是可以的,俺,俺不介意。”男子一边说一边敲门。   力大如牛,竹门被他敲得有些晃动。   帝云歌额上的青筋突突的跳了起来。   “俺村有好多都是同妻的,你也不要害臊嘛,刚刚俺过来的时候,还听见几个人说,你不行……”男子的话还没说完。   便见帝云歌开了门,他一把将身旁的沈昭雪拽出,扔出去,“想怎么过怎么过!”   道完,竹屋便啪的一声关上。   瞧见沈昭雪,男人害羞的笑了起来,拿起那朵花又想赠给沈昭雪,“俺,俺听她们说,你们姑娘都喜欢花。”   沈昭雪望着那被关上的门,感觉像做梦一样。   他愣了愣,随即才注意到男子说的话。   “那个,我不是姑娘,我,我男的。”沈昭雪眨了眨杏眼。   “男的?”男人显然不信,“男的穿浪子女娃娃的衣服?”   “去集市买衣服的时候,人家硬不卖我男的衣服,我有什么办法?”沈昭雪痛苦的摇了摇头,随即想到喉结,然后抬头给他看,“你看,我有这个。”   男人看了一眼,吞了吞口水,“俺村的女人们都有,你这个好白,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沈昭雪吓得赶忙缩了缩脖子。   最后,还是帝云歌一脸阴沉的开了门,将人又拽了回去。   “我劝你以后别来骚扰我婆娘,让我看见一次,我削你一次。”帝云歌将灵剑插在男人脚边恶狠狠的关上了门。   瞧见帝云歌一身的戾气,男人看了一眼灵剑,赶忙挑着担子灰溜溜的走了。   合了门,沈昭雪想同他说话,但无论他怎么说,帝云歌都不理他。   帝云歌生气了。   夜晚,窗外的竹沙沙作响。   见他入睡,沈昭雪偷偷的睁了眼,想将人抱过来,却在伸手的一瞬间,看见了一把银色的剑。   “你想做什么?”帝云歌的凤眼直勾勾的看着他,那把银剑被他握着横在两人中间。   “没……没什么。”沈昭雪只得收回手。   第二天,天一亮,沈昭雪便发现睡在他身旁的帝云歌不见了。   他慌忙的起身去找,却发现整个竹屋都没有他的身影。   沈昭雪的心一咯噔。   刚想他是不是跑了,便听见窗外传来妇人的议论声。   沈昭雪疑惑的往窗外看。   然后他就看见帝云歌拿着灵剑在那砍竹子。 第146章 陛下是来捡臣的吗?   有几个看戏的妇女瞧见沈昭雪探头出来,于是拿着手上的瓜子皮打他。   “嗨,你男人在这点傻乎乎的拿剑砍竹子能砍成个屁哦,快去拿斧头给他砍嘛,你看他这样子,慢点那手里的剑就断咯。”   那磕完的瓜子皮扔到一半便落下,掉在地上。   沈昭雪闻言,赶忙拿着两把斧头下了竹屋。   沈昭雪走近,将斧子拿给他,“用这个。”   却没想到帝云歌看都不看,拿着剑又继续劈了起来,像是在置气。   许是拿灵剑劈的后劲太大,帝云歌那缠着白纱的手心渗出了血。   “你疯了?”沈昭雪一把将人拉开,被砍断的竹应声倒下,竹叶簌簌的掉在两人的头上。   许是话语有些重,帝云歌终于抬眼来看他。   看见那双凤眸,沈昭雪薄唇微动,最后还是不忍对他说重话,“还需要多少?我来砍。”   怕他背着自己偷偷砍竹,沈昭雪上前一步,拿下他手里握着的灵剑。   帝云歌皱了皱眉,紧握着灵剑不给他。   “云歌。”沈昭雪摸着他的手腕,“我来砍。”   帝云歌这才将头转向一边,将握紧的灵剑松开给了沈昭雪。   “要多少棵?”沈昭雪将他的灵剑收入丹田,转身问了句便准备开始砍。   “两棵。”帝云歌冷哼一声,拿起地上砍好的两棵竹子便往竹屋门前拖。   等沈昭雪将两棵竹子砍下,再回头去看,只见帝云歌已经将刚刚拖过去的竹子划好,弄成了竹条。   沈昭雪也将自己砍好的竹子拖过去,想让他划,却没想到帝云歌看都不看便上了楼。   帝云歌再下来时手里拿着一个板凳。   “云歌,我的呢?”沈昭雪见他坐下,委屈的道了一声。   “你的?”帝云歌冷笑一声,扬起下巴点了点对面婶婶的猪圈,“在那里面,躺着去吧昂。”   沈昭雪疑惑的抬眼去看,只见对面的几只猪扬着尾巴在那哼哼叫。   “去啊?怎么不去?”帝云歌冷笑着拿起砍好的竹条,拿刀便将一头削尖,见沈昭雪迟迟不动。   帝云歌拿着竹条便往他身上一抽。   “祸水。”帝云歌冷哼一声,将自己坐的板凳抽出来给他坐,“坐着吧。”   沈昭雪望着他摇了摇头。   “怎么?又不想坐了?”帝云歌踢了他一脚,“想坐我身上不成?”   沈昭雪点点头,圆溜溜的杏眼笑成了月牙。   “躺这睡。”帝云歌扬起下巴点了点一旁的路,“直接睡,别想那些不切实际的。”   “想梦什么梦什么。”   见他不坐,帝云歌拿起板凳又继续坐下。   竹条削完,帝云歌拿着它们便开始编东西,沈昭雪想帮忙,却被帝云歌一眼瞪开。   见他如此,沈昭雪只好灰溜溜的上楼拿了板凳和火盆下来陪他。   刚开始,帝云歌还愿意同他说话,可说着说着便成了沈昭雪一个人说。   许是觉得无趣,沈昭雪看他编着编着便睡了过去。   当日落的余晖洒满田埂,归家的鸟儿相邀着回家时,沈昭雪这才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可是刚醒,他便懵了。   他怎么在竹篓里?   帝云歌正围着火盆烤火,听见动静,他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沈昭雪,随后笑了笑。   “饿吗?”帝云歌走过来,蹲下身子看竹篓里的沈昭雪。   沈昭雪摇摇头,抓着竹编问他,“陛下这是做什么?”   帝云歌微侧着头,看了沈昭雪好一会后,这才道了句,“当然是浸猪笼了。”   “你这般不听话,勾三搭四,你说朕将你浸到哪里去才不会被人捡走呢?”帝云歌伸手去摸他的指,“你想去哪?”   沈昭雪摇头。   帝云歌瞧着他,一下子狂笑了起来,一脚将竹篓踹滚在一旁。   随后,他笑着笑着便息了声,“算了,谁爱捡谁捡。”   说罢,帝云歌提起竹篓借着月色便将人扔进了汀兰小楼的湖里。   刚开始,他还能听见沈昭雪喊他,可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小,以至于后面息了声,湖面再也不起波折,归于平静。   帝云歌这才回了屋。   他本以为自己能睡个安稳,却没想到躺在床上,左右想的都是沈昭雪。   一夜未眠。   第二日,天还未亮,帝云歌便匆匆披了衣袍去汀兰小楼的湖畔。   湖面寂静,只有那鱼儿不时的冒头让湖面泛起波澜。   帝云歌望了好一会,这才扯起他早就系在猪篓上的绳子。   他深吸一口气,将绳子绕在手腕上,想要将猪篓拉出水面,却意外发现猪篓沉得可以,他拉了半天脚下一松还差点掉到湖里。   “要臣帮你吗?”沈昭雪将手搭在他的手腕上,一路摸到指尖,然后用力一拉,将猪篓拉出了水面。   帝云歌听见声音,往后一转,只见沈昭雪笑嘻嘻的望着他。   “陛下这是来捡臣吗?”沈昭雪将他抱紧,拿下巴蹭着他的发顶,柔声道,“气消了没。”   帝云歌望着猪篓里活蹦乱跳的鱼点了点头。   “陛下来得太晚了,臣躺在那屋子里都睡了好久。”沈昭雪环住他的脖子,“陛下背臣回家吧?臣好困啊。”   沈昭雪说着说着打了个哈欠。   “陛下为什么那么晚来啊。臣鱼都抓了那么多……”沈昭雪说着说着趴在帝云歌身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帝云歌背着他,拖着猪篓慢慢的走回了竹屋。   将鱼放在门口,帝云歌背着他,脱下沈昭雪的靴子,将人放在了床上。   背靠着床,趁人还未离开,沈昭雪一把拽着他的脖子便将人拽到了身上,与此同时,脚一勾将被子勾了两人的身上。   “你做什么!”帝云歌挣扎着起来,却被沈昭雪抱着头按在他的胸口。   “睡觉。”沈昭雪轻言一声。   帝云歌躺了一会,又想爬起来,却还是被他死死按住。   “靴子没脱。”   沈昭雪轻嗯了声,“没事。”   说着说着便将帝云歌反压在了下面。   “想陛下。”沈昭雪闭着眼去寻他的唇。   被他轻吻着,帝云歌的抱着他反问道,“想朕,还是朕的身子?”   “都想。”沈昭雪拿头蹭了蹭,翻过去抱着人睡了。 第147章 你亲朕除了口水还留给朕什么   骄阳正挂,万里不见云澜。   打猪草的妇人吃完饭便在那给猪喂食,有几个赶着牛车的,郊 醣 團 隊 獨 珈 為 您 蒸 礼路过瞧见,便问了好。   帝云歌捡着猪篓里的鱼放入缸中,小白虎瞧见,便猫着腰去勾去鱼,却没想到鱼没勾到,却翻身入了水,拿着小爪子在那扑腾个不停。   一边扑一边叫。   沈昭雪瞧见,便伸手去捞,手刚碰着,便被白虎的利爪狠狠勾住,生怕沈昭雪给它甩下来。   而身上的绒毛被水弄湿,贴着身板,白虎露出圆溜溜的眼睛,可怜的叫个不停。   帝云歌拿着一条鱼,看了一眼,嫌弃的将鱼丢到砧板上。   “笨蛋。”帝云歌骂了一嘴,将剩下的鱼一股脑的倒入水缸,拿起菜刀便两三下划破鱼腹切成了片。   彼时,沈昭雪正拿着一件衣物给小白虎擦身子,可还没擦几下,便被它嫌弃的躲开,甩了一身的水。   帝云歌拿着白碗坐下。   小白虎一瞧见他,便摇着尾巴凑过去,帝云歌摸了它几下,便将碗里的鱼喂给它。   “陛下。”沈昭雪轻唤他。   帝云歌伸手喂虎,过了半响这才道,“怎么?”   “臣也想吃鱼。”   帝云歌愣了一下,转头看他,刚想说什么,目光便落到沈昭雪手上。   “你这个是?”帝云歌将碗放下。   碗一放,白虎便扑着脑袋入了碗,一个没稳住,被它撞落在地,咣咣响着转了好几个圈。   这时,帝云歌也抢到了沈昭雪手中的衣物。   他皱眉摊开,只瞧一眼,便怒不可遏,“你把朕的亵裤拿来给它擦身子?”   沈昭雪心虚一笑,想伸手拉他,却被帝云歌一脚踹翻在地。   “你让朕穿什么?”帝云歌将亵裤一把扔到他的脸上。   沈昭雪拿下扔在脸上的亵裤,放在一旁,起身,“陛下可以穿臣的。”   “呵。你倒估量得好。”帝云歌冷笑一声。   沈昭雪上前环住他,低声轻语,“云歌,穿肚兜吧嗯?”   闻言,帝云歌一双凤眼瞪得老大,恨不得将沈昭雪剥皮拆腹才好。   “呵,要穿也是沈姑娘穿,朕穿这个做什么?朕可不像你,喜欢将衣物到处乱扔。”   沈昭雪轻噢一声,随即假意想不起似的道了句,“可臣刚来那天,衣服是怎么不见的?”   “后来,又有人同臣说,他去帮臣洗衣物,可洗一件丢一件。”沈昭雪叹了口气。   闻言,帝云歌脸色一黑,赶忙将人推开,“你有怨言?”   “不敢。”   “是不敢说,还是不敢有?朕看是不敢说吧?”帝云歌凤眼微眯,伸手就要唤出灵剑。   见他如此,沈昭雪不敢再多说皮话,只得刚忙钻入了灶社房借口给他做菜。   一闻味,帝云歌便知是水煮鱼。   待沈昭雪端上来一瞧,果然如此。   见帝云歌眼里藏喜,沈昭雪勾唇一笑,赶忙盛了饭递入他手中。   拌着鱼,沈昭雪拿着筷两三口下肚,抬眼一看,帝云歌的筷子上却是油水未沾。   “陛下不是喜欢水煮鱼吗?为何迟迟不动筷?”说不合胃口,倒也不适宜。   毕竟筷未动,怎知滋味。   沈昭雪想了想,夹了一块鱼入他的碗里。   “以后,陛下夹不到的菜肴,臣夹给您。”沈昭雪低眼提醒。   闻言,帝云歌压唇低笑。   “你怎知朕在想什么?”帝云歌拿着碗转头看他,“你又是如何得知朕喜欢吃鱼?”   沈昭雪拿牙咬着一只筷,朝他眨眨眼睛,随后将筷子从口中拿开,“那日,陛下教臣射箭。”   “允臣同您一起进食,臣来得晚,所以这才瞧见您袖前的油渍,而且看样子,您夹了不止一次。刚开始臣不知陛下喜欢的是哪种,直到公公后面再端菜肴,水煮鱼映了眼,臣这才知道,您喜欢吃鱼。”   “你看的倒仔细。”帝云歌拿筷撑开碗中的鱼,无刺。   “可朕不喜欢吃鱼。”帝云歌将鱼放入口,“卧薪尝胆听过吗?”   “朕自冷宫中长大,幼时便受尽旁人冷眼,送来的,也尽是馊菜,每日的饭菜吃了,就会胃腹绞疼。”   “冷宫前有一桥,桥下有水,养有不少鱼,那时朕为了饱腹会去里面捞一两只来吃,味道不好,但比起馊饭好很多。”   帝云歌苦笑一声,随即又道了一句,“朕的母后病死在宫中,那些侍从口口声声同朕说,他们接母后去皇陵埋葬,可几日后的夜晚,朕就在池里瞧见了朕的母后。”   “那些鱼像疯了一般去啃食她的尸体。”帝云歌说着忽的转过头去瞧他,一双凤眼里满是阴翳,“朕吃了十多年的鱼,每次吃它们都让朕恶心泛呕,想起池里的那些尸体。”   沈昭雪拿着的筷突然放下,抬眼看他。   帝云歌薄唇微动,到底没有继续说话。   “可陛下那天穿的是黑衣,黑衣又如何瞧出污渍来?”沈昭雪话音刚落,帝云歌便摔了碗。   “你在试探朕!”帝云歌眉头紧蹙,伸手掐住沈昭雪的脖颈,“你好大的胆子。”   莹白的脖颈青筋突现,眼尾薄红。   沈昭雪被他掐着脖子,低眼,看着他的喉结上上下下。   “就许官兵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沈昭雪抬眼看他,“无需种荷,花开满池。”   沈昭雪往前走,帝云歌捏着他脖颈的手用了些力,在上面留了些印子。   泛着红,像未消的云彩。   “你在同夜恨晚说什么?嗯?”沈昭雪一把抓住他的手,杏眼里满是愤怒,“他师尊喜欢荷,他徒弟四处种荷,你也种荷,巧合吗?”   “是巧合吗?”沈昭雪抓着他的手一把将人抱在怀里,蹭着他的墨发问,“是巧合吧?”   帝云歌有些生气,想挣开他,却挣了半天也挣脱不开。   沈昭雪吻着他的发顶,一路而下,顺着他的面颊。   帝云歌左右挣脱不开,有些生气,看着他恶狠狠的道了句,“你亲朕除了留给朕一脸口水,还留给朕什么?”   闻言,虽然有些伤心,但沈昭雪也不敢继续在动作,只能放开了他。   “你信什么便是什么!何必来试探,让朕恶心。”帝云歌将一锅鱼汤掀翻在地。   沈昭雪看着它们默不作声,怕他跑自己寻不到,只得说去送鱼然后匆匆离开竹屋。 第148章 脏了   沈昭雪拿着鱼拾阶而下,没走几步,便听见小白虎被帝云歌扔了出来。   瞧见沈昭雪回头看它,小白虎呲着尖牙跑下来,一个没注意便在沈昭雪的衣摆上划了好几下。   沈昭雪瞧着那肉肉的爪子,叹了口气,把白虎拎起来,放在肩上。   却没想到,白虎刚被他提着脖子纠到半空,便伸出爪子来拍沈昭雪的脸。   好像在责怪他为什么惹帝云歌生气。   沈昭雪拎着它的脖颈,凑到面前,想同它亲热,却被它一掌拍开。   鼻上的卷须一抖一抖的,呲着牙对沈昭雪。   沈昭雪回头看了一眼,竹屋紧闭,这才拎着虎,语重心长道,“不是我想惹他生气的。”   一掌又扇来。   沈昭雪赶忙避开,拎着虎走下去,“就许他吃我的,不许我吃他的,怕他生气,我都不敢直接问,就怕他说,我想信什么便信什么,又何必来问他。”   沈昭雪自言自语了好一会后,这才将白虎放上肩,拎着鱼四处走。   “云歌他婆娘,你拿着啷个多鱼是要克搞浪子?”对门的婶婶刚喂完猪,准备往上走便瞧见沈昭雪提着鱼四处走。   听见有人这样喊,沈昭雪愣了愣,随后这才意识到婶婶在喊他。   “没什么,鱼有些多,婶婶要点吗?”沈昭雪提起手上鱼笑了笑,随即上阶将鱼拿给婶婶。   婶婶刚开始还同沈昭雪客气的推脱着,但由于沈昭雪实在是太热情,婶婶犹豫了一会这才勉强答应收下。   但一接过来,婶婶便惊喜道,“哇,啷个大,云歌婆娘你男人克哪点抓的哦。”   沈昭雪羞涩的笑了笑,“一个大湖里。”   两人又聊了会,沈昭雪这才提鱼离开。   却没想到他刚走几步,便被上次菜地里碰见的那个男人掐住脖颈,拖着走了几步。   “是你们和牛大壮说的俺骗他!”男人一边怒吼一边掐着他的脖颈。   被他掐住,沈昭雪脸颊泛红,喉咙干痛,只得一个劲的咳嗽。   婶婶还未入门,听见咳嗽声,疑惑的转头,便瞧见沈昭雪被人拖着拽入一间屋后。   那手上提着的鱼,没拿住,散落一地,墨色的鱼鳞覆上黄沙,鱼眼无力的往外翻看着。   婶婶吓得赶忙入屋把鱼放下,然后去拍帝云歌的门。   一开门,婶婶见到那双冷漠的凤眼,一瞬间,她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见帝云歌要将门关上,婶婶赶忙伸手拦住,拽着他的肩膀道,“云歌,你婆娘被村口的王老赖逮起克咯,他脑子不好使,你快点克找你婆娘,不然慢点就……”   婶婶话还没说完,帝云歌便一把扯开她的手。   婶婶的眼里满是惊愕,却听见帝云歌冷声道,“他同我有什么关系,出了事埋了就好,不必告诉我,我现在没狗,不需要捡来喂。”   说罢,门便被他啪的一声合上。   见帝云歌冷漠至此,婶婶一下子愣住了,看了好半天门这才呆呆的下了一阶,却没想到刚下一阶。   便听见门开了,帝云歌提着菜刀,站在门前,俊眉冷竖。   “村口是吗?”   婶婶望着他,害怕的咽了咽口水,随即点点头。   “谢谢。”帝云歌薄唇微动,拿着刀翻身便下了楼。   村口有两间废弃的小屋,上面的瓦稀稀疏疏的,外墙被人摸上了些粪,闻起来有些作呕,那门勉强挂在框里,被人轻轻一推便应声倒地。   即使白天,屋里一片阴暗,木门槛下长了许多青藓,床下也是。   凌乱的榻上放着一床看不出颜色的被褥,沈昭雪一靠近,便止不住胃里泛酸水。   一进门,王老赖便逮着他往榻上扔。   “都是你们两个害得俺被他揍。如今你们两个吵架了,他肯定不会来帮你,你就等着被俺玩死吧臭婆娘!”   王老赖说起话来颠三倒四的。   几句话未落,便像发疯了一般,流着涎水上来脱沈昭雪的衣裳。   可手未沾衣,便被沈昭雪一脚踹飞到墙上,身上的骨头咔咔作响,那流出的涎水,变成了血水。   “碰我?你也配?”沈昭雪拍了拍身上的灰,缓缓起身。   王老赖从墙上掉下,磕着血,半跪在墙边,沈昭雪抬脚,放在他的肩上,杏眼里闪着嗜血的光,脚下一用力,便听见王老赖发出刺耳的吼声。   咔嚓一声,那两个着地的膝盖硬生生从中间破裂开来,渗着血同灰黏在一块。   沈昭雪正听着,突然肩上的白虎一动,从他肩上跳下,直往门口飞奔。   沈昭雪微瞪着眼,想都没想便倒在地上,然后左右晃了几圈,最后这才从王老赖的膝盖旁沾了些血灰来涂在面颊上。   帝云歌刚进门,便被白虎扑着跃上肩。   提刀入内,沈昭雪一身衣衫凌乱,一瞧见他,便扑着上了身。   “呜呜呜,云歌,我好怕,他想脱我衣服……”沈昭雪梨花带雨。   帝云歌本想推开他,但手刚放在他肩上,便见他抬眼,杏眼泛红,眼尾挂着泪珠,白润的鼻尖微红,因为哭泣一抽一抽的。   “没事了,没事了。”帝云歌僵硬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昭雪却哭得越发的大声,泪水直接浸湿帝云歌的衣衫。   “呜呜呜,我脏了,云歌……”   额角落了几缕碎发,被泪水黏着沾在眼皮上。   帝云歌伸手挑开他眼皮上碎发,吻着他的眼睛柔声道了句,“碰你哪了?告诉我哪里脏了?”   沈昭雪以为有戏,便哭着支支吾吾的道了句,“手,手上,他拽着我的手,好脏……”   帝云歌轻噢一声,随后摸着他的头发,亲着他的耳廓道,“我帮你覆盖掉?”   沈昭雪面上一喜,这感情好啊!   于是又支支吾吾的补了句,“唇……唇上他也摸过……”   帝云歌轻叹一声,随即抬起沈昭雪的手。   以为他会细吻自己的手,沈昭雪呆呆的望着他,一瞬间竟忘记了哭泣。   却没想到,手刚抬起,一旁的菜刀也挥舞了起来。   沈昭雪被吓了一跳,赶忙将手抽回,死死的抱着帝云歌。   “你不是说脏吗?朕用血痂给你替换掉,替换掉就不脏了,新长出的血肉干净着呢。”帝云歌冷笑一声,将菜刀扔在地上,“还想装到什么时候?”   “又不是纯白的白羊,在这和我装什么害怕?”帝云歌捏起沈昭雪的下巴,“想用这幅面孔骗我几次?”   沈昭雪眨了眨杏眼,眼泪瞬间便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我……我没有……”声音软得不像话。   帝云歌喉咙一紧,松开那捏着沈昭雪下巴的手没说话。   真是头狡诈的狼。 第149章 被扔猪圈   见他不看自己,沈昭雪拉过他的手便放在自己的胸膛上。   起起伏伏,应和着哭声。   帝云歌终是不忍,那被他握着的手微动,抬起,替他拭泪,柔声道,“没事,不哭。”   泪珠滑到指腹,帝云歌薄唇微动,看着那泛红的眼尾轻吻了下去。   被他亲着眼尾,沈昭雪闭上了眼,长长的睫毛轻颤,宛若翩飞的蝴蝶,扇着翅,将要离开稚嫩的花瓣。   帝云歌望着他的面颊,喉咙滚烫,一个没忍住,顺着他的面颊一路而下,咬住了那小巧的鼻尖。   “陛下。”沈昭雪睁眼,轻哼了声,像小猫挠人。   帝云歌一路而下,咬住他的唇瓣。   而那抱着帝云歌的手慢慢攥紧成拳,最后松开,抓住了帝云歌的衣袍,忽的又攥紧起来,使得手下的衣袍褶皱。   “不脏了。”帝云歌撩开他额前的碎发,捧着他的面颊,凤眼映出沈昭雪那含水的杏眼。   沈昭雪红着唇,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像只受惊的小鹿。   “剑还我。”帝云歌伸手。   沈昭雪杏眼微抬,惊得涟漪泛起,伸手便摸上帝云歌的手。   沈昭雪不想还剑,于是假意听不懂。   末了,还侧头看他。   一双杏眼清澈无比。   “我要剑,不要你的手。”帝云歌微皱着眉,有些不悦。   他知道沈昭雪在装傻,故意不还剑。   被他这么一说,沈昭雪被吓得缩着脖子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见他哭个不停,帝云歌有些疲。   “适可而止!”帝云歌抓着他的肩膀,却没想到他哭得更厉害了。   “云歌嫌弃我,你厌了……”   沈昭雪话还没说完,便听见帝云歌点头道,“对。”   造作的话梗在嘴边。   杏眼瞪得老大,一时间忘了哭,珍珠泪垂在睫毛上,迟迟不落。   “脏?”帝云歌望了一眼地上跪着的王老赖。   沈昭雪垂着眼,珍珠泪紧跟着滚落,他迟疑的点了点头。   “我带你回去洗。”   语罢,帝云歌将人背起便往外走。   被惊落的白虎跟在帝云歌身后嘶吼着,在责怪他有了沈昭雪忘了它。   被他背着,沈昭雪伸手勾住帝云歌的脖颈,略带哭腔道,“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   “不应试探。”沈昭雪拿头蹭着他的脖颈,闷声道,“惹您恼怒。”   “妒妇。”帝云歌轻哼一声。   闻言,沈昭雪伸手去摸他的耳垂,“陛下不也是吗?”   “朕才不做这种幼稚的事。”帝云歌回得理直气壮。   “那,陛下为什么说臣的衣服丑?为什么要编猪笼?”沈昭雪往前爬了爬,侧头问帝云歌。   被他点到,帝云歌的面上一囧,随后生气的转过头来恶狠狠的看着他道,“朕做什么还要同沈公子汇报不成?”   灵剑在自己手里,帝云歌伤他不成,于是沈昭雪厚着脸硬声答了句,“是。”   帝云歌从没想到他会应下来,一时间瞳孔睁大,半张着唇。   过了半响,这才皱眉,想同他说些什么,但随即又合上,笑了笑,应了句好。   “昭雪,你把头探过来,朕和你说一会要做的事。”帝云歌眼里闪光。   帝云歌会答应本就让沈昭雪意外,如今听他说他要同自己汇报,沈昭雪更是生疑,但还是抵不过诱惑将头探了过去。   “陛下要同朕说什么?”沈昭雪自知理亏不敢说得太大声。   看着那粉嫩的耳垂,帝云歌没忍住,张口便含了进去。   被他舔着耳垂,沈昭雪趴在他背上,身子不由得一颤,连话都有些颤,“云……云歌……”   被放开的耳垂湿漉漉的。   那望着自己的杏眼满是懵懂。   小歌刚有些抬头,便听见沈昭雪附耳道,“陛下,要这般洗吗?”   说罢,便伸手探底。   “臣很喜欢陛下的汇报。”   “你在做什么?”帝云歌怒不可遏。   沈昭雪笑了笑,掐着他的细腰道,“旁边有个草丛,臣想在那和陛下……”   话还没说完,帝云歌便瞪眼。   “过来,这次朕同你说朕下面要做的事。”   沈昭雪以为他又要亲自己,便满心欢喜的将头伸了过去。   却没想到,帝云歌咬牙切齿道,“朕、要、把、你、扔、猪、圈、里!”   未等沈昭雪反应过来,便被帝云歌背着摔过臂膀,扔进了对门的猪圈里。   几只正在瞌眼睡觉的猪猛的听见动静便嘶叫了起来,四处窜着,有几只还将吃稀的饭菜渣子一股脑的甩到沈昭雪的衣袍上。   帝云歌冷笑一声,靠着竹栏,看他。   “陛下。”沈昭雪被他关在猪圈里小声的哀求着。   帝云歌看了他一眼,听见楼上有动静,便恶狠狠的对他道,“藏好些,晚些朕来接你,你要是被人发现,朕有的是颜色给你瞧。”   怕他生气,沈昭雪只得缩着脖子点了点头。   一脸的乖巧。   道完,帝云歌拂袖而去,路过门口,正赶上婶婶着急的下楼查看小猪。   “婶婶别去了。”帝云歌一把拉住婶婶健壮的手臂。   “啊?里面到底啷个咯云歌?”   “里面跑入了只狼,把它们吓着了,刚刚我进去瞧见,便将狼打了一顿,现在安分着呢。”帝云歌笑了笑。   婶婶听见他这样说,有些着急道,“那狼跑没有?有没有小猪被咬啊?”   帝云歌摇摇头,“没有。”   听到这婶婶这才松了口气,同帝云歌聊起了家常里短。   天色稍晚,薄霞冥冥。   婶婶提着猪食下了楼,怕被婶婶发现,沈昭雪缩在一个角落里不敢动。   等她喂完上了楼,沈昭雪起身,这才发现脚麻了。   沈昭雪看着那些猪互相抢食,又看着它们互相嬉戏直至睡去,都没等到帝云歌来接他。   不下雪的冬日,格外晴朗,稠水晕满天,泛着波涛,露出里面亮亮的纹。   沈昭雪刚阖眼睡了一会,便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扯他衣服。   他心下一紧,以为是帝云歌,便没睁眼,害羞的道句,“云歌,你扯腰封,别扯衣服。”   却没想“帝云歌”不闻不问,而且扯衣服的力度越来越大,虽然衣服会被扯烂,但只要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沈昭雪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一个没忍住,沈昭雪羞涩的睁开了眼。   可眼前哪有什么帝云歌!   有的只是几头饿极,啃咬他衣裳的猪! 第150章 以为沈公子欲求不满   沈昭雪今日穿了身青衣,颜色本就颇像菜叶,被扔猪圈时还被溅了身猪食,这样一来,倒也难为那些饿极的猪不来啃他了。   撕扯的力度甚大,没一会,身上就只剩了件里衣。   沈昭雪想调动灵力击退那些猪,但又怕打着,惊动了楼上的婶婶。   竹屋灯已暗,影垂地,唯有鸟鸣。   帝云歌只怕是忘了,所以就连灯暗,都没想过给他留一盏。   在沈昭雪出神的时候,婶婶下了楼。   瞧见沈昭雪,婶婶吃了一惊,随即赶忙朝他喊道,“云歌婆娘,你啷个在里头哦?”   听见婶婶的声音,沈昭雪吓了一跳,刚忙拉了拉着身上破烂的衣裳,“没事。”   “是不是云歌给你赶出来咯?”婶婶疑惑的问了句。   沈昭雪马上摇头。   见他如此坚定,婶婶想了一会,再抬头来看沈昭雪时的目光马上就变了。   就在这时,一只猪朝沈昭雪撞了过来,直撞在他的玉圆子上,疼得他嗷了一声。   婶婶顿时面色难看,无奈的摇摇头,拿出钥匙开了门,“云歌婆娘啊,人……”   “人不能这样,云歌这小伙白白净净的,养养,养养就好了,养养就壮了,我家那个还不是这样,后面得亏我去寻了秘药来,现在比以前好多了。”婶婶瞧好几猪顶他,顿时更是痛心疾首。   叹了口气,左右看了一下,在一旁看见挑粪的长瓢,想都没想,就拿起来去赶猪。   顿时,一瓢屎,如天女散花一般直接就甩到了猪圈里。   沈昭雪没躲住,被淋了一身。   瞧见沈昭雪被淋,婶婶顿时就慌了起来,赶忙打着猪将人招呼出来。   喊着人入了屋去洗。   想着他的衣服脏了,婶婶马上就拿了几件衣服进去。   沈昭雪正脱衣服,突然被婶婶撞进来,被吓了一跳,刚忙拿衣服遮住了自己下面。   “哎呀,你这闺女害羞浪子,你有的俺也有。”婶婶说着走近了些,将衣服放好,随意的看了一眼,瞬间就皱了眉,“嘿,你这闺女,啷个小。”   “难怪,云歌起不来哦,胸就像个男人一样。”婶婶啧啧一声,随即安慰道,“没得事哈,你莫要伤心,俺有秘药,保你长得蜜桃一样。”   “你男人缠着你不放咧。”婶婶一脸的憨厚,“俺克给你熬,慢点你洗完出来喝。”   沈昭雪听她说要走,赶忙点点头。   婶婶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这才走了出去。   洗完,沈昭雪翻衣裳,发现那放在里面红彤彤的肚兜。   面色顿时怪异了起来。   他拿着肚兜,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只得放在了桌上走了出去。   出门遇见婶婶,婶婶瞧见他,笑着拿起熬好的药便给他喝。   沈昭雪百般推辞,拗不过,被逼着喝了个精光。   见他喝完,婶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当即便说药由她承包,以后她天天熬好送过去给他喝。   沈昭雪拗不过,只得尴尬的笑着点了点头。   “你先克坐起烤火,刚刚俺克喊了云歌,这会他可能在喝药,你坐一会,他应该就喝好了。”婶婶说着入了屋。   沈昭雪走了没几步,便被婶婶喊住。   “哎?你这闺女,啷个不穿肚兜,就这样走害不害臊啊!”婶婶说着,拽着沈昭雪入了屋,“虽然没得多少肉,但是还是要遮遮的,快穿上。”   沈昭雪百般推辞说不用,但还是被婶婶硬塞入了怀,穿上了可耻的肚兜。   待两人进主屋,帝云歌已经坐在那里等了许久。   “来了?”帝云歌抬眼,莹白的脸上一片霞红。   婶婶瞧见顿时就笑了起来。   拉起坐在凳上的帝云歌和站在一旁的沈昭雪便将两人往外赶,说是夜深了自己要睡下。   天上挂着圆月,被弄散的星星布满天际。   “陛下看星星吗?”沈昭雪转过头来看他。   却突然被他吻住,沈昭雪瞪大了眼,过了半响,这才听见他低声道句,“背朕回去。”   沈昭雪注意到他的手在颤抖。   “怎么了?”沈昭雪抬起他的脸,发现他的脸特别的红。   帝云歌半阖着眼,摇了摇头。   “背朕回去。”帝云歌伸手,沈昭雪拉过他的手,身子半蹲,将人背在背上。   背上的小歌滚烫坚硬,仿佛要将沈昭雪烧穿。   “是射干,她喂朕喝了射干熬的药。”帝云歌身子发抖,“朕对射干,有特殊的反应。”   沈昭雪刚想问他什么反应,便摸到他玉圆子下的衣裳一片湿漉。   “对你,如同春药?”沈昭雪沉了沉眸子,步伐加快。   帝云歌轻呼着,闷头嗯了声。   “朕好难受。”帝云歌猛的抓紧他胸前的衣袍,抓着抓着,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低头剥开衣裳,疑惑的问了句,“你穿着什么?”   “肚兜。”沈昭雪终于将人背到屋前。   一脚踹开,将人抵在门上。   “陛下想看看吗?”沈昭雪喘着气,低头看着眼尾泛红的帝云歌。   “看。”   帝云歌抬眼,伸手抚上他的衣襟。   衣衫凌乱,在竹屋上铺开,竹子被弄得咯咯作响。   就在沈昭雪以为他有肉吃的时候,帝云歌突然拿了腰封系上了小歌。   面颊泛红,沈昭雪还未回神,便听见扑通一声,帝云歌跳入了灶社房的水缸里。   可自己亵裤都没脱。   过了半响,沈昭雪这才从地上爬起。   原来,他只是为了拿腰封!   沈昭雪叹了口气,走过去,拿起榻上的被褥,便去水缸里捞人。   帝云歌体弱,可不能生病了。   缸子够大,墨发在水中铺开,像水墨画。   漫出的水溅了一地,有几只鱼从里面挤落,在地上扑腾着。   沈昭雪长手一捞,抓住他的肩膀便将人从水里捞了出来。   叹了口气,用被给他裹住,帝云歌打着颤,抬起湿漉漉的睫毛,打了个喷嚏。   “冷吗?”沈昭雪将人抱起,拿鼻尖去蹭他。   帝云歌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最后道了句,“冷。”   早上还嫌弃小白虎弱,这会竟比小白虎还要小白虎。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第151章 给臣看看颜色   “冷还跳水缸?”沈昭雪将人抱到火盆前。   火盆里的火虽灭,但星子仍在,在灰烬中一闪一灭的。   沈昭雪调动灵力取来柴火覆于盆上,没一会,便生起一丛熊熊大火。   与此同时,他瞧见床上放着未缝完的白衣。   沈昭雪将被褥掀开,随着动作,帝云歌一头墨发随之掉落,铺散在沈昭雪胸前。   “臣在猪圈的时候,陛下在做什么?”沈昭雪弓起身子,将帝云歌困在自己的膝盖和胸膛之间。   帝云歌被他压得凤眼都快瞪出来了,他狠狠的抓了一把沈昭雪的膝盖,“就寝。”   “朕很困,回来躺着就睡着了。”   沈昭雪将身子直起,将人重新拉回,手随意的抚上帝云歌的墨发。   “那陛下做梦了吗?”沈昭雪看着一旁未缝完的衣服笑了笑,他就知道帝云歌不会承认。   屋灯未灭,原是有人在暗灯下为他补衣。   帝云歌伸手去烤火,闻言点了点头。   “做了什么梦?”沈昭雪将他的墨发一一捻开,用灵力帮他弄干。   帝云歌愣了愣,挑起柴,拨弄着火盆里的火,不回反问,“昭雪,你喜欢孩子吗?”   沈昭雪不疑有他,当即便应了声,“喜欢。尤其喜欢陛下生的。”   沈昭雪笑了笑,凑过去亲他的唇角。   “所以陛下是梦见给臣生了一堆孩子吗?”沈昭雪将他抱在怀里。   帝云歌看着火,凤眸里映出火的轮廓。   他嘴唇蠕动,睫毛轻颤,过了好一会,这才点点头。   虽然帝云歌点了头,但沈昭雪还是觉得他有些不大对劲。   “怎么了?”沈昭雪摸了摸他柔软的小腹。   帝云歌被他吓了一跳,当即便绷紧小腹,转过头来看他,“没事,有些困了。”   “朕想睡了。”帝云歌侧头勾过沈昭雪的面颊,亲了一下他的下巴,小声道,“抱朕上去睡。”   沈昭雪望着他的面颊,轻嗯了声,将人抱到榻上,可刚将人放下,便欺身而上。   帝云歌被他压得轻嗯一声,抬手便去打他,“你要做什么?”   “臣被发现了。”沈昭雪在他耳边轻道。   热热的气喷在耳侧,帝云歌的身子麻了一半。   “嗯。”帝云歌半阖着眼,不明所以,“下次注意。”   “可陛下说,要给臣点颜色看看的。”沈昭雪伸手探底,“臣想看这里的颜色。”   帝云歌被摸得身子一缩,拉起一旁的被褥便给他盖上,“别看了,红的。”   “可臣觉得是白的。”沈昭雪伸舌舔了舔他的喉结,“和陛下的喉结一样白。”   被他舔得痒痒的。   帝云歌半阖眼,嗯了一声。   沈昭雪望着他,猛的将人拉过来,两人面对面,风猛的拍打在窗上。   “天黑了看不清,明天再看颜色。”帝云歌用被子给他盖住头。   帝云歌说着身子动了动,屋后的芭蕉被夜露打湿,风一吹,便顺着叶脉打在上山的石阶上。   “你敢弄到朕身上,朕弄死你。”帝云歌隔着软布感受到沈昭雪身上的湿意。   沈昭雪轻噢一声,翻身过来。   珠儿凝得高,风吹了许久都落不下来,只是在宽大的叶脉上留下了水渍。   淌了一会,便有些难以落下,平白润了芭焦。   “明天关窗。”沈昭雪轻道一声,翻身过去抱帝云歌。   “离朕远点。”帝云歌拿胳膊肘捅他,“弄朕一身露水。”   “风不吹了,水不滴了。”沈昭雪蹭着他的脖颈。   “是吗?”帝云歌冷笑一声,半睁着眼。   风声确实小了,可芭蕉叶上的水还在顺着脉儿往下滴。   “你管这叫好了?”帝云歌显然有些生气。   “没好,要不,陛下去关窗。”   沈昭雪轻笑一声,伸腿靠在帝云歌身上。   被他的腿压着,帝云歌顿时就眼冒金星。   “给你几分颜色你就开染房?”帝云歌侧过身,伸手去抬他的脚。   沈昭雪轻啧了声,有些不满,“颜色都没给臣看,臣怎么开?”   “哎?”沈昭雪突然抓住什么,将靠在他身上的腿拿了下来,将被褥抬了些,将两人埋在被下,凑过去笑道,“臣可以拿几分颜色?十分可以吗?”   “十分颜色足,染坊开得好,财源广进。”沈昭雪说得可高兴了,一个劲的蹭帝云歌,巴不得现在就拉起他做个尽兴。   帝云歌被他蹭得烦,想都没想,一巴掌直接拍他的胸膛上。   “你怎么不说精元广进?”帝云歌想呛他。   却没想到沈昭雪眨了眨眼,一脸认真道,“精元广进。”   “傻子。”帝云歌拉了拉被子,转身去睡,睡了一会有些不放心,又转过头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你现在要是敢让朕精元广进朕,朕……”   沈昭雪眨了眨眼,等他说话。   “朕就不给你颜色看。”帝云歌想半天,有些词穷。   “陛下真小气,不过臣可以给陛下看臣的颜色。”沈昭雪笑着道完,伸手就去扯自己的亵裤。   “小鸡枞有什么好看的?”帝云歌冷哼一声,看了一眼,面上有些发烫。   他不自在的转过身去闭上眼。   “小鸡枞确实不好看。”沈昭雪轻叹一声。   就在帝云歌以为就此结束的时候,沈昭雪忽的道了一句,“所以让臣看看陛下的刺芹侧耳。”   帝云歌被他弄得哭笑不得,“你的不好看就来看朕的?”   沈昭雪认真的点了点头,过了一会,这才意识到他看不见,于是轻嗯了一声。   “看吧。”帝云歌刚说完,便咬住了舌。   他将手按在沈昭雪的肩上,眉头紧锁,“不是说看吗?”   “没沾着颜色。”沈昭雪拨弄着。   帝云歌头皮发麻,胸膛剧烈的起伏着,过了一会,这才咬唇道,“看够没!”   见他有些生气,沈昭雪这才抬头,将手收回,“看够了。”   帝云歌轻哼一声,将身子转过去没多久。   沈昭雪便附耳,“刺芹侧耳不能泡太久的水。”   闻言,帝云歌踢了他一脚,没控制住,沈昭雪直接栽下了床。   “朕就喜欢泡着它。”帝云歌掀被入睡。 第152章 攀龙附凤   等沈昭雪爬上来时,帝云歌已经睡熟,他将人翻了个身,抱入怀中,看着那张俊美的脸颊,低头吻了吻他的眉心,同他一齐沉沉睡去。   沈昭雪做了个梦。   梦见,他同帝云歌第一次相见。   自己写完试题,坐在席上,瞧见帝云歌在他身后瞧他。   沈瑾瑜假意落笔,弯身去捡,实则偷看他。   两人目光相撞。   沈昭雪率先收回目光,红了面颊。   待收完卷,他故意慢吞吞的走着,期望能遇见帝云歌。   没待他多等,身后穿来行礼的声响。   沈昭雪吞了吞口水,心跳到了嗓子眼,他左右看了下,准备给帝云歌一个机会,一个抱他的机会。   于是装作脚下生滑,往后倒去,希望帝云歌能扶住他。   可帝云歌哪里是那种人。   瞧见他倒地,帝云歌站后退了一步,那距离足够沈昭雪倒下也能瞧见他。   “沈昭雪?丞相之子?”帝云歌轻笑一声,低头看他,“所问,皆为谣言,愚笨之至。”   画面一转。   沈昭雪梦见琼林宴上他未戴牡丹,帝云歌择下了最艳的一朵别在了他的发上,瞧见他出了一头的汗,当即便将绣帕给他擦汗。   不过这次,换沈昭雪拉着他的手不放。   “沈状元这是?”帝云歌皱眉看沈昭雪,面前是被抓得死死的手   “感激陛下。”沈昭雪蹭了蹭那细腻的手背,笑了笑,“不知所云,斗胆请求以身相郊 醣 團 隊 獨 珈 為 您 蒸 礼许。”   帝云歌凤眼微瞪,但随即便恢复了正常,“呵。”   “几朝状元皆是请朕赐婚,嫁公主与他们,你倒好,攀龙附凤,一步登天,直接想爬上朕的龙床。”帝云歌弯腰,在他耳边道了句,“沈状元说说,朕哪里好以至于让你对朕起了歹意?”   “胆识过人,雄心勃勃。”沈昭雪侧脸,又低声道了句,“陛下长得这般好看,在床榻之上,也应有另外一种风味。”   沈昭雪说罢,凑过去亲了亲他的面颊。   帝云歌被他骇得往后一退,当即便羞红了脸,挥袖离开。   天色渐晚,沈昭雪喝得有些醉,再醒来,他已在帝云歌的马车上。   见他醒来,帝云歌当即便问了句,“醒了?”   沈昭雪点点头。   帝云歌望着他的面颊,抬手抚上,拉近便想同他亲吻。   见他慢慢移近,沈昭雪有些不满,当即便将手往前撑,坐在帝云歌身上,低头按着他的头同他接起吻来。   因是坐在他身上,小歌的情况沈昭雪一清二楚。   被他强吻,帝云歌瞪大了眼眸,但无奈沈昭雪的嘴太甜,到底没有推开。   可渐渐的,帝云歌发现情况有些不对。   不是沈昭雪坐他身上的吗?   怎么他一推,自己就变成下面一个了?   帝云歌怒不可遏,当即便想爬起来,却没想到沈昭雪快他一步,抽下了他腰上的腰封,一把抓住他的手。   “你想做什么!”星眉微蹙,凤眼直瞪。   沈昭雪笑了笑,按着他,捆住他的手,系于窗上。   “做陛下想同臣做的事。”沈昭雪撩开那凌乱的衣袍。   帝云歌慌了神,但面上仍维持着镇定,“你不怕朕诛你九族吗?”   “可是陛下刚刚才说不会杀臣。这会想出尔反尔?”沈昭雪横坐在他身上,抽出自己的腰封。   “朕出尔反尔又怎样?你敢对朕不敬,朕……”   帝云歌话还未完便被他一口打断。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陛下刚刚反了一言,如今你我在马车上,不如先跑死这匹马。马不停,臣不停,陛下觉得如何?”   沈昭雪的话刚落下,帝云歌便怒了,伸出脚去踹他胸口,想将人踹翻在地。   “以下犯上,你好大的胆子。”腰封在窗上发出吱吱的声响。   沈昭雪绑得极牢,帝云歌弄了好几下都没开。   “胆子不大,如何欺君往上?”沈昭雪附身含住他的嫩唇。   帝云歌瞪眼,拼命扭头,但还是被他抓着后颈吻了下去。   小舌又软又滑,在他的口中来回搅着,帝云歌昏了头,张嘴便咬了下去,疼得沈昭雪倒吸了一口冷气。   “陛下好会咬人。”沈昭雪伸手摸到的地方皆是一颤,“一会陛下小声些,不然被他们听见了,陛下您的威严何在?”   帝云歌气急了,连眼尾都泛着红。   他想了许久,都没弄明白,他一个暴君,怎么会沦落到被新晋状元压车上的局面。   发上的冠冕被沈昭雪一手扔下,跌落在地,帝云歌望着,瞧它们在地上翻了一会,珠儿没稳住滚了一地。   墨发垂落,沈昭雪以指做梳,缓缓的替他梳着,可能是纠发太多,帝云歌皱眉道了声疼。   见帝云歌皱眉,沈昭雪终是不忍,凑过去吻他眉眼安抚道,“弄开了便好。”   发丝连着身子,帝云歌疼着身子都在打颤,不知怎地纠发越来越多,沈昭雪梳了没几下,帝云歌便疼得额上冒汗,脚趾紧缩。   受不了苦,纠发最为难受,连着头皮一块疼。   但好在,梳了几下便没了纠发,帝云歌刚想喘口气,沈昭雪便拿了梳子来。   以手作梳,梳子间隙自然大些,可换了真梳子,间隙小了,梳发时的痛处自然也就多了。   尽管帝云歌百般忍耐,但还是忍不住微微道了句,“疼。”   额上的汗大滴掉落,连睫毛都沾上了珠。   窗旁的福来宝闻言,赶忙问了句,“哪里疼?”   帝云歌骇得赶忙看了沈昭雪一眼,让他停下,可他却不管不顾,梳得越发痴迷。   “心……心疼。”帝云歌喘着弱气,看着掉落一地的墨发,暗骂沈昭雪不是人。   “陛下要唤太医吗?”福来宝话中满是担忧。   一梳到尾,帝云歌哼叫出声,但随即便觉得有些不对,瞪了沈昭雪一眼,“无碍,青丝落地而已。”   马车驶了一会便到了沈府,福来宝命人拿凳,放好,等了帝云歌一会,不见人下来,便唤了一声。   “去别宫。”   帘子轻翻,露出掉在地上的冠冕。   福来宝眉头一皱,到底没说什么,唤了马车夫便又调了头。   可真到别宫时,帝云歌又不下来,喊他们先退下。   福来宝心觉帝云歌怪异,但又不敢直问,只得遣了人一道离开。   “满意了?”帝云歌额上冒汗,望着替他梳头的沈昭雪。   沈昭雪笑得灿烂,当即便点了头。   “轻点。”帝云歌转着头,让他好梳些。 第153章 这回真的是沈姑娘了   帝云歌墨发柔顺软腻,沈昭雪没忍住便多梳了。   一个回神,他猛的听见帝云歌说他鬓边发未束。   沈昭雪没放在心上,替他解开束着的腰封,却没想到刚解开,帝云歌便哭个不停。   他柔声为帝云歌吻去泪,可刚吻完旧的,新的便又落下了。   他只好捧着那小脸同他说不梳了。   帝云歌却哭得更厉害了。   沈昭雪让他抱着自己,又梳了一会,这才替他束好墨发。   可刚替他绑好,便见帝云歌一脸痛苦,“掉了。”   什么掉了?   沈昭雪一脸疑惑的低头去看。   只见鬓边发未束,九曲落云霄。   一地花白,其间带血。   他再往梳子上看……   呼吸一滞。   沈昭雪生生被吓醒。   醒来,天已明。   怀中的帝云歌睡得甜。   沈昭雪吞了吞口水,心疑不是梦,伸手去摸他玉圆,可光摸外面他有些不放心,于是伸进去摸了摸。   见好好的,他松了口气。   九曲回没掉。   可刚收手抬头,他便被吓了一跳。   帝云歌不知何时醒的,见他看自己,有些不悦道,“摸够了?”   沈昭雪点点头,眼里泛着泪花。   “怎么?”帝云歌瞧他杏眼里藏水,想了想,怕是做噩梦了。   沈昭雪摇摇头,想了想又点了点头,拉过帝云歌。   帝云歌也不拒绝,就任由他抱着,像哄小孩子一般去拍他的后背。   “臣做了个梦。”沈昭雪拿头抵着帝云歌的发顶,想着想着,眼泪便流了出来,“同陛下一起做的春梦。”   “臣先梦见殿试,陛下看臣,臣假意落笔去看您,您追过来,臣假装摔倒,可陛下没接臣,反倒嘲笑了一番。”   “琼林苑赠牡丹,臣说臣要以身相许,陛下骂臣攀龙附凤,他人想讨公主,臣倒好,直接讨陛下当妻。”   虽是悲语,但帝云歌忍不住笑声。   “这话确实像朕说的。”帝云歌拍了拍他的脖颈,“梦而已,何必难过。”   沈昭雪摇摇头,“这还是开始。”   “后面陛下领臣上马车,臣强了陛下,从琼林苑至沈府再回别宫,陛下被臣生生淦烂,九曲回连着臣,流了一地……”   沈昭雪哭得更加伤心。   但帝云歌已经没有想安慰他的念头了。   他皱眉,松开沈昭雪,面上一片复杂,“你伤心什么?梦中被九曲回的是朕,舒服的是你,朕都不难过,你又有什么难过的?”   “可,可臣怕陛下死。”沈昭雪说得呜咽。   帝云歌望着沈昭雪哭红的鼻尖,伸手摸了摸,心里空落落的。   “朕不会死的。”帝云歌强笑,“毕竟朕百毒不侵,祸害千年。”   “倘若朕真的死了,你替朕守着江山,守着朕的陵墓棺椁,登基做个明君。后世提起,朕遗臭万年,你流芳千年,仔细算来,你还比朕少九千年。”   帝云歌说得高兴,“不哭,有什么好哭的,朕灵力丰沛,同你一起活一万年。”   帝云歌拿手帮他擦泪。   “天未亮,再睡会,朕去给你做早膳。”帝云歌替他盖好被褥,从一侧下了床。   沈昭雪望着他单薄的身形,心里越发的害怕,躺在床上横竖睡不着。   入了灶社房,帝云歌关门,开窗,临着窗,吐了血。   这会失觉是要晚些。   帝云歌凤眼猩红,擦着唇边的血,撑着身子熬了粥。   十年之内,他得统一九境。   这样他的昭雪,才不会在他死后受人欺负。   灶上白粥翻滚,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o_m 帝云歌随手拿起一尾鱼,去鳞,去骨,熬入了粥。   再端出来时,沈昭雪已醒,只是眼眶泛红,杏眼肿得像桃。   见帝云歌出来,沈昭雪躺在榻上翻身过来望他。   “陛下。”沈昭雪唤了他一声。   帝云歌将粥放下,钻入了被窝。   可刚钻进去,他就皱起了眉。   之前沈昭雪哭得大声,他还未注意,现在一看,他怎么藏了两个大包。   “你藏了什么?”帝云歌疑惑的伸手。   崖上生了株桃树,许是冬日,叶未长,但让人奇怪的是,果长了,小小的两颗,挂在枝头。   听人说那树是雄妖,百年不结果,如今一瞧,居然长了两颗小桃子,圆滚滚的,桃尖泛着红。   “你……怎么……”帝云歌满脸的惊愕。   不光帝云歌惊愕,沈昭雪也望着红桃惊住了。   这桃树竟结了果!   冬日里长菇本就奇怪,如今又结了果……   就在两人呆住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帝云歌看了他一眼,伸手将他的衣裳穿好,起身,有些不放心又把棉被给他盖好。   开门,婶婶便提着两罐药问也不问的走进来。   沈昭雪躺在床上,脸被闷得有些红,看见婶婶喊了句好。   瞧他不起,婶婶转头看了一眼帝云歌,然后满意的点点头。   “俺就说云歌这孩子不错,养养就好了嘛。”婶婶将一罐药递给帝云歌,满意的笑了笑,拍了拍他的手道,“看不出来嘛,白白净净的,那么狠,你婆娘都起不来咯。”   帝云歌拿着药啊了一声,有些疑惑。   婶婶不会以为,他把沈昭雪淦到起不来吧?   婶婶砸砸嘴,微笑着摇了摇头,脸上摆出我是过来人,我什么都懂的模样。   婶婶左右看了下,拿过火盆旁的板凳,坐在床边掀起罐盖,便准备喂沈昭雪药。   “婶婶,您放那,一会我起来自己吃。”沈昭雪一想到昨天喝了药,以至今日树结了桃便有些不敢喝。   婶婶闻言,摇摇头,叫他不要客气,便舀起药给沈昭雪喝。   沈昭雪赶忙看了帝云歌一眼,本想向他求助。   却没想到,帝云歌笑了笑道了一句,“谢谢婶婶,这样的药还劳烦您以后多熬点,他那里害太小,怕以后孩子吃不够。”   婶婶闻言,赶忙说好,眼里满是笑。   在沈昭雪饱含着泪水的目光中,喂了一勺又一勺。   沈昭雪喝完,帝云歌便准备送人,却没想到婶婶看着他手上的药皱起了眉。   最后,帝云歌也没能逃脱,不过这次换了其他的补肾药,所以喝完,帝云歌也并未有太多变化。   人走后,沈昭雪下了床。   帝云歌还未转头,便被他蹭得有些痒。   “你,怎么……”帝云歌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这回真的是沈姑娘了。” 第154章 朕肚子里有声音   沈昭雪闻言,有些委屈,泪眼莹莹的。   “看颜色吗?”帝云歌推着人往里走,边走边嬉笑他。   沈昭雪摇头,做了昨日那梦,他不敢再碰帝云歌。   真怕一不小心,将他的九曲回弄出来。   但他又馋。   沈昭雪陷入了两难。   一面是帝云歌的身子,一面是自己的愿望。   沈昭雪坐在凳上绞手,不知该如何是好。   “有心事?”帝云歌舀了碗粥给他,“粥温着,你快喝,一会冷了。”   沈昭雪抬头望他,点了点头,伸手接过。   他将勺子放在一旁,拿着碗边便咕咚咕咚喝下。   显半的喉结因此上下划动。   沈昭雪生得白,喉结旁的血管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此番喝粥倒像是兰花与其叶,被风拨弄,上下摇晃。   见他喝粥,帝云歌撑头,不看碗看人,“好喝吗?”   沈昭雪喝完,抱着碗,点了点头,“陛下厨艺甚好。”   “还想喝吗?”帝云歌挑眉,“喝点别的粥。”   沈昭雪轻唔一声,想了一会,试探性的问了句,“陛下煮了两锅?”   帝云歌笑而不语,扬扬下巴道,“一直温着呢。”   “一直温着?”沈昭雪皱眉,重复了一遍。   可刚念完,他便明白了。   此粥非彼粥。   “过几日。”沈昭雪将碗放下,脑子一片混乱。   “怎么?昨日还迫不及待讨朕要颜色,今日就说不了?”帝云歌将人拽起,“让朕看看桃子的长势如何。”   沈昭雪被他扔至床榻。   未等他翻身起来,便被帝云歌压住。   山中起雾,上下一片青绿,帝云歌寻了许久,这才寻到刚刚瞧见的那棵桃树。   一会不见,便又圆润了些,帝云歌攀上想摘下时,竟连一手都握不住,桃尖更是越发的动人,里里外外都透着红。   许是桃树舍不得桃,帝云歌拧了半天也未拧下,最后只好空手而归。   下山时,桃树摇晃。   帝云歌下了山,这才看见崖上长了丛兰花 。   许是猜透沈昭雪不会碰他,于是行为越发大胆。   “昭雪,朕好痒。”帝云歌趴在他身上,想了想,将被褥盖到两人身上。   帝云歌说着拿身子蹭了蹭,沈昭雪被他蹭到,面色发红。   沈昭雪伸手想推开他,但帝云歌却像长在他身上一般,推了半天死活推不开。   “陛下这是做什么?”沈昭雪喘着气,被他压着,有些胸闷。   帝云歌附耳轻道,“给你十分颜色,昭雪,开染坊吧,精元广进。”   闻言,沈昭雪眸子一暗。   正当他想说什么的时候,帝云歌已经悄然伸手探兰。   “陛下这是做什么?”沈昭雪眉头紧锁,阻止他,但被他按着。   “你猜。”帝云歌轻笑一声,凑过去,在他耳旁吹气,踹息道,“昭雪~疼疼朕~你疼疼朕~”   沈昭雪面色发红,脖子都带上了一层粉。   “昭雪年岁见长。”帝云歌轻笑一声,又继续道,“啊~雪~朕要死了~”   沈昭雪薄唇微动,额上布了细汗,有些痛苦,“陛下准备什么时候放了臣?”   白兰摇晃,晨露从里吐出,沈昭雪感觉不大好。   “你求朕,求朕,朕就松开。”帝云歌笑了笑,捏花的力气大了些,花瓣由白变透,花汁浸在指上。   沈昭雪动了动,有些痛苦,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道了句,“求,求陛下松开。”   帝云歌仰头,张嘴含住他的喉结,手也随之松开。   腿蹬在崖边探出的石上,许是下过雨的缘故,灰石变成黑石,将他的身子都弄得有些湿,帝云歌笑道,“昭雪尿裤子。”   “还不是陛下刺激的?明知臣对陛下没有抵抗,还生要拿话来激。”   前几日才消下的印子,被他这么一含,又添了些颜色。   “你在怪朕?”   沈昭雪摇头,“不敢,甘之如饴,过几日陛下多说些,别介时哑了嗓子,什么都脱不出口。”   “你在威胁朕?”帝云歌起身,有些生气。   “没有。”   山上落滚石,一个没防住,帝云歌被压住。   随后沈昭雪拿他的那套做法来对付他,本以为他会弄出,却没想到,身子先润了。   “陛下。”沈昭雪瞧了一眼,刚想说话,便被他打断。   “闭嘴。”帝云歌拿手捂脸,有些羞。   “臣帮您推石。”沈昭雪附耳。   帝云歌身子一激灵,可到底没推开。   正当沈昭雪疑惑的时候,他听见帝云歌喊他。   “朕肚子里面好像有什么声音。”帝云歌动了动,“昭雪,你侧头听一下。”   闻言,沈昭雪杏眼微瞪。   一瞬间,他欣喜若狂。   以为帝云歌怀了他的孩子。   当即便附耳去听,可听了一会,什么动静都没有。   他刚想问,便在抬脸的一瞬间被呲了一脸的白粥。   沈昭雪抬头,一脸的惊愕。   帝云歌手卷着被遮住面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第……第二次。”帝云歌笑得梗气,断断续续道。   “朕的爱露,昭雪可还喜欢?”   怕他弄自己,帝云歌率先拿被裹住腰身。   粥带着腥味,沈昭雪无奈的苦笑,拿衣袍擦了脸,爬过去道了句,“喜欢。”   末了,又补了句,“陛下的,臣都喜欢。”   帝云歌止了笑,认真的看了看他的眉眼,随即又道,“昭雪,再听听。”   闻言,沈昭雪有些生疑,犹豫了一会,耐不住猜想,便又附身去听。   这回还是,被他呲了一脸。   沈昭雪脸上带着幽怨,帝云歌看了,止不住的发笑,笑着肩膀直颤,身子缩成了一团。   “比放羊娃还笨。”帝云歌笑得钻入了被,过了好一会,这才消了笑意,将头探出,拉过沈昭雪。   “哼。”沈昭雪轻哼一声,有些郁闷。   “生气了?”帝云歌拿手捏他鼻子,“生什么气?”   “不是朕的东西你都喜欢吗?”帝云歌将被子掀开,给他盖被子,“怎么这会想出尔反尔?”   “不是。”沈昭雪想了想,转过头,“陛下也知放羊娃,就不怕此番作为,臣再也不信您吗?”   帝云歌愣了愣,随即笑道,“会吗?”   “朕的肚子还有声音。”帝云歌看了他一眼,又补了句,“假的。”   “你还听吗?”帝云歌将被敞开。 第155章 寻小白虎   没有半分犹豫。   沈昭雪几乎在话语落下的一瞬便伸手去握帝云歌的手。   “听。怎会不听?”一双杏眼炯炯有神,“即使陛下告诉臣,前方有刀山火海,臣也照跳不误。”   听着动人的话语,帝云歌不自在的将头转过去,皙白的耳尖有些红。   “咳咳。”帝云歌抽回被他握住的手,拉了拉亵裤,翻身而起,“小白虎不见了,朕去找找。”   说罢,理好衣裳,逃一般的离开了。   白虎自昨晚便不见了踪影。   念着它是灵宠,一般人伤不到,帝云歌当时便没有去寻。   直到刚刚听沈昭雪诉说衷肠,帝云歌有些羞涩,不敢回应,想着逃脱这才想起白虎。   见那抹黑影消失在面前,沈昭雪这才低低的笑了起来。   床榻上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发香,沈昭雪盖上被,躺在帝云歌原先躺过的地方,贪婪的闻着,感受着那未消的气味,余温。   不消一会,那握着被的手便忽的攥紧,眉头紧蹙,一双杏眼再睁开却是血色。   被他领来的第一日,白虎便被他放了神识,能感知周围的变化,沈昭雪只要稍加控制便能感受到那边的状况。   而如今,白虎被一群小孩围着玩过家家,头上戴着不知什么糊的冠冕,扮的却是人界暴君帝云歌。   帝云歌名声不好,杀人惩尸,无恶不作,到了民间便成了大人唬小娃娃的由头。   沈昭雪对此感悟颇深。   从总角到弱冠,无论去哪周身的人都在用帝云歌的名号唬人。   帝云歌也不制止。   于是越传越邪,几乎人界所有人都惧怕他。   未曾见过,沈昭雪信了谣言,怕他。   日久相处,沈昭雪只觉恨晚,惜他。   也不知谁杜撰出来的,在民间还传他帝云歌弑父弑母手足相残,南晟国对他有恩派兵出援,他却转头反咬吞了南晟,还灭其帝京,造万人葬。   在外人口中,他帝云歌便是一个疯子皇帝,为了权不顾一切,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今日摇尾讨好,来日反咬一口。   念此,沈昭雪掀被下床。   在不远处寻到了人。   但他并未上前,而是呆呆的看着,白虎被那些小孩用木棍石头殴打出血,冠冕掉入尘土。   被绳子捆着,小白虎无力的蹬着腿,可即使如此,它仍仰头怒吼,丝毫不怯。   见此,沈昭雪赶忙上前赶跑那群孩子,将被捆住的小白虎放下。   被捆着还好,现在放下,沈昭雪这才注意道白虎瘸了一只前脚。   见有人来救,小白虎蹭了蹭沈昭雪的手,艰难的挪着步子,便想来寻帝云歌。   “没用的东西。”   见它一瘸一拐的走向自己,帝云歌看了一眼,便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可那白净削长的手,却是紧握着。   “过来,云歌。”沈昭雪朝它伸手。   却没想到,小家伙同帝云歌一般倔强,死也不去沈昭雪怀里,硬是一瘸一拐的跟在帝云歌身后。   未等白虎走几步,帝云歌便软了心,将白虎抱了起来。   白色的皮毛被血浸染,糊成一坨。   明是受自己所累,还硬要接近。   帝云歌叹了口气,推门,烧水为白虎洗净。   看着他为白虎理顺毛发,沈昭雪撑头望他。   帝云歌眉头微蹙,从额至下巴的轮廓清晰明了,宛如华山峻岭,陡而俊美,注意到沈昭雪的目光,帝云歌面颊微侧,一缕明光落在他的睫毛上。   沈昭雪望着他,呼吸一滞。   可下一秒,便被帝云歌泼了一身水。   “你在看什么?无事便去采药。”帝云歌有些生气,连带着面色都有些难看。   指尖渗水,往下滴落。   沈昭雪吞了吞口水,低眼,闷声道,“有事。”   “什么事?”帝云歌梳毛的动作一滞。   “照看陛下。”沈昭雪撩拨着柴火,低垂的杏眼被火照得亮堂。   随着梳毛动作的停滞,白虎伸舌来舔他手背,帝云歌冷笑一声,不再回话。   待晚些,帝云歌便借了背篓上山,刚上到一半,便瞧见沈昭雪爬在一棵红果子树上,朝他摆手。   “云歌,这里的果儿好甜。”   帝云歌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往一旁走。   可未到中途,帝云歌便又折回。   “你不走?”帝云歌仰头望他。   沈昭雪摘了好几颗红果,躺在树梢上,吃着红果,听见他这般问,沈昭雪笑了笑,将手上的红果往他身上打去。   未及胸脯,便被帝云歌伸手抓住。   他尝了一口,无味。   因他失了味觉。   “甜吗?”沈昭雪不知,见他啃红果便问了一句。   帝云歌拿着红果的手攥紧了几分,露出那好看的指骨。   颜色这般鲜,应是甜的。   帝云歌点点头,又咬了几口。   没一会,便剩了个果核。   见他这般喜欢,沈昭雪又摘了好多红果让他拿背篓来背。   刚开始,沈昭雪还自顾自的扔进背篓里,可到了后面,他硬要帝云歌伸手来接。   每接一回,沈昭雪便在他手心画次图。   帝云歌被他画得酥痒,每次接了红果便赶忙抽回手。   但这次,沈昭雪竟点着他指一路顺上,摸上了手腕。   红果散落一地,手被他抓着,探入胸膛,人也随之落地。   软绵的桃坠入怀,帝云歌的面颊腾地红了起来。   见他脸红,沈昭雪笑着去蹭他。   帝云歌未经多少人事,被他蹭着,身子都麻了半边。   他红着脸,赶忙推开沈昭雪,一边推,一边骂他不知廉耻。   见他害羞,沈昭雪退至树下,又摘了些红果,去哄他。   帝云歌冷着张脸,脸虽转至一旁,但耳尖红得透血。   沈昭雪哄了许久,帝云歌这才转过头来,只是面上仍不好看。   “没脸没皮。”帝云歌冷哼一声,朝前大步走着。   沈昭雪拿着红果,左右看了好几遍,这才挑出一颗又小又红的。   只一颗捏在手中,其余全都扔入帝云歌背的背篓里。   两人走了几步,帝云歌忽的听见沈昭雪唤他。   “陛下,这……这好像有蛇!”沈昭雪惊呼,扑着便要入帝云歌的怀中。   帝云歌也不推开,拉着人便要往身后带。   他往前走了几步,想看看沈昭雪口中的蛇在哪,可任他看几遍,都没找到沈昭雪口中的蛇。   “在……”哪?   话还没道完,红果便被沈昭雪塞着入口,与此同时沈昭雪的舌也跟着入内。 第156章 给你买折扇   舌推着红果入内,帝云歌的舌叶被果压着伸不出,沈昭雪推了一会,便像玩一般,将果子又运回自己的口中,齿咬下果,酸味填满口腔,沈昭雪被刺激着去找帝云歌的舌。   甜软的舌被他勾着入了自己的口,沈昭雪这才觉得甜了些。   吻到快喘不过气时,沈昭雪这才松开帝云歌。   只是刚松开便被他推了一把,显些摔倒在地。   “你说的舌,藏得挺深。”见他不倒,帝云歌伸脚踹他。   “它怎么不会爬?既是蛇,就应爬在地上。”帝云歌微皱着眉,一脚踩上被他踹倒在地的沈昭雪,“给朕爬。”   被他踩着,沈昭雪分明能动,却还是顺从的趴在地上,同他说着皮话。   “刚刚不是爬出来了吗?这舌皮得很,不喜自己家,偏偏要去另外一家,寻到另外一舌同住才好。”沈昭雪有些无奈,“但那舌不喜欢他,偏要赶着他回去,逼不得已这才回了自己家。”   “他寻不着舌同住本就凄惨,如今陛下还逼他出来,亮相于天地之间。”沈昭雪说得凄惨,连带着杏眼也染上了些水珠。   右眼下的三道月牙早已落下,此时落泪,滑过其间,更是别具风味,宛若大漠中的月牙湾盛满凛凛波水。   见他哭,帝云歌有些不安,赶忙松脚将人拉起,明明消了气,却还是装作气恼的样子同他道,“油嘴滑舌。”   闻言,沈昭雪装作沉思的模样,随后凑过去道,“原来陛下喜欢咸舌头。”   “既然如此改日臣吃了油盐再同陛下亲吻。”沈昭雪说得高兴,凑着凑着便又想去亲他。   帝云歌早已熟悉他的行为,趁着他凑过来,便一把拍在了他的脸上,捏起了他的嘴皮。   “油盐不进沈公子没听过吗?”帝云歌捏着他的嘴皮便往前走。   被他捏着嘴往前走,沈昭雪活像春日里被屠宰的鸭子。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即使沈昭雪口齿不清,帝云歌仍明白他在问,陛下这是要带臣去哪?   “你猜?”帝云歌狡黠一笑。   他边走边往上看,就在沈昭雪疑惑他在看什么的时候。   下一秒,他手中的东西便吓得沈昭雪齿间打颤。   那硕大的马蜂足有一个人的拇指粗,被帝云歌捏着腹,马蜂扑着翅膀翘起尾想来蛰他。   黄黑交接的身子,一看便知不好惹,不然也不会用如此明显的颜色。   “朕猜沈公子喜欢这个。”帝云歌拿着马蜂轻笑一声,便往沈昭雪唇上扔。   只消一瞬,沈昭雪的唇便肿得有人的两颗指头粗。   唇上火辣辣的疼,沈昭雪委屈的看了帝云歌一眼,却没想到他竟在那捂着腹笑。   扎完后的马蜂,没有丝毫犹豫,扑腾着翅膀便飞走了,只剩沈昭雪一人在天底下,幽怨又彷徨。   “还敢亲朕吗?”帝云歌搂过他的肩膀,却被他幽怨的挣脱。   原本可人的面颊,此时看起来可笑极了,帝云歌知他在摆生气的神色,刚想哄,却在看见他红唇的一瞬间,忍不住笑了。   见他要气炸,帝云歌赶忙拉过人,轻吻他厚大的肥唇。   “不生气了昂。”帝云歌眉眼带笑,见他还生气便又啄了一口。   见他亲自己,沈昭雪这才消了些气。   只是开口时,嘴仍疼着。   天色有些晚,两人只得赶忙采了药下山。   可谁知,刚走到半路,便遇上了狐妖。   刹那间,白雾四起,笼山色于朦胧中,腾然数只狐妖现身,狐尾四曳。   狐眼发出幽光,密密麻麻,令人生寒。   未等二人缓神,狐妖便一个接着一个的冲向前。   只一眨眼,沈昭雪便唤出了扇,手在空中拨弄,在一只狐妖扑上前时,猛的推出,扇在空中轻轻一划,白雾消退,狐头落地,几只皮相好的被他捅穿了心。   “刚好回去做狐裘。”沈昭雪笑了笑,伸手拿扇。   他刚想将扇收起,却在下一秒被帝云歌握住了手腕。   “为什么不拿灵力补着?”帝云歌拿过他手的折扇。   那扇中梅的位置被扎出了洞,边缘也是残破的模样。   “陛下扎的,臣想留着。”沈昭雪想将扇收回,却发现帝云歌捏紧着折扇在望他。   “剑还朕。”   前几日,帝云歌砍竹,手心渗血,沈昭雪怕伤着便擅自将他的剑收到了自己的丹田里。   本以为他忘记了,却没想到帝云歌一直记在心上。   用了灵力,被蜂蛰的唇自然恢复了原样,沈昭雪轻叹一声,便伸手唤出帝云歌的灵剑。   见他拿出自己的剑,帝云歌将扇子扔过他。   “丑死。”帝云歌接过自己的灵剑,嫌弃的看了一眼沈昭雪的折扇。   “倘若真的欢喜,朕便给你买一柄,扎洞,这一把还是恢复原样得好。”帝云歌将剑收回,看见他仍拿着那把折扇便道了一句。   毕竟扇子是他扎破的。   可谁让沈昭雪走前不老实,硬抱着他上龙椅,害得他生了好几日的病。   闻言,沈昭雪摇摇头,将扇子收好,飞快的凑过去,在他的面颊上落下了吻。   被他亲着,帝云歌面颊发红,凤眼更是不可置信的瞪了起来,他将拳扬起,伸手便要揍他,但想了想,还是放下。   但心底到底气愤,于是恶狠狠的同他道,“你再敢偷亲朕,朕就每天往你唇上放只马蜂。”   见他炸毛,沈昭雪抿唇偷笑。   可下一秒,他便被帝云歌随手拿起的狐狸砸了一身血。   “你拿回去,拿不完,不许进屋。”   道完,帝云歌仰着面便走了。   帝云歌刚走到山下,便听见有人在谈论几日后梧桐镇的拍卖司。   帝云歌听了一会,便暗暗记在心中,背着背篓便回了屋,待他熬好药给白虎敷上,没一会便被沈昭雪抱住。   “过几日梧桐镇拍卖司将举,朕想去看看,随便给你买把扇子。”帝云歌拉过他的手按在白虎身上。   被沈昭雪按着,白虎顿时就扎了毛,张着嘴便来咬沈昭雪。   闻言,沈昭雪眉头微皱,心里顿时生起了不好的预感,一个没注意,便被白虎咬破了指。   疼痛传来,沈昭雪看着指尖渗出的血珠,杏眼幽深。   他抓着帝云歌的肩便道,“不许去。”   他心中,总有种预感,有什么东西快要浮出水面。   抓着帝云歌肩膀的手微微用力,他低眼看向床下的铁链,心情有些压抑。 第157章 怎么睡时还在吃醋?   他不想同帝云歌闹翻,起码现在不想。   被他捏痛肩膀,帝云歌眉头微蹙。   “你是谁?朕做事何时用得着同你商量,朕同你说是知会你。”帝云歌将他的手掰开,狭长的凤眸里盛满怒火。   被他掰开手,沈昭雪的手垂了下来,像无数夜晚下坠的星,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   “嗯。”沈昭雪没来由的嗯了一声。   火盆里的星子噼啪作响,火顺着黑处一点点侵蚀,将新处燃成狰狞出疤,最后四分五裂,成了盆中的一搓灰。   “伤着了?”帝云歌看了一眼他的指,想伸手去抬。   但沈昭雪率先察觉,将手放在了背后。   “没事。”沈昭雪摇摇头,身后的指渗着,掉了一地的珠子。   杏眼低垂,卷翘的睫毛遮住眼底的心绪,嫩唇紧咬,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给朕看看。”帝云歌说着便去扯他的衣裳。   他用的力气大,沈昭雪的青衫差点被他扯烂,到底没抵住,被他拉过了手。   只看一眼,帝云歌便皱了眉。   再回过神,帝云歌的薄唇已覆上了指,小舌软软的,舔着伤弄得沈昭雪的后脊骨酥痒。   帝云歌面颊冷硬,生来便是一副不好惹的模样,他附首舔沈昭雪伤口时,额前的发丝垂落,遮了眼尾,却抵不住那眉眼间的帝王气。   见帝云歌含住沈昭雪的指,一旁的小白虎恼了,抬起前爪便抓着沈昭雪的衣衫爬了上去。   爪子虽肉,但穿力极强,因此它爬了没一会,便挠得沈昭雪的肌肤生疼。   “过去。”沈昭雪抬起另外一只手抓起小白虎便想往一旁扔。   可谁曾想,这小白虎机灵很,被他抓在手心,未等他扔下,便寻着机会挣开来,跃上了沈昭雪的胸脯。   再回过神时,沈昭雪的胸前赫然垂着一只虎尾。   毛毛的,像只虫,沈昭雪伸手去拉还被它一尾巴拍开。   “噗。”帝云歌刚抬头便瞧见白虎钻入他的胸脯,一个没忍住便低声笑了起来。   见他笑,沈昭雪嗔怒道,“臣只听过猴子摘桃吃,没曾想陛下养的虎也会,而且手段好生了得,今日一见可谓大开眼界。”   沈昭雪说着凑了过去,“陛下的虎入了谷,迷了路,可得陛下自己领回。”   见帝云歌没反应,沈昭雪抓着他的手便往里塞。   “你……”峡谷水气弥漫,伸手一摸,软腻至极,帝云歌刚触到便红了面颊,不敢再进下一步。   “我什么?”沈昭雪将身子压在他身上,在那双红耳旁耳语,“陛下在摸哪?臣让陛下寻虎,陛下怎么自己寻起桃来了?”   “罢了,桃子可口,臣栽下本就是想赠与陛下尝尝,如今陛下寻来了,便尝尝。”沈昭雪面上飘红。   望着帝云歌的红唇,啄了一口,“尝尝。”   像魔咒一般,帝云歌发了怔,一手扶着他的面颊同他接吻,一手探谷寻桃。   白虎被帝云歌拿开扔到一旁,他抱着人上了榻。   光影下澈,谷中情形明了,白雾向两边滚荡,水面折着光向顶上折,涂添两抹朱红。   “山中藏珍宝。”帝云歌对此美景流连忘返。   “陛下喜欢便多逗留,别负了美景。”见他喜欢,沈昭雪发心底的高兴。   谷下有小溪,被人望见,发出了啧啧的水声,浪卷着石往前走,用力其大仿佛要将它全部卷上岸这才放心。   忽的,两颗巨石同时被水卷着碰在一起,嘣出水花,溅气千里。   “陛下……”沈昭雪伸手去摸他的发顶,声音低得像小狗呜咽。   帝云歌抬头,凤眼里尽是山色。   “昭雪,疼吗?”帝云歌石被他推着入了水,发出扑腾一声巨响。   “不……不疼。”   石砸入水,溅起颗颗晶莹的水珠,未等一会便又入了水,只剩水底被砸得凹陷,却衬得石越发的挺拔。   “朕想……”帝云歌抬眼望他,一双湿漉漉的眼里满是渴求。   沈昭雪握着人的手腕,将人压下,可在解裤的一瞬间,到底是犹豫了。   “陛下不想。”沈昭雪俯身啄了一口他的唇瓣,拉过被褥盖他身上。   可谁知被褥刚刚盖下,帝云歌便裹着被褥压了下来。   四眼相对,帝云歌朝他吹了口气,泛着热气,同他面颊一般。   “你腻了朕。”帝云歌将头靠下,低着头,有些可怜。   沈昭雪喉结滚动,将手压至背后,劝了许久这才说服自己人不能动。   帝云歌技术那么烂,一会真没收住,坏了,他到时候该去哪赔。   “陛下真的想?”沈昭雪话音刚落便见他点了点头。   “那臣先同陛下说做此事需注意的地方。”   这次沈昭雪未等人点头便滔滔不绝的道了起来。   再回过神,帝云歌已经趴在他身上睡熟。   见他睡熟,沈昭雪轻手将他放下。   可刚放好,给他盖上被褥,便瞧见他不知何时睁开了眼,一双凤眼半睁着望他,迷迷糊糊道,“昭雪,可是有通房?不然怎会了解得如此清楚。”   说罢,帝云歌便将身子转向一侧,俨然生气。   听见他这么说,沈昭雪慌了神,赶忙解释道,“臣并未,所了解的皆是昭玉在臣幼时骗臣看下的。”   帝云歌没转身。   沈昭雪以为他仍生着气,便又继续解释。   从孩提至弱冠,全都道了个遍。   见他未转头,也不说话,沈昭雪有些生疑,最后一边哄,一边去将他的身子转过来。   可一转过来,沈昭雪傻眼了。   只见帝云歌凤目紧闭,睫毛随着呼吸轻颤,被人转过身,鼻尖微动,有些不适。   沈昭雪望着他,薄唇微动,到底没说话,在他的唇上轻啄一口便同他睡去。   月枕星河睡,春光影动摇。   竖日晨光微曦,寒意透着窗渗入。   许是昨日睡得早,帝云歌醒得也早,一起来瞧见沈昭雪,他愣了愣,随后想起昨日想问他的话。   “昭雪。”帝云歌唤了他一声。   沈昭雪眼未睁,人先凑过来讨了个吻,这缓缓睁眼问他是不是饿了。   “你是不是有通房?”帝云歌凤眼微瞪,薄唇随之紧抿。   沈昭雪轻笑一声,伸手将他拉入怀中,按住他挣扎的四肢柔声道,“臣没有。”   “臣想问问陛下,怎么睡时还在吃着醋嗯?” 第158章 臣要九重圆月   闻言,帝云歌眉头紧蹙,“满嘴胡言,朕昨夜听了一会便睡了,至此再也没有醒来过,你同朕说朕何时吃的醋?”   帝云歌刚道完便有些后悔,未等沈昭雪回答,便撑着身子往上,扬着头同沈昭雪的头相撞。   “你有什么醋,朕为什么要吃你的醋!”帝云歌气极,但被他束着又无他法,只好郁闷的将身子转过去不理他。   墨发面着自己,光穿过发丝,漂上金辉,落下一层阴影,空中的尘被映着四处游荡。   见他生气,沈昭雪将头靠在他的发窝上。没靠多久便被他拼命挣开,沈昭雪叹了口气,半抬起去亲他。   “臣没有通房,所学皆来自于书,臣悦陛下。雨脚如麻未断绝,臣对陛下的爱慕是如此,未断绝……”沈昭雪说得动听,以至于让一直在挣扎的帝云歌心都软了些。   手上的动作也渐渐停了下来。   被沈昭雪压着,帝云歌薄唇微张小声吐气,凤眼里的怒意也有些淡了。   见他不再推自己,沈昭雪将头压他面颊上,拿额前发去蹭他。   “消气了?”沈昭雪轻笑一声,伸手去摸他鼻子,“那陛下有吗?”   被他摸着鼻子,帝云歌刚开始没反应,后面越来越觉得他这像是在摸狗,于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便拿鼻子去碰他的手。   “有,比你好看,沈公子。”帝云歌气他。   闻言,沈昭雪杏眼微眯,但还是笑着同他道,“比臣好看?”   沈昭雪说着,手扶上他的脖颈,“有多好看?陛下喜欢她吗?同她赏了几次月?”   手腕的疤在抚摸中若隐若现,指腹碰上他皎白的肌肤时,沈昭雪察觉他身子颤了一下。   真敏感。   沈昭雪杏眼低垂,在帝云歌看不见的顶上,那双眼睛满是阴翳。   “一想到陛下有这么个通房,光想想就让臣嫉妒得不得了呢。”   手指顺着脖颈而下,抓住他消瘦的臂膀。   帝云歌背对着他,显然未发现他的变化,只是觉得他醋意有些浓。   不知为何,看见他吃醋,帝云歌便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填满了。   帝云歌压唇低笑,抓起放在他肩侧的手便小心的亲了起来,被柔软的唇碰到,沈昭雪的目光暗了暗。   倘若,帝云歌真答是,他想,他可能会用这双手扶上他的薄唇,将他的唇撕烂,直到他说,他最爱的人是他为止。   帝云歌拉着他的手,转过身来,只见沈昭雪面带笑容,一副纯真的样子。   本就娇俏的容颜,在此笑容下更是熠熠生辉。眼下的月牙微折,仿若湖间皎月被风吹得波澜旖旎。   “妒妇。”帝云歌轻笑着往他怀中靠了靠,软绵的肌肤裹着他的面颊,奶气中带着青草香,“朕舞勺时才给朕带的通房,那宫女年纪尚轻,体弱,不知染上了什么恶疾。”   “见朕时一直咳嗽。同朕赏月那晚,云层笼罩,过了一会,月才透出一方小色,彼时朕还小,望着那弯月只觉得大,那名宫女亦是,等朕再回神时她已被吓死。”帝云歌语气平淡。   沈昭雪却读出了些许的无奈。   第一次望月,通房宫女便被月色吓死,换了他人,肯定吓得终身不能观月。   沈昭雪一时间竟有些心疼。   但不过一秒,他便想起了江别尘之前被他恐吓时吓得双腿打颤的模样,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见他笑,帝云歌以为他在嘲笑自己,便伸手在他脸上掐了一把。   脸颊软绵,帝云歌掐了一把便有些忍不住,用手覆了上去。   “怎么这么软?”帝云歌抬头望他。   被他掐住,沈昭雪嘤咛一声,眼眶疼得泛红,见他一脸无辜的抬头望自己,沈昭雪轻哼一声,扶着他的面颊同他接吻。   一番亲吻后,帝云歌面泛红晕,抓着桃的手死死不松开。   沈昭雪望着他的面颊,有些痴迷,伸手,摸上月后云层,“月后云层也很软。”   月光照在庭中像清水一般清凉明透,水中的水藻、荇菜纵横交错,原是身影交叠。   “像只猴。”沈昭雪轻笑一声,将手收回,揽着他的腰肢同他道,“是不是从那事后,便有人传您月色扰人,每破云层一次,便死一人?”   未透云层的月被蒙在云间,露出的月尖,利得能划破人的手。   “嗯。”帝云歌凤眼中满是迷茫,“你怎知这事?”   “江别尘。”沈昭雪拨开他鼻上垂发,捏了捏他的鼻。   “臣去北云诓了他一次。”沈昭雪拿食指点他鼻尖,一路往下,点至那好看的喉结,“臣同他说,倘若他再传臣谣言,臣就把他送给陛下。”   “依他的身子,同陛下观月,陛下一定会九曲而上至抵云间。”沈昭雪的话刚落下,便被帝云歌一把推开,差点从床上掉下。   “你怎么这般没脸没皮!”帝云歌拿起被褥就往他身上砸,“这种事情你也好意思往外说?”   “朕破你云间了?你要这么诬赖朕。”帝云歌有些生气,但到抵没唤出剑。   知他会气,沈昭雪将砸在身上的被褥放至一旁,小心翼翼的靠过去,去抓他的手腕。   “滚开。”帝云歌眉头紧皱,想甩开沈昭雪那抓着自己手腕的手。   却没想到沈昭雪抓得极紧,顺着手腕上的红绳便攀上他的指,同他十指紧扣。   月色入户,沈昭雪穿衣起起行,至床铺寻帝云歌。   发现帝云歌亦未寝,邃至庭中观月。   帝云歌困倦,见沈昭雪邀他观月一双凤眼都快瞪出,却没想到沈昭雪装作没看见似的,低头便想去拉他。   没承想,人没拉到,反倒挨了他一拳。   唇被齿擦破,口中满是腥味。   “没脸的东西。”帝云歌双腿挣动,想去踢他,却被沈昭雪压得死,挣了半天也挣不开。   “臣没脸,陛下有就行。”沈昭雪将头靠在他侧过去的面颊上,低声同他道,“他说臣靠同陛下赏月上位。”   闻言,帝云歌薄唇微动,凤眼微转,心软了,但嘴上仍不依不饶,“你不是吗?”   “哦?”沈昭雪将他的手松开,坐在他身旁同他道,“上哪里的位?”   “皇后之位吗?可陛下您说您不娶臣……”沈昭雪手指月,对着它好一顿勾画圈圆,仿佛这样就能引起帝云歌兴趣一般。   帝云歌见他指月,心觉无趣,可刚侧身,便被微风吹得身子发痒。   “不给皇后之位。”沈昭雪俯身,牵起他额前的发,笑了笑,望着他道,“那给臣摘九重圆月吧?” 第159章 小皇帝害羞   闻言,帝云歌凤眼一瞪。   见他生气,沈昭雪不敢再说皮话,只得从他身上退下,“臣许久未见陛下画图,重提旧事,竟有些想念,陛下可否再执笔画图与臣看?”   “什么图?”帝云歌有些忘记。   听见他问,沈昭雪幽怨的看了他一眼,酸溜溜道,“原来过去往事只有臣一人在回忆。”   帝云歌有些羞愧,但想来应不是什么大事便同意了下来。   但当沈昭雪从怀中拿出往日他画的图时,帝云歌突然又有些后悔。   “你怎么将它带在身上?”帝云歌一脸惊讶的看他从怀中拿出两张纸。   他们同睡那么久,他居然没发现沈昭雪在身上藏着这么个东西,想来他定是藏得极好,这才没被他发现。   纸有些旧,边缘处遭了火,烧出了一条黑线,两张纸重叠在一起,折成一个小方块,被人护得极好,这才不至于让纸上的墨失了真。   第一张纸,是沈昭雪被他扔入水池里,病愈后他所绘,第二张,他同沈昭雪骑马后心血来潮拿笔绘下,一旁还附着一句话,“骑人?沈公子给吗?”   当时,帝云歌只觉得逗他好玩,便绘了图塞进药包里,想逗他一逗。   可谁知,这张图竟被他好生存着,以至于今日拿来给他瞧。   当时他并未想太多,只觉得应自己这般强势,再怎么说都应当在上面。   可事实证明,一切都是他多想。   如今一看这两副图,帝云歌只觉得羞耻万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见他一脸羞愧的转过头去,沈昭雪拿起画看了看,笑着同他道,“骑人。沈公子当然给,陛下想怎么骑,画出来,给臣看看,臣好让陛下骑。”   “谁要骑你!”帝云歌面上一红,赶忙起身下床,“朕不画。”   “陛下真不画?”沈昭雪拦住他。   “不画。”帝云歌微扬起面颊,一副别和我商量,商量没结果的姿态。   见他扬着头,沈昭雪只觉得他可爱得紧,一时没忍住,凑过去偷亲了一下。   被他啄了一口,帝云歌愣了一下,随即耳尖泛红,转过头去小声道,“亲朕,朕也不给你画。”   沈昭雪噢了一声,随即走出竹屋。   见他转变得如此快,帝云歌有些生疑。   但生疑归生疑,他转身便往柜子走去,翻起了衣裳。   柜子一边放着衣服,一边堆着杂物。因为两人的衣物堆在一起没有多少,所以沈昭雪便空了一些出来放杂物。   帝云歌翻着衣物,刚刚找到称心的衣裳准备拿出,却不小心碰着了一旁堆着的杂物。   那堆着的纸笔顺势便滚了出来,帝云歌拿着衣物看了一眼,便衣裳放到床上,手刚刚碰着纸,便见面前出现了一捧颜色鲜艳的花。   帝云歌收回手,侧头一看,只见沈昭雪笑着将花放入他手里。   “我们这边的小娘子都喜欢花,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沈昭雪伸手握住他的细腰,将人往里带,“昨日就想赠你的,但忘了,刚刚出去一看,花都枯了,这个是我刚刚摘的,艳着呢,你喜欢吗?云小娘子。”   帝云歌看着手中的花,凤眸里满是喜悦,本想同他说自己很欢喜,但出口却变了个味道。   “丑死。”帝云歌拨弄着手中的花,“没朕赠你好看。”   闻言,沈昭雪点点头,叹了口气道,“陛下赠臣的牡丹与荷确实好看得紧,但僻壤寻得小花本就不就不易,陛下倘若真的嫌弃,便将它扔了。”   话音刚落,帝云歌便着急道,“不行。”   刚道完,帝云歌有些后悔。便又补了句,“摘都摘了,那就好好放着。”   沈昭雪本就没打算将花扔了。   听见他着急的话语,便笑着道,“好,既然陛下喜欢,那臣每天给您摘一束回来如何?”   帝云歌点点头,随即想起什么,瞪大了凤眸,“朕什么时候说朕喜欢了?”   未等沈昭雪开口,帝云歌有些怕他不再带花回来,便又小声补了句,“挺喜欢的,你带花回来吧。”   闻言,沈昭雪抿唇低笑。   刚想问他喜欢的是花,还是送花的人,目光却已然落下,停在了柜中的衣物上,于是话锋一转,变成了询问他翻箱倒柜,是不是在找纸偷偷画图赠他。   帝云歌刚想道不是,但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望着他的眉眼,沈昭雪那一刻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肝肺刨出来给他看看,自己有多悦他。   但到底没刨,只是蹭过去同他道着甜话,“陛下这样,让臣越发的喜爱了。”   听他说这话,帝云歌虽然心里也欢喜,但在嘴上还是嫌他。   帝云歌将人推开,把花扔给他,让他寻处将花放上,便转身拿起了柜中的纸。   纸刚被他拿起,里面的图便掉在了地上,帝云歌往后退了一步,刚想弯腰去捡便瞧见了图上的景。   “沈昭雪!”帝云歌咬牙切齿。   正当沈昭雪疑惑,帝云歌捡起那纸便一把糊在了他的脸上。   “你画朕流涎水是不是想早日入土?”   帝云歌的声音在耳旁炸响。   沈昭雪拿起面上糊着的纸,心里有些虚。   他掩面咳了几声,将纸揣入怀,“臣第一次见,有些好奇,画图只是为了纪念。臣不想入土,只想入陛下的被窝。”   沈昭雪一番好哄,这才将帝云歌的情绪稳了下来。   晚些沈昭雪再去看,他已经画了好几张,只是那脸越画越红,最后,那捏紧的笔居然拦腰断裂。   帝云歌羞得钻入了被褥,只剩一头墨发露在外面。   沈昭雪拿起一张,只看一眼便笑出了声,“陛下同臣做的时候,看得这么认真?”   图上勾勒极其细致,以至于,沈昭雪额上挂了多少汗都能数得清楚。   第一幅图绘的是两人第一次做,沈昭雪将他压在草堆上。   第二幅图,两人在桌案上,奏折落了一地,门外有人喊,帝云歌面露惊色,伸手去推他。   第三幅,两人泡在水中,帝云歌没了撑力死死的抱着他。   见他在看图,帝云歌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看他的表情。 第160章 再哭抽你   被褥随着他的动作鼓起一个小包,墨发沾着被褥上看起来毛茸茸的。   沈昭雪将纸揣入怀,快步走近,可还未到他面前,便见他身子一缩,又钻进入了被褥中。   见他钻进去,沈昭雪看了一眼,便走到床尾,慢慢将身子俯下,瞧见里面白/皙的小脚,沈昭雪将头塞了进去。   “你做什么?”   帝云歌感觉脚被什么东西弄到,害怕的伸脚踢了踢,却没想到这一伸脚居然踢到了沈昭雪的眼睛。   沈昭雪被他踢疼,嘶了一声,赶忙爬上,钻到了他的面前。   “你……”   看着突然钻出的沈昭雪,帝云歌有些懵,但随即便看见了他眼上的青紫,没忍住,笑出了声。   “陛下打臣。”沈昭雪见他笑,委屈的将头抵在他胸前蹭了蹭。   “谁让你钻进来的,朕可没让你钻进来。”帝云歌伸手拨弄他的发丝。   弄着弄着,帝云歌发现他发顶的头发少了,看起来光秃秃的。   “你是不是秃了?”帝云歌伸手摸了摸那块秃的地方,“等它全落完,你就可以出家了。”   “到时候朕要是统一了九境,就给你盖一个大庙,让你当主持。”   帝云歌边说边笑。   听他开心的语气,沈昭雪有一瞬怀疑他是不是恨不得现在就将他送去当和尚。   “臣不要。”沈昭雪拉过他的手,“臣要沾男色,臣要同陛下在一起。”   闻言,帝云歌哭笑不得,就着被他牵住的手扬起拍了拍他的面颊。   “怎么这般小孩子气?”   说是拍,落手却极轻,像羽毛刮过面颊。   “因为有陛下。”沈昭雪翻身而起,撑头看他,笑得极灿。   望着他的面颊,帝云歌伸手摸了摸,“倘若,没有朕呢?你又该如何?”   不知为何,帝云歌突然想起自己所剩不多的寿命,所以就连话语,也染上了一些凄凉。   “怎么会没有陛下?陛下这话说的,是想去寻新人吗?”沈昭雪一双杏眼瞪得老圆,本是生气,却徒添了几分可爱之气。   帝云歌抬手,摸上他的后脖,用力一拉,将人拉下至唇边,“不寻新人,朕说的意思是,倘若你没遇见朕呢?你又该如何?”   帝云歌道完便松开了沈昭雪。   可即使松开了,沈昭雪仍维持着趴在他唇边听他说话的姿势。   他想了许久,这才挣扎着摇头,“不会的,不会的……”   沈昭雪再抬头,眼里盛满了泪水。   “没事,不哭。”帝云歌伸手将人拉入怀,拿下巴蹭着他的发顶,想宽慰他几句,但想了想,还是道了句,“朕给你画羊那次。”   “神识混乱,脑海里出现了许多画面。里面有几个是你和昭玉手牵手,还有他同你亲吻……”还有他同你做……   帝云歌想了想,后面那句话到底没脱口。   毕竟神识混乱,里面有些场景可能是他臆想出来的。   可画面又那么真,让他不禁有些怀疑。   沈昭雪哭得伤心,以至于帝云歌的衣襟都被淋湿。   帝云歌侧头看了一眼沈昭雪,只见他杏眼微红,里面布满了红丝,鼻尖微红轻扇。   见他哭得凄惨,帝云歌有些后悔说了刚刚的那番话,赶忙搂着他宽慰,“不哭不哭,朕最喜欢昭雪了。”   帝云歌低头伸舌去舔他的泪水,一边舔一边道,“哭了就不好看咯。”   “小哭鬼。”帝云歌摸着他泛红的眼睛,有些心疼。   帝云歌第一次见这双杏眼时,便想将人狠狠欺负,将他眼里的水逼出,可如今他哭了,帝云歌却只剩了心疼。   “昭雪不哭,不哭。”帝云歌一面拍他,一面吻他的面颊。   这么爱哭,要是自己死了,他该怎么办啊?   一时间,帝云歌竟有些后悔,后悔认识他,后悔让他和自己一起疯,后悔将他拖入泥沼。   帝云歌叹了口气,刚想说话,忽的瞧见手上的纱布。   心里一惊,赶忙伸手去脱沈昭雪亵裤。   沈昭雪被他弄得有些懵,一时间忘了哭,愣愣的看着他。   “许久没做了,你……”帝云歌有些担心他身上的子蛊。   见他抬头看自己,沈昭雪又哭了起来。   帝云歌望着他,有些犹豫,但还是翻身而起压在他身上。   见他坐在自己身上,沈昭雪呆呆的看着他,眼泪顺着眼尾流下。   沈昭雪呜了一声,随即又哭了起来。   见他哭个不停,帝云歌有些心烦,于是找了竹签想着串山楂做冰糖葫芦哄他开心。   山楂打了口,帝云歌见他哭得伤心,也不好意思让他帮忙,只得拿了竹签便将山楂串起来。   第一颗山楂口打得小,帝云歌弄了几下都没弄进去。   见他拿山楂往竹签上弄,沈昭雪止了哭。   “怎么不哭了?”帝云歌附身看他,手上的动作依旧没有停。   见他在弄山楂,沈昭雪抽了抽鼻子,话里带了些哭腔,“酸,臣不吃,陛下不要弄,一会刺到手。”   帝云歌串山楂的技术不大好,见一直串不进去,便将山楂拿了出来,伸手去扣里面的籽,一番扣挖过后,拿起竹签穿时这才容易了些。   可刚串下一个山楂,沈昭雪便又哭了起来,帝云歌听得有些心烦,便伸脚去捂他的嘴。   被他用脚捂住唇,沈昭雪愣了愣,眼眶里的泪水一时间又多了。   “再哭朕抽你!”帝云歌将山楂往下移,落至最低时,沈昭雪哭得更大声了。   听他的呜咽声,帝云歌眉头紧缩,拿起一旁的亵裤便仍到了他脸上,“自己咬着,一会再让朕听见你的呜咽声,朕就把你舌头割了。”   语毕,帝云歌将脚抬起,用脚趾叼起亵裤便往他嘴边递。   许是没拿稳,竹签一下子扎了手,流出血,帝云歌疼得嘤了一声。   见有血流出,沈昭雪含他亵裤的动作一滞,一双杏眼湿漉漉的望着他。   只消一瞬,他便想起了之前,他梦见帝云歌九曲回落云霄的事,于是赶忙伸手想将他手中的山楂拿下。   却没想到,帝云歌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伸脚便去探谷寻桃。 第161章 遇二十岁的小皇帝   “陛……下。”含着他的亵裤,沈昭雪吐字有些不清。   谷间小桃长得越发的可人,帝云歌入谷时便瞧见了崖上挂着的两颗大桃,一会没来它变得更加圆润红透。   这次做冰糖葫芦,帝云歌想将那桃摘下,一并串到签子上。   可他刚伸脚去拧,沈昭雪便呜的一声又哭了出来。   “哭什么?”帝云歌左右看了一下,拿起一旁的亵裤便往他身上抽。   刚抽下去,沈昭雪的身子马上就红了起来,一时间火辣辣的感觉从被抽处涌上了心头。   沈昭雪不敢再哭,他咬着帝云歌的亵裤呆呆的看他串山楂。   手被扎出了血,帝云歌看了一眼,突然觉得山楂的位置有些靠后,一会浇糖汁起来可能不是很方便,于是又将山楂往上抽了些,这才放上第二颗山楂。   有第一颗的经验后,帝云歌这次直接把里面的果核去掉,直接串入。   可到第三颗的时候,山楂突然淌了汁水,流了他一手。   酸味沾满了他的指。   未等他反应过来,便被沈昭雪一手抢过竹签和山楂。   帝云歌再回过神时,沈昭雪已经串了好几串,见他速度如此之快,帝云歌心觉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便帮他去谷中摘桃,好让他一并串上。   桃垂挂枝头,风吹枝摆时,连带着桃也一并摇晃。   帝云歌摘了几颗拿回,准备交给沈昭雪时,却发现他已经串完。   许是虫多,山楂被蛀,串山楂又在床上这才惹得床上淌满了酸臭的液体。   “山楂不能一下子串进去,要慢慢串,这才不伤手。”沈昭雪将口中的亵裤扔下床,拿起一旁的被褥给他盖了上去。   沈昭雪望着他想了想,下床去将药熬好端给他喝。   “这是什么?”帝云歌看了一眼,便觉得是补肾药,当即便说他不喝。   前几日对门婶婶拿补肾药给他喝,他都快喝吐了。   “不是补肾的。”沈昭雪拿起一旁的板凳坐下,一手端着药,一手去摸他大汗淋淋的额头。   “保陛下九曲。”沈昭雪吻了吻他的眉眼,“刚刚又伤着了,臣上次才同陛下说过,要慢慢来,陛下……”   沈昭雪正说得起劲,低头一看,帝云歌闭眼又睡了。   “陛下。”沈昭雪喊了他一声,没回。   沈昭雪又喊了他一声,他转过身去继续睡。   无奈,沈昭雪只好喝一口药,然后给他喂了进去。   即使如此,他喝下的并不多,但终归是喝下了。   沈昭雪烧了水抱他去梳洗后,将人捞出,这才发现他面颊仍然泛着红。   沈昭雪将脸凑过去碰他的脸,这才发现烫得可怕。   他护了许久,帝云歌还是病了。   手上的纱布仍缠着,沈昭雪见他发烧,不敢入睡,想来手上的伤应是好了,便小心翼翼的去帮他拆纱布。   手腕的红绳被他牵动,帝云歌不自在的嘤咛了一声,翻过身去又继续睡。   因为发烧,他整个面颊都泛着红,连耳尖都是淡粉色,看起来可爱至极。   沈昭雪没忍住,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眉眼。   却没想到,这一吻落下,帝云歌竟睁了眼。   “你在做什么?”帝云歌朱唇轻启,凤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你是谁?好大的胆子!趁朕入睡来亲朕,信不信朕把你舌头割了。”帝云歌想爬起,却发现脊背生痛,玉圆子更是疼得像被人撕裂一般。   他掀被看了一眼,发现自己腰身布满痕迹,顿时一双凤眼瞪得老大。   “你对朕做了什么?”帝云歌气得脸皮发颤,星眉横竖,唤了灵剑便准备砍沈昭雪。   见他唤出灵剑,沈昭雪叹了口气,将药碗放在一旁,“陛下问错了,应该问陛下对臣做了什么。”   沈昭雪抿了抿唇,叹了口气,伸手去拔他的剑,却被他刺了一剑。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碰朕!”帝云歌又想砍他。   但沈昭雪已经快他一步,拔下了他手中的剑,将人抱在了怀里。   “你神识怎么这么脆弱?”沈昭雪伸手便想去探他额头,却被帝云歌冷眼打开。   帝云歌手脚不安分,一直扑打着他,沈昭雪眸子暗了暗,将人死死抱住。   “别动,再动一会强你。”怕他不信,沈昭雪将身子往他怀里移了移。   被碰到,帝云歌面上一红,随即有些怒不可遏,“你敢?只要你敢,朕就把你做成人彘!”   他以为沈昭雪听这话会害怕,然后将他放下,却没想到,沈昭雪只是哦了一声?   他居然只哦了一声?   不害怕?   帝云歌凤眼瞪得老大,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再回神时,沈昭雪已经将他穴位点了,将他放在床榻上,掀开了被褥,露出平坦的小腹。   沈昭雪看了他一眼,随后附身去听他丹田,只听见里面气息紊乱,灵力四处乱撞,在里面发出不小的声响。   听完,沈昭雪伸手放上他的小腹,帮他疏导灵力。   却没想到,刚碰上,帝云歌便气冲冲的骂了他一句,“给朕解开,朕要弄死你。”   “说话毫无章法。”沈昭雪抬眼看他,“解开您的穴位,您就要弄死臣,臣干脆不解了,陛下就这样呆一辈子吧?”   “反正臣愿意侍奉您一辈子。”   这句话说完,帝云歌消停了一会。   灵力疏导好后,沈昭雪给他盖上了被褥,望着他的面颊沈昭雪伸手便去探他的额。   沈昭雪的灵力顺着手缓缓流入帝云歌的识海,只感知了一会,沈昭雪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帝云歌识海里一片混乱,就现在他感知到的,是他弱冠时神识。   二十岁的帝云歌刚刚登基,他还不认识自己。   两人差九岁,仔细一想,自己当时才十一,他又从何认识自己呢?   沈昭雪叹了口气,将他的穴位解开,可刚一解开,他便挨了帝云歌一拳。   一只眼本就青着,现在另外一只也被他揍了,不过这样倒也对称,成了只大熊猫。   因为封了他的穴,沈昭雪被他揍了一个晚上。   但好在第二日,帝云歌便恢复了神智,只是苦了沈昭雪一夜未睡,身上还被他打得青青紫紫的。   关键是帝云歌还不知道,一看见他满身伤痕,便以为他被土匪掳走了。 第162章 红梅傲雪   “你是被土匪掳走了吗?”帝云歌刚睁眼便瞧见沈昭雪两眼青肿。   一时间,思绪万千,只一会,帝云歌便捋袖揎拳。   见他拉袖,挥拳,沈昭雪叹了一声,伸手去抓他的拳。   细长的净手将帝云歌的拳包了一大半,只刚包上,帝云歌便抬拳,连同他的手一起准备打向他的面门。   “怎么又生气了?”沈昭雪眉头一皱,眼眶里的青色也跟着溢出了眼眶。   沈昭雪包他的拳微微用力,骨节瞬间便凸起,泛着白。   “昨夜您强上臣,臣哭了,您还抽臣,同臣说,再哭抽臣。”沈昭雪握紧他的拳,两人的指发出咔嚓一声,沈昭雪垂了眸,将他拉过来,“应当是臣打陛下才对。”   被他拽过来,帝云歌半跪在床榻上,墨发散乱,有几缕发丝未稳住,悬在半空中,罗裳半解,露出大片肌肤,狭长的凤眼满是愠怒。   “陛下不认臣,每次打了臣就跑,第二日,见臣带伤,还想打。”沈昭雪将人拽过,抱入怀中,几缕发扑上鼻,带着汗味,“这次换臣打陛下。”   未等帝云歌反应过来便被他按着背趴在了他的膝上。   帝云歌的衣裳本就未穿好,如今轻轻一按,衣衫便露了大半,暗淡的疤痕狰狞恐怖,像条虫盘在他后脊上,吮吸着他的血。   沈昭雪抬手扶上他的背,细细数来,共有八条,沿着脊骨交叉分开。   被他摸着后背,帝云歌只觉后背生痒,一时间没忍住,抖起了身子。   “陛下,落株梅吧,沿着脊骨往上。”沈昭雪将手按上他的脊骨,从颈滑到尾。   即使常年打仗,帝云歌的身子依旧皙白,手指触上,入手便是玉一般的温润。   闻言,帝云歌剜了他一眼,“你敢在朕身上刺梅,朕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见他不肯,沈昭雪也不好再作要求,只得砸砸嘴,表示惋惜。   至此,落梅这一憾事映上心头。   沈昭雪将他衣给他盖上,生怕他又病着,将他揍一顿后又不认人。   “朕要起来。”帝云歌以为就此结束,刚想翻身起来,便被沈昭雪一把按住。   身子刚刚碰着膝,沈昭雪一掌便拍了上来,打得帝云歌脑袋发懵。   过了半响,新的一掌落下,帝云歌才恍惚的回过神来,“你打朕!”   “是,臣打陛下。”沈昭雪扬起高高的手,一掌拍下,落在了他的玉圆上。   巴掌声清脆,一声接着一声。   任他帝云歌怎么挣着身子也挣不开。   “沈昭雪!朕要把你拿去喂狗!”帝云歌气得凤眼红筋显露,手上的红绳被他死死的抓着。   沈昭雪打得不多不少,刚好九掌。   刚打完,将按着他的手松开,沈昭雪的脸上便落下了红印,脸颊高高肿起,同白/皙的面颊形成对比。   帝云歌打他的手,红着侧在身旁,腕上铜钱微荡,许是用力过度,指尖微颤。   两人视线相对。   帝云歌率先发了声,只是刚开口声音便沙哑得可怕,“朕受够了!”   道完,帝云歌便下了榻,拿起柜上衣物便准备走。   白虎见他下榻,便扑着过来同他玩,却不知帝云歌心情不好,被白虎扑着,帝云歌只觉得心烦,拿脚将它刮到一旁便匆匆穿上了衣物。   见他穿衣,沈昭雪这才惊觉,他做错了事。   帝云歌好面子,里面他肯服软,但有些事上却未必。   就好比沈昭雪刚刚打他玉圆这事,在他眼里看来无益于在朝廷臣子前狠狠揍他一般扫颜面。   尽管只有他与沈昭雪两人知道,但终归不舒服,让他生了怒。   见他不耐烦的将白虎甩上床褥。   只怕是要跑!   想定,沈昭雪心里一惊,赶忙说话,因此还差点咬到舌头,“陛下要去哪?”   帝云歌不语。   待他匆忙穿好,欲出门时,却被沈昭雪一把握住了腰肢,“你去哪?”   帝云歌抓着竹门,指泛了白,却还是被他生生拖入了屋。   门扉轻扣,沈昭雪杏眼阴翳。   看得帝云歌心里一惊,可转瞬,便见豆大的泪便从他杏眼落下,一双杏眼又恢复了清澈明亮。   “臣知道错了,陛下……”沈昭雪双手环住他的腰身,泪顺着面颊淌下,流过帝云歌打他的伤处时,火辣一片。   “滚开!”   见他再哭,帝云歌已没有了昔日的心情去耐心哄他。   帝云歌伸脚便踢向他小腿,沈昭雪瞧见,没躲,被他踢得顿时就肿了起来。   站时微微打着颤。   “陛下打臣。”沈昭雪将他的手牵起,刚想抚上自己面颊让他再打自己,却被帝云歌一手甩开。   被沈昭雪单手抱住,帝云歌挣扎了几下,便挣脱开来。   见他跑向竹门,沈昭雪心里一惊,泪水挂在面颊上,便去拦他。   帝云歌下楼极快,没几步便下了底。   沈昭雪被他踹了小腿,行动稍慢,他刚一瘸一拐的走出门,抬眼瞧见他下了底,心里一惊。   只想着追,没注意脚下阶,一步踏空,摔了下去,等他再起来找人时已无帝云歌的踪影。   被扔下的小白虎自门扉后微露出一个脑袋。   沈昭雪同它对视,两者眸色发红。   小白虎瞧着他,吼了一声,便从阶上跳下坠入沈昭雪的怀里。   “他跑了。”沈昭雪轻叹一声,揪着小白虎的白毛,“上次入集也是。”   “都不知道去了哪,你要跟着他,明白吗?”沈昭雪摸着白虎上了楼,血色眸子在光下熠熠生辉,“他会回来的,我们等他。”   沈昭雪刚说完,白虎便仰着脖子吼了起来。   天色渐晚,夕阳已颓,月挂枝头。   沈昭雪早就做好了一桌菜,可左右等都未等到帝云歌回来。   按理,路上都被他施了法,帝云歌应该跑不出去才是,可是他在这等了许久都不见他回来……   莫不是他宁可在外被毒蛇叮咬,也不愿回自己这儿?   想到这,沈昭雪拳头微攥,将白虎放下,当即便去寻人。   树丛摇曳,白袍翻飞,沈昭雪飞了一会便察觉到了灵力波动。   他停下,在丛中寻了一会,果真在一棵树上寻到了帝云歌。   听见脚步声,帝云歌心里一惊,赶忙睁开眼,却被沈昭雪一把掐住了脖颈,“不回去?” 第163章 小皇帝变矮了   未等人回话,便拽着他回了屋。   小屋门扉被他关上,帝云歌站在房中,看着抵着门的沈昭雪。   “生厌了?”沈昭雪一步步逼近,就在帝云歌以为他会拳脚相加时,却没想到沈昭雪软了语气,“这回,你想怎么打臣,骂臣,臣都不还手,不跑了乖,臣就是陛下的家。”   沈昭雪笑着去摸落在他墨发间的枯枝,却在刚碰到的一瞬间被帝云歌打开。   “朕的家?可笑,朕的家是九境,朕想要的就只有九境。”帝云歌轻蔑。   话音刚落,沈昭雪杏眼微红,去寻帝云歌时,他将眸子恢复成黑色,与常人不同的是即便是黑色他的眸色仍有些淡。   配上肌肤,徒生些许破碎感。   “九境?”沈昭雪喃喃,目光落在帝云歌的身上,“可是臣想陛下眼里只有臣。”   帝云歌未答话。   两人沉默了许久。   沈昭雪拂袖拭泪,妥协道,“先吃饭。”   闻声,小白虎从座上跳下,扑着抓住了帝云歌的裤腿,一双汪汪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似在责怪他为什么要将自己扔下。   许久未动,菜上积了层油。   沈昭雪拿筷拨弄了一会,便同他道去热菜。   “热什么?”帝云歌将小白虎踢到一旁,“朕不吃。”   沈昭雪端盘的动作一滞,没拿住,落在了饭桌上,洒了一桌。   油花砸在木桌上,一块接着一块,盘底还凝着一圈油。   “你不吃,你要吃什么?”沈昭雪抬眼,眸中满是阴翳,一个伸手便将满桌子的菜打翻在竹板上。   汤水溅了一地,白菜顺着碗从里面缓缓淌出,有块肉飞得远,直直打在了小白虎的身上,惹得它呜呜叫。   剑拔弩张,坠入冰点。   沈昭雪也不上前,就站在桌前看他。   他也不回,就那么木木的站在屋子中央。   听见东西破碎,对门的婶婶吓了一跳,赶忙拍门问发生了什么事。   沈昭雪望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随即便去开门,却没想到他刚将门打开,同婶婶道没事,帝云歌便弯着腰,从他腋下跑了出去。   而可怜的小白虎正死死的抱着他的背,这才得以同他一起跑出去。   许是跑得匆忙,帝云歌还因此撞到了婶婶。   见他跑出去,沈昭雪心里一惊,眉头一皱,可婶婶还在问,他也不好直接变脸色,只能笑着同她说帝云歌发脾气,这才将碗摔碎,确实并无大碍。   “真的?”婶婶将信将疑。   沈昭雪笑着点点头,好一番说辞,这才将婶婶说退。   待婶婶离开后,沈昭雪将门关上,眯了眯眼,顺着能感知到的小白虎方位去寻人。   晚风微凉,月隐入云,入了冬,枝头空寂。   帝云歌没防住,一脚踏入了水,靴子里全浸了水,踩起来啪滋作响。   “你想去哪?”   听见声音,帝云歌心里一跳,一回头,只见沈昭雪半张脸都埋在夜色中。   见他回头,沈昭雪伸了手,“回去。”   帝云歌不语,转头便准备继续跑,却还是被他拦住。   “臣设了阵,您跑不出去的。”沈昭雪低头看他的靴子。   一路走来,踩了土,因此靴底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黄泥,即使走时有意将土除去,但走太久,只怕伤脚。   没等帝云歌反应过来,他便自顾自的将人抱在了起来。   “不生气了。”沈昭雪放软声音,朝他示弱。   沈昭雪刚抱着他走了几步,便被他拿指甲在脖颈上掐出了好几道月牙。   “臣确实做错了,要不回去,陛下也打臣玉圆。”   帝云歌未应声,小白虎倒率先喵呜喵呜的爬入了帝云歌的怀里。   “好,回去臣脱好给您打。”沈昭雪笑了笑,眼下的月牙熠熠生辉,“陛下打哪边?还是都打?”   云层月露,树影散乱,密密麻麻的交织在一起。   沈昭雪自顾自的说了许久,这才引来了帝云歌的不耐烦。   “谁要打你,朕才不打。”帝云歌的脸微侧着,狭长的眸子有些清冷。   一手还勾在沈昭雪的脖颈上死死的扣着。   “云歌说的。”沈昭雪将他靴子脱下扔在屋外,“明天臣给您洗。”   入了屋,帝云歌挣扎着便要下地,但被沈昭雪按住了。   “地上凉。”   抱着人放上床榻,帝云歌这才惊觉,沈昭雪不知不觉比他高了一点。   “你高了。”帝云歌坐在床沿,将足放在沈昭雪半蹲着的膝上,任他给自己脱净袜。   沈昭雪嗯了一声,摸了摸他被泡白的脚心。   小白虎费了老大劲这才从一旁跳上床榻,呜呜的钻入帝云歌的怀中。   许是心情好了,小白虎也跟着受待见了些,被帝云歌来回摸了好几下。   摸着摸着,帝云歌突然发现什么,将小白虎提起,看了一眼,有些奇怪,“它好像没长。”   “许是朕的错觉,朕总觉得它,比起之前好像有些小。”帝云歌将提起的小白虎拿给沈昭雪看。   沈昭雪看了一眼,点点头。   “你站起来。”帝云歌将小白虎放到一旁,也跟着站起来。   帝云歌站在床榻上同站在地上的沈昭雪相比,两人竟差不多高。   “朕矮了。”帝云歌叹了口气,坐在床沿,幽幽的叹了口气。   见他郁闷,沈昭雪也跟着坐在床沿上,拍了拍他的背,“陛下不必伤心,过几日梧桐镇的拍卖司将举,届时再去买些滋补的丹药助长身高便可。”   闻言,帝云歌转过头,“不是说不去吗?”   “陛下不是说只是知会臣的吗?”沈昭雪轻笑着捏了捏他的面颊。   只是心里的不安越发的显著,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是什么要发生?   沈昭雪不得而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晚风有些大,吹得竹窗啪啪作响。   怕他生病,沈昭雪起身去关了窗,可手刚抚上窗便瞧见有道黑影站在井边,拿着什么东西,在往井里放什么。   “你在看什么?”帝云歌欲下床,沈昭雪只得看了一眼,将窗关上,同他道没事。   再晚些,帝云歌熟睡后,沈昭雪这才掀被下床。   入了灶社房,直接打开水缸,舀了勺水来闻。   没有味道。   沈昭雪看了一眼床榻,瞧他未醒,这才调动灵力感知。 第164章 陛下同臣玩射覆   金色的光泽顺着手心注入水中同水相融。   咄嗟之间,水波涟涟,沈昭雪面色凝重。   水,被人下了毒。   帝云歌的身子扛得住毒,而小白虎也同样被他注入了神识同帝云歌一般能扛,但掺杂灵力之毒终不比它物,日积月累,深入人髓,不致死,却也使人身形大变。   自此不是沈昭雪长高,而是他变矮了。   念此,沈昭雪没忍住,挥手打烂了水缸,待水从缸中奔腾而出哗啦流了一地时,沈昭雪这才回过神来,想起帝云歌还睡着。   青褐色的瓷片落了一地,水自破处流淌,有些没被打烂,水流不出,积在了缸底。   帝云歌睡得浅,腾然听见水缸破裂,下意识便从床上翻身而起,手持灵剑对着发声处。   待视线渐渐清明,看清是沈昭雪后,帝云歌这才将剑收了回去。   “你在做什么?”帝云歌拉了拉半敞的里衣,一双纤足踏在竹上缓步向他走来。   他的脚生得极美,圆润的脚趾像夏日里的白葡萄,骨形消瘦,却又不多不少,每走一步,那四根脚骨便被牵起凸显一回,转瞬又埋没在肌肤之下。   许是冬日里冷的缘故,他脚心发红,冻得一双脚有些发红,却越发显得娇俏。   沈昭雪看了一会他的脚,这才抬头道了声没。   “半夜渴了?来这寻水喝?”帝云歌瞧了一眼满地的碎瓷,没上前。   “不来这,陛下口中的水给臣喝吗?”沈昭雪笑了笑,踏脚迈过那一堆残片,径直将他抱了起来,“地上凉,当心身子又着凉。”   因为中毒,如今帝云歌比他矮上几分,现在抱起来方觉得得心应手。   “你既然自己起来寻水喝了又何必问朕。”帝云歌说着,突然觉得手心生痒。   一抬手,这才想起手上的纱布已经缠了好几日。   瞧他在看纱布,沈昭雪将人放在床榻后便也跟着凑过去看他手上的纱布。   “怎么了?”沈昭雪见他看得认真,忍不住问了一句。   听见他问,帝云歌将手放在他面前,眨了眨凤眼同他道了句,“痒。”   灵灯离得远,光落在他的面颊上,扯出了一道长影。   “许是结了疤。”沈昭雪想了一会,下床取了灵灯来,让帝云歌拿着好让自己帮他拆纱布。   沈昭雪一手抬起他那缠着纱布的手,一手帮他拆纱布。   之前他砍竹伤了手,血渗了纱布,沈昭雪回来后便同他说要给他换一个纱布,但他不听,现下血凝着纱布,拆起来好生困难。   沈昭雪只好每拆一圈便抬起头来问他一回疼不疼。   刚开始帝云歌还会同他说不疼,可说得次数有些多后便觉得有些无味。   于是在沈昭雪又一次的询问后,帝云歌道了句,“疼。”   闻言,沈昭雪扯布的动作一滞,将他的手小心翼翼的用手合好,低着眼道,“哪里疼?要不明早起来再拆。”   莹莹的灯光落在沈昭雪的面颊上,将他杏眼下的三道月牙照得明明的,许是肤色差异,此时瞧起来像里面藏了水一般,深不可测。   沈昭雪等了许久也没听见帝云歌回话便抬起头来看他。   见他抬头看自己,帝云歌将灵灯抱紧,有些心虚道了句,“不疼了,你继续拆。”   “真不疼了?”沈昭雪认真的看着他。   帝云歌摇头。   沈昭雪这才将纱布拆下扔到一旁。   手心的伤已经结了一层黑色的薄痂,盖在上面像生了一个胎记似的。   沈昭雪看了一眼确认没事后,便伸手拿过他手中的灵灯,刚放好准备唤他睡觉,便瞧见帝云歌一直在挠手,使得掌心的痂又破了些,露出粉色的肌肤,有些地方还渗了血。   “你在做什么?”沈昭雪见他手又流血便赶忙抓了上去。   “痒。”帝云歌眉头紧蹙,小声道了句。   “伤还未好,还是别挠了,陛下克制一下。”沈昭雪拿起衣袖为他擦着手心的伤。   未拂晓,沈昭雪搂着人沉沉的睡去。   夜间下了小雨,打在芭蕉上哒哒作响。   两人起来时,雨下得越发的大了,致使天地间蒙上了一层薄纱,随风四处飘荡,泥土被水打得飞溅,对门的猪被水打湿,哼哼唧唧的躲在蔽处。   吃过饭,沈昭雪将床搬到到窗边。   听着雨声同他下了几盘棋后,帝云歌有些兴致缺缺。   “不下了,没意思。”帝云歌将黑子打到棋盘中央,扰乱整个棋序。   见他不想玩,沈昭雪点点头,默默将棋子收好。   帝云歌撑头看雨细细的织着一方帷幕,看了一会,忽的转过头来同沈昭雪道,“有没有酒?趁着雨声喝,最为应景。”   沈昭雪收棋的手一顿,随即点点头。   “在灶社房的小灶旁。”   帝云歌应了声好便匆忙下床去拿了酒,不过几步,他却已在中途将酒喝了一坛。   “味道不错,什么酒?”帝云歌将喝完的那坛放在地上,提着另外两坛上了床。   沈昭雪伸手接过他手中的酒,摩挲了一会才道,“包谷酒。”   等他再抬起头时,帝云歌已将手中的酒喝完,此时正微红着脸看他手里的那坛酒。   “昭雪,你不喝酒吧?”帝云歌凤眼微眯,一说话满嘴的熏气。   沈昭雪摇摇头,“臣喝,不喝又怎会酿酒?”   “陛下还想喝的话,那就同臣玩个游戏。”沈昭雪笑了笑将酒放在桌上,拿出四个杯子倒扣在桌案上。   帝云歌看着杯子轻笑一声,趴在桌案上望他,“射覆?”   沈昭雪轻嗯一声,拿指点了点杯子,“不能用灵力,猜对了喝酒,猜错了,东西就归陛下。”   帝云歌看了一会杯子,随即皱起了眉,“你拿乾坤杯来藏器物,让朕怎么猜。”   “朕怎么知道你放的什么东西?”帝云歌说着,伸手便想拿起杯子来看下面藏了什么,可刚抬起一点便被沈昭雪一把抓住了手。   “不能耍赖。”沈昭雪将他的手放回,想了一会这才道了句,“可以用灵力感知。”   闻言,帝云歌展颜舒笑,将灵力调上指去感知杯子里的东西。   可感知了好一会,第一个杯子里的东西就让他犯了难。   过了好一会,帝云歌这才犹豫道,“玉玦?”   沈昭雪轻笑一声,将杯子打开,下面果然放着一块梅花样的玉玦。   “酒。”帝云歌高兴的敲了敲桌案。   沈昭雪拿起一旁的碗,给他倒了一碗,但在递过去的时候,却将玉和酒一齐递了过去。   “朕不要玉。”帝云歌想拿起酒,却被沈昭雪伸手制止。   “都是臣赠与陛下的。”沈昭雪将玉递给他,“梅配陛下最为适宜。”   帝云歌轻噢一声,将玉收下,喝了酒便又继续猜。   他一路猛进,又喝了两大碗,可在最后一个的时候犯了难。   这感知到的形状总觉得像枯枝,可沈昭雪送他枯枝是什么意思呢?   山有木兮木有枝?   帝云歌想了好一会,觉得应该是这层意思,便答了句,“枯枝?”   闻言,沈昭雪没忍住,笑出了声,随即摇摇头。 第165章 本形与你,死生不离   “陛下再猜猜。”沈昭雪拿指敲杯盏。   不是枯枝那又是什么?   帝云歌眉头微皱,抿唇想了许久,还是摇摇头道,“不知。”   沈昭雪轻叹一声,笑着将杯子打开,只见杯子下放着一把小弓。   看见小弓,帝云歌有些不解,刚伸手便将乾坤杯下的弓拿出来,便见它突然变了副模样。   而弓身则变得异常的大。   此时帝云歌这才看清这把弓的模样,它中放灵石缓冲灵力抒发,两侧以骨做架固定弓形,弦为鲛天冰丝,自带引灵固灵。   “陛下本命灵器为九伏弓,是以自身灵力所幻,灵力稍弱便会使其威力大减。”沈昭雪撑头看他,窗外的风抚过帝云歌的面颊带起几缕发丝,让他的轮廓变得异常的柔和。   “打仗耗时耗力,长久作战,可能会使灵器反噬致使灵器扰乱人的神智。”沈昭雪倒了杯酒,一口饮下,这才继续道,“所以陛下用这把昭明弓吧。”   帝云歌闻言,拿手抚过弓身,指却在摸到那骨制的地方时一顿。   这里怎么会有如此丰沛的神力?   帝云歌惊愕的抬头。   “此骨是臣在祁无阁下寻到的,见它灵力丰沛便一直将它揣在身上。”沈昭雪又倒了一杯酒推到帝云歌的的面前,“臣还有一物赠与陛下。”   “说是游戏,却全是你赠与朕的好处。”帝云歌轻笑一声,将酒喝下,“这骨你可知是何来历?”   沈昭雪拿出要赠与他的脚链,闻言,手顿了顿。   他的本形,他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吗?   既是本形,神力自然丰沛,只要帝云歌用,整个九境都无人能伤得了他分毫。   但不足之处便是,本形一毁,神也不复存在。   上万年前谢星延为了毁他,寻那根造他的肋骨,可翻遍了所有地方都未曾寻到,可现在,他想把它赠与帝云歌。   即使心中如明镜一般,沈昭雪还是摇了摇头,答了句,“不知。”   既然帝云歌认为他没继承神格,那他便装作没继承到好了。   见他不知摇头道不知,帝云歌咬破了指同它缔了约后这才同沈昭雪说了上古主神谢星延创世之事。   沈昭雪听着他的话语,一面点头,一面伸手将脚链系上了他的细足。   “你挂了什么?”帝云歌说得正起劲,惊觉脚上一暖,下意识便将脚收了回来。   随着脚被收回,脚腕处的铃铛铛铛作响。   白/皙的脚腕配上那抹银色异显媚色,流苏垂在半空,随着动作四处摇晃,像美人的面帘子,脚踝处垂了颗小小的铃铛,走起来时叮当作响。   说是铃铛,却又生了暖意,像灵石一般,冬暖夏凉。   即使盖了被褥在腰处,可寒意仍顺着脚往上爬,他弄得他小腿有些麻木。   “脚链。”沈昭雪看了一眼,轻笑一声,“做时便想着配与陛下,如今一看只觉得极配。”   帝云歌看着腕上系着的东西,轻哼一声,明明极为高兴,却偏要装作生气的模样道,“手脚都被你拿饰物系上,偌不是小了,朕真要以为你想拿铁链困住朕。”   “倘若真的是呢?陛下戴是不戴?”沈昭雪笑着为他倒酒,一双杏眸直勾勾的望着他。   闻言,帝云歌愣了愣随即意识到他在戏弄自己,于是凑过去,借着上头的几抹醉意,在他耳边吹气道,“你想朕戴吗?”   他呼出的气暖暖的,喷在脖颈和耳后,让沈昭雪身子酥/麻。   “想。”沈昭雪转过头去,两人正好亲上。   帝云歌轻笑一声,随即坐回位上,“可朕不想戴。”   话虽如此,但自后的几天,帝云歌都未曾摘下。   时光易逝,一转眼便到了拍卖司举行之日。   来往的仙门修士颇多,一个个白衣白袍的,一眼望去都差不多。   昨夜沈昭雪要得猛,帝云歌被折腾到半夜这才倦倦的睡去,今早起来,帝云歌困字当头,当即便同他说,自己晚些再去,等扇子将拍时同自己道声,自己再去。   见他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沈昭雪道了声好,便在他凤眼上落下炙/热两吻,这才转身离去。   拍卖司共有六层,每层单设隔间与廊处,廊处转角做得宽,每层错开,刚好能供人站在转角瞧下方的拍卖场景。   会未开始,人却已站满一楼,沈昭雪见此,当即便寻了司主同他道明自己的身份。   对方一听沈昭雪是五音阁阁主这等大来头,当即便为他安排二层上房。   入了房,只见熏香袅袅,那窗旁的红纱未荡,有人入内,仆人当即便端了瓜果吃食入内,屋内共四窗,相对而开,两面看拍卖司内场景,两面看司外。   沈昭雪入坐不久,拍会便开始,前面拍的东西并无稀奇,入司的人兴致缺缺,但也有人觉得稀奇拍下的。   不过半柱香,东西便被拍去了一大半。   沈昭雪拿起桌上的折子看了一眼,扇子在第五十四,也就是现在拍卖之物的后十位,算算来程,现在应当唤他起身前来。   念此,沈昭雪引灵上指,当即便幻了朵雪弹指一飞,让雪飞了出去。   看着雪花飞得越来越远,沈昭雪心里越发的不安。   他拿起灵果,叹了口气,闭眼,隔空调动白虎身上的神识窥探帝云歌的一举一动。   只见雪花飘入传声,帝云歌嗯了一声翻过身便寻了衣裳穿上,梳洗一番后便出了门。   小白虎紧跟其后,寻着时机跃上帝云歌的后摆,顺着他的腰身往上攀爬至肩。   沈昭雪正看得起劲,突然一道黑影入了屋。   “阁主,沈瑾瑜来了。”   闻言,沈昭雪的心猛然下坠,话音刚落,他便睁开了那双杏眼。   “在外面?”沈昭雪拳头紧握,手心里的灵果顿时就破裂开来,染了他一手的颜色。   黑影点点头。   “让那两个看门的,把他们赶走,别让云歌遇见他。”沈昭雪深吸一口气,拿起一旁的软布擦了手,当即便起身去看对面的窗户。   哪承想,他刚刚探出头便瞧见了沈瑾瑜和夜恨晚,以及那在远处的帝云歌。 第166章 陛下爱他还是爱我   见此,沈昭雪呼吸一滞,刚想转头让黑影下去将人赶走,却见黑影已快他一步通报了下面看门的两人。   看着远处的帝云歌,沈昭雪不自觉的攥紧了拳。   最好别让我发现,你喜欢的,其实是沈瑾瑜。   被人拦住,下面的沈瑾瑜和夜恨晚显得格外的焦虑,也正是如此,这才吸引了远处的帝云歌。   旧人重见,帝云歌的唇角抑制不住的勾了起来。   沈昭雪在楼上静静的看着帝云歌,那一瞬间,他真的好想,把沈瑾瑜弄死。   心里是翻滚而出的醋意。   见帝云歌目不转睛的看着沈瑾瑜面露笑容,沈昭雪再也坐不住,起身下了楼。   一下楼,面对沈瑾瑜惊愕的神情,沈昭雪视若无睹的唤了一声帝云歌。   两人的容貌极为相似,这一世的沈瑾瑜什么记忆都没有,再次见到他,难免会露出惊讶的神情。   怕自己的醋意表现得太过明显。   沈昭雪唤出了自己的折扇,轻轻摇晃,半遮住唇角,杏眼带笑,唇不笑。   沈瑾瑜望着他,许久没回过神来,当即便喊了一声,“你……”   不知是心虚还是何故,在沈瑾瑜发声后,帝云歌一把上前,拉着他轻摇折扇的手便要往里走。   “昭雪,我们进去吧,不然一会迟了。”   沈昭雪看着他点点头,尽管他努力装出镇定的模样,可眼底的慌乱还是被沈昭雪瞧见了。   怎么?就这么怕他和沈瑾瑜见面吗?   沈昭雪转头看沈瑾瑜。   帝云歌的心重重一跳,没回头,只是道了句,“不早些进去,只怕好东西都被人买走了。”   沈昭雪带着他入了阁房,侍女入内,再添瓜果。   本以为事情就此落幕。   却在侍女将要离开时,他听见帝云歌说,“把你们东家叫来,那下面有两个贵客。”   侍女点点头,退了屋,将门也一并带上。   “那人是谁?”沈昭雪率先发了声。   帝云歌看了他一眼,只见沈昭雪杏眼微眯,像一只随时都有可能扑上来的饿狼,折扇轻扣,不紧不慢的瞧打着另外一只手。   “沈公子认为呢?”帝云歌将视线收回,倚窗看下面的沈瑾瑜。   怎么?昭雪都不愿意喊了?   沈瑾瑜一来,他连姓都不配拥有了吗?   也不顾是什么场合,他望着帝云歌消瘦的后背便扑了上前。   折扇被他扔在地上,沈昭雪一手掰过他的面颊,一手稳住他的肩膀,也不顾帝云歌是何表情,便撬开贝齿,长舌直入,猛烈的刮着帝云歌口中的每一丝甜蜜。   被他当众吻住,帝云歌面颊红了一片,但更多的不是害羞而是恼怒。   他奋力一推,想推开沈昭雪,却没到,沈昭雪抓着他肩膀的手越发的用力,只差一点,他的骨就将被沈昭雪整个抓穿。   “你!”帝云歌面颊泛红。   未等他稍作言语,便被沈昭雪一把拽下,躺在软卧上。   也就是这个位置,他看见对面的厢房里,沈瑾瑜正缓步走进。   注意到他的不专心,沈昭雪回头看了一眼。   只一眼,他便怒了起来,沈昭雪单手握住他的手腕,固定于他的头上,衣衫掀开,里面的红痕还未消。   沈昭雪拿指猛戳,像发了病一般问他,“你爱他还是爱我?”   帝云歌瞧见夜恨晚在看他们这,心里一惊,生怕被看见,赶忙转过脸去不应声。   “这么怕看见他?”沈昭雪将人拉起,带到窗旁,“可我偏想让你看见他。”   “你刚开始见着我,想的是他吧?”沈昭雪微拉红幔,遮住帝云歌半露的身子。   他的云歌这么好看,也不能给他人瞧了去。   “你发什么疯?”帝云歌转头凤眼怒视,红齿微张,咬牙切齿道。   是被他戳中了吗?这么恼怒?   沈昭雪轻啧一声。   伸手扯下他的腰封,将他的手捆住,摔在窗边。   “陛下,以前,您说想看着臣的面颊,是因为臣长得像他吧?如今,他本人就在这,你看着他,臣在您后面。”沈昭雪轻咬他耳垂,“臣允许您最后觊觎他一次。”   “你?”帝云歌怒不可遏,“这里是拍卖司!你想做什么?”   许是手臂被他摔出去支撑身子的缘故,帝云歌半跪在软榻上,玉圆微抬。   “看着他,陛下这么兴奋吗?”沈昭雪只看了一眼,便有些忍不住,但只要一想,帝云歌是看着沈瑾瑜才露出的这副状态,他气得想将帝云歌观月观到腿脚发麻,腿也无法拢起。   “你别让朕恨你。”帝云歌转头,凌厉的目光像刀子一般扎在沈昭雪的心上。   “陛下对臣有爱吗?”沈昭雪褪下大半衣裳,露出他白/皙的后背。   真想在上面刻朵红梅。   沈昭雪拿指轻挑他脊梁,不过一会,帝云歌便软了身子。   “这么想他?”沈昭雪拿手拍他后背,力度极重,转眼便印上了一个掌印。   帝云歌气恼的闭上眼,不想同他说话。   怕他真的恨自己,沈昭雪没再做下一步,只是拿起墨笔,在他的后背画了株傲雪寒梅。   梅枝从尾骨长起,顺着脊背往两侧生长,再配前些日子落下的红痕倒极为相映,这暧/昧同清洁孤高相混让沈昭雪看着入了迷。   那一瞬间,沈昭雪迫切的想知道梅根处是何景象。   手刚抚上,帝云歌的身子便颤了起来,弄得脚腕的铃铛作响。   指入梅壑,雪水融化,将分支浸透。   一点点没入,水染了半指。   干柴烈火。   沈昭雪突然听见,夜恨晚道了句,“五百灵石。”   抬眼下望,只见正在拍的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脚链。   沈昭雪本没有什么意思,但这出拍的人是夜恨晚,那他可就有点意思了。   “陛下不想出拍吗?”沈昭雪靠着他的头,看向他们对面的夜恨晚,“他可是你情敌,种荷是为了博他师尊的欢喜。”   “现下他师尊已经睡了,这东西只怕是他想赠与他师尊的,陛下难道不想抢他一步拍下断他思绪吗?”   帝云歌闷声不语,睫毛长垂,挂了点点泪珠,红唇被他咬破,蹭了皮,却越发的妖媚。 第167章 陛下是臣的   沈昭雪只低头看了一眼,便喉结滚动,连带着感觉也起来了些。   手刚碰上他的琵琶骨,帝云歌便睁了眼,狭长的凤眼凌厉得吓人。   沈昭雪被他看得发怵。   但不过一瞬,便见他转头看下面道,“一千灵石。”   清冷的声音传来。   拍卖人手一抖,颤颤巍巍道,“一千灵石一次。”   话音刚落,拍卖司里一片寂静,只见夜恨晚挑起好看的桃花眼从一扇小窗后探出头来看他们这边,挑衅道,“一万灵石。”   红纱遮窗,夜恨晚看得不大清晰,但直觉告诉他,帝云歌他们就在这纱后。   一万灵石一出,下面的仙客们纷纷瞪大了眼睛,转头去看夜恨晚,一副看傻子的模样。   最后的宝物还没出,这人就花这么多灵石,而且还拿来买这个没什么大作用的玩意?   这是哪家的败家玩意?   却未曾想有人比他更败家。   只听见帝云歌咬了咬牙,道了句,“一万五灵石。”   众人目光一转,落在帝云歌他们那。   只是红纱遮住了屋里的情形,叫人看不清。   帝云歌透着红纱去看对面的夜恨晚,凤眼里满是势在必得。   沈昭雪的那番话本就是用来试探他的,未曾想,他还真的应了他的话,同夜恨晚争了起来。   沈昭雪靠在他脸侧,望着他的眉眼,心里又酸又胀。   他这是承认了,夜恨晚是他情敌,他爱沈瑾瑜。   那他沈昭雪又算什么呢?   替代品吗?   沈昭雪生了妒,望着他白/皙的面颊想也没想,便如一条蟒蛇张开了血口一般,咬上帝云歌下腭。   他下腭线清晰明通,被光遮住的地方落下一片阴影,被沈昭雪狠力咬住下腭,帝云歌凤眼里满是震惊。   他想转过头,但被沈昭雪死死按着,血和肉一起被沈昭雪咬下,帝云歌疼得眉头一皱。   沈昭雪再起身时,唇上一片鲜红,下唇还微垂着一滴血,整个人看起来既魅惑又诡异。   “你。”帝云歌挣开手上的腰封,当即便起身扇了他一巴掌。   随着他起身,那脱至腰间的薄衣悄然落地,精瘦的腰身红紫一片,微窄处还有掐痕,细看才知那是指痕。   “你在朕身上咬也就算了,面颊你也给朕咬,你属狗吗?”帝云歌手掌绯红,想来用的力一定很大,连指尖都在颤抖。   沈昭雪被扇得嫩脸高高肿起,但他没有生气,相反还舔了舔唇,将唇上的红血勾了进去,低眼,见他手指颤抖。   有些心疼。   “手很疼吧。”沈昭雪抓起他的手,将灵力调至手心,还没来得及给他消消肿。   便被帝云歌一把摔开,“你给朕滚!”   衣袖被他推得在空中摇晃。   沈昭雪抬眼看他,只见帝云歌凤眼愠怒,眼底一片绯红,唇角紧绷,下腭被他咬了一口,血淋淋的。   漂亮的锁骨被血滴溅,两侧还有沈昭雪前些日子留下的咬痕。   沈昭雪咬得极狠,即使血痂揭了,也留下了牙印。   如今脸上也咬,这分明是明目张胆的标明归属权。   两人的气氛凝固到了极点。   帝云歌好面子,即使在被他欺辱,在众目睽睽下,他也不敢做声,这才让沈昭雪得了逞,只是他做得越来越过分,让帝云歌有些受不了。   “两万灵石。”夜恨晚的声音划破了这场寂静。   帝云歌刚转过头,便被沈昭雪一把搂进怀里。   温热的身子入怀,沈昭雪顿时有些难耐。   微侧的身子被他压了一些,但还是露出了半截红梅,衣衫蹭着墨,顿时就染了一大片。   看着衣裳被墨弄脏,沈昭雪有一刻,真的想在他后背上刺枝红梅。   傲他这捧烂雪。   他沈昭雪甘愿被帝云歌踩在脚下,仰望着他的傲骨。   只要他想,把他踩死都无所谓,毕竟,自己是那么的爱他。   “滚!”帝云歌挣扎得厉害。   脚腕的铃铛就没歇过声。   小白虎躲在角落看着两人闭不做声。   “陛下不是带臣来买扇子吗?”沈昭雪抬眼看向对面的夜恨晚,目光收回,语气有些不善,“陛下理他们做什么?”   中了毒,帝云歌比他矮了一截,他拎着人走到窗口,抓着他的手往后背带,往前一推,帝云歌身子半倾,跪在地上,沈昭雪借机上前,双膝跪地,后脚压至玉圆。   再将死力挣扎的帝云歌双手一拉,提至自己的脖颈,再施以秘咒,让人直接坐在自己的身上。   “陛下给臣买吧,臣想要。”沈昭雪调灵拿过他掉在地上的薄衫,盖住,抱着他的身子往前靠道,“臣想看看扇子长什么样子,陛下不介意吧?”   说是问,却没有商量,沈昭雪未等他回复,便拉开了那遮住的红纱。   见红纱拉开,帝云歌眸子徒然放大,转了转身子,看向对面的沈瑾瑜。   注意到他的视线,沈昭雪有些不爽的将人又往窗台上靠。   被他推着往窗上靠,帝云歌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后是什么洪水猛兽。   “别。”帝云歌神色紧张,就连声音也变得有些颤。   见他紧张,沈昭雪心里的酸意又满了些,他轻嗯一声,隔着上衫轻揉他小腹。   “陛下要多少次才能怀上臣的孩子?”沈昭雪靠着他,粗气在帝云歌耳边回响。   耳廓早已红透,帝云歌僵着脊背,像只蓄势待发的小猫。   “臣好想要陛下的孩子。”沈昭雪没做过什么粗活,掌心柔软,没什么薄茧,摸着帝云歌的小腹时,让帝云歌身子都红了些,更别说感觉了。   特别是那薄衫下的肩头带着的粉嫩,像晚霞刚起,让人想抓住。   舌挑薄衫,嫩肩微露。   沈昭雪像恶狼扑食一般,张牙便对那嫩肩又啃又咬的,但好在力度不大,帝云歌只是轻哼几声,便闭上了眼,挣扎不开,由他去了。   又等了几场,帝云歌终于等来了扇子。   他微喘着气,面色发红,当即便报了一万六的天价。   无人压价,扇子归他。   帝云歌这才松了口气,背对着沈昭雪道,“高兴了?”   “高兴。”沈昭雪杏眼微眯,看着帝云歌肩头上红痕,有些开心。 第168章 臣输得彻底   “昭雪。”帝云歌猝然转头,长睫落下,看不清眼里的情绪。   沈昭雪没注意,轻嗯一声,随即便问他怎么了。   帝云歌眼看他,薄唇微张,“朕……” 凤眸又落在一旁,有些犹豫。   “怎么?”沈昭雪搂着他,亲了亲他的下颚。   帝云歌看着他,目光暗了暗,转着手腕道,“东西买着了,该给朕松开了。”   手腕上的红绳被他牵动,长线随着他的动作四处晃着,衬得手臂越发的白/皙瘦长,突起的骨节同肌肉一起勾出美妙的线条。   连手都生得这般好看。   沈昭雪喉结滚动,抬手为他解咒,那细手被他一握,当即便垂了下来,指节分明,指甲圆润透明。   被他握住,帝云歌眉头紧锁,将手抽回,拿手撑窗,想从沈昭雪的怀抱中起身。   身子微起,便又被沈昭雪一抓,又转着坠入他怀里。   帝云歌长年征战身子虽然看起来瘦弱,却全是肌肉,沈昭雪被他撞到胸膛,闷哼一声,没忍住,倒在了后面,而被他抱住的帝云歌则躺在他身上。   猛的撞到地板,沈昭雪后背疼得像被人用大锤打了一遭。   沈昭雪没说自己疼,相反,他先拿手揉了揉帝云歌那凌乱的墨发,“陛下疼吗?”   帝云歌转过身,趴在他身上摇摇头,“你疼。”   “陛下伤着,臣才疼。”沈昭雪捧起他的脸,指腹轻轻擦过他的下颚,像是确认一般问道,“陛下只爱臣对不对?”   帝云歌睫毛微颤,凤眼里满是迟疑懊悔。   沈昭雪刚想说没关系,却听见他微弱的道了一句,嗯。   帝云歌侧着脸,面颊有些红,手撑在沈昭雪的胸膛上,红唇微张,“放朕起来,一会送扇子上来,被人瞧见了不好。”   “好。”   沈昭雪松手,帝云歌赶忙爬了起来。   站起身,瞧着地上的沈昭雪想了想,伸手将他拉起来。   少顷,侍女端着一盒精致的木盒上来。   帝云歌刚想伸手接过,却被沈昭雪抢先一步,未等他开口,便听见沈昭雪将人喊退。   “陛下不怕上面有毒?”沈昭雪轻笑一声,打开木盒。   木盒有人两指宽,骨撑上漂亮的雕花栩栩如生,下端坠着灵石,沈昭雪拿起折扇,将它撑开,这才看见里面的图。   墨荷。   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   沈昭雪抬眼,却瞧见帝云歌正侧着头看对面的沈瑾瑜。   而被他看着的沈瑾瑜,俨然刚醒,正撑着腰同夜恨晚说着什么。   荷花!荷花!   他这辈子最讨厌的便是荷花!   沈昭雪瞧着帝云歌,手指紧攥,弄得骨扇扇面一褶,灵石掉落,在地上发出微光。   帝云歌听见声响回过头来看他,这才看见他一脸的妒色,而他手上的折扇被他撑得老大,露出里面的图景。   “云国尚未夺回,朕将身上仅有的一万六块灵石……”拿与你买折扇,朕想把所有好的都留与你。   帝云歌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沈昭雪冷眼打断,一把折扇被他扔到自己的身上。   “你想赠的是臣吗?”沈昭雪杏眼微红,眼中含泪里面的红血丝微微显露,“臣自小便不喜欢荷,陛下养臣这么久不会没有发现。”   “扇子是买给臣的,还是买给他的!”沈昭雪抬起食指指着对面的沈瑾瑜,“从臣打开扇子起,陛下便一直瞧他……”   “陛下瞧他做什么?陛下说您爱臣,您爱的究竟是这副容颜?还是臣这个人?”沈昭雪鼻尖微红,眼泪顺着面颊滚落。   帝云歌拿着折扇不吭声。   过了半响,他这才将折扇默默合好放入了木盒中。   “朕给你穿衣时……”帝云歌拿着木盒,凤眼低垂,“你明明很欢喜。”   那时自己给他穿的也是墨荷。   可那时,沈昭雪分明很开心。   所以,自己就以为他很喜欢。   “臣欢喜的,是陛下给臣穿衣,是从心底将臣当成另外一个人,而不是当成他!给臣穿他喜欢的衣裳,模仿他的模样穿着。”沈昭雪一语惊醒梦中人。   帝云歌拿着木盒有些手足无措。   过了半响,他这才咬牙道了声,对不起。   见他哭个不停,帝云歌有些心疼,却又觉得有些乱。   他到底爱的是谁?   沈瑾瑜吗?   还是沈昭雪。   确实,他知道沈昭雪不喜欢荷。   但自己还是送了。   所以,从心底,他是一直将沈昭雪视为替身吗?   帝云歌不懂,大脑一片混乱。   他想去看看沈瑾瑜。   许久未见,他有些想念,想念沈瑾瑜出水中出来的模样,那蓝鳍,蓝发在月下散发着点点蓝光,腹下鱼鳞晶莹剔透。   拍卖会将要结束,人潮涌动,黑发白衣如蝼蚁一般,布满一楼。   帝云歌拿着木盒,心一横,抬脚便要往门外走。   见他要走,沈昭雪警铃大作,赶忙拉住他的手腕,急切的问,“陛下要去哪?”   “去见美人鱼哥哥。”帝云歌看向对面的厢房,发现屋里没人,心里一惊,拉着沈昭雪不管不顾就要往外面走。   沈昭雪被他拽着生生从里面走了出来,手腕上的疤被他手腕上的红线勒得发红,让他想起来两人刚认识时,帝云歌用麻绳捆住他的手,绑在马车后,让马车拖着他走。   有几刻,沈昭雪真的好不甘心。   他历尽磨难才在一起的人,只要他沈瑾瑜一出现,他沈昭雪就屁都不是。   手腕的疤,被帝云歌刺的剑,扇上的洞……   为什么他辛辛苦苦才拿到的,却一直属于另外一个人。   就因为他沈瑾瑜是正品,而他沈昭雪是赝品,所有活该在正品出现的时候退至一旁,或者像数万年前一般被人销毁吗?   他好不甘心,不甘心啊……   沈昭雪的眼泪顺着面颊掉了一地,红木板上尽是他流下的泪水,滴滴溅落,却未唤回故人。   以前帝云歌最吃这套,只要见他眼泪带水,便有些忍不住,忍不住想爱抚他,同他亲密,同他和好。   可现在,无论他哭得如何凄惨,帝云歌都没回过头来看他一眼。   他心里就只有那该死的沈瑾瑜! 第169章 你就是这样给朕包饺子的?   想到这,沈昭雪的杏眼里满是阴翳,粹了毒,任谁看了都胆颤。   帝云歌被他拖得有些烦躁,刚转过脸,沈昭雪便换了副神色。   眼眶哭红,有些肿,眼下的月牙染了些粉晕,被扇的地方还红着,同白/皙的面颊形成两种差别,鼻翼轻扇,不时从里面发出几个音节,粉唇被水润得水灵,下颚处停了些水滴。   那浸水的杏眼里满是恐惧与不舍。   帝云歌那张到一半的唇又生生合上,他抿了抿那被咬破的红唇,犹豫了一下,将手抚上沈昭雪的头,“你起来。”   沈昭雪犹豫了一会,随即摇摇头。   一脸的害怕。   怕他一松开,帝云歌就走了。   许是参透他的想法,帝云歌轻叹一声,将他拉起,“朕不走,别哭。”   沈昭雪低垂着杏眼,任由他将自己扶起,手死死的抓着帝云歌的衣摆。   被红血丝爬满的眸子盛满水,仿佛帝云歌再说一句伤他的话,那温热的泪就会瞬间砸下。   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帝云歌见他如此,心不由得软了半分,叹了口气,“回去吧,扇子……”   帝云歌话还没说完,沈昭雪便将折扇抢了过去,一双杏眼布满星辰。   “臣……臣喜欢的。”沈昭雪拿着木盒,头低垂着,黑白参半的发丝顺着他的肩膀滑下,遮住他迤逦的面容。   只要陛下不走,他什么都无所谓。   他的脸上的那三道月牙,自他神力恢复,他便可以将它们抹去让肌肤恢复白/皙无暇,但他没有。   他与沈瑾瑜太像,他想让帝云歌认清自己是沈昭雪不是沈瑾瑜。   但在这一刻,他动摇了,他想将月牙抹去,想再像沈瑾瑜一点,哪怕是一点点,帝云歌都不会走得这么坚决。   五十六颗泪,帝云歌拖着他走了一百六十一步,这才回过头来看他。   说不恨,那是假的,但他那么喜欢帝云歌,他能拿他怎样呢?   “帝公子。”侍女朝他行礼,瞧见他身旁的沈昭雪泪眼婆娑,又看了一眼,这才没有再投过多余的目光。   帝云歌知她来寻自己付账,点点头,便想跟着侍女去,却没想到沈昭雪拉住了他。   “臣去吧。”沈昭雪攥着他衣角的指节泛白,说话时,泪珠顺着面颊滚落。   见他又哭,帝云歌叹了口气,伸手将他眼角的泪珠拭去,柔声道,“别哭,朕不去。”   沈昭雪点点头,靠着他的手,眼里闪过一丝阴翳,转瞬却又恢复担心受怕,眸子沁水。   帝云歌一去,肯定会遇见沈瑾瑜。   一想起刚刚帝云歌看沈瑾瑜的神情,他便嫉妒得发狂,想将帝云歌的眼睛剜下,让他只能看自己。   可当他想实行时,又软了性子。   那么好看的眼睛,总会在受不住时往外渗泪,同他道够了,他最爱自己。   最后,帝云歌同他允让他去付,自己则在原地等他回来,沈昭雪这才闭了杏眼,止了哭声。   沈昭雪去时,果然瞧见了沈瑾瑜,一旁的夜恨晚瞧见他,想同他打招呼,但刚走了一步却又退回,将沈瑾瑜挡在他身后,桃花眼里满是警惕。   瞧见同他长相极为相似的人,沈瑾瑜好奇的探出头来看他。   沈昭雪怕帝云歌等得不耐烦下来寻他瞧见沈瑾瑜,便赶忙付了灵石匆匆离去,可就是如此,离开前还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沈瑾瑜。   “恨晚,他你认识吗?”沈瑾瑜伽见他目光不善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   他觉得自己好像从没见过他啊,这一见面扑面而来的醋味和妒意是怎么回事啊兄台?   沈瑾瑜的话悉数传了沈瑾瑜的耳朵里,他拳头紧握,随即又松开,去寻帝云歌。   一见到人,沈昭雪便瞧见他身子半探出红栏,细软的腰身俯在红木上,可惜被手挡住了视野,腰后玉圆微突,薄衣被它撑出小山沟壑的形状。   沈昭雪喉结滚动,顿时觉得口干舌燥。   只要帝云歌归他便好。   注意到他的视线,帝云歌转了身,铃铛微动,凤眼里没有一丝波澜。   “进去吧。”帝云歌刚抬脚,便被他一把抱住,他蹙眉,刚想埋怨几句。   却听见他说,“倘若有一日,陛下真的不爱臣,那便将弓折了。”   被他抱住,沈昭雪那胸膛里炙/热的心跳像回音一般,在他脑子里绕来绕去。   再抬头,面上一片红晕,帝云歌怕被他看出自己脸红,只得赶忙逃走。   两人回到竹屋,过了几日,对面的婶婶便送了些菜过来,还有几碗面粉。   看着这些东西,想着闲着也是闲着,便想同帝云歌一起包饺子。   料子什么的沈昭雪都已经拌好,准备齐全,差的就只是将馅包进去,可即使如此,帝云歌还是拒绝了他的请求。   “你包朕吃。”帝云歌抱着白虎站在灶旁看他。   前几日余温留下的红痕还未消,明晃晃的挂在他修长的脖颈上,面颊的的血痂已揭,留下沈昭雪的牙印。   “陛下都吃?”沈昭雪见劝说无效,眼珠转了转,想起什么似的,低低的笑了起来。   见他突然笑起来,帝云歌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又重复了一句,“包少些,不要芫荽。”   沈昭雪眉眼带笑,点了点头。   帝云歌抱着白虎,想看他包一个再走。   却没想到,沈昭雪好像知道了他的意图,拿起那被擀好面皮的面皮便往嘴里一塞,拿筷弄了些馅便往嘴里的饺皮里放……   末了,沈昭雪将饺子拿出来,揉成一团,落了个吻,放在了一旁。   见他拿嘴包饺子的整个过程。   帝云歌身形一滞,许是料到帝云歌即将发火,白虎主动跳下。   刚落地,帝云歌便抽着眼角,拿起一旁的擀面杖对着沈昭雪道,“你上次也是这么给朕包的?”   “恶心!”帝云歌俊脸皱成了一团,拿起擀面杖便往他身上招呼。   最后,沈昭雪抱着白虎在火盆前烤火,而帝云歌在里面包饺子。   沈昭雪表示自己能帮忙,但都被他瞪了回来。   眼里满是,你又想用哪里给朕包的神情看着他…… 第170章 你家饺子没有馅?   围着火盆,沈昭雪看了帝云歌一眼,觉得即使他准备齐全,帝云歌包起来也应花些时间,便站起身,走到窗前,打开竹窗看了一眼那口井。   一连几日他都喂帝云歌吃下滋补的丹药,可即使如此帝云歌的还是比他矮一截,就连小白虎也没有要长的迹象。   看着井上的麻绳,沈昭雪眯眼沉思良久。   “你在看什么?”帝云歌擦着手上的粉末,走过来,好奇的探头去看窗外的风景。   竹叶凋零,落了一地,通山的石阶堆着水和黄叶,唯有芭蕉依旧绿着。   “没什么。”沈昭雪收回目光朝他笑了笑,“陛下煮好了?”   帝云歌轻嗯一声,随后像想起什么似的,看了一眼窗外的那口井,“你那天为什么要打碎水缸?”   说喝水,只有傻子才会信。   因为水壶里就有烧好的热水,舍近求远?任何一个口渴的人都不会这样做。   被他问住,沈昭雪的身子顿了顿,目光变得复杂,握住他的手腕,随即沉重的道了一句,“有人投毒。”   闻言,帝云歌眉头一皱。   猜到他的想法,沈昭雪抿了抿唇,“不是普通毒药,而且,他知道陛下的体质。”   沈昭雪说完便有些后悔,毕竟,小白虎与他都变了身形,而自己却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倘若他问,自己该如何解释?   和他说自己继承了神格吗?   可是,他会生气的吧……   在他说完,帝云歌果然变了脸色,凤眼里满是探究,“既然下了毒,为何你身形不变?单是朕与白虎变了?”   没想好说辞。   沈昭雪眉头紧锁,粉唇紧抿,不知该如何回他。   过了半响,这才低头小声道,“臣不知。”   帝云歌见他眉间隐忍,隐约觉得他在瞒些什么,便往前走了一步,抬起他低垂的头道,“是真的不知还是假不知?”   被他单手抬起头,沈昭雪喉结滚动,摇摇头道,“真不知。”   眉头舒展,隐忍之色褪去,只余一脸茫然。   脸色变化极快,仿佛帝云歌刚刚瞧见的都是假像。   见他如此,怕是不愿开口。   帝云歌别无他法,眼见饺子要凉,便同他道,“不说便不说,去吃饺子。”   说罢,帝云歌推了他一下,推至桌前,将筷子递给他。   碗里的饺子被他包得圆润,透明的饺皮透出里面的肉色,帝云歌喜欢吃猪肉胡萝卜莴笋馅,因此这次弄的也是这个馅。   沈昭雪拨了几下,便瞧见帝云歌瞪着凤眼瞧他。   “不好吃?”帝云歌伸手便想来夺他面前的碗,“不吃给朕。”   却被沈昭雪抢先一步,抬起,“臣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拨什么?”帝云歌放下筷,有些不满。   沈昭雪转了转眼珠,放下碗,叹了口气,“里面好像有东西。”   闻言,帝云歌当即便想抢过碗来瞧,却被他一手护住。   “陛下坐过来些,臣挑给您看。”沈昭雪说得一脸认真。   帝云歌尽管心里生疑但还是坐近了些,怕他耍滑,帝云歌偷偷拿下筷子。   沈昭雪没注意。   他低头,专心的挑出一个小饺子,拿块夹住,凑近给帝云歌看,“里面有东西。”   看见饺子里的可口的馅,帝云歌眉头一皱,“你家饺子里面没有馅?”   帝云歌隐隐猜到他要做什么,于是将筷子放在背后,抬眼看他。   果然,沈昭雪摇摇头,道了声没有。   “那朕帮你吃。”帝云歌刚说完,便见沈昭雪唇角微抬,杏眼里满是欢喜,但转眼便觉得有些不对,便敛了神,咳嗽了一声,一脸忧愁道,“好。”   沈昭雪说完便夹起饺子,小心的往帝云歌唇上靠。   帝云歌瞧见他脸上的欣喜,不知是挑逗还是怎样,竟伸了小舌出来,小心的将饺皮挑开,卷上馅肉,不知是烫的还是怎样,沈昭雪瞧见那舌微颤了下。   沈昭雪看得心里酥麻,直想快些含住这嫩舌,便将碗放下,一脸着急道,“是不是烫着了?”   说罢便要装作吹气的模样,假意去靠近帝云歌。   丁香小舌近在咫尺,却被帝云歌一脸从容的伸了回去。   沈昭雪看得喉咙发干,动作也变得急促了些。   两人的唇刚碰上,沈昭雪便迫不及待的伸舌,却没想到,正当他想撬开帝云歌贝齿的时候。   他居然抬手,拿筷子夹住了他的嘴唇!   帝云歌用的力极大,以至于沈昭雪的薄唇呈现出香肠的模样。   “里面确实有东西。”帝云歌抬眼,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冬至里你自己包的饺子,哪个不比朕的大?换了朕包,你就说不吃馅?”   被他夹疼嘴,沈昭雪小声的呜咽着。   “这才过去几日,你便又想同朕亲热?吃饭都没沈公子你这样勤快。”帝云歌夹筷的动作又一用力,沈昭雪直接哼了声,泪水朦胧。   “今天你睡灶社房!敢被朕发现你爬回来,朕打断你的腿!”帝云歌说罢,手中的筷子重重一放,磕在桌上,敲得碗叮当响。   被他松开唇瓣,沈昭雪只觉得自己的唇灰溜溜的疼,一低头看碗中的水,只见自己嘴唇的周围横着两道红痕。   入了夜,沈昭雪将窗关上,依依不舍的回头看了帝云歌一眼。   却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帝云歌的一声怒吼,“滚去你的灶社房。”   见他如此,沈昭雪幽幽的叹了口气。   反正他有的是办法。   灶社房里铺了一堆柴火和干草,沈昭雪看了一眼,趴上去便睡了起来。   这边帝云歌刚将被褥裹好自己,正准备入睡,突然觉得一阵寒风袭身,被褥被打开了些,与此同时,他的嘴唇像被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擦过。   帝云歌心里一惊,嘴唇被打开,那冰冷的东西瞬间便钻了进来,搅着他的舌,细细的刮过牙龈,惹得他身子发颤。   直到腮帮子发酸,这才停了下来。   衣衫被剥开,帝云歌瞳孔一睁,手腕刚想用力唤出灵剑,便被死死压住了手。   可自己面前,什么都没有!   寒风刮着肌肤,像有人在舔/舐,惊得他身子麻了半边。   帝云歌仰着脖颈大口的喘着气,像一只被人抓住了脖颈的天鹅,露出脆弱的脖颈,喉结轻滚,转瞬便被寒风含住,冰凉的东西刮着他的喉结。   手指蜷缩,帝云歌想了一会,突然想起什么,怒吼,“沈昭雪!” 第171章 美人缀红梅   凉意退了些,没一会便又重新覆盖上来,不过一瞬,胸膛就全是凉意,冷得帝云歌伸手拥住被子,却还是被冷得牙齿打颤,脚趾蜷缩。   “昭……昭雪,朕冷。”帝云歌衣衫凌乱,雪白的肌肤被被褥盖着,香肩露了一半,连同两侧的齿痕也一并展现出来。   锁骨上的三个咬痕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着,一会滑过骨,一会又落下去,像在嬉戏。   话音落下,再次触碰,帝云歌只觉得有团暖气包裹着他,覆盖住他的四肢。   刚开始只是胸膛暖,后面变成了脚暖,再后来小腹暖暖的。   帝云歌热得面颊泛红,朱唇都破了些,墨发黏腻的沾着被褥,声音更是沙哑得可以。   “不,不要了。”帝云歌感觉自己好热,刚想将被褥掀开,但刚刚掀开一角便又被盖上。   小腹暖气退去,帝云歌沉沉的闭上了眼。   天刚蒙蒙亮,养着过年的鸡便仰天叫了起来,连带着对面的猪饿意也唤起来了些。   帝云歌疲惫的睁开了眼,刚看见竹顶,便想起什么似的,轻轻剥开被褥看了一眼,确认昨天不是梦后,穿起放在一旁的狐裘便入了灶社房。   刚进去,帝云歌便见沈昭雪仰面躺在柴草堆上,睡得正沉。   “沈昭雪!”帝云歌抬脚踢他。   搁这和他装。   “嗯?”沈昭雪睡眼朦胧的看了他一眼,转身抱住他的玉足,轻咛一声,“这是什么好梦啊,让臣梦见了陛下来寻臣上榻。”   “起来!你想装多久!”帝云歌被他抱住脚腕,猛的踢了一下沈昭雪的面颊,弄得脚踝铃铛叮当响。   被他踢到,沈昭雪的面颊上马上就落下了一道红印。   他抬眼,一脸的迷糊,“什么?陛下要抱臣上去?”   帝云歌眉头紧锁,没等他有所动作,便被沈昭雪抱住了脖颈。   “臣就知道陛下不忍心臣睡灶社房。”沈昭雪闭着眼,说得有些可怜,“臣身上都被弄出印子了。”   沈昭雪伸手掀开衣衫,只见香白的手臂上满是柴火印出的红印。   帝云歌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许是可怜他,果真如他所言,抱着他上了榻。   只是这一沾榻,沈昭雪便原形毕露,拉着帝云歌钻入被窝。   “你还装!”帝云歌一把推开他,只是刚推开,沈昭雪便又黏糊糊的凑上来。   闭着眼,一副我在说梦话,你得宠着我的姿态。   帝云歌拿他没办法,只好任由他胡作非为。   他就不信,沈昭雪这今天一天不醒来。   然而,等到晚上,日薄西山,灵灯亮起,沈昭雪还是没有要起来的征兆。   “你再不起来,朕把你做成人彘!”帝云歌恶狠狠的看着紧抱着自己双臂的手,张嘴便想去咬,却没想到,沈昭雪像是眼皮上长眼睛一般,凑过去碰个正着。   一碰到,那舌便自己钻了进去。   帝云歌眸色一变,马上就咬住他的舌死死不松开,沈昭雪疼得眉头紧蹙,被逼无奈这才睁开了眼。   “躺一天了。”帝云歌凤眸下扫,示意沈昭雪松开他。   却没想到这家伙居然重重的点了点头,抱得越发的紧了起来,目光一直落在帝云歌的脖颈上。   昨晚,他灵体离身来同帝云歌做,刚开始还没什么,后面,他渐渐发现,帝云歌的身子一兴奋就出现了一些梅花样的小红印。   从脖颈漫至胸膛,沈昭雪瞧着害怕,这才松开了他。   只是帝云歌昨晚泪眼朦胧,看不清,又困,所以这才什么都不知就睡了过去,只是沈昭雪一直记得。   现下帝云歌有些愤怒,这下又使梅花露了瓣,红红的有些耀眼。   “你在看什么?”帝云歌见他一直在看自己的脖子,下意识便以为上面沾了些东西,伸手便去摸。   红印随着他抚摸的动作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刚刚就只是他的幻觉。   “陛下身上有红梅。”沈昭雪抱着他手的动作一松,抬指指了指红梅刚刚消失的地方,“刚刚就在这里。”   红梅?   帝云歌眉头一皱,随即像想起什么似的,面上有些慌乱,但只是一瞬,便又恢复了冷脸。   “腿是你自己打断还是朕来打?”帝云歌冷眉一竖,唇角微勾,有些轻蔑。   “可……”沈昭雪想同他说红梅的事,却被帝云歌打断。   “朕打?”帝云歌伸手去摸他的脚。   帝云歌低头埋被,里面一片黑暗,沈昭雪坏心眼,使了个诈将身子偷偷侧了过来,里面黑,帝云歌看不清,只能本能的去摸。   没想到刚摸上,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   帝云歌赶忙松手,面上一热,掀起了被,一看见沈昭雪便瞪他。   “陛下不是要断腿吗?臣把腿露出来了,陛下怎么不断?”沈昭雪杏眼微眯,笑得一脸的狡诈。   帝云歌耳尖红嫩,一张俊美的脸上满是不自然的红晕,许是受到了惊吓,胸膛起伏得有些快。   “你真给朕断?”帝云歌抓起被角,狠狠一推想将人推下去,却没想到沈昭雪一把将他和被褥一齐抱住。   “不给。”沈昭雪抬抬下巴,蹭开埋着自己下巴的被角,“再说,臣又没爬回来,臣现在之所以能上来,是陛下抱上来的。”   “臣又没这样,陛下不能断臣的腿。”   沈昭雪呼吸时喘出的热气喷在帝云歌的面颊上,弄得他面颊有些发痒。   两人的身子都有些热,但好在隔着被褥,不至于欲/火焚身。   “那灵体呢。”帝云歌狠狠的皱了皱眉,就连薄唇也抿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但奇怪的是,帝云歌明明此时很生气,但沈昭雪看了一眼他脖颈,并发现没有红梅。   所以……   帝云歌是在假生气,还是红梅真的只是沈昭雪恍惚间看见的一抹幻影?   “什么灵体,没灵体啊?”沈昭雪总觉得帝云歌好像知道些什么,但是他不想同自己说。   为什么呢?   觉得他太弱?还是觉得没必要?   沈昭雪不知道。   换往后的沈昭雪,他肯定会选择在红梅出现的第一时间,哪怕逼着,也要问出帝云歌红梅的来历,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第172章 臣求之不得   “你还和朕装!”帝云歌瞧他一直在看自己的脖子,便凤眼一瞪,“想起来了?”   想起来什么?   沈昭雪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却见帝云歌眉头舒展,脸庞微侧,下颚处的齿痕微露,一脸得意。   “昨夜你就是……”帝云歌轻咳一声,随即像想起什么似的,眼光躲闪,支支吾吾道,“舔朕的吼结。”   闻言,沈昭雪黛眉微挑,粉唇微勾,“可臣一直在灶社房里睡着,没有上来哎。”   沈昭雪伸手想去摸他面颊,却被帝云歌避开,无奈,他只好牵起帝云歌的一撮墨发,绕在指上玩弄着。   “朕说了是灵体。”帝云歌侧着脸,看了沈昭雪一眼,瞧见沈昭雪在玩他的墨发也未说什么。   “嗯。”沈昭雪看着参差不齐的墨发轻嗯一声,“臣是清白人,没做便是没做。听陛下这么一说,臣倒觉得是陛下您自己做了春梦,而在梦中又遗了龙气,醒来觉得太过真实便来怪臣。”   “陛下要是寂寞难耐,那便来寻臣,臣求之不得。”   沈昭雪的话每落一句,帝云歌的脸便黑上一分。   “滚!”帝云歌气得掀被踢人。   被他踢中腰,沈昭雪轻笑一声,看着帝云歌恼怒的模样,这回没再否认。   “不生气了,臣确实爬上来了。”沈昭雪伸手想去拉他,却被帝云歌推了一把,差点掉下床,“可陛下也没说灵体不能爬。”   “所以这不怪臣。”沈昭雪说得一脸真诚。   与此同时,水汪汪的杏眼眨了眨,显得调皮又可爱。   小白虎正打着盹,被他俩一惊动,这才发觉肚子空荡荡,于是一跃跃上床榻,毛绒绒的尾巴缠着帝云歌的脖子,仰头吼一声。   主人,你们怎么躺了一天,弄得我好饿。   “所以怪朕?”   “不敢不敢,怪臣。”沈昭雪讨好的笑了笑,帝云歌的面色这才舒缓了些。   沈昭雪刚想说小白虎饿了,臣先起来去弄些吃食,便听见帝云歌低头道,“克制一些,昭雪,朕不想老了以后失禁。”   沈昭雪啊了一声,随即笑道,“臣不嫌弃,等陛下老了,臣给陛下端夜壶,给陛下擦身子。”   帝云歌抬眼,凤眸里满是复杂,薄唇微垂,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如陛下所愿。”沈昭雪笑了笑,有些无奈,伸手去摸他面颊。   这次帝云歌没避开,目光直直的望着他,仿佛要将沈昭雪看穿一般。   许是饿惨了,小白虎蹭着帝云歌的脖颈,刚一抬脸便瞧见沈昭雪的手指,想也没想张嘴便咬了上去。   沈昭雪疼得闷哼,赶忙收回手拍了一下它的虎头,“吃里扒外的东西。”   帝云歌眉头微挑,表情有些怪异。   见他表情起了些微妙的变化,沈昭雪马上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于是伸手摸了摸小白虎的小脑袋,“吃里爬内的东西,干得好,多爬,就得这样。”   话虽对着小白虎说,沈昭雪却在偷偷的瞟帝云歌的脸色。   沈昭雪摸着摸着,见帝云歌面色缓和,这才松了口气。   “陛下,它这样对臣,陛下可要给臣讨回一个公道。”沈昭雪杏眼含水,微卷的睫毛包着泪珠,仿佛一扇,眼泪便会落下。   他抬手给帝云歌看了看他被咬伤的地方,一脸委屈。   却没想到,帝云歌看到了非但没有安慰,还反问了一句,“你不是说干得好吗?”   沈昭雪只好打落了牙往肚子里吞。   “往后陛下要是出去没带它,臣就给它一个颜色看看,让它知道谁才是主人。”沈昭雪小声的嘀咕着。   话音不大不小,刚好落入帝云歌的耳朵里。   只见帝云歌浓眉一挑,凤眼里净是危险之色,“你敢?”   沈昭雪喉结微滚,看了一眼爬在帝云歌肩头的小白虎。   小白虎也在看着沈昭雪,那双淡蓝色的眸子在一瞬间划过一轮血色,但转瞬便消失不见。   沈昭雪缩着脖子,收回目光,有些不服气道,“你看臣敢不敢。”   道完,也没给帝云歌回话的机会,道了句,“臣去做晚饭。”便转起身入了灶社房。   这话果然激起了帝云歌的保护欲,往后只要帝云歌出门都会带上白虎,生怕沈昭雪趁他不在将白虎拎出去痛揍一顿。   而这,也是沈昭雪给白虎的示意。   毕竟,自上次遇见沈瑾瑜,就让沈昭雪有些微妙,感觉帝云歌对他的态度好像有些冷。   比如刚刚说的,怕失禁。   但以前的帝云歌可没有这么多顾忌。   上次自己做梦,梦见他九曲回落,不敢碰他,但帝云歌哪怕沈昭雪哭了也硬要上,以此来证明他不会有事,让沈昭雪放心。   倘若他真的害怕失禁,那在那时不应该同沈昭雪道没事,让沈昭雪同他日夜交颈而卧,耳鬓厮磨。   所以在帝云歌道自己害怕时候,沈昭雪在暗暗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沈昭雪得有个理由,让帝云歌自愿让小白虎跟着他,不然每次都让小白虎偷跟,怕有遭一日让他发现自己在监视他。   切着砧板上的葱,沈昭雪低头看着,却觉得不清不楚。   一方面,他想将帝云歌关着让他只能看见自己一个人,但另外一方面,他又不想那双凌厉的凤眸因为关押而暗淡无光。   少年帝王,步步为营,最后不应该埋葬在自己的手里。   沈昭雪切完葱叹了口气,洒进了汤锅里。   烟气袅袅,锅里沸腾的小泡卷着肉往上翻打在一旁的菜叶上,小葱被冲得四散开来,像一条条小船四处晃荡。   沈昭雪端出汤锅,便见帝云歌抱着小白虎下了榻,此时正抱着小白虎看着火苗不知道在想什么。   橘黄的火光照亮他半边脸,连带着狭长凌厉的凤眸也带了些温柔,白净的手在虎毛中穿梭,将手与虎毛渡上一层金光。   沈昭雪将碗筷拿与他,帝云歌愣了愣,这才接过,乖巧的吃了起来。   见他低头吃饭,沈昭雪心里有些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但下一秒,帝云歌便吃完饭,抬眼看着沈昭雪,目光里有些东西要出溢。   “朕……”   沈昭雪的心突然剧烈的跳了起来。 第173章 陛下,您多少才肯卖与臣?   帝云歌拿筷的手微抖,他敛了敛目光,将筷子放在碗上,手扶着碗,犹豫了一会这才道,“朕,朕不想就此隐居,朕想将权拿回。”   话音刚落,沈昭雪手中的碗,便咣当一声落了地转了几转,将米饭撒了一地。   小白虎打盹的眼微微眯起,正准备睡觉,却被碗落地的声音,惊得猛然睁开眼,茫然的看着对面的沈昭雪,随即又看向了地面。   在发现米饭倾倒一地后,小白虎从帝云歌的身上跳下,摇着尾巴去吃那些倒出来的米饭。   帝云歌闻声眉头微皱,但未回头,凤眸被火照得亮亮的,那扶着碗的手不自觉的握紧。   “准备明日就走吗?”   以为他会拒绝,所以帝云歌在沈昭雪开口的一瞬间,将那双好看的眼睛闭上。   但当沈昭雪说完,帝云歌猛的睁开了眼,长卷的睫毛轻轻擦过眼尾,看向沈昭雪,一双凤眼中满是惊讶。   但不过一瞬,帝云歌便马上恢复神情。   “你想朕何时走?”帝云歌攥紧的拳,慢慢地舒展开来,手扶在碗壁上,大拇指轻轻地摩挲着碗口。   沈昭雪默默看着他细微的动作,忽的笑起,可杏眼里没有笑意有的只有落寞,“臣想陛下一辈子都不走。”   话音刚落,沈昭雪便瞧见他摩挲碗口的指停下动作。   “臣戏弄陛下的。”沈昭雪叹了口气,将脸转火盆,火烧的正旺,明明不需要推柴,他却偏要将那多余的一截推进去。   火色印在他眼底,本应看起来斗志昂扬,但不知是轮廓较为柔美缘故,还是其他,看起来竟充满孤独,悲凄。   “陛下既已经决定好,又何必来问臣?”沈昭雪将棚里的柴火挑开,火烧得越发地旺,那舔/舐的火舌仿佛要穿透整个竹顶,“不过陛下既然问了,那就陪臣过完春节。”   “等过了春节再走,也不迟吧?”沈昭雪最终还是做了让步。   帝云歌眉头微皱,但还是应了好。   沈昭雪看着火堆,强勾出一缕笑。   春节将至,村里的婶婶们纷纷背着背篓去赶集,互相邀着去买芭蕉叶和糯米以及鸡来祭祀祖宗的。   对门的婶婶回来,发现沈昭雪和帝云歌还在屋里谈笑,便放下了背篓,热情的跑去对门,问沈昭雪买好没有。   以前在冷宫帝云歌没那个机会过,后来成了质子只知道那天他们不会打他,最后成了帝王也没有想过的愿望。   春节在他的意念里,不过是又长了一岁,离死亡又近了一步。   闻言沈昭雪一拍脑袋,这才想起过年要置办东西,只得赶忙应了声好说,一会儿去买。   听他说,没买。   婶婶还同他说了几家买鸡和芭蕉叶比较便宜的店。   沈昭雪点点头,甜甜的笑了笑。   自她将沈昭雪当成是女的后,便越看越喜欢。于是将背篓里的东西放入屋,提着空背篓拿给帝云歌。   “云家婆娘,反正你男人在屋头,那就喊他挨你一起克,你买,他背着。”婶婶眉飞色舞的看着两人。   闻言沈昭雪有些迟疑,他用余光瞥了一眼帝云歌,生怕他生气。   却没想到帝云歌非但没有生气,还羞涩的朝着婶婶笑了笑,手挠着后脑有些不知所措。   “那谢谢婶婶。”沈昭雪这才想起这家伙好面子,而婶婶的那句你男人正好戳在了帝云歌的心窝上。   婶婶闻言,摆摆手回了屋,只道两人去时小心一点,集上人多。   见婶婶离开,沈昭雪这才转头看向帝云歌,低着头,轻轻牵起他的手,撒娇道,“我男人,咱们赶集去?”   帝云歌手心里的疤揭了,留下粉粉的一团在掌心,沈昭雪握着他的大拇指,用指轻挠他掌心。   不知是言语刺激,还是挠手心导致的,帝云歌的喉咙有些干涸,身子也跟着麻了一半。   沈昭雪低着头,瞧见他鼓起,没说话,只是将手收回按在他肩上,在唇上蜻蜓点水,揽着他准备出门。   小白虎不甘被两人抛下,呜呜的爬着帝云歌的衣袍便想爬上。   沈昭雪瞧了它一眼,刚想把它弄退。   却见帝云歌弯着身子,将小白虎抱起搓了几下,便扔进了背篓里。   沈昭雪见小白虎进去,心里跟着有些痒痒,也想进去,让帝云歌背他。   却没想到帝云歌朝他翻了个白眼。   “臣也想进去。”沈昭雪抓着他的手,“陛下背臣,臣来背背篓。”   虽然被他扯着手,一个劲的摇晃,但帝云歌还是拒绝了。   “那……臣背背篓,陛下坐里面,臣背陛下。”沈昭雪说着,便要去抢背篓。   帝云歌下意识便去制止,但还是被沈昭雪快了一步,抢过背篓背在身上。   “陛下来。”沈昭雪蹲下,露出背篓里的竹条。   看着背篓,帝云歌有些犹豫。   “破了怎么办?”   这背篓看起来承重力不强,帝云歌生怕自己刚伸腿站进去,这背篓便四分五裂了。   “不会破的,陛下放心。”沈昭雪侧头看他,发现他迟迟不动,便有些不安分的扭了起来。   “那……好吧。”帝云歌凤眼里满是挣扎之色。   他将小白虎抱出,放在沈昭雪的肩上,提着衣袍踏了进去。   但奇怪的是,即使他两脚踏入竹篓也还是没有破,见没有破帝云歌的心这才安了些。   但不过一秒,沈昭雪瞧见他坐好,便撑着墙慢慢的站了起来。   虽然慢,但帝云歌还是被吓着了,竹篓刚过他的小腿,他努力了半天这才稍稍岔开了些,将玉圆埋进空隙。   但即使如此还是有大半个身子露在外面,沈昭雪一起身,帝云歌便害怕自己被摔下去。   小白虎看出帝云歌的害怕,赶忙从沈昭雪的肩头跳下,钻进帝云歌的怀里,希望这样能减少他的害怕。   不知是沈昭雪故意,还是背篓本就如此,沈昭雪走路时背篓咯吱咯吱的叫着,让帝云歌心里发毛。   生怕一不小心,竹篓底便破了,摔得他一玉圆子坐在地上。   “臣买了陛下。”沈昭雪一面走一面嬉笑帝云歌,“刚刚婶婶说,让臣买,让臣男人帮臣背。可臣想买的就只有臣的男人。”   “陛下,您要开价多少才肯卖与臣?” 第174章 臣有两个汤圆   帝云歌眉头紧锁。   沈昭雪言下之意,他不是不明白,只是,他有点犹豫,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的是谁?   是自己念了十多年的朱砂痣沈瑾瑜,还是相处半年日夜厮守的沈昭雪……   帝云歌想了几日也不没想清楚。   刚开始,他认为自己是上面一个,所以理所当然的将沈昭雪当成沈瑾瑜来对付,但后面渐渐相处,他心软退让,变成了下面一个。   所以他是喜欢沈昭雪的吗?   帝云歌迟迟不语,看得小白虎着急,直接就上爪挠他,那样子比沈昭雪还急迫。   冷不防,帝云歌被它抓到手,闷哼一声,赶忙将手收回。   但小白虎爪子尖,勾入皮肉,帝云歌一收,小白虎肉乎乎的爪子也跟着提了上来,悬在半空里,惊得一声一声的叫唤。   “陛下发生了什么?云歌怎么叫得这么急?”沈昭雪想要转头看他,却发现转不过去。   只好抬脚继续往前走。   却没想到他刚走几步,便听见帝云歌小声的道,“九境。”   沈昭雪啊了一声。   随即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心里像倒了蜜一般甜。   “九境与陛下,陛下嫁臣?”沈昭雪杏眼亮亮的,像天晴后被洗过的湖水。   帝云歌抓着小白虎的爪子一拉,被勾着的皮瞬间就被划开,留下一条小疤,鼓鼓的,还渗着血。   他垂着眸,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沈昭雪没察觉,心里越发的高兴,只要有目标,有目标便好,他就能娶帝云歌。   “朕不嫁。”帝云歌看着渗血的手背,目光下移,落在小白虎身上,将它抱起,放在沈昭雪头上,“朕娶。”   小白虎被放在头上时,沈昭雪只觉得头上一重,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帝云歌的一口暖气便喷在耳侧,酥酥麻麻的,再应上那一声,朕娶,沈昭雪的感觉顿时上来了不少。   连带着走路也变得大步起来。   刚入集,未等帝云歌来得及好好看看,便见沈昭雪直冲几家摊位,价也不说,拿起付钱便扔入了筐。   “你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不多看看比较着买?”帝云歌坐在竹篓里抱着芭蕉叶和糯米埋怨道。   沈昭雪不语。   等帝云歌再抬头,便感觉自己在被沈昭雪往上举。   他定睛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沈昭雪背着他走进了一条破败的小巷里。   而巷子的中间正好堆放着一个掉漆的木具,而沈昭雪则将自己放在了木具上。   帝云歌一抬头便能看见沈昭雪那粉嫩的双唇。   沈昭雪伸手,帝云歌没躲,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手抓着帝云歌捆好的墨发,一探,便被墨发遮住,只能隐约的瞧见墨发下白/皙的指。   帝云歌的头发软,沈昭雪摸着摸着,感觉也能起些。   一手抓着他的后脑,一手挑起帝云歌的下巴便吻了下去。   软嫩的舌直冲帝云歌的口腔,缠着它来回纠缠,索取一份份甜蜜后,沈昭雪有些忍不住,捏着下巴的手往帝云歌喉结锁骨一点点探下。   可刚到两点,便帝云歌抓住了手。   两人紧跟着松开,帝云歌大口的喘气,腮帮子被吻到发酸。   他往下看了一眼,只见自己的衣裳被沈昭雪揭开,露出里面的将消的吻痕。   “臣也想节省,但陛下太诱人,臣忍不住,想同陛下回去做……”沈昭雪舔了舔红唇,有些急不可耐的摸着帝云歌的香肩。   湿漉漉的杏眼里满是情/欲。   “东西没买完。”帝云歌推他,想将滑到半臂的衣衫拉起。   “买完了。”沈昭雪将头靠在他肩上,贪婪的吸着帝云歌的气味。   “没有。”   沈昭雪轻嗯一声,话尾上挑,有些疑惑,在问什么东西没买?   “朕刚刚在背篓里闻见浮元子,味道很是香甜,朕想吃。”帝云歌将目光瞥向一旁,说话时水润润的红唇一开一合的,让沈昭雪心动不已。   “那便去吃。”沈昭雪将目光收回,刚想背起背篓,便听见帝云歌叫了一声等等。   “朕下来,脚有点麻,你扶着朕。”帝云歌拿起东西放在一旁便想要下来,可刚撑着背篓一用劲,这才发现自己的脚就已经麻了,抬起来的时候软绵绵的。   差点摔倒在地,还好沈昭雪及时伸手扶住,不然他帝云歌就得从上面摔个脸朝地。   “腿软至此,还是臣背陛下吧。”   未等帝云歌道不必,便被沈昭雪一把背在了背上,双腿盘着他的腰身,而手被他握着放在脖颈。   小白虎瞧见沈昭雪背着帝云歌,便在背篓里叫了起来,软乎乎的爪子一下一下的挠着篓背,探头来看他们。   “陛下想背篓吗?”沈昭雪转身看了一眼背篓。   帝云歌轻嗯一声,沈昭雪便轮流空着手将背篓提上去让帝云歌拉着去背。   待弄好,沈昭雪这才在帝云歌的指示下去找那香甜的浮元子。   离得不远,沈昭雪带他走了一段,便发现那家买浮元子的。   “来两碗浮元子。”沈昭雪扯着嗓子对卖浮元子的小贩喊了一声。   小贩闻声赶忙应好,不一会便端着两碗浮元子上了桌。   沈昭雪见他一直不动便将浮元子往他面前推了推,却没想到帝云歌还是没反应,一直在往面前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沈昭雪疑惑的转头,瞧见一个妇女背着一个娃娃,那娃娃可能有三四岁吧,被大人放在背篓里。   也不哭闹,只是安静的吃着烧饼。   沈昭雪一看,便知道了帝云歌在想什么。   “臣买个背篓回去,背着陛下,背着我们的孩子。”沈昭雪将手放在帝云歌放在桌上的手。   可帝云歌刚被他碰着,便像被烫一般,抽了回去,收回目光,看着碗里白软的浮元子。   “吃浮元子。”帝云歌拿起勺搅了搅浮元子。   其实浮元子已经凉得差不多了,只是帝云歌有些慌乱,这才想搅搅浮元子平息一下。   刚咬一口,帝云歌便听见沈昭雪道,“陛下喜欢什么馅的?臣元宵给陛下包。”   皮被咬破,放在勺里的浮元子馅露了一勺。   芝麻淌了一碗,黑黑的,特别细腻。   “花生。”帝云歌拿起勺,一口吃完。   刚未吃完,帝云歌便又吃了一个,这次没咬破脸颊被撑得鼓鼓的有些可爱。   吃完,两人回去。   天色已晚,沈昭雪突然想起什么和他扯了起来,然后扯着扯着,沈昭雪突然坏笑道,“臣有两个大浮元子,陛下喜欢吃吗?” 第175章 你吃   “什么大浮元子?”帝云歌一头雾水。   但随即想了想,从沈昭雪嘴里能吐出什么好话,于是便朝另外一个方向去想,没一会他便知道沈昭雪在说什么荤话。   “有病!”帝云歌狠狠的推了他一把,面色发红。   沈昭雪见他娇羞,背着他就笑了起来。   过了几日,沈昭雪便入集买了个大背篓回来,说是要背帝云歌和他们的孩子。   帝云歌羞得直跳脚。   又过了几日,便到了春节。   村里人围在一起打粑粑,对门的婶婶怕他俩忘记,特地在前一天喊了他们一声。   沈昭雪一早便带着帝云歌去了。   只见打粑粑那儿围了好多人,俩人挤了一会这才挤进去。   帝云歌第一次见,有些新奇,看着那粑锤一下又一下的打在粑粑上看得目不转睛。   沈昭雪见他一脸新奇,便问了下正打粑粑的叔叔问他们要不要换。   打粑粑耗体力,他们刚打一会便大汗淋漓,此时有人说要换,自然求之不得,便刚忙下来。   沈昭雪握了握帝云歌的手心,示意他们俩去打。   两人上前,帝云歌拿起粑锤看了沈昭雪一眼,凤眸里满是犹豫。   “云歌打吧,我扶着粑槽。”沈昭雪朝他点了点头,拿脚踩在粑槽底。   “那你小心点。”帝云歌话音落下后便打了起来。   他力气大又加上这几天双修渡去的灵力,没一会便将中间的糯米打烂糊成了黏糊糊的一团,沾在粑锤下,抽也抽不出。   “云歌等等。”沈昭雪从一旁的地上拿起花生油抓着他的粑锤便往下刷。   帝云歌看着他将粑粑翻来翻去便有些好奇,便拿着手去摸粑粑,却没想到手刚摸上便被粑粑糊了手,死活弄不下来。   粑粑沾着他的食指,帝云歌凑近闻了闻便觉得好香,他有些馋。   帝云歌刚想把食指放入口中尝尝味道,便忽的听见沈昭雪道,“好了,云歌继续打吧。”   帝云歌吓了一跳,赶忙将手背在背后。   “云歌藏什么?”沈昭雪见他迟迟不动,又下意识的背着手,心里有些奇怪。   “没,没什么。”帝云歌将手拿出,继续拿粑锤打粑粑。   许是刚刚涂了油上粑锤,此时竟一点也不沾。   粑锤不沾粑粑,帝云歌打起来就好打得多,撞得粑槽四处晃,站着踩不好稳,沈昭雪只好蹲下来,拿手扶着粑槽口。   沈昭雪看着粑粑被他一下一下打下去,但随即又涨起来,只留了印子,沈昭雪继续往上看,只见帝云歌打粑粑的手有些用力,连带着骨节都有些泛白,挽起的手臂上青筋纵横。   沈昭雪刚想将目光收回,却冷不防手背吃痛。   帝云歌的粑锤不小心打在了他的手背上,将手背打得又肿又红,沈昭雪疼得冒冷汗。   “昭雪!”帝云歌也有些慌。   他赶忙将粑锤放下,伸手去抓沈昭雪的手来看看。   就这一摸,沈昭雪觉得他的食指有些怪异,好像黏了什么东西一样。   他怕帝云歌也伤着,便没管自己手背,抓着帝云歌的食指看了起来。   见是粑粑黏在上面,沈昭雪松了口气,没顾帝云歌的挣扎将他的食指放入了口中。   冰冷的食指被放在温热的口腔里,帝云歌凤眸暗了暗,但随即他便感受到自己的食指在被沈昭雪啃咬。   这一下弄得他身子发麻,心跳加速。   沈昭雪将湿漉漉的指拿出来,怕他生气,拿舌小心翼翼的舔干净,这才还给帝云歌。   “你……”帝云歌面泛红晕,有些羞涩,他不自然的抓起面前的发丝往后一摔,问道,“手疼吗?”   沈昭雪摇摇头,刚刚咬帝云歌的时候就不疼了。   但想了想,沈昭雪又点了点头。   “云歌帮我舔舔就不疼了。”沈昭雪呲牙,将手放在他面前。   帝云歌看了手一眼,又看了看沈昭雪,最后确认他在戏弄自己便伸手拍了上去。   “继续打吧。”沈昭雪注意到周围的大妈在一脸八卦的看着他们,便率先道了一句。   帝云歌点点头,又打了几下,沈昭雪便说可以包了,便将粑槽里的粑粑弄了出来。   两人后面又打了一些后这才拿着粑粑回了竹屋,只是还没进屋,便被对门的婶婶喊住说她的馅多弄了叫他们就着馅料去包。   两人推辞不过,便入了婶婶的屋里去包粑粑。   “油在这。”婶婶刚拿油出来,便瞧见帝云歌一早就把手伸了进去,此时手心不知道沾了多少粑粑,“哎,云歌你这娃娃,浪个不涂油就上手,慢点洗手的时候你才晓得痛苦。”   婶婶一边说,一边拿油给帝云歌抹。   许是羞迫,沈昭雪见他耳尖都红了。   “不痛苦,不痛苦,我帮他洗。”沈昭雪笑笑,拿起油也往手心上抹。   他抓起粑粑揉成一团,随后又按着边缘将它弄成饼状,帝云歌亦步亦趋。   “这个馅特别香。”婶婶笑着看他们把馅包进去。   沈昭雪闻着也觉得特别香,他想帝云歌应该喜欢,便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盯着馅料出神,喉结滚动,满脸的想吃。   “确实好香,婶婶可以单尝一下这个馅料吗?”沈昭雪一双眼睛亮亮的。   婶婶看得直喜欢,便道可以啊。   帝云歌抬头看了婶婶一眼,有些犹豫。   “云歌,啊。”沈昭雪舀了一大勺递到帝云歌嘴角。   “啊?”   帝云歌疑惑的转头,刚张口便被沈昭雪喂了进来。   沈昭雪一双杏眼笑得弯弯的。   帝云歌心里一暖,低头便张嘴咬住了勺,将勺里的馅料全部吃下。   “好吃吗?”沈昭雪将勺放下。   见婶婶转身去煮枕头粽便又拿起,舔了一下上面残存的津液。   “好吃。”帝云歌拿勺拨弄着馅料,有些好奇,“都有些什么啊,怎么这么好吃?”   “嗯……豆腐,干笋,姜,肉沫?”沈昭雪沉吟一声,“喜欢。我同婶婶学学,日后做给云歌吃。”   沈昭雪伸手又舀起满满的一勺准备喂他,却见帝云歌眼底划过一丝狡诈,拿指抵着勺壁,转了个身,推到沈昭雪面前。   “你吃。”帝云歌薄唇微勾。 第176章 好吃吗?   沈昭雪眉头微挑,有些惊讶,但转头一想又低笑起来,“那一人一半,你先吃,我后吃。”   “不用,你吃。”帝云歌摇头,拿手抓起粑粑又准备包。   沈昭雪又喊了他几声,帝云歌都道不用,沈昭雪这才张嘴吃下。   “好吃吗?”这回换帝云歌问他。   许是太烫,帝云歌瞧见沈昭雪一张粉唇微张,留了条缝,热气不时从里钻出,往上飘一会便没了踪影。   “好吃。”   沈昭雪喉结微动,被油沾过的粉唇在油灯下泛起粼粼波光。   “嗯。”帝云歌心跳得有些快,怕被沈昭雪发现他的怪异。他赶忙收回目光,将手里包好的粑粑放在芭蕉叶上。   被包过的粑粑两面润着油,放在芭蕉叶上冒着热气,而那一个个白胖胖的身子薄得直见里面的馅料。   沈昭雪包了一会,见差不多,便喊帝云歌停下休息,剩下的他来包。   “云歌吃。”沈昭雪将手上包好的粑粑拿给他。   帝云歌本想说他自己可以拿自己包的吃,但一看见沈昭雪那期待的目光,帝云歌伸手接了过来。   待他吃完,沈昭雪也包好了。   “婶婶我们就先走了。”沈昭雪将芭蕉叶叠在一起,捧着芭蕉叶的两边,拿了起来。   婶婶听见他们要走,赶忙从屋里拿了两个枕头粽。   “拿克。”婶婶拉过帝云歌抗拒的手,硬将枕头粽塞入两人手中这才让两人离开。   帝云歌原是想洗干净手再离开,但婶婶没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就把门关了。   帝云歌拿着热气腾腾的枕头粽,看了一眼木门,跟着沈昭雪下了楼。   回屋,沈昭雪将粑粑放下,倒水给帝云歌洗手。   水一些烫,沈昭雪来回伸手加冷水重复了几次后这才寻得一个合适的温度。   帝云歌刚想弯腰洗手,手还没碰到水面,就被沈昭雪一手拉开。   “你……”话还没说完,帝云歌便感觉手心湿热,痒意漫上心头,定睛一看,沈昭雪正碰着他的手心在吮/吸。   “脏。”帝云歌眉头微蹙,对沈昭雪的行为有些不满。   可沈昭雪却不管不顾,吃掉手心的残余粑粑,又转头含住了帝云歌的手。   葱白的手指被他舔得发痒,帝云歌一弯起骨节便能碰到沈昭雪那柔软的舌。   沈昭雪含着指,小心的弄下上面的残留,刚吐出,便又瞧见上面有块地方还留有残余便又含了进去。   见他一根根的含进去又吐出来,帝云歌眸子一暗,想收手,可沈昭雪抓得牢,他根本挣脱不开,火烧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就在帝云歌快爆发的时候,沈昭雪弄完了。   “陛下洗手。”沈昭雪若无其事的抬起盆来给他洗手。   帝云歌将手放入盆中,俊美的脸颊浮起红晕,耳尖更是红得滴血。   知道沈昭雪故意,帝云歌气愤不过,便在抬手时将故意水往他脸上洒。   黑白相间的发丝挂了些水珠,脸上被水划过留下一条条路径,他肤色白,被水划着,竟生了些许破碎之美,许是未料到帝云歌会往他脸上摔水,他眼珠微转,长睫一颤,清澈的杏眼带着些许的疑惑。   被他盯着,帝云歌不知怎地气势弱了,但他仍梗着脖子道,“下次你再含着的手指,朕就把你舌头拔了。”   末了,帝云歌还冷哼一声,抱起一早就在他脚边叫唤的小白虎烤起了火。   沈昭雪看着他消瘦的背影,痴痴的笑了笑,伸舌舔一旁滑落的水珠,眼里满是迷恋。   就连甩出来的水滴也这么甜。   他的陛下怎么这么让人欲罢不能。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祭祀这天。   天还未亮,窗外便传来了鞭炮声,一声接着一声,大得要将屋子震得倒下来。   沈昭雪被鞭炮声弄醒,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帝云歌,只见他眉头紧皱,也被鞭炮声吵得有些心烦。   沈昭雪小心的弯着腰,在他眉心落下一个吻,刚离开,沈昭雪便觉得还是不够,于是蜻蜓点水一般在帝云歌的唇上碰了一下。   这才将被褥往上扯,盖住帝云歌的脑袋,本想抱着他,但想了想,还是拿手捂住了帝云歌耳朵。   就像每年过年,满月总会给沈昭玉捂住耳朵怕他被震聋一样。   沈昭雪抬头刚好看到窗外四起的烟雾和明灭的火光,这是他同陛下度过的第一个春节。   待晚些两人起来,沈昭雪也点了鞭炮,扔下竹屋,看着被炸得四处飞散的红纸有些迷茫。   别人放鞭炮是为了请自家老祖宗来家中享用贡品,好在来年保佑家里富裕免除灾祸,而他们放鞭炮是为了什么呢?   又是求谁来保佑呢?   又保佑什么呢?   他沈昭雪被奕纯公主以腹保下,只为报当年的全族被灭,而帝云歌不受宠爱,这才被老皇帝送去南晟国受辱,一切都有阴谋,有谁愿意保佑他们?没有人愿意保佑他们。   沈昭雪只求能与帝云歌长相厮守不离不弃,至于其他,他只求帝云歌身体安康伴他身侧便好。   看着四气的白烟,沈昭雪想帝云歌最想要的便应该是统一九境。   殊不知,在帝云歌抱着小白虎站在他身后,看着沈昭雪宽阔的肩膀,同样许下,沈昭雪身体安康,万事如意,两人长相厮守。   入了夜,孩童们纷纷跑出来,拿着南瓜做的小灯笼在外面放鞭炮,帝云歌倚靠竹窗看着一个顽劣的孩童点着香炸了他们菜地里的菜。   “陛下想去玩玩吗?”沈昭雪怕他冷,拿狐裘盖在他身上。   按着他的肩膀和他一起看那些孩童放鞭炮。   “不想。”   帝云歌话音刚落便听见一旁传来小孩子的哭闹声,两人只看了一会,便瞧见那娃娃的母亲来了。   原是一家孩童顽劣,哄骗着一个女娃子拿住了鞭炮,女娃子害怕,便在鞭炮将爆时下意识的扔了出去,脸上还带着泪珠。   殊不知这一扔,刚好扔到那劣童身上去,在空中炸开将劣童疼得哇哇大哭。   女娃子哭,劣童也哭,这不小的动静引来了两家人。 第177章 你都知道了?   沈昭雪不喜看人吵架,拉着帝云歌,便想同他坐在火盆旁,然后想拿红包与他,却没想到他扯了帝云歌衣袖半天也没将人扯动。   沈昭雪正欲开口,却见帝云歌盯着一处道,“有人在看朕。”   沈昭雪正想说他俊美,别人看很正常。   帝云歌却转过头来眉头紧锁,肯定道,“目光怨恨,是熟人。”   即使偏僻如此,沈昭雪还是怕有人知道他,所以刻意隐瞒,想同他隐居一辈子。   所以他这才在,他们来时村里人问帝云歌的名字,他都说的云歌,村民便都以为他姓云,天天云歌云歌的喊。   偶有人说云歌的名字像云国那位暴君,沈昭雪都一笑而过,暗暗记在心里。   沈昭雪有些不安,也跟着往外看,只见来劝人和气的那些人里有个穿着不凡的女子抬着头正往他们这看,沈昭雪一探窗,便与那女子撞上了目光。   不安的感觉越发的强烈,沈昭雪嘴唇轻颤,将探出去的头收回,一把抓住正着在摸虎的帝云歌。   正欲说什么,但转念一想,他们俩过完年后便离开,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拉着人便往火盆边坐。   “辞旧迎新,陛下新年快乐。”沈昭雪笑了笑,伸出左右手,像变戏法一样变出了两袋药。   白虎盘腿,帝云歌微勾的唇在看见药包的一瞬间垮了下来。   “让朕猜猜。”帝云歌强颜欢笑,拿过药包,叹了口气,肯定道,“补肾的。”   沈昭雪点点头,将人搂住,拿下巴靠在他发顶上,“陛下多补补。”   “你觉得朕不行?”帝云歌拿着药包,正欲发作,突然想到什么,薄唇又勾了起来,凤眼里净是笑。   “没有,陛下最行。”沈昭雪微侧着头亲了亲他的面颊,软绵的唇贴着面颊,刚离开便见了红丝,粉粉的。   帝云歌拿药包的动作一顿,沈昭雪刚想握住他的手,却被他逃开,将药放在了一边。   “巧了,朕也有东西送你。”帝云歌咬唇忍笑,刚想伸手拿过床下的药包,却被沈昭雪抓住手。   帝云歌疑惑的转头看他。   沈昭雪眼里藏笑,目光如三月春水般和煦。眼下三月,闪着微光,衬得他温柔至极。   “让臣也猜猜。”沈昭雪话音刚落,便见小白虎伸了个懒腰,伸得太大从帝云歌膝上掉下,在地上滚了滚。   帝云歌看着小白虎点了点头,“好,你猜。”   “猜对了,有什么奖励吗?”沈昭雪抬起他的下巴,看了小白虎一眼,小白虎马上跑入床下。   被他捏着下巴,帝云歌有些难受,赶忙伸手拍了一下。   “没有。”帝云歌见小白虎不见了,有些疑惑的四处望着。   沈昭雪看了一眼床上,抱着帝云歌的腰肢转过身来面向自己。   小白虎借机叼着银链跳上窗,沈昭雪余光微瞥,轻笑一声,拿手拨弄着帝云歌一侧的发丝柔声道,“新年了也不行吗?”   帝云歌眉头微皱,刚想开口,余光却瞥见一抹银光,未等帝云歌拍开沈昭雪的手细看,小白虎便顶开了窗跳窗而下。   “等等,那是什么?”帝云歌挣扎着想站起来去看看小白虎叼着什么走了,却被沈昭雪死死抓住,动弹不得。   “鱼。”沈昭雪悬着的心放了些。   他暂时还不想让帝云歌发现,他怕帝云歌知道后会厌恶他,就像秋猎那次,帝云歌惊觉他不是善类,举弓想杀他。   两人如今还好着,他不想闹得不愉快,所以在帝云歌想从床下拿药时,沈昭雪一瞬间便想起那藏着的银链,于是赶忙拖住帝云歌唤着小白虎拿走。   “鱼?”帝云歌又重复了一遍,有些不相信。   沈昭雪点点头,“上次它抓鱼,入水,陛下虽然拿了鱼片喂它,但这家伙馋得很,夜里又去抓了只,藏在床下,被臣发现骂了一顿,后来臣将死鱼骨扔出去,它还有些不舍。”   “前几日,对门婶婶准备过冬,便买了些鱼晒在竹杆上,准备做成鱼干,昨日臣出去,婶婶问臣有没有看见鱼干,说是丢了好几条。”沈昭雪摸着他的后背,“想来,应该是它贪吃,偷了罢。”   手掌隔着薄薄的衣衫摩挲帝云歌凸出的脊背。   闻言,帝云歌信了七八分,毕竟前几日对门婶婶确实在晒鱼干,味道臭得帝云歌半夜都想捂鼻。   “朕去拿东西。”帝云歌刚想起身,却被沈昭雪用手一拉,两人面对面的拥在一起。   大腿跟着往前一滑,将沈昭雪的衣衫带着往前了些,在沈昭雪在根处堆了许多褶皱。   “臣还没说臣猜什么呢。”沈昭雪轻笑一声,“臣猜是补药,至于什么补药,臣猜,安胎药。”   青草香入鼻,帝云歌被他拥着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轻嗯一声。   补药,还是上次君抚鹤给的,他瞧见便要了几包,好回来糊弄沈昭雪,没想到当时无心之举,今日便派上了用场。   “臣来拿。”沈昭雪话音刚落,帝云歌便想起身,却被沈昭雪出声拦住,“臣抱着陛下拿,新年,陛下不能沾地。”   “为何?”帝云歌有些疑惑,但还是任由他抱着起了身,小腿勾着沈昭雪的腰身,被他举着,差点就撞上竹顶。   “因为初次见面时,陛下同臣说要臣同陛下一起疯,一起坠入深渊。深渊很黑,臣踏地上给陛下试路,臣托着您,再黑,臣都保护您。”   沈昭雪伸脚往床下一踢,踢出两个药包。   “恶行臣来沾,陛下站着观望,莫要折损阳寿。”   沈昭雪话语一出,帝云歌眼皮一跳,有些不安。   “你都知道了?”帝云歌一开口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沈昭雪看着他的锁骨上的牙印轻嗯一声。   杀人折阳寿,帝云歌几次三番的吐血,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日果子酸着,帝云歌却道甜,他时他便知帝云歌失了味觉,默默将神魂又分了些与他这才恢复了味觉,当时帝云歌只顾瞒他,所以味觉一回来,没多想,只是暗暗松了口气。 第178章 讨好朕,再吹个枕旁风   “嗯。”沈昭雪轻嗯一声,杏眼中满是怜惜,“活不过不惑。”   帝云歌紧抿唇瓣,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复。   两人一不说话,气氛便变得有些尴尬。   “所以,你还想嫁给朕吗?嫁给朕可是要守活寡的。”帝云歌刚开始说语气还有些正常,但说着说着,便有些苦涩起来。   让沈昭雪的心一阵一阵的纠疼。   “嫁,陛下愿意娶,臣就嫁。”沈昭雪说着说着反身坐上床塌,帝云歌也跟着坐下,不给他坐的是沈昭雪的小腹。   “陛下不会死的,陛下还要陪臣好久好久。”沈昭雪长叹一声,压着他的脊背。   两人脸庞相撞,嘴刚碰上,沈昭雪便迫不及待的伸舌撬开了帝云歌的贝齿……   小白虎刚攀床入室便瞧见这少儿不宜的一幕。   第二日天刚刚亮,沈昭雪便翻了身抱住帝云歌。   被他抱着,帝云歌闷哼一声有些不满,迷迷糊糊的伸手掰开那搂着他腰的手。   听见闷哼,沈昭雪睁了眼,一看帝云歌睡得正熟,那垂到唇上的发丝被他的呼吸弄得起起伏伏,沈昭雪看了一眼,伸手便将那在空中起伏的发丝弄到一旁。   沈昭雪从枕头下拿出红包,轻吻了下,塞入帝云歌的手中。   被他塞了红包,帝云歌未察觉翻了身又继续睡,那背对着沈昭雪的后背里衣松垮,露出昨夜的暧/昧。   沈昭雪凑上去轻吻一下,这才起身将衣服穿好。   一开门,迎面的寒风便一刀一刀的割了上来,疼得人直打颤。   沈昭雪将门合上,刚下楼,便瞧见昨日那些位女子。   “你是云国丞相之子沈昭雪,里面那个是……”女子还未说出口,便被沈昭雪皱眉用灵力封了口。   “过年,别伤了和气。”沈昭雪话音虽柔,但眼中的狠厉却是一丝也不减。   女子被他的眼神吓住,缩了缩身子,转身便跑。   女子跑时腰际的铜片发出好听的声响,脚腕的铃铛一阵一阵的作响。   上次他瞧见这种形制的衣裳还是帝云歌弄丢了他的衣裳,然后那个姑娘不好意思,便拿了她远嫁姐姐的衣裳来给他先穿上。   现在一看,只怕是过年了,路途遥远所以早些回来探亲过年。   沈昭雪叹了口气,有人认识他们,这下只怕麻烦了。   再回想前几日,小白虎的遭遇,沈昭雪想想都觉得有些心疼。   即使这般偏僻,仍有人恨他。   他该带帝云歌去哪里好?   沈昭雪刚入屋便瞧见帝云歌穿戴整齐坐在床边,手里拿着红包在拆。   见他回来,帝云歌头也不抬,双手一直在弄着那包着的红布,“你去哪了?”   一打开,那包里的银票便显露出来,厚厚的一叠。   “压岁钱。”沈昭雪轻笑一声,“这可是臣所有的身家,明年要发,就只能发铜钱了,届时,陛下可不要怪臣。”   帝云歌摸着厚厚的一叠银票闷头不语。   “陛下怎么不说话?生气了?”沈昭雪有些奇怪。   却见帝云歌摇摇头,一双凤眼情绪汹涌。   “你怎知朕缺银票?”帝云歌的声音闷闷的,听起来有些别扭。   “陛下还记得您将臣装猪篓里扔水里那回吗?”沈昭雪摸了摸他柔顺的发顶,“臣入汀兰小楼,在桌上瞧见了您的字迹,臣思来想去,想来只有君抚鹤想要这秘术。”   “而陛下您又将秘术交了他,即使您同他做了交易,让他后面来帮您,可臣猜,他不会按交易那般来帮您。”沈昭雪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而且臣猜,陛下您根本没提让他出兵这事。”   帝云歌眼皮一跳,“你如何得知朕没提?”   “因为按陛下谨慎的性格,除非万不得已,是不会将这般重要的东西交出去的,即使这秘籍里有一处错误。”   闻言,帝云歌呼吸一滞,刚忙追问,“你如何得知朕给他们的那一份里有误?”   沈昭雪嗤笑一声,不紧不慢道,“因为前几日臣对陛下用了,而陛下没有被臣洗脑。”   “你!”听说他对自己用了,帝云歌一双凤眼微怒,脸皮轻颤。   沈昭雪赶忙给他顺毛,“臣骗陛下的,臣没用。那日陛下来得太晚,臣练了一遍,总觉得运到一处时灵力不畅,思来想去,觉得应当有误。”   沈昭雪一本正经的胡诌。   他才不会告诉帝云歌,其实这个洗脑术是他数万年前编写来控制沈瑾瑜的。   所以帝云歌的小把戏,他能不清楚吗?   帝云歌将信将疑。   怕他追问,沈昭雪率先开口,“陛下同君抚鹤认识了多久?”   “十几年。朕在云国地牢里被他瞧见救了出去,他佩服朕,帮朕一步步登基。”帝云歌不知想到什么,想了想补了句,“意眠以前同他在一起,后来解清闹,他逼不得已,将意眠许配给了朕,书珩是他的。”   果然,沈昭雪闻言脸色好看了不少,同时看帝云歌的目光变得有些怜惜。   给人当背锅侠,要了妻子还要了儿子。   “解清就是你熟悉的来宝。”帝云歌话一出,沈昭雪杏眼都瞪圆了,他无法将那个又老又丑的太监和那个相貌清秀的皇子联想在一起。   许是察觉到他的想法,帝云歌轻笑一声,“用了易容术。”   “他其他地方装得也挺像,比如贪了你钱。”   帝云歌刚说完,沈昭雪便想起什么似的,突然惊呼,“陛下是不是同他说了什么?”   “嗯?”帝云歌轻嗯一声,等沈昭雪的下文。   “臣听人说要打点好关系,以后仕途才顺些,可臣后来再塞一些给他时他却不要,还将以前拿的银两退了回来。”沈昭雪自那时便有些生疑,是不是帝云歌说了什么,不然他为什么他不要自己的钱。   当时他还觉得帝云歌想针对他。   所以一切都弄得不同,好让人生妒,暗中针对自己。   现在想来,那只不过是某人傲娇,不会表达自己的喜欢。   帝云歌嗯了一声,随即轻笑道,“你想仕途顺,不来打点朕,来打点他们作甚?讨好朕,你想要什么官位还不是朕一句话,一道旨?” 第179章 板上钉钉   “所以,现在算讨好没?”沈昭雪微侧着脑袋显得有些俏皮。   “嗯……勉勉强强。”帝云歌将银票包好,放入袖中。   “可以要官职吗?”沈昭雪拉起他的手轻吻,一双杏眼含情脉脉。   被他看着,帝云歌白/皙的脸上满是红晕,他侧过脸,尽管云国还未收复但还是疑惑的问,“你想要什么官职?先告诉朕,等朕统一九境后再授予你。”   “臣志不在朝野,只在陛下。”   沈昭雪话音刚落,帝云歌便知他要说什么了。   “所以,臣想当陛下妻,陛下授臣皇后吗?”沈昭雪紧抓帝云歌的手,生怕他抽开。   闻言帝云歌倒也没什么反应。   许是沈昭雪说多了,帝云歌也就习以为常了。   正当帝云歌准备答应时,门外突然响起喧闹。   光听声音,便觉得来者不善。   帝云歌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沈昭雪一把护在身后。   紧接着门被人一脚踢开,寒风吹入屋内,打得门扉啪啪作响,两个大汉拿着泛黄的竹竿站在两侧。   一个白胡子老人被人拥着入内,门外围满了叽叽喳喳的妇人一个个往里指指点点。   白胡子老人拿拐杖敲了敲地板,周围这才安静下来,老人满意的摸了摸胡子,这才看向沈昭雪,“你们是从云国来的?”   沈昭雪看这架势便知面前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是村里的的村长。   帝云歌不喜欢被人护着,当即便掰开沈昭雪的胳膊同他站在一起,“是。”   “那你……”老人还未说完,便被帝云歌一口打断。   “是,我是帝云歌。”帝云歌话音刚落,围着的一圈人瞬间又叽叽喳喳起来。   一脸的义愤填膺。   沈昭雪心里有些慌,望着那些人,他突然想起自己在万人葬里瞧见的场景,一个没忍住,便伸过手去悄悄握住了帝云歌的细手。   被他握住,帝云歌呆愣了一会,没有挣脱。   村长皱眉看着他们俩,皱皮的的手背青筋纵横不时在白色的胡须中上下浮动着,似在想着如何应对。   只是未等他想好应对的法子,门外便传来了惊呼。   “村长!王老赖死在屋头了!”   此话一落,周围的声音顿时像水煮沸一般炸开了锅。   一个个的红涨着脸在那说自己的看法。   “安静!”村长敲了敲拐杖,转头对一旁健硕的男子道,“许家老大,你扶俺去看看。”   许家老大点点头,扶着人便下去,村长走时转头看了两人一眼,那耷拉下的眼皮里净是怀疑。   众人见村长走了,也纷纷跟上前去看热闹。   人散后,两人这才看见被人群围在外面的对门婶婶。   婶婶见他们在看自己,一时间有些尴尬了起来,她轻咳一声,对两人道了一句,“你们两也一起去吧。”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沈昭雪握着他的手,只觉自己摸到了一个冰块,那温度冻得他有些心疼。   帝云歌冷着一张脸,凤眼里看不出一丝人味,有的只是寒意。   “陛下。”沈昭雪紧握住他的手轻唤了一声,见他表情有些松动,这才带着人跟着人群一起走。   “是谁先发现的?”村长一进门便闻到了一股恶臭。   纵使寒冬也挨不过那接二连三的冬雨和太阳,尸体在这些气候的变化下,散发出一股臭味,地上淌满了不知名的液体,其中还夹杂着一些黄色的黏糊。   眼球变得平坦,看上去像蒙了一层灰纱,头发比原先看到的还要长上许多。许是生前是跪着的缘故,死后尸体软下来时尸体竟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往后臀压着,软得像一滩烂泥,让人看起来直觉恐怖。   半侧着的脸上肌肉松垮,舌头更是由里垂下,长长的一条垂在半空中,尸体泛着绿,手指干枯,指甲从指上脱落,飘在黄水中。   围观的人光是瞧上一眼便有些想吐,这才让周围安静了不少。   “俺,俺发现的。”牛大壮颤抖着声音从人群里站出来,被村长一瞧吓得赶忙解释,“俺,他,他,他之前借过俺钱。”   村长见他身强体壮说话起来却结结巴巴的,忍不住狠狠的皱了皱眉,宽慰道,“你别急,慢慢说。”   得了村长宽慰,牛大壮咽了咽口水,平息自己的情绪后这才交代他是如何发现王老赖死在家中的。   “这不年关了嘛,其他人家虽然不急着来催他,但俺急啊,俺急着娶媳妇嘞,于是俺就寻思着哪天遇到起他就和讲一哈,让他早点换俺钱。”   “但是俺一直遇不到起他,无奈,俺就想过年了,他总得回来吧,于是就打开他屋的门,哪个晓得他居然在屋头死了。”   牛大壮至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未等村长发话 ,周围便有人猜测道,“莫不是你自己杀的吧?”   牛大壮被人猜测顿时便红了脸,“不是俺 ”   牛大壮一边说一边暗自捏住了拳。   “啷个不是你?寨子头的人都晓得你之前因为云歌他婆娘和王老赖有过误会。”那人一说,周围的人顿时醍醐灌顶,纷纷回道,“对头,之前还看见你把他打了一顿。”   牛大壮被人说得面红耳赤,一时间捏着拳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道,“但后面俺看见王老赖拖着云歌他婆娘克屋头了。”   被人点到,沈昭雪和帝云歌纷纷回头。   只见发话的居然是他们对门的婶婶。   “而且,他们那天回来,好像闹得有些不愉快,于是云歌把他婆娘扔俺猪圈头。”婶婶的话一句接着一句。   周围的人纷纷变了脸色,顿时脑补出,良家妇女被人染指,丈夫气不过便拿着刀去砍人,将人砍死后,气愤不过,便将妇女扔猪圈惩罚等一系列无厘头。   “对此,你们想说什么?”村长将目光扫向两人。   未等两人说话,婶婶就来了最后一击。   “村长,别问了,板上钉钉了。当时云歌婆娘的衣服上沾得有血,被俺偷偷藏起来了。”婶婶显然早有准备,一看见众人看着她,便从怀里拿出了一套血迹斑斑的青衫。 第180章 请他回去登基   一看见青衫,沈昭雪的心猛然下沉,肩膀也跟着一颤。   帝云歌见他如此,便悄悄地伸出手去揽住沈昭雪的肩膀。   沈昭雪被他揽住肩膀,一双杏眼看着他,两人对视,沈昭雪听见他的眼睛在说,别怕。   村长看了那青衫一眼,便没再说话,只是朝两侧摆摆手,“先把人关起来,一切等衙门的人来看再说。”   村长有些犹豫,但还是叹了口气,摇摇头走了。   帝云歌是云国的前任帝王,虽然说帝沉舟已继位,但云国的北云与南云却是被帝云歌控制得死死的,只要他回去,攻入帝京,称帝指日可待。   村长理清这些关系后便越发的不敢动帝云歌,只能先同其他人说等衙门的人来看看。   村里的人鲜少与外面的人接触,唯一一次大接触还是十多年前,他听人说青璃那边生了什么疫,一大群人带着妻儿四处奔波,有些人见他们这个地方不错便安居了下来,但还有一些人害怕,留了一天便跑得没影了。   村长也没见过帝云歌,只知道他的威名,而不知他长何样。   今天一早他还在屋里睡觉,便听见阿茵她姐阿香在门外喊他,村长被他叫得没办法只好穿着衣服赶忙出去,这才看见他院里聚了一群人,而那些人正是从青璃那边逃难过来的。   一番了解下来他这才知道,原来阿香昨日去瞧热闹,却在窗里瞧见了帝云歌,她以为是自己眼花便又看了几眼,今早起来,她又去看,却没想到遇到了沈昭雪。   阿香觉得帝云歌之所以会来这,定是来逃难,便想让村长将人抓起来处死,以报众人血仇。   村长知帝云歌手下兵仍在便不想掺和,免得惹一身骚,没承想,这些人没达到目的便在他院里大哭大闹,引来一群人的围观和劝说。   村长被他们逼得没办法,只好答应前往,但是对于怎么做,他心里没底。   只希望两人瞧见这架势跑走才好。   得到村长命令的两人赶忙上去,正准备抓两人的手,却被沈昭雪一袖挥开,摔倒在地。   “自己走,你们领路便好。”沈昭雪将帝云歌护在身后,生怕有人欺负他。   帝云歌看着他的修长的后颈也没阻止。   两人就这样被关进了一间荒废已久的猪圈里。   虽说修仙之人不用按时吃饭,但“热心”的村民还是将一叠叠的馊饭馊菜扔了进来,直砸面门。   沈昭雪将人护在怀里,硬生生的拿头去挡那些瓷碗,一时间血和汤水顺着他的面颊流得到处都是。   刚开始村民不同意将两人关在一起,硬生生要将两人分开,但沈昭雪反抗得太厉害,无奈,只好将两人关在一起。   “疼吗?”听见碗掉地,在地上碎成一片片瓷片,帝云歌忍不住开口问。   “不疼。”沈昭雪摇摇头,见没再扔便将人松开来。   被松开后,帝云歌刚想动身,却被沈昭雪一把抱住。   “脏。”沈昭雪轻叹一声,“陛下就坐臣身上好了。”   帝云歌没说话,但还是依言坐在沈昭雪的身上。   “陛下早知道会发现这样的事,所以故意拉着臣不让臣走。”沈昭雪伸手拨弄着他额前的发丝,那双淡漠的凤眼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   帝云歌抬起凤眼瞧他。   沈昭雪的额前缀着许多汤汁,发丝更是挂上了三串米饭,看起来好不狼狈,但那双眼睛却是耀得人无法躲避。   “是。”   “从一开始,陛下便知,隐居是隐居不下来的,对吗?”沈昭雪的伸手从帝云歌的耳侧摸到脑后。   杏眼里满是怜惜。   望着沈昭雪的眉眼,帝云歌认真的点了点头,“朕恶名昭著,人人得而诛之。”   “和朕在一起没什么好结果,隐居,相当于拔掉朕的利爪,没了权,就得受人欺负。”帝云歌凤眼里满是冷酷,“倘若今日村长不是顾忌到朕手中的权,你认为,你还能等到衙门吗?”   “他们恨不得一人拿着一把刀上来捅死朕才好。”帝云歌凤眼一瞥,那好看的唇微勾着,却丝毫没有人情。   说到底还是他将沈昭雪保护得太好,以至于他不懂人的恶。   明日同他嬉笑,后日便可在他的腹部捅上一刀。   “庄斋你认识吗?”帝云歌紧闭凤眸,那勾起的唇角也跟着放松。   沈昭雪想了会,这才想起帝云歌的这个人。   “殿试前认识的。”   闻言,帝云歌冷笑,“他如今在韦贵妃手下可是官至丞相。”   沈昭雪眉头微皱。   “他那日同你说韦贵妃伙同皇后造反,又引你去发现那些兵器。你以为他是挚友可以相信,却不知他们其实打的一招声东击西。故意套你我入饵。”   “你前脚刚走,她们后脚便火烧帝京,并派人前去杀你,被朕发现,下令诛杀。寝宫着火那日,朕逃了出去,前往沈府,却发现庄斋将你父亲刺死在床榻。”帝云歌说得平淡。   沈昭雪却听得心头一震。   “这几日相处,朕能看得出你对婶婶真心以付,但经过刚刚的事,你还敢随便付以真心吗?”帝云歌微挑着眉,“前日待你好,后日暗自捅你一刀。”   帝云歌伸手拍了拍沈昭雪的肩膀,“年纪尚轻。”   沈昭雪抿唇不语。   只有他自己知道,一切都在自己的计划里。   猪圈虽然臭得熏人,但好在沈昭雪的怀里是香的,帝云歌也就这么和他面对面缩在他的怀里睡了过去。   听着平静的呼吸,沈昭雪伸手摸向了帝云歌的墨发,一双杏眼在夜色中变得血红,被人看守着的木门也渐渐被推开,小白虎探进半边身子,那虎眸的颜色和沈昭雪的无二。   第二天天刚亮,衙门派了人来将两人带走,村里的人刚想跟着去听审,却被人拦了下来。   通过一番询问,村里的人这才得知,帝沉舟早已退位,而如今,他们则是要请帝云歌回去登基。   不过几日,帝沉舟便宣布退位?   阿香虽然不信,但却不敢拦住官家的人。 第181章 收网   同阿香一样疑惑的还有帝云歌。   只是还未等他询问,一旁的沈昭雪就已悄然握住他的手,同他十指相扣。   帝云歌先是不解,但随后便瞧见沈昭雪对他眨了眨眼睛。   只是两人刚回去不久,隔天早上沈昭雪一起来便发现帝云歌不在了,他慌得四处寻找,这才着一众士兵的口中得知,帝云歌一早便发兵去了思涯国。   许是怕沈昭雪追去,帝云歌还特地让于秋阳带兵看着他。   “沈大人,您就乖乖呆在城里等陛下回来吧。”于秋阳见他骑着马,便赶忙上前拦住人。   一旁的慕容琛在城墙上瞧见了,也忍不住皱了皱眉道,“你去只会让陛下分心,依我看,你还不如应了大哥的话,守在这里等陛下回来。”   “你让我如何等得?”沈昭雪眼眶泛红,黑白分明的瞳孔也在不知不觉中爬满了红血丝,看起来异常的恐怖。   他发现帝云歌不见后便一直悬着,好不容易让他知道帝云歌领兵去了思涯,他现在恨不得马上就飞去见他。   思涯与长夜在十几年前皆是数一数二的大国,而如今,思涯早已将长夜吞并,又发展了这么几年,兵力比起以前那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云国虽然也吞并了大国南晟,却因为内乱得不到应有的发展,两国想比,思涯明显更胜一筹。   但沈昭雪相信帝云歌不会做无准备之仗,所以在它背后,一定有一个潜藏了十几年的机会。   帝云歌睚眦必报,妄想钳制住他的人,往往最后都被他牵制住。   但即使如此,沈昭雪依旧放心不下,他想陪在帝云歌身旁,护他无忧。   “假使去的是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你们告诉我,你们能安心的守在家中等他回来吗?”沈昭雪说得悲凄。   两人互看了对方一眼,没再说话。   沈昭雪牵着马上前,直抵城门也未见两人有何动静,这是铁了心不让他离开。   无奈,沈昭雪只好弃马飞上城墙,然后在二人震惊的目光下从城墙一跃而下。   沈昭雪逃出的第二日帝云歌便收到了消息。   他眉头紧锁,一时间拿着那传书的纸不知该如何是好。   直到手下喊了他好次声后这才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就着灵灯将纸给烧了。   临近尾声,集市上的人也变得越发的多了起来,火红的灯光照着一块块青砖。   同宫外相同,宫里也是一副热闹的景象。   前几月他从帝云歌手中拿回了秘咒,回到宫里命人撰写好文书后便发往了民间各地,虽然得到消息的长夜旧民将信将疑,但也终归安静了一段时日。   许是念及喜事喜人,君抚鹤突发奇想,让太监喊了解清来书房,他自己则在书房中拟写诏书。   摸着光滑的宣纸,君抚鹤拿笔沾了墨,这才面带笑意的写了起来。   一面写,一面遐想解清在看到自己给他肚中孩儿册封诏书时的反应。   君抚鹤想得很好,无论是男还是女,只要是他解清生的第一个孩子,那他郊 醣 團 隊 獨 珈 為 您 蒸 礼便无条件的册封其为太子,以此来向全天下的人表明他君抚鹤有多喜欢这个男人。   “陛下,皇后娘娘到。”太监隔着门喊了一声。   闻言,君抚鹤拿着笔的手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了起来,他吞了吞口水,装作平静的回了声,“进。”   便又继续写起字来,只是手心一直发汗。   他迫切的想知道解清在看见他手中的诏书时是什么反应,是高兴,亦或者是厌恶?   “解清。”君抚鹤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解清的脸色并不好看,他刚想问他怎么了,便听见解清冷淡的说了一句,“陛下倘若没事的话,那解清便先回去了。”   君抚鹤的心一下子从云顶摔下谷底,狠狠的摔成了两瓣。   但他仍不死心,指着那字故作平常,“阿清,你上来看看这写了什么。”   灵灯放在桌案前,白色的光束落在纸上,照得那字刚劲有力,那边角被压住的地方落下了影子。   “陛下有眼睛为什么不能自己看?”解清那张清秀的脸色见不到一丝波澜。   君抚鹤见他如此,心更是像被人捏住了一般,又酸又疼。   “春节,你……”君抚鹤本想说过年,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但想了想,这样只会让两人的关系变得更糟糕,便又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阿清,你就看看,看一眼好不好?看完,朕再也不烦你。”君抚鹤的话语中满是哀求。   终于,解清的脸上出现一丝动容。   君抚鹤望着他一步步向自己靠近,心不自觉的跳得快了些。   听着那脚步在自己身后听下,君抚鹤回头一看,只见解清脸上带了笑,如他想象那般。   只是还未等他来得及询问解清,便感觉背后一凉,好像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插/到了他的身体里,余下君抚鹤只觉得后背生了暖,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流出来。   “阿清?”君抚鹤望着他,只见解清脸上仍带着笑,只是这次不再让君抚鹤感到心动,而是心有余悸。   未等君抚鹤来得及反应,解清拿起那拔出的利刃往他胸部又来了一刀。   君抚鹤不可置信的看着解清,他伸手想要解清的面颊,却被他避开,拿刀砍向自己的拇指,一时间,手指掉地,君抚鹤疼得脸都皱成了一团。   君抚鹤被他砍的第一刀便想逃,但看着解清的容颜,他又想堵一把,堵他舍不得杀自己,但事实告诉他,他堵错了,解清恨他,恨不得他马上去死。   君抚鹤眼中的光一点点暗了下来,他撑着最后一口气,将自己藏了许久的退位诏书从里衣里拿了出来,站起身扑向解清。   “朕的退位诏书,传……传位与……”你字未落。   君抚鹤突然看见门外火光四起,尖叫声此起彼伏,像极了当年他领兵冲进长夜皇宫的那个夜晚。   他本以为这一切都是解清的计谋,刚准备合上双眼,但等帝云歌一脚踹着门入内时,君抚鹤的表情一下子变了,那双眼瞪得老大…… 第182章 你以为你能活多久   而帝云歌一进来便注意到了那道炙热的目光,他微勾着唇,凤眼里闪烁着嗜血的光芒,看见君抚鹤唇角溢血,帝云歌轻笑一声,抬起右手。   与此同时,解清也着抬起右手,举着刀毫不留情的扎进了君抚鹤的心脏。   “威胁朕时,你就应当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随着帝云歌最后一字落下,君抚鹤徒然倒地,而解清也恢复了神智。   他愣愣的看着君抚鹤倒在自己身前,手中拿着的刀一下子落了地,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沾满了血,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帝云歌。   “看朕做什么,你自己杀的。”帝云歌轻笑一声,大步上前。   解清被他突然上前吓了一跳,一时间瘫软在地,但不过一会,他便想起腹中的孩子,赶忙伸手去捂,生怕帝云歌伤害到他。   “你别过来……”因为害怕,解清的声音有些发抖,他用余光看了一眼那倒在一旁的君抚鹤,咬了咬牙,故作镇定,“你此番前来,扶鹤他早有预料,一早便在城中设了埋伏,无论是我还是他受到了伤害,你都别想活着走出去。”   仿佛在印证他说的话一般。   身旁的人惊恐的看了一眼身后,只见门外不知何时来了许多士兵,一个个拿弓准备发射。   “陛下,外面……”士兵还没说完话,便被帝云歌抬手打断。   他微扬着头,抬手时露出袖中的红线和铜钱,那桀骜不驯的模样,让人又爱又恨。   “那又如何?”帝云歌上前一步,吓得原本放下心的解清猛的往后爬,却还是被帝云歌抓住脚踝。   “这不是有皇后娘娘吗?”帝云歌将人拖到自己面前,“娘娘会说服他们退下的吧?”   帝云歌的半张脸隐在阴影中,那被光照着的凤眼充满了阴翳,下颚处的咬痕让他整个俊美的脸极具攻击性。   “痴心妄想,我就算……”   死字还未脱口,帝云歌便伸手摸上了解清的肚皮。   “就算什么?”帝云歌嗤笑。   生着薄茧的手心透过薄衫细细的揉着,那热意传向四肢,可解清却只觉得自己遍体生寒。   “你……”解清瞪大了眼睛,此时任他再傻也知道帝云歌的意图。   “朕怎么了?哦,忘了,扶鹤死前还给你腹中的孩子写了诏书呢。”帝云歌伸手拿起那桌上的诏书,瞧见解清想跑,帝云歌轻啧一声,抬脚便将他的膝盖踩碎。   解清疼得眼泪溢出,牙齿打颤,可帝云歌却视若无睹,将诏书扔到他面上。   “情深意切,让朕好生感动。”帝云歌轻笑,可凤眼里无一丝笑意,有的只是嘲讽,“想寻死那便寻死,反正朕有的是出去的法子。”   帝云歌说罢便拿脚踢那脚下的刀。   解清拿起扔到身上的纸,愣愣的看着那熟悉的字,他分明每个字的认得可就是读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心,被人狠狠剜了一刀,空荡荡的,眼泪顺着面颊滴在宣纸上,解清将其捏紧,红着眼看着那踢到眼前的刀,暗下决心。   “好,我答应护你们出去。”解清咬牙切齿,暗自将刀拿到了衣袖中。   帝云歌将他的行为收归眼底,但到底没说什么,只是唤了灵剑便将人挟持住。   被他用孩子威胁的解清果然安分不少,一行人以他开路,一步步走出城门。   解清看着渐渐开阔的道路,眼神暗了暗,退至安全,帝云歌这才放开了人,而解清则一瘸一拐的往城门内走去。   就在帝云歌准备离去时,突然听见解清站在城门上大呼,“帝云歌你以为你能活多久?”   帝云歌眼皮一跳回过头去。   只见门上架满了弓弩,一个个对准他。   “扶鹤在放你离开那日,早已做好了准备。想必你已经猜到,那不是什么肉蛊,而是噬心蛊。”解清冷笑一声,抬起头往下睥睨,仿佛在看一只蝼蚁,“闻了他的血,母蛊即刻动身。”   “可你的所作所为,让我一刻都等不得,我只想你马上死!”   随着解清的最后一字落下,漫天的箭矢铺天盖地的落下,仿佛在下一场黑雨。   帝云歌以手结印,唤了长枪,目光凛冽,踏着步将那些要射到身上的箭矢一一打落。   可百密终有一疏,一支云箭到了眼前,被帝云歌打落的刹那,竟一分为二,直直的往帝云歌的身上飞去。   帝云歌正应对着那些箭矢,一个没注意便被那支箭矢穿透胸膛,冰冷的硬/物刺入的感觉并不好受,几乎在一瞬间,他的反应就慢了半拍。   与此同时,箭雨又落了下来。   眼看着就要将他射成一只刺猬,帝云歌看着身旁倒下的人,目光开始呆滞。   就在这万分紧急时,帝云歌突然瞧见一抹青色,从天上降落,一瞬间那些箭矢纷纷停滞不动,凝在了半空。   帝云歌微仰着头。   却见那青衫手腕微转,那些朝他射来的箭矢纷纷转了方向,一时间哀声四起,帝云歌刚将长枪扎地,便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沈昭雪刚开口想和他说些什么,却见帝云歌瞳孔睁大,忽道,“先别杀解清。”   那欲脱口的话被生生的吞回去,沈昭雪抬手,将那要射向解清的箭生生折断在空中。   帝云歌胸上还插着一把箭,血液自那缓缓流出,即使是黑衣,颜色也暗了几分。   沈昭雪看着那支箭,眸子突然变暗,薄唇微动,可到底只吐了几字,“陛下何不带臣?”   未等帝云歌回话,沈昭雪便已伸手拔了箭矢,“这番疼痛,应当让陛下记得,要带着臣。”   沈昭雪拿着箭看了一眼箭上的血液,杏眼微眯,伸舌舔了一下,便伸手投至射箭那人。   沈昭雪下手极快,那边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听见刚刚因射中而被赞颂那人的身躯被箭插入后徒然炸开,四分五裂,血液更是如雾一般弥漫开来,浓重的血腥味钻入鼻腔。   巨大的爆炸,连带着周遭的人一起飞了出去。   一时间,城门上的士兵纷纷恐惧的看着下面的沈昭雪。 第183章 你又想扔下我了是吗?   却见沈昭雪自带气场,青衣翻飞,杏眼由黑转红,目光凌冽令人害怕,柔美的面颊被那双眸子衬得苍白,眼下的月牙显得他极具攻击性。   光是一眼瞧过,众人便觉得自己胸口发疼。   瞧见沈昭雪,解清狠狠的皱了皱眉。   但不过一瞬,他便听见了水流声,以及……血腥味。   解清惊愕的转头,却见刚刚还生龙活虎的士兵纷纷变成了一滩滩血水!   有些甚至流到了他的脚下。   而那些头发被血水浸泡,四处飘荡,一眼望去黑乎乎的一团。   解清正怀着孩子,此时瞧见,只觉得胃里翻滚得厉害,让他直想呕。   “你……”帝云歌瞧见他红色的眸子,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又平静下来,“把朕放开。”   沈昭雪低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直接将人一把抱起。   可帝云歌不干。   原本被人救就已经够丢脸了,现在要是被他抱进去,帝云歌只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放朕下来。”帝云歌挣扎了几下,那伤口瞬间裂开,血越流越多。   沈昭雪瞧着那渐渐被染暗的黑衣,眸子一下子沉了下来。   “血流干了你才舒服?”沈昭雪的话里满是威胁。   “朕不要你抱。”帝云歌推了他一下。   沈昭雪眯了眯眼,觉得他这样像小猫挠一样。   “回去再和你算账。”沈昭雪将人放下,随即蹲下,“背着总行吧?”   “朕腿又没断。”帝云歌虽然嘴上嘟囔,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朝前一靠,扑向了沈昭雪的后背。   只是这一扑,帝云歌这才发现他后背浸湿,而也脖颈挂了许多水珠。   春初,天还凉着,又是夜晚,寒风一阵接着一阵,帝云歌只站着便觉得有些冷,更别说沈昭雪。   “你后背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帝云歌将手伸入沈昭雪的后背,他手还冰着,猛的一探/入,沈昭雪被他冷得一哆嗦。   但沈昭雪非没有责怪,还反问道,“那你的手怎么那么冷?”   “冻的。”帝云歌刚想将手收回,却被沈昭雪制止。   “陛下手冷,就先放里面暖暖,另外一只也放进来,皇宫有点远,陛下先睡。”沈昭雪将人背好,这才想起帝云歌刚刚问的那个问题。   他抿了抿唇,看着青砖,一脸的幽怨,“还不怨是陛下,令人守城不让臣来,臣实在没法子,只好趁他们不备从城上跳下,找了匹马匆匆跑来。”   “就这么急?”帝云歌到底没按他说的做,而是将手抽出,环住了沈昭雪的脖颈,“你晚来些也没事的,兴许再晚些,还能看见朕收了思涯呢。”   帝云歌本意是想逗他开心,却没想到沈昭雪却越听脸就越臭。   “依臣看,臣再来晚些,臣就能给陛下殉葬了。”沈昭雪有些气愤,想了想,还是气不过,放了手,往后掰了他的脑袋就找准唇瓣吻了下去。   被他掰着脑袋,胸抵着肩膀的感觉并不好受,以至于刚开始吻,帝云歌便拼了命的挣扎。   不同往日,沈昭雪今日的吻极具攻击力,刚伸舌便拼了命的去寻帝云歌的舌,一番纠缠下来帝云歌口腔生生被磨下一层皮,泛着红。   可沈昭雪还觉得不够,将人松开后,又想吻上来。   却被帝云歌一手拍开面颊。   “疼。”帝云歌指了指自己胸膛上的窟窿。   沈昭雪一看,只见血渗了出来,连带着他的青衣也染上了血。   被逼无奈,沈昭雪只好扔下一句,“回去再收拾你。”   可等他真的带人入宫,将人放在床榻上后,这才发现帝云歌早已入睡。   无奈,沈昭雪只好唤了帝云歌随行的太医为他包扎后,这才拥着人入睡。   许是被他压着,帝云歌轻哼一声,将他的手拿开转身又继续睡。   沈昭雪还想伸手,但想了想,帝云歌身上有伤,一会碰着便没有继续。   而这边帝云歌翻过身后便一直捂着胸口,脑海里的记忆争先涌现。   唯独沈昭雪被遗忘在角落里。   第二日,沈昭雪睡得正香,却突然听见一阵窸窣声,像有人在爬,沈昭雪一下子惊醒,抓着帝云歌的脚踝便往怀里拉。   “陛下要去哪?”沈昭雪一双血眸不再隐藏。   帝云歌看着他的眼睛映着自己惊愕的面庞。   帝云歌心虚的转过脸去,小声道,“朕肚子有些饿,想先下去吃些早膳。”   “哦?可臣不大信呢。”沈昭雪猛的一拉,帝云歌脚上的铃铛叮当响着穿入了被褥。   被他拉入怀,两人鼻尖相抵,帝云歌这才瞧见他杏眼低下乌黑一片。   “没睡好?”帝云歌蹙眉,伸手摸了摸他的眼睛,“什么时候继承的?”   被他摸着,沈昭雪闭上了眼,将脸往前一拱,“祁无阁那次。”   帝云歌薄唇微张,刚想问他为什么瞒自己,但沈昭雪却早有预料一般,率先开口。   “臣刚回来时眸子是红的,臣背陛下时,陛下瞧见了的。回去发了高烧,您一边咬臣一边说臣不像羊,让臣把眼睛变回去。”   怕他耍赖一般,沈昭雪较真的从怀里拿出一叠宣纸,里面大大小小的都是帝云歌画过的画。   没等他来得及多看,沈昭雪便拿出了一张他流涎水的图。   “陛下自己看看,您画的图。”沈昭雪还未察觉画被他拿反了。   瞧见帝云歌越来越黑的脸,沈昭雪那原本理直气壮的的气势没了,他疑惑的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给帝云歌看的是自己画的画,一下子惊得呛了口口水。   沈昭雪一边咳嗽,一边将纸翻过来,讪笑道,“是这面。”   可帝云歌再也不听,得了理,当即便踹了沈昭雪一脚,起了床。   “你在此处理后事,朕……”帝云歌穿着衣袍,话还没说完,便被沈昭雪一口打断。   “陛下又想扔下臣了是吗?”沈昭雪捏紧拳头,一双红眸凸起,像是要进攻的猛兽。   帝云歌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想了想道,“你想去也成。”   闻言,沈昭雪瞬间松了拳,柔美的面颊上满是欣喜。   但只一瞬,他便听见帝云歌又补了句,“你要敢在营里说你把朕如何了,朕给你……”   帝云歌本想说给你好颜色看,但想了想之前沈昭雪的行为,只得赶忙改口。 第184章 朕不配有孩子   见他一直不语,沈昭雪掀了掀眼皮。   “陛下给臣什么?”沈昭雪竭力遏住上翘的嘴角。   被他问住,帝云歌一张俊美的脸涨得通红,连带着那下颚的咬痕也变得红了些。   他闭了闭眼,手指攥紧,仿佛在做重要的决定一般,“给你曝体军营。”   闻言,沈昭雪嗤笑一声,眼底净是笑意。   他本想调侃几句,但无奈白知晚在外唤帝云歌。   他只好趁着人穿衣,凑上前亲了亲他的唇角。   被他亲住,帝云歌一双凤眼瞪圆,但好在沈昭雪没有下一步动作,帝云歌也就暗松了口气,理好衣袍便开了门出去。   思涯一夜易主,国内纷争不断,帝云歌雷厉风行,擒贼先擒王,以铁腕诛杀了那些妄想登基的人。   许是受了惊,解清第二日便在宫中诞下龙嗣。   帝云歌同沈昭雪一齐来看,只见小小一个,团在褥子里,手指紧握,粉粉嫩嫩的。   解清躺在床上,发丝黏着他清秀的面颊,眼眶泛红,黑白分明的眸子盘错着血丝,一看见帝云歌,那双眼睛便带了狠意,死死的盯着,毫不避讳,倘若他还有力气,他一定会上去用他的利齿咬开帝云歌的脖颈。   帝云歌还未感到害怕,一旁的沈昭雪率先皱了眉,他将人往后拉,挡住解清的目光。   知他心意,帝云歌坦然接受,隔着人同解清说话,“明日,君抚鹤下葬。”   下葬……   解清一双锐利的眼睛顿时失去了色彩,他反复念着那两词,却怎么也念不懂,眼睛被水润湿。   心里又涨又疼,连带着喉咙也带着酸意。   他嘴唇微张,这一刻他竟觉得抬眼也变得如此艰难。   回想过去,君抚鹤虽然淫/荡但待他也是极好。   长夜国破,他受尽唾骂,本该死,却被君抚鹤暗暗保护起来。虽然君抚鹤为让他名正言顺的待在身边,不惜断了他的子孙袋,他也曾怨过,但那时的君抚鹤未拿大权,处境堪忧,为保护好他也只能如此。   他仍记得他怀上君抚鹤的第一个孩子时,君抚鹤欣喜的模样。   也记得他发现君抚鹤还去宠幸苏意眠心里的不甘,为此他打掉了腹中的胎儿。   无数个在云国的夜晚,他呆在帝云歌身旁,看着那挺拔的帝书珩,曾偷偷想过,倘若他和君抚鹤的第一个孩子还在,那也应有帝书珩一般大了。   解清脑子混乱,明明想的都是君抚鹤的不好,可他却止不住的哭了。   再开口发声时,声音却像磨过砂纸一般低哑难听,强忍住泪道,“所以,你是想让我殉葬吗?”   帝云歌到底还是探过头来看了人,只是那凤眸不沾半分哀色。   “不是。”   解清闻言轻呵一声,有些嘲讽,“确实,殉葬怎么够,陛下当然是要将我活剥,以图心头之快。”   解清说到心头之快时,那咬着的牙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闻言,最先气的不是帝云歌,而是沈昭雪,他皱眉,面上满是阴翳。   但他没发声,只是眯着眼狠狠的盯着解清。   许是被他弄怕了,那躺在床边的孩童一下哭出了声,咧着嘴涎水顺着面颊流下,捏着的粉拳也一下子张开四处乱抓。   害怕帝云歌将孩童弄死,解清不敢让奶娘将孩子带出,因此也就留在了身旁。   听见孩子哭,解清赶忙止住了眼泪,侧着身去哄。   帝云歌不喜欢小孩子哭,因为他觉得聒噪,于是也没有多留,转身便离开。   见人离开,沈昭雪紧跟其后。   入了一隐处,他突然抓住帝云歌的手腕,将人拽着往怀里带。   急促的呼吸在耳畔响起,帝云歌刚想开口,便听见沈昭雪哑着声音道,“臣也想要孩子。”   听见孩子两字,帝云歌只觉心被人扎了一下,刺疼得厉害。   他垂下凤眸,闷声不语。   沈昭雪却已吻了上来,极具侵略。   只是亲着亲着,沈昭雪便觉得到有什么热热的东西滴上了他的鼻子,他睁眼一看,只见帝云歌那低垂的睫毛上浸润了水珠。   沈昭雪赶忙将人松开,手足无措的抱着他的脑袋左右亲个不停。   “不哭,不哭……”沈昭雪将人紧紧搂住,拿下巴抵着他的脑袋,像熊抱树一般将人抱起。   被他安慰 ,帝云歌的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不要孩子,臣只要……”沈昭雪正哄着人。   突然听见帝云歌闷声道:“昭雪,朕,不配有孩子。”   闻言,沈昭雪身形一颤,强笑道,“陛下怎么不配有?”   沈昭雪将帝云歌推开了些,拿手摸着他的面颊,柔声道,“陛下还记得之前臣说臣卑贱之命吗?”   沈昭雪的手穿过发丝,他低着眼,又道,“那时陛下同臣说,谁敢说,陛下就诛他九族。臣那时想,陛下好野蛮啊,动不动就要人性命。”   “陛下还同臣说,臣高贵得很,谁要敢说臣一句不是,陛下就第一个杀了他。”沈昭雪想起往事,拿指细细的摩挲着帝云歌的眉眼,“往日的话,臣还给陛下。谁说陛下一句不是,臣便先杀了他。”   沈昭雪勾着唇,笑得有些阴森,但不过一会便又温柔的笑了起来,他拿头抵着帝云歌的额头,温声,“陛下会有的,陛下是天底下最配有的。”   沈昭雪的话刚说完。   那边帝云歌便轻笑着出了声,“你说得对。”   沈昭雪拿手给他拭泪,本以为话题就此结束。   却没想到帝云歌仰着头,郑重其事,“昭雪,你别嫁与朕。”   沈昭雪擦泪的手一顿,停在半空,目光如炬。   帝云歌抓着他的手紧握住,一双凤眼亮亮的。   “朕,真的怀不上孩子。”帝云歌嗤笑,见沈昭雪薄唇轻启欲言,帝云歌赶忙伸手堵住,两人视线相交。   帝云歌的凤眼里爬上了红血丝,睫毛微颤,不知道怎么,沈昭雪觉得他格外的落寞。   “青璃万人葬,朕杀了太多人。后面有怨婴钻入朕腹,吃了朕原本可孕孩的花壤。”   沈昭雪刚想说他也能生,却被帝云歌一眼看破。   “朕被它们下了咒,今生不能有子嗣,死后也不入轮回。” 第185章 不负朕的期盼   沈昭雪一下子呆住,血红的双眸怔怔的看着帝云歌,仿佛在印证他说话的真假。   而帝云歌也在回应一般,狭长的凤眸里满是坚定。   两人僵持了一会,帝云歌这才忽道,“所以,朕不想你嫁与朕。”   沈昭雪觉得心里被人塞了棉花一般,又胀又酸。   帝云歌没再留一句话,起身理了理衣裳便抬脚离开。   入春,风破厚冰,溪水缓缓的流着,离开的鸟儿纷纷回来站在树梢一个个在光下争暖互理毛发,青山开了无数朵花,青白红蓝一片接着一片。   解清头戴白花站在屋檐下,光影分割,一半光明一半黑暗,而解清则站在那暗处。哭红的双眼如核桃般肿大,鼻尖通红,红唇被咬破,透着些许凄凉,他哭了许久,泪早已流干,只余抽噎。   解清看了没一会,一旁便传来婴儿的啼哭声,解清转身接过孩子,晃动手臂哄着婴儿。只是晃着晃着孩子便被光着,闪着微光。   自从帝云歌挑明,他便同沈昭雪分了房,沈昭雪故意去寻他,可每回总寻不到人。   七曜,帝云歌处理完那些妄想登基的人后,便抱着解清的孩子君临登了基,成了摄政王。   登基那日,帝京百姓闻息哀嚎,纷纷要解清主持。   朝中更是有几人自许为忠,一个接着一个跳出来反对帝云歌掌政。   可帝云歌是何许人,他抱着君临站在千秋台上,凤眼冷冷的往下一扫,那些人顿时就嘘了声。   而帝云歌做的事亦是在他们脑海中浮现,尽管他们没去过帝云歌的登基大典,但经下人描述,他们光想想就觉得遍体生寒。   登基大典上支铁锅,煮反臣,这等“耀迹”他帝云歌是独一份。   本以为就此为止,没想到帝云歌站在千秋台上身着华服,墨发被冠冕高高束起,如玉般的脸颊满是阴翳,下颚角的咬痕被两旁多余的发丝盖住,留了些影,他笑得渗人。   那些跪在地上的大臣们听了无一不大汗淋漓。   艳阳高悬,他们本应觉得冷,但因为帝云歌的存在,使得他们宛如置身冰窟,连发丝都透着冷。   “既然你们反对……”帝云歌狭长的凤眸往下一扫,那被扫之人身子皆是一抖,“那朕来登基。”   “反正你们都反,那干脆一起反了,让朕瞧瞧朝中有多少人不愿同朕共事,好一齐杀了,大不了来年殿试朕多面几人。”   帝云歌笑得猖狂,将孩童往旁一抛,让沈昭雪接住递给解清。   原来惧怕帝云歌的大臣闻到此言无不皱起眉头,换了他人,他们肯定会厉声斥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   但若换了帝云歌,这般不按常理。他们就连想咳一声,也得看着他的脸色。   “反正辅佐是假,拿权是真,左右都得落到朕的手里,朕也不管什么名正言顺,登了便是登了。”帝云歌看着满朝文武嗤笑一声。   终于有人受不住起了头,发出反声,一时间石起千层浪,跪在下面的大臣近半都应了声。   “朕还在想,万一你们都忍着,那朕的酷刑岂不是白准备了。但今日一看,你们果然不负朕的期盼。”   闻言,刚刚起头涨红面颊的大臣脸色变得煞白,自知逃不过,便想一头撞死在石砖上,可帝云歌哪里肯那么容易就放过他。   帝云歌指尖微弹,施咒将人弹开,不余空隙,当即便从千秋台上飞下,跃入人群,帝云歌杀意极重,周围的大臣纷纷觉得自己的脖颈像是被他抓住,难以呼吸到极点。   只得吓得纷纷逃开,跪在帝云歌脚边。   “想死?”帝云歌一脚将人踹翻,踩着那宫衣弯下了腰,掐住他油腻的脖颈,“你不想要忠臣的名号了?”   “撞死怎么有朕杀你来的名声快?反正朕是暴君,毋庸置疑,后世翻起,你惨死朕手里,他们只觉得你忠君,敢为先帝谏言。”帝云歌眸若寒潭,让人看上一眼便生了惧意。   被他掐住的大臣更是如此,一个没控制住当场便尿了出来。   一众大臣闻到尿骚味纷纷皱鼻,但无人敢伸手去捂,生怕一捂手就没了。   “你怎么怕了?”帝云歌冷笑一声,唤了灵剑,将官服下物,一剑挑飞。   血沾着官衣带着哀嚎飞落,掉在远处官员的衣领里,那人看了一眼,便吓得身子打颤,眼睛紧闭,不敢再看,也不敢拿出。   “别怕,朕还有,够你享受的,你也放心后面记载史册的人一定会重题你的名号。”帝云歌一脚踩下他的面颊,只听咯吱鼻梁被他生生踩裂,脸上一片模糊。   可帝云歌却毫不在意的拿起自己的长剑,唤起了一旁的大臣。   被喊住的人身子一抖,赶忙求饶,但帝云歌丝毫不理,让人转过身,便拿着那人的官服擦灵剑。   与此同时,帝云歌微抬脚底,脚尖用力,哀嚎响彻天际。   那眼珠被他踩得凹陷下去,他还觉得有些不满,拿脚猛的一戳,那血当即便溅到了帝云歌的靴上和一旁官员的脸上。   “这布,不大好。”帝云歌轻叹一声,看着被他划得破破烂烂的官服,眯了眯眼,猛的朝人身上一捅,鲜血顿时喷溅而出染红了帝云歌的半边面颊。   他的脸本就苍白得过分,杀人时引了戾气,双眼猩红,溅上的血凝在脸上倒显得妖艳又破碎。   解清抱着孩子,站在远处远远的看着,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解清只觉得胃里翻滚,令他作呕。   关键是,帝云歌抬脚,伸脚将面前人一脚踢倒拔出剑时,还意味深长的转向他们这看了他一眼。   杀鸡儆猴。   解清抱着孩子被他盯得毛骨悚然,那抱住孩子的手紧紧的握着,指节泛白,后牙磨合发出咯吱咯吱声。   他解清终有一日,定会让帝云歌付出代价!   帝云歌收回目光。   侍从早已拿来炭火,在帝云歌的命令下,他们将八尺方形铁器至于台下,又拿红红的炭火铺上,一旁也同样放了铁器,不过那边是冰。   “水深火热。”帝云歌轻笑。 第186章 沈瑾瑜?   说罢,帝云歌微抬下颚,一脸嚣张。   左右侍从见了,纷纷会意低着头将那趴在地上的大臣扛起。   大臣面前的衣袍被削了一大块,里衣不见,露出黑色的丛林,被削了一大截的树渗着红水往下淌着,树藤纵横被血沾染,隐约露出些青色。那盘扎着的树根在肥沃的土壤中露出两道弧形。   帝云歌看了他一眼,嫌弃的剥弄了一下华服,便侧着脸抬下巴点了点一旁的火,“扔进去。”   闻言,侍从只得赶忙抬着人过去,但刚走到一半,大臣便突然挣扎起来,双目猩红,借着最后一丝力气,挣脱了侍从,手呈爪状便想飞向千秋台去抓住帝云歌的脖颈。   侍从见状,纷纷吓傻了眼。   帝云歌正理着华袍,神色自若,仿佛没发现大臣想冲上台来杀他一般。   沈昭雪站得远,瞧见有人靠近帝云歌,想也没想便瞪大了红眸。   可帝云歌却惨了。   他其实一早便注意到大臣的行为,在人靠近之时,灵力运上鞋尖,他才刚做出一个踢的动作,那大臣的的身躯便一下子炸裂开来,只余血喷洒在帝云歌面颊和华服上。   见此,沈昭雪暗叫不妙,刚侧过脸,便被帝云歌喊住。   “你好本事。”帝云歌凤眸微眯,脱下华袍,便朝沈昭雪扔了过去。   沈昭雪羞愧的舔了舔嘴唇,抬手便拿到了衣裳。   虽说血腥味重,但沈昭雪还是痴迷的埋头深吸了好一会。   抬头,想起他已经许久未能同帝云歌同床,顿时心里有些空落,脑海不由自主的便想起那宫中的弃妇。   今天他得找个理由同帝云歌亲热亲热。   虽然不能生子,但,沈昭雪觉得只要抱着帝云歌,狠狠的占有他,心里就会满得快要溢出。   也会睡得安稳些。   有时,他真的想将帝云歌关起来,让帝云歌只能见他,但他又怕帝云歌被磨得双眼无神,失了英气,不想同他好了。   到那时,尽管身是他的,但心却早已不在。   沈昭雪眸色暗了暗,但不过一会,便又恢复如初,脸上带着笑,手却死死的抓着华袍,好像这样就能抓着帝云歌,但如此,华袍上的刺绣就被抓得挣了些。   解清抱着君临看着沈昭雪,神色一变,随即勾起唇角。   在帝云歌的指使下,那些反对的大臣被杀了近一半,与此同时帝京内前来抗议的百姓亦被他杀了七七八八。   一时间四处弥漫肉焦、血腥,在场的人无不苍白着脸色,胃里难受,就连枝上的鸟儿闻了这味也赶忙飞开,只有黑色的乌鸦扑着翅膀兴冲冲的站在屋檐上,一双锐利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们。   叫声更是连绵不绝。   帝云歌觉得有趣,当即便想出了一种新玩法。   “你们把那些人的肉割了,拿去喂乌鸦,谁喂的多,朕就饶他一命。”帝云歌勾起一抹残忍的笑,转头看了一眼一旁的太监。   那太监被他一看,顿时身子颤抖,只得赶忙去寻了刀来端着案板奉给帝云歌。   帝云歌随意拿起一把,看了看那白雪的银刃,便伸手轻轻一碰,当即便溢了血,瞧见血珠,帝云歌眸子一暗,当即便将刀扔到了一个大臣身上。   “刀很锋利,你们好好割,尸体上不要留肉。”帝云歌说罢,抬起下巴,一旁的太监见状,赶忙将刀拿给了那些大臣。   大臣们双手接过刀,嘴唇颤抖,不约而同的互看了对方一眼,像是在暗中约定着什么。   但只一瞬,一道凌厉的目光便徒然从他们身上扫过,那感觉就好像自己被人剥干净一般羞耻。   他们低着头,拿余光暗瞥,这才注意到场外的沈昭雪。   只是看见沈昭雪那双红眸时,他们牙齿顿时发起了酸,眼中的坚毅更是一点一点破灭,几人拿刀不稳,顿时掉了地。   怎么会,怎么会现世?   他们没在数百年前亲眼目睹杀神掌世,生灵涂炭的场面,但母辈们的口口相传,仍然给他们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他们低着头,想着台上的帝云歌,以及场外的沈昭雪,不由得眉头一皱,心里直犯嘀咕,果然是什么样神授什么样君。   帝云歌见他们迟迟不动,刚想挥袖斥责,却突然瞧见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不知何时覆上一层厚厚的灰铅,天地,刹那间失去了色彩,变得暗淡无比。   不知为何,帝云歌的心口猛然一颤。   沈昭雪也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劲,也未做多想,当即便飞到帝云歌身旁。   两人刚站在一起没多久,天上便滚起了紫色的闪电,一阵接着一阵,那轰隆的雷声仿佛要震裂地表。   远处的灰云拌着雷电被卷着滚动,上小下大,一点一点接近地表,刚落到一半,风便将一些轻薄之物卷上了上去。   解清见众人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天际,握着君临的手一紧,当即便撒腿跑了出去。   一旁的太监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解清跑的没影了,心里一咯噔,也不敢耽误,当即便朝帝云歌喊道,“陛下,解娘娘跑了!”   帝云歌剑眉紧蹙,刚转过头来欲喊人去追,一道闪电却徒然劈下,伴着蓝光。   那一道闪电威力极猛,刚落下,周围的乌鸦便早有预料一般,扑腾着翅膀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沈昭雪瞧着那逼向帝云歌的闪电,杏眼微眯,红眸被骤然照亮,瞳孔紧缩,他呼吸一滞,在闪电尾落下的一瞬,便徒手抓住了那闪电。   带着蓝气的闪电被人猛然抓住,当即便将沈昭雪一双玉白的手劈得血肉模糊,沈昭雪额上冒着细汗,死咬着唇瓣从那轰隆隆的闪电中抓到了它实际的模样——长鞭。   与此同时,那被云层包裹住的人也徒然现了身。   手握鞭子,一头白发以冠束着,从上飞下时微光透着云层,洒下光辉,被它一照,别说白发,就连那纤细的白睫也沾了些金粉。白袍散落,宛如池中莲盛开。   被两人注视着,那人缓缓的睁开了那双金色的杏眼。   帝云歌瞧见他时便觉得他有些熟悉,如今一睁眼,他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觉得熟悉了。   “沈瑾瑜?”帝云歌望着人,凤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第187章 陛下吃完,该臣吃   听见沈瑾瑜这个名字,那人眉头微皱,看向帝云歌的眼神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握着鞭子的手一抽,顿时那长鞭又被裹上了耀眼的金光。一旁的侍从望着那长鞭忘移开了眼,顿时眼睛阵痛,捂着眼睛一个劲的流泪。   沈昭雪微眯着眼,看着那闪着金光的双眸,忽的一笑。   帝云歌听见他笑,惊愕的转头来看他,却发现他的手被因握着那长鞭而被震得血肉模糊,只余森森白骨还沾着些肉块。   他看的触目惊心,刚想问沈昭雪疼不疼。   却忽的听见沈昭雪语气不善道,“他不是沈瑾瑜。”   帝云歌惊愕的抬头,却突然对上那双血红的眼睛。   帝云歌看着血眸中的自己,不知为何,他觉得沈昭雪有些难过。   “你……疼吗?”帝云歌收回目光,垂着眼皮,有些愧疚。   他在长鞭被沈昭雪抓住的一瞬间,最先想的不是沈昭雪抓着鞭子疼不疼,而是那个人是不是沈瑾瑜。   沈昭雪看了他一眼,将目光收回,手中的长鞭被人一拽,沈昭雪没了心思抓,便被那人收了回去。   “你来做什么?沈笙。”沈昭雪话语一出,台下哗然。   这沈笙可是现下的主神。自谢星延自毁魂魄后,这仙界便每一百年诞生一位主神,由他们来掌管四个位面。虽说是神,但他们却是十二位主神之外的存在,因为他们没有仙骨。   没有那根肋骨,却能掌管四位面,全凭他现在手中的法器,惩神鞭。   之所以会有如此大的威力,全依仗谢星延生前的灵力,而这鞭子的本形则是谢星延辞的脊梁。   沈笙收回长鞭,金色的光芒从鞭子上发散出来,长长的一条盘旋在他的落下的白袍上,夺目至极。   “人界暴君帝云歌,四界闻名。”沈笙轻笑一声,缓缓从空中落下。   沈昭雪杏眼微眯,将人拉着往后。   帝云歌看着沈昭雪那黏着肉块的白骨拉着自己的衣袖往后站时,心又酸又疼,一时没忍住,红了眼眶,小心翼翼的伸手去覆沈昭雪的手。   被他盖着手,沈昭雪以为他害怕,便小声道,“没事,陛下别怕,臣会守着您的。”   闻言,帝云歌凤眼湿润,愧疚像潮水一般往前冲了一下又一下,每次都将帝云歌弄得悲伤不已,鼻子又胀又堵,他小声的抽了一下。   沈昭雪却以为他哭了,慌得赶忙扣住他的手,黏在上面的肉块轻轻擦过帝云歌掌心的疤时,帝云歌瞧着,抿紧唇瓣,眼中满是自责。   沈笙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轻哼一声,脸色有些不好看。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到你们恩爱了。”   沈笙语气疏离,他垂下眼皮,挥挥手中的鞭子。   顿时一道血红的闪电炸亮天际,伴着滚滚的浓云,吓坏了不少城里的娃娃。   就在众人以为这位主神今日来的目的是惩戒这位暴君时,他却忽的笑了笑,将长鞭缠在手掌,漫不经心道,“不过,我只谈一会便走,应该……”   沈笙看了一眼沈昭雪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帝云歌,微扬下巴,“不会影响到你们。”   沈昭雪眉头一皱,护着帝云歌,心中暗想他们有什么好谈的。   沈笙仿若看破他的想法,微抬起手道:“谢星延。”   闻言,沈昭雪抓着帝云歌的手一紧。   虽已入春,夜晚还凉着,天上散落着晶莹的水珠,闪着微光,摆在乌荷中,没山的地方,天与地相接,余了些橙色,凑近看才发觉是人家的红灯。   帝云歌坐在石阶上抱着小白虎等了许久,这才等到沈昭雪。   “你怎么坐这?”沈昭雪刚飞下,便瞧见帝云歌坐在千秋台上等他。   一时间红眸带了些暖意,而那白日里的不好更是被他忘得一干二净。   “等你。”帝云歌摸了摸小白虎,抬起头来看他,一双凤眸瞬间便湿了。   瞧见他要哭,沈昭雪心疼不已,赶忙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将人搂在怀里。   “可是臣走后有人欺负陛下?”沈昭雪拿手撩开他面前的碎发,在细微的亮光下,沈昭雪这才发现他脸上还带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陛下这是没回去,一直在这等臣吗?”沈昭雪轻吻了下帝云歌鼻尖上的血迹。   帝云歌闷声嗯了一声,抓起他的手,便将一早准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   “来得太晚,水都冷了。”帝云歌嗔怒,拿灵力温了一会,便将沈昭雪的手放进了水中,看着一盆子的血水,帝云歌看得眼睛涨痛,一道银痕就此滑下。   瞧见他落泪,沈昭雪一时间有些后悔做的这招苦肉计。   其实他的本事,避开这区区的惩神鞭那是不在话下,但他偏想硬抗上去,看帝云歌内疚的模样。   可如今,帝云歌内疚了,沈昭雪却伤心了起来。   苦肉计,苦肉计苦到头,都苦的他自己。   沈昭雪摇摇头,怕他不放心还调皮的眨了眨眼睛,“不疼,几日就好。”   帝云歌却越听越不是滋味。   上了药,用纱布包好,帝云歌摸着他的手,突然扑了上来死死的抱着沈昭雪。   沈昭雪被他突然抱住,吓了一跳,但随即手便抚上了帝云歌的后背。   想是怕坏了。   想到这,沈昭雪摇摇头,轻笑一声,心里满得快要溢出。   帝云歌抱了他许久,沈昭雪拍着他说着安慰的话。   过了一会,沈昭雪这才想起,要是帝云歌一直在这等他,那岂不是饭都没吃,于是慌慌忙忙的把人扯开,看着那双红红的眼睛。   沈昭雪突然觉得嘴巴有些酸,拿手摸着他面颊,轻吻了下他的两只眼睛,这才柔声道,“陛下饿不饿?”   帝云歌摇摇头,抓着他死死不松开。   “不饿啊……”沈昭雪轻笑一声,拿开那爬到两人中间的小白虎,跳下石阶,拉住他的手道,“陛下跳下来,臣抱着您。”   帝云歌点点头,刚跳下,便被沈昭雪抱在怀里。   “还是吃点。”沈昭雪将帝云歌掂了掂,装作生气道,“这么轻,臣抱一棵树都比陛下重。”   帝云歌不语,一双凤眸幽怨的看了他一眼。   沈昭雪只得改口,“比树轻好比树轻好。”   随后沈昭雪凑近道,“陛下吃完,该臣吃。” 第188章 你要怎么才能忘了沈瑾瑜   闻言,帝云歌轻笑一声,骂他不正经,可说着说着,突然想起什么便挣扎着要下来。   “陛下就好好的让臣抱着不好吗?”沈昭雪抱着他的手紧了些。   被他抱紧,帝云歌的耳朵便紧紧的贴在了沈昭雪的胸膛上,那一声声有力的心跳,像将士上战场前鸣鼓一般激昂。   “可是你的手……”帝云歌眉眼间止不住的担忧。   “要不,朕来抱着你?”帝云歌抬眼看他。   沈昭雪目光放前,抬脚继续走,“一点小伤,陛下这么轻,无碍。”   帝云歌望着他光滑的下巴,咽了咽口水,好奇的问,“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沈昭雪脚步一滞,收回目光意味深长的看着帝云歌。   被他这样看着,帝云歌的脸烧红了一半,他转过头去小声的嘟囔,“不想说就不说……”   沈昭雪杏眼微眯,不知在心里盘算着什么。   他抱着帝云歌走了好一会,等走到宫殿门前,将人放在台阶上,这才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来,“陛下亲臣,臣再告诉陛下。”   可帝云歌不吃这套,直接转身入了房。   沈昭雪挑了挑眉,有些不甘的追上去拦住了人,“陛下就不想知道吗?”   “你想说自然会告诉我。”帝云歌抬眼看他,伸手便想拍掉那拦着他的手臂。   可那手刚刚被他拍下,沈昭雪说的一番话却又让帝云歌倒退了回来。   “关于沈瑾瑜的。”沈昭雪微掀眼帘。   听见这名字,帝云歌心口一颤,赶忙退回。   沈昭雪见他退回,掀起眼帘看他。   那眸中的恨意被他压住,像浓云后暗藏着的闪电。   “你……”帝云歌眉头紧锁,只一瞬,他便发觉自己做的不对。   可他既然走回来了,又起有再回去之理,想到这,帝云歌决定将错就错,直接掂脚亲上了沈昭雪的薄唇。   看着那双狭长的凤眸一点点靠近,最后同他对视,睫毛相错,帝云歌每眨一下眼睛,那长睫便扫过他眼底一次,弄得他眼睛有些痒。   此情此景,沈昭雪觉得自己应该高兴,但,他怎么,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心里酸酸的,像有人在里面切了青梅,四溢着,无论是气味还是滋味,都弄得沈昭雪想哭。   帝云歌蜻蜓点水,只吻了一下便又松开。   沈昭雪看着他,一时间嘴里发酸,他薄唇微启,还未开口眼眶便红了。   帝云歌见他一副要哭的模样,赶忙抱住了他,但安慰的话还未说出口,他便听见沈昭雪沙哑着声音问,“陛下再亲臣一下好不好?”   迫有撒娇的意味。   帝云歌愣了愣,随即又抓着他的肩膀凑了生气,这次沈昭雪没松开。   两人吻了许久,沈昭雪这才将人松开,他看着帝云歌下颚的咬痕,低着眼,小心翼翼的问,“陛下喜欢臣多一点还是喜欢沈瑾瑜多一点?”   沈昭雪越说声音越小,以至于到了最后竟连他自己都听不清。   闻言,帝云歌眉头一皱,看着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可对上那双湿润的杏眼,帝云歌又觉得有些愧疚,他将头转过去,看着门外的柱影,一时间有些心虚。   “你问这做什么?”   “能做什么?”沈昭雪第一次觉得自己连吞口水这样简单的事情,都变得这么的艰难,“陛下的行为,让臣很害怕。”   “害怕什么?”帝云歌有些惊愕,刚转过头来看他,便瞧见沈昭雪落了一颗泪。   沈昭雪抽了抽鼻子,红着眼转过头去,等到另外一边的泪也落下后这才又转过头来,深吸了一口气道,“陛下同臣见第一面时,为何说名不虚传?”   “名不虚传什么?模样吗?听她们说很像,见到了,你高兴了?”沈昭雪说得有些癫狂,以至于一双杏眼红丝布满。   帝云歌闻言心里一咯噔,面上闪过一丝慌忙,但他还是强装镇定道,“你听谁说的?”   那一闪而过的神情落入了沈昭雪的眼里,一时间,他觉得那过往的甜蜜皆是假象。   帝云歌在把他当什么啊?   沈昭雪崩溃到了极点,他狠狠的抓着帝云歌的肩膀,像是想把他的肩膀卸下来一般,帝云歌被他抓痛皱着眉让他放开,却没想到沈昭雪抓得越来越紧。   “臣是你最喜欢的人对不对?”沈昭雪一张白/皙的脸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红,就连脖子上的青筋也跟着暴起。   帝云歌不语。   可他越是这样,沈昭雪就越是生气,他抓着帝云歌将人甩到床上。   帝云歌后背吃痛,发冠跌落在枕头上,墨发垂了一身,他侧着脸看沈昭雪,面上也带了些怒意。   “你疯了?”帝云歌语气破冷。   沈昭雪几步上前,单脚压上了榻,卡在他两腿中间,掐着他的脖子,双目猩红,像头发了疯的野兽。   “对啊,臣疯了。”沈昭雪掐着他脖颈的手微微用力。   没一会那白/皙的脖颈上便出现了一道红痕。   “这不是陛下期望的吗?可如今臣疯了,陛下却离臣越来越远。”沈昭雪喉结微动,低着眼,看起来有些委屈。   “臣要怎么样,陛下才会忘记沈瑾瑜?”沈昭雪说着说着,眼尾滑过一滴泪水,掉到帝云歌的锁骨上。   没有凉意,只让帝云歌觉得烫人得很。   沈昭雪见他不说话,便抬起眼来看他,一双红眸盛满了泪水,帝云歌看着他突然想起他以前很喜欢的那只小羊。   怎样才能忘记呢?   帝云歌心底也没底,看着那双眼睛,帝云歌只觉得他心底有种说不上来的难过,于是他愧疚的将头转过去,再次沉默。   毕竟这事,他有错在先。   见他不肯看自己,沈昭雪幽幽的叹了口气,随后轻笑出声。   听见他笑,帝云歌一脸的惊愕。   但下一秒,他就知道沈昭雪为什么会笑了。   因为他说,“只要沈瑾瑜死了,世上没了这个人,陛下应该就会一直记得臣,而不是时时刻刻想起他。”   “碍人眼的杂鱼,惹人厌得很,应该趁早弄死!”沈昭雪冷笑一声,眼底带着阴翳。 第189章 驱逐   眼下的月牙被红晕开,如血沁了水,一丝丝的往外渗着,红唇被他咬得渗血,后齿发出的咯吱声让帝云歌身体发寒。   沈昭雪的目光落在帝云歌的脸上时,让帝云歌心里直打鼓,恐惧像蜘蛛网一般紧紧的包裹住他,让他头皮发麻,四肢发颤,仿佛被什么东西看上一般。   帝云歌害怕的咽了咽口水,将头转过去,平静些后这才厉声呵斥,“把朕放开!”   帝云歌掰那掐在自己脖颈的手。   沈昭雪看着他,眸子一缩,也没为难,就直接将人松开。   帝云歌被他松开,还没来得及喘气,便被沈昭雪撑手在两侧欺身而上。   那近在咫尺的美颜,让帝云歌心口一颤,连忙后退,“你要做什么?”   沈昭雪不回反问,“陛下觉得臣能做什么?”   帝云歌身子一抖,连带着那悬在半空的发丝也着抖动起来。   “朕,朕饿了。”帝云歌扬起头来看他,一手撑着床榻,一手推沈昭雪。   “朕想用膳。”怕他不肯放过自己,帝云歌朝他眨了眨眼睛,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沈昭雪看着他,一双血眸映出他娇俏的容颜。   沈昭雪没说话。   气氛变得有些暧昧。   帝云歌喘着气,害怕的咬着唇瓣,脖颈上布满被掐出的红痕,喉结滚动时红痕跟着上下划动。   沈昭雪低头的一瞬间,帝云歌吓得那撑着身子的手一下子垮下,整个人直接躺在床榻上,身上压着沈昭雪。   帝云歌紧张的吞了吞口水,沈昭雪近在咫尺,就连他睫毛里的那颗淡痣,帝云歌都能一清二楚。   沈昭雪靠得越发的近了,那喷洒到帝云歌脖颈上的热气弄得他有些痒,但他不好表现,只能闭上眼,拿两条腿互相蹭着,以图缓解。   听见脚腕的铃铛声,沈昭雪神情自若的伸出一只手去摸帝云歌的脖颈,“臣给您揉/揉。”   冰冷的手探上帝云歌的脖颈的一瞬间,便被帝云歌避开了。   “冷。”帝云歌自知误会,又避开了他的手,只好赶忙睁眼解释。   沈昭雪抿着唇,不语。   微凉的手又摸上了那白/皙的脖颈,拇指四处揉/搓像摸小猫一般。   “想吃什么?”沈昭雪一边帮他揉着,一边抬起眼来看他。   帝云歌被他揉得有些舒服,突然被问起,他啊了一声,随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都行。”帝云歌抓住沈昭雪的手,一双凤眼眨了眨,略显俏皮,“不吃朕就行。”   闻言,沈昭雪眸子沉了沉,随后笑着伸手去摸他的面颊,“怎么会吃陛下呢?”   “陛下这么好看,臣捧着都来不及,怎么敢吃陛下。”沈昭雪薄唇微勾,眼底不见一丝笑意。   “只是陛下看起来好像很怕臣。”沈昭雪猛的将手垂下,抓住了帝云歌那垂在一旁的手。   “之前,臣不愿同陛下做的时候,陛下百般刁难臣,如今臣想同陛下做了,陛下却一副不乐意的样子。”沈昭雪眯着眼,那勾起的唇角渐渐放下,“陛下究竟是喜欢强人锁男,还是说陛下喜新厌旧,不喜欢臣了?”   帝云歌猛的一惊,赶忙挣脱那被钳制住的手腕。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绕来绕去还是绕了回去。   帝云歌止不住的烦躁着,就连说话也变得不客气起来,“模样生得像妇人也就罢了,做事,思考也如同妇人一般胡搅蛮缠,你觉得是怎么,那便是怎样。”   沈昭雪望着他,眼里生了火,那掐人的手劲也越发的大了些。   一不留神,那捏着的手腕便发出了清脆的咯吱声。   沈昭雪听见声音这才想到什么,赶忙松开帝云歌的手。   可帝云歌早已被愤怒冲昏头脑,手刚放下他便扬了起来,一掌打在沈昭雪脸上将人直接从床上扇了下去。   “对,你说得对,朕喜新厌旧,玩腻你了,明知故问,没眼力见,不会自己滚吗?还眼巴巴的凑上来问朕。”   帝云歌用的力极大,以至于沈昭雪那被扇的脸马上就肿起了一大块。   可比起那落到脸上的巴掌,沈昭雪觉得心里的那道巴掌才更响亮,更疼。   “你滚吧,朕再也不想见着你。”帝云歌见他嘴唇被扇得红肿,就连合上也极为困难,便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   闻言,沈昭雪目眦欲裂,一个起身,便将那站在他眼前的帝云歌给扑倒在地。   被扑着撞在地上,帝云歌只觉自己的头快要被人炸裂了,他疼得闭上了眼,倒吸一口冷气,睫毛挂着小珠。   身上的衣裳被撕开,冷气钻入,帝云歌牙齿打颤,寻了许久这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昭雪,朕疼……”   沈昭雪亲吻的动作一顿,抬眼看他。   只见帝云歌眉头紧皱,墨发沾了什么东西,看起来黏糊糊的。   未等沈昭雪回过神,帝云歌便颤抖着手摸上了自己后脑,所摸之处,温热黏腻。   他迷茫的睁着眼,将手放在眼前,瞧见那红色,他薄唇微张,却一句话也没说。   瞧见他指缝淌下的血,沈昭雪呼吸一滞,赶忙起身,去抱帝云歌。   被他搂在怀里,帝云歌很想推开他,但奈何力气不够,于是只能嘲讽,“原来你想要的,不过是朕死。”   话语刚落,沈昭雪便瞪大了双眼,赶忙摇头辩解,“臣没有,臣……”   说着说着,那温热的液体便落到了帝云歌的眼皮上。   往日瞧见沈昭雪哭,他只觉得怜惜,如今一看,却只让他越发的厌恶。   “朕同你缘分已尽,你倘若想要朕的性命,便拔刀杀了朕……”   帝云歌话还没说完,沈昭雪便哭咽着打断了他,“臣爱陛下,臣比任何人都不希望陛下死……”   沈昭雪低头吻他的额头。   “爱朕?”帝云歌冷哼一声,后脑传来的痛意让帝云歌越发的难受,以至于说话时的声音越发的大了些,连同语气也变得不客气了起来,“朕不需要你的爱,你给朕滚!”   沈昭雪却仿佛没听见一般,死死的抱着他,红着眼,颤抖着嘴唇一边又一边重复,“陛下最喜欢臣了。” 第190章 以性命为挟   “喜欢?”帝云歌讥笑,“朕喜欢的东西多了去,你又算什么东西?”   “臣……”沈昭雪的泪水卡在眼眶里落不下,他嘴唇颤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大脑里一片混乱。   有太多话想说出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那个词。   突然生出的无力像株藤蔓一般死死的包裹住沈昭雪的心脏,以至于他每吸一口气,心便疼上一分,生了根刺一点一点刺入,直抵心脏。   “滚!”帝云歌咬紧唇瓣,伸手推了他一把。   沈昭雪一个没抱紧,便被他推倒在地,一身青衣沾了五指红。   帝云歌一手摸头,一手撑地颤颤巍巍的站起,刚走到门口喊了几声御医,沈昭雪便又扑着上来搂住了他。   “陛下……”沈昭雪摸着他的腰肢,声音细软妖媚。   帝云歌却只觉得烦。   “你还不滚。”帝云歌眉头紧锁,说话用了些力气,引得头痛非常,像有人拿着锤子在敲他的脑袋一般。   心也跟着一下一下的疼着,以至于他眼前发昏,看东西都带上了重影。   沈昭雪闻声丝毫不动。   头上传来的痛意惹得帝云歌想拿头撞地,以缓痛意。   被他弄得烦躁了,帝云歌的凤眼顿时就积满了暴虐,他双手一挥,衣袍翻转,直接就将沈昭雪甩了地上。   把人甩下后,帝云歌双眼浑浊,跌跌撞撞的就往下走,想去找太医,可一个没注意竟从石阶上跌了下去。   等沈昭雪回过神来,赶忙去追他时,却发现帝云歌倒在一片血泊中,墨发被血黏在泊中,摊得有些平。   帝云歌凤眼紧闭,只有胸前微微的起伏还证明他还活着。   沈昭雪不敢怠慢,只好将人背人回去,又唤了太医来给他瞧。   太医问诊,沈昭雪蹲下身站在一旁握着他的手,给他输灵力,杏眼里满是止不住的担忧。   稍晚,太医这才松了口气,看着一旁的沈昭雪一眼嘱咐了一些事后这才退去。   神力输入,帝云歌本来要三日后方能醒,却硬生生被沈昭雪弄得一日半后就醒来了。   他起来时,天地昏黄,亮堂的屋子里洒满了金辉,窗边的烛台和瓷器的影子被拉长至一旁。   昏睡了许久,帝云歌刚抬起头,便觉得那伤处还疼着,只是腹中传来的饥感让他不得不起身去寻问些吃食来。   只是他刚起身,那指上传来的感觉便让他皱了眉。   沈昭雪郊 醣 團 隊 獨 珈 為 您 蒸 礼刚刚眯了一会,便感受到手指被人牵动,顿时欣喜若狂的抬起头来看他。   却没想到沈昭雪刚刚起来,便对上了帝云歌厌恶的眼神。   那高高飞起的心一下子跌落谷底摔了个粉碎。   帝云歌见他杏眼红丝遍布,也只是瞧了一眼,没多大反应。   “你怎么还不走?”帝云歌扯开那被沈昭雪握紧的手,刚想起身便被沈昭雪按住。   “身体抱恙那便好好歇着。”沈昭雪强扯出一抹微笑,脸上净是疲惫之色,就连说话也有些低哑起来,“肚子饿了吧?臣一直在炖着小粥等陛下醒,一会臣命人……”   沈昭雪话还没说完,便被帝云歌冷声打断。   “你是狗皮膏药吗?朕让你滚你还不滚,死乞白赖的赖着朕,你以为朕会可怜你吗?”   帝云歌说着便推开身上的被褥一把扔在了沈昭雪的脸上。   闻言,沈昭雪愣了愣,拿下那盖在脸上的被褥,一下子无措了起来。   见帝云歌下床,沈昭雪赶忙拿了衣物便想给他盖上。   却没想到衣服没盖着,他胸口却挨了一剑。   “朕让你滚,你听不懂吗?”帝云歌拔出刺入他胸口的灵剑,狭长的凤眸里净是厌恶。   沈昭雪看着胸口的血窟窿,一时间苦笑了起来。   见他笑,帝云歌也不想去搭理,直接就出了门。   只是他还没踏出门,便听见了身后的脚步。   帝云歌被他弄得烦躁不已,只得又抽了剑去横在两人中间。   “你非要朕死在你面前你才甘心吗?”帝云歌凤眼薄红,眼中满是出溢的恨意。   沈昭雪瞧着他,有些无助。   “臣错了。”沈昭雪杏眼湿润,那快要垂落的泪水带着了些粉。   “错了又如何?没错又如何?”帝云歌苦笑,“自你不信朕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便生了间隙,那间隙是跨越不过的横沟,如今你一句错了,便想打破这间隙,跨越横沟。”   帝云歌挑眉,眼中满是薄凉,“天底下没有这么美的事。缘分已散,你走吧。”   说罢,帝云歌便将剑负于身后,拂了拂衣袖,同沈昭雪背对着。   沈昭雪望着他消瘦的背影,眼中的不舍愈发的强烈。   他那么爱他,怎么可能离开他呢?   沈昭雪手指微抬,眯着一双杏眼,看着帝云歌的脚腕。   只见那脚腕处的银链越发的大了些,挣破里裤,显出他本来的面目。   察觉到脚上的变化,帝云歌瞳孔睁大,不可置信的转过头来看沈昭雪,却见沈昭雪的手中拿着那脚镣的链子,眯着眼瞧他,像预备狩猎的狼。   “臣怎么能和陛下分开呢?”沈昭雪摸着手上的铁链,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舔下唇,仿佛在想从哪里下嘴比较好。   沈昭雪用力一扯,那带着镣铐的脚腕一下子就猛的朝沈昭雪那移去。   帝云歌拿着剑的手微微用力,直接抽剑砍向铁链。   这一下,帝云歌用了十成的力。   只是让他目瞪口呆的是,铁链丝毫不动,相反,他的灵剑在劈上的一瞬间,就断成了两节。   帝云歌还没来得及多看,下一秒他便吐了血,喷了一地。   灵剑以本体灵力为支撑,灵剑断则本体灵力受损。   这一下,可让原本未愈的他更加雪上加霜。   见他呕血,沈昭雪血眸瞪大,想也没想,便扔下了铁链,想去抱他,却见帝云歌拿着那段掉的灵剑,双目猩红的看着他。   “要朕死了,你才肯放过朕吗?”帝云歌将那柄断剑横在脖颈上,眼眶中浸满泪水。   声音沙哑却又伴着些许无可奈何。   沈昭雪看着他,刚想移上前一步,却见帝云歌拿着刀也逼近了自己脖颈一分。 第191章 你我,谁都别想好过   不过一瞬,血珠便从帝云歌白/皙的脖颈上淌了下来,那半透的灵剑上也沾满了血。   而那被划开的地方,则被溢出的血翻出了里面脆弱的红肉。   沈昭雪看得心惊,一双杏眼更是瞪得老大,他呼吸急促,不敢上前。   “陛下,您将剑放下。”沈昭雪将手伸前试图去夺帝云歌手中的灵剑。   但帝云歌早已看破他的意图,他凤眼半睁,看着沈昭雪的目光带着些许伤凄。   “你退后。”帝云歌说话的声音大了些,以至于喉结上鼓,碰上剑刃,又划了一道浅痕。   沈昭雪看得心惊,不敢再忤逆帝云歌的意思,只得赶忙垂手后退。   “滚出去!”帝云歌刻意绕远给沈昭雪留了个门。   见他如此,即使沈昭雪心中有太多不甘也不强留,只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才离去。   却没曾想,此去一别,两人再次相见,竟是在帝云歌的册封大典上。   彼时帝云歌已经统一九境,可谓是得意非常。   然,一路走来的艰苦,却只有他和沈昭雪知道。   自上次被帝云歌逼着离开,沈昭雪一直不敢现身,生怕帝云歌寻死。   不能见他,沈昭雪只好坐在云庭上远远的瞧着帝云歌,看他意气风发领兵回朝,看他九死一生脱凤尾山……   几次见他身负重伤,沈昭雪都想下世帮他一把,但脑海总回想那日,于是沈昭雪只能咬牙作罢。   偶尔思念非常,沈昭雪便会蹂躏云庭上的云,将它们一团团搓成帝云歌的模样,在放入云河里,一只只流出,期盼着帝云歌能够了瞧见原谅他。   可他没等来原谅,相反,他等来了帝云歌的婚事。   当沈笙拿着月老卷宗来给他瞧时,沈昭雪只觉得双目昏暗,大脑一片空白,他拿着卷宗来回看了几遍,杏眼含泪,白唇呢喃,终是苦笑,心道好,好极了。   晚上,沈昭雪便寻了酒,拿着卷宗一遍一遍的读着。   最后沉沉的睡去,泪水顺着眼尾淌了下来。   白唇不停的呢喃,“凭什么,凭什么……”   他伴了帝云歌那么久,凭什么,他要沦落到被驱逐,而沈瑾瑜能被他明媒正娶?   沈昭雪不甘心。   那日登基大典,众臣朝拜,沈昭雪偷偷从云庭下来,站直一旁偷偷观望。   眼瞧着帝云歌拿了法器召了神风将沈瑾瑜带来。   见沈瑾瑜入他怀,帝云歌眼中满是止不住的笑意,沈昭雪站在一旁看得牙痒痒,手也跟着攥紧。   沈昭雪后随两人入了宫,看着满皇宫的红,沈昭雪只觉得眼眶酸涩,口中酸涩,大脑胀痛,心里更是疼痛得无法呼吸。   趁着夜,帝云歌还未回寝宫,沈瑾瑜又被束仙环束缚住,沈昭雪便偷偷潜了进去,将沈瑾瑜的穴位点住,脱了衣裳,自己换上了那红衣。   沈昭雪摸着那细绣的纹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想,这样也算嫁了吧。   不多等,沈昭雪便听见屋外有动静传来,沈昭雪看着一旁昏睡的沈瑾瑜眸光暗了暗,给人施了隐身术,便盖上了红盖头。   许是心中喜悦,帝云歌喝了不少酒,走进来时还跌跌撞撞的,甚至走到沈昭雪眼前了,还一头栽到地上,那拿着的酒壶也嘭的一声碎了。   帝云歌趴在地上,俊美的脸上满是红/潮。   沈昭雪正犹豫要不要起身去扶他,却听见帝云歌闭着眼口中呢喃着沈昭雪毕生都不会想到的两个词。   “昭雪……”帝云歌喝昏了,趴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后,这才翻了身,又喊了句,“朕的心好疼……”   帝云歌说着说着声音便低了下去。   沈昭雪听得心口一颤,正想起身将人扶起,却突然听见一阵窸窣身,他心里一惊,可转瞬,盖头便被帝云歌扯下。   帝云歌凤眼通红,眼中满是狠厉,他单手捏住沈昭雪的下巴,一点也不留情面,直接想把他骨头捏碎。   “喜欢听这个?”帝云歌冷笑一声,松开了那捏着沈昭雪下巴的手,“朕演得像不像,朕猜你刚刚的心都软了。”   帝云歌俊美的脸上满是讥笑,他伸手下划在说到心这个词时,刚好点到沈昭雪的胸口。   帝云歌只看了一眼,便毫不留情道:“你穿这件衣服真丑。”   “那三颗月牙也是,和你人一样,让朕看了只觉得恶心。”帝云歌的嫌弃的拍了拍手,随后看起了屋子。   帝云歌躺在地上喊他时,沈昭雪当时冷封住的心又重新融化,露出了它柔软的一面,过往他的种种不好,都被沈昭雪一并丢弃在脑后。   他甚至开始想,帝云歌今日娶沈瑾瑜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说只是为了见他一面……   可当帝云歌说出后面的那些话后,沈昭雪才知道这一切只是他多想,他从始至终不过是个替代品,可有可无。   正品出现,还有谁会去想那站着一旁拙劣的赝品呢?   没有。   沈昭雪杏眼通红,知他在找什么后更是目眦欲裂,他想也没想便扑了上去,帝云歌早料到他会恼羞成怒来抓自己,当即便和沈昭雪扭打在一起。   可最后帝云歌还是落了下风,沈昭雪将他的穴位封住,抓着帝云歌的后领便将人甩到了昏睡的沈瑾瑜身上。   瞧见沈瑾瑜,帝云歌脸上满是欣喜。   可转瞬,他的身子便被人狠狠压住,帝云歌心里一惊,他转头看沈昭雪,却见沈昭雪呲着白牙,对他道出了这世界上最残酷的话。   “不想让他看见臣对陛下做这种事情的话,陛下还是乖些,不然一会他醒了,吃苦的可是陛下,反正臣又不在意……”沈昭雪皮笑肉不笑。   手刚摸上帝云歌的纤细的腰肢,便被帝云歌伸手抓住。   “别让朕恨你。”帝云歌凤眼浸水,眼尾薄红,下颚处的咬痕透着些许魅惑。   楚楚可怜的模样,要是换了以前的沈昭雪,那帝云歌肯定会得手。   可现在,沈昭雪早就被他伤碎了心,如今瞧他这副模样,沈昭雪的心里只有怎么施/暴。   “恨?好啊,陛下就恨死臣吧,你我,谁都别想好过!” 第192章 可是朕才刚醒   沈昭雪说着便抓住了帝云歌的手腕,即使他百般挣脱,依旧被沈昭雪狠狠的抓住,解下腰封给他束上。   帝云歌衣衫凌乱,入秋的凉气一阵一阵的往他身上拂,冻得他牙齿打颤。   墨发散乱披在腰际,黏了他一身。   帝云歌看着近在咫尺的沈瑾瑜,心里有些不忍,便闭上了眼。   红唇被他紧紧的咬着,即使再不适,帝云歌也不想发声。   没几下,汗珠便顺着帝云歌的面颊淌下,他喘着粗气,薄唇被咬得苍白,几缕长发被黏在上面他也无暇顾及。   帝云歌那被捆着撑地的手肘被磨得红肿破皮,即使再疼他也只是咬紧唇瓣,一声不吭。   沈昭雪做了几下,见他不坑声,便伸手将帝云歌翻了过来。   “怎么?陛下不想看见他?”想到他一声不吭宛如上刑,沈昭雪便气不打一处来,硬要帝云歌睁眼看着沈瑾瑜。   闻言,帝云歌不为所动,依旧闭着眼。   “既然陛下不想见到他,那臣就把他杀了。”沈昭雪冷笑。   话语刚落,帝云歌果然睁开了眼,只是这劝说的话语,让沈昭雪心寒。   于是动起手来,也就没了轻重。   “陛下乖些,臣就早点完事。”沈昭雪凑过去想亲他,却被帝云歌一脸厌恶的避开。   见他厌恶的神情,沈昭雪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怒火更是蹭的一下就点了起来。   沈昭雪将人翻过去,逼着他睁眼看沈瑾瑜,“陛下看清楚,现在和陛下洞房的是谁。”   沈昭雪猛的一推,帝云歌只觉得自己的胃都要被他推出来了。   帝云歌苍白着脸,趴在沈瑾瑜身上,望着沈瑾瑜的面颊,心中生出了莫名的悲伤。   泪水一点一点溅落,不消一会,帝云歌的面颊便苍白得像张纸。   帝云歌一个没忍住便呕出了血,喷在沈瑾瑜的里衣上,血淋淋的一片,却只让帝云歌觉得眼花。   而那身子更是不堪重负,一下子跨了下来,整个人像堆烂泥一般。   瞥见帝云歌吐出的血,沈昭雪心里一惊,刚忙将人抱起。   “没事的,没事的……”沈昭雪抱着帝云歌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帝云歌。   沈昭雪将人抱起扶上床榻,只是刚沾床帝云歌便以为他要继续,便害怕的抓着沈昭雪的手臂,一边流泪一边哀求。   “不要,不要来了,朕好疼,是朕对不起你……”帝云歌凤眸浸满泪水,那苍白的唇在说话时还有道横线留在唇内。   沈昭雪看着他,杏眼里满是复杂。   见他不说话,帝云歌便以为他在想法子惩罚自己,想也没想便扑了上去抱住沈昭雪。   “朕错了,朕最喜欢你了,昭雪,朕喜欢你,你放过朕好不好?”帝云歌环着沈昭雪的脖颈,呜咽道。   沈昭雪被他抱着,眸子一沉,想了许久这才应了声好。   “不疼了,不疼了……”沈昭雪拍打着帝云歌的后背柔声安慰。   待帝云歌情绪稳定,沈昭雪这才将人松开。   怕他记恨,沈昭雪故意在他面前施法将刚刚帝云歌靠着的沈瑾瑜打破成一块一块的碎片。   怕他不解,沈昭雪又解释了一遍,“幻术。”   沈昭雪勾唇朝帝云歌笑了笑,掀被便给帝云歌盖上。   “一会臣传来太医来给您看看。”沈昭雪伸手将黏在他面颊的发丝弄下 ,“陛下可别先睡了。”   沈昭雪摸着他的面颊,一点点靠近,这回帝云歌没避开,被他亲了面颊。   晚些太医来时,帝云歌还能勉强睁眼,可等太医离开后他便控制不住昏睡了过去。   没曾想,这一睡便是三日。   帝云歌腹中空虚,刚睁眼便想爬起身来去唤太监端些吃食来,没曾想,这刚直起身子,帝云歌便听见了一阵哗啦声。   听见这个声音,帝云歌心里一惊,刚忙掀开被褥。   却瞧见了一对明晃晃的脚烤,被他牵动,中间连着的铁链发出清脆的声音。   “沈昭雪!”帝云歌怒不可遏,但许久未进水,他喉咙干涸,就连这拼命呼喊出的声音,也同蚊子细喃一般。   少顷,帝云歌便听见屋外传来了声响,好像有什么人在喊皇后娘娘。   不待帝云歌多想,下一秒,沈昭雪便推门而入。   瞧见帝云歌,沈昭雪明知故问,“醒了?”   帝云歌瞪他,张嘴想说些什么话,却发不出声来,以至于整个画面看起来有些滑稽。   “喝些水,菜肴一会端上。”沈昭雪倒了杯水便拿着走到了床边。   帝云歌见他便气,刚想伸手将茶杯打下,但想了想还是接过茶杯,然后再用力的打沈昭雪的手背。   帝云歌用的力极大,那巴掌刚落下,沈昭雪便觉得火辣辣的疼。   但他没说,只是笑着伸手捏住帝云歌的面颊柔声道:“消气没?”   “滚!”帝云歌一手拍开沈昭雪那捏着自己面颊的手,随后想起脚上的镣铐便又拉起沈昭雪的手,“给朕弄开。”   帝云歌抱着他的手摇了一下,便将沈昭雪的手放在了那脚铐上。   摸到那铁链,沈昭雪眸光暗了暗,拉着铁链便将帝云歌的玉足并在一起提了起来。   “陛下修养得差不多了吧?”沈昭雪话语一出。   帝云歌便打了寒颤,但他还是硬着头皮问了句,“你想做什么?”   沈昭雪皮笑肉不笑,将他的两只小脚包在手中,细细的摸着,“做你昏前没做完的事。”   闻言,帝云歌几乎下意识便回了句,“你疯了。”   沈昭雪不置可否,抓着帝云歌的脚腕便想爬上床。   见他要上来,帝云歌怕得身子发颤,赶忙拿一旁的枕头便扔向了沈昭雪。   “朕不要,你给朕滚!”帝云歌挣扎着要下床,却被沈昭雪拎着后领又提了回去。   帝云歌挣扎得厉害,沈昭雪抓他手腕的时候,没防住被他揍了几拳。   “看来陛下还有力气,也不劳臣担心做事做到一半,陛下昏过去。”沈昭雪摸了摸嘴唇,瞧见指上的血红。   “你疯了!朕才刚醒,你这就又想将朕弄昏……”帝云歌眉头紧锁,那看沈昭雪的样子仿佛在看一个魔鬼。 第193章 溃不成军   “昏?”沈昭雪轻笑一声,将帝云歌死死抓住的被褥一把扯开,看着他精瘦的身子道:“陛下不想昏过去,那臣有的是办法。”   帝云歌闻言,一双凤眼瞪得老大,顿时生了不好预感来。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猜想似的,下一秒,沈昭雪便拿了几颗珠子出来。   一看见那青色的珠子,帝云歌脸色变了又变,死咬住唇瓣,想抓着点什么,却又什么都抓不到。   “昭雪……”帝云歌凤眼含泪,想往后退却发现退无可退,于是小声的哀求。   沈昭雪拿着珠子,扯了扯唇角,长手一捞,便抓住了帝云歌的腰肢。   被他抓住,往日的噩梦浮现在脑海中。   帝云歌拼命地挣扎着,有好几次他都差点挣脱,但后来还是被沈昭雪扯着脚腕抓了回去。   “朕错了,昭雪,朕最喜欢你了,朕不恨你,你把朕松开,朕封你为皇后好不好?”帝云歌拿出自己仅剩的砝码,可怜的乞求着沈昭雪的饶恕。   沈昭雪捏着帝云歌的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瞧见帝云歌哭得凄惨,那一刻,他突然觉得帝云歌有些可怜。   “你把朕松开,好好相处,朕会一直和你在一起……”帝云歌呜咽。   沈昭雪瞧着他,有些动容,刚想将人放开,却突然想起昨日他娶沈瑾瑜的情形,于是那刚刚松了些的手,便又捏紧了起来。   疼得帝云歌倒吸一口凉气。   “你骗我,你最喜欢骗我了。”沈昭雪双目猩红,拿着珠子便捏着他的腮帮子,将喂下。   珠子入喉,帝云歌只觉得舌上腥辣,碰巧沈昭雪松开了他,帝云歌转头咳了起来。   只是还未咳几声,沈昭雪便又揽住他的腰。   帝云歌吓得双腿打颤,却也不能阻止沈昭雪将他身上的衣物褪下。   许是觉得他一声不吭有些无趣,沈昭雪将他翻了个身。   正想下一步动作,帝云歌却泪眼朦胧的直起身子来将他抱住。   “昭雪,昭雪……”帝云歌蹭着沈昭雪的鬓发一遍又一遍的呢喃着。   那一个个词像一个魔咒将沈昭雪套牢。   沈昭雪呆呆着看着他伤痕遍布的后背,薄唇紧抿终是伸手将他也抱住。   见他上钩,帝云歌将他松开,摸着他的面颊,看着眉眼好一会后,这才吻住了沈昭雪的薄唇。   沈昭雪没想过他会主动,当即欣喜若狂,便同他一起陷入。   帝云歌被他吻得身子发软,瘫软在床榻上,沈昭雪顺着他的唇角一路吻下,刚在脖颈辗转,便被帝云歌摸住发丝。   “昭雪,信朕。”帝云歌面色潮/红,将沈昭雪的白发绕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圈。   沈昭雪闻言,动作一滞,抬头看他,血眸里满是警惕。   “朕这次不骗你,朕不恨你,朕爱惨了你。”帝云歌强扯出一抹笑,抱着他的头,起身便在沈昭雪的唇角落下了一个吻。   “朕不骗你。”帝云歌勾着沈昭雪的脖颈,那双凤眼直勾勾的看着他。   两人视线相交,沈昭雪率先败下阵来。   但他还是不放心,又追问了句,“真的,只喜欢臣?只爱臣一个人?”   得到帝云歌的肯定,沈昭雪这才展露笑容,像个得到糖果的小孩。   沈昭雪将帝云歌抱住,捧着他的面颊吻了个遍这才餍足的将人松开。   瞧着帝云歌的眉眼,沈昭雪本就欢喜,如今帝云歌又说往后只喜欢他一个人,并且不恨他,一时间,沈昭雪像吃了蜜一般甜着。   抱着帝云歌,他还想继续下一步,只是刚摸着帝云歌便皱了眉。   帝云歌瞧着他的动作没说话,只是眉头紧锁,唇角微勾,说不上有多高兴。   沈昭雪的指刚碰着,帝云歌便吸了一口冷气,沈昭雪抬头看他,却瞧他笑着看着自己。   一时间沈昭雪只觉得心里复杂,他将握成拳,放在自己腿上,看了帝云歌半响,这才问:“疼?”   帝云歌摇头,抓着他的手便又继续。   但这次换沈昭雪不肯了,他将手抽回,摸了摸帝云歌的墨发,眼中满是不忍 。   “对不起。”沈昭雪拿下巴蹭了蹭帝云歌的发顶。   帝云歌反抱住他,声音沙哑,“没事,是朕身体弱。”   “朕不想你嫁给朕。你嫁与朕除了名分,依朕这副残躯同你鱼水之欢不了几次,只怕你要忍着。”帝云歌叹了口气,“所以朕这才想假娶沈瑾瑜让你断了这个念头。”   刚刚弄到他伤处,沈昭雪本就愧疚着,如今被他这么一说,也不管真假,只是下意识便觉得自己对不起帝云歌。   “没事的,没事的,臣能忍,陛下养好身子。”沈昭雪亲了亲他的额头,这才想起帝云歌之前说他饿,便赶忙穿衣下榻。   临走前,沈昭雪不舍亲了帝云歌面颊好几下,这才转身离去给他端菜肴来。   只是他刚走出去,便想起他之前还喂了帝云歌珠子,便刚忙折回,想给帝云歌多喂些灵水散去药性。   只是他刚走到幕帘旁,便突然听见帝云歌低咒了几句恶心。   沈昭雪心里一惊,心想他肯定在说其他的什么事。   但脚步却不受控制的停了下来,沈昭雪站在柱旁透着红幔,瞧坐在床榻上的帝云歌。   只见他上身里衣松垮,维持着沈昭雪走前给他穿上的模样,但手上却多了方白色的绣帕。   沈昭雪瞧着他拿起绣帕往自己脖颈上擦着,一直擦到那白/皙的脖颈起了红色颗粒这才作罢。   沈昭雪望着他俊美的面颊心想,可能是刚刚什么东西落到他脖子上了,所以他这才拿绣帕不停的擦……   可下一秒,帝云歌的咒骂他的说词却将沈昭雪所有的托词都打得粉碎。   沈昭雪望着他,突然觉得两腿发软,喉咙酸涩,而泪水不知何将他的眼眶填满,沈昭雪吸了口气,发觉鼻子有些不通,他扬头努力抑制住胸中的酸意,却控制不住那拼命往下流的泪水。   他来来回回的张嘴,又合上,有太多话想说出口,却发现什么话都表达不出他此刻的心情,而那合了又张,张了又合的唇,则被一圈又一圈的水渍画上了千百回。   最后只能无声的哭着,只是哭着哭着便苦笑了起来。   起码,帝云歌现在还肯和他在一起,还肯同他示好,还肯……   还肯什么呢?   沈昭雪说不上来。   只觉得胸口闷闷的。 第194章 陛下知道为什么不上药吗?   等沈昭雪拿着菜肴上来时,帝云歌已经梳洗好坐在桌案前等他。   沈昭雪见他收拾好,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想做什么。   “陛下昏了三日,腹中空虚已久,先用些粥,等舒服些再用饭。”沈瑾瑜将粥放在桌案上,同他相对而坐。   帝云歌点点头,抓着衣角,在沈昭雪喂下一勺后,这才犹豫着开口。   “朕想出去逛逛。”帝云歌抬头,凤眼中满是期盼。   沈昭雪被他的热切的看着,手指顿了顿,轻笑一声,放下拿着的勺,伸手去摸他嘴角的残粥。   帝云歌见他伸手来摸自己,本能的想避开,但瞧见沈昭雪眼中一闪而过的阴翳,帝云歌终是强忍着不适,主动靠了上去,温顺得就像只小猫。   沈昭雪看着他,拿指蹭了蹭他的嘴角,最后放入自己的口中。   “近日外面多有不平,陛下还是呆在臣的身边。外面也没什么好逛的,要是陛下真的想,那待臣处理好,陛下再出去。”沈昭雪话语一出,帝云歌果然变了脸色。   那双狭长的凤眼里满是不悦,就连那压下的唇角也快弄到下巴了。   沈昭雪叹了口气,不忍见他不悦,便伸手掐了掐他的脸,“可以不戴脚铐……”   闻言,帝云歌一扫之前的不悦,凤眸亮亮的。   见他欣喜,沈昭雪伸手摸了摸帝云歌披散的墨发,“今天晚上,同臣……”   话语刚落,帝云歌面色惨白,他死咬着唇瓣,低垂凤眸不语。   “同臣睡,臣不做什么,就抱抱您,像在竹屋那般。”沈昭雪想凑过去亲他,却被帝云歌避开。   沈昭雪瞧他倔强的模样,也没说什么只是拿着勺又喂了起来。   待用完膳,沈昭雪帮他换了头上的药,但等上下/面的药时,帝云歌却说什么也不肯。   沈昭雪同他玩了一会猫抓老鼠,还是将人扔上床榻,但刚扔上去帝云歌便死抓着被褥,说什么也不肯放开。   “朕……朕自己来。”帝云歌抓着被褥,面泛红/晕,羞怯的低着眼眸。   “深了,陛下抹不到。”沈昭雪一脸认真。   那实在不怨他,前几日听沈笙说帝云歌要娶沈瑾瑜时便积了怒意,同沈瑾瑜换了嫁衣坐在床榻上等他来,却被他一眼识破,还被嘲笑一番。   任沈昭雪心胸如海一般宽广,此时也终是忍不住,幻了境,将帝云歌狠狠的压在那虚境中的沈瑾瑜身上将人强要了。   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沈昭雪,也不顾什么前戏,直接抓着人就开始发泄,力度之大,弄得帝云歌再也不敢同他欢愉。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帝云歌如今也是这般,一听沈昭雪要上床榻来同他睡,便风声鹤唳。   “弄不到便弄不到。”帝云歌梗着脖子,刚将头探出来,便又像只乌龟一般将头又缩了回去,只剩两只眼睛看着沈昭雪。   沈昭雪又劝了几遍,终是拿他没有办法,便拿药给了帝云歌看他上药。   “陛下看着臣作甚?”沈昭雪挑了挑眉,将床幔放下,一双杏眼毫不避讳的看着帝云歌。   见他迟迟没有动静,沈昭雪挑了挑眉,“怎么不上?陛下不上臣就上了。”   沈昭雪作势要去夺那被他抓在手中的药瓶,帝云歌心里一惊,赶忙抓住,塞在身后,扭捏道:“你转过头去。”   “嗯?”沈昭雪轻哼一声,微勾唇角,“臣以前受伤时,陛下同臣说,你我既为男子有何见不得人的,怎么,如今陛下要自己打破自己说的话吗?”   “你,你那伤的上身,朕,朕又不是伤那里。”帝云歌结结巴巴,见他还不转身,便伸脚踢沈昭雪。   “过去。”帝云歌见踢不动人,便上手去推,没想到人没推到,反被沈昭雪握住手腕。   “扭扭捏捏的,不像陛下了。”沈昭雪轻笑,一手死握住帝云歌的手腕,一手将他的亵裤脱下。   “臣来帮您上。”   身上一凉,帝云歌顿时两腿打颤,又想起之前的不愉快。   “朕,朕,自己来。”帝云歌颤抖着声线,双手不停的挣扎。   沈昭雪即使有意帮他上药,但见他这副胆颤的模样,终是叹了口气,让自己上。   被褥被沈昭雪夺走,帝云歌瘪着嘴,委屈的看了沈昭雪一眼,便颤抖着手抹了药,便上了起来。   伤口红肿热辣,即使过了几天,也没消分毫,帝云歌刚抹了表面便疼得眉头紧皱。   手上的药粉抹净,帝云歌额上已渗了些汗珠,手肘酸痛,帝云歌甩了甩手,便有些想放弃,但他不敢。   沈昭雪瞧他小心翼翼的拿余光瞥自己,唇角便忍不住勾了起来。   “疼?”沈昭雪看了看伤处,有些后悔把人弄狠了。   帝云歌迟疑的点了点头。   “那不上了。”沈昭雪将亵裤还他,帝云歌接过亵裤一头雾水的看着他。   有些不敢相信沈昭雪就这么放过他。   见他没有动作,沈昭雪便吓唬一般,将身子压了下来,只是刚压到一半,帝云歌便飞一般的穿上了亵裤。   “臣还以为陛下不穿,是想和臣做些什么呢?”沈昭雪伸手去摸他耳边的墨发。   被他摸着头发,帝云歌身子一僵,转过头不敢看他。   见他害怕的样子,沈昭雪也不敢有太多动作,只是撩开那黏在他额上的墨发,便又摸他的眉眼,一路顺下,来来回回摸了好几遍这才将帝云歌放开。   “早些睡。”沈昭雪伸手拉过一旁的被褥给他盖好。   见他起身,帝云歌松了口气,闭上眼不想看他,末尾那句话也没有回,硕大的寝宫里只余沈昭雪远去的脚步和那关门声。   待人出去,帝云歌这才爬起,而那藏在被褥下的拳早已被汗浸湿。   心止不住的狂跳着,像是劫后逢生。   帝云歌又等了一会,听见屋外没有动静,这才起身下榻,站在门前看了好一会后,这才咬咬牙,将门推开,只是刚推开他便傻眼了。   只见沈昭雪站在屋外,他刚推开便头沈昭雪对上了视线。   瞧见那双吃人的眼睛。   帝云歌心里一惊,脸色苍白,刚想将门关上,却被沈昭雪大力推开。   “陛下现在知道臣为什么说不用吗?”见帝云歌拔腿想跑,沈昭雪冷着一张脸,将人拽入怀。 第195章 他死了   帝云歌被他强拽入怀,一个没注意鼻子便被他的肩膀撞得生疼,再抬起头,眼里已闪了些许泪光。   “昭雪,朕错了……”帝云歌被他拽入屋,见门关上,帝云歌一下子破了声,像琴弦被人拉扯断裂。   沈昭雪不为所动,死拽帝云歌将人扔在地上。   帝云歌见他解下腰封,便睁大了双眼,颤抖着双腿,直往后退,晶莹的泪珠从眼眶中滚落,糊了他这张好看的面颊。   沈瑾瑜将外衫扔下,刚上前,帝云歌便像只受了惊的兔子直往后蹦跶,以至于一个没注意便撞上了后面的木床,弄得他后背生疼。   但他不敢吱声,只是抱着自己的双腿一个的颤抖。   “昭雪……朕不出去了,朕真的……”帝云歌边说边低下了头。   那摇头颤抖的样子让沈昭雪有些心软。   “乖。”沈昭雪弯腰去摸帝云歌的面颊,被他摸着脸,帝云歌抬头怔怔的看他,凤眼里满是讨好。   “地上凉,陛下先起来。”沈昭雪将手放在帝云歌手上,帝云歌看着那双手愣了愣,随后抬眼看沈昭雪,见他面带笑容,这才颤抖着手摸上了沈昭雪的手。   只是刚摸上,沈昭雪便将他拉了起来。   帝云歌被他拉入怀,头发同他的衣衫相摩,心口一颤,却听见沈昭雪用最柔的声音说出了最冷酷的话语,“臣会轻些的……”   未等帝云歌来得及求饶,那覆在身上的衣服便生生被扯裂开来。   “朕……”帝云歌呜咽得说不出话来。   余下就只有破碎的声音在寝宫回响。   帝云歌的话语也从最开始求饶变成了谩骂,直到后面没有力气只余轻哼。   四肢软绵无力,帝云歌疼得几乎要晕过去。   但因为那绿色珠子,帝云歌却是怎么也晕不过去,刚开始帝云歌还闭着眼。   但沈昭雪好像预料到一般,他越是想闭上眼睛,沈昭雪就越发使劲的折腾他。   闭上眼,身体本就有些敏/感,他还这样,被他逼得着无奈,帝云歌好睁开眼,看着他。   红被被弄得一下上前,一下退后,反反复复揉得不成样子,更别说什么的污渍。   帝云歌盯着褐色床板,此时竟连一声闷哼也哼不出来,他见着那床板一点点被照亮,被印上床幔的影子,最后斜着飘远至直虚无。   帝云歌这才回过神来,一天竟被他发着呆的度完了。   低头一看,沈昭雪也不知何时起身离开,只余他一人光着身子躺在床上,帝云歌收回目光,看向一旁,这才发现那放着一碗早已放凉了的粥。   一天未尽食,帝云歌竟发觉自己不饿,他刚想闭着眼睡一会,便听见有人推门。   沈昭雪走上前,见帝云歌睡着,便伸手摸了摸帝云歌的额头,感觉摸上去不烫,沈昭雪这才松了口气,只是在盖被褥时,却发现一旁放的粥分毫不少,仍维持着他走时的状态。   看着那碗凉粥,沈昭雪叹了口气,伸手将粥拿过来,看着帝云歌的睡颜默默将粥喝下,这才又出了屋,端了碗热粥过来。   粥还烫着,沈昭雪也不急着喊他,只是去取了些温水来给他擦身子。   见帝云歌睡着,被他碰着,身子还在发抖,沈昭雪不由得一阵心酸。   许是觉得反抗无用,帝云歌在沈昭雪给他上药时也没说什么,只是睁着眼茫然的看着床板。   待沈昭雪上完药起身,便瞧见帝云歌那郁郁寡欢的模样。   “陛下,喝些粥。”沈昭雪将药瓶放在一旁,端起那温粥便想喂给帝云歌。   第一口他吃下了,但眉头紧蹙。   第二口,帝云歌伸手打开了那勺子,沈昭雪没握紧,玉勺摔了个粉碎。   沈昭雪看着他没作声。   帝云歌却是红着一双眼,将桌上的东西一扫而下。   沈昭雪低着头,看着那黏腻的肉粥从碗边一点一点渗出,沾在地板上。   两人没说一句话,气氛凝固到了冰点。   帝云歌等了一会,便听见了关门声。   就在帝云歌以为他不会来时,沈昭雪却又出现在他面前,端着一锅肉粥,一旁是重了十几层的碗。   “喝。”沈昭雪端起一旁的板凳,坐下来,打起一碗粥吹凉便递到帝云歌嘴边。   帝云歌是存了心的恶心他,便拿过一碗便打翻一碗。   见碗一个一个的被摔碎,沈昭雪只是垂着眼不语,又抬手打了一碗。   直到最后一个,沈昭雪终于忍不住抓住帝云歌的手腕,将手中的粥吹凉再猛的掰开帝云歌的嘴给他硬生生的灌了进去。   被他灌入,帝云歌一阵咳嗽,还没来得及吐,便被沈昭雪吻住。   软腻的舌刚滑下来,便引得帝云歌胃里翻滚,恶心得不能再恶心,那种感觉想吃了十斤排泄物一般,让帝云歌觉得难受至极。   帝云歌想伸手推开他,却被沈昭雪按头继续,待松开,帝云歌侧着脸便吐了起来,直至脸色苍白这才感觉好受了些。   但沈昭雪却恼了。   帝云歌不着一物,就连下手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接连的残暴,帝云歌的身子已经麻木,他拿手盖着眼,维持着最后的尊严。   即使如此,通过那微微耸动的肩头,沈昭雪依旧看出来,他在哭。   沈昭雪将他抱起柔声安慰,可帝云歌却越哭越伤心,以至于声音都哭断了,余下几天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沈昭雪每次来寻他,都瞧见他睁着一双眼睛,不知道在看哪,反正就是睁着。   沈昭雪喂他吃粥,吃饭也没再反抗,温顺得就像死了一样。   沈昭雪见他这副模样,又心疼又无奈。   一连几日,见帝云歌都是如此,沈昭雪发了疯,像只疯狗一般撕咬着帝云歌,可他却像失去了知觉一般,茫然的睁着凤眼看着沈昭雪。   即使被咬得鲜血淋漓,也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那感觉就好像被人偷去灵魂,留下的只是一个破碎的玩偶。   每次沈昭雪来寻他,率先瞧见的便是他双已经张开了腿,就好像除了这个,他们之间就没有什么可以沟通的。 第196章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见他这副样子,沈昭雪刚开始还会有些心疼。   但渐渐的他发觉无论他怎么对帝云歌,他都没有反应时,沈昭雪害怕到了极点,他每弄帝云歌一次,便故意谩骂帝云歌,刚开始帝云歌眼睛还会动上一动,但渐渐的,竟连眼睛也不转了。   只余一轮乌色画在那白球上,动也不动,就像个死物,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活着。   许是厌倦了,帝云歌再也没见过沈昭雪。   硕大的寝宫冷冷清清的,帝云歌半夜醒来,望了床顶许久,这才发觉身上好冷。   寒风一阵接一阵的吹入,吹得床幔摇曳,帝云歌躺在床上颤抖着身子,一旁的粥放了许久,上面的油连同着粥一起凝了,看着那碗粥,这才发觉自己许久未进食。   终是忍不住,颤抖着身子下了床。   被咬的地方皆已结了痂,被弄红的地方渐渐加深变得青紫,伤处没去踪影。   帝云歌这才发觉秋已逝去,冬在蔓延。   帝云歌叹了口气,刚想伸手将窗关上,便瞧见寝宫门前悬着几具无头尸,血已流净,只余白躯在门前随风摇曳。   帝云歌瞧了一眼便觉得心口一紧,赶忙披了件外衫便出了门。   这次沈昭雪不在屋外,而整个皇宫都空荡荡的,浓重的血腥味引来不少乌鸦秃鹫,帝云歌一走近便扑腾着翅膀飞到不远处,等帝云歌离开这才又继续吃地上的腐尸。   帝云歌刚走了一会便觉得有些冷,他拉了拉衣袍又继续走。   离了寝宫尸体便越发的多了,血污浸了官服,帝云歌看不清这些是什么人,又是做什么的。   “陛下怎么出来了?”   听见这声音,帝云歌心口一颤。   同前些日子听的不同,这声音略显疲惫,沙哑的声音像许久未进水一般。   “外面冷,回去吧。”沈昭雪将人抱起,摸着他冰冷的腿这才发觉他忘了什么东西,“对不起,忘了给你拿炭火。”   沈昭雪叹了口气有些懊恼。   帝云歌这才瞧见他眼眶凹陷,一双红眸已无半分白,眼睛下方的淤青重得像远山映在湖泊上的倒影,那秀气的鼻根不知被谁划了几刀,添了几分野性。   帝云歌以为成了神便不会长胡子,但如今一见,这才发觉一切是他多想。   沈昭雪将人抱上床,给他盖好被子,这才发觉被子有些薄,便又去拿了几重被褥来给帝云歌盖上。   待盖完被,沈昭雪正欲转身去取些炭火来,却发现一旁搁置许久的粥。   沈昭雪拿起粥眉头一皱,白唇紧抿,有些愠怒,“这粥,我不是喊……”   沈昭雪说着说着便想起什么,苦笑一声,将窗打开将碗扔向外面的乌鸦秃鹫。   “臣忘了,他们死了。”沈昭雪转头看帝云歌。   同沈昭雪对上视线,帝云歌心里一慌,赶忙将视线转过去,却没想到沈昭雪上前一步,抬起他的下巴。   “夜恨晚来寻他,臣同他打了许久,落了个平手,但……”沈昭雪的手不知何时落了刀痕,细细小小的,摸到帝云歌身上时,直让帝云歌身子酥/麻,“臣要救您啊……”   沈昭雪将手停在帝云歌的胸口,目光幽深,“这里,都被吃烂了。”   帝云歌心口一跳,怔怔的看着他。   “没事,臣会救您的。”沈昭雪轻拍帝云歌的肩膀,柔声,“别怕,你想要的永生臣也会为您拿来。”   “只要沈瑾瑜死了。陛下您想要什么,臣就给您什么。”沈昭雪靠在帝云歌的肩上贪婪的嗅着他身上的清香。   “不能,不能杀他。”帝云歌抓着他的衣袍,俊美的脸上满是惊慌。   沈昭雪听着他的话,感觉心像被人扎了一根一般,从脚心一直疼到他的大脑。   沈昭雪眼中的红筋暴起,像个疯子似的抓着帝云歌的墨发,“为什么?你是不是还喜欢他嗯?”   沈昭雪越说声音越大,颇有急得跳脚的意味。   帝云歌被他抓痛,紧蹙着剑眉,伸手去抓他的手,却被沈昭雪反挟持。   “您说,您最喜欢臣了,您说您不开臣。”沈昭雪秀眉紧拧,额上青筋暴起,那苍白的脸色配上这般凶狠的表情,让帝云歌直觉得活像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放开朕。”被他抓疼,帝云歌说这话时几乎是咬牙切齿。   沈昭雪望着他吃痛的表情,愣了愣,随即将手松开,一把将帝云歌的脸捧起,吻着他的面颊喃喃,“对不起,对不起,臣好喜欢您,陛下,陛下,云歌……”   被他吻着,帝云歌甚至能感受到冒出的胡渣扎他面颊的不适。   倘若只是亲吻,帝云歌倒还能容许他胡来。   但随着亲吻的投入,沈昭雪的手慢慢探下,摸上帝云歌的锁骨想将他的衣裳解开。   帝云歌被他吓得一激灵,赶忙伸手握住沈昭雪的手。   被帝云歌握住手腕,沈昭雪瞥见帝云歌手上的红绳这才回了些神。   “对不起,陛下您好香。”沈昭雪将人松开,轻吻了下帝云歌的耳垂这才柔声道。   帝云歌被他弄得鸡皮疙瘩得起了些,但沈昭雪却毫不知情,舔着帝云歌的耳垂便想继续。   只是这次帝云歌还没来得及阻止,沈昭雪便起了身。   沈昭雪摸着帝云歌的面颊,伸舌舔了舔自己的唇瓣,“等您消化完这抹神力臣再渡您新的。”   道完,沈昭雪给他盖好被褥,这才起身去取炭火。   帝云歌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闭上了眼。   沈昭雪出了门,看着指缝里还夹着的头发,绕了绕,缠在自己的手指上,边走边嗅着这独特的发香。   帝云歌本来都睡熟了,但还是被被褥掀开,冷气吹入给冻得醒了过来,但未等他睁眼,转瞬便被一个温暖的身子抱住。   “身子都消瘦了。”沈昭雪揉揉帝云歌的面颊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粥,喝下一小口,便捧着帝云歌的面颊喂了下去。   被他喂着食,帝云歌半睁着眼瞧他。   见帝云歌醒来,沈昭雪有些懊恼,“弄醒您了。” 第197章 出逃   帝云歌摇摇头,伸手去摸沈昭雪鼻根上的伤,关切道:“疼吗?”   沈昭雪望着他,摇摇头。   喂完,沈昭雪将碗放下,伸手给他盖好被子,自己也跟着躺了下去。   沈昭雪靠着帝云歌的后背,手刚伸过去将帝云歌环住,帝云歌便颤抖了起来,转头看他,眼里满是哀求。   看得沈昭雪心里发酸。   “不做,不做。”沈昭雪柔声安慰,在帝云歌渐渐停了挣扎的动作后,这才敢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拿脸去蹭他柔顺的发丝。   之后的几天,帝云歌依旧没见着沈昭雪人,但这次身旁的粥和饭每天都有人带。   一日,帝云歌照常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他缓缓的睁开眼,同那人说放在一旁,他一会去吃,但这次这人非但没有一点动静。   相反还颤抖着声音,喊了他一句,“哥。”   听见这声音,帝云歌的身子一僵,赶忙拿手撑头去看她。   听见脚链滑动的声响,帝云茉黛眉微皱,抽着鼻子走上前,想去拉帝云歌却被他呵斥开。   “你过去。”帝云歌抱着被褥,紧紧圈住自己的双腿,“别过来。”   帝云茉愣了愣,随即往帝云歌锁骨上一瞧,瞬间便知道了帝云歌的意思,只得刚忙转过去,待帝云歌穿好衣物后这才转过身来。   “你怎么来了?”帝云歌不敢下床,怕被帝云茉瞧见那套在他脚腕上的铁镣。   帝云茉听见帝云歌问她,便转过身子,走上前,敢想打开被褥便被帝云歌皱眉按住。   “哥。”帝云茉唤他,帝云歌握着的手越来越紧,没有半分要松开的意思。   “我,我拿到了钥匙。”帝云茉赶忙从衣袖里拿出一把钥匙,看着帝云歌期盼道:“可以解开你脚上的镣铐,趁他不在,我们逃吧哥。”   帝云歌看着那把钥匙,薄唇紧抿,松了手。   帝云茉见状赶忙掀开被褥,只是刚掀开,便被那满脚的咬痕吓了一跳,她抬头看帝云歌,却见帝云歌面上没有一点表情。   帝云茉叹了口气,只得刚忙解开镣铐。   脚铐带了许久,帝云歌被烤住的地方已经被磨得黑紫,伤痕一横一横的还残留着些许血珠。   将脚铐脱下后,帝云歌顿时觉得脚上轻松了许多。   “你过得如何?”帝云歌穿靴时,突然想起便问了句。   自他将九境统一后,起义便从没断过,为了帝云茉的安全,帝云歌派于秋阳和慕容琛护帝云茉去北云。   即使他被囚,那这消息也不应传到北云去才是。   “我……”帝云茉收回目光,不敢抬头看帝云歌。   见她这副心虚的样子,帝云歌心里有了底。   “你没去北云是不是?”帝云歌眉头紧锁。   帝云茉被他愠怒的语气吓得身子一抖,刚想说话反驳,但瞧见帝云歌那吃人的目光时,一下子又怂了下来,只得缩头认下。   帝云歌刚想骂她几句,却被帝云茉一把拉住。   “哥,等跑出去再骂。”帝云茉扯着他便跑了出去。   帝云歌瞧见门口倒着两个人,心觉,那应是沈昭雪派来看守自己的。   帝云茉带着他左走走,右走走了好一会,两人这才同于秋阳会上面。   没来得及多寒暄,于秋阳便带着两人继续往前走。   “慕容琛在宫……”于秋阳话还没说完,帝云歌便听见天空传来一阵巨响。   帝云歌心里一惊,刚想问发生了什么,却见帝云茉和于秋阳满脸紧张,抓着他便要往前继续走,那快得就好像后面有什么凶猛的东西在追赶一般。   “发生了什么?”帝云歌同他们走着,突然想起帝云茉说的那句沈昭雪不在。   帝云茉和于秋阳不语。   帝云歌眉头一跳,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刚想甩开两人,下一秒,便有一人满身是血的砸在帝云歌面前,那样子看起来可怕极了。   帝云歌看着那人不禁呼吸一滞。   沈昭雪看见他,心慢了几秒,赶忙撑着起来。   帝云茉和于秋阳见到沈昭雪,脸上神情一滞,赶忙扶着帝云歌便想跑。   “陛下……”沈昭雪从坑里站起,见两人想将他带走,便血眸一闪。   帝云歌知他要做什么,心一横,咬牙甩开两人抓着他的手,站在两人面前。   沈昭雪见他站出来,心口一跳,赶忙将施出的神力硬生生又收了回来。   为此,他终是没忍住吐出了胸中的淤血。   帝云歌看着他,刚想说话,却被帝云茉和于秋阳拽走。   等沈昭雪再回过神,发现帝云歌已经被拽远,不禁眉头一皱,飞身到三人面前。   知帝云歌不愿自己伤到那抓到他的两人,便强压住眼底的杀意,将两人击退后便单手环住帝云歌的腰身,将人抱着飞上屋檐。   “你……”帝云歌看着那满是伤痕的面颊喊了一声,沈昭雪便回过头来看他。   “疼吗?”帝云歌伸手去摸他面颊,还没摸着沈昭雪便避开了,但没有点头,只是看着他然后摇摇头道了句,“不疼。”   帝云歌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话,转头一道金色的光便划破了长空,直射向他。   沈昭雪将他拦在身后,伸手结成屏障,阻挡那道要攻向帝云歌的光线。   沈昭雪只挡了一会便有些支撑不住,白着唇,血却像止不住一般顺着唇角往下流。   帝云歌看得心惊,刚想开口,下一秒他便被沈昭雪推了出去,自己则被那道金光推着砸在地表,深凹了下去。   帝云歌转头去看那射出亮光的地方,却看见了一个人——夜恨晚。   “我师尊在哪?”夜恨晚的一双桃花眼中满是戾气,身上的血迹一看,便知他经历了一场恶战。   沈昭雪被那道金光砸到地上的瞬间便吐了好多血,他擦了擦唇角,勉强支撑着站起,却是对夜恨晚轻蔑一笑。   “被我杀了。”沈昭雪话语刚落,那刚刚还在远处的夜恨晚便转瞬飞到了他的眼前,掐着他脖颈的手青筋暴起。   “你想死?”夜恨晚的眼中爬满红丝,说起来阴森得骇人。 第198章 你可真让人讨厌   被他掐着脖子,沈昭雪苍白的脸被掐得有些涨红。   沈昭雪薄唇微勾,笑得有些轻蔑,“你杀啊。”   那镇定的模样仿佛笃定了夜恨晚不会杀他一般。   被他激怒,夜恨晚剑眉紧蹙,胸膛剧烈的起伏。   掐着沈昭雪的手也渐渐用力起来,但只一瞬,他便想起什么,转头看了一眼帝云歌,眼里透着渗人的光。   “你不怕死,那你总得怕他死吧?”夜恨晚转头看沈昭雪的功夫便有两名黑衣男子突然现身抓住了帝云歌的肩膀。   可帝云歌哪里是什么闲辈,见有人抓自己,想也没想便运着灵力将人打开。   紫气冲天,在昏暗的天际显得格外的亮眼。   帝云歌看着自己的手,一时间怔了怔。   夜恨晚看着帝云歌施出的灵力,目光一滞,随即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这步棋,果然下对了。”夜恨晚轻笑一声,拂袖唤出更多的黑衣人。   棋?   沈昭雪被他掐着脖颈,止不住的咳嗽着,但因有神力护体,所幸对他造不成多大的伤害。   随着人数的增加,帝云歌再用灵力震开便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但好在,手上有沈昭雪送他的弓。   出征的那些日子,帝云歌经常用它,所以一拿出,他便熟悉的引灵为箭,万箭齐发,将那些黑衣人杀个透。   夜恨晚看见那把弓时,桃花眼暗了暗,没作多想,直接就松开了沈昭雪,飞身奔向帝云歌。   帝云歌见他飞来,手往弦上一拉,瞬间灌满灵力的箭便闪着紫光,宛若雷电,蓄势待发。   夜恨晚看着那双微眯的凤眼,冷哼一声,有些不屑。   见他离得越来越近,帝云歌直接松了手,灵箭从弓上飞出,直直的往前飞去,伴随着滋滋响的紫电。   眼见那箭就快要扎中他人,但瞬间,夜恨晚却突然消失不见。   沈昭雪瞧着突然出现在帝云歌身后的夜恨晚刚想开口提示。   但下一秒,夜恨晚便掐住了他的脖颈。   那细长的脖颈看起来就像刚长出嫩芽一般脆弱,稍不注意便会被人硬生生掐断。   “人在哪?”夜恨晚桃花眼微眯,一双黑漆漆的瞳孔里满是凌厉。   看着帝云歌,沈昭雪呼吸一滞,刚站起,咬着白唇犹豫了一会,这才伸出血淋淋的双手刚想夜恨晚说人的下落。   但没等他开口,下一秒帝云歌便将那原本抵在夜恨晚腹部的灵箭猛的扎了进去,“在地狱。”   帝云歌道完,便想将夜恨晚踹到地上,但还没来得及下手,脖子便被夜恨晚一把掐断。   听见咯吱声,帝云歌的心慢了半拍,但还是止不住的往下坠,沈昭雪见人倒下只得赶忙去接。   那未消的川眉还凝在脸上,沈昭雪看着他迅速变白的脸,心被人狠狠揪起,就连呼吸都带着一丝疼意。   那边夜恨晚被他刺腹部,血就像开了闸一般止不住的往下流,夜恨晚眉头紧锁,干脆弃了肉体,拿灵体来同两人斗。   这边沈昭雪抱着帝云歌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见夜恨晚运着灵力又冲了上来,恨意顿时被人点燃,拿起帝云歌手中的弓便射了一箭。   就在夜恨晚避开箭的功夫,沈昭雪挥手结出血球将帝云歌包裹悬浮在半空,飞升,目光凛冽飞快结印打出咒便往夜恨晚身上打去。   夜恨晚不甘示弱,结了界便想抵住那些咒术,但咒术是假,蒙混过来才是真,待那令人烟花缭乱的咒术被人一一打散后,夜恨晚这才发觉沈昭雪早已不见。   他心里一惊,赶忙唤了灵剑想转身,却来不及被沈昭雪刺了一剑。   虽是灵体,但伤害也不小。   夜恨晚瞪大双眼,咳了一些金血,伸手便往后刺去,可沈昭雪哪给他这个机会,将剑拔出后,在空中划了个弧度便齿间渗血,咬牙撑住心脏被威压压住的痛楚,硬是将夜恨晚的灵体分裂成了两半。   被他砍成两半,夜恨晚的灵体瞬间支撑不住化成了点点金光往四处飘去。   沈昭雪红着眼,拿手捂着心脏,刚想朝那血球走去,但转瞬便有一金电直直的抽中了他的脊梁。   那刺痛的感觉顿时就四散开来,疼得沈昭雪差点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沈瑾瑜他人在哪?”   听见那久违的声音,沈昭雪心口一紧,转过身去,便见那闪着光的鞭子差点抽中他的面颊,沈昭雪伸手去抓,但灵力不够,只能硬生生被压着打入屋里。   鞭子抽离,沈昭雪只觉得喉咙甘甜,捂胸便喷出了血,将地面染得一片血红。   那人从天际缓缓将落,刚想伸手去摸那被血球包裹着人,但下一秒却被沈昭雪猛的飞起,斩落了那刚刚伸出的手。   “别碰他。”沈昭雪的白唇被血浸得亮红。   谢星延的桃眼一暗,未再言语,只是默默将手收了回来,看着沈昭雪道了句,“我师尊在哪?”   被连打几招,沈昭雪的身形有些不稳,但他仍挡在那血球前。   “死了。”沈昭雪血眸渗血,死死的盯着谢星延。   谢星延看着他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信这种话?”   沈昭雪看着他,没有半分要松口的意思。   “余煜,你可真让人讨厌啊。”谢星延冷言,眸光一闪,那被沈昭雪护在身后的血球瞬间便飞到了谢星延手中,化成了一个小小的光球。   “他也是。”谢星延看着光球里歪着脖颈的帝云歌,眼里露出了几丝讥笑。   “性格很像我,难怪你会喜欢。”谢星延一把将血球捏碎。   在看见血球破碎的瞬间,沈昭雪几乎失声叫了起来。   “我告诉你,你把他还我。”沈昭雪颤抖着声音,眼眶通红。   谢星延将手中化小的帝云歌摆弄在手心,像在玩一个破烂玩偶。   看着谢星延的动作,沈昭雪暗自攥拳,眼里满是愤恨。   “人渣配狗,天长地久,你这样的狗,挺配他的。”谢星延讥笑,将帝云歌攥在手心,微扬起头,“他看师尊的目光我不喜欢。”   谢星延将手摊开,面露冷意,“你会把心换给他的对吗?”   沈昭雪沉脸不语。   谢星延权当他默认了。   “他没了眼睛,你应该不介意吧?”谢星延话还没落下,沈昭雪便起拿着灵剑飞了过来,眼中满是杀意。 第199章 第三位神沈昭玉   不过一瞬,剑便划开了谢星延的颈间的肌肤,闪着金光的灵力顿时从那划开的地方往下流淌四散开来。   “那你应该也不介意,你去陪他吧?”沈昭雪白齿上浸着血,眼球暴凸,露出红血丝,高挺的鼻根连同秀眉一齐折起。   谢星延瞧见他这副愤怒的模样,轻笑一声,刚想抬手夺下他手中的剑,然后刺进他的身体里,可下一秒,他却被沈昭雪从后刺入了胸膛。   谢星延握着那贯穿他胸膛的灵剑,眉头微皱,伸手便将那露出剑头的灵剑给震了回去。   “不过如此。”谢星延勾唇,桃花眼中满是挑衅。   手指微动,那刚刚震出的灵剑便悄然碎掉,化为缕缕红烟直挂天际。   剑柄被谢星延挥手打碎,沈昭雪握着它只觉得虎口震疼,喉间又涌上了些许腥甜。   谢星延还想追问,但下一秒天际便飞下了一个人。   看见那人,谢星延愣了愣,随即迟疑的喊了句,“师尊?”   谢星延手里还攥着帝云歌,但此刻看见沈瑾瑜,也不顾得什么帝云歌沈昭雪,直接扔下那像破稻草一样的帝云歌,便飞身到沈瑾瑜面前。   沈昭雪见缩小后的帝云歌被他突然扔下,心顿时被人揪住,赶忙伸手快步上去将帝云歌捧在手里。   “陛下,陛下。”沈昭雪眼眶通红,看着手心里头歪到一边的帝云歌急切的喊了一声,便施法将帝云歌变回了原样。   沈昭雪见他没反应,心咯噔一下坠入谷底。   口中的腥甜也越发的明显。   帝云歌凤眼微睁,眼尾泛红,只是面颊惨白,鼻梁被磨得有些破了皮,唇白如纸,沈昭雪轻轻晃动他时,脖颈就像失去了支撑一般,四处晃着。   沈昭雪颤抖着手摸去他的面颊,拿头去贴他的额头,在感知到冰凉的一瞬间,沈昭雪的唇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疼不疼?”沈昭雪撩开那垂在帝云歌两鬓的墨发,杏眼湿润。   看着那苍白的唇,沈昭雪伸手摸了摸,拿手扶住他的后勺,将唇贴了上去。   沈昭雪吐过血,红唇更是被血浸得湿润,此时相贴,沈昭雪唇上的血便沾到了帝云歌苍白的唇上。   失去了防守,帝云歌的贝齿轻轻而易举的便被他撬开,口腔还温热着,舌头也同样柔软,沈昭雪吮着那丁香小舌。   虽说甘甜可口,但沈昭雪只觉得口中酸涩,连带着鼻子也有些酸了起来,那垂下的杏眼更是直接就流出了两道血痕。   “云歌。”沈昭雪松开那红唇,喃喃自语。   被他吻过的白唇上沾了血,半张着,更别说沈昭雪同他接吻后留下的水,那更是顺着嘴角便淌了下来。   沈昭雪又摸了摸他的面颊,这才将人抱起,飞身直至见不到沈瑾瑜和谢星延两人的身影,这才敢将帝云歌放在地上随后唤出灵刃,划破手掌,拿血在帝云歌周围画了阵。   待画完,沈昭雪这才入阵,双手合十指向天际,以己为阵眼,唤醒阵法。   顿时血气四溢,弥漫了整个平野,天上不知何时飘来了厚厚的铅云,闪着紫电往下不断的翻腾着。   沈昭雪将帝云歌扶起,牵着他的手相对而坐。   鲜血从沈昭雪画的阵里翻腾而出,不一会便浸湿了两人所处的地方。   沈昭雪闭上红眸,红唇起起合合,云层也跟着剧烈的滚动起来,隐藏在灰云中的紫电不时的往下劈着,几次差点落在沈昭雪的身上。   狂风夹杂着微雨四处飘散,似乎想打断这场唤生。   不知过了多久,沈昭雪这才睁开了眼,眉头紧皱,松开了帝云歌,但他却没倒下,凤眼里闪烁着和沈昭雪眼中相似的红光。   沈昭雪双手结印,只是打着打着便又呕起了血,一个没注意,帝云歌的面颊上便沾到了星星点点的血渍,看起来妖媚又诡谲。   沈昭雪吐血后不敢迟疑,身旁帝云歌魂魄被雷劈散,只得刚忙结印将他体内的魂魄封住,紧张的抬头看着周围,生怕一个没留意谢星延就追了上来。   却认安全后,沈昭雪这才颤抖着手唤出护心刃,朝自己的心房狠狠的刺了进去。   莫大的疼痛他几乎昏厥过去,沈昭雪喘了几口大气,这才缓过些劲来,往前移了会,将帝云歌扶住,一手握着心脏扶住他的身子,一手拿刀刨开帝云歌的心房。   白皙的肌肤被血浸染,沈昭雪划动的手微微颤抖,明明划的不是他的心,可沈昭雪却比他还要痛苦万分。   差点又要吐血。   沈昭雪苍白着脸,伸手将那颗早已被血蛊钻出千百个黑洞的心脏取了出来,将自己那颗泛着金光的心脏安了进去。   沈昭雪之前一直按着他做,同他双修,将神力分他一半,为等的就是今日和他换心。   那日汀兰小楼里发生的事,他早已查得一清二楚,也知帝云歌被他们下了蛊,神志不清。   而娶沈瑾瑜这事,也只怕是血蛊作祟,而并非他本意。   沈昭雪伸手摸了摸那被他划开的地方,瞬时,那被他摸过的地方便恢复了原样。   沈昭雪拿着那颗被钻得烂的心脏,用力一掐,心脏便四碎开来,手掌只余腥红,只是未见到传说中的血蛊。   沈昭雪看着手心眉头微皱,下一秒他便瞧见,帝云歌的下颚角凸起一块,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往里面钻来钻去。   见此,沈昭雪心里一惊,刚想将虫从那脸颊下取出,可等他伸手上前去摸的时候,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沈昭雪只觉得心里异常的烦躁,但目前最要紧的是还是恢复帝云歌的肉身。   念此,沈昭雪暗自叹了口气,握拳强忍住心中的不适,这才又继续捏诀施咒。   正当他喂完丹药,施咒准备将人彻底唤醒时,身后乍现的金光,让沈昭雪的心猛得一颤。   谢星延不知何时追了上来,瞧见他心房空着,顿时讥讽的笑了笑。   被这一道天雷劈中,他指不定会肉身尽毁,魂魄四散。   可,帝云歌只差一步就能唤醒。   沈昭雪看着他俊美的面颊,咬牙,继续捏诀。   可就在这时,沈昭玉突然现身为他挡下了这一道天雷。   沈昭雪皱眉,他好像看见沈昭玉眼里的金光。 第200章 被剪断的红线   沈昭雪见有人替他挡下,也没有多犹豫 直接捏诀结束唤醒帝云歌。   见到沈昭玉,谢星延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直接唤剑同沈昭玉打了起来,“我说怎么找不到他的原形,原来那个时候被你藏起来了。”   谢星延出手狠厉,几次对打下来沈昭玉便落了下风,震得口吐鲜血。   谢星延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再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冷笑道:“抽了那么多神魂给他轮回值得吗?”   沈昭玉闻言,双眼瞪大,仿佛不理解谢星延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谢星延看破他的心思,刚想出口,却被沈昭玉捏诀一剑刺透胸膛。   沈昭玉也跟着站起身来,手握灵剑,站在谢星延面前拿剑横在他脖颈上,双目猩红,“闭嘴。”   谢星延轻蔑一笑,刚转眼去看剑,那被沈昭玉紧握着的灵剑便噌的一声碎成几片掉落在地。   未沈昭玉反应过来,眨眼之间,谢星延便掐住了他的脖颈,剑眉微挑,神色中尽是桀骜,“就凭你,也敢命令我?”   谢星延脖颈微斜,刚想掐断沈昭玉的脖子,却见一道血光徒然出现在两人中间,硬生生将他震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谢星延看着护在沈昭玉前面的沈昭雪,抬手凝了道光球便向两人打去,沈昭雪见状刚忙捏诀弄了道光罩。   但沈昭雪近半的神力和神心都分给了帝云歌,刚刚又用强力震开了谢星延,几番消耗下来,他的神力便消耗得几近空虚。   沈昭玉知他陷入困境,便暗中渡神力与他,但即使如此,两人也不敌巅峰时期的谢星延。   眼看着两人就将被震开在地,落入谢星延手中,就在这时,突有两人现身将沈瑾瑜绑了来。   听见沈瑾瑜的声音,谢星延心里一慌,只得刚忙收手,唤人将沈瑾瑜放下。   瞧见谢星延心疼的模样,即使是前世爱恨,沈昭雪却还是心里一疼,薄唇咬得不成样。   自他用洗脑术操控谢星延的师尊沈瑾瑜自刎后,谢星延便同他结下了仇,想尽办法寻找当初造他时所用的肋骨,企图销毁以让他万劫不复。   但沈昭玉替他藏了起来,谢星延几番怀疑,却被沈昭玉巧妙化解,找不到沈昭雪的原形,谢星延无奈,只好将沈昭雪的神体毁封在祁无阁下。   但自己也跟着消身,前往各个位面去寻他师尊沈瑾瑜,三世轮回,他这才化身夜恨晚将人带回修仙界。   回来后的夜恨晚虽有仙力却已无仙身,这才想尽办法想寻到四界之匙重塑仙身,却没四界之匙还未寻到,帝云歌却将他师尊给带走了。   无奈,夜恨晚只好同沈昭雪过招,让人把师尊交出来,却没想到人还没见着,沈昭雪便下了狠手,将他劈成两半。   许是因为四界之匙在沈昭雪身上,夜恨晚机缘下便重塑起了仙身,这才恢复那个久违的主神身份,改叫谢星延。   “主上。”那两人瞧见沈昭玉,便将人带了过去。   沈昭玉见着沈瑾瑜抿唇不语,转头看向谢星延薄唇微勾,尽显得意之色。   谢星延见他这般挑衅,心中虽然有万般不甘,却只能强忍下来,惨白着脸色将灵剑收好。   “放了他。”谢星延冷声,“放了他,我将你和余煜的线接上。”   沈昭玉闻言,身形一颤,有些犹豫起来,一旁的沈昭雪还不知他的姻缘线早已被谢星延替换,顿时眉头紧锁,看向沈昭玉希望得到一些回复。   正当谢星延快说服沈昭玉的时候,沈昭玉却忍不住吐了一口血,双腿瘫软差点摔倒在地,幸亏沈昭雪手快这才将人及时扶住。   沈昭玉狼狈的擦了擦唇上的血,苦笑一声,朝谢星延道:“不必。”   谢星延眉头紧锁,又转头看向沈昭雪。   沈昭雪看出他的意图率先发声,“我也不必。”   谢星延见劝说无用,便暗自攥紧了拳头,磨牙强笑。   “不想你师尊出事的话,便往后退,直至我说可以为止。”沈昭玉缓了一会,这才勉强起身,朝沈昭雪笑了一下喊了声哥。   沈昭雪抿唇,有些不放心,却还是松开了沈昭玉。   许是吐血过多透了身子,沈昭玉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沈昭雪几次想抓住他但还是没伸出手去。   沈昭玉看破他的意图,轻笑一声,颇有几分悲凉。   “你会记得我吗?”沈昭玉不知想到什么,突然问了一句,白齿被血浸红。   沈昭雪的心猛的咯噔了一下,虽然不知他说这话的意图,但还是点了点头。   “好。”沈昭玉长叹一声,命人将沈瑾瑜交给沈昭雪后,看了他一眼,笑道:“哥,记得来看我。”   沈昭雪拧眉,刚想问他这番像离别一般的发言是怎么一回事,转头帝书珩便现了身,看见帝书珩,沈昭雪一瞬间便护在了帝云歌面前。   却没想到帝书珩丝毫不在意帝云歌,相反他一把拉过沈昭玉的手,责骂了几句便带着人离开了。   沈昭雪看着他们离开前站的地方,薄唇紧抿,好像什么地方发生了改变。   谢星延见他思绪飘远,又只剩他一个人,便偷唤出了一把短刃,疾步上前,正当他快刺中沈昭雪的时候,却没想到,沈昭雪薄唇微勾,早有预料将沈瑾瑜的身子一转横在了两人中间。   刀刃划破衣裳,谢星延呼吸一滞,瞪大了眼睛看沈昭雪,眼中满是恨意。   见谢星延满眼的恨意,沈昭雪的心猛的被刺痛了一下,干巴巴道:“你自己刺的。”   可谢星延哪吃这一套说法,将刀拔出便要继续,几次下来,尽管沈昭雪有想放人的想法,却也被谢星延惹恼了,直接唤刀横在沈瑾瑜脖颈上。   “滚远点!”沈昭雪话音刚落,谢星延便忍着怒意退到了十尺外。   那双桃花眼死死的盯着沈昭雪,手指微动只要沈昭雪一有动作他便马上将刀挥过去。   沈昭雪瞧他这副在乎的模样,心中越发不是滋味,刚想下手,却听见帝云歌唤了他一声。   “昭雪。” 第201章 心死,离开   沈昭雪惊愕的回头。   但就在这时,谢星延突然瞄准机会提刀上前,刀尖直对沈昭雪。   “昭雪。”帝云歌颤颤巍巍的站起,瞧见谢星延要拿刀刺他,没等多想,帝云歌当即便扑身上前,双手握住谢星延唤出的灵剑。   沈昭雪反应过来时,便瞧见帝云歌双手鲜血淋漓,顿时怒上心头,朝沈瑾瑜身上便扎了一刀。   谢星延瞧见沈瑾瑜被他捅伤,顿时面色苍白,有怒也不敢发,只得将短刀扔给帝云歌,仓皇退后。   希望沈昭雪能因此不动他师尊。   可沈昭雪哪吃他这套。   “你觉得我不会动他,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往前挑衅。”沈昭雪双目猩红,看了一眼一旁站着的帝云歌,随后冷笑一声,“但你想错了,数万年前我既然敢用洗脑术控制他自刎,现在就敢拔剑杀了他。”   闻言,谢星延马上就紧张了起来。   “你,你别妄动。”谢星延眉头紧锁,一双好看的金眸瞬时暗淡了几分。   他伸出手,目光紧张。   “我可以不动。”沈昭雪微扬下巴,“但你要引神力给他。”   沈昭雪转头看向一旁试图靠近自己的帝云歌,顿时眸光一暗,往后退了几步。   “陛下。”沈昭雪杏眼微眯。   帝云歌当即便止住了那想靠近他的脚步,委屈道:“朕好疼,朕想让你抱抱。”   沈昭雪杏眼里露出些许动容,柔声,“等他将神力引与您,臣再把人放开,届时臣天天抱您。”   帝云歌看了一旁的谢星延一眼,这才闷闷的应了一声。   沈昭雪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当即便发觉他有些不高兴,但还是没多说。   等谢星延将近一半的神力引与帝云歌后,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示意两人分开。   “陛下过来。”沈昭雪拿刀举着沈瑾瑜的脖颈,抿唇轻笑。   帝云歌依言乖乖的走了过去。   沈昭雪看着他渐渐红润的面颊,关切道:“感觉如何?”   “好多了。”帝云歌用余光悄悄的瞥了一样沈昭雪拿刀的手,随后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了句,“什么时候可以抱抱朕?”   沈昭雪看着他没说话,过了半响,这才转头看向谢星延道:“自废双腿。”   谢星延握紧双拳,桃花眼里满是不服,但看见那渐渐逼近师尊脖颈的刀时,顿时败下阵来,任凭沈昭雪玩弄。   而起初的那丝侥幸也被沈昭雪抹杀得一干二净。   谢星延唤出灵剑,看着沈昭雪,随后猛的扎进了自己的膝盖。   他起初还以为沈昭雪会念旧情,不敢对他下手,如今一看,只怕沈昭雪早已移心他人。   谢星延的手上沾满金血,目光幽深的看向那站在沈昭雪旁边蠢蠢欲动的帝云歌。   心道,下了一步好棋。   帝云歌站在沈昭雪身旁,看着他那颤抖的手,突然靠近了些,沈昭雪顿时警铃大作,警惕的看着帝云歌。   “你这么看朕做什么?”帝云歌眨了眨凤眼,伸手摸住沈昭雪那握着刀的手。   沈昭雪被他摸到手,顿时眉头紧锁,赶忙甩开了帝云歌的手。   可帝云歌非但没生气,相反还问他那么紧张做什么。   “朕就想亲亲你。”帝云歌握住他的手,猛的踮脚亲在了沈昭雪的面颊上。   沈昭雪看着他,杏眼渐渐沉了下来,目光停留在那双红唇上。   “昭雪,朕心悦你。”帝云歌见他转头看自己,薄唇微勾,当即便勾住他的脖子,吻住了沈昭雪的唇。   沈昭雪看着他的面颊,神色突然哀伤起来,那被帝云歌握住的手更是毫不留情的直接刺入沈瑾瑜的脖颈。   一番热吻后,沈昭雪将帝云歌松开,却见刀没没入沈瑾瑜的脖颈,相反,他刀扎进的地方确是帝云歌的手。   “你想吻的是臣吗?”沈昭雪嘲讽的笑了笑,刚将帝云歌的手掰开,那头谢星延便又瞧准了机会调动上前来抢人。   见沈瑾瑜被他用一点点移远,沈昭雪心头一跳,顾不得抽出帝云歌那死死握住的灵剑,直接想飞身上前,却被帝云歌死死抱住腰身。   “昭雪。”帝云歌抱着他,手上的刀将他的细手划破渗着血往外淌。   沈昭雪看得心疼,却也不能眼看着沈瑾瑜就这样被谢星延带走,当即便将帝云歌的手掰开,冷硬道:“陛下好演技。”   将帝云歌的手掰开后,沈昭雪也没犹豫,当即便唤着灵剑飞身前去,拿着那把剑便想刺穿沈瑾瑜的胸膛。   谢星延神力被分了一半与帝云歌,一番对打下来,两竟不分上下,甚至沈昭雪还略显一筹。   眼看着沈昭雪持着灵剑,就要刺穿沈瑾瑜的胸膛,然,就在这时帝云歌突然闪身挡在了沈瑾瑜面前。   这一剑,没刺入沈瑾瑜的胸膛,相反刺穿了帝云歌整个肩胛骨。   沈昭雪呆呆的看着那从帝云歌身上淌出的血,顿时心里凄凉,手指微颤,当即便拔出了那灵剑,帝云歌也跟着往前倒了一下。   但沈昭雪没接住他。   “帝云歌,好样的。”沈昭雪轻笑一声,眼泪瞬间便从杏眼里淌了下来。   在施完阵后,沈昭雪便察觉他醒了,但帝云歌迟迟没有动静,见他被谢星延刺伤也没有一句话。   但当沈瑾瑜被他挟持时,帝云歌偏偏又“醒”了。   沈昭雪想想都觉得好讽刺啊。   为此帝云歌不惜假意和他服软,朝他靠近,以吻为饵,想借机将沈瑾瑜放开。   沈昭雪怎么会看不懂呢,明明帝云歌想放的不过是一个沈瑾瑜而已。   可是啊,这种前世今生的人都喜欢上别人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最后,沈昭雪见他倒下,也没来扶。   大概是心死了,见着谢星延想对他下手,也没阻止,直接起身离开。   帝云歌勉强站起,刚想挥袖将谢星延打来的金电打开,却还是没来得及,被击得扑倒在地,将地砸出一个深坑。   没等帝云歌来得及做出反应,谢星延便一脚踩上他的肩膀,将刚刚释出的神力连同沈昭雪给他渡的那些一起收了回去。   末了,还给他引来了数道天罚。 第202章 主宰这个世界,你也配?   沈昭雪离开后也不知该去哪,便四处飞了会,寻了个安静处,修炼来补胸前的伤口。   只是他刚修炼了一会,谢星延便又寻了过来,沈昭雪同他打了会,便发觉他身上的神力高了不只一星半点。   沈昭雪正疑惑着,却听见谢星延冷笑道:“疑惑吗?我的神力突然这么强。”   沈昭雪抿唇不语,但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猜测。   谢星延伸手,手心顿时燃起红火。   沈昭雪看着那红火,心咯噔一下坠入了低谷。   “你把他怎么了?”沈昭雪刚刚平息的红眸又一下变得血红。   额头青筋暴起,红唇微颤,谢星延不语的一瞬,沈昭雪脑海中浮现出千百种可能。   其中最惨的便是,帝云歌死了。   想到这,沈昭雪的心一下子空了起来,他没了神心,无法再将帝云歌救活,他要像谢星延一样,去等帝云歌百年等他轮回吗?   仿佛知道他会这么想一般,谢星延伸手幻出冥府往生路来给沈昭雪瞧。   “你想等他轮回去寻他?”谢星延冷笑,“他的往生路已断,没有后世,这一世死后直接灰飞烟灭。”   “即使没灰飞烟灭,那往生路上也有诸多的鬼张着血口等他,等他一死被押入冥府,那些鬼便会迫不及待的将啃食他的生魂。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要一直养着你?”   沈昭雪虽然不信他的话,但看见谢星延手上浮现出的帝云歌的冥府往生路上,铺满了大大小小面目可怖的恶鬼时,沈昭雪的心猛的颤了颤。   沈昭雪费尽心思想让谢星延渡神力给他,便是想让他多活几百年,即使死后去往生路也不受鬼魂噬魂,却没曾想,在沈昭雪离开后,他身上的神力直接被谢星延抽得一干二净,还……   沈昭雪不敢再想,喉咙止不住的酸疼。   谢星延见他面如死灰,心中顿时舒服了些,同他道明此行的意图。   “四界之匙给我,我把他还你。”谢星延将手心幻像解除,微勾唇角,一副势在必行的模样。   “还?”沈昭雪冷笑一声,话语带着些许悲凉,泪水渐渐浸湿眼眶,他看着谢星延眼里满是憎恨。   即使帝云歌待他不真,但毕竟密切相处过。   无论如何沈昭雪心里始终割舍不下他,不然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寻他,强迫回头。   “与其如此,倒不如由我来主宰这个世界!”沈昭雪咬牙切齿,唇角的红血也因此被他扯得四溢。   沈昭雪出手极快,几下便击中了谢星延的面门,但谢星延毕竟是刚刚抽会自己和沈昭雪神力的主神,在意识到沈昭雪想置他于死地后出手也变得狠辣了许多。   金红的光芒在黑暗中炸开,金气和红气在周围弥漫扰乱着人的神经,一旁的高山被双方的威压炸开,变成了一堆残石。   沈昭雪神力微弱,咬的白齿渗血这才勉强压回一局将谢星延的金球压在红球下,但只一瞬,谢星延便捏着决,又拨出了一股神力朝沈昭雪击去。   沈昭雪想回手施法反抗,但奈何丹田里的神力早已消耗殆尽,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谢星延那分出的神力一点一点增大,击破他的红球。   在击碎的一瞬间,沈昭雪的神力化为无数碎片,星星点点朝飞去,沈昭雪也跟着被那神力击埋地底,呕血不断,肉身消磨,只余神体。   但因神力微薄的缘故,沈昭雪的神体也变得透不可见,几乎同天地化为一色。   “主宰这个世界?”谢星延抬脚踩上沈昭雪的神体,抓起他的乌发冷笑道:“你也配?”   “四界之匙究竟在哪?”谢星延弯腰,眼底带了些凌厉。   被谢星延打出神体的一瞬间,沈昭雪突然想起他被压在祁凤阁的那些时日,恍惚想起帝云歌和他契了人婚。   红线相连,一方死,红线则断。   沈昭雪看着小指上的红线,顿时眉头松开,嘴唇带笑。   好在,帝云歌命够硬。   谢星延见他不语,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踩他的脚也用了些力,顿时神体破灭四散开来。   谢星延看着那散落一地的神力,有些不可思议沈昭雪居然就这么灰飞烟灭了。   正当他疑惑,突然看见天边闪过一末红。   谢星延冷笑一声,心道他这招金蝉脱壳用得好便跟着化成了一抹金色紧跟其后。   两人一直逐到天明,沈昭雪神力不支躲入一山涧中,这才得以躲过谢星延的追击。   沈昭雪神力薄弱,不敢贸然现身,只得躲在山涧中收敛了些气息偷偷修炼。   手上的红线,沈昭雪也无暇再顾,心想只要帝云歌不死即可。   有四界之匙在手,沈昭雪修了两天便修足了,他想回去看看帝云歌的现状。   但只要一想到他离开前帝云歌的所作所为,沈昭雪就哪怕再想也不想再见到他。   他以为自己只要有足够的爱意,帝云歌便会记得他的好,同他一样付出爱意,待他好。   却没想到,他即使付出再多又如何?依旧改变不了,帝云歌爱慕沈瑾瑜的事实。   在帝云歌为他建造那间小屋的时候,便知道想迎进屋里的人不是他沈昭雪,想娶的也不是他。   只有他自己,天真的以为是帝云歌摆错了位置。   沈昭雪如今回想过往的种种只觉得可笑。   就连“沈公子”二字,也带上了沈瑾瑜的身影。   前世谢星延喊沈瑾瑜的瑜瑜,因发现他不是他想要的师尊后,将他改了名,变成了多余的余,余煜。   现世帝云歌又将他视为了替身,为了不让他发现,硬将昭雪两字去掉,改成了沈公子。   而他,无论是前世的余煜,还是今生的沈昭雪,都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望着备受瞩目的正品,他曾疯狂的想,就因为我是赝品,所以我就应该在正品出现时躲好或者直接被人销毁是吗?   正赝的判断标准是什么?我为什么不能打破正品,留下我一个人,这样,再不正,还有人同我说我是赝品,还敢将我的锋芒掩盖,将我销毁吗?   因此他曾经痴心想将正品打碎,那人们的目光便会停留在他身上,却没想到,哪怕正品碎了,也没有他赝品的一席之地。   假的终究是假的,比不过正品。 第203章 落魄帝王   那日沈昭雪正愁苦的出去买酒喝,却不曾听见有人议论些什么,沈昭雪起先不在意,但自从听见帝云歌三个字后,他再怎么平静的心也终于沉不住,泛起了层层涟漪。   沈昭雪静默地听了许久,手中的酒壶渐渐被他握得开裂碎了一桌。   那议论的人还未离去,沈昭雪率先沉不住气走了出去,店小二见他离开本想拦人,却被沈昭雪扔了一两银子。   店小二咬了咬银子,确认是真的后不敢再阻拦,只得放任沈昭雪离了去。   沈昭雪一面飞,一面暗想刚刚那两人的言语,望着下面的蚂蚁人,沈昭雪的心止不住沉了下来。   帝云歌在他离去后,神力便被谢星延抽走,末了还降了天罚来惩他。   帝云歌命硬,即使受了几十道天罚也依旧残存,只是还未等他有力气反抗,那边百姓便起义冲入皇宫,将奄奄一息的他从地上扶至木架。   不过半日,那些暴起的百姓便被人诛杀,但诛杀之人不是帝云歌,而是那借乱出逃的解清。   昔日仇敌落入手中,任沈昭雪用脚想也知道帝云歌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猜测一般,沈昭雪还未飞到地面便看见了满城的血迹,它们覆在雪上晕开了一大片。   沈昭雪望着那些血,只觉得心里恐惧,不敢下去。   犹豫之际,耳边突然响起,刚刚饮酒时那些人说的话。   “那解清啊,手段真的是厉害,当年这位人间暴君帝云歌在南晟受尽了折磨也没有跪下,而解清倒好,非但让人在雪地里跪了,还硬让人跪着在那云国帝京走了一夜。”   一夜跪走,一夜白雪覆红血。   沈昭雪口中酸涩,他感知了一会便感知到了小白虎的下落。   沈昭雪按感知的方向飞去,还未落地便瞧见了一圈一圈围着的人,一般来说这种观看的人篮子里放的都是烂菜叶或者臭鸡蛋什么的,但换了帝云歌,他们的篮子里可不是这些,是一些极其锋利的石头,一个个恨不得将人弄死才肯罢休。   而那坐在游车里的人墨发散乱,上面黏着一堆枯枝烂布上去,后背的衣衫破旧扯开,露出冻红的肌肤和烙铁烙下的死。   后背之下,血迹斑驳一条白裤硬生生被染成了红裤,许是大雪跪地僵了腿,帝云歌现在维持着跪地的姿势,那双纤细白玉的脚也被磨得黑红,有些略显扎眼的便是脚腕那条银链。   游车每行一步,大雪便又多覆一层血红。   沈昭雪只瞧一眼便双目含泪,人刚落下,围观的人便纷纷变成了血雾四散开来。   “陛下,臣来了。”沈昭雪刚开口便是抑不住的哭腔。   帝云歌没说话,只是呆滞着一双凤眼看着前方。   沈昭雪将人抱下的一瞬间,帝云歌终于有了些反应。   “放开。”帝云歌刚开口便是一片血红,他说了一会才吐出两个清晰的字。   膝盖被磨破渗血白骨争先恐后的从里露出,一张冷峻的面颊被人烙上了死样,苍白的面色青紫的眼眶,红丝遍布的眼眶哪里还有当初的傲气,有的只是落魄。   “嘴怎么了?”沈昭雪眼眶里的泪再也抑制不住夺眶而出。   帝云歌可能想说什么,但沈昭雪听不清。   见他说不清楚话,沈昭雪的心越发的焦虑,他没管帝云歌同不同意,直接单脚靠着囚车上,抱着人坐上,掐着他的腮帮子便逼他张开了嘴。   帝云歌口中一片血红,沈昭雪哄着他吐了一些血后这才看清了里面的情况。   帝云歌没长智齿,所以正常长出的28颗牙全被拔净只余空位,舌头被人从中间剪开,硬生生的分了条岔,成了双舌。   沈昭雪就瞧一眼的功夫,血又填满了帝云歌的口腔,被他掐着腮帮的缘故,血直接从帝云歌的嘴角淌了下来,有些流到下巴,有些流到了沈昭雪的手臂上,蜿蜒曲折,活像帝云歌跪走的那晚。   沈昭雪松开那捏着他下巴的手,搂着他红痕遍布的脖颈痛哭了起来。   “臣错了,臣不该走的。”沈昭雪搂着他的脖颈摸到了一圈的凸迹。   沈昭雪刚杀完人,那边便派出了人,但在怒气上头的沈昭雪面前,无论来多少人都只会变成一圈红雾。   “臣带您回去。”沈昭雪将人背在身后,却被帝云歌推了一把。   “不要。”   沈昭雪听了许久才听懂他发出的这两个音。   沈昭雪看着他,摸了摸他冻红的双手,将身上的衣衫给他盖上,“那臣抱您。”   沈昭雪刚想抱他,却被帝云歌推开。   似乎意识到他听不懂自己的话,帝云歌红着眼眶,他又推了沈昭雪一把,眼中满是痛苦。   “什么?”沈昭雪看不透帝云歌的意思,刚被推开便又迎了上来。   “杀……杀……”帝云歌拿手比着脖子。   “杀了他们?”沈昭雪将人抱住,搂着他消瘦的肩膀厉声道:“陛下放心,臣定会为您杀了他们。”   闻言帝云歌有些急,说话越发的用力,也越发的快了些。   这次沈昭雪听懂了。   帝云歌说:“杀了朕。”   杀了他……   沈昭雪心里一咯噔,抱人的手也越发的用力了些,他杏眼通红,抱着帝云歌闷声道:“不行!”   沈昭雪话音刚落,那温热的液体便滴上了他的肩头,沾得他的肌肤滚烫如热油在滴。   “不哭,不哭,都会好的,都会好的。”沈昭雪松开帝云歌,摸着他的面颊不知是在安慰帝云歌还是在安慰自己。   “臣带您回家。”沈昭雪将人扶上后背,拉着帝云歌那环上脖颈的玉手,抑住哭腔柔声道:“一会臣帮您沐浴,可能有些疼,陛下可千万要忍着,不许说话讨饶。”   沈昭雪背着他一步步踏入皇宫,脚下雪每沉一份,地上雪的颜色便厚一分。   解清得到消息时想逃,却被帝云渊拦下将人押到沈昭雪面前。   瞧见沈昭雪背上的帝云歌,帝云渊沉默了许久,最终吐字道:“对不起九弟。” 第204章 他的冷漠   帝云歌没说话,只是抬眼看他。   沈昭雪瞧见帝云渊,脑海里突然想到什么,在人将要离开之前喊住了他。   “那些交谈的人,是你指使的?”沈昭雪所处的地方离此地有百余里,倘若只是普通的信息传递,没个几天他根本听不到有人交谈这些。   帝云渊闻言轻笑一声,拿衣袖蹭了蹭面颊,没回话,只道了一句好好照顾他,便离去了。   沈昭雪抬手将解清处理后便背着帝云歌入了寝宫,帝云歌面色惨白,沈昭雪渡了些灵力给他后,这才见他面色好看了些。   帝云歌一直昏迷着,沈昭雪看得心疼,将人抱着放入浴桶中,还没清洗,水便红了,只得换了一桶,这桶换上后亦是如此。   就这样,沈昭雪一连换了三桶水后,水这才清了些。   沈昭雪拿着白布抬起他的手细细的擦了起来,只是每发现一处多出的伤痕,沈昭雪的心便痛上一分。   擦到后面,沈昭雪的心像浸了水一般又沉又涨,每动一下便有酸水流出,酸得他鼻口生疼。   刚擦完,沈昭雪便又将人抱到了床榻上,盖上被褥将水倒掉后,沈昭雪寻了药来给他抹上。   只是刚抹到还没晕开,帝云歌便疼呼出了声,凤眼微睁,一双消瘦如柴的手死死的拉着他的手腕。   眼里满是恳求。   沈昭雪被他看得心软,但还是咬咬牙硬掰开了他的双手,只是还没抹上,帝云歌便又抓住了他的手,反复几次,沈昭雪生怕自己心软,便拿了撕了条白布捆住了他的双手。   虽然上药变得容易,但沈昭雪的手却抖了起来,帝云歌还没哭,但沈昭雪率先哭出了声。   上完药,帝云歌沉沉睡去,沈昭雪摸着他面颊上的死字看了许久,这才长舒一口气,将胸腔里的那份不满一并吐了出来。   起义不断,沈昭雪以一人之力硬是生生平定了这些起义。   九境云国存活,但帝云歌的心却死了。   他小腿没了知觉,牙齿被拔,舌头被硬分成两瓣,说不出话。   这活着比死了更难受。   那天沈昭雪刚和谢星延打完回来,便被扔了一地的碎物和帝云歌满身的血给吓着了。   幸亏他来得早,不然帝云歌只怕是……   沈昭雪不敢多想,只得赶忙给他止了血,将屋里的易碎物和带有棱角的东西移了出去。   许是面颊被烙了死字,即使沈昭雪放他出去,帝云歌也不肯出去,早朝那更是上过一次后便没有再去。   帝云歌不上早朝,沈昭雪只能被迫掌政,每日替他批阅奏折。   后来,帝云歌的舌头终于好了些,说话也不疼了。   但拿不到利物自杀,帝云歌越来越暴躁,阴翳,沈昭雪还没入屋便能听见他的辱骂。   房事更是不用说。   什么下贱的公狗,泊船商女靠玉圆上位之类的辱骂更是络绎不绝。   临近春节,沈昭雪抓紧将事物处理了,想同他回味一下隐居时的生活,特地拿了盘棋来同他下。   却没想到棋刚摆在他面前,帝云歌便将棋子扔了下去。   “陛下,同臣下一局吧?”沈昭雪拉过他的轮椅,将人拽至棋盘前。   “滚!”帝云歌凤眼瞪怒,伸手便想掀棋盘。   却没想到沈昭雪率先伸手稳住,这才使得可怜的棋盘逃过一劫。   “云国一池人为赌注,陛下赢他们生,臣赢他们死,如何?”沈昭雪见他松开棋盘,便以为有戏。   却没想到,见沈昭雪一松开,帝云歌便挥手将棋盘摔个粉碎。   “天下兴亡与我何干?”   未等沈昭雪反应过来,帝云歌便推着轮椅离去。   后来,沈昭雪再也忍不住发了脾气。   但那天是何缘由,他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只记得,帝云歌叫得特别凶,然后他封了帝云歌的哑穴,将人的双手捆住,发/泄似的拿刀在他的后背刺了梅。   刺完后,帝云歌泪水决堤,但眼底的恨意却是越来越浓。   自帝云歌瘸后,他便恋上了浇花,但他浇花不喜欢用别的东西浇,就喜欢用水壶浇,水多,所以每浇一次,那些花便是死里逃生一次,活得很不容易。   沈昭雪有些看不下去,便替他浇了几次,每次浇完瞧见那些花生机/勃/勃,沈昭雪就别提有多高兴了。   只是这天吵架了,帝云歌既不想让他碰自己,也不想让他浇花,但沈昭雪实在见不惯被它浇得快死的那些花,便偷偷拿了他的水壶去浇水。   沈昭雪提着水壶,打开壶盖将水注入,只是他刚注入了一些,便听见水壶发出呼噜噜的声响,听着这声响,沈昭雪想着那些花,心情莫名就欢快了起来。   就这样来来回回注入了好一会,沈昭雪这才提着水壶离去,只是刚准备浇水的时候,帝云歌却抓住了他的手。   “昭……昭雪,停,停一下……你先别动……”帝云歌抓着他的手臂有些用力,以至于沈昭雪的手很快便泛了红痕。   闻言沈昭雪愣了愣,将水壶放下。   帝云歌见他放下,心安了些,刚想伸手来拿水壶,却见沈昭雪一脸狐疑的又将水壶拿了起来。   见他拿起水壶,帝云歌的瞳孔猛的睁大,话语带了些哭腔,“昭雪……你别……”   未等他说完,沈昭雪便猛的晃动水壶,被他晃动,壶嘴一个倾斜便将壶里的黄色液体倒了出来。   沈昭雪看着那倾泻而出的黄水心里只余震惊。   但帝云歌瞧见后却是哭出了声。   沈昭雪呆呆的看着,听见他哭只得赶忙将壶身晃了晃将壶嘴上的残滴抖干净。   “对……对不起。”沈昭雪看着地上的黄液,此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滚!”帝云歌想推开他,但腿瘸了,他即使能推开沈昭雪,那他又能去哪?在地上趴着吗?   帝云歌不知。   沈昭雪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硕大的寝宫里只余下帝云歌的呜咽啜泣。   “臣……臣不知,您要尿……”沈昭雪百口莫辩,只得将帝云歌抱上床榻,刚想拿起被褥给他盖上,却被帝云歌迎面扔了一个枕头。   被他砸中沈昭雪自知理亏,将枕头给他捡起放好,收拾好后便离开了。 第205章 小皇帝   自那天后,沈昭雪一连几天都没敢去见他,就连吃食也是下人将门打开将菜肴放在门口让他自己去拿的。   就这样,一连过了许久,沈昭雪终于耐不住思念去寻了他。   只是一开门,沈昭雪便被门前堆得发霉的菜肴给惊得双眼瞪大,未等他来得及呵斥,便听见屋里传了孩童的啜泣声。   沈昭雪闻声,心里一惊,赶忙抬脚跨过那些饭菜朝着孩童啼哭的的地方寻去。   没走几步,沈昭雪便发现了榻上缩着身躯的孩童,长发露出被褥,小小的一只缩在被褥里,小手攥拳,放在眼睛旁擦着眼泪,破碎的呜咽声让人听了直心疼。   “你是?”沈昭雪走到床前脚步顿了顿,看着那小娃娃有些不敢靠近。   帝云歌缩在被窝里,听见沈昭雪的声音,顿时松开紧握着的拳头将被褥往上扯了扯,想盖住头,却被沈昭雪伸手掀开。   “陛下?”沈昭雪看着他白嫩的面颊上烙的死字,心颤了颤,犹豫的唤了一声。   帝云歌不应,只是将身子缩成一团,像只小刺猬。   “还生气呢,别生气了昂。”沈昭雪伸手扯了扯帝云歌的手臂,即使帝云歌死拉着自己的手,却还是被他抓着手腕拽了起来。   离了被褥,帝云歌转过脸冷傲的轻哼一声,伸手想掰开沈昭雪拽着他手臂的手,却发现他的手太小,无论怎么使劲,对沈昭雪来说都跟挠痒痒似的。   “怎么会变得这么小?”沈昭雪将人抱起,坐在床榻上将帝云歌抱在腿上,看着他肉乎乎的面颊没忍住掐了一把。   自帝云歌双腿瘸后他便有意注神力给他,而神力要是注得多了,达到一定限度,神力便会开始洗髓,只是在洗髓期间身子会变得像孩童一般小。   只是他从未想过,帝云歌居然会变得这么小,看起来竟像个两三岁的孩童。   许是被沈昭雪掐着脸颊弄恼了,帝云歌居然抓着他的手便咬了一口,只是这一口非但没吓着沈昭雪,相反还把沈昭雪弄得有些懵。   “怎么这么软?”沈昭雪疑惑的伸手掰开帝云歌的嘴,发现他牙床空荡荡的,疑惑道:“还没长牙?”   沈昭雪眉头紧锁,伸手摸了摸他的牙床,一个没防住便被帝云歌踢了一脚,沈昭雪叹了口气,又摸了摸这才在里面摸到鼓鼓的东西,看样子是牙还没冒出来。   “小云歌。”沈昭雪扯着衣袖将帝云歌嘴边的涎水擦了擦,看着他的面颊,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这么小。”沈昭雪将人抱住,“还有股奶香味。”   沈昭雪将他抱在肩头,站起身在原地晃了晃,随即想起他在入门前看见的那些吃食,于是赶忙唤了人来斥责一番,又换了新人来。   弄好后,沈昭雪这才命人端上一碗热羊奶。   “饿不饿?”沈昭雪坐在席上,将帝云歌放在自己腿上同自己面对着,瞧见下人端上羊奶,沈昭雪摸着那软乎乎的小手晃了晃,拿脸去蹭着帝云歌的面颊幼稚的问了问。   帝云歌的身子是变成了孩童,但思想不是,瞧见这般幼稚的沈昭雪,帝云歌嘴角抽了抽,伸脚便去踹沈昭雪的面颊。   “脚,脚也这么香。”被帝云歌一脚踹在鼻梁上,沈昭雪非但没生气,相反还抓着他的脚闻了起来,帝云歌的脚被他抓着,有些不适的转了转,却被沈昭雪道:“怎么这么可爱。”   沈昭雪看着看着,心里一动,像逗小孩一般,将帝云歌的脚趾放入了嘴里,假意道:“臣要咬你的脚,陛下怕不怕?”   帝云歌看着沈昭雪暗自翻了个白眼,闻着奶香,帝云歌的小腹不由得咕咕叫了起来。   “朕想喝奶。”帝云歌刚开口便是甜腻的奶音,让他自己听了直想揍自己一顿。   这边帝云歌正嫌弃着,那边沈昭雪却视作了珍宝,赶忙端起养奶舀了舀,小心翼翼的吹了吹,怕温度太烫,沈昭雪还拿嘴皮试了试,确认不烫后这才喂给了帝云歌。   虽然牙还没长出来,但舌头却已经恢复正常,喂奶的时候,伸出的舌软软的小小的盛着奶/汁往里吞,那样子简直不要太可爱。   沈昭雪光喂了一勺便被他可爱到不行,只得放下碗勺抱着人亲了好一会后这才又继续喂了起来。   只是这样反复了几次,帝云歌的脸色便变得难看起来,沈昭雪见此只好压制住想亲抱人的念头认真的给他喂起了羊奶。   许是年纪尚小的孩童都容易犯困,沈昭雪喂着喂着便发现帝云歌眯着眼睛,即使小手不停的去揉,但还是克制不住睡意,倒在沈昭雪腿上睡着了。   沈昭雪越看越欢喜,趁他睡着来来回回摸了他小脸好几一下,这才想起正事。   于是乎,待帝云歌迷迷糊糊的醒来便发现沈昭雪拿了许多孩童的衣裳来。   即使帝云歌表明态度说自己不穿,但还是被沈昭雪硬拽着穿上了衣服。   “春节,陛下就不想出去走走吗?”沈昭雪边替他理衣角边抬头问。   “不想。”帝云歌想将人推开,但奈何力气太小,非但没推开人,自己还一个重心不稳跌到了沈昭雪脚边。   “怎么这么迫不及待?”沈昭雪刚好理完,见他跌到自己脚边便将人抱了起来,放在脖颈上,“去逛逛,毕竟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   闻言,帝云歌心尖一颤,抓着沈昭雪的发冠赶忙问,“什么意思?”   “陛下要嫁与臣,日后成了一国之母,还怎么有时间出去玩?”怕他摔下来,沈昭雪走得极慢。   帝云歌一听这话,顿时不高兴起来。   “什么一国之母?云国何时成了你的了?”   “嗯,自陛下不想去上早朝那天起,云国便成了臣的。”沈昭雪摸着他的小靴子,将人稳住,脚步也迈得越发的大了些,“只是没登基而已。”   “但他们私下都说臣是新帝君。”   “什么新帝君?你是乱臣贼子!”帝云歌伸手扯了扯沈昭雪的耳朵。   被他扯着耳朵,沈昭雪即使觉得这力度像是在挠痒痒,但也还是装痛道:“是是是,臣是乱臣贼子,乱了陛下的君子之心,做了那采/菊贼。” 第206章 爹爹,放我下来   闻言,帝云歌轻哼一声,带着些许骄傲,“乱臣贼子就是乱臣贼子。”   沈昭雪抿唇轻笑,伸手拉过他抱着自己发冠的小手柔声道:“所以陛下嫁是不嫁?”   “臣的心,臣的神力,臣的……”沈昭雪说到臣的弓时想起什么没了声音,又续道:“都给了陛下,陛下拿了臣这么多彩礼,即使不嫁也应当给个回复吧?”   但纵使他反应再快也依旧被帝云歌发觉出了异常,“你的什么?你的弓,你的命。”   沈昭雪哑然。   “什么时候发现的?”帝云歌想收回手,却发觉双手被他死拽着,纵使他再用力也拔不出半分。   “神体变得透明无法汇聚,差点没了的时候臣发现的。”   “后悔给朕了?”   沈昭雪摇头,掰开他紧握的双手,泯然一笑,“不后悔,陛下想怎么样都可以。”   “陛下既然折断了臣的神骨,那想必一定是恨透了臣,陛下可以同臣说,也可以不同臣说。脚链上的铃铛也是臣的神骨所化,臣没死,是因为它还在。”   “倘若臣第二次臣还不知悔改,陛下可以将它磨碎,臣将消失于天地间,毕竟事不过二。但倘若陛下对臣心怀执念,相信臣,陛下可以同臣说臣哪做错了,臣会改,会改直您满意。”   “陛下不喜欢吃芫荽,那臣也不吃,不喜欢鱼,那臣也不会再做,喜欢粑粑,臣学了,可以天天做与您吃,疼,臣可以停下来……”沈昭雪说到此顿了顿,理了理思绪续道:“前几次,是臣对不起您。”   “陛下打臣也罢,杀臣也罢,臣毫无怨言。”沈昭雪渐渐息了声,只是捏着帝云歌的小肉手。   帝云歌被他背着入了集市,帝京的夜市格外热闹。   烟火四起,异域女子热情的歌舞引得围观百姓纷纷叫好,奔跑嬉戏的孩童,叫卖的商贩,人来人往。   “娘亲,那个哥哥都有爹爹驮,我也想要爹爹驮。”一个带着虎帽的孩童瞧见帝云歌被沈昭雪背着,便拿着风车拉了拉一旁妇女的手。   妇女看了一眼帝云歌又看了一眼沈昭雪,赶忙道了声对不住便拉着小孩走了,只是那小孩被拉走的时候还转过头来眼巴巴的看着帝云歌和沈昭雪,喃喃道:“我也想要爹爹驮。”   许是觉得人多害羞,又被孩童点了一番,帝云歌伸手拉了拉沈昭雪的衣领便道:“爹爹,我想下来。”   爹爹?   沈昭雪蹙眉,红眸沉了沉但还是将人放了下来。   沈昭雪牵着帝云歌不知走到哪,前面竟有人在卖羊肉,许是过年,生意正红火着,现下又逮着一只羊在宰。   沈昭雪瞧见的第一眼便觉得有些不妙,他想弯腰去捂住帝云歌的眼睛,但是已经来不及,帝云歌已经瞧见此时正瑟缩着往沈昭雪腿后钻。   不消一瞬,沈昭雪便感受到了他腿上的热意,他赶忙将帝云歌抱起拍着他的后背快步离开。   “不哭,不哭。”沈昭雪一面走一面哄,末了还不往抖上几抖,看模样还真挺像哄小孩子的。   可帝云歌还是缩着手呜咽个不停。   “吃不吃冰糖葫芦?吃一个,不哭了,不哭了昂,臣的乖陛下。”沈昭雪抱着帝云歌心想他可能会喜欢冰糖葫芦便买了一串给他。   果然小孩子就是比较好哄,帝云歌刚刚还哭个不停,此时见到冰糖葫芦便一下子止住了哭声。   “亲臣一口,臣就给……”沈昭雪话还没说完,帝云歌便又哭了起来。   沈昭雪无奈,只好将冰糖葫芦拿给了他,可帝云歌还是哭。   看着他哭,沈昭雪心道早知道就不逗了,现在哭起来还不知道该怎么哄才好。   只是他刚走几步便瞧见了前面卖的浮元子,于是抱着帝云歌哄道:“陛下不哭,臣给陛下买浮元子吃。”   帝云歌一听有浮元子立马止了啼哭,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沈昭雪,过了半响才迟疑的问,“花生馅的吗?”   沈昭雪点头。   “我要吃。”帝云歌挣扎着便要下来,沈昭雪拿他没办法只好将人放了下来。   在帝云歌寻好位坐不上去时,沈昭雪及时现身将人抱了上去。   沈昭雪坐在他身旁,喊了店小二好几声都没人应,便抓着帝云歌的手想嘱咐些什么再去喊店小二。   却不曾想,帝云歌早就知道他想说什么推着人道:“你快去,我会好好待着的。”   沈昭雪被他推开,走了几步还是不放心,转头想还和他说什么,却被帝云歌嫌弃的看了一眼。   无奈,沈昭雪只好离去寻店小二,一番苦心寻找后沈昭雪终于在一堆人中找到了店小二,但等他拿着两碗浮元子回去时,却发现他的位置被一个十几岁的孩童占据。   被占据也就算了,那孩童还与帝云歌相谈甚欢,这一点让他不禁有些生气。   明明陛下是他的,陛下怎么可以和其他人交谈!   未等他发声,那人扬起的面颊却让沈昭雪石化在地。   居然是……小乐?   就在沈昭雪惊愕的时候,小乐显然也发现了他,一双眼睛看起来亮亮的,“大人!”   小乐说着便从板凳上跳了下来连忙走到沈昭雪身边拉住他的衣袍问,“大人许久未见,过得可还好?”   沈昭雪看着他的面颊,愣了愣,随即看向帝云歌点了点头,“过得不错,你呢?”   帝云歌见他瞧着自己便解释了一番刚刚遇见小乐的过程。   沈昭雪望着他,薄唇微抿脸上净是担忧。   小乐同他有仇,帝云歌可能不知,但沈昭雪知。   如今他正在洗髓,以孩童面目示人,体内神力紊乱,倘若小乐发现这个肯帮人寻人的小贵人是帝云歌的话,难免会起了心思想将他置之死地。   “吃。”帝云歌显然还不知沈昭雪的心思,只是拿起一碗浮元子便放在了小乐面前,“等吃完再带你去找他们。”   小乐闻言赶忙应好,一双大眼睛笑得弯弯的。   帝云歌见小乐连吃了好几个浮元子,便转头看了一眼沈昭雪,见他还没动静便推了推浮元子道:“快吃,一会我也带你去寻你……相公。”   沈昭雪被他逗笑,拿起勺子便舀了一个浮元子,不过不是他吃,而是喂给帝云歌吃。   “行,吃完带你去寻。”沈昭雪故意重复一声,见他不张嘴,故意喊了一句,“啊,张嘴。”   小乐正吃着浮元子,闻言抬头看了两人一眼,有些奇怪。   被他盯着,帝云歌瞬间面颊通红,伸手想打开沈昭雪的手,却又被沈昭雪唤了一声。   “怎么不吃了?刚刚还和爹爹吵着闹着要吃浮元子。”沈昭雪压住笑意,硬是将浮元子喂进了帝云歌口中。   帝云歌瞪了他一眼,让他别喂了,但沈昭雪视若无睹,反倒拿起了碗又继续喂了起来,还一副你不乖的模样。   沈昭雪才喂了几个,帝云歌便将他推开了,连抹嘴的机会都没给他留,直接抹着嘴从板凳上跳下。   “小乐,走去找你说的那两个人。”   小乐闻言看了沈昭雪一眼,也跟着从板凳上跳下。   “要不还是在这等一会,说不定一会人家就来这寻他了呢。”沈昭雪见他想走,赶忙伸手一捞又将人抓了回来。   “他向来不听话,你别笑话。”沈昭雪将挣扎不断的帝云歌按在板凳上,低声道:“你再不听话,我一会买鸡毛掸子回去打你玉圆子。”   闻言,帝云歌身子一抖,转过头咬牙切齿道:“沈昭雪你敢?”   “臣怎么不敢?”沈昭雪伸手捏了捏他的面颊,“乖,臣的好儿砸。”   沈昭雪想将人拉起,但帝云歌死死扒着板凳,摆明了不想让他拉起。   “再不起来,你真的……”沈昭雪伸手拍了拍他的玉圆子,威胁道。   被他拍着玉圆子,帝云歌身子一僵,瞪了他一眼赶忙起身。   少顷,小乐终于等来了他想找的人,但来的只有一个,并且那人刚开口便是,“沈昭雪,我师祖给你养了这么久的娃,你也该将人领走了。”   来者正是严谨,当初收留小乐的沈暮之徒孙。   小乐等候许久,却等来这么一句话,不免有些失落,心中更多了些许凄凉。   这边沈昭雪显然也是不愿的,毕竟帝云歌在洗髓,身体弱,要是小乐……   沈昭雪不敢说,只想开口劝严谨将人带回去。   只是话还没说,帝云歌便看破了他心中的想法,抓着他的手满脸的恳求。   沈昭雪被他看得心软,只好扣了扣帝云歌的手心,以做回应,将小乐留了下来。   大不了,今晚回去就坦诚相见。   即使小乐灰飞烟灭,他也不能陷帝云歌于绝境。   倘若小乐能放下,那还好说,不能放下,沈昭雪能做的只是将他送去西天。   在沈昭雪答应后,严谨一转身便消失不见了,只余欢声笑语的两人,还有一脸忧愁的沈昭雪。   自那晚回来后,小乐便和帝云歌相处甚欢,以至于沈昭雪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插不进去话,只能像个怨妇一般看着帝云歌。   而那晚的坦诚也因帝云歌因害怕被他拿鸡毛掸子打玉圆子,早日装睡结果真睡过去而告终。 第207章 当年青璃真相   就在沈昭雪紧锣密鼓筹备婚事时,一日下午,太监突然急急忙忙跑来同他说小乐暴走,帝云歌危在旦夕。   闻言,沈昭雪吓了一跳,只得赶忙放下手边的事匆忙赶去寝宫。   还未入内,沈昭雪便感受到了周围弥漫着的鬼气,如雾一般徘徊不散,笼罩着整个天空。   沈昭雪见此心里一惊,边施法退去鬼气边大步走入内,暗道这几日和睦的假象实在是太迷人眼,以至于让他忘了当初发生的事。   “云歌。”沈昭雪刚推开门便瞧见小乐双目猩红,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黑漆漆的眼洞。   听见声响,小乐赶忙回头来看他,黑漆漆的眼洞下满是血痕,“你为什么要骗我说他是你儿子?”   小乐言语间满是怨恨。   他自以为交上的好友竟是他的仇人,杀他双亲的仇人……   念此,小乐不禁自嘲的笑了笑,随即加大的鬼气,而被鬼气团团围绕的帝云歌的神力气息则是越来越弱。   见血光一点一点被黑光吞噬,帝云歌也来不及同他辩驳直接挥袖将人甩飞出去,将黑雾中的帝云歌抱了出来,许是瞧见不好的东西,帝云歌被他抱出来后仍不安分的动着,而那千年的寿命直接被小乐吞得只余三百年。   倘若他要是再来晚些,帝云歌说不定便只剩下一具白骨。   念此,沈昭雪桀然一笑,没有一丝犹豫直接伸手攥紧,下一秒小乐便感觉脖颈被人生生掐住,四肢发软,止不住的抽搐,转眼四肢便脱了关节掉落在地泥泞一片。   “别。”帝云歌刚想来便瞧见这骇人的一幕,赶忙伸手制止。   沈昭雪本想继续,但被帝云歌抓着手只好放弃。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沈昭雪将人举起,任帝云歌说自己没事但还是将人翻来覆去看了一转这才松了口气。   “放,放下。”帝云歌被他转得有些想吐。   沈昭雪不愿。   “饿了,想喝羊奶,你去端一碗来,顺便,再去煮腊肉来。”帝云歌怕他不愿,刻意讨好似的拿额头蹭了蹭他的面颊,撒娇道:“你去嘛。”   沈昭雪有些动容,但还是害怕小乐将他的阳寿吞尽,于是摇头拒绝唤了太监去做。   见他不走,帝云歌也没有办法,只得喊了小乐一声想将人喊入屋。   但小乐却不为所动,直至后面沈昭雪威胁这才入了屋,只是面色不大好看。   一柱香的功夫,菜和奶便端了上来,沈昭雪拿起奶便想喂给帝云歌,却被帝云歌一手拍开,将奶递给了小乐。   “你本名叫杨文对吗?”帝云歌见他不接便道了一句。   小乐闻言身子颤了颤,血窟窿里不禁渗了些血水,咬牙切齿道:“原来你还记得!”   帝云歌闻言,端着羊奶的手顿了顿,过了好一会这才续道:“怎么不记得,当时你才有几个月大,朕刚瞧见你,你便朝朕笑。”   小乐不语。   “看着这些你就没想起什么吗?”帝云歌将腊肉往小乐面前推了推,一脸期待。   小乐看着那些东西不懂帝云歌是何用意。   但感觉告诉他,接下来他可能会听到一个惊天秘密。   “没想起,那很正常,毕竟你才几个月大。”帝云歌将手垂在桌上,泯然一笑,“朕登基次年,南晟旧族不满,企图复辟便威胁你父亲杨弘毅起兵造反,被朕镇压,他们狼狈逃跑。”   “所以你为寻他们下落血洗满城?”小乐忍不住发声。   帝云歌摇头,“有人同朕说里面另有隐情。”   “朕也并非不分善恶之人,为了证明所述皆实,朕领兵去了。”帝云歌叹了口气,“他们在一开始威胁杨弘毅时便往水中投了毒,喝水者起初并无症状但随着时日见长,身子会出现红梅,灼烧般疼痛,长满全身,最终溃烂而死,修为高些的修士,起初身形缩小,最后长满红梅……”   帝云歌话音刚落,沈昭雪便伸手握住了帝云歌的手。   “青璃川泽遍布,盛行水葬,每死一人他们便往河中扔一人,如此下来不仅青璃,周遭之人皆染此怪疾。”   小乐闻言眉头紧锁,“这样的话,只要处理死人便好,为何要杀活人?”   闻言,帝云歌低垂着眼道:“异变了,红梅起初甚小,后来渐渐长大,足有人的后背那般宽,便开始凸出,使人脊背如拐杖一般弯曲,更可怕都是等到熟度,它便会像花一般绽放,血肉横飞,只要闻到血气者便会染上此红梅。”   “朕去的时候杨弘毅已经杀了许多人。”帝云歌将握紧沈昭雪的手,看着小乐续道:“并且是他恳请朕屠的城。”   “杨弘毅请朕屠城的那天,他给朕做了这个。”帝云歌垂下眼帘,将腊肉往前推了推。   小乐看着被他推过来了腊肉,眉头紧锁,有些不信,“既然血气沾染便诱病,那为何不火葬还留尸骸?”   “青璃数万人,三日屠完,血浸石木,哪有干木供给?再说,他们生前本就坚信自己没有得病,死后亦是如此,心存执念,以木寄生,怨念极重,青璃一片早就无木可供引火焚尸。”   帝云歌刚说完,小乐便摇头否认,“不对,大人去时我们还在城外引火。”   “因为蓬莱阁的人来做了法。”帝云歌将沈昭雪的手松开,转头看了一眼,随即摇摇头示意自己没有事。   “你其实看见了那个纸人。”沈昭雪淡淡道。   帝云歌点头,“朕的地方朕怎么不留意?”   “你说谎!”小乐双眼下流出的血很快浸湿了整张桌子。   见他不信,帝云歌打算就此为止,反正他也不屑别人怎么说他。   “你想怎么想便怎么想,信你所信,反正朕说了,你又不会信。”帝云歌起身便欲离开,但被沈昭雪一把拽住。   帝云歌惊愕的看着他,却听见沈昭雪忽道:“你以为你能逃?不过是有人放了你一马,放了另外一群人一马罢了。”   沈昭雪刚道完便抱着帝云歌出去,一边走一边道:“你不是说饿吗?怎么不吃净光拿给那个小鬼了?”   帝云歌不语,过了良久这才抬头看着沈昭雪问,“什么时候知道的?”   “知道什么?知道你为了红梅不惜背暴君名号?为抵恶鬼故意杀人?”沈昭雪轻笑一声,拿手捏了捏帝云歌的面颊,“别想了,有臣在护陛下您无忧。”   “与其担心这个,不如想想过几日的大婚。” 第208章 婚娶   自那日后,帝云歌再也不见小乐踪影,而他那被神力洗过的身躯也开始渐渐恢复正常,最后变成了正常的模样,只是受神力影响身上镀着金光。   那日忙完册封之事,沈昭雪便往他头上盖上了一顶绣帕,绣着的图样则是帝云歌那日在琼林苑交于他的手帕图样。   给他盖上绣帕后,沈昭雪硬是哄着人上了自己的后背,背着人跑完了整个皇宫。   “臣心中有一惑……”沈昭雪背着人,汗雨淋漓。   “解清操控朕,朕在幻境里看见了你,你被束木架上受尽朕受过的折磨。”帝云歌伸手帮他擦了擦汗继道:“他骗朕,骗朕你在他手里。其实,折完神骨,朕便有些后悔,觉得对不起你。”   帝云歌将头靠在沈昭雪的肩上低垂着眉眼,“跪地,跪你,你原谅朕好不好?”   沈昭雪轻哼一声,也没说原谅还是不原谅。   “朕也悦你,之前是朕鬼迷心窍。但后来朕明白了,上次朕替他挡是因为沈哥哥他对茉茉有恩,朕不能眼看着他去死。”帝云歌蹭了蹭沈昭雪的脖颈,柔声道:“昭雪,原谅朕好不好?朕错了。”   “看你,今晚值不值得原谅。”沈昭雪轻笑一声,捏了捏帝云歌玉圆子,“想不想臣?”   帝云歌被他捏得羞红了脸,将头埋在沈昭雪的后背轻嗯一声,末了怕他听不见,又道了句,“很想,很想昭雪。”   “陛下老说臣油嘴滑舌,可臣觉得陛下才是油嘴滑舌的一个,因为这张小嘴无论说什么,臣总会不自觉的去信,不自觉的觉得陛下别有用意。”沈昭雪走了几步便寻了处没人的地方将帝云歌放了下来。   “陛下。”沈昭雪摸着他的面颊,还没来得及多摸便被帝云歌按住后颈吻了起来。   月埋云层,疏影横斜。   沈昭雪后来将人背了回去,关上门扉,前脚刚入门,后脚便将人放在了床榻上。   “应当明日再背陛下的。”沈昭雪将束着他墨发的红带解开,顺着眉眼一路吻下,但等到薄唇时却是蜻蜓点水一般吻了一下,道了句,“妖精。”   帝云歌轻哼一声,眼尾薄红,白皙的面颊浸满情/色。   “如今是臣娶了陛下。”沈昭雪杏眼闪着微光,伸手便拨开帝云歌那遮住凤眼的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陛下反悔,需跑死四匹马。”沈昭雪话音刚落,帝云歌便轻哼起来,有些不满。   “没马,跑死四个你倒成。”帝云歌轻笑一声,起身,将沈昭雪推翻在榻,“你跑得快吗?”   “陛下不是试过吗?”沈昭雪挑眉,将手摆在头的两侧,“陛下忘了?那多加一次,让您体会体会。”   说着沈昭雪一个挺/身直把帝云歌吓了一跳。   “朕,朕记起来了,不,不用多加。”   “怎么不用?今日骑五匹,明日就只骑四匹,还是说陛下想今天明天都五匹?”   帝云歌闻言,顿时就哭出了声,“昭雪,朕错了,朕再也不反悔了。”   “迟了。”沈昭雪将红帘放下,柔声道:“臣会牵着您的,陛下别怕,不过五匹而已,臣相信,陛下要是骑好了,改日七匹也不成问题。”   “别。”帝云歌赶忙拒绝。   许久未骑马,帝云歌果真有些惧怕,即使沈昭雪在一旁拉着他,他也不敢直着身子,只是一个劲的趴在白马身上,任由白马带着他在广袤的草原里驰骋。   “陛下。”沈昭雪见他一直趴着便唤了一声。   “朕,朕怕。”帝云歌呜咽,同沈昭雪十指紧扣的手也渐渐垂下,有些疲惫道:“歇一会,歇一会。”   见他怕成这种样子,沈昭雪叹了口气,拉过马绳,摸了摸他泪眼纵横的面颊柔声安慰,“别怕,一会可要坚持久些,不然跑不死马的。”   闻言,帝云歌身子一抖,扒着沈昭雪的身子死活不肯松开。   “不要,不要了,朕困了,你也困了,咱们睡觉好不好?”帝云歌小声哀求。   “好。”沈昭雪将帝云歌额前垂下的墨发撩开,亲了亲他的额头道:“明天陛下骑九匹。”   “不,不骑了。”帝云歌赶忙凑过去吻了沈昭雪一口道:“昭雪,你最好了。”   沈昭雪对他这个浅吻显然不满意,“臣不好,陛下说最讨厌臣了,臣是坏人,披着羊皮的狼,想吃大老虎。”   帝云歌正欲开口,双手却被沈昭雪撑起,心口一紧,却见沈昭雪牵着马头道:“陛下应该歇好了。”   被人强扶上马,即使有人牵着,但帝云歌还是害怕,一直抱着马头不松开,沈昭雪拿他没办法只好又哄又亲的这才让帝云歌勉强坐直了身子。   只是刚坐直,马匹便跑过了一座石坡,起伏不断的石路,弄得帝云歌闷哼不断,没跑一会,帝云歌便又趴着了。   这匹马不愧是沈昭雪精心挑选出来的,跑了三个时辰也没停下,反观帝云歌却被累得满头大汗,面上净是红晕,口渴至极。   “第一匹马死了没?”帝云歌只觉得被沈昭雪拉着的手泛着软。   “快了快了,陛下夹/紧马腹,它快口吐白/沫了。”沈昭雪刚说完,帝云歌便摇了摇头道:“朕,朕不行了,好累,朕不要骑马了。”   “那臣和陛下一起骑?”沈昭雪见他一脸惫色便问了一句。   “不,不骑了,朕困。”帝云歌见马口吐白/沫,便从马身上下来,捏着沈昭雪的手腕,“倒,倒点水给朕。”   沈昭雪伸手掀开红帘,倒了一杯茶刚想递给帝云歌,却发现他靠在自己的身上睡着了。   看着他安静的睡颜,沈昭雪无奈的叹了口气。   心道,今晚且放过你一马。   末了,沈昭雪怕他喉咙烧坏,将被子往上提了提,喝了茶水,吻住帝云歌的薄唇将水慢慢渡了进去。   将茶杯子放好,沈昭雪正理红帘的空档,突然听见帝云歌呓语,“昭雪,不骑了,不骑了嘛……”   见他梦中还计较这件事,沈昭雪理完红帘便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顶,轻笑,“好,好,不骑了,不骑了。”   “朕悦你……朕,要和你一直……”在一起…… 第209章 被剪断的红线   皇帝娶妻,普天同庆,民间设宴,三日不绝。   而在寝宫里备受恩泽的帝云歌早已支撑不住,以至于沈昭雪邀请他再次骑马时,帝云歌当即便发了脾气,抱着人又哭又闹这才让沈昭雪应下了一日不骑。   三日后,沈昭雪回寝宫见帝云歌时,突觉心脏疼痛非常,心中正存疑,但过几日后他便知晓了心痛缘由——沈昭玉死了。   回去沈府那日,沈昭雪带了帝云歌去,刚从马车上下来,沈昭雪一眼便瞧见了站在门口穿一身白衣的帝书珩。   帝云歌也同样瞧见帝书珩。   三人皆没作声,倒是满月得了消息匆忙赶来,只是刚瞧见沈昭雪的第一眼话还没说,巴掌是先印了上去。   帝云歌不知缘由,见沈昭雪被扇伸手便抓住了满月刚垂在半空的手。   “你做什么?”帝云歌厉声呵斥。   作为颇负恶名的人界暴君,帝云歌的一句话便让满月双腿打颤。   但只要一想起自己的儿子是因为沈昭雪而死,满月即使再怎么忍气吞声也咽不下这口恶气。   满月不敢和帝云歌说话,被他抓着手,满月转了转手腕,即使手腕被抓红也不敢发言让帝云歌松手。   帝云歌她不敢下手,但作为相处了二十多年的软柿子沈昭雪,她还是敢下手的。   “沈昭雪,这就是你带人回来的目的?来闹你弟弟的下葬?你可真是一个好兄长啊,哄得你弟弟为你经商,为你赴死!”满月不敢瞪帝云歌,于是便只能透过帝云歌恶狠狠的瞪着沈昭雪。   “你……”帝云歌抬起满月的手腕欲将其折断,却听见沈昭雪淡淡道:“陛下,将她放开。”   闻言帝云歌松开了人,正准备听沈昭雪解释,却听见他续道:“陛下,您先乘马车回宫,待回去后臣再同您解释。”   帝云歌欲言,但瞧见沈昭雪那哀求的目光,还是没能说出口,只是乘着马车便走了。   待人走后,满月这才又动起手来,“好东西!你勾引你弟弟,又勾引陛下,你怎么这么没脸没皮呢?”   满月说着又是几巴掌落下,打在沈昭雪的脸颊上,红肿非常。   “对,对不起。”沈昭雪的嘴角被她打破了皮,面对满月的恼怒,沈昭雪能说的只有三个词,对不起。   可,逝者已去,再多的道歉都显得苍白无比。   “你从哪找的禁书让他研习?”满月说着从一旁的侍女手中拿出一本书籍,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可书封上的“重生禁术”四个字,却是格外的瞩目。   看见这本书,沈昭雪心里一咯噔,未等他来得及多问,满月便双眼含泪的将书籍扔到了他的脸上。   “你自己看看,究竟是我疯了,还是你们疯了?什么第一世,第二世!我现在看见你就想把你打死给昭玉殉葬!”满月说着便上前去踹了沈昭雪一脚。   沈昭雪没躲,只是默默将书籍摊开。   翻开的第一页,除了里面本该有的黑体研习秘术,就是一旁写满了娟秀小字的红色字体。   这字迹,沈昭雪认得,是沈昭玉的。   未等他来得及多看,满月便不知从哪拿来了一根藤条,拿着一端便不由分说的便打了起沈昭雪,一下下去,白衣顿时变得血红,被抽中的膝盖顿时一软跪倒在地。   而他此时也读完了第一页上的红字。   余煜被人引了灵转生到了人界。   谢星延怀疑我,怀疑我藏了余煜的神骨,他想把我杀了,可是我手上有沈瑾瑜的下落,他不敢动我。   谢星延还是怀疑我,他让我以红线发誓,倘若我真的藏了余煜的神骨,那我和他的红线就另结他人,倘若没有,红线便还是结的我。   我撒谎了,余煜的红线结了另外一个人,他叫帝云歌,这名字挺不错的。   谢星延毁了元神,到各个位面去寻沈瑾瑜了。   我也能不受他监视去寻余煜了,只是他被改了姓名,叫沈昭雪。   他不喜欢我,因为我是他弟弟沈昭玉。   他很重伦理,这世界也是,可是我很喜欢他。   第一世,他没和我在一起因为我是他弟弟,他讨厌我。   重生第二世,我想投到其他人身上去。特别是那个叫帝云歌的,我想投他身上去,因为这样沈昭雪就会喜欢我。   但是我投不进去,帝云歌戾气很重影响了我的神力,而我也再次被迫投了沈昭玉。   不过这次,我把沈昭雪囚了起来,他和我在一起了,但他很不高兴。   重生第三世,我投成了帝京商贾的公子,但你还是不喜欢我,不过没事,我有的是钱让你嫁给我。   只是我们刚在一起一个月,我便受了天谴,只因我和你不是一个红线上的。   家道中落,你吃了很多苦,而我也因受天谴每世只要和你在一起,便只能活三年。   沈昭雪垂下眸子,往后翻了翻,一直翻到最后一页,只有一段红字,重生第四十四世,我还是投到了沈昭玉身上,因为我想最后和你好好在一起三年,下一世,我想放你离开,让你和帝云歌好好在一起。   沈昭雪眨了眨渗了水的眼眸,看向另外一边蓝封底上。   谢星延阻断了你的转世路,我没有办法,只能不断消磨神魂重生。   而帝云歌亦是如此,被大凶大鬼阻断了往生路,不过我寻来了法子,倘若他人寿已过,你可以去寻独玄舟,他有一小娘名唤卫灵,是第四位神,也是谢星延消元神后的掌世主神。   沈昭雪将书放入怀中,抬头看满月,却冷不丁被抽中了脖颈,火辣一片。   满月满头大汗,心中怒气消了不少,不再多说,转身欲走,却瞧见一旁站着的帝书珩便皱眉道:“你怎么还不走?”   帝书珩欲言,却被满月扬起的腾条打中了胸膛。   “看见就烦。”满月将藤条扔下,转身便走。   只见帝书珩刚启的薄唇一下又合上。   “你?”沈昭雪眉头紧锁,欲言,却被帝书珩一眼看破他心中的想法。   “我是同他结红线的人。”帝书珩勾唇惨笑。   “皇宫红宴,你在里面婚娶,沈府白宴,他在城外逝世。临走前,他说他想看你娶心上人,我不许,把他关在屋里,可怜他病入膏肓却还是硬爬了出去,一直爬到宫门。”   “你那时在做什么?在背帝云歌。他死在宫门口,你背帝云歌的时候,看见他没有?他在红门后等你,等你看他一眼。”   “皇帝娶妻,普天同庆,他却因为同庆,尸首连放数十日不能下葬。”帝书珩冷笑一声,将身上的白衫脱下扔到沈昭雪脸上。   “你跪他一日,不算过分。” 第210章 吃月饼穿第三世界:做一次,签一个   “中秋节到了。”帝云歌看了看手中的月饼。   沈昭雪扶着他的腰肢,将头靠在他的脖颈上,“怎么?陛下又想起您的朱砂痣来了?”   “你又吃味了。”   沈昭雪掐了一把他的腰,“怎么不吃嗯?”   帝云歌被他掐得直皱眉,但也不好说他什么,只得赶忙将手中的月饼一分为二塞入了自己和沈昭雪的口中。   “吃你的月饼。”帝云歌嚼着月饼含糊不清道。   刚入口沈昭雪便被那满口的荷花香给惊得直皱眉头,“这月饼谁送的?”   帝云歌摸了摸下巴,思索了半天这才道了句,“谢星延。”   未待他说完,帝云歌突然觉得肩上的重量一轻。   “昭雪?”帝云歌赶忙回头寻他,却见沈昭雪早已没了人影。   一连几天,帝云歌都再未寻到沈昭雪。   直到一日他午睡醒来,一睁眼却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   “总裁您醒了?”女助理拿着一沓文件,脚踩着一双恨天高哒哒哒的就走到了帝云歌的面前。   帝云歌摇了摇自己剧痛的头,却发现自己的锦袍不知何时变成了一身奇怪的衣服,而自己手上也戴着一个黑圆盘。   “总裁?刚刚说的那些您都听见了吗?”女助理趴在帝云歌的桌前附身看他。   “听见什么?”   帝云歌皱了皱眉有些厌恶别人靠他这么近。   “就是……”女助理刚刚开口便被门口的一声呼声打断了。   “沈氏集团的董事长来了。”   那女助理闻言抿了抿红唇,长话短说道,“您去找他签字,让他同意投资。”   帝云歌还未反应过来便被那女助理一把拉了起来,然后将那些文件一股脑塞到了他的手中,莫了,还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帝云歌看着身后合上的玻璃门,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   “帝总裁?”沈昭雪穿着一身黑西装坐在沙发上,那腿也是随意的搭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帝云歌一瞧见是他,面上便松了几分。   沈昭雪双指交叉转着拇指,打量了他一眼,随即淡淡道,“帝总裁坐。”   帝云歌闻言便将怀里的合同一股脑放在了桌上。   沈昭雪瞥了一眼那合同,便随手拿起一个翻了起来。   看了半响,沈昭雪这才将合同甩到了帝云歌的怀里。   “数目这么大。”沈昭雪将桌上的腿收了回来。   帝云歌攥着怀里的合同没说话。   那西裤将沈昭雪的腿衬得无比修长。   沈昭雪将手撑在下巴上,看着他道了一句,“帝氏面临破产,这样贸然签合同,我可是有些不放心呢。”   在他说话时,帝云歌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腿上,听见他这么一说那双疏离的凤眼便落到了他的脸上。   “那你想怎么做?”   沈昭雪笑了笑,拿起西装上的笔在手中转了转。   “那要看帝总裁的诚意了。”沈昭雪手中的笔停了下来。   那双杏眼毫不避讳的对上了帝云歌的凤眼。   “坐过来。”沈昭雪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帝云歌垂着眼坐了过去。   沈昭雪瞧了一眼他的面颊,随即便转身单膝横跨在帝云歌的身旁,他将帝云歌怀中的合同抽了起来,看着他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你要做什么?”帝云歌看着他那直立在地面的腿。   沈昭雪单手挑起他的下巴,将合同放在了他的面前。   “字我签了。”沈昭雪将合同甩下去,“做一次,签一个。”   帝云歌抬头看他,一双凤眸里满是恼怒,“你!”   沈昭雪转着手中的笔,笑了笑,“帝总裁还想救公司吗?”   帝云歌闻言一愣,红着脸偏过头去。   见他这副样子,沈昭雪当即便跨坐在了他的身上,扶着他的面庞就想接起吻来。   “别,别在这。”帝云歌被他的嘴唇碰到,一时间有些慌了起来。   沈昭雪望着他的眉眼,柔声道了句,“没人会进来的。”   帝云歌还是有些不放心便推了推他,却没想到沈昭雪居然一把扯下了领带将他的手捆在了沙发上的防盗窗上。   “你!”帝云歌着急的挣着那捆着他手的领带。   沈昭雪却亲了亲他的手,柔声道了句,“这里是我单独为你建造的,喜欢吗?”   未等帝云歌回复喜不喜欢便被沈昭雪封住了唇。   那窗上的领带在两人的剧烈运动中发出咿咿呀呀的和鸣。   再结实的领带也抵不住这样的一而再再而三操练,于是在倒数第二次的时候它断了。   帝云歌呆滞的看着手中断成好几截的领带。   注意到他的不专心后,沈昭雪将他一把揽上怀,让他抓自己的后背。   随后带来了帝云歌的灭顶之灾……   事后两人大汗淋漓,帝云歌点着事后烟,楼着沈昭雪,看着他签完了合同。   看着满地的合同,帝云歌将烟掐灭,按在了沈昭雪的锁骨牙印上,“你这,不得劲啊。”   沈昭雪躺在沙发上看着他穿衣服,无情的拆台道,“陛下刚刚不是还软着腰子求臣放过您吗?这么?这会上完了就翻脸不认人了?”   帝云歌穿衣服的手一顿,随即傲娇道,“弄来弄去,也就那么几样。”   沈昭雪撑头看他,随即幽幽的叹了口气,“陛下欲求不满。”   帝云歌将西装外套抖了抖,将地上的合同一一捡了起来,“你自己好好体会体会吧。”   语毕,帝云歌便打开屋门走了出去。   公司里人早就走完了,现下帝云歌出来,站了半天也没看见一个人。   眼瞧着周围没了人,帝云歌这才捂腰叫唤了起来。   “疼死朕了……”   而一边的沈昭雪早已在公司的各个角落都布满了有声监控,他躺在沙发上看着小陛下一面在他面前张牙舞爪说他不得劲,一面又偷偷躲在角落里疼得叫唤。   沈昭雪抿了抿唇,穿好衣服从里面了出来,笔直的双腿直奔帝云歌的办公室。   瞧见沈昭雪进来,帝云歌立马换了副面孔摆出了一副平淡的模样。   “你来干嘛?”帝云歌瞥了他一眼。   沈昭雪转了转手腕,俯身靠在桌子上,“臣体会到了。”   “体会到了什么?”   “下次应该更用力。”   帝云歌哭了,昭雪,别啊…… 第211章 等不到的冬雪,共不了的白头   自回皇宫后沈昭雪便同帝云歌述说了他和沈昭玉的过往,只是令他奇怪的是,帝云歌并没有多大反应。   待沈昭雪说完,帝云歌这才开口道:“朕其实一直都知道你们俩过往的种种。”   沈昭雪惊愕。   “你的身份是沈昭玉告诉朕的,而他此世的目的是为了促成你和朕。”帝云歌翻开沈昭雪拿出的书籍,指着上面的第四十四世,“朕,其实刚开始的目的是为了夺神位……”   帝云歌说坦然,以至于沈昭雪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但最后是真的心悦你。”帝云歌食指轻点书籍,过了半响这才续道:“沈昭玉的死,你过意不去,朕也过意不去,这事已经成了你和朕之间的隔膜。”   帝云歌抿了抿唇,将垂下的眼眸抬起,勾唇浅笑,“不如先分开一段时间,让你适应适应,朕也回想一下过去。”   沈昭雪蹙眉,有些纠结。   看破他的思绪,帝云歌轻笑一声,伸手拍了拍沈昭雪的后背道:“你和朕走了这么久,经历了太多事,红线已经分不开了。”   帝云歌勾起他的小拇指,在沈昭雪眼前晃了晃,“不会分开的,毕竟朕已经嫁给你了。”   “人婚,冥婚,都算,哪里都生效,哪里都在一起。”帝云歌靠着沈昭雪的肩头,叹了口气,将人松开,“分开一段时间,这次换朕等你,你想清楚再回来,朕还在这里等你。”   “要是三百年过去,你还没回来……”帝云歌凤眸含泪,扬头看他强忍下眼中的泪水,强装开怀道:“你要是去寻卫灵,记得朕和你说过的话,不喜欢就不要戴。”   沈昭雪不语,但还是依了他的话走了。   帝云歌重上早朝,只是让群臣不解的是帝云歌很喜欢撸猫,几乎每次上朝,猫不离手。   见的次数多了,便有人好奇去问帝云歌的贴身太监,没想到这一问,竟得知陛下撸的不是猫而是虎,而那送虎的人,就是陛下日思夜想的人。   天正四十四年。   沈昭雪回来,群臣再没见到那只白虎,而是见到了白虎的正主。   天正三百年。   帝云歌墨发变白丝,容颜逝去,只是一双凤眼仍凌厉得骇人。   同三百年前秋猎一般,两人又去狩猎,只是不同的是帝云歌身子骨不大行,一番秋猎下来,他竟输给了沈昭雪。   秋猎后,沈昭雪拿着狐狸去给帝云歌做了狐裘。   后来,帝云歌发现小白虎不见了,为此他食不下咽,消瘦了许多,看得沈昭雪心里酸酸的。   再过几日,昭昭雪雪发现了小白虎,它埋藏在一堆落叶中,去得安详。   自小白虎老死后,沈昭雪便发现帝云歌越发的消瘦,不过几日光景,手便消瘦如枯柴,除了骨头,再也看不见一点肉。   沈昭雪还是喜欢抱着他睡,只是有时候抱着抱着,便觉得自己好像在抱一堆枯骨。   许是料到自己即将逝世,帝云歌经常同他回忆过往,沈昭雪刚开始只是听着,但听着听着便杏眼积泪,口中生苦。   一人容颜未改宛如少年,一人却是容颜逝去体态龙钟。   自入了冬,帝云歌便盼着下雪,想同沈昭雪一起堆雪人,打雪仗。   可是上天好像惩罚他一般,即使到他死前的最后一眼也未见着今年的雪。   那晚,沈昭雪照常抱着他入睡,只是今晚,沈昭雪越搂心里越发的不安。   半夜,帝云歌突然睁开深陷的双目,身子发抖。   一个没抱紧,帝云歌便凤眼睁大,抱着头痛苦的爬下了床,一边爬一边凄厉的叫了起来,“你们算什么东西?敢来吃朕的魂灵?滚!给朕滚!”   沈昭雪见他爬下床心里一惊,赶忙叫着帝云歌的名字将人抱了起来。   被沈昭雪抱着,帝云歌双目紧缩,渐渐恢复了正常,只是一双手死死的抓着沈昭雪道:“抱,抱朕去龙椅上。”   闻言沈昭雪眉头紧锁。   一想到外面风大,帝云歌穿得单薄,更何况如今他体寒即使穿再多的狐裘也暖不了身子。   想到这,沈昭雪便拒绝着将他抱上床榻。   只是人还未沾床榻,帝云歌下一秒便恐惧的叫出了声,“昭雪,昭雪,他们来找朕讨命了,你带朕去龙椅上,朕是皇帝,得让他们清楚尊卑!”   见沈昭雪迟疑,帝云歌松开他的双手便想爬下床榻,边爬边流泪道,“权,权,朕要权!”   白发散落,涕泗横流,枯瘦的手在地上乱抓着前行。   沈昭雪看着他不禁想起曾经的意气风发的少年帝王。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沈昭雪心里作痛,抱着帝云歌如上次离别一般将人抱上了龙椅。   上次知道会相见,所以不在意。   但这次,纵使心里有万般言语想一并吐出,却发现话到嘴边只剩了句呜咽和那应景的泪水。   帝云歌坐到龙椅上神智恢复了不少,见沈昭雪流泪,伸手拍了拍自己空出的一块位置,拉着人坐了下去。   “柳,留。”帝云歌拿出藏了许久的柳枝挽成了一个圆环,戴在了沈昭雪的手腕上,“留下。朕死后,你别殉葬,好好守着朕给你打的九境,也别哭,有这么多人,受了委屈便发兵,不要忍着。”   帝云歌伸手摸了摸沈昭雪的面颊,柔声道:“不要同朕合葬,好不容易才摆脱你,朕不想死后也不清静。”   闻言,沈昭雪刚想说你想得美。   可下一秒,那摸他面颊的手便落了空。   窗外刮进了冷风,被打开的门扉的地上像落了霜一般白得吓人,而沈昭雪压抑的哭声响了彻宫殿。   雪开始下了。   家家户户紧闭窗门,抵寒气入内。   苍白的大雪下有一人背着一人在皇宫慢走,述说着过往,大雪淋头,此生也算共白首。   可真正想见到冬雪的那人,早已逝去。   等不到的冬雪,共不了的白头。   大雪纷飞,花坛里的红梅依旧傲立,屋里没了大雪,可床榻上的红梅再也没起来过。   竖日,宫人发现寝宫门前堆了一个雪人,白虎模样。   后来雪化了,白虎没了,人也入了土。   沈昭雪守了九境守了云国十几年,再也坚持不住,给帝云歌殉了葬。   入棺见着白森森的骨骸,沈昭雪只觉得熟悉,想脱口一句,陛下臣来殉您了,却又不知说与谁听。   史记,沈昭雪殉暴君帝云歌于右。   百年后,九境分裂,昔日云国支离破碎。   某代皇帝,为崇扬善恶,派人寻两人棺椁,开棺,见白骨按史书所载,帝云歌葬左沈昭雪葬右。   悬“帝云歌”骨于城墙,受万人唾骂。奉“沈昭雪”骨于皇祠,受人礼拜。   殊不知,沈昭雪入棺椁后便运了神力调换了位置。   看着一旁的白骨,沈昭雪暗自落泪。这万世骂名,臣替您背。 第212章 你长这样不就来勾引臣的吗?   沈昭玉发觉自己复活了。   他至死都没想过沈昭雪会选择他,正当他以为沈昭雪改变心意,准备去寻他时,却意外得知,沈昭雪已于一百年前殉死。   唯留的只有城墙上挂着的白骨,看着那漆黑的骨架沈昭玉思绪万千。   后来沈昭玉便有了一个想去而又不敢去的地方,那里有帝书珩帮他转世的两个人。   一个沈昭雪,一个帝云歌。   而帝书珩则自知沈昭玉不喜欢他,在他复活后便没有再去寻他。   纵使这个人曾强过自己,但沈昭玉却不是那种铁石心肠的人,当他周游完各个位面,整理好思绪准备去寻帝书珩时,却发现他早已陨落。   后来,沈昭玉在一个位面里捡到了一个脏兮兮的小孩。   那小孩长得很像沈昭雪,因此沈昭玉看见他的第一眼便再也走不动路,再后来这个养大的孩子把他强了,他这才惊觉,这孩子竟然是沈昭雪的皮,帝书珩的芯。   ———(转世的帝云歌和沈昭雪)——   御烨不懂自己的父皇为什么凡事都听那个国师的。   而那个国师明明就是个男的,偏偏长得跟个女的似的,特别是那双杏眼,那真是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的眼睛都要大,都要动人。   唯一可惜的是好好一个人好好一双眼睛,偏偏瞎了。   选太子的时候不选他,偏偏选了他最讨厌的六哥。   于是在父皇喊退后,他悄悄遣退仆从,躲在国师封修竹的必经之路上,准备给他个教训。   就在他成功抓到人拖到后花园的时候,这家伙居然对他卖起了惨。   一双杏眼含水要落不落,小巧的鼻翼上净是因为委屈而晕出的红,红唇微微轻颤,凌乱的发丝扑在面颊上,却意外生了些破碎感,让御烨看了直想打碎这小国师。   “为什么选御景?”御烨捏着封修竹的下巴,一双凤眼直勾勾的看着封修竹。   封修竹被他捏着下巴,一时疼得冷吸了一口气,露出了那红唇之下的白齿。   御烨望着他的红唇,不知为何心中徒生了烦躁。   该死,这小国师怎么长得这么诱人!   “你委屈什么?嗯?”御烨说着凑近封修竹的面颊。   见他凑近,封修竹的身子立马就抖了起来,活像只受惊的小鹿,看得御烨心里的烦躁越来越强。   “没选本宫,你就应该做好被本宫教训的准备。”御烨再也忍不住,对那着那红唇便下了手。   还别说,这小国师眼睛虽然瞎,但奈何这小嘴甜啊。   亲了一口后,御烨便还想再亲第二口。   看着那双杏眼里懵懵懂懂的神情,御烨承认,他心底的那点施/虐已经被这家伙勾起来了。   御烨想听这小国师哭叫求饶的声音。   御烨敢想敢做,只是刚扯开小国师的衣领露出雪白的肌肤,便听见了宫女的声音。   御烨吓得心里一惊,害怕封修竹出声便赶忙捂住了他的嘴,等人离开后这才恶狠狠道:“本宫带你去本宫的住处,你要是敢发声,本宫让你好看!”   封修竹被他吓住,不敢反抗,只得任由御烨给他理好衣袍带他走了出去。   封修竹看着眼前横溢的府邸,想多看几眼,却被御烨嫌慢硬拽着手腕入了一间厢房。   刚入厢房,未等封修竹来得及反应这位九皇子殿下带他来这做什么,便瞧见御烨反手将门给关上。   “怎么不脱?”御烨挑眉走了过去。   封修竹被他逼得直往后退,一个没注意便跌坐在了床上,封修竹摸着褥子,惊恐的开口,“脱,脱什么?”   御烨冷笑一声,拿指腹刮了刮封修竹的面颊,“你长这副模样,不就是来勾引本宫的吗?”   封修竹被他摸着面颊,一双杏眼委屈得又浸满了泪水,他伸手推了御烨一下,赶忙解释道:“殿,殿下,不,不是这个样子的。”   见他杏眼浸水,御烨眉头紧锁,抓起他推自己手便将人推在榻上,“不是这样是哪样?不就是想爬本宫的床吗?”   御烨一手抓着他的双手撑过头顶,一手抽开他的腰封。   衣袍散乱,封修竹的眼中尽是惊恐,“殿下,臣……”   “臣什么臣,识趣些,敢反抗本宫,本宫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封修竹闻言身子一抖,只得求饶,“臣,臣不敢反抗,只是殿下不能不松开臣的手,臣的手有些疼。”   御烨声音放低,言语间净是恳求,听得御烨心软便将抓着他的手腕给松开了。   却没想到这才刚松开,局势便转了。   御烨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封修竹满眼震惊,刚想推开封修竹,却被封修竹威胁,“殿下,不想让人知道您被臣x了吧?”   “你要做什么?”御烨凤眼里满是恼怒,他想推开封修竹,却怎么也推不开。   “做殿下想对臣做的事。殿下长这种样子不就是来勾引臣的吗?”   御烨听他拿自己的话来堵自己,一时间气愤得想砍死封修竹。   可任他再怎么挣扎,却还是被封修竹死死压着。   “不瞒殿下说,臣从见到您的第一眼便在想,臣到底该怎么做才能爬上您的床。”封修竹伸手摸着御烨的面颊,杏眼中满是痴迷,“每次您摆出桀骜不驯的神情,臣都好想将您xx。”   “滚开,你这恶心人的东西!”御烨被他摸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他原想这小国师是个软糯可人的小绵羊,却不承想这家伙居然是个披着羊皮的狼,即使扮可怜也只是为了引他上钩!   御烨越想越心惊。   “滚开怎么给殿下兜着走?”封修竹杏眼微眯,拿手蹭了蹭御烨的双唇。   “记得声音小些,不然让人听见了,明日臣就和陛下说让他准了我们的婚事。”   御烨被他这没脸没皮的话语给惊呆了,刚想出声斥责,却发觉身上一凉。   “给本宫滚下去!”御烨想挣开封修竹抓住他双手的手,却没想到这非但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相反封修竹还拿起他的腰封将他的双手捆在了床头。   “本宫要和父皇告你!”御烨身子发抖,就连语气都带了些颤音。   “告臣什么?告殿下勾引臣,反被臣x?”   “告你欺君!”   封修竹闻言轻哦一声,随即轻笑,“但臣还没欺,既然殿下想告臣不如臣给它做实了。”   “你敢!”   “臣敢不敢殿下试试就知道了,臣猜,殿下还想说给臣吃不了兜着走,可是这回臣想给陛下吃不了兜着走,殿下要是没吃住,也别怪臣多来几次了……”   曾经最想欺负哭的人,如今却在欺负自己,把自己弄哭。   御烨委屈至极。   被欺负就算了,偏偏这小国师还火上浇油的问他,“殿下,这点够吃得了兜着走吗?”   御烨看着自己鼓起的小腹,抽起枕头便去打他。   此后,御烨每次遇见封修竹都得绕着走,可他存心避开,对方却死皮赖脸的赖上来,纵使他布满暗卫在府邸,却还是躲不过小国师的“夜访”。   御烨想去边疆避开这个疯子,可小国师早就串通好了父皇,打死也不让他去。   御烨想那就娶妻好了,却不曾想,这家伙居然没脸没皮到这种程度,竟然当着他的面和父皇说他们俩暗中交往已久,并请父皇给他们俩赐婚。   纵使御烨说了千遍万遍这个小国师说谎,可父皇依旧没听他的,硬是将小国师许配给了他。   大婚之日,御烨看着封修竹哭了一晚上。   封修竹则因为自己成为御烨的九皇妃欣喜了一晚上。   此后御烨想逃,却是怎么也逃不脱。   更别说他前脚刚踏进寻芳阁,后脚便被封修竹牵着手猛几天几夜的骑马了。   御烨觉得他快要讨厌死这个小国师了,可每次一有大难临头,这个小国师却是护他护得极凶的一个,御烨想想要是小国师不拉着他天天骑马,他想,他应该会很喜欢他。   【欺君往上】完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