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对等关系   作者:旄丘   陈修远(攻)×周岁淮(受)   攻前期是玩乐队的,受有前男友,而且会有前男友的戏份(介意勿入)   周岁淮是个gay,读大学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谈了几任男朋友,都因为一些原因没走到最后,但他明知故犯,还是找了个一看就走不到最后的男朋友——小他五岁的陈修远。   跟年下弟弟谈恋爱的好处是:   1、很猛   2、很会撒娇   3、很甜   跟年下弟弟谈恋爱的坏处是:   1、约等于带儿子   2、吵架频率极高   3、吃醋事件频发   而跟年下弟弟谈恋爱的坏处就是,总会用看待小孩的视角看待他。这次周岁淮也没判断错,他依旧分手了。   (ps:建议极端受控、攻控都不要看,分手让双方都受了伤,都不是完美恋人,大家可以不用戾气这么重,实在不喜欢看就点出去,你好我好大家好) 第1章 才刚成年   周岁淮再三检查,提交完最后一份报表,看到对方发来的“收到,辛苦了”之后,他靠在办公室的椅子上长舒了一口气,到现在为止,他的周六加班彻底结束了。   这事一开始没轮到周岁淮的,只是主管找的两个人都推辞说约了对象,点到周岁淮的时候,他孤家寡人一个,只好应下了。   晚餐是公司楼下快餐店的最后一份馄饨,虽然周六的加班结束了,但周岁淮的坏心情才拉开帷幕——他把馄饨汤打翻在身上了。   他有些烦躁地看着自己的西装,扯出几张纸做了于事无补的擦拭之后放弃了,他长叹了一口气,没了吃晚饭的心情。今天他没开车,下班之后起身往地铁站走去。   周岁淮点了支烟,猩红的烟头随着走路的动作在夜色里摇摆,氤氲的烟雾遮住他整张脸,又缓缓散开,露出颓废却深邃的五官。   是的,周岁淮二十四岁了,除了这张脸,身上挑不出一丁点值得他高兴的地方。   凭这张脸去夜店玩,估计能钓到个长相和硬件设施都很不错的男人吧?周岁淮吐掉嘴里的烟雾,惊觉自己已经空虚寂寞到这个程度。一根烟尽,周岁淮坐上了回家的末班地铁。   这个出租屋离他公司有点远,但足够大,条件也很不错,所以周岁淮愿意牺牲一点时间来换取更有质量的休息环境。   今天屋子里是亮的,周岁淮插钥匙的时候才缓缓想起,房东跟他说,没人租的那个房间借给他一个朋友住了,被迫接受了合租的周岁淮只能默默祈祷,这位室友是个安分老实的,能让疲惫不堪的自己别再费神。   显然,上帝从来不愿意听他的祈祷。   屋里传来的架子鼓声音让他步子一顿,僵在门口。   里头的人似乎是注意到了门口的动静,停下了打鼓的动作,走到外面,问道:“谁啊?”   是很爽朗的少年音,来人是个看起来才大学年纪的男孩子,穿着一身黑色潮牌,染了个极其夸张的银色头发,手里拿着鼓槌,站在客厅里看着自己。   周岁淮挤出一个笑:“你就是房东说的那位朋友吗?”   陈修远有些防备地眯了下眸,看着周岁淮。   这样极其不礼貌的打量目光让周岁淮有些不爽,他换好鞋子,走到餐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下火,余光瞥着旁边的男生,察觉到他的靠近,周岁淮放下水杯,看着他。   这下倒是能清楚看到他的脸,是可以上个电视参加选秀比赛的长相,刚刚周岁淮还在疑惑怎么会有人虎到敢尝试这么夸张的发色,原来是“恃脸行凶”——桃花眼里是淡淡的疏远和打量,锋利的剑眉和高挺的鼻梁让他多了几分禁欲感,偏生又生了张微厚的唇,唇肉饱满红艳,看起来很好亲的样子。   周岁淮轻咳两声,忙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清除出脑海。   刚刚就该先去外面泄泄火再回来的,免得对一个陌生人就开始胡思乱想,脑内发情。   “我叫陈修远,是君哥让我过来住一阵子的。”   他刚刚应该吃过薄荷糖,周岁淮心想。   “我叫周岁淮,是这里的租客。”周岁淮朝他伸出手,陈修远估计是不太适应这种老派的打招呼方式,局促地握完手之后,收回了目光。   周岁淮老早就想往床上躺了,再帅的脸也没法让他忽视自己叫嚣着疲惫的每一个细胞,他点了点头,说:“那你好好休息吧,明天见。”   “呃,那个,你还要继续打鼓吗?”周岁淮顿下步子,扭头道。   陈修远摇了摇头:“不打了。”   周岁淮满意地点了点头:“好的,晚安。”   多个合租室友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周日上午依旧能睡个大懒觉,只是下午的时候有些尴尬。   起因是陈修远光着上半身到厨房喝了杯水,周岁淮原本盯着电视屏幕的目光追随了他肌肉线条漂亮的肉体一会,等到陈修远望过来的时候,他佯装若无其事收回目光,再缓缓投了过去,跟他四目相对。   “下午好啊。”   莫名的,周岁淮心情好了不少。   陈修远盯着他看了一会,点头道:“下午好。”   打过招呼了,陈修远秉持着社交原则,坐到沙发上,跟周岁淮聊了会天。   “《速度与激情》,好久没看了,再刷一次。”   陈修远眼睛一亮:“你也爱看这个啊?”   周岁淮点头:“这个系列我已经刷第三次了。”   陈修远靠坐在沙发上,腰腹处的肌肉鼓鼓囊囊的,周岁淮没忍住,多看了两眼,问道:“你现在还在读书吗?”   “今年大一。”陈修远回答道。   周岁淮心里瞬间掀起惊涛骇浪。   才他妈刚成年?!   周岁淮这下再也没法毫无负担打量他的肉体了,干笑了一声,说:“你身材锻炼得不错。”   或许是同样的爱好让陈修远放下了些防备,他抿了一下唇,说:“高中打球打出来的。”   说实话,陈修远这红着脸局促的小模样着实有些可口,周岁淮迅速收回目光,心里默默念着:才成年,才成年。   也可能没成年。   “你十八了吗?”周岁淮喝了口水,问道。   陈修远诧异了一下,回答道:“马上十九了。”   “那你——”他迟疑地看着周岁淮,想着该怎么问回去。   “我二十四了,都工作两三年了。”周岁淮笑道。   周岁淮鼻尖有一颗黑痣,很吸引目光,他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一身简单的卫衣牛仔裤让他看起来跟大学生无异,陈修远缓缓挪开视线,说:“看不太出来。”   之后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聊了会天,周岁淮轻轻用手指敲打着左手手背,斟酌着要不要邀请陈修远一起吃晚饭,正巧,陈修远手机进了个电话,他看了眼备注,几乎是一秒钟就紧了眉头。   “喂。”有些不耐烦的声音让周岁淮起了点好奇心,但陈修远已经起身回房间接电话去了,他默默收回目光。   晚饭还是自己吃吧。   陈修远接完电话就出门了,周岁淮下了碗面,边看电影边吃,草草填饱了肚子。   他吃完饭之后通常会打会游戏,但游戏的败局占比实在是太大,周岁淮很快没了心情,他盯着陈修远的房间看了一会,然后去浴室洗完澡,关上门休息去了。   半夜起来喝水的时候,见着陈修远的房间门依旧是紧闭着的,周岁淮多留意了一眼鞋柜那儿,他的拖鞋还乱糟糟放在门边,陈修远还没回来。   周岁淮打了个哈欠,路过阳台时随眼一瞥,居然看到了陈修远。   准确来说,是陈修远和一个女生。   周岁淮刚被哈欠染上的睡意瞬间就消散了,到底还是有些八卦的,他盯着楼下的两个人。   陈修远个子很高,跟那女生之间的身高差还挺萌的,就是气氛不怎么好,两个人不知道在聊什么,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陈修远不耐的表情,跟今天接电话时候的表情一模一样。   他陷在夜色里,肩头是微凉的月光,五官被勾勒得更是深邃,周岁淮缓缓摇头啧了两声,这样貌,这身形,谁抵得住不沦陷啊?   突然,那个女生猛地扑到陈修远怀里,手紧紧地抱住陈修远。   周岁淮露出个标准的吃瓜脸。   陈修远眉头紧皱,毫不客气把女生从自己身上给扯了下来,那女生低着头,似乎在抹眼泪。而陈修远并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举措,而是大跨步从她身边绕开,朝家这边走来。   周岁淮几乎是连滚带爬回了房间,关上灯之后默默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陈修远进门、开灯、换鞋、洗澡、关灯、关门。   周岁淮呼吸还有些急促,他轻轻抓了一把头发,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还不睡觉? 第2章 哥   发现自己又在想陈修远,周岁淮幡然醒悟,自己真的太久没谈恋爱了。   周岁淮从大二的时候开始交男朋友,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是没碰上喜欢的女生,所以一直没谈恋爱,到了大二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是没碰到喜欢的男生。   他是个gay。   所幸发现得早,在大学这种开放的环境中,gay实在是常见,周岁淮没承受什么异样的目光,愿意跟他来往的基本上都是能接受这些东西的人。只是周岁淮自己的恋爱并不顺利,一连谈了几个,都因为一些原因分开了。起初周岁淮还会反思自己,但后来他看开了,走不到底可能只是缘分不够罢了。   工作后周岁淮跟谈了快两年的男朋友分手了,这是他情史中自己伤得最狠的一次。   那时候周岁淮可是动了心思要攒点钱买钻戒了,被甩了之后他一蹶不振,错失了好几个公司的offer,后来被朋友劝过之后,周岁淮换到了这个城市来生活,找了份专业相近的工作,生活这才走上正轨。   但情感并未。   周岁淮也尝试过去找鸭发泄,但他一拉不下脸,二硬不起来。   哪哪都不顺的男人身上的气场是很低迷的,好在他还长了张很招桃花的脸,公司里有几个女生追过他,周岁淮也偶尔能被热情的她们给予几分自信,自己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长叹了一口气,周岁淮收回心思,开始认真对待手里头的工作。   他来这里已经快一年了,这一年里身边的同事走了又来,一下子自己竟成了组里的老人,主管也有意提拔他,给了他个大项目,周岁淮正在准备接手。   搞不到男人,那就搞事业吧。   陈修远最近没法搞事业了,他被断了经济来源,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更别说需要大量精力和时间的乐队了。   “修远,我觉得你还是跟你爸好好说吧,沟通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啊。”   陈修远闷头喝了大半杯酒。   “沟通有用的话,高三那年我就不用跟做贼似的改我的高考志愿了。”陈修远冷哼一声,眼底满是嘲讽和讥笑。   填志愿那会已经跟家里闹过一次了,家里没人肯听他的,支持他的什么音乐梦想,陈修远什么法子都用过了,最后只能偷摸改了志愿,把金融专业改成了音乐专业。可想而知,事情败露后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这次是因为陈修远不愿意去留学,他爹被忤逆了这么多次,到底是忍无可忍了,断了陈修远的经济来源,勒令他不准再搞乐队。   “真他妈烦死了。”陈修远扶着酒吧的台子,双眼血红,呼吸急促。   “你又来干什么?”谢杨看着不远处纠结无助的女孩,无奈道,“陈修远真不想跟你和好了。”   她的眼泪几乎是一秒钟就涌了出来,委屈地跑过来,可怜兮兮道:“别这样啊,谢杨,你帮我跟他说说呗,我下次绝不会再朝他发脾气了,真的。”   “我还不想分手。”   陈修远这会已经喝死过去了,谢杨应付一个已经够累了,没心情应付两个。   “你想不想分手都没用,他已经找了新女朋友了。”谢杨嫌不够解气,补了句,“他新女朋友可不会在我们几个喝酒的时候,当众朝陈修远发脾气、泼他酒。”   此话一出,女孩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她死死咬着下唇,盯着陈修远的背影,啜泣不止。   “你他妈的,这烂桃花真有够烦的。”谢杨烦躁地把人丢进出租车里,给了司机一个地址之后,给置顶那人发了个微信,让他去酒吧把陈修远前女友给带走。   对方很快弹了个语音过来:“他妈的,这种事也让老子来做?”   谢杨轻笑一声,回复道:“少废话,赶紧去。”   他伸手推了一下陈修远的肩膀,问:“没死吧?”   按照地址,出租车稳稳停在了陈修远新住的地方楼下,谢杨费劲把他弄回楼上,往陈修远口袋里摸了半天都没摸到钥匙,他低声骂道:“妈的,你钥匙呢?”   正准备下楼倒垃圾的周岁淮拉开门,没想到就看到如此热辣的场面——   一男生手插在陈修远裤子口袋里,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陈修远脸颊酡红,闭着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周岁淮尴尬地跟谢杨对视。   谢杨:“这、我走错了吗?”   周岁淮摇了摇头:“没走错,他住这里。”   说着,周岁淮退开一点距离,让谢杨把他送进去,扑面而来的酒气让周岁淮挑了挑眉。   周岁淮下楼丢了垃圾,回来的时候谢杨已经准备离开了,走之前他朝周岁淮点了点头,又多看了两眼。   陈修远这家伙,怎么有个这么好看的室友?   周岁淮换好新的垃圾袋,洗了个手准备回房间,他看了眼陈修远的房间,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两下门。   “陈修远?”   里头没动静,估计是醉死过去了。   周岁淮手顿在门把手上,往下一压,探头望去,又叫了声:“陈修远?”   床上的人被敷衍地丢下,衣服鞋子都没脱,正蹙着眉、红着脸解外套。   周岁淮向前走了两步,接过他手里的动作,帮他解开了外套。   身下的人神志不清,嘴里含含糊糊念着不知道什么东西,肤色被酒气从白皙熏成了粉红,周岁淮低骂了句脏话,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好不容易脱掉了外套,陈修远又开始不安分地解裤子的扣子。   周岁淮:“……”   帮他脱裤子的时候,周岁淮尴尬地撇开了头,飞速帮他把裤子从长腿上褪了下来,手背蹭到温热的肉体时,周岁淮才发现他只剩一条内裤了。   喉结不受控制地滚了一下,他飞快帮陈修远脱掉鞋子,然后帮他盖上了被子。   够了够了,好人做到这里彻底够了。   周岁淮红着脸,逃也似地回了房间。   第二日,陈修远在头疼欲裂中醒过来,他盯着天花板看了好半晌,才缓缓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君哥家里。   他揉着太阳穴起身,发现自己的衣服散了一地,身上就剩一条内裤和短袖。   陈修远穿好衣服,慢慢走出房间,正好撞上在吃早餐的周岁淮。   他换了身黑西装,应该是准备去上班。   “早啊。”周岁淮朝他笑着打了声招呼。   陈修远抿了抿唇,说:“早,昨天是——”   “你朋友送你回来的。”周岁淮说。   陈修远点了点头。   周岁淮轻飘飘加了句:“但衣服是我帮你脱的。”   果不其然,陈修远身体一僵,尴尬地扭头看向周岁淮。   “你自己想脱,但是脱不下来,我就帮你脱掉了,不然睡着不舒服。”周岁淮神色如常,道。   他指了指厨房:“我做了粥,你吃点吧。”   陈修远胃确实疼,他吃饭不规律,而且昨天还喝了很多酒,胃里正在翻涌着疼痛。   “谢谢哥,那我先去洗漱了。”   哥这个称呼让周岁淮微微一愣,然后缓缓勾了下唇,起身去厨房给陈修远舀粥了。   “好喝吗?”其实从陈修远突然亮了一下的眼睛里,周岁淮已经知道了答案,但他还是想听实打实的夸奖。   “好喝。”   周岁淮轻笑了一声,说:“那你就多喝点,多大点年纪就喝这么多酒,是有什么烦心事啊?”   陈修远眸光微滞,见他神色不对,周岁淮又道:“少喝点酒,对身体不好。”   陈修远难得乖巧,点了点头:“好的,哥。”   周岁淮心情极好,起身理了理领带,刚好没错过陈修远那个直勾勾看着他理领带的手的眼神,周岁淮脑袋一热,说:“那、那哥先去上班了。” 第3章 直的   周岁淮最近都准点下班,陈修远在家里的时候他会炒两个小菜,做两人份的饭,叫陈修远一起吃。   起初陈修远还很不好意思,但周岁淮次次让他去洗碗收拾,陈修远也就没再扭捏。   一是因为周岁淮菜做得很不错,二是他还挺喜欢这种吃饭的时候有人陪着说话的氛围。   餐桌上两人时常聊上几句,这一来二去就熟了不少,周岁淮得知陈修远在跟家里冷战的时候轻轻挑了挑眉,他深知不应该对别人的家事做什么评价,只默默留了句以后都可以跟自己在家里吃饭。   “你真还有钱?”谢杨正在给手里的吉他调音,问道。   陈修远点了点头:“我自己存了点钱,用我表妹的账户存的,昨天去找她转过来了,都存在微信里,卡里的用不了了。”   谢杨正色道:“你大学这才第一年,以后有的是要花钱的地方呢。”   说起这个陈修远就烦得要命。他本来就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大少爷,手里的钱从没少过,现在乐队每天都需要排练,出去商演赚的钱根本不够乐队成员分,而且陈修远作为队长还经常要请请客,出去商演一次别说赚钱,不亏就已经很不错了。除去乐队,他们都还有自己的学业,这样紧巴巴过日子根本不是什么长久之计。   “妈的。”   陈修远低骂了声脏话,坐到谢杨身边。   “我爸昨天又催我回家吃饭,我他妈真要烦死了。”陈修远用力抓了一把头发,“他铁了心要把我送出国去读金融,要不是——”   陈修远喉咙一哽,咽下了后半句话。   谢杨扭头道:“要不是什么?”   陈修远脸色很是难看,他长吐一口气,心里的烦躁倒是越发强烈起来。   陈修远下了课就回家了,因为学校条件太差,他一开学就没住校,而是在学校附近买了个小公寓,但钱是他爹出的,闹掰之后陈修远只好从那里搬了出来,幸好君哥的那套房子还剩一间房,说是让他先住着,等到他们父子俩关系缓和点了再说。   住进来之前陈修远还好一阵犹豫,毕竟他并不擅长跟陌生人打交道,好在租了君哥另一间房的是个不婆妈的男人。   甚至还有点好看。   陈修远推开门,周岁淮人还没回来,他打开客厅的灯,坐到沙发上后,在以前常去的小龙虾店订了几份外卖,之前在这家储存的钱还没用完,陈修远想着吃了周岁淮这么多顿,得好好请回来,于是点了一大桌子,掐准了周岁淮下班的时间送到家里来。   周岁淮刚出电梯门就闻到一走廊的香味,饿了一下午的肚子非常配合地咕咕叫了两声,他加快了回家的步子,想赶紧把饭弄出来填饱肚子。   门一开,香味更甚,周岁淮换了鞋,狐疑地走向客厅。   陈修远正在倒可乐,见周岁淮回来,眼睛一亮,叫了声岁淮哥。   他的称呼总是五花八门的,要么是周哥,要么是哥,要么是岁淮哥,反正次次都在提醒周岁淮他俩之间的年龄差。周岁淮也没去纠正他,要不是陈修远这一次次提醒,他总是会被这小崽子迷得神魂颠倒的,一时间忘了分寸。   “你怎么点了这么多东西?”   “快去洗个手过来吃,待会要冷了。”陈修远道。   周岁淮去厨房洗了个手,顺便把带回来的菜放置到冰箱里,他坐回沙发上,陈修远递来一杯还在冒着气泡的可乐,啪叽啪叽溅到了周岁淮的虎口处。   周岁淮往沙发上一靠,喝了半杯可乐之后,把杯子放置在桌子上,然后单手解开了脖子上的领带,他问陈修远:“你等下还有朋友要来吗?”   陈修远:“没有啊。”   “所以我们俩吃这么多?”周岁淮看了眼摆满桌子的小龙虾,挑眉问。   陈修远点了点头:“哥你要不要换身衣服来吃?等会儿把你衣服溅脏了。”   周岁淮现在穿着一身灰色西装,身形挺拔有型,他把头发全都梳了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漂亮的五官。他其实长得很好看,178的个子恰到好处,西装一穿整个人气场飙升,神色清冷禁欲,工作了一整天,眉眼间有些掩不住的疲倦。   周岁淮点了点头,起身到房间里换了一身睡衣出来。   头发在刚刚换衣服的时候弄乱了,配上他那张人畜无害的脸,看起来不过二十一二。   陈修远递过去一碗剥好的小龙虾。   周岁淮有点惊喜:“谢谢。”   他坐下的时候瞥见地上的外卖包装袋,是一家很有名的小龙虾店的,价格也不低,陈修远买了这么一大桌,估计花了不少钱。   周岁淮吃了一颗虾肉,嫩滑的口感让他眼睛一亮,说:“很好吃。”   陈修远点了点头:“就是外卖送过来,比不上在店子里好吃。”   陈修远其实很会照顾人,他让周岁淮别戴手套剥龙虾了,顺手把自己刚剥出来的半碗肉又递给他。   不得不说,这些年轻人喜欢计较的小细节,就算对方到了二十五六岁,一样可以打动人。   “你光给我剥干什么?你自己吃。”周岁淮戴上手套自己动手,他嫌坐沙发上够不着桌子,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   “我剥得快。”陈修远说。   周岁淮瞥了他一眼:“剥这么快,给女朋友剥龙虾练出来的?”   陈修远抬眸看了周岁淮一眼,不说话了。   周岁淮喉咙一哽,不会真说对了吧?   “没有,因为我爱吃,经常去,就熟能生巧了。”陈修远顿了一下,又说,“我没有女朋友。”   “那上次在楼下跟你说话那个不是你——”周岁淮嘴一快,说出来之后愣住了,他跟陈修远疑惑的目光对上后,尴尬地笑了一下,“我不小心看到了。”   “嗯……我跟她分了很久了。”陈修远说。   周岁淮并不奇怪,陈修远家里应该挺有钱的,加上他这长相,身边女生估计少不了。   这又给周岁淮敲了个警钟:是个直的,碰不得碰不得。   周岁淮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随口问:“为什么分手?”   “有点矛盾。”陈修远回答道。   标准的不愿多说的回答,周岁淮抿了一下唇,点了点头,伸手去够桌子另一侧的纸巾。   他穿得很宽松,身体往前倾的时候袖子扯着腰部的衣服,露出一截又白又细的腰,陈修远轻轻眯了一下眸子,下意识撇开了目光。   周岁淮似乎毫无感觉,够了半天都没拿到纸。   陈修远伸手拿了递给他。   周岁淮接过纸,朝他露出一个干净的笑。   莫名地,陈修远脱口而出:“那哥呢,在谈女朋友吗?”   听到他的问题,周岁淮似乎惊讶了一下,坐回位置上擦了擦嘴,唇被擦得红艳艳的,一双眸子墨似的深邃,看着陈修远,摇了摇头:“哥不谈女朋友。”   他说话的时候唇一张一合,唇红齿白,惹得陈修远盯着他看了好半晌,末了,周岁淮还舔了一下下唇。   陈修远又问:“为什么?”   周岁淮看了他一眼,年轻人自带的莽撞并没有让周岁淮感到不舒服,他颇有耐心,回答道:“找不到合适的。”   颇有耐心地找了个借口敷衍。   陈修远低低“哦”了一声。   两个人吃了大半天,小龙虾竟也消灭得差不多了,陈修远起身收拾,动作有些笨拙,周岁淮轻笑了一声,说:“你坐着,我来吧。”   陈修远今天穿了件白色毛衣,耳朵红红的,看起来很乖,他有些赧然,说:“没事,我会的。”   “你去把水果切了拿过来吧。”周岁淮只好派了个任务给他,陈修远点了点头,乖乖去了厨房。   两人分工,各自忙碌在这个小小的屋子里。 第4章 陈晏   周岁淮最近接手的大单很受公司的重视,他晋升为组长之后压力大了很多。今天是他们跟对方公司谈合同的具体事宜的日子,周岁淮换了身新西装,整个人都收拾得衣冠楚楚,他坐在会客厅等待对方的到来,对方公司架子很大,足足迟到了半个小时才出现。   “你好,我姓周。”周岁淮依旧保持着职场人的虚伪笑容,一身西装衬得他很是儒雅风流,微微勾起的桃花眼看着意气风发,在一群肥头大耳的男人们里格外显眼。   突然,从对方阵容的后头传来一声清脆的“周总”,这声音让周岁淮脸上的笑一僵。   “周总你好,我姓陈。”陈晏从人群后缓缓走了出来,正噙着笑,看着面前僵在原地的周岁淮。   周岁淮本着自己的专业性,按捺住转头就走的冲动,跟他们谈完了合同的全部细节。结束之后,周岁淮跟大家一起下楼准备离开,谁知陈晏还跟了出来,叫他道:“周总,晚上一起吃个便饭吧。”   旁边还有同事,周岁淮不好给他脸子看,只好尴尬一笑,说:“我晚上还有事,下次吧。”   “那我送你回去。”他的语气并不是在商量,这下搞得气氛很是尴尬。   但周岁淮并不打算给他面子,朝他微微一笑,说:“我自己开了车。”   上班碰到前男友这件事并不值得高兴,周岁淮甚至还感到有几分晦气。他拖着沉重的身体下班回了家,听到厨房里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动静,周岁淮赶紧换了鞋进去,正好看到陈修远拿着锅铲手足无措地看着锅里的煎鸡蛋。   陈修远有点尴尬,朝他笑了一下:“哥……”   周岁淮见他一脸局促不安,没忍住笑出了声:“你这是在干什么呢?”   “我想煎两个蛋。”陈修远轻咳了两声,说。   周岁淮解开袖子上的扣子,进了厨房,说:“我来吧。”   莫名地,陈修远觉得他这个动作非常性感。   “还是我来吧,等会儿把你衣服给弄脏了。”陈修远知道他今天穿的新西装,要是弄脏了还得送去洗,太麻烦了。   周岁淮脱掉外套,说:“没关系,你会煎蛋吗?”   陈修远摇了摇头。   “但是网上教程说很简单,我就想试试。”他看着周岁淮身上的白衬衣以及挽起袖子后露出的一小截骨节分明的手腕。周岁淮其实挺瘦的,后背的蝴蝶骨把衬衣顶出一点形状,后颈的发落在领子里。他这身跟厨房格格不入,拧开大火之后,锅里的油噼里啪啦往外溅,陈修远忙向前一步把他往身后挡。   “煎蛋都是这样的。”周岁淮还教他注意事项,“还需要放点盐,一点生抽,味道会好一些,煎焦一点会更好吃。”   陈修远看了眼身上的棒球服大外套,脱下来递给周岁淮:“哥你穿着我这个吧。”   周岁淮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也不推辞,套上陈修远的xxl码的外套。他的衣服上还有身体的温度,周岁淮骨架不如陈修远大,这件衣服也大了许多,衬得他有几分娇小。   周岁淮煎了两个鸡蛋出来后又开火下了两碗面,两个人坐在餐桌前吃了个饱。   刚刚煮面的时候周岁淮发现冰箱里没什么食材了,他看了眼陈修远在厨房忙碌洗碗的背影,陈修远就穿了件短袖,健硕的手臂肌肉露了出来,洗碗的动作有些笨拙,但是洗得很认真。   “陈修远。”周岁淮叫他。   陈修远扭头:“怎么了哥?”   “你等下有事吗?要不要一起去逛超市啊?”周岁淮问之前还担心自己会不会太唐突,太冒犯了,问完之后还松了口气,如果陈修远拒绝他也有心理准备,不会很尴尬。   陈修远把碗放进碗柜里,拿着一块小抹布从厨房走出来,朝他露出一个笑:“好啊,我好久没逛过超市了。”   周岁淮笑着点了点头,说:“那我去换身衣服呀。”   周岁淮换了身卫衣卫裤,头发被随意抓了下来,乖顺地落在额头上。   “哥,你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大。”陈修远接过他递来的外套,说。   周岁淮穿得很显嫩,他笑着说:“因为跟你出门,所以穿年轻点。”   两人一起进了电梯,超市就在楼下不远,他们准备步行过去,这才刚出电梯,就碰到上次来楼下找陈修远的那个妹子了。   周岁淮下意识看了陈修远一眼,果不其然,他几乎是一秒就黑了脸,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妹子很快跟了上来,嘴里还带着哭腔叫他:“陈修远!”   周岁淮非常尴尬,也很激动。   他吃瓜的位置从楼上换成了如此近的距离。   “李瑶,体面点行不行?”陈修远黑脸道。   “我不是说了对不起吗?那天是我喝醉了酒,再加上你又扯谎骗我,我不就一时冲动吗?”李瑶换了个角度,站到他面前挡住陈修远,周岁淮就也跟着停下了步子。   “我不跟你扯谎,你能让我出去?”陈修远看着她,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对不起,我真的错了,你要是觉得我让你在你兄弟面前没面子了,我下次去他们面前给你道歉,行不行?”   陈修远扯开她的手,冷声道:“不行。”   李瑶红着眼睛盯着他,眼底是委屈和不甘,那副可怜的样子周岁淮这个gay都要看心软了,但陈修远依旧不领情,一把抓住周岁淮的手腕,说:“哥,我们走。”   周岁淮指了指李瑶:“不管她了?”   “管了就真分不掉了。”陈修远道。   也有几分道理,周岁淮点了点头,一时间都没注意到陈修远一直抓着自己的手,等到了超市推车的时候,陈修远才有些尴尬地松开了他。   “抱歉啊哥,我不知道她会来找我。”   周岁淮摆了摆手:“这哪能怪你啊。”   陈修远推了个车,周岁淮跟在他身边一起进了超市,他微微顿了一下,问:“你们到底为什么分手啊?”   陈修远神色有些僵硬。   “没事,你不说也行。”   “就是我跟我朋友们出去喝酒,她知道之后大发雷霆,跑来酒吧找我,把我臭骂了一顿,然后朝我泼了一杯酒。”陈修远缓声说完,有些无奈道,“她还把我朋友的对象骂了一顿,说是怪她没提前跟她说我也来了。”   光是听他说,就已经感到窒息了。   周岁淮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说她了,今天要买些什么?”陈修远收了刚刚有些down的情绪,推着车跟在周岁淮身后,等他挑拣好菜放进推车里。   “吃不吃牛排?哥给你煎。”周岁淮拿着两块牛排,问。   陈修远点了点头。   “沙拉呢?要不要吃沙拉?”周岁淮一手是沙拉酱,一手是生菜,问。   陈修远又点了点头。   “要不要吃宫保鸡丁啊,但我不太拿手。”周岁淮选着手里的两块鸡肉,问他。   陈修远还是点了点头。   “哥,我不挑食,”他说,“你做什么我都吃。”   周岁淮轻笑一声:“你这么乖啊?”   有些宠溺的语气让陈修远微微红了脸,躲开周岁淮的视线后,说:“因为你厨艺很好。”   周岁淮一直都是吃自己做的菜,没什么和别人比较的机会,也没有别人给他尝味道,所以收到的关于自己厨艺的评价少之又少,这还是第二个。   第一个是陈晏,说他手笨得要命,根本不会做饭,让他趁早放弃,别再祸害自己的胃了。   第二个是陈修远,说他厨艺很好,做什么自己都爱吃。   周岁淮轻轻敛眸,说:“你喜欢吃就好。” 第5章 演出   周岁淮在公司摸鱼,这周的工作很是繁忙,但到了周五,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叫他加班。   陈晏经常利用职务之便叫他出去吃饭,周岁淮烦得要命,甚至想把这个项目直接推给别人做,省得被他纠缠。   但这个项目他已经做了小半年了,眼看要熬出头赚到钱了,这时候把果实拱手让出去,他又觉得非常不值当。   还在苦恼这件事时,周岁淮接到了陈修远发来的微信,是他们乐队今天表演的邀请,周岁淮有点惊讶,说等下会准时到的。   他以为这小子只是凭借兴趣在家里捣鼓一些乐器,没想到还有这么专业的演出。   很不巧,周岁淮今天没开车,下班的时候还下了点小雨,周岁淮早上出门的时候没带伞,他着急忙慌地跟着下班的人潮走到公交车站躲雨的时候,盯着自己被人踩得不成样的皮鞋,轻轻皱了皱眉。   夏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雨势渐弱,周岁淮顿了顿,直接冲到雨中,快步跑出去的时候腿脚上溅上了几道泥点,风夹杂着雨,把发丝扬起,周岁淮飞快跑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麻烦去松雅湖。”周岁淮扯了几张纸,擦了擦肩头的水渍。额间的发丝被打湿不少,拿手背蹭掉下巴凝聚起来的水,缓了几口气之后,他翻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六点二十。   踩点到的人基本上很难有视野极佳的位置,下车的时候雨已经停了,这块没有乌云,徐徐而来的风卷着湖泊上的凉气,扑面的草香让被出租车熬难受的胃瞬间舒服。开阔的场地站了不少人,周岁淮找到陈修远说的地方,站在离舞台还有些距离的角落,远远看着围起来的中心圈的乐器。   其实算不上舞台,凳子都没有,只有一面印着乐队名字的巨大旗帜,常来的观众们自成一圈,空出一块地方。   乐队还没到。   人围得越来越多,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让周岁淮退了小半步,大概过了几分钟,尖叫声从另一侧传来,很快感染到这一侧的女孩们,周岁淮有些局促地站在一边。他以前读大学的时候,乐队还没有像现在这样盛行,玩乐队的也只是小部分人,他对这种活动感到有几分陌生。   很快,陈修远领着乐队几个男孩上台了,他今天穿了个印着大logo的简单白T。他头发最近养长不少,发根生了些黑发,银色也褪得更近似金色,看起来像是随便抓了两下就上台了,慵懒又帅气。   待到尖叫声小些,陈修远轻轻把话筒拉到嘴边,他稍顿了一下,眸光一冷,然后开口道:“下午好。”   三个字引燃了草地上星星点点掉落的晚霞,随即陈修远用贝斯弹出一串清脆的beat,把今晚的第一首歌给引了出来,鼓手加入的一瞬间,拥挤的人群仿佛被注入了沸腾因子,随着节奏开始摆动起来。   陈修远低头弹了几个beat,然后扶着话筒,缓声开口加入。   周岁淮的呼吸被拉得很长,很长。   陈修远扶着话筒,低沉清澈的声音被音质良好的音响给播放出来,跟他平时讲话的声音很不一样,这时候的陈修远带了些统领全局的蔑视感。   他足够年轻,也足够张扬。   周岁淮呼吸一顿,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和欢呼声仿佛正剥离他的灵魂,他有些看不清前面晃动的头和手臂,身体只随着音乐小幅度地摆动,从人群的间隙中,直勾勾看着陈修远。   他好像在闪着光。   少年轻易带动着台下躁动的情绪,大家跟着台上乐手们的节奏摆动着身体,周岁淮穿着一身西装,跟这个场合格格不入,他开始有点恼火怎么不换身衣服再来,搞得他就像误入了小孩们喧闹无忧的欢庆场面,像个尴尬的、无措的局外人。   一场乐队演出一般只有四十多分钟,需要提前租场地。这场是免费演出,现场来看的一部分是得知他们有演出的粉丝,另一部分是这儿本来就有的行人和乐队爱好者。   陈修远表演结束,灌了一口水,远远就看到周岁淮杵在人群里,他放下手里的水,朝周岁淮奋力挥了挥手:“哥!”   周岁淮快步走了过来,到他面前的时候正好看到陈修远额前的汗,夸道:“有够帅的啊。”   陈修远缓缓红了耳朵,笑着问:“哥,我们去吃夜宵,要不要一起啊?”   周岁淮想着自己穿成这样,本想拒绝,但见陈修远那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也不好搅了他的兴致,于是应了下来。   上次送陈修远回来的那个男孩也在,他跟周岁淮撞上眼神之后勾了个笑。   周岁淮跟着他们乐队的几个上了车,陈修远跟在他身后,上车的时候陈修远盯着他被西装勾勒出来的腰肢看了一会,挪开视线,笑道:“哥,他们说你刚刚在台下罚站。”   周岁淮:“嗯?”   “表演的时候,不跟着我们一起蹦,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叫罚站。”陈修远解释道。   周岁淮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一下头发,说:“我今天穿这身在里头站着太奇怪了,来听表演的感觉都是你们年轻点的大学生吧。”   “哥你也很年轻啊。”陈修远跟他贴着坐在后座上,脸上满是笑意。   谢杨揶揄道:“陈修远,你今天未免太开心了吧。”   陈修远弯唇:“好久没这样表演了,很爽。”   自从跟他爹闹翻之后,陈修远成天忙着给乐队找商演赚钱,很少有这样非营利性的演出。但也只有这样的演出能让他们彻底玩嗨。   他们找了家烧烤店,几个大男生点了一大桌吃的,席间一边聊天一边大快朵颐。   周岁淮发现自己是确实跟现在的大男孩们有代沟了,好多话题听都听不懂,更别说加入了。他不说话,就在一旁安静地吃东西。   陈修远也不爱说话,只有被问的时候回几句话,一直乐此不疲地给周岁淮夹东西。   “哥,他们家烤牛油很好吃,你多吃点。”   谢杨笑道:“我也爱吃牛油啊,怎么不叫我多吃点。”   陈修远:“你滚远点。”   周岁淮吃了个八分饱就放筷子了,他擦了擦嘴,说:“这家店味道还可以啊。”   “我们经常来这吃,离学校很近。”   周岁淮眼睛亮了一下:“要不去你们学校看看?”   说完,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算了,我再也不想穿着这身衣服去你们年轻人的聚集地了。”   “那哥你等下不跟我们去喝酒吗?”谢杨问他道。   周岁淮看向陈修远:“你还要去喝酒啊?我就不去了,你们好好玩。”   吃完饭后,周岁淮就自己打车回家了。   陈修远今天兴致确实挺高的,他跟谢杨几个去喝了一顿酒,不知道谁叫了几个鸭子进来,陈修远喝得酩酊大醉还在骂谢杨:“你他妈个死基佬,喊这么多男人进来干什么?”   谢杨无辜道:“又不是我喊的,操。”   陈修远打了个酒嗝,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朝面前一排男人走了过去,他脸颊微红,含水的眸在他们身上流连了好几圈,突然,他停了下来,费劲地看着面前的小男孩。   那小男孩被他深情的目光盯得双颊滚烫,不敢看他。   突然,陈修远一把揽住他的腰,把脑袋搁在小男孩肩膀上,喃喃道:“哥,你怎么不穿西装了啊?”   谢杨大骂了声脏话,一把把陈修远从他身上扯了下来,说:“操你妈,玩男的?你他妈喝得脑子短路了啊?” 第6章 洗床单   周岁淮这边都准备睡了,门又被粗鲁的动作给打开,他猛地睁开眼睛,听到一声“陈修远,你别乱动”之后,松了口气。   又是谢杨负责送他回来,周岁淮起身套了个外套,朝外面走去。   “谢杨?”   他试探叫了声。   谢杨被陈修远这大个子压得无法喘息,忙道:“哥哥哥,快帮帮我。”   周岁淮向前去架住陈修远的另一只手臂,说:“怎么不能喝还次次喝成这副德行?”   谢杨笑道:“人菜瘾大呗。”   他们两个费劲地把陈修远丢在床上,谢杨拍了拍手:“大功告成。”   说完,他还薅了床被子盖到陈修远身上,扭头看着周岁淮。   周岁淮洗完澡换了身睡衣,被叫起来后睡眼惺忪,宽松的睡衣领口露出一截白嫩的锁骨,幼态的五官让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二十四五的人,满脸都是胶原蛋白,唇红齿白,鼻尖一颗黑痣在昏暗的灯光下非常诱人。   谢杨喉结滚了滚,露出一个清爽的笑,问道:“哥,要不我加你个微信吧?”   周岁淮愣了一下,点头说:“可以啊。”   两人扫了微信加了好友,谢杨就跟他说了声晚安,然后离开了。   周岁淮看了眼床上挤成一坨的被子,凑过去想检查一下陈修远的状态,突然听到他在呢喃什么。   周岁淮:“什么?”   他稍微凑近了一些,陈修远缓缓睁开眼睛,用酒意朦胧的目光看着周岁淮。   周岁淮低头看他,额前的发又细又软,好似马上就要落到自己脸颊上。微红的脸颊和一张一合的唇让陈修远呆呆露出一个笑,叫道:“哥~”   周岁淮抿了一下唇,按捺住心里翻涌的情绪,说:“叫我干吗?”   “我今天的表演好看吗?”他醉了酒,看起来笨笨的。   周岁淮理所当然哄小孩似的哄他:“好看,帅死我了。”   结果没等他说完,陈修远就闭了眼,卷翘的睫毛安静极了,周岁淮无奈一笑,心想自己跟一个醉鬼讲什么话?   他起身去外头给陈修远倒了杯温水,回来的时候被子还是一团,很是可爱。   周岁淮过去准备掀开他的被子,突然瞥见陈修远有些迷离的眼神,他正侧躺在床上,脸颊酡红,唇间急促吐着热气,鼻子还发出几声“嗯”的哼声。   被子小幅度地在动着,周岁淮端着水,僵在原地。   陈修远仿佛没意识到床边站了个人,动作越来越快,声音也越来越明显,不绝于耳。   周岁淮几乎是一秒钟就丢下水杯逃出了他的房间,忙蹿回了自己房间,他一把关好门,然后靠在门板上,呼吸急促。   周岁淮艰难地滚了一下喉结,身上的温度从意识到陈修远在做什么的那一刻升到峰值,他一手靠在门板上,额头抵了上去,另一只手僵硬地解开了睡裤的带子。   作为唯一知情人的周岁淮第二天不敢起床,客厅里传来陈修远醒了后刻意放轻的动静,他抿了抿唇,翻了个身爬起来换衣服。   周岁淮到客厅的时候,陈修远正在晒床单,床单皱皱巴巴挤着,他扯了半天都没理清。   “早、早啊哥。”陈修远有些尴尬地把床单往自己背后藏。   周岁淮走过去之后接过他手里的床单,说:“床单要展开晒才行。”   一个以为对方不知道自己洗床单的原因,羞得要命。   一个知道对方洗床单的原因,也羞得要命。   晒完之后,周岁淮说:“我去洗漱一下,等下做个早餐吧。”   “我刚刚去楼下买了小笼包。”陈修远说,“我去热一下就能吃了。”   周岁淮点了点头,逃似的回浴室洗漱。   他在浴室里做了好一阵心理建设才出来,陈修远已经热好了小笼包。   周岁淮才坐下吃了两个,手机就响了。   是一个陌生电话打来的,他轻轻皱了下眉,一接,果然是陈晏的电话。   “周周,早啊。”   周岁淮神色冷淡:“别这么叫我。”   “中午出来吃饭吧,我叫了公司的同事,你把你们公司的也叫上,我们再谈谈后续事宜。”陈晏悠悠道。   陈修远听不到电话那头的声音,但他感觉到周岁淮很差劲的心情和态度,一时间非常好奇。   陈晏总是拿公司的事情出来压着周岁淮,搞得他都不好拒绝,被迫接受了中午的邀约之后,周岁淮脸色很臭。   跟陈修远无辜的眼神对上之后,周岁淮按了按太阳穴,说:“又要去应酬了。”   陈修远愣了一下,才明白他是在跟自己解释生气的原因,于是赶紧道:“那你少喝点酒。”   “我还想说你呢。”周岁淮眉目间愁绪微散,看着陈修远,“不能喝就少喝点,喝这么多伤胃。”   “我昨天是太高兴了。”陈修远笑道。   一提到昨晚,餐桌上两个人都愣住了,周岁淮轻咳了两声,说:“那也要少喝点。”   陈修远应了声“嗯”,然后起身去把碗给收拾好。   周岁淮随便换了身衣服,出门的时候跟陈修远道别。   周岁淮一走,陈修远就给谢杨打电话,问他要不要一起出来吃中饭。   谢杨也刚宿醉醒来,他迷迷糊糊看了眼时间,说:“可以啊,去上次那家店吧。”   陈修远说:“行,你请。”   “你这小气鬼。”谢杨笑骂道。   “老子没钱。”陈修远也笑着回了句。   谢杨:“哎,你昨天喝了酒就断片了?记不记得你的英勇事迹啊?”   陈修远皱了下眉,说:“没断片啊。”   他还记得自己在被窝里来了一发,那潮湿黏腻的记忆非常深刻。   “你在酒吧抱住个小鸭子,使劲叫他哥,给我笑死了。”谢杨光着上半身起来,“我还拍了视频,发群里了,你赶紧去看。”   陈修远压根不信:“你讲什么屁话呢。”   挂了电话之后,陈修远进群看了眼昨天谢杨发的视频,背景音是嘈杂的音乐声和谢杨肆无忌惮的笑声,自己醉得跟摊烂泥似的,挂在一个陌生男孩身上,他憋红了脸,才堪堪接住自己的身体。   醉鬼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流氓,无意识叫着哥。   谢杨扬声问了句:“陈修远,你他妈一个独生子,叫谁哥呢?”   陈修远在手机屏幕前缓缓僵了脸,叫谁?还能叫谁?   周岁淮准时赴约,他面无表情看着迎面走来的陈晏。   陈晏穿了身笔挺西装,里头的衬衣扣子解开两颗,露出锁骨,还是一副风流多情的模样,打量了一下周岁淮:“周周,怎么不穿好看点出来吃饭?”   周岁淮冷笑了一声:“你是什么人吗?还值得我打扮一下?”   “你这么说我可是会伤心的。”陈晏凑到他耳边,故意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吐着暧昧的热气,“怎么几年不见,我们家周周变凶了?”   周岁淮一把推开他,拧着眉看着面前的人,说:“行了啊,手都分了这么久了,还跟我在这里‘我们家周周’,你恶不恶心啊?”   这话到底是有点杀伤力的,陈晏皱了一下眉头,一把抓住周岁淮的手腕,说:“我不想分手。”   周岁淮这些年自己度过了多少个为了那段恋情撕心裂肺的夜晚,现在就有多恶心陈晏。   他面无表情扯开陈晏的手,说:“陈总,大家都到了,带路吧。” 第7章 难耐   谢杨是个gay,刚认识的时候陈修远就知道了。   他谈过的几个男朋友,都是一种类型的:肤白貌美大长腿,说话轻声细语的。   “你前阵子那对象呢?”陈修远问道。   谢杨惊讶道:“你还关心我这事呢?他早跟我分了,床上不和谐。”   陈修远轻轻皱了下眉,见他面露异色,谢杨道:“你一大直男,问我这些干什么?”   陈修远敛眸,说:“没什么。”   “那个,岁淮哥呢?”谢杨用手指摩挲着杯口,问道。   陈修远把视线投向他,肤白貌美大长腿……陈修远倏地皱紧眉:“你问他干什么?”   “我就随口一问。”谢杨耸了耸肩,“晚上喝不喝酒?”   陈修远脸色一变,说:“不喝了,我爸叫我回家吃饭。”   “要和好了?”谢杨问。   “要施压了。”陈修远答道。   陈修远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动过他爹卡里的钱,他爹买的那套房子也没回去住过了,他爹本想着陈修远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吃不了多久的苦,就会来找自己服软。   可陈修远虽吃不得什么苦,但性子比谁都要犟,这么些天了,他爹一直没得到陈修远的近况,有点慌了。   陈修远打了个车回家,他进家门之前先回车库里看了一眼自己的几辆爱车,幸好他爹还没丧心病狂到这个程度。   陈修远到家的时候,他爹还没回来,许久未见的阿姨见了他回来,喜笑颜开的:“小远回来啦?”   陈修远朝她露出一个笑,说:“秀姨,饭好了吗?我快饿死了。”   “你不等陈先生回来一起吃饭吗?”秀姨问道。   “等他干什么?他肯定在外面应酬吃过了。”说着,陈修远到厨房洗了个手,坐到餐桌旁,等秀姨把已经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来之后,就开始动筷子。   秀姨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在家里做事了,陈修远习惯了她的手艺。桌上的菜非常丰盛,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两个人的量,陈修远突然想起周岁淮做的菜,他每次都固定做一荤一素,偶尔加个汤,简单地摆盘和搭配,但量刚刚好够他们两个人吃,基本不会有剩菜。   周岁淮手艺也很不错,简单的家常菜也炒得色香味俱全。   陈修远一边吃着饭,一边想着周岁淮。   他爹回来了,陈修远都没发现。   陈中正还以为陈修远是故意忽视自己,心里有些不爽,坐到他对面,冷声道:“长辈还没回来就动筷子,谁教你的规矩啊?”   陈修远抬头看了他一眼,说:“反正不是你教的。”   那日他们吵架的时候,陈中正说陈修远没一点家教,在长辈面前趾高气扬的。陈修远就回嘴说,你也没教过我什么东西啊。   陈修远因为这句话还挨了个耳光,打得他耳朵都嗡嗡作响的那种。   陈中正气得脑仁疼,生生忍下想发脾气的冲动,问:“你最近住在哪里?”   “住我朋友家。”陈修远说。   陈中正依旧是一贯的大家长语气,骂道:“又是哪个不三不四的朋友?我让你去跟我世交的几个儿子结交,你不肯去,自己在外面交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朋友!”   陈修远筷子一摔:“我交个朋友你都要管?怎么就乱七八糟了?我亲爹要把我逼出家门的时候,他还愿意借地方给我住,这种朋友怎么交不得?”   “你知道人家是不是图你的钱?图你有利用价值?”陈中正紧拧着眉,他近几年已经有些见老了,额头生了些皱纹,但眉目间依旧凛然强势。   陈修远皱眉看着他,仿佛看着个厌恶之人。   “你还真是会把自己当回事啊。”   一顿饭以陈中正的摔碗结束,又是不欢而散。秀姨端着切好的水果跑出来,拉着陈修远问:“这么晚了,小远还要出去吗?”   陈修远点了点头:“我先走了。”   他出门打了个车,在车上的时候给谢杨敲了个电话过去。   “出来喝酒?”   “不是吧哥?你不是不喝吗?”谢杨看了眼身边的小男孩,说,“我在外头呢。”   陈修远神色阴沉,道:“你在哪?”   谢杨听出他语气里的情绪,想起今天陈修远回家跟他爹吃饭,这样看来怕是又吵了起来。谢杨叹了口气,说:“我给你发个定位。”   陈修远让司机开到谢杨发来的酒吧,闪烁的蓝色招牌晃在眼中,最后留下一个淡淡的斑点,陈修远推开门进去,走了没几步路,他就发现,这个酒吧里头全是男生。   陈修远抱着一肚子的疑惑,找到了谢杨发来的包厢,一推开门就看见他在沙发上跟一小男孩嘴对嘴喝酒。   陈修远:“……”   谢杨餍足地以这样的方式喝完了一整杯酒,他看向门口僵住的陈修远,笑道:“你过来坐啊。”   陈修远脸色尴尬,看了眼刚刚小男孩坐的地方,还是绕了一下,坐到谢杨的另一侧去了。   “这是——”陈修远看着他,后半句话未出口。   谢杨点头:“gay吧。”   陈修远抓了抓耳朵,说:“怎么叫我来这里喝?”   “你反正是个宇直,在哪里喝酒不都一样吗?”谢杨给他倒了杯威士忌,“跟你爹聊崩了?”   陈修远冷笑一声:“老古板一个,谁能跟他正常交流啊。”   说着,他抿了一口酒,咽下喉咙之后,有一搭没一搭跟谢杨聊天。   突然,陈修远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嗡嗡一振。   陈修远把手机拿出来,打开一看,居然是周岁淮发来的微信,问他今天什么时候回。   周岁淮的微信可比一杯酒让他舒心多了,陈修远回了个表情包,说马上就回。   “谁啊?笑这么开心,又钓上妹妹了?”谢杨凑过去看,陈修远立马按灭屏幕,仰头把剩下的酒给喝掉,说:“我走了啊。”   谢杨:“你不是才来吗?”   陈修远起身,心情颇好,对他说:“我在这坐着影响你的行情,还是不打扰你猎艳了。”   谢杨笑骂了声“不要脸”。   陈修远打了个车回家,下车的时候,他抬头看见了房子里暖黄色的灯光,心里一暖,加快了进电梯的步子。   周岁淮正在洗澡,屋里很安静,只有浴室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水声。   陈修远把外套脱掉,坐到沙发上休息。   喉咙被刚刚那杯酒弄得非常干渴,陈修远起身去厨房倒水,跟洗完澡出来的周岁淮撞了个正着。   他穿了个领口很宽大的T恤,湿发贴在脖颈上,几滴水珠顺着白皙的脖颈滑下来,浸湿了T恤的边缘,周岁淮生得好看极了,美人出浴的懵懂样子把陈修远都给看呆了,最要命的是,周岁淮下半身只穿了一条内裤,修长笔直的腿光是看一眼就不得了了。   陈修远整个脸憋得血红,呆愣愣看着周岁淮。   周岁淮也没想到他回得这么快,有些尴尬地扯过浴巾挡住下半身,闻到空气里若有若无的酒味之后,问:“你又喝酒啦?”   陈修远清了清干涩的喉,回答道:“只喝了一点点。”   周岁淮点了点头,说:“少喝点酒。”   扑面而来的酒气又热又淡,很快消散在空气里,徒留周岁淮费劲寻找。   周岁淮敛眸,不再看陈修远的脸,快速说:“早点休息,晚安。”   陈修远闷闷“嗯”了一声。   周岁淮逃似的回了房间,他把自己塞进被窝里,生生忍着浑身的燥热。   周岁淮咬着被子,眼泪都被憋了出来,他声音又闷又重,胡乱地把脸埋到被子里,白皙的脚趾紧绷,难耐地蹭着床单。 第8章 是我前男友   谢杨这周第三次帮陈修远答到被抓了。   他们班本来男生就少,帮忙答到非常容易被发现。被谢杨骂了一顿之后,陈修远费劲从床上爬了起来。   周岁淮对他起这么早感到很惊讶:“今天有课吗?”   陈修远睡眼惺忪,揉着眼睛坐到周岁淮身边,打了个哈欠,说:“第一节 有课。”   周岁淮看了一眼时间:“快吃早餐,吃完送你去学校。”   陈修远乖乖吃完了早餐,跟周岁淮上了车之后,脑袋还是昏昏沉沉。   周岁淮轻笑一声,托起陈修远的脑袋,说:“你是去上课还是去打瞌睡啊?”   陈修远下意识蹭了蹭他的掌心,嘟囔道:“好困。”   语气有点像在撒娇。   周岁淮笑意更甚,说:“好好上课。”   周岁淮对赚钱没什么很大的欲望,他一直觉得钱够花就行,但拿下几个项目后,看到银行账户里逐渐丰盈起来的数字,一下对赚钱有了实感。   “小周,你还不回去呀?”   周岁淮推了推眼镜,笑道:“检查完这个报表就走。”   “小周最近上班很认真哦。”   周岁淮又笑了笑,没回答。   他检查完最后一个报表,然后关掉电脑,取下眼镜后,他揉了揉眉心,长叹了一口气,起身拿起挂在椅子上的外套,走之前还检查了一遍灯和电,最后一个走出公司的时候,跟准备下班的保安打了个照面。   周岁淮出了公司大门,正准备打个车回家,突然,一辆路虎稳稳停到他面前。   周岁淮狐疑地看着面前的车,直到车窗缓缓落下,露出陈晏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周周,好巧啊。”   周岁淮转身就要走。   “先别走啊,周总,有正事找你说呢。”陈晏出声道。   “有什么事等到明天上班了,欢迎陈总来公司交流。”周岁淮冷漠道。   “我今天晚上要出差,估计要小半个月才能回来了,如果贵公司能等的话,我倒是不介意啦。”他话语里有无法忽视的胜券在握,周岁淮深吸了一口气,扭头冷冷看着他。   “上车吧,送你回家,路上说。”说着,陈晏按开了车锁。   周岁淮沉默了一会,拉开后座的车门,坐了上去。   陈晏似乎愣了一下。   以前谈恋爱的时候,他的副驾驶座只留给周岁淮坐。   收回思绪,陈晏道:“你们那个李总,是个绣花枕头,下次别让他代表你们公司来谈合同了,简直被我们公司那几个人精拿捏得死死的。”   周岁淮听到过这个李总抱怨,说陈晏他们那边的人丝毫不肯让利,厉害得很。   周岁淮“嗯”了一声。   “你亲自来就好了。”陈晏从后视镜看了眼只穿了件白衬衣的周岁淮,他身上的青涩褪去,现在多了几分成熟儒雅的魅力。   周岁淮抬起眸子看他,冷声说:“我为什么不亲自去,你还不懂吗?”   陈晏眸光微滞,抓着方向盘的手渐渐收紧。   也许是意识到周岁淮对他真的很没有耐心了,陈晏路上没再说其他的话,而是跟他讨论了一下合同的几个细节,并且改成了折中的办法,让周岁淮下周带着改好的合同去他们公司签字。   “我会叫人去的。”周岁淮揉了揉太阳穴,道。   陈晏无奈道:“周周,我下周出差。”   周岁淮微愣,“嗯”了一声。   送到小区门口,周岁淮就让他停了车,下车之后,陈晏也拉开车门跟了上来,说:“公事谈完了,再谈谈私事吧。”   周岁淮手臂上挂着西装外套,白衬衣的第一颗扣子解开,锁骨若隐若现。   “正好,我也想跟你说说私事。”   还没等陈晏开口,周岁淮又继续说:“你以后别再利用职位之便来找我了,我感到很困扰。”   陈晏有些受伤道:“一定要这么狠心吗?”   他委屈可怜的表情让周岁淮微微愣住,在他们的恋情中,陈晏一直都是独裁者,控制着周岁淮的所有情绪,周岁淮性格也好,有了矛盾很愿意主动求和,几乎见不到陈晏示弱的模样。   周岁淮缓缓把他的手推开,皱眉道:“我们已经分手很久了。”   “我后悔了。”陈晏直勾勾盯着他,强忍着把人按进怀里的冲动,哑声道。   周岁淮呼吸微颤,他顿了几秒才找回冷静,说:“陈晏,你不觉得太晚了吗?”   陈晏还欲再说点什么,突然从马路对喃凮面传来一声清脆的“哥”,把周岁淮的全部注意力都给叫了去。   陈修远抱着一袋从超市采购回来的东西,三两步跑到了周岁淮身边。   “哥,你也刚回来吗?”   周岁淮点了点头,问:“你这是去逛超市啦?”   “对,我看冰箱里的牛奶已经喝完了,还买了一点菜……但我不太会挑,让超市阿姨帮我选的。”陈修远从袋子里翻出一盒牛奶,“你爱喝的是这个牌子的吗?”   周岁淮勾了勾唇,说:“是的,谢谢你。”   陈修远伸手拿过周岁淮手臂上的西装,说:“我本来还想跟你一起去逛的,但是又怕你回来了想喝。”   亲昵信任的语气让一旁的陈晏黑了脸,他磨了磨后槽牙,问:“周周,这是谁啊?”   周岁淮不想在陈修远面前跟他纠缠,沉声道:“你先走吧。”   陈晏眸光倏地一冷,看着周岁淮,又挑衅地扫了陈修远一遍,嘲讽道:“周岁淮,不是吧?你以前的口味可不是这种小弟弟啊。”   这话一出,周岁淮和陈修远脸色都猛地一变,特别是周岁淮,狠狠瞪了陈晏一眼,骂道:“你别在我面前发疯。”   陈晏似是恼极了,舌头顶了一下腮帮子,眼神又狠又冷,说:“行,你他妈给我等着。”   原本还算愉悦的气氛变得有些僵硬,周岁淮长叹了一口气,看着陈修远,说:“对不起啊,让你看笑话了。”   陈修远尴尬地摇了摇头,跟上周岁淮进小区的步子。   “哥,刚刚那人是谁啊?”陈修远纠结半晌,还是出声问道。   周岁淮烦极了,他真不想被陈修远以这样尴尬的形式知道自己的性取向,沉默了好一会,周岁淮才哑声道:“我前男友。”   陈修远愣住,张了张嘴,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两人上楼回了家,周岁淮回房间换了身舒服的衣服,对陈修远道:“我先去炒菜。”   等他进了厨房,才发现陈修远已经煮上饭了,周岁淮很快把菜炒出来,饭也刚好熟了。   只是陈少爷并没有什么煮饭的经验,水放多了。   陈修远用饭勺扒拉了两下非常稀的饭,尴尬道:“这还能吃吗?”   周岁淮探头看了过来,他衣服领口处很宽松,松垮的衣服让他看起来慵懒又性感,陈修远倏地想起了他的那个前男友,强势又不善。   周岁淮喜欢那种类型的吗?   “能吃的,我拿了筷子啊,你把饭端出来就好了。”   陈修远点了点头。   两个人吃完了晚饭,陈修远负责洗碗。他虽然煮饭还不够熟练,但洗碗已经是经验十足了。陈修远三两下就把碗洗完了,周岁淮正好进来整理冰箱,他看了眼正在擦手的陈修远,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陈修远被他眼底细碎的光晃住,难为情道:“怎么了?”   “你怎么把泡沫洗到脸上的?”周岁淮笑问道。   陈修远有些呆,胡乱摸了几下脸:“啊?”   “在这呢。”周岁淮伸手正要去帮他擦,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手顿在空中。   陈修远看着他缓缓收起的笑,忙道:“哥,你帮我擦一下吧,我看不到。”   周岁淮伸手,飞快在他脸上蹭了一下,把泡沫给刮走了。 第9章 不 爽 得 很   被老教授点了好几下名,陈修远还撑着下巴在看着外头发呆,谢杨用手肘推了他一下,催促道:“赶紧起来啊。”   陈修远:“啊?什么?”   老教授用教鞭敲了敲桌子,说:“这位男同学,不认真听课的话就请你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陈修远尴尬地躲开教授的视线,低头揉了一把头发。   “你发什么呆呢?”   陈修远轻叹了一口气,说:“没什么。”   下课之后,他跟谢杨出了教室,两人边往食堂走边聊天。   “你要不要住学校来啊?我室友正好搬出去了。”谢杨问道。   陈修远皱着眉摇了摇头:“不用了。”   “哦对了,跟你一起住的岁淮哥,他有女朋友吗?”谢杨问道。   陈修远没深思谢杨怎么突然问了个有些隐私的问题,回答道:“没有。”   谢杨唇角微弯,点了点头。   陈修远晚上会回家里吃饭,他偶尔回家比周岁淮到家早,就会笨手笨脚地把客厅收拾收拾——拖拖地之类的。今天周岁淮是自己开车回来的,路过陈修远上次请他吃的那家小龙虾店的时候,打包了几份回来。   “哥,你回来啦?”陈修远坐在沙发上,穿着件白色卫衣,一头浅色头发衬得他很白净,扑面而来的十九岁男孩的青春气息让周岁淮狠狠地羡慕了一下。   “买了小龙虾,快去拿两罐可乐。”周岁淮换了鞋进屋,回房间把身上笔挺的西装给换了下来。   陈修远拿来两罐可乐,单手拉开易拉罐之后递给周岁淮。   “今天周五,都没出去喝酒?”周岁淮问他。   陈修远:“上周好像把胃喝坏了,特别难受。”   “那你能吃这么重口的东西吗?”周岁淮把蒜香味的给递到他面前,说,“这个没那么辣,你吃这个。”   陈修远默默剥好一整盒虾肉,递给周岁淮。   “谢杨比我还能喝,每天不喝酒就难受。”陈修远道。   周岁淮感叹道:“一个个的,果然是年轻啊,抗造。”   “哥你以前年轻的时候不喝酒吗?”陈修远问道。   周岁淮回忆了一下自己对酒的抗拒,摇了摇头:“如果不是为了应酬,我都学不会喝酒。”   “那哥的酒量肯定没我好。”   沾沾自喜的小孩语气让周岁淮“扑哧”一声笑出来:“我说你啊,少喝点酒,喝酒伤身。”   陈修远点头,认真道:“好。”   突然,他又想起什么似的,问:“哥,你明天有什么安排吗?”   周岁淮摇了摇头:“没有,怎么了?”   “看电影去吗?最近新上的一部喜剧悬疑片评分还不错。”陈修远道。   周岁淮明显愣了一下,他清了清嗓子,不知道该不该提醒陈修远别忘了自己是个gay,喜欢男人的gay。   察觉到周岁淮脸色有些僵硬,陈修远继续道:“还有谢杨,我们仨一起去,你去的话我现在再去买一张票。”   周岁淮松了口气,说:“行。”   虽然无法判断周岁淮刚刚的僵硬是不是因为自己突兀的邀请让他感到有几分困扰,但陈修远还是察觉到了周岁淮若有若无的疏远,是从撞破他的性取向之后开始的。   “洗完澡早点休息吧。”周岁淮起身道。   陈修远跟他一起收拾好脏兮兮的桌面,弄干净之后去洗澡。陈修远睡觉不爱穿上衣,他洗完澡就光着上半身出来了,周岁淮清理掉厨余垃圾,见着陈修远健壮白皙的上半身,目光闪烁。   “怎么不穿好衣服再出来。”   陈修远无辜道:“我穿了裤子。”   而且以前都是这样的,周岁淮还偶尔偷瞄他的肌肉,怎么现在还抱怨起来了。   周岁淮轻咳了一声,嘟囔道:“你也不怕着凉。”   第二天上午,陈修远到周岁淮房间把他叫醒,说电影时间接近午饭时间,约了谢杨先吃了饭再去。   周岁淮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肩头衣服滑下露出一大片白净,这副半梦半醒的样子看起来多了几分娇媚,陈修远目光毫不遮掩,盯着他看。   周岁淮被陈修远热辣的目光盯得瞬间清醒,拉起衣服,道:“那我马上起来。”   陈修远点了点头,带上门出去了。   周岁淮一边换衣服一边嘀咕,这小子明明知道自己是个gay,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要避避嫌。   吃饭的地方跟电影院在一个商城,谢杨说想吃泰国菜很久了,陈修远问过周岁淮之后,两人一起去了家泰国餐厅等号。   周岁淮看着手里的等号器,笑道:“我都好久没出来玩过了。”   周末从不归家的陈修远有些疑惑:“那哥周末一般都干什么啊?”   “在家里点个外卖,看看电影,不过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睡觉。”睡到周日下午的时候,醒来一片阴沉和压抑,每每这个时候,无法遏制的孤独就会遍布全身。   “有时候玩累了我也会想在家里睡一整天。”陈修远道,“不过哥平时不会跟朋友出去玩吗?”   周岁淮摇了摇头:“我没什么朋友。”   陈修远明显愣了一下,在他的认知里,周岁淮性格好,长得又好看,按理说周围应该有很多朋友。就陈修远这自觉恶劣的性子,都能交上不少朋友,周岁淮怎么可能孤身一人?   没再多想,陈修远拍了拍他的手,道:“没事,哥以后跟我交朋友。”   号被排到的时候,谢杨正好到了。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谢杨见着陈修远身旁的周岁淮,有些惊喜,“岁淮哥,你也来了啊。”   陈修远帮他拖开一旁的凳子,说:“待会哥跟我们一起去看电影。”   谢杨却直接拉开了周岁淮身边的凳子,一屁股坐到他旁边。   陈修远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谢杨非常热情地凑到周岁淮手机边,问:“点了什么菜啊?”   周岁淮是个gay,谢杨也是个gay。   陈修远猛地警铃大作。   “这个冬阴功汤是特色吧?”谢杨用手指在周岁淮手机上戳了一下,又往他身边挪了几分。   陈修远眸色微冷,道:“谢杨,你也可以扫码点单啊。”   谢杨看都没看他:“看岁淮哥的手机就够了。”   陈修远盯着谢杨,审视的目光在谢杨伸手抚平了周岁淮颈部翘起的两缕头发之后,倏地变得冰冷起来。   “吃咖喱蟹还是红咖喱龙利鱼啊?”周岁淮抬头询问陈修远,却发现他表情非常难看,“陈修远?你想吃哪个?”   陈修远闷闷挪开了视线,说:“随便。”   “吃蟹吧,我想吃蟹。”谢杨道。   点完单之后,周岁淮起身说要去趟厕所。   谢杨拿出手机,问陈修远:“要不要打两局?感觉这里上菜速度很慢啊。”   陈修远看着他,说:“你跟我换个位置。”   谢杨愣了一下:“啊?”   “我要充电。”陈修远面无表情,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数据线。   谢杨并未多想,跟他换了个位置。   周岁淮上完厕所之后回来,见旁边的人已经换了。   “我换过来充电。”陈修远道。   周岁淮点了点头,坐到他里面去。   两个手机在桌面上摆着,周岁淮滑了一下屏幕:“再点个喝的吧。”   手不小心蹭到了陈修远的手机屏幕,几乎是满格的电量落入眸中,周岁淮微微一愣。   换到对面,谢杨也没再对周岁淮动手动脚,而是有一搭没一搭跟他聊天,陈修远清明得很,看出来谢杨在套周岁淮的话。   妈的,这个崽种东西,心思都动到周岁淮身上来了。   陈修远压根没意识到,两个朋友都是gay,就算看对眼了也不存在谁更吃亏的说法。他就是不爽得很。   不 爽 得 很。 第10章 情侣装   这电影最近在网上很红,虽然周岁淮没怎么冲浪,但他还挺期待的。   陈修远取完票回来,就看到周岁淮捧着一杯巨大的爆米花,正有些期待地看着他:“走吗?”   陈修远点了点头:“我们先进去吧。”   “不等谢杨了吗?”周岁淮问。   “不等他了,他待会自己取了票,自己再进来就得了。”陈修远道。   说着,两个人进了电影院,走到位置的时候,陈修远突然顿了一下,让开位置,让周岁淮先进去。   “哥,你坐里面吧。”   周岁淮点了点头,抱着爆米花走了进去。   他们找好位置,周岁淮坐下之后,把爆米花递给陈修远:“你拿着吧。”   陈修远把可乐递给他:“哥,听说这片子有些吓人,你害怕吗?”   周岁淮轻笑一声:“你这小屁孩,我会怕?”   还真会怕。   其实这电影并没有传统的恐怖剧情,但是剧情细思极恐,特别是了解男主人公动手的原因之后,周岁淮恶心到浑身发麻。   “太过分了。”他咬牙道。   陈修远扭头看了他一眼,周岁淮看得很是投入,情绪随着剧情的发展而波动,眼尾都红了些,看起来楚楚可怜的。   鬼使神差地,陈修远递了颗爆米花到周岁淮唇边,把他从令人沉浸的电影剧情里拉了出来。   周岁淮下意识叼住递来的爆米花,温热的唇瓣蹭过陈修远的手指时,他猛地回神,看着陈修远。   陈修远手指一热,热度从指尖直接蹿到心头,陈修远快速扭回头,僵直身体坐好。   谢杨看得也挺认真的,他凑到陈修远耳边跟他分享自己的见解,手指不小心蹭到陈修远的耳朵,愣了一下:“你很热吗?”   陈修远:“啊?什么?”   谢杨:“你耳朵怎么这么红?”   陈修远:“……热。”   一场电影看完,谢杨长叹了句:“好看,确实好看。”   跌宕起伏的剧情和别致的情景设计都让观影体验大大增加。   “现在还早呢,要不喝酒去吧?”谢杨扭头问道。   陈修远拒绝道:“不喝,保命要紧。”   他扭头问周岁淮:“哥,你回家吗?”   周岁淮看了眼时间,说:“确实还早,这商场还挺大的,要不去逛逛吧,买点衣服。”   谢杨听他这么说,赶忙道:“好啊,正好我也要买点新衣服。”   陈修远瞥了他一眼:“上周不是才买吗?你身上这件就是啊。”   谢杨:“你今天格外爱杠我啊,我这都穿过一周了,还算什么新衣服?”   陈修远冷哼了一声,带着周岁淮率先往二楼的服装区走去。   周岁淮的衣服大多是西装,平时穿的常服其实很少,他也摸不准自己的穿衣风格,跟着谢杨走了两家店之后,才发现现在小孩的审美已经变得非常新潮了。   “哥,你不去试几件吗?”   周岁淮看了眼货架上的衣服,说:“没看到喜欢的。”   陈修远起身,从架子上选了一件黑色外套:“试试这个?”   周岁淮接过外套,陈修远选了件相对简约的,只有肩上有几个白色的标点缀,板型比较宽松。周岁淮套上之后,发现陈修远也换上了一件跟他同款的外套,但陈修远穿的是白色的,他骨架比较大,整个人看起来高大又俊朗。   “陈修远还真是衣架子——哎,岁淮哥,你穿这件很好看啊。”谢杨眼底闪过一丝惊喜,周岁淮虽然没长到一米八,但全身比例很好,腰细腿长的。   陈修远站到周岁淮身边,两人一黑一白,很是亮眼。   “你们这是——”   谢杨挑了挑眉:“情侣装?”   周岁淮忙扭头看了陈修远一眼,他就站在自己身后,嘴角含着笑,正看着自己。   “哥,买不买?”陈修远问他。   周岁淮脸颊微烫:“你要买吗?你要买我就不买了。”   “没事啊,我又不介意跟你穿同款。”说着,陈修远让服务员帮他包了两件和他们身上的尺码一样的,扭头问周岁淮,“难道你介意吗?”   周岁淮摇了摇头,收回目光,准备去买单。   陈修远倒先把付款码给递了出去。   “你怎么……”   陈修远朝他露出一个笑:“当我交个伙食费。”   “你不是跟你爹还在冷战吗?哪来的钱?”周岁淮提着袋子,跟在陈修远身后出了服装店。   “我有一些存款,上个月也接了几个商演,最近比较省,花钱也少,钱慢慢就省出来了。”陈修远道。   这说得也太可怜了,周岁淮顿在原地,掏出手机,把两件衣服的钱都给转给陈修远了。   “收了。”   陈修远摇头:“哥,我有钱。”   他大男子主义,对钱这事从来不小气,也不愿意收周岁淮的钱。   “收了,快点。”周岁淮催促道。   陈修远闷头往前走:“不要。”   “那我明天只做我的饭了。”话虽然是在威胁,但语气却还是一贯的温柔。   陈修远哼哼一声,扭头叫道:“哥……”   周岁淮眉眼间染上些笑意:“别撒娇。”   男人到底还是不爱逛街的,三个店铺走完就没了耐心,陈修远瞥见楼下的电玩城,问:“要不去玩玩?”   “我还是读高中的时候去玩过,都好多年了。”周岁淮感觉自己仿佛是个原始人,“怎么变得这么华丽了?”   “岁淮哥,怎么感觉你都不怎么出来娱乐放松啊。”谢杨把手放在他的肩上,笑道。   周岁淮没意识到谢杨的性取向,只当他是男孩间的勾肩搭背,并未有异色,他轻笑了一声,说:“工作日都是打工人,周末了就在家里睡觉,没什么机会出来玩。”   “以后一起出来喝酒啊。”谢杨笑嘻嘻道。   那股烦躁的心情又涌了出来,陈修远挤到谢杨旁边,冷声道:“你怎么天天想着喝酒,早晚喝死你。”   谢杨都习惯他呛声了,笑骂道:“他妈的,不是你最爱喝吗?还因为喝酒没回女朋友消息,被臭骂了。”   陈修远伸手拍了一下他的额头:“赶紧去买币。”   周岁淮看他们俩还在打闹,忙道:“我去买吧。”   陈修远点了点头,等周岁淮走远之后,把微信的转账转回给了周岁淮。   谢杨已经去挑游戏机了,周岁淮端着好几盒硬币走过来,无奈道:“我没想到五百个币这么重。”   “你怎么买了这么多?”陈修远惊讶地接过最上头的两盒,“这也太多了,待会都玩不完。”   周岁淮对这种钱没什么概念,说:“那赶紧去玩,抓紧时间。”   谢杨会玩跳舞机,他被人群团团围住,在中间踩着节奏跟别人battle,现场围观的人很多,甚至有人吹起口哨,气氛很是热闹。   陈修远一把搭住周岁淮的肩,把他往人群外带,说:“别看了,我们去玩点别的。”   他们选了个赛车游戏,塞完币之后,陈修远扶着方向盘,扭头看着周岁淮,挑衅道:“哥,你可别被我撞晕了。”   周岁淮:“你可别小瞧我。”   他玩这个还是很有经验的,陈修远第二次被超过时,还有些惊讶地看了周岁淮一眼。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衣,袖子在手腕处被折了起来,纤细的手指握在方向盘上,脸上还有肆意的笑,整个人看起来亮眼得不行。   “别分心啊,你要输啦。”周岁淮操控着手里的方向盘,加速冲过终点后,丢给他一个挑衅的眼神。   陈修远松开方向盘,他对自己分心偷看的行为无从辩驳,只好道:“好吧,还是哥你比较厉害。”   “输了的话得给你想个惩罚。”周岁淮环视了一圈,突然瞥见门口那块的唱吧小房子,指着道,“那就罚你给我唱歌听。” 第11章 电子烟   陈修远唱歌到底算是半个专业的,就算是唱吧小房子这样音质的设备,他也能很好地hold住。   周岁淮看了眼捧着话筒看屏幕的陈修远,他饱满红润的唇抵着话筒,浓密的睫毛因为主人认真的表情而安静地缓缓扇动。陈修远唱到“你说你好累,已无法再爱上谁”这句的时候,突然扭头看了周岁淮一眼。   天生的表演者生了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看向他的观众时里头满是深情和温柔。   耳边是他磁性的嗓音,眸里是令他沉溺的情绪。   周岁淮轻轻滚了一下喉结,惊觉自己快要溺死在陈修远这潭深池之中。   一曲毕,陈修远调着屏幕上的歌,问:“哥,你也唱一首吧?”   周岁淮拒绝道:“我不太会。”   “没事呀,只有我一个人听,别怕。”说着,陈修远扭头问他,“你想唱哪首?”   这还真费周岁淮的劲,回想了一下,他略带赧然地抿了一下唇,说:“《淘汰》吧。”   周岁淮唱歌并不难听,甚至音准还很不错,加上他嗓音条件也好,第一句就把陈修远给惊艳到了。   他亮晶晶的目光太过于赤裸,周岁淮卡壳了一下,才硬着头皮唱了下去。   狭窄的小房子里挤两个大老爷们有点艰难,他们膝盖顶着膝盖,稍不注意,手背还会蹭着手背。   这样的极限暧昧拉扯很考验周岁淮的定力,一首歌唱完,他脸都憋红了,说:“我气不足。”   “很好听啊,气不足可以多练习练习,谢杨就是靠练把气给练足的。”陈修远道。   周岁淮用冰凉的手掌心贴了一下脸颊,问:“你们那是专业练习吧?”   陈修远明显愣了一下,沉默了一会,他小声说:“他说他是跟别人舌吻练出来的。”   周岁淮:“……”   陈修远也有些不好意思了,问:“还要唱吗?给你点陈奕迅。”   周岁淮戴着头戴式耳机,摇头的时候看起来呆头呆脑的。   “不唱了?不是惩罚你吗?你给我唱。”周岁淮把话筒放回柜子上,又补充了一句,“唱陈奕迅。”   他高中那三年听了三年的陈奕迅,一听这歌就恍若回到了单纯和明媚的少年时期,周岁淮看着陈修远低头看词的认真表情,轻轻叹了口气。   十八岁,自己要也是十八岁,绝对会非常勇敢地去追求他吧。   陈晏就是周岁淮主动追来的。   那年他刚读大一,聚餐的时候认识了传闻中很花心的陈晏,他张扬,一下就让周岁淮记住了他。后来的相识过程有几分缘分在,可也大多是因为周岁淮的主动。陈晏起初表达过,说自己的取向不是他这类的,周岁淮现在也说不清自己那时候怎么这么有勇气,不撞南墙不回头。   那年他十八岁,什么都不怕,想要什么都要争取。   但今年十八岁的不是他。   “哥,你还想听吗?哥!”陈修远打断他的回忆,问道。   周岁淮猛地回神,看着面前的男孩。   陈修远似乎有点委屈:“哥,我唱歌不好听吗?你怎么还走神了呀?”   周岁淮忙道:“好听,给我听愣了。”   主动讨夸奖的时候不见他害羞,被夸了倒害羞了起来,陈修远抿了抿唇,收回了目光。   周岁淮问道:“你爸不知道你唱歌很有天赋吗?为什么不愿意让你学音乐啊?”   说起这个,陈修远就有点烦躁:“因为他觉得唱歌没什么前途,不过是戏子取悦资本家而已。”   周岁淮愣了一下:“但是你唱歌的时候很开心,先取悦的是你自己。”   陈修远深深看了他一眼,被理解后有些感动和高兴,他凑过去,蹭了蹭周岁淮的肩膀。   “哥,谢谢你。”   谢杨对周岁淮是有点意思的,他本想着出来玩能亲近亲近,但总是找不到人。   周岁淮不是被陈修远叫去唱歌就是被陈修远喊去夹娃娃,最好的情况也是三人同行,根本没什么两人相处的空间,谢杨讲话还总是被陈修远给插嘴打断,拉近关系的效率很低。   跟他们俩分开之后,谢杨给周岁淮发了条微信:哥,下次一起出来喝酒吗?   陈修远听着周岁淮手机的动静,随口问了句:“谁啊?”   周岁淮也是随口一答:“谢杨,说叫我下次一起去喝酒。”   陈修远瞳孔猛缩,一下进入了防备模式。   “你要去吗?”   周岁淮没看出他的异样,回答道:“可以啊,你们应该是一起吧?”   陈修远脸色有些僵硬,说:“那要喝酒跟我一起去,你别单独跟谢杨去。”   周岁淮:“啊?怎么了?”   陈修远答道:“因为他喝酒超级没分寸,到时候把你灌醉了,你俩都别想回来了。”   陈修远找了个简直无懈可击的理由。   周岁淮并未多疑,点了点头。   原本谢杨还想来家里蹭饭,被陈修远给赶走了。   “各回各家,明天见。”陈修远道。   谢杨瞥了他一眼,对这个僚机感到十分不满意。   陈修远也没想到周岁淮是个不爱交朋友的宅男,但他看起来又不太排斥跟别人交流的样子,于是周日乐队聚餐唱歌喝酒的时候,他打了个电话,问周岁淮要不要出来一起玩。   周岁淮这会刚刚睡醒,拉上窗帘后整个房间都被暗色笼罩着,完全辨别不出现在什么时间了,熟悉的孤单感又侵袭而来,他无力地靠在枕头上,一时间都不知道接下来该做点什么。   他常花很多时间在发呆放空上,等到回神的时候都回想不起来自己刚刚在想什么。   正巧陈修远的电话打来了。   “现在吗?但我还没起来,可能会晚一点。”   陈修远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跟他打电话,说:“没关系的,我们也是才到,我把地址发给你。”   周岁淮应下之后,起身把睡衣给换了下来,然后开车去了陈修远发来的地址。   也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过这种人头攒动的嘈杂地方了,周岁淮刚进门,就看到在门口抽电子烟的陈修远。   他坐在吧台旁的椅子上,腿又长又直,嘴里叼着一个金属电子烟管,氤氲的雾气从他唇瓣间缓缓逸出,闪烁的灯光把他侧脸映得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周岁淮远远看了他一会,正准备走过去,陈修远就起身过来了。   “哥。”陈修远有些惊喜,“你也穿了这件啊?”   是他们那天逛街买的同款外套,周岁淮看了他一会,问:“你还会抽烟啊?”   “电子烟,我朋友给我买的。”陈修远回答道。   “味道有什么不同吗?”周岁淮问。   陈修远:“我也没抽过香烟,不过我朋友说差不太多。”   陈修远从口袋里翻出一个新的烟嘴,问:“你要不要尝尝?”   周岁淮点了点头,等陈修远换好烟嘴,周岁淮接过吸了一口。   他头发有些长了,遮住眉毛后,有些不太安分的头发蹭到眼睛。周岁淮微微低头,小巧的下巴被灯光勾出轮廓,有些艳红的唇含住烟嘴,微微松开之后,白色的烟雾被缓缓吐出,慢条斯理的颓废模样简直性感到了极点。   陈修远呼吸微重了几分,直勾勾看着周岁淮。   “这个也跟香烟一样会有伤害吗?”周岁淮抬头看着他。   陈修远眸光微闪,半晌才回答道:“有的,毕竟是烟。”   周岁淮点了点头,把烟管递还给他:“那你还是少抽。”   陈修远把烟管收进口袋里,大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烟嘴,然后缓缓滚动了一下喉结。做这一连串动作的时候都未曾从周岁淮身上挪开视线。 第12章 梅子香   陈修远的乐队成员基本上都是他们学校的,院部有所不同,但年纪都差不多,除了乐队的事之外,聊天内容不外乎什么学校、考试之类的。   “陈哥,你今天都不喝酒啊?”有个男生递了杯酒到陈修远面前,陈修远正准备跟大家玩狼人杀,拒绝道:“不喝了,最近胃不好。”   他收拾好牌,问周岁淮:“哥,你玩不玩?”   周岁淮:“我不太会。”   “你知道规则吗?”谢杨问道。   “知道是知道,但是没怎么玩过。”之前公司团建也玩过这个,他被虐得很惨。   陈修远洗好了牌,首先递给周岁淮抽,说:“没事,我是上帝,我教你玩,咱们先玩一局热热身。”   “怎么还带开小灶的啊?”有人笑道。   陈修远把牌递过去,玩笑道:“你小心点,等下我夜里叫狼人把你刀了。”   周岁淮看了眼自己的女巫牌,默默收好之后,等待陈修远的指令。   “天黑请闭眼……狼人请睁眼……”陈修远念着台词确认身份,等念到女巫请睁眼的时候,半晌没人反应,他又说了一遍,周岁淮才恍然反应过来:“哦好像是我。”   陈修远:“……”   众人:“……”   周岁淮:“……完蛋。”   大伙笑得前俯后仰的,陈修远盯着周岁淮因为尴尬和难为情而红起来的耳廓,笑道:“热身局结束得好快。”   周岁淮更不好意思了。   第二次,周岁淮抽到了一张狼人牌,见了他苦兮兮的表情,陈修远差点没忍住笑出声,险些又把他给暴露了。   “你们今晚决定刀谁?”   除了谢杨和陈修远,其他人周岁淮也认不得,跟着队友随便指了个人。天亮之后,陈修远公布被刀的那人死亡的消息。   女巫没救人,这下局势扑朔迷离了起来。   轮番发言的时候,大伙都没扯什么信息,轮到周岁淮的时候,陈修远问:“哥,你要说什么?”   周岁淮下意识看了眼队友,小声说:“其实我是预言家。”   队友:“?!”   陈修远面不改色,说:“你还可以继续发言,多说几句证明你自己。”   “我查了他,是个好人,但是他晚上就死了。”周岁淮指着昨晚被刀的那个男孩子,声音有些没什么底气,环视了周围一圈,有些局促道,“我是不是不该这么早说出来啊。”   谢杨道:“没事,反正咱还有女巫的解药呢,能救你一晚。”   周岁淮这才点了点头。   轮到他右边的男孩子发言了:“好了,我是真预言家啊,昨晚验了谢杨,是个好人。”   目光一下就聚集到周岁淮跟他身上了,他缓声叙述完之后,大家满脸更相信周岁淮的样子。   “哎不是,我真是预言家啊,他肯定是狼。”男生辩解道。   周岁淮露出一个无辜且单纯的表情。   陈修远忍住笑:“好了啊,你发言时间结束了,现在开始第一轮投票,我数三下就开始投啊。”   “三、二、一——”   果不其然,跟周岁淮对跳的真预言家被投出去了。   他愤愤道:“我真是预言家!”   真预言家被投了出去,狼人这下掌控全局,周岁淮负责在白天指人投出去,而他的队友就负责在晚上刀人,游戏很快就结束了。   对周岁淮是预言家的事深信不疑的谢杨震惊道:“什么?狼人获胜?”   陈修远笑着跟周岁淮咬耳朵。   “哥,你玩得很厉害啊。”   周岁淮拍了拍胸脯:“把我紧张死了,女巫太精了,我差点就被发现了。”   要不是谢杨一直在帮他带节奏,他这局说不定早就被发现了。   谢杨称他这种玩法为扮猪吃老虎。   “喝酒吗哥?”谢杨端着杯晶莹剔透的酒坐到他旁边,道,“这是他们店子里的梅子酒,度数不高,很好喝。”   陈修远上了个厕所回来,就看到谢杨坐在周岁淮身边劝他喝酒。   “他开了车,不能喝酒。”陈修远道。   眼看他又要挤到自己跟周岁淮中间,谢杨恼火地“啧”了一声,拎起陈修远的衣服,说:“你过来一下。”   陈修远被他拉到角落里,有些烦躁地抹平自己衣服上的褶皱,问:“怎么了?”   谢杨看着他,说:“我要追岁淮哥,你别总帮倒忙行不行?”   陈修远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追周岁淮?”   谢杨见他一脸震惊,说:“怎么的,不让啊?”   虽然早就发现了点蛛丝马迹,但陈修远发现自己比想象中还要生气:“你追他干什么啊?”   谢杨“啧”了一声:“你这大直男懂什么?”   说着,谢杨悠悠把目光落到周岁淮身上,他靠在沙发上,端起刚刚那杯梅子酒,放在鼻下轻闻了一下,眉目漂亮又张扬,长相看起来带些幼态,但气质又是说不清的成熟儒雅。   谢杨眸光暗了暗:“他长得好看。”   陈修远想反驳说没人比我更懂周岁淮的好看,但他还是咬牙把话咽进了肚子里,说:“不准。”   “你说不准就不准啊?”谢杨不爽地用手肘撞了陈修远一下,“不让我追求爱情。”   “你他妈是个老渣男了,说个屁的爱情。”陈修远威胁道,“你别动那些歪心思,小心我揍你啊。”   谢杨挑眉道:“这么凶啊?”   陈修远扭头就走,谢杨忙追上,给自己辩解道:“我真不渣啊,哎,你知道的,我大情种一个啊。”   周岁淮见陈修远满脸不爽地回来,问:“跟谢杨吵架了?”   陈修远看了他一眼,说:“没吵架。”   周岁淮把梅子酒递给他:“这个闻起来好香,我开了车不能喝,你帮我尝尝。”   陈修远:“你想喝就喝吧,等会我来开就好了。”   周岁淮还想问一句你居然会开车,然后又想起陈修远已经成年了,考个驾照很正常。   周岁淮点头,抿了一口红色的液体,清香酸甜的液体在舌尖漫延开,酒味很淡,但是刺激到味蕾的时候口感尚好。   “好喝。”   “这是新品吧,我还没喝过,下次来尝尝。”陈修远把自己那杯也递给他。   “我要去找老板买两瓶回家,下次我们在家里喝。”周岁淮抬头找了一下吧台的位置,起身去找老板买了两瓶酒,等他回来的时候,脸已经有几分红了。   “这酒还挺上头的。”   陈修远起身扶住他,说:“那我们回去吧。”   “你不玩了吗?”周岁淮问。   他脸颊酡红,眸间含水,看着陈修远。   陈修远在心里默默说了句:看吧,我是最懂他长得好看的。   “不玩了,已经快十点了,你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   有了几分醉意的周岁淮有点头晕,他不讲话,跟在陈修远身后,看起来很乖。   “哥,你这个车空调怎么开啊?”陈修远绑好安全带后找了一下空调按钮,这辆车跟他以往开的车不太一样。   周岁淮呆呆地“啊”了一声,凑过去道:“在这里啊。”   说着,他把车里的播放设备给按开了,舒缓的音乐响起在车内。   陈修远无奈一笑:“算了,不开了。”   他检查了一下灯,准备起步,突然瞥见周岁淮没系安全带。   “哥,安全带系一下。”   周岁淮缓缓挠了一下脑袋,扭头、说话的速度都放得很慢:“啊?”   “算了,我帮你系吧。”陈修远解开自己的,起身凑过去拉副驾驶的安全带,这距离一下拉近,陈修远闻到一股淡淡的梅子香。   是从周岁淮唇间蔓延出来的。   他倏地想到了那个还没换下来的电子烟烟嘴,以及它被周岁淮含在嘴里时的模样。   陈修远缓缓滚了一下喉结,低头把安全带给卡进槽里,梅子香一下凑近。   他脸颊上擦过一个凉凉的、软软的东西。   梅子酒香味的东西。   陈修远动作僵住,半晌,才扭头看向周岁淮:“哥……”   而把他弄得心神不宁的人已经歪了头,睡着了。 第13章 冲突   以前陈修远也跟他爸爸吵过架,原因是高三那年,陈修远背着他爸爸,把两个人商量好的学校给改了。   陈修远知道家里是做生意的,虽然对公司的大小没什么概念,但是他以自己优渥的生活推测,家里应该算得上很富。   当惯了领导者的陈中正在家里一直是大家长做派,不足挂齿的小事他懒得管,但只要入了自己眼的,全都要自己来决定。所以他觉得陈修远从小到大,都不是让人省心的小孩。   起初还会因为陈修远没了妈妈,对他有亏欠感,但被忤逆的次数多了,陈中正逐渐失去了耐心,觉得还是强硬的手段是对付陈修远的最好办法。   当他听到秘书说,在隔壁商场里看到陈修远卖唱的时候,陈中正气得几乎祸害了整张办公桌。   “不花我的钱,不住我的房子,非要跑出来做这种丑事,我是真的不能理解他。”陈中正脸色难看极了,说,“叫商城的人把他们赶出去。”   秘书点了点头,下楼去找商城负责人了。   陈修远虽然最近没有稳定的生活费来源,但他也并不缺这几百块钱,可是乐队其他人辛苦跑了一遭,表演到一半被人叫停赶走,陈修远是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的。   “你们出尔反尔,之前跟我们协商的工作人员呢?怎么不是她出来跟我们说?”陈修远满脸愤怒,盯着面前的工作人员。   “不好意思,请你们配合我们这边的工作,已经有不少写字楼里的人觉得你们制造了太大的噪音,影响了他们工作,请你们尽快离开。”   公事公办的语气是最让人恼火的,在工作人员开始动台上的设备时,陈修远低骂了声脏话,上去揪住他的领子:“你他妈碰我们的设备,赔得起吗?”   “不想被损毁设备,那请你们早点离开。”工作人员冷声道。   从没陷入过这种纠纷的陈少爷气红了脸,他看了人越来越多的围观人群一眼,一种难堪的滋味瞬间爬满了心头。   “怎么回事啊?”被邀请过来听演出的周岁淮才刚过来,就注意到这边聚集起来的人群,他还以为是在看陈修远乐队演出的观众,走近一看才发现乐队成员们局促尴尬地站在台上,而陈修远正在跟一个穿着工作服的男人争执。   “这是怎么了?”周岁淮走到陈修远身边,把手搭在陈修远肩膀上,轻声又问了他一遍,“怎么了?”   “行了,我不跟你多说,你们自己不走,保安会把你们送走。”工作人员轻蔑地看了陈修远一眼,继续道,“演出也不是你们这么演出的,搞出这么大动静,周围的写字楼都被影响了,更别说我们商城里的商铺了。”   “真不知道她随随便便找的什么人,没什么业务能力,架子还不小。”   陈修远眼睛都气红了,死死地看着他。   “你看什么看——”   周岁淮眉一皱,直接拦在陈修远面前,道:“你指谁呢?”   一直想着这几个大学生好拿捏的工作人员显然没想到还有个这么冲的人,他被噎得变了神色,说:“赶紧走啊。”   “起初说得好好的,协商那人直接把我删了,还有两千尾款找谁拿?”陈修远硬声道。   “那跟我没关系,你自己去找她。”工作人员恶声恶气道,“走不走?不走我报警了。”   周岁淮皱着眉,嫌恶地看着他,说:“报警吧,正好我们也有证据要提供给警方。”   他朝陈修远伸手:“手机给我。”   陈修远把手机解锁,递给他。   周岁淮翻了一下聊天记录,说:“之前约定的是三千块钱,半个小时的演出,如果迟到或者没演出满半小时时长是需要支付违约金的。那既然是你们不让演出到半个小时,这个钱得你们来赔。还有两千块的尾款不转,这些待会都记得跟警察叔叔说一声啊。”   工作人员明显被他唬住了,结结巴巴说:“你、你……”   “钱不转过来,我们不走。”   工作人员显然被他无赖的语气给气到了,但现场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人拿出手机拍照了,工作人员赶忙说:“两千转你就行了,赶紧走。”   “两千?你们这个违约金商量的是十倍吧?”周岁淮清了清嗓子,对着台下正在拍摄的群众们道,“行啊,大家看看这个商场是怎么克扣我们孩子们的工资的啊,他们勤工俭学找个兼职不容易,还要被这群资本家给踩到脸上欺负。”   “哎你怎么说话呢?能不能别在这污蔑人?”   “我的吉他!”被纠缠烦了的保安开始直接动粗,不管电吉他的插线就直接往台下拿,又长又笨重的电线带倒旁边的木吉他,发出“哐”的一声,木吉他从台上滚了下去。   陈修远霎时来了气:“你他妈别拿我们东西!”   他几乎是整个人都在发抖。   一是气自己作为队长,没法让自己的乐队成员不受委屈;二是气这个操蛋的商城,出尔反尔还动粗。   周岁淮沉声道:“赔,不赔我直接打110了。”   工作人员见他们的乐器受损,而且还有这么多人围观,舆论的力量让他有几分忌惮,说:“你们先别急,这事不用闹这么大。”   周岁淮点开陈修远的收款码,递给他:“一万块,谁也不想把这件事闹得太难看了。”   “妈的,你这是——”   “我不要钱,我要报警。”陈修远沉声道。   “操……把钱转了你们就会走?”   周岁淮腾出一只手抓住陈修远的手,轻拍安抚,对工作人员说:“看你速度了,马上到人流量最大的时候了,你还想看我们在这里闹?”   工作人员面色不善地转了钱,收到钱之后,周岁淮对大家说:“小心把乐器收拾好,我们先回学校。”   事情解决了,人群也渐渐散开,他们收拾好了自己的设备,下台准备回学校。路过那个工作人员时,陈修远听到工作人员低声骂了句“晦气”,陈修远紧紧咬着牙,一下冲上去给了他一拳。   眼看这事要朝更严重的打架斗殴发展,周岁淮忙拉住要去打第二拳的陈修远,说:“快走。”   周岁淮给他们打了两辆车,把乐队成员给送回学校去,而他拉着陈修远回了自己车上。   “除了那一拳,没跟他们动手吧?”周岁淮检查了陈修远的手,只有刚刚打人的地方红了起来,没什么别的伤口。   陈修远眼睛红红的,紧咬着牙不说话。   周岁淮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说:“别再生气了,以后也别随便动手打人,你都已经成年了,随便动手打人是要被关起来的。”   陈修远缓缓看向他,哑声问:“为什么不让我报警?”   周岁淮愣了一下,无奈笑道:“因为那是哥胡诌的,正好碰上个法盲,他信以为真,也不敢真把警察叫来了。”   陈修远憋得眼睛鼻子都是红红的,看起来特别委屈,受足了气似的。   周岁淮安抚地一下一下拍着他的后背:“不气不气,演出下次还有机会,这次就当运气不好,反正事情都解决了,别再因为这些人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啊。”   陈修远缓缓吐了两口气,说:“他还说我们业务能力不行。”   “不是吧,这群人有没有长耳朵啊?居然敢说这个?”周岁淮义愤填膺道,“他们是群不会欣赏的土包子。”   陈修远更委屈了:“他还说我们晦气。”   周岁淮倏地瞪大眼睛:“所以你才打他的?”   那话也就陈修远一个人听到了,他点了点头。   周岁淮骂了声脏话,说:“他们才晦气呢,以后再也不来这个商城了。”   “真他妈晦气。”他又补充了一句。 第14章 那你现在也开心吗   经过上次商场事件后,周岁淮已经跟他们乐队的人熟识了,平时一起聚餐的时候,乐队的人还常常撺掇陈修远把周岁淮也给叫出来一起。   “怎么感觉你们天天不用上课啊?”周岁淮问道。   陈修远被深深伤害到了:“哥,我这周末连补两节专业理论课呢。”   周岁淮眼睛一亮:“周末?那我也能去听课吗?”   “可以啊,但是理论课很无聊的。”陈修远说。   “那也没事啊,反正我在家里待着也没什么意思。”   周岁淮已经坚定拒绝周末加班的事,再多的钱他都不愿意干。倒是陈晏这个晦气玩意,还特地打个电话来询问:“周总,你没来我们公司开会?”   周岁淮冷声道:“陈总,今天是周六。”   “不是约好了这周六谈完事情一起吃饭吗?”陈晏靠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懒洋洋问。   “没人跟你约好。”说完,周岁淮就把电话给挂掉了。   排了半天队端着奶茶回来的陈修远见他脸色并不好,问:“怎么了?”   “没事。”周岁淮接过奶茶,“你刚刚站一堆小女生中间排队也太违和了。”   陈修远难为情一笑:“我平时很少来买。”   周岁淮吸了两口奶茶,道:“还挺好喝的。”   “这家店在我们学校开了十多年了,你看那个店主姐姐。”周岁淮随着陈修远的目光朝熙攘的奶茶店望去,看到一个戴着厨师帽的女孩,正喜笑颜开地跟点单的女孩子们聊天。   “这个店是她妈妈开的,但是她妈妈前两年去世了,所以她辞了自己的工作,来经营这家店了。”   周岁淮“哇”了一声。   “很多学长学姐毕业了还会回来喝这家的奶茶呢,这店都成我们学校的招牌了。”陈修远看着周岁淮乖乖咬着吸管吸奶茶的模样,轻笑一声,“好喝吧?”   “好喝,现在什么时候了啊?还能在学校逛逛吗?”周岁淮环视了一圈,现在估计是下课的点,学校里人来人往,有的人脚步匆匆,而有的人步子缓缓,有说有笑。到底还是年轻,脸上的笑都是灿烂纯净的。   “读大学真好啊。”周岁淮感叹道。   “等会上课的时候你就不会觉得好了。”陈修远领着他去了教室,后排的位置已经被占得差不多了,他们只能勉强找了个中间的位置。   毕竟都同班这么久了,而且班上男孩子又少,大家一眼就看出陈修远旁边坐着的不是自个班上的,不少人在群里cue陈修远,问他这人是哪个院的。   陈修远趴在桌子上,把手机递给周岁淮看:“哥,我们班的人都说你长得帅哎。”   周岁淮凑过去看:“怎么说的啊?念给我听听。”   陈修远看了他一眼,清了清嗓:“陈修远!快说!那个帅哥是谁啊?能给个微信吗?”   “推到群里啊!别私发。”   “应该是我们学校的吧?看起来有点像学长。”   “很帅耶……”   他音量都没压,夸赞和被夸赞的当事人都被他弄得难为情起来,周岁淮凑过去一把捂住他的嘴:“行了,别念了。”   陈修远从他手底下挣扎出来,凑到周岁淮耳边,压着声音,说:“学长,给我加个微信呗。”   周岁淮忍无可忍,红着耳朵推开他:“别加了!”   理论课点名的几率还挺高的,因为是周末,有不少人逃课,眼看教授的神色越来越难看,陈修远开始庆幸自己没有偷懒逃课了。   “陈修远。”   “到。”   “谢杨。”   “……”   教授皱了皱眉,又叫了一次:“谢杨。”   陈修远环视了一圈,没找到谢杨的身影,他低骂了句“我操”,掏出手机准备给谢杨打电话,谁知一旁的周岁淮突然出声道:“到!”   教授抬头盯着周岁淮看了半天,才低头在花名册上画了一下,说:“下次反应快点。”   周岁淮朗声道:“好的。”   陈修远挂断电话,给谢杨发了个微信告诉他。   “这家伙,逃了都不跟我说。”陈修远低声道。   “你俩名字凑一块,每次帮忙答到,不是很明显吗?”周岁淮压低声音问道。   陈修远顿了一下,说:“有几次是成功了的。”   周岁淮挑眉:“这还能成功?”   “就比如这样。”他清了清嗓子,演示了两种不同声音的“到”。   周岁淮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是叫陈修远和谢杨吧?你俩讲什么呢?”教授点名已经点得没剩几分耐心了,皱眉骂道,“再嚷嚷待会请你们两位起来给我们展示上节课学的唱法的区别。”   讲小话被抓包的两人瞬间坐直了背。   “哥,你还觉得上大学好玩吗?”陈修远压低声音问道。   周岁淮:“……一般般。”   这节课五点多才结束,这会学校里已经走满了刚下课的人,宽阔的广场里交织着朝各个方向走去的学生们,陈修远本来打算带周岁淮去吃食堂,但是现在是饭点,他们决定还是先去校园里走走逛逛。   正巧这会有几抹晚霞落在天际,衬托着学校的建筑顶端,营造着一片云雾消散的傍晚氛围。   “这个坡叫情人坡,夏天的时候好多小情侣在这里约会。”陈修远介绍道。   周岁淮说:“我们以前大学也有个情人湖。”   “上去看吧,那里的视野最好。”   周岁淮看了他一眼:“你好像还挺了解这里嘛,看来是常客啊。”   陈修远轻咳了两声,朝他伸手:“这里滑得要命,我拉你上去。”   周岁淮戏谑地看着他,绕开陈修远准备往上面走,还说:“哥是大人,你还怕我站不稳——”   鞋底踩在泥土上一个打滑,周岁淮一个踉跄,幸好被陈修远一把抓住了手臂。   “操,好滑。”   “我拉着你吧。”陈修远又朝他伸手。   周岁淮找补道:“哥年纪大了,走路踉踉跄跄的。”   “总说自己年纪大,其实也就二十多啊。”陈修远抓着周岁淮的手腕,掌心的触感温热又真实,他拉着周岁淮往坡顶走去。   “跟你比就是年纪很大了。”   差了六岁,都有半轮了。   “那你别当我年纪小,不就行了吗?”陈修远轻声问。   周岁淮跟着费劲爬上了顶,嘀咕道:“这些小情侣谈恋爱能不能找个正常点的地方啊?”   他恍惚间听到陈修远说了句什么,没太听清:“什么?”   “没什么,马上就到了。”   坡顶的视野确实很好,整个学校的风景落入眼底,就连天际的晚霞都格外明媚。现在正是夏天的尾巴,最后一丝夏风夹杂着秋的凉气,还有些坡上青草的香气,周岁淮惬意地眯了眯眼睛,说:“确实很漂亮。”   陈修远找了个地方让他坐下来。   周岁淮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看过这样的灿烂的落日了,他长舒了一口气,说:“我以前觉得看落日是一件特别浪漫的事情。”   “现在呢?”陈修远扭头看他。   柔和的光落在周岁淮脸上,他眉目舒展,扭头看向自己的时候,眼底还有些未消散的亮光。   “现在日落都是在下班之前,一没时间,二没机会,不能做一个浪漫的人了。”   “如果能和我想与之一起看落日的人,花一个傍晚的时间看落日,我觉得没有什么比这个还要浪漫了。”陈修远看着他,缓声道,“也不用天天啊,有一次我就会开心得要命。”   周岁淮也看着他,气氛被情话拉得舒缓且暧昧。   “那你现在开心吗?”周岁淮问道。   陈修远霎时笑开,带着些少年人特有的羞赧,眉眼都是弯弯的,眼底是抹都抹不开的晚霞光,他反问:“哥,你觉得呢?” 第15章 来晚的那个人   陈中正上次让秘书把陈修远的乐队从商场赶出去之后,一直对陈修远有怨气,直到中秋前夕,秘书提醒他过节了,该早点下班回去休息了。   “这么快就中秋了。”陈中正扯了扯领带,轻叹了口气。   “陈总,要不要给你预约一个理发师?”秘书恭敬问道。   陈中正顿了一下,下意识摸了一下鬓角的头发:“又白了?”   秘书轻轻点了点头,说:“这很正常,陈总不必伤感。”   “约一个明天晚上的吧。”陈中正道。   秘书迟疑了一下,说:“明晚是中秋。”   陈中正愣了一下,说:“那就后天吧,明天订个吃饭的地方,选好了店把位置和时间发给我。”   周岁淮本还想好好做一顿饭来度过中秋,所以听到陈修远说要回家过中秋的时候,他还有点惊讶。   “跟你爸爸和好啦?挺好的,父子哪有什么隔夜仇啊。”   陈修远叹了口气:“今天大过节的,我尽量不跟他顶嘴。”   周岁淮点头道:“好,那你等下回去路上小心。”   “那哥,你一个人过节吗?”陈修远问。   周岁淮轻笑一声,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我们年轻人哪在意这些老节呀?他们年老的才在意中秋团圆,回去好好陪陪你爸啊。”   陈修远被他推出家门,扒着门框,笑道:“现在又说自己是年轻人了?”   周岁淮准备关门:“行啦,你快去吧。”   门“哐当”一声关上,周岁淮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转身回厨房把下午从超市买回来的食材给放置到冰箱里,然后拿了两颗鸡蛋出来,把昨天剩的饭给炒了一下。   陈修远打车去了他爹订的餐厅,是一个吃粤菜的餐厅,中秋这天客人还挺多的,大厅都坐满了人。服务员带他来到陈中正秘书订好的包厢,陈中正已经在里面点菜了。   “怎么这么晚?”陈中正语气如常,仿佛没和他发生前段时间的争吵似的。   陈修远坐到隔着一个位置的旁边,说:“现在是高峰期,路上堵了一会。”   “看看吃点什么。”陈中正把菜单递给他。   陈修远道:“就吃你点的那些菜吧。”   陈中正脸色微缓,问道:“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挺好的。”陈修远回答道。   陈中正本想顺着话题说到国外留学的事情,但现在气氛还算好,他不想扯这些东西又惹得陈修远耍小性子。   尴尬的沉默对这对父子来说已经算得上是不错的气氛了,菜上齐之后,陈修远给他爹舀了碗汤,陈中正心里高兴不少,问他:“最近缺不缺钱用?”   陈修远愣了一下,说:“还好。”   虽然不能像以前一样大手大脚花钱,但是也够他日常开销。   “那怎么还去搞那些什么表演赚钱啊?”陈中正问道。   陈修远微微皱了下眉:“什么意思?”   “在商城里表演,能赚几个钱?”陈中正端起陈修远舀的汤凑到嘴边,抿了一口之后,轻飘飘继续问,“挺浪费时间的吧?”   他已经很克制不把“丢脸”这个词说出来了,谁知陈修远还是变了脸色。   “你监视我?”   “你连我公司都不知道在哪?”沉默尴尬的好气氛已经结束了,陈中正放下手里的碗,质问道,“你知不知道公司里有多少人知道你是我陈中正唯一的儿子?你又知不知道那块的写字楼里跟我们公司有合作的有多少人?你在那里卖唱,你到底——”   陈中正没把后半句话讲完,他怒目圆瞪,看着脸色变青的陈修远。   “所以你叫我来吃饭,就是为了提醒我别在外面丢你陈中正的脸?”   “陈修远!”他中气十足喝道。   陈中正又想到来之前秘书发的那条微信,说是让他跟陈修远过个父慈子孝的好节。   陈中正生生忍下发脾气的欲望,铁青着脸,道:“以后需要钱可以跟爸爸说,行了,先吃饭吧。”   陈修远紧紧咬着牙,他缓缓滚了一下喉结,咽下怒气,继续闷头吃饭。   “晚上住家里吗?”陈中正冷声问道。   陈修远说:“不。”   陈中正脸色又黑了几分,却没再说什么了。   陈修远走了之后,周岁淮草草解决了晚饭,准备下楼去散散步,正好在出门的时候接到了他爸爸的电话。   周岁淮还挺惊讶的。   “喂,爸。”   “嗯……岁淮啊,吃饭了没?”   太久没联系过,周岁淮对他爸爸的声音都有几分陌生了。   “吃过了,你们呢?”周岁淮问道。   “刚吃完。”   说完后,电话里陷入一阵沉默。   周岁淮清了清嗓子,说:“爸,中秋快乐。”   “嗯,中秋快乐。”   “帮我也跟妈说一声……”周岁淮轻声道。   “行。”也许是察觉到了尴尬和不自在,说了没几句话,他爸爸就主动挂断了电话。   周岁淮长叹了一口气,沮丧地坐在楼下的长椅上。鼻头的酸涩从说那句“中秋快乐”开始就蔓延开,周岁淮微微往前倾了倾身体,手肘抵在膝盖上,手按着脑袋狠狠揉了两下,硬生生忍下泪意。   小区里的人少得可怜,只有一对父子从他面前走过。   过了一会,这对父子又走了回来,手上提着超市的塑料袋子,里头装着两瓶生抽。爸爸一手牵着小孩,一手提着袋子,而小孩一手牵着爸爸,一手拿着棒棒糖舔。   “爸爸,待会妈妈骂我,你记得跟妈妈说,是你给我买的啊。”   他爸爸轻笑了两声:“你赶紧吃掉,别被妈妈知道了。”   小孩的嘴被棒棒糖塞得鼓鼓囊囊,撒娇道:“我吃不完~”   周岁淮靠在长椅上,手脚都有点发冷。   整个小区亮起一片暖黄的光,每一个窗口都有属于自己的家庭。巨大的孤单和冰冷把周岁淮团团围住,他死死咬着下唇,沉默地消化着这份难挨的孤独。   陈修远打车回来,在楼下碰到了出神发呆的周岁淮,他试探叫道:“哥?”   周岁淮没反应。   “哥。”   陈修远走到他面前,又叫了一声。   周岁淮缓缓抬起头,看着他。   陈修远被他微红的眸以及里头的脆弱吓到,蹲下来,把打包带回来的菜放到旁边,伸手握住周岁淮露在外面的手,轻声问:“哥,你冷不冷啊?我们回家吧。”   几乎是一瞬间,周岁淮两行热泪从眼眶滚落。   苍白的巴掌脸有一种脆弱的美,眼泪挂在脸上,看起来可怜极了,陈修远伸手把他拉起来,说:“先回家吧,你的手太冰了。”   周岁淮盯着陈修远高大的身影,以及被揣进他口袋里的手,眼眶又是一热。   回家之后,陈修远把家里的空调打开,然后又回到沙发上,握住周岁淮的手:“哥,你先去洗个澡好不好?受了寒很容易感冒的。”   周岁淮已经缓下来了,他鼻子红通通的,看着陈修远,问:“你怎么回来了?”   “不想回家住,想跟你待在一起。”陈修远认真道,“我刚刚跟我爸爸吃饭,吃到一个很好吃的虾,叫了一份打包给你吃……完了,我落在楼下了。”   这话惹得周岁淮“扑哧”一声笑。   “我先下去拿,你先去洗澡,好不好?”陈修远拉着他起身,“我去给你找衣服,你洗个热水澡。”   陈晏结束了公司聚会赶到周岁淮家那边,碰到下楼来拿打包盒的陈修远。   “怎么又是你?”陈修远语气不善道。   “周岁淮呢?”陈晏皱眉问道。   陈修远紧皱着眉,语气和表情都像极了护食的小狗,露出自己锋利的牙齿:“跟你有什么关系?”   陈晏懒得跟他纠缠,准备给周岁淮打电话。   陈修远冷声道:“他不会接的。”   陈晏动作一顿,陈修远没再理他,提着东西扭头上楼,拐进门口之前,陈修远还扭头看了一眼在给周岁淮打电话的陈晏,他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他不是来晚的那个人。 第16章 我们回家好不好   陈修远点了个外卖回来,等到周岁淮洗完澡的时候,微波炉里的虾也热好了。   周岁淮头发都没擦干,湿漉漉的出来了。   “快吹头发。”陈修远手忙脚乱地把碗从微波炉里拿出来,摆到桌子上后,拿起吹风机走到周岁淮面前,“哥,我给你吹头发。”   洗了个澡,周岁淮冷静下来不少,因自己刚刚在陈修远面前掉了眼泪的事,有些难为情,低下头道:“我自己能吹。”   陈修远尴尬地站着,说:“那你自己吹吧。”   周岁淮跪坐在沙发上,嗡嗡作响的吹风机在噪音中把热风吹到头上,烫得头皮有些发麻。吹完头发后,周岁淮无奈地看着一桌吃的,说:“我吃过饭了。”   陈修远抬头看着他:“半碗蛋炒饭吗?”   周岁淮想起自己吃了一半因为没心情而随手丢到垃圾桶里的蛋炒饭,抓了抓脸,扯开话题问道:“哪个是你说好吃的虾,给我尝尝?”   陈修远端起碗递到他面前,是一份清蒸虾,摆上餐桌的时候卖相很不错,但被他折腾了一番,现在看起来并不怎么样。   “刚刚从打包盒里拿出来的时候弄翻了。”陈修远有些不好意思,他蹲在茶几边,眼巴巴地看着周岁淮,“你先尝尝看好不好吃。”   周岁淮舀了一勺虾肉到嘴里,虽然已经被微波炉热过一遍,但还是能尝出虾肉的鲜嫩和咸香。   “好吃。”   陈修远霎时就笑开了:“我就说你肯定喜欢。”   陈修远点的外卖有点多,周岁淮一个人也吃不完,他递了双筷子给陈修远:“你也吃点。”   陈修远坐到他旁边,两人挤在一块吃东西。熟悉的沐浴露香味就在身侧,陈修远扭头看他。   周岁淮正巧咬到一块形似瘦肉的生姜,鼻子和眉毛都被辣得皱了起来。陈修远没忍住笑,递给他一杯水,问:“哥,你刚刚怎么一个人下楼去了,还就穿这么点衣服?”   周岁淮把辣红的舌尖伸出来探了一下水,回答道:“喃凮我下去散散步。”   “你留点肚子。”陈修远道。   “你还买了什么吃的?我真吃不下了。”周岁淮放了筷子,揉了揉肚子,说。   陈修远从口袋里掏出一盒月饼。   “一人一半。”他说。   周岁淮轻笑:“你还挺有仪式感。”   “我不喜欢吃月饼,但是每次过中秋节,都要吃上一点。”陈修远把包装打开,然后用刀子从中间切成两半,问周岁淮,“哥,你爱吃什么馅的呀?”   周岁淮愣怔了一下,说:“我很久没吃过月饼了。”   所以陈修远把半块月饼递到他面前的时候,周岁淮一下回忆不起来月饼的味道了。   见周岁淮没有动作,陈修远笑道:“你这样搞得我像个爱过老节的大人,你像个对这种节日不感冒的新时代小孩。”   “我爱吃蛋黄馅的。”周岁淮说。   陈修远愣了一下,用叉子把自己月饼里的半颗蛋黄给挖了出来,放到周岁淮那半块月饼旁,说:“我不爱吃蛋黄。”   周岁淮抬眸看了他一眼,笑骂:“你才是新时代臭小孩。 ”   结果自己跟这个臭小孩窝在家里,分一块月饼。   陈修远吃完最后一口月饼,咧嘴一笑:“哥,中秋节快乐。”   周岁淮咬着他递给自己的蛋黄,看着陈修远傻不棱登的笑,有些鼻酸,伸手擦掉他唇上的油,说:“中秋快乐。”   周岁淮眼尾又蔓延出了红,鼻子也是红红的,他穿着一身简单的睡衣,宽大的领口处露出半截白皙的锁骨。他今天看起来一点不像平时穿西装的商场精英,漂亮的五官跟脆弱的表情配在一起杀伤力非常可怕,陈修远喉咙一哽,下意识抓住周岁淮的手,喃喃叫了声“哥”。   周岁淮也看着他,四目相对间,一些暧昧的情愫在疯狂地滋生,互相缠绕。   “我——”   此时,周岁淮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冷不丁响起,打破了这微妙的旖旎。   周岁淮恍然回神,伸手去够茶几上的手机,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一串熟悉的号码。   见周岁淮表情一滞,陈修远呼吸也跟着紧张地屏住。   犹豫了一会,周岁淮还是接了电话。   “喂。”   “周周,你在家吗?”陈晏坐在楼下的长椅上,整个人都冻得发抖。   周岁淮听出他声音的颤抖,皱眉问道:“你在哪?”   “你家楼下,刚刚碰到上次跟你一起回去的那个男生了,他没告诉你吗?”   周岁淮下意识瞥了陈修远一眼,见着他僵硬的表情,起身到阳台接电话。   “你在我家楼下干什么?”   “我想跟你一起过节。”陈晏声音不像往常的强势,甚至有几分委屈的味道,“我等你很久了。”   周岁淮远远看着楼下椅子上的身影,他定了定神,语气到底不像刚刚接电话时冷硬了,似是多了几分无奈。   “你回去吧。”   “见一面行吗?我给你买了月饼,蛋黄馅的,以前不是总爱缠着我让我吃掉月饼外皮,把中间的蛋黄留给你嘛……”陈晏越说声音越弱,应该是冻坏了,声音还有点颤抖。   周岁淮深吸了一口气:“你先回去。”   “我想见你。”陈晏固执地重复道,“不见到你我不走。”   陈修远只看到周岁淮深深叹了一口气,然后把电话给挂断了。   他拔腿往门走去,陈修远三两步就蹿到他面前,拦住周岁淮。   “哥。”   陈修远深深地看着他,皱着眉,一双桃花眼里盛满了复杂的情绪,下唇饱满红润,鼻子也跟着皱起。   “哥,你别去……”   怎么一个个都这么会装可怜?   周岁淮轻叹了一口气,说:“你跟我一起下去好不好?”   还是要去见。   陈修远伸手一把抱住他,第一个亲密的动作来得自然又温暖,陈修远把下巴搁在周岁淮肩膀上,胳膊紧紧环住他的腰,一边还在心里想,这腰可太细了。   “我不想你去见他。”   陈晏肯定会借机装可怜,在周岁淮面前刷好感度的。   “所以我叫你陪我一起下去啊。”   一出电梯,周岁淮就伸手抓住了陈修远的手,跟他牵住。   这回可不是拉手腕,而是实打实牵着手,陈修远愣了一下,周岁淮的鼻尖瞬间被冻红,他朝陈修远露出一个笑,说:“帮我把他赶走。”   陈修远点了点头,扭头看路。   到底是弟弟,这样欲盖弥彰地躲开视线,刚好就把红起来的耳廓露给周岁淮了,感受到陈修远手的僵硬,周岁淮轻轻用大拇指摩挲了一下他的手背。   陈修远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红了。   陈晏像是笃定了周岁淮会下来似的,已经站了起来,看着门口这边。   并肩而来的两人却让他猛地僵住。   “周岁淮,你什么意思?”   周岁淮穿了件厚毛衣,只露出一双冷淡的眸和冻红的鼻尖。   “你回去吧。”   陈晏注意到他们牵在一起的手,浑身的戾气暴涨,他喝道:“周岁淮!”   周岁淮固执地用陈晏非常厌恶的冷淡眼神看着他,说:“陈晏,你回家吧。”   陈晏气红了眼,低骂了声“操”,他狠狠地剜了陈修远一眼,陈修远毫不畏惧地瞪了回来。   陈晏深吸了一口气,把手上提着的月饼一把塞到周岁淮手里,恶声恶气道:“周岁淮,中秋快乐。”   周岁淮微微一愣。   陈修远直呼不好,猛地用力捏了周岁淮的手一把,疼得他回神,抬眸看向陈修远。   罪魁祸首却委屈巴巴道:“哥,好冷,我们回家好不好?”   --------------------   从周四开始固定更新时间啦!记得来看! 第17章 期末   期末的压力是从考试安排出来后才降到陈修远头上的,他火急火燎问到了考试重点,最近天天窝在家里复习,周岁淮见他竟然能老实这么长时间,还挺惊讶的。   谁知切好水果走到客厅去看,见着他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周岁淮无奈一笑,顺手拿起沙发上的毛毯,准备盖到他身上。   陈修远猛地惊醒,抬头呆呆看着周岁淮。   “学着学着睡着了?”周岁淮问道。   陈修远揉了揉眼睛,说:“太无聊了。”   周岁淮把水果放到他面前,然后坐到陈修远身边,伸手翻了一下他的书:“先吃点东西,看什么呢?”   “都是理论,要背的内容特别多。”陈修远咬了一口苹果,叉起一块递到周岁淮唇边,“哥,你也吃。”   “你这书干净得跟新的一样,上课没好好听吧?”周岁淮扭头问道。   陈修远亲昵地把下巴靠到周岁淮肩膀上,说:“这个老师讲课有口音,每次听课听得我特别困。”   周岁淮捏了一把他的脸:“赶紧看,我不吵你了。”   他从地上爬起来,坐到沙发上,把腿架在茶几上,开始玩手机。   快到交房租的日子了,周岁淮把钱给房东转了过去,房东没急着收钱,问他最近家里那个小孩有没有给他惹麻烦。   周岁淮瞥了眼并没有认真看书,已经开始玩手的陈修远,回复道:他挺乖的。   房东很是诧异:真的吗?我还担心他这小子没个分寸。一直没收到你找我投诉的信息,我还心慌慌呢。   周岁淮“扑哧”一声笑,惹得陈修远立马扭头看着他:“哥,你笑话我。”   “你怎么知道我在笑话你?”周岁淮忍着笑,问。   陈修远耳朵红红的,别扭地把头给扭了回去,嘟囔道:“别笑话我,我认真看。”   周岁淮俯身叉了一块苹果送到嘴里,清脆的果肉带来一口的苹果清香,周岁淮哼了哼歌,又把腿搭到了茶几上。   他的小腿很细很白,没什么赘肉,陈修远接连瞥了好几次,又扭过头,有些恼火道:“哥,你让不让我专心学了?”   周岁淮无辜地愣住:“啊?”   陈修远收回的目光掠过周岁淮的腿时,眸光暗了几分,他咬了咬牙,收心继续看书。   一群里一直弹消息,手机屏幕亮个不停,但陈修远落下的内容太多,他收了心思,认认真真看了一个多小时后,放下笔,伸了个懒腰。   陈修远扭头看了一眼周岁淮,许久没动静的周岁淮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他睡姿奇怪,下巴顶在锁骨处,刚刚还搭在茶几上的脚已经掉到地板上了,脚丫光着踩在地板上,这回落下来的睡裤倒是把他刚刚露出的小腿遮了个全。   陈修远轻声叫了声“哥”,周岁淮呼吸依旧平缓,估摸着是睡死了。   陈修远起身,动了动僵硬的腰,然后俯下身去,伸手把周岁淮给打横抱起。   周岁淮比他想象中还要轻,被陈修远一把抱起时,还不安地发出一声轻哼。陈修远轻手轻脚把人送到房间里,才刚放到床上,周岁淮就猛地惊醒,未聚焦的眸有些慌张地看着面前的人。   确定是陈修远后,他缓缓松了一口气,又缓缓闭上了眼睛。   陈修远帮他盖好被子,趴在床边看着周岁淮。   他睫毛长得很密,呼吸很是平稳,侧脸被枕头挤得鼓起来,有一坨白嫩的软肉冒了出来,他嘴巴都微微嘟起。   陈修远没忍住,伸手揉了两下,又从客厅茶几上把手机拿进来拍了两张照。   看了一晚上的书,陈修远也有点犯困,洗了个澡后,回房间睡觉去了。   第二天周岁淮准时起床,准备去上班。   “早啊哥。”陈修远打了个哈欠,光着上半身从房间走出来,他手臂上挂着一件T恤,睡眼惺忪地抬手穿上T恤。   扑面而来的年轻肉体的气息让周岁淮红着脸挪开了视线,问:“昨天我怎么回的房间啊?”   “我把你抱回去的。”陈修远倒了杯水喝,“哥,你太轻了。”   周岁淮下意识摸了一下鼻子,心里找补道,那昨天梦着陈修远了也怪不到自己头上。   “饿不饿?给你弄点早餐。”周岁淮理了理领带,一身黑西装禁欲帅气,他伸手折了一下手腕处的衣服,“吃面吗?”   陈修远乖乖点了点头:“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周岁淮动作麻利,煮了两碗挂面,还卧了两颗鸡蛋在上面。   “我吃完就走了,你记得洗碗。”最近是年底,整个公司都忙碌了起来,周岁淮忙着上班干活。   陈修远嘴里还咬着面,没来得及跟周岁淮道个别,周岁淮就拿着车钥匙扬长而去。   谢杨约陈修远出去复习,被陈修远给怼了回去。   他俩要是凑在一块,估计谁都没心思复习,早早跑去喝酒了。陈修远洗完了两个碗,回茶几边继续看书。上午的效率是最高的,陈修远一边听歌一边看书,中途还点了杯咖啡提神醒脑。   周岁淮今天在公司忙得不可开交,他自己的小组有日常工作需要做总结和安排,还有手头的几个项目需要继续跟进。目前上头最重视的项目就是跟陈晏他们公司的合作。周岁淮并不想把私人情绪带入工作中,他对这个项目也挺上心的。做完小组的任务,他又带着一沓厚厚的文件上楼开会。   “岁淮,今年年会你把陈总公司的人也邀请过来一起吧。”   周岁淮点了点头。   “那接着把汇报做完吧,上周不是派人去实地考察了吗?工地那边怎么样?”老板抬手道。   周岁淮手下有个小女生自告奋勇去实地考察,这小女生实习的时候就跟着周岁淮了,很能吃苦。她跟周岁淮点头一笑,起身道:“接下来由我来汇报。”   一整场会开下来三个多小时,后半程基本上是周岁淮在跟大家一起分析讨论,开完会,他疲惫地靠在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   “周哥,要不要给你点个晚饭啊?”戴可轻声问道。   周岁淮疲倦地睁开眼,问:“几点了?”   “快九点了。”   周岁淮从早上九点就开始连轴转,中午草草吃了几口饭,又回办公室看文件,开会。持续的高压工作让他整个人都累极了。   “不用点饭了,麻烦你帮我叫个代驾。”   周岁淮被送到小区楼下时,已经昏昏欲睡了,他强撑着打起精神,下车回家。   他累得要命,把钥匙插进门锁里的时候都插歪了,弄了好半天才给插了进去,还没拧动,门就被一把从里头打开了。   “哥!”少年人嗓音清脆明亮,等到人之后的喜悦和激动掩都掩盖不住,周岁淮心里倏地透亮,疲倦被清去了大半。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我在阳台那里看到了。”陈修远打开门,接过他的公文包,“哥,你今天回得好晚啊。”   周岁淮叹了口气,说:“开会时间太长了,你吃饭了没有?”   陈修远摇了摇头:“我想等你回来一起吃。”   周岁淮脱掉西装外套,露出扎在西装裤里的干净的白衬衣,他腰细腿长,身材比例非常好。   “哥今天没什么心情做饭了,点个外卖好不好?”   陈修远愣了一下,往旁边躲开,露出餐桌上的三个卖相普通的菜,说:“我下午复习太累了,就上网学了几个菜弄……味道不是特别好,而且已经凉掉了。”   “如果哥不嫌弃的话,我现在去热给你吃。”   话虽是这么说,但在厨房泡了一晚上,掌心挨了几下烫,趴在桌子上牢牢盯着家门口一直等到周岁淮回来的陈修远,这一刻并不想听到拒绝的话。   “好啊。”   周岁淮不仅没有拒绝,还朝他露出一个略带几分疲惫和欣慰的笑。   陈修远几乎高兴到要跳起来,但他面不改色,脚下步子轻快,去厨房热菜。 第18章 亲到了   陈修远考完试,也就标志着这学期的结束和深冬的来临。   他跟谢杨两个人一起缩着脖子走出校门,最后一场考试洋洋洒洒写了两大页纸,陈修远手都快断了。   “终于考完了,喝酒去。”谢杨长叹了一口气,“我感觉我都患上酒瘾了,这几天不喝,心痒痒的——你去哪啊?”   陈修远呼着白气,缓步走向校门口旁的红薯摊,要了两个红薯。   “去不去喝酒啊?”谢杨勾着他的肩,“我们都多久没聚了,要不我多叫上几个人,咱们去吧里泡一晚?”   陈修远摇了摇头:“我要回家。”   “你回哪……你回君哥家?”谢杨诧异问道。   “对啊,我得回去了,你们去喝酒吧。”陈修远把红薯揣进口袋里,一阵冷风掀起刺骨的凉。陈修远不想在外头多留,到路边拦了个车,对谢杨说:“明天再约吧。”   今天周岁淮说要在家里弄火锅吃,庆祝陈修远顺利渡劫。   陈修远一身寒气到家的时候,周岁淮正在看书。他穿着件浅黄色毛衣,柔和的灯光温柔地包裹着他,舒适温热的空气在空调的推动下缓缓流动着,听到陈修远进来的动静,周岁淮放下手里的书,朝他望过去。   他鼻尖那颗小小的黑痣,随着一个舒展的笑出现在陈修远视野里。   陈修远手脚冰凉,心里头却是滚烫的:“哥,我回来了。”   “别换鞋了,我们再去买点食材。”周岁淮起身套了个棉服外套,到门口换好鞋子,跟陈修远一起出门。   “给你带了这个。”陈修远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皱皱巴巴的烤红薯,熟悉的香味瞬间充满了电梯,“还是热的。”   周岁淮小心翼翼剥开红薯皮,咬下一口,满口软糯香甜。   “好吃。”   陈修远勾了勾唇:“冬天不吃烤红薯感觉不完整。”   周岁淮点了点头,笑着回忆道:“以前小时候,我爷爷会在家里架火,然后烤红薯给我们吃,我动作快,嘴又甜,每次都能抢到最大的那个。”   两人刚出楼下的大门,一阵冷风扑面袭来,陈修远含糊问道:“哥,你冷吗?”   “有点。”周岁淮吃掉最后两口红薯,丢掉垃圾后,含着一嘴绵软的红薯肉,加快了步子。   陈修远一把拽住他,把他的手塞进自己的口袋里。   “我的口袋被红薯焐得很热。”陈修远道,“你可以把手放进去取暖。”   这下两人就是并排走了,陈修远停在路边丢个垃圾,周岁淮也停在他身旁等着。   陈修远稍低着头,一束光投向他毛茸茸的后脑勺,在他抬头的一瞬间,光从高处如数落到他脸上,浓密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随着他缓缓的眨动扇得像把小扇子似的,可爱得要命。   胶着的视线在昏暗的路灯下缠绕推拉,陈修远突然翘了翘嘴角,狡黠道:“哥,我也冷。”   不等周岁淮反应,他就把手也给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跟周岁淮温热的手掌紧紧贴在一起。   “好冷好冷,快走吧。”说着,陈修远加快了脚下的步子,拉着周岁淮也一起跑动起来。   飒飒的冷风从耳畔吹过,周岁淮清楚地感觉到放在陈修远口袋里的手从老实本分到使劲交叉,手指填满了手指的缝隙,就像他的这个冬天的缝隙,已经被陈修远给填满了一样。   到了超市,周岁淮借推购物车,自然地把焐热的手从陈修远口袋里给拿了出来。   陈修远也神色如常,问:“还要买些什么?”   “买点牛肉卷吧,再买一点丸子之类的。”周岁淮推着车往里头走,“最近不是放假了嘛,待在家的时间变多了,去买点零食放家里吧。”   陈修远拒绝道:“我不爱吃零食。”   哪有小孩不爱吃零食的,周岁淮知道他是不愿意花自己的钱,索性道:“我爱吃,去给哥挑挑,什么零食好吃。”   现在的零食品种跟他读书那会的也差不太多,只是品牌变多了,价格也变高了一些,周岁淮挑了些自己以前爱吃的放到车里,问陈修远:“你寒假有什么安排吗?”   “我们有固定的排练时间,然后还想接几个商演。”年底了,各个单位都有不少活动要举办,负责人年轻一点的,经常会请乐队到现场去表演。   “对了,你们如果有空接商演的话,可以到我们公司年会来表演。”周岁淮道,“价钱应该不低,我可以帮你问一下。”   陈修远像是在考虑这事,表情并不是很好看。   “但是我们是乐队演出,跟其他那些表演不太一样。”   “当然不一样了。”周岁淮不着痕迹朝陈修远靠近了一点,继续道,“你们那表演躁多了,气氛可好了。”   陈修远扭头看他:“你不觉得很吵,很……很不上台面吗?”   周岁淮略有些不满地看了他一眼:“你以前可是对玩乐队这事热情又骄傲的,怎么现在这么瞻前顾后了啊?我们公司本来就是新生企业,老板也就三十出头,能有这么古板吗?”   见陈修远沉默不语,周岁淮又说:“横竖也要去商演,怎么来不得我们公司啊?我又不是没看过你们表演……”   “行不行啊?”周岁淮用手肘撞了陈修远一下,“就当给哥表演了,行不行?”   陈修远到底是被上次那件事影响了,他沉默地想了很久,才直起身体,看着周岁淮,点头道:“好,谢谢哥哥。”   叫哥哥了,周岁淮心头微麻,轻轻滚了滚喉结,说:“走吧,我都逛饿了,赶紧回家弄火锅。”   出超市后,两人一人提着一袋重物,空出的手插在自己口袋里,周岁淮默不作声打量了一下陈修远的口袋,缓缓挪开视线,开玩笑道:“你叫哥哥比叫哥甜多了,以后都叫我哥哥行不行?”   陈修远脸颊被风刮得红红的,扭头看他,乖乖叫道:“哥哥。”   周岁淮唇角微勾,朗声应道:“哎,弟弟。”   隐约感觉自己挨了骂的陈修远:“……”   除了丸子和肉卷,其他的菜和火锅底料都已经准备好了,陈修远被赶去厨房给荤菜装盘,而周岁淮则在桌子旁捣鼓锅底。   氤氲的热气带着香味飘满了整间房,等到锅里的水沸腾,周岁淮率先倒了一盘肉进去,翻滚的红油锅底很快把肉给烫得变了颜色,周岁淮把肉捞到陈修远碗里,说:“快吃。”   陈修远咬了两口肉,被烫得舌头发麻。   “太烫了,我放凉一会。”他从袋子里翻出今天买的牛奶,拆开一盒递给周岁淮。   “我感觉好久没在家里涮过火锅了。”周岁淮捣鼓着下菜,他买的底料也是跟火锅店大同小异的,味道差不了多远,但在家里吃火锅的氛围异常舒适温馨。   “我以前没在家里吃过火锅。”陈修远道,“但是我们在民宿弄过一次,很麻烦。”   “你跟谢杨他们吗?”周岁淮问。   陈修远顿了一下:“不是。”   周岁淮瞥向他,问:“跟你女朋友?”   陈修远轻咳了两声,说:“这肉不烫了,我先吃掉。”   躲话题实在是躲得太明显,周岁淮倒也没深究,又给他夹了两筷子菜。陈修远抬眸看了他一眼,清嗓纠正道:“是前女友了。”   周岁淮想起第一天见陈修远的时候,跟他在楼下纠缠的女生,突然来了兴趣,问道:“你跟她怎么认识的啊?”   “学校高校音乐节活动认识的。”陈修远回答道。   “你们在一起了多久啊?”周岁淮咬了口鱼豆腐,问道。   “嗯……应该是两个月吧。”陈修远回忆了一下,“估计差不多,我记不清了。”   “两个月啊?”周岁淮佯装震惊,又故意问,“那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啊?”   陈修远这下有点难为情了,急声道:“哥!”   “好好好,不问了不问了。”周岁淮笑道。   陈修远隔着氤氲的烟雾看着周岁淮,见他毫不在意似的,又不太高兴,闷声道:“就亲了嘴。”   “只是碰一下的那种亲而已。”他又补充道。   周岁淮故意拉长声音“哦”了一声。   两个月才亲到?他可是半个月不到就亲到了呢。   虽然只是亲了个脸而已。   --------------------   从周四开始保持 星期四五六七晚九点左右稳定更新 记得来看! 第19章 又要亲我了?   陈修远虽得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假期,但周岁淮越来越忙,两人在家里见着面的时间也不过晚上那一会。   周岁淮倒是没忘记上次在超市跟陈修远说的事,他跟年会策划说这件事的时候,策划很是惊喜:“周总还认识玩乐队的朋友啊?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想节目头都要给我们想裂了。”   周岁淮弯了弯唇,说:“对啊,那就麻烦你了,按照正常节目邀请付他演出费就好了。”   “没问题。”策划朝他比了个OK。   这几日周岁淮回来得都很晚,夜猫子陈修远都昏昏欲睡了,他才回家。正巧今儿个谢杨又叫陈修远去喝酒,他想着周岁淮也回不了这么早,索性应下了。   “你都多久没出来玩了?今天得喝个爽啊。”谢杨揽着他的肩,道。   陈修远这么长时间没喝酒,也心痒痒,点头道:“点的什么酒啊?我想喝上次那个梅子味的。”   说完,陈修远下意识舔了舔下唇。   “梅子酒?你行不行啊,喝这么点度数的。”谢杨笑话道,“以前一人干一瓶威士忌的,你怎么虚了这么多?”   “好喝。”   度数低的酒到底是不带感,一整瓶下肚都没什么感觉,陈修远换了威士忌,心想周岁淮酒量可太浅了,才喝了几杯酒就醉倒了。   被他认定酒量浅的周岁淮正在饭局陪客户,连干了三杯白酒,神色未变,说了些客套话之后坐到自己位置上。   “周哥,你要不别喝了?”戴可小声问道,“我、我也能喝点。”   “没事,等下结束了,你记得把合同拿过来给对方秘书,让他们带回去看看。”   戴可点了点头,又听到周岁淮说:“女孩可别在酒席上开这个先例,就让他们觉得你不能喝最好。”   戴可心里涌起几分莫名的情愫,看着西装革履的周岁淮,重重点了点头。   一顿饭吃下肚的食物没多少,胃里都被酒给占了地方,周岁淮吐出一口浊气,靠在车边等代驾。   陈晏就跟个牛皮糖似的扯不开,一通电话打来。   “周总,上次说要聊的事,还要跟我们拖到什么时候去啊?”   周岁淮拧眉:“明天我们上贵公司详细说说。”   “我们已经等了将近一个礼拜了,怎么又要多等一天?”陈晏语气有些不爽,他似乎是开着免提的,电话那头有些嘈杂,隐隐还有音乐声。   周岁淮没什么精力跟他扯,说:“现在距离明天上班也就十多个小时了,明天我们上班第一件事就是上你们公司,可以吗?”   “你是不是在步行街吃饭呢?”陈晏轻轻捏着手里的酒杯,缓声问道。   “你怎么知道?”周岁淮胃里涌起一阵不适感,冷声道。   陈晏语气听不出什么波澜,周岁淮防备的语气让他眸光泛冷,他道:“刚刚我们公司的季总在楼下碰到你们组的小实习生了。一起过来聊聊啊,不就几个点的问题吗,用不着周总亲自到我们公司来,今晚就可以谈妥了。”   “你除了私事公办,还会什么?”周岁淮冷冷问道。   陈晏冷笑一声:“别的还真不会了。”   周岁淮给代驾打了个电话取消了订单,然后在楼下抽完了两支烟,才上楼去找陈晏他们。   陈修远喝得头有些晕,靠在沙发上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包厢里更热闹了,已经换了一批人嗨玩,他费劲地找到谢杨,踢了踢他,说:“我回去了啊,困死了。”   “不去唱歌了吗?”谢杨问道。   “他妈的三点了,那是去唱丧吧?”陈修远骂道。   外头凉风习习,瞬间就吹散了他的酒气。陈修远酒量很好,除了酡红的脸颊,并不显醉态。他打了个车回家,上电梯回家之后,见里头一片漆黑,还以为周岁淮已经睡着了。   他轻手轻脚推开周岁淮的房间门,发现只有一床整齐的被子,不见周岁淮人。   这下那点酒气彻底散光了,陈修远赶紧拿出手机给周岁淮打了个电话,电话“嘟嘟”了两声,被拒接了。   陈修远眉头紧皱,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周岁淮人都到家楼下了,被陈晏催促着代驾追上来,说他手机没拿。   两人不知道在楼下说了些什么,有几个纠缠拉扯的动作,看得陈修远差点直接冲下楼去。但周岁淮下一秒就甩开了陈晏的手,扭头上楼。   就几级台阶,周岁淮还差点摔着了,陈修远心都蹦到嗓子眼了,放下手机准备下楼去接周岁淮。   电梯从一楼升上来,门一打开,陈修远就见着了靠在电梯里的周岁淮,还闻到了扑面而来的酒气。   陈修远惊讶问:“哥,你喝酒了?”   凌晨三点多不归家,跟前男友在楼下拉拉扯扯,还喝过酒了。   陈修远缓缓滚了一下喉结,看着脸颊、鼻尖和下巴都被冻得发红的周岁淮,伸手把他从电梯里拉了出来。一身的寒意通过接触到的皮肤传递到陈修远身上,他把周岁淮带进家里,关上门后,没等周岁淮换鞋,就把他按在了门板上,然后整个人覆了上去。   “哥,你是不是喝酒了?”陈修远动作有些粗鲁,把周岁淮的手按在门板上,让他整个人呈现一个令人难为情的大开姿势。   周岁淮挣扎了一下。   “你这么点酒量还喝酒?”陈修远这回的问话就带着些隐隐的怒气了,他捏着周岁淮的手腕,那块白皙的皮肤很快被粗鲁的手指按出痕迹,周岁淮的五指色情又暧昧地蜷缩起来,此刻就像它们的主人一样,被强势地一一掰开。   被压制的滋味并不好受,周岁淮正要说自己还没醉,突然想起那日装醉亲了陈修远一口。   谎还得慢慢圆,周岁淮眸光微闪,小声叫道:“陈修远?”   他身体软绵绵地滑到陈修远怀里,动作很是顺从。   周岁淮还是一身的凉意,陈修远只好把他抱到沙发上,有些恶狠狠地掐了一把周岁淮的腰,说:“那个坏家伙明明就是对你还不死心,为什么跟他一起喝酒?”   周岁淮有话可以解释,但他偏不解释,享受着陈修远因为醋劲而爆棚的荷尔蒙,同时也靠装醉揩油。   他眸里是水,带着涟漪,一圈又一圈,仿佛能把人吸进去。   周岁淮没骨头似的缩在陈修远怀里,陈修远恨恨地覆盖住他的脖颈,摸到的时候又舍不得下手了,两个人以亲密的姿势叠在沙发上,偏生周岁淮还无意识般一声声叫他的名字。   声音简直娇得要命,陈修远呼吸倏地粗重起来,骂道:   “妈的,他是不是给你吃别的东西了?”   周岁淮下意识蹭了蹭他,又叫:“陈修远……”   “在这呢。”陈修远把他抱进怀里,浓郁的酒味在空气里弥漫着,陈修远脑袋有些空白,理智告诉他现在该把人放回床上,让周岁淮好好休息,但他暂时不愿意搭理理智。   周岁淮得寸进尺,把手臂挂在他脖子上,鼻尖一下一下蹭着陈修远的喉结。   陈修远喘息声更重,声音也有些哑:“哥,你又醉了?又要亲我了?”   周岁淮抱着不亲白不亲的心理,用唇轻轻蹭了一下陈修远的喉结。   下一秒,他就被按倒在沙发上,地转天旋之间,陈修远整个人覆了上来。   周岁淮隐隐有些期待,亮着一双眼睛看着他。   陈修远紧着腮帮子,看着身下的人。   气氛在沉默间发酵了五六分钟,就在周岁淮要忍不住出手的时候,陈修远倏地起身,把他打横抱起。   目的地是周岁淮的房间,目的是把他送回房间休息。   周岁淮躺在床上,身上是陈修远细心盖好的被子,他眼底一片清明,缓缓眨了两下眼睛,随着房门“哐”的一声关好,房间里陷入了安静。   周岁淮:“……” 第20章 好感   周岁淮虽然酒量好没真喝醉,但是他昨晚也是有点上头的,特别是见了陈修远那副醋劲十足的样子,心里头喜欢得不行,知道弟弟经不起诱惑,故意勾引他。   等到第二天彻底清醒,周岁淮又苦恼地抓了一把脸。   陈修远可是弟弟,差了五六岁的弟弟。   周岁淮一面耐不住被陈修远吸引,一面又觉着他年纪小,而且是个直男。   他边洗漱边理着一脑袋的思绪,突然,厕所门被猛地推开。   陈修远表情有些焦急,说:“哥,你能快点吗?”   周岁淮含着一口泡沫,问他:“你憋不住了?”   说话的时候还有白色的沫飞溅出来,周岁淮忙闭住嘴,不再说话了。   他伸手指了指马桶。   陈修远憋得快要爆炸,道:“哥,我真忍不住了,要不你先出去吧。”   周岁淮吐掉嘴里的泡沫,说:“我先出去,你赶紧上。”   说着,他转身出门,低头带上门的时候,看到陈修远解开了他的裤带子,动作粗鲁又焦急地把裤子连带内裤往下一拉。   周岁淮后背僵住,下意识咽掉了嘴里残余的牙膏泡沫。   昨天晚上在沙发上暧昧相拥,被顶着的时候,他已经感受过陈修远的尺寸了,但隔着几层衣服和直接看到还是有很大差别。周岁淮面红耳赤回了房间,满脑海都是挥之不去的画面。   陈修远小解完,冲了个手出去。   “哥,我好了,你继续洗漱吧。”   周岁淮逃似的从他旁边钻进了洗手间,陈修远问:“哥,你想吃什么啊?我下楼去买早餐。”   “随便。”周岁淮道。   周岁淮用冷水拍了一把脸,冷静下来之后,才推开门出去。   陈修远已经买了早餐上来,是两份粉,加了一个煎蛋和……一根香肠。   周岁淮:“……”   “哥,你酒醒了吗?我烧了水,等下给你泡蜂蜜水。”   周岁淮昨天喝第一轮的时候,胃就已经开始不舒服了,第二轮跟陈晏他们公司的人喝,也没吃到什么东西,一肚子酒精自然难受。   而且陈修远打的还是他最喜欢吃的三鲜粉,周岁淮闻到客厅里的香味就食欲大增,开动之前,他把香肠夹给了陈修远:“我不想吃这个。”   “之前不是……”陈修远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只好自己解决掉两根香肠。   “你今天有什么安排?还要去排练吗?”周岁淮问道。   陈修远摇了摇头:“谢杨他们喝到凌晨才从酒吧回来,估计一个个都起不来。”   “跟老板要了天假,跟哥出去玩?”   周岁淮有个同事开了家射击馆,给他们公司的一人派了张名片,让他们多去光顾光顾。   周岁淮对运动还是很有兴趣的,但是工作后运动时间被压缩再压缩,几乎没什么出去运动的机会,正好陈修远也闲着,叫上他一起去玩,不至于无聊尴尬。   射击馆开在一个离市中心有点距离的地方,门面租金压力小,店里的装潢也就提升上来了。一个巨大的射击场根据距离的不同被分隔开来。前来接待他们的是店里的员工,周岁淮松了口气,来之前他就怕碰到同事本人,这样免不了一顿寒暄。   “换装备请往这边。”   其实也不需要到更衣室里头去,只需要换上简单的防护装备。   “哥,你戴这个还挺帅的。”   黑色护目镜架在周岁淮的脸上,遮去了眸之后,让人注意力忍不住放到他高挺漂亮的鼻梁,还有上头那颗小小的黑痣上。   “这有点紧。”周岁淮扯了扯脸侧的带子,小声道。   他的视野被护目镜弄得有些昏暗,只能靠陈修远倏地靠近的气息判断他俩之间的距离。   陈修远轻轻把他的护目镜带子调松了些,两只手圈住周岁淮脑袋的动作很像是在抱着他,而在他耳边的询问就更是暧昧了。   “这样好些了吗?”   周岁淮忙点头,说:“我有点紧张了。”   陈修远轻笑:“我给你拍照。”   “别拍,等下拍到我手抖可就尴尬了。”周岁淮扭头朝他露出一个有点局促的笑。他唇色很淡,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很多颗牙齿,像石榴肉似的整齐漂亮。   陈修远咔嚓一声拍下这一幕,说:“哥,你手没抖,脚在抖。”   周岁淮以前没玩过枪,这种娱乐项目的枪也没摸过。   男人对这类东西有些天然的难以抗拒,一摸到冰冷的握把,周岁淮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发热,心情有些激动。   但成绩有些尴尬。   两个脱靶,三个四环。   “换你来。”就算是调过了松紧,护目镜还是勒得他有些不舒服,周岁淮取了护目镜,把位置让给陈修远。   个子高也是会有气场加成的,陈修远单手拿着枪掂了两下,低头打量时有几缕发落到他鼻尖处,高高的鼻梁被护目镜压出一道浅浅的红痕,他微微抬头,在旁边的工作人员的指导下,抬枪瞄准靶子。   第一枪八环。   “厉害呀。”周岁淮惊叹道。   他们两人都戴着耳机,听不太清对方讲话,陈修远打完后下意识扭头看向周岁淮,周岁淮朝他比了个大拇指。   陈修远大受鼓舞,又打了两枪,但是脱靶了。   兴冲冲的样子和蹩脚的成绩对比鲜明,周岁淮没忍住笑了一声,陈修远扭头时,他眼底笑意尚未散尽。   陈修远心里涌起一阵难为情,他咬了咬牙,扭回头又是一枪,这回是九环。   打完后第一件事就是看向周岁淮,等他的大拇指。   但是周岁淮没见着这帅气的一发,因为他被隔壁的连中两发的十环选手给吸引去了目光。   “哥!”陈修远叫他。   射击场里枪声不断,淹没他这个音节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陈修远蹙了蹙眉,语气变差了一些。   “哥。”   周岁淮被隔壁这位大哥的精准枪法虏获了注意力,正要扭头叫陈修远过来围观,结果见着他不太开心的表情,愣了一下,问:“怎么啦?又脱靶了?”   陈修远更郁闷了,一边取掉护目镜,一边闷声道:“九环。”   “真的啊?”   周岁淮夸张惊讶的表情极大地取悦到了陈修远,他轻轻哼了一声,伸手去够周岁淮的手。摸到他的手后,陈修远把他的大拇指给掰了起来:“要这样夸我。”   周岁淮翘起嘴角笑,学着幼儿园老师的动作,用大拇指按了一下陈修远的额头:“这样夸行不行?”   陈修远跟着他往外走,刚刚那会的郁闷一扫而光,他把视线挪开,轻快道:“勉勉强强可以。”   两人射击完,决定在楼下的咖啡厅喝点东西休息。   刚刚隔壁的神枪手大哥也来了,他看起来非常健壮,个子不算特别高,但是一看就很有力量,男人味十足。   “是你啊。”他对周岁淮有点印象,刚刚自己射击的时候,他在旁边惊叹。主要还是因为周岁淮长得比较好看,让人很难忽视。   “你好啊,你也来喝东西吗?”周岁淮笑着跟他搭话。   陈修远用勺子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有些不爽地看了那位大哥一眼,然后又把略带恼火的目光落到了周岁淮身上。   大哥很自来熟,直接坐到了他们这桌的空位上,他看着周岁淮,问道:“我第一次见你,以前没来玩过吗?”   “对,是我朋友推荐我来的,平时没怎么玩过,所以很菜。”周岁淮不难看出大哥的示好,虽然不是什么情场老手,但周岁淮从初高中起就是招人的体质,他对于分辨别人的好感这件事非常擅长。   “多玩就不菜了,下次我们可以一起来啊。”大哥说着,目光若有若无在陈修远身上扫了一下,他拿出手机,“要不我们加个微信吧?”   周岁淮并不排斥被陌生人加微信这件事情,他不会当场给对方难堪,等到了自己的私人区域,他就会把人给删了。   见周岁淮真要拿出手机跟他加微信,陈修远倏地站了起来,一把抓住周岁淮的手腕,语气有点冲:“哥,我们走吧。”   周岁淮尴尬地看着他,又看了大哥一眼。   陈修远不等他反应,就拉着人往外走。   能把人如愿拉离那个大哥的主要原因是周岁淮没有挣扎。   他很会分辨别人的好感,醋劲也是好感的一种体现。 第21章 冷就抱紧点   处于暧昧期的醋劲是很撩拨人的,周岁淮忍不住翘起嘴角,懒洋洋道:“你走慢点,我跟不上你。”   陈修远稍微放慢了一些步子,等到周岁淮跟上自己时,他又大跨步拉开一点距离。   周岁淮伸手去拉他的手:“你走这么急干吗?”   陈修远扭头,硬邦邦道:“我饿了。”   “我刚刚看到菜单上有意面,回去吃?”周岁淮问。   陈修远嘴角一僵,说:“我不太想吃意面。”   主要是不想回去。   “那我们回家吃。”周岁淮心情还算不错,打开车门后把钥匙丢给他,“你来开。”   陈修远开车技术很不错,见周岁淮有了困意,坐在副驾驶座上脑袋钓鱼,他把速度放慢了些,车轻轻滑行在车流里,平缓又安静。   陈修远把车停到了商城楼下的停车场,调暗了车灯,让周岁淮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周岁淮困意散去,他缓缓睁开眼,看到驾驶座上的陈修远正一只手撑着额头,食指漫不经心地揉着眉心,低头沉默地玩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他另一只手的手指在屏幕上不停地点着,表情不是很好。   他侧脸宛如刀削,线条冷硬俊朗,半个人都陷在黑暗里,清冷禁欲的神情加上饱满厚实的唇肉,让他此刻看起来充满了性张力。   第一次见面周岁淮就在想了,他这张嘴亲起来感觉肯定很好。   “哥,你醒啦?”眉头的愁郁散去,语气里是不能更明显的喜意。   周岁淮很喜欢他把自己当成特别的人的表现,勾唇一笑,问:“我睡了很久吗?”   “没有很久,才刚停下来二十多分钟。”陈修远道,“我没开回家里,去楼上吃饭吧,今天我请客。”   周岁淮解开安全带,理好睡皱的衣服后跟上陈修远,见他又在看微信,忍不住:“在跟谁聊天啊?”   陈修远按灭手机, 奇 书 网 w w w . qi s u w a n g . c o m 扭头跟周岁淮对视上,半晌,他叹了口气,说:“有人把我联系方式挂表白墙了,现在微信吵得要命。”   陈修远在学校一直很有名,但他不太喜欢交际应酬,好友圈基本上只有乐队的几个朋友,之前认识的女朋友也是因为高校音乐节才有交集。这次因为还被挂了两张照片,是以前在学校活动表演的时候拍的,角度挺帅的,在一堆丢卡吐槽贴子里格外引人瞩目,微信一下被人加爆了。   周岁淮并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对待陈修远的高人气,刚刚还在为陈修远的醋劲而沾沾自喜的人,这下也尝到了酸溜溜的滋味。   陈修远看了他一会,把手机递过去,问:“哥,你给我想个办法呗。”   两人上了扶梯,一高一矮,周岁淮垂眸看他:“我也不知道想什么办法。”   “比如装成我对象回复什么的。”陈修远把手机解锁,塞到他手里,“你帮帮我。”   周岁淮接过手机,到底是没忍住,点开最上面的消息框,陈修远刚刚脸色并不是太好,估计就是在回复这个。   是泄漏他微信号的那个朋友,还自作聪明问他鱼塘更新爽不爽。   周岁淮略有些不爽地咂了一下舌,问:“我能回吗?”   陈修远正在环顾四周挑店子,他挑中一家韩料店,正想着该怎么过去,视线都没挪过来一下:“能啊。”   他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好一会,才按下几个键发过去:“我女朋友说让我把你删了,不然要跟我闹分手。”   这么一说,对方很快就问:“跟李瑶和好了?”   “这个李瑶是谁啊?”周岁淮举着手机问他。   陈修远垂眸看了眼手机,说:“我那个前女友。”   周岁淮轻挑眉尾:“你朋友对她印象怎么都是这样的?”   陈修远沉默了一会,说:“不想讲她了,这家店行不行?”   周岁淮也没什么跟他一直聊前女友的兴趣。两人坐下后,他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菜单,说:“吃个小火锅吧,热乎。”   他俩口味还挺相似的,都喜欢重口的,点好菜之后,周岁淮问他:“你们最近都没接什么活动吗?”   陈修远:“在排练你们公司年会那个……我怕到时候演不好,给你丢脸。”   周岁淮伸手揉乱他的头发,说:“说什么呢,你是去给哥长脸的。”   周岁淮想起最近都没听到陈修远在家里练习,有些好奇,问:“你们唱什么歌啊?”   “等到那天你就知道了。”陈修远朝他眨了眨眼,不肯透露。   公司年会一向办得隆重。   周岁淮作为年轻有为的组长,今年还做了大项目,被安排年会上讲话,以激励刚入公司的小年轻们努力奋斗。原本周岁淮没觉着是什么难为情的事,但台下还站着陈修远,周岁淮讲到一半就磕巴了一下,满脑子都是刚刚不小心对视的时候,陈修远一个狡黠的笑。   这坏家伙,肯定在偷偷笑话自己。   周岁淮匆忙结了个尾,然后赶紧下了台。   老板拉住他喝了两杯酒,周岁淮急着逃离社死现场,喝完就跑。   今天的酒是香槟,对周岁淮这种酒桌老手而言,度数不痛不痒的,他去厕所洗了把脸,出来的时候看到在门口蹲他的陈修远。   “哥,找你好久了。”   周岁淮一见着他就难为情,红着耳朵从他身旁走过,朝走廊尽头的小阳台走去。   周岁淮今天穿了套黑西装,裁剪和质感都很高级,衬得他腰身直挺纤细,闷头往前走时露出白净的脖颈,陈修远没忍住,伸手摸了一下。   “哥,刚刚你讲话的时候好帅啊。”   周岁淮脖颈发烫,扭头看他:“我画大饼,你也觉得我帅啊?”   “没听清你在讲什么,光看你人去了。”   “穿西装很帅。”陈修远勾唇补充道,他今天还被抓着弄了一下妆发,比平时更精致些,笑起来露出一口漂亮整齐的牙,不知道谁在他眼尾点了颗重又黑的痣,一双桃花眼看起来倜傥又邪魅,生生勾去了周岁淮的理智。   周岁淮有点郁闷,他总是担心年纪和性取向的事,还在纠结烦躁的时候,陈修远就猴急地挑逗他,烦人得很。   周岁淮靠在阳台栏杆上,有风从远处吹来,把他细软的发扬飞。   陈修远伸手摸到他的后脑勺,用手背挡住折腾头发的风。   “你的手好冰。”周岁淮轻声道。   陈修远把另一只手朝他摊开:“你的手很热吗?”   周岁淮把手放到他掌心,刚刚洗了脸,碰完冷水的手更是冰凉。   “你的手更冰。”陈修远用两只手握住他的,轻轻揉捏起来,“怎么不穿个外套再出来?”   “这不是让你多看看我穿西装嘛。”周岁淮戏谑道,他微扬下巴,用荡漾的眼神直勾勾盯着陈修远。   陈修远准备脱掉外套给他,周岁淮突然握住他的手腕,说:“不用脱。”   说着,他把陈修远的两只手拉来,然后把手从他腰侧滑了进去,落到陈修远后背上,冰凉的手找到个舒服暖和的地方,一下舒服不少。   但这个姿势很像在拥抱,陈修远也不含糊,把他按进怀里,分了一半外套给他。   “幸好今天衣服大。”陈修远说。   “你的衣服都是大尺码的。”周岁淮顺势圈住他的腰,把下巴靠在陈修远胸膛上。   “好几个X,我喜欢穿大点的衣服。”陈修远说。   “这样方便抱着别人取暖,是吧?”周岁淮故意酸他。   他还是高大了些,要是换成女孩子,估计更合适。   陈修远装作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把周岁淮按到怀里,说:“冷吧?冷就抱紧点,我身上热乎。” 第22章 撒娇   陈晏站在厕所门口,一边抽烟,一边神色晦暗不明地盯着阳台处拥在一起的两个人。   说实话,他之前是不信周岁淮会跟这个男生在一起的。   倒不是觉得分手了这么久,周岁淮还会为自己保持单身,只是这弟弟确实不像他会谈的类型。   年轻,不可控,不够坚定。   当初的自己就是这副德行,才把周岁淮给弄丢了的。   他知道周岁淮吃了很多苦,所以陈晏不确定周岁淮会不会愿意再用好几年时间去陪一个人长大。这场无比艰难的赌博,是有失败先例的。   “你是不是快表演了?”周岁淮把头从陈修远怀里抬起,看着他,“待会要来不及了。”   陈修远点了点头,走之前还揉了一把周岁淮的头发,说:“等下要记得看我表演。”   周岁淮今天头发整理得十分整齐,看起来一丝不苟,像禁欲系的商业美男。陈修远在台下远远看着的时候就想动手把它们揉乱了,这下可算如愿以偿了。   但揉乱了头发,周岁淮看起来年轻了几岁,显得更招人了。   “就看我一个人表演。”陈修远又补充了一句。   他们选的曲目是《海阔天空》,陈修远读高中的时候很喜欢听陈奕迅,粤语学得还算不错,至少在一堆非粤语区人中,没人能挑出他的错。   有些激情的老歌很能调动气氛,但周岁淮听到旁边的几个同事用蹩脚的粤语和山路十八弯的音调跟唱的时候,有些头疼。   他按停了视频拍摄,往旁边找了个视野更好的角度重新拍了一段。   舞台上的陈修远太过引人瞩目,他单手扶着麦克风,表情有些冷淡,只有眉毛随着音调的升降有些许变化,他轻轻用脚踩着鼓点——这件偏港风的夹克外套很适合他,也很适合这首歌。   刚刚这件外套还裹着自己,周岁淮心想。   一曲毕,现场气氛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热烈,陈修远抑制不住地开心,跟台下的周岁淮远远对视着,然后才跟着大家一起鞠躬谢幕。   “这节目真不错,比去年那二人转好看多了。”   “再唱一首呗。”   “那个主唱好帅啊……能不能去要微信啊?”   周岁淮端着香槟去找陈修远,陈修远跟乐队的成员们一起收拾好设备,准备回去。   “你再玩会,等下跟我一起走。”周岁淮咬着他的耳朵,小声道。   他又问其他人:“大家要不要留下来一起玩?待会还有抽奖项目呢。”   “我们就先走啦,晚点我们约了聚餐。”鼓手对陈修远道,“等下记得把视频发群里啊。”   陈修远点了点头跟他们说:“晚点我拿到了就发,等下聚餐我不过去了啊,待会谢杨来买单,记得给他发个定位。”   两人朝会场走去,周岁淮递给陈修远一杯香槟,说:“但是我刚刚拍视频的时候下面有人跟唱,又大声又难听。”   陈修远指了指会场中间的摄像机:“有摄像设备的。”   周岁淮“哦”了一声,又说:“那我留着自己欣赏。”   “给我看看你拍的。”陈修远道。   周岁淮解锁手机递给他,庆幸自己刚刚没被带着一起跟唱,否则全都被录进去,也太社死了。   陈修远看了几眼视频,嘴角的笑怎么都压不下去:“哥,这视频我也没法发群里啊。”   他朝周岁淮笑,隐隐有些得意和狡黠:“你就录了我一个人。”   周岁淮把变焦倍率拉得很大,画面里只有扶着麦克风高歌的陈修远,以及他身后勉强入镜的鼓手的半边身体。   “是吗?”周岁淮有些不信,他是下意识把变焦倍率拉大的,至于画面里为什么只有陈修远一个人,他轻咳了一声,“那是因为你站在中间。”   陈修远听到一旁的跟唱了, 他没忍住笑,说:“把视频发我一份吧。”   周岁淮领着他到了食品区:“吃点东西填填肚子,等会抽完最后一轮奖,我们就回家吧。”   陈修远点了点头,正要抿一口香槟,突然被周岁淮拦住:“对了,你不能喝,我喝了,待会没人开车。”   他接过陈修远手里的酒杯,递给他一杯果汁:“你喝这个。”   陈修远眼睁睁看着手里的淡黄色酒类液体变成了亮黄色果汁液体:“哥,你敷衍小孩呢。”   “快喝快喝。”周岁淮催促道,“要不要吃烧烤啊?但是好像冷了点,味道可能不怎么样。”   陈修远挑了两块看起来还不错的小蛋糕,说:“我吃这个吧。”   周岁淮也选了一块陪他一起吃,两人坐在角落里,边讲话边吃东西。   “没想到你粤语说得不错。”周岁淮道。   陈修远咽下嘴里甜腻的奶油,说:“以前爱唱粤语歌,后来会的多了,觉得粤语很好听,专门买了本书学过。”   周岁淮来了兴趣:“那你教我几句。”   陈修远放下叉子,说:“教你一个简单的,seo佬。”   周岁淮费劲地重复了一遍:“seo佬……这什么意思啊?”   陈修远:“傻逼的意思。”   周岁淮:“……”   陈修远:“还有一个还有一个,七行。”   “七行?”周岁淮蹩脚地模仿着他的发音,又念了一遍,“七行?是吗?”   “对,这个是有病的意思。”陈修远说。   周岁淮“啧”了一声:“你倒是教我点好的,怎么净教些骂人的话?”   陈修远挨了说,还乐呵呵的,说:“黑凤梨。”   周岁淮:“……什么啊?”   “喜欢你啊。”陈修远勾唇道,“喜欢你的意思。”   他声音比刚刚唱歌的时候压得低一些,估计是故意的,借着这句话来撩拨周岁淮。   而且效果不错,周岁淮红着脸敛眸,说:“这个我也知道。”   陈修远:“嗯?”   “钟意你。”周岁淮突然抬头,看着他,“钟意你也是这个意思吧?”   陈修远压声音,他就缩短距离,问后半句话的时候他是把声音放轻,在陈修远脸前说的,以至于他清楚地看到了陈修远泛红的脸颊,虽然没摸到,但是周岁淮总觉得应该是滚烫的。   “周总怎么躲在这里聊天,不跟我们喝酒啊?”突然,一声调笑声响起,周岁淮循声望去,是陈晏他们公司的那个小季总,跟着老板一起过来的。   老板朝他招手:“岁淮,过来跟季总喝两杯。”   陈修远尴尬地看着他,周岁淮下一秒就把手落在他膝盖上,轻拍了两下,起身去寒暄:“喝两杯就喝两杯,季总今天玩得开心吗?”   “挺开心的,你们公司这年会弄得像模像样的,还有人唱歌,不错。”这小季总估计喝了不少,说话都有点晕乎乎的。周岁淮有意灌他,把人弄醉了总不至于再来打扰自己了吧?   “季总,我再敬你一杯。”   小季总缓缓打了个酒嗝,朝他摆手:“行了行了,喝完这杯不喝了。”   周岁淮假意抿了一口酒,等到季总喝完杯子里的酒后,朝他的秘书招手:“季总好像醉了,麻烦你送他去休息室休息一会吧。”   好不容易脱身,周岁淮找到在原地乖乖吃小蛋糕的陈修远。   “哥,你刚刚喝了好多酒。”   周岁淮一坐下,陈修远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香。他刚刚远远见着周岁淮跟别人喝酒时的样子,一杯接着一杯,仰头灌下,姿态很是潇洒。   三两下把季总灌醉的周岁淮这下跟泄了力似的,靠在陈修远肩膀上,皱眉道:“难受死了。”   陈修远扭头,忙问:“胃不舒服了?”   周岁淮点了点头,放弱的语气让他看起来有点可怜,他抓住陈修远的手,往自己肚子上带:“肚子痛。”   陈修远给他揉了两下,纠正道:“哥,撒娇应该说肚子痛痛。”   周岁淮瞪了他一眼,语气不像在撒娇:“肚子痛痛。” 第23章 抱抱你   年前陈中正给陈修远发过最后通牒,让他回家跟老爷子一起过年。   老爷子七十多岁了,身子骨还算硬朗,他一个人在老宅住惯了,那片住的都是他年轻时候结交的老友,大家平时一起喝喝茶下下棋,过着悠闲的老年生活。   他有两个儿子,除了陈中正之外,还有一个儿子在国外定居,比起陈中正,他更偏心陈修远的那位常年不露脸的叔叔,虽然把公司留给了陈中正,但不动产却大部分都划给了小儿子。   陈修远到小年前才回老宅,他跟老爷子关系不算亲近,平时也说不上几句话,回了老宅束手束脚得很。   夜里,陈修远会跟周岁淮打视频聊聊天。   “哥,你什么时候回家过年啊?”陈修远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漉漉的,裸露的脖颈和锁骨上挂着几滴水珠,他随手一擦,拿起床边的毛巾撸了几把头发,湿润的发便像猫咪的毛似的翘了起来。   周岁淮趴在床上,偌大的房间里只有陈修远视频那头的动静,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怜,为了不让自己显得更可怜,周岁淮扯谎道:“明天的车。”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陈修远问道。   “应该很快吧,公司这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完。”周岁淮道。   陈修远点了点头,顶着一头半湿的头发钻进被窝里。周岁淮出声道:“这天气还是先去把头发吹了吧,当心感冒。”   陈修远说了声“好”,便放下手机起身去外面拿吹风机。   视频那头传来陈修远跟别人对话的声音,过了几分钟,他拿着吹风机回来了。嗡嗡的吹头发声敷衍地响了一会,很快,画面抖动了一下,陈修远钻进被窝里,把手机举起来,对着自己的脸。   “这就吹干了?”周岁淮质问道。   “头发短,两下就干了。”陈修远薅了下已经褪成金色的发,有新的黑发从头顶生长出来,“得去补一下颜色了。”   “又要折腾头发,这次要染什么颜色?”周岁淮问道。   陈修远问他:“你觉得什么颜色好看?”   周岁淮:“嗯……原生黑色吧。”   陈修远轻笑了一声,似是不太认同,他又问:“哥,你打不打游戏?”   “我以前玩过吃鸡。”周岁淮以前读书的时候喜欢玩CF,经常去网吧泡着打游戏,后来空闲时间渐渐少了,也偶尔会玩一些枪战手游。   “那我们一起上分吧。”陈修远说。   周岁淮应了声好:“那我得先更新。”   陈修远:“好,我等你。”   这游戏更新一次要很长时间,周岁淮更好之后给陈修远弹了个消息,两个人便上线组队双排。   周岁淮已经很久没玩过吃鸡了,他手有点生,前两把都落地成盒了,等到第三把的时候,他开局刚枪拿了两个人头,渐渐找回了些手感。   陈修远吃鸡很厉害,他喜欢玩大狙,周岁淮喜欢玩突击枪,正正好组成双排队伍上分,一晚上打得酣畅淋漓,不亦乐乎。   “嗯……哥,那明天等你回家了再视频吧。”说完晚安后,陈修远又补了这么一句话。   周岁淮停顿了一会,说:“我家里肯定很多小孩,到时候再看看方不方便吧。”   陈修远说了声“好”,才恋恋不舍地挂了视频。   手机里的声音倏地停止,周岁淮还因为刚刚最后一局吃鸡局而隐隐激动,等到情绪退下来之后,他才后知后觉感受到难耐的孤单。   这种情绪在黑夜里本就格外猖狂,更别说在喧闹戛然而止后还会发酵,周岁淮起身,外套都懒得穿,生生扛着冻在床边抽了一根烟。   夜色吞噬掉了白色烟雾,只有尼古丁在舌尖留下了味道,猩红的烟头燃烧着,反复被吸气给点亮,周岁淮吐出最后一口烟雾,起身把烟头按灭在了床头的垃圾桶里。   他喉结微动,一根烟抽完,不见半点困意,正要点燃第二根。   此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倏地亮起,周岁淮够到手机后,叼着未点燃的烟,懒洋洋地解锁了手机。   是陈修远给他发了条语音。   “哥,你明天回家注意安全,晚安啊。”   明明已经在视频里说过,还要再重复一遍。   陈修远十八岁,很会这种挑逗的小把戏。   周岁淮二十四岁,见惯了这种小把戏。   但他还是把陈修远的这条语音重复听了两遍,然后取下了嘴里的烟,躺回被窝里,动作缓慢地回了两个字:晚安。   陈修远最近在老宅过得处处不顺心,每天不是被老爷子数落,就是被陈中正数落。   陈中正很烦躁,他讨不到老爷子喜欢,经常借老爷子随口的批评发挥起来,把陈修远给臭骂一顿。   陈修远忍了好几天,硬生生忍到过年那天。   大年三十晚上,陈修远的叔叔赶了回来。   他们父子俩年前陪老爷子一个多礼拜,比不得人家赶回来陪一个晚上,陈修远觉着无趣,吃完饭就要回房间去。   “陈修远,守岁。”陈中正端着茶杯,冷声道。   陈修远的步子顿在了楼梯处,他无语道:“现在才八点。”   “八点你就回房间去干什么?”明明是大过年,陈中正语气却更冷硬,陈修远懒得搭理他,自顾自上楼,进门之前,他还听到楼下那位叔叔在说他脾气可真够大的。   没听清陈中正回了句什么,反正语气不是很好就是了。   陈修远忍了好些时日,爆发的原因是大年初一那天,陈中正当着老爷子的面逼他去留学。   “你到底还想浪费多少时间?天天弄着不上台面的东西,丢不丢人?!”   “怎么又说回这件事了?你是听不懂我的想法吗?”陈修远霎时没了胃口,把筷子摔在桌子上,“我说了不想学金融。”   “你什么态度?”陈中正喝道。   老爷子脸色也不太好看,倒是一旁的叔叔一副看戏的样子,让人很是恼火。   陈修远举手做投降状:“行了,年也过完了,我懒得跟你们说,我先走了。”   “陈修远!你敢走试试?”陈中正也把筷子一摔,这两父子发起脾气来动作神态简直一模一样。   陈修远扭头看了他一眼,似喃凮乎是在挑衅。   如愿看到了陈中正气得铁青的脸色,陈修远快步出了门。   老宅这边很难打车,陈修远从车库里开了辆低调的小奔回家。   他坐电梯上了楼,却发现家门下的缝隙里透出了一道熟悉的光。难道是周岁淮走的时候忘记关灯了?   陈修远狐疑地打开门,动作有些谨慎,该不会有贼吧?   在脑海里脑补了千万种情况和原因的陈修远,看到缩在沙发上睡觉的周岁淮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不是回家了吗?   周岁淮觉浅,大门的动静很快让他醒来。周岁淮打了个哈欠起身,揉了两下眼睛,才缓缓看向门口的人。   这一眼直接把他的睡意给驱散得干干净净。   “你怎么回来了?”   “你怎么没回去?”   陈修远走到沙发边,帮他把滑落到地上的毛毯捡起来,搭在周岁淮脚上,问:“不是在家里过年吗?”   自己孤身过年不是最惨的,被弟弟撞破这份可怜和狼狈才是最惨的。   周岁淮脸色有些苍白,躲开陈修远的手后,说:“我下午的车,才进屋呢,太困了,直接睡着了。”   陈修远看了眼他身上的睡衣,缓声问:“那你的行李呢?已经收拾好了吗?”   周岁淮只好顺着话说下去:“已经收拾好了,你怎么回来了?今天不是大年初一吗?”   他逃避话题的态度太明显,陈修远从毛毯里找到他的手腕,握住手腕把人往自己怀里一拉,说:“哥,哪有大年初一坐车回来上班的啊?你别骗我,你早上洗好的衣服还晒在阳台上呢。”   周岁淮被他卡住脖子,只得仰头顺从着他的动作。   听到陈修远这么说,周岁淮轻轻叹了口气,说:“知道了就别说出来呗,让哥多难堪啊?”   “不难堪。”陈修远按住他的脊椎骨,轻轻顺着摸了下去,“就是很可怜。”   可怜到我实在是忍不住抱抱你。   --------------------   这周有加更哈! 第24章 吻   周岁淮几年前就不再回家过年了,被扫地出门的难堪实在是让他没法再回家接受一次羞辱。   原以为日子久了,自然可以消化习以为常的孤单,但今年这个年格外难熬。   大年三十下午六点,周岁淮醒来。   晚上八点,周岁淮去超市买了袋速冻饺子。   晚上十点,周岁淮给自己煮了一碗非常难吃的饺子。   晚上十一點,週歲淮躺在床上看電影睡著了。   凌晨五点,周岁淮醒来,发现自己无声地来到了新年。   凌晨五点半,窗外的炮仗声不断,周岁淮紧紧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哭湿了半边枕头。   大年初一早上八点,周岁淮又给自己煮了一碗非常难吃的饺子,边吃饺子边给陈修远发了句“新年快乐”。   中午十二点,周岁淮本想继续煮饺子,但他没找到技巧,前两次煮的实在难以下咽,他只好起身给自己煮了一碗面。   下午三点,周岁淮在沙发上看昨天没看完的电影。   下午五点,周岁淮迷迷糊糊醒了一次。   晚上七点,周岁淮被陈修远回家的动静弄醒。   晚上七点半,周岁淮被陈修远按在沙发里接吻。   唇齿相依的真实感让周岁淮热情又莽撞,咬着陈修远饱满的下唇肉又舔又吸,陈修远对这些事的经验少之又少,只会凶狠地把自己的舌头顶进他嘴里,一时间,客厅里只有他们俩交织在一起的粗重呼吸声,周岁淮半个身体都被压在沙发里,他手指无力屈起,抓着陈修远干燥的发,喉咙里愈加急促沉重的呼吸声被吞咬掉大半。   周岁淮感觉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   陈修远这才缓缓松开了他的唇,胶着在一起的唇肉经过碾磨,变得鲜红异常。   周岁淮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眼尾,眸里跟含着水似的,他头发和衣服都很凌乱,缩在沙发里。   鼻尖一颗痣诱人得不行。   陈修远缓缓滚了一下喉结,哑声叫了句“哥”。   这个色情的吻是谁先开始的来着?好像是周岁淮,无意识抿了一下唇瓣,用无辜的眼神盯着陈修远。也好像是陈修远,用大拇指碾过周岁淮的下唇,动作暧昧勾人。   周岁淮受不了这样沉默的暧昧,他深吸了一口气,用手臂遮住眼睛,说:“每次都被你看到我脆弱的样子。”   明明已经是独当一面的小周总,生活里也是处处照顾陈修远的大哥哥,结果每每脆弱无助,都被陈修远给见着了。   周岁淮一遮住眼睛,那颗小小的黑痣就更明显了,陈修远不愿再忍,俯身轻啄了一口他的鼻尖,说:“我乐意看,就给我一个人看。”   周岁淮缓了半天的劲被陈修远这一个眷恋温柔的轻啄给打破,他挪开手臂,眼底是隐忍的难耐。   生生忍了两分钟,周岁淮才伸手推他:“你先起来。”   陈修远趴在他身上不愿意动,耳根有些发红。   “我、我不……”   见他结巴,周岁淮几乎是一瞬间就懂了。一时间,耳根比陈修远的还要红。   周岁淮感觉整个人都热极了,吐出来的气都是滚烫的,抬眸看他:“你起来。”   周岁淮脖颈白得要命,有些刚生出来的绒毛,看起来软软的。   陈修远呼吸声粗重,在周岁淮耳畔反复响起。   倏地,陈修远狠狠朝窥伺已久的脖颈咬去。   …………………………………………   周岁淮累得不行,起身道:“我去洗手间。”   陈修远从脖子到脸,全是一片红。他手忙脚乱地扯了几张纸。   凉水冲低了些温度,周岁淮感觉自己长叹的气都是颤抖的,他本欲伸手抓一把头发,但右手的触感仿若并未消失,周岁淮动作一僵,放弃了抓头发的动作。   周岁淮瞥了眼一垃圾桶的卫生纸,问陈修远:“你怎么回来了?”   陈修远脸上热度未散,颧骨处的暗红宛若天际的最后一抹霞,他喝了口水,说:“跟我爸吵了一架,他想靠我爷爷给我施压。”   “你爸还真是锲而不舍啊。”周岁淮道。   “不过是怕我小叔叔从他手里把公司抢走罢了,所以急着培养我,让我早早去帮他站稳脚跟。”陈修远想起这事就烦躁得要命,“他是个控制狂。”   周岁淮坐到他身边,空气里还有淡淡的膻腥味,周岁淮表情微顿,若无其事安慰道:“你只要不犯事,现在的学校就能继续读完吧。”   刚刚才肌肤相贴,陈修远不想跟他聊这么理性的话题,于是偏头靠在周岁淮肩膀上,问:“哥,你晚上吃什么啊?”   周岁淮这几天都没吃什么好东西,被陈修远这么一问,突然感到强烈的饥饿感。   “随便煮点面吃吧。”周岁淮起身问他,“你吃过晚饭了吗?”   “没吃多少,我也想吃哥煮的面。”陈修远跟着他一起进了厨房,“我给你洗葱。”   狭窄的厨房挤两个大老爷们有些勉强,好在周岁淮动作熟练麻利,很快就把面给做好了。   两碗清汤挂面,上头都卧着一颗鸡蛋。   一样的面,也不知道怎么就吃起来比中午的要好吃,周岁淮连汤都喝干净了。   陈修远到厨房把碗给洗了,把碗放进碗柜的时候,突然看到旁边的一袋拆开了的速冻饺子,因为没有及时收到冰箱里,已经融成一坨,样子很难看。   陈修远探头叫了声“哥”,周岁淮正在沙发上喝牛奶,问他:“怎么了?”   “这个饺子我扔掉了啊。”   周岁淮应道:“好。”   陈修远洗完碗,到沙发上去找周岁淮。   “喝不喝?最后一瓶了。”牛奶被周岁淮吸了一半,还剩一半。   陈修远摇了摇头,紧贴着周岁淮坐下。   “我不喝。”   周岁淮继续含着吸管,看着电视里的春节联欢晚会。   陈修远盯着他吸着粉色牛奶的唇看了一会,问:“好喝吗?”   周岁淮又递了过来:“好喝,但是没有原味的好喝。”   陈修远喉头微动,偏头找了个角度朝周岁淮的唇找去,这次浅尝辄止,吃到了草莓味就松开了。   “挺好喝的。”陈修远说。   周岁淮没想到他会突然玩这些把戏,脸红了大半,猛吸了一口牛奶,朝他抬起下巴。   陈修远眸色暗了暗,强势地按住周岁淮的后脑勺,去喝掉了周岁淮含在嘴里的牛奶。   剩下半瓶牛奶就这样被你半口我半口的给喝掉了,丢掉盒子的时候,周岁淮舌头有些发麻,意犹未尽地想,怎么自己不节约点喝,这样就能多亲上几次了。   陈修远摸不透他此时的想法,等到周岁淮转过头来,见到他露骨的眼神后,陈修远喉咙发紧。   又亲到一块去了。   周岁淮很喜欢咬他的下唇,原本就饱满的下唇肉此时更红肿,陈修远把周岁淮的屁股托起,让他压在自己身上,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   陈修远颧骨处的暗红再次袭来,周岁淮很喜欢看他这副被撩得脸红不止的模样。   忽然,周岁淮勾着他的脖子,凑近咬了一口陈修远的喉结。   “你喉结好大啊。”说完,周岁淮明显听到陈修远呼吸又重了几分。   陈修远难受得很,手在周岁淮腰上屁股上留恋不断,但嘴里却说着:“哥,我们这样会不会太快了?”   周岁淮捧着他的脸去亲,一下亲歪,唇落到陈修远眼皮上。   “家里没东西,今天不弄。”   陈修远抵着他的额头,眸有些发红。   “那我怎么办?”陈修远直勾勾盯着周岁淮的黑痣,“你呢,你又怎么办?”   周岁淮抓住他的手,意乱情迷间只剩气音:“这回轮到你帮我了。” 第25章 恋爱第一天   周岁淮原先是没打算跟陈修远谈恋爱的。   陈修远年纪小,还是个直男,跟他谈恋爱的风险很大。   但谈恋爱这事要是能说得准,也就没了那滋味了。   迷迷糊糊的,两人算是确定了恋爱关系。   “你以前交的都是女朋友吧?”周岁淮再次确认了一下。   陈修远躺在他旁边,跟周岁淮面对面聊天。   “是的,但是我身边的gay不少。”陈修远把手探到被子里,被周岁淮一把抓住:“不是说好就聊聊天吗?”   陈修远赧然地抓住他的手,然后牵上,说:“我就是想跟你牵着手。”   周岁淮空窗期这么久,很不经撩。   “你冷不冷?再过来点。”   陈修远把两个枕头扯着挨在一起,然后整个人都往前挪了点,再躺下的时候,鼻尖跟周岁淮的靠得很近。   唇也很近。   “不伸舌头的亲亲行不行?”刚刚躺回床上,被周岁淮推开之后,陈修远就不太敢主动去亲他了。   周岁淮稍抬了抬下巴,唇就在陈修远下唇上轻轻擦过。   “你嘴唇长得很漂亮。”周岁淮见着他第一面就想说了。   唇型饱满,这会被蹂躏后更是殷红挺翘。听到周岁淮的话后,陈修远下意识抿了一下唇:   “夸我点别的。”   被夸嘴唇,感觉有点别扭。   “那眼睛也很好看,是桃花眼吧?”周岁淮用手指在他眼尾轻轻抚摸了一下,床头微弱的灯光留给室内一片静谧旖旎,“肯定很招人。”   陈修远短促地笑了一声,说:“招不招你啊?”   周岁淮支起身体,把头靠在床头上,说:“你还别说,一开始我可就是馋你长得好看。”   “你完全没表露出来。”陈修远道,“我总觉得你对我不感兴趣来着。”   周岁淮轻笑,俯身过去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脖子:“因为你是个直男,你看不懂我们的暗示和撩拨。”   陈修远愣了一下,问:“那你看懂谢杨的暗示了吗?”   周岁淮抬头:“这跟谢杨有什么关系?”   “你看,你们这种暗示和撩拨对你们自己也不全有用。”陈修远缓声道。   周岁淮掐了一把他的腰:“说清楚点。”   “谢杨对你有点意思。”提起这个,陈修远还有点不爽。他那会并没在意自己是什么性取向,只觉得谢杨对周岁淮的频频示好非常碍眼,不明不白吃了大半天醋。   周岁淮还真没发现,他诧异地看着陈修远:“他是个gay啊?”   “对,他高中就谈过男朋友了。”陈修远向前挪了挪,伸手把周岁淮的腰揽住,唇贴上他的脖颈,轻轻摩挲着,问,“哥,你第一次谈男朋友是什么时候啊?”   “怎么这就开始查前任了?我还没先问你呢。”周岁淮推着陈修远的脑袋,“你别舔啊……”   陈修远意犹未尽地松开他,说:“你现在可以问我。”   “不问。”周岁淮打了个哈欠,靠到他怀里,“问前任多没品啊,净给自己添堵。”   “你这先把我想问的都给堵死了。”陈修远咬牙道。   “你想问什么啊?”周岁淮声音染了些困意,放低了不少。   陈修远贴着他的肩膀闻,两人脖颈相交。   “我就想问来找你的那个男的,你们在一起多久啊?为什么分手了?他是不是还想跟你——”怀里的人没了动静,“哥?”   真睡着了。   陈修远无奈勾唇,探身把床头的灯给关了,陷入黑暗后的房间很快响起两道平缓的呼吸声。   第二天一早,周岁淮就起了身,他最近睡得太少了,早上只能靠赖床在床上多待一会。   陈修远还趴在床上睡,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睡衣上衣给脱掉了,被子随意地搭在他腰上,半截精壮的后背露了出来,男性荷尔蒙暴增。   周岁淮咽了咽口水,换好衣服后轻手轻脚出了房间,去楼下买早餐。   大年初二小区里人还挺多的,有不少走亲戚串门的人,都是成群结队的,一大批人与他擦肩而过,个个脸上都是明媚的笑。周岁淮心情好,也跟着弯唇,他在门口买了四笼小笼包和两杯豆浆,准备提着上楼回家。   陈晏已经把楼下那条长椅当作长期栖息地了,只要一来就坐那里等周岁淮。   “你怎么来了?”周岁淮拧着眉看着陈晏,陈晏慢条斯理地按灭了手上的烟蒂,然后提起旁边的两个盒子,递给周岁淮。   “周周,新年快乐。”   周岁淮表情有些僵硬:“新年快乐,东西就算了。”   “我今年回我爷爷那过年了。”陈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抽完烟,他身上一股子漫不经心的颓废,看向周岁淮的眼神也带了几分示弱。   听到他提到爷爷,周岁淮轻轻敛眸,遮去跟他对视的视线,没说话。   “他说让我去相亲,我跟他大闹了一顿,他让我滚,我跟他说现在按股份算,陈家已经没办法让我滚了。”陈晏说得很平静,仿佛是个看完了整个闹剧的旁观者。   周岁淮沉默良久,才冷声道:“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我就是想让你知道,咱们现在都不一样了,以前那些事对我们来说都不是事了。”陈晏往前走了一步,“周周,咱们和好吧。”   不知怎么的,周岁淮回忆起刚跟陈晏分手那会,自己独自来到陌生城市后,只敢一个人在家喝得烂醉,然后第二天拖着疲惫的身体收拾酒瓶的日子。   他那时候都这么狼狈了,还在想着陈晏会不会回来找他。   犯贱得很。   后来周岁淮也不是没碰到过对自己示好的人,男的女的都有,但他也没有过任何恋情上的进展,一直守着自己一个人的小家。   现在陈晏来找他了,他也碰到了钻到自己小家里的陈修远。   一切巧得不行。   又巧得很庆幸。   “我怕你总是觉得我们还有希望,所以我得认真地跟你说一次,我真不可能跟你和好了。”周岁淮定定看着他,“而且我有男朋友了。”   陈晏眼底闪过一丝错愕:“什么时候的事?”   “这不关你事,你以后能不能别来找我了?”周岁淮深吸了一口气,把这份破碎的感情拿出来再一次审视后,他难免被影响到,“我不爱吃回头草。”   吃回头草的滋味就是,明知自己在当傻逼,还他妈上赶着要再去当一次。   他不知道分手后陈晏是不是跟自己一样备受煎熬,但看到陈晏脸上受伤的表情,周岁淮心里隐隐涌起一股报复成功的快感。   周岁淮提着早餐,三两步跨上台阶,然后往电梯走去。   陈修远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恹恹地趴在窗边,扭头看着周岁淮。   “怎么不穿上衣服?”周岁淮随手把空调给打开,“快点去洗漱,我给你买了早餐。”   “哥,我看到你跟他说话了。”陈修远声音闷闷的。   周岁淮愣了一下,说:“那你也要穿上衣服,空调也不开,是不是年轻抗冻啊?”   陈修远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才起身到房间里穿上了上衣,他坐到餐桌边,说:“我早就洗漱完了。”   “那吃早餐吧,买了小笼包。”周岁淮递给他一双筷子,“这是最后一批,再晚一点去就卖光了。”   “哥,他找你干什么啊?”陈修远不死心,又问了一遍。   周岁淮轻轻瞥了他一眼:“没干什么,你看到我跟他有什么逾矩的举动了吗?”   陈修远哑住。   “先吃早餐行不行?”周岁淮问他。   陈修远脸色有些僵硬,拿起筷子一言不发往嘴里塞了一个小笼包,闷声咬着。   周岁淮也没了刚才的好心情,一来跟陈晏那段搞得自己尽是狼狈的恋情不堪回首,再说他也不想恋爱第一天就跟男朋友讨论自己的晦气前男友。   他轻叹了一口气,把豆浆推到陈修远手边:“你慢点吃,别噎着了。” 第26章 知恩图报   陈修远到底年纪小,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好哄得很。   吃完早餐后,周岁淮叫他一起把床上的床单取下来,换了床新的,然后把旧的给丢到洗衣机里洗了一遍。   陈修远一直情绪不高,动作温暾。   周岁淮取下枕套,递给陈修远,顺势看了眼他沮丧的眉眼,凑过去,朝着他的嘴角突袭了一口,说:“你的床单先别洗,我们晚上睡你房间。”   陈修远呆呆看着他:“那等你的床单洗好了呢?”   “那就轮着睡,你的房间一天,我的房间一天,吵架了再分开睡。”周岁淮说,他佯装苦恼,学着陈修远昨晚的语气,“我们进度是不是太快了点?”   陈修远忙摇头:“我们又不做别的,就单纯睡觉。”   “行,那你别勾我啊,你忍得住我可忍不住。”周岁淮提了提腿,用膝盖顶了一下陈修远的,惹得他脸色微红,说:“我也忍不住。”   “我发现你很容易害羞哎。”周岁淮眼底带笑,眸光流转在陈修远的耳朵和颧骨处。   陈修远看了他一眼,找了件事让自己分心,叠好手上的枕套后,说:“你也是,昨天亲亲的时候,你整个人都是红的。”   周岁淮接过枕套,骂他:“笨,这是要洗的。”   谁也没再提陈晏的事,缓和下来的气氛让周岁淮心情好转不少。   陈修远从初一跟他爹吵架离开后,就再也没回过家,陈中正估计也是气着了,没再打电话来。陈修远乐得自在,天天跟周岁淮窝在家里打游戏看电影。   “哥,你有你们公司的公章吗?”陈修远看完社会实践的要求,问周岁淮道。   “有,你想白嫖啊?”周岁淮以前也是这么蹭家里的章过来的,瞬间就看透了陈修远的想法。   “白嫖”这词让陈修远有点不好意思,他嘴硬道:“我是想让你帮帮我。”   周岁淮故意朝他抬下巴:“求人帮忙是不是得拿出什么态度来?”   陈修远放下鼠标,从地上站起来,坐到周岁淮身边,沙发瞬间被他高大的身躯压下去大半,周岁淮也跟着往他那边倒了过去。   “那我求求你。”陈修远总是觉得自己学不会撒娇,他压根不知道自己别扭的语气听起来就像在撒娇。   他帮周岁淮捏捏脚,捏捏手,捏捏腰,到捏捏屁股的时候被一把拍开。   “别动手动脚啊,章放我柜子上呢,你文件弄完了再去盖。”   陈修远点了点头,又挪回地上看文件。   “我还有几个视唱要录音频,好麻烦。”   “就紧着这一周来弄作业了,你去唱视唱,这个我帮你写。”   周岁淮也跟着挤到地上坐着,他接过陈修远的电脑,在桌面上建了个文档,问:“有什么格式要求啊?”   “我到时候再刷一下格式就好了。”陈修远凑过来亲了亲周岁淮的脸,“谢谢哥,我先去房间里录了。”   “你在我这唱不行吗?让我也听听。”周岁淮说。   陈修远头也不回往房间走:“我不好意思。”   周岁淮乐了:“你这又不好意思了?昨天在我耳边唱你改编的摇篮曲的时候呢?”   陈修远这才回了头,手握着门把手,说:“那是为了哄你睡觉。”   “你不动手动脚我早就睡着了。”周岁淮朝他摆手,“你赶紧去,唱完赶紧出来。”   陈修远的QQ还挂在电脑上,周岁淮刚敲了两行字,就有消息弹出来。   “陈修远!我看你消息了啊。”陈修远估计正唱着,听不到外头的声音。   周岁淮又敲了几行字,消息还在“嘀嘀嘀”个不停,他把光标拖到那个不停闪动的小头像上,定睛一看。   除了群里的消息,还有谢杨发来的好几条消息。   周岁淮犹豫了一下,点开了谢杨的聊天框。   谢狗:你最近在家窝着干什么呢?   谢狗:跟你爹和好了?   谢狗:进这个群,过几天有联谊,一起去玩   谢狗:人呢?   周岁淮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好一会,还没回复,谢杨的消息又来了。   谢狗:是之前给你带路那学姐让我叫上你的啊   谢狗:不是一直觉着人家漂亮吗?这次可抓紧机会啊   周岁淮轻轻挑了一下眉,继续看着谢杨孜孜不倦发来的消息。   谢狗:你他妈干吗去了?   谢狗:前两天李瑶还问我你谈没谈恋爱呢,她知道我上次是骗她的了,又跑来问我了   突然,一整排白色气泡里出现了一个蓝色气泡——一个问号。周岁淮下意识看了房间门一眼,他往后靠了靠,开始优哉游哉地看陈修远跟谢杨的聊天直播。   陈修远:我在唱视唱,你作业弄完了?   谢狗:再说吧,不是开学之后还有一周时间吗?   陈修远:……   谢狗:你进群没?学姐又催我了   陈修远:……没进,我不去   谢狗:???   谢狗:为什么啊???   周岁淮太阳穴微突,干坏事的心虚以及心底隐秘的期盼和恐惧让他有些焦躁不安,正想着自己是不是该把聊天框给叉掉,结束这卑劣的窥视。   陈修远:我有对象了   周岁淮默默移开了光标,继续窥视。   谢狗:??什么时候的事啊   谢狗:谁啊?   这回陈修远停顿了很久,谢杨被他吊起了胃口,弹了好几个表情包过来,不止谢杨,周岁淮都等得心焦了起来。   陈修远:我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让我说   谢狗:……   谢狗:……等等……为什么是“他”?   正看得起劲,周岁淮突然收到陈修远发来的微信消息:哥,我能告诉他吗?   周岁淮:……?   房间门被周岁淮一把推开,他恼羞极了:“你怎么知道我在看?”   陈修远举起手机:“因为谢杨的消息没有红点。”   周岁淮尴尬地看着陈修远,半晌,他清了清喉咙,说:“我不看了,你们继续聊吧。”   “那我能告诉他吗?”陈修远起身,跨步走到周岁淮身边,一把把门给推紧,挡住了周岁淮想离开的动作。   周岁淮被他圈在怀里,小声说:“随你。”   陈修远低头看了他好一会。   “那我说了。”   他拿起手机就要回复,周岁淮拉住他:“你怎么也不考虑考虑性取向曝光的事?男女通吃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哥,我又不怕这些。”陈修远道,“而且谢杨之前可是对你有意思,被他问到了这事,我还不赶紧警告他离你远点,那我就成孬种了。”   周岁淮收回手,盯着陈修远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了一会,随即敲击声戛然而止,陈修远把手机按灭,丢到床上,任由它频繁地弹着新消息提醒。   消息都发完了,陈修远还保持着圈住他的动作。现在亲密次数变多,陈修远看起来熟练多了,被含住耳廓的时候,周岁淮欲拒还迎地推了推他,问:“你视唱弄完了?”   “没有。文件呢?你弄完了吗?”他轻轻用虎牙叼住周岁淮的耳朵,呼吸湿润又滚烫,尽数喷在周岁淮耳朵里。   周岁淮腰都酥了一半,艰难地靠在门板上。   “还没弄完,谢杨一直在吵。”周岁淮说。   陈修远含糊地“嗯”了一声,在周岁淮耳朵处停留的唇缓缓挪到了他的脖颈处,周岁淮被迫仰起了头,白净皮肤下的血管清晰可见。陈修远舔了一口他的喉结,短促地笑了一声,说:“哥,你的喉结好小啊。”   他故意挑逗,手已经不安分地解开了周岁淮的裤腰带。   陈修远动作熟练,另一只手还托着他的腰,不让周岁淮滑下去。   “哥,我知恩图报的,先讨好你,你再帮我盖章。” 第27章 哥,我好喜欢你   周岁淮的上班时间比陈修远开学的时间要早,这也就导致了陈修远一个人在家里待了好几天,也没熬到开学的时间。   “哥,过完这个周末我就开学了。”陈修远埋在周岁淮脖颈处,轻轻吐着热气,“还不跟我出去约会吗?”   周岁淮想了一下行程安排,说:“下午行不行?我上午有个会要开。”   “周末还要开会?”陈修远抱怨道,“我们一次会都没约过呢。”   周岁淮抱住他的脖子,把腿盘在陈修远腰上,问:“明天下午去,你想去哪里玩?”   “去蹦极吧,上次我朋友圈有人去了,感觉很有意思。”陈修远抬头,表情有些兴奋。   周岁淮考虑了一下:“我以前也想去尝试一下来着,一直没找到机会,总是怕自己靠近台子就不敢上去了。”   陈修远闷声冒出两声笑,说:“明天我扛都给你扛上去。”   周岁淮拍了拍他的屁股:“起来,让哥洗澡去。”   “我在家待了一天,没出汗,不想洗澡。”陈修远撒娇般蹭了蹭他的肩膀。   周岁淮对洗澡这事有比较严重的强迫症,他缓声道:“不洗澡不让上床的啊。”   “但是今天好冷。”   又在蹭,又在撒娇。   周岁淮试探问了句:“一起洗?”   陈修远立马抬头,看着他:“可以吗?”   周岁淮伸手薅了一把他的头发:“可以啊。”   “但是就只洗澡,不干别的。”周岁淮补充道。   他们俩没一起洗过澡,换句话说,他们俩没坦诚相待到这个程度。   “我也想练腹肌。”周岁淮颇羡慕地摸了一下陈修远漂亮的腹肌人鱼线,陈修远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慌乱道:“哥,不是说不干别的吗?”   周岁淮尴尬地收回手,挤了两泵沐浴露在掌心,揉成泡泡后涂   到身上,冷白的灯光落在他身上,照得皮肤透白极了。   “你头发长出黑色的了。”   因为发色浅,所以黑色头发非常明显。   周岁淮以前读书的时候其实也挺想弄这种夸张发色的,但他那会没这个胆,也怕自己染出来像个非主流。   “要去补颜色了。”陈修远道。   “补成什么颜色?”周岁淮问他。   陈修远还没决定好,所以才迟迟没去补色,他说:“我得想想。”   周岁淮涂沐浴露的动作很麻利,陈修远也挤了几泵沐浴露,胡乱在身上抹了两下,他举起满是泡泡的手,说:“哥,我帮你抹抹。”   周岁淮转身,把背露给他:“那你帮我涂后背。”   陈修远用手打出泡沫,在他背上擦了几下,周岁淮觉着不得劲,扭头道:“你用力点。”   陈修远:“……”   后头没了动静,周岁淮又扭头看了他一眼,他发尾被水润湿,坠着几滴欲落不落的水珠。   “用点力。”周岁淮又说了一遍。   陈修远恼火地咬了他一口。   “你是不是故意的?”   周岁淮:“啊?”   陈修远下手重了很多,用掌心推着润滑的沐浴露,手指屈起后指甲不小心刮蹭过他的皮肤,很快拉出几条红痕。   周岁淮被弄难受了,忙道:“轻点轻点。”   陈修远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湿漉漉的身体被空气里的水汽吸走了温度,周岁淮不自觉有些起鸡皮疙瘩,被倏地靠近的陈修远弄得有些慌张,说:“涂完了吗?我开水了啊。”   “还没涂好。”陈修远伸手按在周岁淮手上,把喷头开关给护住了,他声音有些低哑,整个人罩在周岁淮身上,“再等一会。”   “待会得感冒了。”周岁淮浑身冷得要命,微微有些发抖,“我很冷。”   陈修远低头轻咬了一口他的脖颈,滑滑腻腻的,还有点沐浴露的怪味。   “我身上热,哥,你贴着我。”   一直认真洗澡的周岁淮可算听懂了陈修远的暗示,他肩头染上了几抹红,隐没在泡沫里。   周岁淮是经不起任何撩拨的,陈修远似乎也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他打开喷头,冷水哗啦啦地倾泻而下,周岁淮小声惊呼了一下,就被陈修远按在墙上咬住了唇。   水逐渐变热,身体也是。   一个多小时的澡洗完后,周岁淮指肚都被浸泡得皱皱巴巴,他换好干爽衣服后回到床上,打了个缓慢的哈欠,伸腿把陈修远的腰给勾住,然后整个人顺势滚了过去。   解决完之后的舒畅心情很是不错,周岁淮眉眼间也少了些疲惫,多了几分餍足,陈修远轻轻啄了啄他的唇,和他鼻尖抵着鼻尖,说:“哥,晚安。”   周岁淮轻轻抬了一下下巴,用唇蹭了一下陈修远的唇角,说:“晚安。”   周岁淮起了个早去上班,他轻咬了陈修远的下巴一口,得到陈修远一个皱着眉的抱怨,周岁淮轻笑,起身轻手轻脚洗漱去了。   今年是他们公司比较重要的一年,早在几年前,老板就有扩大公司的想法,正逢去年生意景气,也渐渐有了一批待了几年的老员工,天时地利人和,老板开年第一个会就拍板定下了今年的目标,要跻身省内的五百强。   在场的都是跟公司一起奋斗了好几年的老员工,一个个振奋得不行。   周岁淮虽然不是什么有野心的人,但赚钱这事就是越有钱越上瘾,他也有一点自己的小目标需要慢慢实现。   上午的会主要是围绕去年的一些没做完的项目以及跟其他公司的合作展开,周岁淮手上项目数量不多,但一个个都很大,老板也很重视他的工作,几番慰问后,到了午饭时间才放人离开。   周岁淮驱车回家,到楼下的时候,他给陈修远打了个电话。   “下来吧,先带你去吃饭。”周岁淮道。   陈修远:“哥,我不在家里。”   周岁淮愣了一下,问:“你去哪了?不是说今天要去蹦极吗?”   “我在商城这边,给你发个定位吧。”   商城那边吃饭的地方也多,过去找陈修远,正好先解决了午饭,下午再一起去蹦极。   陈修远发来的定位是一家理发店,周岁淮停好车后上楼,在理发店门口看到了陈修远。   黑发的陈修远。   “你怎么——”   陈修远跟Tony告别之后,笑着迎上周岁淮,清脆叫了一声“哥”。   “弄成黑色啦?”   陈修远赧然地摸了一下蓬松柔软的黑发,说:“昨天想了一下,觉得哥你的黑发很好看,所以也想染回来了。”   陈修远本就是大帅哥长相,夸张的发色让他看起来洋气又时尚,黑发就让他看起来乖巧又帅气。周岁淮瞧自己的男朋友,觉着横看也好看,竖看也好看,他夸道:“帅死了。”   新奇的变化让周岁淮怎么看都看不够,吃完饭后开车去蹦极场地的路上,他就差撑着下巴盯着驾驶座上的陈修远看了。   “哥,你别看我了……”陈修远耳朵都被盯红了,难为情道。   周岁淮忍不住翘起嘴角,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总觉得有点不太习惯。”   “看多了就习惯了。”陈修远道,“染的黑色也会褪色的。”   “那等你自己的头发长出来了,就不要染颜色了,黑发很帅。”周岁淮道。   陈修远点了点头:“染头发也伤发质,以后不弄了。”   周岁淮满意勾唇:“乖死了。”   蹦极的地方并不远,因为是周末,人还挺多的,排队上去的时候周岁淮就有点紧张了,两只脚反复跺着,一直在查蹦极攻略。   陈修远贴着他,问:“哥,你害怕吗?”   自然是不可能在弟弟面前承认自己害怕的,周岁淮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怕。”   陈修远勾唇一笑:“不怕就好。”   大概排了一个多小时,就轮到他们俩了。   听工作人员说注意事项的时候,周岁淮瞥了眼台子下的高度,心猛地跳了几下,呼吸变得略微急促。   人都上来了,钱都交了,没有退堂鼓可言。   周岁淮被抓着穿防护服的时候,又是害怕又是激动,问陈修远:“你怕不怕?”   陈修远点头,一把抓住他的手,说这话的时候还是笑嘻嘻的:“我怕,所以我们一起吧。”   周岁淮:“?”   被工作人员推到台子边缘的时候,周岁淮看着面前靠得特别近的陈修远,还有点凌乱。   “我现在真有点害怕了。”周岁淮下意识咽了咽唾沫,道。   陈修远伸手攥住他的手,说:“我也怕,我手出汗了。”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紧张。”周岁淮不敢往下瞥,他声音有点发抖,“为什么第一次约会就来这里   ?”   陈修远咧唇一笑,整个人看起来明媚极了,他说:“这样就能记一辈子了。”   没有继续聊天的机会,工作人员出声提醒了一句,然后轻轻把他们往台下一推。   绑在身上的带子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失重感侵袭全身,周岁淮讲不出话,连尖叫声都被吓得堵在了喉咙里。   他耳边有肆虐的风声,咚咚的心跳声,还有陈修远一句贴在他耳边的“哥,我好喜欢你”。   我也好喜欢你。   但是周岁淮已经吓到失语,只能紧紧盯着旋转跌落的世界里唯一的人。 第28章 怎么这么黏人   畅快淋漓的蹦极让周岁淮有点后怕,他紧紧攥着陈修远的手,跟他在附近走走转转。   “刚刚拍的照片发过来了,哥你快看看。”陈修远点开微信公众号发来的照片,拿给周岁淮看。   是刚刚蹦极的时候摄像头抓拍的,他们俩的表情一个比一个狰狞,脸颊都被风挤得变形,头发凌乱飞着,看起来狼狈又好笑。   “丑死了。”周岁淮说。   陈修远长按图片,说:“我要存着。”   周岁淮:“你好好留着啊,别发给我了。”   陈修远不理他,兀自把照片发给了周岁淮。   “哥,你存下来。”   周岁淮拒绝道:“好丑。”   陈修远哼哼唧唧,道:“存嘛,不然我当头像了,让你每天都看到。”   周岁淮笑骂道:“你这崽子,晚点我给你屏蔽了,眼不见心不烦。”   陈修远整个人贴上来,贴着他的手臂,两个人推搡着往前走。陈修远还不死心,继续说:“哥,这可是我们第一张合照。”   打感情牌,周岁淮可就没法拒绝了,他掏出手机递给陈修远:“得得得,你帮我存。”   “可不准偷偷删除了。”陈修远存好以后,把手机塞到周岁淮兜里。   “时间还早呢,现在去干吗?”周岁淮问他。   “看电影?”陈修远问。   周岁淮点头,跟陈修远待一块,干什么他都乐意。   他俩还没有单独来看过电影,正好今天是第一次约会,比起刚刚的蹦极,周岁淮对这个安全、舒服的约会项目很是满意,他们还买了张情侣座的票。跟陈修远入座后,他看了眼前面的情侣们,开始庆幸自己买了最后一排的位置。   虽然不害怕陌生人异样的目光,但同性情侣难免会得到更多的关注。   陈修远把爆米花放到旁边,拉起中间的扶手,凑过去跟周岁淮坐一块。   周岁淮知道他爱腻歪,伸手跟他牵着,问:“这是什么题材啊?”   “好像是悬疑片吧。”陈修远也没把影片介绍看得太清,就匆匆选了个时间最合适的电影。   毕竟他又不是来看电影的。   周岁淮倒看得认真,跟着电影剧情的步步推进而紧张起来,但这剧情没什么太大反转,看了一半,周岁淮就把后面的剧情猜了个七七八八,这也就方便了他腾出空来收拾一直不安分的陈修远。   陈修远要么拿着他的手指玩一玩,要么把他的手背靠到唇边蹭一蹭,要么小声委屈地叫“哥”。周岁淮用手掌揉捏着他的脸,说:“你这家伙,怎么这么黏人。”   他开始不受控制地想陈修远跟以前那些女孩约会的时候,该不会也是这样一副黏人样吧。   “哥,你觉得他能赌赢吗?”难得陈修远还看了电影,知道剧情在说什么,周岁淮想了一会,说:“现实中可能赌不赢,但这是电影,艺术高于生活,应该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吧。”   也算得上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只是些微有一点遗憾,算是男主人公对抗世界带来的连带后果,周岁淮看得眼眶微湿,扭头看向陈修远时,发现他表情认真,情绪却并未投入到电影角色里去。   不过想来也是,他没感受过什么温暖的父爱,可能很难对这样浓烈的亲情感同身受。周岁淮捏了一把他的手,说:“看完了,回家前先去楼下超市逛逛怎么样?”   商城里的超市比家里那边的大很多,陈修远推了个推车,等周岁淮一层一层把推车给填满。   “以前我跟我妈妈一起来逛超市的时候,我也总是抢着推车子。”   这还是陈修远第一次主动提起关于他妈妈的事,可能是刚才的电影使然,里头的母亲角色勾起了他的不少回忆。   “等我推到零食区,她会奖励我拿三包喜欢吃的零食,然后我一整趟逛超市都会因为这三包零食而变得非常乖,推着车跟在她身后。”陈修远低低笑了两声,似乎是在嘲笑自己当初笨得过分。   周岁淮捏了捏他的后脖颈,伸手接过陈修远手里的推车,说:“那我也奖励你拿三包喜欢吃的零食,等下逛超市要一直乖乖跟在我身后,听到没?”   陈修远轻笑一声:“你不给我奖励,我也会乖乖跟着你啊。”   “快去选。”周岁淮把车停在零食横道处,“我在这等你,赶紧挑。”   陈修远选了几袋薯片,丢到车里之后,周岁淮薅了一把他的黑头发。   “黑发帅死了。”   陈修远心里得意,表面上却是说:“知道了,要夸多少次啊。”   他们还买了回家做饭的食材,购物结束后,一人提着两袋子东西回了车上。   冰箱又被填得严严实实,陈修远拍了拍手,问道:“我洗哪些菜?”   “今天吃西红柿吧,你洗了再切一下。”周岁淮正忙着腌鸡翅,抽空安排了陈修远的任务。   帮周岁淮打下手打多了,陈修远已经非常熟练了,只是西红柿块切得有些丑,他挑拣了一块最难看的,递到周岁淮嘴边:“哥,张嘴。”   周岁淮嫌弃地看了一眼:“切得好丑。”   “吃掉拉低平均颜值的这几块,剩下的就好看了。”陈修远狡辩道。   “那咱们等下没剩几块炒了。”周岁淮笑道。   陈修远难为情地“啧”了一声:“哪有这么夸张。”   把食材都准备好之后,炒菜其实花不了多长时间,陈修远装好饭,摆好筷子,他也正好把三个菜给炒了出来。   屋子里瞬间被菜香味给填满,烟火气让家里的光看着都更暖和了些。   “好不好吃?”周岁淮问道。   陈修远咬了一口鸡翅,刚出锅的鸡翅还有些烫嘴,外皮炸焦了些,吃起来更酥脆。   “超级好吃。”   做饭最大的乐趣就是听到关于菜品好吃的夸赞,周岁淮勾了勾唇,夸道:“你切的西红柿也很好吃。”   陈修远第二天要去学校进行晚点名,他的寒假宣告结束。   这学期课多得不行,聚集大家一起排练变得更难了,陈修远晚自习结束后召集大家开了个小会,不少成员都表示固定的排练可能很难挤出时间参加了。毕竟乐队不是大家生活的全部,如果把这个当成兴趣玩一玩,会觉着很有意思,但是如果要为了它每天空出一大段时间来的话,那就显得有些麻烦了。   陈修远深吸了一口气,他低头吸了口电子烟,隔着氤氲的烟雾,陈修远的眸宛如融入了夜色,深沉得看不出情绪。   他并不擅长处理乐队中的这些事务,如果能只需要唱唱歌,那就再好不过了。   “那以后接了活动,前一个礼拜把时间空出来一起排练一下行不行?”陈修远问。   “可以。”   “队长,期末可能也不能排练了,我上学期成绩太差劲了,挂了两科。”   “还有四六级这种考试前夕可能也不太行。”   陈修远点头:“理解,我上学期也差点挂科了。”   “哎呀别弄得这么沉重嘛,我们搞乐队是为了开心,待会一起去唱歌吗?我在家过年过得太寡淡了,好久都没出去玩了。”谢杨出声调节气氛,他用肩膀撞了陈修远一下,“你等下可别想着跑啊,跟我讲清楚那事到底怎么回事。”   陈修远失笑:“我又没准备瞒你。”   谢杨看着他,咬牙骂道:“你真是给我炸了一颗惊雷。”   陈修远挠了挠脸:“这事我怎么给你预告啊,我自己都没料到。”   谢杨压低声音道:“不过上次你去找酒吧那小男孩抱抱揉揉的时候,我就该猜到了。”   陈修远横了他一眼:“什么抱抱揉揉,别乱讲话。”   “你妈的,我有视频为证好吗!”说着,谢杨准备把视频翻出来再给陈修远看一次,被他一把拦住:“我那是醉了,能当真吗?”   “这表明你隐隐有弯的倾向了。”谢杨朝他抬了抬下巴,“有什么需要哥教的吗?当gay这事我可比你有经验。”   陈修远笑骂:“滚吧你。”   过了一会,他又把谢杨给抓了回来,小声说:“还真有件事要问问你。” 第29章 我家小朋友招人   唱歌唱着唱着难免喝起酒来,陈修远也好长一段时间没喝过了,他跟谢杨一人一杯接着喝,竟也干完了一瓶威士忌。   两人都有些发蒙,靠在沙发上。   “你跟他进展到这个程度了吗?”谢杨想起陈修远刚刚问自己的事,扭头看着他,问道。   陈修远打了个酒嗝:“还没。”   “你这是变相撬我墙脚,你得补偿我。”谢杨说。   陈修远轻笑了一声,勾唇道:“撬你妈。”   谢杨:“……别这样,怪娘的。”   陈修远笑得更欢了,抬腿踹了他一脚。   乐队成员多,交友面广,每次队内唱歌聚会,到后面都会聚集很多没见过几次的朋友。陈修远今天低调,歌也不唱,就跟谢杨坐在沙发最边上喝酒。   “喏,那个男的,也是个弯的。”谢杨看中目标,一下来了精神,挺直了腰板。   陈修远跟着一起坐起来,问:“你这是怎么分辨的啊?”   “有雷达。”谢杨说得可玄乎了,陈修远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那你这雷达对我也有用吗?”   谢杨笑着摆手:“不是,这你也信?我只是之前在gay吧喝酒的时候见过他,个子小小的,跳舞特别辣。”   这会正好有人放了首嗨歌,谢杨起身拉着旁边熟识的键盘手,跟他一起蹦迪。   陈修远靠在沙发上,缓缓感受酒精上头的滋味,还佩服了一下谢杨的社交能力。谢杨很快就把尴尬冷场的气氛给玩热起来,这儿都是会玩的,见他开始蹦,也跟着一起跳起来。   谢杨一边扬着手做动作,一边扭到了那个小男孩身边,话没多讲,就伸手把他给拽了起来。   小男孩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下一秒就被谢杨带到人群里一起跳起舞来。   他们身体贴得很近,跟着音乐不停地扭动狂嗨,气氛很是热烈。   陈修远勾唇看着热闹的人群,举起手机给周岁淮录了个视频。   哥:今天不回去吃晚饭了?   陈修远:哥,早就过了吃晚饭的点了   哥:我都没注意   陈修远:你是不是还没吃东西?   哥:还没,我们老板点了夜宵,等下我吃点   陈修远:好   哥:你是不是喝酒啦?   陈修远:……喝了   哥:待会结束了我去接你   陈修远回了个好,正要抬头,忽地听见耳边传来一个很轻的声音:“怎么光玩手机,不过去一起玩啊?”   陈修远扭头一看,是刚刚谢杨勾搭的那个小男孩,他长相很精致,还化了点妆,眼尾拉出一条黑色眼线,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魅人。   “我叫唐遇,遇见的遇。”   “陈修远。”陈修远朝他礼貌地弯了一下唇,“我不太喜欢跳舞。”   “那也没听你唱歌啊,我听说你唱歌很厉害的。”他弯唇笑着,直勾勾看着陈修远。   陈修远尴尬一笑:“今天不是很想唱。”   “那我岂不是得等到你们演出才能听了?”唐遇瘪了瘪嘴,“不想跟大家一起听,不能单独给我唱吗?”   就算陈修远再迟钝,也感受到了他的意思。陈修远默默在心里骂了句脏话,心想要是当时谢杨对周岁淮表达的好感有这么明显,也不至于人都变成自己的男朋友了,心思都没被发现。   “谢杨唱歌也挺好听的,你想听什么?我叫他给你唱。”陈修远指了指远处已经转移目标的谢杨,暗骂了声儿子东西。   “我想听你给我唱陈奕迅。”   “陈奕迅”这三个字让陈修远心里咯噔一下,他连忙站起身,说:“你们继续玩,我去趟厕所。”   喝了半天酒,陈修远也有尿意了,他上完小厕出门洗手,正好撞上在厕所门口的唐遇,见陈修远出来,他微微张唇,用葱白的手指把烟给取了下来,说话的时候有白雾逸出来。   “陈修远,你要抽吗?”   他把自己含过的烟嘴递到陈修远面前,笑眯眯地看着他。   陈修远摇头:“不用了,谢谢。”   “你去哪啊?”陈修远拔腿往外走,唐遇快步跟上他,追问道。   陈修远觉得他有些棘手,想赶紧到谢杨那去:“我回包厢啊。”   “走这么快干什么,你等我一下。”   陈修远伸手按在包厢门把手上,唐遇眼疾手快覆上他的,顺便朝他勾唇一笑。   “陈修远,我刚刚看到你拍我了。”   陈修远反应了一下,想明白他在说什么之后,尴尬道:“我没拍你。”   唐遇的手追上陈修远要抽回躲开的手,他这回只用手指轻轻挠了一下陈修远的手背。   “为什么不拍我,我跳得不好看吗?”   陈修远有些烦这样暧昧的气氛,他一把抓住唐遇手腕,冷声道:“因为我是拍给我男朋友看的,给他报备一下行程。”   唐遇明显愣了一下,手指不安分地蹭了蹭陈修远的虎口,朝他轻轻吹了一口气。   “那下次我偷偷给你跳,别让他发现了。”   操,太难缠了……   陈修远甩开他的手,一把拉开包厢门,挤到谢杨身边。   “你火气怎么这么大?”谢杨莫名其妙道。   “烦的。”陈修远拿出手机,给周岁淮发了个微信,问他结束了没有。   “对了,刚刚唐遇问我要你的微信来着,我推给他了啊。”谢杨道。   陈修远用手肘顶了他一下:“你有病啊,我有对象了。”   谢杨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操,我忘了。”   陈修远横了他一眼。   “谁让你天天哥哥哥地喊,我他妈真忘了你俩是一对。”谢杨嚎道,“玩什么角色扮演啊。”   陈修远低声骂了句妈的。   周岁淮在十分钟之后赶到了,他给陈修远敲了个电话过去,没人接,只好根据陈修远发来的包厢号上楼找他。   压根用不着包厢号,只需要找这一层最吵最热闹的那间,里面就是他们了。   周岁淮隔着狭小的透明玻璃瞥了一眼,见着谢杨,他推门进去。   “你哥来了。”谢杨拍了一下陈修远。   陈修远拿起桌上的手机,起身,扭头纠正道:“是我男朋友。”   说完,他还看了一旁喝酒的唐遇一眼。   谢杨也跟上去跟周岁淮打招呼。   “喝了多少啊?脸都红了。”周岁淮伸手贴了一下陈修远的脸颊,“热不热?”   陈修远抓着他的手,扭头轻啄了一口。   “热。”   唐遇也听到他们腻歪的话了,故意扬声调笑道:“远哥太不经逗了,摸两下就脸红了。”   周岁淮看了他一眼,唐遇勾唇朝他举起酒杯。   陈修远瞬间就恼火了,扭头看着唐遇,恶声道:“你胡说什么?”   周岁淮捏了捏他的脖颈,这个动作每次都能很好地安抚陈修远。周岁淮看着沙发上的唐遇,不动声色打量了他一眼,唐遇眼底有些挑衅意味,被周岁淮一个浅笑挡回去。   “酒量不好下次少喝点,听到没?”他摸了摸陈修远的耳朵,得到陈修远一个乖巧点头后,牵起陈修远的手,跟谢杨说,“我把他带走了啊,你们继续玩。”   谢杨还沉浸于刚刚的交锋之中,呆呆地点了点头。   “哥,他摸我我就把他的手给弄开了。”一出包厢,陈修远就急声解释道。   周岁淮慢吞吞地看了他一眼:“还真摸到了?”   陈修远霎时卡住,不知道怎么说。   “摸哪了?”周岁淮问他。   陈修远老老实实朝他伸出手。   周岁淮把他的手给拉到嘴边,狠狠咬了一口。   “给你消毒了。”   两人一边讲一边下楼上车,陈修远绑好安全带后,腿上突然覆上一个温热的东西,他扭头一看,是周岁淮的手。   手指还微屈着在他大腿内侧轻挠着,动作轻缓,却撩拨得要命。   陈修远倏地紧了喉咙。   周岁淮非常满意他的反应,说:“他摸你你就红红脸,我摸你能把你摸硬,我赢了。”   陈修远无辜辩解道:“我是喝酒喝的,跟他没半点关系。”   周岁淮点到为止,收回手后朝他露出一个笑:“没事,我知道我家小朋友招人,你表现好得很,我非常满意。” 第30章 拐跑豪门少爷   周岁淮近来情场得意,整个人看起来都明媚极了,就连加班也是充满干劲,老板下班前还可劲夸了他一顿。   “组长,这个报表我弄完了,你看看吧。”   周岁淮接过文件,说:“好,那你先下班吧。”   “你还不下班吗?”   “马上了。”周岁淮看了眼时间,然后开始检查手上的报表。   突然,放在一旁的手机“叮咚”响了一声,周岁淮拿起看了一眼,是陈修远发来的微信:哥,你还在公司吗?   周岁淮回复道:还在,马上回来了。   陈修远弹了个语音通话过来,周岁淮接起后“喂”了一声。   “哥,你办公室在几楼啊?”   陈修远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断断续续的,突然“嘟”的一声,通话因为网络异常给切断了。   周岁淮看了眼刚才的通话记录,给他发了个楼层数。   不出半分钟,陈修远就出现在办公室里了。   周岁淮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饭。”陈修远看了眼已经空无一人的办公区,“他们都走了啊,我还担心过来会撞到你同事呢。”   周岁淮带他进了办公室,说:“这有什么好怕的。”   陈修远把餐盒打开,饭菜香味瞬间逸满了整个办公室,勾得周岁淮许久未进食的胃咕咕叫了两声。   “我本来想给你做饭,但是想着你工作这么累,就别再折腾你的胃了。”陈修远把饭菜一一摆到他面前,“但是我做的雪花酥成功了,你等会尝尝。”   “我要先吃雪花酥。”周岁淮推开餐盒,说。   “样子有点丑,你别嫌弃。”陈修远翻出餐盒下的袋子,他还挑了个磨砂礼袋装起来,递给周岁淮的时候,又补充了一句,“应该不会很难吃。”   做雪花酥这事的起因还挺有意思的。   那天陈修远上完课准备跟谢杨去食堂吃饭,结果被同班一个女生拦住了,给他送了袋包装漂亮的雪花酥,陈修远婉拒了一下,结果女生说自己给班上同学都送了,让他收下。   后来他才知道,人家只是为了送给他一个人,把全班都给送了个遍罢了。   陈修远第二天立马找她说清楚,表明自己已经有对象的事情。   女生也洒脱,说了些祝福的话。   陈修远顺势问了嘴怎么做雪花酥,毕竟她做出来的那盒外形漂亮、味道香甜的雪花酥确实很适合送人。   得到一个视频链接后,陈修远在某个得空的下午就开始捣鼓这件事了,他在厨房一向笨手笨脚的,生产出几团黑乎乎的不明物体后,他差点放弃。今天下午他又闲来无事,不信邪地钻到厨房里花了好几个小时,可算弄出点像样的雪花酥来了。   “好吃。”周岁淮咬了一口后,声音含糊道。   他把自己咬剩的半块递到陈修远唇边:“你也尝尝。”   “虽然卖相不是平时的雪花酥的样子,但是味还是一样的。”舌尖蔓延开甜丝丝的滋味,陈修远凑过去啄了一口周岁淮的指尖,问,“哥,你喜欢吗?”   周岁淮用掌心蹭了蹭他的脸:“喜欢。”   “你先吃饭吧。”陈修远把雪花酥收起来,“待会冷掉了。”   “你吃过了没?”周岁淮问。   “吃过了。”   陈修远做完雪花酥之后信心大增,炒了两个菜,准备来公司接周岁淮下班,炒出来之后自己尝了两口,然后默默给自己装了碗饭,吃掉了味道比卖相还要差的两碗菜。给周岁淮送的饭是他在楼下饭店打包上来的。   “我还没来过你办公室呢。”说着,陈修远起身打量了几眼,周岁淮办公室里堆起来的资料很多,不是特别整洁。   “我也是刚搬进来的,本来我们组在楼下。”周岁淮说,“现在还好乱,都没来得及整理。”   资料是一堆一堆分开放的,陈修远不敢随便动他的这些东西,走到窗边,惊喜道:“你办公室能看到夜景!”   “对啊,所以我才费好大劲让老板把这个办公室分给我。”周岁淮吃完饭之后收拾好桌子上的东西,然后擦了擦嘴,走到陈修远身边。   他办公室有个大窗户,入夜后,拉开百叶窗就能看到一方斑斓灿烂的夜景,要是时间恰好,还能看到几抹红霞。   现在这个点外面已经只有五颜六色的灯光了,一整片铺开在高楼大厦间,壮阔极了。   陈修远感叹了一句:“好漂亮!”   “社畜就是赶不上晚霞,但是得赶上最后一班公交车。”周岁淮清理好桌子上的文件,说,“走吧,咱们先回家去。”   家这个概念已经变得不再具象了,毕竟是租的房子,周岁淮很少把临时落脚地当成是家,只是因为陈修远也住在那儿,他就不自觉把那儿当成家。周岁淮最近收到了去年年中做的两个项目的结款,数目不小,正打算着买套房子。   但是现在陈修远借住在房东家里,不知道会不会肯跟他一起搬出去住。加上周岁淮也只才着手看房,还没决定下来,所以暂且不打算告诉陈修远。   “我今天收到经纪公司的邀约了。”陈修远突然想起这事,说道。   周岁淮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说:“那很好啊,你有这方面的想法吗?”   “但是签公司的话就很难有自由了。”陈修远挺为这件事苦恼的,“而且我不确定我爸会不会因为这个大发雷霆。”   周岁淮覆上他的手,轻声说:“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了。”   “这事我再考虑考虑。”陈修远道。   周岁淮试探提起这个话题:“哦对了,我租房合约快到期了。”   “我按跟你一样的租房费给君哥打了钱,现在咱们是合法同租了。”陈修远笑道。   “你哪来的钱啊?”   明明没了生活费来源,陈修远却总是有花不完的钱似的,他租这房价格可不低,陈修远最近也没接什么商演,只出不入,他又没有聚宝盆,很快就会花完的。   “我妈之前给过我一张卡,我一直没动。”陈修远道,“谢杨有个高中校友在开工作室,说叫我入股,我还在考虑这件事。”   周岁淮:“什么工作室啊?”   “资料在家里,本来想等你回去帮我参谋参谋。”陈修远说,“是个摄影工作室,但是我对这块不了解,只入股,不参加工作室的工作。”   “待会回家帮你看看。”周岁淮看了眼扶着方向盘认真看路的陈修远,说,“我读大一的时候还不知道在哪里打酱油呢,你都开始考虑这么多事啦?”   陈修远轻笑一声:“我要是不答应我爸留学的事,他不知道要跟我冷战多久。”   “不过你专业都选定了,书都读了快一年了,他怎么还这么执着让你去读金融啊?”周岁淮一直对这事挺不理解的,就算再有意见,也不至于等到尘埃落定了还在这里闹。   “他觉得学艺术丢脸,而且什么都不会,以后不能去公司帮他。”陈修远说。   周岁淮眉头微皱,反应了好半天之后才问:“你家不会也有公司要继承吧?”   陈修远:“也?还有谁也是啊?”   那就是有了。   周岁淮喉咙一哽,他确实没深思过陈修远的家世,只知道他花钱很大手大脚,而且自己有不少积蓄,估计家里是有点家底的。   但拥有一个需要儿子来继承的公司,这程度就完全不一样了。   “那公司是我爷爷的,他留给我爸了,本来还有个叔叔,但是公司留给我爸之后,他就出国去了。”陈修远解释道,他见周岁淮不说话了,扭头看了他一眼,“哥?”   “别管我,我只是在思考拐跑豪门少爷之后该怎么拒绝到时候摆在我面前的五百万。”周岁淮说。   陈修远失笑:“哥~”   周岁淮:“还是会撒娇的豪门少爷,那五百万少了。” 第31章 当哪一方都没经验   陈修远很喜欢玩乐队的感觉。   肆意在台上掌控着节奏,越是广阔的环境就越是畅快淋漓,无数个跟着同样的节奏摆动身体的年轻灵魂在这一刻碰撞,激荡出火花和泡沫,把周遭的空气都弄得热烈起来。   他背着一束明亮的光,微喘着气朝周岁淮跑去。   “怎么出这么多汗?”周岁淮帮他擦掉了额角的汗,带着人往休息室走。   陈修远黏着他:“哥,我刚刚看到你在原地罚站了。”   “我在这里可不好意思跟着蹦。”周岁淮失笑,“其他都是工作人员,就我一个乐队家属,他们都好认真,我一个人搁那里蹦多傻啊。”   周岁淮矮陈修远一个头。幕布后是一片黑,只有微弱的光从缝隙里钻进来。陈修远抱着周岁淮的肩,带着他连连往后退。   陈修远额头还有亮晶晶的汗,他呼吸微急,捧着周岁淮的脸,鼻尖抵着鼻尖,任由温热的呼吸打在周岁淮唇边,他说:“哥,我好开心啊。”   这是他们第一次来参加这种中型音乐节,因为正是最嗨的中间时段,现场的人挤得水泄不通。台下可能认识他们的人很少,但是即使不认识,也能被他们带入表演里,心跳为同一段节奏而加速。   周岁淮挤着他的脸,眉眼全是笑意:“你超级棒。”   下一支乐队已经上台了,从后台喃凮听起来不太真切的音乐在鼓手加入的那一刻燥热起来,陈修远急切地捧着周岁淮的脸,说:“哥,我能跟你接吻吗?”   他明明还在问,唇却已经贴了上去。   “如果我说不行,你会放开我吗?”周岁淮紧紧攥着他的手腕,眸光落在跟自己的唇瓣厮磨的两片唇上。   陈修远重重啄了他一下:“不会。”   远处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和欢呼声,近处是急促的呼吸声和唇舌搅弄声,陈修远对这种事异常有天赋,他动作粗暴,却还时不时给周岁淮一会喘气的机会,叫上两句“哥”,就跟撒娇似的。   躲在舞台的幕布后悄悄接吻,这个认知让陈修远比往常还要动情。   “先、先回去。”周岁淮呼吸不太稳,他唇瓣被吮吸得艳红,唇珠上还透着晶莹的光。   “哥,我有点难受。”陈修远不肯起身,紧紧贴着周岁淮,把他按在墙上。   贴得这样紧,周岁淮自然能察觉到他到底哪里难受。   理智还是被艰难地找了回来,周岁淮用手掌按住陈修远的肩膀:“乖点,回去再说。”   两人一回家就在玄关处缠上了,陈修远身体很热,三两下脱掉衣服以后,后背贴到了冰凉的瓷砖上,他捧着周岁淮的脸,吃着周岁淮来不及吞咽的津液,这样色情的吻让周岁淮完全抵抗不了。   慌乱中不知道谁拍到了墙上的开关,倏地刺入眼睛的白炽灯光让周岁淮微微回神。   他眼底是情动,却还在强撑着理智。   “没东西,不行。”   周岁淮呼吸急促,凌乱的白衬衣被粗暴地扯开了两颗扣子,白净的胸膛露出小半,更是勾着人忍不住继续探进去。   “哥,每次都忍着,我会憋坏的。”陈修远靠在他的肩膀上,呼吸贴得这样近,这样粗重,撩拨着周岁淮的最后一丝理智。   “你现在下去买。”周岁淮哑声道。   陈修远无赖似的贴在他身上,说:“我现在没法下去。”   “你——”   不容忽视的部位让周岁淮身体一僵,他认命般叹了口气:“那我去买。”   陈修远重重亲了他一口:“快点回来。”   站在电梯里的时候,周岁淮已经冷静下来不少,他透过电梯门,模糊地看到了自己那张红透的脸,又多了几分难为情。   楼下便利店店员是个小女孩,应该是兼职的,周岁淮本想假意去拿两瓶水,掩盖一下自己专程来买套的事情,但一想自己马上奔三了,还在意这点小脸面做什么。   周岁淮挑了两盒递给店员。   店员愣了一下,手忙脚乱帮他打了单。   “微信码刷这里。”店员借这句话抬眸看了周岁淮一眼,白衬衣黑裤,头发衣服都有些凌乱,精致的脸上还蔓延着几分酡色,一直到耳根才堪堪消失,一双眸墨似的,里头蕴着几分暧昧的春色,光是看上一眼,就让她忍不住红了脸,立马收回了目光。   周岁淮又扭头,拿起柜台上一包烟,递给她:“还有这个。”   “嗯好的。”   周岁淮没立马回家,他坐在便利店门口,缓缓抽完了一支烟。   夜如黑绸,悠长且缓慢。周岁淮吐出最后一口烟雾,把烟按灭在垃圾桶里。   上次他满腹空虚,抽了支烟后,回家跟陈修远见了第一面。   今天他欲望过剩,抽了支烟后,回家已经要跟陈修远做爱。   门“咔嗒”一声打开,陈修远站在门口等他,一听到动静就立马回了头。   “哥。”   他洗过澡了,头发是湿漉漉的,水珠顺着发尾渗进衣领的棉料里,少年眉眼俊朗如初见,陈修远神色有些紧张,伸手把家门给“哐当”一声关上。   这个吻不如刚刚的旖旎了,多了些小心翼翼和试探。   陈修远的身体也不如刚刚热了,周岁淮用手掌在他后背上揉着,唇紧贴在一起,跌跌撞撞要往沙发去的时候,周岁淮抽身,喘气道:“套拿上。”   陈修远脸上的表情僵住了一下,他起身拿了套子,走到沙发边后,继续跟周岁淮接吻。   没有经验的人只会用这样重复的吻来作为前戏,周岁淮感觉自己嘴都要被他拆吃进腹里了,轻轻推开陈修远的胸膛。   “先去洗澡。”   “我洗过了。”陈修远叼着他的下唇研磨,喃喃道。   “但我还没洗。”周岁淮起身理了一下已经完全敞开的衬衣,他胸膛有些微的起伏。在沙发上沉默了好一会,周岁淮起身,准备去洗澡。   陈修远突然拉住他的手,仰头说:“等下戴套,你不用洗也可以。”   周岁淮错愕地看了他一眼。   “你——”   陈修远脸是腾一下红的,他缓缓滚了一下喉结,说:“我问了谢杨,他跟我说了男人和男人之间怎么做爱,如果没什么经验的话,会有一个人很痛来着。”   陈修远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抓了一下半湿的头发:“我不懂这些,把你弄疼了就完了,要不还是你来吧。”   错愕结束后,周岁淮坐回了沙发上,他说:“我也没经验。”   陈修远缄默。   “一点都没有。”怕陈修远理解不了,他又补充道,“当哪一方都没经验。”   陈修远明显有些震惊:“那你跟你前——”   周岁淮一把捏住了陈修远的鼻子,语气有些凶,问道:“你非得次次在关键时刻提他是不是?”   陈修远笑意从唇角蔓延开,他扑上去啃了周岁淮两口:“哥~”   “起开,我要去洗澡了。”周岁淮红着脸挨了他几下亲,说。   “一起洗。”陈修远说。   周岁淮:“你不是洗过了吗?”   “再洗干净点。”陈修远黏着他进了卫生间,又被周岁淮给踹了出去。   “东西拿进来。”   --------------------   祝大家除夕快乐呀! 第32章 不丢人   周岁淮自知不是什么柳下惠,见着陈修远第一面就有些见色起意,起初只是想想,却没想到关系发展到有些不可控的程度。   现在更加脱轨,周岁淮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在浴室还是床上,脑海中只有陈修远泛红的双眸和粗重的喘息声。   本还在为到底要不要跟自己的小男朋友发生关系而苦恼的周岁淮很快没了思考的余力。   起初犹豫要不要跟他有进一步的发展,现在又犹豫到底要不要跟他发生关系。   陈修远是那样鲜活明媚,他也不应该总是优柔寡断。   周岁淮见过许多时候的陈修远。   刚醒时憋着气撒娇的陈修远、在台上握着话筒唱歌时被风吹散头发的陈修远、等自己回家时在沙发上以一个怪异姿势瘫倒睡着的陈修远。周岁淮遇着他之后,很爱思考二十四跟十八的区别,也经常回忆自己的十八岁,不得不承认,陈修远比他活得要更洒脱自由。   他要爱就爱。   “哥,我好喜欢你。”   周岁淮一口咬在他脖子上,骂道:“要做就做,别撒娇。”   原本以为一次就能结束,谁知食髓知味的陈修远拉着他弄了半宿,房间里一片狼藉。斑驳的光影从窗帘缝隙泄进来,在余光中忽闪忽闪。周岁淮费劲爬了起来,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一个动作牵扯到隐秘部位,他轻轻皱了一下眉,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舒服的。   “哥,你醒啦?”陈修远神清气爽地推门进来,手上还端着一碗白粥,“是不是饿了?”   周岁淮看着现在温柔贴心的陈修远,一想起他昨天怎么听自己求饶都不愿意停下来就有点恼火。   陈修远俯身亲了亲他的唇角。   “还没刷牙。”周岁淮别扭地推开他。   陈修远啄啄他的嘴角:“我抱你去。”   不知是为了补偿自己昨天的索求无度还是什么,陈修远认认真真帮他洗了澡,换了衣服,还喂了两碗白粥,周岁淮干巴巴评价道:“不好吃。”   “先吃这个填填肚子。”陈修远道,他把碗放到床头柜上,伸手帮周岁淮掖了掖被角,神色有些犹豫,抬眸瞥了周岁淮好几眼,才小声问道,“哥,我昨天表现好吗?”   周岁淮几乎要被他气笑:“你觉得呢?”   陈修远擦了把鼻子:“我觉得还行吧,除了第一次稍微快了一点点,后面都挺……挺久的。”   “我可不乐意你这么久。”   恰到好处的时长是情趣,但陈修远有点久,每每周岁淮没了气力,一阵激烈过后以为要结束了,结果又被翻来覆去地弄。   大早上说这种闺房事还挺难为情的,陈修远脸红了大半,说:“那我下次注意。”   周岁淮悄悄翻了个白眼,男人关于床事上的话,一个屁都信不得。   陈修远跟谢杨朋友的工作室那件事已经着手准备起来了,陈修远虽然不是本专业的,但也跟着忙前忙后,选场地挑东西,每天早出晚归的,竟比周岁淮还要忙。   周岁淮也是没料到,刚把关系大跨步发展了一次,至少该腻歪上几天的,谁知陈修远被抓过去搞了一阵子的事业,一下熄了火。   周岁淮原来都是跟陈修远两个人一起在家吃饭,这几天剩自己一个人,也就懒得开伙,吃了好几天外卖了。   想着陈修远也不在家,自己回家也是吃外卖,干脆应下了办公室的聚餐活动。   作为最近给公司做了很多大单的红人,周岁淮被大家起哄着去买单。   吃完饭后,有同事张罗着去唱歌。   “周总,下一场一起去吧。”   “周哥还单着,家里没人催,跟着一块去玩玩呗。”   “对啊,咱们新进来的一批人都不认识周总,周总都没跟我们出去玩过几次。”   周岁淮笑道:“行。”   “周哥真没谈对象啊?”有个小实习生小声问旁边的人道。   她旁边的人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这事,周哥私人的事捂得挺紧的,公司里也没见他跟谁关系特别好,都没听说呢。”   “他刚刚不是没否认吗?”小实习生问道。   “那可能是真还没找对象。”两人目光在周岁淮背影上流连半晌,“不过周哥这条件,找女朋友也是要求很高吧。”   “确实。”   “起初周哥来咱公司的时候,老板最爱带他去应酬了,不管人家是男老板还是女老板,见了俊俏的年轻小伙子,都好说话很多。之前还听说有个女的想包了周哥来着,不过都是茶余饭后的话题,不知道真的假的。”   “不过周哥是真长得好看啊,这事可信度也不低。”   “行了啊,你还在实习呢,加把劲转正,有的是时间给你欣赏。”   说是唱歌,倒不如说是在喝酒,周岁淮手笔大,点了好几瓶酒,喝了他的酒,自然要敬他酒,周岁淮才坐下十分钟不到,已经下肚好几杯酒了。   “真喝不下了,再喝回不去了。”周岁淮颧骨处悄悄爬上红晕,他靠在沙发上,摆手道。   “待会订个酒店在楼上休息就行了啊,喝了这么多酒还怎么回去啊?”   周岁淮扯了扯领带,松开衬衣的第一颗扣子后,露出平直的锁骨。   “我等会叫个代驾。”周岁淮有些艰难地长舒了一口气,“家里有人等着,不回去不行。”   在一旁观望了好一阵子的小实习生惊讶地跟旁边的人对视了一眼。   周岁淮醒了一宿的酒,第二天要去上班的时候,头还有点疼。   “哥,你醒啦?我给你煮了醒酒汤。”   周岁淮揉了揉太阳穴,掀开被子后发现自己身上是睡衣。   “你什么时候回的?”   “我昨天十点多就到家了,你两点多才回来,喝得一身酒味儿。”陈修远向前去扶住他,“还难受吗?要不今天别去上班了。”   周岁淮从衣柜里选出一套公式般的黑西装,说:“旷工要扣钱的。”   说完,他进浴室去洗了个澡,然后换上了西装。   “哥,我来帮你系。”   陈修远抓住他的领带捣鼓了好一阵,都没给系好。   “我自己来吧。”周岁淮没做过什么粗活,手指纤细白皙,他动作熟练地系好领带,微微低头的动作让鼻尖那颗痣没入阴影里,睫毛缓缓扇动着,陈修远倏地伸手,把他的脸捧了起来。   “哥,不想你穿西装去上班。”   周岁淮:“嗯?”   陈修远凑近咬了一口他的唇:“看起来有点性感。”   周岁淮脸飞上些霞色:“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满脑子这些事啊?”   “哥,下次能不能穿西装做啊?”陈修远哼哼道,“等下次我过生日,穿西装跟我做行不行?”   周岁淮一把拍开他的脸,难为情道:“到时候再说。”   陈修远又凑上来讨吻,这回可不是什么轻飘飘的啄吻了,陈修远一手揽着周岁淮的腰,倾身上去跟他接吻。   周岁淮个子稍矮一点,纤细的腰被陈修远的蛮劲压着往后倾倒,他有些紧张地抓住陈修远的T恤下摆,含糊道:“要摔了。”   陈修远闭着眼专心吃他的舌和唇,周岁淮往后躲,他就往前追。   紧贴的身体随着周岁淮往后倒的动作追上去,牢牢锁住。   忽然,周岁淮脚后跟被衣柜绊住,整个人不受控制往后倒去,陈修远一时没反应过来,也跟着跌了下去。   周岁淮整个人挤开陈修远那些宽大的外套,眼神错愕无辜地坐在里面,他领带歪了些,白衬衣领口也多了几道褶皱,唇是艳红的,还有些光泽,他微微张着唇,还保持着刚刚被陈修远撬开的角度。   陈修远则狼狈地撑手覆在他身上,距离很近,能看到周岁淮眼底荡漾的水光。   半晌,陈修远跟周岁淮对视,无奈地笑出了声。   “丢不丢人?”周岁淮问他。   陈修远跪到他腿侧,宽厚的手掌抓着周岁淮的下巴,动作缓慢,几乎是虔诚地跟他接吻。   “没人看到,不丢人。” 第33章 出差   周岁淮新项目里的考察任务原本是手底下一个男实习生去,但他临时找了个下家,招呼都没打,就跳槽了。   “怎么轮到你这个经理头上了?”陈修远有些不爽地帮他收拾着衣服,他们原定的周末活动都因为周岁淮的临时出差而没法进行,“叫个其他实习生去不行吗?”   “这个项目也就我们几个经手了,让别人去我也不放心。”周岁淮拍了拍他的脸,“行了,别不高兴了,就住一个礼拜而已。”   陈修远趴在他肩膀上,嘟囔道:“一个礼拜也太久了。”   “你在家老实点,别天天跑出去喝酒。”周岁淮叮嘱道,“自己也弄点东西吃,别总是吃外卖。”   陈修远正专心在他脖子上种草莓泄愤,也不知道话听没听进去。   去的是个有点偏僻的小山庄,周岁淮他们公司划了这块地皮搞开发,但是由于交通不便利,一直没能把地开发起来,而且当地也有不少常住居民非常排斥他们的商业活动入侵,次次都不配合,搞得工地进展很缓慢,工期一拖再拖。   周岁淮没带多少东西,轻装上阵。   周岁淮坐大巴车进的镇里,工地有人派了面包车来接他。   “你是周总吧?你好你好。”   来接他的是个年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大哥,戴着个黄色的安全帽,脸晒得很黑,堆着一脸的笑,伸手要去接周岁淮的箱子。   “周总,我帮你放后备箱里去?”   周岁淮拒绝道:“不麻烦你了,我提着就行。”   “行,我姓刘,你叫我老刘就行。”   周岁淮点头,叫道:“刘哥,听你这个口音,是南方人吗?”   “是啰,周总是北京本地人吧?”   “我老家也是南方的。”   两人聊着天,周岁淮已经挤上了面包车第二排的位置,他把箱子放到旁边空着的位置上,继续跟刘哥聊天,旁敲侧击打探消息。   周岁淮先去了趟工地,然后才回的旅店。   这儿没什么好酒店,水泥路上全是工地车来来往往留下的尘土,看起来灰秃秃的,没什么生气。   他住的旅店是刘哥推荐的,旅店老板娘好像跟刘哥挺熟的,两个人用家乡话聊了一会天,老板娘这才缓缓打量了周岁淮一眼,对他说:“那你跟我上来。”   外表看起来跟家里住的寻常房子无异,二楼却是被隔成一间间小卧室,老板娘把他带到其中的一间,领着周岁淮进去之后,从抽屉里翻出一个没有电池的旧空调遥控器,然后到床头柜上拿到电视机遥控器,把里面的电池给抠了出来,装给空调遥控器。   “滴”的一声,老旧的空调扇叶缓缓打开。   “洗漱用品等下给你送上来。”说完,老板娘把空调遥控器放到柜子上,出门离开了。   周岁淮打量了一眼房间,一间简单的双人房,应该是家里的老房子了,装修很旧,设施也像是经历多年似的,摇摇欲坠的。   周岁淮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坐到床上拿出手机后,才发现自己已经错过了陈修远的两个视频请求。   周岁淮弹了个微信视频回去,陈修远也没接。   想是他可能自己有事情,周岁淮便拿了衣服起身,准备冲个澡休息一下。   热水器很不方便,只有冷水和热水,中间温度怎么调都调不到,周岁淮索性咬了咬牙,用冷水冲了个澡。   好在现在已经入夏,洗冷水澡也能接受,周岁淮从浴室出来,被房间里降下来的温度冻得有些发抖,他穿上睡衣,正准备擦头发,就听到门口传来了几声敲门声。   “请进。”周岁淮道。   来人是个小女生,看起来十八九岁,眼神有些怯生生的。   “我来给你送洗漱用品。”   周岁淮走到门边接下,说:“谢谢。”   谁知女生抬眸瞧了他一眼,神色更慌了,瞬间就红了脸,结结巴巴问道:“你、你需要用……用那个吹风机吗?”   周岁淮说:“不用的,我头发很快就干。”   “好的,那再见。”她赶紧关上门,逃也似地下了楼。   周岁淮继续擦头发,放在床上的手机响起视频通话的声音,他拿起后立马接起。   “刚洗完澡?”陈修远看着视频里周岁淮半湿着头发趴在床上的样子,问道。   “对啊,洗的冷水澡。”周岁淮说。   陈修远皱了一下眉:“没有热水吗?”   “有是有,但是太烫了。”周岁淮抓了一把头发,洗完头之后头发乖顺地搭在额前,使周岁淮看起来嫩得很,他还勾唇笑,“就跟烫猪皮一样。”   陈修远“扑哧”一声笑,说:“我刚刚才到家。”   “怎么弄到这么晚?”周岁淮问他,“那你吃过饭了没?”   “跟谢杨他们在学校吃过了,我本来想跟你视频逛超市,但是你没接,我就直接回来了。”陈修远道。   “你给我打视频那会我还在工地呢。”周岁淮换了个姿势趴着,他把手机立到枕头上,然后下巴压着手,抬眸看着视频里的陈修远,“我这才来了一天,就想回家了。”   “你是想回家了还是想我了?”陈修远问道。   周岁淮盯着他,说:“想回家了,也想你了。”   “我刚刚回家的时候觉得家里好空。”陈修远抱怨道,“说话都没人应。”   周岁淮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心里也怪难受的,他说:“我看能不能尽快把事情弄完,早点回家去。”   陈修远点了点头:“你一个人住一间房吗?酒店好不好?”   周岁淮扭头瞥了眼房间内的装潢,说:“这是旅店,这里没有酒店。”   陈修远嫌弃地皱了一下鼻子:“什么穷乡僻壤。”   “等我们商业区开发起来,这里就不是穷乡僻壤了。”周岁淮说。   “前阵子还在忙另一个项目,这阵子又要出差。”陈修远一想着这事心里就不乐意,谈个恋爱总是被周岁淮的工作占去时间,“你也太忙了。”   周岁淮睨了他一眼,说:“你现在就跟抱怨爸爸不陪着自己的小屁孩一样。”   “少贴金。”陈修远靠到沙发上,手借着靠背的力举着手机,“那我明天还是跟谢杨去玩剧本杀吧。”   原本陈修远是有打算过带周岁淮去玩的,但是周岁淮觉着这是小屁孩们玩的东西,他经常在朋友圈刷到,但没什么兴趣,陈修远只好又找了新的约会项目,剧本杀就被搁置下来了。   “好,你们玩什么本啊?”周岁淮问道。   陈修远:“应该是个推理本,我也不清楚,谢杨挑的。”   周岁淮点了点头,他手在下巴处揉捏着,带着点玩笑的语气,说:“有没有漂亮女生跟你们一起啊?”   陈修远轻轻眯了眯眸子,说:“谢杨组的局,应该有吧。”   谢杨是个标准的颜狗,他结交的朋友大多都是颜值在线的帅哥美女,玩剧本杀本来就需要一定数量的男生和女生,谢杨人脉广,组个局轻轻松松。   “你怎么不问我有没有帅哥一起?”陈修远反问道。   说着,他煞有介事地举起手,弯了弯自己的手指,说:“我现在对美女可不感兴趣了。”   周岁淮没忍住笑,还是顺着问了句:“那有没有帅哥跟你们一起啊?”   “什么程度叫帅啊?谢杨算吗?”陈修远问道,他倒还真等着周岁淮的回答,要周岁淮答了个谢杨帅,那他就得跟周岁淮吃醋,好好掰扯了。   周岁淮看着视频里就算是死亡角度也一样能扛住的陈修远,说:“你这样的就叫帅了。”   陈修远被哄得服服帖帖,挑眉道:“那应该没有。” 第34章 他妈的周岁淮不就好这一口吗?   周岁淮走访了工地两天,跟着刘哥他们一起吃工地盒饭,第三天就闹了肚子。   “没事,我有点水土不服。”   “周总,你要是没什么别的安排,你也可以先回去。”刘哥跟旁边几个人对视了一眼,说话的时候烟雾从唇间弥散开来,道,“咱们工地的情况你也考察过了,不是我们进度慢,是每次进一批货,都要被他们本地人刁难卡上几天,不过现在已经比之前好太多了,之前我们的货车都不被允许走那条大路的。”   周岁淮肚子还在酸痛,浑身都软绵绵的,他喝了口水,说:“没事,我晚点去买点药,估计是吃杂了,到时候休息休息,明天我就不过来了。”   这话就是不准备走的意思了,目送周岁淮的背影离开工地后,刘哥狠狠地把烟头扔到地上,使劲踩了两脚,说:“我还以为他像完成任务一样过来考察一下,怎么赖皮糖一样赶都赶不走了。”   “老刘,后天真让他看账啊?”   “还不赶紧去把单子重新签了,多了一天是一天,先糊弄着,后天再说。”老刘皱着眉,“实在不行,把亏空的地方往本地人身上弄,就说为了买通他们方便进出。钱都花出去了,他还能叫我吐出来?”   周岁淮没找到买药的地方,他回旅店准备躺一会,正好撞上旅店老板娘那个小女儿,周岁淮在这住了几天,跟她也见了好几次。   她叫刘艺,今年在读高三。   得知她姓刘的时候,周岁淮还挑了一下眉,但也没深问。   “你……”刘艺放下手里的拖把,盯着周岁淮看了好一会,“你不太舒服吗?”   “有点拉肚子。”周岁淮说。   他每天都能看到刘艺在这里,不是拖地就是洗碗的,忙个不停,没见她看过什么书,一点不像高三生的样子。   刘艺问:“你不吃药吗?”   “我还想问你来着,这附近有买药的店子吗?我导航也没搜到。”周岁淮嘴唇有些苍白,他身上的西装也沾了不少工地的尘土,头发也乱糟糟的,看起来有点狼狈,他轻勾了一下唇,“拉肚子太难受了。”   刘艺垂眸想了一会,说:“我们学校有。”   “你们学校很远吗?不过学校医务室应该不对外人开放吧,算了,我躺一晚估计就好了。”周岁淮费劲上楼,回了房间。   昏暗的房间灯让他心情有些烦闷,不想洗澡的懒惰心理最后还是败给了一身的灰尘气味,他动作缓慢地冲了个澡,感觉把自己浑身的劲都给耗光了,以至于接到陈修远微信视频的时候,都没力气开口打招呼。   “哥,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要是陈修远再迟钝点,周岁淮也不至于这么委屈。   突然降临到头上的莫名其妙的出差任务没让他委屈;艰难的居住环境和适应不了的饮食习惯没让他委屈;刘哥他们各种推拉打太极和不配合没让他委屈;倒是陈修远问他是不是不舒服这句话,让周岁淮委屈得要命,眼眶都红了一圈。   “不舒服。”跟别人说了一路的“没事”,周岁淮不想在自己的小男朋友面前伪装了,“今天拉了一天的肚子,难受死了。”   陈修远紧拧着眉:“你吃药了没有啊?”   “我没买到药。”周岁淮叹了一口气,“这里也没车,交通不便,我懒得再去找了。”   听完,陈修远眉拧得更紧了:“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后天吧,如果后天能顺利查完账,我就晚上坐车回来。”周岁淮停顿了一下,说,“完了,估计晚上没有大巴了,那要到大后天才能回去了。”   陈修远看着屏幕里没精打采的人,心里有些焦急。   “你不能早点回来吗?工作有这么重要吗?身体不舒服就回来再说。”   “瞧你说的,一点小病小痛而已,不至于。”周岁淮把手放在腹部轻揉着,表情舒缓了些,“你今天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晚饭吃了什么?”   陈修远紧绷着表情,不肯说话。   周岁淮正要说两句好话哄他,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周岁淮狐疑地支起身子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直到第二次敲门声响起,他才确定是来找自己的。   周岁淮起身开了门,门口是刘艺。   “我给你买了点药,还有个粥。”刘艺留着厚重的刘海,这会已经都被汗打湿了,胡乱地贴在额头,她轻轻喘着气,抬头看着周岁淮。   周岁淮惊讶得要命,说:“谢谢,你回学校买的吗?”   “对,学校还没关门。”刘艺道。   周岁淮见她满头是汗,忍不住问:“你怎么去的?”   “踩单车。”说着,她腼腆地笑了一下,“我平时上学也是踩单车。”   周岁淮喉咙有些发干,他看着刘艺那张小女孩的纯真腼腆的脸,沉默了好一会,认真地说:“刘艺,谢谢你。”   刘艺下意识慌张地拨了一下刘海,说:“没事,你好好休息,晚安。”   周岁淮突然叫住她:“刘艺,药和粥多少钱啊?”   “没事,你不用给我。”刘艺说着,正要下楼去。   周岁淮说:“不行,你不要的话明天我给你妈妈好了。”   她步子一顿,表情不如刚刚的神采飞扬。   “那好吧,一共五十三。”   “我转微信给你吧,或者你要现金吗?”周岁淮问她道。   “微信吧。”   刘艺从口袋里拿出她的手机,那是台屏幕已经碎成一片的老款手机,周岁淮看了眼她的微信名片,抿唇道:“你把收款码给我吧。”   刘艺表情顿了一下,慌慌张张调出收款码。   周岁淮跟陈修远的微信视频还没断开,那头传来他有些不开心的声音:“哥,你卡住了呀,在跟谁说话呢?”   周岁淮轻声道:“等会,我有点事。”   把钱扫给她之后,周岁淮又说了声“谢谢”。   刘艺低着头“嗯”了一声,然后快速下了楼,没再抬头看向周岁淮一眼。   回了房间后,周岁淮把手机架好,然后拆开了刘艺给他买的粥和药。   “刚刚是谁啊?”   “店里老板娘的女儿,给我送了点药,还有一碗粥。”周岁淮就着桌上的矿泉水把药给喝了,他肚子不舒服,中午晚上都没吃什么东西,这会正是饿的点,寡淡无味的白粥也被他扫荡而空。   “舒服些了。”周岁淮摸了摸肚子,他抬头看着视频里的陈修远,道,“药也吃了,不用再催我回去了吧?”   “她怎么对你这么好啊?”陈修远酸溜溜道。   “她们服务……”周岁淮顿了一下,又改口道,“她人比较好。”   一个简单的“服务好”,这个评价实在是有点看低刘艺的好心了。   “她对谁都这么好吗?还是单单对你一个人好啊。”陈修远趴在床上,说话声都是闷闷的,正好他情绪也不好,听起来就跟撒闷娇似的。   “这也吃醋。”周岁淮笑他。   “本来就是。”陈修远瞥了眼手机上的时间,“都十点多了,还来你房间给你送药送吃的,五星级酒店都没这么贴心吧。”   “她还小呢,哪会有这么多心思?”周岁淮道。   一听年纪小,陈修远脑子里瞬间响起警钟。   “小?多小啊?”   “今年好像在读高三。”   陈修远警铃大作:“那也不小了啊。”   周岁淮被他煞有介事的样子弄得笑出声,勾唇问道:“你才比她大一两岁,你也是小朋友。”   陈修远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他紧紧皱着眉,一言不发盯着清瘦的周岁淮,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   雪中送炭也就算了,还年纪小。   他妈的周岁淮不就好这一口吗? 第35章 哥,我想跟你一起睡   周岁淮难得睡了个懒觉,好在昨天吃了点药,身体舒服了不少,他起身洗了个澡,准备下午去工地看看。   账能早点查完,他也能早点回家。   今天工地除了做工的人之外,刘哥那几个能说上话的领头人物都不在,周岁淮狐疑地找了一圈,最后在休息室找到了刘哥。   “刘哥,忙什么呢?”   刘哥被他的声音吓了个猝不及防,忙用椅子上的外套盖住桌上的本子,说:“周总怎么来了?休息好了吗?”   “休息好了,你们这是要开会吗?”周岁淮随意坐到他原本搭外套的椅子上,漫不经心伸手去拿桌子上的衣服,“要不带上我一起开?我也旁听一下。”   刘哥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阻止,周岁淮已经拿开了桌上的衣服。   “这是什么?”   周岁淮把账本翻开,在刘哥难看的脸色中翻弄了一下桌子上的本子,然后缓缓把目光投到了刘哥身上。   这小子看起来乳臭未干,也没多大年纪,做这些极具压迫力的动作时竟让人难以反抗。   刘哥呼吸顿住。   “这账本没什么好查的。”突然,周岁淮把本子往桌子上一丢。   刘哥愣住。   “你们不捞油水才怪了。”周岁淮一只手搭在椅子靠背上,他今天穿的是便服,看起来距离感少了很多,“刘哥,我知道你们想做假账糊弄我,没必要,我们公司的账目全都要经过我的手,我都能看出来。”   刘哥脸色有点僵硬,半晌,他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半包烟,递了一根给周岁淮。   周岁淮接过后,慢条斯理把烟给点燃了,然后用猩红的烟头去够他的,帮刘哥点燃后,周岁淮长吸了一口烟,等待烟雾缭绕在唇齿间,他才缓声道:“刘哥,我们其实对这项目没什么很大的期望了,只要能在今年内顺利完工,我们就已经很满意了。”   “你再拖下去,下次来的可就不止我一个人了。”周岁淮吐出了大半口烟雾,瞥见刘哥轻叹气的动作后,他把烟按灭在账本上,在破旧的本子上留下一道黑黑的烧痕。   “不如你继续把工程按要求尽快完成,我也少说两句话,不惹你们烦。”说着,周岁淮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崭新的贵烟,放在桌子上,朝刘哥推了过去,“刘哥,抽这个。”   刘哥沉默了一会,把烟给收到了口袋里。   周岁淮离开工地的时候长舒了一口气,他一开始是没带什么希望的,毕竟真当面抓到刘哥做假账,最坏的打算是可能要当面起冲突,好在情况比他预想的要好上很多。他准备在离开前把提前买好的两条烟给送到工地去,然后尽快赶下午的最后一班车回家。   不巧的是,刚从工地回来,外头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周岁淮箱子还摊开在床上,这雨来得急又猛,还刮着巨大的风,被卷起来胡乱飞舞的雨水猛烈撞击着旅店年久失修的窗户,周岁淮站到窗边,忧心忡忡看了眼外头的状况。   巴士要经过一段陡峭的石崖,天气这样差,估计是走不了了。   周岁淮叹了口气,翻阅了一下天气预报,发现这大暴雨可能要持续两天。   他心情更烦闷了。   坐在床边抽完了一支烟,他给陈修远打了个微信视频,对方没接,周岁淮只好下楼先吃晚饭。   这旅店虽然住宿条件差,但饭菜确实做得不错,周岁淮当初吃盒饭的时候,都恨不得打个车回旅店吃饭。   他兴致缺缺,随便吃了几口饭填饱肚子,就上楼了。   楼道的灯昏暗极了,慌乱的飞蛾子扑得光一阵一阵。   突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周岁淮摸出手机看了眼备注,是陈修远的电话。   “喂。”   陈修远那头有点嘈杂,周岁淮又“喂”了一声。   “哥,你住在哪个旅店啊?给我发个位置吧。”   周岁淮:“?”   陈修远声音有些颤抖,他语气有些着急:“把位置发我吧,应该不会太远吧?不然这个司机不肯载。”   “你怎么来了?”周岁淮猛然顿住,“你现在在哪?”   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有些不耐烦地问陈修远到底走不走。   “别着急,马上问到地址了。”   “三百块啊,外头雨这么大,要不是你求我,这种大雨天的单我都不接的啊。”那男人语气很是不善,不停地催促着陈修远。   陈修远:“哥,快告诉我是哪个旅店,待会没车打了。”   说完他重重打了个喷嚏。   “你在车站是吗?”周岁淮快速下楼,问道。   陈修远:“对,我坐最后一班巴士来的。”   周岁淮说:“你在那里等我,我过来接你。”   说完,他赶紧叫住楼下的老板娘,问:“老板娘,你们店里的车能让我租一下吗?”   老板娘嗑了两颗瓜子,说:“那个车被老刘开走了,就剩一个买菜的面包车了。”   “那也行,你租给我,我去车站接个人来,价钱你定。”   老板娘又嗑了两颗瓜子,似乎是考虑了一会,她说:“这大雨天你还要去接人哦?”   “是。”周岁淮焦急地看了眼外头越下越大的雨,“你看能租给我吗?我尽快回来。”   老板娘手一扬,掌心的瓜子壳也跟着飞了出来。   “你去开就是了。”   这面包车估计有些年头了,车里有一股奇怪的气味,周岁淮费劲打火,然后驾驶着笨重的面包车驶入了雨幕里。   陈修远已经被赶到了汽车站外,由于暴雨,整个汽车站都提前歇业下班,来这里的旅客基本上是本地人,现在都已经回家了。他坐在陌生的台阶上,视野被连珠似的雨夺去大半,不停地跺脚取暖。   雨下得越来越急,陈修远也等得越来越焦躁。   周岁淮租来的那台面包车在车站门口晃晃悠悠停下时,陈修远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周岁淮拉开车门朝他跑了过来,陈修远才起了身,大叫道:“哥!”   几步路的距离让周岁淮淋成个落汤鸡,他一下扑到陈修远怀里,语气没缓下来,还带着点生气。   “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过来了?”   陈修远回抱住他,说:“我太想你了。”   “今天雨这么大也敢坐巴士?”周岁淮拉着他上下打量了几眼,“冻坏了吧?赶紧跟我上车去。”   陈修远快步跟他蹿进雨里,上了车后,周岁淮捣鼓了一下破旧的空调,半天没给弄好。   他头发湿了大半,乱糟糟地贴在额头上,神色写满了焦急不安。陈修远坐在副驾驶座上,伸手握住周岁淮的手,猛地拉过他,找准他的唇亲了下去。   还留在脸上的雨水顺着唇齿的交缠融到嘴里,周岁淮满腹的急躁这下有了发泄口,他按住陈修远湿润的脖颈,用力碾咬着陈修远的下唇。   这个吻被这场意外的暴雨浸得格外潮湿。   半晌,唇分。   陈修远抵着周岁淮的额头喘气。   “哥,我很想你。”   周岁淮紧了一下腮帮子,说:“我也想你,但是你不打商量就过来,还冒着危险坐车,我很生气。”   陈修远表情微滞。   “我来找你你不高兴吗?”   “我过两天就回去了,你费劲来,这儿条件差,你要住不惯怎么办?”   旖旎的气氛消散得这样快,陈修远偏过头,紧着腮帮子不说话。   周岁淮打着方向盘,腾空瞥了陈修远一眼。   “冷不冷?”   陈修远还是不说话。   “陈修远,你冷不冷?”   陈修远硬邦邦回了句:“不冷。”   “先回去洗澡,洗完澡再教育你。”说着,周岁淮缓慢打着方向盘,在暴雨里艰难朝旅店行驶。   把车还给老板娘,顺便给她付了一百块的租车费用,周岁淮就把陈修远这小破孩给领上楼了。   陈修远打量了一眼狭窄的小房间,面色不是很好。   “我说了你指定住不惯吧?先去洗澡,你穿我的睡衣好了。”   “那你穿什么?”陈修远问他。   “你别操心我了,赶紧去洗澡吧。”   把睡衣让给陈修远了,周岁淮只好穿了件稍微宽松的T恤,下半身就穿了条内裤,快速从浴室蹿回了床上。   “好冷。”   陈修远隔着一道小小的间隙,躲在被子里看他。   “哥,我想跟你一起睡。”   “睡不下。”周岁淮说。   陈修远突然掀开被子,周岁淮那身睡衣在他身上有点紧,裤腿紧紧勒着腿上的肌肉。他起身把自己这张床往周岁淮那边拼,那道小小的间隙就这样被填补了。   周岁淮还在生气,他翻了个身,把后背留给陈修远:“那早点睡吧。”   陈修远没说话,手却已经顺着他宽大的T恤下摆钻了进去。   周岁淮一把扯开他的手,扭头道:“早点睡觉。”   陈修远无辜地看着他,湿漉漉的桃花眼跟今天的天气似的,轻松把周岁淮给拖入了潮湿里。   周岁淮缓缓滚了一下喉结。   陈修远凑上来亲他之前,又小声叫了句:“哥。”   窗外是潮湿的,窗内也是。   --------------------   结果洗完澡被弟弟教训了 第36章 一起回家   暴雨在半夜才渐小,窗外的雨声逐渐淅沥起来,屋内却还是一片黏腻湿润。不知过了多久,陈修远才缓缓起身,周岁淮趴在床上不愿动弹,陈修远俯身把他拦腰抱起,往卫生间走去。   周岁淮缓了半晌才找回些力气,全用来把陈修远踹出压根挤不下两个人的卫生间了。   清洗完全身之后,周岁淮费劲地回了床上。好在只弄脏了周岁淮这床被子,他霸道地扯过陈修远的被子盖上,声音沙哑道:“再不老实睡觉,你就自己去开一间房。”   陈修远委屈地黏了上来:“哥,你刚刚明明也很爽。”   周岁淮脸有些发红,他再没什么力气把陈修远推开,只得任他抱着自己入睡。   雨后的清晨是很舒服的,湿润的街道上没什么行人,被狂风压垮的树枝艰难地舒展着枝条,顺着叶子纹路凝聚出一滴水,坠在叶尖,直到托不住,才无声滴落到地上。   周岁淮带陈修远下楼吃早餐,刘哥正在帮忙搬食材进来,周岁淮跟他说了声“早”。   “这是?”对突然出现的陈修远,刘哥上下打量了一眼。   周岁淮说:“我弟弟,昨天顺路来找我,晚点跟我一起坐车回去。”   老板娘从厨房里走出来,用家乡话跟刘哥交流了几句,复而扭头问周岁淮:“今天要多一份早餐吗?”   周岁淮点头:“是的,麻烦你了。”   老板娘点了点头,又跟刘哥进行加密通话去了,周岁淮勉强听懂了几个字,是关于他昨天租车接人的事。   新的一天开始了,这个破旧的小旅馆也开始了自己的忙碌。   老板娘捧着一把瓜子,坐在一旁算着上周的账,嘴里咕哝了两句抱怨的话,周岁淮没听太清,他把碗里的煎蛋夹给陈修远,问:“那你今天的课怎么办?”   “我让谢杨帮我答到了。”   周岁淮想起他们互相帮忙答到的拙劣演技,表情有些无语。   “你们俩能顺利考过真是得靠老师大发慈悲。”   老板娘算着账,忽然从楼上下来一男一女,看起来是没什么年纪的小情侣,是当地人,跟老板娘结清了昨天的住宿费之后,老板娘盯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问道:“你们昨天也听到动静了吧?”   周岁淮咬着面,问:“什么?”   “他们俩动静那么大,你们没听着?”老板娘说着,脸上表情似乎有些难为情,“做那档子事呗,撞得墙都在响吧,哎哟,我得上去检查一下床坏没坏,我家这旧房子哪里经得住他们这样折腾哟。”   周岁淮一根面卡在喉咙,迟迟咽不下去,他僵硬地扭头看着陈修远,结果这崽子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还无辜地看着他。   周岁淮面红耳赤地踹了他一脚,低声道:“丢死人了。”   “没事,他们不知道是我们。”   “那床单怎么办?”周岁淮低声问道。   陈修远想了一会,说:“晚点给它打湿,就说晚上不小心把水弄倒了。”   周岁淮觉着这法子可行,他睨视了陈修远一眼:“你怎么这么有经验的样子?”   陈修远把面给吃得干干净净,只留下汤水,他满足地放下筷子,说:“我之前读高二的时候,晚上做梦不小心把内裤和床单都给弄脏了,就是用这法子骗过我们家阿姨的。”   周岁淮用肩膀顶了他一下:“做什么梦了?”   陈修远看了他一眼,说:“记不得了,应该是不穿衣服的女人吧。”   周岁淮被他气笑:“真他妈流氓。”   陈修远凑到他耳边咬耳朵,说:“你放心,现在我要是做这种梦,肯定是不穿衣服的你了。”   “前几天你不在家,我还真梦到过呢,不过你穿了身西装,不对,只有上半身穿了。”   周岁淮一把推开他:“别耍流氓。”   陈修远还要黏着他说话,忽然,门口快步跑进来一个女生,是刘艺。   她收起手上的伞,看到大厅里两个人时,稍微愣了一下。   “早上好。”刘艺对周岁淮小声道。   周岁淮朝她礼貌地弯了一下唇:“早。”   陈修远看了她一眼,不太友善的目光让原本就内向的刘艺瞬间收起了要跟他打招呼的想法。等到刘艺进了厨房后,陈修远才靠到周岁淮肩头,问他:“是不是她给你献殷勤啊?”   “什么献殷勤啊?少胡说八道。”周岁淮点了点他的额头,“行了,我去问问今天通不通车,通车我们就早点回家。”   说着,他起身往厨房去找刘哥。   刘哥正在跟刘艺说话,应该说是正在训刘艺。   “都说了不要花这些没所谓的钱,你是在什么能大手大脚花钱的家庭吗?”刘哥一边清理着满地的食材,一边训斥道,“少搞这些花里胡哨的,读书就行了,买这玩意有什么用啊?能穿几次啊?你们老师都是唬你们这些小孩的,难不成不买她还不让你进教室一起上课吗?”   刘艺是背对着门的,周岁淮看不到她的表情,她垂着头一言不发。   周岁淮尴尬出声:“刘哥,今天巴士通车吗?”   刘哥扭头道:“啊?巴士啊,通啊,下午就会通了。”   “好,那我下午就回去了,工地的事就麻烦你多照看了。”   刘哥把手上的水抹在衣服上,起身道:“行。”   见周岁淮的目光还若有若无地落在刘艺身上,刘哥干笑了一声,说:“小侄女不懂事,他们班老师说什么要买汉服举行活动,净搞这些乱七八糟的。”   周岁淮也干笑了一声,目光落到刘艺可怜的背影上时,心里忍不住生出几分恻隐。   当天下午,他跟陈修远收拾好了东西,坐上了回家的巴士。   巴士在不平整的路上摇摇晃晃,陈修远胃里有些恶心,索性收了手机,趴到周岁淮肩头,看着他屏幕上的内容,问:“怎么在看汉服?”   “给刘艺买的。”周岁淮说。   陈修远眸光滞了一下,沉默不语。   周岁淮瞥了他一眼,知道这人又是醋病发作,说:“行了啊,别瞎吃飞醋,我就是觉着小姑娘挺可怜的,上次也欠她个人情,就帮她买身衣服寄过去,别在这里胡思乱想啊。”   “没胡思乱想,就是觉得哥你人真好。”陈修远又凑近了几分,周岁淮皮肤很好,从这个角度都能看到他下巴处细小的绒毛。   周岁淮短促地笑了两声:“我怎么寻思你这是在阴阳怪气呢。”   车胎忽然轧过一个坚硬的隆起,整辆车都跟着往上一弹,陈修远忙伸手攥住周岁淮的手腕。   “没有,我是认真的。”陈修远说。   “我也不是什么大好人,就是看到她被骂得不敢反驳,站在那里的样子,觉着太可怜了。”周岁淮收回思绪,把手机递给他,“你看看哪套比较好看,我不会挑这些。”   陈修远选了件粉色的:“女生应该都喜欢粉色吧。”   “问你还真是问对人了,你比我懂女生多了。”周岁淮故意道。   陈修远“啧”了一声。   “你看,是不是不讲道理瞎吃飞醋很莫名其妙啊?”周岁淮摊手道。   陈修远又“啧”了一声,他早上出门都没梳头,头发凌乱蓬松,这会倒像极了莽撞的小男孩不爽的样子,周岁淮没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乖点,哥要睡一觉。”   陈修远把他的脑袋按到自己肩头:“这样睡。”   “算了吧,别人该看见了。”   “咱们最后一排怕什么?”   陈修远按着他的头不让走,周岁淮拗不过他,只得靠着他的肩膀闭目休养,车子一路颠簸地朝家里行驶着,他的头被惯性轻轻抛起,却每次都能在陈修远的守护下稳稳落到他的肩头。   陈修远全然不顾会不会被人看见,扭头啄了一口他的额头,然后用宽大的手掌盖着周岁淮的眼睛,亲昵道:“哥,我们一起回家。” 第37章 醋意   陈修远前阵子比周岁淮还要忙,结果一下又闲下来,成天撺掇周岁淮逃班跟他出去玩。   “你们那个工作室的事情忙完了?”   陈修远光脚踩在地上,边打哈欠边去衣柜里拿衣服穿。   “谢杨那个朋友说不用我们一直跟着走流程了,接下来的约模特拍摄什么的,他会找专业的学弟学妹们一起弄。”   周岁淮套上白衬衣,胸口被僵硬的布料蹭到时有些发疼,他咬了一下牙,说:“拿个T给我打底穿。”   陈修远从衣柜里翻了件白T递给他:“不是说热,不乐意穿吗?”   周岁淮白了他一眼:“还不是怪你。”   不知道哪里学来的怪癖,反复咬着他胸前那点肉,都给啃破皮了。   闻言,陈修远嘿嘿笑了两声:“我下次轻点。”   “你下次再咬我我直接给你踹下床去。”周岁淮换好衣服,起身帅气潇洒地打了个领带。   “哥,你哪还会有力气把我踹下床啊?”陈修远笑嘻嘻凑到他耳边,轻咬了一口周岁淮的耳朵,“怎么昨天上过班,今天还要上班啊?”   “你把我的丧气话全给说了,害得我只能积极对待工作了。”周岁淮抬头啄了一口他的下唇,“不过你们那个工作室,你还是得盯着点,怎么有种只需要你们出钱的感觉啊?谢杨也投了几十万?那他那个朋友呢?”   “八万。”陈修远说,“应该没关系吧,我们几个行外人哪里懂什么摄影,不如让他们专业的来负责。”   “才八万块,那你转这么多过去,能靠谱吗?”周岁淮皱眉,“下次把你们签的那个合同拿给我看看。”   “好像在谢杨那里,下次拿回来给你看看。”陈修远把他圈在怀里,这回有了上次的经验,他直接把周岁淮按在衣柜上亲,这样就不至于两个人双双跌到衣柜里头去了。   情事过后的吻相比昨晚的温柔多了,只有唇含着唇轻轻吮吸的动作,陈修远单手托住周岁淮的脸,方便自己亲吻。   半晌,陈修远轻轻松开他的唇,还用牙齿把周岁淮薄红的下唇给往外扯了一下,这一幕一下就变得色情起来,陈修远滚了一下喉结,定了下心神后,问:“哥,你今天下午能准时下班吧?记得来看我演出。”   “不出意外应该可以。”周岁淮道,“还是上次那个地方吧?”   陈修远双手捧住他的脸,把周岁淮脸上的肉往嘴巴方向挤,唇被挤成嘟嘟唇的模样,陈修远低头啄了一下,霸道道:“不准有意外情况。”   周岁淮最近实在是太忙了,正是年中旺季的时候,公司的项目一个接着一个,单单周岁淮一个人就揽了好几个单,公司还有人打趣他怎么突然掉进钱眼里了。   “没办法啊,都奔三了,身上还一点东西都没有。”   将近三十的男人还在租房住,在外面打拼了好几年也就买了辆车,他已经掉离同龄人的队伍好长一截了。从还怀抱着理想的青涩少年变成为生活苦恼的大人,周岁淮光是想想就觉得自己太没出息了。以前说的什么情怀啊,梦想啊,到了一定的年纪就化为虚无,当他开始为这些家长里短感到焦虑的时候,周岁淮才感觉到自己是真的到了年纪。   好在他还有一个莽莽撞撞追梦的小男朋友。   比起陈修远那张脸,更吸引周岁淮的是他身上的少年气。   十七八岁的年纪,什么都不怕似的,想要什么就要什么。   周岁淮长叹了口气,收回思绪后看着电脑上的报表,开始专心工作。   因为陈修远下午有演出,周岁淮提前签完字之后收拾着东西准备下班,突然,办公室门外传来一阵交谈声,周岁淮手一顿,暗道不好。   意外来了。   “岁淮还在呢,陈总还说说不定要扑个空了,我就说岁淮最近上班这么积极,这会肯定还在看报表呢。”说着,老板推门进来,陈晏则跟着他们公司的几个人站在门外。   周岁淮尴尬地把刚整理到手边的文件拿起,欲盖弥彰地翻了一下。   “岁淮,你晚上没约吧?”老板笑着问。   周岁淮喉咙卡了一下,正要说有约,老板又压低声音说:“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块地吗?就是陈总他们公司竞标的。你那个设计案不是刚好需要这块地吗?晚点一起吃饭的时候记得提一下这件事。”   周岁淮狠抓了一下头发,说:“但是我晚点有事。”   “很重要的事吗?”老板把手放到他肩膀上,继续道,“你上次那个提案很不错啊,你不抓紧做了,回头被抢了去可怎么办?”   周岁淮盯着手边的文件看了好一会,才重重叹了一口气,说:“好,那你们等我收拾一下。”   陈修远正在台上调试设备,现场声音太大了,没接到周岁淮打来的电话。   今天谢杨穿了条特别骚包的红色紧身裤,惹得陈修远频频笑场,一首歌断了好几次。   “你能不能去把这玩意给换了啊?等会我表演的时候又得笑场了。”陈修远嫌弃地睨视了一眼他的红裤子。   谢杨朝他翻了个白眼:“你怎么还没笑够啊?”   谢杨腿还挺细的,包在红色紧身裤里面真的很诡异,仔细看还能发现裤子上的银色亮片,陈修远笑得几乎没气:“你真是……”   他们并肩回了休息室,陈修远顺手把手机给摸出来看了一眼,发现有一个周岁淮的未接来电,还有他发来的两条微信。   哥:对不起,临时有应酬,可能赶不及看你们演出了   哥:回家补偿你[亲亲]   陈修远表情顿了一下,谢杨察觉到他情绪的瞬间变化,问:“怎么了啊?”   陈修远收起手机,挤出一个笑:“没事。”   晚饭席间周岁淮一直挺心不在焉的,但酒桌文化是不允许有任何一个神游的人出现的,他很快被叫着一起干杯喝酒,小半壶白酒下肚,周岁淮有些上头,脸红了大半。   老板也有意提携他,主动帮他提了一嘴他需要的那块地。   “这事得找我们陈总聊,不过周总都和我们陈总合作过了,都是老熟人了,这事好说。”小季总如是说道。   周岁淮下意识抬头看了陈晏一眼,他坐在离自己挺远且不容易对视上的角落里,甚至周岁淮已经忽略掉餐桌上还有个前男友。似乎是从上次知道自己已经有男朋友这件事之后,陈晏就安静地退回了合作伙伴的位置。   但要不要再和陈晏进行项目合作,周岁淮还是得好好考虑一下这件事。   陈晏他们公司底子很厚实,很少因为资金的事卡项目,但如果要直接跟陈晏交接,周岁淮还是觉着有些不妥当。   说着场面话把这件事圆过去之后,他们又开始了新的一轮敬酒。   周岁淮的酒量都是被这些酒桌锻炼出来的,老板跟小季总都被喝倒了,周岁淮脑袋也有点发晕,洗了把脸后,他艰难地扶着卫生间的门,朝饭店外走去。   陈晏正在车边抽烟,他远远看见周岁淮晃晃悠悠走出来,顿在原地,隔着渺白的烟雾看着周岁淮。周岁淮拿出手机准备叫个代驾,突然,听到陈晏出声问:“你是不是想要那块地?”   周岁淮吐出一口浊气,他滚了滚喉结,说:“我还在对比几块备选地。”   陈晏手里的烟被他缓缓掐灭。   “你从谁那里拿到地,都不会比我这里容易。”   周岁淮紧了一下眉:“你别给我来这些虚头巴脑的,话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   “你别误会。”陈晏道,“我只是基于上次跟你的顺利合作考虑的。”   陈晏跟着他往他停车的地方走去,周岁淮低着头,权衡这件事的利弊。刚刚喝下肚子的酒似乎开始让他头脑迟缓,耳边响起陈修远的两声“哥”都没反应过来。   陈修远又叫了一声。   周岁淮抬头望去,陈修远背着一个木吉他,站在路灯下,正神色晦暗地看着自己。   应该说是旁边站着陈晏的自己。 第38章 回家再哄好不好   预料之中的质问和恼火都没有来临,陈修远这一刻表现得比谁都像一个成年人。   他稳住肩上的吉他肩带,然后朝周岁淮快步走去。   “就知道你要喝酒,所以没去跟他们聚餐,来给你当司机了。”   周岁淮任由他牵起自己的手,把自己往车上带。陈修远还帮他拉开了车门,然后等周岁淮上了车之后,把门给关上了。   做完这一切的陈修远缓缓扭头,看着身后的陈晏。   他们隔着不远的距离,一个冷着眼,一个叼着烟,无声的锋芒在对视中交织。半晌,陈修远才沉默地把吉他放好,走上了驾驶座,插上钥匙后打火,把车在陈晏面前给开走了。   周岁淮倒是没醉,就是有点头晕,他看了眼后座上的吉他,问:“你们今天的表演怎么样?”   陈修远没吭声,周岁淮把身体立起来了些,又问了一遍。   “我不知道你说的应酬是跟你前男友待在一块。”   陈修远冷不丁道。   周岁淮愣了一下,说:“我们公司跟他们公司之前合作了一个项目,所以老板都认识,今天餐桌上很多人,又不是只有我们两个。”   陈修远深吸了一口气:“难为你喝完酒了还有这么清楚的逻辑。”   周岁淮被他噎了一下,想起自己之前装醉做过的事情,还是选择了跳过这个话题。   “能不能不说他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啊?”   前头正好红灯结束,陈修远猛地踩了一脚油门,周岁淮被惯性撞得朝靠椅上一砸,耳边响起陈修远冷冷的声音:“每次一提他你就逃避,别这么明显行吗?”   周岁淮脸色冷了几分,问:“你觉得以你现在的情绪适合跟我讨论我前男友吗?”   “怎么不合适?”陈修远扭头看了他一眼,周岁淮记忆里还没见过陈修远这样剑拔弩张的神情,“在我抓到你跟他吃饭之后,不是你最好的解释时机吗?”   周岁淮也来了几分气,这些话真是怎么听怎么刺耳,他反问道:“抓到?我们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你抓到什么?”   陈修远脚下的油门越来越深,眼看车速要从八十飙升到一百,这里车少,但是路曲曲折折的,总是有大急弯,这么快的速度看得周岁淮心惊肉跳。   “陈修远,你现在开不了车就给我停下。”周岁淮紧抓着把手,厉声道。   陈修远一个急刹把车停下,周岁淮缓了好一阵才按捺住胃部的难受。见周岁淮准备拉开车门下车,陈修远冷冷道:“我不开,难不成让你这个醉鬼来开?”   周岁淮不由分说地开了车门,扶着车在外面呼吸新鲜空气。   陈修远从驾驶座下来,站在车的另一侧,一言不发。   周岁淮稳了会情绪,才拔腿朝他走去。陈修远正靠着车抽电子烟,他神色黯然,半边脸都陷在黑暗里,有几根发丝被晚风随意扬起,眸被垂下来的睫毛遮了大半,但是一眼就能看出他颓丧的情绪。   周岁淮捏了捏眉心,从口袋里拿出好久没抽的香烟,抽出一支后叼在唇瓣间,额前的发挡住了他的一部分视野,导致打火机的火焰还没碰到烟,自己就被快步走过来的陈修远粗暴地捏起下巴,渡了一口烟过来。   实在是有点猝不及防,周岁淮被呛得连连咳嗽,眼尾微红,盯着罪魁祸首。   陈修远猛吸了一口电子烟,虚白的烟雾衬得他下唇饱满又红润,他轻轻启唇,道:“哥,我今天好生气。”   他满怀欣喜想着周岁淮今天能来看自己演出,却在正式表演前半小时收到了周岁淮的微信。担心他喝了酒没法开车,特地去问了他助理饭店的名字,打车过来接人,结果还见着他跟他前男友边说话边往外走。   陈修远当即就气得肺都快要爆炸了,但陈晏一身剪裁精细的黑西装,看起来成熟稳重,陈修远生生忍下情绪,怕自己在他的对比之下看起来像个小孩。陈修远紧紧捏着拳,牙几乎都要被咬碎。   周岁淮轻叹了一口气,手向前伸去,用大拇指抹掉了他下唇的水渍,说:“我跟他真断干净了,但是有公事,总免不了要碰上面的。”   “但是你今天鸽了我。”没了刚刚在车里的鲁莽和狂躁,陈修远此刻看起来有点委屈,他头发刚刚被狠狠抓了两把,现在看起来蓬松又凌乱,“而且我看你们俩并肩走过来……”   陈修远紧了一下腮帮子,后半句话压得很低:“好像你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一样。”   周岁淮用手把他翘起的头发给按了下去,那根头发就跟陈修远这人似的,又弹了回来。   “今天怪我临时鸽了你,下次有这种情况我绝对能推就推。”   陈修远朝前走了两步,低头靠在他肩膀上。   周岁淮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后脑勺。   “哥,你再哄哄我。”   周岁淮侧头轻啄了一下他的耳朵,轻声问:“回家再哄好不好?”   周岁淮还真以为经过刚刚的冷静,陈修远消了点气,结果到了床上才知道这崽子都憋着呢,粗鲁地把他翻来覆去弄,连以往最漫长的前戏都在陈修远闻着他身上的酒味后,被用惊人的力气把衬衣扣子给全部崩开代替了。   周岁淮感觉自己成了坠入深海的幼兽,被整个倾覆,堵住所有感官,随着大海的节奏浮浮沉沉。   几乎一夜无眠。   周岁淮昏睡到了下午,才想起自喃凮己旷了一天班,而陈修远已经去上课了。   周岁淮喉咙干得疼,他伸手够到床头柜的水,才发现自己光溜溜的手臂上全都是霸道的红痕。   他掀开被子一看,身上简直惨不忍睹。   以前被勒令不让种明显的草莓,陈修远昨晚把周岁淮的警告全给抛到脑后了,只固执地发泄着自己的怒火。   一闭眼就是昨天夜里各种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周岁淮重重抓了一下头发,费劲坐了起来。   周岁淮到浴室去冲了个澡,回房间时看到床头垃圾桶里的套子,他心头一动,凑近数了数。   五个。   周岁淮一口牙差点压碎在嘴里,他深吸了一口气,决定把乱七八糟的床单留给陈修远来处理。   还好这个房东心大,把房子租给他们胡来,要是换作以前碰到过的三两天要上门检查的房东,周岁淮估计脸都没地方放了。   他还是觉得该把买房子的事提上日程了。   换了身舒服的睡衣在客厅休息,周岁淮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发现陈修远帮自己跟老板请了假,但是语气很不像他本人。   周岁淮想了一会,给老板打了个微信通话过去。   “喂,岁淮啊,身体好些了没啊?”   周岁淮脸颊一烫,说:“好多了,我想跟你说说昨天陈总他们公司那块地的事情。”   老板瞥了眼一旁的陈晏,说:“啊,你讲。”   “我想了一下,我那个提案其实并不一定要用他们那块地,你还记得之前跟我们合作过的富集公司吗?他们在北区有块地,我过两天找时间去跟他们谈谈这事,反正我们那块商业区还在开发中,不急着把这个先给提上日程。”   老板那头似乎传来了几句谈话声,周岁淮轻皱了一下眉,说:“你是不是在忙啊?我明天去公司再跟你说吧。”   “没忙呢。”等到电话那头安静下来之后,老板长“嗯”了一声,又说,“岁淮,你要知道,陈总是很有和我们公司合作的意向的。”   周岁淮愣了一下,说:“抱歉,我有点私人原因。”   老板“咝”了一声:“那你也要知道,你的私人原因不会影响到公司的决策的。”   “我的意思是说,你不方便跟陈总合作,并不代表我们公司其他员工也不方便跟他合作。”   周岁淮眸光猛然一滞。 第39章 搬出去   谢杨脸色凝重地把陈修远叫出去说话的时候,陈修远心里就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你还能打通苏逸的电话吗?”   苏逸是他们合作开工作室的那个朋友,陈修远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说:“我没给他打过电话啊。”   “你拨一下试试。”谢杨道。   陈修远点开他的号码,拨了过去。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陈修远眉头微皱:“什么情况?”   “昨天一整天没联系上人,今天也没回电话,微信也没回。”   “有去工作室看看吗?”陈修远问。   “晚点下课了我们一起过去看看。”谢杨心里烦得很,暴躁地抓了一把头发,骂道,“这逼东西要是敢卷我们的钱跑了,我非打得他找不到回家的路不可。”   陈修远神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逸跟谢杨是高中校友,苏逸比他大几届,去年就毕业了,在一次偶然的校友聚会中跟谢杨认识了,两人聊天非常投机,后来的往来也就频繁了些。这次开工作室的事也是苏逸提起的,他是摄影专业的,因为看中的一个公司要求实在太高,他又不愿意屈尊小公司,所以一直没找到工作。   苏逸是个很有野心和想法的人,所以当他跟谢杨提出想开工作室的时候,谢杨爽快同意入股了。   一起装修的那间现代风工作室已经关门了,谢杨撑着门,脸色难看得不行。   “你们是这儿的吗?”一个保洁阿姨拿着工具路过,见了他们两个人,问道。   “是的。”陈修远道。   “都好长时间没见你们有人来上班了哦,是放长假了吗?”阿姨问道。   陈修远轻皱了一下眉:“好长时间?多久了啊?”   “上周就没见着人啊。”阿姨说。   陈修远跟谢杨对视了一眼,这个工作室自开张以来,他们来的次数就寥寥可数,每次问苏逸在不在工作室,想过去看看的时候,他都会以在拍外景等理由搪塞。   “我觉得他就是拿了钱溜了。”陈修远蹲在写字楼门口的楼梯前,突然非常想抽口电子烟,可惜今天没带在身上。   正巧谢杨在抽烟,陈修远伸手朝他要了支香烟,借火点燃后,猛吸了一口。   浓烈的尼古丁气味呛得他咳嗽连连,长舒一口气把烟雾吐干净之后,他问:“现在怎么说?”   “一边找人一边联系律师吧。”谢杨紧紧蹙着眉,说,“这事起因在我,我去联系律师。”   “找到人就不用走法律了。”烟抽着不习惯,陈修远把它按灭,眼神狠厉,“我们直接把他打得把钱吐出来。”   陈修远做什么都没心情,旷了晚上的排练,早早回了家。周岁淮还没下班,这个点估计又是在公司赶项目了。   陈修远靠在沙发上发呆,他现在身上有的钱已经不多了,自从上次过年的时候跟陈中正大吵一架之后,陈修远就没回过家,就连清明节都是自己一个人去祭拜的母亲。   陈修远对钱其实一直是没什么概念的,这次托他爸爸的“福”,大少爷体验了一把需要算着钱怎么花的日子。就算是再怎么抵抗陈中正的强权,陈修远也不得不承认,没了他爸爸,他就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空有一腹叫嚣着的远大抱负,实则是个投资都能被骗的笨蛋。   不知怎么的,陈修远满脑子都是那晚看到的周岁淮和陈晏。   他们气定神闲并肩走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对一切都游刃有余的样子,绝不可能像自己一样,因为被卷走了十几万而颓废恼怒成这样。   陈修远靠在沙发上,发出粗重的低吼,整个人都被埋在一股难以排解的窒息当中。   周岁淮到了晚上九点多才回来,陈修远以一个非常别扭的姿势靠在沙发上睡着了,眼底一片乌青,看起来很是憔悴。   周岁淮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怎么在这睡着了?”   陈修远迷迷糊糊睁开眼,视野一片模糊,只能看到周岁淮脸的轮廓,瞧不出远近,他只好伸手去摸周岁淮的脸,有些没安全感地小声喊了句“哥”。   语气好像在撒娇,周岁淮抓住他的手,语气又放轻柔了些。   “别睡了,吃晚饭了吗?哥给你做。”   陈修远揉了揉眼睛坐起来,看见周岁淮穿着一身西装,正在脱外套。   “你吃过了吗?”陈修远问。   “我也还没吃,你想吃什么?”周岁淮挽起白衬衣的袖子,手腕鼓起的小骨节看起来坚硬极了,没几两肉。   “吃面吧。”陈修远起身,“我去给你打下手。”   这个点也吃不下什么油腻的饭菜,面做起来也快,没过多久,两碗卖相漂亮的鸡蛋面就出锅了。   陈修远安静地低头咬着碗里的鸡蛋,周岁淮抬眸看了他几眼,问:“今天碰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   陈修远动作一僵,咽下喉咙里的蛋之后,说:“没有。”   周岁淮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视线在筷子上停留了好一会,才说:“我其实今天不是在加班,我出去看房子了。”   陈修远倏地抬头。   “我自己比较忙,所以请我助理帮我挑的,今天去看了一下,还挺满意的。”周岁淮说,“是个两室的公寓,面积不是特别大,百来平,但是日常住还是很够的。”   陈修远喉咙里卡着几根面条,此刻咽都咽不下去,他脸上满是错愕,盯着周岁淮。   半晌,陈修远滚动了一下喉结,问:“你要搬出去吗?之前没听你说过啊。”   “年前就有这个打算了,总不能一直租房子吧。”周岁淮脸上挂着笑,说。   陈修远睫毛轻颤,呼吸也滞缓了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满腹问题不知道该先问哪一个。   “不是两间房嘛,等咱们搬过去,剩下那间可以用来——”   “咱们?”陈修远眉头微皱,重复了一下这个词。   周岁淮嘴角的笑一僵,问:“你不愿意跟我住吗?”   “我当然愿意啊。”陈修远脑袋里乱成一片,但还是立马开口回答,这让周岁淮神色舒缓不少,陈修远放下筷子,把手靠在餐桌上,说,“但那是你的房子。”   周岁淮紧着眉,语速都变快了不少:“我的房子怎么了?你能住你君哥的房子,就不能住我的房子吗?”   陈修远不太知道怎么应对周岁淮这种眼神,他沉默了一会,说:“我住君哥的房子会给房租。”   虽然就他口袋里的那点钱,不知道还能付上多久的房租。   “你……”   周岁淮说不出让陈修远给自己交房租的话。   “我欠君哥人情,以后会还他的。”陈修远又说,“但是我不能欠你人情,不然那叫什么谈恋爱。”   让他住周岁淮的房子,开周岁淮的车子,吃周岁淮给他做的饭,那周岁淮是在谈恋爱吗?是在养儿子吧!   陈修远紧了紧拳,指尖陷进掌心的软肉里,低头躲开周岁淮的目光。   他声音听起来很没有底气,周岁淮随便找两句话都能把他满是破绽的话给怼掉,但是陈修远低着脑袋,沮丧的样子像极了马上要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晚上睡觉的时候,周岁淮洗完澡出来,发现床上没人,他到客厅走了一圈,也没找到陈修远。   陈修远的房间房门紧闭,只有一道光从房门底泄出来。   周岁淮手顿住,长叹了一口气,还是停下了敲门的动作。   想着各自冷静了一晚上,第二天总能再商量下这件事了,周岁淮上完班回家,发现家里灯都没亮,他试探地叫了声陈修远,房子里空荡荡的,没人回应。   周岁淮狐疑地开了灯,准备换鞋进去,突然发现鞋柜上陈修远那几双贵得要命的鞋都不见了。   周岁淮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鞋都没换完,就踉踉跄跄朝陈修远的房间跑去,推开门一看,床上的被子叠得有些凌乱,一看就是出自还在起床气中的陈修远之手,周岁淮猛地推开他的衣柜,里面果然是空荡荡的。   周岁淮心突突猛跳了两下,又跑回自己房间,拉开衣柜一看,陈修远那些花花绿绿的衣服已经不见了,衣柜里又恢复成了以前的清一色黑西装白衬衣,枯燥又简单。   周岁淮喉咙哽住,他从没感觉吞咽是件这么艰难的事情,就跟被抽光了身上的力气似的,周岁淮跌坐到床上,狠狠抓了一把头发。 第40章 新家   陈修远搬回他自己的小公寓住了,说实话冷战的滋味挺不好受的,正巧谢杨也颓得很,陈修远跟谢杨在外面喝了几天酒,每天凌晨才回家。   陈修远这个小公寓其实挺舒服的,有一间很大的卧室,作为摆设的厨房几乎没怎么用过,更别说里头空荡荡的冰箱了。   陈修远喝得胃里难受得要命,他晃晃悠悠坐到了沙发上,屋子里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陈修远目光空洞,盯着漆黑的客厅,路由器微弱的光打在墙上,留下一片斑驳的蓝色印记。   屋子里太安静了,陈修远起身拿过茶几上的音响,播了首歌,让屋里稍有点动静。   他颓废地靠在沙发上。   想周岁淮。   想他嗔自己几句又喝酒,想回来的时候门口的灯是亮的,想借着酒气跟他接吻,想做点不乖的事情,就算没得逞,也想在克制的时候能把周岁淮给紧紧抱在怀里。   好巧不巧,随机播放的下一首就是陈奕迅的歌。   相比乐队歌,陈修远没那么爱听陈奕迅,这歌还是周岁淮拿他的账号听歌的时候给添加进去的。   周岁淮说让他好好听,多学学,到时候给自己唱。   陈修远不着调地跟着哼了两声,突兀的声音响起,陈修远苦涩一笑。   陈奕迅的歌声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熟悉的手机铃声,陈修远缓了一下,才起身接起电话。   “喂。”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才出声道:“你在哪?”   是周岁淮,声音哑得简直不像他,但陈修远还是一下就听出来了。   “我在家里。”   周岁淮那头传来几声剧烈的咳嗽,陈修远轻皱了一下眉。   “你感冒了吗?”   剧烈的咳嗽过了好一会才停息下来,周岁淮声音更哑了,好像粗制滥造的磨砂纸张剐蹭着皮肉,血都已经溢出来了。   周岁淮蹭了蹭枕头,忍了半晌都没把情绪给忍下去,他小声道:   “陈修远,我想你来陪我。”   周岁淮搬家的速度很快,他的助理帮忙打理好了物业的一切,月底向君哥交还了钥匙之后,周岁淮就收拾着东西搬到新家了。   助理问他要不要办个搬家饭,毕竟同事之间的人情饭周岁淮吃得也不少,这些年不知道打出去多少红包了,向来只有出没的入,但周岁淮还是拒绝了。   跟陈修远吵了架之后,他觉得搬家这事已经没什么值得庆祝的了。   请助理吃了顿饭之后,周岁淮低调地搬进了新家里。   陈修远看着手里的陌生的地址,低头沉默了一会,还是起身拿起外套,步子踉跄地下楼打车了。   周岁淮听到门铃响的时候,紧绷的身体才真正放松下来,他裹着外套到门口开了门,门外是一身冷气的陈修远,周岁淮还是三两步跑出去抱住了他。   “你喝酒了。”   陈修远看了眼他光溜溜的脚。   “怎么不穿鞋子?”   周岁淮光脚踩在他的运动鞋上,整个身体都贴上了他。   不知道是不是陈修远的错觉,周岁淮好像更黏人了一些。   把周岁淮给抱回床上之后,陈修远焐了一下他冰冷的脚,用额头贴着周岁淮的,问他:“吃过药了吗?”   周岁淮抬了抬下巴,伸出舌头在陈修远嘴上舔了一下。   “你喝了很多酒吗?”   “没有。”陈修远偏头躲开他的舔*,又问,“你吃药了吗?”   “吃过了,吃了两天都没好。”周岁淮的唇贴在他脖颈处,声音哑哑的,呢喃叫他名字的时候还有几分性感。   “我听说有更好的治感冒的方法。”周岁淮伸手钩着陈修远的脖子,温热的口腔含住陈修远的喉结。   周岁淮浑身烫得离谱,陈修远拿开他的手,说:“去医院吧。”   如果是陈修远成心勾引,周岁淮还真有几分理智能把持住,但换作周岁淮来成心勾引,陈修远就根本扛不了多久。   他才十八九岁,对这些事正是最上头的年纪,浑身都是发泄不完的欲望。   陈修远其实有点生气,周岁淮装可怜把他叫过来就是做这档子事。手狠狠扣在周岁淮肩膀上,捏出几道红痕后,陈修远低头咬了一口他鼻尖那颗黑痣。   结束之后,陈修远抱他去浴室洗澡。   洗着洗着事情又朝陈修远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去了。   彻底结束已经快天亮了,两个人在床上相拥而眠,一直睡到了下午五点多。   窗外的日出直接变成日落,周岁淮伸了个懒腰,后腰传来一阵酸痛感,他换了个姿势,一手搭在陈修远脖子上,另一只手侧贴着他的脸,细细打量陈修远。   这个人真是好看到有些犯规了,满是胶原蛋白的皮肤上还能见着细小的白色绒毛,下巴处冒出点黑色胡茬,摸起来有点刺手,鼻子又高又挺,桃花眼就算是闭上了,也留了浓密的睫毛勾人,随着平稳的呼吸轻轻颤抖着。   周岁淮实在是太喜欢这种一睁眼就能见到陈修远的感觉,他搬来这里住了好些天,一直没什么归属感,直到跟陈修远相拥而眠,他才感觉这冰冷的房子里多了几分温度。   要是换作以前,周岁淮是最讨厌恋人用避而不谈的冷战法的,但他对陈修远总是有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多的耐心。   陈修远睡醒时,怀里的人已经起身了,他缓缓坐起来,打量了周岁淮的房间一眼。   这个房间比之前住的那个要大很多,装修是简洁风的,一张宽大的床在房间中心,旁边摆着一块黑色的地毯,毛茸茸的,看起来非常舒服,也非常难打理。   难怪昨天周岁淮都被弄得说不出话来了,也不准他把自己弄到地上去继续。   陈修远穿了条裤子起床,光脚走出了房间。   厨房是开放式的,一走到客厅就能看到周岁淮在做饭,他穿着身睡衣,腰上系了个白色的围裙,忙个不停。   陈修远有些愣怔地看着这一幕。   周岁淮余光注意到他,手里的动作依旧不停。   “你醒啦?先去洗漱吧,等下就可以吃饭了。”周岁淮扭头看了他一眼,“别光着脚啊,门口有拖鞋,浴室有洗漱用品,没拆的那个牙刷是你的。”   陈修远沉默地走到他身后,趁周岁淮转身去切菜的时候从后面一把抱住了他。   周岁淮身体一僵。   “你消气没?”周岁淮问。   陈修远下巴靠在他肩膀上,不说话。   “还是你不喜欢这种哄你的办法啊?”周岁淮又问。   陈修远沉默了一会,说:“喜欢。”   周岁淮放下手里的菜刀,关掉火之后,拉住陈修远的手,说:“先带你参观一下我们家。”   陈修远本想纠正一下是你家,但他还是忍住了。   “我们俩住一个房间就够了,也不留朋友在家里住。”说着,他推开了另一个房间的门,陈修远眼睛猛地亮了一下,这房间里全是他之前留在君哥家没拿走的乐器,有架子鼓,还有吉他。   “这个房间我让他们做了隔音最好的墙,你可以在这里练歌。”周岁淮说,“但是这个鼓我不知道怎么装,就放在这里没动你的。”   陈修远几乎说不出话,他扭头看着周岁淮,神色有些复杂。   “哥,你……”   陈修远声音发哽。   他快步走到周岁淮身边,伸手捧住他的脸,就要亲下去的时候,被周岁淮用手掌挡住了唇。   “还没刷牙,不准亲。”   陈修远轻啄了一下他的掌心。   “你下次能不能别一声不吭就跑了?再有分歧的事情我们都可以商量啊。”周岁淮捏了一下他的耳朵,是带着狠劲的,“下次再这样我真要发脾气了,陈修远,你是个成年人了,给我成熟点。”   陈修远高高大大一个,安静听完训之后,小声说:“饿了。”   周岁淮这才放过他。   “赶紧去刷牙,我去把汤给做了。” 第41章 老公   周一的早会上,有一份提案让周岁淮瞬间赶跑了所有瞌睡虫。   一份可以称得上是完整的、经过改良后的提案,围绕的是陈晏他们公司那块地的商业开发设计,光是ppt封面一出来,周岁淮太阳穴就开始突突发疼。   一散会,他就堵住了老板。   “我有事跟你说。”   “岁淮啊。”老板投给他一个宽慰的眼神,“你先等等啊,我现在手里头事情多,等我忙完了,亲自来找你。”   周岁淮神色僵硬,碍于在场的同事实在太多,只好忍下怒火,说:“好。”   这事其实在职场里并不少见,被改了皮面却没有改骨相的项目大家一眼就能看出是几个意思,但周岁淮经验实在少之又少,对处理这种事情并不拿手。   他甚至有些急躁,一个上午就去了楼上三四次,都被老板用各种理由给堵了回来。   终于在午休结束的时候,周岁淮在楼梯口碰到了跟别人谈完话的老板。   “岁淮,这么巧啊。”   周岁淮笑了一声,干巴巴地说:“不怎么巧,一上午都没见到你人呢。”   “最近项目多,挺忙的。”说着,老板拍了拍周岁淮的肩,“岁淮你也多担待,公司的事上上心,大家一起干,一起发大财。”   周岁淮很讨厌这种虚头巴脑的东西,他忍下了发脾气的冲动,接过老板递来的烟之后,点燃猛吸了一口,尼古丁让他的脑子保持了瞬间的清醒,这种清醒又好像被滔天的恼意给视为了入侵情绪,脑袋里瞬间空白。   周岁淮缓缓抽掉了半支烟,半晌才哑声问:“我那个提案不错吧?”   “你那个提案?挺不错的呀,但是你还没着手准备呢,等你选中合作方了,咱们再详细谈谈这事。”笑面虎把话说得滴水不漏,“不过你手上还没做完那几个项目也要好好收尾,有什么问题再来找我,我绝对能帮就帮。”   跟老板打太极是周岁淮并不擅长的事情,他挺恼火的,有些郁闷地下了班,回家的时候跟刚好从学校回来的陈修远碰上了。   “哥,你又抽烟了。”   气味太重了,整个西装上都是被闷住的烟味,挺难闻的。   周岁淮低头闻了一下衣服,说:“是办公室有人在抽,都弄我衣服上了。”   “室内抽烟不好。”陈修远说,“但哥你不是单独一个办公室吗?”   周岁淮伸脚踹了他一下:“要你问这么多啦?臭小鬼。”   陈修远也不恼,抱着周岁淮索吻:“我检查检查到底是不是你抽的。”   他从里到外检查了个遍,不只在周岁淮唇齿间尝到了尼古丁的气味,还在他右手手指上也发现了一些残余的烟味,它们全都被刚正的检察官用其他的气味给盖住了。   一场酣畅淋漓的*事结束,周岁淮又来了支事后烟。   “哥,我们学校社团下周办高校音乐节,你要不要来看啊?”   这事现在是陈修远一个人操办,还挺辛苦的。   周岁淮抬了抬下巴:“勉强去去。”   陈修远腻乎地凑了过来:“这次说什么都不准爽约了。”   “知道。”周岁淮掐灭手里头的烟,扭了个身跟他面对面聊天,“以前没见你脾性这么大啊?”   “有点像我爸。”陈修远说。   脾气来得常常莫名其妙。   “别总是跟我发脾气。”周岁淮咬了一口他的下巴,被胡茬扎到舌头后,周岁淮轻皱了下眉,继续说,“吵架容易让感情有裂缝。”   陈修远捕捉到他嫌弃的表情,伸手按着周岁淮的后脑勺,堵上去亲,唇贴着唇,声音含含糊糊的。   “嗯……”   陈修远起初其实不太会接吻,但这种事本就是熟能生巧,而且跟喜欢的人肌肤相贴的时候,是带了点天生的渴求的。他轻吮着周岁淮的舌尖,水声已经盖不住周岁淮的哼咛,陈修远更是用力堵住,挤出周岁淮的一声“唔”。   他再怎么当教训人的强势哥哥,到了这种时候,还是会被自己弄得发不出声音来。   似乎是感受到了陈修远隐约的挑衅,周岁淮憋了点劲,猛地咬了一口他的下唇。   疼得陈修远微微泄力,周岁淮借机翻坐起来,直接坐到了陈修远身上。   他被亲得眼尾泛泪,动作却是不见示弱,犬齿紧紧咬着下唇,一把扑下去按住陈修远的两只手腕,整个人都贴了上去。   肉砸肉的声音,莫名还有些熟悉。   陈修远呼吸有些沉重,眼神暗沉,被隐忍压抑的某种情绪在此刻显得无比性感,他手腕正在费劲挣扎着,试图靠夺去周岁淮的一些注意力来给自己找到反击的机会。   但已经出手的猎人抛出了更有诱惑力的诱饵。   周岁淮用犬齿咬了一下他的耳垂肉,小声说:“哥来干你。”   就像是早就知道猎物一定会上钩,被一把掀到身下的时候,周岁淮非常默契地钩住了他的脖子。   胡闹到半夜的后果就是两个人肚子都饿得不行,周岁淮还忘记了自己准备好要讲的那个关于小男孩跟木板的故事。   “哥,你说我去打个耳钉帅不帅?”陈修远嘬着碗里的面,说。   他穿着件白色背心,跟周岁淮一起挤在茶几上吃泡面,一点儿也不像陈中正嘴里天天念着的那个世家少爷的模样。   最不像的应该是手臂上的抓痕,毕竟是个男人划出来的。   周岁淮嫌弃道:“娘们唧唧的。”   “你这是刻板印象,好多耳钉可酷了,但是谢杨说夏天打耳洞挺不好打理的,容易化脓。”   周岁淮朝他伸出舌头,经历一晚上的蹂躏后,舌头有些红肿,看起来像是饱满熟透的小樱桃。   “我大学室友打了一个舌钉。”   “那不会好疼吗?”陈修远拧眉道。   “疼啊,每天在寝室都能听到他疼得发抽。”周岁淮笑着回忆道,“那会我们课特别多,晚上他说自己疼得睡不着,第二天又起不来去上早课。”   陈修远跟着笑,说:“都没怎么听你提起过你读大学的时候。”   周岁淮似乎是愣了一下,说:“哪有什么值得刻意去提的事情,突然想起的时候就说上几件事。”   “吃完了吗?去洗碗。”   陈修远吃完了就有点犯困,敷衍地冲了一下碗,慢吞吞走回沙发上。   “哥,你今天是不是不太开心啊?”陈修远靠到他的肩膀上,闷声问道。   “没有啊,我今天兴致这么好,你没看出来?”周岁淮反手掐了一把他脸上的肉,说。   “那你怎么抽这么多烟?”陈修远毫不客气地戳穿了他,“昨天才拆的,今天就抽得干干净净。”   最后一支是事后烟,抽完之后陈修远看着他把盒子丢进垃圾桶里的。   “你太像管老公的小媳妇了。”周岁淮笑道。   陈修远闷闷叫了声“老公”。   他声音一压低,就跟成心撩人似的,勾得人身上一阵阵起鸡皮疙瘩。   周岁淮莫名想起自己刚刚被逼着叫这两个字时的狼狈模样,一咬牙。   “别叫这个!”   陈修远抬头看他,眼睛湿漉漉的,可怜又可爱。   “老婆。”   周岁淮耳朵发烫。   “不如叫老公。”   “老公。”陈修远又乖乖叫了一声,耐心到此为止,“你好难伺候啊。”   “再叫两声,哥伺候你。”周岁淮一边捏着他的耳垂肉,一边凑上去亲了亲陈修远的嘴,说。   陈修远眼底闪过一丝光:“真的?”   周岁淮:“……不是你脑子里那种色色的伺候。”   陈修远一下蔫了,声音低低的,跟被迫似的。   “老公,老公。”   “没感情,不算。”周岁淮说。   “那要怎么才算有感情啊?像你在床上那样吗?”陈修远调戏道。   这种时候的这种话很容易调戏到脸皮很薄的周岁淮,他瞬间闹了个大红脸,瞪着陈修远,一字一字念出他的名字。   “老公我在呢。”   也不知道是在说谁是老公,反正横竖都让周岁淮别扭又羞恼,扑上去捂住他的嘴不让再叫了。 第42章 花   周岁淮在公司那点烦心事半点没往家里搬。   一是陈修远事情也多,二是最近做得频繁。   陈修远年轻,有的是精力,常常都是周岁淮先败下阵来。陈修远经验不足,但胜在学习能力强,这段时间,他的床技突飞猛进,周岁淮每每不剩什么力气继续,但身体依旧会被陈修远勾得食髓知味,跟着陈修远继续沉浮。   可以说这是周岁淮最疯狂的一段日子了,正值盛年的男人们有用不完的精力,彼此眼里都是热恋期的恋人,腻乎得很。   陈修远对学校音乐社团里的事还挺上心的,他认识了不少大学的乐队队长,跟他们约了表演的事情,天天在学校跑批场地的事情。   “陈大忙人,都回家了,时间不能留给我吗?”周岁淮洗完澡出来,见陈修远还抱着电脑敲敲改改,边擦头发,边随口道。   陈修远倏地抬头,把笔记本放到床头柜上,快速地脱掉了卫衣,说:“哥,我们抓紧时间。”   周岁淮擦头发的动作一顿:“什么东西?”   陈修远很快脱得只剩一条内裤,他伸手去够床头柜里的套子,屁股露给周岁淮。   周岁淮伸脚踹了他一下。   “干什么?你今天不是还要写申请吗?”   陈修远扭头:“做完再写。”   周岁淮:“……也不用天天做吧,你今天先忙自己的事,我自己去客厅玩去。”   “不要,你陪我玩。”   吹风机哐当落地的声音被周岁淮的一声惊呼盖住。闷进被子后,两人挤在一块,床上拱起一团,安静了半分钟的房间里很快传出几声嗔骂,睡裤抽绳拉出窸窣的动静,被子拱动了几下后是一阵塑料包装被拆开的声音。   周岁淮的头发都没擦干,枕头被洇湿了一大片。   他今天还有点体力,索性把床上用品一整套给换了,然后丢到洗衣机里去转。陈修远一个人在房间里改了半天申请,总算弄好之后,他起身在家里找了一圈,在客厅找到光着脚靠坐在沙发上的周岁淮。他正在看电影,是《蜘蛛侠》系列的最新一部,正好放到最精彩的蜘蛛侠合作打怪环节,陈修远直接站到电视机前,挡住了周岁淮的视线。   “让开,你挡住我了。”   陈修远缓缓解开裤子前系的一个蝴蝶结,说:“哥,我忙完了,咱们可以继续。”   “继续你大爷。”周岁淮正看得起劲,往旁边侧了个身去看,“你先去洗澡。”   “待会我洗完澡你又让我睡了。”陈修远坐到他旁边,“别看了,暂停,明天再看。”   周岁淮瞥了他一眼:“明天要去你们学校听你们的音乐节啊,没时间看。”   “我还以为你不记得了呢。”到底是自己精心准备了很久的活动,陈修远心情抑制不住地好。   “你天天搁我耳边倒计时,我怎么会不记得?”   陈修远不死心,黏黏糊糊凑过去:“哥,做一次不过瘾,明天看不了后天再看,这电影还能跑了不成?”   “那我难道会跑了不成?”周岁淮咬咬牙,推开了陈修远啄吻的唇,“明天晚上再说。”   “你再弄我,我抓你一脖子痕迹,让你明天上台丢人。”周岁淮恶狠狠道。   陈修远把脖子凑给他:“抓多不得劲,你直接咬吧。”   周岁淮笑骂他不要脸,把人踹去洗澡了。   第二天周岁淮总担心又有事找上门来,还没下班就溜了,他去花店买了束鲜花,然后驱车去了陈修远学校。   他们申请到了田径场来表演,开阔的场地中央是个搭建起来的简约舞台,不是特别大,四周已经被人给围满了,周岁淮远远看到陈修远在跟别的学校的乐队成员交流。   他们风格各异,但身上的气质还是挺相似的,都有那种恣意洒脱的气场,一个个拿到乐器后完全入神,或是紧张或是放松地进行表演。   很快到了东道主的表演,陈修远跟谢杨他们几个一起上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调试了一下设备之后,陈修远轻轻凑到话筒边,吹了一口气。   台下因为他这个不经意的动作竟爆发了一阵小小的欢呼声,陈修远也没多说,扭头朝键盘手递了个眼神,就开始了今晚的表演。   周岁淮找的位置还挺远的,看不清陈修远现在的表情,但是周岁淮从他轻快的脚步中能感受到陈修远雀跃的心情。   他一手握着话筒,低沉磁性的嗓音从这方小小的舞台传到了整个田径场上空,满是夏天气息的轻快曲调很容易带动大家的情绪。台下大部分都是陈修远他们学校的人,非常热情,跟着表演的节奏一起蹦跶尖叫,整个操场好不热闹。   周岁淮远远看着陈修远,他所在的位置有一束亮白色的灯光,光直接落在头顶,他整个人都罩在光下,就连发丝都在发着光。   他轻勾着唇角,一手举起,带着台下无数的手电筒灯光一起晃动。夏夜里清爽的风带着这份青春扑面扫来,周岁淮隐隐感觉自己都要被感染得兴奋起来,他脚下的步子很快,就跟踩着了台上的鼓点似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一曲结束,周岁淮艰难地护着花走到了演出准备的地方。   陈修远隔着好远就瞥见了他,喝完最后一口水后,顾不得旁边还站着人,就扬声叫了句“哥”。   陈修远大步朝周岁淮跑去,看着他惊喜的表情,给了他一个扎实的拥抱。   “没迟到吧?”   周岁淮语气都染上了些喜悦,他把手里的花递给陈修远:“给你买的,祝贺你今天演出这么顺利。”   陈修远惊喜地接过花,弯着眼抬眸看周岁淮,眼底荡漾着数不清的喜悦和眷恋,他心几乎要冲破喉咙飞上天,整个人都飘飘然了。   “哥,我现在好想亲你啊。”   周岁淮忙看了眼拥挤的人群,说:“理智点啊,我可不想明天上你们学校论坛。”   陈修远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把周岁淮往舞台旁边的体育学院训练场拉。   这儿有个厕所,带隔间的那种。   把周岁淮按在门上亲的时候,陈修远的动作又急又粗鲁,用来装饰的枝叶和花扎着周岁淮的下巴,粗重的喘息声在唇齿间愈加清晰。   周岁淮其实很喜欢额头抵着额头这个姿势,不仅亲密,还能跟陈修远那双微红的桃花眼直接对视,不出半分钟周岁淮就会沦陷在他的目光之中。   “怎么每次表演都要跟我躲起来接吻?”周岁淮胸膛还在小幅度起伏着,他问道。   陈修远勾了勾唇,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   “这算是奖励。”   周岁淮轻笑了一声,说:“贪心,我都给你送花了。”   陈修远低头看了眼怀里的花束。   “我还是第一次收到你给我送的花呢。”   “那我还是第一次给别人送花呢。”周岁淮很快抓到重点,说,“这么说你收过别人的花了?”   陈修远笑了两声。   “我以前表演的时候收到过。”   周岁淮问:“谁送的?”   陈修远顿了顿,说:“前女友。”   周岁淮“啧”了一声,假模假样踹了一下他的脚:“也不知道骗骗我。”   “骗你干什么?”陈修远凑过去用脸颊贴了他一下,两人正腻歪,陈修远放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振个不停了。   “逃跑被抓了,赶紧回去。”   陈修远还得负责节目的统筹,他回到了现场后忙碌起来。把周岁淮安置在休息的地方后,陈修远收到了今晚的第二束花。   唐遇送的。   “刚刚看了你表演,很厉害,帅得我差点没狂叫。”   唐遇很喜欢陈修远这种长相帅得很张扬的类型,而且他还是个玩乐队的,整个人酷得不行。   陈修远愣了一下,拉开休息室门口帘子的手一顿,说:“啊,谢谢。”   “花给你。”唐遇挑了束红玫瑰,颜色很漂亮。   陈修远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不太喜欢花。”   说完,他撩开帘子回了休息室,见周岁淮敷衍地把那束花放在凳子上,忙道:“你好歹也给我抱着吧,我待会还想拍几张照片呢。”   周岁淮缓缓抬头,表情似笑非笑,朝外头抬了抬下巴:“不太喜欢花?”   陈修远俯身啄了一下他的唇角。   “你送的除外。” 第43章 查   很长时间没收到陈修远的消息,陈中正心情有些糟糕,正巧早会的时候有个脑袋不清醒的人汇报得一团糟,陈中正沉声把他给骂了一顿,回了办公室之后,秘书端了杯咖啡进来。   陈中正轻捏着眉心,随口一问:“最近陈修远在干什么?”   “少爷从他朋友家搬出来了,现在住在光华小区里。”   陈中正轻皱了一下眉:“光华小区?又是他哪个朋友?”   这小区地段很好,就算是租也不便宜。   之前让陈修远借住的那个君哥,陈中正是认识的。这个君哥是陈修远高中时候朋友的哥哥,认识的那会,他已经快三十岁,前两年结婚成家,家里算得上小康,有几处房产,人挺市井的,比较圆滑,但胜在家里背景简简单单,干干净净。   “需要查一下吗?”秘书问道。   手指沿着杯子边缘摩挲了一圈,他眸光微冷。   “查吧。”   陈修远早课很少准时去,但昨天他被周岁淮威逼利诱睡了个早觉,还没到八点就醒了。   “不再睡会了?”周岁淮啄了下他的下巴,“该刮胡子了。”   陈修远哼唧了两声:“你帮我刮。”   “那你现在起来,等下帮你刮。”   睡足醒来的早晨让人感到非常餍足,陈修远伸了个懒腰,说:“跟我一起吃完早餐再去上班吧。”   周岁淮已经起身去洗漱了,他的声音从空寂的浴室里传来:“难得跟你一起吃早餐。”   陈修远麻溜起身换了衣服,在周岁淮洗漱完之后,踩着点进了浴室。   “我先刷牙。”   周岁淮把被挤好牙膏的牙刷递给他。   “这么贴心?”陈修远接过之后含了口水开始刷牙,唇角溢出些白色的泡沫。见周岁淮一直在浴室里盯着他,陈修远快速地刷完了牙,唇边的泡沫都没洗干净,就抬头说:“我刷完了。”   周岁淮用大拇指蹭掉了他唇角的泡沫,笑道:“你刷干净了没有啊?”   陈修远借势揽住他的腰,把人抱在怀里,唇熟练地撬开周岁淮的唇。   “给你检查一下。”   周岁淮理所当然地完成了这个早安吻,他眉眼间满是柔情,等到唇分开之后,周岁淮说:“给你刮胡子,邋遢鬼。”   陈修远下巴处生了些小胡茬,每次只要蹭到周岁淮胸膛的皮肤,就必然会被揪着耳朵嫌弃。   周岁淮动作轻柔地帮他刮着胡子,陈修远垂眸望向镜子里衣着整齐的两个人,周岁淮矮他一点,陈修远把手搭在他头顶,却没改变周岁淮认真的表情。   “哥,嘶——”   周岁淮动作一僵,看着陈修远下巴处蔓延出来的血迹,皱眉道:“乱动什么?”   “不疼。”陈修远朝他讨了个亲亲。   周岁淮抱怨道:“全是泡沫。”   一顿磨蹭,谁也没时间做早餐,他们俩干脆下楼去吃早餐。   楼下的早餐铺正是人满为患的时间,两人排了一会队才买到粉,因为没位置坐,他们俩又只好坐电梯上了楼。   “都快九点了,你不会迟到吗?”周岁淮问。   陈修远帮他摆好了餐具,摇了摇头:“这门课老师喜欢在下课前点到。”   两人一人端一个碗在餐桌前边吃粉,边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吃完之后周岁淮说:“一起下去吧,我送你去学校。”   陈修远学校离家也不是特别远,只是再去周岁淮公司就要绕一下了。   “我自己打个车去就行了。”   “少爷,节约用钱。”周岁淮拉开副驾驶座的门,示意他上去。   “油费都不止这么点了。”陈修远咕哝道,说是这么说着,他还是很乖地跟着上了车。   周岁淮轻轻把袖口扎好,扭头看着陈修远,笑问:“不让我送你上学啊?我可没什么送男朋友去上课的经验,让我多学学。”   车子平稳地加入车流之中,这会正是上班高峰期,路上有点堵。   “你真不会迟到被罚吗?”周岁淮又看了眼时间,再次确认道。   “不会。”陈修远有些无聊,用小拇指去钩了一下周岁淮的右手手指。   正好红灯,周岁淮有了点时间跟他玩这些小把戏。   陈修远动作很小,有点缠绵的意味在,周岁淮抬头看他,跌进一双澄澈的眸子中时,周岁淮有些错愕,随即露出一个笑。   “哥,我今天最后一节课六点结束。”   “那我去接你。”周岁淮握了一下他的手,在红灯倒计时结束前,把陈修远的手给松开了。   把陈修远给送到学校去之后,周岁淮开车去了公司。   他没了前阵子上班的劲头,这周的全勤都拿不到。   在办公室看了会文件之后,周岁淮被叫去楼上开会了。   会上老板把上次抄袭周岁淮的那个提案给通过了,并且拿出跟陈晏合作的那块地的使用权,让刘家昌他们小组跟进这个项目。   周岁淮没想到他能把事做到这个程度,如果说跟老板不是同一条心,在公司生存其实非常费劲。   周岁淮碍于自己还有几个未做完的项目以及一个很专业的小组在,暂且把这事给忍了下去。   刘家昌进公司比他早两年,属于无功无过的老员工,这次拿到大项目,一点不低调,当晚就说要请大家一起吃饭。   “我就不去了,家里还有事。”周岁淮拒绝道。   刘家昌轻撞了一下他的肩:“一起去啊,今晚我叫两瓶好酒,晚上一起喝几杯。”   周岁淮露出一个礼貌且疏远的微笑,说:“不了,有约会来着,去晚了该惹他发脾气了。”   在旁边听着周岁淮这话的几个实习生立马对视一番,交流了这句话里的信息之后,确认了今晚聚餐的小话题是什么。   “我真不去了,你们今天玩得开心,下次换我请。”周岁淮保持着儒雅清冷的姿态,如是说道。   周岁淮没到六点就已经到陈修远校门口了,一到下课时间,原本空荡的校园就立马被从教室里出来的学生们给挤满了,周岁淮把车窗给降了下来,在一堆学生里辨认陈修远。   他今天穿了一身黑,在大学生里并不好找,好在他个子比较高,周岁淮轻轻眯了下眼睛,远远看见了从教学楼门口出来的陈修远。   他跟谢杨一块走的,旁边还有个女生,个子挺高,到陈修远肩膀下的位置,正抬头跟他说话。   陈修远表情似乎有些烦,但也还是在笑的,他们一边说话一边往校门口走来。   周岁淮给陈修远弹了个电话过去。   “喂,哥,我刚下课。”   “嗯,我看到你了。”   陈修远忙左顾右盼找他:“你已经到了吗?”   电话里传来几声女孩清脆的笑声,周岁淮说:“对,早上你下车那个地方。”   陈修远转头看了眼周岁淮的车,跟周岁淮对视上后,他挥了挥手,然后挂掉了电话,快步跑了过来。   “你怎么来这么早?”   周岁淮伸手摸着他的下巴检查了一下:“创口贴呢?”   “捂着有点难受,我给撕了。”   陈修远一扫刚刚上最后一节课时的低沉,笑着凑过去叫他。   “哥。”   周岁淮可不敢在陈修远学校门口跟他亲密,踩着油门离开之后,找了个还算隐蔽的地方,停下来跟陈修远接了一会吻。   “差不多就行了吧,你饿不饿?先去吃饭。”   陈修远显然不满足,重重咬了一口他的下唇。   周岁淮被他赤裸的眼神盯得有些发麻,舔掉下唇的水渍后,问他:“家里还有两瓶梅子酒,晚上要不要开了喝掉?”   陈修远眼睛亮了一下,说:“喝!” 第44章 前车之鉴   陈修远还一直觉着周岁淮是个酒量很浅的小白,所以等到他两杯梅子酒下肚之后,陈修远说什么都不让他喝了。   周岁淮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眼底荡漾着笑意,看什么珍宝似的盯着陈修远。   完了,这就醉了。   陈修远放下手里的酒杯,问:“哥,要不要给你倒杯水?”   周岁淮摇了摇头,他故意不说话,继续保持着笑,被酒意浸泡过后的眸更是湿润又多情,直勾勾看着陈修远。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很昏暗的灯,有舒缓的音乐从音响里流出来,搅得屋里的空气暧昧又温柔。   周岁淮朝他伸手:“过来抱我。”   陈修远单膝跪在地上,凑过去拥住了周岁淮。   周岁淮温热的呼吸近在耳畔:“你猜我醉了没有?”   “醉了。”陈修远手掌落在他腰上,唇落在他湿润的眼皮上,浅黄色的灯光落在周岁淮脸颊上,显得他的皮肤光滑如凝脂,鼻尖一颗痣是陈修远的最爱,每次亲吻都舍不得放过这里。   “那你这是乘虚而入。”周岁淮轻巧地攀住他的肩,轻轻在陈修远肩膀上咬了一口。   陈修远俯身亲他,堵住周岁淮的唇跟他纠缠,两个人滚到沙发上,呼吸声在沉默的纠缠中越来越重,把T恤丢到一旁之后,陈修远非常色气地咬了一口周岁淮的鼻子,沉声道:“哥,我还没入呢,先别给我判罪啊。”   今天夜里温度骤降,窗外灯火摇曳,飒飒的风砸在窗户上,一块透明的玻璃隔开冰冷和滚烫两种环境,周岁淮发狠般抱紧了身上的人,哑着声音一遍一遍叫着他的名字。   音乐节让陈修远的乐队小小地火了一把,也让陈修远小小火了一把。   学校有人把他演出的照片投稿到了很有名的博主那儿,配了点音乐发出来,赞还挺多的。   大概一周后,有家经纪公司找到了陈修远,问他有没有签约的意向。   陈修远吃了上次的亏,这回仔仔细细跟周岁淮讨论了一遍。   这个经纪公司好像稍微靠谱一些,还提出要在出道前先对陈修远进行培训的想法,陈修远表示自己要跟家里人考虑一下这件事再说。   “需要监护人签字的话,这件事要不要跟你爸爸说一声?”周岁淮问道。   陈修远头疼地放下合同。   “我都成年了,怎么还需要他签字啊?”   “估计他们也怕艺人家里出什么变故。”周岁淮道。   陈修远沉默了一会,说:“哥,我不想当艺人,我只想玩乐队。”   周岁淮伸手揉了揉他蓬松的发,黑色已经褪掉了不少,变成了浅棕色,看起来像只乖乖的大泰迪。   “其实我觉得这种公司很会画大饼,如果他只说签你一个人,要单独包装的话,我觉得再去帮你组一个乐队的可能性不是特别大。”   陈修远靠在沙发上,目光有些涣散。   周岁淮趴过去,下巴靠在陈修远头上,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肩膀。   “你想清楚再决定,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站在你身边支持你。”   陈修远把手覆在他手上,亲昵地歪头蹭了蹭周岁淮的下巴。   刘家昌的项目正在顺利进行,他这个项目整个公司都盯着,非常受瞩目。   周岁淮低调地结束了上个项目,收到打款之后,他靠在办公室椅子上给陈修远挑贝斯。   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周岁淮按灭手机,说:“请进。”   来人是许久不见的陈晏。   最近跟他没有项目往来,周岁淮都已经习惯了跟陈晏互为陌生人的状态,突然见到他,周岁淮眸光微冷。   “什么事?”   陈晏倒是一副已经习惯了他冷言冷语的样子,坐到周岁淮办公室的沙发上后,问他:“你那个男朋友,也姓陈吧?”   周岁淮轻轻皱了一下眉,盯着他不说话。   “他爹叫陈中正,是比我爷爷还难搞的人。”陈晏轻笑了一声,“周岁淮,你好眼光啊。”   周岁淮心里升起一股厌恶之情,皱眉骂他:“有点分寸感,别让我亲自把你赶出去。”   “这么凶干什么?我就是来提醒你一句,怎么说都是有前车之鉴的人,总不至于犯和以前一样的错误吧。”   周岁淮起身,他表情冷硬的时候很有气场,走到陈晏面前后,轻轻眯眸打量了他一眼,然后启唇道:“你也清楚是错误啊?那有什么必要用胜利者的姿态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你留点体面吧,分了手就别在我面前继续蹦跶了,行吗?”   陈晏凶狠地磨了磨后槽牙,下颚线紧绷,这是他暴怒前的一贯表现,只是现在周岁淮已经无所谓他的心情,更没有去哄的必要了。   陈晏关上门之前还扭头看了周岁淮一眼,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周岁淮,虽然摆出一副张牙舞爪百毒不侵的模样,但一向柔软的心早就被他这番话搅得乱七八糟。   陈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人走了之后,周岁淮颓废地把自己摔到椅子上。   正巧陈修远给他弹了个微信,是偷拍谢杨上课睡觉被抓到之后,被教授叫起来回答问题的窘迫模样。   没等周岁淮回答,他又发了条消息:拿手机出来拍照也被教授抓到了[擦汗]   周岁淮看着这条消息轻笑出声,回道:还有多久下课?   陈修远过了一会才回:二十分钟。   周岁淮拿起钥匙起身。   既然烦躁,就去见见让自己不烦躁的人。   周岁淮正好卡在饭点到了陈修远学校。   “哥!”陈修远站在楼梯上,来来往往的学生中,他猛然顿住,在原地挥了挥手。   周岁淮忍不住勾唇,朝他招手。   刚从教室出来的谢杨都没看清陈修远的背影,就找不到人了。   “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栋楼上课啊?”   周岁淮指了指旁边的钟楼:“你给我发的照片有这栋楼,对比位置看出来的。”   这会正是学生下课高峰期,往食堂这条路上挤满了人,陈修远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拉住周岁淮的手,说:“不去食堂了,我带你去后巷吃东西吧。”   后巷是他们学校寝室后的一条长长的小吃街,在这块很有名,附近的大学也常有人来这边吃东西,这里的建筑还是老城区的样子,一排排小吃摊摆在路上,混杂在风里的是熟悉又陌生的烟火气。   “阿姨,要两个炒粉。”陈修远熟练地找到常去的那个小摊,旁边有几个简陋的座位,陈修远点完餐之后,说,“哥,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去前面买点吃的。”   周岁淮点了点头,占好位置之后,远远看着陈修远穿梭在人群里的背影。很快,他左手拿着一份章鱼小丸子,右手提着两盒烤肉串回来了。   阿姨炒粉的速度非常快,很快就上好餐了。   “这里虽然看起来比较简陋,但是味道都很好。”陈修远把筷子拆好,递给他,“你快趁热吃。”   见周岁淮的视线还落在自己脸上,陈修远慢吞吞补充了一句:“都是干净的,不会吃坏肚子。”   周岁淮接过筷子之后,摇头笑了笑,说:“我大学也经常出来吃小吃摊,我就是没想到你也吃这些东西。”   今天听到陈晏提陈修远爸爸的名字,周岁淮都不需要上网去搜,这块熟悉金融圈的,有谁不知道陈中正的名号?他起初只是知道陈修远家里条件不俗,却没想到竟然是陈中正的儿子。   陈中正的独子。   “我怎么就……”似是想到周岁淮表达的意思,陈修远说,“有钱没钱不都是人吗?有钱人也会饿肚子,也会有喜欢的东西,喜欢做的事情,我才不管这些条条框框的。”   周岁淮夹了颗小丸子递到他嘴边,等到陈修远一口咬住之后,也给自己夹了一颗,木鱼花的香味在唇齿间蔓延开。   “你说得对。” 第45章 吵架   周岁淮产生自己也能把那个被剽窃的项目给做出来的想法的原因是,他看到了张氏集团的一块低价招商的地皮。   张氏集团是周岁淮在刚进公司那年做的第一个大单客户,有一个很难搞的董事长,很挑剔,嘴巴也很毒辣。也就是那个单,让他从默默无闻的职场新人,开始转变为有工作经验的职场佼佼者。   周岁淮当即便联系了当时跟张氏交接时的合作人员,询问了这块地皮的详细信息。   事情一忙就容易忽略下班的时间,等到周岁淮关掉电脑最后一个网页,低头一看,才发现已经将近九点了。   他捏了一把酸痛的肩,拿起手机一看,发现陈修远给自己发了十多条微信。   周岁淮赶忙打开手机查看,从下午五点多开始,陈修远就在问他下班的时间,一直到八点,消息才没再更新过了。   周岁淮暗道了一声“完蛋”。   陈修远曾经因为周岁淮失联一下午而跟他闹过一次脾气。周岁淮有个企业微信,一直挂在电脑上,也没有一直拿着手机回消息的习惯,所以就随手把手机给放到了抽屉里。那天下午陈修远跟班上的人在外面团建,看到什么好玩的好看的,全部拍给周岁淮看,但一直没得到回复。   周岁淮拿起手机的时候已经是快下班那会了,他拣了条最重要的回复,说自己马上下班回家。   陈修远当晚跟他生了一晚上闷气,话不回答,亲亲也不理,跟块闷木头似的。   周岁淮可不想再因为这事惹他生气,赶忙弹了个电话给陈修远。   电话一直响到机械女声出现,周岁淮长叹了一口气,拿起挂在椅子上的外套,下楼开车回家。   陈修远已经在家里了,他靠在沙发上打游戏,脚搭在茶几上,旁边放了盒吃过的泡面。   “我回来了。”周岁淮扬声道。   陈修远没什么反应,闷头操作着手里的游戏。   周岁淮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他把公文包放回房间里,脱掉了西装外套,然后走到沙发上,轻轻靠到陈修远身边。   “你吃的泡面吗?”   陈修远低声“嗯”了一下。   周岁淮蹭了蹭他的脖子,故意放轻声音撒娇道:“我饿了。”   “你没在公司吃吗?”陈修远头都没抬,说。   “没有,一直忙着新项目的事情,公司人走光了都没发现。”周岁淮借机解释,“手机放一旁充电来着,忙得焦头烂额,累死了。”   “每天都这么忙,总有把事情做完的一天吧。”陈修远沉着声音说话的时候其实很凶,周岁淮不习惯他这样的语气,伸手去捏陈修远的脸,说:“你别装小大——”   “哎——”陈修远表情突变,手被周岁淮挤开之后错过了一波团战,直接导致队伍被反打,他第一个被按死在团战里,“你动我干什么?”   语气还更凶了,周岁淮错愕地看着他。   “不打了。”陈修远朝麦里丢了句话,就把手机给丢到沙发上,冷着脸往后一靠。   周岁淮也哄烦了,他在公司闷头做了一下午事,饿着肚子赶回来,可不是专程来哄人的。   “行不行了?不就是没回你消息吗?值得生这么久的气?”   要是说周岁淮语气好的时候,陈修远还是故意端着生气的架子,那这下他是真生气了。   “我五点多就给你发消息了,谢杨叫我一起去吃烤肉,我拒绝之后在教室等了你半个小时回复,又给你打了两个电话,一直不理我。”陈修远紧皱着眉,他心里头憋着气,说话的语气也很差,惹得周岁淮脸色又黑了两分。   周岁淮冷着脸,说:“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是时时刻刻能守着手机跟你谈恋爱的。”   陈修远被他噎得一口气堵在胸膛,半晌都化不开,他拿起沙发上的手机,把桌上的泡面盒子端起来,缓步走到厕所去处理掉,然后一言不发进了房间里。   周岁淮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他起身到厨房去找点东西垫肚子,一拉开冰箱门,就看到里面被保鲜膜给覆盖住的两个菜,膜面上还凝结着一层水珠,应该是还没放凉就搁到冰箱里了。   他沉默地看着冰箱里的菜,然后伸手把它们拿出来,热了一遍之后,炒了点蛋炒饭,一个人坐在餐桌前解决了晚饭。   红萝卜炒肉估计是生抽放多了,卖相还可以,但是一口菜需要三四口饭来就,吃完之后,周岁淮大口灌了一杯水。   他回房间里拿了睡衣去洗澡,路过的时候瞥了床上的陈修远一眼。   下午跟张氏集团联系的时候,对方说要等第二天才能给答复,但周岁淮刚洗完澡,对方就打电话过来了。   “你稍等一下,我还没点开邮件查看。”说着,周岁淮夹着手机,把平板电脑给打开,坐到地上翻阅起对方发来的邮件详情。   他戴上眼镜之后很快进入了工作状态,可能是因为曾经合作过,张氏集团表示对他的项目很有兴趣,而且他们这块地不需要竞标,如果能在别人看中之前直接谈下,那周岁淮就可以顺利地把这个项目做完。   刘家昌的项目方案跟他的项目方案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没有老板的授意,刘家昌也不敢这么明显地提出方案。周岁淮起初是不想把这事弄到台面上来处理的,但是毕竟是自己想出来的方案,没有拱手让给别人赚钱的道理。   跟张氏的工作人员聊了一个多小时,对方挂断电话前还表达了大晚上打扰他的歉意,周岁淮这才注意到已经十一点多了。   周岁淮蜷缩着坐在茶几前,整个人累得爬起来都费劲,他猛低了一下头,等到酸涩感过去之后,扶着沙发爬了起来。   陈修远保持着刚刚周岁淮进来拿衣服的时候生闷气的姿势,已经睡着了。   周岁淮关掉了房间里的大灯,刷完牙之后轻轻爬上床。   柔软的垫子让他浑身放松不少,长舒了一口气之后,周岁淮把陈修远胸前的手给撬开,熟练地钻到他怀里去。   陈修远被他弄得散去了些睡意,睡眼惺忪地睁开后,有些发蒙。   周岁淮仰头看着他,四肢缠到陈修远身上。   “我没力气跟你吵架了。”他声音很轻,就跟撒娇似的。   陈修远定睛看了他一会,等到意识回笼之后,伸手揽住了周岁淮的腰,把他往怀里一按。   简短的吵架算是结束了,周岁淮舒服地用脑袋蹭了蹭他。   “我刚刚把你炒的菜吃完了。”   陈修远才被吵醒,声音有些沙哑。   “好吃吗?”   “好吃,就是咸了点,喝了好多水。”周岁淮如实道。   陈修远闷声笑了两下:“我今天吃的泡面也很咸。”   “我觉得你半夜会饿。”周岁淮捏了捏他的腰,“饿就饿,当你减肥了。”   “我又不胖。”陈修远抓住他的手往自己的腹肌上贴了贴,“摸摸,硬不硬?”   周岁淮手不安分地乱蹭:“想摸点别的。”   陈修远一把按住他的手:“老实点,你不是累了吗?”   “我工作太辛苦了,晚上需要充充电。”周岁淮手脚并用地缠着他,手已经伸到陈修远睡衣里头去了。   “真不累?”陈修远盯着他,问。   周岁淮用小腿蹭了蹭陈修远鼓起来的裆部,勾唇一笑:“做这个就不累。”   陈修远似乎是拿他没办法,摇头笑了笑,探身去床头柜里拿套子,又听到周岁淮说:“咱不是吵架了吗?我听说修复感情最快速的方法就是爱爱了。” 第46章 生日快乐   张氏集团这次明显比第一单时要好说话很多,周岁淮应邀去他们公司谈这个项目,对方态度还算不错,一整个下午谈下来,这件事基本上就定了。   周岁淮是准备带整个团队做这个项目的,项目计划书出来之后,他召开了个紧急会议。   目前周岁淮他们手上还有个大项目尚未结束,对方公司是个小公司,所以对这个项目非常上心,过程中极其配合,所以项目时间虽然长,但是大家做着都挺舒心的。如果再安排张氏集团的项目的话,那指定又要有数不完的加班了。   作为小领导人,周岁淮自然要在开始的时候鼓舞士气。   “做完这个项目,所有人年终奖上调十个点。”   这话让小小会议室里的几个人都激动起来,周岁淮手本来就松,除去公司会发的年终奖之外,他还会在项目中自己的收入里抽一部分给小组的成员们当年终加成,平时也常请他们吃东西,比起年老古板的上司,他这种贴心帅气的更得小组成员的心。   周岁淮一连加班了将近一个礼拜,他想着周末了,该下个早班补偿一下陈修远。   周岁淮边打哈欠边推开家门,门口乱七八糟的几双陌生球鞋吓得他瞬间清醒,周岁淮扫了眼家里的陈设,确定是自己家之后,试探地喊了声陈修远的名字。   “歪了歪了,谢杨你得再高一点。”   “别碰蛋糕啊靠,蜡烛都被你怼歪了!”   “你看这位置行不行?”   一行人忙得起劲,压根没注意到家门已经被推开了。   周岁淮狐疑地走到客厅,跟一个长相很乖的小男生对视上之后,对方惊叫了一声:“我操!”   陈修远正踮起脚费劲地把飞到客厅顶的气球给拉下来,嘴上还抱怨着:“谢杨你笨死了,一个气球都挂不稳。”   客厅里除了陈修远和谢杨之外,还有三个周岁淮不认识喃凮的男生,都在低头研究着手里的装饰品。屋里多了好些五颜六色的气球和花,“happy birthday”中“y”字母的气球摇摇欲坠。   谢杨注意到周岁淮,脸色有些僵硬,低声叫了句:“陈修远!”   陈修远手指够到气球线,他拉住之后猛地跃下,正正好跳落到周岁淮面前。   “……哥。”   谢杨轻咳了一声:“按剧本我们是不是该溜了?”   陈修远局促地把手里的气球一把塞到周岁淮手里,说:“哥,生日快乐。”   周岁淮还没来得及细想自己今天是不是生日,前来帮陈修远布置的几个男生已经开口嚷着“生日快乐”。   还有人跟着陈修远一起叫他“哥”的,看起来都跟陈修远、谢杨年纪差不多大,应该是他的同学。   “你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陈修远计划安排得很好,但是完全没考虑过这种情况的出现,他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担心周岁淮因为自己叫了很多不认识的人来家里而生气。   “这是我——”陈修远轻轻抬眸瞥了周岁淮的表情一眼,滚了滚喉结之后,继续说完了后半句话,“这是我男朋友。”   其实来的这几个都知道陈修远有个男朋友的事,大家神色如常地跟周岁淮打了招呼,但毕竟周岁淮一身西装,跟他们几个稚嫩小男孩的气质属实不太一样,他们几个一副见到了好朋友家长的局促模样,老老实实站在原地。   周岁淮看了眼茶几上的蛋糕,递给陈修远一个安抚的眼神之后,出声道:“谢谢大家啊,还准备了蛋糕啊,我自己都忘记这件事了,那我们先把蛋糕给切了吧。”   谢杨出声补充道:“这是陈修远做的。”   难怪奶油挤得歪歪扭扭的,周岁淮轻笑了一声,把一旁的三角生日帽递给陈修远:“那你赶紧帮我戴上。”   陈修远接过帽子之后,在周岁淮低头捣鼓蜡烛的时候,帮他戴上了生日帽,然后细心整理好了翘起来的头发。   一个眼神都没得到的朋友们面面相觑,谢杨已经偷偷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之后发到群里,惹得没到现场的几个朋友在群里吱哇乱叫。   周岁淮看着蛋糕上“25”字样的蜡烛,笑了一声,抬头问:“你们该不会都是1开头的小朋友吧?”   “我下个月就20了。”刚刚周岁淮进门第一个看到的小男生举手道。   他看起来长得最嫩,没想到比陈修远他们几个还大一点。   “我也快了。”陈修远俯身点蜡烛,小声道,“早就不是小朋友了。”   《生日快乐》这首歌还是人多唱起来有氛围,周岁淮闭眼许了愿望,在他们的欢呼声中吹灭了蜡烛。   周岁淮分好蛋糕,问陈修远:“你给他们点东西吃了没?”   陈修远无辜地看着他:“没啊。”   “都到吃晚饭的点了,不招待人家啊?”周岁淮说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叫餐。   “我本来是想让他们装饰完就走的,结果刚好被你撞上了。”陈修远小声说。   点好餐之后,周岁淮笑着看他:“还给我弄这种惊喜,不过我自己都忘了我今天过生日了。”   “你身份证写的今天,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准确日子。”陈修远靠在他肩上,“你也没跟我说过。”   周岁淮挖了一块奶油刮到他脸上,说:“你身份证上的生日不准确吧?”   之前有次周岁淮买了蛋糕给陈修远庆祝生日,结果他一脸蒙,说自己不是今天生日,周岁淮追问是哪天的时候,他脸色有些阴沉,随便找了个话题把这件事带过了。   那时候周岁淮觉得陈修远是对过生日这种事没有仪式感的人,但今天他又大张旗鼓给自己准备惊喜庆祝……   见他们俩说小话腻歪起来,谢杨拍了拍同行的人,说:“岁淮哥,那我们就先走了啊。”   “别走啊,留下来吃东西,等会再拿几瓶酒,陪我喝几杯呗。”周岁淮朗声道。   谢杨他们也不推辞,在周岁淮的热情招待之下坐到沙发上。   “你跟我下楼去拿外卖。”周岁淮起身的时候踹了一下陈修远的小腿,陈修远刚把酒从柜子里拿下来,他递给谢杨:“那你倒一下。”   “别给我哥倒。”走之前,他又补充了一句。   其实外卖小哥能送到家门口,但周岁淮让他放到楼下,自己下去拿。   “怎么不让他送上去?”出电梯的时候,陈修远问他。   一出电梯门,周岁淮就黏糊到陈修远身边,仰头看他:“下来简单过一下二人世界。”   陈修远耳朵红红的,说:“这里全是监控。”   周岁淮顺势牵着他的手,说:“怕什么?又不犯法。”   以往都是周岁淮当这种脸皮薄的人,他一下变得这么主动,陈修远有点招架不住。   “哥,你还没喝酒吧?怎么这么兴奋啊?”陈修远停下来,扳过周岁淮的脸,检查了一下。   “我高兴啊。”周岁淮眉眼弯弯,直勾勾看着陈修远,他伸手捧住陈修远的脸,捏面团似的揉了两下,“好久都没人给我过过生日了。”   陈修远心头一软,抓起他的手放唇边轻啄了一下,认真说:“哥,祝你生日快乐。”   “以后我也给你过生日。”他又说。   “我也好久都没给别人过过生日了。”周岁淮说。   陈修远脸色登时变了,有些郁闷地叫了他一声:“哥……”   周岁淮心情真是好极了,眉眼飞扬的,问他:“你猜我刚刚许了什么愿?”   “要永远跟我在一起?”陈修远问。   “哪有这样的?我都是许的容易实现的。”周岁淮掰着手指数,“我希望我们身体都健康,我希望你能在喜欢的学校顺利毕业,我希望我手里的几个项目都能顺利进行,我手底下的员工们都能赚到钱吃饱饭,我希望……”   陈修远笑着捏他的脸:“愿望这么多?”   周岁淮抓住他的手,用脸蹭了蹭之后,抬眸看他:“还有最后一个,我希望以后每年都是你给我过生日。”   “前几个我不能保证,最后一个就交给我来实现吧。”陈修远说。 第47章 但是你们吵架了   一顿酒很容易让男人们熟起来,刚开始跟见朋友家长似的局促,走的时候却一个个揽着周岁淮的肩跟他称兄道弟。   “周哥,下次出来跟我们一起唱歌啊。”   “周哥生日快乐啊。”   “周哥你好!周哥再见!”   周岁淮笑着跟他们告别。   “他们能顺利回学校去吗?”   “谢杨清醒着呢,能把人带回去的。”陈修远把周岁淮的脸给扳了回来,“跟他们玩一晚上了,该看看我了吧?”   周岁淮邪笑着勾唇,大拇指抵上陈修远的喉结,低声问:“该跟你玩了?”   两人玩到将近天亮,周岁淮直呼受不了,再玩下去人都要猝死了。   “哥,礼物还没送你呢。”陈修远趴在他身上,把准备睡觉的周岁淮给闹醒,“哥,祝你生日快乐。”   身上的人发出一阵动静,给被窝里带进来好多凉气,周岁淮正要发作,突然手腕一凉,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给绑住了。   他睁眼一看,是一块表。   跟他原先有的那块表是一个牌子的,价格不低。   “你——”   陈修远又趴回他身上,凑上去亲了亲周岁淮的嘴:“哥,生日快乐,喜欢吗?”   周岁淮喉咙一哽,把那句问他哪来的钱给收回,说:“喜欢。”   “刚好挡住了我昨天咬出来的痕迹。”陈修远沾沾自喜道。   周岁淮一听他提疯狂的昨天就有点赧然,红着脸低骂道:“不知羞耻。”   回笼觉一直睡到十一点多,睁眼的时候眸底还是一片酸涩,周岁淮缓缓打了个哈欠,拿起手机一看,自己又被记了一天缺勤。   他靠在床上想着,要不自己出来单干得了,还不用天天苦于上班打卡。   这个想法并未发酵起来,他便投入接下来的工作去了。   陈修远他们乐队约了暑假快结束的时候一块去海边玩,陈修远问周岁淮要不要一块去。   “不是要去一个礼拜吗?”   “对,刚好能跟他们的海地音乐节撞上,能看完音乐节再回来。”陈修远说。   周岁淮抱着笔记本,有些犯难:“我不一定能离开这么久。”   陈修远有些失望:“那算了。”   周岁淮放下电脑,坐到陈修远身边,哄道:“别不开心呀,等我把手头上的事都做完,咱们俩单独去玩。”   “我感觉你手头上的事就没有做完的时候。”陈修远说。   也就生日过后那天在家待了一天,后来的周末也在公司加班。   “我们都多久没约过会了。”他小声抱怨道。   周岁淮捏起他的脸,把板着脸的表情拉扯成勉强的笑,说:“知道你在家待无聊了,要不我们明天下午去看电影,好不好?”   陈修远眼睛亮了一下:“真的?”   “真的。”周岁淮说,“我都好久没休假了,放一天假有什么问题吗?”   陈修远神色这才缓了些,说:“放一天假,那上午我们在家里待着。”   周岁淮盯着他的表情看,手伸到陈修远卫衣里头,用力一掐:“想什么羞羞的事呢?”   陈修远理所当然道:“都这么久没做了,我要做回本来。”   周岁淮笑着骂他流氓。   跟公司请假的时候,周岁淮其实有点心虚。   他硬要再开一个大项目,为的就是跟上刘家昌他们组的项目进度,导致组里的成员们跟着他一个劲加班加点,老板看到周岁淮的项目申请书的时候并未多言,周岁淮其实很清楚,这个老狐狸对他们这种竞争很是满意。   虽是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周岁淮还是请到了一天的假。   提前一天逛超市的时候,周岁淮结账前选好了避孕套,第二天上午被陈修远用得干干净净。   “空了。”他光着上半身够到床头柜上的盒子,把空掉的纸盒丢到垃圾桶里。   周岁淮挪了挪酸痛的腰:“再不起来,电影开始前赶不到了。”   陈修远腻腻乎乎凑过来跟他接吻:“哥,要不我们不去了。”   周岁淮敲他额头:“抱我去洗澡。”   赶到商场之后,他们还在楼下吃了一顿饭,才踩着电影的片头曲进了影院。   为了补偿陈修远,周岁淮特地选了他最喜欢的科幻片。   “哥,我们好久都没一起来看电影了。”   陈修远很腻歪,跟其他情侣一样,给周岁淮喂爆米花,还牵着他的手。   突然,周岁淮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我先去接个电话。”   陈修远只好松开他的手。   这通电话接了将近二十分钟,陈修远都差点起身去外面找人了,周岁淮才低着头进来。   “怎么这么久?”陈修远问。   “供货商那边出了点问题。”周岁淮把手机亮度调低,点开他们发来的文件和聊天记录,开始认真看。   陈修远只瞥了他的手机一眼,继续兀自看电影。   “我操,这特效也太牛了,哥你快看——”   话在看到周岁淮专注的侧脸后戛然而止,陈修远瞬间就失去了跟他分享这一幕的兴奋心情,干巴巴地往嘴里塞了两颗爆米花。   耳边有周岁淮特地按低的语音声音,陈修远心思也被分去大半,电影画面飞速变化着,他却一帧都没记住。   一直亮着的屏幕和语音声音让周围的人有些不满,周岁淮低声道:“你继续看,我先出去吧。”   陈修远面无表情道:“我也不看了,走吧。”   周岁淮愣了一下,说:“先出去吧。”   供货商跟对方公司协商出了问题,周岁淮有不少要解决的事情,他坐在车上回了一会消息,陈修远则在一旁安静地玩手机,待到他终于把消息回完,才扭头看向陈修远。   他的手在陈修远膝盖上轻轻拍打着,柔声问:“你怎么不看完再出来?”   “没意思,不想看了。”陈修远头都没抬,盯着手机看。   “时间还早,要不要去吃——”   手机又嗡嗡响起。   接通电话前,周岁淮听到陈修远有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不太愉快的约会由一顿冰激凌结束,周岁淮手机响个不停,半晌没得空去哄人,惹得陈修远越憋越恼火。   周岁淮没想到自己才离开一天,事就堆得这么多,他自然没时间陪陈修远去海边玩,送走看起来心情很差的陈修远之后,周岁淮想着等他回来了,再好好补偿他好了。   因为是集体活动,很多乐队成员都叫上了朋友或者家属,大家自行订票去目的地,等到了酒店之后,才发现来了将近二十个人。   陈修远心情不好,站在后排低头玩着手机,突然,他肩膀被人轻轻一拍。   “陈修远!”   他抬头望去,是唐遇。   “我就知道你也会来。”   他们乐队的团建活动,他作为队长自然会来。   “你怎么没带家属啊?”   这话正巧落在陈修远糟糕的心情上,他脸色黑了两分,不说话。   “陈修远,提东西上楼去。”谢杨正在前台安排房间,他拿着一张房卡,朝陈修远挥手。陈修远迈腿走过去提东西,准备坐电梯上楼。   唐遇脸上闪过一丝探究的神色,他跟上陈修远,问:“你分手了?”   陈修远顿下步子,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责备:“没有。”   “那就是吵架了。”唐遇歪了歪头,问。   陈修远低头划弄着手机屏幕,缄默不语。   他这反应更让唐遇笃定了心里的看法,岔开话题道:“你也住五楼啊?说不定我们住隔壁呢。”   陈修远兀自提着箱子找到房间,用房卡打开门之后,把箱子给推了进去,他正要关门,唐遇挤进来一条纤细的腿,挡住了他的动作。   “不如我们住一个房间吧?我睡觉很老实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唇角勾着,手还不安分地落到陈修远胸膛上,一路顺着滑下去。   陈修远脸色泛冷,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冷声道:“我没分手。”   唐遇神色未变,眼底的戏谑让陈修远有些恼火,他带着笑意,一字一顿道:“但是你们吵架了。” 第48章 当小孩   盛夏的海浪漫又汹涌,长长的海岸线被成群的游客们挤满,谢杨已经下过一遍水了,他拖着湿漉漉的身体走到陈修远身边。   “真不下水?现在浪很大, 奇 书 网 w w w . qi s u w a n g . c o m 还挺好玩的。”   陈修远不好一而再再而三扫谢杨的兴致,起身道:“那走吧。”   “他们几个说要玩香蕉船呢,咱们先一起过去排队吧。”   人一多就要玩海滩各种游玩项目,他们几个玩了香蕉船之后又去骑了沙滩摩托,在空旷的场地里放肆地卷着飞扬起来的沙尘,混杂着腥味的海风打在脸颊上,清爽极了。   一群人畅快淋漓玩了一下午,等到太阳沿着海平面抹开橙色霞光时,姑娘们都回酒店换上了小裙子拍照。   陈修远靠在躺椅上喝水,他目光深沉,盯着跳跃着粼光的海面,感受着脸上湿润温热的海风。   下一秒,他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拍了一张晚霞的照片。   早上周岁淮发来的问早信息没回,陈修远想了一会,把晚霞照片给发了过去。   收不到立马回复的消息已经是常态,陈修远轻抿了一下唇,把手机给收回了口袋里,抬头看向海面。风把他额前一缕发吹到睫毛处,他皱起眉眯眼把碎发给弄开,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相机快门声。   “你倒还挺忧郁。”   唐遇捧着怀里的相机,正朝他笑得灿烂。   陈修远收回了目光,没说话。   唐遇熟稔地在他身边坐下,离得挺近,肩膀跟陈修远的肩膀并着。   陈修远扭头看了眼谢杨的方向,一下站起来朝他走去。   唐遇也跟上:“你怎么跟躲洪水猛兽似的躲着我。”   陈修远一言不发地朝谢杨走去,等到了跟前,谢杨说:“咱们去拿炭吧,等会烧烤。”   陈修远点了点头,问:“但是调料什么的,是不是还没买?”   “他们有人去买了。”谢杨说,“你是不知道刚刚我跟店主商讨了多久他才肯让我们用四个炉子,我们这么多人,到时候烤一晚上都吃不到多少。”   他们边说话边朝放炭的地方走去,唐遇没跟上来,他已经在烧烤的地方等着了。   “谢杨,到这来。”唐遇朝他招了招手。   谢杨之前对唐遇动过点心思,他这人有点特殊技能,能把自己曾经感兴趣的人给处成兄弟。陈修远忙着闷头烧烤,耳边是唐遇跟谢杨的聊天声,他填饱肚子后就起身了,说:“我去转转。”   等到陈修远走远后,唐遇戳了戳谢杨:“你认识他对象吗?”   谢杨看了他一眼,说:“怎么了?”   唐遇勾了勾唇,他宽松的针织上衣领口掉开很大一个口子,露出白皙的锁骨。   “因为我想问问他愿不愿意接受性开放关系啊,陈修远真挺对我胃口的。”   谢杨神色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你应该先担心担心陈修远接不接受吧。”   鉴于跟周岁淮还有些交情,谢杨又补了一句:“你还是放弃这念头吧,我看悬。”   “那可不一定。”唐遇直勾勾盯着陈修远消失在黑暗里的背影,“哦对了,今天我跟你换个房间住吧。”   谢杨摇头:“不行。”   唐遇笑着拍了拍他,说:“你不也是弯的吗?怎么你能跟他住一起啊?”   谢杨紧了紧牙,说:“因为我跟他撞号。”   周岁淮收到陈修远发来的照片时正在开会,等到会议结束,他随手拿起手机一看,立马到洗手间给陈修远弹了个电话过去。   “喂。”   陈修远那头声音有点杂,还混着些风声,听起来不太真切。   “你在干吗呢?”周岁淮问。   “在海边散步。”陈修远答道。   周岁淮问:“好玩吗?吃过晚饭了吧?”   “刚吃了烧烤,我自己烤的。”等到他答完这个问题之后,电话里又沉默了一会,陈修远继续道,“下午玩了很多海边的项目,挺好玩的。”   “嗯,那你们接下来什么安排呢?”周岁淮又问。   “明天听音乐节,估计后天就回来了。”陈修远找了个空旷的沙滩边缘坐下,他盯着波光粼粼的海面看了一会,问,“你在公司吗?”   周岁淮:“对,刚开完会,好累。”   他声音里是藏不住的嘶哑,刚刚开会的时候,有下属报备说,跟小公司合作的那个项目到了结尾款的时候发生了资金周转问题,现在卡在最后一步,得尽快打钱过去周转。   “那你吃过饭了吗?”不知不觉中,陈修远已经放软了语气,没再绷着生气的态度了。   周岁淮说:“还没呢,他们在叫外卖了,等下吃过了再继续做事。”   海水扑来潮湿的气息,卷湿裤腿后又迅速退了回去,陈修远干脆伸直了腿,让冰凉的海水漫过小腿,他语调拖得很长,说:“又加班啊。”   “这几天忙得很,你也不在家,我干脆在公司多加点班,把事情早点做完好了。”周岁淮说。   陈修远眸色深沉,陷入了缄默。   周岁淮摸不准他还有没有生气,思虑了一下后,说:“很想你。”   陈修远心头微动,他问:“我给你发的照片看到了吗?好看吗?”   周岁淮说:“看到了,很美。”   “下次我想跟你一起看。”陈修远说。   周岁淮鼻子刹那间涌起一阵酸意,他紧着后槽牙,说:“好。”   “哥,我也想你了。”陈修远低声道。   一通电话下来,周岁淮又是开心又是委屈的,他撑在洗手池边收拾了一会情绪,外头传来叫他出去吃饭的声音,周岁淮应了一声,用冷水洗了把脸之后,又恢复成小周总的模样,进入了办公状态。   陈修远散完步回来明显心情好了很多,他们支起了帐篷和灯,在海边唱歌。   他唱了一首陈奕迅的《陪你度过漫长岁月》。   夜里海风徐徐,灯火摇曳,唱完之后,陈修远更是坚定了下次一定要和周岁淮一起来海边的心。   “帅啊陈修远。”谢杨把录好的视频递给他看,“要不要给岁淮哥发一份?”   陈修远斜了他一眼:“这也要问我?”   谢杨有被他闷骚到,笑得咯咯捂嘴。   “对了,你知道今天唐遇问我什么吗?”谢杨凑到他耳边,道。   陈修远对唐遇印象不是很好,他看起来不怎么感兴趣,随口问道:“什么?”   谢杨在他耳边讲了几句话,陈修远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什么东西啊?我接受不了。”   “我知道,直接帮你否了。”谢杨晃了晃脑袋,“你还别说,你这条件确实在咱们这圈子里挺抢手的。”   陈修远有些不爽地看着他。   “你男朋友也是。”谢杨又说。   陈修远更是不爽。   逗了他几句之后,谢杨悠悠打了个哈欠,问:“你投资失败那事,跟岁淮哥说了吗?”   陈修远摇了摇头:“没呢,不知道怎么开口,他也没问起来。”   “他要是问起来,你跟他坦白吗?”提起这件事谢杨就脑袋疼,他抓了抓头发,苦恼道,“妈的,这事怪丢人的,早知道我们就让岁淮哥多帮我们参考参考了。”   他们那钱追了好几个月了,还不见踪迹,估摸着是打水漂了,而且当时签下来的合同也有漏洞,那高中同学一开始就奔着他俩这冤大头去的,他早有准备,两个小白根本玩不过。   “不跟他说。”陈修远灌了半罐啤酒,气泡在唇齿间炸开,留下一片清爽,“不想听他说教我,就跟把我当小孩似的。”   “他眼里你本来就是小孩。”   陈修远眸色暗了几分,盯着帐篷前跳跃的篝火,沉默不语。 第49章 回家啦   “周哥,款项还没到账。”   周岁淮从合同中腾出一点空来,抬头问:“他们怎么说的?”   “说是他们公司资金本来就周转困难,如果这次不及时把款打过去,工地那边就要闹事了。”   周岁淮皱着眉,恼火的情绪无处发泄,他用大拇指紧紧按着钢笔盖,起身道:“还缺多少?”   “他们公司余钱还有一些,目前另外还需要三百五十万。”   数目不是很多,只是要得急,如果要让公司拨款,走完一套流程,估计要等到明天了。   “这样吧,你先把张氏今天打来的那笔钱,转过去一部分应急。”   “直接转过去吗?”   周岁淮点了点头:“钱都在我们账户里了,只要及时补上,他们也察觉不到的。”   “跟方华的项目拨完款应该很快就能结束了吧?”   “对。”   周岁淮确认好之后,才让他去打款。   最近手里几个单让周岁淮很有成就感,二十几岁正是青年人对工作最有成就感的时候。周岁淮团队已经连续几次在早会的时候受到表扬了,说他们近来上班非常积极。受表扬是一回事,累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连轴转非常消耗体力,周岁淮接连加了几天班,看文件熬到十一点的时候,他胸腔处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闷痛。   周岁淮捂着心口缓了一会,又勉强扶着办公桌清醒了一下。   陈修远的电话是这个时候弹过来的。   周岁淮喝了两口水,接起了电话。   “喂,哥!”   陈修远的声音很是兴奋,嘈杂的音乐声从听筒里传来,周岁淮几乎是立马就皱了眉。   “哥,到我最喜欢的乐队了,你听。”   周岁淮的办公室非常安静,只有电话传出的那头的热闹,周岁淮长呼了一口气,说:“好。”   除了背景音,陈修远偶尔还会跟唱两句,他真的非常喜欢那支乐队,周岁淮在家的时候就常听他用音箱放他们的歌。只是这会陈修远正沉浸在自己的兴奋里,注意不到周岁淮的情绪。   “哥,今天人好多。”   在海边的音乐节因为湛蓝和澎湃的海多了几分浪漫,周岁淮忽然有些唏嘘,这一刻不管陈修远给他传递多少飞扬的心情,他都无法感同身受,只觉得这会累得不行,想要诉说自己疲倦的欲望被陈修远兴奋的声音堵了个全,卡在喉咙里,只能自己悉数咽下。   周岁淮勉强撑起精神,问:“好玩吗?”   “好玩,哥,下次我们一块去音乐节吧。”陈修远说。   周岁淮:“好,下次去音乐节听你唱。”   音乐节结束得很晚,周岁淮在此之前就把电话给挂了,他自知现在的状态实在不适合开车,于是叫了个代驾把自己送回家。   一觉睡到陈修远进屋,周岁淮光着脚踩到客厅里,跟正弯腰换鞋的陈修远撞了个正着。   周岁淮快跑了两步,跳到他身上。   “怎么不叫我去接你?”一觉醒来,周岁淮多了些精神,一扫昨晚的阴郁和沉重。   陈修远单手托着他的屁股,另一只手拉着箱子,在差点把人摔下去之前,快步走到沙发上,把周岁淮给放了下去。   “给你发了消息,但是你没回,我还以为你忙去了呢。”陈修远凑过去要去亲他,被周岁淮躲开,说是没刷牙。   “黑眼圈这么重?”   周岁淮难得睡这么久,他缓缓打了个哈欠,说:“我才睡醒呢,没看到你发的消息。”   “今天不用上班吗?”陈修远问。   “也来不及了,下午再去吧。”周岁淮细细打量了他一会,眯着眼,“你是不是黑了些啊?”   陈修远:“啊?真黑了吗?”   周岁淮扒开他的T恤:“这是不是晒伤了?红了这么一大块呢。”   “我涂了点防晒的呀。”陈修远检查了一下锁骨处那块皮肤,“不过颜色是有点奇怪,我等会下楼的时候顺便去买点药涂下吧。”   “我现在下去给你买吧,你去收东西,我刷个牙就出门。”说着,周岁淮光脚跳回房间里,穿上拖鞋。   陈修远推着箱子进来,说:“不用下去,我等会出门的时候顺便买了。”   周岁淮从浴室探出一个脑袋,他嘴里还含着电动牙刷,说话含含糊糊的:“你去干什么?”   “我爸叫我回去吃饭。”陈修远拉开行李箱,把搁在最上头的一个原木盒子递给周岁淮,“给你买的礼物。”   周岁淮回浴室里把嘴里的泡沫给冲洗干净,然后回了房间。   “哇,这是什么啊?”   盒子中间躺着一个形状精致的海螺,周岁淮下意识拿着它凑到耳边听,突然被里头一句混杂着海风的“哥!”给吓了一跳。   “这是我在酒店楼下买的,说是可以把声音录到海螺的风声里,感觉还挺有意思的。”陈修远说。   周岁淮捣鼓了一会,问:“这怎么录啊?”   “不是录进去了吗?你刚刚听没听到?”说着,陈修远接过海螺之后凑到耳边听了一遍,自己那声中气十足的“哥”还让他有点赧然,“录进去了啊。”   周岁淮忍不住笑:“怎么不能调大声点?”   陈修远靠自己嚷嚷的声音盖住海螺里魔性循环播放的声音:“已经很大声了。”   “录的时候一直录不进去,那个奶奶盯着我叫了好几次。”想起这个陈修远就觉着难为情,后来别扭地拿着海螺回酒店的时候,谢杨还一直嚷着要听。他一把把海螺塞到周岁淮怀里,说:“下次等我不在再听。”   周岁淮笑倒在床上,他费劲伸出一只手狠狠薅了一把陈修远的头发。   他俩一块下的楼,一个去公司,一个回家。   “等会去接你。”周岁淮亲了亲陈修远的嘴角,“别跟你爹吵架,都这么长时间没见了,有话好好说。”   “我也跟你这么长时间没见了呢,他非这个点叫我回家去。”陈修远抱怨道。   周岁淮微怔了一下,说:“他指不定是想跟你和好了,才主动给你抛橄榄枝的。”   周岁淮说不清是想陈修远真跟他爹陈中正老死不相往来的好,还是希望他们俩赶紧和好,陈修远把他爹给哄得服服帖帖的好。因为这两种情况横竖都对他没什么好处,如果陈中正要干涉他们的恋情,绝不会顾忌陈修远的。   陈修远抓住周岁淮的领带,另一只手盖在他后脑勺上,把人按着亲。   领带因为掌心的力被揉捏得皱皱巴巴,周岁淮软热的舌也是,许久没亲热,他也主动伸出舌头去跟陈修远吮吸交缠,唇舌相触和吞咽津液的过程中,这个吻在狭窄的车厢里愈演愈烈。   还是周岁淮先行抽身的,他拍了拍陈修远的头,说:“行了,早去早回。”   “怎么跟拍狗一样。”陈修远边抱怨边开车门下去。   周岁淮盯着他看了好一会,说:“头发该剪剪了。”   “我肯定结束比你早,晚上我去接你吧。”陈修远说。   周岁淮数不清今天已经是第多少次笑了,他眼底漫着笑意,说:“行,说话跟个小大人似的。”   “我本来就是大人了。”陈修远悠悠道。   陈修远下车往别墅区走去,周岁淮坐在车里看了会消息。   秘书发来的文件让他费解地看了好几遍,然后直接打了通电话给方华的负责人。   “不是说款打过去了,工地会在这周之内顺利结工吗?”   对方语气似乎也是有点无可奈何,道:“周总啊,他们工地那边出了安全事故,现在正在跟我们走保险,就拖了点进度。”   周岁淮盯着方向盘,眼神渐渐失焦。   “那你们把我们昨天垫的钱先给转回来。”   “周总,钱已经打到工地了,我们尽快把钱给周转好,你放心,这笔钱我们肯定按利还。”   周岁淮:“嗯,利不利什么的再说,钱尽快转过来。” 第50章 还不如白开水   很长时间没跟陈中正见面,他好像又老了点,鬓角的白发还没来得及去染黑,眼尾的细纹愈加明显。   陈修远默不作声收回自己的目光,坐到位置上后,等待秀姨把汤上好。   陈中正拿起筷子,说:“开动吧。”   一顿饭吃得异常沉默,却也是少见的平和,父子俩谁也没多说一句话,相安无事地吃完了饭之后,陈修远擦了嘴,抬头瞥了他爹两眼。   陈中正也放下了筷子。   “吃饱了?”他问。   陈修远点了点头,父子俩朝沙发走去,陈中正拿出自己那套得意的茶具,慢条斯理地把茶叶夹出来,进行那套在陈修远看来烦琐又多余的冲茶流程,待到水加至八分之一时,他缓声开口:“最近住在哪里?”   陈修远心一惊,又想到陈中正想必早就已经查到了。   “我搬去另一个朋友家了。”   “怎么不住原来那个什么君哥家里了?”陈中正专心弄着手里的茶具,一个眼神都没丢给陈修远。   陈修远思考了一会,说:“君哥的房子租给别人了。”   他这可没撒谎,他跟周岁淮搬走之后,君哥自然会找新的租客。   “学校附近那套小房子住得不顺心?”陈中正把茶递给他时,才缓缓抬头看着陈修远,问道。   陈修远一时哑然。   明明是跟你吵崩了才不住的,还问这种问题做什么?   陈修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滚烫的水让他瞬间皱了眉,吐着舌头把茶杯放到茶几上。   “急什么?喝茶要慢慢抿。”陈中正悠悠靠回沙发上,他表情淡然,仿佛握住什么博弈胜利秘诀的常胜老将军,看着陈修远。   陈修远皱着眉,往沙发上一靠,懒洋洋地说:“还不如白开水。”   他随口一句话就把陈中正十几万的茶饼说得一文不值。好在陈中正早就习惯了陈修远这副吊儿郎当的欠揍样,他没忘记今天把陈修远叫回来吃饭的最终目的,大拇指在茶杯边沿轻轻摩挲了一会之后,陈中正开口道:“你最近还在玩你的乐队吗?”   一提这事,陈修远就立马抬头,有些防备地看着他。   “之前不是听你提过有个很想买的贝斯吗?下周我秘书去伦敦出差,让他帮你带回来。”   陈修远:“……”   他表情扭曲得仿佛吞了什么难吃的东西似的,有些震惊地看着陈中正。   那个贝斯他想买很久了,贵是一回事,主要还是限量的,没点门路还真买不到,虽然陈中正也不知道其中门路,但以他的人脉和财力,说要买给陈修远,那就是真的要给他买了。   走出家门的时候,陈修远还有点迷糊,他不知道陈中正突然怎么了,不阻止他玩乐队也就算了,甚至隐隐还有要支持的意思。   陈修远打了个车到周岁淮公司,他问周岁淮方不方便让自己上楼去等,周岁淮说马上下来接他。   “哥!”   “怎么这么高兴?”   周岁淮带他进了写字楼,路上不少公司同事跟周岁淮打招呼,等到进了电梯里,陈修远凑过去抱住他,说:“哥,你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有监控呢。”周岁淮把他推开,“我怎么感觉你很兴奋啊?”   “我爸说要送我贝斯。”   说这话的时候,陈修远眼底是藏都藏不住的笑意。   “真的啊?他这是不反对你玩音乐了吗?”   陈修远说:“我也不清楚,但是那个贝斯真的很难买,我找了很久都没买到。”   说着,他掏出手机,调出国外某乐队成员背着贝斯演出的照片,周岁淮夸了两句很酷,跟他一块进了办公室,正巧碰着戴可端着杯咖啡,站在周岁淮办公室里头。   周岁淮一进来,她就端起咖啡,清脆道:“周哥,你的咖啡。”   周岁淮笑着接过:“谢谢啊。”   戴可低头羞涩一笑,说:“没事,是他们说想喝,我就一并泡了,用的还是你上次买回来的咖啡机呢。”   小女生打扮得精致又干净,笑容乖巧,很是讨喜。   陈修远多看了她两眼,又看向周岁淮,轻轻眯了眯眼睛,说:“哥,你待会要到什么时候下班啊?”   “六点吧,你去旁边沙发坐着玩会,累了就到里头去睡一觉,走的时候我叫你。”周岁淮说。   戴可还在办公室里头待着,陈修远是不可能会现在进休息室睡觉的,他说:“我不困,我在这里看你工作行吗?”   周岁淮说:“我工作的时候很无聊的。”   陈修远毫不顾忌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或者说他就是故意用撒娇的亲昵语气说话的。   “那我也想看。”   周岁淮伸手揉了一把他的头,说:“那你安静点。”   戴可呆呆地看着他们俩互动,陈修远拖了个凳子坐到周岁淮身边,然后朝自己投过来一个不太善意的眼神,就像被侵犯了领地的野兽。戴可一愣,没等她细细品味,陈修远下一秒又恢复了如常的表情。   周岁淮处理了一会公事,到大概四点多的时候出了一趟门,再回来的时候就跟陈修远说:“我要出门一趟,你在这等我吧。”   陈修远起身道:“我能跟着一起吗?”   周岁淮有些为难:“要去合作方公司,不太方便。”   “那我在这里等你吧。”陈修远缩回位置上,说。   他语气有些可怜,周岁淮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问:“要不我拐一下,先送你回去?”   陈修远摇了摇头。   “那你一个人在这里等?”   陈修远点了点头。   周岁淮抓着门把手,犹豫间,话已经出口了:“你跟着来吧,不过要在车里等我。”   陈修远像是早就料到他会松口似的,一下站起来,跑着跟上周岁淮。   “哥,我等下等你的时候能不能去旁边买奶茶喝啊?你办公室的咖啡好难喝。”   周岁淮瞥了他一眼,一听就知道他是在挑剔戴可泡的咖啡,笑骂道:“人家给你泡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   陈修远跟着周岁淮到了张氏楼下,周岁淮把他放在写字楼附近的商业城口子,说自己等会来接他。陈修远下了车,闻着外头新鲜的空气,闷了一下午的骨头感到一阵轻松,他越发觉得自己不适合当泡办公室的白领,光是陪男朋友在办公室办公一两个小时,就闷成这样,哪哪都不自在。   周岁淮上楼跟张氏集团的老板谈了一下合同,这次他们大老板张总亲自参与了这个项目,很是重视的样子,周岁淮跟他聊了一会,陈修远弹了个微信消息来,问他好了没有。   周岁淮趁张总去拿章子,给陈修远发了个定位。   “那工地那边就交给周总去监督了,早就听手下人说周总年少有为,很有决断,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周岁淮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客套笑道:“张总谬赞了。”   到底是大老板,举手投足之间尽显成熟儒雅,他把合同递给周岁淮,说:“周总晚上要不要留下来喝一杯?”   周岁淮笑着拒绝道:“还是不了,我得回去复命呢。”   “周总说笑,你不就是负责人吗?”   他们边说话边下楼,周岁淮跟张总在前台握手分开,正巧陈修远提着买好的小零嘴和奶茶过来,隔着透明高大的旋转门,他一眼就看见了周岁淮和张世云。   张世云随意朝外一瞥,看到陈修远后,他眼底闪过一丝惊讶,跟着周岁淮一起出了旋转门。   “修远。”   陈修远跟周岁淮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乖巧叫了声:“张叔叔。”   周岁淮表情稍顿,看着陈修远跟张世云熟稔地寒暄。跟张世云分开后,陈修远小声问他:“哥,你是在跟张叔叔合作啊?”   “对啊,你认识他?”周岁淮问。   “认识,我爸一好朋友,经常去我家跟我爸喝茶来着。”   京里上流圈子就这么大,认识也正常,周岁淮拉开副驾驶座的门,说:“你来开吧,我有点累了。”   陈修远说:“那你给我剥栗子。”   周岁淮:“好。” 第51章 怪你刚刚太用力了   陈修远记忆里很少收到陈中正的什么表扬和认可,好像被满足了所有经济物质需求之后,再要求精神层面的慰藉就会显得非常矫情。   跟父亲矫情不是个好的选择。   拿到贝斯的时候,陈修远决定跟之前给自己递来橄榄枝的经纪公司合作,试一下他们团队打造的新乐队。   正巧周岁淮最近也忙得很,陈修远便腾了不少时间去经纪公司踩点,他们有一次长达两个月的集训,陈修远有课,还在考虑要不要去。   谢杨给他们乐队租了一个排练房排练,离周岁淮上班的地方还挺近的,每次排练完,陈修远都会背着贝斯去公司楼下等他下班。   初秋的夜晚算不得特别冷,陈修远一向穿得简单新潮,搁楼下一站真的很吸引目光,他等了周岁淮一会,电梯门“嘀”了一声打开,周岁淮跟戴可并肩从公司大门走出来。   陈修远愣了一下,很快收拾好表情,朝周岁淮走去。   “等很久了吗?”不知道是不是他心理作用,总感觉陈修远又长高了一点,周岁淮都要仰头看他,“冷不冷?”   陈修远攥住他的手,捏了捏,说:“你的手比我的还冰。”   戴可还站在边上,周岁淮下意识把手给抽了回来,见陈修远脸色不是很好看,周岁淮扭头朝戴可露出一个笑,礼貌问道:“需要我送你吗?”   戴可也朝他笑,摆手道:“不用了周哥,我跟朋友约了吃火锅。”   他们俩一起上了车,周岁淮插好钥匙,问他:“今天排练怎么样啊?”   “不怎么样。”陈修远淡声道。   情绪实在是有够明显的,周岁淮问道:“不高兴啦?”   要说他介意周岁淮把手抽走吧,倒也不全是因为这个。陈修远虽是个脾性大的主,但也不是没分寸到一定要让周岁淮的同事都知道自己的存在,只是这个常跟在周岁淮身边的小姑娘,一看就是对周岁淮有点什么非分之想的,在她面前周岁淮还把手给抽走,陈修远很难不介意。   两个人现在各自都有自己的事要忙,每天处在一起的时间就那么点,周岁淮实在是不想跟他吵架,索性直接开始哄。   “行啦,不准生气了,再有下次我肯定大大方方跟你牵着,行不行?”   陈修远勉强挪了点视线给他。   “她知不知道你有对象啊?”   “知道啊,我们公司人都知道。”周岁淮说,“只是懒得被他们说闲话,没说我对象是个男的而已。”   “她看你那眼神不像是知道的样子啊,眼睛都要贴到你身上了。”   要是陈修远现在换成旁观者,就能听出自己的语气到底酸到了什么程度。   周岁淮递给他一个不赞成的眼神:“不要随便揣测别人的心思啊。”   戴可跟他也有一段时间了,两人在公事上很有默契,她性格开朗随和,跟周岁淮关系不错,周岁淮倒是从没考虑过陈修远说的这方面,只是之前公司同事偶尔开开他们的玩笑,周岁淮并未放在心上。   周岁淮还是觉得陈修远爱乱吃飞醋,随口说了他两句后带着人去吃了晚饭,只是闹了点不愉快,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   说实话他对现在的恋爱状态并不是太满意,主要原因还是自己太忙了,以前跟陈修远住在君哥的出租屋时,他们总能拥有整个用来做爱和约会的周末,偶尔一起去听陈修远的乐队表演,好像自己也是无忧无虑的大学生似的,想着想着,那几年已经模糊的青春记忆又翻涌起来。   而现在,他又变成了忙于工作的社畜,不停地被资本家剥夺时间和精力,也剥夺掉对恋爱的新鲜感。   周岁淮近来公事并不顺利,那天借出去的三百多万一直没收到回款,对方一拖再拖,弄得他很是恼火。   他不想把下班后的几小时也弄得一团糟,总是避免着跟陈修远吵架。   吃完饭后两人一起回家,像以往一样一起洗澡,上床。   结束之后,周岁淮靠在床边抽了支烟。   “我就随口说了她几句,值得你生这么久的气吗?”   陈修远洗完澡出来,见周岁淮还坐在床边沉默地抽烟,没忍住,开口阴阳了一句。   “我没生气。”   周岁淮把烟按灭在床头的烟灰缸里,他忽然想起自己刚跟陈修远谈恋爱那会,总是会忍住不在他面前抽烟,那阵子过得开心快活,抽烟的频率也低了很多。都说恋人是越谈越没有魅力,生活的琐碎和摩擦会把恋爱里那点子浪漫给消耗殆尽。   陈修远盯着周岁淮看了很久,他不是能忍下情绪的主,周岁淮越是这样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陈修远就越想激他再说点什么。   “用不着每次都一副跟我没什么好说的样子吧?”   周岁淮偏头看他。黑发在周岁淮光滑的脸颊上投下几片斑驳的阴影,他上半身还没穿上衣服,鼻尖一颗黑痣好似黑曜石般,缀在挺翘的鼻尖,白皙脖颈上的几个红色痕迹昭示着他刚刚经历过激烈情事,空气中隐约还有尼古丁的气味,整个人散发着一股莫名的颓然和性感。   周岁淮轻笑一声,轻佻地看了陈修远一眼,惹得他更是恼火。   陈修远脸黑得几乎不能看。   “你哪里看出我生气了?”周岁淮问他。   陈修远闷着气站了一会,说:“你刚刚都不出声。”   这回周岁淮直接没忍住,朗声笑了出来。   “我不是出声了吗?”   “我问你舒不舒服,你也不搭理我。”陈修远坐到床上,跟周岁淮隔了点距离,控诉着他的罪行,“而且亲嘴你也不主动,做完还不跟我一块洗澡,坐在这里抽烟,就有这么烦吗?”   周岁淮半晌才平息下笑意,他说:“我是有点烦,但都是因为公事,跟你没关系。”   “你工作出事了?”陈修远问道。   周岁淮顿了好一会,才说:“出了点问题,但是应该还是能解决的,只是最近又忙又累,不想跟你闹矛盾,怕说上两句话就要吵架。”   陈修远听了他的话,轻轻垂眸,盖住眸底的情绪后,缓声道:“所以你宁愿什么话都不跟我说。”   周岁淮抓了把头发,起身道:“我要去洗澡了,再跟我一起去洗一次?”   陈修远立马跟上,率先推开浴室门。   “能不能换个浴缸?这个太小了。”   周岁淮边看着俯身放水的陈修远,边道:“给我按按摩,舒服了就给你买新的。”   陈修远蹲在地上,手在浴缸里试着水温,他光裸着上半身,踩着情侣拖鞋中粉色的那双,下半身的睡裤被浴缸里的水打湿大半,他就跟没察觉到似的,专心地往浴缸里滴精油。   “真的太小了,等会我们俩一起进去,水都会被挤出来。”   周岁淮心头一动,脱掉鞋子,把右脚踩到陈修远背上。   陈修远扭头,有些恼火地看着他:“哥。”   周岁淮用脚趾在他光裸的后背上蹭了蹭,说:“这里被我抓破了,怪你刚刚太用力了。”   陈修远又把头给扭了回去,一声不吭地红了耳朵。   周岁淮喉咙里逸出两声轻松又愉悦的笑。   跟小孩谈恋爱,是不是就是这样?容易把人惹恼,也容易把人哄好。 第52章 威胁   周岁淮一大早到了公司,就被老板叫去办公室了。   “岁淮,你最近是不是跟客户闹矛盾了?”   周岁淮不明所以:“怎么了?”   “你看看这个。”老板把手机递给他,“挪款这事是你干的吗?”   周岁淮思索了一会,说:“有笔钱周转不过来,所以先转过去帮他们周转了一下,而且张氏的单并不急着要钱啊。”   老板沉默了一会,说:“这事说起来不严重,但是他们好像不想跟你善了,要拿着这事找你麻烦了。”   像这种违反合约的行为,如果对方想要追责,担下来的事可真挺重的。   周岁淮心下一沉,问:“以前我们不也常这样吗?”   “是,人家是想跟我们做生意,不影响工程的前提下他们不会有什么意见;但张氏这个项目进行到一半,突然提出合约仲裁,明摆着不是想跟你做生意啊。”   毕竟挪用合约款项的事对公司也有不小的影响,老板脸色并不好看。   “与其想他们要怎么追责,要你赔多少钱,不如想想,你得罪了谁,值得这么大费周章来找你麻烦。”   周岁淮刚刚回到办公室,还没打电话联系张世云,就收到了对方公司发来的律师函,内容整齐完备,就好像是早已准备好,就等着周岁淮上钩似的。   周岁淮脑袋有些发热,他盯着桌上的信函看了半天,实在没琢磨透张世云费这么大劲来搞自己的原因。而且如果不是为了合作,那难道是从一开始的地皮就在计划之中了吗?他们又怎么能保证自己会把款挪去帮方华周转?   周岁淮被约谈了一整天,下班时间一推再推,自然也就错过了跟陈修远约好的晚上一起在家里看电影,他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凌晨。   陈修远正在客厅打游戏。   “谢杨,你梦游呢?大招都按不出来。”   门口传来动静,他扭头望去,跟周岁淮对视了一眼之后,陈修远就跟没看到他似的,收回目光,继续打游戏。   周岁淮疲惫地叹了口气,走到沙发边,问:“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陈修远淡淡地说。   周岁淮胃饿得有些发疼,他换了身衣服,到厨房下了碗面。   人一饿,吃什么都觉得好吃,解决完温饱之后,周岁淮去冲了个澡,回被窝里躺着睡觉。   他们就跟搭伙过日子的人一样,各做各的事。陈修远洗完澡后看了眼床上拱起来的形状,沉默地掀开被子爬上了床。   “你睡着了吗?”陈修远冷不丁开口问。   “没有。”周岁淮说。   陈修远朝他那边拱了拱,手贴上周岁淮的腰,用头朝他肩膀处蹭了蹭,说:“我还没生气呢,你怎么先生气了?”   周岁淮背对着他,目光一片清明,盯着黑漆漆的窗。   沉默了好一会,周岁淮才说:“我没生气。”   “那我生气了,你哄哄我。”陈修远说。   周岁淮倏地扭过头来,墨色的眸在夜里像是漾着水光,直勾勾看着陈修远。脱掉宽松的睡衣,露出单薄白皙的身体后,他说:“做吧。”   陈修远一愣。   “这就是哄我吗?”   “不是。”周岁淮顺从地趴在床上,把那截在夜里白得要命的腰露给陈修远,“是我想做了。”   见陈修远迟迟没有反应,他扭头问:“你做不做?不做我去浴室自己打出来算了。”   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淡然,还有几分看不透的郁结和烦闷。陈修远摸不准周岁淮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被动地跟着他脱光衣服,后来的事就更由不得陈修远想了。   周岁淮今天实在热情得有些过度,做到最后,他累得睡去,陈修远把他捞起,抱到浴室去清理。   虽然周岁淮说了没生气,但陈修远还是察觉到了他消沉的情绪。   把周岁淮擦干后,怀里的人勉强睁了个眼瞧陈修远,难以聚焦的视线让他只能描绘出陈修远的大致轮廓,周岁淮鼻子里逸出一声不成调的哼哼,又闭眼睡去。   陈修远低头啄了啄他的眼皮,把周岁淮给抱回床上,抱着他睡去。   第二天一早陈修远便起了床,没睡饱的人连蛋都打不好,浪费了三四个之后,他终于做了个没有蛋壳的煎鸡蛋,他百度了一下吐司机的用法,忙活了半个多小时,终于给周岁淮准备了一份看起来勉强能吃的早餐。   “你怎么——”   “哥,你洗漱好了吗?过来吃早餐吧。”   周岁淮纤细的手指扣好白衬衣最上面一颗扣子,遮住锁骨处的吻痕。   “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陈修远光着上半身,下半身穿着条宽松的睡裤,站在餐桌旁,一脸清爽地看着周岁淮。   “给你准备了早餐。”   周岁淮俯身过去亲了亲他的下巴:“等会把胡茬刮掉。”   陈修远下意识摸了摸下巴,说:“你是不是急着出门了啊?把早餐带去公司吃吧。”   他们在超市买的好看但并不实用的餐盒可算派上了用场,周岁淮揣好餐盒,开车去了公司。   今天他要去张氏集团谈一下关于昨天律师函的事情,方华已经把三百多万给转了过来,周岁淮把银行卡也给带上了,准备亲自去张氏集团登门道歉。   张世云正在会客厅喝茶,周岁淮被带到的时候,他正好泡好了一壶茶。   “周总来了。”   愉悦的语气让气氛看起来并未一触即发,周岁淮刚松下口气,便看到张世云旁边坐着个温文儒雅的男人,他看起来年纪较大,举手投足间的贵气遮盖住岁月留在他身上的痕迹和沧桑,见着周岁淮时,他眸色微顿,然后投来一记饶有趣味的眼神。   周岁淮心一惊,这人长得跟陈修远有四五分像。   应该说是陈修远长得像他。   张世云就跟已经忘记昨天那封不太愉快的律师函似的,笑着介绍道:“这位是陈中正陈总,这位是周岁淮周总。”   周岁淮俯身跟陈中正握了个手,很快稳住心神后,周岁淮扭头对张世云说:“张总,那笔款项在卡里,一分不少。”   张世云把他手里的银行卡给推了回去,说:“我不需要钱。”   “那你需要什么?”周岁淮问。   “我听中正说,你跟他儿子修远是互相熟识的好友。”张世云边说话,边朝他做了个请坐的手势,然后端了杯茶递到他面前,“中正有点小忙想请你帮。”   从那句“互相熟识的好友”开始,周岁淮就隐隐感觉到了整件事的内幕。   为什么张氏的地竞标都不曾办,就直接签给了他;为什么方华碰巧需要资金周转,刚刚好就在张氏打款之后;为什么今天这里坐着的不只有张世云,还有陈中正。   周岁淮没喝他的茶,抬眸看着陈中正,跟他对视。   “修远年轻不懂事,就想着玩乐队,家里担子这么重,哪由得他胡闹,学这些没用的东西?”陈中正的手靠在沙发扶手上,整个人睨视着周岁淮。   周岁淮猛然想起陈修远常跟自己抱怨他爹说话语气和态度都很不尊重人,让人很没有跟他交流的欲望。   还真是这样。   “他自小是爱胡闹的性子,我想送他出国念书,只是他一直不肯,所以想请周总帮我劝劝他。”明明是请求的话语,却是命令的语气。   周岁淮当即就变了脸色。   “以你和陈修远的关系,说这些并不难吧?”陈中正轻轻眯了眯眸,审视的目光在周岁淮身上走了两遍后,又继续道,“只要你开了口跟他说,等我把人送出国外,这律师函,我请张总亲自要回来。”   周岁淮身体绷紧,他缓缓滚了一下喉结,声音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粗哑:“陈总这是在威胁我?”   陈中正把视线投到他身上,眸底尽数是瞧不上的模样。   “不是威胁,是跟你商量商量。” 第53章 看笑话   跟张氏上庭对抗并不容易,这事本就是周岁淮不占理,闹大了对他来说只有坏处没有好处,走之前周岁淮狠狠剜了陈中正一眼,似乎是在回他一个同样的瞧不上的眼神。   陈中正这样名声响当当的金融大佬,也会玩这些下作手段。   除了开庭和私了,还有一个方法是赔偿。   金额有点夸张,周岁淮回公司的时候整张脸都是黑的,他刚刚在楼下算了一遍手里还剩的钱,远远不够填下这个缺口。   周岁淮坐在车里冷静了一会,染了一身的烟味,他推开办公室的门进去,戴可正站在门边,满脸担忧地看着他。   “怎么了这是?”周岁淮故作轻松地问道。   戴可喉咙一哽,声音有些颤抖:“HR刚刚发了通知……”   周岁淮猛然怔住,很快又想通。   陈中正如果真的想逼他,又岂会只用这一点手段?   周岁淮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他赶忙回了电梯,直奔HR办公室。   “我手上有三个没做完的项目,分成怎么办?”周岁淮快速问道。   “你……你先把离职办了,跟方华的那个项目和黄氏的项目都会给你结钱,其他两个时间跨度太长,离结款还差很远。”   意思是分不到他头上了。   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周岁淮紧了紧后槽牙,半晌,他有些释然地轻笑了一声,说:“行,就当我给公司做贡献了。”   ——一个对他丝毫没有恻隐之心的冷血公司。   周岁淮收拾好了桌子上的东西,他把纸箱子填满后,低头苦笑了一声。   这样狗血的电视剧剧情居然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周哥……”戴可站在门边,眼睛红红的,小声叫了他一句。   周岁淮朝她招了招手,说:“这个你有空帮我交上去一下。”   是他的工作牌,上面的那张照片还是他刚进公司那年拍的,青涩得不行。   戴可一下就酸了鼻子,不解道:“为什么啊?”   “公司裁员吧,他们有自己的决断和安排,给了我好大一笔遣散费呢。”周岁淮把桌上的东西清得干干净净,拍了拍戴可的肩,说,“周哥今天还有事要忙,下次再找时间跟你们吃个饭告别。”   说着,他抱起箱子朝门外走去。   周岁淮还真有事要忙,他把东西全都放在车尾箱里,然后开车去了最近的银行。   “贷五十万的话可以直接办手续,但是一百万可能还需要进一步审核。”   “审核需要很久吗?”   “需要三到五个工作日,而且以你的资产直接贷一百万还是有点困难的。”工作人员的手指在键盘上摁得噼里啪啦,查询着周岁淮的信息,“或者你能找到一个担保人吗?”   周岁淮思索了一会,说:“那先帮我贷五十万,麻烦你了。”   连续在几家银行贷款不是件简单事,等周岁淮从第五家银行出来时,天已经黑了。   他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灰头土脸的样子,开车回了家。   陈修远今天不知怎么的心血来潮,在家里弄火锅,周岁淮推门进来的时候,他正在笨拙地切着手里的蔬菜。屋里热气腾腾的,一股香浓的麻椒香味在空气里弥漫着。   听到门口的动静,陈修远扭头:“哥,你回来啦?”   周岁淮吸了吸鼻子,收拾好情绪后,走到陈修远身边,问:“在干吗呢?”   陈修远把他切得非常难看的土豆条举起来:“我在切菜。”   “我还以为你今天又要加班,想着你回来的时候就能吃到呢,结果一个土豆切了半个多小时了。”陈修远抱怨道。   “我来帮你,你去弄别的。”周岁淮洗干净手之后接过他手里的刀,“这些菜都是你买的?”   “对。”   每天跟着周岁淮逛街买菜,不会跑步也会走了,放学之后他去了趟超市,把食材和火锅底料买齐,就着手准备起来。   厨房小白空有一腔热情,好在有周岁淮帮忙,在火锅底料烧干之前,他们准备好了所有的菜,开始下菜吃火锅了。   “我还以为挺简单的。”   陈修远倒好两杯梅子酒,把少的那杯递给周岁淮,深棕色的液体透亮极了,撞击着杯里的冰块,冒出小颗的气泡,咕噜噜冒到液面的时候,瞬间破裂。   “来,跟哥干一杯。”   周岁淮举起酒杯,跟陈修远碰了个杯。   大口喝了口酒,心里那点不痛快可算消去了些,周岁淮用筷子挑出已经变了颜色的肥牛卷,夹到陈修远碗里。   “你今天怎么突发奇想弄火锅啊?”   “因为下周想去经纪公司签约,跟他们已经谈拢了,想庆祝庆祝。”陈修远不掩脸上的喜意,“我真的没想到还有倔赢我爹的一天。”   周岁淮夹菜的手一顿,抬头看他,干笑了一下。   现在他连陈中正怎么突然对陈修远松口这事也想明白了。陈中正布下的大网正在顺利收网,他早就做好了让自己去劝陈修远的打算,这老狐狸,就等着自己去当那个坏人呢。   “我已经准备好去听你的live了。”周岁淮笑道。   陈修远赧然一笑:“那还差很远呢。”   俩人一边吃东西一边聊天。   陈修远仰头把剩下的梅子酒给干了,那个被周岁淮含过无数次的喉结轻轻滚动,复而看过来时,眼底略带些醉意,漾着化都化不开的温柔和情绪。   “哥,以前没有谁像你一样对我这样说过。”   说他唱歌很好听,能在这条路上走很远。   说对他有期待,以后要去听他的live。   就算是一起玩乐队的朋友们,也都只当这乐队是大学生活里的独特的色彩,更别说那些从一开始就觉得陈修远是在胡闹而已的家里人了。   周岁淮心头一软,伸手揉了揉他的头,说:“那是他们不会欣赏。”   陈修远勾着笑,用头蹭了蹭周岁淮的掌心,他心头一阵感喟,待唇齿间的梅子味消去后,陈修远低声道:“哥,我爱你。”   十八岁的爱太炽热,烫得周岁淮眼眶一热。   周岁淮心头沉得厉害,反复开口了几次,都没说出什么来。   陈修远就这样捧着他的手,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像是在心里来了段冗长又激烈的抗争,半晌,周岁淮勾起唇,说:“我也爱你。”   没了工作,还要赔款,周岁淮本以为自己已经想不到更差的情况了,没想到陈中正还在圈里全面封杀他。   周岁淮倒也不急着找工作上班,他的当务之急是把赔偿款给结清,自己有手有脚的,总能找到工作。   张氏集团要的赔偿款数目不小,周岁淮这些年来攒下的存款,加上把房子车子抵押出去的钱,勉强能补上一半,他还是觉得跟银行贷款是最靠谱的,所以私底下请了两个银行的人吃饭,看能不能再多贷点钱。   贵酒喝了两三瓶,话倒是没个准信,周岁淮有些恼火了,借机去卫生间洗脸清醒。   许久未见的陈晏正在卫生间抽烟,见周岁淮满脸憔悴,晃晃悠喃凮悠地走过来,忙掐了手里的烟,伸手要去扶他。   周岁淮手往后一闪躲,避开了他的动作。   “你喝了多少?”陈晏问。   周岁淮走到洗手池边,接了一捧凉水扑到脸上,沉默不语。   “陈修远他爸是不是对你动手了?”陈晏又问。   周岁淮抬头,看着镜子里憔悴狼狈的脸,透过镜子跟陈晏对视上,他紧皱着眉,冷冷道:“要是想来看我的笑话,看完了就赶紧走。” 第54章 过生日   在周岁淮印象中,除了谈恋爱前那段推拉撩拨的时间,其他时候自己跟陈晏总是在争吵中。   谈恋爱的时候在吵,分了手还是在吵。   所以当陈晏提出要帮他的时候,周岁淮差点笑出声来。   他双手撑在洗手池上,勉强让自己身体不倒下,偏头大笑时,眼尾漫出一道温热的液体,瞬间把陈晏的表情给模糊掉。   “用不着。”   陈晏攥住他的手腕,皱着眉:“你能不能别在我面前逞强了?”   周岁淮猛地甩开他的手:“行了,没什么事就滚开点。”   “他们不可能会签你回公司的,你再有能力,谁愿意为了你得罪陈中正?”陈晏冷冷盯着他,“其实我这还有个更简单的方法,你直接跟他分手,陈中正就会懒得跟你计较。”   周岁淮骤然抬头看着他:“你凭什么觉得我当初不愿意迫于压力跟你分手,现在却会迫于压力跟陈修远分手呢?”   湿漉漉的手指在陈晏肩头狠狠点了两下,周岁淮红着眼抬头看他,眼底是浓浓的讽刺和疏离。   周岁淮从来都是感情里那个愿意吃苦、愿意承受压力的人,所以他就是自己跟那群老板喝到反胃,也不肯开口答应陈中正的条件。   接连几晚带着一身酒味回到家里,陈修远找了他两次不痛快,发现周岁淮实在是没心情跟自己掰扯,只能兀自生着闷气。   “哥,明天我们有演出,就在上次的松雅湖那边,你要不要过来看?”陈修远卷着周岁淮后颈的发,“哥,你头发该剪剪了。”   周岁淮顺着摸到发尾,说:“没怎么注意。”   他翻了个身,面朝陈修远:“也是下午吗?”   “在晚上,九点多,我们练了首新歌。”陈修远把手给挤到周岁淮手臂下,紧紧贴着他,“哥,你会来看吗?”   周岁淮吐出一口长长的气,说:“明天没空啊。”   陈修远显然有些不乐意,问:“你又要去喝酒吗?怎么天天都喝酒?都是跟谁喝啊?”   一连几个问题问得周岁淮面无表情,他累得要命,这会连在陈修远面前装模作样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用一种悲戚的眼神盯着陈修远,一言不发。   陈修远被他看得后背发麻,喉头微动。   周岁淮平息了会心里翻涌的情绪,尽量用正常的语气说:“我最近公事上遇到了一些麻烦,一些非常难解决的麻烦。”   陈修远有些惊讶:“我没听你说过。”   他当然没说过,面对单纯莽撞一根筋的恋人,有时候隐瞒才是更好的办法。   “我跟你说了也没什么用啊。”周岁淮故作轻松,道。   陈修远脸上闪过一丝失落:“哥,每次你碰到不开心的事,都不愿意开口告诉我。”   “你这小孩,忙着知道我的烦心事干什么?”   周岁淮伸手去摸陈修远的头,结果被他往后一撤躲开,他神情有些别扭,说话的语气也挺别扭的:“我不是小孩了。”   周岁淮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手追着过去揉了他一下,说:“是,马上十九了呢。”   说起这个,陈修远又问了一遍:“明天真的不能来吗?”   他似是有些犹豫,声如蚊蚋。   “我明天过生日。”   周岁淮听了一半:“什么?”   “我明天过生日。”陈修远又说了一遍。   “怎么不早跟我说……”周岁淮面露难色,他约了陈晏公司那个季总吃饭,这个季总最近手底下走了两三个得力助手,而且他是个有些古怪的性子,说不定根本不甚在意陈中正,周岁淮想去探探口风,看能不能跟着他做一阵子事。   “那我明天尽量赶过去行吗?”周岁淮贴过去抱住他,“都不跟我提前讲,礼物都要匆匆准备了。”   他有一整个白天的时间准备,从骗陈修远自己去上班开始,就有大把时间去商场给陈修远挑礼物。   原本是打算给陈修远买鞋的,陈修远因为近来经济状况不如以前,买鞋的频率一降再降,但现在挑了也来不及送到,周岁淮就到他常去的店子里给陈修远挑了件厚实的羽绒服外套,然后再去做了一个蛋糕,手作的蛋糕可以自己选颜色和配饰,找不到贝斯,周岁淮给他放了个硕大的玩具吉他在蛋糕上,细节不怎么样,但总体还可以。   周岁淮拍了张照,然后把蛋糕和礼物都给提回家里去了。   跟季总约定的时间是晚上七点,去之前周岁淮给自己下了碗面垫肚子,上了酒桌,他就没有什么吃东西填饱肚子的机会了。   周岁淮感觉自己这辈子喝得最多的酒就是这几天的了,他勉强挤出一个笑,端着酒杯道:“季总,先敬你一杯。”   “你这人好没诚意,敬我酒怎么不给自己倒满啊?”   周岁淮轻笑了一声,饶是他面容疲倦,也挡不住身上那股穿上西装就干净爽朗的气质。季总颇有兴趣地盯着他,等到周岁淮灌下那杯酒之后,才起身也把自己杯子里的酒给喝得干干净净。   “周总好酒量啊,你们几个还不去给周总敬酒?”   他其实挺欣赏周岁淮的气性的,当时跟周岁淮他们公司合作的时候,周岁淮一个人扛着他们整个工作室的压力,硬生生把利益给多占去了五个点,就算陈晏不拜托他,把周岁淮招进来这件事,也是值得考虑考虑的。   几杯酒下肚,周岁淮除了脸颊红润了些,眸色依旧,又端着酒杯跟季总喝了两杯。   这几日收到的冷漠和嘲讽实在太多,周岁淮觉得季总的态度已经很是不错了,甚至有谈拢的迹象。   要不是在换场地唱歌的时候看到应季总邀而来的陈晏,可能一切都会不一样。   陈修远今晚的节目是压轴的,谢杨擅作主张,把结尾的solo换成了《生日快乐歌》的曲调,前奏响起,台下一众观众就跟唱起来,草地加上乐队的大合唱非常有氛围,只有键盘手在按出节奏,而当事人陈修远单手扶着自己的贝斯,另一只手赧然地扶额,听完了一整首《生日快乐歌》。   下场的时候,陈修远整张脸都是滚烫的,他猛捶了谢杨的肩膀一下。   “你怎么还弄了这么一出?”   “是小孟告诉我的啊,妈的,你也好意思,每次生日都不跟我们说,怎么样?今天给你庆祝生日的人是不是把你这十几年的都给补回来了?”   陈修远刚声嘶力竭唱了一曲,喉咙还有些嘶哑,他单手甩着发酸的手腕,笑骂:“好歹跟我提前说声吧,我真服了。”   “那提前跟你说了,哪里还能看见你刚刚震惊的表情啊?靠,有没有人拍到啊?”谢杨扬声问道。   一行人在后台嬉笑打闹,陈修远细心把贝斯收好,递给谢杨:“你帮我带回去,小心点啊。”   “寿星,你不跟我们一块去吃饭啊?”谢杨问。   陈修远摆了摆手:“不了,明天请你们吃饭唱歌。”   半小时前收到周岁淮的微信,说是赶不过来了,陈修远便问了个饭店名字,准备赶过去接他。   出租车刚停到饭店旁的马路上,陈修远便远远瞥见周岁淮停在饭店门口的车,他拔腿往店里走。   “还是陈总跟我力荐你呢,不过我寻思着,周总之前是跟陈总认识吧?总感觉你们俩挺熟的。”   周岁淮一把拽住要跟上他们的陈晏,假笑着把他留在饭店大厅:“你几个意思?”   “什么几个意思?他团队需要人,我给他推荐了你,还不明显吗?”   “我说了不用你帮我。”周岁淮恶声道,“你听不懂吗?”   “周岁淮,你真有必要犟到这个地步吗?”陈晏单手把他往大厅的柱子上一推,“那你要怎么样?赔不了钱去坐牢吗?还是等着你那个小男朋友回去求他爹啊?”   周岁淮一股气憋在胸膛,他气得脸青了大半,胸膛在猛烈起伏着,几乎是恨恨地把几个字从齿间咬出来。   “不用你管!”   --------------------   下章分 第55章 分手p   周岁淮撵走了陈晏,打电话推掉了季总的下一场邀约,他紧闭着酸涩的眼,任由指甲掐进肉里,平复好心情后,他边叫代驾,边往外走。   楼梯上坐了个熟悉的身影,周岁淮差点以为是自己酒喝多了,直到那人听到动静扭过头来。   “哥。”   周岁淮脸上狼狈未收,错愕地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陈修远深深地看着他,猛地擦了一把脸,起身道:“我来接你。”   车上的气氛很是诡异,周岁淮胃里全是酒,这会有些难受,微闭着眼睛在休息,突然,车缓缓停下。   周岁淮睁眼看了眼周围安静的路,问:“到了吗?”   陈修远紧攥着方向盘,他表情有些痛苦,抓着方向盘深吸了两口气,问:“哥,你工作上碰到什么问题了啊?”   周岁淮心突突一跳,问:“怎么突然这么问?”   “是不是需要很多钱啊?还是需要人脉啊?其实我跟我爹——”   没等他说完,周岁淮便冷声打断道:“不用你管。”   陈修远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他愣怔半晌,才哑声问:“不告诉我是因为我没有陈晏有钱吗?”   这回轮到周岁淮错愕了,他无法装作看不到陈修远猩红眼底的质问和恼怒,像是受了什么委屈而暴怒的小兽,正在直勾勾地盯着罪魁祸首。   周岁淮忽然很想笑。   他语气是破罐子破摔的讽刺:“是,你没钱,非要我告诉你干什么?”   陈修远被他激得怒火四窜:“周岁淮,你要是嫌我什么都没有,为什么要跟我谈恋爱?”   “你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啊。”周岁淮戳了戳他的胸膛,“你有年轻的肉体,有拧巴爱钻牛角尖的一肚子毛病,有我哄都哄不完的脾气,还有根本不用刺激就暴怒的情绪。”   陈修远眼越来越红,他耳边一遍一遍响着陈晏的那句“你去问问他,看他会不会告诉你”。   就像是陈晏早早写好了剧本,周岁淮半个字都不肯透露。   也可能是因为陈晏比自己更了解周岁淮。   “告诉我。”他红着眼,固执地重复道。   “操了……”周岁淮低声爆了句粗口,他又烦又气,还无处发泄。   周岁淮深吸了一口气,他烦躁地把扶手盒里剩下的半包烟给掏了出来,然后重重扣上盖子,在陈修远质问的目光中,缓缓点了一支烟。   要知道,陈中正无孔不入的打压,公司的落井下石,没日没夜的求爷爷告奶奶都全然不及陈修远这道略带责备的眼神杀伤力大。周岁淮不知道还能做什么,还能怎么做,他仿佛已经被逼进了一条死路。   今天陈修远穿着他早上精心挑选的蓝色衬衣,就着青春的蓝色搭了身非常适合表演的衣服,他今天还过生日,能有一场精心准备、酣畅淋漓的盛大演出,他肯定高兴极了。   周岁淮想让他每天都这么高兴,但又没办法让他每天都这么高兴。   不管今天是陈修远听到了他跟陈晏的对话,还是陈晏出去的时候撞见陈修远,跟他说了点什么,结果都是一样致命。   如果自己再厉害一点就好了,周岁淮几乎是心碎般在心里念出了这个愿望。   周岁淮含着烟,他眼底是近日折腾出来的疲倦的乌青,衣服是领口凌乱的西装,表情是被阴影遮住大半的破碎脆弱。   猩红的火光一直亮到纤细的食指处,他微抬着下巴,殷红的唇瓣间不时逸出来氤氲的白色烟雾,鼻尖那颗黑痣在烟雾间若隐若现,勾着陈修远的心弦。   下一秒,陈修远便用虎口卡着周岁淮的下巴,强硬地把他的下巴抬起,然后又重又凶地吻了下去。   尼古丁味夹杂在威士忌的味道里头,陈修远吻得急,像是在泄愤,很快唇舌交融间又多了一股血腥味。   属于成年人的粗重喘息声在狭窄的车厢里响起,周岁淮脖颈被陈修远的手捏出一条红痕,陈修远把他放开时,才看到周岁淮下唇被咬破的伤口正在缓缓地朝外渗血。   陈修远伸出舌头把血给舔干净,眼底的欲望浓烈极了。   周岁淮眸色泛红,他的呼吸被欲望放慢,胸膛随着呼吸缓缓起伏,双眸被陈修远紧紧锁定,寂静的空气里翻涌着无数情绪。   半晌,周岁淮伸手按住陈修远的下唇,轻声道:“陈修远,分手前都是要打一炮的。”   眼泪比每一次做都要多。   “分手”这两个字就像剔破陈修远血肉的利刃,直指他的心脏,剜得血肉模糊,疼痛难忍。   “疼……”   陈修远几乎是恨恨地咬破了周岁淮的耳朵,低声道:“分手炮做一次怎么够?”   周岁淮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他勉强掀开眼皮看了眼穿好裤子下车的陈修远,才反应过来刚刚不停蹭着自己屁股的原来是陈修远的裤子。   他只拉开了裤头拉链就把自己给操了一顿。   陈修远闷头把车开回家里,后座的周岁淮也勉强找回些精神,穿好了衣服和裤子,在满是不知名湿润液体的后座尴尬地坐着。   陈修远把车停好,拉开后座的门。   昏暗的地下室灯光非常差劲,陈修远稍往里头凑了些,就把周岁淮吓得往旁边一缩。   “下车。”陈修远冷声道。   前脚刚进家门,后脚就被陈修远扑过来按在墙上,粗鲁地用舌头顶着他的喉咙。陈修远的手在周岁淮身上胡乱点着火,熟练地把他的裤子给扒了下来。   没有清洗,没有结束后的亲吻,没有相拥而眠,只有耳边杂乱的收拾东西的声音。   周岁淮紧着被子,哑声道:“桌上的东西也拿走。”   陈修远愣了一下,低低“嗯”了一声。   再没多一句交流,家门被厚重的锁给关上,空旷的屋子里陷入了死一般的静。   周岁淮忍着不适爬坐起来,有些茫然地环视了房间一圈。   柜子门敞开着,只剩他的那半无聊的西装,床头摆着的杯子少了一只,陈修远总爱随地丢的袜子也消失不见,周岁淮固执地掀开被子,走出房间去检查陈修远留下的痕迹。   浴室里牙刷和毛巾都被丢到了垃圾桶里,其他摆设如往常一般,只是那支剃须刀是陈修远买的,都连牙膏都是选的陈修远喜欢的口味。   周岁淮愣怔地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脸上满是倦意,从肩头蔓延上脖颈的草莓印深得吓人,嘴唇肿得不成样子,破皮的地方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看起来落魄又可怜。   他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拔腿往客厅跑去,昨天买回来的蛋糕跟礼物都还放在茶几上,陈修远根本没有拿走。   一瞬间绷不住的眼泪让周岁淮血气上头,他拿出手机,给陈修远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便被接了起来。   周岁淮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发颤。   “桌子上的东西没拿走。”   陈修远沉默了很久,说:“我不想要了。”   周岁淮红着眼睛,死死捂住嘴,唇上的伤口又破裂开,血液从指缝中漫延出来,待到哭腔被忍下去之后,他喉咙哑得不成样子。   “拿走。”   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周岁淮忍了一晚的情绪彻底释放,他顾不得还在流血的伤口和沙哑的喉咙,固执地一遍又一遍对电话那头喊叫。   “你他妈现在滚回来拿走!   “拿走!我让你拿走!   “听到没,我让你把东西拿走!”   他恨恨地盯着桌上那个已经融化的蛋糕,视线逐渐模糊。   “陈修远,你把蛋糕和礼物拿走,行不行?” 第56章 屡次落空   周岁淮上次分手,疗伤时间长得离谱,但这次分手,只花了半天就恢复了。   谢杨是在他下午出门前来的,进门就扬声叫了句“岁淮哥”,心情很是不错的样子。周岁淮正在打领带,见他进来,有些发怔。   “你怎么来了?”   “陈修远叫我过来拿蛋糕来着。”   周岁淮僵住的表情半晌才裂开一条缝隙,他艰难地滚了一下喉结,低头把表情藏了起来,说:“茶几上放着呢,衣服也一起拿过去给他吧。”   谢杨:“啊?衣服也带上吗?”   他掂了一下包装袋的重量:“是棉袄吗?今天不是很冷,是不是还用不着穿这么厚的衣服啊?”   “你先带给他。”周岁淮抬眸看了谢杨一眼,问,“你们昨天演出顺利吗?”   “顺利,哦对了,我们还给陈修远唱了生日歌呢,全场大合唱,我把视频发你!”谢杨兴奋道,“以前他都不乐意跟我们透露生日呢,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给他过生日。”   说着话,谢杨偶然一个抬头,看见周岁淮唇上破开的伤口,暧昧一笑:“岁淮哥,你们昨天有点激烈啊。”   周岁淮勉强扯出一个笑,没说话。   “那我先走啦,他们还等我去烤肉呢,晚上我们去KTV给陈修远庆生,哥,你要不要一块来玩?”谢杨换鞋出门时,抬头问周岁淮,正巧看到周岁淮呆滞怅然的眼神,霎时愣住,又叫了他一声,“岁淮哥?”   周岁淮瞬间跳出自己的思绪,说话的声音还是有些喑哑,他摆了摆手:“我不去了,你们玩得开心点。”   谢杨虽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但他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云里雾里应了声“好”,便关门离开了。   谢杨刚关上门,周岁淮下一秒就腿软瘫坐到地上。说实话跟陈修远的分手多少有上头的成分在,他到底还是很后悔在陈修远过生日这天跟他提分手,一直到陈修远离开,他都没来得及跟陈修远说一声“生日快乐”。   从来不愿意过生日的人怎么突然肯透露生日,不用细想都知道是因为自己。   周岁淮猛吸了两口气,用掌心盖住眼睛,发狠般朝着脸揉搓了两把。   收拾好阴郁的心情,他起身再次整理了一下领带。   昨天留下痕迹的某些部位还在隐隐作痛,为了避开好几处破皮的伤口,周岁淮穿衣服时都小心了不少。   陈修远昨天真是发了狠的,除了莽撞的第一次,周岁淮根本没体会过这样没有温情的性爱。   他准备去把房子给出售了,再加上一些存款和贷款,凑一凑把钱赔给张氏集团。   周岁淮原先就有这个打算了,只是一直苦于不知道怎么跟陈修远开口说要搬回出租屋,现在跟他分了手,自己一个人去租房子住倒也洒脱。   周岁淮先把车开去了洗车房,在对方暧昧调戏的目光中平缓地讲述了自己的需求,然后坐到洗车房的椅子上点开了谢杨发来的视频。   他拍视频的角度在台上,嘈杂的背景音随着一声清脆的键盘声戛然而止,有人拿着话筒率先开始唱“祝你生日快乐”,然后台下的观众就跟着一块唱起来,视频画面在惊喜的陈修远和表情模糊的观众之间不断切换,他们很多人开着手机的闪光灯,跟着音乐的节奏挥舞着手臂。陈修远扶着额,笑意却已经从弯着的眸里传了出来。他干净的蓝色衬衣被风扬起,肩头披着那束白色的聚光灯打下的光,在无数目光和祝福里,迎来了自己明媚张扬的十九岁。   自那天陈修远收拾东西离开之后,周岁淮再没有得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谢杨就像是被告知了自己已经跟陈修远分手后,非常坚定地站在好朋友身边的人,把周岁淮给拉黑了,要不然以他平时一天五条朋友圈的频率,周岁淮不可能将近一个礼拜没看到他在朋友圈吱声。   周岁淮之前选房子的时候挑了很久,出售却没花多少精力,他忙着筹钱赔偿,这天回家的时候,他接到了张世云的电话。   “张总。”   “周总,你前两日打来的赔偿款,我们财务下班前已经给你退回去了。”   周岁淮皱了一下眉头,说:“剩下的我很快转过去。”   “不用转了。”张世云道,“律师函我们也会撤销。”   周岁淮质问道:“什么意思?”   “周总,你是个聪明人,之前跟你合作也很愉悦,我还是挺赏识你的,起初老陈跟我说这些事的时候,我还挺惊讶的,没想到你还有这种隐秘的毛病,不过你年纪——”   不等张世云讲完,周岁淮便咬牙切齿道:“我去你妈的毛病。”   直到电话挂断,周岁淮都没能平息自己胸膛的起伏,他气得眼睛发红,狠砸了一把方向盘,在寂静的地下室里发出“嘀”的一声。   他花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独自一个人消化完被人设计卷入官司,被公司开除,被行业封杀的糟心事,然后又忙前忙后筹钱贷款卖房子,忙这么一大轮,他妈的不就是为了不让陈修远那个强权爹得逞吗?   付出心血又落空的滋味非常不好受,周岁淮在昏暗的车里给陈修远打了三个电话,都是以机械女声的提醒结束的,他怔在黑暗里,喉咙仿佛被什么生生割开,光是吞咽就疼得要命。   周岁淮最后没把房子给卖掉,他筹下的这大笔钱没了用处,还完贷款之后,他把剩下的钱全都给存了起来。   正逢年底,北京又冷起来了。   像是给自己放了一个很长的假,周岁淮这些日子都窝在家里休息,他每天都能睡到自然醒,起来之后给自己弄个简单的中饭,下午偶尔健健身打打游戏,解决完晚饭后,就在家里看些老电影,连酒都很少出去喝了。   只是自己一个人在家,每天说的话寥寥可数,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在超市结账时的那几句礼貌的“微信”和“谢谢”。   周岁淮是很习惯过孤单日子的人。   直到那晚接到他爸爸的电话,爸爸犹豫再三,还是问他今年要不要回来过年。   周岁淮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少年没回过家了,他其实并不害怕那些亲戚和邻里私底下难听的谈论,他害怕的是妈妈责怪和憎恨的眼神。   毕业那年他跟陈晏相约一起跟家里人出柜,作为独生子的他承受的压力大到可怕。周岁淮想跟爸妈解释这真的不是病,他也不是一时新鲜而已,但妈妈光是听到周岁淮坦白的话就惊叫起来,劈头盖脸两个耳光打得他耳朵嗡嗡作响,周岁淮一声不吭,生生挨了一顿打。   那时候年轻气盛,听不得什么赶出家门的话,提着箱子就从家里跑了出来。   到最后他还是跟陈晏分手了,陈晏家里不仅封建观念重,手段比起陈中正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迫于压力,他们分开了。   分手后,周岁淮更是排斥回家,敏感的心千疮百孔,他这会更害怕亲人的嘲讽。像胆小鬼似的在外面躲了这么多年,挂掉电话之后,周岁淮坐在沙发上抽完了茶几上剩下的那包烟,烟头扔了一地。   巨大的难过吞噬掉他近来伪装起来的如常和安静,被人不小心撬开一条缝隙之后,他才惊觉,自己已经不习惯过孤单日子了。   一个人做完饭后,用无所谓好不好吃的态度解决温饱;看到电影的煽情环节时憋好眼泪却等不到有人来嘲笑他顺便帮他擦掉;以完成任务的心态逛超市,从不在不感兴趣的零食区多停留一秒;洗完澡后咬着牙钻进睡一整晚都睡不暖的被窝里,半夜还经常因为手脚冰凉而下意识去找热源,却屡次落空。   北京又降温了。周岁淮第二天便坐上了离开北京的飞机。 第57章 怀抱这样贫瘠   “周哥,这不马上奔三了,上次给你介绍的那个女生怎么样啊?我看人家挺满意你的啊。”梁故喝上了头,根本分不清自己在说什么,边拍着周岁淮的肩边笑他道。   周岁淮笑着把他从自己身上扒开:“你就别笑话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向,我看你是被家人催烦了,往我身上转移呢吧?”   梁故猛地摇了摇头,他胡乱地把桌上的话筒给抓了过来,凑在嘴边号了几句“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蹩脚的粤语和沙哑的嗓音让梁故那点子早消失殆尽的少年气又显露出些许,周岁淮稍愣了一下,似乎想起什么热烈又温暖的场面。很快,他被梁故的鬼哭狼嚎扯回思绪,单手把梁故从沙发上给捞了起来。   “到底是我生日还是你生日啊?还得我来伺候你。”   周岁淮也喝了酒,他叫了个代驾,把梁故给送回家之后,自己也上楼休息去了。   梁故是他的合伙人,那年周岁淮自立门户创业,碰上志趣相投的梁故,梁故被前女友和当时的合伙人给绿了,受了情伤后满脑子都是搞事业,碰上周岁淮这个丝毫不掩饰性向的同性恋,想着这次总不会再被人绿了吧,所以跟周岁淮一块创立了现在的公司,磕磕绊绊也打拼了三四年了,两个人工作上很有默契,生活里也处成了很要好的朋友,梁故买房子的时候特地选了周岁淮家楼下的房子。   宿醉后醒来,梁故跑到楼上讨早餐吃。   “你怎么衣服都不帮我脱?害得我一直被硌着,怎么睡都睡不舒服。”梁故喝了两口周岁淮泡的蜂蜜柠檬水,抱怨道。   周岁淮正在煮面,听了梁故的抱怨,说:“我可是洁身自好、守gay德的好人,脱男人衣服这事我做不出来。”   梁故气笑:“我去你妈的。”   周岁淮三下五除二就把面给下好了,依旧是简单的葱花鸡蛋面,香得很,梁故饿了一宿,立刻大快朵颐起来。   “哦对了,真不考虑搬去富丽啊?”   周岁淮神色如常,说:“我在这住得好好的,非得搬家干什么?”   “人家小区绿化可好了,就是贵了点,买一套投资也不错啊。”梁故道。   “赚这么多钱有什么用?我压根花不过来。”周岁淮吃完了面,把碗朝梁故一推,“你洗碗啊。”   “你哪里是花不过来的样子啊?你手上这块表都是老款式了吧,还不换新的啊?”梁故熟练地抄起碗放到池子里,打开水冲洗掉油渍。   周岁淮下意识握了一下手腕的表,好在梁故这个马大哈根本察觉不到他流露出的怅然的表情。梁故甩了甩手上的水,说:“生日礼物还没选好呢,给你买块表得了。”   “不用,我这块挺好的,已经戴习惯了。”周岁淮拒绝道。   “这么珍惜,不会是你哪个小情人给你买的吧?不会是龚意吧?他哪来的这么多钱啊?”梁故随口道,说完,还非常认同自己这个说法似的笑了起来,下一秒他就被周岁淮下了逐客令:“吃完了还不走?”   周岁淮很少跟别人提起自己的上段恋情,包括和他最近在暧昧期的一个小男生。龚意正在读研究生,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周岁淮惊讶到不行,他怎么跟年下男犯冲似的,天天都在老牛吃嫩草。   两个老板都已经迟到很久了,梁故上来前已经做好了上班的准备,出门时问周岁淮:“你不一起吗?”   周岁淮看着他:“梁总,今天我调休。”   “妈的,那你昨天还叫我喝酒喝到这么晚,害我起晚,不是说了公平竞争吗?你怎么搞这些小动作?”梁故骂道。   周岁淮笑得不行:“梁总,那我先替大家谢谢你下个月请的下午茶了。”   把梁故给请走了,周岁淮简单收拾了一下梁故草率洗完碗后杂乱的厨房桌面。今天龚意说要给他过生日,虽然两个人还没确立关系,但是龚意追他追得紧,周岁淮有些招架不住他的热情。   出门前周岁淮换了身还算休闲青春的衣服,他给龚意发了个准备出门的消息,目光一个不小心落到手腕上的表上,他一时愣住。   戴着前男友送的表出去约会,其实是非常不绅士的行为。他说不清自己现在对龚意的感觉。他跟龚意的相识是在一次调研会上,龚意跟他的导师一块出席,一米八的高材生非常打眼,挺拔帅气,周岁淮跟梁故一眼就看到了他。调研会上,龚意代表导师发言。   他跟龚意目前还处于暧昧阶段,但龚意明显比自己对这段关系更上心,想起刚刚龚意回的那句带了三个感叹号的“好”,周岁淮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房间门在几分钟后关上,手表最后被留在了桌子上。   龚意研究生在读的学校名号很响当当,有着周岁淮当年高考的时候听了都会咂舌说可怕的分数线,他把车停在龚意定好的商城的停车场里,上楼找到龚意说的那家私人影院。   进门的时候,龚意正在摆弄着桌上的生日蛋糕,见了周岁淮,他立马抬头,朝周岁淮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岁淮哥。”   “你来了很久了吗?”周岁淮问。   “也才到不久。”龚意递给他一个礼物盒子,弯了弯唇,“生日快乐。”   “谢谢。”   龚意准备得很贴心,亲手做了一个简单的蛋糕,小孩总是很有仪式感。隐秘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心情舒适的时候,牵手都变得自然而然,周岁淮坐在沙发上,突然感到旁边塌陷下一块,很快,自己肩膀上便靠过来一个热源,像是撒娇般,又叫了他两句“岁淮哥”。   不知道是不是被梁故提了一嘴手表的事情,周岁淮这会有些不自在,特别是龚意把五指嵌进他的指缝里,另一只手圈住他的腰的时候,周岁淮整个后背瞬间紧绷。   龚意把下巴搁在周岁就肩上,轻声跟他聊天:“我以前读书的时候很爱看《蜘蛛侠》,你最喜欢哪一版啊?”   “第一版。”   周岁淮含了一颗爆米花,甜腻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开,他目不转睛盯着屏幕,侧脸被闪烁的光柔柔包住,龚意拿起一颗爆米花递到周岁淮嘴边,爆米花被咬进去时,周岁淮的下唇不小心轻轻蹭了一下龚意的指尖。   氛围是从这会开始变得暧昧的,周岁淮扭头看他,两人瞬间靠得极近,呼吸交织着,总给人一种下一秒就要吻上的错觉。   “哥。”   龚意又这样叫他。   周岁淮像是被刺激到,猛地站起,表情有些怪异地看着龚意。   龚意被他吓了一跳,无辜地看着周岁淮。   周岁淮深深呼吸了两下,哑声说:“我去上个厕所。”   几乎是落荒而逃,周岁淮满脑子都是那声低沉的“哥”。   就算不戴他送的表,也没办法阻止自己想到他。   一份名为“陈修远”的禁忌记忆让周岁淮浑浑噩噩度过了生日的第一天,明明只字未提他的名字,却处处都是他的痕迹。那些说起来遥远却温暖的记忆像是涌上来的潮水,把周岁淮给完全包裹住,汹涌又温柔的潮水挤压着脆弱的肺,当他猛吸一口气想要存活的时候,得到的只有腥潮苦涩的海水。   他跟龚意说了声“抱歉”,便独自回家了。   周岁淮其实已经很不爱过生日了,他曾在生日的时候虔诚地许下过几个愿望,关于健康,关于事业,关于爱人,可怀抱这样贫瘠,根本拥抱不了这么多东西。 第58章 确实很好亲   梁故又被他妈妈叫回去相亲了,周岁淮早早下了班,随便找了个清吧喝酒。   这家清吧相对而言还比较安静,大家都坐在自己的桌前聊天喝酒。在清吧一楼有一个半圆形的舞台,旁边放了台钢琴,一束简单的白色光落在舞台中央。周岁淮坐下不久,就有一个驻唱歌手从后台出来,安静地调好怀里的吉他的位置,然后开始唱周杰伦。   氛围实在是好,周岁淮没忍住多喝了两杯酒。忽然对面空出的位置坐下来一个男孩,他朝周岁淮露出一个礼貌的笑。   “这里没有人吧?”   周岁淮摇了摇头。   “你是第一次来吗?”那个男孩又问。   周岁淮轻抿了一口酒,反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我经常来,以前没见过你。”他说。   周岁淮忍不住轻笑了两声:“那也可能是你没注意到我。”   “你长这么好看,我很难不注意到的。”男孩朝他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周岁淮勾了勾唇,没再继续说话。   驻唱的声音非常好听,是很清脆的少年音,男孩把视线投到台上的人身上,说:“我问那个驻唱要微信要了几次了,都没要到。”   听到他这么说,周岁淮眯着眼睛看了眼台上的人,看起来跟自己对面这个男生年纪差不多大,简单的寸头让他看起来干净利落,那束白光打在他肩头,把少年认真的眉眼给勾勒了出来。   “他有对象吧。”周岁淮说。   男孩立马扭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周岁淮被他一惊一乍的样子吓到,轻轻点了点喉结的位置,说:“他这里有齿印。”   “靠……还真是。”好像为了祭奠自己在刚刚那个瞬间死去的爱情,男孩猛灌了一口酒,擦了擦嘴角之后,他说,“没事,我还有备选方案。”   他很有意思,周岁淮饶有兴趣地问:“什么备选方案。”   “他们店有一个单身的店长,很帅,每周五会过来唱半个小时,这周五我要去找他要微信。”男孩信誓旦旦道。   周岁淮认可地点了点头:“加油。”   他心情舒服不少,喝完最后一口酒之后准备离开,男孩又问他:“你怎么不奇怪我只问男的要微信啊?”   周岁淮起身理了理衣服,抬头看着他,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说着,他朝男孩露出了一个颇有深意的笑,撩得男孩心脏猛跳:“你也……那我能加你微信吗?”   周岁淮这下是真笑开了,他摇了摇头:“不行哦,有人会吃醋的。”   男孩露出一个苦恼的表情,他说:“那下次再遇到你,我请你喝酒,他们家的梅子酒超级好喝,比你点的龙舌兰好喝多了,这样总可以吧?”   周岁淮点头:“好,那下次见。”   周岁淮并不确定自己下次会什么时候来,也并不确定下次会不会再遇到他。   龚意最近联系他还像以前一样频繁,就好像那天没发生过周岁淮尴尬躲开的事,周岁淮心有愧疚,找了个时间找龚意出来一块吃饭。   龚意正在学校做项目,周岁淮以前去过他学校,很熟练地找到了龚意的实验室,在外面的长椅上等他。   得知周岁淮到学校里来了,龚意直接戴着护目镜就从实验室里蹿了出来。   “岁淮哥!”   他还穿着白色的大褂,身上的学生气抹都抹不去。   周岁淮起身问他:“结束了吗?”   “结束了,我先去换衣服。”   “好,那我再等你一会。”   周岁淮其实有点紧张和犹豫,他不知道怎么开口跟龚意讲清楚,但又实在不愿意继续这样三心二意地跟龚意相处下去。   虽然距离上一段恋情已经过去好几年,但周岁淮深知自己压根没有走出来。   他们去吃了泰料,龚意点的菜都很合周岁淮的口味,但周岁淮心里头压着事,吃得心不在焉,终于在龚意放了筷子喝茶的时候,周岁淮开口了。   “龚意,我其实——”   “岁淮哥今天找我吃饭,是想说上次的事吧?”龚意轻声打断他道,“上次是我太唐突了,感觉气氛到了,就有点没忍住。”   被他这么一说,周岁淮又有点不忍心了。   “其实我是想说,我现在还没做好开始一段新恋情的准备。”   龚意顿了一下,看着他,问:“是没有准备开始新恋情,不是不喜欢我对吗?”   周岁淮喉咙一哽,他看着龚意有些热切的表情,一瞬间就想到了对自己撒娇时的陈修远,也总是用这样的表情看着自己。这个念头在周岁淮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瞬间,他就下定决心要跟龚意说清楚了。   “抱歉,我不想撒谎。”周岁淮略有些不安地松了松领口,继续道,“说出来可能很丢脸,这么久了,我还没从上一段恋情里走出来。”   后半句让龚意僵住的脸稍放松了些,他抿了一口桌上的柠檬茶,说:“那就好,我以为是你不喜欢我这种类型的。”   周岁淮被他噎住。   该说不说,他前男友还真是这种类型的。   但也不全是,周岁淮讲不出龚意跟陈修远的区别,他总是不可避免地在跟龚意的相处中想到陈修远,却又清楚地知道他们是两个人。   周岁淮叹了一口气,说:“抱歉,真的很抱歉。”   龚意朝他勾唇一笑,明朗道:“这有什么好抱歉的?哥你总有从上段恋情里走出来的时候啊。”   周岁淮瞬间感到了几分压力,他露出一个笑,没再继续说什么。   自那晚坦白后,龚意找他没有以前勤快了,但一直也没有断掉联系。日复一日的工作推动着寡淡的日子,周岁淮现在已经很少去酒局,他把自己的事做完后,就在梁故的哀嚎声中准时下班了。   车拐到上次那家清吧门口时,周岁淮才倏地想起,今天是那个男孩说的星期五,传闻中那个单身的帅店长似乎会来唱歌。   周岁淮依旧坐了上次坐的位置,没过多久,他桌上忽然被人放下了一杯深褐色的液体。   “梅子酒。”   又是上次那个男孩。   周岁淮也不扭捏,道:“谢谢。”   “你这几天都没来,我还以为这杯酒请不出去了呢。”男孩这回跟他熟了不少,直接坐到了周岁淮旁边。   周岁淮有些惊讶:“你天天都在啊?”   “对啊,我们学校就在这条街后面,很快就到了。”男孩道。   周岁淮挑了挑眉:“你还在念书啊?”   “马上毕业了,你叫什么名字啊?”男孩朝他举起酒杯,“我叫单贺。”   周岁淮跟他撞了一下杯:“周岁淮。”   两人随口聊着天,忽然一楼传来一阵吵闹声,单贺激动起来:“店长哥哥要来了!”   周岁淮无奈一笑,顺着单贺的目光望去,依旧是那个半圆形舞台,那台钢琴已经被搬下去了,这回多了一组鼓和一个键盘,看起来架势很足。   单贺起身往前走,趴在围栏上,叫他:“周哥,快过来看。”   周岁淮端着酒走到围栏边,二楼视野非常不错,今天清吧的顾客很多,舞台边的桌都坐满了人,周岁淮仰头喝了口梅子酒,熟悉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开,他有些惊讶地看了眼杯里的液体,余光瞥见舞台后出来的高大男生,周岁淮缓缓抬头看去。   台上的人低头调了一会怀里的贝斯的位置,简单的白衣黑裤衬得他身形修长,一头蓬松的黑发被笼罩在头顶的光照得透出一层金黄,他单脚踩在椅子边缘,身后的键盘手和鼓手已经就位,他轻轻在地上踏着,踩着节奏,纤细白皙的手指在贝斯弦上勾出几个音,他缓缓抬头,明明生着一双幽邃又勾人的桃花眼,冷峻的剑眉却让他看起来很不好惹,最惹眼的是漂亮饱满的嘴唇,亲密眷恋地靠在话筒上,启唇的瞬间还微微垂眸,简直像极了要接吻的样子。   “怎么样?我说了很帅啊!真的很极品好吗!”单贺嚷嚷道,“他那个嘴唇真的很性感啊,妈的,亲起来肯定别有一番滋味。”   周岁淮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耳边传来单贺的声音,他下意识道:“确实很好亲。” 第59章 “抓人”   正好响起一阵鼓声,单贺没听太清:“什么?”   “没什么。”   周岁淮收回目光,盯着手里的梅子酒发呆。   周岁淮从未设想过会在什么情况下跟陈修远重逢,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能遇着一次已经是莫大的缘分了。   单贺拿出手机录了陈修远的一首歌,喜滋滋地发到朋友圈里,他见周岁淮在一旁发呆,用手肘撞了他一下。   “周哥,加个微信吧。”   周岁淮点了点头,把手机掏出来跟他扫了码,要收起手机的时候,突然下意识打开了摄像头,对着舞台上的人拍了张有些模糊的照片。   “周哥,你也喜欢这一挂的啊?”他嘟囔着,“上次不是说不让我加微信,会有人吃醋吗?你这下不怕了?”   周岁淮看了眼手机里模糊的身形,含糊地“嗯”了一声。   果然如单贺所说,陈修远只唱半个小时,结束的时候清吧内的气氛已经到了高潮,陈修远调整了一下话筒的高度,单手抓着贝斯,说:“祝大家今晚玩得开心。”   熟悉的声音让周岁淮整个后背一阵发麻,陈修远说完后礼貌性地用视线扫了一整圈,周岁淮下意识扭头躲开,说:“我等会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单贺:“啊?还这么早呢,夜生活这不才刚刚开始吗?怎么就走了?”   周岁淮把挂在椅背上的外套给拿了起来,说:“明天要加班,夜生活被扼杀在摇篮里了。”   单贺表示同情:“周末还要加班,我以后上班了,肯定不去你们这种内卷公司。”   周岁淮赞成一笑:“被资本家压榨的劳动人民的心声。”   他拎起外套下楼,推门离开时抬头看了眼舞台上收拾东西准备下台的陈修远一行人,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陈修远似乎也抬头朝他这里看了一眼。人声鼎沸,又隔得这样远,周岁淮下一秒便把那道模糊而遥远的目光隔绝在门后。   周岁淮当晚便梦到了陈修远,还是个有些难以启齿的梦,倒不怪周岁淮太浪,只是太久没有性生活,当夜又喝了酒,大脑昏昏沉沉,入睡前脑海里全是陈修远在舞台上唱歌的模样。   到了梦里,他似乎又变回了那个莽撞的十八九岁少年,用不完的热情和健壮的肉体拉着周岁淮在意识模糊间反复沉沦。   醒来后,周岁淮有些烦躁地踢开了身上的薄被,直接脱掉了裤子,去浴室冲了个澡。   冷静下来之后,他如往常一样做了个简单的早餐,开车去公司上班。   “周哥,你来得正好啊,看看这个单,是不是赚大发了!”周岁淮前脚才刚踏进公司门,梁故就拿着一份合同兴奋地走过来。   周岁淮接过合同看了一眼,进货单又长又详细,他挑了挑眉:“这么多货,谁接的单啊?”   “戴可啊,这小姑娘是真厉害啊。”梁故夸道。   周岁淮莫名涌起一股自豪感。   “那是当然了。”   他继续翻阅着合同,跟周岁淮的前东家不同,他们现在业务大多是给那些大公司的工地提供货品,比起以前的工作没有那么大的风险,当然也没有那么大的收益,但主要还是看客户的需求量,有的公司工地项目做得很大,如果能全包了供货,那收益也不容小觑。   “跟戴可合作的那个客户跳槽去陈氏集团了,现在手里的单都是跟戴可要货。”梁故一边在旁边解释。   周岁淮翻阅合同的手微微一僵:“陈氏?”   “对,你应该知道吧?”梁故顺手把前台小姐姐准备好招待客人的糕点拿起一块塞到嘴里,得到人家小姑娘的嗔声后,还欠揍地笑了笑。   “行了,那你让戴可好好做,我先上楼去了。”   梁故还在前台跟小姐姐讲话,扬声对周岁淮说:“中午一块吃饭啊。”   “好。”   梁故又咬了口糕点,说:“叫上你那个小对象呗。”   周岁淮递给他一个不爽的眼神。   “周总有对象啊?”前台小姐姐问道。   “有吧,我也不知道。”梁故朝她嬉皮笑脸,“你怎么不问问我啊?我没有对象啊。”   虽然跟陈氏有合作,但是戴可接的单,除了大款项打钱需要周岁淮安排之外,他并不需要出面跟陈氏集团的人交涉。   公司的应酬大多都是梁故负责,他跟周岁淮不同,性格比较放得开,在酒桌上很会说漂亮话,周岁淮常听到他上一秒还在桌上把对方夸得天花乱坠,下一秒就在自己面前变脸抱怨。   应酬是很累人的事情,所以周岁淮一般都会把公司其他事务都安排好。   事情太多,以至于周五来临的时候,周岁淮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公司里几个小女生商讨着等会去哪里放松,梁故也问他要不要一块去唱歌喝酒消遣。   周五。   周岁淮倏地想起那间灯光昏暗、气氛暧昧的清吧,他摆了摆手:“我有点事。”   “什么事啊?跟龚意约会?”梁故凑过来眨了眨眼,问。   “不是。”周岁淮说完,收拾好桌上的东西,又补充道,“我跟龚意已经说清楚了,以后别瞎说了。”   打发了梁故,周岁淮又开车去了陈修远开的清吧,他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就隔着观众和表演者的距离,静静地看完陈修远的表演之后,又安静地离开。   连续一个月,周岁淮都会来听他唱歌。   这个月的最后一个周五,陈修远唱了整整一个小时。   “今天怎么这么有兴致?”谢杨给他递了杯水,问。   陈修远喝了一口水润润喉咙,他抬眸看了眼二楼那个熟悉的位置。   又要走了?   见陈修远一声不响起身,谢杨扬声问:“你去哪啊?”   “抓人。”   陈修远丢下两个字。   “没意思的老头,每次都走这么早。”单贺哀嚎了一声,这段时间他已经跟周岁淮熟得不行了,单手挂在周岁淮肩膀上,跟他一起下楼。   “你每天熬这么晚,小心肝出问题。”周岁淮笑他道,“我年纪大了,已经经不得熬了。”   周岁淮今天穿了件深蓝色薄衬衣,锁骨那儿开了两个扣子,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他锁骨一片粉红色,连带脸颊都是粉粉嫩嫩,看起来很俊俏。   “哥,你别这样对我笑啊,我把持不住的。”单贺边笑边往他身上扒,手还不安分地摸蹭着周岁淮的胸膛,“你还有胸肌哎,靠,手感好——”   后一个“好”字在看到来人的时候被吞下,顿在喉咙里好半天。   陈修远冷冷扫了单贺一眼,然后带着点怒气,望向周岁淮。   “每周都来听我唱歌,都舍不得下来跟我打个招呼吗?”   陈修远变化很大,他今天穿了个松松垮垮的白衬衣,宽肩窄腰的身材尽显,从松垮的衬衣中能看到他若隐若现的腹部肌肉线条,周岁淮这时候脑子里居然是想跟单贺安利,陈修远的胸肌手感更好……   谢杨是见不得场面尴尬的那种人,他出声道:“岁淮哥,这么巧啊。”   周岁淮勾了勾唇,朝他点头道:“好久不见了。”   陈修远脸色有点难看,过来之前他是不准备用这样的语气和态度跟周岁淮说第一句话的,只是看到周岁淮身边那个男生亲密的动作,一时间气得有些失了理智,待到冷静下来之后,他又看向周岁淮,尽量让语气正常些,成熟些。   “都来我店里了,多少让我尽尽地主之谊,请你和你的朋友喝杯酒吧。”   没等周岁淮犹豫,单贺就挥着手惊喜道:“真的吗?太好啦!”   一行人往一楼的大桌走去,谢杨抓着陈修远,小声问:“你可没说要抓的人是岁淮哥啊。”   陈修远盯着周岁淮的背影,他还是像以前那样纤细挺拔,总是爱叫自己老的人根本没得到岁月的任何痕迹,陈修远轻轻滚动了一下喉结,说:   “忍了好久了,再不来抓他我真的要疯了。” 第60章 他叫你哥   单贺是个自来熟的,桌上有个他就不至于尴尬。   “店长哥哥,加个微信吧。”单贺朝陈修远递去一个眼神,故意放软了些语气,“我常来你们店哦。”   陈修远轻轻“嗯”了一声,说:“谢谢你照顾我们生意。”   单贺如愿加到了陈修远的微信后,整个人都飘飘然的,他靠在周岁淮身上,嬉笑着道:“周哥,你早说你跟他认识啊,不然我们至于每次来都坐这么远看吗?”   陈修远抬眸看着周岁淮,他被单贺说得有些尴尬,勉强勾出一个笑,说:“我一开始还没认出来呢。”   周岁淮端起酒轻抿了一口,这才大大方方把视线落在陈修远身上,问他:“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陈修远眸光微闪,说:“半年前。”   周岁淮点了点头:“挺好的。”   “感觉你年纪还很小,就自己开店了吗?”单贺问道。   陈修远闻言下意识看了周岁淮一眼,出声道:“不小了。”   周岁淮其实心里有点说不出口的宽慰,陈修远虽然应了他爹的要求出国读书,但回来之后还是能做自己喜欢的事,不管是十八岁的陈修远,还是二十三岁的陈修远,都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几个人没坐多久,忽然走过来一个穿白T的安静男生,轻轻拍了拍谢杨的肩。   单贺表情有些惊讶,指着那个男生。   “你你你……”   “这是我男朋友。”谢杨说。   这就是那个被周岁淮判断出有对象的驻唱歌手。   “怎么了?”谢杨语气温柔了不少,问他道。   男生看了一眼桌上的几个人,小声问:“走不走?”   谢杨摁开手机看了一下时间:“还早吧,要不你先回去?”   男生抿着嘴不说话了,直勾勾盯着谢杨看。   谢杨顶不住他这样看,说:“行,走,回家。”   周岁淮饶有兴趣地观察着他们的互动,那男生个子挺高的,比谢杨还高了半个头,但是清清瘦瘦的,等到谢杨站起来,就黏过去牵着他的手。   直到看不清他们俩的背影,周岁淮才起身:“我也回去了。”   单贺:“又走这么早。”   陈修远把手机拿起,跟着站起来,说:“我送你吧。”   “你——”   “我没喝酒。”陈修远说。   周岁淮足足停了两分钟都没找到拒绝的理由,他轻轻点了点头,说:“行吧。”   “你开我的车吧。”周岁淮把钥匙递给他。   “换车了啊?”陈修远看了眼手里的宝马钥匙,又问,“那我等下能把车开回来吗?现在不太好打车了。”   周岁淮愣了一下,说:“可以啊。”   说不清现在的气氛是什么样的,只是沉默得有些可怕。不知道是不是喝过酒的缘故,周岁淮脑子有点发热,他靠在副驾驶座上,安静地听着车里的陈奕迅。   “到了。”   陈修远把车停在楼下,周岁淮看了眼窗外的景象,说了声“好”,然后下了车。   陈修远还要把车开回去,周岁淮看了他一眼,朝他道:“那你注意安全。”   盯着周岁淮离开的背影,陈修远熟练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包香烟,低头点燃烟,轻轻抬眸的一瞬间,看到周岁淮停在了一个男生面前,周岁淮个子比他矮一点点,说话的时候需要仰着头看着那个男生。   陈修远能看到他的发旋,揉起来软软的发旋。   “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周岁淮看着龚意,问道。   龚意下意识朝后看了一眼,说:“听梁哥说你下班了。”   周岁淮尴尬地抓了一下头发,说:“我去喝了两杯酒。”   “怎么了?有烦心事吗?”龚意问。   周岁淮摇了摇头,说:“没有,就是喝两杯消遣消遣,都没醉。”   “你找我什么事啊?”周岁淮问他。   龚意似乎是有点紧张,他低着头,非常认真地看着周岁淮,连自己手指紧紧攥着衣角的动作都不曾遮掩。   “我下个月过生日,你要不要来玩啊?”   “下个月我不是很清楚,不过你有没有想要的礼物?”周岁淮问道。   龚意表情有些可怜,说:“哥,我想要你陪我过生日。”   周岁淮表情瞬间变得有些为难,他答应道:“好,但是是以朋友的身份陪你过生日,你能接受吗?”   龚意立马点头:“当然可以。”   “哥,刚刚是谁送你回来的?代驾吗?”龚意又问道。   周岁淮表情顿了一下,含糊说:“我另一个朋友。”   跟龚意在楼下分开,周岁淮感觉自己后背都出了一层汗,他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一脚踩亮家门前的灯。掏出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他突然被楼梯口里蹿出来的人给狠狠抱住,然后一下撞到了门上。   “陈修远?”   不由分说的吻扑面而来,嘴胡乱地蹭着他的眼皮、鼻子、唇。   周岁淮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来,就被陈修远用一个满是尼古丁气味的吻给封得死死的,他吻得又凶又急,熟悉的温度和力量让周岁淮眼底泛出一股热,陈修远察觉到身下的人挣扎的动作,双手把周岁淮的手给掰开,死死按在门板上,整个人贴着周岁淮的身体,禁锢着他。   “唔……”   暧昧的吞咽声和吮吸声在楼道灯灭掉之后更加清晰,原本推出去抗拒陈修远的舌已经被含咬住,推拉间分泌出更多津液,陈修远是带了点怒气的,舌头没有章法地翻搅着周岁淮的,堵得周岁淮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是气周岁淮的“一开始还没认出来”,还是气那个男生的“哥”,抑或者是气那句“我另一个朋友”,今晚重新遇见,陈修远敏感又暴躁,任哪句话都能让他青筋暴起,气得失了理智。   不知过了多久,陈修远才喘着粗气把周岁淮给放开。   他已经被亲红了眼,唇微微张着,急促地汲取着空气里的氧气以缓解刚刚长时间的亲吻带来的窒息感,唇又红又肿,还带着水润的光泽。   周岁淮紧着牙,声音都有些颤抖:“陈修远,你做什么?”   陈修远单手卡住他的下巴,低头在周岁淮喉结上重重咬了一口,惊得周岁淮出声把楼道灯给叫亮。   “他叫你哥。”   陈修远说这句话的时候实在委屈生气得不行。   周岁淮到底是没想到是因为这个,龚意平时也会叫他岁淮哥,偶尔叫哥,他都没怎么在意过。   “他是你男朋友吗?”陈修远问,“你喜欢他吗?”   其实他听到那句“以朋友的身份”了,但还是不安,怎么想都不安,自己消失的这几年,有另一个同样热情的男生守在他身边,不停地进攻城池,自己又凭什么认为周岁淮不会感到心动呢?   周岁淮呼吸急促,他脑袋一片浆糊,闭着眼冷静了好一会之后,他说:“你喝了酒吧?”   陈修远表情僵住,周岁淮借机把他推开,转身去开门。   这楼道里应该是有监控的,被他按在家门口这样一通胡闹,估计是被看了个全,真他妈丢脸丢大发了,周岁淮只想马上逃回家里。   陈修远毫不客气,跟着一块进了屋子里。   周岁淮抬头要去开灯,被陈修远压抱在怀里,没等周岁淮抬头骂人,陈修远已经俯下身来,狠狠咬了一口他的耳朵。   “我没喝醉,喝醉了硬不起来。”   说完,他非常流氓地顶了一下周岁淮的屁股。   这个玄关是他们胡闹了很多次的地方。陈修远很快就勾起了周岁淮的欲望,刚刚在清吧看到他粉嫩的锁骨的时候陈修远就已经在考虑要种什么样子的草莓了,他埋在周岁淮脖颈处不愿抬头,周岁淮难耐地把他从身上掀起来。   “没、没东西。”   “没东西?”陈修远眼底竟然闪过一丝惊喜,他亲了亲周岁淮的嘴,伸手把钥匙给顺到手里,说,“我去买。”   周岁淮无助地坐在鞋柜上,他低垂着头,说:“陈修远,这样很奇怪。”   “不奇怪,我想要你。”   陈修远把他的脸捧起来,亲了一口周岁淮鼻尖的黑痣。   不管是十八岁的陈修远,还是二十三岁的陈修远,都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   不会吧 不会吧 不会还有人没关注旄丘ovo的微博吧 第61章 你得让我想想   陈修远将近四年没有睡过这样的好觉了,厚重的深色窗帘把所有的日光都给遮在外面,困意逐渐散去后,他打量了一眼熟悉的房间。周岁淮没有搬家,也没有改变房间里的任何装修,还是如同四年前一样,只是床旁边的那个黑色的地毯被换成了浅蓝色,看起来让整个房间明亮了不少。   陈修远光着脚下床,朝房间门外走去。   周岁淮正在煎蛋,他穿着一件白色毛衣,外面套着简单的围裙,正背对着陈修远。窗外的阳光这时候是最温柔的,铺在白色厨台上。陈修远倏地觉得这一幕熟悉得过分,好像在那些温暖重复的遥远日子里,他都能在起床之后看到这样的场景。   只是这次他是贸然留下的客人,这个家里已经没有周岁淮替他准备好的洗漱用品,他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凑过去抱着周岁淮的腰撒娇,叫他哥。   “你醒了?怎么还是这么能睡……先去洗漱,你用洗漱台上的漱口水吧,家里没有多余的牙刷了。”   陈修远“嗯”了一声,到卫生间洗漱完后,回到餐桌吃早餐。   周岁淮煎的蛋愈加漂亮了,中间的蛋黄半生,陈修远轻轻用筷子挑破了薄薄的蛋皮,垂眸认真安静地吃着碗里的面。   他注意到桌上的另一碗没人动的面,迟疑问道:“你怎么多做——”   “周岁淮!起床没?我来蹭早餐了!”梁故的声音比他本人还要更快到周岁淮家里,他有周岁淮家里的钥匙,熟练地开门进来,被餐桌上的两个人投过来的目光吓得顿在原地。   “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早餐做好了,你今天怎么也起这么晚?”周岁淮把面推到旁边位置上,示意梁故过来吃早餐。   “今天我也翘班,谁不想在阳光这么好的上午睡懒觉啊?”   周岁淮哼笑两声:“你公司里的那些员工指定不想。”   梁故坐到餐桌上,跟陈修远对上目光,有些尴尬地朝他露出一个笑。   目光轻轻在陈修远跟周岁淮身上扫了一遍,一个脖子上红痕密布,另一个嘴唇破开肿起,他就是用屁股想,都知道这两人昨天发生了什么。   周岁淮察觉到他对陈修远的打量目光,立马说:“吃完就赶紧滚。”   “急什么,一起去上班吗?”说着,梁故把手搭在了周岁淮的椅子后面,对面那小子眼神一下就变得危险起来,梁故觉得有意思极了,又把身体给凑了过去,“我坐你车行不行?”   周岁淮把他推开了一些,说:“我坐你车吧,我的车给他开回去。”   陈修远敛眸遮住眼底的情绪,把碗里的面给吃完之后,沉默地走到洗碗池边,把碗给洗得干干净净,然后放回碗柜里。   梁故看着他的动作,凑到周岁淮耳边小声说:“你这一夜情对象还挺懂事啊。”   周岁淮剜了他一眼。   “不是一夜情对象。”但也说不准,周岁淮本来就因为昨晚莫名滚上床的事情满脑子乱成一团,早上做饭的时候就一直在想这件事,他狠拍了一下梁故的肩,说,“你能不能别这么八卦?”   陈修远把手给冲干净,边拿着纸擦干手上的水,边走过来道:“要不我送你去上班吧?”   他又把目光落在梁故身上,全然不见刚刚的审视般凶狠的表情。他从见面开始就在拼命拿出成熟的模样跟周岁淮相处,昨晚已经是设想之外的失控,他不能再在不清楚情况的条件下乱吃飞醋,不能让周岁淮认为过了四年,他还是以前那个需要耗费很多精力和耐心的恋人。   就算手腕喃凮上的青筋在面前这个男人拿着钥匙熟练地进入周岁淮家里时就已经狂怒暴起,他还是保持着脸上从容的笑。   梁故还惊讶着这张牙舞爪的小子怎么突然又变得这么温顺了,周岁淮便起身道:“不用了,清吧跟我上班不是同一个方向。”   陈修远听完,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心里头憋着的那点气消散不少,他轻勾了一下唇角,说:“我去写字楼商业区那块上班。”   周岁淮有些惊讶:“上班?”   “嗯,我接手我爸的位置了。”陈修远轻叹了一口气,“还不是很熟练,处处碰壁。”   虽然感到震惊,但周岁淮还是出声安慰道:“没事,熟能生巧,锻炼锻炼自然就顺手起来了。”   最后变成了周岁淮开车送陈修远去陈氏集团,梁故一个人开车上班。   安静的车厢里只有空调和柔和纯音乐的声音,快要到陈氏那栋高得离谱的写字楼附近的时候,陈修远开口了。   “哥,昨晚的事情……”   周岁淮喉咙一紧,到底还是说到这个了。   “我没喝醉。”陈修远说,“甚至可以说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他在清醒的情况下跟周岁淮上床,意思很明显了。   “哥。”陈修远又叫了他一声。   每次催周岁淮回答的时候,陈修远就会用这样委屈的语气重复叫他“哥”,周岁淮看着前方拥堵的路况,心里头这点气比车尾贴着车头的路还要堵,他想了一会,说:“我可能醉了。”   “哥。”陈修远语气如常,“我知道你酒量很好的,你以前都是骗我的,在我面前装醉。”   “你得让我想想,行吗?”   跟前男友一见面就滚到床上去,第二天就要问他现在是怎么想的,周岁淮觉得节奏实在快到脑袋都转不过来了。   “好。”陈修远朝他伸手,“那你得让我先加你的微信。”   “我就是之前那个微信。”周岁淮道。   陈修远抿了一下唇,说:“我换了新的,电话也换了。”   周岁淮想起自己那时候想联系陈修远问问情况,几条短信石沉大海,没收到回复。   “你拿我手机扫吧,我密码没改。”   陈修远解开他的手机,点进微信之后,一眼就看到备注为“龚意”的人给他发了一个早安消息,陈修远直觉这就是昨天那个男生。   那层名为成熟的外壳强迫他把视线从那条微信上挪开,然后跟自己加上好友,他盯着“陈修远”的备注,点进去把陈字给删掉了。   修远总比龚意听起来关系更好一点吧。   到了陈氏楼下,陈修远放好了周岁淮的手机,解开安全带下车。   走之前,他认真地问了一句:“哥,你现在还是单身对吗?”   他没问昨晚那个男生,也没问早上拿着周岁淮家的钥匙冲进来的男人,只问他是不是单身。   得到周岁淮肯定的回答之后,陈修远勾唇笑了笑,很是灿烂,说:“好。”   陈修远现在的黑发不是染出来的,新长出来的头发看起来柔顺又干净,他无害地朝周岁淮露出笑,一双桃花眼弯弯,勾人得很。   陈修远穿的还是昨晚的衬衣,他从容地朝陈氏集团大门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了下来,扭头看了一眼周岁淮,似乎是有些惊讶周岁淮还没走,陈修远便举起手朝他挥了挥。   周岁淮也跟他挥了挥。   等到陈修远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周岁淮才长舒了一口气。   实在是太快了,陈修远就这样猝不及防地以绝对强势的态度出现在了自己的身边,周岁淮总感觉陈修远还是以前那个明媚又帅气的少年,但又多了好些说不出来的味道。 第62章 宋禾燃   “昨天递上来的项目,你看一下吧。”   陈修远刚进办公室,宋禾燃就拿着一沓厚厚的文件进了他办公室。   陈修远长叹了一口气。   “头疼。”   宋禾燃笑着把咖啡递给他:“我都看过了,不好的都筛掉了,你大致看一下就好。”   陈修远点了点头,他翻了一下合同,问:“那你推荐哪个拿给我家老爷子看啊?”   “你爹那么挑剔,这里的估计都入不了他的眼。”宋禾燃自然地靠到陈修远身边来看文件,他俯身瞥了眼陈修远敞开的衣领,两个粉色草莓印在锁骨下方格外打眼,他脸上的笑稍收敛了一下,伸手指了一下他的锁骨,问,“被蚊子咬啦?”   陈修远下意识把衣领一拢,唇角忍不住勾起,否认道:“不是。”   他耳朵都慢吞吞红了起来,宋禾燃心里猜了个七八分,但也没继续问下去,专心跟陈修远一起看合同里的内容。   宋禾燃跟陈修远是在国外读书的时候认识的,宋禾燃家里的公司在他出国留学之后就破产了,当时宋禾燃碰到同样浑浑噩噩的陈修远,两人熟识后,陈修远带他去酒吧听自己唱歌弹贝斯,宋禾燃就给陈修远补习课上的知识点,两人越来越熟。宋禾燃很有天赋,虽然家道中落,但是靠奖学金顺利完成学业,回国之后,陈修远顺利接手陈氏集团,花钱把宋禾燃给雇到陈氏集团来上班。   在这个险恶的丛林之中,宋禾燃是陈修远非常坚实的臂膀。   稚嫩的新任总裁被很多双不善的眼睛盯着,陈修远在公司待了一整天,整个人紧绷得不行,终于熬到了下班的点,他去敲了宋禾燃的办公室门。   “老宋,下班吃饭去。”   宋禾燃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听到陈修远的声音,把眼镜给取了下来,说:“老板,我得加班啊。”   陈修远“啧”了一声,说:“班是上不完的,走吧,今天涮火锅,我叫上谢杨,等下吃完饭去喝酒。”   宋禾燃无奈一笑,说:“行。”   约了谢杨跟他那个占有欲很强的白切黑男朋友之后,陈修远摸了摸鼻子,拿出手机,说:“我再叫一个人。”   “谁啊?”宋禾燃扭头瞥了眼他手机屏幕上单字一个“哥”的备注,心想以前没听过陈修远还有个什么哥啊。   “喂,哥,你下班了吗?”电话一通,陈修远瞬间放软下来的语气让宋禾燃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光讲个电话,陈修远脸上的表情都堪称柔和愉悦。   “嗯,要不要一起吃饭啊?还有我其他几个朋友,去吃火锅,是谢杨家开的。”   那头似乎是应下来了,陈修远表情瞬间明媚起来,捧着手机说:“好,那我来接你。”   这会对面又拒绝了,陈修远表情顿了一下,又说:“那好,我把地址发你。”   等到陈修远恋恋不舍把电话给挂了,宋禾燃才开口问:“跟谁打电话啊,这么开心?”   陈修远笑得眉眼弯弯,说:“我男朋友。”   宋禾燃脸上表情瞬间僵住,下一秒他便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说:“以前没听你提过啊,不够兄弟啊,谈恋爱了都不说的。”   “还没谈上呢。”陈修远握着手机,他对宋禾燃向来是什么都不瞒,“是我前男友。”   宋禾燃知道他口中的前男友,之前在国外的时候就常听陈修远醉酒后提起,好像姓周。宋禾燃又突然想起那个备注,这才意识到陈修远总是喃喃叫着的“哥”就是他前男友。   心情一下就糟糕了起来,宋禾燃没再继续说话了,陈修远倒是一点没看出来他的低落,还把领口拉开,露出锁骨下的两颗草莓,说:“这是他给我种的,好看吗?”   宋禾燃:“……”   不就是两块吮吸出来的红痕吗?有什么好看不好看之分?   没等陈修远把上衣脱掉,露出后背的抓痕来炫耀,谢杨就给他敲了电话。   “到了没?怎么这么久啊?”   “马上了,你发个定位给我。”陈修远说。   “你不是知道地方吗?”谢杨问。   陈修远:“我叫了周岁淮。”   每次都是叫他“哥”,一下叫全名,陈修远喉咙都有些发麻,他嚷了两句“快点”,挂掉电话之后,把定位转发给了周岁淮,还附加一句“开车小心点”。   司机把陈修远和宋禾燃送到楼下便离开了,陈修远个子很高,松垮的领口被风吹开,单薄的衬衣紧紧贴着健壮的上半身,他正低头把车钥匙塞到裤子口袋里,宋禾燃突然叫了他一声。   “怎么了?”   “你这扣子能不能扣好?”说着,宋禾燃上前一步去帮他扣扣子。   陈修远笑着往后退:“别给我扣起来了啊。”   他笑开的时候桃花眼会跟着轻轻弯起,眼底荡漾着光和笑意,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   宋禾燃也看着他笑,说:“要点脸吧,能不能遮起来啊?”   周岁淮刚停好车往门口走来,便看到陈修远跟一个陌生男人在门口说说笑笑,很是亲密的样子。   周岁淮扬声叫他。   “陈修远。”   陈修远倏地抬头,蓬松的黑发被风吹得胡乱飞舞着,见到自己后一瞬间亮起来的眸让周岁淮心里头那点不高兴消失殆尽。陈修远三两步跑了过来。   “哥,你怎么这么快?不会超速了吧?”   周岁淮跟他一块往门口走,说:“没超速,正好送梁故过去应酬,就在这附近,我就直接开车过来了。”   他跟陈修远停在那个男人面前,面对对方打量的目光,周岁淮轻轻勾唇,看着陈修远,示意他介绍一下。   “这是周岁淮。这是宋禾燃,我在国外的好朋友。”   宋禾燃似乎对这个称呼不太满意,皱着眉补充道:“兼被你压榨的可怜员工。”   “你还可怜?你上个月工资比我都高呢。”陈修远说。   宋禾燃轻哼笑笑:“那是我应得的。”   “是是是,劳模。”几个人边说着,边往店里头走去。   周岁淮默不作声打量了宋禾燃一眼,跟自己个头倒是差不多,只是看起来更单薄一些,一丝不苟的蓝色衬衣显得他很是挺拔,生了双上挑的狐狸眼,给人以强烈的进攻感。   或许是察觉到周岁淮的视线,宋禾燃也看了他一眼。   周岁淮从容地朝他露出一个笑,并不说话。   “哥,我好久没吃火锅了。”陈修远拉着周岁淮说话。   宋禾燃轻声插嘴道:“放屁,刚回国那几天不是天天拉着我来吃火锅吗?”   周岁淮敏锐地察觉到宋禾燃的不善,他装作漫不经心把手蹭到陈修远手腕处,轻轻用手背蹭了他一下,说:“你之前在家里煮火锅的东西还在,想吃也可以在家里弄。”   听了周岁淮的话,陈修远一把抓住他的手,亮着眼睛回头看他:“真的吗?那哥你给我一个钥匙吧。”   那个什么梁故都有周岁淮家的钥匙,他却没有。   感觉已经把自己卖掉的周岁淮:“……”   “行不行?”没得到肯定答案的陈修远又问了一遍。   周岁淮只好说:“我家现在没有多余的现成钥匙了,下次去配吧。”   答应给他去配已经是松口了,陈修远心情飘飘然。走到包厢的时候,谢杨正在跟他那个小男朋友腻歪,被他们推门撞见,谢杨羞得骂骂咧咧:“怎么这么晚啊?我们都等了好久了。”   谢杨早就点好了菜,人来齐之后菜很快就上齐,只是锅沸得比较慢,他们几个只好先聊着天打发时间。谢杨随口提到自己以前还对周岁淮动过心思的时候,陈修远跟他小男朋友的目光便齐刷刷冷冷扫了过来,吓得谢杨不敢再提。   周岁淮觉着好笑,凑到陈修远耳边说:“谢杨这个男朋友还挺酷的。”   陈修远说:“他醋劲好大,天天借撒娇拿捏谢杨。”   周岁淮抬眸看着他,无语的表情好像在说:你不也是一样吗?   陈修远:“……”   --------------------   新角色 我觉得是个助攻啦 第63章 身份调转   火锅吃得还算相安无事,周岁淮以前也跟陈修远的朋友们一起吃过饭,那时候饭桌上的话题还停留在大学里的哪个老师、哪个新八卦上。而现在他们已经不再为校园的琐碎八卦畅谈大笑,而是讨论着工作、事业。   分开这四年,陈修远还是以惊人的速度长大了。   结束之后,他们一起去了陈修远开的清吧喝酒,宋禾燃以身体不太舒服为由回家了。   谢杨说,让他男朋友上去唱两首歌,他来帮忙伴奏。   两个人前后脚上了舞台,谢杨拿了把简单的木吉他,而他男朋友则站在一旁扶着话筒,用干净的少年音唱“但偏偏风渐渐把距离吹得好远”,一曲结束之后,他们在观众的惊呼声中接了个吻。   陈修远单手覆盖住周岁淮的眼睛,问:“怎么看得这么入迷?”   周岁淮把他的手拿开,把视线落回陈修远身上:“觉得他们很甜。”   陈修远握着周岁淮的手,把他的手指放在掌心揉捏,他沉默了很久,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自然些,问:“哥,这几年你谈恋爱了吗?”   最开始在一起的时候陈修远就翻过旧账,周岁淮并不惊讶他会问这个,索性如实回答道:“没有。”   合适的人也碰到过不少,逐渐接受他的性取向后,他爸妈甚至想给他张罗跟男人的相亲。但周岁淮一直没谈恋爱,他说不清自己是不是对陈修远还念念不忘,只是当时分得这样仓促,周岁淮直觉陈修远还会回来。   等到陈修远回来了,再被翻旧账的时候,自己就可以交给他一个非常让人满意的答案了。   有时候周岁淮也会被自己类似于“忠贞”的想法气笑,他不是没尝试过开展新恋情,龚意就是他准备发展的对象,只是过于相似的特点让周岁淮又间歇性地想起了陈修远。   他像是一个还没上场就腿软胆怯的逃兵,迅速缩回了自己的笼子里,还没等到他再次建立起离开笼子的信心时,拿着笼子钥匙的人出现了。   陈修远其实还想问陈晏——那个让他耿耿于怀,让他们总是处于争吵中的名字。   但今晚氛围真的很好,陈修远不想还是做以前那个扫兴的小孩,他就着跟周岁淮牵手的动作凑到他面前去,轻轻在周岁淮下唇处留下一个吻,他问周岁淮:“哥,你想听什么歌?我去给你唱。”   周岁淮心头一动,说:“《海阔天空》吧。”   “好。”陈修远说,“那我表演完你也要跟我接吻,奖励我。”   周岁淮失笑:“但是你刚刚已经亲过了。”   “那是表演前的鼓励,不一样。”陈修远说得头头是道,他从座位上下来,跟谢杨交接了一下,便站上了舞台。   他看起来比昨天少了几分精致,毕竟那件衬衣是匆忙洗了烘干之后还带了些褶皱的,周岁淮坐在位置上喝梅子酒,谢杨跟他男朋友也坐了回来。   “岁淮哥,之前把你拉黑了,真不好意思。”谢杨道,“陈修远出国这么些年,我就知道他还一直念着你,总是旁敲侧击问我你的近况,我就干脆把你给拉黑了,和他说我也看不见,让他也少个牵绊。”   周岁淮没说话,笑着朝谢杨举起酒杯,谢杨看懂他的动作,也举起酒杯跟他撞了一下。   “不过他气是不是没以前长了?”谢杨嘲笑道,“不是在国外也会玩玩音乐吗?怎么业务能力退步了?”   “他在国外也玩音乐吗?”周岁淮问道。   “对,也会去酒吧唱歌,他那朋友陪他一块去的。说到他那个朋友,这个清吧还是他让陈修远开的呢,说是就算肩膀上有卸不掉的责任,也要保持追求梦想的心。”谢杨叼着吸管喝饮料,“说话文绉绉的。”   周岁淮眸光微闪了一下,重复道:“是宋禾燃让他开的清吧啊?”   “对啊,他俩关系老好了。”瞥见周岁淮有些僵硬的表情,谢杨立马找补道,“是朋友关系啊,就跟我和陈修远一样,也不太一样,那个宋禾燃可能是个直男,更安全。”   周岁淮笑着垂眸,把眼底的情绪给盖住。   宋禾燃看起来可不像什么安全的人物。   虽然已经在努力告诫自己不要随便猜测陈修远身边的朋友,这样的行为很冒犯,但周岁淮还是忍不住为自己缺席了四年,宋禾燃却陪着陈修远度过了最煎熬疲倦的那段时光而感到不痛快。   就好像没有宋禾燃,就没有陈修远现在的成熟洒脱一样。   不悦的心情导致陈修远唱完歌下台讨吻的时候,被周岁淮轻轻偏头躲开,吻只轻飘飘落到他的脸颊上。   陈修远愣住。   “哎呀能不能有点创意啊?怎么抄袭我们呢?”谢杨不满地嚷嚷道。   周岁淮一口闷掉了杯里剩下的酒,拿出手机准备叫代驾。   “要回去了吗?我送你吧,我没喝酒。”   “你怎么次次来这里都不喝酒?”周岁淮没忍住,问了一嘴。   “因为你喝了啊,到时候没人开车了。”陈修远答道。   周岁淮举起手机朝他摇了摇:“我可以叫代驾。”   陈修远接过他的手机,轻声细语说:“不用叫代驾,我送你。”   估计是酒意上了头,连带那点不痛快也一起上了头,周岁淮把手机给抢了回来,说:“你开我车送我,那又要把我的车开走,第二天又来还,没完没了了。”   陈修远有被他的话语伤害到,但他明面上还是保持着和颜悦色,说:“你看你都醉成这样了,我送你吧。”   他明明是最知道自己不会醉的人。   周岁淮盯着他看了很久,终于败下阵来,说:“走吧。”   一路上都很安静,周岁淮靠在窗边看着外头飞速掠过的景象,脑袋有些发热,他很快就睡着了。   陈修远把车停在江边,下车抽烟。   周岁淮迷糊醒来的时候,看到外头熟悉又陌生的景象,缓缓清醒过来,他看了眼空无一人的驾驶座,只有窗户被按开小小一条缝隙。   周岁淮拉开车门下车,陈修远正靠在护栏边抽烟,旁边落了一片数量可观的烟头。   他靠在护栏上,头发和衬衣都被江风吹得飒飒作响,有氤氲的白雾飘出来,在冰凉的空气里待不了几秒便消失。陈修远一言不发抽着烟,就好像落魄了的失意人,只剩抽烟这一个排解办法。   可他现在是陈氏集团的总裁,坐拥千亿资产,他又怎么会落魄?   周岁淮霎时觉得这一幕熟悉得过分,好像在几年前的某个夜晚,自己也是这样靠着车抽烟,排解因为陈修远乱吃飞醋而带来的郁闷滋味。   现在身份掉转,他成为了那个让陈修远郁闷抽烟的人。   僵着身体在后面站了很久,周岁淮才出声道:“以前不是抽电子烟吗?”   陈修远扭头看他。   “冷不冷?”   “冷,回车里吧。”   单薄的衬衣是抵挡不住夜里的江风的,陈修远收拾好一旁的烟头,拉开车门坐了回去。   周岁淮心里泛酸,朝他招了招手。   “你过来。”   陈修远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周岁淮又说:“过来点。”   陈修远稍往前靠了靠,周岁淮伸手抓住他的脖子往前一按,然后对着陈修远的唇重重亲了下去。   他脖子凉,唇也凉,只有舌头是热的。   舌头不由分说撬开陈修远的唇齿,去尝他舌尖苦涩的烟草味,陈修远只愣了两秒,就顺从地抬起下巴跟周岁淮深吻起来。   刚刚在外面站了一个多小时的冰凉的身体像是在这一刻回温,温度这才逐渐回了身体,唇微微分开之时,陈修远抵着他的额头叫“哥”。   周岁淮说:“这是奖励你的吻。”   陈修远这回亲得更急更重,像是要把周岁淮的唇肉舌肉都给拆吃入腹似的。   周岁淮微微闭眸,扑面而来的热情让他心里更是酸涩难忍。   周岁淮总是觉得陈修远变了,变得成熟理智,变成这段感情里处理幼稚情绪的人,变得离自己好远好远。   但他又一点儿都没变,只要自己稍投资一点爱,就会被他毫无保留回报的爱给尽数吞没。 第64章 没有但是   没说明白是不是和好了,但陈修远在周岁淮家留宿的次数越来越多。   管理一整个公司对陈修远来说真的很困难,他每天都有开不完的会和反驳不完的股东意见,加班是常有的事。   陈修远被磨平了好些棱角,他能在股东面前保持自然的表情听他们的连篇大话,也能在周岁淮面前保持着理性成熟的模样。   周岁淮一般都会做好两人份的晚饭,如果陈修远没来的话,他就把吃不完的菜倒掉,后来次数多了,他觉着有些浪费,就把梁故给叫到楼上来吃饭。   “哦对了,戴可要请半个月假,你听说没?”   周岁淮点了点头:“她母亲好像住院了,还挺严重的,你给她批了吧,批带薪的。”   “那她手上几个单怎么办?还有陈氏那个大单……”说着,梁故抬眸看了周岁淮的表情一眼,继续说,“你那个小男朋友是陈氏集团的吧?”   周岁淮瞥了他一眼。   “怎么了?”   “那你直接接了单做完呗,你跟你那男朋友不是更方便交流嘛。”   周岁淮紧着眉,说:“不太合适,还是找别人来做吧。”   梁故摊手:“这事就麻烦在这里啊,你说让别人做,到时候分红怎么算?戴可要分多少钱出去?”   周岁淮沉默了一会,说:“其实发货什么的,她在医院看护也可以……算了,我再想想办法。”   一方面,戴可是他一手带出来的,而她自入职以来一直兢兢业业工作,给公司带来的收益很高,现在她遇到了问题,周岁淮理应帮忙。   另一方面,周岁淮并不想跟陈修远有公事上的合作。不管他们私底下关系什么样,在公事上肯定都会最大程度地向着自己的公司,不论陈修远态度如何,周岁淮都不太希望得到他在公事上的优待。   “嗯?梁故哥也在啊。”陈修远推开家门之后,餐桌上的讨论声戛然而止,明显是避着自己的。   陈修远却是表情如常,笑问道:“在聊什么呢?”   周岁淮起身道:“聊公事,吃饭了没?”   陈修远点了点头:“跟他们喝了好久的酒,胃里好难受。”   他穿着看起来小了一个码的西装,胸口的衬衣紧绷着,若隐若现地露出胸肌,俯身换鞋的时候,紧绷着的西装贴着身体曲线,看得人心里热辣辣的。   周岁淮灌了口准备端给陈修远的冷水,然后再递给他。   “你先喝点水,等会给你泡柠檬水。”   陈修远朝他勾了勾唇,说:“谢谢哥。”   陈修远回来了,梁故匆匆吃完了饭,洗完碗之后准备离开,走之前他拍了拍周岁淮的肩膀:“明天给我答复啊,别搪塞我了。”   说完,他瞥了陈修远一眼,说:“这事我跟戴可提过,她也没什么异议,人家小姑娘确实挺信任你的,你招安进来的,你可得好好照顾啊。”   周岁淮含糊地“嗯”了一声,等到梁故关了门离开之后,周岁淮把目光落到陈修远身上。   “你去坐着,我去给你冲柠檬水。”   酸涩的柠檬水下肚,陈修远感觉舒服了不少,他握着周岁淮的手,目光落在茶几上的杯壁上,等到刚刚被唇留下来的那滴水珠啪嗒一下滑落到水里后,陈修远才开口问:“戴可是不是那个……”   他不想问,问了就不成熟了。   “之前我办公室那个女生,她后来辞职了,找工作的时候正好过来应聘,我们就遇着了。”周岁淮解释道。   陈修远以前因为戴可跟他吵过几次,周岁淮悄悄打量着他的表情。   陈修远怎么可能不记得她,不仅记得自己因为她跟周岁淮的吵架,也记得她看向周岁淮时亮晶晶的眼神。   如果戴可就这样悄无声息消失在周岁淮的人生轨迹里,陈修远绝对不会再上纲上线,但偏生已经换了公司,为什么还能一起工作?还能再次成为别人嘴里那个信任周岁淮的人?   不能再问了,再问就真的不成熟了。   陈修远不动声色地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张嘴把气从肺部里挤压出来,他忍下把梁故跟周岁淮所聊的关于戴可的事问到底的冲动,紧着牙,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正常些,说:“那你们还挺有缘分的。”   周岁淮说不清是欣慰还是失落,他在心里怒骂了自己一句矫情,转移话题道:“我明天有调休,要不要出去看电影啊?”   “我好想去啊,但是明天好多事。”陈修远叹了一口气,“以前没觉着上班这么痛苦啊。”   周岁淮朝他那边靠了靠,轻轻捏着陈修远的肩,安慰道:“都是这样的,位置越高越辛苦。”   陈修远顺势靠到他肩膀上,伸手圈住周岁淮的腰,问:“哥,你明天能不能陪我去上班啊?”   周岁淮捏着他的耳朵:“你多坏啊,剥夺我的假期?”   陈修远双臂紧圈着他,温度传递之间很容易获得安全感。心里头说不出的酸涩感在胡乱蔓延着,陈修远在“继续撒娇要求是不是不算成熟”的纠结中越发沉默,他轻轻蹭了蹭周岁淮的脖颈,温热的气息在说话间四窜。   “哥,我觉得好累啊。”   周岁淮用手掌心轻轻贴着他的背抚摸着,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你装可怜啊,怎么知道我吃这一套的?”   像是释然般,陈修远发出一声短促的笑,露出犬齿,在周岁淮脖颈处的软肉那块开始轻轻磨咬着,唇瓣也贴在敏感的皮肤上,说话的时候温热的唇上下磨蹭着,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色情。   “那你答应我啦?”   “答应了答应了。”周岁淮边说着,边解开陈修远的衬衣扣子,混乱间不知道谁的衣服先脱光。这段时间家里的避孕套处处都有,把沙发上那盒里仅剩的两个用完了之后,陈修远抱着他去洗澡。   陈修远一脚踩在散落了一地的衣服上,周岁淮瞥了眼那几件不成样子的西装,等到被放到浴缸里后,周岁淮稍起了点身,抱着他的脖子,说:“你这西装不合身,等今年过生日,我给你送一套西装当礼物好不好?”   因为唇贴着陈修远的下巴,他几乎是一瞬间就感觉到了陈修远的僵硬,周岁淮又顺着下巴亲下去,学着陈修远刚刚的动作磨咬他的喉结。   陈修远语气有些委屈,捏着周岁淮的手,五指顺着指缝嵌进他的手指里,十指紧贴着相扣。   “你都告诉我,没有惊喜了。”   “那以后的生日礼物不提前告诉你。”   周岁淮又在许诺以后了,或许是气氛使然,也或许是回来后明显成熟的陈修远又在自己面前露出了脆弱的一面,周岁淮心疼得要命,他知道隔了四年,太多不确定已经让他不能像以前一样看待陈修远。   但都四年了,四年还不够长吗?   陈修远眼睛有些发红,他把周岁淮的手拉到唇边亲了亲,问:“哥,我们和好了对吗?”   周岁淮反手用大拇指蹭了一下他的下唇,道:“嗯,和好了。”   陈修远满心脏的滚烫都要涌出来,却被卡在了干涩的喉咙口,他想说自己已经长大了,绝对不会像以前一样让周岁淮烦躁郁闷,不会乱吃飞醋,也不会钻牛角尖,不会让周岁淮一边处理繁忙的工作,一边还要应付自己这个幼稚的男朋友。   但是他又好害怕,怕自己根本就控制不住,怕自己一个松懈就露了马脚,没法做到周岁淮所期待的样子。   “你哭什么?”周岁淮被他感染得红了眼睛,笑骂道,“你有点出息行不行?”   “我不知道,哥,我不知道。”陈修远紧着眉摇了摇头,他眼睛血红,握着周岁淮的手都在颤抖着,“我想说,我改好了好多毛病,但是我……”   陈修远艰难地滚了滚喉结,扑到周岁淮身上,跟他紧紧抱在一块。   “没有但是,这次我真的不要再跟你分开了。”   陈修远闷闷道。 第65章 挑拨离间   周岁淮最后还是接手了戴可的单,跟陈氏集团合作的那个单实在太大,交给别人的话,不知道怎么把戴可的分成给划出去,如果是周岁淮来做,他只拿自己作为老板的那部分分成就够了。   周岁淮那天陪陈修远上了一下午班,导致他进进出出的助理都已经认识自己了,在楼下会客厅见到的时候,表情还特别惊讶。   “要不要告诉小陈总……”   周岁淮笑着朝他摇了摇头:“等下我自己跟他说吧。”   没等他自己去告诉陈修远,俩人就撞上了。   应该说是三个人撞上了,陈修远旁边还跟着宋禾燃。陈修远聊得正欢的表情在看到周岁淮的一瞬间僵住,宋禾燃抬头看了一眼陈修远的表情,笑着问:“他又来公司陪你啊?”   还穿了身西装,整得多正式似的。   陈修远有些惊喜:“哥,你怎么来啦?”   周岁淮正要走过去,陈修远已经两个快步跑到自己面前了。   “我来跟小陈总谈合作啊。”周岁淮戳了戳陈修远的肩,他那条闷青色的领带还是自己早上帮忙打好的,很衬陈修远的肤色,陈修远一把攥住他的手,抱怨道:“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早告诉你了哪有这么惊喜啊。”   旁若无人的调情让宋禾燃黑了脸,他紧了紧拳,忍耐下心头的烦躁之后,出声道:“会要开始了,我们走吧。”   陈修远点了点头,又对周岁淮说:“哥,中午一起吃饭吧。”   “好,等会你结束了给我发消息。”   周岁淮看了一旁的宋禾燃一眼,递给他一个温文尔雅的笑。   陈修远要忙,周岁淮也要忙,两个人到了饭点才见着面。陈修远用手掌心蹭着周岁淮白嫩的脖颈,看着他低头用手机点单的侧脸,懒洋洋凑过去讨了个亲亲。   “哥,老宋说我亲自来接你们公司那个单不太合适,所以他来做了。”   周岁淮听了这话,眸光稍滞,说:“我们一小公司,哪用得着小陈总亲自来接单啊?百来万的单,说出去也不怕你手下的人笑话啊?”   陈修远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表示不满:“哥。”   “别撒娇啊,咖喱牛肉饭和乌冬面,我下单了啊。”周岁淮说。   “好。”陈修远亲了亲他的耳朵,问,“我吃哪份?”   周岁淮拍了拍他的脸,说:“咖喱牛肉饭和我吃不完的乌冬面。”   陈修远闷笑了两声,导致亲下去的时候歪了一下,亲到了周岁淮的鼻子,正正好亲到鼻尖的那颗黑痣。   “哥,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这颗痣很性感啊?”陈修远垂眸看他,问道。   周岁淮稍把他推开了点,说:“你说过一百遍了,下次我直接在这个痣旁边文‘性感’两个字,行不行?”   “不行,到时候人家都盯着你的痣看了,我不乐意。”陈修远低头照着他的鼻尖咬了一口,疼得周岁淮照着他的背拍了一掌:“陈修远,你真的属狗啊。”   虽然是跟陈氏集团合作,但其实周岁淮去陈氏的机会也比较少,他订好货之后按照要求安排货车把需要的货给送到工地去就行了,除去签各种烦琐文件,其他都不需要周岁淮操太多的心。   “喂,宋总,这个合同我现在送过去吧。”   “哦周总啊。”宋禾燃那头似乎在忙,半晌都没回答,突然冒出一句,“我让我助理过去拿了。”   周岁淮:“啊我送过去就行了。”   宋禾燃说:“我的助理已经出发了。”   周岁淮:“……那好,等他到了,你叫他联系我一下。”   宋禾燃“嗯”了一声,就把电话给挂了,周岁淮看着手里给陈修远带的板栗,轻轻挑了挑眉,企图公费谈恋爱失败了。   比起周岁淮,陈修远就忙多了,他开完会之后靠在办公椅上休息了一会,宋禾燃就推门进来了。   “你怎么又在这躲懒?”   陈修远长叹了一口气:“还说躲懒呢,陀螺一样一上午开了两个会了。”   宋禾燃熟稔地坐到他的对面,准备去拿陈修远桌上的雪花酥吃,被陈修远一把打开了手。   “我哥给我做的,别吃。”   宋禾燃脸色臭了几分:“谁稀罕似的。”   陈修远拆开一个塑料包装,把雪花酥给塞到嘴里,问他:“你找我什么事啊?”   宋禾燃把手里的文件甩到他桌子上:“你看看呗,周岁淮他们少了好多材料,被我们这边工地过磅给查出来了。”   陈修远皱着眉把雪花酥咬碎,单手按住桌子上的文件:“确定?”   “我还能骗你不成?”宋禾燃像是不满般看了他一眼,“不过他们胆子是真的大,怎么会连续搞这种操作发几车过来呢?这被查到一车,其他的不就全都查出来了吗?”   “不可能啊,他怎么可能搞这些小动作?”见陈修远神情犹豫,宋禾燃把文件往他那儿一推。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我说你心眼能不能多一点啊?人家跟你在一起指不定图什么东西呢……”   待到喉咙里的甜意散去,陈修远才问:“这事你没跟别人说吧?”   宋禾燃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陈修远起身,把文件给拿了过来,两张薄薄的纸被他塞到了碎纸机里。   “陈修远,你干什么啊?”   宋禾燃忙起身走到他身后,有些震惊地看着陈修远的动作。   “你别讲出去了,到时候他们那边生意不好做了。”陈修远沉思了一会,又说,“亏损的钱从我账上划吧,你记得帮我保密啊。”   宋禾燃自认为跟陈修远认识这么多年了,也不是一般地了解他,哪里见过他这样公私不分的样子?本意是想把这几车打错单的货递上来给陈修远看,给他们造点隔阂,却没想到陈修远这么护着他。   “陈修远,这虽然对你而言是笔小钱,但是他这么算计你,你不生气?”   宋禾燃的样子看起来才是陈修远这个时候该有的反应,陈修远拍了拍他的肩,说:“我哥不可能算计我的。”   宋禾燃气得脸色发青,语气愤慨得就好像周岁淮真做了这些事一样。   “他已经算计你了。”   陈修远目光落在那盒吃了一半的雪花酥上,他语气有些沉重,说:“老宋,如果我当时像现在一样拥有很多,我就不会跟他错过四年了,我不管他想要钱还是要人,我都不允许四年这个时间再增加一天了。”   “而且他绝对不会算计我的。”陈修远又看着宋禾燃的眼睛,重复了一遍,“老宋,你就算不相信他,也要相信我啊。”   宋禾燃缓了好一会呼吸,似笑非笑地看着陈修远:“行,你是个大情种。”   陈修远腼腆地笑了一下,走回桌子边,拿起桌上的雪花酥,举起来炫耀道:“我哥可是单单一次就做成这个样子了,很厉害吧。”   宋禾燃紧着牙,像是嘲弄般轻哼笑了两声,他一直想着温水煮青蛙,细水长流,盯紧陈修远周围所有企图靠近猎物的猎手,最后总能轻易把陈修远给拿下,所以在国外那段时间,他一直和陈修远保持着友达以上的关系,绝不让陈修远察觉到自己的任何企图,以朋友的身份成为他最亲密的人。回了国,陈修远根本就离不开他,花高价钱请他来公司上班,两个人时时刻刻待在一起,同进同出,就连对陈修远那个不可一世的爹,他都拼命做出漂亮的设计方案,就是为了在陈中正面前刷点好感。宋禾燃算好了一切,怎么就能算漏一个周岁淮呢?   他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因为处心积虑的挑拨离间失败了而生气,还是因为陈修远这番非周岁淮不可的深情发言而生气。   就这么爱吗?一无所有还是会一样爱吗? 第66章 哥,要不要我去接你啊?   陈修远看着宋禾燃发来的道歉微信,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所以在宋禾燃要求自己请他喝酒的时候,陈修远一口答应了。   提前跟周岁淮报备了,陈修远下班之后直接开车带宋禾燃去了清吧。   “要不要把谢杨也叫过来喝酒?”陈修远问道。   宋禾燃摇头:“说好的今晚请我一个人喝啊。”   陈修远叫了瓶白兰地,他给宋禾燃倒了一杯,说:“说真的,不用你出钱。”   宋禾燃说他直接把亏损给垫上之后,把这件事给瞒了下来。   “怎么?过意不去啊?”宋禾燃仰头就灌下大半杯,笑盈盈地看着他,“过意不去就多请我喝两次酒,回国之后你就变成大忙人了,叫你出来喝酒得求爷爷拜奶奶,你都舍不得出来玩。”   陈修远看着他猛灌的动作,皱眉道:“你怎么喝这么急啊?”   把所有情商都用周岁淮身上的陈修远终于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宋禾燃懒懒地靠在沙发上,外套滑到肩下,衬衣领口的扣子开了两颗,狐狸眼轻轻眯起,语气有些委屈,说:“我太嫉妒他了。”   陈修远愣了一下,问:“谁?”   宋禾燃把酒杯放到桌子上,沿着沙发缓缓朝陈修远靠了过去。他平时都是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这会突然有些说不出来的韵味,吓得陈修远紧皱着眉头往后缩。   “我嫉妒你男朋友。”宋禾燃脸颊红红的,一双狐狸眼轻轻眯起,他用手指点了点陈修远的胸脯,“你就这么喜欢他?”   太不对劲了。   陈修远一把攥住宋禾燃的手,把他往后一推。   “老宋,你是不是喝醉了?”   宋禾燃脸颊酡红,说话间满是酒气,陈修远突然觉得脑袋有点疼,他推开不断黏上来的宋禾燃,表情非常难看。   “我没醉……陈修远,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啊?”   陈修远浑身一僵,有些艰难地扭头看向宋禾燃,他目光有些痴迷,吓得陈修远立马站了起来,说:“老宋,你真喝醉了。”   真没见过宋禾燃这副样子,陈修远手足无措地把他扶正,然后让一个服务员叫个代驾来,准备把宋禾燃送回家里去。   宋禾燃估计是真喝醉了,一路上都非常不安分,以各种诡异的姿势黏到陈修远身上来,他没办法,只好让司机先停一下,然后坐到副驾驶座上去了。   代驾眼神有些诡异地看了他一眼。   陈修远长叹了一口气,比起坐车,送宋禾燃上楼才是真正的煎熬。宋禾燃呢喃叫着他的名字,手臂紧着陈修远的腰,陈修远不舒服极了,脚下步子飞快,想把他给送回家里。   “钥匙呢?”陈修远声音都冷了几分,而宋禾燃还在使劲蹭着他,想带着陈修远的手去自己口袋里拿钥匙。   “宋禾燃!你清醒一点!”   陈修远一把把他撞到门上,双手紧按着宋禾燃的肩膀,有些暴躁地低吼道。   宋禾燃似乎被他吼蒙了,过了半天神情才有了些变化,他的手指顺着陈修远的手滑到陈修远的肩头,食指蹭着陈修远的肩膀轻轻撩拨,狐狸眼弯了又弯,问他:“怎么了?给你男朋友守贞啊?”   陈修远甩开他的手,冷声道:“你喝醉了,我不跟你计较。”   宋禾燃像是被他气笑了,被陈修远粗暴砸到门上的肩胛骨还在隐隐作痛。   “陈修远,我没喝醉,我也没跟你开玩笑。”宋禾燃低声说,“我以为我还能等呢,结果等着等着,你就跟别人好上了。”   陈修远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他说:“老宋,我拿你当朋友。”   言下之意就是不管他等多久,陈修远都不会跟他在一起。   “他妈的。”宋禾燃低骂了一句脏话,突然,他猛地朝陈修远扑过去。企图亲咬他的动作被陈修远迅速躲开,宋禾燃的牙齿生生撞到陈修远下巴上,疼得两个人皆皱了眉。   陈修远气得把他甩开,骂道:“你他妈是不是想跟我打架啊?别碰我!”   宋禾燃被他甩到墙上,头发遮住半只眼睛,眼神看起来有点狠厉。   “陈修远,你真不给我留情面啊。”   陈修远皱着眉摸了摸下巴,他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当今晚的事没发生过。”   说完,便转身按电梯下楼。   宋禾燃盯着他的背影,手指暴躁地把领带扯开,在一片阴影里,眼底的恨意疯狂滋生。   陈修远烦躁地打了个车回家。到家时,周岁淮正趴在沙发上看电视,他穿着睡衣,腰那块地方的衣服被抬手的动作给扯开,那截又细又白的腰在昏暗的灯光里格外晃眼。   陈修远滚了滚喉结,叫他:“哥。”   周岁淮倏地回头,连带额前刚吹好的蓬松头发都跟着一块弹了一下,看起来非常可爱。   “你回来啦?”   陈修远闷闷“嗯”了一声,一边伸手探到周岁淮的衣服里,揉着窥伺半天的腰,一边低头跟周岁淮接吻。   “又去喝酒了……你下巴怎么了?”周岁淮问道。   陈修远表情顿了一下,脱口而出道:“被办公桌角磕破了。”   周岁淮翻了个小小的白眼,骂他笨。   陈修远没回答,专心地跟周岁淮睡衣的扣子打交道,上衣脱掉了,接下来是裤子。   周岁淮白皙的脚趾踩在陈修远的大腿上,稍微使劲把他顶开。   “我明天去给龚意过生日啊,跟他那群朋友一起,梁故也会去。”   陈修远想了一会才想起龚意是谁,喉咙里的酸劲仿佛是生理反应般涌了上来,导致他下嘴啃咬周岁淮胸脯的动作凶狠了不少。   周岁淮推了推他的肩:“我上次跟他说清楚了,现在就当普通朋友相处而已,你别吃醋啊。”   陈修远叼着他胸前的东西抬头,那玩意从陈修远唇瓣中弹出来的样子实在性感得要命,周岁淮一下就后背紧绷,有些难耐地蹭了他一下。   “听到没?”   赶紧把要说的话说完,好办事。   “哥,我长大了,怎么还会像以前一样吃醋呢?   “放心吧哥,我不会介意的。   “明天玩得开心点。”   在周岁淮的强硬要求下,陈修远没把他折腾到太晚。   龚意跟大家约的是中饭,周岁淮十点多起了身,在衣柜里选便服,陈修远光着上半身趴在床上,后背是几道克制的抓痕,眼巴巴地看着周岁淮选衣服。   “穿我那件白色的卫衣啊。”陈修远见周岁淮表情纠结,出声道,“哥你长得白,穿着好看。”   走之前,周岁淮还亲了亲陈修远的下巴:“我吃完饭就回来。”   陈修远神色如常地乖巧点头,简直就像他所说的真不介意的模样,周岁淮还挺欣慰的。   他没回头,也没看到陈修远盯着自己男朋友穿着自己的衣服去给别的男人过生日的幽怨眼神。   自己点了个外卖解决午饭,陈修远打了会游戏,觉着没滋没味,开始琢磨周岁淮说的“吃完饭就回来”的时间大概在几点钟。   一点?会不会太早了?   陈修远换了个姿势看手机,摸着下巴琢磨着。   两点?两点也太晚了,吃个饭而已,怎么可能要这么久?   陈修远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数字从13:29跳到13:30,立马跳坐起来,捧着手机给周岁淮发了条语音过去。   “哥,你回来了吗?”   想着问都问了,陈修远又发了一条。   “哥,你们还没结束吗?”   陈修远盯着没人回复的聊天框,手指在表情包一栏翻了好半天,选了个飞奔小狗的表情包给弹了过去。   “哥,要不要我去接你啊?” 第67章 天菜   梁故最近来蹭早餐的频率又变高了不少,陈修远也得准时去公司待着,早上就跟他们一块吃早餐。   “明天那个出差你能去吗?”梁故说完,打量了一眼陈修远的表情。   “明天我要发货啊。”周岁淮说。   梁故疑惑:“你能有什么货……哦,陈氏的啊,你叫司机跟一下不就行了吗?”   “不行。”周岁淮道,“上次让司机去跟,结果货单弄错了,过磅数标错了,送到工地的时候弄出好大的乌龙,差点被他们以为我们少货来着。”   说完,他看着陈修远:“这事宋禾燃跟你说了吧?”   陈修远表情有些错愕,问:“上个月二十号吗?他——”   陈修远瞥了梁故一眼,低声道:“他跟我说了。”   见他神色有些怪异,周岁淮想着梁故在场,话不好说,于是到了车上才问他。   “他到底跟你说了没?”   陈修远转了转脖子,发出了一声类似于叹息的声音。   “他说,你们公司给我们少货,被他抓出来了。”   周岁淮随即冒出一声脏话,他脸色非常难看,问:“他这是什么意思?那天现场不是只有我们公司的人啊,你们公司也有工作人员在那里的,有什么话当面就能说得清楚的,不带这么没证据地污蔑我们的。”   “他给我拿了份文件,是说有数据和单子。”说着,陈修远有点心虚。   见他这副表情,周岁淮也猜了个七七八八,他简直要被气笑。   “文件呢?”   陈修远轻咳了一声,说:“给我绞了。”   周岁淮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我要被你气死。”   陈修远松开握着方向盘的手,解开安全带,凑过去抱他。   “哥,我错了,我当时太着急了,想着赶紧毁灭证据比较好,没想那么多。”   周岁淮把他的脸给推开,怒骂道:“那你不就是觉得我们真这么做了吗?今天要是梁故不提,你是不是准备跟宋禾燃一直瞒着我啊?”   “没有,哥,我没有想这么多,而且我想着他也没必要跟我撒谎诬陷你们啊,万一是你手底下谁起了私心,做了什么不是你授意的动作呢?万一是司机起异心呢?”   这件事怎么算都会算到周岁淮头上,陈修远能笃定周岁淮不会设计自己,但没法保证周岁淮整个公司的人都像他一样。   提起这个,周岁淮眯着眼睛想了一会。   “他到底有什么必要污蔑我?还跑到你面前去……”周岁淮表情一顿,“他只准备跟你一个人说吧?摊开来讲他这个完全没有任何支撑的‘证据’,只会被我们怼回去。只跟你一个人说,不管你信不信,只要你回来跟我讲这事,我总要跟你急的。”   陈修远听了个半懂,跟着点头。   “那你别跟我急。”   还以为默默地解决完这些糟心事,能让周岁淮少操心点,没想到瞒着的后果更严重,周岁淮看起来更生气了。   “哥,我错了,我真错了,下次绝对先告诉你。”   周岁淮躲开他密密麻麻的啄吻,一把拽住陈修远的领带,把他的脸单手捧着。   几乎是咬牙切齿,他问:“宋禾燃是不是喜欢你?”   陈修远愣住,巴巴地眨了眨眼睛,说:“哥,我正准备说呢。”   周岁淮有些危险地眯了眯眸子,问他:“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前天晚上。”不敢再瞒,陈修远一五一十兜了出来,连带自己下巴处的伤口都老老实实说了。   周岁淮平静地听完了整段解释。说完之后,陈修远看着他冷淡的表情,心里慌得不行。   “没别的了,哥,你别生气好不好?”   他把周岁淮给圈到怀里,大力禁锢着周岁淮,谁知怀里的人立马抬头,对准他下巴的伤口,毫不留情咬了下来。   “疼!”   陈修远嗷地叫了一声,去摸疼麻的下巴的时候,被周岁淮挣扎开。   无辜的小陈总下巴上多了两个牙印,又深又重,他眼尾都泛起薄红,看起来是真疼坏了。   周岁淮这下有点心虚了:“真这么疼?”   知道他是不生气了,陈修远扬声撒娇道:“疼死啦!”   管他什么成不成熟的,就要撒娇。   一个哄一个死皮赖脸,在车上胡闹了好长一段时间,周岁淮上楼换了身干净的西装,这才开车去公司上班。   梁故都工作了快一个小时了,见周岁淮从门口进来,阴阳怪气道:“你这跟我不是住一个小区吧?”   周岁淮嘴唇红肿水润,欲盖弥彰拎高的衬衣领口露出一颗小草莓的边缘,梁故又哼了一声。   “下次不去找你吃早餐了,耽误你们办事了。”   周岁淮拿起旁边的本子在他头上猛敲了一下。   “知道就好。”   陈修远最近上班的时候感到有点奇怪,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   不管是在开会,还是在食堂,总有人用探究怪异的目光盯着他,等到陈修远视线扫过去的时候,那些目光又瞬间隐藏起来,让他察觉不出异样。   让陈修远觉得不太对劲的公司氛围在不停地发酵,他有些疑惑,可算在这天从厕所隔间听到了缘由。   “但我们总裁不是独生子吗?怎么搞同性恋啊?”   “对啊,老陈总能答应吗?”   “不过不是说他在国外玩得很开,男女通吃吗?说不定娶个同妻回家呢——”   厕所隔间的门吱呀一声打开,陈修远冷着一张脸到洗手池边,视线在那两个表情错愕恐慌的人脸上扫了一圈,落到他们胸前挂着的工作牌上,然后动作缓慢地洗了个手。他扯了张纸,擦干掌心的水,把湿漉漉的纸团丢到他们脚边的垃圾桶里。   “我花几十万年薪把你们雇到公司,是请你们来厕所嚼我舌根的吗?”   平日里看着不爱言语的小陈总此刻以绝对强势的态度把他们震慑住了。这两个人都是老员工了,在这个瞬间,感觉到了纨绔的小陈总身上跟老陈总一模一样的气场。   他闷着气蹲完了一天的“牢”,一到下班时间就撒腿往清吧跑。   今天是周五,他要去唱歌。   单贺早早就来了,见了陈修远,笑嘻嘻黏了上去。   “修远哥,你今天唱什么啊?”   这个称呼让陈修远后背一僵,什么时候轮到自己被叫“哥”了?他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说:“还没想到,你去吧台坐会吧,请你喝梅子酒。”   单贺闻言弯了弯唇,声音不自觉“夹”了起来。   “谢谢修远哥~”   陈修远逃似的回了后台,连忙给周岁淮敲电话。   “哥,你下班了吗?你那个朋友在我这里喝酒,是跟你约好了吗?那你要不要过来玩啊?”   打完电话之后,陈修远把外套搭在胳膊肘上,往门口走去,单贺一眼就瞥见了他,忙快步跟上去:“修远哥,你要走了吗?”   陈修远顿了一下,说:“我去接下我对象。”   要不是单贺错愕的时间太长,陈修远都没办法在他开口之前逃离清吧。   更让单贺错愕的是,陈修远说的对象居然是周岁淮!   “靠啊,我的天菜怎么被我另一棵天菜拱了啊?我真他妈日了狗了。”   周岁淮被他逗得直笑,说:“谈恋爱有什么意思啊?单身才好玩呢。”   单贺凑到他耳边,故意压着声音说:“跟我谈就有意思了。”   下一秒,周岁淮就被陈修远拎着脖子给抓回去了。   “哥。”他语气有些委屈。   周岁淮手指在他锁骨上蹭了蹭,问:“你怎么不穿个高领的衣服?”   陈修远顺势扬起了下巴,让他种在自己锁骨上的那颗草莓完完整整露了出来。   “好看。”   周岁淮笑他臭屁。   单贺捧着他的梅子酒,可怜兮兮地在一旁看着自己的两棵天菜甜甜蜜蜜恋爱。 第68章 流言   自陈修远回国之后,陈中正便把公司的事务全都给放下了,他跟一块退休的朋友一起出海钓鱼,泡温泉,打高尔夫,好不惬意。   秘书拿着最近查到的公司事宜前来时,他正在喝茶。   “宋禾燃作为控股人,最近的股份在不断上涨,他联系的都是一些小股东,高价把股份买进来,以转赠的方式避开股东大会。”   陈中正轻轻吹开茶水上氤氲的白雾,他靠在沙发上,脸上表情未变:“知道了。”   “还有一件事。”秘书说,“最近公司流言四起,都是关于小陈总的私事。”   陈中正摆了摆手:“别什么事都往我面前说,他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后果,以后别跟我说了。”   也是退休之后陈中正才把这件事想明白,他为公司的事操心了大半辈子,担心陈修远没办法顺利继承这偌大的家业,他事事都为陈修远操心着,也没得到陈修远的感恩之心,倒不如拿着钱过好剩下一二十年的日子,何必再上赶着找不痛快。   陈修远这个败家子,把家败光了也不关他的事。   宋禾燃私底下收购小股东股份的事情做得很谨慎,陈修远没得到消息,他近来被愈演愈烈的流言蜚语弄得心烦意乱,公司里属于陈修远的心腹少之又少,自从上次跟宋禾燃那件事发生之后,他们俩在公司也基本不打交道。   这时候公司又有言论疯起,大概是说小陈总纠缠小宋总,小宋总迫于工作压力,只好忍气吞声。   企业里触碰不到高层的员工太多,这样茶余饭后的讨论似乎能拉近他们跟领导的距离,也有些就算位居高位,也是有不为人知的隐秘一面的。   陈修远糟心了两天,发现自己很难把控整个公司的嘴,索性破罐子破摔,在某次晨会的时候提了一嘴这件事情之后,开始认真工作,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抛诸脑后。   毕竟所有关于他的流言蜚语,归根结底都是在声讨他配不上这个位置,只是投了个好胎,就能得到寻常人努力很久都得不到的成绩。   陈修远就不得不做出点成绩来。   其实周岁淮并不习惯陈修远比自己忙这么多,在家里能见到他的时间被一再压缩。   跟陈氏的合作结束之后,照惯例要请他们老板吃个饭,本来邀请的是宋禾燃,但出席的人却是陈修远。见陈修远跟他们公司的几个负责该项目的工作人员一起进来,周岁淮轻轻挑了一下眉,面上还是表情如常,他起身笑脸相迎,跟他们一一握手。   “小陈总。”周岁淮露出这样戏谑的笑的时候,陈修远是最受不了的,那眼神就好像在逗他似的。   要知道陈修远是最经不住周岁淮逗的。   他轻轻握着周岁淮递来的手,借握手的动作在周岁淮手背上摩挲了好一阵,低头红着脸叫道:“周总。”   “去坐着吧,今晚跟我多喝两杯?”周岁淮问他。   陈修远点了点头,瞥了一眼刚刚周岁淮坐的位置,正好旁边还空了一个座,他自然而然走过去坐下。   周岁淮没带助理,他原本以为是个应付宋禾燃的无聊饭局,没想到陈修远亲自来了,这下还能借着公费谈个恋爱。   毕竟是对方老板,夹个菜倒个酒凑到一块说个话什么的,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小陈总,你酒量不怎么样啊,怎么脸红得这么快?”   陈修远红着脸试图把他覆盖在自己大腿内侧的手给推开,小声抱怨道:“哥,你再这样我真要硬了。”   周岁淮笑得不行,收回手之后笑道:“行了,不逗你了,别喝酒了,多吃点菜。”   “没你做的好吃。”陈修远小声道。   “不准,这顿饭可花了我好几千呢,必须是顶呱呱好吃的。”周岁淮说。   陈修远夹了块蛋塞到口里,慢吞吞咀嚼咽下之后,说:“这个蛋都没有烧焦的地方,不够香。”   老板跟对方老板聊得不亦乐乎,也有员工端着酒过来敬酒,平时很少跟他们一起出来交际应酬的陈修远自然是得喝上好几杯的,他心情好,来者不拒,好几杯酒下肚,有点想跑厕所。   “哥,我去上个厕所。”陈修远估计是有些酒意上头,不再顾忌一桌的员工,凑到周岁淮的耳边,朝他吐着热气,小声说。   周岁淮有些不好意思地推了他一下,问:“要不要跟你一块去?”   陈修远摇了摇头,然后起身往门外走去。   坐在周岁淮右手边的是宋禾燃那个助理,他们跟陈氏的合同之类的文件都是跟他交接的,周岁淮跟他还挺熟的,等到陈修远推开包厢门离开之后,他凑到周岁淮身边,小声说:“周总,你听说没?”   “什么?”周岁淮正在给陈修远舀汤,问道。   助理故作神秘地朝门口扬了扬下巴,说:“就是我们小陈总,他是个gay啊。”   周岁淮轻挑了一下眉,佯装出惊讶的样子:“是吗?”   见周岁淮不知道,又想到刚刚陈修远对他的亲密动作,助理感觉自己就像是劝人注意安全的大善人。   “真的,我们公司都传遍了,你还是小心点为好。”助理道,“你是不知道,我们这个小陈总不仅是个gay,还在这些事上玩得特别开,在国外什么都玩,而且他还一直在纠缠我们宋总,搞得宋总都不跟他讲话了,大家都很尴尬。”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   “你真的还是小心点为好,别看小陈总有几分姿色,背地里私生活混乱得很呢。”   毕竟这周总看起来比宋总还要俊俏,看小陈总那殷勤的样子,说不定他也是小陈总取向的类型呢。   周岁淮表情变得有些难看,助理以为他是生气了,想再劝说两句,没想到周岁淮道:“怎么说都不要在背地里这样编排老板吧,我看小陈总不像那种人。”   如此冷硬的态度是合作这么久周岁淮都没有表现出来过的,助理被他怼得有些尴尬,只好连说了几声“是”,然后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周岁淮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下心里的怒火之后,猛地灌掉了手边的一杯酒。   周岁淮受不了任何人用这样的话来污蔑陈修远,他低头狠抓了一把头发,想着自己估计也是酒意上了头,竟把杯子朝桌子上重重一摔,扭头对助理冷声道:“你们小陈总一点都不会玩,他乖得很,我不管你们是怎么开始传这种无厘头的话,他好欺负,我可不好欺负。”   助理表情惊讶,嘴都吓得合不拢。   “你——”   周岁淮打断他,恶声道:“他妈的我就是他对象。”   陈修远上完厕所回来,发现席间的气氛变得非常怪异,周岁淮深吸了一口气,起身道:“今天就到这里吧,大家回去的时候叫代驾,不要酒驾。”   桌上也有人听到周岁淮刚刚的动静了,他们表情有些尴尬地齐齐离开,陈修远握住周岁淮的手,问他:“怎么了啊?跟谁起冲突了吗?”   周岁淮眼睛有些泛红,闭眼的时候眼底一片酸涩,疼意弥漫开来。   “陈修远,你知不知道的?”   陈修远愣了一下:“什么?”   “他们在背地里说你私生活混乱,还说你纠缠宋禾燃,很不体面。”   陈修远表情错愕,唇动了动,只发出一声犹豫的“我”。   周岁淮心疼得要命,轻轻抚摸他的脸,问:“怎么不辩解啊?就这样让他们说你吗?”   “反正是假的,我不在乎。”   “骗子。”周岁淮红着眼骂他,“就算你不在乎,那我也在乎。”   周岁淮声音带了些可怜的哭腔,陈修远没了辙,只好凑过去轻轻啄吻他的眼皮。   “哥,你别难过,我总不能奢求什么都要吧?又要你,又要富足的生活,还要清清白白的名声。”   “不该是你的凭什么强加给你?我不难过,我是生气。”周岁淮长叹了一口气,“以前你早就怒掀桌了,怎么现在这么能忍了?”   陈修远轻轻拥住他,靠在周岁淮的肩膀上,有些委屈道:“那我总要长大的,总要变成熟,不是吗?”   又是长大,又是成熟。   周岁淮气得鼻尖都是红的,眼泪无声地从他眼眶里滚了出来,他声音哑得厉害,却还要恶声恶气道:“成熟又不是变成闷声挨打挨骂的傻瓜,你笨死了!” 第69章 醉酒   陈修远很少关注公司的控股人,只是最近宋禾燃的小动作太多了,陈修远不得不重视起来,得知他私底下喃凮跟好几个股东见面吃饭之后,陈修远隐隐感觉,宋禾燃要有大动作了。   现在陈氏集团的股份有百分之八十左右在陈修远和其他股东手中,陈修远手上有百分之三十,宋禾燃进公司的时候买去了百分之三的股份,不足为重,但他现在不知道从哪收到了转赠的股份,已经有近百分之二十了。   知道他的动作后,很快就能看破他的企图。   掌控更多股份,掌控董事会,罢免陈修远的总裁职位。   陈修远本就是个在公司没什么作为的挂名总裁,不过是因为父亲才登上的高位,现在也该被拽下来了。   得知陈修远也在动手购入股份的事情,陈中正冷哼了一声,对秘书道:“我说了他的事不用告诉我,等到陈氏什么时候被他败光了再跟我说。”   秘书应了声是。   陈修远越来越忙,在公司加班的时间多,跟董事会的其他人在外面应酬的时间也多,周岁淮知道他压力大,每天准备好的晚饭等不到人之后会自己解决掉,给他留一盏客厅的灯。   陈修远凌晨两点多才回来,一身的酒味,他洗了个澡之后,钻进被窝里。   周岁淮被他的动静弄醒,扭头问:“回来啦?”   陈修远闷闷嗯了一声,四肢飞快缠了上去,整个被窝里都被他弄得热乎乎的,脸颊贴在周岁淮脖颈处蹭了又蹭,一样的茉莉花味的沐浴露味道飘荡在空气里,很是好闻。   “哥……”像是游荡在外的孩子找到了归宿。   周岁淮迷糊地睁开眼睛揉了揉他的头发,问:“你没醉吧?”   “没醉啊。”陈修远眼睛有点红,但是不见醉意。   听他说完,周岁淮伸手把裤子带子解开,踹掉睡裤之后,顺从地把光滑修长的腿缠到了陈修远腰上,说:“做一次啊,我困死了。”   陈修远无奈地笑:“哥,我没想——”   周岁淮翻身去床头柜拿避孕套,光洁的后背在昏暗的床头灯下看起来宛若凝脂,背脊骨把皮肤撑出漂亮的形状,大半边背都藏在宽松的睡衣下,看得人喉咙发热。没太听清陈修远话的周岁淮又扭头问:“不想做吗?”   陈修远猛地顶了上来,咬着他的肩膀,覆盖在周岁淮身上去拿避孕套,含糊地说:“想。”   ……   他们昨天才做过,只是没这么激烈而已。   周岁淮心想,下次要说一次就是一次,而且要是自己的一次才行。   最后还是要去洗澡,周岁淮眯着眼享受陈修远的伺候,也享受陈修远的揩油,明明每次上床出力的都是陈修远,最后精力满满的也是他,周岁淮半天都想不明白这事,最后只能在他温暖的怀抱里沉沉睡去。   醒来的时候陈修远已经去上班了,周岁淮起身做了个简单的早餐,吃完之后就去上班了。   枯燥的上班日子周而复始,毕竟大公司业务忙碌,知道陈修远最近忙,周岁淮也不吵他,每天下班前问一句要不要加班,得到肯定答复的话要么就一个人回家,要么就跟梁故一块去喝酒。   “我怎么感觉你比我还像孤家寡人啊?”   周岁淮白了他一眼:“喝酒就喝酒,给我安静点。”   “换作以前你大晚上跟我出来喝酒,你这手机不得响到爆炸啊?”梁故打趣道,“现在怎么这么安静了啊?”   “说得我们家陈修远多小心眼似的。”周岁淮护道。   梁故一听陈修远的名字,忽然变了脸色,认真道:“你听说没,陈氏集团好像要变天了。”   周岁淮皱了一下眉:“什么意思?”   “他们公司不是有个姓宋的嘛,好像最近外出交际应酬很频繁,大家都猜测陈氏集团是不是要更名为宋氏集团了。”   周岁淮听了,眉头皱得更紧:“他不过一个员工,哪来的这么大的能耐?”   “人家一进公司就是总监,才回来多久,已经把名声打得响当当了,你以为他就一点能耐?”梁故反问道。   周岁淮本想再辩驳一句宋禾燃是陈修远亲自聘请的深交,但现在看来,他们的关系可能不如陈修远一开始想的那么单纯。   没再多聊关于陈氏集团的事情,横竖陈修远也要加班,周岁淮干脆跟梁故喝了个痛快,他们很久没有畅快淋漓地喝过酒了。当初遇到的时候他俩就经常一块出去喝酒,不用考虑公事,也不用费心想着今天的单利润多少,抛下合伙人的关系,痛痛快快喝一场酒,就是下班之后最好的放松方法。   很少有能喝过周岁淮的人,梁故就是其中一个,他在酒场驰骋多年,很多单都是靠酒量赢下来的。   把周岁淮扛回家的任务自然落到他头上了,周岁淮喝醉之后很安静,这么多酒下肚,估计也没什么劲闹腾了。   “梁故……”   梁故把他砸到自己肩头的脑袋扶了起来,恶声道:“你坐好了,有对象了能不能检点一点?”   周岁淮慢吞吞打了个酒嗝,无厘头地问道:“梁故,我赚了很多钱吗?”   梁故愣了一下,想起身边是个醉鬼,索性不再搭理他,让他一个人自言自语。   “梁故,我赚的钱还不够多……以前不够,现在也不够。”   梁故听着他在那儿自怨自艾,忍不住道:“你现在已经赚了很多钱了,钱是赚不完的。”   周岁淮已经昏死过去,歪着头安静下来。   梁故把他扛到楼上,企图把周岁淮摇醒,身上的人没半点反应。   幸好梁故有把他家的钥匙,费劲掏出来之后,正要开门,结果跟听到动静出来开门的陈修远撞了个正着。   梁故:“……”   陈修远看了一眼在他背上睡着的人,问:“他喝醉了吗?”   “应该是醉了,现在好像睡着了。”他费劲地把周岁淮给弄了下来,陈修远把人接了过去,“刚刚在车上差点吐了,你等下得小心点。”   陈修远点了点头,他小心翼翼把人护在怀里,手掌落在他额头,轻轻摩挲了一下。   梁故在原地看着他,表情有些纠结,出声道:“这个还你吧。”   他掌心的是周岁淮家里的钥匙。   “之前他给我钥匙是因为有一次生病一直没出门,我打电话没人接,敲门没人开,吓得我把开锁匠叫了过来,撬开门之后发现他烧晕在床上了,所以我就问他要了个钥匙。”梁故解释道,“现在你不是在他身边嘛,也不会再有这种情况发生了。”   陈修远缓了好一阵,他把怀里人的人抱得更紧,朝梁故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梁哥,谢谢你。”   梁故摆了摆手:“都是朋友嘛,这有啥的,我先回去了啊。”   关上家门之后,陈修远把周岁淮给抱回了房间里,轻轻把人放到床上之后,凑过去贴着周岁淮的脸颊,用嘴唇蹭他。   “哥,你要不要洗澡啊?我帮你简单冲一下吧。”   陈修远手臂圈着周岁淮的腰,周岁淮身上的西装硌得他有些不舒服,他也懒得去解,就这样紧紧抱着他,一动不动。   屋内一片静谧祥和,舒缓的空气里满是眷柔。   好像很久没有这样拥抱过了,就算已经和好很久,陈修远还是觉得失去的那四年的拥抱怎么都补不回来。   “哥,以后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周岁淮似乎有了些意识似的,一把拽住了陈修远的棉麻睡衣,喃喃唤道   :“陈修远……”   陈修远鼻子猛然一酸,下一秒便扑到他脖颈处,热乎乎的脑袋拱了两下。   “哥,我在呢,我一直都在呢。” 第70章 再遇陈晏   陈修远对付宋禾燃的方法就是比他速度更快地购入股份,但在早上的董事会上,他发现自己已经没办法决定项目分给谁做了,宋禾燃很会收买人心,整个董事会大多数股东都倒戈向他。   会议结束之后,陈修远冷着脸把宋禾燃给叫住了。   “你现在是不是太嚣张了一点?”陈修远看着面前的人,不久之前他还当面前这个人为商场上最可靠的伙伴,到了今天,他们就已经站在对立面了。   “陈修远,你还记得你最开始让我来帮你的时候吗?你说你不适合这个职位,平白让你来坐着,其实很为难你。”宋禾燃看向他的眼神有些挑衅,“既然你不适合,那就应该让适合的人来。”   陈修远紧着眉,气涌上心头:“我竟然不知道你有这么大的野心。”   “原本是没有的,只是想着我凭什么看着你跟周岁淮双宿双飞啊?”宋禾燃理了理领带,又说,“不过你放心,陈氏集团我没有改成宋氏集团的意思,我自己家族有产业,只是缺少资金而已。”   陈修远被他这番话气笑:“拿我家的钱去补你家的洞,你算盘打得挺响啊。”   宋禾燃眼底闪烁着自信的光:“很快就不是你家的钱了。”   以个人的名义从股东手上购入股份需要一大笔钱,陈修远手上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想抢占大头,比起宋禾燃要轻松很多,但他错失了先机和名声,交涉过程非常坎坷,还有几位股东宁愿自己占着股份谁也不卖,也不愿意把股份高价出售给陈修远。   这让他很头疼,每天都在为这些事发愁。   让他更愁的是,收购股份的事情里,现在出现了第三股力量,陈修远毫不费劲就查出那人是陈晏。   陈晏跟他没什么血缘关系,不过是老爷子的一个堂兄的孙子,当初分家的时候给老爷子的堂兄家也分去了些股份,数额不大,占个股东的名号而已。前阵子控股人里还没有陈晏的名字,现在不知道是继承了还是受赠了,股份所有者已经改为陈晏了。   周末是老爷子的八十大寿,陈修远卡着时间到的,还被奚落了一顿。   “行了,现在修远很辛苦,事情很多。”   老爷子都发话了,那几个挑刺的亲戚也只好住了嘴。   陈修远知道他家那几个亲戚都看不惯自己,向来纨绔的少年被扶上高位,虎视眈眈的目光实在太多了。   陈中正没看他几眼,跟老爷子耐着性子下棋。   陈修远觉着他爹越来越有老爷子的风范了,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实则不知道在心里打着多响的算盘。   整日都在忙于工作,陈修远午饭都没吃,开席之后他吃了点东西垫肚子,又被叫去给那几个亲戚敬酒。   “我今天胃不太舒服,以茶代酒吧。”说着,陈修远端起手边的茶杯。   正要仰头喝,忽然听到亲戚出声道:“以茶代酒是个什么敬法,太不给我们面子了吧?”   “就是,怎么现在掌了家,连我们长辈都不放在眼里了?”   陈修远冷冷看了一眼那几个一年都见不上几次,却回回都把自己架在长辈之位上的亲戚。   陈修远也很是不解,明明他现在的位置比以前还要高,为什么现在要忍受的委屈比以前多了不知道多少倍,还要被人诬陷、造谣、算计和阴阳怪气。   凭什么让他处处隐忍,当个闷声挨打挨骂的傻瓜?   他把茶杯轻轻放到桌子上,启唇道:“我亲自来敬酒已经是给足你们面子了,不过是攀附我们陈家的几条寄生虫,今天是我爷爷大寿,我姑且不跟你们计较,你们还想踩到我头上?”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有什么脾气就有什么脾气。   被陈修远怼得面红耳赤的几个亲戚羞恼地指着他,骂他没有家教。   “我有没有家教的事,你们应该去问问我爹,别在我这找不痛快。”陈修远拿起碗边的筷子,似是不想再搭理他们,径自吃起东西来。   老爷子正在主座上看他们喝酒,见了陈修远这副样子,扭头对陈中正说:“你这儿子倒是蛮像你年轻那会。”   陈中正抿了一口杯里的白酒,掀开眼皮看他:“估计也像你年轻那会吧。”   老爷子朗声笑起来,用茶杯跟陈中正轻轻碰了一下。   本以为他爹要嘱咐自己几句关于公司最近的动乱,谁知陈中正喝了个烂醉,秘书早早把他接回了家。陈修远觉着这生日宴待着也没意思,周岁淮说来接他,陈修远便跟他爷爷说了声生日快乐,准备离开老宅。   陈晏拿着份包得很是精致的礼物从门口进来,他褪下了以前常穿的西装,穿了身简约的便服,看起来有一种游刃有余的帅气和成熟,陈修远步子一顿,跟他对视。   不管是隔了多久,情敌见面的时候总是有一种微妙的气氛,陈修远向来不是愿意在情敌面前输阵势的人。   “好久不见了,现在该叫你小陈总了吧?”陈晏朝他伸出手。   陈修远冷冷瞥了一眼,说:“不想让我当小陈总的人可不少呢。”   陈晏也在收购陈氏集团的股份,他们有自己家的产业,这个时候也要插一脚,不过就是看陈氏现在动荡,想分一杯羹。   陈晏闻言,轻笑了两下,说:“小陈总说笑了,是你的谁都抢不走,不是你的强占着也没意思啊,不是吗?”   陈修远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他忍住在自家门口跟客人动起手来的冲动,单手把领带拽松,紧着眉头,盯着陈晏进去跟老爷子寒暄的背影,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周岁淮的车已经在别墅区外等待了。   “挨你爸骂啦?这么不高兴。”周岁淮解开驾驶座的安全带,伸手去抚平陈修远紧皱的眉。   陈修远闭着眼感受他指尖温柔的动作,有些烦躁道:“他没骂我,就是总有人上赶着来我面前讨嫌。”   周岁淮给他揉了揉太阳穴,试探问道:“什么人啊?工作上的吗?”   陈修远抓住他的手,贴到自己脸颊上,用脸蹭了蹭周岁淮的掌心之后,说:“没谁,就几个亲戚,今天我把他们给怼回去了。”   周岁淮微愣了一下,立马道:“可以啊,下次再有人欺负你,你就欺负回去。”   陈修远探过身子来跟他拥抱,头埋在周岁淮脖颈处,拱他。   周岁淮的手心落在陈修远脖颈的软发上,神色有些怅然地看着不远处陈晏的车,他用掌心轻轻摸着陈修远,稍微侧脸就能把唇印到他发间。   “陈修远,你要是有不高兴的事情,一定得告诉我,我们一块想办法,好不好?”   陈修远呼吸滞了半秒,又埋头去蹭他。   “哥,你身上好香啊。”   这人扯开话题的方法实在拙劣,周岁淮没办法,只能顺着他聊这个。   “明明用的是一样的沐浴露啊。”   “哥你早上还喷香水了,我看到了。”陈修远说。   周岁淮轻笑:“我今天看到就随手喷了一下,居然这么久了还有气味吗?”   陈修远舔了一下他的脖子,说:“脖子这里还有香味。”   唇不安分,手也不安分。   “别捏啊……疼。”   “昨天被咬破了,我看看好些了没。”陈修远冠冕堂皇道。   跟陈修远在他家老宅门口做这种亲密的事情,周岁淮有点别扭,把他的手从自己衬衣里拿了出来,红着眼睛瞪他:“你老实点。”   陈修远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任由着周岁淮把自己按在副驾驶座上,然后扣好安全带,把身体给缩回去之前,周岁淮还亲了亲他的嘴角,以示奖励。   胸膛的刺痛感无法忽视,周岁淮扯了好几次衬衣,在陈修远虎视眈眈的目光中,艰难地把车开回了家楼下的停车场。   陈修远说要帮他检查检查到底好了没有,结果又给弄得更加红肿。 第71章 变故   陈修远的个人资产不多,陈氏集团就算再怎么动荡,股价都摆在那里,没有一点积蓄是买不下来的,就在陈修远为购买股份的事情而烦恼的时候,他发现宋禾燃的股份已经直逼百分之二十。   陈修远有点慌了,他不知道宋禾燃是怎么在短时间内筹到这么多钱购买股份的,但宋禾燃比他更巧言善辩,说不定他购入股份的价格比自己的便宜很多。   除去还在老爷子手上的百分之二十,陈修远手上有百分之三十二,宋禾燃有百分之十七,陈修远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下周的董事会,宋禾燃就要罢免自己。   他现在股份虽然比宋禾燃多,但是支持自己的股东很少,陈修远不敢保证自己不会被宋禾燃给搞下来。   一场暴雨把夏季送上了高潮,毫无预兆的大雨席卷了整个城市,周岁淮看着外头压得极低的黑云,心里头慌慌的。   忽然,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周岁淮立马拿起接通。   “喂?”   “宋禾燃来找我了。”陈晏道。   “他怎么说?”周岁淮问道。   “他没有问我买股份,估计是家底都掏空了,但是他不知道从哪里查到我跟陈修远……我跟你们之前的事情,跟我说让我在董事会上站他一边,把陈修远从老总的位置上拽下来,然后再架空他。”   周岁淮眼底闪过一丝恨意:“他果然是想这么干,真恶心啊。”   陈晏靠在座椅上,俯瞰着整个城市,豆大的雨珠砸在落地窗上,把视野内的高楼大厦给模糊掉,他轻叹了一口气,说:“无妨,按计划进行就行。”   周岁淮孤身坐在家里,怀里是陈修远读大学的时候从学校社团赢回来的猪猪玩偶。   “陈晏,谢谢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陈晏才说:“用不着谢我,我也是图利的商人。”   这话让周岁淮轻松不少,他说:“钱不会少的。”   周岁淮说这句话的时候,倾盆的大雨砸得窗户哗哗作响,陈晏心头一阵窒痛,半晌才缓出一口气,说:“好。”   屋里没开灯,明明还是下午两三点,却阴沉成一片,周岁淮起身去开灯,他的目光倏地落到置物架上那个幼稚难看的海螺身上。   是陈修远跟自己吵了架之后,一个人去海边看音乐节那次,给自己带的录音海螺。   周岁淮拿起海螺,按下播放键,那声清脆的“哥”在空旷的客厅响起,周岁淮没忍住,摇着头笑了笑,忽然,海螺里传来刺刺啦啦的电流声。   “我喜欢你。”   从没听到过的话就这样猝不及防响起,是来自十八岁的陈修远的告白。   来自十八岁的横冲直撞的陈修远,最热烈害羞的告白。   周岁淮愣了半天,看着手里的海螺出神,竟缓缓红了眼睛。   周一的董事会照常召开,陈修远穿了身黑西装出席,整个人挺拔又冷峻,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他坐在主座上,脸冷得不行。   陈晏是第一次参加陈氏集团的董事会,他进来的时候收获不少探究的目光,其中包括宋禾燃的。跟陈晏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宋禾燃有些得意地朝陈修远望去,而对方没有看他,仿若整场闹剧与他无关似的。   不过很快就要真的无关了,宋禾燃在提前约好的时间,给邻座的股东打了个手势,他便应声起来,提出了罢免陈修远的提案。   陈晏瞥了陈修远一眼,他单手撑在额头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   接下来是一段激情澎湃的对陈修远的数落,从他的私生活到工作,把他批评得一无是处,等到这位股东发言完毕,整个会议室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小陈总,你怎么看?”宋禾燃简直得意坏了,他看着陈修远挺拔的身形,心里居然升起一个诡异的想法:如果陈修远愿意到自己身边来,他绝不会赶尽杀绝,甚至还会双手把陈氏奉上还给他。   陈修远抬头看着一桌的人。宋禾燃很有心计,跟他交好的股东全都留了下来,关系淡薄的都被用高价买下了股份,保证今天的提案表决除陈修远和老爷子之外全票通过,他就坐在自己对面,双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   陈修远冷声问:“说完了?”   陈修远朝秘书抬了抬手,正要说话,忽然听到陈晏出声。   “我还有事要说。”   陈晏起身,把带来的文件往桌子上一甩。   “我在陈氏的百分之三的股份,即日起转赠给陈修远。”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陈修远看,直到这小子紧绷起来的表情闪过一丝错愕,陈晏才找回几分自己更成熟的愉悦来,“所以今天的所有提案,小陈总都将有一票否决权。”   陈晏说完,缓缓扭头看着宋禾燃,然后朝他耸了耸肩,歪头一笑。   “你——”   陈修远深缓了一口气,刚刚秘书递过来的宋禾燃用空头支票换股份的证据摆在手底下,几位股东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面面相觑,陈修远把手底下的文件缓缓翻开,抖落到桌子上。   宋禾燃不见刚刚的游刃有余,他慌张地站了起来,指着陈晏,道:“陈晏,你现在才来转赠怕是迟了吧?”   “宋总,你什么时候把这些用来购买股份的空头支票给兑现了,你才有在董事会上叫嚷的权利。”陈修远还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抬头看着暴怒的宋禾燃,轻声道,“他是赠予,你没资格管,但你是以赠予的名义购买,既然是购买,你经过我的同意了吗?你以为你这点股份具有法律效力吗?”   明明已经打了胜仗,陈修远还是有点恍惚,他把陈晏给拽到会议室旁边的隔间里,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晏看着语气凶恶的陈修远,忽然松了气,笑道:“你知道吗?他来求我帮忙的时候,我特别不甘心,凭什么又是你让他受委屈?我恨不得下一秒就把他抢回来。但是他很苦恼地跟我说,陈氏集团的股份太贵了,他把自己的所有股份卖给梁故,套出来的钱买了一点五的股份,才一点五,他赚了多久你知道吗?”   明明是自己拽着陈晏的衣领,陈修远却感觉自己被死死掐住了脖子,无法呼吸。   盯着陈修远血红的眸,陈晏猛地偏开头吐出一口浊气。   抓住陈晏衣领的手逐渐泄了力,陈晏理好领带,推开门离开的时候,说:“陈修远,你以为我是争不赢你吗?我是争不赢他。”   宋禾燃急切地想把陈修远挤下台,留下的破绽多得要命,就算是今天他们真的能把陈修远罢免,推宋禾燃上位,加上老爷子那儿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陈氏集团也不可能被宋禾燃掌控了去。   周岁淮的车就停在陈氏集团的停车场里,他心宛如擂鼓般咚咚跳得厉害,看到陈修远失魂落魄地从电梯里出来,他赶忙打开车门跑了过去。   “怎么——”   话未说完,周岁淮就被红着眼的陈修远一把拥进了怀里,周岁淮心间一颤,下意识安慰他:“没事啊,宋禾燃是不是欺负你了?那这次我帮你欺负回去行不行?”   “不要。”陈修远力气特别大,像是要把他揉到自己血肉里似的,声音又闷又委屈,“哥……哥,哥!”   一声又一声,急切又可怜。   周岁淮也被他弄得红了眼,心里急得要命,陈晏不是说没出事吗?这到底是怎么了啊?   陈修远还在叫他,陈修远叫一声,周岁淮就应一声。   拥抱是脖颈相交、心跳交织的亲密。   “哥。”周岁淮肩头的衣服被濡湿了大半,陈修远闷闷地说,“哥,我爱你。”   是来自二十三岁的勇敢无畏的陈修远,最热烈诚挚的告白。   --------------------   很拉垮草草带过的商战,有bug也请大家谅解一下T T 第72章 家糊口不容易   陈中正和老爷子都没想到陈修远能玩得赢宋禾燃。   虽说宋禾燃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蝼蚁,都不值得他们亲自动手解决,只是陈修远自回国以来,一直展现出德不配位的幼稚心态,他引狼入室的行为已经让陈老爷子和陈中正非常不满,不过好在最后没掀起什么风浪就把事情解决了。   陈修远被叫回家吃饭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但一顿饭竟然吃得非常平静,吃过饭后,爷爹孙三人转坐到沙发上,老爷子拿出准备好的合同递给他。   陈修远下意识躲了一下,他最近被递合同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他皱眉看向老爷子:“这是?”   “剩下的股份。”老爷子缓缓道,“一开始你爹说让你继承的时候,我并不同意,我跟他打赌,如果你能自己解决宋禾燃,那我不再干涉他的决定。”   “那如果没有呢?”陈修远问。   “那我就只好派我自己培养的继承人去公司了。”   其实老爷子打心底还是喜欢自己那套方案,毕竟这种野心和权势,只有竞争才能选出最优越的人来继承它们,而不是靠血缘。   陈中正冲泡好茶,端给老爷子一杯,然后轻抿了一口,随口评价道:“这个茶饼还可以,给我掰一半回去?”   老爷子:“……别抠行不行?自己买去。”   陈修远盯着他手里那份合同看了很久,长舒一口气后,说:“爷爷,我不需要这个,你既然培养了继承人,那他肯定比我更合适管理公司,你交给他吧。”   陈中正手一僵,抬头诧异地看着陈修远。   陈修远直视着他爹的眼睛,认真道:“爸,虽然你费大劲培养我,但我真不是这块料。”   “如果我十几岁忤逆你是因为年纪小不成熟,那我现在忤逆你,绝对是因为我真的深思熟虑过,不想当一个被压着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的傀儡。”陈修远有些头疼地捏了捏太阳穴,“我光是想想以后的几十年我都要这样度过,就感觉非常没意思,我不想在二十几岁就丧失对生活的兴趣。”   他还是带了些理想主义在身上的,生活有各式各样的枯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重复日子里,不找一点盼头和热爱,真的非常艰难。   从老宅出来的时候,陈修远一身轻松,卸下重任后的滋味非常轻快,他已经在设想清吧以后要怎么发展,能不能再组一个乐队……   周岁淮给他发了个定位,让陈修远结束后去接他。   陈修远到的时候他正在跟陈晏告别,两人站在咖啡馆前,挺拔的身形很是出挑。陈晏低头跟周岁淮说着什么,他神色温柔,在分别之际,他伸手朝周岁淮讨了个拥抱。周岁淮跟他轻轻相拥,一高一矮两人在咖啡馆门口拥抱,非常瞩目。   隔着一条街,周岁淮看到陈修远站在车边,远远地看着自己。   周岁淮朝他招了招手,然后跑过了马路。   “等很久了吗?”周岁淮问道。   陈修远坐回驾驶座上,帮他理好了乱掉的衣领口,神色非常认真。   “没有等很久。”   周岁淮猜到他看到自己跟陈晏拥抱了,于是主动道:“刚刚把跟陈晏约好的钱结给他了,这事还多亏了他帮忙。”   除去购买股份的钱,周岁淮还给了陈晏一笔钱,是拜托他帮忙的时候就承诺好的,只是陈晏怎么都不肯收。   “那你卖股份的钱呢?”陈修远问他。   “我卖股份的钱?”周岁淮愣了一下,“已经用来买股份了啊。”   “那你的股份呢?”陈修远又问他。   周岁淮有些诧异,问:“不是赠送给你了吗?陈晏说已经走完公证流程了啊。”   “你现在钱也没了,股份也没了。”明明是在说周岁淮的事,陈修远的语气里却有种莫名的委屈。   周岁淮轻笑:“那我就靠你养我了。”   陈修远突然想起自己刚刚义正词严拒绝了他爷爷的股份,瞬间感到了几分后悔,早知道先硬着头皮接下。虽然累,但至少能给周岁淮带来优渥的生活。   “好,那我努力赚钱养你。”陈修远说。   两人正在车上说着话,陈晏的车从他们旁边开过,还故意“嘀”了一声,惹得陈修远扭头望去。   陈修远犹豫再三,还是把一直想问的问题给问出来了:“他为什么会帮你啊?”   是不是还对你有企图啊?   “应该是在补偿我吧。”   周岁淮握住陈修远的手,轻轻捏着他的掌心,又要回忆那段恋情,饶是过了这么久,周岁淮还是印象深刻。   “当初跟他谈的时候,都是我主动的,其实我觉得他内心还是个异性恋吧,分手前他做了些挺对不起我的事,导致我们争吵不断,估计是觉得亏欠我吧,总是有执念,所以之前才想跟我和好。”   陈晏在高中的时候就谈过几个女朋友,他向来是爱情里的主导方,就算是跟男孩子谈恋爱,他也会很好地保持冷淡的态度,拿捏当时对他非常上心的周岁淮。但是跟男孩子谈恋爱这事多少有点丢脸,陈晏从没有对外公开过自己是个gay,所以明明已经在一起很长一段时间了,陈晏周围依旧很多莺莺燕燕。   周岁淮虽然主动,但也是有脾气的,因为这事跟陈晏闹了不少次,陈晏就说他真他妈像个婆婆妈妈的gay,这点小事都要咬着不放。   当时他们一面是家里的压力,一面是不断的争吵和矛盾,陈晏就是在这个时候出轨的,说出轨也过于严重了,就是在微信跟以前认识的一个学妹聊天,尺度比较大,被周岁淮给抓到了。   一个人从热情到冷淡的转变其实是很快的,而一段感情没了热情的一方,也很快就会走向尽头。   分手那天,周岁淮跟陈晏说,其实所有人都是值得被爱的。   所以周岁淮从不认为自己跟陈修远谈恋爱的时候,陈晏的频频示好是真的想跟他和好。在周岁淮看来,陈晏是从来没有真心珍视过这段恋情的,他对家里人的反抗更多是一种叛逆的心态,而不是像自己一样抱着破釜沉舟的勇气跟家里出柜。等分手后重逢,陈晏只是被愧疚和郁结所折磨,同时接受不了周岁淮由热情变为冷淡的落差感。   他的不甘心大于喜欢。   周岁淮停顿了一会,继续说:“我这次去拜托他,他没多说就答应我了。一开始没跟你讲,就是想让大家都以为你被逼上绝路了,特别是宋禾燃,这样他才会放松警惕,以为自己有胜算。”   说着,周岁淮捏了捏陈修远的耳朵:“没想到你还留了一手啊。”   陈修远露出得意的小表情,轻轻蹭了蹭周岁淮的掌心。   “我长大了嘛。”陈修远乖巧道。   周岁淮虽然从自家公司撤股了,但是梁故见不得他每天在家吊儿郎当,还是用每月的固定工资雇周岁淮去上班,只是周岁淮上班的积极性很低,经常被梁故叫到办公室喝茶。   “梁总,又找我啊。”   周岁淮春光满面,一看就是被爱情滋润得不错。   梁故搓了搓自己因为熬夜而泛黄的脸,说:“你今天得陪我去相亲,没忘记吧?”   “记得记得。”周岁淮说,“你通知财务给我按加班时间算加班费啊。”   梁故怒骂:“你抠的啊,你男朋友不是大老板吗?至于抠成这样?”   周岁淮心情好,表情都是眉飞色舞的,他步子轻快,朝办公室门外走去。   “养家糊口不容易的,你孤家寡人一个,怎么会懂啊。”   故意带着炫耀的苦恼语气,让梁故骂了声脏话。   --------------------   完结倒计时噜 第73章 那你也是我的了   陈修远每天上班之前,都会以上班非常痛苦为由朝周岁淮讨一个似乎下一秒就要擦枪走火的吻。   “去吧,晚上下班我来接你。”周岁淮艰难地从他的禁锢中脱身,衬衣扣子全被陈修远刚刚不安分的手给解开,但是陈修远并没有如愿看到白嫩的胸脯,因为周岁淮的衬衣里还有一件薄薄的浅色秋衣。   陈修远有点无语:“哥……”   周岁淮红着脸把扣子给扣好,嚷道:“我们办公室的空调制热速度太慢了,不穿秋衣会冷的。”   陈修远把他整个捞起,伸手去解他的裤子。   “那你穿秋裤了吗?给我看看。”   周岁淮费劲拽着裤头不让他解开,要是真让陈修远得逞把裤子脱掉,今天这班是谁都别想去上了。   胡闹了好一阵,因为周岁淮死守住了自己的裤子,陈修远只蹭了蹭他,便把人给放过了。但是周岁淮还是卷起了自己的裤脚,展示自己的配套浅色秋裤。   “我穿了的。”   说完,周岁淮还给自己套了件驼色的风衣,裹得严严实实。   陈修远笑得不行,说:“你哪有这么老了?”   周岁淮看了眼他身上单薄的西装,问:“你就穿这么点?”   “不冷啊。”陈修远说。   这回轮到周岁淮费劲去扒陈修远的裤子了,他前阵子网购买了好几套秋衣秋裤,拽着让陈修远穿上。   “别啊哥,我不要穿,没那么冷。”   “不穿秋裤会得老寒腿。”周岁淮劝道,“不穿秋衣可以,秋裤得穿吧。”   就薄薄一层西装裤,根本抵抗不了任何冷气,周岁淮光是想想都觉得冷,他柔声劝道:“乖点,把秋裤换上。”   陈修远压根拗不过他,换上之后,他委屈巴巴挪了一下下半身,说:“哥,好紧啊。”   “哪里紧了?秋裤都是这样贴身的。”周岁淮说。   陈修远抓着他的手往自己下半身探去:“勒着我这里了。”   周岁淮故意重重揉了一下,惹得陈修远后背一阵紧绷。   “哥!”   周岁淮打开衣柜,准备给他选个外套。   “我要穿这个。”陈修远快步走到衣柜边,从里面拿出一个羽绒服。   周岁淮眯着眼睛辨认了一下,表情一亮:“这是我给你买的那个吗?”   陈修远麻溜地把羽绒服套上,问他:“好看吗?”   虽然已经买了几年了,但是经典款永不过时,而且陈修远估计没穿过,看起来还是崭新的。这还是周岁淮第一次看到陈修远穿上这件衣服,他勾出一个笑,点头道:“好看。”   他突然想起那天是刚分手,自己被陈修远折腾得浑身酸痛,见着客厅里陈修远没带走的礼物和蛋糕,气得浑身发抖,哑着声音打电话把他叫回来拿东西。   陈修远已经不愿意见他了,还是谢杨来帮忙拿的。   和好后再也没有触摸过的分手灰色地带这时候突然被提及,周岁淮内心一阵酸涩,他伸手去抱住陈修远,头埋在他身上,闷声问:“陈修远,你当时是不是很讨厌我?”   陈修远紧紧把他抱在怀里,说:“我讨厌我自己。”   周岁淮紧了紧牙,深吸了一口气,他抬头,伸手扒开陈修远的衣领,在陈修远锁骨处狠狠留下一个齿痕。   “我这辈子都活得挺痛快的,唯独跟你分手这事,让我难受了很久。我后来设想,如果你当时告诉我,我爸在威胁你,我又该怎么办,我又有什么筹码跟我爸对抗,光是想想我就觉得你委屈坏了。”陈修远捧起他的脸,在周岁淮鼻尖轻轻咬了一口,“哥,我从来都没有讨厌过你。”   喜欢都来不及,怎么会讨厌。   周岁淮来上班的时候实在是神采飞扬,叫梁故又是羡慕又是愤怒的。上次相亲带上周岁淮一起去,回了家之后跟人家姑娘聊天,谁知对方开口第一句就是问他旁边那位男生有没有对象。   梁故恼怒地把聊天记录截给周岁淮看,是陈修远回的消息,一条语音。   “梁故哥,不兴这样的啊,下次不让周岁淮陪你去相亲了。”   梁故怒摔手机,骂他们狗男男。   “今天跟我一块去跟昨天那两个上门客吃饭呗,估计是个大单啊。”梁故说。   周岁淮表情有些为难:“今天可能不行啊。”   “又不行?”梁故起身,戳了戳他的肩膀,“周总,你上班也太不积极了,你说说,最近推掉我多少次应酬了?”   周岁淮被他说得有些愧疚,毕竟自己把股份卖给梁故,他还花钱雇自己回来上班,完全是情分,而且没了自己帮忙,梁故的事也多了不少。他轻啧了一声,说:“行行行,去就去。”   梁故露出一个贱兮兮的笑:“还是你疼我。”   周岁淮笑骂他不要脸。   回了自己的位置后,周岁淮给陈修远发了个消息,说自己不回去吃饭了。   修远:去哪吃?   哥:跟梁故出去应酬。   修远:好,那你少喝点酒,我到时候来接你。   应酬的地方是个商城,周岁淮到的时候就给陈修远发了定位。这两个上门客是外地人,非常能喝,几瓶酒下肚,周岁淮跟梁故对视了一眼,想着得赶紧结束,不然他俩今晚都得被喝趴在这里了。   结束的时候,周岁淮感觉自己满肚子全都是酒,他到厕所去吐了一顿,步子虚弱地从厕所里出来,跟同样吐完出来的梁故对上视线。   “操……”周岁淮笑骂了一声,被外地人喝趴的两个菜鸟相视一笑,齐刷刷狼狈地到洗手池边漱口。   陈修远在楼下等了好一会了,他看了眼搀扶着对方出来的两人,打开车后座把他们两个塞了进去,回家的路上陈修远怕他俩头晕,开得很缓,只是架着两个醉鬼上楼真的很辛苦,好在梁故还有点意识,可以自己开门进屋。   他把周岁淮给弄回家里之后,周岁淮扯着衣服,说要去洗澡。   “哥,等一下。”陈修远叫住他。   周岁淮刚把衣服剥落,屋里的空调还没开始制热,身体有点冷。   “什么事啊——”   抱怨的话在看到陈修远低头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戒指盒之后顿住,他愣怔地看着陈修远,下一秒开始慌张地把衬衣和外套穿上。   陈修远错愕:“哥,你干什么?”   “我可不想穿着秋衣被你求婚,有够难看的。”   陈修远勾唇笑,他低头把其中一枚戒指拿出来,说:“是我今天在楼下等你的时候买的,挑了很简单的款式。”   陈修远拿起周岁淮的手,想把戒指给套到他的手指上。   “但是你戴着很好看。”   周岁淮把手指蜷缩起来,道:“你都不问问我愿不愿意吗?”   陈修远跪坐在沙发上,柔和的光落在他身上,他抬头看着周岁淮,表情有些认真,问:“哥,你愿意吗?”   “愿意什么?”周岁淮问他。   “愿意嫁给我吗?”陈修远笑着补充。   “不愿意。”周岁淮脆声道。   陈修远表情有些错愕,他看着周岁淮,嘴唇不知所措地动了动。   “哥,我……”   周岁淮握住他的手,虔诚道:“我要娶你的。”   被吓了一跳的陈修远松了一口气,笑着把戒指推到周岁淮的无名指上,然后把剩下的那枚戒指递给周岁淮:“你给我戴。”   低头给陈修远戴戒指的时候,周岁淮神情非常认真,他睫毛微颤,鼻尖那颗黑痣在陈修远的视野里若隐若现。   手指一圈冰凉,陈修远有些艰难地滚了一下喉结,说:“哥,这下你真是我的了。”   周岁淮低低笑了两声,他托起陈修远的手,轻轻印下一个吻。   “那你也是我的了。” 第74章 哥,该奖励我了(正文完结   陈修远本来是没有开分店的打算,但谢杨说想入资跟他一块开,还有他那个小男朋友。陈修远跟他商量着在城东那边再开一家新店,风格和规格都和现在这家一样。   又为自己喜欢的事情忙碌起来,陈修远很喜欢这种感觉。   老爷子把他一个侄子给弄到公司来了,陈修远非常乐意地给他让了位置,去副总的位置上安安心心摸鱼。跟周岁淮说这件事情的时候,陈修远还有点担心自己挨骂,谁知周岁淮只是揉了揉他的脑袋,说:“就知道你不是赚钱养家的命。”   周岁淮问他要了点资金,又把钱给注入跟梁故合资开的公司里去了。陈修远几乎把流动的资金全给转过去了,就剩了点在身上零用的钱,周岁淮也没含糊,把钱规划好了用于投资和家庭开销,还有以备不时之需的存款。   “哥,你现在好像我老婆啊,管着我的钱。”陈修远蹭了蹭他,撒娇道。   周岁淮故意道:“不准藏私房钱啊。”   陈修远笑得眼睛弯弯,很是乖巧的样子。   “好哦老婆,我会听话的。”   谢杨对这次的开店非常上心,因为有读大学的时候投资失败的阴影,这回什么交易都得再三确认,谨慎又谨慎。   “差不多就行啊,你先把钱转过去,不然又要推迟一天批合同了。”陈修远正在切水果,手机架在池子边,谢杨的怼脸视频正出现在屏幕里。   周岁淮进厨房来拿水喝,正巧听到谢杨说:“那可不行,你还记得我们大学那会,被那崽种东西骗了十多万吗?我真的无语了,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们还是慢慢来,不要急于——你眨什么眼睛呢?切着手了?”   视频那头的画面晃了两下,陈修远的脸便靠近了屏幕,他语气有些着急:“完蛋了,被我哥听到了,得挨骂了。”   他瞪了谢杨一眼,说:“你干什么多嘴提以前的事,我的钱现在是我老婆管着,赔了十几万的事我一直都没敢告诉他。”   谢杨:“……你老婆知道你叫他老婆吗?”   陈修远把水果切好端出去,黏黏糊糊贴着周岁淮坐下。   “哥,吃水果啊。”   他拿了块草莓递到周岁淮嘴边,周岁淮张嘴接下,扭头看着他:“心虚啊?”   “不心虚,以前年纪小,笨,容易挨骗。”陈修远笑了两声,“现在不是有哥了嘛,别人骗不着我了。”   周岁淮哼哼了两声,又问:“你们进度怎么样了?”   “还挺快的,顺利的话下周就能剪彩了。”陈修远一边跟他聊天,一边盯着周岁淮吞咽的动作,找到空隙给他递过去水果。   周岁淮只能一边咀嚼一边跟他说话:“好,如果有要用钱的地方就跟我说。”   陈修远放了手里的碗,凑过去把周岁淮唇间的果汁给吮干净,然后朝他露出一个标准的八齿笑,模样很是狡黠得意。   “好的,老婆。”   互换了戒指之后,陈修远就很爱叫他老婆,在家里也叫,在梁故面前也叫,在谢杨面前也这么叫。周岁淮起初还很抗拒这个称呼,但是次数多了,他也就接受陈修远的厚脸皮了,至少这样陈修远身边的人都能知道陈修远有个亲亲老婆,也不至于动什么歪心思。   这还真是给周岁淮算漏了,就算陈修远每天满嘴不离自己的老婆,还是有人上赶着来他面前凑。   周岁淮看着“唐遇”的备注,轻轻挑了挑眉,他没解锁手机去看,而是坐在沙发上,等陈修远上完厕所出来。   “你有消息。”周岁淮语气如常道。   陈修远看了一眼消息,有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单手打了几个字回了过去之后,瞥了眼周岁淮的表情,问:“哥,你看到啦?”   周岁淮耸了耸肩:“不小心看到的。”   陈修远忙坐到他身边来,殷勤地把手机举到周岁淮面前:“是之前那个唐遇,他不知道又从哪里搞来了我的微信,加上了我才知道是他。”   周岁淮瞥了一眼聊天内容,上头有几句什么“不介意一起玩”“有对象也没关系”之类的话。他敷衍地“嗯”了几声,目光落在电视机上,很是漫不经心的样子。   陈修远有些急了,双手把他的脸给捧着往自己这里一扳,着急地叫他:“哥!”   周岁淮:“干吗?”   陈修远把他的嘴挤得嘟起,重重啄了一口。   “哥,我没做坏事。”   周岁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陈修远又啄了一口。   “哥,我就喜欢你一个人。”   周岁淮这回忍不住了:“你怎么这么会花言巧语呢?”   陈修远急道:“什么花言巧语,都是我的真心话啊。”   周岁淮压根就没生气,他抬了抬下巴,说:“赶紧把他给我删了,都教你些什么鬼东西啊。”   陈修远把手机往他手里一塞:“你来删吧,能不能直接拉黑他?拉黑了是不是就不能再来加我了?”   周岁淮这回光明正大把聊天记录给看了个遍,不得不说这个唐遇很知道怎么展示自己的魅力,他胆子很大,脸皮也很厚,就在他们讲话的时候又发来了几张尺度很大的照片,周岁淮毫不犹豫把他删了。   他把手机丢到旁边的沙发上,用雪白的脚踩住陈修远的大腿,故意往中间蹭。   陈修远一把抓住他的脚脖子,眼神有些危险:“哥,明天剪彩呢。”   周岁淮装作刚想起的样子,说:“啊对,那算了吧,你肯定没精力做这些了。”   脚正要收回去,下一秒就被陈修远拽着卡到他腰上,狭窄的沙发只够他们交叠在一起,陈修远把周岁淮往后推,整个人都卡在周岁淮腿间,压下去亲周岁淮软绵绵的嘴。   “就做一次,做完早点睡就行。”   陈修远嘴里的“就做一次”是最信不得的话,所幸剪彩在晚上,周岁淮在床上躺了一整天,临近剪彩的时间才被陈修远从床上挖起来换衣服。   陈修远的清吧签了不少驻唱乐队,他今晚也有表演,周岁淮昨晚几乎整夜没睡,坐在清吧的角落里守着陈修远的贝斯打瞌睡。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陈修远跟他们一块进行了剪彩仪式,到角落里找到周岁淮的时候,他还在打瞌睡。   陈修远咬他嘴巴把人给咬醒。   “哥,快醒来,我要唱歌了。”   陈老板今天做了造型,一件黑色衬衣显得他儒雅又性感,头发蓬松地搭在额头,半遮半掩着桃花眼,他瞳色很深,看向自己的时候总跟蕴着深情似的,非常勾人。   现在陈老板要去台上勾人了。   周岁淮躲开陈修远的吻,凑过去咬耳朵道:“等你唱完再奖励你。”   陈修远又是唱的《海阔天空》,他身后站着好几个乐手,身上挂着那把他爹给他买的贝斯,站在舞台上的时候有束很亮的光打在他身上。   陈修远安静地站在台上,即使没有这束光,他也是这样飞扬明媚。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躁动的乐声把清吧里的氛围给搅动起来,这里的空气都好像在跟着他们的节奏一下一下震动着,清吧里很快就被燥热的音乐声给充斥。   跟着节奏一块闪烁的灯光有些迷幻,周岁淮轻轻眯了眯眸子,恍惚间以前看陈修远表演的画面似乎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自信耀眼的干净少年爽朗地笑着,低头弹了几个贝斯音之后,抬头扶着话筒开始唱歌。   他拥有无数欢呼和目光。   他在无数欢呼和目光中走到自己面前,乖乖讨了个吻。   “哥,该奖励我了。”   -全文完结-   --------------------   下一本写《渡冬》!大家多点点收藏!亲亲!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