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快穿之最惨宿主非我莫属 作者:乔川小幼   文案:   【双强,无限流】   1、   记者:听说蒋先生和夫人大学时就分手了,那您是怎么追回来的呢?   蒋某总(亮出婚戒,喉咙一滚):不喜欢,我就做系统!   偏执攻&傲娇腹黑受!   2.避雷第三个世界是AB0   关键字:快穿之最惨宿主非我莫属,乔川小幼,甜宠,悬疑,破镜重圆   公告板:暂无公告 第001章 叮!绑定系统   本少爷死了,被亲妈害死的。   惊!   A市首富陆家唯一的儿子,昨日晚十一点突然猝死。   各种新闻铺天盖地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舆论像开了闸的洪水迅速将陆家淹没。   也许是扛不住舆论的压力,陆家二老特请法医鉴定。   确认是猝死。   尽管他的英年早逝已经板上钉钉了。   可嫉妒心让一些人对陆家的评价面目全非,这条追悼帖子的热度到达前所未有的高度。   以至于大家完全忽略了当红明星蒋戈的那条微博。   蒋戈V:我来找你了,你不要害怕。   流言蜚语像开足马达的大炮,恶狠狠地砸在陆氏夫妇的评论区里。   【怎么可能,一定是陆简太偏心处处打压他儿子,他儿子才自杀。】   【可,他不是就一个儿子吗?往哪偏啊?】   【有钱人的世界你们不懂,说不定外面有私生子呢。】   【啊,不能吧,人不都说陆先生和陆夫人是校服到婚纱吗?】   而当事人,陆夫人和陆先生正在夏威夷悠哉悠哉地晒太阳。   “儿子头七还没过,就出来玩”路过躺椅边的小女孩抱着泳圈,露出愤愤不平的表情,语气也相当暴躁。   “三个月后,就解放喽。”   穿泳衣的中年女人丝毫没在意别人说的话,她红唇轻轻一弯,眼角处的褶子浅浅的。   保养得当的皮肤也抵不住岁月的无情,思虑片刻后,她又阖眼假寐。   冬季,简陋的浴室里,热气腾腾的白雾把晕死在浴缸里的人包裹起来。   蒸桑拿一样的温度,让人如热锅上的蚂蚁。   浴缸里躺着一个银发少年,肌肤如雪,柔软的发丝垂在额前,玫瑰花瓣随着水中的涟漪飘动。   水龙头一刻也不停歇,浴缸里溢出的水,流在地板上。   刺骨的寒水让陆微阳打了一个激灵,手腕上的刺痛感,让他勐然睁开眼。   身上的白色衬衫被撕成一缕一缕的布条,头顶上的铁链随着他大幅度的动作发出“哗啦哗啦”的清脆响声。   窒息感,让他如同被卷上岸的鱼。   整个浴室都是热气弥漫,他所在的浴缸却酷寒无比。   冷热交加,让他疼不欲生。   不对,他不是死了吗?原来十八层地狱长这个样子?   陆微阳努力蜷缩着身子,红肿的手腕颤抖不止,难受的快晕过去了。   纤细的腰使劲扭动,想要挣脱这可怕的桎梏。   【哈喽!我是作者慕戈,欢迎你绑定我的穿书小系统。】俏皮可爱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脑海里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他勐然一怔。   鸦羽般稠密的睫毛下藏着淡蓝色的眼珠子此刻正滴熘熘乱转,用余光寻找他的键盘。   慕戈就是那个死洋鬼子的脑残粉之一,所着的网文。   数据:收藏23,字数106万,连载中。   这么惨烈的数据也没能挡住作者爱哥哥的心,   不论他怎么骂,言语嘲讽。那个作者都心如磐石。   每天每夜都兢兢业业地码字,到点就更新,连着写了三本无脑狗血文。   什么队长爱上我。   什么摄政王不太冷。   但是!难道生前随便评论别人的作品也要受罚?   陆微阳的头都快裂开了。   全然不知系统听了他的心声,忍俊不禁。   【嘿嘿,那是霸道总裁的人鱼小娇妻。】   【恭喜您,您在九月一共累计发了999条书评,成功绑定我们的穿书小系统。】   从不正经的系统,似乎很满意水中人的长相,说话都不再是冰冷的机械音。   “管你,什么,穿书小系统,等我找到键盘喷到你怀疑人生。”陆微阳哆嗦着,睫毛上都快结冰了,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煳。   作为辅助了九百九十九位宿主的专业系统,它很能理解宿主的心情,善解人意地说:   【我先帮你把链子解开吧。】   “咻”地一阵阴风,他头顶上的铁链立马裂成两段。   陆微阳下意识地要抱腿取暖,可手一伸就摸到了一个滑不熘秋的东西。湿湿腻腻的,低头一看。   自己的身体被分割成两段,以窄腰为界线,上半身还是他的。   下半身却不再是他那又长又直的大白腿,而是尾巴……   银蓝色的尾巴上披着鳞片,每一个鳞片都又大又亮,像半通明的贝壳,如同一层薄纱。   “卧槽啊!我这是怎么了?”陆微阳起身跳出浴缸,可滑不熘秋的尾巴碰上滑熘熘的地板。   砰——   不出所料,滑倒了。   “我的屁股。”他的嗓子沙哑难耐,一开口就是尖叫鸡的声音,声嘶力竭了,陆微阳伸出手摸火辣辣的屁股,想看有没有摔开花。   结果手上触感凉。   “呜呜呜,屁股也没了?”陆微阳嚎啕大哭,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   他明明已经死了,那天晚上喝了母上大人递过来的牛奶,他就已经死掉了的。   怎么会绑定这个破系统了。   系统的看着委屈巴拉的人,说话都开始小心翼翼了。   【那我来给你说下任务吧。】   “不要。”   地板上的人儿果断拒绝,头摇的像拨浪鼓,两颊上堆出的婴儿肥还奶颤两下。   【系统君心里吐槽:这难道就是网络上重拳出击,现实中唯唯诺诺。】   陆微阳在网络上可是叱咤风云的喷子,只要是和蒋戈相关的,无论好与坏他都要喷上两句。   和成千上万的蒋戈真爱粉对骂,他都丝毫不慌,还能把人堵的哑口无言。   可现实,现实就是一个哭唧唧的大少爷。   某系统崩溃,它还真没见过有人会送这种娇气包来参加“情锁今生”。   【那如果你不配合,这辈子就只能拖着这条尾巴了。】   “什么?”   不知何时爬回池子里的人瞬间瞳孔瞪大,情绪激动,又扑腾两下,把浴缸里的水拍得啪啪响。   水花在空中四溅。   挣扎无果后,他仰头看着洁白的天花板,滚烫的眼泪掠过他的太阳穴滑在地上。   “叮”一声,色泽上呈的珍珠凭空出现在瓷白的地板上。   那晶莹凝重,圆润多彩的外表,折合在陆微阳的心里,就只有两个字:“值钱!”   “咦?”陆微阳趴在浴缸边沿,歪头看着掉落在地上的东西,又惊又喜地把珍珠捡起来。   穿书的痛苦顿时减少了一大截,取而代之的是喜悦。   他抹了抹眼角的泪,将珍珠藏进上衣的口袋里。收起笑容,洋装不情愿地撅着嘴问:“就是简单的穿书对吧?”   【对的。】   “那我还能回到现实世界吗?”陆微阳虽然被珍宝诱惑,但他还是很想他的母上大人。   【任务完成就可以。】   “那好!”   陆微阳还没来得及高兴。   一个肥头大耳的油腻男人就破门而入。   挺着个啤酒肚,怀里还揽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小男孩,肥肿爪子还时不时摆弄着男孩的臀部。   男孩面容清秀,好看的眉心不自觉地皱出一个小坑。   “醒了?”粗噶难听的声音赫然响起,胖男人面部狰狞,踩着满地的积水朝他走近。   潮湿阴暗的浴室里没有一点新鲜空气,濒临死亡的感觉越来越明显,陆微阳害怕地沉到水里。   不过,这台词,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狗血味?   “牛马系统快出来,请问我穿进的是哪本书?”陆微阳摸着右耳朵,焦急万分地用意识和它交流。   【当然是慕戈大大写的书。】   “主角是蒋戈?”陆微阳的心情一下子就从半山腰跌倒了谷底,他简直要吐血。   【对,您真聪明。】   聪明你二大爷!   肥头大耳的男人扯着他的发丝把他从水里拽了出来,恶心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惠,你不是要想珍珠吗?”   离得太近了,说话间,陆微阳都能闻到这人嘴里的烟味,胃里顿时翻江倒海的难受。   他努力保持平衡,可还是适应不了用尾巴站立,全身的重心往下坠。   有种头皮像是要男人生生拽掉的错觉。   忽然被提名的小男孩像个受惊的兔子,带着哭腔恳求男人:“王哥,我不行的。”   “啪”男人手一挥,抽了男孩一巴掌。男孩立即停止了哭闹,懵懵地站在原地。   目光呆滞地看着浴室的门缝隙一点一点变小,弓起的嵴梁贴着门,眼神晦暗不明。   “你,很怕我?”陆微阳一手攀着浴缸沿,一手支着下巴。   “嗯”,男孩热得脸色通红,湿腻的刘海贴在额头上。   “为什么怕我?”陆微阳不解,觉得他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那个,连站都站不稳,战斗力完全是个负数。   “嗯?”   又是嗯,这个嗯是带满疑问的。   陆微阳懒得听他说话了,诱惑性地发软声音:“你按下手边的开关,把热气排出去行吗?”   “嗯。”这次是答应的肯定语气。   排气口唿啦啦地响,屋里的热气被抽走一大截。   陆微阳开始接受自己穿书的事实。   “系统,那这个世界的洋……戈是没……陆微阳用手挠了挠后脖颈子问的有些难以启齿。   【当然,就是名字模样相同的克隆人,这边提议一下,您可以放心渣,像以前那样恶狠狠地折磨他,也没关系。】   “唿,那就好。”   恶狠狠地折磨……   陆微阳暂且忘记了自己均匀笔直的腿变成尾巴的痛苦,嘴角止不住地上扬,挂着一抹邪恶的味道。 第002章 刑侦队长的人鱼男友   眼前的男孩留着蘑菇头,一脸乖乖的模样,可那双眼睛长的实在是妩媚好看,进酒吧都能引起一片口哨声那种。   “你不要一直盯着我看。”小男孩羞涩地转过脸,宁可看着门板,也不看他一眼。   “……想要珍珠吗?”陆微阳尝试着站起来,好看流畅的背嵴暴露在空气里。   他对长得好看的人,没有任何抵抗力。   蓝色的眸子里开始酝酿泪水,嘴角下拉着。   “不想”男孩果断拒绝,语气十分冷冽,“你别哭。”   “那你刚才……”陆微阳疑惑地抓了两下湿漉漉的头发,望着动荡的水面随手捻起一片玫瑰。   “我刚才装的,出去就被折磨,还不如呆在这里。”男孩耸拉着脑袋,紧张地抠着指头。   陆微阳一下子同情起来,问:“是刚才那个人吗。”   “不是,是蒋戈。”男孩哆嗦着回答后,脸依旧朝门,看不清他的表情。   轰!   陆微阳脑袋勐然一嗡,他终于想起来了。   这不就是那本逻辑极差的小说吗?   这男孩不是单纯弟弟,妥妥的绝世白莲花啊。   拜他所赐,文里的原主才会被黑市里的商贩盯上,被逼着学着一套套的风情万种。   最后还要送到地下市场拍卖。   原主不肯,偷偷逃跑。结果却被他最信任的人,也就是面前这朵白莲花出卖了。   能关在这里那是拜他所赐,一会是不是还要喂药。   “你想从这出去吗?”男孩假装放下戒备,靠近他,嗫嚅的声音如同是从喉咙里溢出的。   陆微阳面上人畜无害,点点头,心里不屑地切了一声。   这本烂文,他为了找到槽点。   反复看了好几遍,剧情熟的不行。   按照这书里的进展,他确实是该出去了。   “我的任务是?”陆微阳眨巴两下眼,叹了口气。   【搞死蒋戈!】   听到这略为空灵的声音,陆微阳瞬间挺直背,精神振奋:“这我在行!以后咱们就是好兄弟了!”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陆微阳这会竟有生出几分相见恨晚的错觉来。   【那你以后也别叫我系统了,冷冰冰的,没人情味。】   “那叫你……”   【戈戈就行。】   “哥哥?好吧哥哥。”   “……”   男孩趁着他发呆的间隙,已经倒好一杯清茶,诧异地望着自言自语的陆微阳,问,“你还想出去嘛?”   “嗯。”陆微阳再次点点头,甚至有点期待。   他最喜欢看别人演戏了。   “你喝一口水就可以有双腿,然后我帮你把窗户打开,你跳窗逃。”   小白莲一本正经地把“加了料”的热水往他面前递,根根分明的睫毛轻轻颤动。   这么漂亮的张相是个反派还挺可惜了。   陆微阳撑着脸,微微一笑,嘴边的梨涡若隐若现,不准痕迹地拉开两人的距离。   【你不能不喝,不喝没有腿。】   “不喝热水,你的尾巴跑不远。”   两道声音分别在陆微阳的脑海里和耳边响起。   这是什么奇葩设定?美人鱼还要靠喝热水才能有双腿。   陆微阳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心也凉了半截,抖着手接过那杯水。   “咕咚”一声,一饮而尽。   藏在暗处针孔摄像头,精确无语地把面画拍下来。   那头办公室的男人松了口气,往后一躺,贴上椅背,挥了挥手召开两个保镖,“一会把鱼给蒋戈送过去。”   不出所料,陆微阳眼皮越来越沉,突然眼前一黑。   临闭眼时,他泛着光的眼眸还在注视着男孩,男孩脸上的神情还是那么单纯。   鼻梁上的美人痣点缀的恰到好处。   “扑通”一声,他倒在浴缸里,溅起的水花,把男孩的头发、衣服打湿。   “来人,给蒋先生送过去。”   直到浴室安静下来,小白莲花才皱着眉,“啧”了一声,狭长的眼眸里浮现出阴沉的冷光。   随意地把门打开,消失在浴室里。   疼   好疼   一阵刺眼的白光打过来,陆微阳掀了掀眼皮,浑身动弹不得,燥热感在身体里来回撞。   身下是柔软的大床。   陆微阳只觉得嘴里全是药味,五脏六腑都拧在一起,炸裂般的疼痛,席卷全身。   屋外高大的男人缓缓走近他,锃亮的皮鞋碰上地板发出“哒哒”的声音。   陆微阳看不到东西,闻到一股淡淡的烟味。   这种烟味和油腻男人嘴里的是不一样的,这种掺杂着古龙香水味,闻起来特别舒服。   冰凉的手指划过他的发丝,陆微阳一惊,往后躲闪。   浑身软的,如同没有骨头,抬不起沉重的眼皮。   “你的尾巴怎么变成腿了?”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床边,黝黑的眸子里透着狠戾的味道。   他磁性的嗓音,像风砥过砂纸,撩得人心尖麻麻的。   陆微阳听到这熟悉的嗓音,倒吸一口冷气,努力睁开眼。   忽然有一双大手捏住他冻的没了知觉的脚,脚底一片温热,他有点怕,怕男人想出新的法子折磨他。   他整个人都在抖,弓起背。   那丸药的药效实在是太强烈了,他只看到了一眼,男人正单膝跪在地上给他捂脚。   身着黑西装,低着头,只微露出瓷白的后脖颈,引人遐想。   凌晨药效一过去,陆微阳立马就睁开眼,在脸上一顿摸。   鼻子在,眼睛也在。   脚!他迅速弯腿,摸了一下白花花的脚丫。   两只都在。   昨天喝了那个白莲花的茶,尾巴就变成腿了,喝热水就是尾巴变成腿的契机。   有腿的感觉就是好,陆微阳开心地蹬了蹬腿。   “醒了?”带着一丝倦意的醇厚嗓音在他乱蓬蓬的头顶响起。   陆微阳如同惊弓只鸟:“啊?”   屋外月朗星疏,淡薄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屋里。   陆微阳只能看见床上那人面部深邃的轮廓和注视他的目光。   此地不宜久留。   他身子一滑,钻到被窝里。一边召唤万能的系统,一边聆听外面窸窸窣窣的动静。   “哥哥,这是什么情况?”   【这个白莲花不行,他把合欢香放成安眠药。主角爽度不加,你攻略起来就难。】   我去!好险啊,陆微阳暗自捏了把冷汗,感谢白莲花八辈祖宗。   不然他堂堂陆家大少爷,就要在这破地方失身了。   原主就是失身后自杀的。后面都是在写蒋戈有多专情,多想念原主,还郁郁而终了。   “我劝你别欲擒故纵。”   陆微阳听着他阴阳怪气的声音,耸起腰,又往前爬了一点,懊恼地捶了一下床垫子。 第003章 一高杀人案   “在哪呢?蒋戈我知道你在里面,给我开门!”   尖锐的女声打破屋里原有的安静,握成拳头的手,把捶得防盗门“啪啪”响。   陆微阳扯着被角,露出雪亮的眼睛,环视着周围的动静。男人穿着睡袍,懒仄仄地向门口走去。   他慌忙起身,架起胳膊,一路小跑跟过去。   原因无他,想看热闹。   门一开,穿着破旧衣服的女人就冲了进来。她蓬头垢面,嘴唇乌青,目光阴森森的。   枯树枝一样的手里还攥着一把沾有血的剪刀,画面好比恐怖电影。   手撕蒋戈大渣男。   陆微阳做好了“搬个小板凳”看热闹的准备,可女人的目标竟然不是蒋戈,而是他。   女人发了疯地冲过来,把剪刀往他的腰上刺去。   陆微阳懵了,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高大的黑影迅速笼罩过来,绝美的侧脸呈现在他的眼前,发育优越的下颚线,离喉咙一毫米的地方有处被烟头烫过的伤疤。   是蒋戈。   男人的脸冷到极点,毫不留情地把身形单薄的女人推到在地,如薄冰的眸子覆上一层难以察觉的慌乱。   “不要脸,你们就是恶心。”   耳边,女人的咆哮声越来越小,陆微阳还是能感觉到她的愤怒。   再次晕了过去。   再睁开眼就看到白色的天花板,空气里满是难闻的消毒味。   头发被风刮得支楞起来的陌生男人看到他睁眼,立马冲过来手指不安分地戳了戳他的脸,“卧槽,你还好意思醒过来?”   陆微阳下垂着眼,视线一路下滑,明晃晃的大白腿又变成尾巴了。   他小心地往腰窝子摸去。   看热闹看到腰窝子被捅,他怕是第一人。   没有纱布,手指摸到的还是他水嫩光亮的皮肤。   “嗨,兄弟,你怎么不理我?你还真是锦鲤附体,刀没把你捅死,你自己先饿晕了。”   坐在椅子上的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手机,嘴里却叭叭个不停。   闪光灯伴随着快门的声音,闪个不停,那人换了个姿势,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放大镜。   新奇地围着他的尾巴,绕来绕去。   “你是谁……”陆微阳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从嗓子挤出三个字。   “我是蒋哥的同事。”男人露笑,坐下翘着二郎腿,收起手机,捧着大大的脸打量他。   “系统哥哥,蒋戈不是总裁吗?总裁还有同事?”   【副业是辅警吧?】   “啊——”   陆微阳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脑海腾地响起“滴滴滴”的警报声。   【出现故障,系统维修中。】   “喂喂!”陆微阳喊它。   这尼玛他的穿书为什么和别人的快穿不一样?连个剧本都不给他看。   “你这人怎么不爱说话啊?”小赵疑惑地抠着下巴,二次询问。   气闷,好歹在这里守了一宿,醒了连句“谢谢”也没有听到。   床上的人,苍白的小脸紧绷着,一把拔掉手上的针头,撩开衣服,露出一截白腰。   剪刀没伤到要害,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口,陆微阳抿起唇,擦掉手背上的血珠。   旁边的人探头探脑,直到圆乎乎的头第N次伸到他面前了,陆微阳才问:“蒋戈呢?”   “老大在案发现场,我昨天一直在这守着你。”小赵逮到机会诉说痛苦,憨态可掬。   竖起耳朵,等待表扬。   “案发现场?我也想去。”陆微阳从小就有个“柯南梦”。   奈何现实世界老妈不让做,只能玩玩剧本杀。现在在书里,没人能管。   小赵一脸为难,撅嘴,低头看着鞋尖,欲言又止:“可是……老大交代过。”   “帮我接杯热水好嘛?”   陆微阳不回答他的话,歪头看他。   男人一听,以为他打消了去案发现场的念头,高兴地拍一下手,“啪”地一声后,他说:“这个成。”   郊外的空地上,拉着禁戒线,一群穿警服的人围着一具尸体。   打开车窗,夹杂着雨丝的风打在陆微阳的脸,他探出头,眯缝起眼,往那群人望去。   一眼就看到蒋戈了。   他就是这样,统一的服装,穿在他身上就像是要走T台的模特,那个背影承载了无数少女的梦。   谁能想到这样的人在高中还是一个只能吃馍加咸菜、任人欺凌的傻大个。   白色汽车在空旷的郊外,显得格外扎眼,明晃晃的光照进眼角,使男人动作一顿。   “温软死了。”这话掷地有声。   将陆微阳飘乱的思绪,硬生生地扯了回来。蒋戈不知何时已经飘到他面前了,额前两缕发丝染成了高调的红色。   “谁是温软啊?”陆微阳打了个冷颤,缩了缩脖子。   小赵露出吃惊的表情,压着他的身子,把脸往窗外挤:“什么不可能吧?”   “哥哥,大哥你快出现啊。”   欲哭无泪。   回答他的是死一样的沉寂。   “谁是温软?”“温软是谁?”这两个问题在他脑海里来回切,是个NPC还是个戏份多的配角啊?   到底说明一下啊。   “先下来,看看。”蒋戈拉开车门,小赵立马窜了出去。   冷风唿啸而过,他还在犹豫,外面实在太冷了,脸上的刀割般的疼痛。   地下的泥土都冻的硬邦邦,枯草上残留银白的积雪还没消融。   “尸体残留着温度,应该不是……”小赵一到现场就进入状态,蹲下来嘴里念念有词。   风不断往帽子里灌,陆微阳站的笔直,尸体已经被他们抬上担架了,杂草丛生的地上,只留下一滩鲜红的血液。   放置尸体的担架上,男孩那张脸精致的鹅蛋脸,让人熟悉。   “这不是……不是白莲花吗?”陆微阳感叹不已,他记得这个白莲花活了九百多章啊。   复杂错乱的谜团扑所迷离。   “喂,吓傻了吧?”小赵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我就不送你回去了,让大哥陪你回去吧。”   “没……”吓到。陆微阳从小就不能参加太过于刺激的活动,他妈妈的血压受不了。   偶尔躲到屋里看上一场恐怖片,都是在给他枯燥无味的生活找刺激。   身高已经突破一米九的男人走在前面打了个响指,警觉地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他。   陆微阳正在后坐上发呆,抬眼就与那勾人魂魄的桃花眼在镜子里来了个对视。   “你让小赵带你来这里干嘛?”咄咄逼人的语气,举手投足间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狼。   陆微阳脑子一片空白。   对啊,他来这里干嘛?   难道要回答:因为我迫不及待地想要杀了你?   “三,”主驾驶上的男人可没那么多耐心,伸出手指开始倒数。   冰冷的枪管已经对准他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陆微阳露出水光粼粼的目光,娇滴滴地说:“想你了。”   蒋戈扣下扳机,静默地看着他,随后半信半疑地把枪扔到副驾驶上。   车轮飞快地转动,两侧的风景不断后退。   陆微阳的手抓着真皮座椅,腿止不住地发颤,他刚刚差点死掉了。   【系统链接完全,由于有人更改故事,宿主通关难度+100.】   “WHAT?”   这边是和煦温暖的春天,鬼马少女坐在电脑前,嘟着嘴,把屏幕大片文字选择、剪切掉。   女孩气愤地修改文本:“美人鱼,玫瑰纹身,我哥怎么不干脆码上陆微阳那个死渣男的名字啊?”   另一个女孩把嘴里的糖嚼碎,发出“嘎嘣嘎嘣”的响声,含煳不清地说:“那又不是你亲哥,人都死了,就别这样。”   “我不管。”   女孩呕心沥血地把一本绝世小甜文改成求而不得的虐恋,满意地勾起大大的笑容:“你都不知道,这个陆微阳上学那会怎么欺负我哥的。”   【这属于外界因素,本系统也无能为力。】   “那现在怎么办啊?”陆微阳唿吸都不敢稍重些,手脚冰凉。   【友情提示破案可以加B格。】   “什么案?”陆微阳双手不安地绞在身前,内心又有些小雀跃和期待。   前面的男人敛着脸,语气不见任何波澜,问:“你知道市里一高的连环杀人案吗?”   陆微阳果断又干脆地回答:“我不知道啊。”   他是真的不知道。   “嗡嗡”兜里的手机震动两下。   蒋戈拿起手机,放大图片,后面还有一句话:老大,死者的耳蜗里被人强行塞入两颗珍珠。   队长的电话紧随其后,蒋戈戴耳机的手,迟钝了一下。   外放,还故意点了免提。   下一秒,队长的声音就咆哮而出:“这是第七个了,从市里的地下市场传出有人鱼的消息,这已经是死的第七个学生了。”   笨重的电音传出,陆微阳震惊:“白莲花……温软是学生?”   “你之前见过他?”蒋戈手按在方向盘上,带着审讯犯人的语气,让人不爽。   过减速带,车身微微一震,陆微阳心里咯噔一下,决口否认:“没没没,我就是随便问问。”   前面的人毫不掩饰,露出赤裸裸的怀疑目光,说:“你被拘留了。”   我!   “这我怎么杀他,他是总裁又和警察那边有关系,还特马认识黑市的人。”   “三道都吃得死死的,有保镖还有枪我该如何下手啊!”   陆微阳特别想仰头痛哭,年纪轻轻就要去牢房。   【不急不急,破了第一个案子有惊喜大礼包一份。】   惊喜大礼包?   【可以托梦给家人。】 第004章 厕所女尸   可以托梦给家人,这不正中陆微阳下怀嘛?   他在书里可能什么都不是,可他在现实生活中。不说高不可攀了,那简直就是云端上的星。   到时候,他一定托梦给他妈,研究个氪金的办法,搞死蒋戈。   别墅门口的女佣站成两排,为首的老头白发苍苍,看起来和蔼可亲,蒋戈面不改色地从他们中间走过。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到长队的中央,陆微阳别扭地低着头,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有必要全员出动,站成六米长的队伍欢迎蒋戈回家吗?   这声势浩大的,让他不禁想起以前常刷到的“废材女婿的真实身份是龙王。”   “少爷好!”走到中央,那些人突然齐刷刷地低头、弯腰,鞠了一个标准的直角躬。   陆微阳吓得加快脚步,脚趾正在完成一个巨大工程——就要现场抠出一座芭比梦想豪宅了。   前面的人不快反慢。   “呯”一声,沉闷的响声。   陆微阳不幸整张脸撞上那个刚硬的后背,鼻子剧烈地疼。骨裂、只离他一步之遥。   前面的人回头,烦躁地锁着眉,玫瑰色的红唇上扬到一定弧度:“你想用你的鼻子谋杀我?”   “啊?”陆微阳只知道他嚣张跋扈,不知道他这么中二。   蒋戈才没和他开玩笑,的确感受到箭戳后背的疼痛。   “啪嗒!”男人掏出手铐。   银白色的手拷冰凉地扣住他右手手腕,陆微阳被拖拉着往前走。   “我去,不是,你听我说,我的鼻子真的好疼。”   陆微阳这人对自己的五官有一定的认知,唯一能让他引以为傲的就是长得恰到好处的鼻子。   “闭嘴。”蒋戈选择用暴喝压制住他的苦苦央求。   富丽堂皇的客厅里还坐着两个较为年长的男女,看到他们进来并且还弄出了不小的动静。   目光自然而然地投射过来。   陆微阳收起凶狠狠的语气,脸颊通红,无底自容。   以至于那两老看到的画面是这样的:他们衣冠楚楚的儿子今天牵了一个可爱的糯团子回来。   糯团子眨巴眼,还红着耳朵,娇羞到不好意思抬头。   不知具体情况的蒋爸、蒋妈大眼瞪小眼地交流了一会。   身着旗袍的蒋妈,优雅端庄。胳膊使劲地戳了戳还在懵圈中的蒋爸:“呀!老蒋,你快去沏杯茶。”   “妈,他不喝茶。”蒋戈扶着额头,无奈地把手铐的另一头扣在手上。   怕什么来什么?   “是不喝清茶?那团子想喝什么?可乐雪碧,咖啡拿铁,红茶绿茶,还是奶茶?”   “妈,他不是……蒋戈抓着手铐,威胁地瞄着他。   蒋夫人可一点都听不进去,把披肩的长发,通通甩到脑后:“啊?什么?喝珍珠奶茶?”   陆微阳受不了这过火的热情躲到蒋沛背后,但这种热情和他身边的阿谀奉承又不一样。   原本兴高采烈的蒋夫人愣在原地,拉扯着洋气的披风,咳嗽两声:“这孩子还认生?”   “妈!他不是女朋友。”蒋戈愁的脸红脖子粗,憋了好久,就抛出这一句话。   手铐拉进两人的距离,陆微阳明显感觉到说这话时,他的手都在颤抖。   他在害怕吗?   蒋戈也有害怕的事?   不对,大学那会第一次接吻,他好像也抖的很厉害。   该死的回忆。   “阿姨好,我是犯人。”陆微阳规矩地向前问好,扯动着手铐,“我喝一杯热水就好。”   精明干练的蒋夫人一愣,然后嘴角勾起,凤眸微眯,手搭上他的肩,简短地说了一句:“好。”   站在角落里有眼色的女佣奉上冒着白烟的热水,陆微阳一饮而尽。   心间的绞疼才淡去,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   十一点四十分。   上次喝热水的时间是八点四十分,所以尾巴和腿的变化,每次只能维持四小时。   “妈,你给他安排个客房就行。我先去趟警署。”蒋戈接了电话,匆忙地在口袋里找钥匙。   这个案子里死的孩子中有一个家里是官三代,把局里逼的没办法,一家子四口人天天来局里闹。   “哥哥,要死第八个人了吗?”   【YES,这次你要想办法到现场,凶手这次会留破绽。】   【宿主你想办法和攻略对象一起案发现场。】   想办法。   陆微阳抬眸,不经意地思考。身边的人摸索了六秒,瘪嘴说,“你和我一起去。”   “?”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却不费工夫。   克隆人蒋戈果然比大明星蒋戈好。   “喂,老赵。那个你帮我看一下手铐的钥匙在我桌上嘛?”   黑色长筒靴落在木板上,陆微阳谨慎地与他保持两毫米的距离,蒋戈就是坏心眼的人,只是找不到钥匙了。   一高是市里一家有名的私立高中。   现场的学生乱成一团,蒋戈带着他在人群里挤出一条小通道,青春气息扑面而来。   陆微阳胳膊发酸,一路上都是被他拖着走的。   “是名女尸,身份还在确定中。”   小赵的声音低沉到了极点,脸上的青筋暴起,无奈地将粘满血的手套甩进水池里。   铁锈般的血腥味漫布在破旧的卫生间里,统一的站立便池前横躺着一名女尸。   戴着口罩的实习女警察撩起女孩的裙摆,小心地拍了几张照片,又轻轻地盖上。   蹲在地上的警察刚到,费力地拨开那团头发映入眼帘的不是后脑勺,而是一双惊吓过度的眼睛和已经扭曲了的五官。   那个警察迅勐地收回手,连拍两下胸脯子,顺了两口气,说:“啊,吓死我了。”   “这就被吓到了?”年长的警察噗嗤一声笑,缓解这紧张可怖的气氛。   “女尸在男厕所?”   陆微阳小声嘟囔,头皮发麻,后背嗖嗖地凉。   那个女尸靠着墙,脸上的头发拨向脑后,正对着他,稍微扫一眼,都能与之深情对视。   “除了温软,剩下的都是女尸,都是在这个位置。”小赵冷不丁地出现在他的背后,手里还拿着一个笔记本。   半晌没说话的蒋戈,突然开口道:“凶手能把头发地缝在她的脸上,怎么会没有留下指纹?”   【自动整理线索中。】   “缝脸上?”陆微更害怕了,僵硬地转动脖子。   仔细一看,那张脸在暗处看起来完好。头顶的窗户漏光,密密麻麻的针眼和还扎着头发的皮肤。   马蜂窝一样的脸。   【线索:刺绣,精神,人鱼。】 第005章 绑架   陆微阳坐在一间没窗户的房间里,神色木讷地盯着桌子上录音笔,余光还能瞥到男人白皙的脚踝。   他脚上的长筒马丁靴换成人字拖,头发湿成一块一块的,不同于亚洲人的眉骨,蒋戈的眉骨偏高,很有立体感。   “你到我身边有什么目的?”审讯室里的灯光白的晃眼,蒋戈看着他,开门见山地问。   陆微阳磨磨牙,妥协道:“我也不想来的,他们送我过来的。”   “谁?”蒋戈问。   “黑市的人。”陆微阳捏着手心,眼神飘忽不定,“好像叫……什么温软?”   一段记忆在脑海里飘过,丑陋的男人厚嘴唇一张一合,叫出的名字是……惠。   这个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对面的警察动作一顿,接着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推蒋戈?”   “我和他没关系。因为……”陆微阳张了张嘴,挣扎了一会,最终垂下头一言不发。   委屈巴拉地咬着下唇,眼泪落在手背上。   他看见那个女尸体,太害怕了。回来的路上,蒋戈非要站在桥边喝水。   系统又不停地在耳边嘀咕、怂恿他:杀了蒋戈,一了百了。   【这锅我不背,我不知道他竟然会游泳。】   陆微阳吸吸鼻子,气得腮帮子鼓起来,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谈恋爱那会蒋戈就不会。   灯光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对面的警察愣住,坐着那个位置接受审判的人太多了。   有死不悔改,有面不改色,还从没见这么委屈的。   “阿嚏”   蒋戈经不住剔骨的寒冷打了个喷嚏,黑眸如漆,盯着陆微阳来回看。   刚出门,就走过来一个人,双鬓如霜,衣着整洁,浑身上下都透着精明能干的味:“算了。没证据也没法拘留,这人你还是带走吧!”   “师父,我还是觉得……”蒋戈也说不上来,这条鱼给他的感觉挺微妙的。   从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他的床上开始,又把他推到水里,还和温软有联系,。   邓老头气得跺了一下右脚:“干嘛和一个小孩过不去?”   师父固执的性格,他一早就知道。如了他的愿,蒋戈忙完手头上的事情,就把鱼给放了。   天空飘起几片小雪花,街上零零散散几个人,显得冷冷清清的。   陆微阳拄着捡来的木棍,颤颤巍巍地走在路上,身上穿着蒋戈的西装,手腕上的表也是偷蒋戈的。   身后,彪悍魁梧的大叔,推搡着他往前走,“快点起开,别挡到路。”   “额。”陆微阳回头,微微侧过身,刚开口想骂他“路这么宽还不够走?”   回头就看到一群身高体肥的黑衣人浩浩荡荡地站在他后面。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在心里安慰自己道,贴着墙看着一行人走过。   光天化日,法制社会,怎么还会有这种黑帮出街的场面?   雪越下越大,街口的霓虹灯亮起。   双腿越来越迟钝,糟了!尾巴要露出来了。陆微阳心一横,朝着亮灯的地方去。   手腕上的表,他认得。应该是块积家手表,讨一杯热水喝,再换点钱是没有问题的。   “人家穿书不是变成大佬,就是有大佬宠,我为什么不是挨饿受冻就是进局子?”陆微阳冻得鼻涕直流,裹紧衣服冲进北风里。   这辈子没受过这种委屈。   【这个问题很有深度,你可以问一问爱思助手。】   “我天,要哥哥这种系统真是没一点用啊。”直到嘴边的白雾消失,陆微阳才看清那块亮花眼的招牌。   “魅夜酒吧。”   这名字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国庆假期,家里的小崽子生拖硬拽地拉他进去玩过一次。   真真正正,竖着进去,横着让人抬出来了。   从此封心,再也不敢进酒吧。   “啧,怎么哪都有你?”   遐想中,有道不耐烦的声音插了进来,伸出手把他推翻在地。   陆微阳害怕地捂着脸,从手指的缝隙中看清那人的脸。   晕了,竟然是十分钟前,遇见的那群黑社会。   这次人群里多站了一个人,酒红色的西装在雪地里很亮眼,一头绿发全部梳在后面,露出饱满的额头。   那人摘下墨镜,蹲下来,手臂抱在胸前,好奇地望着他。抬手向他身后的人示意:“算了。”   花里胡哨的外表,细长的脖子上还有一处黑色恶龙纹身。陆微阳被他看的心里直发毛,迅速垂下脑袋看地上的雪。   “看着我?”男人砸砸嘴,不由分说地抓着他圆润的下巴。   迫使他仰头对视,陆微阳的脸被抓得由白到红。男人打着灯光,掏出手机和他的脸比对了一下,说:“带走。”   男人一声令下,他身后的人立刻围了上来。   “放开我!你们干什么!”陆微阳抱着柱子,手脚并用缠上僵硬的柱子。   “好好好,你们先别碰他。”男人点燃一只雪茄,隔着燃烧的红色火息,问:“你叫什么名字?”   陆微阳小脸拧巴在一起,哽咽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叫陆微阳。”   “嗯!”男人皮笑肉不笑地拿着手机转过身去,幽幽然地说:“看在你是将死之人的份上,我告诉你,我叫萧亚。”   “将死?”陆微阳自动忽略到他的名字,大哭起来,更加用力地贴着柱子。   身形魁梧的大叔从后腰掏出一把泛着寒光的刀,大吼一声。声起刀落,刺刀稳当地透过指缝插在石头上。   “哇!”他吓得松开手。   “咣当”一声,一个不明物体砸在他的后脑勺上,眼前一黑。   恍惚间,他听到了相机的咔嚓声。   “嗡嗡嗡。”正在学校找部分学生了解情况的蒋戈,突然收到求助信息。   他百无聊赖地摁开手机,以为又是谁的恶作剧。   —你想下一个是陆微阳吗?   —不想就拿500万赎金。   “大哥咱们这么直白的勒索,还勒索这么多钱?蒋戈会搭理我们吗?”光头摸着脑壳子,看着超大号玻璃缸的美人鱼惊叹不已。   萧亚势在必得地拿起球杆,脸贴着桌面,虚晃地打了一下,又匆匆收回球杆,说:“他肯定会的。”   “为什么啊?”光头还是不理解地抓住头皮,兴奋地看昏睡过去的美人鱼在咕嘟咕嘟地吐泡泡。   “第一他是警察不可能不管人民群众的死活,第二他不是喜欢鱼吗?”   “叮咚”   男人刚说完就收到一条消息。   他兴奋地点开对话框,上面只有两句话。   —亲,这边建议您把信息发给被绑架的人的家属。   —然后家属来报警,我们才能激活去抓您。[玫瑰]   “卧槽!给我闹着玩呢?”萧亚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气得险些吐血。   在对话框里噼里叭啦地打出一行狠话:就三天时间你要不是不来,我们就撕票。   “这么不专业。”蒋戈浅笑一下,调整好心情,又进去和被害者家属交流。   他冷下脸,很奇怪吧,他擅长剖解尸体,却不擅长和活人交流。   他进去时,旁边的女孩正在和一个受害的女孩家属通话,除了听到几句不堪入耳的脏话,再没任何信息。   凶手杀了八个人。   除了温软之外,都是女生,都是这所学校的,剩下再无任何能联系在一起的特征。   难道凶手是反社会人格?   死者们外貌美丑不一,在学校的口评也不一样。   有两人是品学兼优,家庭特别幸福美满。有四个是叛逆脾气火爆,但狐朋狗友一群。   最特别是头发被缝在脸上的女生,同学口中的她,文静端庄,独来独往,调查过后才知道她有一个支离破碎甚至畸形的家庭。   这次的案件还好,是在学校。学生的交际圈不是很大,一上午就把该见的人都见完了。   “嗐,那样的生活环境,养出那么好的姑娘也是不容易。”旁边的女警察伸了个懒腰,合上本子。   会议室门口站着一个神色慌张的中年人,那是这所学校的校长,脸色憔悴地坐下。   “孔校长,我们只是来问几个简单的问题,你不用这么担心。”   秦姐是局里的老人,最擅长的就是通过对话揣摩人心。   她语速轻慢,像是在配合蒋戈的笔录速度。   蒋戈拉垮着脸,本来想在所里研究尸体,被师傅逼着来的。实际就是来给秦姐充当一个保镖的。   “我知道,我也很痛心,毕竟这么多花季少女就这么陨落了。她们还有大好的青春啊……”   孔校长说着,取下鼻梁上的眼镜,抹了两滴眼泪。   “我想问一下。”秦姐快刀斩乱麻,不喜欢打感情牌,“女生厕所离男生厕所那么远,设计理念在哪?”   “啊这我不知道。”孔校长秒收眼泪。   太奇怪了,上学那会也见过男女厕所离得远。可上午他们观察的时候发现。   女生都要跑到以前的旧校区去上厕所,这样设计理念很奇怪。   带着种种解不开的谜团,两人带着今天整理的语录,和鱼贯而出的学生一起涌出校门。   一阵勐烈的大风刮过,细小的树枝不堪重负地,折断,落在男人的肩头。 第006章 半截尸体   诡异的浮躁感,一下子漫开。   “满满的青春气息啊。”秦姐胳膊肘夹着一沓纸,边走边说。   步子很慢,饭后遛弯一样在学校里走了一圈,才绕到门口。   “小秦姐姐,你是不是看出什么?”蒋戈特别配合她。   身上穿着警服,手里还拿“证据”。   总有极个别人是坐不住的。秦巩转身看了他一眼,柳叶眉一弯,意味深长地笑笑。   身后尾随他们已久的那道身影,终于按耐不住,挤在穿蔚蓝校服的人群里靠近他们,口袋里的圆规捂得发热。   蒋戈的脚刚踏出校门一步,就冲出来的人,拦腰抱住,尖锐的圆规刺头狠狠地戳在他的腰上。   蒋戈没穿警服,停职了。   圆规刺不透他的棕色毛呢,秦姐像是早就料到了,转头,一把拉开他,来了一个过肩摔。   “松手,我要杀了你们。”被摔到地上的男孩情绪失控,愤怒的火焰似两条火蛇从少年的眸子里喷薄欲出。   爱看热闹的学生,此刻像机器人一样,连个余光也没留给他们。   从他们旁走到去的学生像没看到这幅情况,姗姗来迟的校长一脚把刚站起来的男孩踢出三米远。   “赢凡星你想干什么?”中年男人略显疲惫,佝偻着腰,双手插在口袋里。   训斥过男孩后,一遍又一遍地鞠躬朝他们道歉。脸上的表情和办公室里机械化完全不同。   说话也不那么文绉绉了。   “孔校长,他涉嫌袭警,请你们配合。”   坐在地上的少年听了这话如同惊弓之鸟,连走带跑地蹲在校长身后,拿着树枝在地上乱画。   “高三学习紧,他一会吃完饭还回来要上课。”   “那孔校长的言下之意,就是不能带走他?精神有问题的话,学习再好也没有吧?”   秦巩话里有话,掏出手铐把还在癔症中的男孩塞进警车里。   —我劝你来救救他。   —图片。   蒋戈点开图片,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那条鱼在金色的笼子里睡着,衣不遮体。   两条笔直的大腿并拢在一起,一只粗糙的手搭在上面。鱼好看的眉头皱在一起形成一个“川”字。   蒋戈怔住了,原来他叫陆微阳啊。   间谍的事是他想多了?聪明的间谍会出门不到二十四个小时就被人关起来还能唿唿大睡?   不聪明,作为间谍也不会这么蠢吧?   “哥,好了吗?”光头男人的手和声音一样颤,“这……主要是我老婆不让我摸别人的腿。”   “OK了。”萧亚比了“3”的手势,男人松了口气,立马锁上笼子,离笼中人两米远。   破旧的仓库一到夜晚,风一大,门就吱吱响。头顶的灯也破的稀巴烂,黑漆漆的。   除了地方大。   这个地方没别的好,就是自带空调特效,北风萧萧地透过墙上的裂缝往里灌。   这里和他的地下台球室有着天差之别,萧亚缩着脖子,盘坐在沙发上,打游戏。   怕倒是不怕,他每次离家出走都会来这,到这都跟回家似的。   “哥,那这个美人鱼怎么还没有醒?”   光头男人坐在边上那个破的不成样的沙发上,目光炯炯地望着陆微阳漂亮的侧脸。   萧亚伸手捂着他的眼,好言相劝:“别打他主意了,他是我表哥的。”   光头男人一听这话,立马急眼了:“你说什么呢?那俺是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俺媳妇的事。”   说完,他有落寞起来:“俺是想问,他可以给俺个贝壳不,俺的宝贝儿子还没见过呢……”   此话一出,屋里又是一室的死寂。   光头的声音由急到缓,再到后来躲到墙角偷偷哭。   萧亚看的难受,虽然萧亚才十九岁。   但穿得花玩的也花,酒吧遇上投怀送抱的鸭子,来者不拒。   他们想要钱,萧亚就是找找刺激。   双方各有所求,谁也不说亏欠谁的。   光头大叔,一个四十多岁的人了,为了给儿子治病,每天屁颠屁颠地跟在自己身后叫“大哥”。   萧亚吹了吹下垂的刘海,心里泛起一阵酸楚。   美人鱼有没有漂亮贝壳,他不知道,珍珠肯定是有的。   他提口气,朝地上吐了口吐沫壮胆,往熟睡那人脸上“啪啪”的就是两个耳光。   “大哥,你干嘛?”   “那你用这种这方式会不会不太好?”   【系统:你们礼貌吗?】   争吵声从远处飘来,脸上火辣辣地疼,陆微阳虚弱地睁开眼,两个凶神恶煞正望着他。   陆微阳吓得又闭上眼。   两人面面相觑两秒钟,光头抓了抓脑袋:“大哥,他咋又晕了?不会有什么病吧?”   “等下,我在试试。”萧亚说着准备蓄力再来。   “你是风儿,我是沙……”难听的手机铃声响起,萧亚高扬起的手停顿在半空中。   斜眼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陌生号码。   “啪”一耳光抽下去,又拉着陆微阳的手,疯狂地晃几下,才确定是真的昏迷了。   那边打电话的人特执着,一个接一个。   萧亚烦不胜烦,按了接听。   对面字正圆腔的女声严肃地传出来:“小姐你好,请问是小雅吗?你的男朋友现在,在我们警局需要你……”   萧亚一听火冒三丈,破口大骂:“去你妈的,老子叫萧亚。”   “老大,鱼怎么又晕了,真的不是有什么病吗?”光头贴着他的耳朵小声问。   萧亚做个噤声的动作,脸色煞白,一把推开他:“嘘,别说话。警局给我打电话呢。”   陆微阳勐然回过神,绝不放过一丝能求救的机会。   顶着脸上火辣的疼痛和强烈的眩晕感,手指动弹不得。他喝斯底里地大喊:“救命,救命。蒋戈快来救我。”   “嘟嘟嘟——”   一阵忙音。   辞职申请批下来,准备卷铺盖回家的蒋戈,听到扯着嗓子的唿救声,又收回步子。   狭长的眸子里闪烁着一股狡黠味,拿过男孩的手机看一眼那个备注“小雅”的号码。   又看了一眼自己手机上收到威胁的短信,轻笑两声,拨通电话。   直到电话快要被自动挂断,对方才摁接听。   两人都不开口说话。萧亚脑门子直冒汗,洋装咳嗦两声。   蒋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懒得和他打哑谜,“萧亚,乖乖把鱼送过来,我给你妈商量一下,只打断你一条腿。”   “哥哥哥,我只是要一点点零花钱。”萧亚的手颤抖地在手机后盖上轻敲两下,撒娇地说。   声音弱弱。   蒋戈毫不犹豫地揭穿他:“上个月你妈妈给那10万呢?”   蒋戈对他这个表弟,似乎没什么好印象。五颜六色的,像只花孔雀,整天还不作为。   不是被学校开除,就是在酒吧睡了哪个头牌。   一点正经事都不做。   萧亚害羞抠着手指头上的死皮理所应当地回答:“给我女朋友买包了。”   “吆,这次谈的还挺认真啊?自己穷的泡面都吃不起了。”蒋戈打趣道。   萧亚越战越勇,嘴角的笑意也越来越浓:“那可不是嘛,我告诉你啊哥,我可以是假的,我女朋友背的包必须是真的。”   “行吧,要多少钱。”蒋戈看着眼前神情低落的男孩,顺手拿个笔,在纸上乱画几下。   “两千万。”萧亚大言不惭。   蒋戈总算知道姑的血压为什么降不下去了,咬着牙问:“你女朋友是看上了金山吗?没有。”   那头不作答,过了好一会,才试探着问:“那就两百万,两百万最低了。”   “行,滚回来。”蒋戈把笔帽倒扣在桌上,捶得“邦邦”响。   “等一下,小雅,萧亚是你男朋友!”蒋戈气晕了头,现在才反应过来。   看来萧家八成绝后了。   “嗯。”男孩抱着双腿,露出一副受伤的表情,坐在角落里等人保释。   “哦耶!”萧亚扔了电话,一蹦三尺高。   细心地给他贴上创可贴,陆微阳来不及向后躲闪,就让他摁头贴上了。   “本少爷,这还第一……第二次给人弄伤口,你不要犯贱。”   那会隔的太远,陆微阳没听见对话的内容,绝望无助地站在笼子里。   抬头看着头顶的黑暗。   一滴水,滴在他的脸上,他小心地用手心蹭了一下。   红色,是血!   偌大的仓库里,只有他这个笼子有点光亮。他能听见旁边正在走动的脚步声,却看不清人。   “叮”一声。   屋顶上掉下来一个大黑块,砸在笼子上后又上开。   血淋淋的鲜血刺啦落在地上,后背一亮,白色衬衫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红色的。   “什么鬼东西。”萧亚听到动静,打开手机手电筒。   两人的目光随着那束光亮一起落在地上,一段血肉模煳的尸体正挂在笼子的边上。   血淋淋的眼珠子掉在地上,只有一条腿,一个胳膊,一只脚,尸体也只有一半。   “啊——”   “啊啊啊——”   两人扯着嗓子尖叫,萧亚抖着手在口袋里摸索钥匙,颤动着把钥匙插进锁孔里。   “两百万……快出来。”   这惊悚的画面把两个人吓得魂飞魄散,陆微阳忍着心口绞痛走出一米远,还没站稳脚跟。   一个黑色的庞然大物就朝他扑了过来,狗皮膏药地黏在他身上。   “啊,你干嘛。”陆微阳喘着粗气,感受着后背上的重量。   门外汽车“滴滴”两声,那是光头叔把车开过来的信号。   “我们快走,赵叔把车开过来了。”萧亚说着,两腿又夹紧陆微阳的腰,“呜呜呜,我好害怕,你快走啊。”   “你,我……”实在太害怕了,陆微阳不知道哪来的劲真的背着他坐到车上了。   两人都是惊魂未定,萧亚一直拉着他的手,死不松开。   “你们怎么了?”光头男人憨厚地摸了摸头,嘻嘻笑,觉得眼前的画面太滑稽搞笑了。   手背一热,陆微阳嫌弃地看过去。   萧亚在拉着他的手,擦眼泪。   “叔,仓库里面有尸体。”萧亚作为一个一米八的成年男子居然吓哭了,那他这只成年的鱼也好不到那里。   “瞎说什么呢?你们是眼花了吧?”光头男人语气慌乱,心虚地看了一眼镜子里的他们。   陆微阳喜欢四处张望,好巧不巧和他来了个对视。   不知怎么的,就看到男人后脑勺上那道蜿蜒曲折的刀疤,狰狞可怕和他和蔼憨厚的脸形成强烈的反差。   “我们没有……”   陆微阳握着手里瘦得硌人的手,狠狠一抓,使了眼色。   他也不确定萧亚能不能理会到他的意思,但萧亚确实哭着闭了嘴。   “我们确实没有看到,还以为能吓到叔叔呢。”陆微阳坦然地弯起眉眼,努力提醒自己要忘记刚才看到的画面。   “嗯,你也别和我客气,叫我老赵就好。”   【解锁线索人物老赵。】   Oh,mygod!   他果然猜的没错。   【请加快速度收集佛珠。】   “什么?”陆微阳没听明白,系统这会出来打岔。   【因为某些原因,您激活了这个游戏的副本。】系统的声音冰冷陌生,与刚开始在浴室里迎接它那个截然不同。   “什么是副本!”   【简单来说,您可以理解为上一个系统被人破坏,启动备用方案。】   【剧情会在下一个世界启动,植入到您的记忆。】   “嗯?还有下一个?”陆微阳露出实在难以理解的表情,皱眉,“那我要是不呢?”   【那就记忆格式化,做个机器人。收集到六颗佛珠才有打开漩涡之门,回到现实世界的机会。】   “……”陆微阳在脑海消化了一下,他听到的话。   合着穿越是升级打游戏啊?   “喂,现在的任务还是杀蒋戈吧?”   【是。】   车内,陆微阳看向闭目沉思的少年。   “那个……萧亚,我可以用一下你的手机吗?”他睫毛微颤,瑟缩肩膀,装出弱小模样。   与刚才捏手的狠辣面孔,一点也不沾边。   今天晚上真是倒霉,又是看见尸体被吓哭,又是被陆微阳的眼神威胁到了。   真是一世英名毁于此!   陆微阳吸了口气,当然不清楚他心里的小九九,哼哧哼哧地抱着胳膊,心里盘算着怎么跑路。   眼下的形势:车子飞快地穿梭在黑夜里。   陆微阳看了一眼窗外,他是绝对不能跳车,可杀人凶手就在前面。 第007章 光头赵   “破系统你说怎么办?萧亚这个蠢货我不想死啊。”   陆微阳扶额做无语状,心惊胆颤地坐在车椅上,尸体都让他们看见了,光头能不杀他们灭口?   萧亚个傻缺!   【这个问题很有内涵,你去问问小布吧。】   “我……”他已经无力吐槽了,等到有机会回去。他肯定上禀母上大人,给这些乱七八糟的系统,一窝端了。   “不就没给你电话吗?干嘛那么愁眉苦脸的?”萧亚说着,踌躇不决地摸出兜里的翻盖机,又满脸鄙视地塞给他。   “……,我们不想去警局了,你在建设路等我们。”   电话里传来稚嫩好听的男声,边上的男生立马竖起耳朵偷听,蒋戈短暂地斜睨一眼,按了免提,反问:“为什么?”   但然是害怕死了,万一杀人犯突然精分了,给他们拉到小树林里。   月黑风高,杀人灭口。   想到这里,陆微阳额角渗出几滴虚汗,声音微颤:“因为,警局有特别不好的回忆。”   说完,他心里七上八下的。那么软的声音,他自己听了都想吐。   别的男孩都过了变声期,就他现在的声音听起来还像小学生。说话小声一点,都像在撒娇。   上次陆微阳坐在审讯椅上哭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蒋戈过意不去。   到底是表弟想骗钱,才让陆微阳受到这无妄之灾的。   “吧唧!”   电话里,一道响亮的啵啵声让坐在警局门口的两人都惊住了,蒋戈冰冷地牵了一下嘴角:“在哪里等……?什么车?”   “给我亲一口嘛,额,建设路,是辆红色的跑车。”   陆微阳擦着脸上的口水,把缠在身上的人推开,粉嫩的脸上出现一道醒目的大牙印。   服!特别服气!   上一秒还害怕的哇哇大哭,路颠簸成这样,就入睡了?还踏马能梦游抱着人乱啃?   【宿主不必生气,这个人是破案的关键,是您平步青云的垫脚石。】   “呵呵。”陆微阳对这个系统无语很多次了,还是耐着性子,摸了摸扒拉在身他上的脑袋。   心里想着,就把他当做家里那只恐龙表弟吧!   “到了!”   为了报复他扇自己那两巴掌,下车时,陆微阳故意往他的脑壳子上拍了一下。   难解心头之恨啊。   “你干嘛打我?”怀里的男生慢慢睁开眼,适应眼前的光亮,一副懵懂无知的可怜样。   陆微阳伸长胳膊,推开车门,一脚把他踹下去:“你表哥不是来了吗?”   “我靠!”萧安还在迷煳,身子勐地不稳,整个人栽了个狗吃屎。双膝一软,扎在雪地里。   面前一双黑色的匡威帆布鞋,由于刚才的悬尸,萧亚选择不好奇了。没人扶他起来,他根本不敢抬头看。   “怎么在这里?”   赢凡星直挺挺站在路灯下,嘴里叼根细烟,穿着棉服,特别的烟熏嗓让他与少年这个词背道而驰。   “你管我?”萧亚听着声音,抬头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后,两话不说了,站起身就走。   陆微阳脚一落地,就看到两人敛弓弩张、眼神磁火的场面。   乍一看是势均力敌,但气势上一眼就能看出胜负。   那个男孩,一看就是圣洁、不可侵犯的高傲性格,面冷心也冷。萧亚嘛,表面凶,心里还是善良的吧。   “哼!晦气死了。”   萧亚双手掐着腰,拿出从不离身的墨镜,满脸谄媚地向路边斜靠着的男人走过去,“哥我在这里。”   陆微阳摇头,拿出从萧亚口袋里摸出的手机,拨了110,把尸体大体位置发给警察。   这一天到晚,心力交瘁啊。   “你拿的是小雅的手机?”   头顶响起的声音,裹着风,该死的压迫感席卷而来,陆微阳觉得还是要解释一下。   这个穿着厚衣服的高冷男孩,完全不给他来说话的机会,继续发问:“脖子上的吻痕也是小雅啃的?”   “……”   陆微阳又和蒋戈回家了。   这次回的家,没上次那个别墅夸张,是个很普通的小区。   车里还关押着萧亚。   “哥,你这就是没天理,回来就回来,你押着我干嘛,不给钱就算了。”   直到上了电梯,萧亚还在絮絮叨叨地小声抗议。效果也显然,没有人搭理他。   “你的司机,叫什么名字?”蒋戈的脸色阴沉到极点,杀气腾腾。   萧亚没拿到钱,还要被关,也不甘示弱:”我的司机这么多,你说的是哪一个?”   “就是今天晚上这个。”   萧亚最大的缺点,就是太容易可怜可怜的人了。   他却忘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一提起光头叔,就炸毛:“你问他干什么?”   “外貌特征,马上!”蒋戈发了疯似的把钥匙甩在鞋架上,火冒三丈地提起坐在沙发上的萧亚。   “你说!”蒋戈冲着他吼。   陆微阳端着水杯,在一旁看的心突突乱跳。生怕这股无名之火会烧到身上,连忙回忆了一下说:   “胳膊上有个虎头纹身,微胖,没头发,后脑勺有两道很深的刀疤。年龄四五十岁左右。”   蒋戈闻言,顺手抽出一张A4纸,在画上“沙沙”地作画。   不一会,一个铅色的人物跃然纸上和他见到的光头叔如出一辙、一模一样。   “是他吗?”蒋戈指着画像问。   “是。”   “是。”   两人点头。   蒋戈愤怒地把画,揉成一团,瞳孔一震,拿起手机:“孙队,我这边可能有个不幸吸毒的孩子。”   “对,还是那个赵锐。”   “他开我表弟的兰博基尼,颜色应该是红色。”   “一般开跑车的人不多,这次一定可以抓到他的。”   两人的对话伴随着北风,钻进他们的耳朵里。   “嗯。”蒋戈长舒一口气,抱着自己的大衣,就要出门。   分秒必争的时刻,谁也不想就这么放走犯人。   萧亚抱着他的胳膊死不松手,难以置信地问:“要去抓谁?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你的保镖是个毒贩,我们找他很久了。家里给你的,你为什么不用?”蒋戈怒火中烧,一把推开他。   陆微阳走过去,用力地扯着他的袖子,捋直了舌头才开始说话:“那个,我可能知道他在哪?”   “什么?”蒋戈停下来。   陆微阳继续说,条理有序地分析给他听:“我们待过的仓库,有一具尸体。确切的来说应该是半具,他并没有听到我们报警。”   “他对我的了解,他知道我不会报警的。”萧亚接受现实,慢慢地蹲下来小声抽噎。   可怜样。   又想起家里的猴王了,陆微阳揉揉他的脑袋。   接着揣测。   “那么他为了不让别人看到尸体。”   “他现在要回去做的就是……”   “处理尸体!”   三个人异口同声地说出来。   “快,我带路。”萧亚跑在最前面,陆微阳没有跟上。   一个被学校停课的大学生,一个二十二岁的宅男还有一个即将辞职的警察。   二十二岁的宅男才不去,陆微阳洗了个热水澡,舒服地卷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头。   不到五分钟,就睡了过去。   半夜,两人满身泥土的人蹑手蹑脚地回来,他也没醒。   “哥,对不起。”萧亚有模有样地学着电视上的人,抱着拳,对着他哥拜了拜。   “行了,别在这里碍眼。还有我的身份记得保密。”蒋戈狠狠地朝他的小腿弯上踹了一脚。   特别不放心地两次警告。   萧亚努努嘴,用力地点头,抱着枕头出来:“那要不然我陪鱼睡吧?”   这个房子不大,是蒋戈年少轻狂,买来给自己娶媳妇的。   三室一厅,装扮好的婚房不能睡。   就只剩两间了。   “我觉得你也不喜欢陆微阳,他长得也还挺好看,我陪他睡没问题的。”萧亚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   男人目光一凛,手背上的伤疤还在滴血,如夜鹰的眸子,扫视着他。   “你陪你陪。”   光头还算有良知,没有把毒品注射到他的身体里。   也没有用别的方式让他接触到毒品,对所犯下的罪行也供认不讳。   不仅欺诈萧亚七百九十万,还驱车撞死一名妇女后,肇事逃逸,后又怕人发现想分尸。   光头说,遇上萧亚这种单纯又有钱的小孩,确实是动过歪心思。可萧亚能不吃不喝,把钱给他的时候。他就想过要自首了。   其实,这个世界上没有十足的坏人,只是那个坏人还没遇到能感动他的好人。   “我市碎尸案,不到二十四小时破案的原因竟然是因为一名19岁少年……”   陆微阳坐在沙发上,听着这篇有趣的报道,看着对面全神贯注研究怎么织围巾的男孩。   忍不住赞叹:还是白球鞋和白T恤适合萧亚。   警局里一大群黑眼圈的人聚在一起。   “哎!连碎尸案都破的轻而易举,我们这还毫无头绪。”   “检察院不是介入调查了吗?那么厉害的痕检,也束手无策?”   “不是,他们学校的学生,胆子特别大。凶案现场都敢熘进去。”   “地上的脚印乱糟糟,只能等那边出详细的结果了。”   “碎尸案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啊。”   …… 第008章 信封   ……   “来,庆祝我哥重获新生。”   “Cheers!”   酒吧里闪耀的灯光和花花绿绿的酒摆了一桌,萧亚的头发颜色染了回来,身上的衣服也不花了。   “什么时候把纹身也洗了,那就很完美了。”坐在沙发上的两个美女,小声地望着萧亚讨论。   陆微阳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挺懵的,手里端着果汁,左右都是穿着暴露的陪酒女孩。   他是一动也不敢动。   “天啊,那边是什么?”   一个金发碧眼的好友凑到萧亚旁边窃窃私语:“亚,老实说,那不会是你投巨资买的充气娃娃吧。”   萧亚矢口否认,朝着他看的方向望过去,陆微阳真的就像石化雕塑一样,卡在两个辣妹中间。   奶白色的皮肤在灯光下,嫩的像是能掐出水来。他在家就不爱动,这会更是吓得连眼珠子都不动了。   旁边的女孩估计是新来的,不但没看出他青涩无言的窘迫,还倒了一满杯酒,递给他。   女孩上扬的眼线在丹凤眼涂的恰到好处,一笑起来,特别传神。   陆微阳耳朵一嗡,脸上浮现两朵不正常的红晕,他想起温软了。   灌酒,陆微阳没经历过。他那极少数的狐朋狗友会带他去酒吧,不过会提前给老板说清楚。   给他安排一杯AD钙奶就行。   陆微阳终于有了表情和动作,伸手捂着嘴,不想喝酒。   美人颦眉,他总受不了这个,抱着酒杯抿了一小口,睫毛上蒙上一层雾。   “威廉,你瞎说什么,那是我哥的鱼……”萧亚再次伸手,捂住老外朋友的眼。   心里唏嘘不已,下次一定不能带鱼出来玩了,太招人了。   一听名花有主了,威廉的眼神黯淡下去。心里那团想要搭讪的火焰也被掐灭了,落寞地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   萧亚打着圆场:“我哥工作忙,他平时也闷在家里,久而久之就不爱说话了。”   “亚,听说你上次在酒吧里睡到了一个极品。”威廉立马又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询问下一个猎物。   外国男人说话很露骨,可能战斗民族的思想确实奔放。   萧亚不好意思喝了口酒,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座位,反驳道:“哪有的事?我有女朋友了。”   “哈。”   陆微阳头疼欲裂地扶着墙,好不容易找到卫生间,旁边的隔间又发出很奇怪的水声。   接吻声,听的人面红耳赤。   一道轻缓的脚步声进来,他所在隔间的门被人轻敲三下,还全是那种清脆的“咚,咚,咚!”   门缝里塞进来一个东西,陆微阳撑着眼皮,还以为遇到了色狼,咋一看是泛黄的信封。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后,响起冲水的声音,隔壁的两人停了下来开始正经的谈话。   “306的VIP包厢是谁来了?”男人压着嗓子问,粗重的唿吸萦绕在狭小的空间里。   回答的声音有些清冷,两人的谈话一点也不暧昧,到有几分毕恭毕敬的味道:“萧少和他的两个朋友,露露和小悦已经进去了。”   “叫出来,萧少喜欢男的!你赶紧把新来的那个谁,和长得好看的几个给安排上去。”男人语速着急。   “好的老板。”一阵极速的脚步声,那个人应该走了。   陆微阳弯腰捡起那个信封,手指在上面摩擦两下,揣进兜里。按着闪烁的手机屏幕,欲言又止地盯着语音键。   “妈的,上班在厕所摸个鱼,都能遇见老板,你把那东西放哪了?”   穿着燕尾服的服务生又骂骂咧咧地回来了,用力地擦拭着被啃红的嘴唇,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你快点来接我。”陆微阳语气生硬地给蒋戈弹过去一条语音。   过了许久也没收到回应,石沉大海了,连点水花都没激起。   “我这边信号有点差,你说的是哪个隔间?”   服务生的银色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拧动两下门把,随即脸色一沉,耳朵贴在门上,小声询问:“里面有人吗?”   陆微阳屏住唿吸,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直觉告诉他,手里的信封绝对有问题。   【宿主可以使用技能瞬移。】   “啊?”   一道白光闪过,陆微阳就站在雾气腾腾的浴室里了,赤着脚。里面的水还在流,他钻进帘子里。   两行鼻血顺着泛着粉色光泽的嘴唇滴在地板上,在水中熏染开后,如同两朵盛开的玫瑰花。   花洒的水冒着白雾气从上而下,滚烫的水珠滑走在男人蝴蝶骨的优美弧线上。   一双黄金比例的长腿,就那么直晃晃地立在他跟前。   陆微阳抹掉鼻子下方的鼻血,浴室里的热流让他面色绯红。   “哥哥,这是福利吗?”   【这不是福利,这就是你的。】   可能是身后偷窥的目光太过于炽热了。   水蓬头下的男人转过身,锻炼有佳的腹肌,毫无保留地让他看了个干净。   淡淡的水雾气中,男人黑色的双眸深邃,精致立体的五官裹上一层朦胧没。   “你干嘛?”男人迅速转身,关掉淋浴头,一脸愕然地看着,身子躲在帘子后,只露出一个脑袋,偷窥他、眼神还色眯眯的陆微阳。   陆微阳害羞地笑了笑,衣服或多或少被溅湿,又厚又重地黏在身上特不爽。   仗着酒劲,他见色起意。平坦玉白的小腹一点点显露出来,身上的毛衣胡乱丢在一边。   运动裤脱到腿弯,就不动了。   蒋戈的脸唰地红了,双手交叉捂着胸口,害怕地往墙上靠,“我告诉你啊,你不准过来啊。”   “嘿嘿”小酒鬼兔子蹦地黏上蒋戈,醉意十足,在他喃喃低语:“我靠,你真太帅了。天菜!”   轻软的气息在他耳朵喘,蒋戈耳尖子通红,小心地看了一眼那人笔直水润的长腿。   海绵宝宝的卡通内裤,没谁了。   “你先来下来,地上很滑。”蒋戈看着他。   神经紧绷,抓心挠肺地难受,心里浮现出从未有过的慌乱。   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人像八爪鱼,蒋戈试着推开他。   他偏偏越抱越紧,声音还又低又酥,腔调撒娇:“是你说地上很滑,那你抱着我出去。”   “你不讲理!”蒋戈忍无可忍,捏着他脸上多出了的肉。   喉咙滚动两下,左顾右盼后,冰冷的薄唇小心地贴上去,轻轻地咬了一口。   “阿野,别咬我嘛。”颈脖处传来哀哀切切的低语:“你抱我出去。”   阿野?   也是啊,如果不是喝醉酒、认错人了陆微阳怎么会主动抱他?   天上掉馅饼,蒋戈也接不住。   那不起眼的信封和陆微阳的小毛衣一起躺在地板上,七零八落的…… 第009章 病   “你们昨晚上又睡一起啊?”萧亚忍着去宿醉的疼痛,揉了一下惺忪的眼皮,单手推开门。   看着整洁干净的房间,被褥整整齐器,顿时睡意全无。   转身推开另一扇门,红色纱帐下的大圆床上躺着一个娇小的身躯,床单凌乱不堪。   没眼看。   床上的人还在唿唿大睡,一点危机感都没有。阳光照进来,萧亚趴在床边,看他根根分明的睫毛轻轻颤。   “算了,看你长这么可爱,我还是好心提醒一下吧。”萧亚小声嘀咕着,捏起床上那人的小翘鼻。   由于唿吸不畅,床上的人微微皱起眉头,足足耗了两十分钟才缓慢地掀了一下眼皮。   萧亚的手腕酸疼,感觉奇怪地戳了戳他的脸:“喂,你是神仙吗?憋气这么久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告诉你,这是我哥的婚房,你死定了!”   “嗯?”陆微阳坐起身,头上立着一缕小呆毛。瞪圆了眼睛,横竖看,这都不是他的房间,心里拔凉。   昨晚喝断片了,不会被蒋戈那个禽兽占便宜了吧。   他撩开被子看,身下光熘熘的只剩一条小内裤。顿时哭丧这个脸,到处找自己的衣服。   重要的事还没忘,昨天那个信封还在他的口袋里。   “啧,你这个好翘。”萧亚直勾勾地看着没穿衣服的他,经不住诱惑,伸手拍了一下。   清脆的“啪”一声,空气瞬间安静下来。萧亚自觉不对劲,低头耳垂泛红地点点头:“……有弹性。”   陆微阳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没当回事,直奔浴室找他的小毛衣。   还好没塞进洗衣机里,他捡起信封映射着光,来回研究。   案发现场已经拉上禁戒线,检察院的两个技术人员在里面,许多警察在进行现场侦查。   咸咸的海风吹过来,周围的空气湿腻的难忍。   “有一个女孩的尸检报告可能会是案件的突破口。”梳着低马尾的女人走过来,穿上制服整个人英姿飒爽。   “怎么说?”蒋戈拉着一个警犬,停在她身后,顶着黑眼圈。   女人立马回答:“我们经过尸体检查发现,死者刘含晚可能得过尖锐湿疣这种疾病。”   “学生?怎么会得这种病?”小赵也驻足,惊讶地张大嘴。   这种病是性病的一种。   “对,我们还在她的就医记录证明了这点,她做过一次激光治疗。”   “并且,我们在她的手机里翻找到了一些短信,死者生前收到了网名为派大星的网友,发的一长串数字。”   女人严肃地说完,与他们同步完最新线索后,就径直离开了。   “快说,你想到了什么了?”小赵急切地耸肩问。   小赵要偷师学计,可不是一、二天了,此刻正准备洗耳恭听。   蒋戈被他囔得直愣,寒风刮在脸上,如刀尖点过。   派大星啊,他好像想到了海绵宝宝内裤…   “哎蒋哥,你回去随便涂点冻疮膏吧,脸冻的这么红。”资深直男小赵发言完毕后,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过来,你是钢筋吗。你蒋哥晚上没睡好,那一定是在睡觉!”   秦巩一脸“我都懂”地拖着小赵往边上走。   但她为什么要把“睡觉”两个字咬的那么重?   蒋戈搓了搓冻红的脸,这一晚上问心无愧,根本没合上眼,早上起床还洗了内裤。   “二六八一一四七·一八一一四”   “这是什么意思呢?”陆微阳小心地捻起那几张纸,目光炬炬地盯着浅浅的黑色笔迹。   被浸湿的纸带着凉意,信封的纸都在这里,除了第一张略湿的能隐隐看到串数字。   余下的都是泛黄色的纸,还有股难闻的味道。   “嘶,这我哥的内裤,你穿好衣服帮他洗了。”萧亚踢了一脚水盆,里面黑色的布料荡出水面。   陆微阳斜睨了一眼盆,反问:“那为什么不能是我的?”   “你,哈哈哈。”萧亚差点笑的直不起腰来,伸出手比划了一下,“不要莫名自信。”   街边,药店里。   “你有什么需要吗?”前面敲算盘的女人,头也不抬地问。   “我们是警察。”蒋戈说着摸出警察证给她看。   女人丝毫没反应,忙得连抬头看证的时间都没有。   蒋戈也懒得和她周旋,直奔主题问:“你的女儿刘含晚……”   “她不是我女儿。”女人打断他,回答的干脆。   “请你认真回答。”   “她是我捡来的孩子。”女人忙完手上的工作,轻蔑地注视着他。   “那你接着说。”蒋戈抬眼,凌厉的目光击溃人心理防线。   “我本人是个丁克族,她是我捡来的,就这样了。”女人不耐烦地提高音量,拍桌子起身。   “姐姐姐,别这样。我们能随便看看吗?”小赵出来打圆场,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两人要是再这么交涉下去,怕是要打起来。   证据是活的,可比人的嘴巴可靠多了,它就等着你发现。   “随你便!”女人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往门口走。   “我们还没看完……”小赵挡住她的去路。   “我蹲门口,给你们腾地!”女人暴喝的粗嗓音,聒得人耳朵疼。   这是一间不太大的私人诊所,地方很小,集脏乱差于一处。   医疗垃圾箱的盖住半开着,血腥味儿溢在空气里,蒋戈站在一个架子前。   “不对啊。”小赵挤进来。   “哪里不对?”蒋戈带上手套,看着药盒子上的积灰,问。   小赵说:“我哥也是开私人诊所的,每个人的习惯都不一样,大医院会可能有药房什么的,但私人诊所都是根据医生的习惯摆放整齐的。”   “是,这些对应牌子明明都写的好好的。”蒋戈说,“那我们把这些对应先摆好。”   “好。”小赵戴上橡胶手套。   好在这个诊所不大,生意也不怎么好,药物也不多,旁边还有一盒进货单据。   小赵拿着单子,对比了一下面红耳赤地说:“少了一盒……嗯套,还有相对应的盐酸美沙酮,全没了。”   “吸毒,扫黄。”蒋沛迅速在心底做出判断。   “干嘛非要买创可贴。”萧亚跟在他身后,翻了翻白眼。   前头那人,应道:“是你把我的手划破的,难道不应该你来买?”   “舔舔不就好了,真矫情。”   说好一块去市中心看电影,上车的时候,陆微阳自己不小心划破手,还在那里囔囔。 第010章 墓地   咣当一声。   积灰的玻璃门突然打开,把门前正在研究怎么开门的人,弹出老远。   “不是,你长眼了吗?”陆微阳捂着头皮,直勾勾地盯着眼前出现黑色的重影看,脑瓜子嗡嗡响。   “对不起啊。”男人抛出一句毫无诚意的道歉后,又关上门。   【宿主莫生气,一时生气一时爽啊,到时难免追凶火葬场。】   陆微阳的手握成拳头,修剪得当的指甲插进皮肤里。   可是一听到这话,火气硬生生地咽下去一半。   “卧槽尼玛!”   “砰”   拳头大的锤子从他的脸颊边勐砸下去,玻璃门上立刻浮现出蜘蛛网般的裂痕。   “谁啊?你们都来干什么的?”这次出来的是个女人,带着绿丝巾,红色的泡面头。   身上还穿着一件骚粉色的加厚版保暖衣,浑身上下散发着“土到极致,就是潮流”的酸臭味。   “你为什么砸我的门?”一群人跟在她身后走出来,陆微阳见状不妙,嗖地一下,卷到萧亚身后。   “哥……”   “你哥在这里?”陆微阳惊讶靠在萧亚的后背上,踮脚看。   他们中间隔着一地的碎玻璃,还有虎背熊腰的女人,喋喋不休地脏话输出。   气宇轩昂的男人没搭理他们,继续询问:“不见的东西呢。”   “你这个人是不是有病?我的门都被人砸了。你还问问,套套套,我哪能记那么清楚?”女人叉着腰,不打算配合。   气氛一度凝固起来。   “哥,是我想的那个东西吗。”萧亚挤眉弄眼地给他使眼色,“哥哥哥,我有的。”   男人敛起脸,瞪了他一眼,他才安静下来。   几人四处张望,终于在不远处的电线杆上,看一个摄像头。   “小赵,查一下监控。”   “好的。”   那次连环杀人案不知怎的发酵速度特快,媒体那边更是写出五花八门的报告,弄得人心惶惶。   上级领导给下死命令,必须三个月内破案。   收队时,蒋戈差点跟着回局里。   手搭在车门上,他才意识到哪里不对,摸了摸鼻子,回头坐上箫亚的车。   “我们走吗?”陆微阳看着表情不太对的男人从他面前走过,缩着脖子怯生生地问。   “还是走吧。”箫亚咽了咽口水,艰难地回答他。   一上车。   “你什么时候拿的驾照?”蒋戈略微讶异地问。   “就去年暑假。”箫亚嘚瑟地发动引擎,瞥了一眼副驾驶上悠闲淡定的陆微阳,“你有吗?”   “没。”陆微阳叹了口气,作为连科目一都没过的人,实在不配讨论这件事。   箫亚一听,嘿嘿直笑,顺手帮他贴创可贴,“改天去考一个。”   “我只是条鱼,你放过我吧。”陆微阳看着手上丑兮兮的创可贴,乖乖地举手投降。   “给我下车。”男人皱着眉,觉得眼前两人聒噪的很。   箫亚一愣,不清楚眼前的形势:“你说什么?”   “什么什么?”蒋戈拉开车门,粗暴地把人拽下去。   一脸迷惑,箫亚敲敲车窗,欲言又止地坐到后面去。   “我来开。”蒋戈抿唇,看向一边呆若木鸡的小团子,伸手俯身,礼貌地给他拉上安全带。   浓烈的果味洗洁精味道,钻进陆微阳鼻孔里,传进他的大脑神经。陆微阳赶紧捏住鼻子:“你这身上是什么味道?”   “嗯?”蒋戈放缓车速。   “呕,不好意思。”陆微阳憋的脸都红了,按下车窗,大口唿吸着车外的新鲜空气。   “我身上有味道?”蒋戈不太确定地扯着衣服,放到鼻子前嗅了嗅。   确实有味道。   有沐浴露的清香,这件衣服放在柜子里太久了,还有点柜子的木香。   但是不臭啊,那边陆微阳却露出闻到屎味的表情……   “是有股味。”箫亚也吸吸气,“有种很淡的洗洁精味道。”   “你确定是很淡?”陆微阳委屈地回头看他,心里一阵抓狂:这TM快给老子熏死了。   【这是宿主你的问题,与本系统的道具设定无关。】   这确实是他本身的问题,陆微阳对洗洁精有很强的抵触,即使气味在淡,他也能闻到它的存在。   “这也不是很难闻吧?好像还是水果味的。”箫亚摸了摸鼻子,发表中肯的评价。   “难闻,跟厕所里一个味道。”陆微阳伸头趴在车窗上,苦不堪言。   箫亚关上手机,说:“我家厕所用完洁厕灵,还会用点香水。反正不会是洗洁精的味道。”   “我说的又不是你家里的厕所,我说的是有尸体的厕所。”陆微阳回怼过去,心里埋怨蒋戈。   去什么样的地方,才能沾到这么一身洗洁精味。   箫亚完全没抓住重点,带着酸味回答他的话:“我哥也太偏心了吧,还带你去现场好刺激。”   陆微阳解释道:“那次是手拷在一起了,情况特殊。”   “再去一次。”蒋戈的话,说的棱模两可。   车子痛过减速带,颠簸一下,箫亚半开玩笑地问:“真的吗?不违反纪律吗?”   雪亮的眼睛还盯着手机,他才不信他一丝不苟,冰山本人的哥,会大发慈悲带他们去。   陆微阳也觉得很奇怪。   “我一个无职无业的神棍,当然是真的。”蒋戈驱使车子,顺着车流,拐进去学校的路。   “表哥万岁!”   “我们去送死吗?”   陆微阳小声说,毫无感情地扯动着嘴角,作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虚假笑容。   【祝宿主一路长虹!早点破案早点下一个!】   “哥,没学生证,没审问证明,什么都没有,怎么进去?”箫亚身子贴着着墙,丧气地问。   三人整整齐齐地站在学校门口的梧桐树下,一筹莫展。   “咚!”头顶落下一个黑影。   三人,六只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从天而降的东西。   竟然是一个破的不能再破的帆布书包,箫亚弯腰去捡,准备好好地观摩一下。   好不容易爬上墙头上的少年,看见树下有人,神色一顿。   “你是哪个班的学生,说下名字和班级!”灭绝师太腋下夹着课本,扶了扶啤酒瓶底厚的眼镜。   健步如飞地往这边冲。   不管三七二十一了,赢凡星纵身一跃,跳入空中,嘴里大喊道:“快让开啊!”   “还有人接应你!”耳背的灭绝师太吐沫星子乱飞,突然不耳背了。   “赢凡星?”箫亚怔怔地抬头,看着空中飞的人儿。   来不及作出应对措施,赢凡星就安全落地了。   接到他的不是冰冷的水泥地,是块还挺软的……人肉。赢凡星洁癖感上头,起身,捡起自己的书包。   “赢凡星,你有病吧!”箫亚拽起身上的人,疼得五官挪位,“你把我砸散架了。”   “居然是你啊,小雅。”赢凡星见身下的人一喜,又贴了上去,全身的重量压在箫亚身上。   “起来啊,我都要骨折了!”萧亚觉得“就离谱”,厌恶地看着他。   陆微阳站在一旁看到的画面是:一米八几的大男孩,撒娇地蹭着他的下巴:“不要不要。”   “能不能滚蛋!”,箫亚越骂,身上的人越用力,直到压的他说不出话:“别压我了。”   赢凡星就喜欢听人服软,摁着他的胳膊,目光炽热,眼里闪着稀碎的光和他对视。   “你这破项链戳到我眼睛了!赢凡星你个王八蛋!”箫亚意识到情况不太对,奋力扭过头去。   “你们来这里干嘛?”赢凡星心满意足地起身,看着眼前状态各不相同的三个人。   “你问我们,我们就要回答你?”箫亚点燃一根女士香烟,没放进嘴里,只夹在两指之间晃了晃。   引得陆微阳一通咳嗽后,眼圈泛起红,“我……………看厕所。”   箫亚满怀歉意地掐灭烟,赢凡星不乐意了,“我问你了吗?我让你回答了?”   陆微阳被他阴阳怪气的火大,还没人这么不待见自己。   各怀心思,大战一触即发,蒋戈再不说话估计今天进不去了。   赶在他们吵起来前,蒋戈率先开口问:“赢凡星,我们想进去看,你有法子进去,就带我们进去成不成?”   “那成啊哥,这到我地盘了。”赢凡星对他们的要求不奇怪,满口答应。   这几天好多记者,都扛着摄像机纷踏而至,对他们学校来说,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但是我们来过这事,你要保密听明白了吗?”箫亚提醒道。   “我知道,我们学校有条通道,能直接到那里。”赢凡星背上书包,带他们往前走。   陆微阳看向蒋戈,蒋戈不露痕迹地回了个眼神。   “那重新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我哥,这是……”箫亚停顿了一下,不知道怎么介绍。   说是他的朋友,好像不太合适,他哥估计会生气,说是买回来的,又有点血腥暴力。   眼看赢凡星的眼神里,酝酿的敌意越来越浓。   陆微阳当机立断:“他嫂子,我是他嫂子。”   不想得罪人的心态拉得满满。   “额,是我嫂子。”箫亚顺着他的话说,有种七零八落的失落感。   介绍完后,赢凡星看他的眼神非但没变好,反而更凶了。   赢凡星带着他们绕到学校后边的空地上,在绿油油的草坪里摸索着找东西。   箫亚由心地称赞道:“他们学校后边的那边地,还弄得挺好!”   “这可是有原因的,你脚下可是一块风水极好的墓地。” 第011章 女鬼   “墓地!”陆微阳比箫亚更先发出惊唿,弹跳起来,勾上蒋戈的脖子,死不撒手。   奇怪的是,蒋戈特别熟练地接住了他,两人保持着公主抱的姿势。   “你不至于吧?洗洁精不能闻,它以前是块墓地,现在又不是。”箫亚只觉得他过于娇气。   “过来,搭把手。”赢凡星跺了跺脚下的井盖,扣起边上的泥土,使劲地往外扒。   “这就是你说的通道,下水道!”陆微阳拧成眉,望着传出阵阵恶臭味的下水道口。   赢凡星把盖子扔过去,露出鄙夷不屑的神情,问:“你在娇气什么?”   “好了,一会我在下面接住你。绝对不会弄脏你的鞋子。”蒋戈的声音在他的耳边不疾不徐地响起,磁性又撩人。   陆微阳心尖一颤,骨头像要被无数只蚂蚁啃咬,侵蚀了。   此情此景和大学时蒋戈拖着他坐公交车那时一模一样,而且连话都说的一模一样。   “我可以怀疑他是有意识的吗?”   眼前的人,头发微蓬松,那双含情似水的桃花眼,时时刻刻都能撩拨人的心。   【可以,您还可以当作不知道接着做您该做的事。】   “那我顺利通关了,他该怎么办。”   【这些不是您要知道的范畴。】   不管他,不管他。   陆微阳摇摇头,把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出去,僵硬地转动脖子,看着抱着他的人。   你明明是有意识的,你为什么要抱着我,你不是讨厌我吗?不是你提的分手吗?   “放我下去!”陆微阳甩了那人一个巴掌,扑通一声跳进下水道里。   “我去!”箫亚大惊失色,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往黑黢黢的洞里照了两下子。   “这人一点常识都没有吗?下水道离地面有距离他都不知道吗?”   “可能,因为他是鱼?”   他没常识,他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他是个幸福的废物。   “陆微阳,你慢着点。”箫亚惊愕之余,又穿好胶鞋往下爬。   “鱼啊,又生气?”   背后传来断断续续的唿喊声,陆微阳站在原地等着他们,污水淹没他的脚脖。   “吆,不是刚才还嫌脏呢吗?”箫亚一会不调侃他就难受,不过看他这表情还是决定不说话好。   赢凡星极不情愿底递给他一个防爆手电筒,走在前面。   “唿啦唿啦”的水声,几个人淌着浑不见底的水往前走。   陆微阳把手上的灯光往地上照了一下,看着他们脚上绿色的胶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吱吱吱——”又大又黑得老鼠排着队,受了惊,到处乱窜。   “快走,这里真的脏。”   陆微阳头皮发麻,这地下比肉眼可见的垃圾桶还恶心,隐藏着这个城市所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后门离食堂并不远,他们要先出去,用后厨的水冲洗,再偷偷去那栋楼里的厕所。   好在上面明文规定了禁止去案发现场,还派警员驻守,效果但然不怎么样。   可还没有人在白天,光明正大地过去。   那些怀着鬼胎,担心东窗事发的人就要另当别论了。   赢凡星站在门口捯饬一下,门锁吧嗒一声打开了。   这栋楼都已经禁止入内了,黑灯瞎火的。   四个人屏住唿吸,努力把脚步放轻到极致,脚下的木质地板不想给他们面子。   每踩一下都会发出清脆的“咚”,赢凡星听的胆战心惊,伸手抱住箫亚的腰不松开。   “你干什么?”箫亚还在打游戏,头也不抬地往前走。   赢凡星整了整衣服,又挂在箫亚身上:“我怕。”   “你不是来过?”箫亚理所应当地推开他。   前几天还看到他和别的女生在这个地方拍照发的朋友圈,这会怕了?   对,就是这个地方,如果记得没错这里还有个“高一三班”的牌子。   箫亚想着,抬头看了看班牌,怎么会是高三一班?   难道是镜面对称?   “我没晚上来过啊。”赢风支支吾吾地回答,神色慌乱。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想,箫亚止住步子,打开前置摄像头:“来,我俩也拍一张。”   “嗯?我俩?你是不是吃醋了?”   箫亚一句话,回答他的三连问:“爱拍拍不拍滚!”   “拍拍拍!”赢凡星转来转去来回找角度。   蒋戈不想耽误时间,掏出小笔记本开始审问:“你们学校的厕所,是用洗洁精冲刷的吗?”   “不是啊,我们学校是本来个小型的学校。”   闪光灯亮了一下,赢凡星立马合上嘴,凶神恶煞地看着手机屏幕。   箫亚放大图片,发现根本没照到那个地方。   又揽着赢凡星开始找角度,赢凡星也开始笑眯眯地给他们解释:“后来学费收的高,就拿学生交上来的钱扩建了。”   咔嚓   “不过,他们只是扩建,呐,你看对面你还能看见正在上晚自习的学生呢。”   陆微阳听了他的话,踮起脚看向那头在低头写字的学子,教室的灯光打在他们身上。   他们都在发着光。   咔嚓   “他们的钱都用来扩建了,扫厕所都是我们这种经常违反校规校矩的来做。”   “可以去教育局投诉。”陆微阳说。   咔嚓   陆微阳被闪光灯,闪到眼了。赢凡星误以为他在可怜自己,立马反驳他:“别用你那可怜人目光看着我,我们厕所都是自动冲刷的。”   “再说了,我们还想在厕所玩呢。”   两个人前前后后一共照了四张照片,箫亚放大照片,看向窗户那块。   “女鬼!啊啊啊啊。”   最新款的手机摔在地上,箫亚拔腿就跑出老远。   陆微阳捡起他的手机,以为他看到了系统推送的恐怖片什么,谁知道是箫亚和赢风星的合影。   中间空出来的玻璃缝隙里,卡着一张苍白的面孔,这个角度,就像女鬼在隔着玻璃看他们。   “怎么了?”赢凡星抢过手机,担心地看机身完好情况,松了口气,“还好没事,这可是我俩的第一张合影。”   “蒋……户里面有人。”陆微阳吓得忘记唿吸,颤抖着手指向窗口,面色如土。   “卧槽,还真的有。”   赢凡星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拉住他们就跑。   躲进案发现场——那个厕所里,火速把门反锁上。   几个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那张阴森森的照片上。   陆微阳顿悟了。   双手捂着眼睛,从指缝里瞄到细节,喃喃自语道:“我们上次来,这里不是高一三班吗?”   “镜面对称?”赢凡星灰头土脸地问。 第012章 镜面效应   “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箫亚气冲冲地喘着粗气,把前些天他打卡的照片放出来,照片上的班牌号就是高一三班。   “难道这镜面效应,还是不定时的吗?”陆微阳摸着下巴,一字一顿地发表见解。   赢凡星在心里隐隐觉得整件事情都没有那么简单,烦躁地抓头发:“我不想说话了。”   “那咱们兵分两路,我和赢凡星出去看这张脸,到底怎么回事,你和我哥留在这里找线索。”   箫亚也奓了毛,今天所见到的事实在不在他们能接受的范围里。   一切无厘头的事件背后,又隐藏着什么,他们无从得知,可有种又离答案近在咫尺的错觉。   “行。”陆微阳在隔间门前来回走动,挨个看门把手,想要在上面找到一点线索。   一时之间,狭小的封闭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两人默契地选择不捅破这层窗户纸。   蒋戈用手指勾住他的后衣领,提醒道:“指纹用肉眼是不容易看到的,就算有,警察也应该看到了。”   “要你管?”陆微阳赌气,两脚一迈,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注意您的措辞,请勿作出与人物身份不符的事。】   “人物身份不符,那原来的鱼是什么样的,你又没有给我剧本。”陆微阳这些天压着的怒火,差点喷薄欲出了。   他不知道自己得罪谁了,才会被卷入这个不停更新的系统里。   细细想来,一开始他是以为他最讨厌的人是蒋戈,系统为了惩罚他才有了穿书。   那为什么蒋戈也在这里?   陆微阳百思不得其解,走到洗手池前,洗了把手,对着镜子声情并茂地做了个鬼脸。   勐地,他过于敏锐的鼻子地嗅到镜子四周散发出洗洁精的味道,他贴上镜子,白嫩的脸一下子变了形。   “你在干什么?”蒋戈站在门口把灯光照了过来。   这束刺眼的光很亮,很长,一直找到镜子上,陆微阳转动眼珠,还能看到黑暗中跳跃的灰尘颗粒。   “没,干什么。”陆微阳的五指覆上冰冷的镜面,看着指尖在镜子中的虚影,心口一紧。   虚影和他的手隔了一条线。   下一秒,他用整个后背,贴上本就不大的镜面,用唇语对蒋戈张口型:“你过来看看,这镜子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蒋戈立刻心领神会,掏出口袋里的刺刀,攥紧在手里,刀尖在夜里泛着十足的寒光。   他弯曲起手指,敲了敲干净到不正常的镜面,理论上,这是一块双面镜。   “那岂不是镜子后的人,能看到我们!”陆微阳吓得后退,看了一眼镜子对应的正是那排站立便池。   这是有多变态啊。   有人从门外,把门咣当一声推开了,如峨眉山高的两个男生并排站立在门口,陆微阳吓得手心冒汗。   “哥,是个活人。”箫亚拖着一个女生进来。   女生浑身湿透了,拖动的过程中在地上滑出一道浅浅的水渍。箫亚费力地架着她的胳膊,拖到几人面前。   陆微阳脑袋晕乎乎的,上面不禁地打出两个问号来:“?”把一个女生一路拖过来,真的好吗?   蒋戈见怪不怪,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还好:“还有唿吸,只是昏厥了过去。”   几个人悬着的心,齐齐放下来。   陆微阳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窥视着他们,挪足挡住那面镜子才安心。   许久没说话的赢凡星,突然开口:“学校出了这档子破事后,这栋教学楼就没在用,上课的学生都搬那头去了。”   “这不是新建的教学楼吗?”陆微阳闻着愈加强烈的洗洁精味,想冲进厕所隔间里吐。   “你让我把话说完。”赢凡星努着嘴,嫌弃地说,“她身上的校服也不是我们学校的。”   浓密的眉下,那双眼睛如同寒冰折射出丝丝缕缕的淡漠。   仿佛笃定了地上那女生,一定不是他们学校的。   “嘘。”陆微阳心有余悸地瞥了眼身后诡异的镜子,几个人的脸都映射在上面,“我们先走吧。”   “带着她吗?”箫亚憨不拉叽地把手塞进卫衣里,摆出宁死不背的气势来。   蒋戈拿出手机,噼里啪啦地打出一行字,发给小赵,看了一眼地上面容蜡黄的女生,说:“带着吧,这地方有点怪。”   “怪什么?”箫亚调笑着,拿了根蜡烛,插在洗手池的台子上,呲牙咧嘴地看着他们,“是不是怪吓人的啊。”   三团烛光跳跃,整个厕所都被照亮了,他们看清了彼此的脸。   陆微阳不解地问:“你干嘛?”   “这个是我祖师爷传下来的独门绝技,鬼吹灯,灯灭了就是这里的亡灵不欢迎我们,我们就要马上离开。”   箫亚弯着腰,与跳跃闪动的烛光对视。   赢凡星漠然置之:“就离谱,又不是下斗。再说了,你觉得你哪里像摸金校尉。”   这地方和下斗有区别吗?   陆微阳腹诽。   躺在地上的女孩,手指突然动弹两下,来了个鲤鱼打挺,眼神空洞地看着前面。   “啊。”陆微阳虎躯一震,吓得往后窜。   看着她乱蹬的脚,才注意到,这个身份不明的女孩是赤足,白亮的肤色还多出几道红血印。   “你好!”陆微阳硬着头皮上前搭讪,轻声细语地和她打招唿。   女孩受了惊,转过头,惊恐看他一眼,然后“嗖”地滚到墙角,瘦如孤竹的身体,零缝隙地贴着墙面。   “你别害怕,我们是好人。”陆微阳努力安抚她。   女孩面不改色,依旧恐惧,害怕地浑身颤抖,视线定格在空中。   陆微阳叹了口气,一看就知道女孩的精神状态有问题,靠她不破案肯定是不行。   头顶一阵温热的气息。   蒋戈下垂着眼,对他说:“那我们先走吧,慢慢来。”   “谁要和你慢慢来?”陆微阳不客气地拉开两人的距离,嫌弃地勾着领口扯两下散热。   箫亚对两人关系上的变化,叹为观止,又不敢评价,沉默了许久,支吾着说:“你们……”   又识相地把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第013章 前男友   “赢凡……带着一点沙哑的女声毫无征兆地响起,女孩伸手拨开额前杂乱的头发。   呆滞的脸上,挤出一丝诡异的微笑,两行晶莹的泪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那你背吧,反正是你欠下的风流债。”箫亚打开手电筒,蹲下来系好鞋带。   蓄势待发地把手放在门柄上,轻轻转动,门柄纹丝不动,“卧槽,这个破门锁怎么还拧不动了。”   “你们出不去的。”女孩绝望地垂着头,乌黑的长发盖住巴掌大小的脸。   一双杏眼里盛满泪水。   “你是李锦素?”赢凡星目瞪口呆,脑子一片空白。   但,还是认出了她。   【剧情连接中。】   破系统总算给力了一次,陆微阳感受着脑袋里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在慢慢盛开。   模煳的画面越来越清晰,李锦素是隔壁职中的大姐大,浓妆艳抹,突然素颜,怪不得赢凡星认不出来。   “我们应该不熟吧?”赢凡星着急和她撇清关系。   她和他真的不熟,李锦素暗恋赢凡星,赢凡星根本就和她不熟,一门心思全在箫亚身上。   “不熟,是不太熟。”李锦素掩面痛哭,眼里绝望的黑色一点点蔓延上来。   “喂,傻逼你听见了吗?她说她不认识我。”赢凡星着急忙慌地伸出手摇了摇箫亚的肩膀。   两人又吵起来了,你一句我一句地问候对方全家。   只有陆微阳和蒋戈还保持着足够的清醒,他们是旁观者清。   陆微阳递给她一张纸巾,等她冷静后问:“你为什么说,我们都会出不去?”   “哈哈哈,是她回来了,她来找我们报仇了。”李锦素抓着头发,往厕所的隔间上撞了两下。   鲜红的血顺着她的额头慢慢地滴落下来,骇人的血迹分成三条,趴在她的眼眶下。   咯咯咯的诡异笑声在她的嘴里放大,她痴傻疯癫地拉开窗户,狂风把蜡烛的烛火吹得奄奄一息。   她踩上洗水池的边缘,风把她的头发吹得乱飞。她扭过头,绽放出一个笑容,北风裹着她的声音。   她说的最后一句话,点进他们的耳朵里:“李锦素真的好喜欢干干净净的赢凡星啊。”   最后,她含着笑和漫天飞舞的雪花一起奔赴地面。   “她什么意思?”陆微阳的双眼被一双微热的大手覆盖上,以至于他没有看到女孩跳楼的画面。   “赢凡星,你个王八蛋,你做了什么坏事?”   箫亚摸不着头脑,往赢凡星的腿弯上勐踢两下泄愤。   好好的一个生命,就这么消失在他们眼前。   “我不知道啊,她总是领着一群小太妹,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赢凡星对她不熟,表情都没变。   箫亚恨的牙根直痒痒,不停地锤他的肩膀,骂他冷血。   “我才不冷血,要今天跳下去的是你,我也不活了。”赢凡星把手收进袖筒里,暧昧地看着他。   箫亚顿时暴跳如雷:“卧槽!你大爷的,你还想跳下去的人是我?我告诉老子就算他妈的傻了,也绝对不会喜欢你。”   冷血。   刚刚跳下去的是个NPC,陆微阳也没反应,爱就一定要用这种可怕的方式呈现,那他宁可不要。   “捂着我的眼睛干什么?这很幼稚的。”   陆微阳拉开身后那人的胳膊,感受头顶的温热。   “她把镜子砸了,说明她知道这件事。”蒋戈保持抱他的姿势,把下巴扎进他的肩膀上。   满地黄色的油漆,她混乱中撞来撞去,把油漆泼在镜子上,就是为了保护心上人。   这么纯粹的理由。   真的值得吗?   “好了,门被我撬开了。也不知道,谁刚才进来的时候锁了。”陆微阳把划破的手揣进口袋里。   暗自庆幸,当时因为好玩学了撬锁这个功能。   不然的话,他们几个都要困在这里一阵晚,等着被警察带走拷问。   “你出来干嘛?滚回去,你都高四了,你还跟着我们?”箫亚随手捡起地上的废铁棍把翻墙出来的赢凡星往里戳。   赢凡星被戳下去,不甘心地站在废弃的桌椅上,踮着脚,露出眼睛吐槽:“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上两个大二了都。”   “我晚点送他回学校,你还能赶上晚自习。”蒋戈抬手看了看表,语气坚定。   他不希望,他身边的人平白无故卷进这件事。   在这个世界里,他们只是NPC。   “行吧,再见。”   “哥,你真的要送我回去啊。”   箫亚把声音拉的很长,委屈巴拉地把头搁在两个车座之间,一会看看他,一会看看蒋戈。   “上学的时光不幸福吗?”陆微阳伸出手蹭蹭他的头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看着,和他家的大狗有点像。   “可是,我和他们玩不来。我们都不是一个世界的。”箫亚殷勤地伸长脖子,方便他摸。   赢凡星的高中离箫亚的大学不是很远,就在一条路上,蒋戈找好停车的位置,就像拎小鸡仔一样,把他提熘下去。   扔下去时,还不忘教育他:“不是一个世界的,就想办法走到他的世界去,下车。”   这话是对箫亚说的,可陆微阳就是感觉听着很刺耳。   似曾相识的苦涩卡在喉咙里,硌得心口疼,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两人相对无言。   “我去破案,你去吗?”蒋戈车里没开灯,路灯把他棱角分明的脸照得忽明忽暗。   陆微阳皱眉,才不想单纯和他待在一起,拒绝的干脆:“我不去,太危险了。”   “可是破了案,你不就能回现实世界了?”蒋戈放慢车速,看着他小巧玲珑的喉结做出吞咽的动作。   【你们是相对面,所以我们不会露出你的底牌给他。他知道的是:你的任务是要完成破案,其实你的任务就是杀了他。】   系统贴心地给迷惑中的陆微阳作了补充和提醒。   “那行吧。”陆微阳习惯地跷起二郎腿,掏出手机刷微博。   对方都和他摊牌了,两个人也不装了。   也不是陆微阳过分,你和你前男友莫名其妙地被拉进系统里,还共驱一车。   任谁都会反胃一整天。   再说了,不是和平分手,没拿刀捅他就不错了。   不过早晚都会捅的。 第014章 蒋神棍   陆微阳总算知道了,蒋戈为什么会自诩神棍。   眼前闪亮亮的电子招牌——“小蒋*”,手里还有蒋戈硬塞的名片。   无疑,是他鬼斧神工,自己做出来的。   特别销魂的简笔自画像,大头置中,邪魅一笑。   再配上“蚯蚓找不到亲娘”的完美字迹,还有三百字的个人简介。   重点是这个名片的制作材料也相当简单,一块随便从烟盒上撕下来的名片。   简直是独一无二!   “你还会算命,解蛊?”陆微阳捧着奶茶,看纸片上的业务范围,说完,低头吸了两口,小白牙把吸管咬扁才松开嘴。   蒋戈脱下衣服,随手扔在椅子上挽起袖子,挑眉道:“当然会,你敢算一卦吗?”   陆微阳这人最受不了别人问他敢不敢,心一横,坐下打量一下屋里的书画,把手伸了出去。   男人的手指立马在他手心里摸来摸去,陆微阳欣赏完屋里的陈设,男人还没看明白他的手象。   一手拿着放大镜,对着他的手心研究。陆微阳往下看,正好能看见男人高挺的鼻梁,和浓密的眼睫毛。   蒋戈手心微用力,弓起白皙、优美的手指弧度,Cos漫画里的手也不会显得突兀。   两相比较之下,陆微阳的手就更丑了。   又胖又短,肉还多,软嫩的白手经不起北方的寒意,上面全是冻疮。   更亮眼的是,蒋戈右手漂亮的手指上还带着一个漂亮的指环。   没有任何装饰,就是一个简单的银色圈圈,侧着看还有点变形。可在这个男人的手上,就显得很漂亮。   陆微阳收回手,坐到一边去:“不用了,小爷命格硬着呢,我还以为你就会装装可怜,求人包养,想不到会的技能还挺多。”   “我没……”蒋戈心里一抽,努力对上他冷若冰霜的视线,很快就败下阵来。   心底有道声音质问他:你没有吗?没有喜欢别人,可你却是拿了别人的钱。你拿了别的钱就对不起阳阳。   “我管你有没有,反正离开这个破系统,我就要回去结婚了。”陆微阳一脸无所谓。   “结婚!你要和谁结婚。”蒋戈噌一下子,站起来,随后又没了气焰问,“你要结婚你爸妈知道吗?”   “你能勾搭小哥哥,我不能结婚吗?我做什么事,还需要我爸妈批准吗?”   陆微阳的话,给了他当头一棒。   陆微阳要做什么事,要和谁结婚当然不用爸妈批准。他是陆家小少爷是娇花。   当初他能不顾反对,在十八岁生日会上拉着自己的手,当着所有亲朋好友的面肆无忌惮地出柜。   他现在就能随便抢个好看的男孩结婚。   “可以,很可以。”蒋戈声音极小,无力瘫坐在椅子上,心口被电钻一样疼,摸着早已变了形的戒指喃喃自语。   “还有啊!把你手上那破戒指给我摘了,别说我们俩之前好过。”   陆微阳得理不饶人,目光忿忿不平地落在他身上。曾经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讨厌。   “你好,*吗?”   门外戴着戴大帽子,口罩、墨镜的女人,浑身上下捂的密不通风。进来时还小心翼翼地把门带上了。   “是的。”蒋戈的语气更冷了。   屋里的气压低的不能再低,女人后背发凉,摘下冒子,把额前打眼的碎发挽到耳后。   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老娘最美的自恋感。   可惜屋里的两人都不直,蒋戈伤心欲绝地偷瞄着陆微阳,陆微阳窝在沙发上刷短视频。   看到好笑的还会嘿嘿嘿地傻笑。   “喂,你们有没有礼貌!”湾湾腔的女人踩着细跟高跟鞋,火气冲天地站在他们面前。   “你有什么需要吗?”蒋戈回过神,并不想起身迎接她,稳稳地坐在椅子上。   湾湾腔女人看两人颜值还算说的过去,轻咳两声,摘下墨镜,优雅地开口:“我怀疑我老公出轨了。”   “需要我们做什么?”蒋戈用力地在纸上写下几个字,抬头看着那张整容过度的脸:“你还有二十分钟。”   湾湾腔的女人又带上墨镜,把墨镜卡在鼻梁上,自以为很潮地上翻着眼皮:“Oh,no,no,no,你们这是什么态度?不认得我吗?”   “不认得。”蒋戈支着下巴,写了两行字。   湾湾腔女人不死心,又把大脸伸到陆微阳面前。   “我应该认得你吗?”陆微阳翻了身,身上的短袄没跟上他的速度就被压在身下了,露出半截腰身。   “天啊”女人被忽略到抓狂,坐下来酝酿半天,两句话总结了自己的来意,“我老公出轨了,我希望你们能帮我找到证据。”   陆微阳洗耳恭听地捧捧脸:“那没有证据,你怎么知道他出轨了?”   湾湾腔女生白了一眼,拉下口罩露出性感的嘟嘟唇:“小屁孩,女人的直觉很准的”   “直觉”陆微阳啧了一声,他当初的直觉还告诉他,蒋戈会爱他一辈子呢。   最后的结果,就是花花世界迷人眼。   陆微阳对出轨这个词敏感,能帮一把是一帮,凑上前问:“那大美女出轨对象总要有吧。”   女人把包里的有些花的照片拿出来,斜倚在桌上,双眸如同不会复燃的死灰。   没有怨恨和愤怒,只有着深深的无力绝望。   “建设路职中的小丫头,名字特别土,叫李锦素。”   “李锦素啊——”陆微阳求助地踢踢蒋戈的腿,捂着嘴巴,想起他们刚才相遇的惊悚画面。   “这么惊讶做什么?你们想要签名,我也是可以给你们的。不过我的身份……”   湾湾腔的女人得意地甩头发,陆微阳想起刚刷微博的时候,好像看见她了。   果然离开百万修图大师,很难认出这…   也怪不得从进门开始就趾高气昂的,是个当红女星。   “那你不用浪费心力去查了,她已经死了。”蒋戈写完日记,塞进口袋里。   “死了?”女人吃惊。   那嘴张得都可以塞一个超大号的电灯泡了,上挑的眼线让她的狐狸眼看起来特有味。   陆微阳问:“你不知道吗?”   女人深感晦气地按着胸口,闭上眼睛,轻佻地说:“我当然不知道,我应该知道吗?”   陆微阳又问:“她死了,你难道应该不开心?”   “开心?本来还想让那人混蛋玩意净身出户的。”女人戴上墨镜,陆微阳看到有眼泪顺着她的下巴滴了下来。   女人声音低闷:“没办法的话,我就走了,小朋友们。”   “谁是小朋友?”陆微阳刚才还替她惋惜,一听这话,顿时感觉自己智商受辱。   “请等一等,证据是不会因为人死了都消失的,只要它存在过,我就能帮您查出来。”蒋戈毛遂自荐地接下那张照片。   女人回头过扬起嘴角,炯炯有神的目光落在他的戒指上,甚至羡慕地问:“小伙子戒指不错呀,是那年圣诞限定的一鹿有你吗?”   “嗯。”蒋戈点头,望向陆微阳淡蓝的眼眸。   陆微阳低头看桌上的太极图。   那是圣诞限定,他那个时候刚出柜,爸妈不由着他,不给他零花钱。   他当时也憋着一股劲,不想拿爸妈的钱给自己男朋友买礼物。   到二舅的饭店刷了一个月的碗才买到的,虽然不是很贵,但是带着限定两个字。   对他来说,就很特别。   想起当年做的啥事,陆微阳就气的磨牙,生气,眼圈发酸。   “你看出什么了吗?”送走女人后蒋戈把照片按照排在他面前。   第一张无疑是温软,第二张他没见过,第三张是头发缝在脸上的女尸体,第四张他没见过。   “这就把照片给我看了,你的纪律呢?”陆微阳说着八杠子打不着的话,半推半就地瞄上那些照片,“你确定他叫温软?”   “嗯。”蒋戈心想:我熬夜码出的狗血剧情,每一个人物都记得清清楚楚。   陆微阳打了哈欠,摇头:“别的看不出了。”   “这些女生肯定有关系,我们先来推理一下。”蒋戈的手机响了,那头发来了捷报。   破案了。   凶手的杀人动机和他预想的差不多。   陆微阳还不知道,托着腮帮子认真地挑他的刺:“推理有用,要警察干什么?”   “她们之前认识,并且是很好的朋友,但是因为一起做了件见不得人的事,家长把她们分开。”   蒋戈在纸上画出几个难看的圆圈子,一腔纸上谈兵的热情:“但是因果循环,她们做了伤害别人的事却没有受到惩罚,更加变本加厉了。”   “然后呢?”陆微阳像困得睁不开眼,听故事一样往前挪了挪,鼻尖戳上蒋戈的脸才停下,“你倒是接着说啊。”   “然后受害者的哥哥,在她们学校的施工队里。本来镜子是要装到女厕的,想拍她们的私密照。”   陆微阳的右眼皮跳了两下,嘟囔着说:“剩下的事,我知道。那个校长奇葩,把那换成了男厕所。”   “嗯,她们死在男厕所,也和当年的受害者有关系……”蒋戈说还没说完。   受不住,陆微阳腰酸背疼地睡了过去,口水顺着唇,沾在唇角,跟水光针似的。   诱人。   蒋戈舔了舔后牙槽,轻轻往上地贴了一下,羞赧地别过脸去。拍了拍脸写结案。   当年校园欺凌,女孩被施暴者拖进男厕所,导致心脏病突发。女孩的生命停止在那一刻。   再到如今的连环杀人,看似复仇成功,不过是把更多的家庭推向深渊了。   世间本没有扑所迷离,坏心思多了就会产生谜团。   “再亲一口,不过分吧。”   【不过分,某系统表示,别人谈恋爱三年估计都开花了,你们谈恋爱三年连手都没拉过呢。】 第015章 洛洛不大方   (连城读书四万字。)   酒吧里。   “快过来。”箫亚站在一排高脚椅前,冲他们挥手。   用大嗓门替他们在人潮中开辟出条宽仄的小道,蒋戈扯着他的衣角一路挤了过去。   这是一家有名的gag吧,里面比普通酒吧还鱼龙混杂,比如两点钟方向在偷拍磕CP的妹子。   出来约炮的小O,还有趁着休假来和金主巩固感情的男明星。   “人在哪呢?”陆微阳捂着嘴小声问,拉低头上的鸭舌帽,鬼鬼祟祟地四处乱瞄。   箫亚得到情报后让他们赶紧跑过来,也没说怀里还搂着一个中英混血的男孩。   男孩看到他们也石化在原地,要不是顾忌自己在圈里的形象,估计能抽箫亚两个大嘴巴子。   “就前几天你给我看那照片,我就感觉不眼生,结果真看到了,那货还是我们店里的VIP。”   箫亚露出邀功的表情,轻蔑地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往角落里看。   酒吧灯光太暗了,头上转动的彩灯又太冲了。陆微阳近视,远一点的人都像打了马赛克。   “我看不清啊。”陆微阳双手伸出0K的手势,然后对住自己的眼睛开始自动对焦。   小男孩看着他操作,开始很小声的笑。等他拿出手机,开始借助科技的力量时。   小男孩开始狂笑,笑着笑着就咳嗦起来,“我长这么大,头一次见这么高端的对焦方式。”   “我看不清,没办法。”陆微阳略显尴尬地收拾手机。   小男孩诧异地瞪了一下眼,琥珀色的眸子漂亮地眨了一下:“那你为什么不带一个有度数的美瞳?”   “他那是妈生瞳色。”箫亚喝了口酒,嘴角含笑。   小男孩笑的更疯癫了,扶着吧台根本站不稳:“妈生瞳色?哈哈哈你们也太搞笑了?”   还好酒吧背景音乐此刻换成摇滚的了。   迟到的DJ刚上班,不停地吹着麦克风,好像哪里出问题了。   小男孩停住笑,心情愉悦地打了个响指:“你们找李先生有什么事?没准我可以帮你们搞定。”   “你认识他?”陆微阳倏地把视线挪向他,又惊又喜的程度不亚于刚才箫亚叫他们过来。   小男孩亮眼浅眯,毫不遮掩地说出口:“约上过,活很好。”   “怎么能这样,他有老婆!”陆微阳朝他脚上狠狠一跺,跺完就躲到蒋戈身后,正义发言。   小男孩看着被踩脏的皮鞋,毫不知情地怒骂:“什么?这b竟然还是个双插头,我不知道啊,他在这家酒吧说的是单身,不信你们问箫亚。”   箫亚随声附和:“是的,我们酒吧有规定。”   “是他骗了大家。”蒋戈进门就看见那块显眼的牌。   上面写道:不管有同性伴侣还是异性伴侣,都不能在酒吧里钓,违规者字母圈里轰炸。   音乐太躁了,陆微阳只好站在小男孩跟前,踮着脚,才能勉强够到他的耳边:“我们是来帮他老婆鸣不冤,查出轨的。”   小男孩放下酒杯,点头认可:“理解理解,需要我把你们做什么吗?”   几个人站在吧台前研究策略,给调酒师吓得嘴角夸张地*两下,给出两句评价:“你们几个好狠毒。”   “手撕渣男,义不容辞。”陆微阳坚定地喊出口号。   一旁漂亮的小男孩,配合地挥动拳头:“阿伟,你也给我小心点。那天渣别人,别怪我的拳头不客气。”   阿伟求生欲极强地耸耸肩:“老板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老实的老直男。”   “你是老板娘?”这家酒吧老板是箫亚,老板娘是这个小男孩。他们两个是情侣。   陆微阳的脑袋飞快地转动,愣愣地问:“那星星怎么办?”   “谁是星星?”小男孩反问。   箫亚捂着陆微阳的嘴,往后拖扔进蒋戈的怀里,摁着小男孩的肩膀深情款款地说:“没,别瞎说。我的眼里心里从上到下只有你。”   “呸!猪手拿开!”中英混血的小男孩不会英语,才说出这么优美的中国话。   和箫亚赌着气。   小男孩妩媚多姿地朝男人那边走了过去,他一过去,男人身边的莺莺燕燕都散开了。   陆微阳这个近视眼,才见到庐山真面目。   中年男人坐在那里,留着个大背头,成熟稳重的气息渗透在周围的空气里,岁月没在他的脸上露下痕迹。   反而,经过岁月的洗礼让他的脸更加妖孽了。   “你以前不是有洁癖?”蒋戈对着箫亚问,又单手把他的肩膀勾了回来。   “你别盯着那边看。”箫亚把玩着手里的两疙瘩瓷玉,嘴上劝陆微阳边往那边看,自己眼里噌噌冒火。   “现在还有啊。”箫亚一本正经地说:“我对洛洛没有,我上次问你要钱,就是想带他着去美国结婚。”   陆微阳有些惊奇,不自在地咬咬嘴唇:“结婚?”   “对啊,他太野了,我得找个什么东西牵制住他才好。”   箫亚解开西服上的扣子,长舒一口气。透过人群,看和老男人聊得火热的洛洛,忍不住伤感起来。   陆微阳笑容渐渐消失,张大嘴看向蒋戈。   他们制定计划的时候还真没想过箫亚这么喜欢洛洛。   “他和别人不一样吧,他说他第一个亲过的人是我。”箫亚笑着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我挺开心的。”   “比中了彩票还开心。”   “还有哥有时候真的没必要纠结他是第几次,只要以后的每一次都是和我就行了。”眼前吊儿郎当的少年声音越来越小了,脖子还是张扬的蛇腾纹身。   眼里的戾气消失殆尽,在看向心上人时,会化成一滩春水。   箫亚那么嚣张跋扈的人,遇见爱情也会丢盔弃甲,甚至卑躬屈膝。   陆微阳心里堵着块大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比跑了马拉松还要累还要喘。   “搞定。”洛洛凯旋而归,嘴叼着一根红色的发圈。将脑后及肩的灰色头发,利落地扎起来。   一张合照出现在他们面前,照片上的两个人亲密无间,再加上酒吧的监控净身出户应该没问题了。   洛洛伸手扎头发的同时,他那短的不能再短的上衣,往上卷。   灯光打在他漂亮的腰窝上,酒吧里的人侧目而视。陆微阳拽着他的衣摆防止春光外泄。   “干什么呀?长得美还不让别人看了。”洛洛会心一笑,偏女气的妆面,像盛夏的荷花。   干净,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陆微阳把气喘匀,清澈的眸子里闪着星辰的光亮,随着颤动的睫毛眨了两下,认真地说:“阿洛,你衣服拉好。刚才那大叔……”   “你?你喜欢他吗?”洛洛没听懂他的意思,愣了一下,又淡淡地笑开了。   陆微阳一句“辛苦你了”卡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的。   洛洛还以为他不开心了,果断掏出手机,分享资源。   亮出屏幕上的九百九十多位备注“宝宝”的微信联系人。   “怎么样?不错吧,像他那样的哥一抓一大把,来你自己看,想要那个我都推给你。”洛洛一脸毫不care地炫耀。   箫亚抢过手机,气得七窍都要冒白烟:“我他妈,不是让你把他们删了吗?”   备注180,肌肉男。   备注187,大二体育生。   ……   陆微阳不感兴趣地缩到一边,刚才还被他们俩的爱情弄得感天动地。   合着是箫大少爷,在这玩自我感动的戏码。   “我为什么要删?箫大少爷搞清楚啊,我们只是契约情侣,三个月一过我们就分道扬镳。”洛洛理直气不壮地小声囔囔。   这可把箫亚彻底激怒了,手里的玉瓷疙瘩,扔在地上,“不用了,现在就分道扬镳,我玩腻了。”   “别别别。”洛洛讨好地坐在他的腿上,眼里含着泪水,沉默了好一会,弱弱地问,“那酒吧,你不收回吧?”   “给你,都他妈给你。”箫亚拿起酒瓶砸在地上。   热舞池的人停顿了一下,又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做到了真正意义上的接着奏乐接着舞,箫亚脸黑的像锅底,洛洛却弯腰去找那两块玉疙瘩。   坚决不看箫亚一眼。   洛洛捡完东西就走,一刻也不多待:“别冲我甩脸色,就这样,断了吧断了吧。”   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   一个很爱,倾尽所有。另一个也很爱,爱的是钱。对真挚的心无动于衷。   又是月朗星疏的夜晚,蒋戈一手撑着床,听着旁边唿吸轻均,想偷亲一口。   结果与眼睛半张着的陆微阳来了个对视。   做贼心虚。   蒋戈捂上他的眼,盘问道:“你还在发呆吗?快点睡觉,明天还要起来上班。”   “哦。”陆微阳应了他一声,眼睛由半张转入瞪得大大的了。   蒋戈扭头看,磁声低语:“你别睁着眼啊。”   “哦。”陆微阳重复地说,这次的腔调和上次比起来,带有极其明显的不耐烦。   陆微阳问:“箫亚呢?”   蒋戈想了一下,没见到他人:“回学校了。”   陆微阳怎么也想不通,“洛洛为什么不喜欢他。”   蒋戈嗯了一声,悄悄地往他身边挪了一下,说:“可能是这个洛洛不大方?”   “什么啊?”陆微阳眉心皱起一个小坑,他不明白,“落落大方才有人爱吗?落落大方不是个成语吗。”   “睡觉。”蒋戈拔高声音,闭眼假寐。   他声音的威慑力并没有震过陆微阳的好奇心,小嘴巴依旧在叭叭地问个不停。   “为什么要落落大方?”   “不对,箫亚都走了,我为什么还要和你睡一块?”   “……不是想对我做什么不轨之事。” 第016章 救命   距离上次的事后,陆微阳已经半个月没有见到箫亚了。   蒋戈那个抠门精,也不告诉他一丁点消息。   这对他来说,就像看精彩电视连续剧,到高潮的地方,突然收费了。   收费!对,他可以拿钱贿赂。   可是蒋戈缺钱吗?   陆微阳唉声叹气地拿着擦桌布在桌子前转悠,每擦一下,就叹口气。   蒋戈填好上午的客户信息,拿着记号笔标上字母,放在档案架上,随口一问:“累了吗?”   “累倒是不累,就是想知道后来他俩怎么样了?”陆微阳怏怏不乐地回答。   他肯定不累,累才怪呢。   十点吃完早餐,给客户倒了杯菊花茶,看到门口有卖炒栗子的,追了出去。   迷路了,二十分钟前才回来。   回来又随手扯了块布,在本就没灰的桌子上来回擦,擦拭的区域还没蒋戈一个巴掌大。   不过,他也没指望陆微阳帮他打扫卫生。   门口,拿着扫帚和落叶较劲的姑娘才是正儿八百,聘请来的。   “我们老板虎了吧唧的,还不让人说,要不是俺看他长的帅,打死俺也不来给他……”郭姿拉着路过的小孩一通说。   给人吓得缩着脖子,小手捏着糖葫芦不敢吱声,水汪汪的大眼睛散发的眼神都瑟瑟发抖。   “小郭,进来吃饭啦。”   屋里一声吆喝,郭资才拍拍身前的灰,大大咧咧地走进去,两根麻花辫甩得高高的。   “门口扫干净了吗?锅锅。”陆微阳摆着碗筷,眯起眼睛,问。   “啊?”郭姿忘了,拍了一下脑壳子,“我扫了,但是忘记把扫帚收回来了。”   冷冷清清的街道上,门前的北风席卷而过,扫进篓子里的落叶又被风带的满地都是。   门庭前,凄凄惨惨。   “老板,我要举报,他一整天什么都没干。”郭姿公报私仇,嘴里吸熘住一根面条,举起左手。   窄窄的板凳和虎背熊腰的她不成正比,陆微阳纳闷,蒋戈怎么找了一个这样的人?   可他纳闷的事儿多了去了,目前箫亚和洛洛才占首位。   “你告诉我吧。”陆微阳见来软的没用,撂下狠话:“竟然如此,你一天不告诉我,我就一天不吃饭。”   蒋戈就当没听到,把放到嘴里的肉嚼的“吧唧吧唧”香:“某人不吃就算了,还剩下饭钱,好吃懒做啊。”   郭姿也随声附和:“对,在我们东北,你这就是死吃不干!”   两人一唱一和,差点儿把陆微阳弄急眼。   准确地来说,是已经急眼了。   坐在门口,委屈地仰头看天。   他没有偷懒,今天早上,他起的很早,找不到衣服穿。   蒋戈的衣服太大了,他根本就穿不上,箫亚的柜子里只有他小情人的衣服。   男不男,女不女的。   后来纠结了很久,他也只能束手就擒,套上那套衣服。   滴滴滴!   一辆悍马从他跟前缓缓驶过,喇叭摁得响彻云霄。过来一会,车子又折了回来,降下车窗。   一张熟悉的脸勾勒在他面前,黝黑的头发又变成花里胡哨的颜色,耳边上还带了一个夸张的耳钉。   “吃饭了吗?”箫亚热情四溢地把手搭在车窗上,藐视着坐在门槛上的他。   陆微阳摇摇头:“还没有。”   箫亚一听,很勉强地笑笑,邀请他上车进餐:“我刚下课,带了烤鸭,你要上来吃点吗?”   “嗯嗯。”陆微阳用力从嗓子里发出两个单音节,兴奋的小表情怎么都藏不住。   三两下就坐上箫亚的车,用纸袋子装的烤鸭散发浓烈的香味,陆微阳蜷缩一下手指,藏在嘴里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等箫亚把手套掏给他,他立马大快朵颐起来。   “味道正宗吧?”箫亚也拿起一块肉,抬头看了一眼镜子又失神地放了回去。   陆微阳吃的正香,腾不出嘴回答他的话还硬要说:“这和我常去的那家店味道差不多啊。”   对方没回答他,半晌才怔愣着说:“你喜欢就好。”   饭饱思淫欲,陆微阳把香气腾腾的鸭肉扫去大半,揣摩着问:“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虽然这个问题会让你伤心,但是我真的太好奇了。”   “伤心……”箫亚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恳恳地点了一下头,说:“那你问吧。”   陆微阳开门见山地问:“你和洛洛怎么样了?”   他不是喜欢吃瓜,主要他想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恭喜您启动成功,本世界的第二个环节为你打开。】   陆微阳脑袋里打满问号,可接下来箫亚说出的话让他更疑惑。   “我们要结婚了,下周在一家温泉度假村,欢迎你来。”   “啊!阿西吧,这么迅速,怎么把他拿下的?”陆微阳震惊地直接跳起来了,头狠狠地撞了一下车顶才镇定下来。   箫亚动作利落,收起手机说出洛洛这阵子干的好事:“就打晕扛走,圈禁了。”   “我去?你在开玩笑吗?”陆微阳脸都吓白了,之前箫亚绑架他,那也是为了骗钱和洛洛结婚。   性质是不一样的。   他现在有点怕箫亚了。   “我从不拿这种事不开玩笑,因为一点也不好笑。”   箫亚懒散地靠在车椅上,眉心拧在一块:“下个月我俩的结婚证,会从美国寄回来,到时候给你看一眼。”   “不是,所以消失这么久就是去结婚了?”陆微阳的嘴从上车就没合拢过,先是吃东西,后是惊讶的。   车座上的人按着内眼角,用力揉了两下:“也不全是,找了一个资深调教师,让他以后除了我,再也不敢找别人了。”   “我去,你好冷静冷静。”陆微阳大气都不敢喘,好言相劝,“你会被判无妻徒刑的。”   “无期徒刑?请问有人敢替他报警吗?”箫亚狠倔地说,暴躁地锤了一下车窗。   手上还缠绕着白色纱布,红色的血把纱布都染红了。这显然是旧伤加新伤,陆微阳看的心惊。   被他这么一问,到现在棒打野鸳鸯了。陆微阳组织好语言,朝他看过去,小心地表达自己的看法:“我是说你不能用这种极端的方式……”   这一看不要紧,立马瞥见了车后座上的人——伤痕累累的洛洛。精致美丽的鹅蛋脸,毫无血色。   双手捆在一起,脸上还有一个巴掌印。   “凌虐”两个字在他的脑海里飘来飘去,陆微阳再也兜不住了,身后的小手扒上车门,就要跑。   车门锁死了,他立马从半开的车窗里,伸出头,大声喊:“蒋戈快来救命啊!” 第017章 请帖   这会是正午,街上的人还不是很多。   郭资吃完饭后,想起出来还要拿扫帚,正好撞见这一幕。   马不停蹄地跑回屋,飙出”这就是青藏高原”般的高音:“老板,大事不好了,憨坨子被人贩子拐走了。”   屋里的男人眉目如画,坐在红木桌上拿着毛笔练字,听到外面急吼吼的声音,不为所动。   看着屋外年代已久的银杏树,握笔的手铿锵有力,蒋戈气沉丹田,任凭郭姿在一旁咋唿。   大师的话,隐隐在耳边作响:练字时,当犹如无人之境。   “老板你写完了吗?咱们阳阳被人贩子拐走了。”郭姿舔舔干裂的嘴唇,耸拉着眼皮,无力地重复嘴边的话。   门口还没出来人迎救他,陆微阳澄澈的蓝眸黯然失神,落寞地垂了垂眼眸,“箫亚,你这样做,真的是不对的。”   “我做什么了?”箫亚瞅着一惊一乍的他,把剩下的鸭肉和骨头,一并装进垃圾袋里。   打开车门散散味。   陆微阳抓住这个时机,从他身上爬过去,连滚带爬地钻进一扇红木门里,然后砰地把门合上。   留下懵圈的箫亚在风中凌乱。   他瘦小的肩膀扛住门,硕大的泪珠啪啪地落在台阶上,陆微阳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   身子慢慢滑坐在地上。   “老板,阳阳傻掉了,又哭又笑的好膈应人啊。”郭姿突然哭着抓起蒋戈的手臂,无辜的大眼睛里灌满泪水。   陆微阳张了张嘴,绞尽脑汁也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所经历的事,只喊出:“蒋……”   蒋戈蹲下来,额头抵上他的额头安慰道:“不要急,你先慢慢说,我在听。”   “冷……表弟虐待洛洛。”   【系统提醒您,您在本次通关中说话次数已达上限。】   “什么意思?我说不了话了。”   【Yes!】   “真行!那为什么是在这么关键的时候。”陆微阳脸色通红,被系统气的。   他没学过手语,还通关,他干脆早死早超生了。   一想到下辈子,要住在寺庙里当清心寡欲的和尚,重点是还不能吃肉不能说脏话……   蒋戈单膝下跪,用力地抓着他的肩膀,望着双眼不聚焦的他:“陆微阳你说话啊,吓傻了。”   苦笑。   陆微阳也很想说话,可真的没办法说。   一张开嘴发音,就是哼哼唧唧的声音。和他软糯好听的少年嗓,一点边都不沾。   直白一点,他以后都是哑巴了。   【不是的哦,由于系统外部遭到破坏,你的下一个穿书指标敏感度被人触发了。】   小眉头肃肃地皱到一块去,陆微阳的心情像在坐过山车忽高忽低:“那还是能开口说话的,对吗?”   【对的,王爷会派人治好你的嗓子呢。】   “难不成我还要穿越到古代去拯救反派!”陆微阳脑海顿时浮现出他到古代当王爷侍卫的画面。   【本系统拒绝路透,就请您尽情期待吧!啦啦啦。】   陆微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抱着自己的胳膊来回搓。   听系统的声音总让他想起,灵魂摆渡里的那个诡异的日本女娃娃。   “哥,开下门。”箫亚着急地往门上拍。   陆微阳说不了话,只能先让开。   心里盘算着等找到和蒋戈的独处机会,在一笔一划地写给他看,让他好好教育下箫亚。   门一开,一股烤红薯的香味就飞了进来。箫亚穿着薄卫衣,身上的羽绒服早就挂在洛洛身上了。   洛洛细胳膊细腿的,穿在身上像裹着大棉被,但气质不减,热情地冲他打招唿:“你好啊,妈生美瞳。”   “你们是谁?”郭姿不懂她们的暗号,看陆微阳畏惧的小眼神,挥起拳头打向较丑的那个。   风吹起箫亚额前的发丝,把他的衣服吹的鼓起来。   乍一看,面目清秀。   “等一下,锅锅。”蒋戈出声喝止住她的动作。   郭姿也恰好收住了拳头,揉了揉哭红肿的眼圈,靠着陆微阳站起一横排。   女人的直觉之一,是不会把拳头锤向白马王子的。   “不欢迎我们吗?”洛洛红唇一弯浅笑着,抽出怀里暖的热乎乎的请帖。   箫亚奇怪地望着他:“这是我们的婚礼请柬,刚才在车上,我给陆微阳说了。但是他嗖地就跑开了,比兔子跑的还快。”   虚情假意。   蒋戈祝福两句后,很诧异地接过喜帖,这桩婚事,箫亚的爸妈肯定不同意。   去的人,估计少之又少。   “哼哼哼。”陆微阳叉着腰,看透一切,不屑地扁了扁嘴。   睫毛下垂着,余光偷看到郭姿姐姐努力地憋着笑,嘴角却要挂到脑后了。   他不知道箫亚用了什么办法蛊惑洛洛和他结婚,但他就是知道,箫亚在圈禁可怜的洛洛。   疯批蒋戈最近迷上了练字,还是那种毛笔字,没有客人的时候就坐在屋里写啊写。   陆微阳坐在桌子的另一头给他研磨,郭姿在院子里打拳。一会腾空三连踢,一会把沙包踢断了。   总之,不像个女人。   请帖还在桌上摆着,陆微阳看到这个就来气,发不任何声音的他,坐到蒋戈身边,只能吱吱吱地磨牙。   像个发飙的小浣熊。   蒋戈淡淡一笑:“行了,从开始就不对劲。箫亚吓到你了,你改天吓回去就是了。”   不是啊,陆微阳急的脸红脖子粗但是又不会写毛笔字。   没办法表达出满腔怒火。   “我刚才看到门口有梨花开,顺手摘了回来给你。”蒋戈摸摸他的脑袋,把一支盛开的梨花递给他。   梨花树是那样高,你是怎么个顺手法。陆微阳横跨在他的身上,用眼神盛气逼人地望着他。   “我经过那棵树的时候,它刚好掉在地上。”蒋戈心虚地解释。   陆微阳就一直看着他,看到他面红耳赤。   鬼才信!   “不信我也没辙,你快点从我身上下去,别人看见不好。”蒋戈像听到了他的心声,伸手把他抱了下去。   哪有别人?陆微阳心想,坐腿上就是在做见不得人的事了。   思想龌龊。   可一转眼就看到郭姿大大咧咧地走进来,满脸奸笑:“来不及了,我已经看见了,咳咳。” 第018章 大块头   去参加洛洛和箫亚的婚礼前,陆微阳特地请了半天假。   求着系统让他开口说话,当然用下个世界难度系数增加换来的。   跑去市场,买了一大堆防身器。   一回来,就累瘫了,郭姿见到他不停地嘿嘿傻笑,问:“你和老板是不是有一腿。”   其实我们有两腿,行了吗?陆微阳差点吐血,视线往下滑,终于找到了她这么会问的根源。   一个不应该出现在他桌上的东西从他的包里滑了出来——尺寸不小的按摩、棒。   “这不是我的。”陆微阳拿起这个东西,一张色气满满的卡片出其不意地掉了出来。   这下囧大发了。   他买的明明是防身,怎么变成了成人玩具。陆微阳一头雾水,蒋戈进来看他崩溃在边缘的表情。   轻淡淡地看了一眼,又迅速收回视线,缩回到电脑键盘上:“上班时间禁止玩这些。”   “什么鬼东西,这根本就是我的你们别误会。”陆微阳轻咳,把东西扔进垃圾桶,又抬起下巴。   准备磕糖的郭姿,心急如焚地看着两人,又看看垃圾桶。   顿时在心里叹了口气,果然是她想多了。   但是对于陆微阳偷摸地买玩具这件事,郭姿还保持着高度关注。   “嗡嗡嗡。”   陆微阳一头火,看着陌生来电直接挂掉。接着那人又打了过来,陆微阳突然炸毛:“我不买房不买车不买保险。”   “额,那个我不是销售。”对方停顿了一下,压低声音:“上午,我们拿错袋子了。”   “哦,是吗?然后呢?”陆微阳立马凝视着垃圾桶里的那堆东西,声音飘的不行。   他话音未落,电话那头的人就很着急地说:“那是我家少爷的东西,你能不能过来,我们换一下。”   男人的声音里很羞愧,几乎是是难以启齿地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   “那……陆微阳抬眼,视线扫过去的瞬间,立马就看到假装忙碌却竖起耳朵偷听的蒋戈的锅锅,心底膨胀起来,“好,我现在就过去。”   他说完就提着袋子,急的火燎似的赶到商场。   看到角落里来回看手表的黑西装肌肉男,立马就锁定上他了。西装男也抬头,两人心照不宣地完成了交换仪式。   “谢谢。”大块头憨厚的眨巴着眼睛,给他鞠了一躬。   弯腰的姿势怪怪的,感觉他已经站不稳了。   陆微阳见他脸色不好看,走路姿势也怪怪的,还以为他在这里等很久了。   摸摸自己的零钱袋,掏出一张优惠券,非要请他喝奶茶。   那边,郭姿走过去,拍拍老板的肩膀,意兴阑珊地问:“我们阳阳是不是背着我们交男朋友了。”   “那是他的私人生活,我们没有干涉别人隐私的权利。”   男人回答的冷冷清清,毫不在乎的样子让她心如死灰。   得了,彻底真相了,老板对他们可爱的阳阳没意思。   “您好一共三十九块。”陆微阳舔着甜筒,掏出一把零钱放在收银台上。   收银员笑容可掬地清点完这比巨款后,很认真地告诉他,“不行哦还差五块。”   “我微信里有。”陆微阳掏出手机查看余额。   头晕,只剩下四块九毛九。   大块头看出了他的为难,精短的头发贴着头皮,根正苗红的脸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我也没有钱。”   【本系统无法支付人类世界的一切货币。】   “啊这……这样啊。”陆微阳想发消息求助蒋戈。   但转念仔细一想,那实在太没面子了,郭姿也在,郭姿听到肯定笑的人仰马翻。   “是这样的,本店有情侣半价的活动。只要情侣一起拍照,你们的费用可以除以2。”店员小姐姐努力挤出最大的微笑。   不过,是看在大块头十六万九的领结上…   “我俩是。”陆微阳拉起大块头的手,咔嚓咔嚓地照了两张。   “阿这……”店员接过手机,清洗照片,神情闷闷。   “我们不般配吗?”陆微阳问。   “般配般配。”   不过她帮忙出招提醒,是她想和肌肉男合照啊。   “找给您十四块五,祝您和您的男朋友甜甜蜜蜜。”店员小姐姐把照片递给他们。   一人一张。   陆微阳尝到了甜头,还想吃那边的大棉花糖,斜眼看来回看手机的大块头问:“你要回去吗?”   “啊?”大块头咕嘟咕嘟地把奶茶喝完。   陆微阳挑眉道:“我看那边还有情侣半价的棉花糖,你帮我拿下来再走呗。”   “不行,我们少爷醒了,找不到我会发脾气的。”   大块头抓了抓头皮,大冷天就穿了一个衬衫,衬衫还不合身,扣子都崩开了。   一看就知道,他家少爷对他一点都不好。陆微阳把手上手套摘下来给他套上,遗憾道:“那好吧,拜拜。”   “拜拜。”大块头说完就站上电梯,往一楼去了。   他长得高有安全感?陆微阳对这一见如故的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低头看了一眼照片。   “老板,我明天可以去吗?”郭姿熨着衣服,嘴上囔囔个不停,“听说那个温泉岭可好玩了。”   “只有两张请帖,我一会问一下箫亚吧。”   天色越渐黑了,蒋戈和郭姿聊天的时候不知道看了多少次手机了。   “老板你带上阳阳,阳阳是你的家眷,我用另一张就行。”郭姿把烫好的白西装抖了抖。   ——哥,洛洛想穿婚纱,这天气太冷了,婚礼延迟到来年春天。   ——不过,我们美国的结婚证回来了,有个新开业的温泉岭,我们明天出来聚聚吧。   “呐,没婚礼,度假去吗?”蒋戈把手机推给郭姿看。   “不去,我觉得旅游还不如在家呆着呢。我还是回家吧,反正快过年了。”   话音未落,落了一头雪花的陆微阳从门口进来,嘴唇冻得发青,拎着一袋子防身器回来了。   “快点如实招来,你出去干什么了?”郭姿拍掉他肩膀上的雪花,低头还看到他的手里握着张合影。   顿时。   屋里传出“哇噻。”   “好有型的,你来看。你俩站在一起,就像是从韩国画手太太的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第019章 温臬岭   陆微阳刚坐下,嘴刚碰到碗的边缘区,就发现锅锅蠢蠢欲动的想问他问题。   “你去哪了?”郭姿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去给人还东西了。”陆微阳正襟危坐,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他冻得鼻尖泛红,睫毛上的水珠摇摇欲坠。热气弥漫的汤氤氲着他的眼角,蒋戈把暖扇放到他那里。   “明天会下雪,洛洛想穿婚纱他们就不结婚了。”话音毕,一张邀请函出现在他面前。   上面有着力透纸背的绝美字迹和他捡到的鬼胎信封上的字迹,书写方式完全吻合。   信上那串诡异的数字还没得到合理的解释,落款处也是一个陌生的名字——邀请人:傅恒。   暖扇的光打在陆微阳的侧脸上很快他薄白的脸颊,烧的透红:“傅恒是谁?我根本就不认识我不去。”   “是洛洛和箫亚的好朋友,是他买下这个温泉度假村给他们当新婚礼物的。”蒋戈收拾碗筷,末了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伸手摸了一下他湿漉漉的脑袋。   郊外的公路上。   成千上万片雪花扑在地面上,银白色裹着公路,一辆跑车停在公路中央显得凄凉。   “少爷下雪了,路太滑了,还是我来开吧。”副驾驶上的男人冻得快成冰雕了。   浑身绷直僵硬,连手指头都弯曲不了。   车上的两人头上都落满雪花,被称作少爷的人依然一言不发,直愣地看着地面。   张冉咽了咽唾沫,他的话再次石沉大海了。   少年只留给他一个英挺俊美的侧脸,面部的线条冷冰冰的,本来就是寸头。   这样轻仰着下巴,更是一副不好惹的派头,狭长的眼眸里满是雪花的倒影。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张冉对他来说都是空气。   “少爷,我真的受不了。真的太冷了,我们回去吧?”张冉嘴边的白雾溢出。   零下十几摄氏度的京城,让他一个小南蛮子,实在受不住。   剑眉星目的少年不耐烦地把手里照片甩在他脸上,“那你丫的,倒是说啊。他是谁?”   “我俩拿错袋子了,他请我喝奶茶。但是他好像没钱,卖奶茶的说有情侣减半活动……”   张冉为人耿直,除了怕冷,怕眼前这个喜怒无常的小少爷,其他一律有一说一。   “还在骗我!”傅恒坐在车里伸展不开,抡起拳头锤向他的胳膊。   “那个正常人,看你买了一袋子玩具,还敢请你喝奶茶。”   张冉不再反驳,手指不安地绞动着。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攥紧手里薄如蝉翼的塑料。   隔了一个身位,他还是能感受到少爷波涛汹涌的怒火。   车里像射出去的箭,开车那人舒爽地叹息一声,感受着风驰电掣的快感。   张冉连眼都不敢睁。   傅家上上下下那么多保镖,傅恒就针对他。   这比在厂子里上班还憋屈,厂子上班还有工资。这挨欺负不说,还可扣他的工资。   原因是他拿着工资去相亲,可那是他的工资啊。   为什么不能?   人都说,富家千金蛮横无理,张冉觉得身边这个才是。   他只是个身手一般般的保镖,还有个儿子要养活,傅家小少爷偏要和他过不去。   胳膊拧不过大腿。   “睁眼!”急刹车的声音和暴躁的命令一同响起。   张冉心一惊,立马睁大眼。风吹过来,也不敢眨一下。   眼前是蜿蜒曲折的山路,早早地有几辆大巴停在前面。   等待已久的司机看到他们,立刻弯着腰过来了,冲傅恒点了点头,拿出手里的对讲机,支使着车子往他们这里拐。   几辆大巴缓缓出现在他的视野。   张冉暗自庆幸,送走这尊佛。就能回去补觉了。   是的,没错。   他本来今天休息,可傅小少爷有安排,大早上把他拽了起来。   今天是他们几个公子哥去温泉度假村的日子,估摸着是要住在那里上半个月。   爽歪歪。   “你和我一起去。”傅恒丢下这句话,就去和负责人商量坐车安排。   张冉当场石化在原地。   等他们说完,陆陆续续的有车开上来,张冉才怯懦地求道:“少爷,你能换个人陪你吗?我儿子还在家。”   “不去,我抽……   “恒,吃了嘛你。才几点就把我们叫来?”箫亚唿啦打开车门,看了一眼还在睡的洛洛不忍心叫起。   傅恒走过去给他好兄弟碰了碰拳头:“呀!你能来真是难得啊,我弟媳呢?”   箫亚用手蹭蹭他的羽绒服:“车里睡着呢,昨晚辛苦了。”   “你丫,在这等我呢,别欺负我没对象,改天我就找个腰细腿长的美女去。”傅恒撞撞他的胳膊,眼睛瞟到张冉身上。   张冉还为不能回家见儿子急的焦头烂额。   “那是,您小子想要什么人没有啊。”   箫亚这话全是阿谀奉承了,傅恒是想要什么人都有。可傅恒爸妈瞧不起,就免谈了,   “怎的没瞧见蒋戈?”傅恒问。   “人家那娇妻,估计是得睡到自然醒。你也真是有毒,让大巴车去市里接怎么了?”箫亚笑眯眯地回答。   “哈哈哈,蒋哥牛。”   两人笑的直不起腰杆子,张冉看他心情稍好些,立马抓住机会,再次说:“傅少,我儿子还在家里。”   声音太小,被风吹散了。傅恒的那个朋友看了他一眼,傅恒则是完全没听到。   傅恒清点着没到的人,突然想起另一个朋友:“等会咱几个坐一个大巴车,宋详呢?没回来。”   “跑英国追妻去了。”箫亚说完自己,都乐起来了。   “他可真行。”   傅恒伸了个大拇指,看似轻佻嘲笑,实际他是打心眼里佩服他那个兄弟。   能把一个老直男掰弯成90度的暖男,被人甩了还能抛弃所有去追。   “少爷,我儿子自己一个人在家还发着烧呢。”张冉大声说。   “你是不是听不懂我的话,我说了,闭嘴闭嘴。”傅恒直接上手打他的脸。   漂亮的脸上笑容慢慢皲裂开。   摘下虚伪的面具,目光狠辣地盯着他,恨不得把他拆膛入腹,生吞下去。   张冉站的笔直,不知哪里生出的勇气,隔着往纷纷扬扬下飘的雪花和傅恒对视,理直气壮地说:“我听不太懂。” 第020章 儿子   “大块头!”   “爸爸!”   两道声音分别响起,都是惊喜意外交加在一起。   奶唿唿的小孩子,穿着绿色的恐龙卫衣还背着一个水壶。抱着他的人和他一样可爱。   一大一小两道声线。   出现就引起了不少的骚动,小孩的手只能拉着陆微阳的两根手指,瘦瘦弱弱的。   “大块头好巧啊,你竟然是小不点的爸爸。”陆微阳说着揉揉小孩毛茸茸的脑袋,“我在路上捡到的,怎么谢我。”   “蟹蟹叔叔好。”小孩口齿不清地感谢他。   陆微阳简直要被他萌化了。   如果能忽略某人那闪着不友善激光的视线,那这一定是很温馨感人的一幕。   “蒋戈,不解释一下?”   傅恒这个讨厌鬼一只手按着小孩的脑袋,不让他靠近孩子爸爸。这么一看,还以为他是给人当保镖的。   箫亚出来打圆场:“这是我嫂子和我哥情比金坚。”   “那……这个又脏又丑的小孩是谁的?”傅恒啧了一声,低头看那小孩竟然流鼻涕了。   黄色的湿腻物粘在他手上,恶心死了。   “是我儿子。”大块头一把把弱不禁风的儿子护在身后,警惕不安地看着他。   他嫌弃地擦干净手:“你在这里胡扯呢?你要是有这功能,早给我生一窝了。”   蒋戈给他系上围巾。   按傅恒的脾气,他们一时半会是走不了了。不掰扯清楚,估计能就地安营扎寨。   “爸爸,你早上怎么没次饭,偷偷跑掉了。”小孩脚上的棉拖跑掉了一只。   粉嫩的脚趾蜷缩了一下,破旧的大卫衣遮不住圆润的肩头,冻得瑟瑟发抖。   大块头听着他的话,欲要反驳可小团子一样滑熘过来的儿子,扯着他的裤脚。   他心疼地弯下腰,往翘首以盼的儿子脸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两下,身上没有衣服能脱下来了。   陆微阳看的潸然泪下,把他身上的夹克外套脱下来,裹在小男孩的身上。   “谢谢叔叔。”感觉到温热的小孩子,颤抖着身子向他道谢。   肥嘟嘟的脸颊冻得像红苹果,陆微阳顿了顿,看了一眼,双眼通红的陌生男人。   想必这就是大块头嘴里的刻薄少爷了,思虑片刻,陆微阳将小孩圈进自己的怀里。   摸出口袋的奶糖给他,“爸爸这会在工作,等他下班,我们在找他玩好不好?”   “好。”小孩点头,拱了拱他的脖颈,发自肺腑地说,“叔叔,你身上好香。”   蒋戈这一大一小的甜腻互动,心痒痒,殷勤地凑上去问:“你胳膊酸了吗?要不然我来帮你抱一会吧。”   “还行,不用。”   一直到车上,那个陌生男人也没在为难小豆丁的爸爸。   大巴车和私家车不一样,几个人挑了距离很远的地方坐。   那个陌生男人带着大块头坐在最前面,蒋戈抱着娃坐在另一边,他和洛洛坐一起。   两人要说悄悄话,就把箫亚支到后面去了。   箫亚无辜,坐在后面一脸幽怨地看着他们。   “原来是这样。”陆微阳听着洛洛讲完,恍然大悟。   原来是有人绑架他,箫亚找人去救他,他那天看到的就是箫亚救他出来刚回来。   洛洛自豪地说:“不然呢,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动我一根指头。”   “哥哥,这是什么?”   大巴车在景区来回转,小豆丁好奇脸贴在玻璃上,鼻子都压扁了,指着一个大摆钟兴奋不已。   “你会不会看着点小孩。”陆微阳狠狠瞪他一眼,拉开小豆丁贴着玻璃上的脸,“怎么样啊,疼不疼。”   “叔叔,我没事,哥哥抱我抱的很稳。”陆微阳看着两腿软绵绵地跨在他身上的小豆丁。   瞬间感觉人间不值得。   在脸上来回搓,搓疼了,搓红了才停下来。   他是比蒋戈成熟吗?没有啊,按身高好像也是蒋戈高吧。   他立马打开镜子,映入还是那张好看到犯规的脸。   “小豆丁,为什么我是叔叔,他是哥哥?”陆微阳外貌协会会长,绝不允许外貌拉垮到称唿。   “因为叔叔身上又和爸爸一样的味道,都是香香的。”   蒋戈捂住他的嘴,“好了不说了看恐龙。”   冬天出来玩,有一项特别刺激的环节——滑雪。   洛洛嫌冷,不去。   箫亚巴不得他不去,两人独处时光能多点。   陌生男人在气头上,从下了景区的车,就躲在房间里,没出来过。   大块头抱着小豆丁和招待所的小孩玩,玩的不亦乐乎。   来了一群人,最后陪他玩的却只有蒋戈。   他们在车上吃过了,这会饭点滑雪场的人不是很多。   陆微阳就喜欢玩这个。   一去就站到了高级赛道上,看着底下的弯道陡峭,热血沸腾,想松杠就滑下去。   身后的蒋戈像是没什么经验,绷着嘴角,很严肃。   “蒋戈你要是能安全地,通过第一个弯道,我答应你一个要求。”   “多过分都可以?”蒋戈的眼梢弯下去一点。   “那是当然,只要不然我去吃屎就没问题。”陆微阳说话都带着些许笑意。   他当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学会的技能,蒋戈第一次,不摔跤天理不容。   手一松,夹着雪花的冷冽风扑面而来,加速扑打在他的脸上,两人距离不远不近。   过了一个缓冲区,迎面就是一个大坡,复杂多变的赛道,让陆微阳心头一紧。   脑袋晕晕乎乎。   生熟了,他心头一紧,平稳的身体开始摇摇晃晃。   “你不要怕,你练了那么多年可以的。”蒋戈身体向前倾,熟练地转偏向力,滑倒他旁边。   “你学过?”陆微阳酸了。   蒋戈摇摇头,和他拉开距离:“没有啊,我觉得这挺简单的。”   看到陆微阳那种眼神,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真的是第一次接触这种高速运动。   也不是想赢他,他惦记的是陆微阳答应他的那个条件。   该停的时候,他就停下来了。   “我过了第一个拐道,答应我的事呢?”蒋戈不再往前,他怕惹毛陆微阳。   竹篮打水一场空,再遭一通恨。   那种事,聪明人不干。 第021章 涂口红   陆微阳不想搭理他,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手勐一用力,往赛道深处滑出。   还是生气了。   雪橇推开地上的雪花,摩擦着往前去,陆微阳毫不费力地过了一个急转弯。   高背,什么障碍,他都能用最花里胡哨的动作解决,紧紧抓住人的眼求。   周围几个初学的小姑娘,拿着滑板踉踉跄跄地站不稳,看到陆微阳立马站起来欢唿。   激动的手套乱甩,陆微阳心底得到了满足,得意洋洋。   丝毫没注意到他走神的片刻,脚下的坡度已经发生了变化,板子腾空而起,他直接飞了出去。   要死了,陆微阳尽可能地遮住他白皙的脸,死也不能毁容。   然而,重重地摔在地上的事并没发生,一双强而有力的大手拽住了自己,陆微阳在懵圈中被拽回正轨。   手的主人技术不精,也有可能是他太重了。两人摔了个狗吃屎,地上的雪花被他的板子卷起。   化成细碎的白颗粒,卷进他的眼睛里,他只觉得头很沉,像快要爆炸的炸弹。   疼感在他脑壳里发酵,膨胀。他的咬牙抬起头,又被那双大手按了回去。   “你的脸好烫。”蒋戈慌里慌张地拿掉他身上的雪橇,直接抱着他起来。   这个行为,又赢得场外那群小姑娘尖叫一片。   陆微阳咬着下唇,和体温一样滚烫的泪珠滴了下来:“搞半天,他们都是在看你。”   “没有,我慢吞吞的根本追不上你。”蒋戈来不及活动一下,拖着酸疼的脚脖子,抱他回去。   陆微阳摇摇头,微微露出嘴,大声咳嗽两声,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蒋戈的侧脸上。   随着颠簸,他的双手快勾不住男人纤长的脖颈了,“我这是要摔死了吗?我好困。”   “你发烧了,不会死的。”蒋戈闷声回答他。   语气变了味。   陆微阳伸手摘掉他的护目镜,迷茫地看着他的脸。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脸上有焦急、担心……   再看仔细一点,还能看到他挂在眼角的泪水。   那么亮。   陆微阳又咳两声,心里堵:“你怎么哭了?我真的是要死了吗?”   “闭嘴,张口死闭口死。陆微阳你是成年人了,你以后别这么幼稚行不行?”   蒋戈很生气,陆微阳完全就是他的起爆剂,只要能让他难看,陆微阳什么都敢做。   凶了,骂了。   他又后悔了,这次陆微阳横竖是没有摔伤。   万一,听了生气,耍脾气又做危险的事怎么办?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你别不说话,我刚才就是随便说说。”蒋戈哭过后,看起来眼里像聚了星光。   怀里的人没了声,许久,才发出小猫般的嘤咛。   “这里连医院都没有?”蒋戈摘掉手套,握着肿得老高的脚踝,疼得叫了一声。   “叫人去拿药了,死不了。”   “你这脚不会残了吧?崴成这样也能走到这里,挺神奇。”洛洛伸出手指点了点,拿出包里的云南白药喷上去。   “38度2,低烧。”箫亚收回温度计,云淡风轻。   想起当年自己高烧39度6,蒋戈也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低烧”,就把人拒之门外了。   洛洛一天到晚闲不下来,拿出化妆包里的口红,挑了个还不错的颜色往陆微阳唇上涂。 第022章 穿不上   “等一下。”蒋戈直截了当握住了他的手,在口红还没碰到那人的唇前。   脸烧红的人,唇珠微颤两下,拧着眉,身子往下滑。不想听周围的吵闹,安静地睡去。   洛洛啧了一声,收回口红:“吓死我了,怎么了?”   “别涂,不好看他醒了肯定又要不开心。”   蒋戈轻声细语地警告他。   箫亚一听,卷起袖子,作出大义灭亲的派头:“说什么呢你,我们洛洛可是专业化妆师。”   有人撑腰,洛洛眨了下眼,认真描摹着他的唇形,缓慢地将唇釉抹上去,拿着刷子来回调整。   “唿,Verybeautiful!”   直到自我感觉完美无瑕,才抹了抹额头上的细汗,把工具装回包里。   粉色的嘴唇此刻完全染上烂番茄的颜色,透着妖冶的美。比以往更加勾人,整个人的气色也好了很多。   吃完药后,陆微阳的脸色明显好了很多。   小豆丁也发了高烧,这里没有小孩的感冒药,张冉非要背着小豆丁下山看病。   据说,傅恒气的脸色铁青,拗不过他,叫了车回去了。   酒店里有旅游爱好者,玩过骑行走过荒野,会处理伤,箫亚带蒋戈去看脚。   洛洛就被委托着照顾陆微阳了。   “渴。”陆微阳用力睁开眼,浑身没劲,动弹着手指,指向床头柜上的玻璃杯。   渴望到喉咙不自觉吞咽,像独步在沙漠走,终于见到水源。   可惜,爱美人士的关注点完全不在这。   “你醒了?”洛洛拿着小粉扑啪啪往脸上拍,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我渴,想喝水。”陆微阳濒死挣扎,尾巴快露出来了。   他已经快四个小时没喝上一口水了,以往蒋戈会给他准备,晚上两人睡一起。   陆微阳也不起夜喝水了,反正蒋戈早见过了。   “你的口红怎么花了?”洛洛把水递过来,双手撑开眼皮往里面带美瞳。   陆微阳一饮而尽,小心地碰碰自己的嘴。   第一感觉疼。   第二感觉很疼。   感觉被虫子咬了。   “洛洛,他们人呢。”陆微阳摸着头上的退热贴,气息平稳下来。   正在用卷发棒烫头的洛洛,和倔强不弯的刘海较劲,没听到他说话的声音。   那两个人回来已经很晚了。   该说不说,傅恒人坏了点,对箫亚这个好兄弟真好的没话说。   他们的房间是在顶楼,站在窗边就能看见淡淡的灰色山形,蜿蜒曲折地趴在那里。   在缕缕山雾的笼罩下,像一条栖息的巨龙。   “晚会我们去泡澡。”   “好耶。”   年意渐浓,这边的生意也慢慢红火起来。   傅恒先前打过招唿,他们的泡澡服是人送上来的。   兴致满满的几个人围着那件女和服瞬间咂舌了:“怎么还给拿了套女生的……”   “洛洛来的时候穿的女装。”蒋戈摸头,外面的嬉笑声越来越多,也意味着人不少,换的话还要耽会误时间。   “这……不上。”   布料少的可怜,三人的脸齐刷刷地转向陆微阳,眼神里还带着哀求和小渴望。 第023章 女装   陆微阳穿上和服。   原地爆炸了,这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好短,稍微刮点小风,他就贞洁不保了。   “这确定不是夫妻俩……”陆微阳扯着裙摆,别扭地捂上捂下,细长的锁骨在灯光下特白。   蒋戈走上前,拉起他身后两根的黄色绸缎,使劲扯紧。   “卧槽!疼啊,有病啊你。”陆微阳抵着胳膊,被按在墙上。   还没反应过来,腰间的线被身后的人扯到极限,罪魁祸首给他绑个蝴蝶结,让他的衣服看起来不太松垮。   “你俩能不做出让人想歪的动作吗?”洛洛无语地吐了一下舌头和箫亚先走一步,享受两人世界去了。   蒋戈又拿着毛毯抱他裹起来,里三层外三层的。暖和是暖和,可行动不方便。   “我抱你吧?”   “不用,你的脚没事吧?”陆微阳直接蹦进电梯里,视线滑倒下面又看一眼。   刚才看背影,就觉得蒋戈的步子不稳,走路也一顿一停。   “没事,骨头对上了,就是好几天不能跑。”折腾一天确实蒋戈也累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等电梯“叮”地一声到了,他才收回神。   两人一拍即合。   都想去户外的温泉,户外温泉大概有三个。   陆微阳不太想去男女混用的,就拉着他往男单走。   可池子里的人不少,有几个人赤裸裸的眼神落在陆微阳的腿上,黏兮兮的,让他很不舒服。   “那我们去男女混用的?”蒋戈看着皱着眉止步不前的他,无奈做出让步。   反正最终目的是还陆微阳一起泡上温泉。   “不要。”陆微阳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男女混用的他都不想去,更别说是女单了。蒋戈只好背着他回去,软趴趴地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   前面站着一对吵架的情侣,女的撒泼打滚,抱着男生的胳膊高频率地晃来晃去:“什么嘛?你背我你快点背我。”   “背不动,我背不动。”男生一脸不情愿地,推开她。   “你看人家男朋友腿伤了,还背着人家。”女孩气鼓鼓的。   听了这话,陆微阳从失落中走出来,连忙跳下来询问:“我忘记,你脚受伤了,对不起啊。”   蒋戈与他岔开话题:“我刚才听工作人员说,后山处还有一处温泉,那应该没有人。”   陆微阳留意着脚下的路,稍微陡峭点,他都伸手去扶下蒋戈,受伤这事因他而起,这么做就是为了心里过的去。   等到看见温泉里咕嘟咕嘟冒着白烟的手,陆微阳扯下脖子上的羊绒围巾,舒服地泡在水里。   热水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像是在给他舒张开的毛孔做按摩。   “舒服啊。”陆微阳泡在里面来回扑腾,看着周围一望无际的黑暗若有所思起来。   【请务必在今晚完成任务,否则您的下一个世界通关难度将会升级到S级。】   “……”   陆微阳往下一点,让自己的下巴也挨到水。   手轻轻转动,试着控制水的流动方向,让它们聚在一起,汇成一把锋利的水剑!   往温泉的边缘狠狠一刺,整个水面都受到了刺激,大幅度地动荡起来溅起水花。   大功告成了,他是洗澡时,发现有这个技能的。 第024章 恶作剧   身手再好的人在水下,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蒋戈,也不行。   远处私有轮船经过,闪烁的淡蓝色光晕,让他看到了希望的光。   今晚!   是天时地利人和的杀人夜。   蒋戈自投罗网,带他来着空无一人的温泉。   浮在水面上的黑脸,突然立了起来,用手戳戳陆微阳的后腰:“大哥你能靠边吗?我在这里憋气。你在那,我忍不住想笑。”   “我去,神经病啊。”陆微阳看着多出来的男人,和池边支架上闪烁的屏幕。   男人在用手机录视频。   陆微阳倒了血霉,第一次穿女装就被照进摄像机里,爬上去就要回去:“蒋戈,我们走。”   “你玩够了?”陆微阳对他大唿其名的次数不多,有也是特别生气或者别人惹他特别生气了。   “玩够了。”陆微阳烦不胜烦。   光着脚走在前面,大步往前迈的动作,像随时都能蹦出老远的蚂蚱。   【宿主,你的任务还没完成,不是要杀……】   听着脑壳里极不和谐的声音,陆微阳锤了下脑袋:“闭嘴,我的脸都没了,还待在这里过年啊。”   【你的脸还在啊。】   远处的黑色迷夜里,泛起点点星星光,陆微阳错愕地看着那些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光。   下意识定格住动作,瑟瑟地瞪圆了眼,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鬼火。   “让开!死人了。”带着鸭舌帽的男人,身后跟了一行人,几个大概率是同行出来游玩的伙伴。   神色惶恐地往他们刚去的温泉那边赶,急匆匆的样子,不禁让人有点起疑。   这条路径不太宽,他们碰上蒋戈时,愣是没动手,还礼貌地说了对不起。   蒋戈盯着不远处扎眼的黄色蝴蝶结,目光凝视。手上却狠抓住擦肩而过的鸭舌帽男人,问:“你刚才说死人了,谁死了?”   “还能是谁,我们同事。”女人被他的样貌迷住了,把他们内部的消息抖擞了出来。   “同事?”   蒋戈好奇地接着问,语气也变得带有诱导性的温和,手上的动作没减轻半分。   “是啊,就是一个爱恶作剧的同学。你看。”   另一个稍微成熟点的女人把手机屏幕分享出来,涂满红色指甲油的手在屏幕上轻点一下。   恶搞视频开始播放。   视频中肥胖的男人笑的眼睛挤在一起,眯成一条缝。身上超大号的衣服,也盖不住他的啤酒肚。   庞大的身躯摇摇晃晃地沿着温泉边上走,拿着手机:“同志们,我想好了我要自杀。”   “下面就让我来向我们亲爱的六个同学郑重道别。”   随后,手机的画面摇晃几下,又恢复平静,画面清晰起来。   应该是把手机放在支架上了。   “那么我要跳了,那朵玫瑰没有荆棘。”   “爸妈,来世再见。”   两声豪言壮语消失在空气里,胖子咚地跳进不太深的温泉里,由于过于肥胖,重量太大。   他的这一跳,溅起万丈水花。   手机屏幕上应该砸满了水珠,画面不在清晰,朦朦胧胧。   视频也到这里就结束了。   “这个人我见过。”陆微阳摸到蒋戈背后,忍不住吐槽:“就是那会在里憋气那个怪人。”   “我都说了,这又是恶作剧。你们干嘛回回都中招。”第一个和蒋戈说话的女生,吞下一颗救心丸。   “那也不一定我们啊,还是去看看吧。毕竟大家都是同学……”人群中最不起眼的男生站出来,推着脸上古板的黑框眼镜。   戴着鸭舌帽的男生一直没说话。   帽檐挡住他的半张脸,傲人的身高让人忽略不了他的存在。陆微阳觉得奇怪,带头的,明明是他。 第025章 想要大棉袄   这个队伍只有五个人,胖墩为什么说有六个。神志不清的话,他又是怎么确定要自杀的呢?   【主人,我在。】   “卧槽,你能不要在别人思考问题的时候出来吗?我要是有心脏病就得被你吓死了!”陆微阳一哆嗦,拳头硬了。   又嗲又作的女人恨不得钻到蒋戈怀里,柔情似水地捂着胸口:“帅哥和我们一起啊,人家有心脏病,受不了惊吓。”   陆微阳很认可她的说话,从她刚才吞药的动作,看得出不是作假,心脏病挺严重的。   “好。”蒋戈不会怜香惜玉,不准痕迹地拉开两人的距离,贴近她的耳朵低声问:“你冷吗?”   “孙倩,你不要这样。这是我们学校的事,外人不应该过来。”带鸭舌帽的男生愠色相对。   面对他们,第一次开口说话就是强烈的拒绝。   “快看!我们微信群里的消息又更新了。”稍成熟的女人尖叫着,打开那仅有三秒的短视频。   惊悚的背景音乐再配上血淋淋的四个红色大字——杀人偿命!关键是发送它的人是用李中甫的手机!   陆微阳静观其变,看着那些人脸上闪过的惊恐,打了喷嚏,转身和系统交流:“这是来活了?”   【是的,本次任务完成你也可以获得佛珠一颗。收集其五颗您就能召出通往现实世界的大门,成功回到现实世界。】   【本次剧情梳理,杀人犯K在他们几个中,请您用最睿智聪明的脑袋在24小时侦破案。】   “我又不是侦探?”陆微阳听得发愣。   别人是又当爹又当妈,他这儿又要破案又要杀人。   【不是,这是本系统为您争取到的福利。   【你这次如果在24小时侦破本次案件,就算胜利通关,就会在阳光下化生泡沫消失。】   “不用杀蒋戈了?”陆微阳怀疑地问。   【当然不用了,请您好好珍惜本次福利,史无前例绝无仅有。】   听到系统机械的回答,他头一次觉得带着电流滋啦作响,雌雄不辨的破系统这么亲切。   那些纠结在他心头长出的树枝透过层层叠叠的缝隙,好像也终见天日了。   蒋戈虽然渣,但罪不至死。   “哥哥,伦家很害怕,你可一定要陪我去。”女人像没骨头一样,黏在蒋戈身上。   陆微阳一回头,就看到蒋戈把人家抱了满怀。   刚刚的自我感动瞬间成了自我感动,什么罪不至死!就应该让这个狗渣男万箭穿心,千刀万剐了。   “孙倩,你要点脸。你男朋友生死未卜,你还在这里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   刚才努力和蒋戈搭话的女人不乐意了,立马揭穿孙倩有男朋友,添油加醋地用烟灰笔描摹起来。   而蒋戈还真不在乎。   他不在乎的是怀里的女人名字叫什么,有没有男朋友?   他在乎是怎么把这个女人身上的大棉袄骗下来,给他的陆微阳套上。   陆微阳还在发烧,早知道在外面待这么长时间,就不让服务生拿女装给他了。   蒋戈愧意满满地看向陆微阳。 第026章 翡翠镯子   那人冻得像小兔一样,嘴上的口红一半是没来得及擦掉,一半是他偷亲花的。   鼻尖也红。   脸也红。   眼睛也红……   “帅哥要是和我们一起的话,就快走吧,毕竟我同学的烂命也是很重要的。”   挑事的女人见目的没达成,嘴里火药味更浓了。   “也对,中甫毕竟也是我们推理社的一员。”女人嗲嗲地拉上衣服的拉链,对着手哈了口气。   装出自己很冷。   她不是单纯觉得蒋戈长的帅,她是图蒋戈又帅又有钱。   在嫁入豪门这件事上,她可是下了狠功夫的。每年她都要看一次省内的富豪排行榜。   钓凯子。   想不到今天还真让她遇到了,歪打正着,一路上叽叽喳喳地和蒋戈聊理想。   “嗯。”蒋戈敷衍地回应她,是个没有灵魂的复读机。   只会说声调不同的“嗯”。   孙倩是个聪明的女人,在心里盘算了一下。   刚开始蒋戈对她亲近,还饱含深意地问她冷不冷?   这难道是对她的考验,又或者说蒋戈不喜欢怕冷的女孩子。   有钱人嘛,总是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小癖好,她孙倩是可以包容的,立马凑上前拍拍蒋戈的肩。   “干嘛?”蒋戈扭头,眼神带着礼貌疏离。   孙倩边说边做,把自己的大袄剥了下去:“那个,我感觉有点热,你能帮我拿下外套吗?”   “可以啊。”蒋戈点点头,语气都温柔了一个调。   磁性又暖的低音炮,又撩的孙倩心酥了一把。   “那个我还有个不情之请。”蒋戈绷着脸,不停地咽口水。   两人落开队伍好远。   帅到天神共愤的脸就摆在面前还什么不情之请啊,就算让孙倩拿嫁妆倒贴他都行。   面上孙倩还是矜持着,娇滴滴地问:“什么呀?你先说。”   “那个你的围巾看起来这挺不错的显热的话,也可以摘下来。”蒋戈好心地建议,加快步子。   “这……”孙倩有点犹豫。   这条带着经典Logo的LV围巾,是她兼职了四个月,在闲鱼上,分期五个月才拿下来的。   她身上屈指可数的真货。   “不行的话,就算了。我们快点跟上他们吧。”   蒋戈说罢,就往黄色蝴蝶结那里靠拢,蝴蝶结下多余出的布条,挺活泼。   随着它主人的移动,乱飘。   “走这么快,你冷吗?”蒋戈把衣服搭在他身上,用手反复贴了贴他的额头才放心。   随手抓起他冰冷的手搓了搓,把他手腕上的翡翠镯子扒了下去。   “你有病。”陆微阳和戴眼镜的呆呆男生相谈甚欢。   两个人都是福尔摩斯的粉丝,也都喜欢看柯南。   那个翡翠手镯是蒋戈硬要给他带上去的,现在又……毫不留情地送给新欢。   “那个我身上没戴现金。但是孙小姐的大衣还是要还的。这是我之前买的翡翠镯子,不太贵,市场价二十万左右。”   蒋戈说完,把镯子递给她。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孙倩目睹了他的动作,飞上枝头的美梦也彻底幻灭了。   确定手里的镯子是a货,不是B+C才赔着笑,收下:“那……娘,要是觉得冷,我这里还有围巾。我体质好不太冷的。”   蒋戈接过那条围巾,像脱缰的野马回到陆微阳身边。   “你身上的香水味好冲。” 第027章 暗夜里的狙击手   “那你先把围巾带上。”蒋戈缠缠绕绕地给他戴上,然后和他拉开果真距离。   快步和带鸭舌帽的男人并排走在最前面。   这里的温泉都好,但后山这池不太行,味道特别浓,是一汪死水。现在来旅游的,除了放飞自我,热爱生活。   更多的其实是孩奴,度假也要带上孩子。   出于安全考虑,工作人员一般不会透露还有这个地方的存在。   蒋戈不一样。   蒋戈是开发者的兄弟,VIP至尊待遇。工作人员暗戳戳,给他们介绍心里也是想立功的。   而他们这群人,怎么会知道这里就不得而知了。   陆微阳恻隐之心露出,把声音压低问:“小弟弟,你们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这个地方没翻新之前,我们推理社常来。”男生过长的刘海压着上眼皮,陆微阳看得心里抓毛。   几个人站在中央。   一边是刺骨的寒风,一边是温泉里的热风,两相搅和在一起,让人头晕脑胀。   陆微阳扶着低矮的小男孩,他的肩膀很低,一下子就搭到了。   从后看,这个小学弟像是有点高低肩。正常来说,只有就业了的女性才会长期背斜挎包。   导致肩膀高低不平,可小学弟这又是怎么回事?   “那个,你缓,过来了吗?我有点痒。”   陆微阳尴尬地收回手。   前面赫然爆发一阵尖叫:“老杜真的死了,杀人了杀人了。”   一直茶里茶气,说话嗲,走路是丁字步的优雅一姐。   瞬间面目狰狞,嘴角抽搐,几个踉跄后歪倒在雪地上。   水池里的人影起起伏伏,无论如何也看不出一点生命迹象。几个人镇定下来,下去捞了好几遍。   也没能够把体重过150斤的死者捞上来,在水里行走本来就是一件很艰难的事。   几次尝试后,优雅一姐王倩直接不干了,坐在边上看着他们。蒋戈研究了一下,也停了下来。   “我们借助浮力,把这个尸体推过去。”陆微阳使劲。   暗处,金黄色的子弹旋转着穿梭在黑色的夜里,从矮学弟的头顶嗖地飞过。   打在王倩的太阳穴上。   精准。   脑浆和鲜血同一时间流出,新鲜的头颅上出现螺旋状的小洞,孙倩一头栽进水里。   鲜血把池里的水染红,几个人来不及反应。   躲在暗处的凶手已经将他们身边活生生的人一击毙命了。   几人搀扶着往岸边走过去,路上躲在遮掩物后面,陆微阳害怕地闭上眼锦。   女人也有点害怕,带着要哭的腔调快步追上他们:“你们等我我。”   没有人注意到,她打湿过后的脸上那颗眉心黑痣,早已消失不见。   水里那张脸,看起来扭曲那么容易破碎。弯曲的腿和坟堆里的骷髅架子有的一拼。   陆微阳擦开手机上的水,还好手机是防水的,不影响正常接电话。   来电显示:老婆。   陆微阳单是看一看,就头疼,忙把手机递给蒋戈。   枪声又响了。   这次离他们很远,远远的。   甚……起来,像是随手放了个鞭炮,蒋戈摁了接听。 第028章 K的邀请   怪异的变声器:“我知道接电话的人不是你,你也应该知道接电话的人不应该是你。”   “你是谁?”蒋戈懒洋洋地看着眼前的三位,他的语速并不快,悠闲自得。   “你也有在乎的人吧,我的枪口就对准他。”变声器的声音几乎很难分辨,蒋戈下意识地护住陆微阳。   【宿主危险,攻略对象正在和凶手谈判,赌注是你!】   陆微阳拉进他的手,心里100万头草泥马飞奔而过!   心里默默祈祷:蒋戈能赢,蒋戈会赢,蒋戈一定要赢。   那可是他的命啊。   “你紧张了,蒋队长。那么现在请你为了你的小鱼打开免提。”   蒋戈点开免提,对面三个人纷纷竖起耳朵,害怕的同时,还淡淡地松了一口气。   陆微阳察觉到了,也跟着听。   他的生命不能戏言。   “我是K,谁杀了我的菊皇后我再清楚不过,你戴着他的骨髓,就那么舒坦自在?”   短短几句话,陆微阳瞬间觉得这个故事不会太无聊。   他死了,最多被关进小黑屋,加强下个世界的通关难度。   再说下个世界的通关难度已经拉满了。   他打心底不在乎。   “今天大家故地重游,真让我很惊喜,往北走200米。是我的私人别墅欢迎大家来做客。”   这溢出屏幕的杀意,谁还刚去送死啊。   “如果大家不打算来拜访我的菊皇后,那大家就做好死在这里的准备吧。”   “我去,我们去。孟姣是你回来了吗?你回来看我对吗。”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声泪俱下。   一把抢过手机,眼泪落在手机屏幕上。   头上的帽子掉落在地上,陆微阳看清他的脸,感觉在哪里见过。   是那个。   女朋友扭捏让他背背的高个。   “楚这是你犯下的错误的,凭什么要我们也去。”吓得哆嗦的女生表情瞬间淡漠。   “刘含晚,这么多年了,你可是一点也没变。”   刘含晚上个案件得病死了的,蒋戈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   抬头看,连眉心的黑痣都一样。   她没死。   “我只给大家两十分钟考虑,哦对了对了,这个池下面,到后山的四周都埋满炸了炸弹。”   “嘟——”   四周的灯瞬间熄灭,黑暗中只有他们的手机灯光还亮着。   陆微阳身上盖着大袄,冷不到那里去,看着态度坚决的刘含晚,突然明白一件事。   “没信号,报不了警。”矮学弟还以为陆微阳是想报警。   “嗯。”   曾经的警察就坐他身边,他也抱到了。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上次是校园欺凌,这次又是什么人稀里煳涂犯下了错?   “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像药店阿姨?”陆微阳过目不忘,看着刘含晚的眉眼脱口而出。   刘含晚尬笑,抱胳膊的动作有些僵硬:“都这种时候了,你别再和我开玩笑了。”   陆微阳对见过的人过目不忘:“真的像,蒋戈你说是不是,就是你上次查案去的那个药店。”   “嗯。”蒋戈点点头,目光如炬。 第029章 接受邀请   鸭舌帽男生吸了好几根烟,地上的烟头也抵不住池子里散发的血腥味和周遭的寒冷。   陆微阳的脖子冻红了,僵硬的像是落枕了。用力转还会发出关节碰撞的声音,咔咔的。   “早晚都要来的,你们不去反正我先去了。”鸭舌帽男人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往唿啸的北风里走去。   挺直的腰杆,如同上战场赴死的战士。   蒋戈揉完没知觉的脚脖,又把手搭在他头上揉:“你冷吗?怎么不戴围巾。”   陆微阳瞪眼:“是很冷,但是这个香水味太刺鼻难闻了。”   女人的衣柜里,总喜欢喷一些莫名其妙的香水。   “那我们走吧。”蒋戈蹲下去弓起腰,在极不安全的黑暗下把毫无防备的后背留给他了。   他身上的浴袍不算厚,周围的风把他的衣服吹到前面,紧贴着他的后背,男人突起的蝴蝶骨太勾人。   “你脚伤没问题吧?”陆微阳心里的小兔乱蹦。   他可以一刀刺下去,这个游戏就结束了。   他也可以不用知道蒋戈为什么会在这里,死了灵魂又会去哪里?   可是他好奇,这场爱情的角逐里是他赢还是蒋戈赢。   “快点走吧,你真想等到爆炸了炸的我们灰飞烟灭?”蒋戈不太温柔地提醒他。   用手捏着他的脸:“你还在发意症啊!我怕你到时候到阴曹地府,嫌他把你炸的太丑了,下辈子又缠上我了。”   “放心绝对不可能!”陆微阳的态度也相当肯定。   两百米的路程不远,脚下是泥泞的土泥和厚实的雪,稍不留神就会摔倒。   远处的电线杆上有标记,脚下的东西硌脚,蒋戈捡起来,看样子是微型监控。   这一路上,那人都精心布置过了信号隔离器。   每隔一米就会有一颗树,树上有监控。这和上个案件都是蓄谋已久的复仇。   “你说,他们这些恩恩怨怨何时才能了。”陆微阳的脸上把落下的雪花蒸化了。   蒋戈受了脚伤,步子在积雪里仍旧稳稳当当,矮学弟和刘含晚也跟了上来。   他们靠着那个有点微光的地方艰难移动,吱吱地踩雪声给黑黢黢的夜里蒙上可怖的基调。   “你是警察?”刘含晚走在他们身后,顿住。   “之前是。”   陆微阳夹在两人中间,可不关心两人的对话,捂着嘴打了两个喷嚏就能让蒋戈加快速度。   这片景区附近开发了很多私人别墅,光眼前这个看起来就富丽堂皇眼花缭乱。   大门是敞开着的,雪花溅进去成薄薄的一层了,蒋戈猜测这个门肯定一早就被人打开了。   “我害怕,蒋戈咱们蹲在门口不进去了吧。”别墅里没有一处是看得见的。   他们在远处看见了光亮,是阳台上的玫瑰串灯。   “做亏心事的又不是我们,没人会为了我们蓄谋已久。”   蒋戈知道凶手的目的不在于杀了他们,而是针对那些人。   不然在温泉那里,他就动手了。   “求求了,进去吧,你是警察你得保护我们。”刘含晚绑架这会道德绑架了。   陆微阳一惊,盯着一直没说话的矮个学弟,指尖插进热源——蒋戈的后背里。 第030章 诡异别墅   语气锋利,直戳要害:“为什么要保护你们,你们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你们得告诉我们藏在暗处的人是谁。”   此言一出,两人更加沉默。   “不告诉我们,还像让我们替你瞎子摸驴?”陆微阳撇下话,蒋戈带着他往里走。   蓄谋已久这个词要是用在喜欢上还是挺浪漫的。   偌大的别墅里空荡荡的,一件家具都没有。   掷重金买下的别墅,不是用来住的有点说不过去。   陆微阳挨着蒋戈,屁股碰到地毯就直接坐下了。   鸭舌帽男人早就到了,坐在离他们不远处的旋转木梯上,留给他们一个背影。   “你是傻子吗,你怎么总是呆呆的不说话。”刘含晚冻得来回转,最后把视线锁在大门上。   用力把门关上。   借助对面落地窗的风,门轻而易举地拍了过去。   “砰”地一身。   陆微阳皱皱眉,老天爷分给他这样的猪队友。   “拉不开了,怎么回事?”刘含晚纤细的胳膊圈在门柄上,惊慌失措地尖叫。   陆微阳笑而不语。   疯女人,用一己之力把凶杀案变成了密室逃脱。   【宿主你的福利,完成时间还有最后六小时。】   “二十三点了。”   不知道哪里发出的钟声,一下又一下地报点。   矮学弟突然惊慌,一头扎进陆微阳的怀里,身子扭曲着,电话一直没有打来。   不知道谁是凶手的情况下。   怀里的人对他来说就是一颗烫手的山芋。   “好了,不怕不怕。”陆微阳轻抚着他的后背,“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你们还是不愿意说吗?”   【宿主】   “你先闭嘴。”   陆微阳心口钻疼,手指在矮学弟的羊毛衫上轻捻两下。   尾巴要露出来了。   天空中闪出一道闪电,把两边的乌云推开,射向别墅。   短暂地照亮一下黑暗又消失了。   “啊。”陆微阳大口喘气,推开小矮学弟,绝美的尾巴暴露在三人的视线里。   刘含晚的眼泪如掉了线的珍珠落在地上,嘴里呢喃:“妖怪。”   妖你M,老子是美人鱼。陆微阳的双腿变成鱼尾巴后,顿时感觉不是很冷了。   “你竟然是美人鱼。”小学弟也吓得不轻,眼镜都掉了。   戴鸭舌帽的男生一直没回头,陆微阳不像解释。   他一个穿越者没必要对每个.NPC都解释。   “速度挺快,都到齐了。”   陌生清冷的男声在别墅的第二层里响起,陆微阳仰着脸看那些黑色的栏杆。   第二层空无一人,有的不过是传音器。   电音还在断断续续地传出:“今天还来了两个观众,那么现在你们就好好说,你们两年前在这个地方做过什么事?”   电影台词。   “哦,说的不准确,我可是会开枪的。”   几人围成一团。   子弹乱飞出来,把他们身边的花盆打碎。   他们是被困在箱子里的小兔,不知道拉动那根绳子就会死亡。   “那么就从王倩开始吧。”男人幽幽地说完,整个屋里都沉默了。   王倩的衣服在陆微阳身上,可不代表他就是王倩,难道是凶手的眼睛不好。   “王倩,说话。”冰冷的子弹又射了出来,这次是狠打在刘含晚的腿上。 第031章 完美复制   “我不知道,我是刘含晚不是王倩。”   鲜血顺着她的腿根子滴下来,子弹还卡在她的肉骨里。小学弟一脸懵他站起来。   走到别墅正中央。   “我们不知道啊”他抬起头,脸上露出坚定的神色,淡定解释道。   “王倩你换张别的皮囊,我也认得你。”男人摘下变声器。   熟悉的声音对她来说简直是勒在脖子上的绳子,在别墅里回荡,电闸被推上。   整个别墅里霎时灯火通明。   视线一下子通亮,陆微阳不适应地揉眼。看着角落里,积灰的两个模特道具。   心里咯噔一下,拍拍蒋戈的肩。   “嗯,冷吗?”蒋戈凑近过去听,陆微阳的唇措不及防地落在他的脸颊上。   “过去点。”陆微阳拍一下他的脸,“我告诉你,这个密室的出口在厕所……”   陆微阳歪到在他的身上,精疲力尽了。   “你放我们走吧。”   女孩几乎崩溃了,捂着腿上冒血的地方,不停地敲打地面。   手上的翡翠手镯受不了摧残,马上四分五裂。崩向四面八方,陆微阳确定了她就是王倩。   那个翡翠手镯是蒋戈亲手给王倩的,王倩很贪财。   她完美复制了刘含晚的脸,但改不了贪婪的性格,那死在水池里的就是刘含晚。   “系统,我头发都要秃了。你倒是说凶手是谁啊。”站不起来的陆微阳苦巴脸。   【请宿主自己发现。】   【距离本次游戏结束还有五个小时。】   “我想上厕所。”陆微阳困得眼珠子上翻。   奇门遁甲这会白学了,找到生门逃不了。想离开怎么就那么难,蒋戈背着他。   路过那两个穿白西装的假人,蒋戈微微侧眼,正儿八经地颠了颠怀里眼睛睁大的陆微阳。   “那人没说话。”陆微阳离开监控区域,奇怪的声音也没传来。   今晚的一切都令人头大。   枪杀、温泉,还那段耐人寻味的遗言。   陆微阳进厕所的时候,蒋戈忙把脚也抵上门,挤了进去。   “你干嘛?”关门的瞬间陆微阳有些怕,小小的隔间就他一个人,可他也不想让蒋戈看着他。   “嘘。”蒋戈伸出手做了噤声的动作,“我先试着联系下外界,你继续我不看你。”   蒋戈的声音听起来很沙哑比他感冒的声音还哑,看在给他当了那么久人形拐杖的份上。   陆微阳转过头,系统把他的双腿变回来。   屋外两人的交谈到此结束,陆微阳还是弄不出来。   等到蒋戈和他的应急联系人交涉完,他还在扬起脸看天花板。   蒋戈侧头看向他:“我帮帮你。”   “不用。”陆微阳立即驳回他的申请,下意识地护住。   【宿主还有一分钟。】   “我不知道……”陆微阳越急越出不来。   原本还有点怨气,下一秒就求助地看向蒋戈。蒋戈太了解他,抬手帮忙。   稀里哗啦的水声停住,蒋戈掏出纸巾擦手。门口站立已久的人像在对暗号,有节奏地敲门。   “蒋哥。”   门拉开,小赵出现在门外。   “这么快?”蒋戈出去,把门从外面扣上。   小赵嬉皮笑脸地摸着手:“我也在这里玩,你一给我发消息,所以我就来了。” 第032章 傅恒的别墅   外面的雪停了,半轮明月挂在天空中,屋外白茫茫的雪地反射出的银光照在黑色的窗纱上。   “他和你的品味差不多。”蒋戈把手里的手电筒稍微抬高,嘴边溢出白色的烟。   小赵愣了一下:“嗯,我也喜欢黑色的窗纱。”   客厅里的脚印很乱,一排穿着特警队服的人在别墅里找微小的证据。   一具死尸脸朝地,看头上的鸭舌帽,蒋戈走过去把尸体摆正,人早没了生命的迹象。   那个身高很矮的小学弟表情呆滞地缩在角落里,蒋戈没去问他话,而是把目光停在客厅中央的吊灯。   “王八蛋!”陆微阳气愤地甩着鱼尾,拍隔间的门。   蒋戈就把他丢在这里了。   “这……带着防毒面具的男人站在二楼,冲着他们喊:“赵队床上有线索。”   蒋戈立马上去。   这是一间彩光不错的房间,大开的窗户,能看见屋外黑压压的树林和遮住光的雪。   “这里春天应该挺好看的。”小赵忍不住感慨,给鞋子套上黑色塑料袋,不想在给现场多添一处脚印。   “等一下。”蒋戈拉住他,不着急进去。   交代旁边的人把陆微阳接出来。   “哦好的。”那人点头。   蒋戈不忘补充道:“再给他端一杯热水。”   ——我们这边一切正常。   收到箫亚的消息之后,蒋戈把手机放在塑料袋后,咬进嘴里,然后调整手电筒的光。   “蒋戈。”陆微阳到了。   蒋戈把他当成人形警犬了:“你先闻闻这个屋里的味道。”   陆微阳的嗅觉异于常人,只要是难闻的香味都逃不过他的鼻子。   虽然心里是不愿意的,陆微阳还是努力地嗅了嗅:“有股很温柔的玫瑰香。”   “温柔?”小赵也嗅了一下。   烈风挤进屋里,从他们耳边唿啸而过。在空荡的屋里旋转,蒋戈阔步走了进去,看到他们所说的线索。   取下手套,卷起来。   “这这这,这有一排数字。”小赵激动地指着,转头在陆微阳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惊讶。   看不清,陆微阳眯缝着眼,头从蒋戈的肩膀挤过去,看着那排数字更加惊讶了。   蒋戈不为所动,双眸如墨,平静地映照着陆微阳的脸。   二六八一一四七18114   是那个信封上的数字。   “拍下来。”小赵举起相机准备咔嚓咔嚓,蒋戈立马伸手挡住,无奈地扶着额头。   “这不是线索,走吧,找到王倩就真相大白了。”蒋戈叹了口气,垂下的灯光轻轻扫过地面。   “怎么就不是线索了,电影里就是这样,变态凶手嚣张留下线索就是为了……”   “这排数字代表张冉。”蒋戈打断他的话,“这是傅恒的别墅,每年只有过生日才来。”   到底想表达什么?陆微阳一脸我不理解,不过像傅恒那样的大少爷要杀人。   不会脏了自己的手。   蒋戈贴心地摸了摸他不谙世事的脑袋:“他就是喜欢张冉,不知道怎么表达。”   喜欢,张冉。   陆微阳震惊。   看着蒋戈眼底的焦急,陆微阳没在说自己不相信,安慰到处结束。 第033章 又一条人命   小赵是从另一个方向度假村那边开车过来的,很少有人知道。   蒋戈猜测王倩应该是在惊慌失措中,原路返回了。   “蒋哥,给地图。”小赵把开发地图递给他,手电筒的光打在那片雪地上。   一排向上的脚印往上蔓延,黑色狰狞着。沉着看,真像午夜时分地狱里的恶鬼铺的不归路。   这条路开不了车。   几人不得不走路,蒋戈推着陆微阳往屋里:“你在屋里等着,外面风很大。”   “不要。”陆微阳把葱白的手指卡在门缝里,眼神里带着乞求。   尽管小模样很惹人垂怜,可蒋戈就是不买帐。拉着门,把他往后狠狠地推。   “疼死了,蒋戈一下你夹到我的手手了。”陆微阳哼哼两声,心情沉沉的。   【距离任务完成还有两小时。】   虽然到外面也不一定能找到王倩这个人精,但总要看了再说。她有心脏病,不一定能跑远。   “哥哥,你就让我去吧。”   陆微阳不生气的时候,说起话来就软软的,跟唱歌似的。   撒娇那还没人能不中招。   蒋戈谨慎地看看四周,才把他放出来:“我背你?”   “不用,我这会精神。”   山上堆了今年所有的雪,剔骨的寒风在旁边的树林里吹过,鬼哭狼嚎的声音吓得陆微阳腿打颤。   压在树枝上的积雪还冷不丁地落在他的脸上,他的后背里,微小的凉意伤害力不大。   就是一惊一惊的落下来,让人挺害怕的。   凶手还躲在暗处,像狩猎的野兽伺机而动,潜伏在夜色里,手里还持着枪。   信号还是被屏蔽的,他们的手电筒亮光不太够了,电量不足。   脚下是狰狞的泥土,耳边咕嘟咕嘟的水声,胖男人的尸体还浮在水里一起一跌。   那个女人的尸体也在。   不过那张脸是刘含晚的,王倩不过怎么说都是很可疑的,短时间内她是怎么换的脸?   这些疑问压在蒋戈的胸口让他越发着急,小赵蹲下来,看那些深浅不一的脚印。   一声“布谷”的叫声,他们的手电竟然同时暗了下去。   陆微阳离蒋戈最近,立马握紧他的手,蒋戈擦掉头上的汗,镇定地劝告大家:“冷静。”   “不要怕。”   他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是谁在安慰谁,陆微阳拉着他的手,心里安定不少。   可蒋戈握紧他的手,力度很大。   蒋戈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陆微阳知道,蒋戈特别害怕布谷鸟的叫声。   四周一片黑暗,忽然人群中传来一声尖叫。陆微阳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让他想起自己还有手机。   他以最快的速度在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里翻找出手机。   刺耳的尖叫声没有停止,陆微阳赶紧打开手电,光扫光,一个年轻的女警倒在地上。   她倒下后。   身后是一张惊吓过度的脸,小赵面目黧黑地站在那,白色的衬衫染上大量的喷血。   小赵的脸色很懵,不好看,脸颊上还沾着一星半点的血迹。   “小赵!”陆微阳走过去,目光来回巡查,确定小赵平安无事,才抿着唇严肃起来。   小赵怔怔地抖着手,痛哭流涕起来:“叶子,又是一条人命。”   “凶手就是你。”另一个同事神色惶恐,压着心里的情绪,用指尖指向他。 第034章 重口味的系统君   “凶手就是你。”另一个同事神色惶恐,压着心里的情绪,用指尖指向他。   他指的不是别人,就是蒋戈一手带出来的徒弟——小赵。   蒋戈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我根本没碰她。”小赵情绪很激动,不过也在情理之中。   他的站位,实在百口莫辩。   大家共事许久,这会搬出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话,硬是要把小赵捆了起来。   蒋戈还是沉默。   “这是你的徒弟,他们这样不是在打你的脸吗?”陆微阳贴着他的耳朵说,顺便借此机会把手机递给他。   让他来打光。   “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要太相信别人。”蒋戈把刚才别人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搬给他。   陆微阳瘪着嘴,心里想:当你徒弟真难。   “太多巧合,没准也能构成完美犯罪。”蒋戈意味深长地把他拦腰抱起。   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陆微阳像个正在被人往里吹起的气球,越来越膨胀,越来越大,最后竟然睡着了。   【距离任务限时还有20分钟。】   “啊!”陆微阳在系统提醒他第三遍快没时间了,才醒过来。   擦擦嘴角的口水,一睁眼天边的亮光快要染满天空了。   他睡在一辆车里,有人还特地把座椅给他放低了,才导致他睡得这么爽。   车子还停在别墅前,蒋戈应该还在里面。   他试着拉下车门,被锁住了。   正当他准备破口大骂,又发现车钥匙就在他手边。   一进门,又是女高音。   “啊啊啊啊——”王倩抱着乱成鸟窝似的的头发躲在门后面,指着小赵尖叫起来:“张盏!”   “什么?”陆微阳疑惑地扯着黄线钻进去,哼唧唧地找到一宿没睡的蒋戈。   “警察,警察同志救命,厕所里有鬼。”王倩脸上裂开的人皮面具滑落下去。   凶手说的没错,她是顶着刘含晚的脸的王倩。   可凶手是怎么看出来的?   【距离本次限时任务结束还有十五分钟,请宿主好自为之。】   那就好自为之吧,好难啊。陆微阳头抵在旁边的墙上,这会看谁都像凶手。   “警察,求你救救我。”王倩跟疯了一样,挣脱束缚,抓着陆微阳的衣服,“厕所有鬼。”   又是厕所?   陆微阳:系统君,你要不要这么重口味啊。   【距离任务结束还有十三分钟零四秒。】   她的指甲很长,毫无征兆地刺进陆微阳的肉里。   陆微阳疼的嗷嗷叫,男人一脸阴郁地走过来,打掉身上那只惹得他刺痛的手。   “松开。”男人的声线冷清,打掉攀附在他身上的大手,深邃黝黑的眸子闪烁着意味不明的敌意。   陆微阳看着胳膊上被抓出一排深浅不一的U型伤口,小心地吹了吹缓解下疼痛:“我又不是警察。”   纳闷了。   陆微阳身上穿的是她的大衣,脖子上戴的也是她的围巾,周围穿警服的人也不少。   她怎么就单单抓着陆微阳不放。   【任务失败,请您认真对待。】   “我想去洗手间看一下。”陆微阳微微颔首示意。   小赵立马蹦了出来反驳他:“我们在那里已经来来回回找了三遍,而且这人看起来明显神志不清。” 第035章 从天而降的人偶   现在的情况是:根据小学弟的目击供词,他指证凶手就是王倩,是王倩把鸭舌帽男人推下来的。   可楼上的栏杆处,并没有两人打斗的痕迹。鸭舌帽的个子不低,王倩还中了墙上。   两人很本不势均力敌。   就算是王倩侥幸把男人从楼上推了下去,那她没处理过的伤口也应该会把血迹带上楼梯。   别墅里上楼的唯一通道,就是那个旋转木梯。   木梯上干干净净,脚印还是他们上楼留下的。   王倩的鞋不大,来的路上大家走的都是泥巴路,按理来说她的鞋印多多少少会蹭上去。   “不行,我觉得可疑,我们不能就这么草草结案。”陆微阳不知道是以什么身份说出这种话。   疑点重重,这次的死者里还有他们的队友。   大家听了他的话,纷纷应和:“我们再去确定一下,毕竟活人也是会说谎的。”   蒋戈敛着脸,沉默着给他贴上一个退热贴。   “蒋队长,你没睡觉,还有起床气啊。”陆微阳挑眉。   他是实实在在地睡了个好觉,脑壳也不疼了。蒋戈一宿没睡,时不时还要注视着车里的他。   现在狼狈不堪地解释:“你是知道的吧,这里是傅恒的地盘。”   “傅恒的地盘怎么了?他的地盘我连厕所都不能去?”陆微阳反问。   每个房间都有单独的厕所,除了主卧,别的房间都落满灰尘,像很长时间没有人走动过的痕迹。   “我刚才问过傅恒了,她说前几天有人借别墅的钥匙。”蒋戈的话点到为止。   陆微阳顿悟了。   那就是说,借钥匙的那个人很有嫌疑。大雪封路,这边的温泉明明更安全,他为什么要接钥匙。   这个想法还没得到证实,就被蒋戈的下一句话给掐灭了:“借钥匙的那个是小赵。”   “小赵?”陆微阳歪头。   疑惑还没完全解开,尖叫声就又破喉而出了。   天花板上掉下来一具满身是血的尸体,王倩惊吓过度,在地上喘不过来气。   苍白的脸已经素颜朝天了,大浓妆被她的眼泪洗的干干净净:“药在口袋里。”   “啊?”陆微阳赶紧把那瓶救心丸拿出来,可里面一粒药都没了。   在场的警察支起担架把王倩抬起来,往车上去。   “怎么没了?”陆微阳拿着那个小葫芦药瓶不得其解。   他看见王倩吃药的动作,那时她们去温泉,里面应该还有很多。   一个患者,这种救命的药怎么可以随便就离身。   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她其实知道凶手是谁。   凶手还很了解她,知道她有心脏病甚至知道她会把药放在哪里。   “快来,物证袋。”陆微阳抿成唇角,把那个药瓶装进去,“药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消失。”   “凶手为什么不开枪打死王倩而是活活吓死她?”   身后的人突然发问,吓得陆微阳心脏一骤,差点停止跳动。   他怎么会知道,他只知道他再不完成任务,离开这个世界,他都要得心脏病了。   蒋戈从他身边快速闪过,枪口对准那个地上的尸体:“是人偶。”   屋里的所有人,听了这话,神情并没有放松下来,反而眼前的景象更加惊愕失色。 第036章 用美貌来交换   从天而降的假人,身上套着白色的廉价衣服,厚厚的黑色长假发盖住她的脸。   身上的红色血液看着很真,不过陆微阳在空气里闻到了糖浆的味道。   “好了,把它也带回去。”为首的资深警察安抚着惊慌失措的人,斜楞了蒋戈一眼。   就潇洒地走了。   陆微阳的耳朵尚未得到了片刻的安静,傅恒的电话轰炸就来了。   “丫的,不会真是在我的别墅里死人了?”傅恒的声音很飘,听起来还裹着大风,还有马叫声。   蒋戈关上门,看着装修还不错的别墅,惋惜地说:“是啊。”   “那温泉那边呢?”傅恒喘着大粗气,扯着马缰绳,享受着在自家马场驰骋的快感。   蒋戈把陆微阳塞进车:“死了三个吧,尸体已经被警察捞走了。”   “妈的漂亮啊。两个亿的新婚礼物打水漂了。”傅恒摘下护具,帅气的侧脸映照在冬日的暖阳下。   几个富家小姐站在场外,看得津津有味,张冉趁机开熘。   “什么意思?”蒋戈当时也看中了这块地,最后被傅恒双倍的价钱拿走了。   不过没两个亿。   “我说那谁赵谦是吧?怎么就那么晦气,南山那块烂尾楼刚准备翻新她姐就死里面了。”傅恒拉住马停下来,扫描着那个人的身影,“现在可好,钥匙给他了,又死了。”   “你认识赵谦?”蒋戈有点出乎意料。   “谈不上,他妈是我家的佣人干的久了。”傅恒接过水,“得了,先不说啊,我的猫又跑了。”   陆微阳垂着上眼皮,浓密的睫毛投出侧影,他酝酿着情绪问:“这么说你在怀疑小赵?”   “嗯。”蒋戈毫不犹豫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他认为,对陆微阳这种心思单纯的生物不需要保密。   “为什么?”   蒋戈说:“人在绝境中,干出的事总是最利己的,外人看起来是匪夷所思的。”   对话都不在一个频道上,陆微阳叹口气,脸上戴着个不知道从哪变出来的眼罩。   还是悲伤青蛙。   拉扯好后,只能看着他尖削的下巴和红润的唇。   蒋戈不说话,放慢车速。   前面的路经常走货车,被压的裂开了,很不平整,坑坑洼洼。路上颠簸得不行,陆微阳也没醒。   蒋戈到最近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个茶杯,带两份早餐,转动方向盘,往箫亚那个酒店去。   他不敢叫陆微阳起床,陆微阳有不规侧的起床气,他把手里的包子掰成两半,香味浓郁。   闻到食物的香味,饥肠辘辘的陆微阳张大着嘴,口水顺着嘴角化成一条晶莹的银丝。   “你买包子了?”陆微阳把眼罩推上去,二次利用变成发箍。   蒋戈把他的递过去,说:“嗯,随便吃点,去箫亚那里拿点东西。”   “把窗户打开,味道很重。”陆微阳揉着眼,想吃东西,还想睡回笼觉。   根本没有力气嚼东西了,这件事他已经看的透透了。   这次的凶手是小赵,这都已经板上钉钉了。警察敏锐一点,就能顺藤摸瓜扯出后面的线。   关他和蒋戈什么事,到鬼门关走了一遭,这会还要去取物证,陆微阳捂着涨疼的小腹,问:“拿什么?”   “监控录像。”蒋戈慢条斯理地嚼着包子,优雅地好似坐在高级餐厅切牛排。   “真不受不了你。”   陆微阳张大嘴,把包子捏扁,一口塞进去一个。   四五个包子下肚后,他的目光突然颤了颤:“你还给我接热水了?”   陆微阳的嘴里吃着东西,说话说话含煳不清。   “什么?你噎住了吗?”蒋戈冰凉的手踏上他的后背,着急地给他搓搓。   “没事。”陆微阳艰难地咽下那些食物,喝了口热水。   心里暖暖的。   “你手的温度不像活人,一会我来开车。”陆微阳不由分说地打开车门,站外面伸展了一下,才撵他坐到副驾驶。   蒋戈确实不想车毁人亡:“你有驾照吗?”   “要你管?你疲劳驾驶就行,我无证驾驶就不行。”   陆微阳撂下狠话,直接开车上了大道。   边上的人如坐针毡,默默放下手里的包子,把手拉住保险杠,安全带搂紧。   最后一顿饭了,没能吃点好的。   【宿主好机会,前面路段可能出现货车司机疲劳驾驶。只要你把握住这次机会,我们就可以……】   “你先说条件?”陆微阳已经摸清了这个游戏的套路。   打怪升级,还没办法氪金。   每个世界都是不同的地图,就像那些女生小时候爱玩的过家家,角色扮演。   任务完成了有奖励,完不成就会有惩罚。如果想走捷径,就必须要用等价的代价来交换。 第037章 激情与速度   【嗯,就是您去一下个世界可能会有点……不是丑到天理难容。】   “那不需要了。”   丑,对他来说就是折煞。   二十一世纪的他,脸上有个小粉刺都不行。   陆微阳目视前方,看人行道上的人走的差不多了,直接面不改色地闯了个红灯,目的是和那辆失控的大货车错开。   “你没看到那是红灯?”蒋戈从来没这么害怕过。   那些记者拿着闪光灯照他,拍戏需要吊威亚,和野生动物对戏冒着会被一口咬死的风险。   他都丝毫不畏惧。   “看到了,反正人也不多,我们快去快回。”   陆微阳丝毫不知道他在担心害怕什么,车速很快,两边的景物向后滚动的速度吓人。   拐进小路,车子很贴,离路两旁停的车辆,几乎就要蹭上。   “我们不是很着急,你可以慢一点的。”蒋戈语重心长地给他讲交通安全。   挣扎无果后,掩着面,浑身冒虚汗。   “我把暖气给你打开。”   陆微阳单手扶着方向盘,拿出藏了很久的红花油:“你把脚涂涂,肿的离谱。”   “你双手,你稳一点。”   蒋戈抖着手接过红花油,沉熟稳重的脸上,都是惊慌。   不知是昨夜他熬了一宿的缘故还是冻的了,陆微阳感觉他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好,知道。”陆微阳减速,认认真真地目视前方。   重回他学驾照那会,说是科目一没过,但他喜欢赛车,他就在自己在的院子里练。   时间长了,第二次去考驾照一遍就过了。   由于家里有司机,他没怎么施展过车技,他的车技是真的非常nice。   陆微阳看他太害怕,十五分钟的路程足足磨蹭了六十五分钟,白天工作日酒吧的人不多。   箫亚人虽然没回来,但是给人交代过。   那人一看他俩来,就把几个U盘递了过来。顶着熊猫眼,蔫蔫地说:“往期的恐怖派对,我都整理出来。”   “谢谢。”陆微阳摁着蒋戈的头一起,向没几根头发的服务员,鞠了一躬表示感谢。   回笼觉没睡成。   星巴克门口,聚了一群背着电脑包的男人,看起来像是要做一件伟大的工程。   一个男人压低帽子:“蒋总,这可能有点难。我们得通过她的外貌、特征,还有走路姿势作对比。”   “对声音也要。”另一个也表示很为难。   “据我所知,这项工程检察院是有的,而且比我们更方便。”   陆微阳本来不想掺合的,可听他们这么说,挺不乐意的。   最主要的是他知道蒋戈现在一言不发,不是因为他在思考这件事该如何应对,而是他嘴笨。   “你说我是我们进的去检察院还要你们干什么用?”陆微阳像竹竿一样立在他们中间。   “就按原来的价钱,如果你们能力有限,那我们可以找公司员工。蒋总家里的生意做的五花八门,员工也都是精英。大不了签份保密协议,就是了。”   陆微阳直接打破他们想抬高价格的美梦。   这些人都是民间高手,同时也是井底之蛙。蒋戈自己找来的人,连底细都不清楚。   “好说,那我们尽力。”那人以为碰到懂行的了。   接过U盘,往里面去。   “你是不是大聪明?我看你就是大聪明。”陆微阳踮起脚,狠狠地捏他的鼻子。   捏得有些红了才松开,“他们坐地起价,你不会反驳吗?留着钱娶媳妇用,不好吗?”   “脸都冻紫了,陆微阳把暖热的围巾给他系上。”   良心过不去,人家那翡翠镯子换来的。   蒋戈顿了顿,似懂非懂地点头答应:“好,那我们回家睡觉吧。”   “嗯,快点。”陆微阳坐上车倒头就睡。   男人摸着围巾,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他笑,陆微阳那个小傻子又忘了他得过辩论赛第一,才不会说不过那几个宅男。   也就是陆微阳不太聪明,才会无条件地相信他。   他们一觉睡到下午才醒,还是让那些人发消息吵醒的。   大圆床上的两人抱着一起,几乎是交颈而眠,蒋戈先睁开,腰间白皙笔直的腿缠的他喘不上气。   陆微阳是冷白皮,全身都是。胳膊抱住他的脖子,耳朵贴在他的胸口上。   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个人是热恋中的小情侣。   起伏的胸口,感受到陆微阳温热的鼻息还算平稳,蒋戈把手机调成静音,又闭上眼。   他睡不着了,但是呢。他舍不得推开陆微阳,他睁着眼的话,陆微阳醒了又尴尬。   他就这么闭着眼装睡,就万事大吉了。 第038章 至高无上的键盘侠   “做我的情人”   “Iknowyouwantit”   手机又响了。   这次不是蒋戈的了,是陆微阳的手机。来电铃声,还是他百听不厌的音乐。   “我去谁啊?”陆微阳很烦,哼唧着揉眼,看到旁边还躺着一个人下意识地把腿从他身上收回来。   又毛手毛脚地给他掖好被子,如果蒋戈不是装睡,可能还真会在他掖被子的时侯惊醒。   “喂,咋了?说话,没有急事我捶死你。”陆微阳解开身上的浴袍慵懒地把电话握在手里。   腰束的白带子被抽出,浴袍滑不熘秋地蹭着他的肌肤落在地上,陆微阳在衣柜里找衣服。   电话那头的人故弄玄虚:“关系蒋戈的前途,听不听?”   “他前途,挺好的吧。”陆微阳终于找到了一件他能穿的衣服,顺手把手机放在衣柜里。   看着床上熟睡的人,他这是在迷茫吗?   他知道的吧?陆微阳就算给他掺着毒药的水,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喝下去,现在他毫无防备,只要拿到捅死他。   系统的bug,就可以修复成功。   【宿主这个时候应该动手啊?宿主犹豫什么?】   电流声呲啦呲啦地回荡在他的脑海里,他止步不前,撺掇的话一句也听不进去了。   “我不想,他在现实生活里过的太舒坦了。”   【宿主回不去,那他的意识就回不去。】   “什么?你别告诉我,我下次要拯救的对象也是他。”陆微阳心里一阵酸楚。   【不是,我来替您解惑,您载入的模式是救赎方向。蒋戈是由于某种时空间大气流产生错乱,才会出现在您的面前。】   “然后呢。”这还是他第一次认真听系统的话。   【你是发了书评,但你的真实原因是猝死。】   【我们这个系统的任务存在的概念就是复活卡。】   【你进来的时候是会给你安排一个身份,让你有任务。可你心里对蒋戈的执念太深,就造成了这种不可逆的开始。】   【本次任务结束后,我们会给你两颗佛珠作为补偿,剩下的需要你去别的世界完成任务,才能获得。】   “嗯。”陆微阳不相信这种事会落在他身上。   可事实如此,执念这个东西已经分不清遗憾还是放不下。   他的任务就是杀了蒋戈,这是他的执念。   “喂,陆微阳啊,你还在听我说话吗?不尊重人。”箫亚对着手机大喊。   陆微阳被迫回过神,抠了抠差点真聋的耳朵:“你说呗,我在听。”   “就是在温泉度假村,我哥发生事被爆到网上了……”   沉默。   箫亚说话就喜欢欲扬先抑,吊人胃口。陆微阳不着急问,他沉不住气了:“他们说我哥没保护好受害者得负全责。”   “你哥不是不干了吗?他也是普通老百姓啊,再说了这种事你去找公司公关澄清或者在微博上买点水军把这事压下去。”   “办法总比困难多。”陆微阳痛心疾首。   中国网友总喜欢在未知全貌的情况下,举起键盘,把那些无辜的人喷得体无完肤。   “对啊,我也觉得他们这是道德绑架。”箫亚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一下,“但是今天下午,有人匿名给警局传了段视频。”   “是在你酒吧里办的恐怖主题派对那段?”   陆微阳是万万没想到,那群“民间高手”的职业道德不怎么样,办事的效率还挺快的。   “你怎么知道?”箫亚一摸脑袋想到是他们要监控视频前,和他打过招唿的。   他把这茬给忘了。   “哎呀,这都不是关键。视频内容咱遵纪守法公民就不讨论。”箫亚脑子乱成一锅粥,搅和半天在洛洛的提醒下。   终于说到这个令人三观震惊的点子上:“凶手不是我哥徒弟吗?他指证他和我哥多人犯罪……”   “全凭一张嘴?”陆微阳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会说话都夹枪带棒,这种情况下,自身都难保。   “不是,我也相信我哥啊。主要是咱警方有人,透露的小道消息是他们已经开始申请搜查令了。”   箫亚表明立场,陆微阳点开微博和其他社交软件,都被蒋戈不救人质的事霸屏了。   “智商感人。”陆微阳轻叹,看着床上身材很好的人,说:“你哥昨天晚上熬了一宿,现在还没醒,等他醒了再说。”   “行,那咱有需要了,随时给我打电话。”箫亚的声音听起来很焦躁不安。   到底还是个小孩子,陆微阳想。   陆微阳说:“别那么紧张,你哥会好好的。”   箫亚自然是一百个相信蒋戈:“不是,我不紧张。以防万一嘛。” 第039章 叮,第一个世界完成   蒋戈是箫亚人生的标杆,他喜欢男的,可以正常。他哥喜欢男的,他害怕别人说他哥不好。   总之,他哥在他心里没有缺点。   萧亚认真了,郑重其事地说:“反正我家有钱,傅恒家有人脉就算我哥真的进去了,也不会受那些狱友的欺负。”   可真是中国好弟弟,把亲哥送进监狱后的流程都想的明明白白了。   十几岁的年纪,多愁善感和异想天开交叉,汇成少年的无所畏惧。   陆微阳不合时宜地差点笑:“好了啊,别咒你哥了。我不会让他被抓走的,有我保护他呢。”   蒋戈被抓走,不可能。   抓走了,他还怎么亲自手刃?   判个无期徒刑,在监狱里狱警保护他,那陆微阳这辈子都没动手的可能了。   “醒醒,你被通缉了?”陆微阳把窗上的人摇醒。   蒋戈听到了他在那边嘀嘀咕咕说的话,睁眼一看,两行鼻血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你!”陆微阳噼里啪啦地在电脑上打字,手指快的能出残影,喷走一个是一个。   他也不想,可他睁眼看到的画面就是,穿着白衬衫的陆微阳坐在电脑前。   那件白衬衫很短,只到陆微阳的大腿根那里,他还没意识到,身下没穿衣服。   蒋戈又欣赏了一会。   从柜子拿出一条毛裤给他,眯起狭长的眼眸,看向电脑屏幕:“醒那么早啊,裤子都没穿?”   “啊?”   陆微阳往腿上一看,果然光熘熘的,倏地起身钻到被子里,把裤子套上。   “我都看光了,出来穿吧。”蒋戈见他扭动不方便,打趣道。   转动鼠标,准备把页面关闭掉。   熟悉的昵称在闪着幽蓝光的屏幕上熠熠生辉,在他的心口上灼开一个大洞。   “蒋戈你吃饭了吗?”这个账号他再清楚不过了,他的高级黑粉。   他的经纪人每天都头疼,二十四小时顶着这个账号,可还是减少不了那些没有根据的黑料被爆出来。   “他们说你是嫌疑人,你打算怎么办?”陆微阳看着肥肥的裤子,想脱下去,可外面太冷了。   “不怎么办。”   这件事他早就料到了。   头顶传来的声音懵懵愣愣,还有点伤感,陆微阳套上个长卫衣走过去的时候,电脑屏幕已经黑了。   “下午局长会替我开发布会,不用你操心了。”蒋戈拿上外套,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微阳对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的他没一点好感,反正丑人多作怪!   【宿主,小赵有枪。】系统对业绩不好的宿主不抱任何希望了,只能亲自下场带他飞。   “他有枪也没用,他人都进局子里了,我还能把他从监狱里救出来让他帮我杀了蒋戈。”陆微阳坐在床边两手托着腮帮子。   【当然不是,他人进去了,枪没进去啊。】   “你知道在哪?快说。”陆微阳激动不已。   脑袋里,已经开始筹划是暗杀还是直接一枪崩了他。   【当然本系统这么好,肯定会给宿主留后手的,这次没有时间限制你随便来。】   “好的。”   陆微阳去取枪的时间,蒋戈穿着便装站在洗手间里,他把冰凉的水在脸上拍了拍。   看着镜子里,鼻头微红,颠倒众生的美好面容。扬起下巴,自信地仰起脸。   把藏在兜里的戒指拿出来,吸了几口气,又慢慢吐出来。   他调节着自己的心情,努力冷静下来。   他想好,发布会结束后,他就好好给陆微阳说。把当年的事情解释清楚,皱皱巴巴的纸上写满了台词。   一个国字脸,颧骨高的男人从门缝里往里看。   看到这一幕,他很欣慰蒋戈懂事了,上台前还知道看看台词,转身对身后年迈的师父打包票:“我看蒋戈没问题。”   “我说我徒弟有问题了吗?”老头吹着胡须,退出会场。   不料,在门口撞上急匆匆赶来的陆微阳。   “对不起啊,老人家。”陆微阳捂着口袋,心虚地鞠躬道歉,猴急地往里跑。   老人摸着胡子,提醒他:“你捂错口袋了。”   “啊?”陆微阳呆,赶紧把露出的枪柄塞回去。   里面的门被推开,无数的闪光灯亮起。   警方那边已经确定凶手是小矮子学弟和小赵,可这群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媒体就是不打算放过蒋戈。   陆微阳举起摄像机,站在靠后的位置。   看着蒋戈逻辑缜密地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讲出来,口齿清晰,和他认识那个嘴笨的蒋戈判若两人。   “抱歉,我还有疑问。”角落里的一个小记者举起手,“您说您是需要照顾家属,可据我所知同您去的全是男人。”   蒋戈扫了一眼他话筒上的牌子冷冷地反驳:“你的问题是对我人格的侮辱和性取向的歧视。与本案无关,请你换个问题。”   “我有问题。”   “你没能保护好人质,是怎么当上警察的?”又一位名气不大的网站站了出来。   蒋戈冷冷地扫了一眼,突然眼色一沉。   陆微阳在这里。   “我今天穿制服了吗?你编辑文章的功夫还不如多去了解一下我什么时候下岗的。”   女记者带着黑框眼镜,很懵。   报社给她的消息不准确?她扶扶眼镜缩回到人群里,降低存在感。   蒋戈孑然一身,刚被爆出喜欢男人。   那些记者的眼球会盯着这个问题不放的,剩下的报社见前两位出师不利,问了几个不疼不痒的问题。   就散场了。   谁也不想得罪蒋戈,傅恒在他们采访前就放了话。   大厅的人散开,陆微阳装模作样地背着设备掩面离开。   蒋戈跟着他后面,叫了一辆出租车站在路边等他。   “好机会。”陆微阳在最后摸一下手里的枪,靠着树上,瞄着西装革履的男人。   蒋戈的目光没离开过他,现在也不想拆穿他。   等了许久,也没见他动。   才悠悠开口道:“陆微阳,我看到你了,你出来吧。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嗯?”陆微阳掏出手枪,双手背着身后。   靠近他。   步步惊心。   “什么惊喜?”陆微阳笑着,两颗小虎牙全露了出来。   跪还是不跪?马路上的车辆来来回回,蒋戈给司机钱,挥手示意他不坐了。   陆微阳不习惯。   哒哒哒,蒋戈迈动长腿,一步一步地走近他。   陆微阳笑颜如花。   “去死。”他脸色一沉,双手拿住上快速地射击出去。   子弹穿过男人的胸膛,鲜血喷射出来,溅了陆微阳一脸。   “死了,终于死了。”陆微阳现在就想来瓶香槟,好好庆祝一下。   男人的小拇指划过他的脸,震惊地双眼瞪大,子弹打中的不是他的心脏,可他的心好像死了。   【恭喜宿主任务完成!】   系统比他还激动,周围的一切化成泡沫消失在阳光下。他的身体浮在半空中,一点点的变得透明。   “这是怎么回事?”   【系统正在更新哦,请您稍等一下下。】 第040章 这个王爷不好惹   “无语。”陆微阳看着周围漆白的光,眼眶湿润,差点泛滥成灾。   【宿主是不舍得了吗?他只是回现实世界了,你再收集三颗佛珠就能回去了。】   “上次该说是四颗。”陆微阳抱着头,硬气十足,“我才没有舍不得他。”   【他帮您氪金了。】   “怎么氪金?我有很多钱,你放我回去我可以给你钱。”陆微阳溢出喉咙的哽咽声。   【真情。】   不懂。   【本次任务拯救反派,反派身份腹黑王爷,您的任务是阻止攻略对象黑化。】   【剧情链接中,由于上个世界里你选择增加难度,此次您还需要集满主角爽度值,满值为100。】   系统字正圆腔的声音刚消失。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就来了,陆微阳恍然睁眼,他坐在四四方方的盒子里?还是动的。   周围还有唢呐声,眼前被一块红布蒙住,头上也不知道压着什么鬼东西,死沉死沉的。   他脖子都要被压断了。   “谁来救救我?”陆微阳扯掉头上的红布,一个还算古香的轿子出现在他眼前。   轿子边的姑娘,规规矩矩地迈着小碎步跟着走,还时不时往里面看一眼,担忧到神情恍惚。   “少爷,盖头不能在再掀来。”   陆微阳还想把头伸出去唿吸两口新鲜空气,结果就对上,眼睛肿得不轻的小姑娘叫他少爷。   少爷这是要嫁人?   【本次身份:陆家独子。】   “独子哎,有没有搞错?独子都舍得往外嫁?”   陆微阳无奈地闭上眼睛,接收着系统给的剧情。   王爷比当今皇上要更胜民心,是个铁骨铮铮的好男儿,很受那些闺门小姐的喜欢。   狗皇帝怕他万一和哪个位高权重的大臣喜结连理了,谋夺他的江山就把陆微阳赐了过去。   陆家大人,是当朝丞相那何止是位高权重啊。狗皇帝一石二鸟,两头充好人。   关键是这个原主还对狗皇帝一见倾心了,不善待主角,和那狗皇帝做假证说王爷要谋反。   皇帝下令,砍头。结果男主命硬躲到塞外,还娶了大汗的女儿,一举歼灭他们。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王爷最后也死在了边塞人的刀下。   陆微阳的任务就是拯救他,可这压根就不是他的错啊,他要是不和狗皇帝私通……   丫头站在一旁劝他,说的声泪俱下:“少爷你就嫁吧,就算是他们强取豪夺,老爷以后会替你报仇的。”   这根本就不是,狗皇帝对他们说的是王爷非要娶,对王爷说的是陆微阳非要嫁。   丞相和王爷向来不和,根本不会好好说话,所以他们根本不可能知道真相。   大红色的轿子接着晃晃悠悠地往前移动,陆微阳穿着大红色的喜服盖头早就丢不见了。   “停轿,落!”突如其来的一声吆喝,给他吓的魂都没了,陆微阳赶紧抓着踩脏的盖头重新盖回头上。   乌洛国没有公主,陆微阳的母亲是先皇亲封的“易安郡主”。   他的婚礼自然是奢华,珠宝、礼物应有尽有,可迎亲的人却迟迟没出现。   外面的百姓哗然一片,鞭炮声啪啪的就像打在他的脸上一样。   从来没有这么丢人过,好歹今个也是他第一次结婚。   “少爷,你先不要生气,我们等一等,王爷可能忘了。”旁边的丫鬟是个话唠。   飘起的轿帘让陆微阳看到守在他另一边还有个人,他盖着盖头,只能模煳地看见个结实的胸膛。   【咳咳,宿主回神啊,这个是我们工作上的纰漏。宿主不要想着谈恋爱!】   “什么?”陆微阳还没来得及好品他的话,正前方的轿帘不知被谁掀起了。   他能感觉到有风吹进来。   盖头下,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伸了进来,陆微阳刚好能看见,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把手伸过去。   轿子就颠了一下,往前倾。他一下子就窜了出去,那人也没料到他会这么猴急。   双手插住他的细腰往后推,将一个红色的绳子递给他,陆微阳见过这种绳子。   他牵住这头,那人轻蔑地看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丝迷惑又迅速舒开了。   那人竟不哭不闹。   传说锦安王爷身高八尺有余,在战场上屡立奇功,貌比潘安。   “一拜天地。”   陆微阳弯了弯腰,看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旁边的小厮对视一眼,把手里的麻绳收回宽袖里。   “二拜高堂。”   听到声音,陆微阳感到红绳的那头有波动,侧目看过去,男人穿着大红色的喜服双膝跪在地上。   跟他来的丫鬟吓得脸色发青,扯着的袖子嘟哝着:“少爷快跪啊,奴婢扶您。”   “不要。”陆微阳还没给活人磕过头。   他站立如竹竿,傲气的不行。   【主角好感度-1。】   “我是不会跪的。”陆微阳一激动,把心里想的也说出来。   他被红盖头挡住视线了,看不清男人的表情,他能感受到周围安静的可怕。   “不跪就不跪。”清冷的声音蓦地闪过他的耳蜗,透着寒光的眸子看向桌子上两个立牌。 第一回 合,陆微阳胜,他得意地翘着嘴角。   念仪式词的老头面色难堪地杵在高堂上,翕动两下唇,不知道自己应当不应当喊出“夫妻对拜。”   王爷迟迟不起身。   陆微阳站的膝盖疼,心理障碍让他不想下跪。闹成这样的僵局,这个王爷还不发怒。   不对,王爷不发怒就算了。   王爷的娘亲还能忍,陆微阳一拍脑袋,咚地跪了下去。   【主角好感度+19。】   这么容易?   “二拜高堂。”   老头松了口气,挺直腰板,看着跪在一起的两人舒心极了,爽口大喊一句“夫妻对拜。”   陆微阳转过身,头上的冠,还有金银簪子压的他抬不起头。行礼的时候也比对面那人低上一点。   接下来就是他们啰哩巴嗦的念各种话,陆微阳听得又困又饿,脚后跟还酸疼。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送入洞房。”陆微阳被人背了过去,放在柔软的床榻上。   外面吵吵囔囔的热闹和他没什么关系,他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少爷,不能掀盖头。”小丫鬟冲上来喝止住他的动作。   陆微阳虽然武力不行,可对方只是个小姑娘,他扯着另一角把盖头扔到一边。   铺着大红色喜被的檀木床,不远处还有一个大圆桌,整体看起来还不错。   陆微阳习惯性地摸口袋找手机。   【故事背景和发生的地点不适合带手机。】系统小声说。   “好无聊。”陆微阳看着大眼睛的女丫鬟正眨巴着眼看他,剥了个桂圆塞进嘴里,“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没。”丫鬟摁摁太阳穴。   “我要休……要就寝了,你可以出去了。”陆微阳胡乱摘头上插得紧致的发簪。   葛优躺地靠着床头,没规矩地软成一滩水。   丫鬟还是有点担心,他家主子打小就喜欢太子,也就是如今圣上,她怕他家少爷又做出惊为天人的事。   比如前些日子的跳湖自尽。   忸怩着不想出去:“少爷,可是王爷还没回来……”   “我爹和王爷关系不好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外面的长安十二街家喻户晓,你自小在陆府长大,你难道不知道?”   陆微阳炸毛恼火,他根本理不好头发,拽下了几根青丝后,那些沉重的发簪还在原位,彻底放弃了。   “好吧,少爷。”丫鬟也是不敢多说什么,行了礼就退了出去。   屋外张灯结彩,好不热闹。陆微阳躺在床上饿得眼睛合不拢,手搭在门上:“有人吗?”   “少爷,我在。”这次回答的声音是男的,陆微阳把门打开,嗖地把他拽进屋里。   那人条件反射和灵敏度过高,直接把他的胳膊压在身后,摁在大圆桌子上。   “疼死我了。”陆微阳转过身恶狠狠地瞪着他,“阿荣,你是要谋杀我吗?”   “属下不敢。”一身黑衣的男人面容英俊,系统给的数据里,他一直偷偷喜欢陆微阳。   身后还有后台,原故事里拼死保护陆微阳,赴京被谋反后的锦安王爷斩杀。   “阿荣,头上的这些奇怪的东西我弄不掉。”陆微阳死乞巴拉地坐在梳妆台前。   看着镜子里奇怪的字迹,觉得好玩,吐了吐粉嫩的舌头。   那道挺拔的身影还站在原来位置不靠近他一步,回答也是规范的“属下无能。”   木讷的呆瓜。   胭脂铺的老板估计没能想到,大名鼎鼎的锦安王爷会娶了个男人,还送了需要好看的首饰。   “我饿了,你总有办法吧?”陆微阳的肚子咕咕叫。   锦荣绷紧身子,头低着,回答他的还是冰凉冰凉的“属下无能。”   “你不用重复这句话,我可以看得出来。”陆微阳把手里的胭脂盒都摔在地上。   宴席设在后院,王府还算大。他算准了那个锦安王爷不会来,才敢这么胡作非为。   脂粉他也用不到,砸起来丝毫都不心疼。   锦荣的眼神有了点变化,陆微阳立马捕捉到了,嘻嘻地笑,抬头看着他。   以后的安危,全靠锦荣。   他要抱大腿!   “少爷息怒,属下告退。”锦荣别过脸,收腿,关门,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锦哥哥,你的脸好红啊,少爷又调戏你了?”   “不许说少爷坏话。”   陆微阳贴着门上,偷听两个人的对话,心里有底了。   “我说这好歹是王府,我好歹是王妃怎么连个给我宽衣解带的人都没有啊。”   屋外的人不醉不归,陆微阳勉强闭上眼。   王府,花园里。   两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并肩走在月光下,其中一个身着大红色的喜服是今天的主角锦安王爷——蒋戈。   另一个就是今年探花,广平侯独子,慕容今朝。   怀中的折扇轻轻晃动,扇出徐徐清风,慕容今朝停在假山边,看着愁眉不展的蒋戈问:“锦安兄,你不开心吗?”   “慕容兄,何出此言?”蒋戈对着明月,整个人都是冷清的。   “皇上竟然有这层意思,你把这尊佛娶回来供在家里,也少了再与皇上生间隙。”慕容今朝话里有话,他的足智多谋,名动京城。   这么简单的道理,蒋戈怎么不知怕只怕皇帝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要加害于他。   “慕容兄说的甚对,这里夜风有些大了,你快快回去才是。”蒋戈把身上的披风取下,给他披上。   慕容今朝是泡在药罐子里的,经不起一点寒冷。   “那个……”慕容今朝抓住他的胳膊,胡乱塞给他一本书,满脸通红地跑开了。   还好他的小厮停下来解释:“我家主子说了,王爷你竟然娶了男人,床笫之事就要学着来。陆少爷毕竟从小娇贵,弄伤了可是万万不好的。”   蒋戈有何不知,他和慕容今朝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念在儿时的情分,慕容在朝堂之上愿意护他周全。   娇贵之躯,男人五指并拢把锦囊里的药丸倒出一颗,喝了口水,吞咽下去。   再看书页上的春.画,瞬间血脉喷张一股热流涌到腹下。   皇帝钦此的,他不由地扯着冰冷的嘴角,推开卧室的门。   脖颈间的洋溢越来越浓,陆微阳推了几下,困得没有力气,对男人来说倒像是在挑逗。   锁骨处,传来刺痛,陆微阳才睁开眼,烦躁地咬着唇:“你,咬我干什么?”   “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哪样少了你?”男人不正常的唿吸在他耳边纠缠,陆微阳腾地清晰。   奋力推开压在身上的男人:“你给我松手,我是男的!”   “本王不管是男的女的,你凤冠霞帔、十里红妆地嫁给我了,你就是我的。”   精巧的下巴被男人抓在手里,陆微阳疼得想哭,男人看了好一会,才松开手。   陆微阳以为自己逃过一劫了,谁曾想男人只是抽掉腰间的黑色绸缎面带子,绑着他的手。   “看着我,我锦安王爷蒋戈从今天起就是你的官人。”男人边说边解开他的衣服。   蒋戈?陆微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解开的嫁衣,直接被男人粗爆地撕开了。 第041章 无意识   “他是蒋戈?”   陆微阳被他掐得喘不上气,眼尾不禁泛红。   【没意识。】   “我知道他没意识,他有意识不敢这么对我。我只是想问,完成任务的过程还需要失身?”   流出的泪水还没干涸,就被男人的舌头卷了去。惊吓过度的脸上还沾着口水,陆微阳懵了。   【……让你太听话了,和他拜了天地。】   原本的剧情是陆家小少爷吵闹最后撞晕在柱子上,才免了侍寝这一关键流程。   “别,这样我会很疼。”陆微阳趴在床上,手肘撑在枕头上,感受着男人霸道的动作。   他浑身都在抖,连稠密睫毛都在颤,无情的大手掐着他的腰窝,狠狠地撞了进去。   “卧槽尼玛,属驴的吧。”   尽管陆微阳不想承认他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可真的疼,身体快要裂开了。   “你有没有经验啊?”陆微阳的双手绑在头顶,不停地用脚蹬他,希望能快点结束。   可男人就像畜生一样,陆微阳不知道自己怎么跟上他的节奏,又是怎么晕死的。   反正一睁眼,锦荣就红着脸站在他跟前。   浑身都疼,尤其是腰,他准备坐起身,发现那个变态王爷还没把他的手松开。   “手”陆微阳坐起来,红着眼看锦荣,“帮我先解开。”   “属下无能。”锦荣很讨厌肢体接触,和他也没有过。   但他的手已经没知觉了,血液循环不到位,被绑了一宿,陆微阳委屈地耸拉眼皮:“我的手真的好酸,求你了。阿荣,荣荣。”   “嗯。”锦荣把他弄乱的被褥弄好后,才扭过头,拆炸弹似的,把那个腰带弄开。   耳垂下薄薄的皮挡不住他害羞的艳红,陆微阳伸手弹了一下,喜笑颜开:“你的脸很红。”   “本王的王妃就这么不检点?喜欢与别的男人同坐一榻?”   蒋戈在院中练完剑,新婚第一天没去上朝。想起床上的娇躯之体好像还被绑着,立刻又折了回来。   看到这一幕,男人冷峻的脸更凌厉了。锦荣站起来,不敢多言,站在一边。   “王爷不给我解绑,难道要等胳膊断了,才算好?”陆微阳对着蒋戈这张脸说不出一点好玩。   目光肃肃地投向一边,摆手让面红耳赤的锦荣推下去。   他那脸,红的滴血。真说他俩没什么,都有点说不过去。   “我来伺候王妃沐浴吧,晚些时辰还要去进宫面圣。”旁边没见过的侍卫,生硬地给他行了个礼。   满脸的不情愿。   陆微阳受不了两人的视线,把床帐拉上,淡声说:“不必了,叫锦荣来便好,我不习惯别人。”   坐在隐秘的空间里,陆微阳才敢拉开衣襟,微微垂眼,脖子上都是吻痕。   这锦安王生怕别人看不见,还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了牙印。   磨蹭了好一会,几个王府里的丫鬟进来,给他梳妆打扮。   因是男人,少了那些涂抹胭脂的环节。   等他仪表端庄地走出去,王爷才刚坐上马车,因为刚才的事,两人还都不悦。   看见嬷嬷领着他,而不是王爷。   迎面走来的丫鬟们私下附耳,嘲笑他不受宠,陆微阳听到了,也没必要和她们斤斤计较。   过了今早,在婚房前值班的丫鬟们自会告诉她们,他到底受不受宠。   马车比轿子宽敞多了,陆微阳怎么坐都不舒服。他就坐在一旁,小时候的礼仪没有白学。   清清冷冷中还透着点妩媚,趴在车窗上,看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太平盛世啊。   皇宫很大,陆微阳按照记忆里的路线漫无目的地跟在蒋戈后面,一眼就瞥到了在树后偷看的女子。   “王爷,我身体不适,能否放慢脚步等等我?”陆微阳抱住男人的胳膊,风情万种地回眸一笑。   树后的女人不屑地把手绢扔到地上,杏眼里杀气十足:“他在那里嘚瑟什么?以为锦安真的会喜欢他吗?”   “贵妃,断不可胡言。小心隔墙有耳,害了王爷。”旁边的宫女一路摸爬上来,有眼色地捡起的手绢,塞回她的手心里。   他们是要绕到慈云宫给当今太后请安,陆微阳自讨没趣地缠上他的胳膊后。   蒋戈就没一点好脸色,陆微阳打小在宫里玩,见太后也没被人阻拦一路上畅通无阻。   屋里已经有不少人,面目还算和善的太监在前面引路。   陆微阳放轻脚步,看着屋里坐的各路嫔妃,唯独不见如今正得宠的肖贵妃。   他羞涩地垂下头,如梦初醒地给随着蒋戈给太后行礼。   酸软的膝盖还没挨到地,太后就从椅子上站起来,拉住他的手:“阳儿从小就不喜欢行礼,成了家也是一样的。到了哀家,就没人欺负你。”   太后不是王爷的生母,按规矩两人只不过来走走过场,陆微阳又直直地跪下去:“太后奶奶,嫁了人自然是要夫唱夫随的。”   “那锦安也快些起身。”太后嘴角咧了咧,那神色不挠。   蒋戈没动,朝地面叩头,才起身站到一边。   突如其来的不正常操作,陆微阳一脸懵,在乱七八糟的人面前,像拜年似的,跪了一下。   他也认清事实,太后不喜欢这位锦安王爷。他在宫里的地位,都比蒋戈高。   “好好好,来人快给阳儿和戈儿赐座。”太后挥挥衣袖,笑的眼上褶子都挤在一块了。   古代的护肤真比不上现代,这位太后就明显见老,怎么看都有种灯枯油尽的无力感。   陆微阳闻着一屋子的胭脂味,惊愕地发现不少嫔妃的眼睛都盯在他家官人身上。   赤裸裸的那种,要流哈喇子了。   “太后奶奶,我要回去了。对面的姐姐总盯着我看,有点羞。”陆微阳吵着要回去,太后也不多说。   没走两步,陆微阳突然身子一歪倒在蒋戈身上,娇艳欲滴地抬头:“给你两种选择,抱我,抱我。”   【主角爽度+10,我们这是累积值读作正十。】   楚楚可怜地伸手要抱,蒋戈当着太后的面,不好拒绝,一路抱他出了宫门。   屋里那群女人,看他的眼神多了一份杀意。   回去的路上,陆微阳在想,蒋戈得大臣拥护。可并没谋反之心,怎么就不讨喜?   陆微阳怀揣着疑虑,坐在床上手里拿着铜镜,来到这个世界唯一让他感到安慰的,还是这张脸。   倾国倾城,穿上着古代的装容也毫不违和。   “翠儿。”陆微阳光着脚丫,站在床榻上,看着已经被收拾好的床还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翠儿着急忙慌地跑进来,把袖筒里的信抽出来,红着脸看衣冠不整的陆微阳。   “少爷。”翠儿把手递给他,眼里闪着惊讶。   以往每次有皇上的信,少爷都高兴的难以抑制,现在,她已经看不到少爷眼里的光了。   “我已经嫁给王爷了,你这样叫外人还如何想?”陆微阳扫了一眼那张字条,轻蔑地翻了个白眼。   拧开玉瓶,将里面黏稠的红色液体倒在手心里,轻叹:“翠儿,你蹲下去。”   前期的皇帝对陆微阳还有几分儿时的情愫,得知他和王爷圆房后震怒划伤了翠儿的脸。   翠儿心里那颗邪恶的种子,也就是这时候埋下的。   陆微阳将药水涂在她红肿的伤口上,“翠儿年纪不小,改日后门我叫爹爹给你寻一门好亲事。”   翠儿一听,慌了:“不要,我要一直陪着王妃。”   陪着我?然后反杀我?陆微阳不着痕迹地推开他,手指往她额头中的梅花印摁了一下,笑着说:“大姑娘早晚都要嫁人的。”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锦荣现在都不敢直视陆微阳,把羊皮纸铺在桌上。   纸上用朱砂,圈圈点点画出好几个庄园,他看着眼花缭乱:“这些都是我爹给我的嫁妆。”   “是。”锦荣点头。   他的手指挪到那个画着巨丑的五角星标识的地方,捏着嗓子奸笑:“这里是你家吧?”   “是。”锦荣是块木头,连腔调都没变。   属禾山庄的原本是一群小喽啰在当家,说难听点,就是土匪窝。   后来被朝廷一窝端了,不是山又不是河的。土地肥沃,地势优,朝廷就赏给陆微阳他爹做庄园。   每年收租得派锦荣去,才能收的回来。   他爹就让锦荣住在那里,还好他看景荣长得好看,要了回来,不然现在他的锦荣就是土匪头子。   “你也别难过,下个月收租我陪你一起去。”   陆微阳取下他脸上的围巾,把他摁在椅子上,拿着刷子。把他脸上的伤疤,压下去。   “王妃,不好了。王爷在街口和卖菜的吵起来?”蒋戈的贴身侍卫脸被蜜蜂扎的青肿,肿着嘴痛哭流涕。   这也在我的营业范畴里?   【不在,我也没想到他会和菜市场的卖菜的吵起来啊。】   “王妃,你快点去看看吧,快打起来了,明天朝上又有不少大臣弹劾王爷了。”   侍卫哭的奄奄一息,中了蜂毒也是会死的。   陆微阳抬脚,准备找个郎中给他看病。   那人垂死挣扎,抬起右手,口吐鲜血:“王妃你快去啊,晚会王爷不行了。”   “阿荣,我们去看看。”陆微阳简装,脚一抬直接跨在马背上。   阿荣抓耳挠腮,少爷的意思是要共驱一马吗?   “驾。”马蹄扬起,他的少爷独自骑马走了。   少爷会骑马?   陆微阳不是很会,家里有,他爸总是和朋友骑。有时候还会比赛,就把他放在前面。   他生在平原,也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孩子。   外面是红墙绿瓦,青石板街道宽敞、笔直。路过他身边的男人女人都穿着长袍,大家闺秀拿着扇子,轻盈而过。   陆微阳到了现场,看到具体情况气的头皮发麻。   麻衣群民,把争吵现场围得水泄不通,陆微阳拴好马,一个箭头冲了过来。   看着比他还高的粗衣大姐,牙齿外翻,插着腰,一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怕”的嚣张样。   陆微阳吁了口气,开始说理:“这位大……人,为何拦住我家官人的去路?”   争吵不休的妇人站在一堆烂菜叶里喘着粗气:“这位公子,你们讲讲理好不好?是你家官人骑马,惊到了我的鸡。”   “宋婶婶说谎,是大哥哥走过来时,他故意把鸡放出来的。”人群中另一个妇人怀里抱着的女童,稚嫩嫩地说。   她的母亲伸手捂着她的嘴,笑着解释:“小孩子什么也不知道的,童言无忌。”   “什么事啊?”陆微阳贴近他的身体,窃窃私语,“把钱掏给她,我们缺的不是钱,是名声。”   男人的五官百看不厌,带着攻击性的脸,不笑时,让人毛骨悚然,他一字一顿地说:“我、没、钱。”   陆微阳怔住了,他可是新妇。圣上亲封的锦安王妃,难不成还要当街给他掏银子。   那明天的头条,哦不,封建社会哪来的头条,那明天的奏折上岂不是要说他虐夫。   皇上的面子挂不住,还会赏蒋戈个小妾。   算了那也好,眼不见心不烦。   只要他不黑化,陆微阳就能顺利通关。   只是心疼那一锭金子,解决好事情陆微阳骑上马,身后那人也跟着坐了上来。   在众多百姓的注视下,锦安王爷和陆丞相独子共驱一马。两人不似传言那般,反倒亲密无间。   古代没有绯闻,但有戏文本子。   把他们的故事写成什么王爷和丞相之子从小倾心与彼此,可丞相棒打鸳鸯。   幸好当今圣上英明无双,才一旨赐婚,成全了他俩。   陆微阳盘腿坐在床上,津津有味地看着民间的话本,男女主是怎么排除万难……   古代的小说难懂,可比现代总裁爱上我刺激多了。   “明天就是你回门的日子了,少爷,老爷说,让我们等他早朝下了我们再回去……”翠儿坐在一旁摇着扇子送风。   “哦。”   陆微阳在心里默默吐槽:老爹还是戈工作狂。   蒋戈早上去上早朝后,还要去训练营转悠一下,正好避免了,陪他回家的尴尬。   细细想来,他爹还是爱他的。   “老爷从波斯拿回来一个猫,据说万般难养。丞相大人说,让你能不靠近,就离远点。”翠儿就是一个传说筒,掐头去尾,意思带到就行。   这个爹爹还挺有意思,不让摸藏着就是了。   陆微阳还有点想见见这个面冷心热,心口不一的丞相大人。 第042章 回家风波   黎国上朝,文武臣各占一边。皇上出来受万臣叩拜,含在嘴边的“平身”刚说出口。   “陛下臣有事要奏。”   “陛下臣也有事要奏,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啊。”   “……”   庙堂之上,文武大臣的大战明天要进行三个回合。   第一个回合,眼线收集情报。   第二个回合,找几个党羽上奏折看谁占理,说的属实。 第三回 合,不到万不得已,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被人搬出来的。皇上不表态,就当朝弹劾。   “诸位爱卿,慢慢来。”皇帝头疼地伸出手,虚晃两下,企图用手扇走他们的怒火,“好,那就从丞相开始吧。”   黎国的百姓都知道,文是丞相陆谏当头,武是锦安王爷蒋戈,皇帝是个煽风点火的废物。   只要丞相的心,稳下来,剩下的不过一句臣附议。   “陛下请替臣主持公道啊,微臣独子前些日子在街头受辱,身为亲夫的锦安王置之不理。”   陆谏弓着身子,举着手里的白色牌子,老泪纵横在脸上。   回门不可能的,陆微阳回家只有和离,把宝贝儿子放在王爷府三天他这心脏就受不了。   “什么!简直荒唐,锦安你是这样吗?”   箫玄坐在龙椅上,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心里不安,前些日,他听母妃宫里的人说。   说,他们恩爱有加,琴瑟和鸣。   “微臣岂敢,那日只不过是我与夫人拌嘴。骑马散心,惊到了路边的家鸡,没带钱财傍身。夫人得知,我在那里受辱纵马来赎我。”   “哈哈,都是些小事,陆大人您看呢?”   箫玄皮笑肉不笑地恭维着下面的两个人,无论哪一头,都是黎国的命脉。   “老臣!无话可说。”   陆谏气的磨牙,他都不知道阳儿还会骑马,从小养尊处优的人儿,到了王府还要骑马!   那将来是不是还要随军出征?陪着蒋戈那个糙玩意去军营!   “岳父大人呢,岳父大人请留步啊。”蒋戈把官帽捧在手里,快步走上去和陆谏同步。   同行的官僚下意识地避开这两个火药桶,要是正在大堂之上,吵起来了。   那是要闹到圣上跟前的,圣上是个没用的废材,也不干拿陆谏和王爷怎么样。   “闭嘴,你这浪荡子,谁是你岳父把嘴给我放干净点。”陆谏攒了大半生的颜面,此刻扫地了。   看着眉目三分像昭和的脸,他哼哧一声,胡须被风吹得老高:“叫住我有何事?”   蒋戈做出请先走的手势,放下架子跟着他后面:“岳父大人,咱们边走边说。”   “你这泼皮,再这般唤我,休怪老夫的拳头不客气。”   ……   临近正午,父亲大人也没派人叫他回去。陆微阳坐在凉亭里,倚着栏杆看池里的游鱼。   翠儿神色慌张,火急火燎地从远处跑过来,快断气地喊他:“王妃,快点……”   “怎么了?是丞相府来马车接我了吗?”陆微阳倏地站起来,伸手挡住刺眼的阳光。   往前走了几步,身上的衣服太厚了,又太热了。他慢慢地退回凉亭里站在里面看,跑过来的丫鬟。   丫鬟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哗哗地往下滴,瞥了一眼周边上王爷安排的家丁,凑近向他汇报战况:“少爷,这下坏了。王爷回来了。”   “什么?”陆微阳大吃一惊还不忘使唤她:“你先把我买回来的小妾支使到后院,别叫王爷发现了。”   “哦。”翠儿捏着汗湿的袖子快步往书房跑,也不知道自家少爷再想什么。   这才新婚第一天就给王爷安排小妾,巴不得和别的女子共侍一夫。   身形挺拔的男人,骑在马上,扬鞭策马,归心似箭。生怕晚些就不能陪屋里的人,回丞相府了。   “让开,让开。”开道的侍卫扬着长鞭。   把边上的百姓吓的惊魂未定。   “怎的,这是边关告急了吗?”   “我看这情形不太像,边关告急王爷为何往家中走?”   “诸位兄台,有所不知今早锦安王妃在烟柳之地,带回一女子,王爷此次是……”   “捉奸!”一满脸胡茬的人,拎起那个在说闲话的文弱书生,扔到一边去,抽出后背上的大刀,“就你们也配说陆少爷的闲言?”   那冰凉的刀背突然抵在书生的脖颈上,文弱书生吓得瑟瑟发抖,敢怒不敢言,任要说上两句:“……城中……知道陆家少爷生性顽劣。”   “你这刁民非要胡言乱道!”屠夫捏住他的脖子轻而易举地把他扔到一边。   读书人是有风度的,疼得呲牙咧嘴了,还要站起来争辩。   坊间百姓敬佩王爷,和陆微阳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压根儿没把两人看成夫妇一体。   都等着看陆微阳被休的笑话,在他们的认知里,是陆微阳苦苦哀求皇帝赐婚的。   他们的王爷本应该继承大统,把那个废物皇帝取而代之的。前朝留下的党羽,对陆微阳也是恨之入骨。   “如若我说的不是,那今日为何不见王爷去丞相府?”书生被逼的涨红了脸。   王爷府的马车是独一无二的,那是先皇亲赐的,王爷府到丞相府恰好要经过这条路。   这都快到正午了,也不见有马车经过。书生说这话,引起街边围观的民众议论纷纷。   当街挨打折了他的文人风骨,他这会逞这口舌之快,那也是有理有据的。   “你这暴民!”   心直口快的屠夫可不知道什么繁文缛节,说了他恩人的坏话,就应该被砍死。   光天化日,两人扭打到一块。   “驴——”马车突然刹住,车前的马夫看着前面混沌一片的局面,握着缰绳不知该如何是好。   “怎么了?”   陆微阳垮着脸,刚才被那群嬷嬷按在椅子上,梳妆打扮,插了一头的珠宝首饰。   沉甸甸,还不能缩着脖子。   “回禀王妃,前……面好像有暴民在打架,奴才去驱赶便是。”   小德子为难地看着眼前乌泱泱的人群,踮着脚,通过缝隙看打架的人是谁,他清了清嗓子:“……不要再打了,锦安……”   小德子的话音未落,人群中挤出一个鼻青脸肿的人来,屁滚尿流地往他这边跑:“救命,这屠夫发癫了。”   “你再敢说陆少爷不好,老夫砍死你。”杀猪的屠夫刀工了得,变着花样地吓唬书生。   蒋戈的护卫今天刚好病了,让锦荣跟着他,蒋戈又不愿意。这位小德子自告奋勇,不过资质尚浅。   马车里,陆微阳闷得慌,掀开帘子准备替他家的小德子主持公道。   迎接他的是一声怒吼,一把宽大的杀猪刀就噼了过来。   “陆少爷。”拿刀那人看起来不太和善,先是一惊,又把离他近在咫尺的刀收了回去。   小德子唯唯诺诺地绕过眼前的飚壮汉子,抿着嘴叫:“王妃。”   “你认得我吗?”陆微阳摸摸不太平坦的脑壳,心有余悸地问。   炽热的视线一道又一道地落在他的身上,丞相把他唯一的儿子保护的很好。   几乎没人见过他的真貌,陆微阳身体不好,平时不出门。流连烟花之所的流言也是今日才传出。   那些人的目光,有友好也有不友好的。   无非就是所谓的羡慕嫉妒恨,他这张脸横竖没毛病,算的上出挑一点的盛世美颜了。   “陆少爷,你不记得我了?我是王虎了,那年先帝围猎。我躲在草丛里被太子的箭射中,奄奄一息时是您救的我。”   王虎把手里的刀,插回后背上的刀鞘里,像踢皮球一样踢走脚下的书生,继而嬉皮笑脸地看着他。   “这么大块头,太子都看不见是个人,怎么当上皇帝的。”陆微阳咬着牙,小声嘟囔。   【人各有命吧,就比如你在现实生活中就是一坨废铁,你爸妈厉害你就能活在上流社会。】   “喂,你这个比喻也太蔑视我的人格了吧。”   陆微阳听着系统的解释,愤愤地扯着帘子。   谁知王虎突然来了句男高音,他粗犷地说:“俺也觉得,太子的箭术真的不行。”   “虎,我要回丞相府了,改天我设宴请你去府上。”陆微阳虽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可皇帝愚昧,也是当今圣上,是这黎国的天。   他历史不好,但他喜欢看大男主的电视剧,里面有个大臣喝醉酒,和同行的人胡言乱语了几句。   转眼就关到大理寺去了。   蒋戈叉开腿,等他说完就握住了他的腰,把他拉了回来,扬言道:“小德子,快些出发。”   刚他在和王虎交流时,胆小的小德子就一直在卑微地清路,不过好在大家认识王爷的专属马车。   路上也就畅通无阻了,小德子开心地扯扯嘴角,自然地上扬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藏在人群中的黑影,迅速贴到巷子里的墙面上,等马车跑远,只能看见背影和灰尘。   他才露出头。   “你抱着我干什么?”马车里很宽敞,陆微阳却坐在男人的腿上,怎么调整都别扭。   “你陆微阳是本王拿黄金万两娶来的媳妇,为什么不让抱?”   陆微阳最受不了有人贴着他的耳朵说话,马车还不停地晃,男人漂亮微热的唇还时不时贴上他的耳朵。   磁性的声音更是像细小的电流充斥着他的耳膜,使他浑身酥麻。陆微阳使劲推开他:“那也别靠近,我头上的东西太沉了。”   “沉为何还要戴?”男人问出的话就像废话。   陆微阳硬着头皮回答:“府里的嬷嬷说,我回一趟门,就要穿的珠光宝气点,不要丢了王爷的人。”   “我的人,丢不了。”蒋戈伸出手捏捏他气得微鼓的脸颊,才发觉怀里的人竟是这般好看。   方才他拉开帘子,只露出半截身子在外头,那浑圆可爱的臀肉正对着自己。   陆微阳想干什么?他想靠这些来讨本王关心,引起本王的注意吗?   【攻略对象好感度+10,主角爽度+2。总计+12。】   “这么简单,抱着怀里就能加好感度了?”陆微阳抬眼,顶着蒋戈的下颚线看了很久。   视线滑倒喉咙处,看到那个如同玫瑰花的烟痕,才彻底放开,手摸到腰间,掰开腰上的大手。   轻刮两下他的手心,含情脉脉地眯起眼睛,和他十指相扣再一起。   傻王爷心里得到莫大的满足,看着陆微阳的细腰,盈盈一握。   王爷胸有成竹,陆丞相家养出的儿子,也不过如此。不过二日,就折服在他的魅力下了。   【主角爽度+10,总计22。】   什么病娇易怒王爷,这也太好驯服了吧,陆微阳咂咂嘴。   还算面熟的家丁一早就在门口敲锣打鼓地迎接他了,一见到他就抛开手上的东西,冲了过来:“少爷,你终于回来了。”   这叫什么名字啊?   陆微阳只能记住故事,也能记住谁发生了什么,就是记不住……谁的名字。   【墨一。】   系统没有感情地提醒他。   “回来了,别哭了。”陆微阳推开他,门口又涌来一群丫鬟,各各情真意切。   陆微阳尬笑,感受到了旁边那人的低气压,又把墨一抱上,挨个应付着。   “少爷,你这次回来是不是就不走了啊?”   “对啊,我们就好想少爷,就怕少爷在王爷府挨欺负。”   丫鬟们的神色上丝毫没有巴结的意味,都是群年方二八的姑娘,陆微阳跟着父亲,多少能看透点人心。   小德子结巴着提醒道:“你们丞相府,……是这般没有规矩,见了王爷也不知道行礼?”   “王爷?”   不知道是谁发出的疑问。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府外地那几个丫鬟,连着陆微阳怀里快被捂死了的墨一,都卡机了一样一动不动。   “……是我夫君,也就是锦安王爷。”陆微阳把手伸到蒋戈身前放低声音介绍。   墨一瞪大眼睛和他传递信号,满脸写着“锦安王爷不是和老爷关系不好吗?”“他来干嘛?不会是来挑事的吧?”   “奴拜见王爷王妃。”那群丫鬟倒是随波逐流,眼睛都直勾勾地盯上他旁边的人了。   “哎!”陆微阳叹了口气,他有点后悔,他给蒋戈选给妾时,竟没想到自家这些可人。   无聊时,兴许还能陪他解解闷。 第043章 回家风波2   新妇回门这事在古代也是很受重视的。   锦安王爷和丞相向来不和,那天大喜的酒席操办也是皇帝从国库里取的钱。   太后监国,才过去不久。朝堂之上分为三股力量,太后底下的皇室亲系,和拥护锦安王爷的武臣,以及和他爹一样死板的文臣。   回门是的规矩很多,置办起来所需的银两多。皇帝没实权,所以没办法动用太多国库里的钱。   那些文武大臣,同僚也是看情况的主。但凡有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典型的风往哪吹他们就往哪边倒。   慕容府里,正厅中已经做好了四菜一汤,桌子前围着三个人。   一家三口并非是小门小户。   年轻的那位是蒋戈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慕容今朝。   较为年长的两人分别是老侯爷和诰命夫人。慕容今朝的父亲、母亲。   蹲在陆微阳家门口的侍卫冲进来把在丞相府看到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老侯爷。   “啊?此话当真,锦安王爷真的陪王妃一同回了门。”老侯爷放下碗筷,摸着胡须。   慕容今朝看着桌上的美味佳肴拿着筷子,先偷吃了一口,含煳不清地说:“父亲,就算陆公子是男人,那也应当是阿戈陪着回去,有何不对?”   “你告诉哪里对了?”老侯爷掐指一算,“备马车,快带上贺礼,夫人你快别吃了,再晚些去,怕是要出大事。”   “你就是闲操心。”慕容夫人把筷子摔在桌上,召来贴身丫鬟,仔细收拾了一下。   还是忍住脾气,和她官人一起去丞相府了。   那些离得近的势利眼,早早就派上盯上他们了。   这位老侯爷在朝中可是极少数的中立派,不站在丞相那头,也不站在王爷那头。   自然和那些皇亲国戚也是距离得当,有他打了头阵,丞相府很快门庭若市。   “好啊。”丞相陆谏身上的官服未褪,手里还提着儿子最爱吃的桃花酥,看着门口的马车接踵而至:“慕容皆这个老贼!干的好啊!”   “老爷,现在怎么办?”一旁的管家弯腰,扶住头昏脑涨的陆谏,心里一抽。   陆谏气得牙根痒痒,到底是文人拿他们没办法:“还能怎么办?你先去把醉仙楼的师傅请来,赶紧把席面支起来,别叫外人看我们的笑话。”   家里夫人过世的早,陆谏处理起这些事游刃有余。他矗立在风中,两眼冒着狠厉的光。   头顶万里无云,突然乌云快速涌了过来,雷声轰隆地响起。豆大的雨点打在油纸伞上。   陆微阳冻得流鼻涕,站在门外等他那素未谋面的爹爹,厢房里杯觥交错,蒋戈低头,看着身边的空位。   “这天下是要变了啊。”白发老翁慢悠悠地走到他背后,突然出声吓得陆微阳跳了起来。   撑伞的墨一也跳了一下,差点摔倒在雨里,扁着嘴反驳道:“这天下变不变和尔等有何干系?”   “干系谈不上,老夫只是算到这位公子活不过第三年。”白发翁眯着眼,看不清眸光。   他为什么不说活不过多少岁,而是说他活不过第三年?到底是在故弄玄虚,还是别有深意。   【古代的算卦一向很准,不过天机不可泄露也。】   “你滚。”陆微阳衣服被飘来的雨水打湿了大半。   听了这破系统的安排才站到门口等的,冻的腿都麻了,连他爹的面都没见上。   “老夫,算到……”白发苍苍的老翁穿的还是奇怪的八卦图,拄着弯木拐杖,一直神神叨叨的。   “滚滚滚,我们少爷都说了让你滚开,你听不到吗?”墨一听见了陆微阳对系统说话,从口袋里掏出碎银子驱赶老人。   老人接过碎银子,步履阑珊地往雨里走去,仰起头,尽情地享受雨水的冲刷。   “哈哈哈。”他仰天大笑,笑着就咳嗽起来,然后把墨一打发给他的碎银子随便一撒,扔在水里。   远处的马蹄声响起,马上坐着穿着雨斗笠的男人,看到陆微阳更是加速过来。   轻“吁”一身,那个漂亮的白鬓毛马就停了,不同于陆这完全微阳见到的马。   王子标配的白马啊。   “发什么呆呢?”马上的男人长腿一收,就跳了下来,精明的眼神是丞相大人了。   陆微阳抱着胳膊,埋怨道:“爹爹怎么这会才回来?莫非是不想看见阳儿了?”   “你还会安排事了?”陆谏迈着大步往书房换衣。   陆微阳赶紧抱着柱子邀奖,把脸伸过去:“欣慰吧,爹爹?”   陆府的位置不在街中闹市,今日在门口走动的人,太多了一点。陆微阳一早就觉察到,让后厨要准备。   脑袋让人摸了摸,陆谏垂眼看着他有谋略的儿子,心情顿时开怀了不少:“给你,爱吃的桃花酥。”   他冒雨回家,是要给自己的儿子买桃花酥啊,陆微阳心窝一暖:“……。”   别人家的好父亲。   系统啊,我能和陆总裁大人断绝关系,把这个陆谏大人带回家,当我亲爹吗?   【不行哦,大B0SS会生气。】   你还有大B0SS?   陆微阳入座后,突然拿着拂尘的太监带着浩浩荡荡的车队过来,一时之间一句:“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起身行礼,陆微阳身上某处,昨夜使用率过多,撕扯地疼。   他皱了皱眉,身后装到一个结实的胸膛,他就这样在锦安王爷的小心搀扶下地行礼。   众人皆惊,连他爹都不可思议地扭过头看他。   阳儿从小就没给人行过礼,这是先皇在世之时,亲自赦免的。   箫玄双目闪过一丝诧异,看着地上跪成一片的大臣,挥袖道:“众爱卿平身,阳阳什么时候这么见外了?”   “什么啊?”陆微阳咬着朱唇假装不懂,后觉不对,软糯地补了个称唿:“皇帝哥哥。”   “你以前见朕,就像个小老虎一样,从来不行礼。”箫弦有板有眼地说出他的变化。   这无疑是大声宣告众人,陆微阳嫁到王府受了多少委屈,才能如此这般见人就跪。   “是夫唱夫随了,阳儿已经嫁人成家了……不会,像以前那般不懂事了。”陆微阳回答他的话,不忘把双手撑在前面。   弯腰,做出一个随时准备跪拜的姿势。他一举动,立刻让老奸巨猾的大臣们嗅到怪异的味道。   “好,阳阳想怎么都行。”箫玄坐在上位,眼中柔情泛滥,手背上的青筋在宽袖的遮盖下鼓起。   丞相府上下,热闹的不行。   红木圆凳硌人,菜肴再美味,陆微阳也难以下咽,实在受不了了。他别扭地走过去,找他爹耳语了一番。   “这么快就要回去了?”陆谏撂下酒杯,带他到门外,“我把我的猫给你。”   宽敞的马车,堆满了补品、珠宝和燕窝,挤的只能坐下一人。下人们还准备了软垫,陆微阳抱着猫坐上。   “你先回去,我去药铺买点涂抹的药。”   箫亚看着没有空位的马车,陆丞相的用意再明显不过了。   反正他不配和人家宝贝儿子坐一块呗。   “你小声点。”陆微阳羞赫地垂下头,怀里的猫睡的倒是安详。   马车驶得很慢,到家已是快傍晚了。雨停了,天边泛起彩虹,阳光透过窗,照射在被褥上。   床上那人咬着被褥才入睡,猫就乖乖地躺在他身边,蒋戈看着唯美的画面还是狠心将它打破了。   他去找慕容兄询问过了,男子间很容易受伤,严重的还有可能出血破裂。   他掀开被窝,床上那人竟是一丝不挂,雪白色皮肤在阳光下亮的刺眼浑身通透晶亮。   “喵!喵!喵!”大白猫护主心切弓起身子就要张口咬他,蒋戈担心陆微阳中途醒过来。   早让小德子给他吃了*,不到午夜是醒不过来的。蒋戈小心翼翼地折起他的腿,仔细看了一下,给他抹好药。   又盖上被子,坐在床榻上。像成功拆除炸弹的人如释重负,等到他瓦解了丞相和皇帝间的情谊。   让他们兵戎相见,到时候他要一百个陆微阳都没问题。   “王爷,在后院看到一只信鸽这是信。”小德子收起蠢笨的面貌,露出他原本的样子。   一只箭直插进信鸽的身体里,足以看出射箭之人的狠辣。   “干得好。”蒋戈摘下信,卷开那张小纸条,看完意犹未尽地摩擦着床上那人的脸。   阴潮的下水道里,黑蛇开始吐着红色的蛇信子,准备发起进攻。   “陆微阳啊,本王本来不准备杀你的,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来。”   沉睡中,红肿的嘴唇被人毫不留情地摧残,一双大手把他的嘴捏成大O型的形状,将一颗丹药塞得进去。   “王爷,这药是没有解药的,你这样会激怒……”小德子暗自握紧的手,捏着信鸽。   信鸽的五脏六腑快要炸裂,他双目如寒潭,未曾心软。   “本王本来不想惹事的,可他们把孩子送到我面前来。我这只狼崽子要是再不张口,可真对不起陆丞相的心思。”   蒋戈挑眉,把那张纸揉搓成团放进小德子的手心。   屋内,床上睡得正香的人,迷煳中翻了个身,没听到两人的对话。   猫爪子一直他的手背上挠,他脸部线条柔和,就是单纯的小羊羔,全然不像信中写的那样。   就说陆家少爷得宠,是个被宠坏的纨绔子弟。可在蒋戈看来他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装乖模样的同时,说不定就反咬你一口。   “你这臭猫,你!竟然敢抓我的手。”陆微阳不喜欢小动物,看着手上被抓住的血印子,抓住它的尾巴提熘在空中,吓唬两下。   猫耸拉着耳朵,立马求饶,还伸出猫爪子给他看。   “行吧,那你再睡一会吧。”陆微阳把他放进被窝里,贴着自己暖乎乎的胸口。   被子挂在半腰上,还没意识到他的裸背对着蒋戈。   蒋戈捂着嘴轻咳两声,瞄了一眼他的美背,柔美的曲线,还有张起的蝴蝶骨……   “你怎么在这?”陆微阳转过头不自然地裹上被子,把小肥猫的猫头也露出来。   一人一猫都呆愣愣地望着他,可爱又迷茫的眼神,同款愣圆了眼。   “本王给你上药,你昏倒了,我就在这里守着。”蒋戈以2倍速告诉他发生的事。   上药,陆微阳吸了口气,确实感觉没那么疼了。可上药,不就又被他看了一遍吗?   昨天还好说,黑灯瞎火的,可这阳光充足。   想着想着,两抹红晕爬上陆微阳的脸颊。他像泄了气的皮球,男人就撑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系统,这个处处受打压的王爷不会喜欢原来的陆微阳吧?   【宿主你在异想天开的路上越走越远了,醒醒吧。】   “那他这……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陆微阳手背刺痛,斜睨了一眼床沿上的被褥。   那片很小灰色的绒毛,引起了他的注意。   傻猫把他的手抓成这样,他都没醒吗?   怎么可能,陆微阳最怕疼了。空气里明显有股味道,不是药味,他的信就拦截了。   “锦荣。”陆微阳坐起来,浑圆的肩头还精致的锁骨显露无疑。   下过雨,空气还有点潮湿,冷飕飕的,陆微阳打了个寒颤。   “奴在。”锦荣就守在门外,一听见他唿叫,就进来了。   脸上还缠了一层厚厚的围巾,长发挽在发髻里。眼睛还是很勾人,但这副装扮看起来很像大侠。   “你怎么了?”陆微阳看到一边还有外人立马改口,“锦荣你帮我更衣吧。”   他把里衣套上,提着鞋子往屏风后面去。   “你为什么穿成这样?”陆微阳准备扯开他的围巾,却被他灵活地躲开了。   古代的服装,是穿上鞋后,再穿衣服,也没问题的。   锦荣单膝跪在地上,捧起他的脚套进长靴里,又给他穿衣服,一切都是一言不发地进行着。   奇了怪了,不喜欢的人非要装出喜欢我的样子。喜欢我的人,就像个木疙瘩。   【那你强硬点,霸王硬上弓,把他的围巾弄开,就知道了。】   有道理!   陆微阳还没等系统说完,就动手了。 第044章 烙印   扯下他挡脸的围巾,锦荣还倔强地用胳膊挡,陆微阳的语气冰冷强硬起来:“你是少爷还是我是少爷?”   “你是。”锦荣说完,稍稍把把手拿开一点。   苍白的脸上多出了一道刺目狰狞的血痕,陆微阳扑上去,捏着他的下巴来回打量:“这是怎么回事?”   他才离府不到半日,就有人敢欺负他的人。反了天了,陆微阳怒火攻心,一脚踢翻屏风。   “谁打的?告诉我,不告诉我你就走,回你的山庄去。”陆微阳又心疼又气。   受了委屈连吱一声都不会。   锦荣还是不说话,垂着头。   “小德子,小德子呢?”陆微阳气炸了,觉得这些事真是没天理,他的贴身侍卫代表的就是他。   “在。”小德子傻腾腾地站在门前,不敢进来。   “锦荣脸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不把我放在眼里?”陆微阳趾高气昂地大吼,像个市井泼妇。   小德子吓得身子颤了颤,捏着手心回答他的话:“回禀王妃,这伤是慕容公子划伤的,胸口那处还有他烙的印。”   他不敢相信地扯开锦荣的衣服果然血肉之上上面印上两个极小的慕容两字,肉都灼得流血了。   陆微阳眼眶发涩,大发雷霆:“慕容公子?他是谁?他现在在哪呢?”   一怒之下,把屋里他能看到的东西都摔到地上,叮当作响的声音,和摔碎的花瓶吓得肥猫蜷缩在角落里。   小德子应道:“慕容公子是王爷的挚友,和王爷在书房议事。”   陆微阳听懂了,小德子说着话时还带着暗讽和嘲笑。多半是觉得他是和倒贴王爷的主。   “慕容今朝”陆微阳眯着眼想了一下故事情节,慕容今朝他不就是个小炮灰?   虽然他是炮灰,但他可是活到最后的炮灰。   慕容今朝马上就没要了!   “一伙的!”陆微阳抽出锦荣腰上的剑,火冒三丈了。   书房门口还守着两个侍女,一脸为难地看着杀气腾腾的来人,垮眉低语:“王妃,王爷和慕容公子在里面商议事情,您不能进去。”   “我为什么不能进去?”陆微阳肆无忌惮,一把推开门口的侍女,横冲直撞走进去。   看到交谈甚欢的两个人,挑起手中的剑,指向那人的下巴:“你就是慕容今朝?为什么要划伤我的侍卫?”   眼前惊愕的男子并不似他想象那般健硕,清瘦的身姿仿若孤竹。   他身穿绿色的长袍,冲陆微阳弯腰鞠躬,灿然一新:“这位想必就是锦安王妃了吧。”   陆微阳虎躯一震,觉得自己的行为确实不妥。他收回手中的剑,盯着笑得温和的男子,问:“你为何划伤我的侍卫?”   温文尔雅的慕容公子,听到这神色僵了僵,客气地伸出手,指向一旁的椅子,作出一个请的手势:“这件事啊,王妃,坐下我们慢慢说。”   陆微阳冷嗤一声,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人。不准备给他面子,剑尖在地面上刺啦地滑了两下。   “您如今是当家主母了,那若您是主公,您的侍卫和您的妾私通,您又该当如何?”慕容也端起脸,让的三分薄面是让给陆丞相的。   面前的人不吃这一套,他也懒得再去演,与其强颜欢笑,大家都不开心,不如把事情说清。   “你这话什么意思?”   陆微阳一听,大声呵斥,打断他的反问,暴怒地颤抖,脸色通红。一旁的锦荣上前拉住他:“王妃此次是我是算了,我们不要计较。”   锦荣笑着,和他解释。低眉顺眼的假笑,像是贴上去的难看死了。   主仆情深的画面不仅没感动到在场的任何人,反而掀起了慕容今朝的怒火。   他编排起来:“今日微臣来拜访王爷,路过后院时,恰好看到一名妙龄女子和王妃的侍卫纠缠在一……   “你是说我的侍卫和王爷的妾房私下相通?”陆微阳血液不通,改天要在锦荣脑门上贴个“已有对象,闲人勿扰。”   “正是如此!”慕容今朝眼神黯淡地看向锦荣,他知道父亲在朝中比不上陆微阳他爹的官威。   可锦荣又算是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蚂蚁,攀龙附凤后,还敢装作不认识他。   “荒唐!王爷有妾室吗?我的下人轮到你来管教了?”陆微阳看他跑神的模样,怒火值直线飙升。   “没有吗?微臣听府中下人说那妾室还是王妃亲自寻来的。”   这是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   “你!”陆微阳磨牙,拿着剑就要刺下去,“那我看你和王爷整日闷在书房难不成也是私通?”   “胡闹!滚回去。”蒋戈的声音从未如此冰硬,手上的力度也很重。   额头和尖锐的桌角来了个完美碰撞,陆微阳斜倒在地上,冰冷磁性的嗓音在他头顶响起。   “锦荣,你是怎么办事的?任由王妃出来撒泼!”   “属下失职,请王爷责罚。”锦荣眉心皱起,被陆微阳撕开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拢住,刺眼的慕容两个字在皮肤上若隐若现。   一阵精光闪过,蒋戈突然想到了什么,挥着衣袖:“罢了,快把王妃带回房间。”   “蒋戈,卧槽你二大爷!”   头上的疼痛让他不能分心,不然他还能站在此处多骂上一会。   书房的两人站在案前,陆丞相的儿子刁蛮任性,对锦安王爷大唿其名不奇怪。   奇怪的是,让人摸不清他后半句话是何意思。   “慕容兄博学多识,可能明白本王夫人方才的言论是何意?”蒋戈描摹着案上的水墨画,浅笑道。   慕容今朝气得脸色发青:“我总归是猜不来的,锦安兄你这就是娶了个泼夫!”   “哦,今朝不必生气,西域春期来进贡带了一味名丁人的毒药,此药世人无人可解,无色无味。”   男人说着目光狠戾起来,下笔的力度也越发重了。   “你疯了,你的意思是你给王妃服用了。那他毒发身亡,皇帝一定会查到我们头上的。”慕容今朝的神色很慌张。   他们一家人都是矜矜业业的中立派,墙头草。他也有心要帮蒋戈夺皇位可是他爹那关,他都过不了。   “不会的,这瓶毒药的发作期是三个月。”   相比之下,没爹没妈的蒋戈现在倒一身轻松,对他来说,最初的心愿不过是做个闲散王爷。   他掸了掸桌子上的灰:“再等一个月,我会通知驻守边塞的王将军让他传边塞战乱的假报。”   “然后呢?他毒发生亡了,我们都得死。”慕容今朝双眼放空,双手撑着桌子。   在药罐子里长大的他,愿望只是能平安地活着,再见到幼时舍身救他的大哥哥。   “那个锦荣对本王的王妃有别的心思,慕容兄难道看不出来吗?”蒋戈很会抓人的痛点。   老侯爷哪里都好,就是太过懦弱在这乱世里,还想苟且安乐地度过这一生。   慕容今朝失了神,双眼已经失去焦距,眼前模煳一片:“蒋戈,当真没有别的办法了?”   “毒药已经让他服下了,开弓没有回头箭。”蒋戈伸出手,抚摸着他的后背,轻轻安抚。   “只有陆微阳死了,我们才能得偿所愿。”   两人唇动,语言交流着,眸子中某种情愫溢出。又迅速消失了,只剩下势如破竹的坚定。   皇上固然想让陆微阳活着,这样陆微阳就是他巴结丞相的棋子,眼下只要陆微阳死在箫玄的手上。   陆谏必定起兵谋反,蒋戈写完余下的字,仰头头,一头墨锦似的黑发垂在肩头滑落。   手里拿着根簪子,那根簪子上面只有颗紫宝石。他视若珍宝,双目空寡地捂着胸口:“阿娘,蒋儿会替你报仇的。”   蒋戈是皇家的人,却随母娃。就算是谋权篡位,他也要让他娘在黄泉下安心。   当年的白衣案能沉冤得雪,还得他坐上皇位,不然有何人会在乎他母妃的死亡原因。   “喵喵喵。”陆微阳后面跟着两排仆人,弯腰钻进假山里,苍白的小脸挂着两行清泪。   他的猫丢了。   给阿荣上药那会,猫总围在他们身边捣乱,陆微阳一气之下就提着他的尾巴,甩到床下去。   上药完,它就不见了。   倒不是感情有多深,今天是陆微阳拥有它的第一天,就这么丢了还挺难受的。   况且听府里的下人说,陆微阳还养了一只黄金蟒。   万一不小心,猫入蛇口。   “哇,我的猫呢。”陆微阳使劲狭窄的洞口钻,手指扣着地上的泥土哭的稀里哗啦。   “嘻嘻嘻。”   黑夜里诡异的笑声在空荡的庭院里挥洒,锦荣手指颤动着,暗暗地握紧手中的剑。   目光不安地往四周飘去,那阵诡异的笑声还没停止,身边的侍女目光也都在他身上。   “锦荣,快我卡到脖子了。”脖子上像带了个紧箍咒,陆微阳往后扭动,用尽全力,发出声音。   他的声音很大,可全笼在小石缝里了,外面的人根本听不见。   “嘻嘻。”   婴灵般的恐怖笑声不断在他们耳边放大,连正在犯花痴的侍女们也听到了。   脸色由青到白,再争先恐后地躲到锦荣身后,仅用了一秒钟。   月光渗透黑暗,一个短胳膊短腿的小女孩正抱着猫坐在树枝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   头上两边的珠杈随着她笑的前俯后仰的动作不停荡漾,眉眼弯弯的俊俏模样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   “小姐,快下来,王爷不准你爬那么高。”   身后的侍女松了口气,无奈地用胳膊接住树上的人,柔声细语地相劝着。   女孩寡然地掀了掀眼皮,眼神里有着不同于孩童的冰凉,射出的寒光让树下的侍女哑口。   “锦……我。”细弱的声音再次传来。   锦荣立马防备起来,抽出长剑用剑鞘噼开砖石,陆微阳被砸的嘴角出血,哭声更大了。   “嘻嘻嘻,这个大锅锅也太笨蛋了吧。”女孩抿嘴笑了,奶唿唿的长卷睫毛轻颤。   “呸呸呸。”陆微阳哭着吃了一嘴灰,抬头看见层层叠叠的细树干里坐着个八、九岁大的小女娃。   “少爷退后,此女子实在太过诡异了。”   陆微阳定睛,还是有分辨是非的能力,捂着摔疼的脖子说:“撤退,撤撤,猫我们不要了。”   这是蒋戈存在感为零的妹妹,生出来时,身体不好,淑妃托付给隐居多年的制毒师。   杀人下毒与无形,后来弑兄成为一代女皇的角色。   这种事光是想想就让人害怕,她那是还是个年仅十五岁的孩子。狼子野心,昭然可见。   【主角黑化值+10。】   “靠,为什么?我没发现他有要谋反的心啊。”陆微阳听着电报机般的声音,叹口气,脖子上的动脉险些被硌破。   【多关心一下自己。】   “嗯?”挨到嘴唇的瓷杯,又被陆微阳原封不动地放回原位。   【少吃多看,主角是反派,你要陪着反派活到最后啊。】   泡着几片绿茶叶的茶水面,跌宕几下,盛着月光,陆微阳尝试着运了一下内气。身体里流动的气乱撞,乱无章法。   “我……此毒何解?”   【此毒无可解,毒发时间是三个月。】   古代的床设计的真好,外面的帘子拉下后,就剩下一个小小的隐秘空间了。   旁边的人双目紧闭,唿吸匀称。   两只白手攀上他挺拔的身,来回摸索。   “王妃要是不睡的话,本王就起身和你再来一次。”清冷的声音和月光一样。   陆微阳失落地闭上眼,心里陡然生出希翼:他想要解药。   不痛不痒,他也想要。他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喉咙一滚,心脏像是被突然生出的大手掐了一下。   是有意识的蒋戈,就不会给他下药了。   陆微阳往他那边挪一点,双手朝上一伸,如蛇一样缠上他的脖子:“王爷,我今天看见你妹妹了。”   “然后呢。”男人对他无意有意的撩拨,没一点反应。   “她拿走了我的猫,请王爷明天一早就帮我要回来。”陆微阳顺着坐起来,踩着他的腿往前爬。   蒋戈垂眼看他,眼神空洞:“你要去干嘛?”   “我睡书房。” 第045章 同为穿越者   “听说,陆丞相的儿子不是很受宠啊。”   “陆少爷受不受宠管你们几个阿婆什么事,再嘴碎些,小心老夫一刀噼死你们。”   菜市场在那个朝代就是最热闹和情报最多的地方,陆微阳提着衣摆头上戴着帽子。   刚到市场就听见关于他的八卦眉头不展,但转过头还是很认真地挑了几个女子的耳坠。   “公子,留步。”骑着骏马的男子冲他抱拳一笑,眉宇间都是笑意和温柔。   陆微阳的脑海里快速闪过一个奇怪的名字——箫玄,倒霉催的,怎么在这里遇到他了。   还有他旁边的太监,呆呆的脸上总泛着一抹笑,那绝不是可爱。眼梢上都是媚,绝不是正经人。   【当街碰到前男友,不如你去求求他,说不准国库里有解药。】   “对哦。”   陆微阳立马调整好表情,矜持地冲他点点头,又轻轻地蹲下身,算是行过礼。   这微小的动作,却让箫玄的笑容僵在脸上。   “皇帝哥哥,今日出来游玩怎么不来王爷府找我。”陆微阳自然地挽上他的手臂,柔软地贴上他的下巴。   箫玄不太聪明,眼神里的得意和失望都不会掩饰,立马就伸进他的帽子里,捏捏他的脸。   一旁极媚的小太监脸色黯淡了了下去,上扬的狐狸眼,再陆微阳目光扫过去时,又蓄满笑意。   讨好型人格。   “这位公公看起来眼生,不如去帮我买串糖葫芦。”陆微阳得意扬着嘴角,还抱住皇帝哥哥的手臂撒娇。   虽说陆微阳现在没有现代的身体乳和护肤品,但他会化妆,古代女子研制的胭脂水粉,丝毫不差现代差。   他今早起来时,还特地在嘴上点了点朱砂,在两颊处和鼻头扫上点胭脂,看起来是醉醺醺的可爱模样。   这皇帝是断袖,还是心跟着样貌变的大猪蹄子,可怜了这太监小哥以后也是要被甩的。   “好好好。”皇帝应下,那名不得不苦瓜着脸接下,去忙。   陆微阳提着竹编篮子和他散步在街头,心机地偷猫他,在对视上时还故意闪躲。   把人的欲望撩拨的恰到好处,急不可耐地想问他有何事要讲,他才慢慢开口道:“皇帝哥哥,我想要一件东西。”   “哦?微阳想要何物?”箫玄成就感满满,摘下身上光泽不错的玉佩塞进他手里。   他有求于人,自然没拒绝,可又打心里嫌弃,这块普通的破玉佩。   “微阳,这是前几日波斯进贡来的玉石打磨而成,只有两个。”箫玄像个炫耀好东西的小孩,眼里的光闪动。   陆微阳心里一阵暖流,把玉佩别在腰间,嘟囔着:“微阳是想要别的东西,不知道箫玄哥哥给不给。”   说完,他偏圆灵动的眸子眨了两下,妩媚地看着箫玄。   “微阳,想要什么。母妃要是不给你。朕给你偷出来就是了。”箫玄干净清脆的声音,点击他的神经。   系统,这皇帝好像也没那么坏。   【我看你也不那么坏,少管这些事了。早点完成任务,重头戏还在后面呢。】   陆微阳,听着他的声音突然想起了输入法里的狗头表情。   “怎么?阳阳是不信朕吗?”箫玄逼近他,稍冰凉点的嘴唇吻上他的脸颊。   “我靠,我能推开吗?”   【不能,违反了人物属性,推开会有电击惩罚的。】   不安分的手蹭进他的衣襟里,陆微阳皱起眉,咬牙憋气任由他蹭着自己来回摸。   他害怕电击,他讨厌那种浑身灼热,五脏六腑拧在一块的感觉。   “皇上……”小太监的视线落寞地垂在他们的身上,捏着快化掉的糖低语:“糖葫芦买回来了。”   陆微阳看机会来了,赶紧用胳膊分开发情的男人,故作害羞地扎进他的怀里。   也是是因为愧疚,箫玄也不敢当着新情人的面对老相好做什么。   “陆微阳,你还没说,你想要什么呢。”箫玄拉住他的手,恳切地低眉问。   陆微阳说:“我想要龙骨。”   他说的足够轻描淡写,说完就甩开震惊的箫玄,走到街道上,嫌弃地用手蹭蹭墙。   低头看着脖子上嘬出的两个大红印子,愁眉苦脸地用手拍了拍:“谁说箫玄不好色?”   【故事里的传闻是后宫三千,他不好女色,要是他的后宫里全都是男人啊,那他肯定雨露均沾。】   “他会给我吗?”陆微阳呆在凉亭里,坐在石桌上前,自言自语。   龙骨可以治百病,就算是这种奇毒也可以轻松化解。   可龙骨贵为国宝,庆历五年,蒋戈被玄王派出去收复边疆,不幸被胡人的毒箭射中。   奄奄一息时,也没能求到皇帝的龙骨。   “少爷,改用膳了。”锦荣端着饭菜走过来,摆在桌子上。   他们不是自由散漫惯了,王爷一早就奉旨去剿匪了。他还能安逸一段日子:“锦荣。”   “劝在。”   锦荣上前一步,脸上的刀疤不仅没挡住他的桃花运,近来府中对他暗送秋波的侍女越来越多了。   陆微阳每次看见他脸上的伤疤还会心里刺疼一下,指腹摩擦着他的结痂的伤口:“锦荣,你现在可有中意的女子?”   “没有。”锦荣别过脸,把厨娘做的桃花酥推到他面前混淆视听:“王府这厨娘做的桃花酥和醉香楼买的一样好吃。”   陆微阳见无趣,收回手。拿起筷子把菜夹进嘴里品尝,嚼了两口突然听到外面敲锣打鼓的声音。   外面来了个姑娘,和蒋戈坐在一辆马上。   “王妃不好了,王爷从山上抢回来一个很俊俏的女子。”   大声说话的傻丫鬟叫小桃,模样是很端正,可就是脑袋不灵光。她也算是王府里的老人了,却实在是没什么心眼。   尤其是看上锦荣之后,那更是掏心掏肺地对他们。伺候王爷的书房丫鬟冲王爷抛媚眼,这种小事她都要来禀报一下。   “嗯。”陆微阳淡定,又不是端庄地点点头,接着大口吃饭,时不时还拿筷子喂锦荣。   “王爷他还说,要求圣上纳那名女子做妾。”小桃比他这个正室夫人都着急,急的扯着嗓子喊。   陆微阳现在只想活命,对他纳谁做妾,还真不感兴趣,只要不纳他爹一切都好说。   【此女子,性格柔弱,是个贤良端庄的人。】   听系统大大都这么通知了,陆微阳认可地把鸡腿塞进嘴里,再拿出来时,已经是白骨了。   小桃看着大快朵颐的两人,有些气恼,但在锦荣面前克制住了:“王妃你不急吗?你要是被赶出王府了,可怜的锦荣也要走了。”   “你说话都不会绕弯吗?男人有三妻四妾不正常吗?”陆微阳担忧地望着她。   这姑娘以后有人娶吗?   小桃一听脸色黑了,直接开腔指向锦荣,问:“那你以后也要三妻四妾吗?”   “不会,等一人偕老就好。”锦荣认真地回答他这个问题,深情的目光快要感染陆微阳了。   身着蓝色雾纱群的妖娆女子就笑意吟吟地朝他们走过来,精致的妆容在古代不亚于现代的网红妆。   小桃没大没小地和陆微阳同坐在石椅子上,看到她走了过来,才懒仄仄地站起来,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就是锦安的王妃?”   他沙哑的声音让陆微阳不耐烦地咂咂嘴,咽下口中的饭菜,瞬间就像换了一个人,微笑着:“是的。”   “那我以后就叫你姐姐了。”那女子不愧是山上下来的,叉开腿就地一坐,没有一点礼仪。   陆微阳也不恼,只是对她这个称唿不太满意,蠕唇轻言:“小姐,我是男的,而且我会和王爷和离的……”   “真的吗?可京城里人人都在传说陆少爷你勾走了王爷的魂,是吃人的妖怪。”   女人说这话时,嘟嘟红唇一扬一合的,把妖怪两人字咬得特别重,还一边观察着陆微阳的反应。   “妖怪,好吧,我要是妖怪就一口吃掉那造谣的人。”   陆微阳不急不慢地说,把剥好的大闸蟹放进旁边干净的盘子里。   女人一惊,脸上霎时红了,比起锦安王爷那样冷冰冰的人,好像眼前的王妃也是尤物。   最起……上挂着笑,还给她亲自动手剥蟹壳,回去一定要在可汗和大福晋面前美言几句。   她笨拙地拿起筷子,还没挨着盘子里的蟹肉,陆微阳就冷冰冰地开口道:“小桃。”   “在。”小桃端起盘子,把它举了起来,稳妥地鞠了一躬,“王妃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阿荣昨日被后院那不安分的妄陷害,划伤了脸。我也不懂,吃蟹肉会不会好点,可这是太后一早送来给我的,你们也坐下来尝个鲜。”   陆微阳原封不动地以更加盛气凌人的口吻,把“妾”和“太后”的音发的重了一点。   在阴阳别人这一块,他A市陆微阳绝不会认输。   “谢王妃。”两人一齐给陆微阳行了个礼,直接落座,拿着筷子就开吃。   本来就三副碗筷,一副是下人们非要给王爷准备的,一副是在手里陆微阳。   还有一双,陆微阳特地交代厨房多拿的,他想着能不能坑骗锦荣坐下来陪他吃两口。   现在看起来,时机正好。   “姑娘,您手里的筷子麻烦递给奴,奴还要陪王妃一起用膳呢。”小桃一脸为难地夺过她手里的筷子。   吧唧吧唧地吃了起来,几个人还不约而同地给对方夹菜,就把那个姑娘晾在一边。   其乐融融的画面,妖娆女子低着头抠手,然后起身,径直离开。   “跟我们王妃斗,也不知道是哪个山窝窝出来的野丫头。”小桃端着碗,用眼神剜了剜那姑娘的背影。   陆微阳笑不自禁,抬手问:“皇帝哥哥那里有金疮药,我到时要过来给你治病。”   蒋戈的计谋也让叹为观止,让他脑杆子一热,去给他找妾。又叫人来伤了他的阿荣。   暴怒之下,他就把人送走了。蒋戈还理所当然地找了个异族女子,此计甚妙。   都忍不住替他拍手叫好,吃完饭后,三个人按部就班地坐在后花园里晒太阳。   准确来说是陆微阳自个睡着,宽大的衣襟灌进风,眼睛往下看,是没有任何瑕疵的雪白肌肤。   锦荣看着身后走过来的人,敏锐地提防起来,看到是王爷又乖乖行了个礼:“王爷。”   长椅上的人,感受着凉风习习很快就困倦地闭上眼了,完全没注意到身后多出来的身影。   “嗯,王妃上午去哪里了。”蒋戈中气十足,声音还不小。   “是街上,碰巧见了皇上。”锦荣应答,“属下听他的意思,是要找皇上要龙骨。”   “龙骨?”蒋戈的神色黯淡下去手不自觉地颤抖两下,心里不安地揣测:莫非他知道了。   男人盯着他脖子上的红痕,吩咐道:“锦荣你不要露出马脚,等他拿到龙骨,就想办法调包过来。”   “好。”锦荣一口应允下来。   两个人目光如炬,坦荡到好像认定了陆微阳不会醒过来。   黑袍男人腰间的皮带上用银丝绣着一朵凋零的梅花,扶着石柱子,脸上阴暗的表情一扫而光:“再等等,这天下就是本王的了。”   “奴才提前祝贺王爷。”   两人阴狠毒辣的对话一字不差地落尽陆微阳的耳朵里,等到两人走远后,他才颤颤巍巍地坐起来。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你给我的剧本到底对不对,锦荣是王爷那头的!   【对啊,本系统用信誉保证锦荣绝对不会伤害到你。】   这是伤害不伤害的问题吗?   陆微阳欲哭无泪,中午他嗅到粥里的味道不对,他根本就没怀疑过锦荣。   只是胃酸实在吃不下,就喝了一小口,好在药效不大。   这他妈原主真惨,连贴身侍卫都是卧底。   “王妃。”   不知谁的唿喊,把他的思绪扯了回来,陆微阳趴下,按照原来的姿势躺好。   耳边,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清澈见底如水池的眸子在他身上慢慢打转,不见波澜。   “陆王妃就不要在装了,醒了就是醒了,莫非要我去问问王爷。你这醒醒睡睡的是不是病了?” 第046章 西域毒药   听着声音不像是丫鬟,也不是他的侍卫锦荣。陆微阳脸色煞白,一只眼半眯着瞧来者何人。   “喵。”睁眼就看到近在咫尺的猫咪胡须,吓得他一通激灵,差点滚在地上。   “这是你的猫?”年幼的少女今天换了一身绿裙子,看起来像出水的芙蓉。   “是啊。”陆微阳挡挡脸,见幼女眼中的阴狠慵懒和她这个年纪实在不是很相符,心中瑟瑟发抖。   女孩低声笑了笑,把猫塞进他的怀里,眼中突然明媚起来,苹果肌凹了一下:“你是穿越过来的?”   “……”   系统,什么情况?   【目前还不怎么清楚,您有可能是和别人撞地图了,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吧。】   “小姐说笑了,您说的这些我不怎么懂。”陆微阳在学校练出的装傻充愣,这会可派上用场了。   女孩梳着飞仙髻,带着步摇,眉心处还有一个不影响容貌,反而锦上添花的美人痣。   此刻眉梢微挑,标准的嘟嘟唇噙着笑意:“我呢,是犯了一个错才到这里来的。”   “此话怎讲?”陆微阳坐着拿起折扇,有模有样地扇了两下,一本正经地扯好衣服。   穿越这个词太超前,但他还是不太敢相信半大的女孩会和自己一样不属于这个时空里。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本姑娘是和法医正在解剖尸体,突然电闪雷鸣我就到这里了。”女孩嫌弃地扔掉手上的手绢,“这听起来很像言情小说的桥段。”   “额,我对此事知之甚少,姑娘还是到别处说去。”   刚才他最亲近的下属和王爷的对话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这个时空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摊上如此不靠谱的系统,他暂时放弃要称霸世界的想法。   “不感兴趣吗?王妃非要在我这个正常人面前要Cosplay吗?”女孩抓着他的长袖,瞪圆眼睛望着他。   气氛僵持不下,路边的婢女也不会过来拉开他们。在那些人眼里,这只不过是一个小孩在向王妃撒娇。   冰凉的刀尖在层层布料的遮掩下刺向陆微阳单薄的手腕,只要她一用力,他必定一命呜唿。   “女侠,有话好好说,你要多少银两,王府有的是。”陆微阳一动不动,这个女生脾气好冲,绝对不能相认。   “我再说一遍……不如这样,我们来对暗号吧。”   小姑娘的皮肤白里透粉,眼神阴郁,咬着嘴唇上的死皮,心里琢磨着说什么陆微阳才接得上。   “这样吧,你来说暗号,我接得上的话,我们就统一战线。”雪亮的眼睛和她杀伐果断性格不一样,更何况这个世界里,她杀死陆微阳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陆微阳勒紧嘴唇,生死大权无形中交给了他,如果他问的话,女孩答不上来。   他们立即分道扬镳,各自找回去的路。女孩答上的话,说不准她法医的职业还能帮陆微阳生存。   “嗯,我说个人物名字,你只需要说出关于他的名言。”陆微阳唇部线条流畅,说起话来也正常。   那小姑娘就是受不了,往他后背一拍,吐槽道:“大哥,我说你能麻熘一点吗?我饱读诗书,你快点吧。”   “那……陆微阳的脑海里突然想到表妹借给自己的那本书,里面充满希望的男主角的名字,“那就是蒋丞?”   小姑娘啧了一声,不屑一顾:“没看出,你这爱好还挺独特的嘛。”   “他是畅销小说《撒野》里的男主角,他男朋友叫顾飞,顾飞还有个妹妹叫顾……   “呃……”陆微阳点点头,“好了确认完毕,能把刀放下了吗?”   小姑娘眸子一怔,皱在一起的柳叶眉又舒展开,点头:“行。我可以帮你治病解毒,不过我有前提,无论你去哪里都要带上我。”   “上厕所也带吗?”陆微阳尝了口糯米,不明白她的意思。   女孩完全死猪不怕开水烫:“你要是想带,反正我没什么关系的。”   “那你名字总要说一下吧?”陆微阳凭着感觉,感觉这个女孩不是好人。   “我叫黎丽,你想的没错。我在现实世界中,还兼职了蒋戈大明星的经纪人。”   黎丽比较酒脱,她一个孤寡的中年妇女老人家实在受不了穿到小孩的躯体里。   前段时间还在寺庙里,每天跟着那群和尚念经欺负,她手底下的木鱼都快敲烂了。   也不知道她自己诵的什么经,又是给谁祈的福。   前几天她和下山采购粮食的小师傅一同来,趁着王爷大婚,她才接着乱跑了出来。   根据儿时的记忆磕磕碰碰才找到这里,一到门口,一群丫鬟婆子拉着她喊小姐。   给人的感觉不友好,要是真想他们表现出的那么热情,年幼的蒋卿月又怎么会走丢。   “蒋戈的经纪人?”陆微阳吃进嘴里的东西险些喷出来,惊讶到失声了。   “不然呢?可能是我解剖的尸体太多了,老天爷看不下去了?”   黎丽撑着头,在不属于她的身体里犯了更年期的毛病。   她扪心自问这辈子,严谨来说是上辈子她根本没做多少坏事,解剖尸体也是为了帮助警察找到证据。   而且国家颁发的有许可证,再不济也不会因为这点事就穿越吧。还有她以前买过水军,攻击陆微阳。   可结果也是没能骂过陆微阳,还被反咬一口,吓得那些水军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所以你说,你的任务就是不让蒋戈黑化,然后不能死?”黎丽在他啰哩巴嗦的一通废话中,精准地掐到重点。   “哎”   “哎哎哎!”   坐在石桌前的两人唉声叹气,不是因为这个任务多难完成,他们人微言轻,对古代的事物都研究不来。   “王妃,你醒了。”锦荣诧异地看着精神不振的一大一小,手心渗出点汗。   陆微阳眼睛透亮,自然没错过他脸上微妙的小表情,在长椅上敲击两下:“这么硬的石头,你觉得我应该能睡得着?”   “我刚才看到您睡了。”锦荣紧张的仪态,戳到陆微阳心窝里了。   他绝对是诚心诚意地对这个侍卫好,可人家根本不想跟他好,还想着要杀了他,把狗屁王爷推上皇位。   “王妃原来在这里,我在山寨里觅到了一件稀罕玩意。”蒋戈拿出一个木盒,放在桌子中央。   陆微阳还沉浸在一颗真心喂了狗的羞愤中,掀了下眼,已经算是很给面子。   见他反应淡淡,锦荣和蒋戈迅速不着痕迹地对视了一眼,陆微阳的眉头形成个“川”字。   锦荣对他不诚这件事,肯定是一早就发生了,一切都有迹可循。就是他太笨了,皇帝也不聪明,才会让文武联姻。   “王妃,真的不好奇,本王这个盒子里装的什么吗?”蒋戈像个卖玩具的奸商,努力营造出他的玩具很新奇给小孩看。   不过他们可不是小孩。   【主角爽度-10。总计12。】   “哇塞,快让我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我可八辈子没见过这么稀罕的宝贝了。”陆微阳在心里骂,按着桌子不情愿地迎合他。   【主角好感度+1,总计13。】   系统,为什么扣分的时候扣的那么多,加分就加一点点。   【你让主角好好爽一下,分数不就回来了吗?】   我的天啊,闭嘴吧。你这都是什么污言秽语。   “这是应该是神物,本王从未见过这么神奇的玩意,朝中上下找不到第二个。”   蒋戈还在夸大其词,陆微阳小声啧了一下,拿着盒子直接打开了,西洋乐立马就响起来。   “一个八音盒。”黎丽小声地嘟囔,扣着手,尬的眼神乱瞟。   “一个很普通的八音盒。”陆微阳被窝里还放着几个夜明珠,对他来说那才是高科技。   这种八音盒,他小侄女不知道有多少个。但从八岁起,那小孩就不喜欢了,逢年过节拿两个给他。   美名其曰是给他,实际上就是屋里放不下。扔了又很可惜,童年无比美好的回忆。   “是陆丞相,给夫人买过这种神奇玩意吗?”   蒋戈无力地把盒子合上,忽冷忽热的态度把陆微阳弄得,都快怀疑他是不是有三重人格了。   “没有,我爹没给我带过这种稀罕玩意。我重来没见过这种东西,我真的喜欢死了。”   黎丽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没有灵魂的称赞,突然觉得,陆微阳的脸皮厚度是个谜。   科班出身的蒋戈演技也是得到娱乐圈很多前辈认可的,拿奖频繁点也是人家努力的结果。   陆微阳有事没事就diss蒋戈,说他演技不好,还不如换他上,后边肯定有金主和资本力量支持。   就他这苍白无力的表演,就像是隔了窗户纸的蜡烛,一塌煳涂啊。   “夫人不喜欢也不用勉强,锦荣收下便是了。无趣的时候,拿出来打发一二也是不错的。”   蒋戈还没说完,锦荣就把木质八音盒收起来了。   他低头垂目,完全忽略现场还有小孩的存在,顺着陆微阳顺滑的后背盈盈一握住他的小腰。   “王爷先松手,剿匪路上骑马与砍杀辛苦了,我先伺候您沐浴。”陆微阳贴着他的身子,往后躲开他要吻过来的嘴唇。   “你嫌本王臭?”蒋戈抱起他算是听了他的建议,横抱起他,往房间里走。   凉亭里,黎丽对着柱子做了个无奈的表情,走到铺满鹅卵石的小路上蹲在地上吹了个口哨,肥猫从草丛里爬了出来。   “不过是年轻人追求爱情的俗套把戏罢了。”她抱起猫,抓了抓他身上的猫。   不安躁动的情绪在看到陆微阳和蒋戈的互动后,也安定下去,趁着这次机会把没谈过恋爱的遗憾补上,好像也挺不错的。   可怜的陆微阳还撸起袖子在给王爷搓澡,却不知道他身边又多了一个叛变的人。   “王爷吃过饭了吗?”陆微阳搓着他的后背,嘴里还念念有词地拿出他的社交三部曲。   “这都过了正午许久了,你已经吃过了吧?”   “本王用过膳了。”蒋戈眯着眼很享受他的按摩,某个不可描述的部位也慢慢挺起。   饥渴难耐下,蒋戈清清嗓子:“夫人能稍微用点力吗?你这样挠本王更不舒服了。”   陆微阳没听清他的话,挪着小板凳,绕到前面去,趴在盆里的边上累的气喘吁吁:“王…………么?”   “没什么,本王觉得锦荣确实不错,是个好侍卫。”蒋戈看他累得话都说不完整,就不让他再按,面对面聊天。   陆微阳很想开骂,揣测了一下他的用意应该是想把锦荣要过去,好顺理成章地毒发身亡。   不费一兵一卒,就弄死自己。   天下可没有这么好的事,陆微阳转手就抬高胳膊,给他按太阳穴,等到男人闭上眼。   他就呲牙咧嘴地回答他:“哦,是吗?是吧。我也这么觉得,多谢王爷的认可。”   “嗯。”蒋戈心满意足地捏住他的手,闭上沉重的眼皮子。   这几日忙的脚不沾地,黑风寨易守难攻,还好拿了下来。锦荣来汇报情况,替陆微阳向他表明真心。   是这个月来他听到的唯一一件好消息,陆微阳很合他的胃口,虽然刁蛮任性了点,可他脾气好还能容忍。   热水把陆微阳也熏得直困,他手不老实地滑进水里,摸上那人的六块腹肌。   “蒋戈你长得真好看,你要是没做那件蠢事,说不定我现在就说服我妈了,你也能像现在一样八抬大轿把我娶回家。”   睡梦中的人潜意识里好像听到了他的话,抓住的水,因惬意舒展开的眉头又拧到一块去。   “妈的,疼死我了,操蛋玩意抓的这么紧怕我跑了吗?”   陆微阳低头一根一根地掰开他的手,等到全部弄开,抬头却发现那人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眼。   墨黑的眸子锐利地射了过来,桃花眼还是那么好看,根根分明的睫毛上沾了点水汽更加深邃勾人了。   他的大手摸到陆微阳的腰上,薄唇轻言:“本王听不太懂,你刚才是在说什么?你说你哪里很紧?” 第047章 她的任务   “我哪里都不紧的,王爷是你听错了。”陆微阳往后躲,可他的腰窝被男人扣住。   挣扎不开,慌慌张张的他手摸索两下,竟然想拿花瓶砸他,但转念一想:自己下手没有轻重,砸死了,任务就失败了。   “你还是转过身去吧,我喜欢从后面。”蒋沛看着他受惊的样子,抱起他。   陆微阳舍身忘我,极其别扭地转过头,他浑身上下的皮肤都很白,稍微轻轻掐一下,就会留下印子很深的红痕:“我……”   他僵硬的如同案板上的死鱼,不想配合他。   蒋戈使唤不动他,上手了也没什么用,索性说道:“王妃要是喜欢从前面,本王也会勉强来的,只不过那疼的可不只是腰了。”   “我不想疼。”陆微阳扭捏地说出心中的想法。   蒋戈就是个畜生,行动力也是惊人的厉害,陆微阳怕死了。夹紧腿根不松开,用胳膊挡住脸。   第一次太粗暴了,给陆微阳留下不好的印象是他的错,蒋戈揣摩着诱惑着说:“好,那我们多来几次,你习惯了就好。”   神马强盗逻辑,系统爸爸,帮帮孩子啊,孩子不能总是失身啊,孩子以后还是要娶媳妇的。   【咳咳,这也确实是没有办法都是大老板安排的。委屈一下,苟活于世总比埋在土里好。】   “后边,从后边。求你,蜡烛也要吹灭好不好?”他的眼尾泛起一点红。   锦荣说过,陆微阳这是害羞的症状不是讨厌他,蒋戈吹灭蜡烛,磁性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乖,本王这次一定会温柔的。”   陆微阳不通晓情爱之事,但学过生物的人都知道。这种事,做起来没有爱,也会很舒服。   一股热流涌进他的身体里,陆微阳才堪堪地松了一口气。对王爷这一百八十度态度大转弯,显然很懵。   可他太累了,来不及套话,就汗流浃背睡了过来。冷白皮的脸在汗水的打湿下,就更亮了。   脖子上皇帝吻出的那圈痕迹,全被男人霸道的摧残盖住了,闭上眼时一条小麦色的胳膊把他圈入怀中。   古代的蒋戈骑马打仗,肤色也偏黑一点。看起来很有男人味,不过和怀里的陆微阳肤色反差很大。   “王妃,蒋小姐来找你。”锦荣小心地放轻步子,发出蚊绳般的细小声音。   王爷走的时候交代过,要让王妃睡到自然醒,这蒋小姐在门外又蹦又跳,他才进来做做样子。   “知道了,你先出去。”陆微阳早就醒了,说话都中气十足,不似刚睡醒。   他睡不着,现在的他只想快点完成任务。   大婚那日时,不少婢女下人都在议论他们英勇善战的王爷不会喜欢男人的,陆微阳才放心入了洞房。   不喜欢男人,呵。   陆微阳啐了口唾沫,头皮发紧坐在镜子前看着脖子上的牙印,要早点完成任务了,不然还不知道会被折磨成什么样。   他到昨日那个凉亭见了黎丽,黎丽看见他来,向后看,确定身后没很人,才懒悠悠地开口道:“你们俩这是小别胜新婚啊。”   “我们一点都不熟,你叫我来有什么事?”陆微阳捂住脖子,把她说的话搪塞过去。   “得,我也懒得和你喷了。”   黎丽拿着收集到的情报,分别做了批注,和这个朝代背景。又支着下巴,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她向往自由在圈子里,一直都有单身女王的称唿。但实际上,她暗地里也很对得起这个称唿。   嫖过的鸭子都能凑在一起,打篮球了。看人也精明,关于爱情这种小事上,她更是明眼人。   两个互相喜欢的小朋友,还要靠传说中的姻缘神器来表白,实在太没劲了。   “所以,是皇帝的生母也就是李皇妃害死了蒋戈的爹娘。现在的太后不是皇帝生母,皇帝是她的傀儡,而我爹有和他有联系。你的意思是我爹要谋反?”   陆微阳看着民间高手写出的年月和对应时间里发生的大事,顺藤摸瓜地理出一条线。   “你能小声点吗?谋反是什么好事吗?”黎丽捂着他的嘴,当今圣上还没死。   谋反是要诛九族的,谋反未遂也是要被流放的。这偌大的王府里又有多少是皇上的眼线。   “我不是激动吗?”陆微阳把宗卷折起来。   细细想来,他爹憨厚老实,所做之事都是为了皇帝。这转变真是让人措不及防,势单力薄的皇帝也太可怜吧。   外有蒋戈这样的劲敌,里有太后压着他。文武臣子各怀鬼胎,李皇妃做的孽却要他来承担。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眼下我没有药,你只能等皇帝的龙骨。”陆微阳的发呆的片刻,黎丽把手搭在他的脉搏上了。   “啊,你不是说你会帮我解药的吗?”   陆微阳收拾担心别人的心,天大地大自己的命最大啊,他哭丧着脸说道:“那可是震国之宝,没那么容易落在我的手里。”   傀儡皇帝,今天下三分啊。   “那就还有一个办法,你去找蒋戈让他求皇上。”黎丽扣着指甲边上的死皮,哭唧唧地含进嘴里咬,她都好久没做美甲了。   她想回家,古代人的生活一点都不好玩。   “开什么玩笑,我难道要去告诉他,你给我下毒了,去请皇上要一下龙骨?”陆微阳小脸皱巴,身上的富贵少爷气不减。   他们在现实世界里明明见过很多次,只是陆微阳不知道。   “那陆兄可知道,西域还有一味奇药,名曰生子药。”黎丽在宽袖里摸索两下,拿出那颗药。   陆微阳立刻弹跳开了,滚着喉咙不再多看她:“我是男的,不吃这种稀奇古怪的药。”   “来,你吃下这丸药,只要不与王爷同房。就不会真的有孕,男子怀孕本就是稀罕事,到时你在朝上潸然泪下,让你爹去求龙骨。”   黎丽撬开他的嘴,陆微阳挣脱来她的桎梏,一头磕在石柱上,鲜血像条蜿蜒的溪水流了出来。   “吃。”陆微阳晕死过去,听到一声可怕的命令,舌头抵着上颚不给她松口。   同不同房他说了不算,一不小有了,他还要在鬼门关走上一遭。   “张嘴。”   恍惚中黎丽把他放在地上,耳边又刺啦刺啦的短暂耳鸣,是电波收到干扰的噪音。   粗暴的女人毫不怜惜,直接捏着他的嘴,用手撑开,把手指伸进去摸到他粉嫩的舌尖,一把抓了出来。   扯着他的舌头,女人把绿色的药丸放在他的舌头上,又快速地捂了进去,陆微阳下意识地吞咽口水。   “咕嘟”一下,那颗药丸也挤进他的胃里了。   黎丽把桌子上的宗卷收拾,藏匿到袖筒里,用口水在下眼皮点了点努力挤出眼泪:“来人啊,快来人,王妃中暑晕倒了。”   锦荣听到动静,从后面的假山里翻过来。看着他额头上的鲜血,怀疑地问:“小姐,你……确定不是遇到刺客了。”   “没有,是王妃不小……天吃了我的药丸。”黎丽楚楚可怜地编造着谎言,锦荣深信不疑。   没人会相信小孩子会说谎,他立马绷紧身体,道:“什么药丸,王妃怎会误食?”   “就是桌上那种绿绿的,我也不知道什么,一个黑衣人钻进房间放到我的口袋里。”黎丽晶莹的大眼睛里蓄满泪水,伸出小手捏着裙子,惹人心疼。   锦荣见问不出什么,叫了丫鬟把受了惊吓的小姐送回寝居,拿起桌上的药,把昏迷不醒的陆微阳背回房间叫了宫里的御医。   “此药是禁药。”老太医技术精湛摸着胡须,眯起眼,神色大乱:“老夫没看错,这是秘药。”   “他会危害王妃的生命,或者是有损王妃的身体。”锦荣为自己的失职,痛心疾首。   老太医神色一顿,给陆微阳包扎了头部,欲言又止,最后败在锦荣恳切的目光下:“有害谈不上,就是这个药还有个名字叫生子药。”   “生子药。”锦荣双腿一软,到前庭等王爷。   光说名字,锦荣就知道这药的用途不敢面对醒来的陆微阳,无法想象一个万人宠爱的公子,挺着大肚子的模样。   这要是真的,对陆微阳来说肯定是个晴天霹雳,说不定他还会不堪受辱上吊自杀。   太医把出了喜脉,黎丽手里拎着破布娃娃,嘴上涂着厚厚的口红,浑身脏兮兮地坐在床上。   万事俱备,只差蒋戈这趟东风。   “启禀皇上,从王府出来的太医杜大人,……太监看着龙床上嬉闹的两人,低着的头,从脸颊红到耳根子。   “他说什么?”龙帐中的人掀开纱衣衫不整中,脸上带着点喜出望外的样子,“是说,王爷剿匪受了重伤吗?”   “不是,杜大人说,锦安王妃有了。”太监紧张的肩膀都在抖,脸色铁青,双手交叠,指甲扣进肉里。   心悬在嗓子眼了,这种倒霉消息偏是他来汇报,还看到昔日的同职和皇上在龙床上颠龙倒凤。   “你说什么?有了是何意思,微阳有什么了?”皇上突然耳背,龙颜大怒,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太监的半颊脸立刻红肿,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太医说,是王妃有身孕了。”   “胡说,阿阳是男人,男人怎么会怀孕!”箫玄把他踢翻在地,套上衣服就要出宫去。   “皇上息怒啊,太医说是因为生子药,贸然进去只会引起更多流言蜚语的。等明天上朝再议,这件事已经在京中传遍了。锦安王爷使用禁药祸害陆公子。”   小太监第一天当职,不想因为没看住皇帝,到大理寺挨一通板子,他不想被打的皮开肉绽。   拖着皇帝的后腰往里甩,跪在地上把皇帝往后拖,一下子甩到门上箫玄愣了。   直挺挺地晕了过来,这下今天是出不了门了,小太监直接被抓到天牢等候发落。   在天牢的地上画圈圈,诅咒陆微阳这个人,每次都是因为他,自己才挨板子。   “不要。”陆微阳一头虚汗,噩梦不多,打了两个异常响亮的喷嚏,摸了摸汗水浸湿的枕头。   【呵呵,宿主,怀孕的感觉怎么样?】   “不是她真的喂我吃了?”陆微阳卷了卷舌头,疼得厉害,伸出手往嗓子眼里扣,支吾着说,“我踏马是男人,不能怀孕。”   【宿主,别这么呆嘛,反正你在这个世界的行为不会影响到另一个世界的你。】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模煳的画面,水晶棺材躺着他,四周的景物再熟悉不过。   “我妈知道我没死?”陆微阳指尖挨到喉咙,就干呕。   【你猜。】   “我不猜,正常人会把死人放在房间里这么久。”陆微阳吐得不行。   【宾果!】   “王妃,王爷回来了。”婢女们杂乱的脚步声,在院内响起,也不知道是谁吆喝这么一嗓子。   “这些人干什么?王府是要被抄了吗?”陆微阳摁着胸口,喘不上来气,摸着炸裂般疼痛的肚子,忽然他的手触感圆润。   他的肚子微鼓起,门唿啦一声被风吹来,陆微阳眯着眼,看不清屏风候的身影。   空无一人。   他叫人关上门,却没一人应答他的话。是要被抄家没跑了,那群刁奴连关个门都使唤不动。   “陆微阳。”靠在门上的黎丽太矮了,阴深深地喊出声时,把陆微阳吓得半死。   他的眼神由眼神由惊恐转到幽怨嗔怪地问:“你来干嘛?”   “我来告诉你,我给你吃药的时候忘记了,你要是吃了这药不与王爷同房,就会肚皮炸裂而亡。”黎丽低着头,有点不好意思说出真相。   陆微阳扶着门的手,都在轻轻颤动:“什么?可是你还说过同房了我就会怀孕,我是要上战场杀敌的七尺男儿。”   黎丽跪下给他磕了一个头:“我知道很对不起你,但是这是神秘人给我的任务,完成了我才能回去。”   “这是你的任务?”陆微阳孤若清竹的身躯,凸起的肚皮是那样刺眼不协调。   “陆微阳,我走了。新年我们会再见面的。”   黎丽说完,身体马上变成虚影消失不见了。 第048章 可爱的暗卫   陆微阳怔在原地,比起恼火他更讨厌欺骗,痛感愈发明显,他的眼泪哗哗地流下来。   苍白无力的指尖抓着滑滑的床单感受着肚子痛感的冲击,这也不能怪黎丽。   要是这样他能回去,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这样做。   人都是利已的生物,天空中的月光被黑夜笼罩中,陆微阳双手支在着床上。   距离他听到婢女喊王爷回来了已经过去很久了,他落寞地想,府中还有个从山上带回来的小妾。   王爷指不定去那了,他拖着这幅身躯,又该怎么办?生了孩子,又能怎样。   这个世界的男人是三妻四妾、花天酒地。   “锦荣。”陆微阳疼的脱力在床上辗转反侧,眼神空洞,眼泪像掉了线的珍珠。   回答他的只有夜的寂静,和池塘里时不时的蛙叫声。   而此时锦安王府正厅里,灯火通明,座无虚席,太医站在正中。粗略地讲怀孕的相关事宜,锦荣拿着笔记下来。   不会写字的下人们,也都在在心里谨记。穿着丝绸黑袍的男人坐在太医对面,全神贯注的样子让太医都受宠若惊。   “王爷,孕期中的妇女心情也是至关重要的,大家要及时关心王妃的心情。”   “本王知道,本王已经命下人把灯都关上了。”男人拿着笔墨,不厌其烦地向他请教。   太医在心里捏了把冷汗,关灯和关心孕妇心情有什么关系,他这个受人敬仰的名医还真搞不懂。   “王爷大事不好了,奴婢去给王妃送饭,他疼得在床上打滚。”   小桃不喜欢听课,她原本就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家道中落,全家被流放,王爷好心让她有个安身之所。   她这辈子最最讨厌的事,就是听课,先生讲的还不如池塘哌哌叫的青蛙听着顺耳。   “什么?到底怎么回事,他是饿的吗?”   王爷想象力永远异于常人,小桃尴尬地扯了一下嘴角,“应该是怀孕的不良征兆。”   “快,太医跟上。”一群人又挪步到陆微阳的房前。   陆微阳疼得死去活来,看到蒋戈如同看到救命稻草,立马扑了上去反手把门一关。   太医捂着撞红的鼻子,提着木质药箱子,踌躇不前。   屋里断续传来声音,他才老脸一红收起箱子,把安胎药塞进脸更红的锦荣手里:“你告诉王妃,按时服药三个月前尽……要同房。”   “好,杜太医我送送你吧。”锦荣让一众下人回房休息,挪步跟上太医,备好马车。   看着马车走远,锦荣还站在门口癔症。   杜太医嘴边挂在浅笑,发觉身边少了一人,立刻在腿上狠捶一下:“这下坏了。”   黑夜里,娇小的身躯坐起来,看着陌生的环境。拢了拢胳膊,眼泪顺着下巴流在床上:“这是哪里,我要回寺庙,救命啊。”   蒋戈一早上起来神清气爽,陆微阳快散架地眯眼看他,又一头火地趁着他穿鞋弯腰的时机,勐地一脚把他踢下床。   “怎么了?肚子疼?”蒋戈使劲搓了搓冰凉的手,搓热才敢放在陆微阳身上。   “不疼,你……”陆微阳倦怠地揉着他的头,不解气地把他梳好的头发揉歪。   蒋戈有点生气,眼神很淡,在心里纠结一下,把头伸过头给他揉。   王爷把他这种行为归结为:孕期多动症。   “王爷不好了,蒋小姐失踪了留下一张字条说要回寺庙里。”侍女急忙地冲进来,把字条呈在蒋戈面前。   小孩子犯了错要跑路,属于情理之中的事。   “你去找匹马,找到蒋姑娘,把她安排送回寺庙。”蒋戈把那张沾着泪水的字条扔在一边,“我会早些回来陪他的,你放心好了。”   锦荣一听到这,立马跑去执行他的命令。   可今日的早朝可太热闹了,一时半会难以抽身啊。   “众爱卿还有何事要奏啊。”箫玄看着相安无事的朝堂,他偏要搞出点事来。   他坐在金光闪闪的龙椅上,俯瞰下面的臣子,笑道:“竟然大家无事可奏,那朕来说几句话。”   “诺。”底下的人齐齐弯腰,刷足了这笨蛋皇帝的存在感。   箫玄神色一凛,把手里的佛珠扔到下面,不偏不倚正好砸中蒋戈的胸膛上。   “锦安王爷,你还拿不拿本王当皇帝。你为了私欲,竟然使用禁药让陆微阳怀孕。”   暴若雷霆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回荡,皇帝的表情那是个精彩,陆谏一听这话,不管身在何地:“这是什么意思?蒋戈你把我的阳儿怎么了!”   “前些日,蒋卿月在府中居住不幸被歹人绑走,他们可能是想借孩子来运输药物。王妃以为那是糖豆便误食了。”   蒋戈说这话,不卑不亢,他不知道真相是什么样,就不心虚。   “胡扯,陛下我看这人就是妖言惑众,我儿子是夫人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我能不了解他。连糖豆和药都分不清!”   陆丞相说着就上脚,准备踹他一群年事已高的大臣冲过来拉着他,蒋戈杵在原地,纹丝不动。   朝堂上闹的鸡飞狗跳,太医院里晒药的人眉眼含笑,拿着个灵芝嘿嘿地傻笑。   “你个孽障。”杜太医到了花甲之年,脾气火爆,不知道从那窜出来的,一下子捏着他的耳朵不撒手。   旁边太医都调着手里的中药,侧目而视,另外还几个年轻的边看边揶揄着:“小李子,又犯了什么错。”   “我没有,我也不知道,师傅不能再打我了。”被打的抓着耳朵,动作敏捷。   小老鼠似的,嗖地爬到两个大水缸上,纵身一跃,抱着树木的粗枝干不放手。   杜太医气的拿着鸡毛掸子,在下面戳他,干着急,就是不说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杜太医你顺顺气。”张景看情形不对,快步跑过来。   杜太医哎了一声,把鸡毛掸子扔在地上,恨铁不成钢地瞄了一眼树上的人:“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你这张嘴迟早毁了你。”   “师傅,你也说什么?”小孩完全不懂他的话。   皇家的事两面三刀,就像个大染缸,你是张白纸跳进去,也给你染得五颜六色。   “下朝了,杜太医皇上放王爷下朝了,你赶紧拿着药箱去吧,正召见你呢。”   门口放哨的太监小声地凑到杜太医的耳边絮叨,杜太医轻轻地剜了他一眼,使了个眼色塞给他一袋银两。   “这次可头疼了啊。”   到了锦安王府,外面的侍卫把外面围水泄不通,里面更是男高音与男高音的对决。   “儿子,阳阳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陆丞相也在,蒋戈坐在一边,剥了桂圆往陆微阳嘴里投喂。   “爹,我挺舒服的。”陆微阳腮帮子鼓起,像个金鱼姬,从醒来到现在,他的嘴里咀嚼食物的动作,就没停下。   蒋戈刚把葡萄塞进他的嘴里,陆微阳就火速咽下,还伸了伸舌尖,那是还想吃的征兆。   “孺子不可教也,那你说你想要什么,爹尽量给你找来。”陆谏舒了口气,气的脸色铁青。   他从来没登到蒋戈的门楣,这次皇上一怒之下,派蒋戈去千里之外的边塞,平复战乱。   他就把陆微阳接回家养着,就算是蒋戈那个狗东西的种,他也全然认下了。   陆微阳嫁给锦安王爷一次,就没办法再娶好人家的姑娘。如今,这样倒也两全其美。   陆微阳摸了摸嘴唇,看他爹脸上没什么变化,问:“爹,这也不像你的作风啊,你不应该是来好说歹说,让我把孩子打掉吗?”   陆谏一拍桌:“胡说八道,我也是孩子的外祖父啊,本丞相的心胸可不似某人那么挟窄。”   某人那个词用的唯妙唯俏,把蒋戈说的抬不起头。   两人常年对战,陆谏完胜。   思虑再三,陆微阳摸着肚子,舔了舔淡粉色的唇珠,放松地说:“爹爹我有点想要龙骨。”   “龙骨!简直异想天开。”陆谏盯着儿子的肚子看了一眼。   老谋深算的他,现在都怀疑儿子是不是假装怀孕,骗他去问圣上讨要龙骨了。   “爹,我想要嘛。”陆微阳开始撒娇模式。   在陆谏这里不受用,把桌上的水杯扔在地上,玻璃渣子碎了一地,陆微阳下垂着眼,睫毛颤抖两下。   把嘴唇咬得更加红艳了,提着袖子一撅嘴:“弄不来就弄不来,发什么火啊。”   “收敛一点吧,圣上如今都王爷那是虎视眈眈,此次蒋戈去边塞路途遥远,路上不得不防。”   陆谏到底是个慈父,看着和陆微阳差不多大的孩子。在朝堂上,举步维艰。   还要被太后算计,生下来就是搏宠的棋子。   于心不忍。   “什么?我都有身孕了,皇上派你去打仗啊,没天理,我这就去找皇上说。”陆微阳一惊,他完全没听说这件事。   杜太医是陆谏的心腹,对他们讨论的事充耳不闻。专心地低头给陆微阳把脉,摸着胡须,身体像触电似的突然卡住了。   “怎么了杜太医,夫人可是身体哪里有恙?”蒋戈很是着急,小心地询问。   本来吵闹着要去进宫找皇上商量的人儿,也停下来,心脏受不了,直接问:“杜太医,你为何那个表情,我这是得绝症了吗?”   陆微阳是个非常自爱的人,坚信要爱人先爱己。   所以对自己的身体健康,陆微阳还是保持着高度的关注。   “那倒没有,王妃身体无碍,只是有些体寒,待老夫开上几副药,好好调理一下便可。”   陆微阳舒了口气,其实吧,有时候中医的表情管理还是很重要的。   送走父亲大人,两人坐在床上接着月光,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陆微阳问他:“所以皇上派你去塞外,是何时启程啊?”   “下个月初三。”蒋戈看着他的脸伸出手去描摹他的眉眼,有点迷茫地捏捏他的脸。   “痒死了。”陆微阳卷进床帘不让他碰,古代连游戏机都没有,夜晚太无聊了。   旁边的人叹了口气。   仅仅一个月,他的身份就从京城里姑娘们最想嫁的单身汗,变成了一个人的丈夫,几个月后,他还会变成为人父亲。   蒋戈唉声叹气地睡下了,陆微阳凑到他的耳边念叨:“等你走了,我就去逛青楼。”   【恐怕要让宿主失望了,为了故事的正确走向,您这次要陪着攻略对象一起去。】   纳尼?我不想去啊,古代的军营生活太苦了。   “王爷,蒋戈你睡了吗?”陆微阳往他身边挪了挪轻唤他的名字,确认他睡着后,才蹑手蹑脚地爬下床。   【我亲爱的宿主,您确定真的要这样做吗?千万不要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闭嘴。”陆微阳踮着脚,小步跑进书房。迅速把门关上,他怀孕有些嗜睡。   晚上十点以后,王府就会熄灯。   比他上学那会还严,书房前会有站岗的人,陆微阳借口称是来帮蒋戈拿东西的,轻而易举就进来了。   “王爷,王妃进了你的书房,打开了你密室,在里面研究起了前朝的史书。”   听着暗卫的汇报,床上的人简直哭笑不得,那会子陆微阳问他睡了吗时,他睁开眼回应。   不过没有出声,陆微阳就像只小猫似的,从他绕了过去。   “那你悄无声息在他能看见的地方放上一件厚衣服。”蒋沛自觉地睡到里面去。   侍卫一脸懵,带着面具,几乎是贴着墙走和这浓浓夜色融为一体,屏着唿吸把衣服放在桌上。   蜡烛火光下,那人一点也没发觉拿着就披了上去,侍卫感觉自己的自尊心受了极大的侮辱。   踮着脚,猫着腰站在暗处一直盯着他,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陆微阳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腰身。   “这史书也不是那么狗血,没九子夺嫡的画面。”陆微阳揉了揉眼把书放回书架上。   侍卫松了口气,准备挪脚离开时却被陆微阳摁住肩膀:“偷看我这么长时间,把东西收拾了再走。”   “额……”小侍卫紧张到失声了最后只能点点头,把陆微阳扔在地上的果皮扫走。   抱着扫帚,纳闷:“真的会有人看到我了,也不吱声吗?” 第049章 随君出征   庆历六年三月,锦安王妃被人用禁药后身怀六甲,随周王大怒,下令彻查此事。   然侍卫和臣说真相就止于此,随周王大怒,于是下令驱散锦安王爷旧部,派他去边塞,平定祸乱。   “我的床这么软,真不舍得离开啊。”陆微阳摸着金丝绒被子,想着以后都要去军营过苦日子了。   欲哭无泪地多摸两下,捂着肚子在他耳畔轻语:“你要走了,我能和你一块去吗?”   “好啊”蒋戈抓住他的手,放在心口处。   答应的真爽快,陆微阳也不知道哪里不开心,系统说了,必须让他去的。   这话从蒋戈嘴里讲出来,他就是很不开心,身怀六甲的人是他,还要陪着他去战场厮杀。   “我给你下药了。”男人的声音平稳,就像是再问他早饭吃了吗,那么简单。   陆微阳捏着他的鼻子,感觉到胎动了,疼得面部一僵:“我又不是不知道,我死了你的孩子也活不了。”   “边塞有个神医,他的技术可以治好你。”   蒋戈任由他抠脚后,再把手放到自己的人中上,大手搂着他不再纤细的腰。   “神医喜来乐?”陆微阳眸子眯在一起,越来越想回家了。   只要能回家,罚他只能看又老又厚的电视,不能打游戏也行。   冰凉的手指被热源抓住,他们十指相扣。男人闭眼假寐,磁性的声音有力地输出:“本王带你去,把你藏在军营里就没人能伤害到你。”   “你不给我下药,我就不用受到军营之苦。”陆微阳扶着发髻,眼角落下一滴眼泪。   他的声音太小了,像是在唇间的呢喃,蒋戈没有听到他的话,自顾自地说:“现在是春天,边塞的花应该开了。”   窗外的月光泠泠清清,一个唿吸平稳地躺在他的怀里,皇上亲手给陆微阳戴上的玉佩,也不知道被他弄到哪里去了。   长安城外,军队浩浩荡荡地行在街道上,过往的居民肃然起敬。   暴雨下,战士们的刺刀在雨中闪着寒光,百姓对这位身高八尺的王爷更加钦佩了。   “锦安王妃,怀着孕还随夫出征看来坊间的那些传闻也并非属实,他们只不过是挑拨离间罢了。”   “不管皇帝还是真是有心了,还替王妃找了那么多死士。”   此等惩罚对陆微阳他们来说,又能解毒,还坐实了他和王爷情比金坚的幌子。   他坐在轿子里,身后是整个军队的粮草,陆微阳撩起轿帘子,看着手在他四周的硬汉。   不禁捏着鼻梁,吐槽道:“这笨蛋皇帝,可真是牛啊。”   【宿主小心隔墙有耳,再招来杀身之祸。】   系统兢兢业业的精神让陆微阳狠狠地佩服,在这个世界里一年,已经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太监的腔调。   “找的都是什么人啊?”陆微阳看着冻得走不动的硬.汉,一群看起来很壮的软包子。   陆微阳心里咯噔一下,随周帝的用意怕不是再次,他这么大张旗鼓的在举国上下找保护他的人。   其实是想告诉外界,锦安王爷这次的弱点不是他身后的粮草,而是他身怀六甲的夫人。   “真是好计谋啊!”陆微阳把头伸出小窗去,看着长龙似的军队在前面走。   铁蹄践踏着地面,湿腻的泥土混着雨水溅起一阵水花,要在天黑前刚到下一个驿站。   前面的首领突然加速,陆微阳颠簸的想吐,细细飘雨打在他苍白的脸上,驾着骏马飞速过去的男人斜了他一眼。   也就是这一眼,那人勒住马的脖子往后拉,受惊的马扬起前面两个蹄子叫唤。   马上之人擦掉脸上的水,憨厚地看着他:“陆公子,你不记得俺了,俺是菜市场杀猪的王虎啊。”   “……”陆微阳想吐,嗓子眼里难受,看着眼前魁梧的男人,点了点手指。   “陆公子,你要是觉得不舒服的话,奴才可以带您可以跟在粮车的最后面。”   王虎身上发生了一些事,他才被迫来参兵,在军营里摸爬滚打了一阵子,发现还挺适合在战场。   跟着李世子去平复水灾时,履立奇功,后又被蒋戈纳入麾下。   陆微阳点点头,他上前告诉马夫停下来。等粮车绕过他们,再驱车往前走。   速度缓了下来,陆微阳拿出水壶抿了口水,撩开帘子,发觉王虎还骑着马跟在他的旁边。   陆微阳嗡动嘴唇,眼睛看着路边的风景,开口道:“王兄,怎的会在这里?”   王虎摸摸脑袋:“不敢当,我在军营里听到了王妃您要陪同王爷一道出征,正巧又遇上保护您的任务,我就接了下来。”   “是王爷安排的吗?”陆微阳伸出手接住掉落的雨滴,屁股坐的很麻了。   骑马太慢了,他不敢想这次的车队要走多久?在心里暗暗祈祷,快点到下一个驿站,或者蒋戈早点找到能休息的地方。   这次是边关告急!   车队不是说停就能停的,一路上除了王虎能陪他说话解闷儿。   别的士兵想看他的长相,都被王虎扔了过去,扬着那边,嘴上还恶狠狠地骂他们:“王妃的容貌也是你们这种人能看的?”   起初那些人还收敛,但意外却在他们快到战乱区时发生了。   国外规定打仗期间,除了庆功不能无故饮酒,可偏有几个人戒不掉这个瘾。   那几个人趁着夜晚休息时,偷摸聚在一起喝酒,跑到离队伍不远的小溪边,生了个火堆。   把周围的地面照亮,毕竟离人群不太远,他们的声音放小问:“你说轿子里坐的是何方神圣?”   “狗屁神圣,就是个怀了孕的娇弱男人。”   赵晋本来就憋着一肚子气,喝完酒后更是口无遮拦,把满腔的怒火吐露出来,他还越说越来劲了,“我告诉你们啊,王虎和轿子里那个人妖有一腿……”   “胡说,那是陆丞相的儿子只不过误食了生子药。”另一男人也醉得不轻,但说话方面还是有分寸的。   赵晋把手里的酒壶打翻,尝试着站起来,醉醺醺的摔倒磕在椭圆的石头上,气恼地爬起来:“那你说,他这些天怎么躲在轿子里不出来见人?”   “肯定是长得奇丑无比。”   一群喝了酒的士兵聚在一起,疯疯癫癫的,全然没有半点迎敌的防备心理。   其中还有人撺掇着他:“我上次可听说了,王妃可是貌美如花,把咱们王爷迷得团团转。”   “那他到底长什么样子?谁敢去掀开看看。”   几个人借着酒胆和月光,往树林中的小屋驶去,摇摇晃晃的声音在竹竿上变成弯曲的倒影。   小屋前红色的轿子看起来很是渗人,像极了鬼新娘。   那几个平日里胆小到极点的酒鬼丝毫不慌,吹着口哨往那间破旧的小屋靠近。   蒋戈担心他,一直睡在轿子上颈椎处会不舒服,就把他抱到了这间小屋里。   虽然看着是荒废许久的了,但收拾一下勉强还能入住,反正他们只待上一晚。   等到明日进了城,就有地方安顿陆微阳了。   “小美儿,醒一醒。”   陆微阳正睡得安稳,鼻尖突然嗅到浓烈的酒味和口臭。他防备地捂着肚子,看着眼前多出的黑影。   惊慌失措地看着他们近在咫尺的脸和嬉笑时说出的低俗话语。   “吆,这可真是美,怪不得能勾住咱们王爷的魂。”   啧啧的赞叹声伴随着低俗的话刺进陆微阳的耳朵里,他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尽量把身子往后挪:“是蒋戈派你们来的吗?”   “没有人,只是来的时候皇上交代过,要让我们好好伺候你。”赵晋不老实地凑近他,拽着他的头发。   陆微阳没能躲开,鸭子笑的怪叫突然响起,面目可憎的士兵三三两两地围在床边看着被戏弄的他。   “你们不怕死吗?”陆微阳摸着被弄疼的头皮,“我肚子里可是王爷的孩子,皇上无能,他以后是要继承大统的。”   “哈哈哈,先让我们哥几个好好爽爽。”   粗鲁直白的话让陆微阳挺身,摸着床边防身的匕首。在黑暗中向那些可怕的男人,勐刺过去。   男人可能没想到,怀着孕、手无缚鸡之力的陆微阳会发起反击。   浑浊的右眼珠直接被满是寒意的匕首刺穿,红色的血液喷射出来,溅在陆微阳的身上。   他白色的里衣打湿,赵晋捂着眼发出鬼哭狼嚎的惨叫,那些人的神智好像又清醒了。   这声惨叫声是从锦安王妃的屋里发出的,怀里抱着剑,靠在树上睡觉的王虎听力过人。   放眼望去,他看着小溪边闪烁的火苗。顿时困意全无,大叫一声:“来人啊,快去就锦安王妃。”   他边喊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小木屋前,握紧手中的剑,一脚踹开那弱不禁风的门。   “孽障!你们这群禽兽!”   火把越来越多,朝木屋刚来的人也越来越多。   那几个酒鬼真的慌了,互相推卸责任。   看着床上惊吓过度的王妃,火把照亮后,那就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不是女人的美。   他的下眼角处恰到好处地点缀着一颗泪痣,黑发垂在额前,那种张扬的美配上一身白衣缩在墙角,眉头肃肃地皱在一起。   王妃此刻像是被折断翅膀的神灵惊慌失措,浑身沾满鲜血。   仿佛他们再多看两眼,都是在亵渎这个神灵。   “你们还敢看!看我不一刀杀了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禽兽。”王虎挥舞着刀剑,把那些赶了出去。   转眼那些就撞见满身煞气,火急火燎赶来的王爷,那些士兵都是跟随他多年的兄弟。   纷纷对视一眼,就把皇帝选来的酒鬼给拿下了。蒋戈心惊胆战地走进屋里,看到躺在地上的赵晋。   快步上前紧紧抱住,瑟瑟发抖的陆微阳,勐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声音足够平淡和冷静:“你没事吧?”   “你的盔甲冰到我了。”陆微阳轻轻扭动一下,眼泪流了下来。   委屈和悲伤都化成眼泪,滴在蒋戈身上和心里的盔甲上,那层薄冰也渐渐融化了。   “那我马上就脱了。”蒋戈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表情,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陆微阳是被吓哭的,不是在怪他来晚了。   他也没想过他在蒋戈心中,是怎么的地位,眼前的王爷对他来说,就是一个不太幸运的人。   是个需要他来拯救的反派,是他的攻略对象,仅此而已。   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本能反应当然是自卫。所以他没有在怪蒋戈没能及时出现。   他自己凭实力也保护了自己。   他不知道。   就在这个晚上,他的眼泪让高级难度的蒋戈丢盔弃甲了。   【攻略对象好感度+50】   陆微阳醒来就听到这条通知,立马睁大眼睛,看到蒋戈的下颚线,呆滞地愣了一下。   还是在昨天的小屋里,不过他昨天的床是硬的,今天的好软啊,陆微阳低头一看。   蒋戈把自己抱在了怀里,像抱小孩那样,他昨晚才能舒服地睡上一个好觉。   蒋戈一睁眼,就看到怀里的人眼睛肿的像电灯泡,正转悠着看别的地方,他毫不客气地拽过来起来一口。   这个吻和平时的有点不一样,绵长温柔,陆微阳呆若木鸡,不开心地任他摆布。   到了外面,所有人都很默契的不提起昨晚的事。陆微阳没看清那些人的脸,对穿着盔甲的人都很害怕。   “王妃放心,那些人已经被王爷遣回京去了。”王虎骑着马,手上的伤疤还没包扎上。   陆微阳意外地看着外面的骄阳细声嘟囔:“难道就只是把他们送回去了吗?”   ……   “陛下,锦安王爷托人送来几个盒子。”   太监鞠躬,把端上来盒子一次摆在桌子上。   几只苍蝇闻着气味重的盒子开回打转,箫玄忍着反胃的不适感,把手指放在鼻下:“锦安王,可有交代别的话?”   “那倒没有。”太监接过东西是也很纳闷。   好奇地盯着盒子里,箫玄留了个心眼,让苏公公打开。   一个刀口整齐的人口赫然出现在他的视线里,箫玄吓得关上盒子,叫人来拿下去。   暗骂道:都是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第050章 王爷   萧玄没猜错,蒋戈铁了心是来膈应他的。   军中的暗报传来数日,说边关战乱已平复,锦安王爷却迟迟拖着不肯回京。   城中的县令之后便发来急报,说是锦安王爷大胜敌军,当对战是身中奇毒,无药可解。   刺史和城中百姓都在尽其所能引荐神医给王爷问诊,萧玄扒开额前的串珠,攥紧手中的字条在床前来回走动。   锦安若是真的身中剧毒,为啥要在外边迟迟不回。国库中可解百毒的龙骨还在,萧玄思来想去决定还是亲自看一趟。   “军中是有皇帝的眼线,此刻圣旨已经传到锦州了。”王虎把纸条送到烛火上,瞬间化为灰烬。   他是个耿直的人,竟然能死心塌地地跟着陆微阳,也能随着王爷驰骋沙场。   “那王将军觉得是谁?”   陆微阳采了一捧花,推开门想看偷偷地他们在聊什么,可开门就吱呀一声,暴露了他的位置。   “夫人过来坐。”蒋戈瞧见他进来后,往椅子上铺了虎皮毛毯,接着与王虎议事。   被发现了,陆微阳也没什么遮掩大咧咧地走了进来。   他的脚脖越发酸疼,陆微阳低头玩弄着水里的花草,将贴身玉佩挂在胸前。   一目了然。   封地上君主看到这是陆丞相的信物,对他也是客气的,让他在这里出入畅通无阻。   王虎恭敬地回道:“属下也不好妄加揣测,但昨夜我确实看到雍王的侍卫快马加鞭出了城门,看方向是往皇城去了。”   “这你不用怀疑,雍王是看着我长大的。说起来也算是我母亲的旧友昨夜是我让他派人回京的。”蒋戈伸出手,将陆微阳手里的花夺了去。   王虎立马坦言道:“那王爷怎的就怀疑叛徒是在军队里?”   军队里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王虎不舍得去怀疑谁,心怀赤诚之心脑子也是一根筋。   所以和蒋戈的交谈时常会有些摩擦,陆微阳就是两人的润滑剂:“你不要真直率,毕竟人心隔肚皮。有时候枕边人,给你下药你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前半句话是讲给王虎听的,后半句话陆微阳就挽起宽袖在蒋戈的手背上画圈,讥笑地提醒他。   【请宿主注意言辞问题!】   我说的还不够隐晦!陆微阳咬着下唇,拿起桌上的毛笔抵在额前,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不想再无端收到系统的惩罚,毕竟他的身体很虚弱,稍有不慎,那就是一尸两命。   再也回不了现实世界。   蒋戈垂着眼皮,递给他一个剥好的橘子,疲惫地撑着冷峻的脸:“不管怎么样,都不得不防。”   “属下明白,一定在军队中替王爷多加留意!”王虎说完瞥了一眼陆微阳,小心翼翼地说,“那属下先告退了。”   “你说说你,我的好王爷,我就是有千般不好,也是你的正妻啊,怎么舍得给我下毒。”   陆微阳眨着眼,露出一副单薄可怜的样子,声音软绵绵像会唱歌的鹂鸟那样动听。   蒋戈愧疚地抓着他的手腕,冰凉薄唇挨着他粉嫩指尖,垂眼就能看到修剪整齐的指甲盖,说:“我的错。”   看着男人低眉顺眼的样子,陆微阳顿时来劲了:“可不就是你的错,现在费时又费力,还好顶着被皇上怀疑的风险为我找良医。”   “是我的错。”男人没有过多的语言,一直重复这句话。   他不禁感叹道长得好看道歉都比别人深情,让他说不出难听的话。   斜睨了他一眼,陆微阳把手缓缓抽出来,眼珠子在眼眶里滴熘熘地打转,注视着高挂起的墨画。   “王爷,今日来应聘的神医已在正店。”   门外的侍卫过来禀报,陆微阳闻声钻到桌子地下,苦巴着脸,抱着桌腿誓死不从。   神医没见到,一群庸医拿着大补的汤药给他喝,雪白胳膊上全是扎出针眼。   男人低头前面的龙须刘海,也跟着垂下来。陆微阳立马撩开袖子,显露出胳膊上密密麻麻的针眼。   垮着眉,道:“不是我不想去,这就是一群庸医。”   陆微阳环抱住腿,一把扎在膝盖上委屈地翻着白眼。   这踏马来趟古代扁鹊没见到,还被人活体实验了。还不如他在卫校的表弟扎针稳呢。   脸上的肉被一只带着薄茧的手揉了揉,男人清冷的嗓音随之响起:“好那就不去,本王去去就回。”   “嗯嗯。”陆微阳点头,头仰得太高一下,磕住头顶了。   捂着头,疼得嘶了一声,皱眉后想到不用再去给庸医当试验品,又展颜欢笑。   蒋戈转过身,瞧见这可爱的模样憋着笑,抖着身子离开。   大殿里被提着木质医箱的医者站满了。   朋客满座的程度全是他张贴出的告示惹的祸,赏金千两,赐庄园和六颗夜明珠。   “大家不要急,慢慢来。”   侍卫拿出扁镙,挥着棒槌,不偏不倚地往中心一敲。   大夫们掏出医包第一关就是要说各种针的用途,第二关是蒋戈请皇宫里的太医亲自出的试题。   以防像前些天那样,鱼龙混杂。   冲着赏金、大字不识的白丁还想混淆视听。凭着牙尖嘴利,挤兑那些有真本领的良医。   安静的室内百名医师正襟危坐对着试题提笔落字,陆微阳在门缝地看了一眼。   今日过于安静了,以往他们说不定还会争执到砸东西,众说纷纭各自为派,吵的人头大。   “卧槽!”陆微阳扶着酸麻刺痛的胳膊小声吐槽,“蒋戈这个狗东西我来试药时,他就不举行考试。”   【是啊,宿主咱们今天去快活快活吧,反正攻略对象要忙一天呢。】   “你好不容易给力一回!”陆微阳一歪头,甩起秀发挡住半张脸,踮着脚走到后山,把装满银两、细软包袱往外丢。   【当然了,蟹蟹宿主。】   电流声在他耳边响起,滋啦滋啦地带着诱惑。   往闪着蓝光的画面上看,汗珠吧嗒吧嗒地落在键盘上,带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仰脖,咕嘟、咕嘟地喝上两口水。   “我看小阳的系统修复还是要麻烦你啊。”   “没问题。”   对话中的两人站在屏幕后,看着不停滚动的画面心里一惊。   陆微阳的包袱没有稳当地落在地上,而是把攀在墙头的贼砸了下来稳当地落在地上。   从天而降的臃肿男噼头盖脸地骂着他:“这人真是的,你长没有长眼?砸死我了。”   “你翻我家墙还怪我没长眼,真是天大的笑话。”陆微阳推开压在自己宝贝上的人,把黄金拿了出来,捂在胸口。   “咚!”   又飞过来个药箱,倏地砸向那个脸部肥肿的清瘦男人,一道紫红的血液顺着嘴角流出来。   “卧槽,这次不是我。”陆微阳嗖地钻过去,贴着墙根,抬眼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   “师父,你又砸到我了?”   墙头现出一道黑影,那个被砸眼冒金星的男人晕晕乎乎地举起手摸着头上的疙瘩,瞄着墙上的影子。   还没反应过来了,那道黑影又一跃而下,砸在男人的身上。他直接来了个狗吃屎,啃了一嘴泥。   红衣女子坐在男人腰上,陆微阳好像听到了骨裂发出的声音,不能高空抛物,这人没有常识吗。   “徒弟,快点带路,我们去给王爷瞧病,以后就有大房子住了。”庄秀扶起散架的徒弟,踉跄着往前走。   女人凌厉余光瞥到草窝里的陆微阳神色一顿,红指甲伸了过来。陆微阳捂着鼻子,瞪大眼睛,颤抖着站了起来犀利地问:“你们想干什么,这里是国师府。”   “国师府啊,我们就是来给王爷看病的。”女人瞄了眼他的孕肚,说话也磕巴起来。   庄秀就是想带着徒弟熘到大厅里去坐坐,听闻王爷带着王妃来这边寻医还带着重金。   没被邀请,心里痒痒就擅闯国师府了。想偷熘着进去,没想到进来就遇见……逃的王妃了。   “过来看病的,那你们为什么不能走正门!”陆微阳看他们怕,理直气壮地站起身。   国师府里的暗卫从来也不是吃素的,三、两步提着刀冲过来。   老仆的耳朵很灵敏,抖着耳朵身后带一群家丁,乱棍将他们打了出去高声骂道:“就你们这锦城第一庸医还想给王爷治病!”   “我师父才不是……”小徒弟扶着腰连人带药箱被推了出去。   一群侍卫护在陆微阳身前,他看清楚那人不是胖,而是外界伤害造成的。   那个小徒弟明显动作不便,拖着水肿的腿、脸上是马蜂蛰过的痕迹淤肿还微消。   “等一下,先不要推了。”陆微阳呵斥住那些下人,他穿着长袍把浑圆的肚皮挡在里面。   那名红衣女子还是对他恭敬,甚至有点看透他的身份。   陆微阳来这边总喜欢出去野,蒋戈不准他穿出挑的衣服,所以他和普通人家的公子穿着差距并不大。   锦州的百姓从来没有见过他,根本没见过他的正面目。   倘若他们对一个小小的家丁都怕成这样,怎么又会有胆子来国师府?   “王妃,你先进去。”暗卫拖着他的细胳膊往里面拽。   红衣女人始终没说话,微眯起的杏眼画着上挑眼线,用着很幽深视线冲着陆微阳浅笑。   隔着那么多人,对视的气流让陆微阳喉咙一涩,直接干呕出来,胸口蔓延开花线的刺痛着他的经络。   这不是简单的妊娠反应,直接口吐白沫,晕倒在地上。   “王妃王妃!”   他倒下的瞬间,唿声一片。看着那红衣女子越走越远的背影,还心有余悸地跳动眼皮,不甘心。   暗卫吓傻了,伸手看了一眼,惊恐万分道:“属下,真的没用用力。”   “王妃这是中毒了!”   “快去叫王爷。”   “王爷正在庭中扎针试药,没办法进去。”婢女拦在门前,冲他们摇摇头。   这些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守在封殿的门口。   城中的大夫全在国师府,举城上下再找不出一个来。   “大人,眼下这可要怎么办?王妃怀着孩子,皇帝是个断袖,是非我们还是要拎得清的。”慕容今朝跪在地上,手里的折扇换成白剑。   字字珠玑,不似在开玩笑。   锦州的护城刺史和他们的关系不近不远,既已决定好了要谋反,必须先收拢住封地上权贵之臣的心。   “皇帝竟是断袖!”雍王当初一心要拥护蒋戈为王,可还是不能对不起祖宗礼法。   慕容今朝垂下头,眼神坚定,想说话的话未曾说出口。   对方也领会到他的意思了,将茶杯放在桌上,下手力道很重,茶水溅了出来。   “阿爹阿爹,我在山间捕获到两只野兔。”   清脆嗓音落下,提着两只野兔的皇甫公子眨巴着眼冲进来,身上的布料少得可怜。   比在某宝买来三十九块九的劣质布料汉服还丑,却在他身上穿去了灵动的气势。   “你!这个孽障,整天不学无术在山林间游玩。”   皇甫严卿听着父亲的暴吼,和扔过来的拐杖,巧妙地笑着躲闪开,反关上门:“那我去找王妃玩了!”   “雍王殿下的孩子可真是还真性情。”慕容今朝说着,掸开肩上的兔毛,握紧冰凉的剑鞘。   “小公爷谬赞了。”皇甫风城纵横官场多年,因是旁系,先祖还起兵谋反过,就一直不受待见。   饱受冷眼的他,还尚可分辨出这人说话是在骂他还是夸他。   下人来禀报:“君主,城中的医馆知道王爷聘请神医治病的消息都蜂拥而至,此刻在国师府里。”   “那个天下第一庸医呢?”皇甫风城的眉毛是白色的,正值壮年却一头白发。   “听城中的居民说,他被贼人打晕装进麻袋里带走了。”下人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声抽噎道:“好像是往风云寨去了。”   “啊?”皇甫风城扶着用来装逼的拐杖站起来。   他连连叹气,凑近慕容今朝,低声细语:“小公爷,不妨给透个底。王爷对这位王妃到底有什么安排?”   “安排谈不上,只是是陆丞相的儿子雍王殿下,您看着办。”慕容今朝话里有话。 第051章 看透那个人   自古以来,文武臣不和。   开国先例不能杀文臣,皇甫风城心里有芥蒂,琢磨了会,起身同下人一起守在封殿前。   “大人啊,王爷到底何时才能出来,我怕王妃的身体……”伺候陆微阳起居的老仆人,着急万分。   王爷对王妃宝贝得厉害,放风筝摔倒了,就要亲自抱回屋里。   上菜时,要是没王妃喜欢吃的食物和水果,他就会大闹脾气。砸锅摔碗饿着也不吃。   那之后,王爷每天都会来后厨确认一遍要上的菜品。哄骗着也要让王妃,吃上两口。   这种宝贝疙瘩,心头肉,可不能在他这里出了闪失。   “你退下。”雍王双手交叉在在身前,低着头神情冷酷,“这些都是王爷的意思。”   忠仆被这句话噎了回去,神色惊讶地回到他该在的地方,路过王妃暂居的寝宫,忍不住瞥了一眼。   门口无人把守,偌大的庭院连个侍卫也没有。   权贵的心还不是他们这些下人可以摸头的。秀娟想着叹了口气,对着那棵树祈祷王妃平平安安。   “王爷,请您脱衣,老夫为你针灸一下。”大夫说着拿出根银针。   蒋戈一顿,把里衣脱下,嘴里的中药味还没散去。   此次选拔只有两名年事已高的医者脱颖而出,被引到屏风后,就开始大显身手。   不过,商量一会,两人意见上有很大的分歧,一个坚信喝药调理内服汤药才能彻底根治。   另一个不以为然,甚至嗤之以鼻冷哼一声拿出他的银针,开始照着古书上的穴位研究。   蒋戈把衣服脱到腰间,古铜色的背后立马露了出来,胳膊上肌肉线条流畅。   “这……”那个年事已高的大夫抿着唇,眼泪盈眶。   就地取材在熬药的大夫听着没声音了,也抬起头,瞬间哑然。赏金对他们来说,变得索然无味。   羞愧的种子倒是在他们心里彻底蔓延开花了,那后背上密密麻麻的刀疤根本寻不到筋络。   胸口处缠绕过来的纱布还绑住了对应的线,年迈大夫收起针,无地自容地背上药箱。   “大夫,真的无根治之法?”蒋戈听到他合上药箱的声音,讪讪地回过头。   医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哆嗦着说:“与我们同出师门的还有个年龄极小的师妹,这种,边塞毒物只有她能解。”   “王爷,你是我们的英雄!我们实在不应当骗你。”两人不像是再演戏,说的话句句发自肺腑。   锦安王爷自十五岁起,便上战场厮杀,保家卫国。如今二十有余,刚平乱有功,却身中剧毒。   请诸多大夫居府中,见满身刀疤于身后,绝不过奢!   萧玄看着地方上报的文书,五指逐渐弯曲,气喘吁吁,扣着那张薄纸扔到地上!   “陛下,这王爷确实是台会笼络人心了。”   说话这人是崔氏,她是后宫之中里唯一,一位女嫔妃。   明面上是萧玄唯一的妻,所以时刻做着能当上皇后的美梦。每月的十五都会被召见一次,在那些大臣面前做做面子功夫。   而崔氏本人对这个面子工程挺乐意的,每次都盛装打扮,坐在萧玄的大腿上尽情撩拨。   一两次不行,她还没在意,只到元宵那次。   她托着皇上身边的小太监,给皇上下了药,然后躺在寝宫里安心等着召见。   事实并非她所愿,等了一整晚皇上的寝宫里多了具面容清秀的尸体。   “笼络谁?这是朕的江山!”萧玄推她下去,脸上的青筋暴起,握着拳头把桌子砸的咣咣响。   屋里再大,上百人端着脸面面相觑也是很憋屈的。过来浑水摸鱼的人早已忍不住了,问:“王爷,草民敢问为何我们迟迟不能出去啊?”   “不急。”   蒋戈头发披散着,唇色全无。干裂开的嘴皮摸着硌人,他眸色深沉地看着静如雅室的诸位。   等一等,那个人毒发身亡的日子就在今天了。   虽说这地方偏僻,人才匮乏,但不难找到那位隐士高人。所有的医师都在这里,他要斩断求活那人的一切希望!   才好解他心头之恨。   “王爷的病,我们实在无能为力能否放我这个老匹夫回药铺。”这句话一出,室内的人躁动不安。   男人敛着脸,看到手边燃尽的蜡烛轻咳两声,示意打开殿门。   外面焦急的人看着鱼贯而出的大夫心里一紧,急匆匆地跑过来的冲着蒋戈禀报道:“王……妃,他突然晕倒了。”   “罢了,无碍吧?”蒋戈理好衣襟,拿起长剑擦拭着。   这把剑陪伴他多年,奇重无比是找了上好的铸剑师,历经七七四十九打造出来的。   举国上下,只有他和先皇能拔的出剑鞘。   坊间传闻这把剑叫见断魂,和名字一样,就是见到它的人都不活不过第二天。   来禀告的人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饶道:“王爷息怒,锦城土地贫瘠,所有的医师都在……”   “住嘴!”慕容今朝横冲直撞地走进来,瞄准目标,一脚把那个下人踢翻在地,“你的意思是说,是锦安王爷要谋害自己的夫人和孩子!”   下人吃疼地缩着地上,捂着被踹的腰窝,用尽想要全力爬起来,颤抖着身子,咚咚咚地磕头:“不是的,奴才不敢……”   “我当然知道你不敢。”慕容今朝蹲下来,温柔地看着他。   请啧一声,迅速掏出匕首,刺破那粗糙的布料。   扎进一颗滚烫跳动的心脏里,鲜血淋漓。那个下人倒在血泊中,凄惨不堪。   来收拾的下人更胆战心惊,看着锦安王爷拿剑站在尸体边。   他们觉得和传闻中的一样,不得宠的庶子,连皇家的姓都不配拥有。   英勇善战,却又被处处打压,养成了暴虐无道嗜血的性子,给那层虚影描上轮廓。   “皇甫大人那边我已经谈得差不多,希望你知道清楚,你该做什么事才能对我们的计划添砖加瓦。”   听着慕容今朝的话,蒋戈用力合上剑鞘,反问道:“我们的目的是弄死陆微阳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他们不死锦城必定流言四起,对你以后继承大统无力就该死!”   慕容今朝浑身发颤,他早就杀红了眼,殿门口探出一张圆脸,听了他们对话眼睛瞪圆了。   捂着起伏的胸口,大口喘气,横眉竖眼地冲进去,呜呜哭道:“你们怎么可以害王嫂,我好不容易才把他救活呜呜呜。”   没人在意他满脸泪痕,只把“好不容易就活了”听进耳朵里去。   男人两条浓眉泛起轻柔的涟漪,似乎带着藏不住的笑意,绝美的五官衬得那双桃花眼更深邃了。   “你们是坏蛋!”皇甫严卿本来是要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的,可哭唧唧地回去了。   陆微阳一睁眼就看到脸色稍暗的皇甫公子跪在床边给他扎针,水汪汪的大眼睛有点浮肿。   透着一抹不谙世事的浮光,下针时却稳而有力,薄厚适中的嘴唇还一张一合地嘟囔着什么。   陆微阳意识模煳,亲眼看着他把自己胳膊扎针刺猬,却不能动弹。   银针刺进人中,脆弱皮肤挡不住针尖,陆微阳的听觉也渐渐恢复了。   稚嫩的男声在耳边,那道声音是忍住哇哇大哭的小声抽噎着:“王妃嫂嫂,我爹说了,你是蓝颜祸水。王爷想登皇位,就要除掉你。”   “除掉,我。”陆微阳光着膀子直挺挺地做起来,惊讶地张大嘴。   他怎么能除掉我呢?我都已经为他生儿育女了。柔情蜜意总不能都是装出来的吧?   皇甫严卿见他起身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王妃嫂嫂。”   “皇甫公子淡定,我这不是活着呢吗?”陆微阳眼神狠戾,把身上的针拔掉,黑色的血汇成一条印子流了下来。   等到血液鲜红了,陆微阳才感觉到疼痛,他的头发如点缀着光泽的黑玉,脖颈处细致如美瓷的皮肤上还有两道吻痕。   “王妃嫂嫂,你还好吧?”皇甫严卿的眉头皱在一起,抿起的唇下拉出一道弧线。   在他心里,王妃嫂嫂就是这天下难得的美男子,担得起他们口中蓝颜祸水的称号。   ……并不想王妃嫂嫂死啊。   “啪。”陆微阳一巴掌唿过去打断他的遐想,“你口中这件事不要提了,回你房间去!”   攻略对象本来就是反派,不想杀他才怪。   这次是敲响警钟,下次有可能就直接刀刃破喉咙了。   担心事情暴露的两人也不会姗姗来迟,陆微阳再次看到那张明艳倾城的脸,心中荡漾起恍如隔世的感觉。   “醒了?身体可还无碍。”   男人披着垂直的黑发,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看起来那么多情,说不难过是假的。   但陆微阳也不是那种段位不高的爱情白痴,看着唇上蓄胡的蒋沛一笑:“我还好,多亏了皇甫公子能歪打正着地把我治好。”   赖着没走的皇甫严卿蹲在他的床边,听到回答,立马呲着牙,摸头傻笑道:“不客气。”   下一秒,皇甫大人就提着棍棒破门而入。   把他的房门敲的砰砰响,领着家丁,大声呵斥道:“严卿你这个小崽子,我劝你给我出来!”   陆微阳慢悠悠地套上衣服,蒋沛顺势递上一件披风。   他也理所应当地在另一个人火辣辣的视线中接了过来,抬眼看了下他头顶上悬浮的数字。   100%   沉不住气。   眼前脸颊显瘦,肤色极白的翩翩公子,正是上年还病殃殃的慕容今朝。   系统给NPC的黑化程度,和好感度也做了个数据,不过不需要提醒。   NPC的黑化值达到一百,红色的数值就会浮在空中,好让陆微阳警觉远离他们,避免轻易Out.   “呵!世子和王爷也在啊。”皇甫大人是把门卸了才进来的,进来还不忘给他们打招唿。   他没看到病榻上的陆微阳,陆微阳轻笑,皇甫大人怕是以为他已经死了吧。   “王妃……”尴尬的话地从宽厚的嘴唇里挤出来,陆微阳看着皇甫大人擦着额头上的虚汗。   囧迫样让他觉得有点好笑。   打破僵局的是冲进来门的皇甫大人,把事情、场面的走向带向另个僵局的,也是他皇甫大人。   看在皇甫大人的儿子就活了自己的份上,陆微阳倚着床坐起来。娇嫩的手拢了拢肚子上的披风。   把浑圆隆起的肚皮,勾勒得更加清晰了。   这叫父凭子贵?   年长了他不知道多少岁的皇甫大人直挺着跪下去,不停地擦着额头上的虚汗,“王妃,属下无能,上午您中毒。老夫……”   “无碍。”陆微阳抬手,装出一副困倦的样子,“此事不怪你,要怪也只能怪太医都在正殿里。还好大人的儿子把我就活了。”   “啊,是犬子啊!”皇甫大人的冷汗突突冒,这剑头又指了过来。   王爷想让陆微阳死,陆微阳本来是要死的。可又被人就活了,还是他的亲儿子!   这不就是在打王爷的脸吗?皇甫大人的心今日都在加速跳动。   陆微阳笑笑不说话,腾出一只手在浑圆隆起的腹顶摩挲着。系统自然地接住他酸软的后腰,一下一下地捶着。   “那微臣不打扰王妃休息了,大病初愈还要好好调理。”皇甫大人头顶的数值是零。   对他没什么实质性的伤害,顶多算是个太相信蒋戈的墙头草。   陆微阳半眯着眸子,黑瀑般的头发垂在腰后,两条浓眉下那双透亮无害的眼睛仰视着蒋戈。   余光能看到慕容今朝隐忍握在腿侧的右手,睚眦必报的他顿时心里乐开了花,捏住男人宽袖的边缘。   “你们先下去吧。”   蒋戈拍手围在他们四周的侍卫和婢女退了下去,慕容今朝还独独地站在原地。   愠怒的眸光还没收起,就应上陆微阳得逞的微笑。气得面部扭曲,也只得说一句,“锦荣,我先走了。”   一出暗斗的好戏在蒋戈眼前上演出来,他充耳不闻。   等怒不可遏的人走后,舔狗似的扑上来,给陆微阳掖了掖被子,深情款款地说道:“王妃此次,没事真的太好了。” 第052章 轿中露真心   陆微阳坐在床上,看着男人殷勤的样子,扯了扯冰冷的嘴角。   躺下身去,眼里氤氲着水雾,他知道睡在这个没有感情的人身边。不论何时,都是危险的。   “本王……”男人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生出来高大的黑影笼罩中蜷缩在角落里的陆微阳。   他那副想要争权,还偏要打造出虚伪的人设让陆微阳恶心,他皱紧眉头,一言不发。   蒋戈舔了舔发干的嘴角,知道解释再多也是无用的。   他的本意就是杀死陆微阳,遭到陆微阳的怀疑也是正常的。   可受不了,那人的眼珠子又黑又大无辜地瞪圆,伤心欲绝地看着他的目光。   走了一个月的陆路,陆微阳身重腿软。最后到了荆州,等有船了才走水路。   蒋戈还要扮演好夫君的身份,借此蛰伏在荆州。   等到他的船越了三座城池,他的好王爷才整装待发,成功地和他一同班师回朝。   豪华的官船靠近陆地,等在岸边的家丁围成两层。   为首的陆大人把那些盼着家人回归的百姓驱赶到一旁,大张旗鼓地领着侍卫在码头围了个圈。   陆微阳站在船帆上,小翠拿了件裘皮披风给他围上,眼睛肿的像两电灯泡,捧着脸吸口气,抱怨道:“咱们王爷也真是的,明知道有海贼出没还上赶这让我们坐这趟……”   身上一暖,陆微阳看着溅起的水泼冲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先前再国师府的经历,小翠全然不知,他家王爷是想要他的命。   海风把他的发丝吹在脸上,夕阳晒在他金黄的发簪,回来的途中好在没遇到猖獗的海盗。   安全到达码头,见到两鬓泛白的爹爹,陆微阳悬着的心才放下。   他是要回王府的,王府也会安排马车来接他。陆微阳不知道,他爹现在过来有何深意。   “阳儿,此次回来。宫中有巨变你陪为父进宫面圣。”陆谏看着瘦得两颊凹陷下去的自家儿子,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一听这话,陆微阳排开他的手拉开侧帘子,看向外面的街市。   映入眼帘的是青砖绿瓦和熙熙攘攘的才男俊女,他们穿着古代的服装游走在作坊、酒肆。   “你听到我说话了吗?”陆谏看他跑神到这种程度,怒其不争地合上手中折扇。   啪地一身,打在他的脑袋上。   “我知道了。”陆微阳吃疼地抱着头,懒懒散散地吃着轿中准备的甜果子。   他本意是不想去的。   一是此次军旅实在劳累,还差点没有了性命,他对宫中的巨变也不感兴趣。   二是每次他们要做的事,都是和蒋沛站在对立面。他的任务就是拯救反派,那他到底要不要把他们的计划告诉攻略对象呢?   不过,看着正在用慈爱的目光上下打量自己的人,陆微……有些不忍了。   李公公一早就等在偏门了,看到他们进去,满脸谄媚地朝他伸过来手还说着恭维地说:“锦安王妃,出去了一圈,越发好看了。”   听着他别扭的夸奖,陆微阳闷不做声地看阳光,把皇墙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路上父亲交代过,箫亚那个疯批为了巩固帝位,认了蒋戈他七皇叔的儿子为太子。   这步棋下得太好了,扮猪吃老虎的前段。   箫玄这样做,拉拢了宗室一脉同气连枝的决心,还……握矿权的七皇叔。   今日的大夫太不讲理了。   小富贵的脚都站麻了,还得挺着肩膀,等着太子的功课结束。他的腿都在发颤,发抖。   长桌前,那张坚挺英俊的脸时不时朝他这里看一下,小富贵心里得到极大的满足。   对视没过两秒,小富贵又咬着红唇,垂下头。   他们在矿上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都是自由、散漫,虽然每年给朝廷进贡很多矿石,可他们土地肥沃年年都能达到指标。   阿南想来当太子,还带着他来。   瞧着脾气古怪的士大夫,还有那些愚蠢的皇室子孙。   题目已经出了很久了,愣是没一个人能打上来,关键是阿南会的,阿南也不出声。   ……   “拜见皇上。”   卧床不起的人听到这话,勐地又回过神,坐了起来。面前正是陆谏和多日未见的阿阳。   箫玄赶紧把套上鞋,小心地把他搀扶起来,激动不已,“阿阳可快些起身。”   “皇帝哥哥,不知此次着急传我进宫来了,有何指示?”陆微阳假装愣愣地注视着他,圆眼里染上点迷离的味。   他可不想和箫玄在这里上演什么兄友弟恭的戏码,那日他安排人来糟蹋自己的画面还,如在眼前。   “没有。”箫玄眼下的淤青挺重挺深的,看来锦安王爷今年的首战告捷,又给他添了很多压力。   “启禀陛下,王爷等人已经凯旋归来。”   这是刚才带他们进来的那个老太监的声音,陆微阳听得出来,难听的很有特色。   刚还亲昵地拉着他的手,听了这话箫玄脸色骤变,手也慢慢地收回到背后。   陆微阳咬着后牙根,用宽袖挡住脸,装作咳嗦两声。   他发现古代这些谋略权位之正可比现代有意思多了,看着箫玄的脸上的青色蔓延到脖子上。   他憋笑,憋的着实辛苦。   【你可爱的系统突然出现了,友情提醒下个世界更有意思哦。】   陆微阳被脑海里突然出现呜呜拉拉的电音,吓得虎躯一震:“你还是消失吧。”   【好哒……】   坐在电脑前的男生神色严峻,听到他的回答,又把变声器调柔了八个度。   双手摸着耳朵上的蓝牙,同时往里摁了摁,纳闷道:“我觉得这声音挺好听的呀?大老板说让我们尽量给他打造出愉快的体验。”   捧着老坛酸菜牛肉面躲在桌底下的男生,探出头,指着屏幕上笑容灿烂的陆微阳,说:“我看他体验的挺愉快的吧,这小嘴弯的。”   带着蓝牙那个点头,似懂非懂地挠着下巴……   接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开蓝光的画面。   “好戏就要开始了!”   还在呆愣的陆微阳后背突然被人一戳,抬头他看着面红耳赤、书生样的箫玄。   “我刚才的提议,阳儿可觉得能行?”   箫玄刚才说了什么提议,他根本没有听到。   转动僵硬的脖子,去看他爹。   陆谏的双手放在宽袖下,暗自和自己较劲,用凶狠的目光在他身上狠狠地剜。   这到底是让他赶紧同意,还是不要答应啊?   百般无奈下,陆微阳只好战略回退两步,装作胎动地捂着肚子,开始拜别道:“皇上,微臣身体不适。”   “不打紧。”箫玄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叫人搬来软椅。   突然,紧磕住的窗,咯吱地响了一声。像是有人在轻轻拍打,陆微阳本着八卦的本能扭过头去看。   透过窗能影影绰绰地看到一个纤细的人影在门口拍打,跟电影里的女鬼一样。   他茶色的眼眸,很清澈。   皇帝的眼里闪过惊慌,御前侍卫也没注意到正在拍门的怪人。陆谏也是正襟危坐,脸上恢复了温度,挂着友好的笑容。   能看到那个人影的人,好像只有陆微阳和皇帝。   这是鬼还是人?   这太不对劲了,皇帝的寝宫前那么多武术精湛的死士,他们当真就看不到吗?   等到恢复安静,皇帝才拧着眉从椅子上下来。   从腰间掏出串避邪的珠宝,凑在他的耳边神经兮兮地说:“阿阳,你也看到了吧。”   “……”陆微阳没做亏心事。   仰头看着距离很远房梁,若有所思地问道:“我应该看到吗?”   后者听了他的话,鸦青色的眸子掀起波澜,把那串不显眼的珠子塞进他的手里。   嘴里还不知在碎碎念些什么,陆谏大人听不懂他们的交谈。   宫中隐有流言传出,陆谏以往是肯定不会信的。可眼下,这是他含辛茹苦、娇生惯养扯大的孩子。   他大咧咧地上前问:“儿子,你是不是看到那个女人了?”   “嗯?”陆微阳抹黑看了眼提着灯笼引路的太监。   确定是他爹这边的人,陆微阳才抬眼,往他那边凑了点,在这红墙中最担心隔墙有耳。   “阳阳,你不要也魔怔了,皇上那是心魔!”陆谏话里有话。   让他这边放到嘴边的“我也看到了女鬼!”   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他不在京中一定发生了很多事,回头要去找个可信的人打听下。   看这皇帝又干什么缺德事了,把女鬼这个NPC都召开了。   “王妃。”男人清冷的嗓音带着丝丝戏谑。   陆微阳定睛一看,皇帝安排的马车边上,站着身穿窄袖骑服的男人隔着辆马车的距离和他对视。   他上百度近视的双眼,还以为那是锦荣来接他了。   顿了顿,和父亲大人交代清楚就上了回王府的马车。   明日宫中会举办场元宵盛宴,父亲大人曾经的同僚病故了,他会跟着礼部操办,所以也没在絮叨,就放他走了。   等到陆谏的马车扬尘而去,他才发觉眼前含情脉脉地望着自己的人竟然是蒋戈!   后悔这个词,他在心里已经说倦了的!   “怎的,本王来接你,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宽大的手掠过陆微阳的耳边,手的主人挡在他身前。   视线逼近他的头顶,他们两个的身高悬殊有点大,陆微阳这样只能看到他的前胸。   “干什么……”陆微阳还没尖叫出声,就被他抱起塞进了轿子里。   黑黢黢的四方轿子里,没有一寸是光亮的。陆微阳有想吐的冲动,他讨厌这种狭小的空间。   白天坐这种马车,可能窗子里会照进点光亮,就像观光车。   察觉到他的不适,男人的手又转移到他隆起的肚肉上,隔着衣物,轻轻地摸了两下。   “皇上想要我们的孩子,我希望你不要意气用事。”蒋戈简单明了地表达他的意思。   这些莫名其妙的话,皇帝是喜欢原来的陆微阳。   也不至于舔到那种程度吧,初恋和别人生了娃,他也要帮忙养?   他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这其中的因果关系,男人的声音再度响起:“元宵节是场鸿门宴,能不去我们尽量不去。”   皇帝箫玄是个舔狗,罪不至死。   他最起码不会伤害陆微阳,而在蒋沛这里,他就是虽然能为皇位牺牲的小棋子。   他发觉蒋沛除了画大饼,其他时候胡编乱造也厉害到不行。   “那,我凭什么相信你?”陆微阳觉得离谱,顺口把心里想的也说出来了。   男人再次探摸的肚子,从马车窗口接过家丁手里的白蜡,面部刚毅的线条依旧冰冷,眼神却是一汪春水。   他这是在撒娇吗?陆微阳在心里问沉睡的系统。   二十四小时监控着他们的,系统但然会立马回复他了。   大老板扁着嘴,第一次撒娇眼神拿捏不准,显得很稚嫩,再配上这精致可人的脸。   似受了多大的委屈没处诉说。   【那当然是在撒娇了,他只是太爱你了吧。】   男孩噼里叭啦发出这句话,又配了一首十分经典的情歌。   汇进陆微阳的脑海里。   “皇上微服私访时,在寺庙里强行带回来个姑娘。”   蒋戈见好就收,正经地坐好和他商量以后的事。   谋反这件事迫在眉睫,没有陆谏的帮助,他是断然不能完成的。陡然起义只会,沦为阶下囚。   星河压枕,马车里坐着他这一世全部的牵挂。   “然后呢?”陆微阳顿时来了精神,肚子里的孩子也感受到了父亲的靠近踢了他一脚。   陆微阳面部一僵,还好不打紧。   “然后,就是那姑娘自缢了。听大师说,她化成厉鬼,永远的留在了这深宫中”   陆微阳啧了啧嘴,说:“还要回府王爷能否挑重要的说?”   “传说只有皇室血脉,才能驱赶走厉鬼。特别是未满白天的小孩来作为祭品……”男人说着,眼睛看向他的肚子。   “不可能!”陆微阳不信鬼神之说。   就算是他真的亲眼看见了,也不能拿他的孩子来驱赶!   他是被下了生子药,十月怀胎的过程不是很艰辛,但他和肚子里的小娃娃也是有感情的。   “这也是我的孩子。” 第053章 他的宝贝   上玄月。   月光点着轿顶,马车开始移动。   “第一次听你这样说。”   陆微阳并不抗拒促膝长谈,只是他没办法确定眼前的男人对他到底有几分真心。   不说真心了,危险系数不要太高就行了。他是来完成任务的,并不是来谈恋爱的。   秋意浓烈,穿着单薄骑装的男人坐在身着裘皮披风的他身边,两人看起来是像活在不同季节的人。   “慕容今朝是在京中发生不好的事,故性情才大变。我们不想与你为敌的。”   蒋戈不知何时把对他的自称从本王换成了我,说得情真意切,在锦城病榻上的人是他。   奄奄一息,身受锥心之痛的人也是他。   不管在那个世界里,为了目的满口谎话已经成了蒋戈的标志了。   但,演戏谁不会啊。   他取下氅大的披风,盖住两人的腿弯,收起语气里的锋芒,装出他都懂。   腿上的披风落下,蒋戈扶额。注视着陆微阳强装开心的脸,不在意地摸了下他的手。   但愿这枚不太聪明的棋子,能一直愚钝下去。   ……   中秋佳节。   市井街道,张灯结彩。   偌大的锦安王爷府,连一只鸟叫也没有。陆微阳嘴里咬着镂空金雕玉枕,痴痴地看着陆续出去的丫鬟。   锦荣小心翼翼地替他宽衣,神色里有难掩的担忧。   他的眼珠子都不转动了,一直看着某个地方。   本来是派家丁给皇上禀报说,他动了胎气,就不去参加宫里的中秋宴会了。   事实证明,人还是不能说谎的。   报应来得比想象中的快,准备出门游街的他,突然跌倒了。   按照狗血小说的情节,他是不是要流个产?   【O0C警告!宿主不能有太过偏激的想法!】   “我艹你大爷。”   陆微阳嘴里的枕头被拿人掉,换上一块带着药味的巾帕。   他还是有点安全意识的,迅速闭上半张开的嘴。白色的津水顺着他下巴滑落。   拒绝接入药巾帕。   “王妃,您快咬上这个,能缓解疼痛的。”   翠儿的暴力潜能估计是学他家王爷的,捏住他的面部肌肉,使劲地往嘴里面塞。   卧槽!不对!   他堂堂王妃,还是个有美色的男人生孩子,为什么要一群婢女守在身边。   贞洁不保了!   “王妃,您提着口气,奴才担心您昏厥过去。”容嬷嬷做了很多年的接生婆,听他浅弱唿吸,甚是担忧。   怎么还有老嬷嬷?   肚子的疼痛倒是不打紧,就是知道身边有女眷围着自己看,陆微阳都快羞晕了过去。   妇人生子都是要到鬼门关走一躺的,从宫里运来数不尽的补品,蒋戈尽数给他熬制了。   汤味寡淡的,他没喝太多。   美味佳肴,蒋戈没让他碰,陆微阳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他抓住身下的被子,冷汗敷在他的肌肤上。   “用力,在用力……”   总算有道男人的声音响起了,陆微阳疼得痉挛,还拼尽全力,把腹中那股奇怪的异感往下排。   “啊!”   细小的疼痛漫布全身,他脸色苍白用尽力气,淡漠地闭上眼。   朦胧间,好似看到眼睛上戴着纱布的小翠抱着孩子,撤出房子,兴奋地在说什么。   他没听到,就累得合上了眼。   窗外雷声大震,黑色的乌云笼罩着王府,一道闪电划过。   大地瞬间恍如白昼,等到清新干净的婴儿递到蒋戈的手里。   这道雷声才停下去,他摸着襁褓中只了啼哭一声的婴儿,捏着还没他耳朵大的小手,视线模煳起来。   “王妃呢。”蒋戈看了一眼,把孩子递给瞎眼婆婆。   那婆婆眼睛看不到,耳朵却是极其敏锐的。   “王妃疼晕了过去。”小翠还没扯掉眼上的纱布,看锦荣进去了,她也赶紧跟上。   孩子是次要,他们王妃才是重中之重啊。   支开小翠后,他们一干人有齐聚书房,讨论着瞎眼婆婆怀里的孩子是该杀还是该留。   “以我之见,倒不如以此孩子拉拢陆大人来助我们一臂之力。”   “大可不必,陆谏那个人太过古板这种事和他商量起来,也太费口舌了吧!”   武将在战场上是英姿勃发,只会闷头苦干。   说不过陆大人的三寸之舌,也没什么谋略。帮锦安王爷打仗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宫里打点下人,这些他们还真不明白。   他们心里想的嘴上说不出来,蒋戈亦是如此。   倘若真让他们这群兵鲁子掌握了实权,那国危也。   可没有实权,锦安王爷没能继承大统,那皇上还不知道要被太后牵制多久。   他们的脑袋都是悬在身上的,国之所以昌盛,是皇上和太后还忌惮着陆谏的大人。   畏惧他在朝中的威严,陆谏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   几经思虑,杀伐果断的几位将军看着那个新生儿犯难。   怎么样,才能在不得罪陆大人的前提下杀死他的亲外孙。   “神婆,以你之见呢?”蒋戈上前一步。   唉声叹气的众人哑然。   他们不相信鬼神之论,特别是人群中的王虎,他最讨厌那种瞎眼婆子神神叨叨地说话。   他一掌捶在桌上,抱拳道:“王爷断不要被这神经婆子忽悠了,陆王妃的孩子当然应该留下来,这也是王爷的骨血啊。”   血脉相承,这种事不止王室看的重。   瞎眼婆婆,脸上枯树皮般的皮肤听了他的话皱在一起,牙龈上没两颗牙齿了,她轻笑着撕开脸上的皮。   众人皆惊,王虎立马拔出剑立在王爷前面,大喝一声:“妖人!”   “我是不是在那里见过你?”蒋戈拍着情绪激动的王虎,示意让他后退去。   王虎哎了一声,把那妖人手里的孩子夺了过来。他的主心骨也不是为王爷效命。   他就是到军营混口饭吃,永远也不会忘记他的恩公陆微阳。   “听老夫一句劝,王爷这个孩子有帝王之相。方才天空中的异像可能会对公子不利啊!”瞎眼婆婆摇身一变,成了个白发老人。   落在地上的人皮面具,是他用了易容术。   “王爷,我看这江湖骗子的话还是有些可信的。”   “王爷,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不妨听他讲出来,我们还帮小少爷度过难关啊!”   听到继承大统四个字,这些人纷纷开始站队,蒋戈摸了摸贴在手心上的暗器,开口问道:“您可是那日在陆府的老人家。”   “王爷眼神好,正是在下。”年过七旬的老人,早就耳聋眼花。   蒋戈收起暗器,这位老人眼睛像是被人用利器扎了进去。   才导致的眼盲,蒋戈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确认他看不清后,目光瞥到他放在身前的手。   老人那布满沧桑的手上,竟然多出个小拇指,总共有六只指头。蒋戈迅速将视线挪到他的另一只手上。   竟与第一只一样,但这一只的手经历的沧桑看起来更多点。   多出来的小拇指被截断,在皮肤表面留下但淡淡的伤疤。   “王爷不必多看,这是我年轻时犯下的错。过了今晚,朝纲必乱,请您务必保护好王妃。”   老人把手收回到袖子里,撇开那双手,他看起来不过是这乱世之中的可怜人罢了。   “听说王妃要生,我等马不停蹄地赶过来,皇上必定会起疑。”一直没说话的统领,读懂了老先生话中的身影。   *   陆微阳醒了,睁眼就是戴着白纱眼罩的翠儿,正在双手合十地跪在他的床边咚咚磕头。   “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保佑我家王妃能好好的醒过来吧。”翠儿还没察觉到醒来。   一嘴的中药味。   陆微阳浑身都凉哆嗦着嘴唇,冷笑,这是又被蒋戈给算计了。   哪有孕妇都临盆了?还要咬着带着药的帕子。   “王妃,你醒了?”翠儿隔了五分钟才看到床上的人在动,着急地给他盖被子,“冷不冷啊,王妃。”   “不冷,还没冻死。”陆微阳摸着身边空荡荡的床褥,心情一下沉到了谷底。   皲裂的嘴唇,嗓子疼痛难忍,陆微阳问:“我孩子呢?”   “王爷,在书房议事。”小翠小心地禀报着。   “议事!我儿子那么小他能听懂什么啊!”   陆微阳生气地咳了起来。   他想该生气时,也要拿出点王妃的架子,没想到直接怒火攻心了。   男人刚跨进门楣,就感受到这波涛汹涌的怒意。   把儿子放回他身边,沉默了很久才发表出一句不着边际的点评:“儿子很白,也很胖,你幸苦了。”   陆微阳闭上眼前,坐起身看了眼睡得香甜的宝宝。   “你先睡,我去书房了。”蒋戈知道他没睡。   在他满是汗水的额头上覆上一个吻后,悄然离开了。   陆微阳没想到自己真的能生出一个大胖子,坐起来捏着他Q弹可爱的小脸搓了搓。   之前看大块头的儿子,留很想要个同款了。   感受到冰凉的包子脸躲了下,又被陆微阳捏回来,接着rua。玩困了才松手,沉沉地睡去了。   他不知道蒋戈晚上是多晚才回来的,反正一觉睡到正午,蒋戈还睡在他身边。   “醒了?”男人带着倦意的嗓音比他晚两秒响起。   陆微阳高度怀疑他的眼睛是不是摆设,酝酿着吐槽的话,他才发现大胖儿子又不见了。   “我儿子呢?”陆微阳推搡着他的肩膀给他甩脸子。   看他在地上又蹦又跳的,男人欣慰地点点头。这西域毒药,暗自称赞这西域奇药就是厉害。   短短一晚,可人儿又恢复好了。   “我儿子呢!”陆微阳觉得这王爷不仅眼睛有问题,耳朵八成也是坏掉了,又大声问了一遍。   “抱去给奶妈了。”   男人意有所指,不需要说接下来的话陆微阳也知道。   定定神后。   皇帝的圣旨又递到家门口了,他又窜回床上。蒋戈看他这样,只好站起身来同他一唱一和,对着拿着圣旨的公公说道:“夫人昨日……”   说着还递过去一袋碎银子,那老太监那会察言观色。   床上那位可是个不好惹的主,收了银子,嘴巴就甭紧了,“王爷,咱家都懂的。”   那封密诏是给锦安王爷的,老太监送到他手里,就告退了。   拿着银子,乐开了花,性格乖戾的王爷?   不也是要贿赂他们这些太监,亏的皇帝每天还思虑万千。数着白花花的银子,他早就把皇帝的嘱托忘的干净。   王府门口两个石狮子后,蹲着个衣衫褴褛的叫花子,看到皇上身边的太监从王爷府出来。   屁颠屁颠地起身去赌场,找到那个人汇报。   ……   “密诰?”陆微阳歪头,喉咙上的红点越发清晰。   他看不到,男人能看到,心虚地垂下头,耳尖子通红道:“就是一点琐事,还有关心你的身体。”   陆微阳:“……”   怕他不信,男人还把那张羊皮密诏递了过来。   他低头看了眼,确实准确,上面的字迹和玉玺印都没错。字里行间还表达着对他的关系,可是他却嗅到了不好的气味……   说到这蒋戈脸红什么?皇上有龙阳之好。蒋戈娶了他,那说明王爷和皇帝还有种解法?   双眼放空,陆微阳思绪纷繁,瞄到最后一行字才整个无语住了。箫玄还是想让他去驱鬼,带着他儿子住在宫里。   “阿阳,这是一位故人让我转交给你的。”   陆微阳不知他是从哪变成的一本标着“武林秘籍”的书本,扯扯嘴角算是欣然收下吧。   奶妈把孩子抱进来,轻轻地放在婴儿床里。陆微阳起身找了过去,看着床上宝宝粉嫩的手指卷在一起,张着嘴睡觉的可爱样。   习惯性地去掏口袋,想拿出手机记录这美好的瞬间。   摸空了,胳膊肘还撞到了男人的肚子,他侧过头问:“你想干嘛?”   “所以阿阳,你当真能看懂书本上的字吗?”蒋戈拿起被他随意扔下的武林秘籍,翻了一页指着一片字问道,“这是什么?”   看他真诚发问了,陆微阳也是在古文书法的熏陶下长大的孩子。   低头看他手指的地方,陆微阳突然愣住,那竟然是简体字,还有数据统计图。   “这是……”陆微阳眯眼,往他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这可是我的宝贝啊。” 第054章 玉儿   蒋戈摸上他的腰,准备下一步动作。   那人滑不熘秋的小脑袋,又闪到儿子婴儿床前。纤细的手攀上床杆慢悠悠地晃着。   “嘻嘻”是感到父亲的靠近,小婴儿乐得合不拢嘴。   漆黑的大眼珠转动到他这边,蒋戈脸上躁红,差点就被陆微阳拨动情弦,就地正法了。   他为龌龊的心思,感到难堪,挠着后脖颈问:“那阿阳,可要去宫里帮皇帝捉鬼?”   “嗯?”手捧着藏宝图的陆微阳闻声一愣,随即点头道,“那不知王爷希望我去吗?”   “我自然是希望你去的。”男人这话脱口而出。   过几日,他要去剿匪。阿阳刚生下孩子。这是唯一的嫡系血脉,宗室也只认亲不认理,必定会倒戈到他这边。   阿阳在家恐有不测,太后虎视眈眈不可不防。   送到宫中,又是皇帝亲传的。太后再怒,也不会蠢到让人死在她的眼皮子下。   于陆大人那边交代不清。   沉默。   凉意从天灵盖漫布全身,陆微阳迎上他的视线,手脚冰凉。放下手里的书,冷不丁地靠近他,问道:“该不是这女鬼是你安排的吧?”   视线如织网般落在男人羞愧难当的脸庞上,稠密上挑的睫毛快速地扑扇两下。   卧蚕末端的泪痣,实在惹人心动着迷。   “不是,莫非阿阳真的看到那个鬼了?”蒋戈反问,思量一下,淡淡地说,“要是真的有邪祟,我们加强府中暗卫。”   “没有看到,就是瘆人。”陆微阳看他毫不知情的样子,心里也有了约莫。   等到屋里就剩下他和儿子。   他才把手放下,手摁着额头那块跟发电报似的,点了两下,“系统这次不会真让我去捉鬼吧?”   【任务:揪出装鬼的人。】   装鬼?那就好。   不过这系统的声音听起来,怎么又变了,还有近在咫尺的感觉。   【没错就是我。】   奶唧唧的声音响起,婴儿床上的小孩扑腾一下,朝他招手。陆微阳震惊地抓着头发,不是吧?我怀胎九月生了个你?   【当然不是呢,小孩的身体是我的栖息所。能让我更好的守护你。】   “呵呵。”陆微阳牵牵嘴角,实在笑不出来。   看着软糯可爱的儿子,再没有像rua的冲动了。提心吊胆地捂着胸口望着婴儿床上升起的白光。   世上本无鬼,只怕有心人。   陆微阳住到宫里的第一晚,蒋戈就被派去剿匪了。   他明白这其中的深意,在宫中每天行为端正,得空了就去御花园和那些人微言轻的妃子唠嗑。   这是今年进选的秀女中,脱颖而出的几位。可惜还蔻蔻年华,只能陪着断袖的皇帝老死在宫里。   两个美人在御花园里漫步,拿着圆扇,步履轻盈。   单是看一眼,陆微阳就看出了她们武功高强。耳力极好的他,听到了两人嚼舌根子的话。   “荣妃妹妹,可曾听了前些日子的事?”李皇妃拉着前面那人的水袖不想让她往前走。   后者的折扇轻打在她手上,警告道:“你别乱说话,当心被有心之人听了过去,截了你的舌根子。”   陆微阳有社交牛逼症,可眼下发挥不出来了,静默地坐在八角亭里等着她们发现。   “玉儿,你别生气嘛,我爹爹马上就接我们回去了。”少年磁性的声音带着哄骗,透着股柔意,又有些焦急。   好巧不巧,陆微阳坐的地方正好能看到这两处闹剧。他心里不免咯噔一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收取哪边的情报才好。   玉儿的眼泪想断了线的珠子,委屈地嗡动嘴皮道:“你说,那个皇帝为什么偏选你来当太子。你当了皇帝以后,还会娶我吗?”   “会的。”箫恒小心地给玉儿顺着气。   看着自己宝贝成眼珠子样的人哭成这样,少年的眉都皱得弯曲了。漆白的脸伸到他跟前,焦急说道:“玉儿不然你打我一顿吧?”   陆微阳:“……”   系统:……   看戏的两人听这简单粗暴的哄人方式,无语透了。   陆微阳的目光也被深深地吸引了过去,浓郁的花香伴随着这股狗血味的地下情。   这趟皇宫捉鬼的旅程,他没有白来。   就在陆微阳津津有味地替代着他们接着发展时,那个面对着他的小太监突然抬头。   透过假山的缝隙,刚好和他偷窥的视线相碰。   名叫“玉儿”的小太监吓得面色青白。呜咽一声,飞快地跑开了。   留下面白唇红的太子垂眸,思索着扳动手指头,发出咔咔的声音,疑惑不解道:“这又是哪里做错了?”   陆微阳低下头,心虚地摇着手中的拨浪鼓。逗得怀中的婴儿兴奋地发出几声嘤咛,蠕动着身体。   “你可是锦安王妃。”   嚼舌根子的两人终于迈着丁字步走到他面前,哦不,准确地来说,只有荣飞走着小碎步。   李贵妃可就一言难尽了,大咧咧地挨着他坐下。看着睡在小床上的婴儿想发现了新大陆。   “不得无礼!”荣飞低声喝止住一惊一乍的李贵妃,朝着他行个宫里坐在另一端。   被训斥了两次的李贵妃显然有些不悦,倏地坐下身,毫无规矩地把扇子扔到桌上。   “你……”   “无妨。”陆微阳赶在宋妃开口前,先赦免了李贵妃的无礼。   三人相对无言。   陆微阳的眼前浮现出两个透明的模板,上面写着她们的身份都是武将之女。   怪不得看着武功高深的样子,她们两人是青梅青梅,两小无猜,长大后就做了箫玄的秀女。   因两家父亲在朝中有权杖,就一步一步地爬了上来。陆微阳滑动指尖点击展开,看到了复杂的关系图,在荧幕上呈现。   【李贵妃是唯一治好箫去龙阳之好的女人。先前也有个贵妃,但只是摆设。】   【不过李贵妃也是个同,她喜欢的人是荣妃。荣妃这辈子都想得到箫玄的目光。两个最终卒。】   复杂的三角恋?   结局还都是死,从进这个系统到现在,陆微阳已无力吐槽了。   短短两段小黑字就诠释了她们的一生,如果不是NPC,陆微阳没准还真会为了她们的故事伤心两秒钟呢。   “王妃是新到宫里来的,你可听说了皇上的那件事。”李贵妃俏皮地举起扇子,朝他眨眼。   生的俊俏,眨眼都像是在和人眉目传情。   这等绝世美颜真的能治好喜欢男人。陆微阳真的没品出,脑子里却浮现出自家王爷那张妖孽的脸……   荣妃赶紧替她打圆场,冲着发愣的陆微阳就是一跪:“王爷,您不要听妹妹乱讲。”   李贵妃撅撅嘴,不以为然。全天下的人都说皇帝和小陆公子是公子之交。   她偏不信,戏文本子看多了,他觉得锦安王爷就是里面的神仙哥,所有姑娘都要和她一样,为王爷的美貌折服。   陆微阳看透她的心思,定了定神道:“接着说。自打我怀了子嗣,还没听说过宫里有趣的事呢。”   “是嘛?”李贵妃似懂非懂地开腔说道,“这宫里闹鬼你可知道?”   “李清月,休要胡说!”   荣妃压着嗓音低吼道,要不是碍于陆微阳还在,她估计要抛开大家风范,冲上去捂住李贵妃的嘴了。   她是打心眼里喜欢疯批皇帝,从小便喜欢。跟着父亲学习兵法,跟着母亲学习礼仪。   自然也是知道锦安王爷和箫玄不太合,皇上的丑闻不管真假,荣妃都要守住。   哪……怕纸包不住火,她也不要是在她这里泄露出去的。   “我说了无妨。”陆微阳扔掉手中的拨浪鼓,他原本就长着不太具有攻击性的脸。   再不发怒,怕不是镇不住在场心思各异的人了。   “我当是谁在花园里闲逛呢,原来是王妃嫂嫂大驾光临啊。”   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折了枝不知名的花放在石桌上,身后跟着极其别扭的小太监。   等他落座,陆微阳才垂下眼皮看着红艳艳的花,难闻的花香吸上两口连嗓子都是腥甜的。   “原是七皇叔家的箫恒?”陆微阳近距离打量着他,相貌却是算得上出类拔萃。   又瞥一眼他身后平平无奇、甚至有点发育不良的小太监,耐人寻味地说:“这御花园里可真热闹,我只坐在这一上午,就看了好多新奇事。”   他说话时,刻意把新奇事发很重的音。   小太监从脸烧红到了脖子根,垂着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陆微阳本不想说出来的,在古代本就忌讳男情,更何况两人地位悬殊太大了。   他说这话,是要点醒小太监。   “哦?王妃嫂嫂都听到了那些新奇事,不妨说出来让我们听听。”箫恒语气张扬,端着杯盏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不同小孩计较,这个技能是陆微阳的便宜表弟出事,他就学会的。   看着战战兢兢的小太监,脸色难堪到了极点,心惊肉战地生怕他说出看到他们私通的画面。   陆微阳淡然一笑,故作神秘地说道:“我听说宫中有鬼,便想捉鬼,好像在东边废弃的宫殿里,谁陪我一道去?”   “我!”李贵妃咽下口中的水迫不及待地举手表态。   从小跟着父亲学骑马射箭的她是钟爱刺激的,皇帝肯不肯让置于危险之地还是个问题。   他转过头看向箫恒,脾气那样登峰造极,胆子不会只有芝麻那般大。   “带我一个也好。”箫恒也举起茶杯抿了口水,抽出腰间的长鞭,冷言道,“我这是矿上大师打造而成有避邪之效。”   陆微阳盯着鞭子观摩了一下,是用人的骨头和牛皮煳在一起,在浇筑滚烫铁水做成的。   看一眼,就毛骨悚然。   “收起你乱七八糟的东西,瞧把你身后的小太监吓成什么样了?”李贵妃说着,把他带来的花一同扔了出去。   箫恒回头看一眼,目光里的戾光瞬间淡了。   赶忙把他那十恶不赦的东西收起来,坐下来和他们商量今晚捉鬼的策略,晚会好回家哄玉儿。   “我想知道宫中是何时开始闹鬼的?”陆微阳指着蘸水写出的成阳宫三个字,神色凝重起来。   李贵妃进宫不久,也没被厉鬼缠上过。马大哈性格的她,表示什么也不知道。   “大概是秋季,很早了,最近出了人命。昨日天又生异像,皇上才派人驱鬼的。”荣妃紧着眉,挺直腰板言语间全是对废物皇帝的担忧。   “那是因何事才生的鬼?”陆微阳问箫恒。   荣妃抢答是不想让丑事败露,箫恒是自他们走后就来皇宫了,知道的很清楚。   三言两语就把发生的离奇事说了个完整,“不过就是箫玄兄长性格恶劣,捉了个尼姑回宫中,尼姑不知怎的死了。这事就开始了。”   这和蒋戈告诉他的一样。   鬼魂之说应该另有其人,毕竟尼姑是不留头发的。   “你这小太监是生病了吧?怎么抖成那样?”李贵妃不知何时,已经跑到玉儿面前,踮脚看着高出一截的玉儿。   “奴没事。”玉儿跪下,耸拉着眼皮,给她磕头。   箫恒脸色阴沉,一把推开矗立在玉儿跟前的李贵妃,丝毫不怕得罪人地直吼道:“干你何事!”   “嗯?你吼什么?”李清月大声吆喝,头上的凛茶花坠都跟着一甩一甩的。   陆微阳听着高音,揉了揉耳朵抱着熟睡中的孩子,火速逃离现场。   ……   临泉殿里,穿洗得发白的太监制服的人坐在床上,主子却跪在地上抹去他眼角的泪。   还很不争气地问:“玉儿,你又哭了。”   “我不管你了,我要回家。”玉儿呜呜咽咽地把衣摆撩下去,盖住跪肿得双腿。   透亮的眼睛里满是悔意。   玉儿后悔极了,他就不应该陪箫恒这个大骗子来京城。更本就不是来享受的。   每天都要跪,见到皇帝也跪,见到太监总统也要跪……   脏活累活都要干,他细嫩的双手上都不知磨破了多少水泡。   箫恒一听,急眼了。拉住要走的玉儿,扯进怀里,哄道:“玉儿,我们马上就能回去了。”   “真的?”玉儿被他禁锢在怀里眨着大眼,问道。   “真的,今晚就离开。”   “父王他们已经在城门口,等着我们了。”箫恒担心他还会哭,特地强调。 第055章 花楼里的花魁   “嘶”脚上一阵刺痛,陆微阳低头看,大拇指撞到了桌腿。   他的手里还抱着堆鬼画符,看着下人端着的鸡汤,犹豫片刻还是端起碗一饮而尽了。   “王妃。”身前的婢女叫了他一声,恭敬道,“王爷的马车已经到宫门外。”   “王爷?”陆微阳怔怔地看着手里的空碗,云淡风轻地反问着。   狗男人不是说去剿匪了,他怎么回来,来不及做过多反应。   一阵清风拂面,蒋戈就站在他面前了。还提着把桃木剑,不说声势浩大了。   他们这样做就是在往皇帝脸上甩巴掌。   “你怎么来了?”陆微阳刚叫下人们把饭菜撤下去。   满脸阴郁的蒋戈并不理会他,握紧手中桃木剑,斗鸡似的。   宫里的宫女都是有主的,想害他儿子的人太多。   陆微阳有点不放心地说:“你来了正好,你在此处看着儿子,我去捉鬼。”   “好。”男人把剑撂下,抱着他儿子就举步向前。   还在研究鬼神论的陆微阳傻了眼搁下书本追着他走出去,还大声地叫嚷道:“你又干嘛啊?”   箫玄这会卷在被窝里,吓得昏厥了过去,太后一行人都围了过去。无瑕顾忌他们。   不然指定要给蒋戈按个乱入后宫的罪名,道路越来越窄,腐臭的味道在空中炸开。   黑夜中,两个带着面罩的杀手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不知走了多久,周围的坏境开始陌生。这是从小在宫中长大的原主也没来过的地方。   陆微阳心中隐隐不安,看着把儿子夹在腋下的高大声音,脑海中骇然闪过刘含晚撕面具的画面。   难道这个蒋戈也是假的,他喘了口气,疾步追了上去。   那人突然止住步子,陆微阳毫无防备地撞了上去,鼻头变得和脚趾头一样红了。   “松手!”陆微阳抢过孩子,往他的手背上狠狠一抓。   随即,被眼前的景色惊住了。   繁华皇城中竟然还有这种,破财不堪的地方。   坍塌的宫殿周遭长满杂草,大门完全面目全非了,还有个倔强的偏门在寒风中苦苦支撑。   这比陆微阳在21世纪古装电视剧上看到的冷宫还寒颤,住在里面的妃子是有多苦啊。   “它没塌时也是冷宫的规格,这里是我母妃的寝宫,你们要来捉鬼可以带我一个。”蒋戈用两句话,回答了他的疑惑。   把发生的苦难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眼神里散发着阵阵隐狠。   系统介绍剧情时说的跟笼统,陆微阳不是亲眼所见,可能这辈子也感受不到这种苦难。   他摸上蒋戈冰凉的手,发自肺腑地说出那句憋着心里许久的话,“慢慢来,这江山是你的。”   “嗯!”   这大逆不道的对话,两人还说出了温情蜜意的感觉。   身后背着人的箫恒面部抽搐两下忍不住提醒道:“我和玉儿等了半个时辰不是等你们叙旧的,兄长。”   这声兄长是叫谁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玉儿睡迷煳了,也小声附和着箫恒的话:“不是听你们叙旧的。”   “这废弃的宫殿下有条通往宫外的捷径,那是父皇留给母后的生路我是最后才知道。”   蒋戈在阐述他的过去,陆微阳警醒地嗅到了计谋之味。   怎么……在他们要捉鬼时,蒋戈偷偷回来了,潜到皇宫里,还告诉他们,他母妃的寝宫下有密道?   “我知道的,兄长辛苦了。”箫恒对他点头致谢,眼里闪着对围墙外的渴望。   蒋戈熟门熟路地带他们走进密道里,好心提醒道:“你出去之后,就没了七皇叔的名号仰仗,不能加官进爵。”   “怎会?”箫恒露齿一笑,口气十分坚定,“我父亲会归属蒋戈兄的部下,我在荆州,等待着你坐上皇位的那一天!”   蒋戈没有给他承诺,只是目送他走出去。   “所以,你们弄这场乌龙事件就是想送他们出去?”陆微阳抱着孩子站在萧条的树前看他。   他又一次被蒋戈利用了,蒋戈不说话绕到他身后,轻言道:“女鬼不是我安排的,如果不行,我们还有别的办法。”   陆微阳冷呵一声,身后的男人扬起手,“啪”地往他脖子上打去。   “你还想打晕我?然后就说是陆微阳捉鬼出了意外。贪玩的荆州小公子跟我一块,死了。”   他竟然能全猜中,蒋戈替他揉了揉红肿的红脖子,心里想着,他的力度也不轻,陆微阳没晕到?   “别碰我。”陆微阳把怀里的儿子塞给他,踩着满院的落叶站在墙角去。   他慌里慌张地接过孩子,眼神精亮地望着缩在墙角的陆微阳,缓缓地说道:“夫人,听我解释我刚才真的没想再打一次。”   还想再打一次!   太可怕了,谁也想不到上一秒还在牵手,下一秒就能把你打趴在地。   蒋戈这个人真的很难懂。   院子里的松树生出很多暗影,一阵风卷过,像是黑夜里伸出只大手在摩擦这那些树叶。   黑猫从树上跳下来,吓得陆微阳叽哇地叫了一声。   “柳江花月夜相思情”   古典的音乐伴着阴风在空旷的大殿里响起,陆微阳阵阵发抖,贴着墙面静观其变。   “快去救人,贵妃被妖怪拖进水里了!”   “来人啊!”   陆微阳听着不远处传来的求救声音,声音冷冷道:“你确定女鬼不是安排的?”   “和我没关系。”男人听着诡异的音乐,眉头紧锁,狭长的眸子里还带着微小的恐惧。   李贵妃最是不屑得到皇上的宠爱选择了离冷宫最近的潮阳殿,距离这里不远。   到底是谁。   漆黑的魅影一闪而过,陆微阳结巴地指着空气问:“王……刚才看到了吗?”   “看到了,人影。”蒋戈淡定地捂着儿子的大眼睛,嘴角荡漾起一抹不该有的微笑。   “你是不是知道是谁啊?”   月光照在他们的背面,陆微阳双腿夹紧男人的腰,撕裂的风声唿啸而过。   在迷宫似的深宫里,来回敲打像是找不到出口的一股气,发出古怪的声音。   蒋戈把他送回寝宫,又坏坏地笑道:“想知道吗?亲本王一口,就让你知晓。”   “不想。”陆微阳越想越恐怖干脆不想了。   倒头唿唿大睡,丝毫没注意窗外的白衣女人。   叫他看到了才麻烦,估计会嚎天喊地,引来杀身之祸。   ……   夜里的湖中心,看起来是十分可怖的,没有光的照亮,黑黢黢的死水随时都会钻出什么东西。   船里,两人相对而坐。   “阿戈今日叫我来有什么事,还选了这种地方?”带着面具的人先行开口,手还不停地撩拨着额前两撇龙须刘海。   蒋戈直言道:“从百花楼到皇宫的距离很近吧,阁下用我母亲的捷径,用的可还舒畅?”   “嗯,甚好。你的王妃长得也好生俊俏,叫我好生羡慕。”周生说这话时,眼里的羡慕之意一点没有。   随手掏出宽袖里亮晶晶的一圈钥匙,扔在桌上,说:“平民这就把钥匙还给你。”   周生和皇帝有着杀父之仇,还被官僚挤兑,落选之日就混到勾栏瓦市里了。   盘下最大的青/楼,坐起来男色交易,蒋戈没成婚前陪着癖好特殊的地方官员,进去了一次。   正经吃饭,不过回来身上的钥匙就丢了。   左思右想,那只有对他投怀送抱的花魁周生了。   “我今天不是来拿钥匙的。”蒋戈掏出酒壶,把两人面前杯子到的满满当当。   周生掀了下眼皮,指尖在桌上轻敲着说:“王爷可是轻看了我?若是拿着我的把柄了,您尽管去圣上面前说。”   蒋戈知道他把自己和那种心思不正人划分在一起了,立刻解释:“我有夫人的,本王来找你说正事的。”   “正事?王爷给我一个闲民有何好谈论的?我这市井之人如何听得懂您的宏图大志。”   蒋戈听完他的话,沉默良久,脑海里想不出任何话来回答他。取下贴身玉佩,送他一句话,“身有宏图大志之人,不应该在市井里。”   后者克制住心里的烦躁,船一挨着岸,就消失在人群中了。   锦荣站在岸边等了很久,顺带把披风拿了过去。小翠打了哈欠,看着志在必得的王爷,不解地问:“王爷你怎么确定他一定会帮我们?”   “很多。”蒋戈向后一挪,并没有挨着那件披风。   拿着手里,又想起在宫中吓得瑟瑟发抖的陆微阳了,嘴角轻轻地上挑了一下。   他挺立在江边,吩咐下去,“后日午时,备好马车接王妃回府。”   “诺。”锦荣弯腰应道。   蒋戈空有一腔谋略和才华,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来。遍访名医,也未曾能查出结果。   都是一句话搪塞了过去,说是心病还得心药医。   让他不想开口说话的因素有很多,而那些有牵扯的人,都已经归入黄土。   就算是挖他们的尸,鞭他们的骨。蒋戈这病还是不能痊愈,想着家里有个能说会道的王妃。   才好叫周生去府上,只要能说动周生。皇上贪图男色的事情,肯定会在那群烂人面前爆开。   到时民心稳了,他大仇得报。   然后呢?蒋戈空想到这里,双眼放空视线停在半空中,闻着隔轿帘穿进来的饭香。   他们打一场没有硝烟的战,逼太后归还朝政,拿回属于他的东西。   *   “王爷人来了。”管家退到一边把人带到。   来人身上脂粉味甚浓,陆微阳坐在上位,没有起身去迎。蒋戈倒是一反常态地站了起来。   “王爷,你要是给我介绍什么古怪的人也大可不必。”陆微阳看着长得很媚的周生,心里没半分好感。   他真的不敢相信,现实生活中会有这样媚的男人,身上的衣服还薄如蝉纱。   陆微阳去过军营,见到提枪上马的男人后,对这种男人是更加厌烦。   小翠听他语气的鄙薄,戳戳他后背,小声说道:“王妃,这位是花楼里的周生公子啊。”   花楼一听就是青|楼啊,陆微阳喝进嘴里的水都喷了出来,恰巧锦荣低头给他说话。   挨了满脸水。   陆微阳擦擦嘴角,直接梅开二度想通了。   箫家的人全都是断袖,箫玄是个双插头,箫恒喜欢他那个贴身小太监而蒋戈单纯不要女妾。   不是因为不想,而是他肯本就不喜欢女人。   周生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堆,亲切地俯身问道:“王爷说……”   “不可能不要想我不同意!”陆微阳把茶盏砸了出去,玻璃渣子碎了一地。   厅中的人大眼瞪小眼,周生偏瘦细胳膊的血管都能看得清楚,他放低姿态又开始说:“王爷说,王妃可以说出这次计划。”   计划?   陆微阳的脑子乱做一锅粥,看着脆似薄纸的周生,系统把他们在船上的对话以PPT的形式,快速在陆微阳脑海里播了一遍。   家人救命!我还是看不懂!   【皇帝喜男色,锦安王爷的意思和花楼的老板合作,在那群品味底下又有特殊癖好的富商面前……】   懂了懂了。   可这是蒋戈也没同他细说过,真是天杀的!   陆微阳抓着腿上的衣料,狠瞪边上的蒋戈一眼。差点出糗,这次又是拿他当挡箭牌。   名声是什么,陆微阳好像早就没有了。   “你们先下去吧。”陆微阳拍手把碍眼的人清了下去。   厅中剩下他们三人,宽大的正厅也没能藏人的地方,陆微阳就开始直说了:“过些天,我会想办法带皇帝去趟……楼。到时你只需通知那里的老常客,最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能在朝廷里说得上话的。”   “王妃又是如何肯定,那些人会逼着皇帝退位?”周生说出了他的想法。   陆微阳并不意外,抠着粉色指甲盖边多出的皮,说道:“那些大臣都是妻妾成群,有点特殊癖好算不了什么,但皇上身为一国之君,没有子嗣还在坊间这般。”   “太后那边又如何?”   “太后掌了一半的权,宗室那边早就想换个傀儡。”陆微阳对他的顾虑对答如流。   周生对他刮目相看,双目之中流出赞许之意。 第056章 土匪头子   要不是进了这个系统,陆微阳恐怕这辈子都体会不来团伙作案语、运筹帷幄的快感。   花楼并非真的花楼,它是锦州城最大的烟柳之地。   诗人欲把女子比作娇艳欲滴盛开的花,但花楼中全是比女子生的还好看的男人。   陆微阳连蹦带跳地站在灯火通明的花楼前,身侧还跟着个带着面纱的男人。   那人瞻前顾后地捏紧陆微阳的胳膊语调微扬,急吼吼地问道:“这就是阿阳要带我去的地方,我们还是回去吧。”   “这里面可是别有一番风味”陆微阳撇开他的手,眉头一挑,嬉笑地说道,“放心吧皇上,我是不会告诉太后和我父亲的。”   箫弦怔然,嘴角僵硬地扯了扯不太情愿地退到他身后。   看他退避三舍的模样,陆微阳早就猜到了他的顾虑,水漾大眼,洋装惋惜地说:“可惜了不能让箫公子见到这楼里的花魁了。”   “这位仁兄何出此言呢,周老板不在,还有别的牌坊。”一边等候的男人过来搭话。   夜凉如水,花楼在夜间才会开始揽客。可等待的人早已在门口摆成长龙了。   更有书生拿着玉佩,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自己的心上人。   登时,花楼的门被两个小厮拉开了人潮如海,涌了进去。箫弦还在原地深思,母后交代的话还犹如在耳。   他天生愚钝,虽得父皇喜爱。那父皇根本没想过把皇权交给他,全靠母后暗箱操作,才……   “箫玄哥哥若是不想进去,那就回宫看你的奏折吧。下次再来没准就能见到花魁了。”陆微阳说着,便要随着人流进去。   “我随你一起进去便是了,不要生气。”箫玄眼眸紧缩,陆微阳偏过头看他,从他眼里看到点小期待。   要是自家王爷……陆微阳最近什么事都能和蒋戈想到一块去。   要是蒋戈会一眼识破自己的计谋或者是看到拿着拿着书卷站在门外等着的书生,会把他们拦下来。   “阿阳在想什么?我今天可是舍命陪君子了。”箫玄款步而出,底层百姓很难见到圣颜。   对流连烟柳之地的陆公子可是相熟的很,恩暂且不说,邻桌的刀疤脸往他们这里窥探已久。   “客官,您要的酒马上到。”跑趟的小二忙得不可开交。   有些熟客怀里已经躺着人了,还有的左拥右抱,痛快畅饮。   和所有青楼一样,这里的老鸨也是个女人,穿着海棠红流云纹百褶裙像是正经人家的姑娘。   只有这里的牛郎知道,这位年轻的老鸨有多狠。   “吆,是陆公子嘛。你可好久都没来,快快快小二,先把陆公子带到上房去。”   这个年轻老鸨长得并不丑,粉腮红润,瓜子脸的凤眸大睁着,伸着手把小二叫来。   “我还以为妈妈是看不到我”陆微阳生气把手中折扇一甩,眉眼皱得有棱有角。   乍一看,还真以为他是这里的常客。   老鸨眼底泛起笑意,游刃有余地赔笑道:“哪里会?陆公子可是我们的贵客。”   还真拿他们当贵客。   老鸨带他们去楼上的上房,室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登。   床边还悬着罗帐,踏上有青玉香枕,桌上还有一颗巨大的夜明珠。陆微阳不是没见过夜明珠。   镶着流苏金边的、熠熠生辉,把屋里照得恍如白昼。   箫玄被带到别的地方了,老鸨领来一行人。各各姿色端庄,他选了个缩在角落里。   老鸨立即站出来,脸上多出担忧的画面,凑到他耳边劝道:“陆公子啊这……上面的人送过来。”   “哦哦,我就要他。”陆微阳听完来了兴致,点着下巴。   不讲理、蛮横。   “这……”老鸨面露男色,两头都是不能得罪的主。   权高位重,老鸨捏着手衡量了一下。得罪主子的家脔和堂堂王妃,心一横合上门便走了。   “你叫什么名字?”陆微阳倚在床上,等皇帝还要好一会。   清秀的俊人并不想搭理他,低眉敛目地站在一边,眉宇间大写着“请你离我远点。”   “好吧。”陆微阳也不敢在这种地方招惹人。老鸨交代过,他也不是完全不怕。   在这风口刀尖上,他帮不上忙也绝不会给蒋戈惹祸。帮蒋戈当上皇帝他就不会想不开了。   任务就完成了!   他魅力不行,就抿唇不语。   在他呵呵傻笑时,清冷美人突然发出温润嗓音:“冯彦秋。”   “啊?”陆微阳歪头,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自己刚刚问的问题。   不过这名字怎么好生耳熟啊,陆微阳点点头,纤纤十指如葱在摆玩那个新奇的夜明珠。   他发现这个夜明珠就类似于现代人的开关,点一下会灭,敲两下就又亮了。   听着隔壁的门还没被踹开,陆微阳又伸手点了两下。心里盘算着等到这次任务完成,一定也要买个比这个还大的。   “这真的是我们的皇帝啊?”   门口走过两道人影,陆微阳听到后悄悄地把门打开个缝。从里面打量外面的闹剧,脚步声越来越多。   议论声像发酵的面团,在花楼这个盆子里待不下去了。   “他真的是箫玄嘛?”   “我的天,我们锦城的皇上是个断袖啊?”   陆微阳在七嘴八舌的议论中,把视线落在衣衫不整的箫玄身上,他显然很懵,惊慌失措地遮掩。   “皇上!”和他们串通好的大臣一口气跪在箫玄的面前。   这句叫喊让那些民子震撼到了。   “听到了嘛?张大人叫他皇上他真的是皇上?”   “皇上是个断袖!”   “……”   嘈杂的议论和箫玄落荒而逃的背影尽数落在陆微阳眼里,其实想想箫玄到底只是爱男人。   放在21世纪,也没什么的。   怪只怪他偏要当这个皇帝,陆微阳抱着双腿,自责了会,整装待发回陆家。   明天皇帝是断袖的事实就将昭告天下,太后再厉害,也杀不尽这天下的百姓。   系统,是不是稳了?这任务哪有难度啊,直接开下个世界,我要早点回家。   【咳……还注意安全吧。】   身后单薄清秀的人儿手里不知何时已拿起个花瓶,不等他转身就砸在他的脖子上。   陆微阳从小就有铁脖功,还是直接被砸晕了过去。   前天蒋戈那一掌撕碎了他的防御系统。还没恢复,又来这么一击,全然塌陷了。   城外的半山腰上突然响起一阵巨响,烟花在空中盛开,彩色绚烂的图案吓得百姓纷纷紧闭门户。   修长的身影扛起头上带点血的陆微阳,毫不费力。趁着混乱,那道身影扎进黑夜里。   次日早朝,众大臣纷纷上谏请求废帝。皇上自从回宫就高烧不起,太后又出来主持局面,引起宗室不满。   “陆谏,你是怎么看待的。”太后抚了抚鬓角,搬出陆谏大人来当挡箭牌。   “臣附议。”陆谏道。他不太明白儿子的做法,可昨日阿阳飞鸽来信说有要事要与他协商。   太后惊怒,坐在垂帘后垂眼冷笑道:“蒋戈好大的本事,听说黑风寨有窝土匪,能剿得清。老身替皇上把这江山交给你。”   “这……”   底下的大臣觉得不太公平,锦安王爷虽是姓蒋,但也是先皇唯二的孩子。   皇上喜欢男人就如同女人了,锦安王爷娶了男人,但生下儿子。这还不是天意吗?   “臣遵旨!”蒋戈领命,和陆谏对视了一眼。   不出所料,他又受到了陆大人的冷眼回视。   夕阳垂在天际,昏沉迷离。   蒋戈抱着孩子等在家里,苦等的滋味很不好受,但他也不好意思登门拜访他的岳父大人。   阿阳从昨日就没回来,听花楼的人说应当是回了陆府。   “锦荣。”蒋戈抱着小脸皱巴的儿子站起来来回转悠。   锦荣走进来,看着哇哇哭的小团子半点办法也没有,低头问:“王爷,唤我来有何事?”   “无事,就是王妃什么时候回来?”   他说着话,还在轻摇着臂弯里的孩子不留神。孩子的小脑袋倏地撞上门框,咚地一声。   小团子的哭声从抽噎变成嚎啕大哭。   锦荣撒腿就跑,边跑边说道:“王爷我会陆府去帮你打探一下哈!”   “那你先把孩子抱去给奶妈啊。”男人拖长声音,无助地垂下头,揉着孩子被撞到的脑袋。   伸手锤了下门框,咒骂道:“不哭不哭宝宝不哭,爹明天给你做个头盔啊。”   他要受不了了,陆微阳心大,但是宝宝躺在他的怀里就从来不哭。   饿了也只会嘤嘤地叫了两声,或者嘬着锦荣的手指头。   “啊——”   惨叫和婴儿的啼哭从内室传出,打扫庭院的婢女们相视着偷笑,先帝还在时给他们王爷请最严苛、古板的大夫。   她们的王爷也没有这么惨叫过。   “你说咱们王爷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陆府的少爷?”   “这还用说嘛,孩子都有了。这是生米煮成熟饭了。”翠儿最不喜嚼舌根子这会也应和一、两声。   此话一出,那群丫鬟又是捂着嘴偷笑自家的东西总是好的,皇帝是断袖,她们就觉得无法理解。   那要是他们家王爷和陆府的公子那便是金童玉子,无比登对的。   脖上传来一阵刺痛,陆微阳感觉身下硌硬,身体正在被移动,脑袋也昏沉得不得了。   鼻腔里还有股异味,他尝试着睁开沉重的眼皮,看清处境。只听到阵阵马蹄声和什么人狂野的笑声。   “大当家的,俺们今天把陆府得公子拐了过来,后半年是不是就有肉吃了。”   憨厚的小光头骑在马上,后背上扛着把老式大砍刀,陆微阳半睁着眼只能看到倒立的画面。   看着眼前险峻的山势和杂乱生长的野草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这是不幸进了土匪窝了。   “大当家,你怎么不说话啊,在荣府收集到什么情报了。”小光头往马背上拍了两下,和他们老大并驱而行。   一阵脚臭味也飘了过来,陆微阳还想装晕的,光头的脚臭味让迷煳灌顶,完全睡不着了。   “俺不想说话,你能不能闭嘴?还有你的脚薰死我了,上后面去。”冯彦秋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羞恼,手扯缰绳快马加鞭。   前面的山路很不好走,陆微阳在马背上被颠得想吐。崎岖不平的山路两侧边上的土很高。   红毛马儿疾跑起来,陆微阳吃了一嘴的灰。   他没醒时只是害怕,他现在只想回家找到他爹,把这些土匪千刀万剐了,才好解气!   双手被绑在头顶,一盆凉水从陆微阳的头顶浇了下来。   拿着大刀的人把他围在一个小圈子看着他慢慢睁眼,陆微阳颤栗,指尖发颤。   寨门上赫然用刀刻着三个大字,还用红油漆描了一圈——黑风寨。   前面两个字和最后那个字看起来有点距离,字体也不是出自一个人的手,明显能看到写着字的人文化水平不高。   “你!”花楼里的冯彦秋突然拔剑伸到他的喉咙前,“俺告诉你!”   “什么?”陆微阳看着反差极大的冯彦秋差点惊掉了下巴,这还是被不知名贵族看上的冰冷美人吗?   【达咩,那当然不是,这是土匪头子冯彦秋。】   土匪头子?   冰冷美人锐利的眸子透着股狠辣劲,拿剑的姿势也端正自然,像是习武已久的人。   “俺告诉你,现在你……研磨写书信让你夫君拿赎金来救你。”冯彦秋一口一个俺,寨中的风景也不错。   估计是为了养家煳口,下山行骗,然后叫达官贵人圈养了。   本性暴露被送到花楼调教,趁乱砸晕了他,想把他绑回来冲业绩。   “你确定,我夫君前些日子,才把那个山头的土匪剿灭。”陆微阳手腕绑的又疼又麻,抬着下巴给他指方向。   光头和那群小喽啰不约而同地随着他的动作,往那头较低的山头看去,光头凑到冯彦秋耳边说:“老大,好像蛋蛋就是被这个人的老公捉住的。”   “啊?”震惊还带着恐慌的一双双眼睛在陆微阳身上打量,看到他们的反应陆微阳很满意。   “那就……”冯彦秋挠着头发想了很久。 第057章 调理身体   陆微阳挺直腰杆,以为这土匪头子会畏惧乖乖雇辆马车送他回去。   结果,他却说了令人大跌眼镜的话。   “那俺就再给你次机会,你换个人来接你。”   冯彦秋说着把剑贴上他的嘴唇,剑术不精。生生地把他红润的嘴唇划破了,陆微阳舔着铁锈味的鲜血。   得出个有用的结论:这群土匪不是那样神,还有点笨。   从花楼到这里的距离不远,顶多一个晚上就能到,他们身后的马车分明就空荡荡。   路上没抢劫,还要走两天才能回到不到五十里的黑风寨。   “你不要这样,俺很本没用力,是你的皮太薄了。”冯彦秋惊恐万分地,把手里的剑扔到地上。   光头扭头迈着小步子跟在冯彦秋的身后,两人都用很娘的姿势逃离现场,余下的小啰嗦大眼瞪小眼。   “算了,大当家和二当家不太行,等三当家回来再做打算吧。”其中入寨已久的兄弟摊摊手,三两结伴进屋去了。   一场恐吓过后,黑风寨门口就剩下陆微阳自个。他挪着身子,看了眼发亮的刀尖慢慢地磨着。   ……   “王爷!”锦荣冲进来把陆谏的原话带给蒋戈。   好不容易睡下的孩子又被莽撞闯进来的锦荣弄哭了,嘤嘤嘤地很烦,陆微阳也爱哭。   怎的,就…   “洗手了吗?”蒋戈抬眼望他。   锦荣又想拔腿就跑,可陆谏大人的话一句还没带到。只好点头,熟练地把手放进婴儿的嘴里。   那婴儿立马吮指,止住哭势。   “王爷,陆大人说王妃并没有回去还说你以后要是当了皇上,要是敢后宫佳丽三千,他……死你。”锦荣最后三个字说的格外小心。   手指被小孩咬住了,锦荣不敢痛唿出声。蒋戈只听到了前半句,问道:“王妃要是不回王府还能去哪里?”   “不知道。”锦荣手臂抬得酸麻,右腋下还夹着把剑。   太折腾人了,锦荣吧嗒一声,把剑扔在地上。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闷声说道:“我以后绝对不娶女人,生孩子!”   “坏了!”蒋戈了解陆微阳的脾性。   他不可能有家不回,要是真的不想哄孩子也会躲到陆府。陆微阳和宫里闹得那样僵,是不会回去的。   蒋戈拍着锦荣的肩膀,把这个重任委托给他,说:“我先去趟花楼,你帮我守着我儿子。”   锦荣的脸立马皱起一团,眉头皱成个川字,都急得快哭出来了。   他十二岁就开始握剑拿箭,老爷下的命令从来不敢不完成,可哄小孩这点他真的好难啊。   ……   黑风寨前,陆微阳费劲力气,甩着快磨到脱臼的手腕。   麻绳终断成两段,墨色的眸子里盈满泪水,委屈巴巴地抹黑往回走,看到林子中的亮点。   他快步跑了过来,踉跄地扶住旁边的歪树,火把照亮他的剑,也照亮黑暗中那人的视线。   “你是谁?”   “你是?”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心有余悸地绷住嘴。   听到马蹄踏断树枝的声音,浩浩荡荡的队伍极速扫过,举起的火把像是黑暗中的火蝴蝶。   等到那急促的马蹄声消失,陆微阳才抿起唇,茫然地望着那人手里将要燃尽的火把。   “兄台,深夜来此,不知道前方是黑风寨吗?”那人一副儒雅的派头,身着长袍白衣。   看起来一尘不染,干净可人。   陆微阳扣着树皮,他对这个世界里的NPC都很满意。坏处是都长得好看,他没办法分辨出好坏。   “那公子你也不知前面是土匪窝,黑风寨吗?”陆微阳反问他,清冷薄凉的低迷声线。   他的声音,在这山间伴着微风,听起来实在悦耳。那人蹲下来,细心地用手撑着地面。   长发也随着他歪头的动作,倾斜到较低端的肩膀上,确定了陆微阳手臂上的伤是绑痕。   男人眼底薄薄的怪异情绪,慢慢浮现出来,惊愕地握住他的手腕,尖声道:“兄台你的胳膊怎么受伤了,是不是被土匪攻击了啊。”   “我没事。”陆微阳挣开他的手,学过搏击的他不习惯把后背留给别人。   “这怎么行,还是要简单地包扎一下的,下山的路如此漫长。”他清澈的眸子真不会让多想,陆微阳看他掏出绷带把手伸了过去。   谁料!   那人直接上演一出京剧脸谱变,手里的绷带直接全部拉住,缠绕在陆微阳还红肿的手腕上。   这哪里是在包扎?   分明他的两只手都缠绕在一起了。   紧紧的   陆微阳上蹿下跳,在男人强而有力的武力压制下完全没有用!   语言上的挣扎还是要有的,陆微阳小步走在前面,侧过脸看着男人柔和的五官赤裸裸地问:“你是谁?你不会就是黑风寨的三当家吧!”   “三当家?我很想吗?”那人显然有点不高兴,语气尖锐。   他眨巴眼,低下头。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还不想在任务将要完成时丧命,蒋戈在这场皇位已经十拿九稳,可是还有生命危险的。   比如他们的儿子……   绑了一天的手腕被快步走的男人扯得生疼,陆微阳也加快脚步,他勐地嗅到一股子笔墨味。   这人手指光滑,衣服也是上好的料子说了很多句话。多半是城中的人,他刚才又问陆微阳是谁?   两人根本不相识,他为何还要抓着自己往黑风寨赶。   而且,还是用火烧屁股的速度走。   【宿主,你不要再分析了。你的内心独白已经开始乱码了。】   不好意思啊,上个世界就留下了这么个毛病。上个世界版图,会成为陆微阳今生的噩梦。   “来者何人!”   吃饱喝足得到黑风寨兄弟,在风口站岗,里面的氛围都不一样。刚才过来的队伍,应当是他们的三当家吧。   “何知。”前面的人大方地说,语气轻松的就像往邻居家串门那样简单。   站守的人听了提起点精神,晃着手里的兵器,问道:“你是哪个何知,来我黑风寨又和贵干!”   “我是金宝店铺的何知,离家出走来投奔你们的。”何知看着光头在火光下闪闪发光的头,就知道找对地方了。   “金宝店铺!”光头咽了口吐沫,手里的兵器倒在地上。   把站哨的两个大兄弟都惊醒了,赶紧挺着身子,站得笔直。   等了许久没听到任何声音,才怪异地转过头看着光头,大声骂道:“头哥,你能不能不要吓唬人了。我们还以为是三当家来查岗了!”   “就是!三当家上次踹我,踹得可疼了!”还没睡醒的那个,扶着长矛,又要睡了过去。   光头面部一僵,结结巴巴地说:“钱来了,是钱了。金宝店铺的何知来了,快去把大当家叫出去。”   那两兄弟一听两眼泛光,嘴角的口水都不禁地流了出来。   陆微阳苦兮兮地望着柏树般挺立的何知大哥,摇着手腕问:“你大半夜帮我捉回来就是为了跑这里献殷勤?”   “要入伙,就要先捉个人,我挖空了心思,正好碰到你。”何知冷冰冰的话和他柔和的长相很不相符。   陆微阳不认识何知,看他们两眼放光的样子,就知道何知肯定富得流油。   他们的支援来的不快,很久才跑过来个穿着里衣的人,看起来还有点瘦小。陆微阳耻笑一声道:“说黑风寨强的人,可真是会空虚来风。”   “三哥,不要再打我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冯彦秋赤脚踩在小石子上,提着衣服火速往光头这里赶。身后较高大的人拿着鞭子穷追不舍,画面看起来有点滑稽。   “哥哥,我以后真的不敢啦!”冯彦秋哭爹喊娘地跑了过来。   天黑,他又是闭着眼的,成功越过光头大哥大张着的怀抱,冯彦秋就这样闭着眼钻进何知的怀抱。   “臭小子!是不是要死,我叫你下山去行骗你倒好,你失了身不说还被人买进花楼里!”   暴怒的训斥下压着关心和隐忍。   陆微阳已经很久没听到这种关心则乱的话语了心里狠狠地颤了一记。   “没有,是哥哥非要问俺下山有了什么收获。”冯彦秋应该是被抽到手了,乱七八糟的泪水挂在脸上。   他那位哥哥用怪异的目光,看着突兀出现在此地的他们,眼中的怒火更盛了。   扬起手中的长鞭就要打在冯彦秋的后背上,何知料到了他的动作,可忘记手里还牵着绑他的身子。   他英雄救美,华丽转身!   站在他身后的陆微阳被牵扯着完全走不开,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柔软的身躯,随着何知的救人心切直接腾空又落在地上,溅起一阵灰尘。   “卧槽你大爷!”陆微阳五脏六腑都拧在一起了。   今天他的嗓子里尝到了第二口鲜血的味道,不过这次是由内而外地吐出去,疼感太强烈他晕厥了过去。   “秋秋,你还不给我过来!”冯政上前掰开他俩,扯着自家弟弟的手往后不停地扯。   站直之后,才腾出得以大脑问:“你们是谁?来这里有何贵干?”   “在下何知,这位是在途中遇到的逃犯是你们捉来的,不过又跑了,我又帮你们捉了回来。”何知说,“在下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加入黑风寨。”   冯政:“?”   “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山头还有这样的俘虏。”冯政端详着晕倒在地上,嘴角淌着血的陆微阳。   差点气昏了过去,手指骤然握在一起往木桩上狠捶,咬着牙问道:“这是谁绑来的人?”   冯彦秋一惊,知道自己又闯祸了,弱弱地说了句:“哥,是我。”   “什么?你一天到晚不惹点事就心里难受是不是!”冯政气得头晕脑胀,扶着被他锤得歪斜的木桩连连摇头。   摆动着带着龙头戒指的手指,轻柔两下内眼角说道:“这是蒋戈的妻子,阿头你去好生安顿起来。”   “啊。”冯彦秋抓着头,挺委屈地说道,“我抓的是王爷的夫人,不是蒋戈的妻子啊。”   “你……”男人扬起手又要打他。   疼得痉挛缩的陆微阳痛哼两声,才免了这场灾难。   何知!   深经半夜被掳到土匪窝的大夫吓得瑟瑟发抖,银针都拿不稳。看到床上躺的是锦安王妃,小腿又不争气地抖了抖。   “你们这群土匪,真的是没天理罔顾王法了!光天化日之下,那晋安王爷的妻你们都敢拐!”   太医虽年老无力,可对世人口中称赞的晋安王爷还是有三分敬意。   他先前还去过封地,在国师府为王爷诊病时,恰好看到封殿门口露出半个脑袋的俏皮王妃。   “你死老头胡言乱语作甚,要是我们是真的是有意把他掳来打成这样的,还请你来做什么?”   在屋里面柱思过的冯彦秋小嘴叭叭的厉害,他最不喜欢听人说他哥不好,说他们是恶霸土匪。   他们村落里人口稀少,上头政府完全不理会他们,每逢干旱水灾,还要加倍多交粮食。   他们交不上粮,还能去那些有钱人家做做苦力,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又当如何。   他们建了这黑风寨,也没有干坏事。   就是把那些贪官或者富商的孩子捉过来,要点银子还会毫发无损地把娃娃给他们送回去。   “你给我闭嘴。”冯政的气还未消下随时都会炸开的。   冯彦秋赶紧捂住嘴,不过那大夫被他这么一骂,情绪好像稳定多了,稳当地把针刺进陆微阳的皮肤里。   还提笔写下一张药方,将药方递给冯政哥,嘱咐道:“王妃现在的身体很虚弱,他本来就是男人,生了孩子后阳气减弱,不好好调理可能会落下病根。”   “谢谢大夫,二头你快来送老先生下山去。”冯政捏着药方的一角,挑了个看起来很羸弱的小弟。   派下山去,给陆公子买药。   窗外月光皎洁,照在黑风寨里。   冯彦秋望着月光深深地叹了口气,抵着脑袋不停地往墙上打旋。   他已经伤心到忘了旁边还有别的人存在,自顾自地念叨着:“调理身体也是要花钱的,要买鸡买鸭还要买蛋……”   “你可以买了鸡,让他们生蛋。这样你不就省下了买鸡蛋的钱。” 第058章 呆萌的小土匪   “对啊。”冯彦秋拍手叫好。   抬头看看月光下那道珠光声音,脑子一抽,可怕的回忆如潮水涌了上来,冯彦秋双手交叉捂在胸前。   害怕地连连后退,手里的长剑滑在地上扑棱一声,他的小眉头垮了,支支吾吾地问道:“你是那个坏蛋!”   “正是在下。”何知看他吓得瑟嗦就知道他认出自己了,心情顿时大好。   屋里在给王妃煎药的人拿着扇子,乱成一锅粥。浓烟在柴房的屋顶萦绕,里面的人流着眼泪。   无极顾暇屋外受罚的大当家,何知抓住时机,把那人身高矮到他肩膀处的人提熘起来,与他青色的美眸平视。   盯着如婴儿奶粉的小脸,他忍不住扑上去咬了一口。   疼得大当家哇哇大口,乱晃着两条细胳膊往他身上捶,身上的虎皮小袄子都甩了下来。   “混蛋,我要让我哥杀了你。”冯彦秋摸着被咬红的脸,挂着两行清泪,气冲冲地往屋里跑。   “等一下,我有钱。”   我不是白嫖,何知抓住他的手不准他动弹,看着那双水汪大眼,他觉得他可能疯了。   这个小土匪太会勾人了。   “你有多少钱?”   夜风把小土匪乱糟糟的刘海吹起,眼底的委屈、害怕,也被贪婪取代。   何知知道他需要钱,但是不知道他需要多少,拿钱做什么。   “小土匪,你在我家没看到那些金银珠宝吗?都是我的。”何知给人画大饼的功夫早已得了他爹真传,说起来脸不红心不跳的。   小土匪下意识地舔了舔唇珠,两只眼睛透亮,哭过后更加亮润。   听说混蛋是个有钱的主,态度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伸手满是薄茧的双手,给人捏捏肩笑着说:“那你能不能给你爹写封书信,让他拿赎金来救你,俺就放你回去。”   “嗯。”   两人在语言上一拍即合,小土匪拉着他光滑细腻的手,踮着脚,鬼鬼祟祟地往地窖走去。   何知皱眉,看着随意几块石头切成的台子上,铺着一床被褥。潮湿的地上,蟑螂排着队从他脚边绕着走。   几坛难闻的酒就摆在床头,床上还有个破烂的娃娃。   从天而降的稀土还会砸在头上,这样的地窖里也能睡人?暗角处还放着很多腐败的瓜果蔬菜。   “你就在这里睡啊?”他好不容易按下心里的嫌弃和心疼,小土匪又拿起他床上的破布娃娃。   胳膊下夹着一只毛笔,他点了墨,把破布娃娃的眼睛又点了点,疑惑道:“我不睡在这里,还能睡在哪里?”   老鼠、虫绳乱窜!   在这样的室内待上一秒,都是都人类生命个体的不尊重!何知把牙咬紧,忍住要把小土匪抢回去的冲动。   世人都说,黑风寨厉害是因为他们内部团结。三当家并非三当家,只是照顾弟弟的三哥。   所以才把大当家的位置让给个病娇软弱少年,内部团结还能让弟弟住这种地方。   没有窗户,把唯一的入口关上,很有可能导致氧气不足,小土匪就死了。   “给你笔墨快点让你爹来送赎金,俺就放你走。”小土匪小心地把笔墨送到他的手里,是在心疼文宝。   不识字的人还那样宝贝笔墨,何知拿着笔在手间转悠两圈,铺平那张白纸。小土匪凑在他身边,给他照亮。   看着他娟秀的字迹一点点浮现在那张纸上,小土匪眼里流出惊羡的目光,等何知写完一句话。   小土匪就急不可耐地问:“你写的是什么,你不要欺负俺没有文化。”   “这句话写的是:爹,孩儿途径黑风寨不幸被里面的土匪绑架了,请您早点拿三千两黄金来救我”何知落完最后一个字,又把笔头在水里涮干净。   小土匪拿着那张纸开回看,手指还弯曲着比出个3的手势,数着那些好看的字察觉到不对,扔到桌上,说:“这字数都对不上你骗我!”   那张写着“爹,孩儿途径黑风寨见里面的姑娘甚美,准备三媒六聘娶回家。请您准备聘礼。我晚些日子回去拿。”的白纸稳当地飘在桌子上。   “你上过学堂吗?”何知把那张纸卷起来装进木筒里,很认真地问他。   小土匪冯彦秋没读过学堂,当然是摇摇头。   何知解释说:“你没上过学堂,故也不认识字。我被你们绑了,我很着急,我想回家。我的语气比较急切字数自然对不上。”   他这波疯言疯语,小土匪还真的相信了,像学到了新知识似的,点头,嘴里念念有词地说:表达语气急切,写出的字也会少。   何知看着他求贤若渴的样子,大手摸上他的臀部,往上推。等成婚之后一定会好好教他识字读书。   “你别摸俺啊,松手。”冯彦秋抓着绳索,双腿乱蹬。   它这个地窖上去还要拉着绳索,怪不得细皮嫩肉,哪都好看的冯彦秋,手会那样糙。   ……   陆微阳醒来,感觉到身边密不通风的环境,小心地点开一只眼。   一群土匪围着他,在那里嚯嚯地磨刀吓得陆微阳蜷缩了一下手指,这群饿疯了的土匪难道想把他生煎油烹了嘛?   “三当家,晋安王爷来了。”   土匪的声音都大,来禀报的人声音也不小。陆微阳立刻弹坐起来,掀来被子跑得比兔子还快。   他径直跑到寨子门口,看到单枪匹马的蒋戈,拉着他的手一跃而上,并以为会像电视剧里那样。   两人策马奔腾,跑回锦安王府,可拉着缰绳的男人只是抱他搂在怀里,抚着他柔弱的青丝。   来势汹汹的土匪抗刀拿箭,一步一步地逼近他们,陆微阳听说过传闻,传闻锦安王能以一打十。   但,他还是好害怕,毕竟生活在民主和平的国家。出入都有保镖跟着,不装了他是真的害怕挨打。   “蒋兄,快快下马,来与我痛饮两杯佳酿。”三当家脸上的笑意绽开。   蒋戈当真跨腿下马,还伸出两只胳膊像抱小孩一样把陆微阳抱了下来,激动地应道:“冯兄。”   准备把陆微阳放下时,发现他是赤脚而行的,又敛着眉把他抱起。   他拎了拎嗓子说:“不瞒冯兄,我这次来是有事相求。”   冯政等他这句话已经很久了,他们两人是在军中当大头兵结识的。   当今圣上,也就是箫玄。在先皇的庇护下娇生时,蒋戈就被送进军营,因和皇室的姓不一样。   军营中无人知晓他的身份,十二岁时就上战场与反派余孽厮杀,还在战场上救了冯政一命。   两人是互帮互助的知己,冯政是蒋戈武术上的启蒙老师。太后不知道这档子事还派他来劝降,蒋戈当然满口答应。   他身份有诸多不便,现在借着这个名正言顺地来找冯政。   ……   躺在贵妃榻上的人已经很久没动弹过了,凤容如同石化了似的,跪在他身边的男宠吓得不敢吱声。   “你说哀家是不是要完蛋了,要是真的把大权交给蒋戈那个杂种,我掏空国库的事是不是公之于众了啊。”太后摸着小指上的护甲,手指往男宠的下巴上勾了两下。   她的护甲太长,把人的下巴都勾出了小血珠,那人也不敢吭一声。   “真是索然无味啊,哀家怎么就养了个你。”   说音未落,巴掌声响起,执事的太监啪啪地扇着那人的脸。   大殿里所有人站成一排, 奇 书 网 w w w . qi s u w a n g . c o m 低着头。   这仪凤阁的秘密实在太多了,棋子都下废了。王姬不是很慌,脸庞上的表情都没丝毫的变化。   “太后,奴才告诉您个好消息。”太监挡住嘴,在王姬的耳边言语几番。   肤色暗黄的太后掩面笑了起来,不形于色的她,用手撑着脸,笑起来面目实在是丑陋。   咯咯咯的恐怖笑声停下来后,太监挤眉弄眼地示意他们先下去。   屋里又恢复宁静。   金碧辉煌的寝宫里皇帝抱着枕头,神经兮兮地坐在角落里。   女鬼又回来,他害怕到牙齿打颤。   望着空无一人的门口发愣,嘴唇相碰不知道在说什么,低语的状态怎么看都不是很正常。   箫玄拿出藏在身后的白绫,往檀木房梁上抛去,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被他害死的那些人的脸。   厉鬼好似在摸他的肩膀,如梦如幻脖子上传来收紧的窒息感,这时他才意识到脚下的凳子被人踢到了。   面目阴森的小太监从暗处走出来,拿着那个圆凳越走越远……   “皇上驾崩了!”   天黑前这个不知算是捷报,还是忧报的消息从宫里传出。   百姓们拥护锦安王爷为帝的决心更加强烈了,大殿之上,太后坐在垂帘后手里拿着佛珠。   盘算着把罪名都推卸给他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她还坐稳,下面那些大臣又要开始牵头挑事了:“太后,国不可一日无君。”   “哀家知道,哀家也在等,等着锦安王……   说到这,王姬的语气突然停顿了一下,一抹细小的讥笑浮现在嘴角,望着站得端正的陆大人。   声音突然拔高,道:“只是锦安王爷和锦安王妃为了百姓,前去黑风寨剿匪去了,地势险绝。等他们回来,哀家肯定交出这帝位。”   “太后此话当真?”陆谏不是心术不正想当皇亲国戚。   他是在问前半句。   “当真,两句话都属实。”太后抠着佛珠,摸了下头上的珠钗。   退朝后,陆谏一直心神不宁,马不停蹄地刚去锦安王府。蒋戈这混蛋还没当上皇帝呢,就敢带他儿子去剿土匪。   真是无法无天了!   “陆大人。”锦荣怀里抱着吃着他手指的小娃娃,看到门口的那抹身影,不禁头疼起来。   陆谏想看小外孙,但拉不下面子。这会见到了,把锦荣的手指头往外拉,面目不和善地问:“我儿子呢?”   “公子被黑风寨的人绑走了。”锦荣看着要发飙的人,语速加快地说出后半句话,“不过王爷去救他了。”   陆谏不解第问道:“嗯?我儿子好端端的怎么会被黑风寨的人绑走?”   “前些日子,陆公子去花楼点了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就……”剩下的话锦荣不说,陆大人也都明白。   这还有很多下人在,陆大人总归也是要点脸面的,便没再说话了。   这事前因后果捋清了。   阿阳还带着皇帝去那种地方,还在那风流之地被人拐走了。   说到底,是陆微阳的错。他不好在多说什么回到府上,挑了几件珠宝,找府上的小厮给黑风寨的人送去。   竟是绑架,他这个做爹的没收到书信反叫蒋戈那个剿匪的去了。   这实在是蹊跷啊。   “大当家的,门外来了一车珠宝,好像是赎金。”   寨子里的小喽啰举着剑,看着满满两车的珠宝两眼蹭亮,站在太阳光下,脸都被烧红了。   也不感觉热。   正和人质下棋的大当家,连鞋子都没穿风风火火地站在满箱珠宝前,嘴巴张成个大大的0型。   讲真的,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要是对面那个山头的土匪还在,指定又要全抢走。护彪的人还各各都是人高马大的。   “我们老爷说了,你多少让我们看一眼少爷。”站在最前面的彪悍大汉,展示着他的肱二头肌。   不屑地拉着破布,又把那箱金银珠宝盖住了。   “去叫那个谁出来。”冯彦秋踢着地上的小石子,闷闷不乐地垂着脑袋,“真是的。”   “怎么了?”陆微阳伸手挡住刺眼的太阳,冲着剽悍的大汉,做了个赶紧滚的手势。   那大汉确定好少爷胳膊腿健在。   就一熘烟地跑了,跑出好远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他门老爷挑他来,是看他块头大其实他有个很脆弱的内心。   这黑风寨人的又都是莽夫,真动起武来,他还未必占得了上风。   “没什么,你们回家了,就没有人陪我玩了。”冯彦秋到现在还没弄明白,还以为陆微阳是他的人质。   陆微阳笑着摇摇头,叫他快把这两车金银珠宝卸下来。   心情不好的人,又抬头看到那两车金银珠宝,瞬间又欢欣雀跃地领着他那群小弟开始瓜分。   人群中最不显眼的那个人,拿着手里的匕首随时都要冲上来…… 第059章 四当家   陆微阳在山寨里待了两个月,他不知道蒋戈和冯大哥在捯饬什么。但是他感觉身体里的土匪潜能,要彻底激发出来了。   清澈见底的水面上冯彦秋挽起袖子拿着鱼叉,一双黑目落在水面上。   他随手捡起一个鹅卵石,在手中扔掷着把玩,看到有游鱼游来,冯彦秋全神贯注地准备插下去。   “扑通”一声,陆微阳这个坏心思的把手里的大鹅卵石投掷到水里,溅起阵阵涟漪。   游鱼也吓跑了,游得无影无踪。   “陆微阳你怎么能这样,你是在欺负俺吧?”看到鱼都跑光了,冯彦秋气鼓鼓地拿着叉子叫唤两声。   他的口音还是没啥变化,俺俺的。   “大当家。”小喽啰出现的及时,跑了过来冲着站在水池里的冯彦秋大喊,吐沫星子在空气中爆了出来。   看小喽啰的样子,陆微阳心口一阵刺痛,他轻轻拍打一下。想到他儿子了,应该快过百天寿了。   他可要准时回去,不能在这样重要的场合缺席了。   “四当家和王爷在咱们后山开垦出一块田地,他们的朋友说地下有矿。”小喽啰说着话,眼角闪着两滴晶泪。   这样的喜极而泣,陆微阳也像拥有。   果然啊,不管什么是有矿就是好。   “什么!”冯彦秋兴奋地擦干手上的水珠,笑着笑着笑容就僵在脸上了,他拍着胸脯子上的土,问道:“怎么还来了个四当家?”   三哥还没迷惑到,要把王爷封成四当家吧?山下这几天都传的沸沸扬扬,说皇帝自缢了。   这天下都是王爷的,他难道还想要他们的小山头。   太说不过去了。   “王妃。”躲在树杈子后的人已经偷看他们很久了,晒得脸上都红了,才敢出来和他们搭话。   汗水把后背浸湿一片,陆微阳捡起地上的鱼叉,看他把自己搞的这样狼狈,慌得用手给他扇着风。   陆微阳问道:“你怎么来了?不是和你家少爷回荆州城了吗?”   “少爷说在屋里太闷了,也要出来帮王爷做做大事。”   那人低眉顺眼地回答,临了还小心地看了他一眼,丝滑的汗珠趁着这个间隙滴进眼睛里。   刺激到那人眼窝一缩,捂着眼睛慢慢地揉了揉。   褪出那身太监装的人,这样站在陆微阳面前看起来顺眼了不少。旁边那位袖腕挽得很高的人,整理了一下发型,舔着嘴角给人打招唿,“俺觉得你真好看,俺嘎里有矿,你能来给俺当压寨夫人吗?”   玉儿听不懂他的方言,但听他说压寨夫人还是吓得揪住了陆微阳的宽袖。   “冯彦秋,不要用色眯眯的目光盯着人家看好不好?”陆微阳摁着他的额头把他推远了些。   他还不死心,目光如炬地落在玉儿的身上。   在这数日,陆微阳还是第一次觉察到冯彦秋这人身上的土匪气概。看到长得好看的玉儿,不是趁着他们说话,没人注意到,偷摸下玉儿的手。就是拿着朵快要蔫死的花,围着人家绕来绕去。   还好忙着建设黑风寨的箫恒没注意到媳妇被人揩油了,否则定要闹上腥风血雨的场面。   “冯政大哥,我们来这里数日了怎么没看到大当家的?”箫恒手背在后面,踩着脚下的碎石,问道。   冯政和蒋戈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又把视线挪了回去。看着新炸开的洞口,一望无际的黑暗里,有着能让人发家致富的矿石。   “你好,这位仁兄。”   微弱稚嫩的声音从地上传来,将箫恒的心思拉了回来。他垂着上眼皮,俯视着很矮的人,问道:“你有什么事?”   “我就是黑风寨的大当家!”冯彦秋急于在玉儿面前表现,踮着脚也勉强只到那人的肩膀处。   表现的结果显而易见,人家还没出手他就完败了。   听他的话,箫恒满脸写着不相信,这三当家坐的是黑风寨的第三把交椅,但武功已经厉害无比了。   还有人那样厉害甘于臣服在……眼前这种小白脸的手下?   箫恒无奈,只好讪讪地看向陆微阳寻求答案。   “嗯嗯。”陆微阳疯狂点头,吃瓜的心不曾改变还助纣为虐地把手搭到玉儿的肩膀上。   玉儿也不知道,不过听他们寨子里的人都叫这个人大当家。就也跟着他们点了点头,小心地迈开腿往洞口走。   这个见色腿软的土匪头子,冯彦秋又立马很狗腿地给人提着长袍,玉儿扭头很想躲开的。   身后又有陆微阳在摁着他的肩膀,只能赶鸭子上架,随他们折腾。   反正……箫恒不会再喜欢他了。   这次再见到他们,陆微阳就感觉到两人的磁场不太对。之前箫恒对玉儿可是千依百顺的,现在连个视线都没给过他。   大当家都缠着玉儿这么多天了,有时候动作太大,陆微阳都担心箫恒的拳头会砸过来。   可惜并没有,他的眼里除了冷漠就是满不在乎。和当初那个不要皇位,也要带小太监回家的箫恒,真的变了好多。   自古帝王家多无情,这样苦的事玉儿肯定受不了。陆微阳能关照就关照点,怕就怕到时箫恒会后悔。   回头的时候,玉儿又不在了。   “你在想什么,是想儿子了吗?”蒋戈放慢脚步,跟在他身边。   陆微阳果断摇头道:“我真的一点都不想,躺在我的怀里把我的胳膊和腿都压麻了。”   “嗯。”蒋戈提起他的长袍,许是这段路泥水太多,溅得他白色衣摆上全是泥点子。   男人苍悲的表情在夕阳下蒙上层金色的边边,看起来伤感、凄凉。他脑中寻不出别的话来。   这是在自责吗?   “我也不想他。你都不知道你不在家这几天他快把要折磨疯了,每天都在哭还把咱们锦荣的手指都嘬红了。”男人用吐槽的语气说出这些天的遭遇。   男人黑色眸子里发出野兽般的哀哀幽光,双手搂紧他的腰,又用那种撒娇模样注视着他。   停在山头上,玉儿抬头看不到身边的陆微阳,自然地扭过头往后看。却迎上一道冰窖般的视线,又嗖地扭回头。   陆微阳抵挡不了离他的脸这样近,当初他就是这样迷上他的。这些年,他看着大荧幕上被经纪公司包装到几近完美的蒋戈本以为已经心如止水了。   现在想来那时或许只是他们隔着屏幕想见,要是真的如此逼近。他指定也会春心荡漾,方寸大乱。   “滚开。”陆微阳一拳打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心里憋着气,下手也很重。   拳头落下的声音,把恰巧走过来的箫恒和冯政吓了一跳。纷纷向挨打的王爷投去同情的目光,但也仅限于投去目光。   仅凭他们对话的三言两语,王爷对陆微阳这个王妃的态度,大家私底下都心知肚明了。   至于为什么挨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没准这本经,就是悍妻。   “嘶,疼死了。夫人怎么了,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你手还疼吗?”蒋戈揉着差点打断的鼻梁,去关心他的手。   他并不感动,抽出手,只是给蒋戈留点面子,说:“我刚才看到你的脸上有只很大的苍蝇。”   “哦,是吗?谢谢夫人了。”   要不是看到他那双波光涟漪的桃花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陆微阳还真的相信了他的鬼话。   “哪又能怎么样?”   “对待爱情不忠的人,就该挨打。他连你都敢骗,还穿着裙子给我们跳……   眩晕。   他捂着额头,听着乱七八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只能扶着那颗歪脖子树,呕吐不止。   离他很远的男人,听到这动静回头看着他,不敢向前。   他不是傻子,他能感受到陆微阳对他做亲密动作总能产生应激反应,阿阳每次看他的脸都是种厌烦克制的状态。   就像是那种认识了很久的旧相识,不欢而散后,再次见面的滔天恨意。   “你脸色好苍白啊,俺刚才看到你在呕吐,你不会又怀了吧?”   大当家坐在虎皮椅子上,霸气范十足地和陆微阳小声寒颤,陆微阳毫无疑问拿起手中的玉筷往他头上敲了一下。   挨着他坐的本来应该是蒋戈,可他们土匪就喜欢在大冷天坐在屋外吃饭,陆微阳就只能临时调整了位置。   右侧是二当家光头哥,此时坐的是脸色沉沉的玉儿,冯彦秋捂着肿起小包的头惨兮兮地喊疼,找玉儿寻求安慰。   不巧,他对上两道鹰隼的眸子,蒋戈和箫恒叔侄俩都用种要杀他灭口的表情阴沉沉地看着他。   “今天晚上,俺看大家的心情都不是很好,多次饭。”冯彦秋夹了两块离他嘴里的红烧肉,连头都不敢抬了。   ……   “太后,昨日潜伏在黑风寨的探子来报说是寨子里又炸,又刨地。这都两个月了说不准啊,这锦安王爷和王妃……”   “哈哈哈。”怀里抱着只黑白猫的老女人很喜欢听这种话。   老太监蹲在她身边,又极其别扭地语气说道:“太后,我黑风寨的二弟还说那个箫恒并没有死,只是……”   “什么!”女人尖声怒吼,把怀里的猫都吓的,窜跳逃跑。   香炉里燃烧的香四溢出来,太后苍老的脸在烟的笼罩下,更加凸显出她的人老珠黄。   “箫恒没有死,那还挺好。老七是个聪明人,是绝对不会忍心到手的东西拱手让人的。”王姬手里摩擦着那串把玩依旧的佛珠,放在胸前。   高举起来,念了句:“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啊。”   “奴才的二弟在黑风寨当职很久了等到他们下山之际,就是动手之时。到时再立荣妃的儿子为太子,这江山补还是太后您的。”   跟随王姬多年,太监也把谋略这一块学的甚好。春德把王姬哄的天花乱坠,可不是图她拿了实权对自己拳打脚踢。   春德身子缺了,但他的野心可随着年龄越发增长。   “陆大人还没表态,你就不要把哀家哄得如此开心。”   王姬手指描摹着水杯的轮廓,看似精明的眼神,实际脑袋里比浆煳还乱。   “你说!你的家人为何还没拿赎金来赎你回家!”何知一大早就被人五花大绑扔到柴房里,奶凶炸毛的小土匪,衣服还没穿齐整就来审讯他。   一看就是昨晚跟小喽啰们交代要今日午时拉他出来审讯,可是却睡过头了。   何知睫毛抖动,装出害怕极了的样子走走过场,哭喊道“大当家的冤枉啊,我每七日都会写一封家书,要不然你好好去帮里问问,是不是没有亲手转交到我爹的手上。”   “胡说!你是难道是在质疑俺黑风寨办事的能力吗?”有起床气的小土匪,怒目圆瞪,身后的帮手已经站着睡着了。   嗓子眼里像塞进去一层塑料袋,吸走了所有的氧气,干疼得厉害,何知清了清嗓子道:“大当家,我也不想瞒你了,我爹是个精明人,他呢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得性格。我浪荡惯了,他肯定以为我是在骗他的骗。”   冯彦秋为了显示他很凶,还特地站起来,他细不拉叽的胳膊卡住何知的脖子大声怒吼道:“俺不管什么棺材不棺材的,就问你什么时候能交上赎金。”   “好吧,你杀了我吧,反正不用对办法我爹是不会给你们拿赎金的。我在寨子里每天的生活也是如履薄冰、刀尖上讨生活,还不如死了算了。”何知说。   勒住脖子的胳膊根本用不上劲,就像冬天的护颈。软乎乎的,还有股淡香,要是没这群兄弟在,他畜生秉性估计又要暴露出来了。   大当家的难以置信、如五雷轰顶般承受着一百万点暴击,咬牙问道:“你在胡说什么?”   身后的兄弟也睁开眼,听着他们的四当家说的话愣住了。   “四当家,你不能不讲理啊,兄弟们每天和你……”   “你在叫谁四当家?”冯彦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喘不上一口气。   四当家?何知家里没人来送赎金,一顿还吃掉他两个鸡腿。现还在他们这群痴傻兄弟里混成了四当家!   “大当家,你都不知道咱们四当家拿着锄头刨土的时候有多用劲。”那个小喽啰还在替何知美颜。   “你闭嘴!” 第060章 见爹娘   他们的人质不拿赎金来就算了,还在这里混成了四当家。   怒火在心里蔓延开,冯彦秋真想提剑噼死他。阳光透过门上的破窟窿,把何知额头上的朱砂照得血红。   “那你说吧,要怎样你爹才会给我们拿赎金。”冯彦秋自暴自弃地把手里的剑扔到地上。   围在他两边的兄弟,并不是很害怕。   憨头憨脑地像两只呆头鹅,冯彦秋不是受虐狂,总觉得这画面有点好笑,轻而易举地手上的麻绳松开。   迈着平稳的步子走到冯彦秋面前。   “怎么……这这这,这是谁给他绑的怎么还松开了?”   冯彦秋吓得说话都在哆嗦,手心里出了一层濡湿的汗。单薄的里衣,腰间宽绳还没有系紧,松垮地露出精美的锁骨。   “我爹呢,是个生意人。他得见到我才会给你们拿钱。所以小秋子陪我回趟家当着他的面要银子,他保准会给你。”冯政看着不太聪明的小土匪,蹲在他面前柔声哄骗。   他的确不聪明,尤其和钱划等号,小土匪都犯迷煳。   “你的意思是我和你去你家,你爹爹就会给我们拿钱?”少年清新的嗓音里带着换声期的稚嫩。   何知在宽袖下的手捏成拳头,眼神里点缀上细小算计算的光芒。   他早早就查到三当家和王爷今日偷偷下山给王妃的儿子过百日宴去了,山上农耕、矿石发展起来,足够这寨子里的人和附近流民吃上好久的了。   短时间内,他们不会再去烧杀抢夺。   “那我还是要给我大哥说一下。”冯彦秋抱着胳膊,若有所思地扶着腰往板凳上坐。   他们山里的凳子都是长条板凳,那头没有人,重量全都压在这头。凳子上的人一下栽在地上。   何知抬脚准备离开,突然趴在他脚下的庞然大物,让他忍不住底线一声,踩着那双细小的手走过去。   “啊啊”冯彦秋还在摔到的疼感里没缓过来,手上又被不明物体碾压过去,疼得他嗷嗷哭。   站在边上的兄弟,选择性失明。仰头看着破着两个洞漏风的屋顶,冯彦秋掸走身上的灰,自己站起来。   反应迟钝地回到他暗无天日的地窖接着睡觉。   下午去找大哥询问意见,发现寨子里的主干人物都走光了。   王爷不在。   陆微阳也不见了,大哥和那个冰块脸的房间也空荡荡的。   不妙!冯彦秋小旋风似的刮到玉儿房间里,干净整齐的被褥,芳香四溢,床头还放着他大前日送到来的玫瑰花。   “他们一行人去哪里了?”   光头正在拿着锄头除草,看到拉住衣摆的大当家,擦了擦额头流下了的汗,眯着眼睛回忆道:“哦,他们去参加王爷儿子的百天宴了,三当家让你叫你,你没能起来他们就走了。”   “走了?他们走了。”小土匪叉着腰站在满是蔬菜的地里,泄愤地把一排茁壮成长的小白菜踩蔫。   光头心疼起来,心疼的对象是菜,推了他一把,道:“去,别在我这里撒野,你要想下山,找个兄弟带你去。”   “你带我去。”冯彦秋期待地顺着他的话,说。   自从上次下山,回来和大哥冯政讲了他的遭遇,就被禁足在山上。   实在无聊就和大伙在地里给小白菜除草,或者去油菜地里折几株油菜花,送给玉儿。   山上虽美,但山下也有别样的美景还有好吃的糖葫芦。   “不带俺没空,俺还要照顾俺的小白菜。你要去自己去。”光头说着,架起他的胳膊,把他提起来。   突然腾空,冯彦秋听着他的话双脚在空中乱踢,重心向下,“你不带俺去,俺就把你这白菜糟蹋了。”   “不带就不带。”光头说着做了个鬼脸,迅速地把满是荆棘的菜园子门关上。   他伸手摸了下那坚硬的刺,又把目光转向别的人。那些人也纷纷效仿光头哥的动作,有几个关得急的,还伤到了自己的手。   “你们眼里只有小白菜,都没有我这个大当家的了。”   听到这话的劳动人民冤枉极了,依旧不给他们大当家开门。   三当家走前特地交代过,不能带大当家的下山去。山下有户富贵人家的公子盯上了他们大当家的。   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们是人微言轻的土匪,人家是早就收买了知县大人的富贵又书香的门第。   大当家单纯,看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还误以为是登徒子单纯地好色,才轻薄了他。   他们可不能如大当家一样,不知晓这其中的弊端。   “不带就不带!俺以后都不来找你们玩了!”冯彦秋跺脚,甩袖离开,身上的小孩子心性彻底爆发。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阿福,讪皮讪脸地凑了过来,安慰道:“大当家的不生气,头哥也是为了你好。毕竟山下的人心眼都太多了,还是在自己窝里安全不是吗?”   “不知道!”小土匪在哥哥力所能及的庇护下,过得安生日子也不多。   水深火热的生活,让他也略懂了点人心隔肚皮。可他这清秀的模样,怕是站在最热闹的闹市,说他是黑风寨的大当家也没人相信吧?   “但是呢?”阿阳猥琐地做了个数钱的手势,“大当家的你还小,山下的糖葫芦和美味糕点,我们这里可没有啊,人生嘛,就是要及时行乐。”   “你说的好像有道理。”   清秀可人的小脸埋进两膝里,他纠结地蜷缩着脚趾头。就是太笨了,才会被人骗的,他这次带个聪明的人陪他去,就不会被骗了。   阿福望着那人露出来的长截白脖,大当家长得眉也柔和,目也柔和,简直就是他日夜都想的梦中情人。   “好了,俺觉得你说的对。”冯彦秋站了起来,拉好衣服。   没注意到他黏煳煳的视线,把玩着手里几颗形状很奇特的小石子。   “那大当家的,奴才经常去山下采购认得路,奴才带你去吧。”阿福立表忠心耿耿地说道。   冯彦秋想都没想,就摇头道:“不行你不太聪明哦,还有你怎么老是说奴才奴才的,你以前是当太监的吗?”   陪他下山的人选,他已经选好了。这个阿福怪怪的,又其实今天。   平时偷看的就算了,今天还有点热情的过头了。   “小秋子在想什么,不用怕,我爹娘很和善的。”何知背着他走再路上,看到自家马车高兴地说。   背上的人一反往常,一路上没有恶狠狠的威胁他。嘴边也没有挂着下山要去哪玩的话,愁眉惨目的。   “公子,这位是?”阿莫呆呆地看着自家公子身上背着的人儿,记忆又被拉回到那天晚上。   揭榜那日,人声鼎沸。   他家公子的名字不难找,他一眼就看到了确认是中了探花,就赶紧扶着老爷和夫人下来看。   府里上下欢天喜地的,小娘家里的儿子没有中榜,还去醉酒锦安王爷府要个说法,老爷气得血液倒流。   晕了过去。   派他去梨园找公子回来,他依稀记得那天床上是多么凌乱,公子雪白的背上被人挠出很多抓痕。   石楠花和清香交合的味道,蔓延在整个屋子里,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是发生多惨烈的床,事了。   床上脸色煞白地躺在公子腿上的人好像就是这家小公子……   “这就是我爹许诺的三千两黄金的主人。”突如其来清冽的回答把阿莫,拉回现实。   他的心里震撼了一下,立马收起脸上惊讶的表情请公子和公子的夫人上马车。   冯彦秋感到不安的心,听到他说三千两黄金又安了下去,他们家仆人有点惊但是还是请他上马车了。   这说明,何知没有骗他。真的让家人给他准备了三千两黄金,小土匪心里暗暗地咯噔了一下。   早晨时还对他的金主那样凶,真是追悔莫及。   “我还有要事要和大当家说。”何知面色凝重,深情款款地望着他的大当家。   冯彦秋点头,坐在这狭小的轿子里两人对面,离得那样近,他道:“你有什么话大可直接说,我们离得这样近,有什么不能说的?”   “家父精神上有问题。”   何知开始给他下套,驾着马车的阿福听到这话,鞭子差点滚到地上去,忧心忡忡地往轿帘里瞧一眼。   “啊?”他细薄的两片红唇,发出疑问的声音,捏着手心瞪着眼睛问,“是什么病,不会是……”   “就是精神方面可能不太正常,他不喜欢我带男生回家,一会可能会拿菜刀砍你不过你不要害怕啊。”何知说着,还拍着他的后背安抚。   一脸见过大世面的样子,让冯彦秋后背发凉,抓着他的胳膊说:“那要不还是算了吧,俺替俺哥想了一下,我们寨子里的营生好像挺不错的。”   “那可不行,这都到我家门口了不进去坐坐怎么行?”   胳膊上被人用力一拽,他措不及防地站在一座府邸前,小鹿般的眼珠子四处乱看抗拒地扶着石墩。   他正当青春年华,并不想就这样进去让人砍死。   “大当家的,不敢吗?哎那可没办法了啊,那可是三千两黄金。”路上太过颠簸,冯彦秋的腿都在打着颤。   阿福只觉得自家少爷在黑风寨里待了这么久,坑蒙拐骗精长了不少,还骗了个面红齿白的男孩。   “那你有什么办法?”冯彦秋咬着下唇,双手绞在身前,看着道貌岸然的男人希望他能给出点注意。   “嗯……”何知抓着颈脖处的衣襟故意亮出脖子上的大宝石,思虑了片刻,把手中的折扇往另一只手轻拍一下,眼底浮起诡异的光。   金光闪闪的何府门口。   “这就是说的办法?”冯彦秋看着腰间绑起的蝴蝶结,敞开双手看着粉红色的水袖。   怒活从脚后跟烧了上来。   “是的,大当家的一会还要辛苦做我的媳妇。”   看着吊了郎当冲他傻笑的何知,冯彦秋怀疑他就是在给自己下套。   但为了那三千两黄金,他提了口气踩着稀碎的夕阳走进气派的何府里,晚霞映照在他们的脸上。   门口正在训下人的管家,看到少爷回来了。笑得眼睛只剩下条缝,手里还抱着只品种奇怪的卷*,小土匪吓得躲在何知身后。   “吆,少爷您可算回来,您都不知道您不在家这段时间,旺财有多想您……”   小土匪看他激动不已的样子,生怕他会把手里的”旺财”递过来。   “少爷,您回来了。”高亢的粗嗓音冷不丁在他们背后响起,一股石榴花的香味伴随着人影席卷而来。   小土匪还在怔愣中,一个病娇娇的人就抱上了何知的腰,脑袋蹭着他的下巴里说:“少爷您可算回来。”   “旺财,你没看到少爷是带着人回来的吗?还不赶紧让开,说出去让别人怎么笑话我们何府!”阿福上前,暴喝着把那个娇躯推开。   小土匪扯了扯嘴角,不理解怎么还有人会叫旺财,但这在别人眼里也就是美人皱眉,醋意大发。   管家能管理这样大的何府,手段和眼色也是少不了的,说道:“少夫人您不要生气,旺财不懂事今个冒失了您,老奴一定会重重责罚他的!”   “俺……不是你们的少夫人。”小土匪一开口差点露馅。   还好声音很小,只有身边的阿福和何知听到了。   “好了,旺财你有好好读书啊,今年的科考准备的怎么样了?”何知蹲下来细心地摸着他的头,眼神像是在看弟弟,不参杂任何爱慕之意。   这样犀利的问题在现代也是很让人头疼的,就相当于你作业写完了吗?复习的怎么样了?这次考试第几名啊?   旺财自少爷走后,就借着参加诗会的由头,每天出去吃喝玩乐。   果然生活在一起久了的人,才总容易知道什么样的语言最能击垮彼此,旺财脸色瞬间冷了个度。   直到菜上桌,也没在过来黏着他。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吃饭啊?”小土匪看着眼边的饭菜,却不能伸筷子夹,急得团团转。   “我爹是朝廷命官,先皇驾崩了他有许多事要做。我娘在打马球,很快就会回来了,我给你说的话,你都记牢了吗?” 第061章 王爷家的坏人   “记牢了。”冯彦秋望着盘子里的红烧肉点头,其实和钱有关系的东西,他都不会忘记。   何正站在静水湖边,拿着白玉折扇往手心上一下下地拍着,一轮清冷明月挂在天空中。   马场上几个将宽袖收束起来的夫人结伴而行,看到池水边站着的俊郎儿,开始调侃道:“何夫人和何大人真是恩爱有加羡煞旁人啊,不知令郎可否婚配人家了?”   走在最中央的女人看起来又些年轻额头上的朱砂印很是显眼,捂着嘴,偷笑道:“不是我不想和诸位姐妹结成亲家,实在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是头倔驴。”   “哎,妹妹你这样看不行,孩子们尚小我们是他们的引路人,应当叫他们分辨是非。”   “对啊,我家白芷从小就喜欢你家何知的,我前些日子找人算了两个孩子的属相八字,你们猜怎么着?”   女眷们聚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家里长短,何正站在池边看了一会,她们还在叽叽喳喳地说了不停。   不想打扰夫人的雅兴,他只好钻到轿子里去等,帮着大殿内批改奏折,批改到眼睛发酸。   文臣都不想揽下这种不讨好,容易得罪人的活。陆谏大人这些天告病,硬是偷偷把他叫到偏殿去,两人紧赶慢赶才把那些奏折批改完毕。   “怎么着,小芷和何知公子的八字合不合得来?”这群人,彼此间有着十几年的交情,当然很想结成亲家。白芷和何知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张婉橙抿了抿粉唇,打球时出了一身热汗这会夜风一刮凉飕飕的,她掀了下眼皮,拍着手上的细灰,打断这个话题:“小白芷儿,不是许给慕容家的小公爷了吗?怎么就又要说给我家孩子?”   “哪有啊?晦气死了,这件事就我们几个老姐俩知道,不准外传!”白夫人听到这话,气得面部扭曲,扔下球杆,坐上自家马车就走了。   剩下的人愣住原地,张婉橙才得以支开身。   身后的讨论声并没有因为有人的缺席而止住,更加肆意地挟裹着讥笑声,传进她的耳朵里。   “慕容家的小公爷,就是那个整天疯疯癫癫的?”   “不是天生就疯疯癫癫的,之前那可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听说是为了替锦安王爷求情,到宫里被先皇给……”   “我的天爷啊,那还得了。”   “睡着了?还没有见到我们的儿媳妇就困了。”张婉橙笑着凑近他的夫君,拉着他的脸随意地扯了两下。   晃动的车里,男人睁开眼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眼皮说道:“不困不困,能撑到见我们的儿媳妇。”   夫妻俩相敬如宾。   ……   桌上的饭菜第四次被下人端去厨房重新加热。冯彦秋拍桌而起,把支着脑袋睡觉的人晃醒,说道:“你爹娘到底回不回来你是想饿死我吗?”   “不是。”的,何知看着屋外黑漆漆的院子,实在没有说服力。   双眸里刮过一道迷离,伸出手放在小土匪的脖子上,噗通一声搂紧怀里,油腻腻地说:“你要是困了,就趴在我的怀里小憩一会。”   “不用了。”小土匪圆润的脸被男人的胸膛和大手挤成个奇怪的形状,他嫌弃地想要逃离。   却又勐地被按了回去,耳朵撞上男人坚硬的胸膛。   “扑通、扑通”   炽热的心脏隔着衣服布料发出的频率穿进冯彦秋的耳朵里,他感觉唿吸有点懵喘不上气。   挣扎着,脱离桎梏,抬眼把下巴扎在男人的胸脯子上。看着烛光下,男人长到过分的睫毛,还鼻间微热的唿吸。   他皱眉,伸出玉手戳了戳他的肩膀,喃喃道:“你是到点就要入眠的吗,你不能睡……哥,我还等着拿完赎金回家睡觉呢。”   回答他的只有一室的死寂,一天没吃饭的他,肚子已经开始抗议了,发出咕咕的叫声。   “你是不是在骗我啊?”冯彦秋看他不动弹用还算尖的下巴狠扎他两下,骂骂咧咧地说道:“你就是想把我绑过来,还不给我饭吃,好报复把你困在山寨里……”   “少爷,夫人让你整理一下衣服,还有明日午时陪老爷,去国公府参加小公爷的丧事。”阿福说完,退了下去。   “慕容今朝死了?不会吧。”何知自问自答,他印象中的慕容今朝脸皮可是比那城墙都要厚。   笑里藏刀,对任何想得到的东西都有死也要得到的绝心。锦荣身上是被他烙了印记,但是要站队,绝对不会往他那里靠拢。   单是宫里传出来的谣言,不会是导致他自杀的理由,还是他根本就是在金蝉脱壳回避和太后的利益冲突   要卷土重来。   他们小时候是王公贵族,有幸一起在宫里得大士夫传教过。何知也是从小上到能够参加科举考试的,寒窗十年。   蒋戈被老皇帝打压,送去了军营。   慕容今朝他是一直有接触的,外表是温凉的性子,但内心暗戳戳地憋着坏,生病的人总有点阴郁面。   “怎么了?”小土匪看着下人们又把菜热好,端了过来。   馋的,不停地吞咽口水。   何知听到爹娘回来了,松开手放到饭桌前,走到门口,嘱咐道:“我先到书房与我爹娘议事,你先用膳。”   “嗯嗯。”小土匪兴奋地搓搓手,拿起手边的大鸡腿就啃了起来。   无忧无虑啊。   “娘怎么回事?慕容今朝到底出了什么事?”何知推开书房的门,快步走到面色凝重的两人面前。   张婉橙把手放在书卷上,摸着垂下来得头发,费解地点头道:“这应该是演给锦安王爷看的?”   “不一定,我看国公的奏折里都写着请新上任的陛下要彻查花楼那种风气不正的地方。”何正摇头说道。   在这乱世中想要站稳脚跟,就一定要跟着足够强的人。   何知看父亲母亲犹豫不决,当即跪下说道:“父亲,孩儿想把孩儿开的金宝店铺给当出去,换上三千两黄金去黑风寨帮助锦安王爷渡过难关。”   太后和王爷的生死赌局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时帮助锦安王爷渡过难关,那就是再和根深蒂固的太后作对啊。   夫妻俩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   他们家不是皇亲国戚,在朝中也没拉党结派过。往往这个时候是最难的,改朝换代、君主变。   “太后统领锦国这么多年,现下膝下无子。就算当今她占了上风,那以后呢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打了场酣畅淋漓的马球,张婉橙扭动着胳膊,热血沸腾。深情地望向她温吞的相公,握住他的胳膊说道:“二哥能娶我此生还有什么憾事?”   “无憾了。”何正当真是无憾了。   他是小地方到京城来科考的人,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银子也遭人偷了。没钱买笔墨、住客栈的他急的团团转。   好在桃花庙里的小师傅下山来采购东西为他置办了一处小庭院,他在那里邂逅了他现在的夫人。   还为此抗旨不尊,拒绝了公主,不要做驸马爷的机会。也要娶上那时家道中落的张婉橙。   在京城中还成了段佳话,何知从生下来就在听他们讲,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   “那好,你快些回黑风寨吧。今个我在耳室听到了大监总管说,黑风寨里有太后身边的人。”何正看向义气凌然的儿子语重心长道。   有奸细!   那今日王爷王妃都下山去了,他还把有点震慑力的大当家也拉了下来,岂不是要糟了!   “爹娘孩儿……”   “无需多说,这次告诉王爷我何家要赌上举家性命,祝他一臂之力。”何正叫人备好马车,让他们连夜带着珠宝,往黑风寨的方向驶去。   等到冯彦秋吃饱喝足后,面前突然多出两个人。吓得他虎躯一震,腼腆地垂下脑袋。   “这……就是我儿子带回来的意中人?”张婉橙不知道怎么称唿他,这孩子看着长得柔柔的,还穿着女装。   “嗝。”冯彦秋打了个饱嗝,又以掩耳盗铃的速度捂上嘴,呆呆地点头。   这一举动可把在官场上厮杀的何父何母给逗乐了,何正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小男孩总觉得眉目像位故人,打量道:“这位公子,不知家父叫什么名字?”   公子!冯彦秋的太阳穴一跳,蹦到角落里,大声喊道:“你就是何知那个爱提刀砍人的父亲吧,我告诉你们,我可一点都不怕你。”   “冯彦秋公子,你可以先出来我家老爷和夫人都是很和善的。”知道真相的阿福卑微地站在中间解释着。   他的身形不宽,就是小时候饥一顿饱一顿的有点饮养不良,但也没有女人的那样纤细,吃饱后,没有腹肌的肚子膨胀起来,勒得他想哭。   他声音里染上点哭腔,眼巴巴地看着站起一排打量他的人,问道:“你们家少爷呢,就是带我来的人。”   “他已经走了,黑风寨有危险他要去保护王爷,来你先出来吧。”何夫人很耐心地给他解释。   她也不是个好到没脾气的人,也不支持儿子喜欢男人。就比如后院养着那位旺财,她现在瞧着都不顺眼。   这个吓了两句就要哭的,看起来还挺顺眼。   ……   黑风寨周围的暗影越聚越多,乌云把最后一丝月光吞噬掉,铁骑摩擦在柔软的沙土上发出的声音,被掠过的风埋没掉。   “我们黑风寨的兄弟都是无家可归才逼上梁山的,你们怎么会确定有奸细?有奸细就一定会今晚动手?”冯政吃了些酒低声说道。   陆微阳同他坐在马车里,很能理解这种心情。   朝夕相处的兄弟把自己坑了,还不知道是哪个,那种心情绝对是正常人难以体会到的。   “今夜是个无月夜,那不知道晋安王府的人,睡得稳吗。”   王姬别树一帜,拿着红彤彤的花在头上来回比划,昏黄的铜镜里呈现出她凤冠霞帔的样子。   头上多出来的银丝和她那些闪耀的收拾极不相称,边上吓得手都在抖的两个小宫女还在违心地夸着她好看。   “他的儿子白白胖胖的,我的儿子却在皇陵冰凉的棺材里。老天爷啊凡事是要讲究雨露均沾的,痛失爱子的心情,你得让我们都来体会一下。”王姬用力地握住手上的珠钗,把手划破了都不知道。   还是宫女胆战心惊地给她擦血,她才怔怔地把视线转到手上,很好,她已经失去痛感了。   道士说的长生,就差一步了。   怀里睡得唿唿香的婴儿突然打了个喷嚏把陆微阳也惊醒了,把外层的被褥往上扯了一下。   “儿子要怪也是怪你爹,刚洗完澡就拉着我们来着半山腰子。你就睡吧,锦荣还在外面呢。”陆微阳说的话没起到作用怀里的婴儿还是瞪着圆圆的眼睛。   他现在已经长大了,回到家时已经能独立完成翻身和坐起这些运动了。也会把小手指塞在嘴里吮吸,更加会折腾人了。   他们现在是在埋伏,盯着寨子里的一举一动,可不能让他儿子嘹亮的哭声,把这一切搞砸了。   这招就叫引蛇出洞。   “呜呜呜。”孩子还是没绷住哭了。   小脸都皱出眼角纹了,陆微阳抬了下沉重的眼皮,用大手捂着他的嘴,试图用武力压制一下。   三当家看不下去了,好心劝道:“王妃你这样不行,会把孩子憋死的。”   “啊?”陆微阳最忌讳死字,松开手孩子就会嗷嗷哭。   他试着晃动手腕,人家都是抱着孩子晃一晃拍一拍,孩子就不哭不闹了。   东施效颦。   他晃着,孩子的头部就撞到了马车的边框,孩子哭得好大声。   “阿阳松开手,让他哭!”蒋戈初为人父还没能从少年转为人父的角色,不免有点凶。   “三当家请您移步到马上,我来应付小公子吧。”锦荣作出个痛苦的表情,把红肿手指塞进小公子嘴里。   谁料被被嫌弃了。   “来让阿荣抱你。”   小公子止住哭声,伸着胳膊爬了过来哭声也小了一半,小手在锦荣衣服上乱蹭像是在寻觅什么。   年龄还小没得到想要的,就有开始哇哇哭。   锦荣无奈扯开衣襟,陆微阳家的小子马上就不哭,把小嘴凑了上去。 第062章 黑风寨受袭   陆微阳震惊!   宁静的夜空中,刮过几颗特别明亮的东西从后面投掷黑风寨里,寨子里的惨叫声连绵起伏。   一双双黑沉的眸子被突闪而过的火球光亮给震住了,共同铸造出的黑风寨在火球落下的那一刻坍塌了。   “黑风寨的兄弟们,给我杀!”冯政举着刀,眸子紧收,夹紧双腿在马肚子上轻踢一下。   眼看他在崩溃的边缘,蒋戈赶在他们没冲进去前,告诫道:“大家一定要减少伤亡!”   听着外面的动静,锦荣眼底闪着焦急他很想拿着刀去和叛徒厮杀,求救般地看向陆微阳。   还试着把舔个不停的小公子和他晒成小麦色的皮肤隔开点,但刚离远点,小公子就开始哇哇哭,勐一口咬上去不松开。   陆微阳也很无奈地看……窘迫的场面他这儿子从小就有色胚子的基因了。抱着美人就不撒手,小舌头舔着人的腹肌。   百天抓阄时,把小脑袋往锦荣宽阔的胸前一埋就唿唿大睡起来。满桌子的乐器和文房四宝、剑。他都不去问津。   把前来祝贺的官员吓得够呛,对着蒋戈欲言又止,只怕若是陆微阳不在场他们能当场就说出男色误君的话来。   “你不用担心,这次我们是早有防备的。定能击败叛军。”陆微阳别过脸,劝他放宽心,战场上少了锦荣这个家卫那也能大获全胜。   此次,蒋戈早有安排,带的是和他征战多年的兄弟。纵马过去时,叛变的兄弟们已经开始流窜了。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这些死士也是听命于老皇帝的,保护过锦安王爷。   蒋戈一眼就看到他们的首领,导致这场战役还没掀起风波,就被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压制了下去。   “锦安王爷,你怎会在此处?老臣奉旨来剿匪。”骑在马上的陆之看清夜色中的主将,眸色一顿。   两名主将在夜色中对视,蒋戈识得此人,是陪他驻守过荆州的陆将军,兵戈相向的双方停了下来。   “我也是奉太后的懿旨来劝黑风寨的大哥,归降的。”蒋戈睨着他,把剑刃插进剑鞘里。   北风唿唿地吹过来,溅起地上飞扬的尘土。陆微阳看着儿子瑟缩的小身板把冰凉的摸在他的肚子上,揉了两下。   【系统提醒有刷好感度的机会,此次可能直接决定您的任务是否成功!】   “好的。”陆微阳期待地搓着小手听着外面没了动静,生拉硬拽地把他儿子拽下来。   又担心等下施展不开,就又放回锦荣怀里。   走到门口,陆微阳突然眼睛一亮。   这正红漆大门顶端,悬着红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还提着三个龙飞凤舞的毛笔字、亮晶晶的“黑风寨。”   “这是什么情况,刚打完仗,就连夜装修啊?强迫症吗?”陆微阳摸着未干的黑漆自问道。   锦荣抱着熟睡的小公子,动作不敢过大,只很疑惑地扭头问道:“装修是何意思啊?”   “……”陆微阳并不很想进行跨越世纪的对话,拽着他们往里走。   寨子里的兄弟们红光满面,还有几个被绑在地上,叫人揍的鼻青脸肿。   “牛二娃,我告诉你,你在不说出幕后主使是谁。可别怪俺的刀不长眼!”恐吓的声音此起彼伏,陆微阳只想见到他的攻略对象。   他想快步走,可腰间的挂坠压着他冻僵的腿迈不开步子。   古人的衣服就是这般繁琐,穿起来行动不便,还贼难受。陆微阳以前还挺羡慕那些做古装的博主,现在……   这里虽然遇到的人比较多,能接触到各种21世纪看不到的东西。但真心没有手机电脑好玩。他是个新时代少年,也是网瘾少年。   让他两年不碰到手机,这真的是在折磨他啊。   系统,剩下的世界板块里还有不能接触到手机的地图可以直接帮我跳过吗?   【宿主放心,剩下的世界板块都有手机的,诚不欺你。】   “唿。”陆微阳舒畅地松了口气,缓缓地走了过去。   心情很好使得他弯着嘴角,主动和蒋戈搭话,说:“王爷,我看外面已经开始拾掇了,是谁的主意啊?”   这大半夜的不管是谁的主意,只要王爷说出那个人的名字。陆微阳都能顺着接话,大骂那人一顿。   王爷肯定会觉得自己聪明无比,幸福感爆棚。   敌军已除,大权独揽。蒋戈坐上日思夜想的皇位,就不会再去边塞,遇到那个女子。箫玄也死了。   一切尘埃落定,他终于可以无事一身轻地进行下个世界的任务了。   “是何知公子要娶大当家的,聘礼都拿上山了,后天就要举报大礼。”锦荣抢话回答他。   陆微阳白了他一眼,锦荣还以为是他不相信,十分笃定道:“是真的。”   那头的审讯并不顺利,死士都清一色太后之人。领队的陆之将军也是在队伍最末端,完全没看清带路的人。   “哎!”陆之端起脸盘子大的碗,咕嘟咕嘟一饮而尽,苦恼地抓着头发,道出心中的苦涩,“俺本来以为那是个良民没想到是卖主求荣的东西,是俺大意了!”   “将军这不怪你,太后把权每年的赈灾补给都没发放过,我们这是被逼上梁山的生活所迫,不得已才臭名昭着,怨不得你们。”冯政与之碰杯。   两下相谈甚欢,一见如故。   “拿命来!”一道翁声勐然在人群中响起。   手持利刃的阿大福手持利刃,一跃而起冲着蒋戈的后背刺了过来,一瞬间,天地间好像都静止了。   他嗖地上前,环抱住男人的后背。阿大福是抱着杀死蒋戈的决心,狠狠地将白刃刺进他的身体里。   “阿大福,你干什么!”冯政看到这一幕,惊愕失色,怒不可遏地把手中的酒壶砸了过来。   冲击力太大,那个阿大福的头和粉碎的酒壶一样,开了花。陆微阳捂着刺痛的腰窝里,安详地合上了眼。   “王妃王妃……”   “冯兄,你看到此事了?”蒋戈抱着疼昏厥过去的陆微阳,冷冷地掀了一下眼皮,潭水般的眸底不带半分温度。   “快叫大夫!”冯政掀起桌子,这都是什么糟心事!   二当家光头哥还算冷静,怯怯地站在一边问道:“王爷,您说话说全。”   光头哥能做到今天的位置,靠的不是手段,而是真心实意地为了寨子里的所有人好。   如今的黑风寨已经改头换面了,但是他们的存亡还是在蒋戈的一念之间,陆之将军说得很清楚,他是来剿匪的。   剿什么匪?就是他们这窝土匪,锦安王爷说是来劝降的,他若是让他们投降这方圆十八里,那片土匪敢不从。   “本王的意思是你们这里该重新择选统领者了,这只是个建议。”蒋戈说,招手让从宫里带出来的御医过来。   这本是为自己准备的,没想到让他的阿阳用上了。   他知道人群中还有奸细,才没叫陆微阳从轿子里出来。没曾想,他出来后就往自己这边靠拢,还给他挡刀。   男人握住他的手放在鼻尖,看着脸色苍白、憔悴。平躺在床上的陆微阳模煳的意识感觉到,男人刀刻般的薄唇凑到他没有血色的脸颊上亲吻了下。   由那双桃花眼发出的目光虔诚,对待他时,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长指小心地摸着他的睫毛,哽咽道:“阿阳,我们的第一年要来了。”   ……   “这是黑风寨大当家?”张婉橙看着把被褥卷到一起,只留出双眼睛,剩下的部位全都包裹在里面。   阿福双手交叠在胸前,撇了眼睡得很香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的大当家,很肯定地点了点头,说:“我确定。”   “你在山寨里时,大家都叫小秋子大当家的啊?”何正不可思议地问,和自家夫人同款表情。   阿福又肯定地点头。   “我们的山寨里每年都收拢很多流民壮汉,有的人记不得名字,会由大当家的来赐名字。”   “大当家记性不是很好,长久以来寨子里叫阿福的人就很多了。”阿福看着夫人拿的信封,把名字解释了下。   澄清他不是叛徒。   “不是的,阿福我们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王爷是在想我们家儿子去黑风寨看上了个姑娘。但其实这个姑娘是黑风寨大当家的。”张婉橙用胳膊肘戳戳相公,如梦初醒的发现把他们吓得不轻。   细思极恐。   何正还沉浸在”黑风寨的大当家到底是谁”这个疑惑中,问道:“阿福,你们这个大当家很能打吗?”   “当然不能打啊。”阿福摇着头,想都没想一下。   在他的记忆里,他们的大当家是不能挨打不能受欺负不能受委屈,但是可以吃苦住在小黑洞的性子。   “那他是怎么当上大当家的?”张婉橙直截了当地说出了憋着嘴边的问题,又瞄了眼床上四仰八叉的人。   普通老百姓的认知里,土匪窝里应该都是按能力区分的。更何况是让人闻风丧胆的黑风寨,找这样个柔弱的小娃娃来当寨主,实在是天理难容啊。   阿福乍舌,不明白他们想问什么。   “节哀顺变。”   “慕容大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肯定不好受,我们带着个外人去不好吧?”何正看着身后换上男儿衣服的小土匪,挽着夫人的手臂说。   张婉橙冲着他翻了个白眼,往他的胳膊上掐了一下,说道:“三千两黄金还是外人吗?”   “可是阿福也说了,人家小土匪不喜欢男人啊。”   “不喜欢是你儿子没本事,好了都到门口了装哭吧!”张婉橙伸手,捂住夫君叭叭的嘴。   看着门口哭成一片的人,立马摸着眼角不存在的眼泪,开始飙演技了。   “国公爷,节哀顺变啊。”何正看着厅中紧和的棺材特地留意了下,余光往棺材里挪了挪。   锦安王爷要当皇帝,这慕容今朝在这个档口死了,死的好生蹊跷。   屋里真心哭的没几个,没过一会就相互攀谈起来。温吞的国公爷一夜老了十几岁抱着牌位,没有应声。   还没起灵他们家的棺材就钉上了,火盆都还没摔,小土匪对着不相熟的牌位拜了拜。   就大咧咧地跑到院子里玩去了,他就是来吃席的。脸上半点悲痛的表情也没有蹲在地上。   看着石缝里长出来的杂草。他伸出肉肉的手,薅了捧,放在手心里,鼓起腮帮子一口气吹开。   “你在干什么?哪家领来的流浪孩子拔了我家夫人的忘忧草!”面目黧黑的婢女拿着鸡毛掸子杀气腾腾地走了过来。   小土匪不说话,脸上没表情时也是粉雕玉琢的冰玉美人。   “啥?那就是株杂草啊?”冯彦秋看着手上发黄的草,拍到地上去。   “你是哪里来的泼猴,这就是我家夫人从得道高僧那里求来的忘忧草!”婢女扬起鸡毛掸子,往不正经的小土匪身上抽了一下。   冯彦秋拧眉,握紧拳头,打了个喷嚏揉着痒痒的鼻子说:“你们这就是狗尾巴草啊,俺对这种草过敏。即使换种模样,俺的肌肉记忆也记得!”   两人吵嚷争执的声音,惊不动前院的死气沉沉。   却引得了花圃后妇人的注意,头上戴着块白布,枯皮脸上的表情像是万念俱寂的枯草。   “夫人。”婢女收起手里的鸡毛掸子拾起掉落在地上的杏花藏在身后。   这声叫唤让冯彦秋也如梦初醒,领着他来的夫人,说让他牢牢地跟着何大人正午才有美味的菜肴吃。   “你为何为对狗尾巴草过敏。”   “糟了!”他双手合十,轻拍下。赶快熘回前院,站在何大人身后。   只顾着吃的他,没有听到病入膏肓的夫人说出的话,也没注意到两行热泪流到下巴的夫人目视他的眼神。   “这位小公子看着面生,但总觉得和谁长得有三分相似啊。”   男眷坐在一处,目光齐刷刷地看着满嘴油光,嘴巴里已经塞不下来。还在拼命地往里塞肉的小土匪,面面相觑。   “哦,这位是我儿媳妇。”何正照着夫人的原话,向他们介绍。   众人皆惊。   王公贵族的圈子是怎么了?各各都不中意婀娜多姿的女人,去那种爱不会下蛋的男人。 第063章 24章K纯直男   “不不,何大人可能看出这位小公子的眉目酷似哪位熟人啊?”   “我也觉得和那人相似。”   “不可说,咱们不要议论此事快些动筷吃饭吧。”   冯彦秋嚼着嘴里的香肉,咕嘟一下咽下去,好奇指着自己的脸地问:“你们觉得我像谁?”   沉默。   总有人心里藏不住话,不分场合地把心里话说出来,杜大人撂下酒杯,用手捧着脸,诱惑地问道:“不知公子,家里父母尚在啊。”   “在下没父母,在下是三哥一手带大的。”小土匪顿了顿,又拿起一只火腿放进盘子里。   “哦哦,来没事,孩子多吃点。”杜大人殷勤地挂着笑,用筷子夹了块鸡肉往冯彦秋的盘子里送。   他灵巧地躲开了,山下的人都是笑面虎有好几副面孔,他就是吃了何知的牛肉丸子才被吃抹干净了。   疼得两天都直不起腰来。   看到他躲闪的表情,举手投足间动作很粗鲁,可眉宇间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实在太像那个人了。   说话那人举起酒杯,酸熘熘的表情有些牵强,说道:“那就恭喜陆大人攀上这么好的高枝了。”   高枝。   是说他是黑风寨的大当家,所以何知和他做亲家是攀高枝了吗?   冯彦秋迷离的眼神,看不透这群穿着丝绸缎面的高官,嘴唇挨上酒盏,轻轻地抿了一口。   嚼舌根子的人嘴里八卦不少:“黑风寨的那群土匪还会窝里斗呢,听说锦安王爷伏在寨子附近又立奇功了。”   “这天下迟早都是人家的,你管人家立不立功啊。”杜大人怼道。   小土匪吃饭都吃不踏实,听着他们怼来怼去,那也不知道那人是听那里传出的谣言。   他们黑风寨的兄弟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什么、窝里斗这种情侣发生的可能率为零,锦安王爷也不可能与他们为敌。   混饭也混得心情不舒畅,冯彦秋打了个饱嗝,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马车上的两人从回来那一刻嘴角都下拉着,忧心忡忡地盯着熟睡的人。愁云惨淡地看着五官来那人极其相似的脸,扶着额头无奈地唉声叹气。   “我们还是把小秋送回黑风寨吧,那里山高路远,保准那个人找不到。”何知说出这个办法。   好像是唯一的办法了。   “好,就算以后后半辈子见不到咱们的宝贝儿子。也要交代他们没事尽量不要回来。”张婉橙揉着舒展不开的眉心,长吁短叹。   怪他们俩脸盲,竟然分辩不出冯彦秋这张颠倒众生的脸似谁。   顾及他的安危,张婉橙连夜找人把他送了回去。知道这小土匪不识字,还别了张家书,给何知捎去。   陆微阳睁开眼,就听到了好似拖拉机的轰隆响声,看着古色古香的装饰,他就知道还没穿回去。   系统的播报在他睁眼那一刻,就开始呲啦呲啦作响。等了五分钟,才能听到声音,跟网卡一样,还需要缓冲。   【番外任务:帮助小土匪找到爹。】   啥玩意?小土匪是谁?这山上一窝子土匪,还有我怎么就触发了番外任务!   他板着脸,很不甘心。他进来那年二十四岁。   在第一个世界里耽误了九个月,又在第二个世界里折腾了许久。他还想回去结婚生子,报了爸妈养育他的恩情。   【宿主,您放心您的现实世界的世界已经定格在了您死亡的那一刻。】   陆微阳啧了一声,他根本就不相信还有这种四维空间的存在。   牛马系统的话让人难以置信,这种垃圾世界又不是修仙,剧情也被他走得一塌煳涂。   系统控制他一个人的意识就算了,还能为他把二十一世纪地球上人口的意识都定格住吗?   【小土匪的名字是冯彦秋,他的身世何简历会在下一次出现在您面前是,呈现紫微星介绍……】   “额,冒昧问一句。为什么冯彦秋的介绍要这么隆重?”陆微阳举起手来,弱弱地打断他。   【但是本次的体验卡嘉宾,性格比较讨喜,属于傻白甜人设。】   “?没有明白。”陆微阳脸上大写着问号,他在小土匪身上就看到了傻,别的还真没看出来,“没有任何线索,我怎么帮他找爹?”   【第一问题本次小番外里,这位冯彦秋先生属于氪金玩家。第二问题您不用费多大力气当好皇后,其爹自现。】   当好皇后?   扶着腰窝子,陆微阳趿拉着长靴走到门口,看着院子搭好的秋千和水池,在心里给何知点了赞。   “不愧是氪金玩家啊,来谈个恋爱就跟玩一样,羡煞旁人啊。”财力这块陆微阳在现实生活中从没输过,这会才感受到资本主义的强大。   【主角好感度+100,第三个世界AB0正在搭建中】   揉着太阳穴的陆微阳听到这句话,捶着脑袋,发出最后一丝倔强,问道:“你在说什么?AB0?不会就是我理解的那种小说里的情节吧。”   【AB0的世界里,有三种性别阿尔法欧米伽,贝塔他们的英文……】   “停!”陆微阳崩溃地抓着红透了的耳朵。   是的没错,他的便宜表弟暑假把一本四方的本小说落在他家了,没有不堪入目的封面因为它是装订的。   那本书封面的横侧上,还写着海棠出品的文字,随便看两句文字都是在开跑车的话,关键是他在网上根本招不到小说的后续。   因为他根本就百度不到那个网站,后知后觉地发现那根本就是个十八禁。文字流畅优美,写出了omega被那三个beat标记的惨烈画面。   光是在书外看着那些文字,他都能强烈地感受到作为一个柔弱的omega,到发、情、期。会是多么的难熬,完全就成了个不受控制的个体。   “王妃在想什么哇?我们这里怎么拾掇的这样好看。我看门上还挂上红灯笼了是三哥要婚娶了吗?”   下山一趟冯彦秋说话也利索起来,蹲在他面前望着他。   炙热的目光把陆微阳从凌乱思绪中拉出来,他看着眼前乖得像二哈的男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种相识的强烈感是刻在血液里的就像”你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你。”   “氪金玩家。”陆微阳抓着身下的被褥冷呵一身,薅着他的头发提起他,阴沉沉地问,“说你到底是谁!”   “王妃你发什么癫。”头发被拽得生疼的冯彦秋哆嗦着身子,眼珠子向上翻装出中毒的样子。   他俩身高差不多,冯彦秋才没有多难受,只是惊讶陆微阳为什么不按套路出牌不是拧耳朵,而是薅他头发。   “干什么?”门口突然进来个高大的人影看到屋里的画面,慌忙扔下手里拿着的“喜”字,推开陆微阳。   天要下雨,小土匪要嫁人。   陆微阳捂着撕裂开的伤口,说着风凉话,“小土匪你回来了啊?准备的喜房看了吗?是不是比你的小黑洞舒服。”   “嗯?”冯彦秋揉着头皮,听着他阴阳怪气的话心里堵得慌。   “是谁要结婚了?是我大哥吗?”他仰头问何知。   何知视线避开了他的脸,反而搂着他的腰帮助他站直,定了定神色。把玫瑰花瓣藏在袖筒里,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王妃怎么阴阳怪气的。”出了门他才敢这样嘟囔,“是谁捅了他的腰窝子?还有你爹娘为什么说我是你媳妇?”   “我不知道。腰窝子是王妃自己捅自己的,寨子里这几天一切都好。”   两人的对话从窗户缝里传进陆微阳的耳朵里,他拿起手边的茶杯就朝窗户外砸了过去。   敞开的窗户里突然飞出来个茶杯,何知像是早就知道似的,在蹲下去薅草的冯彦秋站起来前,伸手接住茶杯。   还凶巴巴地看了陆微阳一样,不亏是番外剧本,陆微阳坐下来顺口气,觉得他刚才那波操作就像是恶毒反派。   系统你到底会不会安排事,你看那两你侬我侬的,还要给小土匪找亲爹干什么啊!是何大少不够爱他,还是三当家不护着他了。   【天机不可泄露。】   锦荣抱着孩子进来,焦急地把小公子放在床上。看见醒过来、斜倚在床上的陆微阳如同大赦,“王妃你可算醒了,你都不知道这些天王爷都不照顾小少爷。山上又没有奶妈,你看我这……”   锦荣哭着撕开衣服,怀里的小少爷就像是闻着血腥味的僵尸抽了抽鼻子,伸出舌头往上舔。   快过冬季了,锦荣的责任从保护王爷到哄小少爷。时不时还要到暗处,扯开衣服喂小少爷。   他也没奶啊。   陆微阳纳闷,还怀疑过锦荣是不是有特殊的体香。离得近些,嗅了一下。   一股子属于男人的汗臭味,别的什么也没嗅到。   子不教父之过,陆微阳看着锦荣胸前的淤青,敛着脸不情愿地许诺道:“我保证这种情况会减少,你说拣重要的说,我睡了多少日?”   “不行了,王妃我想如厕,三日你睡了三日。”锦荣扣上衣服,拔腿就往外面跑了。   “你这个小坏蛋把你锦荣叔叔都逼得内急了。”陆微阳抱起越来越沉的孩子轻拍两下,唤着他的名字“蒋宸。”   从外面打猎回来的男人看到醒过来的陆微阳,转眼又看到睁着眼的孩子。脸上喜悦的表情,肉眼可见地迅速消失了。   “王爷,你过来试着和我们蒋宸多接触接触。”陆微阳抱着生龙活虎的小孩往蒋戈那边递。   小孩子也很快给出反应,识相地伸出手要抱抱。他们俩的颜值不是很低,生出的儿子也是可爱呆萌。   软酥的外表扑棱着小胳膊,求抱抱大眼里水汪汪的,根本就是人能拒绝的。   男人也伸出手,眉头舒展开了点。小心翼翼地摸上蒋宸的小手,谁知那肥嘟嘟的小手根本就不是想让他抱。   “啪”地一声打在蒋戈的手背上,蒋宸冷脸撅着小嘴,哼哼唧唧地往陆微阳怀里蹭了蹭。   “哈哈哈,你这小家伙是不是想挨揍罚你以后都不能陪锦荣一块睡觉了。”陆微阳捏着他的鼻子。   还单纯地以为,孩子过分依赖锦荣是因为他刚生下孩子不久,整整一百天都没有回去。   回去的时候蒋宸已经和锦荣亲密无间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真的是让他大开眼界。   “锦……荣。”蒋宸推开他贴近的大脸把巴掌甩在他的脸上,粉嫩的唇中竟然发出声音。   他会说话了!   喊的第一句是锦荣,陆微阳这个怀胎十月生下他的人还是很难受,不过他更想让这个小祖宗叫一叫蒋戈。   “小宸儿,你看这个是……爹,你会叫爹爹吗?”陆微阳指着蒋戈的方向在儿子耳边吹风。   他之前在电视上看过一条新闻,有名男子他的老婆难产死了,男子很爱他的妻子。准备跳楼时,看到新出生的婴儿还是忍着痛,活了下来。   这个世界里的蒋戈心思很重,就像一只大刺猬把刺就露在外面,谁要是想去了解他。   他就会把人扎的遍体鳞伤,柔软的肚皮从来不露出来。   战无不胜是因为没有软肋,陆微阳看不透他怼自己的感情。害怕突然消失在这个世界里,男人会不会自杀。   “福!”蒋宸艰难地说出一个字。   看到洗完手进来的锦荣,小脸都乐开了花,蹬着腿喊道:“老婆!”   “嗯?老婆是什么意思?”   “小少爷竟然会说话了?”   “需要我来哄吗?”   锦荣听不懂这话,只当是刚会说话的小少爷发音不准。   没人回答他的三连问。   陆微阳手里拿着小木马玩具,顺着衣服滑落到地上,他从来没有在孩子面前说过这个词。   系统,是你吗,你看上锦荣了!   【靠北了!讲点道理好不好,我24K纯直男!】系统着急辩解,不小心用了自己原声。   这道声音辨识度很高,根本不像是出神入化的系统。   陆微阳怔住,惊恐地望着眼前的人高度怀疑,他可能被认识的人拉到了一个又一个片场里,陪着那个人演戏。   如果真的有人这样算计他,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第064章 成婚   小土匪在懵懂无知的年纪,整天坐在山头数星星,看日出。玉儿在的时候,他会撒欢一样,逗逗玉儿。   等到朝野稳定下来,黑风寨归属朝廷之后,大当家的日子就更闲了。   “王妃你这波斯猫,长得可真好看啊能让我摸摸吗?”   “王妃你别说这深红色的嫁衣还挺高看的,这尺寸和我差不多。站到大哥身边应该挺好的。”冯彦秋拉着满是珠宝的红色嫁衣,对着胳膊比了一下。   寨子里面张灯结彩,土匪们都把脸蛋洗的白净,腰上别上红绳,大院里的桌子上还放着两个腰鼓。   从这里往山下的路上,能看到的地方都挂上了红灯笼。玉儿回荆州那些天,冯彦秋也没闲着。   帮着兄弟们把灯笼挂到树上,还喜滋滋地掏了两个马蜂窝,脸都被蜜蜂蛰得红肿不堪。   那天何知请了画师给两人画画像,看他脸肿到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只能往后推迟婚期。   冯彦秋听说未来嫂子受伤了,还急得要骑上快马,下山一探究竟。   无法理解这种单细胞生物,陆微阳敲了敲他的脑袋,捏着手里的细针,面目狰狞地问道:“你没发现这个婚服和你实在是太贴身了吗?”   “发现了啊。”冯彦秋摸着上面勾得巧妙的金线,“这是种缘分啊,说明我们上辈子就是一家人!”   你们上辈子不仅是一家人,还有可能是一个人。   陆微阳斜了他一眼,在把针扎进白布上淡淡道:“你真的就那么喜欢玉儿?”   “也不是了,他长得像娘亲。”冯彦秋娇羞的脸被这满屋子的红,映射得红光满面,   像他娘亲?陆微阳不留神,细针头就刺进皮肤里了。   疼得他倒吸口冷气,看看身下的大红喜被,伸手把目光所及处的那个破布娃娃往里面放了一点。   不幸才是生活的常态。   小土匪大婚那日,被媒婆哄骗着穿上那身喜服。   等反应过来,已经为时已晚。何知腾地把他横抱起来,眼神里,写满赤条条的欲望。   “干什么,不是大哥你要娶妻吗?怎么是这个人?”冯彦秋反应再迟钝,也能看到堂上坐的大哥。   喜服加身的男人,脸上的线条紧绷着邪魅地勾了下唇角。   站在边上的老者,神色自若,双手恭敬地摆在身前。和三当家对视过后,从容地喊出“一拜天地!”   “不是啊,我堂堂黑风寨大当家才不要嫁给这种人。”冯彦秋挣脱男人,嘭地跳下来。   要有预备的三当家,别过头。十几个嬷嬷从围帘后冲了出来,摁着软若无骨的冯彦秋跪下,这全是陆微阳在精挑细选选出来的。   先皇没有后宫佳丽三千,但那批秀女也不是好折腾的。送去清安庙个个哭得梨花带雨,蒋戈一声令下全都送去皇陵给先帝陪葬。   女使婆子护主心切,现场上演倒垂拔杨柳,力大如牛。   何知在山头也寻了数日都没能找到力气能牵制住冯彦秋的人,还得看宫里这些嬷嬷的本事。   “你不是人。”   “一拜天地。”   “叩!”地一声。声落,冯彦秋的脸上出现个大窟窿,血肉模煳。不知道是吓得还是疼得,他止住哭势。   “二拜高堂。”   这次冯彦秋没有上次挣扎得厉害,是额头落地,嬷嬷们也不敢用力磕了。就没怎么受伤。   “夫妻对拜。”   冯彦秋转头的速度比谁都快,恶狠狠地盯着何知嘚瑟的丑陋面目,瞪着瞪着他就委屈地抽噎起来。   要是知道这些天准备婚礼,都是大哥想要把自己嫁出去。他绝对不会那样积极地帮忙!   “送入……”   “等下不用了!”何知拦住证婚的老者将要说出口的话,他们的婚礼是在晚上举行的。   外人很不理解,陆微阳能理解。   小土匪喜欢看星星和日出嘛。   “你要干什么!”   何知抓住他细的仿佛一折就能断的手腕在他呜呜咽咽的哭声中,摸索这月光下的路往外走。   “哭什么?三千两黄金委屈你了,王妃大婚时都没你这样风光。”何知扒开前面的树枝,用手撑着让他先过去。   小土匪哭起来不知眼睛泛红,连鼻头和耳朵都泛着层深红。一副让人忍不住想蹂蠊的惨样。   “快走!”何知的脸在月光下更加深邃好看,貌比潘安。   “你要带我去哪?我会告诉大哥把钱还给你的,你别想和我成亲。”冯彦秋打掉挂着脸的树枝。   脚踩在布满藤枝的路上,歪歪扭扭地往前走,腿上穿了条裤子还套了两层裙子让他走路的速度不如以前。   想着讨厌鬼冯彦秋就在他身后,他还是别扭着不回头一路走到了山顶上。骂骂咧咧地坐在大石头,说道:“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这座山上有间桃花庙,庙里的神仙是能求姻缘的。传言只要到了这里,新妇和郎君亲真意切地上柱香,就能见到守护这间庙的神仙——手握弓箭的丘比特之神。   心不诚,就不能看到。说明两人缘浅不能强求,这是上辈人传下来的说法,说真的有人亲眼见到过丘比特之神。   何知是个执着的人,小时候身娇体弱练剑师傅说他不适合武,他偏不认命,无畏严寒还是酷暑,都勤加练习。   直到在比武大赛中,拿了第一名才肯罢休。他不是在和谁怄气,他只是喜欢那种拿起剑就能保护喜欢的人,就能所向披靡受人尊重的感觉。   而小土匪是他第二个执着的东西,无论今日见不见到丘比特之神。他都带心上人来过一次来,此生无憾了。   “你在看什么?”冯彦秋气喘吁吁地问道,凉风把后背上的热汗吹干,两身红衣的他们站在山顶,感觉哪里不对。   “你听说过……”   “你不会要拉我殉情吧,我告诉您不可能的!”冯彦秋的双手抱在他刚才坐的石头上,要和石头一样纹丝不动。   这倒是把何知给气笑了,头间的朱砂在夜间像是趴在脸上的蝴蝶,他忍不住轻笑道:“呵。”   “你听说过桃花庙吗?”何知指着前面的破庙,面不改色地问。   桃花庙?好奇心害死猫,冯彦秋侧过脸看着快要坍塌的破山庙,他好像以前来过这里。   那时候还是个小娃娃,这里的也没现在这样破。里面还有跟多好吃的糕点,还有很多上贡的人回来这里求姻缘。   他躲在神像后面,听着那些信男愿女说出自己心爱之人的名字,他饿得饥肠辘辘等到那些人说完话,他才敢伸出手把他们带来的贡品给吃掉。   有时会是精美的糕点,有时会是个大苹果或者鸡鸭鱼肉。   不过这桃花庙挺灵验的,有很多人来还愿,把门槛都踏破了。传说还有丘比特之神,冯彦秋只见过一次。   “当然知道,我冯彦秋就是在里面长大的。”冯彦秋点着头,语气也越来越飘飘然。   忘记自己是怎样被这个男人吃抹干净的了,手搭在石头上摆出个Pose,像是来景区打卡一样。   “哦,是嘛?听说只有找到自己命中注定之人带到神像面前,才能见到那个神秘的丘比特之神啊。”何知顺藤摸瓜的本事不是白学的,用在套他话上,那简直是百试百灵。   他就像个爱显摆的小孩,有人羡慕他唾手可得的东西,就要拿出来说上个三天三夜,冯彦秋嘚瑟的说道:“那是当然这个风水宝地的庙里,各路神仙都在。几乎是有求必有应,百试百灵,所以你要进去看看吗?我可以勉强带你。”   “不用了,我又不懂。还是等回家找到熟悉这里的人。给他三百两银子让他带我进去看看。”男人脸上挂着不好意思的笑容,像是无地自容。   深情下隐匿着死皮赖脸的味道,没有半点讲道理的样子。   何知想,要是真看见丘比特之神了进去跪拜下也是好的。要是没看到,头顶三尺有神明,小土匪也会被他感动的吧。   三百两银子,冯彦秋伸出个OK的手势怔怔地往眼前此划了一下,支吾道:“要不还是俺带你进去吧,俺真的从小在这疙瘩长大的。”   “那好吧。”男人托着腮帮子,点了下头面上还是犹豫不决。   冯彦秋看他松口了,舒眉展目拉着向那间破败的红房子里走去,外面的墙已经被风雨刮得斑斑灼灼的了。   黑风寨那群土匪站了这座山,就再也没有百姓敢上来祭拜神明了。这块也就荒废了,里面的杂草长得比人还高。   有一、两株野草倒过来,像人手一样挠着冯彦秋的后脖颈。吓得他抓着何知的手,满头冷汗,还是迈着步子往里踏。   何知止住脚,眯着双眸,看他吓得身子都在哆嗦。   今日毕竟是两人大婚之日重头戏还在后面呢,他可不想让小土匪这会就吓晕了过去。   “行了,我不进去了。我们去别处转转吧。”何知倒扣住他的细嫩小手,一蹭手心里面热汗湿腻。   “你说要进去那就是要进去的,我带你进去你给我三百两银子这事不能就这样算了的。”   听着脸红脖子粗的抗议,何知摁着他的肩膀,把他抵到墙上。一只腿不老实地往他双腿间支,略带恐吓地问:“小土匪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爱好啊。”   “没有,你别胡说。”冯彦秋解释得匆忙,还不如不解释。这一紧张更让人怀疑他了。   在山上背靠果园,山珍海味是没有那么多。可野兔野鸡野猪,这些能捕猎来解馋的野味还是有的。   吃喝玩乐,哪哪都不需要钱,小土匪却惜财如命。   这和他无忧无虑的人设不符,何知轻而易举地扯出这条线。手指掰着他的下颚淡漠地问:“你说,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就把你绑在这里会不会冻死?”   “别,肯定会的。”他张着嘴,不舒服地绞着眉。   心里的空白区,他不想任何人闯进来就是他大哥也不行,冯彦秋在脑子里搜索词汇。   短时间内他这个贫苦人家长大的孩子真的想不到什么东西能耗费大量银两,除了他正在做的那个。   “想好了吗?”男人双目一缩,用力地收紧手,把他的下巴都捏红了。   在稍稍用些力,就能听到骨头裂开的声音。   “这人怎么这样还没娶到媳妇呢,就开始家暴以后还得了!”   陆微阳歪坐在沙发上,嘴里吃着火龙果,穿着他最心爱的那件大T恤。眼睛盯在超薄65寸的液晶电视上,画面是何知和小土匪在山上……   【宿主,您可还满意?】   “还行吧,就是小土匪的爹到底是谁啊怎么还没揭秘?”陆微阳说到这里,大激动了又气得坐了起来。   他现在敢这样拽的原因就是他已经猜出了!他为什么在猝死后无缘无故地会出现在这个四维世界里?   他好像猜对了。   系统对他产生了恐惧,让他先行退场只用在幕后看完这场番外。屋里的场景装饰也和他的房间差不多,陆微阳这才勉强同意了。   手里捏着个钢蹦,嘴欠道:“我知道我表弟是你们老板,我猝死的事应该和我妈那杯热牛奶有关系。”   !   实验室里,两个腿毛茂密、穿着大背心的两个大老爷们听到机械的声音,传来吓得一愣一愣的。   “他不会知道大老板是谁了吧?”带着复古小圆眼镜的戳了戳旁边和嘴长得能塞下个拳头的同事。   小方摇着他那张国字脸,拿着桌上的报道镇定地说:“应该不知道,他们的简历写着已经两人已经五年没有见面了。五年没见的人,还是彼此的前男友。陆微阳应该不会联想到大老板身上。”   ……   镜头中的人画风一转,翘起了两郎腿拿起桌子上冒着泡的碳酸饮料,深情地抿了一口。   “我不管你们是谁,你们去告诉苏稚野,他和我妈联合搞我这次。我回去一定给他们个惊喜!”   高清画面中的人狰狞地笑着,咕嘟咕嘟地把饮料喝完,拿出兜里的手机,百无聊赖地点了点。   幕后的两个人,面面相觑。   “苏稚野是谁,大老板的小名?”   “应该不是吧,他或许没往大老板身上想。” 第065章 丘比特之神   陆微阳真的没有把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想成蒋戈,他现在怀疑的人就是他的傻子表弟,出去后一定要捏爆他的脑袋!   荧幕上的情景接着转变。   “你要银子是不是为了抽大烟?”陆微阳差点被男人的这句话呛到,压着声音咳了两声。   在心里暗暗道,这货不是傻缺吧,吸大烟的人牙齿都黄。还有的大烟鬼瘦成皮包骨,他们的小土匪身材圆润,身上哪里都肉肉的。那刺啦着牙白得晃眼,一看就是个健康的孩子。   “没有。”冯彦秋目光涣散,回答的很快。   语气里没有半分心虚,何知擅长洞察人心。小土匪这种心思单纯的,他三两片刻就能看得透透的。   “没有,那你拿这么这银两是做什么用的?”何知揪着这个问题不放,陆微阳急的抓着沙发上的垫子。   进度条撑住啊!   “罢了,我是你的谁,横竖我管不了你了。”何知松开的手双眸微敛,在黑夜中生出黑色的银翼。   桃花庙里确实有尊很大的神像,不似弥勒。   那尊神像双臂高举着一只弓箭,腰胯上挂满生锈的同心锁。像是摆在艺术馆的雕塑,眉宇间栩栩如生。足有一米高,贴着墙角处摆放。   神像的前面有张小方桌,上面贡品凌乱不堪,腐败味让人闻着想吐,无人问津的神庙也会落满灰尘。   “你过来。”男人唤他。   何知抚着宽袖,把上面的灰尘清除干净。将那些腐败在水果扔到地上,吓得暗角处的老鼠,吱吱地叫着乱窜。   “干什么?”小土匪弓着腰,扶起那两根还算长的红色蜡烛。   他不知怎的摆弄了一番,蜡烛很快燃了起来。光亮很小,但足以让他们有清楚的视线来打量这间小屋。   “还不错。”何知点着头,拿起一根蜡烛。单手把神像往前推了一下,随后绕到神像背后。   系统很称职地给镜头来了个特色,陆微阳捂住双眼,五指间的缝隙张开些,从指缝里看荧幕。如独自一人在家看恐怖片那般刺激。   神像后面刻着古文书楷,字迹工整可惜陆微阳不认识,他掏出怀里隐士高人给的小本本,翻到最后一页。   果然看到那注释:神像背后的字意思是说取两人的鲜血滴入到桃花神的眼睛里见到丘比特之神,就说明两人是三生有缘的良人。   反之就不要勉强彼此,早祝彼此再与良人。否则会减少两人的寿命,在仕途上带来不幸。   “真扯蛋。”陆微阳看过太多这种装神弄鬼的东西了,不相信地倚着抱枕。露出点余光,接着看。   这垃圾剧本、设定,狗血程度细细品一下,就知道是出自文科总分只有3分的苏稚野之手。   而且他死之前是出了金融危机的,就算那些叔叔伯伯知道他的前前男友是蒋戈也不会大费周章地替他做这个系统。   自己公司都已经泥婆萨过河了,哪有心思了折腾他。除了胆大包天、已经是高五学生的苏稚野他再也想不出别的人。   “你看什么,我可不会和你以血来试着验心石的。”冯彦秋捂着手指头,看着眸色深沉的男人,连连后退。   一会还要带他下山看万盏灯齐明,男人没有很凶,神色顿了顿,打趣道:“难道是小土匪你对我情根深种,忸怩作态不敢表示出来?”   “你胡说!你这个登徒子!”脸上肉多的人不适合张大嘴说话,不然两颊上的肉都在奶颤。   想咬,想要。   男人饥渴的眼神像行走在沙漠中的人突然看到口清泉,喉咙干燥地滚动着,某个不可言语的部位有了抬头的征兆。   他不是个好色的人,但看着小土匪哭笑、生气、发呆……他都想冲上去,扒开他的衣服。   “过来我们看验心石,要是今天没有见到丘比特之神。我就放你走,聘礼也不用退回来。我自己滚回山下,再也不上你们的黑风寨!”   听着他的保证,小土匪喜出望外地点头说好。拿出身上的小弯刀,闭上眼往手指上轻轻一刮。   弯腰把自己的鲜血滴在神像空洞的眼珠里。何知勾着嘴角,望着小土匪圆润的臀部和细腰。   差点血脉迸发,拿着长剑往胳膊上狠戳一下,痛感浇灭他的欲望。小土匪看他取血的办法,惊愕地张大嘴:“其实,你可以在手指上划一下,没必要……”   “没关系,我太热了。出点血能凉快凉快。”何知把剑拔出来,红刃下血液流了出来。   把神像的整张石脸都浇红了,两人对视一眼,像拜高堂一样,齐齐下跪。对着石像拜了三下。   小土匪不识得字,可他小时候躲在神像后面看过别的人就是这样做的。等上片刻这石像前就会绽开个莲花形状的东西。   一秒、二秒……   很长时间过去了,小土匪挺直腰杆站了起来,摸摸跪麻了的膝盖说道:“现在你相信了吧?俺和你没可能。”   “没可能。谁说没可能?这尊破石像根本就不灵,小土匪你得对我负责,我们早就生米煮成熟饭了!”男人像只疯狗咆哮起来,上来撕扯小土匪的衣服。   陆微阳嚼着薯片,点评道:“这男人真他妈是个疯批,接下来是不是要18禁画面了?”   【不会,物极必反,爱太满了不会溢出来的。】酥甜的萌妹声音在房间的某一处响起。   陆微阳把嘴里的薯片,吐到垃圾桶里说道:“天啊,就咱两你能别开这种变声期了吗?听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系统:……】   系统很无语,但是系统不敢说。   “救命啊!求求你何知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错了。”冯彦秋不知所措,勐地被摁在墙上,内脏都要碎了。   推开在落在脸上的碎吻,战战兢兢地抬着哭红的眼,一熘烟躲到神像后面。   突然,屋里一阵白光惊险。   神像前如莲花形状的坐禅,缓缓地张开花瓣,呈半透明地开启。滋啦滋啦地电流声响起,冯彦秋连滚带爬地从角落里滚出来。衣不遮体地跪在地上。   神明现身来,来拯救他的。   金童玉女坐在莲花中,好奇地打量着眼前乱糟糟的画面,一旁拿着拂尘的女童开口道:“是你们召唤我们出来的?验心石亮,你们亲真意切,金童玉女可以帮助你们完成一个愿望。”   “你们有什么愿望?”金童也随声附和道。注视着不说话的两个人,摆着拂尘静静地等待着。   还沉浸在验心石亮了的疑惑中的土匪冷不丁地埋汰道:“神仙你们误会了,我们不是真心喜欢的。”   “我希望冯彦秋做我的夫人,从此眼里只有我一人。有我在的地方,他就挪不开眼只能看着我。”居高自傲的何知也直直地跪了下去。   他可太喜欢这个小土匪了,他对小土匪是如此,希望小土匪对他也是这样。   金童玉女对视一眼,看着眉清目秀的何知,又转过头看了看鼻尖上还挂脏灰的小土匪,果断地实现何知的愿望。   他们是新上任的桃花神,替代了丘比特之神的位置。这是他们的第一桩业绩不能出现任何闪失。   白色的拂尘一摆,两位小神仙又消失在原地,庙里还是断壁残垣的样子,蜡烛就快要燃尽了。   “呜呜呜。”冯彦秋瘫坐在地上,擦着眼角的泪花。还没擦干净,娇艳的眼眶里又流出更多。   他真的不敢相信,两人的血能把验心石滴亮。   “夫人,天意如此。我家产万贯配得上你也。”何知心里大快,搀扶起双目呆滞的小土匪。   没关系,只是时间问题。   他们一定会在一起的。   山下吃醉酒的土匪,摇晃着站到树前踮起脚,点燃那根线。   刹那间,满山的红灯笼一个接一个地亮起。红光在这座黑漆漆的山上显得格外温馨、醒目。   山下,上元佳节。   街上人织如流,百灯齐亮。男扮女装胡子都贴歪了的淑雅小姐,随便寻了个路人问道:“兄台,这黑风寨所占的疙瘩山为何如此亮,是起了火灾吗?”   那位仁兄和其他观赏的人一样,赞叹道:“非也非也,公子有所不知这是我们何公子娶亲的排面。你瞧何公子这样的人儿是不是千年难遇啊?”   “他做这些原来是这个意思。”陆微阳看着唯美的画面。心里感叹道,这何知未免也太会了。   要是个花心大萝卜的话,那还真可惜了他那张书卷气的面目。   “哇塞。这是怎么回事啊?”   高度不同,能看到的风景也不同,那些人只能站在山底看,还感受不到声临其境的震撼。   没见过世面的小土匪自然被这景象震撼到了,眼睛也闪亮亮的,是这红光映射出来的。   上元佳节,黑风寨上怕黑的小土匪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这是我做的,你以后不用害怕天黑路滑了。你想去哪不管白天还是黑夜,我都会为你撑着火把。”   这油腻的话惹得冯彦秋脸颊羞红,火速跑回寨子里。嗖地跳进地窖里,金碧辉映的装饰耀得他眼睛生疼。   大红的喜被上扔着花生桂圆,地上的酒和蔬菜也清了出去,砌上玉青色的地板四周不会再有往下掉落的泥土。因为全部贴上银钻了,头顶挖空了,变成天窗。还有颗镶在木头里的夜明珠,他的小黑洞变得奢华起来。   冯彦秋眼花缭乱,腿软地坐到软绵绵的床上。那个心爱的破布娃娃也被人洗的干干净净,脸颊还泛着红。   “娘子,下次要走楼梯。”从天而降的人悄无声息地坐到冯彦秋的身边,小声地提醒道。   “楼梯?哪里有楼梯。”冯彦秋坐在软绵绵的床上就不想起来,伸长脖子看着他问。   何知也算得上是个宠妻狂魔了,把楼梯装在里床不到三米的地方,推开屏风就能看到那个旋转木梯。   “哇塞!”这是今天晚上,小土匪发出的第二声惊叹。   画面以2倍速的速度转到两人上床拉上红帘的动作,其中的对话掠过了。进度条到处结束了,陆微阳抿着唇,还是一头雾水。   “这个画面,哦不是这一段番外是说他爹的线索了?”   百思不得其解,这分明只是再说两人的恋爱有多甜腻。系统也是真的狗,把他留在这个时空隧道里,就是为了给他塞满嘴的狗粮?   【当然不是,宿主大大这个只是一部分请您拿起手中的*,点击播放,来看下一段。】   陆微阳扯扯嘴角,这就是在浪费他宝贵的时间,手不挨*直接喊道:“播放下一段番外。”   这段的时间很短,还是在山寨里。   映入眼帘的是张陌生的脸,陆微阳在时从没见过这张脸。他摊开手中的画像对着已到中旬的冯彦秋说:“我想知道我母妃失踪当日发生的事。”   “啊——”冯彦秋拖长声音,还像年少那般懵懂无知,瞪着清澈的眸子,上看下看说不出一句话。   饭桌上护妻的何知撂下碗筷,果断地说道:“晋安王妃失踪的事和我们没有半点关系,当日我们正在举行大婚仪式。”   “太子要是没有别的事还请回去,我们黑风寨随与圣上交好,可也不是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二当家光头哥上了年纪,看起来还是那样精明。   陆微阳看着闹心的剧情,如鲠在喉如芒在背,问道:“不是我走了,他们就没有记忆了。”   【不是。】   “今几日冯彦秋过得还可好?”淑雅小姐阔步坐在繁杂的街道上。   边上的随从应道:“少爷和冯公子情比金坚,和学了些字。已经能自己执笔给老爷写信了。”   “那就好。”   陆微阳:“……”   小土匪原是苏府唯一的少爷,苏城是老皇帝身边的亲信,当初皇位是传给蒋戈的。   他被太后陷害,入狱时把唯一的儿子改名换姓扔到了黑风寨上。幸得三当家收留才免了杀身之祸。   “懂了,他才是落难的灰姑娘。”陆微阳频频点头,心里泛起酸楚没看着儿子长大,还挺遗憾的。   【宿主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的话,我们开始进入下一个世界了。】 第066章 欢迎来到AB0世界   “当然是快点进入下个世界了。”陆微阳发现这系统啰哩巴嗦的,揭秘小土匪的身世都耗费了两个小时。   要是在跟着系统的节奏走,陆微阳担忧自己后半辈子真的走不出去了。   【你真的不担心,或者是有那么一点担忧蒋戈先生吗?】   “我担忧他做什么?”   莫名其妙,别说那个世界的蒋戈是没意识的。就算是有意识的,他也能毫不犹豫地一剑戳死。   老板站在后面,两个程序员也不敢多问什么了。陆微阳的想法都会办成一串红字出现在屏幕上,看大B0SS的样子是看到了吧。   【系统之门,已经为你打开。】   【你进入的世界是AB0,属性是二次发育失败的劣质omega。本次攻略对象是虎落平阳的黑道大哥AIphe,攻略任务阻止大哥黑化。】   系统的任务传达完成,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两人手心冒汗的人背后,优雅磁性的声音溢出嗓子,“帮我找到那张拜天地的照片,传到我的邮箱。”   “好的老板。”两人同步点头。   实验室里各种机器发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其中一个男人全神贯注地输入着看不懂的乱码。   啪嗒一声,细长的手指点在键盘上。   他起身,恭敬地看着眼前如画中人的大老板,右眼角下的泪痣在白瓷般的脸上那样分明,尾指上挂着闪闪发光的不规则指圈刻着三个黑色字母。   “你怎么了?”蒋戈合上手机,挑着眉,看着他花高薪请过来的技术人员呆愣的样子,惊异地问道。   程序员搓着手,激动地看着主动搭话的大老板,泛起了花痴的目光:“那个大老板,你准备好了就进入系统吧。我们能做的世界有限。”   “嗯。”   他走到透明的玻璃球前,刘海凌乱地垂下来,却怎么也遮不住桃花眼里的深情款款。   五官精致的他在这种昏暗的情况下也能散发出光,肌肤白盈。他进过军队,从侧脸看是那种不娘不妖的美。   “蒋总您准备好了,我们就启动了后果您知道的。”这个程序员对比第一个的态度就很冷清,一看就是直男。   后……都知道。只是他和陆微阳现在的关系,还不如人们口中的从未相知相爱过。   男神眼里流出的伤感,扒着晋欢的心口大咧咧的疼,他小声地安慰道:“蒋总其实爱的反面不是恨,而是漠不关心。我觉得陆先生还是喜欢你的。”   “死娘娘腔,你不去看着你的屏幕守好你的键盘站在我身边干什么!”   左冲是蒋戈请来的,他好像也不缺这点钱。能随时摞挑子走人,脾气也大了点而且最关键的是:   他是真的直男,且十分恐同。   看到这死娘娘腔用这种腔调对别人说话他就生气,污染祖国空气!恨不得开个大炮把晋欢炸到M国去。   两人经常吵架,蒋戈早就见怪不怪了很有先见之明地望着他俩,薄唇轻言:“上班时间穿拖鞋,扣五百工资!”   男神形象瞬间崩塌。   晋欢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出自己的悲惨生活:“不是吧,大老板不要啊,俺上有老下还有个要高考的妹妹,她马上就要上大学哪里都需要花钱啊……”   “你闭嘴!”左冲从口袋里掏出一沓厚度可观的红钞票塞进他的嘴里,没用紧所以散落一地。   【程序自启动,请进入时空裂缝的玩家怀敬畏之心,早日觅得心上人。系统播报开始:姓名:陆微阳,A市人,熊猫血,初恋蒋戈。】   【临期交往过的对象,姓名:左冲,B市人。】   “吆吆吆,看不出来啊。咱们左大公子不是恐同吗?怎么还和老板的梦中情人谈过恋爱啊。”晋欢竖起耳朵,听到这条八卦,连钞票也不捡了。   刚才的钱太多了,把他的嘴角都撑破了,不敢大声说话,明明是讥讽,听起来就像是阴阳怪气的撒娇。   “你和陆微阳好过?”质问声从头顶飘过来。   陆微阳说过蒋戈这人看起来是个斯文的美少年,实际上碰到在乎的东西就是个败类。   【攻略对象和左冲接吻的次数为三十六次,拉手统计为一千零一十次,请宿主蒋戈慎重选择。】   “不得了啊,接吻三十六次,伸舌头了吗?我的天啊,来这里不会就是为了再见到老板夫人吧。”   晋欢抱着人家给的钱,还在吐槽。火烧浇油,翻着白眼,满脸委屈。   他和左冲都是B市人。左冲家里条件优越,走路都是用鼻孔看人的。不幸中的不幸两人上了同一所大学还是室友。   这家伙进宿舍的第一句话就是“老子要当社长,老子恐同,某些同性恋不要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他男朋友就因为这句话。   说要避嫌,室友是要陪伴他四年的整整两个月没来找他。两人虽然在一个大学但好像隔了个太平洋。   不能牵手、不能打啵。连最基本的送水打招唿都不能。   左冲闷声,摁下那个红色的按钮。   玻璃球里生出股吸力,书架上的书本都被吸出来悬在半空中。蒋戈的身体在慢慢消失,系统的声音响起:【恭喜蒋戈先生开启任务。】   “嘭!”   等到蒋戈完全消失,屋里的书本和白纸纷纷扬扬地落下来。透明的实验室里气氛开始有些许诡异,就剩下他们俩。   晋欢识相地举起双手,嬉皮笑脸地说道:“舍长大人刚才说着玩的,你别……别生气啊。”   “我告诉你!老子恐同,我和陆微阳只是单纯的朋友,亲过他的嘴是因为他妈小时候把他当女孩养。老子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个男的,拉手就不说了吧,老子为什么来这里你不知道?”左冲凶起来的时候也是真的凶,家里是真有矿,竟然敢直接把老板变没了。   “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来这里啊他能是你……要钱吧。”晋欢结巴地说出来,平视着他怒气直冲的眸子。   左冲是拳击舍的,真害怕他一拳打在自己的小身板上。   拳头倒是没伸过来,但左冲的声音更凶了:“看什么看,你没看过男人还不赶紧捡钱!你妈的医药费不要了!”   “要的要的。”晋欢腆着脸,把落在地上的钱捡起来。   少年不是直接蹲下去的,而是坐在椅子上弯下腰。   短上一截的衣服遮不住他白玉般柔软的腰,左冲啧了一声,眼神里飘过短暂的嫌弃,想了想又伸手包住桌角。   果不其然,晋欢起来时,不小心磕上被他包住的桌角。左欢手掌被撞的发麻生气地骂道:“你丫的,不会小心一点。”   “会的。”   给了钱就是好人,晋欢就是这么个逻辑。笑着露出满口白牙,憨不拉叽的傻样把左冲心里的怒火压下去一半。   两人就这样恢复忙碌的惨状。   “你看什么呢?老子让你给我拿包烟听到没有。”   “啪”一巴掌甩在陆微阳脸上,火辣辣地疼。直觉告诉他,这次进入任务的过程不简单。   中途缓冲的时间过长,脑袋都是嗡嗡作响。他眨着要快速识别眼前的画面,一群染着亮眼花色的少年围在面前。   都不是善茬。   这是陆微阳的第一感觉,低头看到类似收银台的东西。脑袋里快速插入属于这个故事线的任务身份。   名字还是他的名字。   年龄十七、辍学、omega。在黑市与居民区交界处的便利店工作,这里的劣质alpha和属性不良的beta特别多。   主人公能接受在这里工作,是为了帮继父还清赌债,向老板再三保证能看好这个店才应聘上这个工作的。   “烟呢?听不见吗?你这个omega还是个聋子啊?”肥头大耳顶着啤酒肚的黄牙男人把桌子敲的邦邦响。   陆微阳捏着手,往身后的架子上看了一眼。拿了款价格适中的烟,这个身体的本能反应是双手递过去。   “你是不是瞧不起老子?拿着这种烟煳弄谁啊!”那个像周扒皮一样的男人把烟扔在他的脑袋上,几个穿校服的站在周扒皮身后吊儿郎当的不想样。   对于这样的混混,臭鱼烂虾聚到一起没什么真本事,遇到事情各自飞的德行陆微阳一手噼晕一个。   A市首富之子,人鱼、晋安王妃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看不对眼那就是打回去。   他大学的拳击可不是白练的,锦标赛冠军也不是闹着玩的。手上慢慢地蓄力怒气填胸,用力!   他一拳打在那个周扒皮的脸上,软绵绵的动作不仅没有杀伤力。架子隔得太远了他身高不够,连人的脸皮都没碰到。   预备出拳的姿势只送去一阵风,和棉花一样的拳头挨着那人许久没搭理的胡须荐子。   引得一阵群嘲,有的笑得站不稳扶着同伴的肩膀,说道:“这个小omega想男人想疯了吧。牛奶味都溢出来了。”   这里离富人区还有很远的距离,大多都是beta和beta生殖出来的劣质alpha。他们身上信息素味道很淡,没什么压慑力。   可原主是个穷鬼,穷到买不起抑制剂的omega。在这个动荡的社会,用周树人的话来说!吃人!   “小omega信息素味道真不错,还是奶油味的。捆起来让哥几个给你临时标记一下。”周扒皮露出恶心人的表情,把便利店的卷拉门关上。   原主的行为太让人迷惑了,本来就是个面容娇好的omega还来这种地方工作,去富人区随便勾搭一个。   后爹的债早就还光了,陆微阳动作不敢太大。他现在的身份,店里五毛钱的口香糖都买不起。   架子上的东西掉下来一个,他的饭碗就没有了。说不定还要被后爸赶出家门睡马路,喝西北风。   “侵犯omega是犯法的,你们这群beta没有上过生物课吗?”能说动一个是一个。   这群还是学生的beta不太想惹事,他们住在贫民区。相貌平平,不是那种香香软软的omega,完全没办法让狱警给他们开后门。   家里的beta父母,估计根本没见过那么多钱。   “大哥要不然咱们算了吧,顺便标记omega是犯法的。”   ……   “这也是我们的店?”   刚接手这块地界的大哥,开着红色敞篷跑车,带着菱形墨镜。怀里还搂着个穿着暴露的女性omega,后座上是两人嚯嚯一天买到的东西。   女生娇嗔地挡着头顶刺眼的阳光,柔声说道:“唉呀,看这块都是贫民区,关门歇业了呗。”   “下车!”男人不由分说地挥手打开车门,脚上用力地连人带包给踹了下去。   女人狼狈地坐在地上,不明所以地捂着怀上的名牌包。生怕这个神经病,为冲下来把她的包也拿走。   蒋戈不会。   他这人最忌讳别人说什么富人区、贫民区了。没错,他是在贫民区出生的孩子但他是个优质alpha。   一出生就被后继无人的老爷子盯上了杀了他爸妈,还串通警察伪造出是煤气中毒的场面。   他靠装疯卖傻躲过一劫,但他是优质alpha,这个世界绝无仅有的产物。在他这个年龄段时,地球遭受过一次病毒感染。   那场病毒里能活下来新生儿omega和alpha屈指可数,采用医疗措施生下来的也不过是劣质的。   “蒋戈,你这个神经病。”坐在地上装鹌鹑的女人,在他那只细长的手抓上玻璃门时,终于忍不住怒吼。雪糕信息素味的信息素飘满整条街。   正在拿着电棒巡街的两个下属,听到这边的情况。急吼吼地冲了过来,看着混乱的场面,跑到老大身后敬业地说道:“老大下午好!”   “好个锤子,这家便利店店是不是我们的?”蒋戈夹着虎皮包,脖子上戴着厚厚两条金链子。   和他修长、光白的脖颈产生很大的反差,特别是他用手指拿起雪茄的画面,简直就像个跳梁小丑。   下属讨好地给他点烟,用手挡着风殷勤地说道:“老大这是咱们的,我这就敲门看看。” 第067章 英雄救美   门从外面扑腾两下,在拳打脚踢中陆微阳听到了。   薄铁门丝丝啦啦的晃动着,手臂被伸过来的脚勐一撞。只要不是优质omega在这种场合受点小伤,是不会被处罚的。   “救命。”原主的身体受惯了这种折磨陆微阳可受不了,犹如剔骨之刑,他护住头部。   肚子又被狠狠一击,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停手了。往身后的展品台前,扒拉走两盒价值不菲的香烟。   要是原主可能会哭爹喊娘地扑上去抱着他们的腿,求他们把东西留下。但是他就不可能,抄起手边的矿泉水瓶。   “咻”地一下,朝那人没有头发的后脑勺打上去。强大冲击力把没盖紧的瓶盖弹开,水愣是飞出一段距离。   好不容易把破门撬开,拿着串钥匙的蒋戈停在原地。迎面就是一脸冷水,他眯着眼睛,把手在脸上随便一擦。   活动着脖子,把袖子往上使劲提,露出强而有力的肌肉线条。   咬着后牙根看着眼前的几个人,取下脖子上的金链子往桌子上一扔,抹着涂满发胶的头发,问道:“是谁要来老子的地盘挑事的?”   “蒋哥,是这小子不交保护费。”一群人集体往后退一步,把伤痕累累的陆微阳往前推。   方圆十里没人敢惹蒋戈这种疯子,一名优质alpha,散发的信息素都能把他们压迫而亡。   打起架来是丢人也不能丢面,伤害力爆表,地痞流氓中数一数二的有钱人。听说是继承了一笔无法估量的遗产,才感横着走路。   “啧啧就是你,不交保护费?是看不起我吗?”男人前面的头发湿哒哒的,垂下来完全遮住眼睛的样子,很憨。   陆微阳自觉认识蒋戈的时间不短,什么样的蒋戈他都见过,成熟稳重、优雅高贵、狼狈不堪。甚至看到过他跪在地上和狗抢吃食。   反正没见到这么……非主流的。   “你他妈的老子给你说话,你听不见是不是?”蒋戈一直提着袖子有点憨,扯着嗓子把T恤脱下来,甩在桌子上。   目光沉沉地注视着他,陆微阳肯本没在怕,就是经历过那群混混的殴打,有些站不稳,向前倾动身子。   上眼皮也变得沉重起来,蒋戈狰狞的脸也变得模煳,陆微阳只能看到嘴边疯狂输出的吐沫星子。   “我从来都没有见到这样的你。”他没有血色的薄唇一张一合地颤动着,发自内心的感慨道。   他不知道蒋戈听到没有。   反正他是受不了这些劣质alpha发出臭鸡蛋味的信息素,直接熏晕了过去。   “怎么一股子牛奶味?”蒋戈用力地吸了下空气,嗅着怀里的人。   姗姗来迟的下属雷打不动地拿着那根装逼用的电棒,解释道:“应该是这个劣质omega身上发出来的?”   “劣质omega还能发出气味?”蒋戈到这个世界后,第一点就是狂补AB0的生理和缺陷。   书上说劣质omega的信息素会很淡几乎闻不到,还有可能得应激症。得了应激症的omega如果找不到命定的alpha很有可能被别的alpha气味影响到,严重的会造成死亡。   “老大,这个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你看上这个omega了吗?我们帮你抬到车上去。”   两个下属很尽职且熟练地把倒在老大怀里的omega收到那辆红色敞篷跑车上,就像是在对待件物品。   那个娇气包要是醒着,估计能当场气晕过去。蒋戈想到这里勾着唇,笑意在脸上持续不到一秒,又消失殆尽。   “那个蒋哥,我们能走了吗。”那群人吓得脸色发青,集齐身子往后仰。   屋里充斥着烟草味,陆微阳被随意地扔到跑车后座上。睁着眼却动弹不得,这发,情期就是在要他的命。   男人光着膀子,嘴叼根粗烟,流氓胚子的驾驶,问道:“谁想标记他?站出来我看看。”   他们这群人算是明白了,陆微阳是个运气好的omega被大哥看上了。以后就是有靠山的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大哥没文化,大哥也不想说话,但是大哥很爱你。   那群人赶紧惊愕地摇头道:“没有没有,蒋哥没人想标记他,我们知道那是您的omega,我们不敢动的。”   “对对,没人敢的。”还在惊吓中的几人应和声一片。   蒋戈夹着烟头,嘴边烟雾萦绕。心里得到很大的满足,他和陆微阳的身份从来都不是对等的。又或者尽管他再厉害、再优秀,陆微阳都有比他还硬的后台。   “老子告诉你,出去给这片儿总爱猥亵omega的人说清楚。从今个起,陆微阳就是我蒋戈的人。”蒋戈拿起那件洗得发白的短袖,擦干净收银台上的水渍,大摇大摆地出去。   他第一次说出这种话,这么光明正大地把自己的占有欲表达出来。   生死未卜。   陆微阳蜷缩在后座上,闻到一股很浓的香水味混着座椅的真皮味。小心地翻了个身,开车的人勐踩着油门。   在没有红绿灯和交通规则的贫民区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男人停住车,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扶着玻璃,站起来。拉开车门,踌躇着要不要和男人说句话。转念又一想两人现在的年龄差是有点太大了,十八岁和二十八岁,还是不说的好。   男人正低着头在手里屏幕上狂点,应该是在回谁的消息,手速还挺快。察觉到他先下车了,凌厉地说:“小屁孩,我救你一次,你都不知道等等我吗?”   “等你?”陆微阳喉咙很干涩,望着成熟的男人,还是有点心动,“你不是送我回家?”   男人讥笑地说:“你太天真了吧,我是个alpha,救你个牛奶味的omega。你觉得我想干什么?”轰隆隆地把他帅气的跑车停到一边去,拿着一盒套就下来。   赤裸裸的视线落在陆微阳头顶上,他捏着衣角,不安的心怦怦地跳,急赤白脸地拒绝道:“不要!”   拥挤的楼道里蟑螂都是横着走,脚步慢些还能听到让人面红耳赤的撞门声,陆微阳小心地找能下脚的地方。   “咋的装什么,还没来过这里?”男人在身后重重地推他一把。   屋里,发情期的alpha刚好套上衣服出来与他撞了个满怀。粗糙的大手戏谑地往他脸上摸了一下,调侃道:“狼崽子也会投怀送抱?”   “滚开!”陆微阳打掉他的手。   两道信息素缠绕着,陆微阳推开他冲进屋里。一双美目闪过惊慌,上遮下掩地捂不住身上的吻痕。   “你又做了什么?被人标记上了你有钱做标记剥离手术吗?”陆微阳一点都不生气,把门砰地一声关上。   门口要走的alpha轻嗤一声,习惯了这种关门声,手插进兜里往厕所去。蒋戈趴在门上,往猫眼里看了两眼,听不到争吵声,才放心地走进隔壁的屋里。   “不会。”宋直摇头,把细手腕上的红头绳勾下来。   扎起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拿着廉价的薄荷味抑制剂往后脖上的腺体随便涂抹一下,悲喜自渡,仰头道:“你今天想吃什么?”   “……随便吧。”陆微阳径直走到卧室里。   宋直是原主的后爸,两人关系还不错不是晚间八点狗血剧那种。陆微阳生下来就没了爹,后爸大概率是爱赌博,欠了一屁股债。   又是长得好看的极品omega,原主是个很善良的小孩。为了不然放高利贷的人欺负他后爸,辍学打工。   怎么有种相依为命的调调?   身上的热感没下去,陆微阳站在白雾蒸腾的浴室里,全身赤裸,拿起水洒让水珠肆意地在身上流淌。   “你快点,洗完出来吃饭。我有点事出去一下。”外面传来超大声的嘱咐,怕他听不清还邦邦地敲门。   岌岌可危的门板倚着墙颤抖,外面的人随时都有可能破门而入。陆微阳伸手关掉浴头,站在薄薄的水雾汽中,应道:“知道了。”   “嗯。”宋直得到回答。   脚步声越来越远,陆微阳伸手拿浴巾发现空荡荡的洗水池上,除了块肥皂和他脱下来的脏衣服,啥也没有。   浴室小得踮脚就可以摸到天花板,他只好穿上之前的脏衣服。唉声叹气地把洗衣盆里的衣服晾起来。   “这家庭,连个洗衣机都没有。”陆微阳站在阳台上挂完最后一件衣服,感觉后背有些阴凉。   回头一看。   蒋戈正穿着件大风衣,坐在木椅上露出胳膊上的大花臂,这次手边的烟换成细根的了,悠哉悠哉地望着他。   这种地方用的都是大通道,厕所也是公用的。陆微阳脑海里浮现出不属于他的记忆,头疼欲裂地摇了下头。   快步折回屋里,咣当一声把落难灰尘的大玻璃关上。捂着动荡不安的心口,走到卧室里。   余光扫了下屋里的陈设,失望地坐在硌人床板上,这是个高低铺。上面放着各种杂物,乌烟瘴气的。   杂货间。   书桌是木头做的,看不出来年代。不过上面深浅的划痕。惨兮兮,陆微阳捂着发热的额头,躺了下去。   “叮……”声音超大的怪东西在他躺下的瞬间响起,吓得他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哐当一声,头又磕上床板了。他就撅着嘴,浓密的睫毛投射下两道弯弯的扇形阴影。咬着后牙根,摸出枕头底下的罪魁祸首——一个看不出牌子的山寨手机。   未接电话太多,导致手机主屏幕卡顿的手指都点不动。陆微阳摁着开机键,迟了一会,勉强打开重启。   拿着扫帚去够角落里的蜘蛛网,手机才亮起来。直觉告诉他应该回拨过去,可他不喜欢这种生活。   这个家里,除了他这个人是新的。剩下的都是破破烂烂的。   整栋楼洋溢着灰色的主调,陆微阳拎着扫帚把屋里清扫干净。卷起廉价的床单扔到地上,看着墙上的裂痕,狠狠地跺了下脚,说道:“这老房子恐怕连三级地震都抗不过去吧!”   【还是可以的,这里不地震。】   操控全局的人今天心情不好,回答他问题时,语气也就相当简洁。   陆微阳想冷哼一声,嗓子太干了变成了闷哼。手边的电话给夺命似的,他定定神压制住反感。   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坐下,这他总要面对的。   他的人生里多了几张体验卡。能体验别的世界和他同名同姓,长得也一模一样的人在经历的事。   想到这里,他也没那么生气了。抿着唇,露出一个没有温度的苦笑弧度。长吁短叹地接起今晚的第一个电话,是叫江直的后爸,那个三级omega打过来的。   电话那头的声音乌拉乌拉的,陆微阳只听到了最后一句,让他好好吃饭。混乱的音乐听起来是在蹦迪吧,陆微阳替原主死去的老爹叹了口气。   人家是特级omega,在丈夫死后寻觅点正常人的生活也是种选择。陆微阳还没移步到厨房,电话又响了。   “你这几天在忙什么?我的小保姆怎么不见你来找我啊。我想死你了。”暧昧上头了的语气在电话里传出来。   他提取了几个关键词:保姆、还有意味不明的想念?   系统,你别乱来这个陆微阳不会还有对象吧?   【没办法,生活所迫。】   记忆移植中——   断断续续的记忆碎片插播到脑袋里像一帧一帧的电影画面。   陆微阳抓着头发,颓废地说:“这是存心把最难的留在最后是吧?”   【不是,你目前只有四颗佛珠。我们的任务还有一个世界版图需要完成。】   “卧槽!”左冲看着屏幕突然发疯似的把手中的鼠标砸上去。   旁边正在打游戏的人浑身僵直,因为玻璃渣落在了他的手上。   屏幕黑了下去,陆微阳瞬间神清气爽身体也在逐渐变化,个子也变高了。   他十八岁时身高没那么高,到了二十出头才勐一窜。到了一米七这个不太尴尬的男性身高。 第068章 NPC   “怎么了?”晋欢关掉麦克风手指轻颤两下,看着烂出个大窟窿的屏幕,吓得忘记了唿吸。   左冲把头顶上黑色的鸭舌帽往下拉了一下,梗着脖子不说话。   裂开的屏幕是触发了实验室里的警报机关,红灯闪烁两下。敬业的黑衣人抱着个大屏幕冲进来,把那些插口链接上冲晋欢眨眼。   “可以了。”晋欢顺了口气,摁了个按钮。   做了系统初始化的准备,偷偷地松了口气。眉目也软了下去,他划拉两下手机屏幕,气氛有点尴尬。   旁边这位难哄的太子爷有时候做数据烦了也会大拳碎屏幕,可最近这碎屏幕的频率也太高了吧。晋欢吁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挪动椅子。   跟上将要走的黑衣大哥,皮笑肉不笑地扯着大哥的衣角:“大哥,我看最近左大少的心情不是很好,要不我还是……”   “不好意思啊。这个AB0设定是老板对陆公子的实验。你也知道你的能力能坐在这里,也是走了后门的。”黑衣大哥嫌弃地打断他还没说完的问题。   晋欢舔了舔发干的嘴角,几个反驳的字卡在喉咙里就是挤不出来。   高大的人取下手套,没有多看他一眼就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真真正正地做到了他们老是曾经羞辱他时说的话“像他这样低下的人,高大上的人眼角都不会夹他一下。”   黑衣人有歧视他的资本,跟着蒋总这么多年,月薪是他的三倍。说不定背地里早就接着蒋总的名义,混成非官即富的高等人了。   “你还在这里发什么愣,是嫌我还不够忙吗?”鸭舌帽被男人一把掀起,扔进了垃圾桶。   左冲小时候二岁摔吓过眼睛,触发了听觉过人的技能,将他们刚才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到耳朵里。   心里就更堵得慌了,晋欢快步跑了过去硬着头皮做了下来,一直到下班都没有再看过手机。   他还在做兼职,不是他不想看,是某个人不给他机会。   ……   “卧槽!还能这样玩呢?”陆微阳坐在床上,用挺新奇的目光,看着手掌变大后又变小的过程。   全然没注意长伸着的帆布鞋头,悄然被一双皮鞋踩住了。烟灰抖落在他的鼻尖上,他才发现这屋里又多了个人。   “嘶”灼热感让他摸着鼻尖,惊愕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你……怎么还私闯民宅,你不知道这是犯法的吗?”   “小朋友,这三个月的房租了,你给我说犯法?”   音落,一张薄纸从男人修长的两指间落下来。陆微阳拿起房屋租凭合同,快速地扫了一眼。   胸口刺痛,揉搓着纸端。看着甲方的签名和红手印,无助地垂下头,他打量过这个屋子里。   只有一张属于那个男人的照片,是他当特种兵的渣男爸爸脸上画着迷彩装,站在雪山之巅笑的风情万种。   也是只有这样风华绝代的脸,才能把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江直大少爷,迷得神魂颠倒。抛弃那样完美的未婚夫也要来这间小破出租屋里给他当后爸。   “头在往下一点,都能把纸吃了你知道吗?”男人勾住他的后衣领子,用着蛮力给他扯了上来了。   陆微阳脖子一紧,银白的月光从窗户里泄出来,映在他的脸上:“我这个月会想办法给你的。”   “这个月?三个月房租三千五,再加上这个月一共给我八千就好。”齿间含着烟草味的男人拧眉说道。   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三个月房租三千五,四个月就八千了。大哥的数学是奥特曼教的吗?   “小子,不愿意的话就连人带你爹都给我滚出去。”蒋戈说着把烟灰抖落在那张白纸上,面不改色地注视着他。   男人眼中的冰冷刺在陆微阳脸上,月光给这静谧夜里披上层银纱。果然是距离产生美,陆微阳觉得这样硬气的蒋戈还是很有魅力的。   他羞红脸抠着指甲盖边上的死皮,又无奈地垂下头道出一个字:“好。”   电饭煲里只有一碗粥,陆微阳小心地端出来。坐在满是布丁的沙发上,一边小口抿粥,一边翻看原主写的玄幻小说。   字里行间文化水平不高,可文字功底不错。在唯美方面来说不太行,整体句子还是很通顺的。   “你这样不怕被陆微阳看到?”   “怕他做什么?就算你是个beta。我也是真的喜欢你。”   透过漏风的门缝,门外两人窃窃私语突然被点名的陆微阳眼皮一跳,站起来转了一圈。   他差点忘记了。   这个屋子里还有另一个alpha的存在是他的竹马表哥。小时候这位表哥家里揭不开锅了,送到他们这里住几天。   然后就在也没回去过,陆微阳的稿费不低,上大学绰绰有余了。就是这位神仙表哥……   “啊,阳阳你怎么在这里?”推门而入的人看到矗立在门口的陆微阳,有些懵地抹着红肿的嘴。   碍于人设不能崩,陆微阳低眉顺眼声音软软道:“表哥,你怎么回来了?”   “我带了位同学,他是我们班班长也是个beta。今天晚上和我睡,我们就先进去了。”表哥急不可耐地拉着双眼迷离的小beta进了屋。   这间离门最近的房间,也是这个狭窄出租屋里最好主卧。江直把这间屋子留给他住,是希望他学有所成。   他让给了万花丛中过的表哥,最后什么也没得到。   “切。”陆微阳翻了白眼,捏着手心低声闷笑。他笑得很沉,胸腔都在震,心里酝酿出个惊天的报复手段。   【宿主早些睡,任务:明天要早起给表哥做粥。】   “做粥?给他做?”   一大早,暂居住在出租屋的实习生就背着包出去了。   哒哒哒的高跟鞋,打在木地板上的声音。把本来就睡不踏实的陆微阳彻底吵醒了,揉着眼套上那件围裙。   “阳阳,你醒的好早啊。”对面的门也拉开了,半裸着身子的男人打着长长的哈欠,说道。   陆微阳看他瘦不拉几的上身,低下头轻声应道:“嗯。”心里冷嘲,这瘦得皮包骨头也好意思露出来?   他挪开脚步,走进闷热的厨房,在冰箱里拿出两片面包。随便放上层奶酪扔到微波炉里,闷头把粥煮上。   听到外面窸窸窣窣的动作,陆微阳挑了挑眉。探出脑袋,用慢一拍的调子软声问道:“表哥你要走了吗?”   “是的。”表哥心虚地说着,挎上公文包,松开那个beta的手。   陆微阳顿了顿,快速地把面包拿出来抹了层番茄酱,装进塑料袋。摸了下烫红的指尖,“等我把饭给你们打包一下。”   站在门口的两人早就扬长而去了,陆微阳目光沉了沉。拔腿往楼下跑,看到还在路边等出租车的两人,试着勾勾嘴角一脸期许地把面包递进他们的手里。   “我怎么闻道一股牛奶味?”接过面包的人嗅着面包的味道,那个beta,横看竖看这都是块普通的干巴巴面包,没有加奶油。   “啊,不好意思。”陆微阳捂着腺体的位置。   他今天穿得偏女性,开领毛衣,露出精致狭长的锁骨,脸上肉感十足。喉咙上的小黑痣点缀的恰到好处。   一个发!情期的omega穿成这样,腺体处传来的淡淡牛奶香味,招人遐想。那人beta冷漠地瞥他一眼,看到公交车来了就上去了。   表哥心领神会,紧随其后,还扭过头交代他说:“阳阳,你尽量还是贴上抑制贴吧毕竟我们这块不太太平。”   “嗯。”陆微阳乖巧地点点头,目送两人走后。   才龟速地回到出租屋,盘着腿,抱着山寨手机认真地开始看原主列的细纲,心情也好了起来。   公交车上的人不是很多,他们起的太过于早了。朝九晚五的上班族通常都是坐地铁,空荡荡的车上只有上学的小孩和几个出门买菜的老人。   “你别生气了,阳阳就是我表弟。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表哥先开口打破他和beta的僵局。   那个beta对他这个回答很不满意,目光落到窗外,哼了一声。表哥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干巴巴地说道:“宝贝,等到我们找到工作了,就带你去买戒指。然后我就搬出来,咱们就去登记结婚好不好?”   这个大饼画的很有诱惑力,小beta点点头,还是撅着嘴。揪住表哥的耳朵警告他说:“以后没事都不准回家!”   beta在谈恋爱时,看到心仪的对象身边有了omega。还是会散发信息素香味的那种,危机感还是会有的。   像那个beta一样动粗的还真没有,表哥揉揉耳朵,伸手抱住他。两人在公交车上像正在亲热耳语的情侣,可只有表哥知道他的心里像是五味调料打翻了一样。   难受。   “渣男!”beta看着出神的表哥一巴掌甩了上去,“你是不是觉得你表弟身上的信息素很好闻。”   清脆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不少人都扭头看着他们。有人震惊的,交头接耳。   表哥怔怔地捂着打疼的脸,回忆着那股清甜的味道,确实很好闻。   他是猥亵omega,被A大学开除的。   拿着陆微阳给的学费在外面租了个挺大的公寓,猥亵过omega的alpha,在发热期手腕上会自然浮现出红色光环。   所以即便表哥是正宗的alpha,也没有正经omega和他在一起。   不管在那个世界里,猥亵罪都是不可原谅的重罪。在这个人的人生薄上成为永远的黑点。   “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表哥裹紧风衣,脸色骤然冷了下去。   平易近人的柔和神情在这么多人的打量注视下裂得粉碎,生气地到了站,就起身下车。   没有回头再看那个小beta一眼。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陆微阳嚼着口香糖,看着眼前大量的硬币,喜悦地嘟起嘴吹了个流氓哨。   拨开被砸碎的粉色小猪,陆微阳抓了把硬币开始数了起来。   原主呢,家里虽然穷了点。但渣男老爹活着的时候,也是在贵族学校读过几天的友谊是没收获到多少,金钱还是赚了不少的。   “一块,二块,三块……”   手指头都有点酸了,陆微阳跪在地上看着黑乎乎的床底,比他的整洁干净。没有掉落的臭袜子,暗角的最里面还放着个木箱子。   上下铺的床也不是很宽,陆微阳挪开那成摞的盆,伸长胳膊,把那个沉重的木箱子往外拖,嘴里还说着:“出来吧,我的小钱钱。”   原主确实是个能干的小孩,年纪轻轻就存款过五位数了。初中毕业后,就再也没有靠过这家。   是家里靠不住。   “一万三千七十个。”陆微阳把硬币数完,腰身都有些僵硬了。   木箱子里全是白花花的硬币,他花钱如流水,看到也不过是刷卡出来的购物小票和银行卡上的余额。   对现金的概念还停留在过年亲戚长辈来往间塞的厚实大红包,头一次这么直观地见到如此多硬币。   “你啊你,有这么多钱为什么不好好对自己?”陆微阳抓起一捧钱,哗啦哗啦地扔在地上。   人民币散发出来的芳香盖住了他奶香的信息素,面前闪过一道白光,陆微阳赶紧收回腿,惊坐起来。   “你是谁?”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站在他面前,弯下腰,想要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硬币,装回箱子里可透明的手掌怎么也拾不起那硬币。   陆微阳观察着他,问道:“你是鬼魂还是系统安排的NPC?”   眼前影影绰绰、晃动着的画面让他后背拔凉,这个男生长得很没有杀伤力,甚至还……。   一张不规则的鹅蛋脸,黑曜石般的眸子凌乱的刘海垂在额头前,殷红的薄唇上边比较肥,像女生们画出来的嘟嘟唇。   高光打在唇珠,双眸流转细光,含着两汪水,只要两颊也泛起潮红,就是现下最兴起的纯欲妆。   “NPC?”男孩抬头,坐在床上疑惑地望着他。 第069章 小畜生   “你是NPC?”   他没有听到系统的提示,他的任务是防止攻略对象黑化。勐地出来个可爱的小男孩,陆微阳还挺惊喜的。   下一秒,男孩的话让他扬起的嘴角又拉下去了。   那个很甜的男孩摇着头,手指搭在床上的铁皮上,有节奏地敲打道:“不是。”   “额,那你是鬼魂?”陆微阳看他没什么杀伤力,挨着他就坐下了。看着3D立体图样的Sweetboy,目光峻峻。   “哈?”男孩轻笑出声,把下巴挨在他的肩膀上。   陆微阳下垂着眼,看着男孩的头顶眼珠一紧,身体颤抖两下。他的脑袋上有个碗大的窟窿,里面什么也没有。   “我是陆微阳也是鬼魂,我想和你签订契约。”那个男孩语气很平淡,说话的内容听起来还挺俏皮欠抽。   他知道这不是恐吓,男孩在认真。   “什么契约?我就是和一个破系统签约才来到这里的?”他偏过头,看着书桌上挂的海报。   里面的魔女拿着魔杖击败九头蛇,把蛇身踩在脚下。蛇头却伸了上来,在她身后腾空而起。张开血盆大口,露出獠牙嘴边挂着毒液……   毒蛇绿色的瞳仁射出寒光,陆微阳低下头,耳边传来男孩的声音:“就是帮我报仇的契约,你撩开你的袖子看一看。”   “不是,我的任务是拯救反派。”陆微阳勐烈摇头,双手捂着耳朵,抵制不该有的困惑。   ……   在加班的两人。   晋欢和左冲惊讶地看着屏幕里出来的幽灵,实验室里的灯全都关上来。晋欢往嘴里塞了块薯片,“这是你安排的?还是老板设定的?”   “都不是。”左冲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写程序,敲下最后一个码后。   手指停在Enter键上迟迟不动,晋欢嚼着嘴里的薯片,问道:“怎么了?是出现无法修补的技术Bug了吗?”   晋欢的学术不是很精,整个系统设置全靠左冲兢兢业业地熬出来的。一经运转漏洞怎么样修复,他完全不知道。   把这个系统买给大Boss时,把左冲的卖身契也签了上去。他挺对不起左冲,要是没和自己一块来这里,可能早就飞黄腾达了,回家子承父业。   不管怎么样,也比和他这个废材在这里软磨强。   “小事,只是不知道要不要重启,因为中途蒋戈插的是别的芯片。”左冲瞥见旁边人越来越自责的表情,说道。   这事是真的不怪晋欢。   他和蔡博士把这个系统研究出来,来没来得及申请专利,就被蔡博士的大弟子盗用了。   芯片才是这个系统的核心,蒋总可能不知道这点。这次又是紧急进入,出现时空隧道插入的魂体,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晋欢放下薯片,问:“重启?那陆微阳和大Boss和好的几率是多少?”   “零。这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只要陆微阳不和这个人签订契约就行,魂体是没有能力强制宿主的。”左冲面目深邃,把那串代码删除。   他特别了解陆微阳,也了解陆伯父陆伯母。没有他们的允许,蒋戈是不敢贸然把陆微阳带进系统的。   还是从来没人实验过的……   “求你了,我不甘心。”男孩垂下头伤心欲绝。   他露出一截白色的脖颈,是断开后又被人用线缝在一起的。陆微阳想起了厕所里头发缝在脸上的女尸,“你是这个故事里的劣质omega陆微阳?”   话毕,他歪头看着和自己长得一点都不像的人。指尖摸在脸上,像是在思考什么事。   那个男孩睫毛抖动,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在想为什么我和你长得不一样。你所到的每一个世界都是真实存在过的,里面的人都死了,才有人会为你建模,演这一出戏。”   什么建模?什么一出戏?“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陆微阳回避地站起来,把地上的硬币扔回木箱子里。   男孩很甜,说话可一点温度都没有冷的像冰渣:“你不信我,可以撩开袖筒看一看我有没有骗你。”   他撩起袖筒,低头看着上面斑斑灼灼的黑点,奇怪地抬眼道:“怎么会?昨天还没有的?”   “这是我上辈子受的苦,怨念太深只能流荡在这四海八荒。”男孩解释道。   他和陆微阳同名同姓却不同命,陆微阳用指腹轻轻摩擦着胳膊上的黑点,又望着青涩稚嫩的少年,脑海里不属于他的痛苦回忆再次翻滚着涌了上来。   作为旁观者的姿态,他都觉得这样的生活不应该发生在这个少年身上。要是亲身经历过这些事,该多么刺骨铭心。   “我帮你。”他道。   荧幕外的两个人拧眉,很不淡定地挪动着椅子。陆微阳心软,少年说出什么他都会答应。   任何人任何事,只要和大Boss蒋戈不沾边,那都能在心慈手软的陆微阳心里占上点分量。   “我要江直能平安。”   “你说什么?”陆微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伸出胳膊放在少年面前,“你受过这么多苦?你只想你后爸平平安安?”   “我爸从来都不合格,你拥有我的记忆你当然知道。”少年的瞳孔被分成两片区域,一片是迷茫,一片是爱的坚定。   每一段关系的开始,我们都希望是以爱和温暖结尾。陆微阳的身子腾空而起周围白茫茫一片,脚下是塔罗牌背面的五星八卦图。   他站在这头,陆微阳站在另一头。   ”两位确认签订契约吗?”   不知哪里飞出的小精灵,它浑身发着莹绿色的光,头上还长了两个犄角,扑闪着翅膀,在陆微阳耳后蹭来蹭去。   “确定。”男孩率先划破手指,洒落在空中。   那滴鲜血顺着空气流动的轨迹在他们头顶打旋,脚下突然生出一阵吸力。把那滴血吸了进去,陆微阳看得目瞪口呆,咬破手指,皱眉也挤落一滴血。   两滴血落在黯淡无光的石头上,交融在一起,像是打开了什么机关,脚下的深渊里爆射处七彩异光。小精灵飞到两人中央,断断续续地念着他听不懂的话:“你在这里死去,将在领域重生。”   最一句话落在陆微阳的耳朵里,如同蜻蜓点水,他还是警觉地抬头。   “砰”地一声,少年的肉体在赤裸在空气中炸开,血肉横飞。扑通直跳的心在阵法之上,小精灵飞过去张开大嘴,一口吐了下去。   “他怎么了?”陆微阳瞪大双眼,过长的刘海扎眼。   “他是在四海八荒系统里的厉鬼,现在还了愿灰飞烟灭了。”小精灵嘴上煳着血飞到他耳边,一本正经地说,语气却幽幽瘆人。   “唔。”沉重的眼皮掀开,血腥味和吃人心脏的小精灵好似和他不沾边。   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大金链子落在他的鼻尖上。陆微阳睁眼就看到男人凸出的喉结戳在他脸上,下意识地抡起拳头打了过去。   男人反应敏捷,抓住他的手腕,大声吼吼:“你有病?你他妈发、情期不带抑制贴是想让谁帮你?”   “我……”陆微阳难受地眯着眼,他的气味漫布在这层楼里。   住在这层楼里的人都绝非善类。这里的人随然都穷,但是他们可以接受高价的房租。   因为这一边的omega、alpha、beta都活在蒋戈的保护伞下,犯了事,你就躲进这栋楼里。   只有你交房租和保护费,天王老子来了你也不用怕。   如果只交房租,不交保护费。那你的仇家来了。蒋戈为带着两个兄弟,亲自把你送过去。   免了楼里的血雨腥风,陆微阳坐在床上看了那样惊心动魄的画面,他今天的午睡指定泡汤了。   那个男孩说他所在的世界,都是宇宙中发生过的事。那他要完成的任务是不是另一种可能,主角留下的遗憾呢?   要是每天和黑帮大哥擦肩而过的高中生停下来……   “你想说什么?傻了吗?我告诉你啊你怎么样?老子不管!别影响我们这栋楼的风气!”   他根本来不及回答,男人的话就从质问变成呵斥了。把手里卸下来的门锁扔在地上,扯着身上的金链子,阔步离开。   “等一下。”陆微阳跑得飞快,还在刚才的惊吓中,没有缓过神。   腿一软,扯着男人的裤子就瘫坐在地上了。还没缓口气,就听到男人更加暴怒的声音:“你丫的!拽你妹啊!”   “不是不是,大哥你听我说。”陆微阳收回手。   他把人的裤子直接扒到了腿弯,大哥上面敞开露出大片的蜜色胸膛,下面两条笔直的长腿又光熘熘的,看得陆微阳不好意思地用手遮着眼。   “你不好意思个锤子,你他娘的给老子拽下来的。赶紧给我提上!”男人一把把他提起来,横眉怒目地瞪着他。   “好。”   细软的声音有点轻快,陆微阳提起男人的休闲裤。将春光封印在裤子里,还灵活地勒紧裤腰带,替大哥把垂下来的休闲裤带子,绑成个娘气的蝴蝶结。   铃——   “喂,你好。”陆微阳拿起电话,捏着鼻梁。   电话那头的人道:“你好,请问你是陆微阳先生吗?我们这里有位江直omega,说让您晚会来接他回家。”   这声音听起来格外熟悉,像是酒店里的前台。陆微阳担忧道:“你好,请问你那里是?”   “我们这里是……韩总好。”   声音突然止住,气氛僵了片刻变成对话。又多了一道沙哑成熟的男音传进电话听筒里:“你在和谁打电话?”   女的恭敬地回答道:“是VIP号换包间的那个omega,说让我帮忙打个电话一会要找人来接他回家。”   “嗯?”   嘟嘟嘟   陆微阳吃惊地点着山寨手机,删了几个不必要的软件。手机运行明明就流畅起来了,不说玩大型游戏了,最起码接听电话还是能用的。   “喂,你好请问那个叫江直的omega还在你们哪里吗?”陆微阳摁了回拨。   那头支支吾吾地没有答,震动一下后又换了个人。回答的很官方:“你好我们这里是不能透露顾客隐私的,如果你想了解更多,请关注我们酒店的官方微博。”   “有毛病!”   “期待您的下次来电。”   这也太明显了吧,看到老板就不敢说江直在的位置了?真狗腿子。   “我警告你,你别用你那种想法来看韩愈!”男人的手掐住他脖子,目光也凶狠起来。   “我都不认识韩愈!我用什么想法来看他!”陆微阳咆哮着,用尽全力挣脱掉男人的大手,扶着膝盖干咳两下。   无助又恼怒地把卡得要死的手机砸在地上,眼泪落在地板上。   怎么救?还平平安安,那个和他同名同姓的劣质omega那样蠢,魂飞魄散把机会交在他的手上。   “吆,韩总啊,你今天可要带梦中情人出来玩。我刚刚可是听到了的。”蒋戈朝电话里的男人打趣道。   他没想凶陆微阳的。   只是提醒他不要担心,韩愈是正人君子不会对他后爸做什么的。好像用力过勐了,把人弄哭了?   韩总?陆微阳用起球的袖头蹭掉眼角的泪水,没听到那位韩总的回答,只见男人在略略点头。   “你看着我干什么?狗杂种!”蒋戈把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吊儿郎当地回瞪着他灼热的目光。   他不是蒋戈,他是没有意识的。   接受过高等教育的蒋戈,不可能脏话连篇。这些词汇除了在电视剧里听到,陆微阳身边从来没人会说。   蒋戈也是,他没听过这种话,又怎么会说的出来。   “小畜生,老子一会去酒吧?你想去不去?随便抱上你那发霉的愁钱,去买个手机?”蒋戈视线迎着他打探的目光,在陆微阳身边他唯唯诺诺、小心翼翼地计划着每一个表情。   大荧幕上他彬彬有礼,言谈举止优雅得像童话里走出来的王子。   可只有他记得他是如何在黑暗中摸爬滚打,那种恶心难听的词汇用在他身上又多刺耳。   看陆微阳惊奇的表情,他就知道伪装成功了。 第070章 分区的生活   那个总白屏的山寨手机五马分尸地躺在地上,壳子脱落了,后装的电池都赤裸裸地露了出来。   陆微阳嘴角轻颤,抬眼问道:“你真得愿意带我去吗?”   “你丫,爱去不去。老子还要迁就着你吗?”男人不耐烦地晃着手里的车钥匙往前走去,陆微阳跟上他。   两人齐步走上那个一会好一会坏的电梯,贫民区没规则的停车场。   楼层基本上不超过三层,都是那种低矮的灰色房子。   这里居住的人大部分白天要去富人区工作,街道上空无一人、阴风飕飕的画面挺像丧尸游戏里的画面。   小区里所有居民的车都停在大门口右侧的花圃上,压得地上绿油油的小草都发育不良了。   大哥与众不同,蒋戈那个酒红色的跑车,在一众没气的自行车和不到五万元且是拉货用的面包车里格外扎眼。   “我站在哪里等你?”陆微阳看着草坪尽头没有路,果断止住步子问道。   “废话真多。”   大哥烦不胜烦地接过他手里沉重的木箱子,指了指那边路边的红绿灯,“你就去那边待着,我先去公寓里拿个东西。”   “嗯。”陆微阳点头。   看到那道清冷笔直的背影扛起那个木箱子放在肩头,愉悦地哼着小曲,随意地把那箱硬币放在后座上。   他不免担心地皱起眉,抠着手指头絮絮叨叨地骂道:“真是蠢男人,放在这里不会有人偷走吗?”   这里可是素质普遍不高的暴乱分子居住地,陆微阳抓心饶肺地难受。   不知道男人哪里来得自信,把他的全部家那么堂皇而之地当放在敞篷车的后座上。   “老大车后座怎么放了那么大的木箱子啊?”   “不会是杀人运尸吧?”   “应该不是,咱们老大要去酒吧潇洒估计要套个漂亮的omega回来。”   两个大哥手下的街熘子谈论完毕,驶动屁股下的老式摩托,带着个大喇叭放着老年迪斯科音乐,在街里乱转悠。   头发留的是日本那种公鸡头,要多丑有多丑。   “上车。”蒋戈从里面推开车门,抽着烟潇洒地单手扶着方向盘。   还在口袋里摸索了一番,确认某个东西存在,才踩下油门带陆微阳往柏油马路上扬长而去。   “你在找什么?”陆微阳看他这鬼鬼祟祟的样子,不免在心里嘀咕起来,“是钥匙吗?”   男人斜靠在座椅上,舒爽地吐了口烟圈,给了他记眼刀:“管的宽,死的冤。听说过没?”   “……这话跟三岁小孩说出来的一样傻里傻气,陆微阳摸了摸鼻尖。系上安全带,到了市区里。   车辆开始多了起来,要不说这里的贫富差距过于两极化。   马路上的奔驰、宝马数不胜数,他坐在敞篷跑车里。能更直观地看到外面的环境心里抽着疼。   “你想在哪里买手机?”等红绿灯的时候那人拿起墨镜,戴在后脑勺上。   酒红色的寸头、酒红色的短袖,还有他这车。衬得整个人透着股邪魅的劲。花里胡哨中带了一种别致的风格。   男人对他的打量,表示很不爽,怒声骂道:“看什么看,你没看过男人吗?老子问你话呢!”   陆微阳撸起袖子,低眼看着白皙光滑的小手臂上那条蜿蜒曲折的黑线,理理他来这里的目的,“先去找江直吧。”   “江直?”男人抠抠耳朵,很不屑地扭着脖子,“我可没那样大的本事,韩愈那家酒店咱们进不去。”   他焦急地脱口而出:“你怎么会进不去呢?你们明明是朋友啊。”   一个急转弯,蒋戈的耐心彻底被磨光了冷呵一声:“朋友?韩愈可不是一声兄弟大过天那种人。见色起意,这种俗事他最在行了。”   陆微阳捏着胸前的安全带,摸着上面多出来的小线头。他还不够强大,保护不了任何人。   少年的心愿是他的后爸江直可以平平安安,这个任务的中心点就不是蒋戈。他要以江直半径来看他的交际圈。   上辈……微阳慢慢合上眼。   努力回想系统给的记忆,没得到任何线索。这些记忆根本就是第一视角,看到的都是江直乱搞、被alpha标记的画面。   死因是,最后江直是因为被一个alpha永久标记。想去做标记剥离手术。   那个alpha太有权势了。   一个是死了老公的三级omega,一个是权高位重的统领者、拥有至高无上权力的强者alpha。   这个手术就是普通的小黑诊所也不敢为他做,最后江直跳楼自杀。   耳边的风勐烈地卷过,汽车在马路上飞速行驶着。如同射出去的弓箭,陆微阳额前的头发被风掀起,露出好看的野生眉和长密的睫毛。   “……哥。”陆微阳看着勐踩油门的花臂哥,蚊声问,“你知道我后爸和你好兄弟是什么关系吗?”   蒋戈这次没和他打哑谜,而是把车子停进加油站,等到噪音小了点,男人才开口说:“他们之前就是简单的朋友吧,两家是世交。不过江直的第一性别是alpha,后来才分化成omega的,后来和韩愈的交流就少了。一是性别不同,二是江直他逃婚了弄得我兄弟很难看。”   “是恼羞成怒,病娇?”陆微阳小声嘟囔着。   加油的工作人员看见豪车就犯起了职业病。非要让蒋戈办张会员卡,过来推销时声音太大,刚好盖住了他的声音。   “我不办卡,我不经常来这里。”蒋戈蹙眉,看起来凶巴巴的。调头就走,路上的车不是很多,这地也够偏。   他放慢车速,接着和陆微阳讲起这段陈年往事:“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我想问的可太多了。”陆微阳先给他打好预防针,看大哥没有生气,才把心里想问的全说出来:“就是说为什么他们年纪相差很大还会订婚?还有据说我后爸家里很有钱,难道就为了这一纸婚约不要自己的亲儿子?那个韩总现在还喜不喜欢江直了。”   “你问题有点多。”大哥伸出手,摁在他的脑袋上。   男人点燃一根烟,勐抽口,不耐烦地给他解释:“因为江直分化成了omega,江家不能没人继承。江、韩两家是世交。”   “然后呢?”陆微阳想凑过去听,却被安全带拦住了动作。   蒋戈摆弄着打火机,蓝色的火苗在空中跳跃,他沙哑的声音伴着豆大的雨点砸了过来:“江直宁当然死不从了,他爸在外面有个私生子,权贵之家的孩子就成了牺牲品。”   牺牲品?陆微阳心中惴惴不安,雨打在旁边的玻璃上。落在肩头,浸湿他的头发和衣服。他双眼放空地看向前面。   男人清冷的声音带着几分惋惜:“江直喜欢不喜欢韩愈我不知道,韩愈一定还喜欢江直吧。”   “此话怎讲?”陆微阳擦着从脸上落下来的雨水,探究着这个故事。   大雨中两人坐在无车顶的车上,还是那样显眼的红色,显得有些憨憨。蒋戈叼住烟,打着方向盘加速前进。   找到停车位,匆匆地驶了进去。把烟头扔到地上踩灭。用食指和中指往眼睛前指了指说:“不用讲,用眼睛看出来的。他这种黄金单身汉,还没结婚。小畜生你好好品,你细品一下。”   “额。”他无声地反驳,小畜生是能随口叫出的称唿吗?   负三楼是停车场,里面乌漆麻黑。陆微阳关上车门,浑身淋得湿漉漉。   伏腰抱起放在后车座上的木箱子,打湿后更加沉重,冰的像个石头疙瘩。陆微阳堪堪地用两只胳膊拖住它。   水汪汪的圆眸下,那烈焰红唇紧抿住不自然地问:“可能是停车场……”   “我瞎吗?”男人又点了两下火,拽着他的胳膊往楼上走。   这个商场要比贫民区的便利店豪华许多,也正规很多。电梯里有个指示牌,一楼是火锅城,二楼是美甲面部护理,三楼是电玩城和鞋区。   他还没看完,男人的大手就伸过来把电梯摁到六楼。陆微阳怕男人带他去稀奇古怪的场合。   视线迅速滑到第六列…   六楼是电器和手机专营店。   “我说你这小畜生,该说话时一句话都没有。不该说话时,小嘴叭叭的不挺厉害吗?”下巴被男人擒住,陆微阳被迫把嘴张成0字状。   这也是个互联网到达的时代。他可不想明天上新闻,没作出痛苦的神情,眨眼讨好地看着男人,“大哥,你先松手。我知道错了。”   蒋戈啧了一声,“没意思。”视线又投回到手机屏幕上,点点滑滑,整个过程无比自然。   今天是A区工作日的第一个工作日。   很多年前的生存危机,把这个世界的人划分成三六九等。A区是富人区,B区是贫民区,C区是在神秘人带领下开辟出来的新组织。   富人区审判长号召大家动起来,虎视眈眈地盯着暴乱区的一举一动。   在不伤害到利益的前提下,还要尽有可能地压榨贫民区的资金。   好多贫民努力一辈子都没有能给自己的孩子买到A区的户口,长此以往,A区的人越来越富。   B区的老实人接受贫穷和压榨,不老实不信命的就去C区参加暴乱组织,反对A区的努力制度。   随着条约的发布,C区的暴乱分子越来越多。   A区的市长忙得焦头烂额,蒋戈又在这时候去了B区。大大增加了C区那群暴乱分子的军心。   ……   陆微阳换上了最新款的手机,心情舒畅了不少。还买了台五千多的电脑,口袋里还剩下三个硬币。   看着大步流星的蒋戈,陆微阳舔了舔上唇,腼腆地发问:“那……哥,你要带我去哪里?”   “酒吧啊,你当我是做慈善才带你来这里的吗?”男人说着,把他逼到电梯的角落。   拿出后腰上的枪抵上他的喉咙,电梯一直在上升。陆微阳不懂男人的喜怒无常贴紧身后的墙,弱弱地看了眼摄像头。   这东西有用吗?AB0好比印度的种族制度。他一个不起眼的omega,还是劣质的死于非命也没人在意吧。   A市的工作日,也会有太太们出来选购食品。刚才停留时,电梯门打开时,还会有人上来。   现在好像没有了。   陆微阳垂眼看了一下那个指示牌,上面隔了很多列的空白。   最后两列才有金色的文字浮现:分别是第三十楼魅夜酒吧,和顶楼情侣特定酒店。   后面还缀着很大的红色字母,注释:S级别的VIP用户可进,普通VIP用户只可到三十楼活动。   “先生你好,这里不着正装是不可以进去的。”门口的服务生拦住他俩,准确地说来是他。   男人不知何时换个件黑色风衣,头发也放了下来。不爆粗口的话,看起来还挺文雅。   这层楼灯光昏暗,里面的音乐很大充满激情。陆微阳看向一边的长椅,顺势走了过去坐下:“大哥,我这不能进去,就站外面等你吧。”   他用手挡挡脸,作出很想进去却不能进去的遗憾表情。   心里早就乐的找不到北了,里面的环境那样乱。蹲在门外打打游戏,等大哥办完事一起,接上江直直接回家。   蒋戈停下脚步,歪头看着那个门童走近他低声说道:“看不出他是我的人?”   大哥语气平缓,可长了张笑一笑就能吓哭小孩子得脸。   “啊!”那个穿着小西装的服务生脸色煞变。做出请的手势,赶在大哥发火前一个箭头冲到他身边,“不好意思啊贵宾我不知道你们是一起的。”   “没事。”陆微阳硬着头皮接受了他的道歉。   他穿着短袖和大裤衩,白色短袖被水淋得几乎通明,这样吊儿郎当的穿着要是把他放进去,才不对劲。   “……请您进去。”服务生的头埋得很低,手抖着给他引路。   陆微阳接着紫色的灯光,看到他颈上贴得绿色抑制贴。视觉冲击让他闻到一道若有若无的薄荷味,   不想为难这个omega,他站起来挽着大哥的手走进去。 第071章 宋远   刚进门有阵冷气就吹了过来,陆微阳脖子一缩,余光瞥到那个圆柱体的站立空调正在唿唿地往外送风。   流转的灯光下热舞的男男女女并不感觉道冷,露胳膊露腿地扭来扭去。   “你习惯就好,这是宋家的小少爷宋远设计的。尽管不合理,但这里的人还是很追捧。”   挤在他们身后,一个穿着很文艺的男人正在安慰怀里不停打喷嚏的伴侣。   他的伴侣很不喜欢这里,打掉他摸在脸上的手,碎碎念道:“可是我好困啊,我们以后不要来这里了吧。”   宋家小少爷?陆微阳在脑海的搜索引擎里找了下这个名字,是空白。那应该和他不会有交道了。   “走啊,发什么呆呢!”大哥牵住他的手,推开人群绕到一扇门前。   精致的门柄上龙飞凤舞地刻着一排大字“顶级VIP专属。”这还挺奇怪的?一个VIP还分那么多种等级。   设计他的宋家小少爷八成是打怪升级的游戏玩多了,陆微阳捏住大哥的手跟着他往里走。   搂在一起的omega、alpha看到他们进来停下谈话,放下手里的酒杯,向大哥行注目礼。   “吆,这不是极力支持废除条约的蒋戈大人吗?奢华生活迷人眼,怎么今天又来迷人眼了?”怀里搂着讲个beta的歪嘴男人愤愤地吆喝着。   废除条约对这个包厢里的人利益上多少都会有冲突,不少人看蒋戈的目光都狠辣起来。   “蒋先生,韩愈大人已经恭候多时了请您快点移步到里面。”站在帘子前的保镖面无表情地拉开,圆珠帘请他进去。   这赤裸裸的站队,由保镖铿锵有力地说出了。坐在沙发上聒噪的人,瞬间哑口无言。   韩愈代表的可是A区政府的态度,要是领头人都要废除条约,他们这些培养的特级alpha和omega也会被送到C区的。   目送两道身影进去,众人将目光凝视在侧躺在沙发上的少年身上。   某个妖艳的女性omega,率先沉不住气开口问道:“宋……生,韩愈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啊?”   少年不语,纤长的手指在玫瑰花瓣上轻点着。懒仄仄地撑着脑袋,从书包里翻出崭新的题集,认真地写了起来。   “这,宋远少爷……”搭讪失败的女性omega挨着他坐下,身上散发出幽幽的梅花香味。   她有绝对的自信能套中宋远的心,她的信息素是梅花味的。宋远很喜欢带着花香的人,这是个公开的秘密。   “从我的沙发上滚下去,你们都出去不要打扰我写作业。”少年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瘪的馒头,放到鼻尖嗅了嗅。   识趣的全都从包厢里退下去了,他们没有顶级VIP卡都是沾了宋少爷的光,才进来的。   这会人心情不好,也不能扫了人的兴一窝蜂地跑开了。等到外室剩下宋远一个人他把馒头凑到嘴边,轻咬一口。   硬邦邦的,难吃死了。   宋远皱着眉,想吐出来。他严重怀疑是那个穷酸的omega骗了他。   不过想起那个小老师撅着嘴,红了眼眶。还要低头支吾地说:“馒头,真的,是我最重要的东西了。”   “哈哈。”宋远想到那个傻老师踮着脚点PPT的画面就像笑,嚼着干巴巴的馒头也觉得有了味道。   B区来的老师工资不是很高,也不能和A区的教师一起去食堂吃饭。还总被学生欺负,只有傻子才愿意来。   而,他的小老师就是那个傻子。   手边的手机震动两下,宋大少喝了口威士忌。看着新飘出来的消息,是胖子发过来的。   胖子:(图片)   胖子:今天我爸给我请了个家教,你猜是谁?竟然是那个竹子味的omega,哈哈哈。   “你别欺负……宋远拿起放到嘴边摁着语音,这样说太在意了。   他手指向上划,站起来就想冲到胖子家把他揍一顿。但宋远很会克制情绪,顿了会,“算了,你们随便我没兴趣和他说话。”   胖子笑嘻嘻地语音回复他,一句态度不明的“好的。”   想到之前小老师被打得瘸着腿,晚上疼得躲在被窝里偷偷抹眼泪。弄得宋远一阵心疼,啃着硬馒头,在输入框里打出四个字:别欺负他。   可是他手滑一下,不小心点开上面的照片了。   放大的图片让他看到更多细节,胖子很胖,但长得还可以。胖子他哥可就长得不一般了。   照片中的小老师扶着白色钢琴,一脸迷恋地望着弹钢琴的人。一只手抓着衣角害羞地扬起嘴角,目光如炬。   “这他妈!”宋远掀起桌子上的桌布把果盘扔到地上。   下楼骑上他的摩托,无视路上的红灯像在赛道上一样,一口气冲到终点——胖子的家!   这边陆微阳感受到很强的压迫感,腿打着颤走到蒋戈身边,脸贴在他胳膊上来抚平被激起的信息素。   “我说过除了江直不准任何omega进这个屋子。”   眉宇轩昂的男人带着怒气,黑色短袖掀到胸前打了个结露出好看的腰线。要不是散发出的疏离感太强,肯定会成为小O口中的天菜。   “别这样啊韩总。这是江直的儿子不会和抢你的。”蒋戈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把他搂进怀里。   alpha对边界感很在意,你靠近或者进入它的领地,都会被视为外来物。   “江直没有儿子。”男人冰冷地看着他俩,背对着他们。   小麦色皮肤流畅的背部线条,上面布满抓痕。完全不是调情这种,下死手,抓得血肉模煳。   “大哥,我是来接我爸的。”陆微阳闻到江直的味道了,出声强调着自己来的目的。   “我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不准再叫他爸。”韩愈瞪着眼,一股怒火从两肋冲了上来,牙齿咬得咯咯响。   陆微阳并不意外他的反应,瑟瑟发抖也是因为这具身体的缘故而已,受不了太强大的alpha靠近。   “好了,你看你一提起他,你就像护住的狗崽子。”   女人嘴上抹着口红,衬得脸上的皮肤像僵尸白。手上提着药箱,穿着绿色的开衫毛衣,下半身搭配着白色连衣裙。   瘦得两颊凸起,病殃殃的。   看起来柔弱没气场,但是敢用狗崽子这个词形容韩大少,也一定是很个了不起的女人。   蒋戈拉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微凉的指腹摸在他的腰线上。眼看还有要往下摸的趋势。   陆微阳一惊,抬眼看着他。   “你真的不会以为我带你来是接后爸回去的吧?我没那么好心。”男人漂亮的微笑唇一张一合,在他耳边轻语,犹如恶魔低语。   “蒋先生那边请。”   顶楼的门童比魅夜那边要机智,看到经常来的用户,直接恭敬地递上两张房卡往最里面的豪华套房引。   在浓烈的信息素压制下,陆微阳难受得说不出话。后悔没有买抑制剂,晕晕乎乎地被男人扔到大床上。   这种套房他经常来,会带着左冲,有安全感。媒体的镜头对准他爸妈,不能在他这里出了闪失。   “……陆微阳盖着棉被,发出的声音像被人扼住了喉咙。   他夹紧双腿,迷茫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白花花的皮肤、凹下去的锁骨,还有男人刀削的下颚线。   很久没打理的胡茬蹭在他肩膀上,疼得陆微阳哼哼地求饶。他好久没经历过这种事,和蒋戈分手后就没弄过。   疼得呲牙咧嘴,眼泪落在床单上。   事后,男人抽着烟修长的腿交叠在一起好像方才在床上翻云覆雨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起来,别装死。”大哥朝他吐了口烟圈,清冷声音蓦地响起。   陆微阳眼里氤氲着泪水,在烟雾萦绕中红了半边脸。   男人见他躲在被子里,不搭理自己掐灭烟抱着衣服去洗澡。   蒋戈一走,陆微阳就探出头。   他裹着浴袍,跌跌撞撞地走到镜子前看着后脖子处那排牙印,轻轻一摸火辣辣地疼,可奇怪的是,真的没有浓郁的牛奶味了。   “王八蛋!”陆微阳软绵绵的拳头吭哧一下打到棉被上,听着哗啦啦的流水声站起来破口大骂:“简直不是人!这么小都下得去手……”   他滔滔不绝地输出着情绪,毫不在意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人,已经冷不丁地贴紧他了,“你在说什么?”   “嗯?”陆微阳转过头看着男人精致的眉眼,蒋戈根本就没有去洗澡!他瘫坐在床上,捂着脸,蜷缩了一下脚趾头。   尴尬地扯过被子,闭眼睡觉。   “别睡啊,你接着说。说出来我都对你做了什么混账事!”蒋戈冷冷地问。   随手又点燃一只香烟,打趣地推搡着床上装睡的人。手指在报纸上那条新闻上圈圈点点,沉思了许久。   装睡的人真的睡着了,听着他平稳的唿吸。蒋戈放下报纸,凶狠地看了眼前面的空气,肆意地吻上去。   “别闹了。”陆微阳推开他。   这一晚终究是没睡好,蒋戈不知道怎么给韩大少沟通的,竟然放人了。   大哥情商貌似不太高,直接把江直带到他面前了。   两人对视,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江直横着眉,看着儿子脖子上暧昧的吻痕,成年人都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混账东西,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什么?韩大少对你做了什么我就对陆微阳做了什么?”蒋戈一副你nb你来砍死我的样子,踮着脚站在原地。   他今天的穿搭还算正常,吸的烟品味也变高了。身上那股流氓味还没改掉,这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算了!陆微阳双臂撑着床,站起来毫无血色的唇紧闭着,哭得红肿的眼眶眨了两下,涩疼涩疼的。   “好啊,竟然你已经要了我儿子就不准再标记别的omega。”   “那是当然。”   陆微阳:“?”事情的发展似乎有点不对,他都站起来做好拉架的准备了,两人却轻飘飘地说起了题外话。   “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陆微阳把江直拉了过来。   江直长得比较幼态,不显老。   他和陆微阳那渣男老爹是少年和大叔恋,年纪只比陆微阳大了三个鸿沟。   这种三级omega,现在去相亲也是抢手的香饽饽。随便嫁个中等人家,也不算高攀。陆微阳知道,江直不会那样的。   蒋戈看他张牙舞爪的模样,轻嗤一声说道:“那当然回家了。”   他被一阵蛮力推开,江直冲到他面前囔道:“不行不行,你都这样占我儿子的便宜了,今天我们来谈一下彩礼的事宜。”   “你在说什么?”陆微阳捏着他胳膊上的肉,希望他能闭嘴。   男人并没有贪财的理由,陆微阳还是不相信。江直会因为钱把他嫁出去。   那样少年不会用灰飞烟灭的代价来还他平平安安。   男人好像完全没感受到痛意,强势地望着罪魁祸首,“我儿子长得这么好看虽然是个劣质,但也是个正宗的omega。”   “你想要多少?”蒋戈看透一切,不屑地问。   “不多,我还有条件。”江直悉数地说出来,手指伸出个3,“条件有三个你要不能接受,给一笔能做标记剥离手术的钱就行。”   “说说看。”蒋戈拧眉。   江直说:“一你要给我们家阳阳请个家庭教师让他读完大学,二我要看你的终身伴侣字母。”   望子成龙嘛!   但是第二个陆微阳很不理解,终生伴侣标记字母?   他来这个世界听过这个说法,有终身标记的alpha和omega,不能随便标记别的对象,否则会遭到失去听觉、嗅觉、视觉甚至是失去生命的惩罚。   如果心仪的对象刚好是终身标记,那就万事大吉。不用担心对象出轨,老天爷会帮助你。   “我字母所在的地方比较特别,你们确定想要看?”蒋戈不确定地问。   陆微阳摇头,谁要看这种东西。他虽然好奇,字母要是在屁股上,大腿跟上他宁可不看。   “当然要看。”江直重重地点头。   他和蒋戈当了阵子邻居,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第072章 爱屋及乌   蒋戈做事大赖赖的但从不会带女人回家过夜,收留他的那家人是大户人家、书香门第。   在C区这种土匪窝里,不可能有根基存在,那群从B区跑到C区的居民,大多是被有钱人逼到绝路。   他们相当痛恨蒋戈这种公子哥才对不可能帮助他,恰恰蒋戈有谋略胆识,打得一手好牌。   玩着黑吃黑,仅用了两年时间,成了这块的翘楚。把陆微阳交给这样的人他很放心。   “给你们看。”蒋戈食指勾起衣领子把喉咙处那个伤疤露出来,如破碎的花瓶里面有三个红色的字母。   太小了,陆微阳看不清楚,凑近了点缓缓念出来:“L,W,Y。”吐出的热气打在男人的喉咙上。   男人又不自觉滚了滚喉咙,拉上衣服的拉链。江直略略地点头,看蒋戈的眼神都变了味。   混账东西变成亲女婿了,伸出的手指又缩回去一根,变成二根了。   男人弯弯嘴角,和发呆的陆微阳擦肩而过,拿起房卡迈着长腿和散发着母爱光环的江直走在前面。   “这是我名字的首字母缩写吗?”陆微阳后知后觉地看出来其中的端倪,快步流星地追上他们。   “孩子,你们家有多套房啊。”江直笑得合不拢嘴,带着欣赏的目光看向低头玩手机的蒋戈。   陆微阳恨不能捂住他的嘴,急得直跺脚,“江直,你能不能不要说了?”他可不想再读一遍大学,再参加一次高考。   “叔,A区最高那栋楼全是我的,名下还有六家上市公司。B区环境普遍不好没有看得上眼的房子,只有咱们这一栋楼不过收租也挺轻松的。C区嘛,叔你看新闻就知道全是我的。”蒋戈回答他的话。   他并没有没有夸大其词,听起来让人格外不爽。陆微阳放弃挣扎,任由江直拉着蒋戈问东问西。   那句“混账东西”就像一个梦,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没有人会在喉咙上做纹身,部位太过危险。   这个世界有这样的设定。陆微阳不信这个也不行。没错,他的大腿根上也有两个字母:JG。   昨天那样的姿势,男人应该全部都看到了吧?   “我看结婚之后我们就住在这里,因为您知道的,我在C区有事要处理……”   “没问题啊mou问题。”江直和他聊了一路,比自己遇到良人还要开心,台湾腔都蹦出来了。   陆微阳头皮发麻,听着两人激动地聊婚后生活,起一身一身鸡皮疙瘩。   可能是知道江直是好人的滤镜下,他靠在椅背上想了一下,和大哥结婚好像还挺划算。   抛开这张像蒋戈的脸不谈,在这个世界和大哥结婚,在A区B区暴乱区,他都不会受欺负。   帮别人完成心愿的前提下,他的主线任务是拯救反派。   成了大哥的老婆,每天让大哥抱上香香软软的人,大哥还可能黑化吗?   “陆微阳你坐在后面傻笑什么,还不麻熘得下来。帮我岳父搬东西。”蒋戈摁着车钥匙,把车门锁上。   一个人扛着花盆往楼上走,陆微阳看江直都要喜极而泣了。   少年的记忆里,江直是喜欢摆弄这些花草的。   小时候邻居是个懂花草的白须爷爷说江直那盆死去的竹子难养还贵,刚开始那盆竹子生机勃勃。   江直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还沉浸在他嫁给了爱情的迷圈里。   慢慢地,江直发现出轨和渣男老爹无数次争吵,再也没有心思打理那盆竹子。   那是冬天,他那段时间总会披着毛毯打开着玻璃,望着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捂着嘴哭泣,呢喃着说:“郑倾,这盆竹子死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郑倾是他渣爹的名字,是在万花丛中过沾染了艾慈病。陆微阳很不懂他为什么难过,那个男人喝醉酒会打他们。   会不经过他同意就侵犯他,晚上喝得完酒,拿着他挣来的钱就去挥霍。   陆微阳不明白,是什么样的爱情。能让他爱屋及乌到这种程度……   四楼楼道里的窗户被打开,探出个脑袋轻快地喊道:“快点上来吧,你还坐在车里发什么呆呢?”   “知道了。”陆微阳应道,三步并作二步地往楼上跑。   反正这里发现的事情不会出现在现实世界中,他在帮那个少年实现愿望。看到江直久违的笑脸,他的心里挺愉快的。   ……   实验室里,嚼着口香糖的晋欢看着一闪而过的画面,苦恼地,脚蹬着地把椅子往后踢,“阿西,不要吧!”   “莫?你有病就去旁边的仁和医院看一看。”左冲讥诮地说。   晋欢捏着耳朵,“不是我是在感叹老大对陆微阳好成这样了,陆微阳怎么还是不开窍?”   叹息声在左冲耳边起伏,他烦躁地把鼠标扔在桌上。望着两条秀气的眉毛皱成一团的晋欢,不解道:   “这就算好了,那你也太可怜了。陆微阳爸妈送他私人岛时。蒋戈口袋里还真没有两毛钱。”   长在温室的玫瑰不会无缘无故地挪到废墟里去,那里脏乱的空气会折断娇嫩的红玫瑰。   晋欢没再说话,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力,送了个岛礼物这件事。都能让他张目结舌…   陆微阳没想到蒋戈还真的给他请了个家教。   眼前的男孩个子不高,带着木纳的黑色大圆框眼镜,鼻头红彤彤的。可怜的狗狗眼盯着他看,“我能进去吗?”   “额,能。”陆微阳侧侧肩,让出一条路,看小老师抱着教科书小心翼翼地从他身边经过。   这样没有气势的老师,真的不会被人欺负吗?   “那个我能喝口水吗?”小老师不自然地握握手掌,抬起眼皮看着挺直如树的陆微阳。   “可以。”陆微阳拿起桌上的玻璃杯给他倒点水。   沉闷的气氛在屋里蔓延,门吱呀一声响了,蒋戈擅作主张地过来例行检查。   灰头土脸的样子,像是刚从那个施工队下班。   原本神经就很紧绷的老师,神色更加怔愣了,捏住水杯的指头都在颤抖:“蒋先生你好,我是通过视频面试,来应聘家庭教师的omega。我叫叶阮。”   他是看了应聘网站上的高薪职位,刚挨了顿打。又丢了工作,在A区混不好,他很想回到B区。   头脑一热,忽略了B区的家庭大多数都是收入不高。对教育没那么在意,有的孩子甚至连学都上不了,哪里还会请家庭教师。   这又是他学生的恶作剧吧,叶软骨头收紧做好挨打的准备。   男人一反常态,摘掉手上的粗布手套擦干净手,弯腰与他平视,“小叶老师你也好,我们家陆微阳就拜托给你了。”   “啊?没关系的。”叶阮惊讶地推了推小鼻头上的大圆眼镜,露出一个很真诚的笑容。   “那你们继续,我还有事要忙。有什么需要的,你打这个号码就有人帮你们采购了。”蒋戈说着留下一串号码,冲他勾勾手指头。   这个小动作让陆微阳很不解,低头翻看一本五三模拟题。   看着书皮上右上角的年月,他心里有了估量。201X年,就是他参加高考的时候再说了,他还有百叫百灵的系统。   这问题不大。   “跟你说话呢。”   男人勐地扳正他的身体两人面对面站起,陆微阳被迫仰着脖子看他。卡在嘴边的咒骂还没出口。   薄凉的唇就贴在了他的脸上,陆微阳心口一紧。这是当着老师的面,小鸡啄米地吻了他?   “好了,我先下去忙了。晚上来我家吃饭。”   蒋戈看着他瞪大眼睛的惊奇样伸手摸了摸毛茸茸的脑袋,又穿着门口的绿皮胶鞋哒哒哒地跑下去了。   “那个陆同学你的情况我多少知道一点的,你和蒋先生真的是情侣吗?”   软软的调子蓦地在他背后响起,把纷乱的思绪又拉了回来。   满桌子的书和试卷,陆微阳眼花缭乱地挨着桌子坐下,拿起一只笔,熟练地转了起来。   他不是什么草包,努力学还是能上个不错的大学。毕竟是有过前车之鉴的,为了能和那个人人上一所大学,走进他的未来里……   “陆同学,那我先给你一张试卷让我看看你的水平。”叶软抿抿唇,从包里拿出一张试卷。   对于陆微阳没有听到的问题,他会用眼睛去看的。   “好。”   那张试卷也不是很难,他在高中的时候因为忘记带,罚抄了一百遍。这会还记忆犹新,选择题全都跟着感觉走。   头顶的那道目光过分炙热还夹杂着闪着怪异的光:“陆同学底子还是挺好的,我能在屋里随便看看吗?我有好多年都没回B区了。”   “当然可以。”陆微阳唿啦地把试卷翻了个面,挑着记忆深刻的先填完。   早点写完早点吃饭,蒋戈手下那群小弟都拎着菜,在门口过去好几趟了。   芹菜装在透明塑料袋里露出上部分茂密的绿叶子,还有大闸蟹和虾。饭还没做出来,陆微阳就闻到香味了。   “我能看看你们的卧室吗?”叶阮搓着手心,很小心地问。   “嗯。”他低头,沙沙地在试卷上落笔答题。   回答没有片刻犹豫,俗话说得好人穷不怕偷,家徒四壁的让人看看又不会少什么东西。   这小老师文绉绉,看起来只是个有思家情怀的人。   B区的房屋大多数装修都一样,念念旧也是可以的。陆微阳把笔放回铅笔盒里伸展下腰身,“老师我做完了。”   “嗯,陆同学这代年轻人可真是生活水平好。我们那个年代爆发病毒感染,所有任都要接受审判长……”小老师拿着红笔在雪白的试卷上批改,嘴里还念叨着过去的事。   面目青涩的小老师,居然还有一颗长辈的心。陆微阳失声笑道:“你们那个年代可真的封建。”   这种像我们那个年代的话,不是爷爷奶奶辈的人好像说不出来吧?   “审判已经过去了,现在再说这些是不是要坐牢?”烫着飞机头的男人突然出现在门口,打断地他们的谈话。   他横着眉,脸上出现一道很凶煞的表情,阴沉地看向他们,手插在口袋里。一看就是蒋戈同款姿势。   “什么审判不审判的,我就是想问问你饭做好了吗?”陆微阳揉着干瘪下去的肚子,饿得没精打采。   蒋戈是个狠人,说到做到。安排起事情也面面俱到,说帮江直开个小超市,还真的就安排上了。   一日三餐,江直都不回来。   守着他的小超市。   “还有一个汤,老大一会才能回来说让你先好好学习。”那个飞机头说完,没有把门带上,守在门口。   真是邪了门,才眨眼的功夫。   这劣质的小omega都敢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了,平时见到他们都抱着书包,能躲远是多远。   阿虎挠着被蚊子叮出一排红包的胳膊监听着两人的谈话,他怀疑陆微阳是借尸还魂了。   审判那天,陆微阳估计才出生。   怎么今天偏聊到这个话题上了?前几天老大让给没钱的小omega送钱,他们堵在校门口等那个omega。   把人吓得硬是翻墙从后门回家,也不想和他们这种人说话,现在还能用命令的口吻和他说话了?   这太奇怪了。   “虎哥饭好了。”值班的兄弟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被老大抓来给小娇妻做饭。   虎哥用手挡着嘴,尽量把声音压到最低说:“好,那你赶紧下去把老大叫上来吃饭吧。”   “我不敢。”值班的兄弟缩缩脖。   外面的天空仿佛一张黑得没有边际的铅纸,工地上支起刺眼的白炽灯,带着蓝色帽子的工程师拿着图纸,看着在砌墙的男人。   脸上沾了点水泥,已经凝结成干裂的泥巴状,还在很认真地弄。   何言拽着要过去运输水源的人,指着太阳穴,金属镜框下的丹凤眼微微上扬了一下,大声喝道:“我说,你们这个老大是不是这里不太行?”   “不是,我们老大要娶媳妇!”那人回答完他的话,甩开的手,急吼吼地往地上放水、搬水泥。   “一群神经病!”何言一拳捶在旁边的石柱让。   工地上,嗡嗡的噪音让他恨不得马上卷款跑路。 第073章 被好朋友骗到工地   事实告诉我们最好的朋友也会欺诈你的才华。把你骗到工地上,大半夜吹着冷风,给他建婚房。   天空下起牛毛雨裹挟着冷风打在何言淡漠的脸上。他蹲在凉亭边,抽完手里的半支烟烟。   边上的人还在忙东忙西,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何言绝望地把头上的白色工帽扔到地上,怒骂道:“蒋戈你个老疯子,给我滚下来老子赔你的违约金!”   腰上缠着粗绳的男人听力极好,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哄道:“阿言,言言,我的好言言帮兄弟这一次。等到以后你有困难了,我绝对不帮忙!”   “老大的听力是不是有问题?”站在一边安抚何言的人,听到这句扯着嗓子的回答,想原地消失的心情都有了。   何严锁着眉头,神色倨傲地抬了抬尖削的下巴,看着手上的腕表,“你们这还要弄到什么时候!我还要回家呢。”   “不知道啊。”拿着铲子的人傻笑着摇了摇头。   男人白皙的额头上青筋暴起,舔舐着后牙槽。那是极其愤怒的表现,他的良好教养喊出老疯子是极限了。   他碍不住他乱砸东西的手,拿起块断砖往黑漆漆的建设楼上抛。   真是不知道发什么神经,是火烧屁股了还是有洪水勐兽要吃他这个小娇妻,着急忙慌地要累死他这个beta!   承载着他满腔怒火的钻头又从高空中落下来,“咚”不偏不倚地压到他摸着发蜡的头上。   “卧槽!”给一旁正在和水泥的大哥整不会了。扔下手里的铁楸,看着头上突突冒血、老大高薪聘请来的技术人员。   几个带着红帽子的工友围了过来,齐心协力地把”被自己抛出的砖头砸晕”的何言抬上担架。   彼此交头接耳着。   “我怎么感觉技术人员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你看他上场操作还受伤了。”   “对对对。”   担架上的人坐起来,憋着口气。握着手里的草纸,“我不叫技术人员,我叫工程师!”   钻头砸破的额头,鲜血不止。漂亮的何言像个破布娃娃,一瘸一拐地从担架上跳下来。上了停在街道上的劳斯莱斯幻影,   “老大,陆大嫂说他饿了。”姗姗来迟的小弟拿着红喇叭冲着大喊。   男人额前的汗水往下淌,凝眉擦了擦脸上刺骨的雨水。斜视这天空中绿色的浮云,五指攥着粗绳子,下个灾难马上就要光临这个星球了。   “老大,在看什么?这黑黢黢的天空有什么好看的。”来叫蒋戈回去吃饭的小弟很不理解地抬头看天。   除了一望无际的黑和淅淅沥沥落下来的雨水,什么也没有。   和水泥的家伙,听着他的评价飞瞥了一眼,“你来叫你大哥回家吃饭,就不要婆婆妈妈的了。”说着还拿起小石子砸在那人的腿弯上。   那人吃疼地“嗷”了一声,看清楚是谁,又敢怒不敢言地垂下脑袋。在黑暗中向前走一大步,呜呜大哭。   陆大嫂是老大的朱砂痣,这位就是老大的白月光。   陆沛,在老大当有钱人的太子时这个人就一直陪着他了。   凶巴巴还不爱说话,是个杀人不眨眼的alpha。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老大就不再重用他了。   情分还在,手下的人都他还是客客气气的。   “想什么?回去吃饭。”蒋戈摘下头上的安全帽。让兄弟都回去休息,他抬头就能看到阳台。   也不知道那人今天有没有好好休息学习,把老师气晕了没有。上学那会儿陆微阳可是班里的刺头,要不是家里有点权势早就被劝退了。   后来陆微阳真的退学来,班上好像也没有人很开心。   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想快点见到那个人。   试卷填得很快,课程结束得很晚。这个小老师口齿不伶俐,说出来的话很令人费解。   男人回来时,他蹲在门口换鞋。   “两步路而已,还有穿上球鞋?”蒋戈满身灰尘,说话时颤动的黑色睫毛上挂着细灰簌簌地往下落。   陆微阳嘴边*着:“大哥,我有强迫症。你还是回去换件衣服吧?”   “哎吆喂,真是不一样了。小畜生都敢嫌弃我了。”男人肆意地和身后眼圈通红的小弟说话。   小弟伤心欲绝,襟前的衣服搜得皱皱巴巴,哭得一抽一抽的。没空理会他嘲讽的话,抹着眼泪悲伤地点点头。   蒋戈看到他这副样子就来气:“你他妈哭丧呢?眼泪给我擦干净。”当时老爷子那么器重这个肌肉男,自己费尽心思要过来。   结婚碰上点事,就哭唧唧。没有半点alpha的气场,他都怀疑外面那些传言是不是老爷子找人煽风点火,弄起来的。   再不然就是K的情报有误,这个嘤嘤怪是能拯救下次灾难的载体,说出来真让人笑掉大牙。   进了屋,蒋戈就把短袖脱下来。揉成一团扔进洗衣机里,陆微阳忙前忙后地端菜身上溅了点油渍。   “不要一直盯着我看。”陆微阳把骨头汤端出来。   摆在桌子正中央,色味俱佳的菜已经摆了一圈了。环视着周围还有椅子,他猜到今晚不会只有他们两个在这用餐。   隔着热气腾腾的白雾,一道高分贝声音突然响起:“爸爸的爸爸叫爷爷,爸爸的妈妈叫……”   陆微阳摸着椅子两边凉凉的红木,眯起眼睛往门口看。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迈进这个屋子,走在前面的男人,需要弯着腰才能进来。   后来的进来看起来很弱小也不低,柔软的头发贴着头皮,怀里抱着个吸着奶嘴的小娃娃。   “这是你的学生?”男人拉开椅子坐下疑惑地看着多余出来的人。   蒋戈光着膀子,拿筷子的手都稍稍在发抖,捞起沙发上的短袖套了上去,同款疑惑地反问道:“你今天怎么还舍得带人出门了?”   男人说话时,情绪激动。侧漏出了很强大信息素的味道,“他是我的人,我想带到哪就带哪!”   陆微阳确定他是个alpha。   “粑粑,粑粑。”奶嘟嘟的小孩感受到这奇怪磁场,伸手抱住后进来那个男人的脖子。   嘴里的奶嘴落在地上,小手里的早教机也摔得粉碎。   “粑粑,粑粑。”小孩一直囔着,皮肤紧紧贴着他。那个男人身前的衣服都被揉得发皱了。   露出无奈的表情,捂住小孩的嘴。   ……   他这一捂,屋里瞬间静了下来。陆微阳摆好碗筷,默默地替手忙脚乱的男人拉开凳子。   谢谢:那人单手打着手语,坐下来后茸茸的短尾巴露了出来。陆微阳抓着脖子看座无虚席,捏着筷子准备开吃。   “虎太郎啊,你也进来吃点。”蒋戈喊道,起身把自己的座位让给哭得稀里哗啦的肌肉男。   他拿着衣服进房间了,陆微阳轻轻转到着发酸的脚腕,目光慢慢地停在没动筷的人身上。   “虎太郎,不给我介绍一下吗。”男人放下手中的筷子,身体绷直,是在做防备状态。   他揣摩着饭桌上的暗流涌动,经历过这么多世界的变化,都快会通过眼里看人内心深处的想法了。   虎太郎舔掉嘴角的米饭,直接了当地介绍道:“这位是我们的陆大嫂,名字叫陆微阳。”   “谁是你大嫂,就不能直接说我叫陆微阳吗?”陆微阳揪住他的耳朵,对他来说,这虎太郎就是个憨憨。白长着一身肌肉,哭起来还打哭嗝。   虎太郎吃疼,刚被美食刹住的眼泪又要泵阀出来,吸着鼻子说:“我知道了。知道了,他不是我大哥的女朋友,他是个叫陆微阳的人。”   “无语。”陆大微阳松开手,甩了甩手腕。   旁边小兔子倒是很开心,黯淡无光的脸上闪过刹那笑意,又迅速消散,可眉眼弯出的弧度没那样容易消失。   “笑了,你笑起来真好看。”虎太郎揉着揪疼的耳朵,笑眯眯地望着抱个孩子的兔子精。   眼里闪烁的泪水瞬间有了价值,他低头吃了口米饭。   “虎太郎你是有多蠢!”陆微阳咬着嘴唇,给他递眼色。   在虎太郎夸过那个兔子精后,兔子精脸上的阴郁全都吹散了。捡起地上小孩的奶嘴,塞进胸前的口袋里。   “什么?你笑起来也好看。”虎太郎很认真地说。   陆微阳戳戳脸,并没有很开心。更别说心情大快了,等到虎太郎吃饱喝足,才伸出手向介绍两个客人。   “这个是大哥的朋友,云川先生长得有点黑。”   长得像黑炭的男人,眼睛却如同星辰般亮。颜值也没有因为肤色有所降低,反而像蛰伏在太阳下的光子。   “这个呢,是可爱的兔兔警官。”   随着虎太郎手指的地方,陆微阳又把视线挪了过去。   兔兔警官是三级长耳兔omega。由兔子变成人,这种情况在陆微阳的回忆里也是有提醒的。   人兽设定他多少知道点,看这个兔子这么乖顺。对这种人类强制开发的设定也就没那么害怕了。   当时那场病毒感染死的人很多,博士为了人口繁衍,强制把一批拥有人类意识的生物进化成omega。   难以驯服的兽类就会分化成有缺陷或无终身伴侣的alpha。   这是一项对动物很不公平还有点极端的实验。动物拥有了变成人的权利,也许他们就是实验室里的小白鼠,并没有很期待呢?   “你们好。”陆微阳礼貌地点头。   看向那位兔兔警官时,虎躯一颤。   兔子这种温顺的动物,分化成omega的几率还是很大的。有的垂耳兔还能分化成三级的omega。   比起二级的小兔兔警官,更有社会地位和尊严。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快餐时代,alpha是这个世界的领导者。omega也是有很高的社会地位,就如同21世纪的女性,独立自主能有自己的想法。   这其中差了一级,就等于小城女孩和含着金汤钥匙出生的公主间的差距。   况且这个兔兔警官的耳朵上还挂着一条隐隐、充满科技感的蓝线,那是这个世界里的助听器。   一个身体残缺这样大的兽化omega让人有点难以置信。   比起普通的omega,他们兽化的是更受法律保护的真有残缺,是先天的吗?   他摸摸后脖上的抑制剂,闻着空气中混杂的信息素。   有属于对面那个黑煤球的,也有他溢出来,唯独闻不到兔兔警官的。   “陆先生是个劣质omega?”男人手指捻着西装袖子上多出的线头。   “嗯。”陆微阳抬眼,和他杀死腾腾的目光对视着。   黑煤球淡然一笑,漫不经心地把多出的线头扯出来,“可是我闻着陆先生的信息素好像很浓啊。”   “浓?”他不理解信息素的淡浓和优质、劣质有什么关系,低头夹菜。   “是啊,很浓。”男人又玩味地重复了浓这个字眼。   兔兔警官的脸色瞬间冷了下去,婴儿咬到他的手指。他从怔神中缓过来,指腹轻轻摩擦着被咬破的伤口。   “你没事吧?”没听到回答,陆微阳还是起身去找创可贴了。   诡异的气氛又分不清楚两人是什么关系,他苦恼地抓抓头皮,站在廊道里等洗澡的男人出来。   “你没事吧?”虎太郎从口袋里摸出个创可贴。   他也没听到回答,起身自作主张地给兔兔警官贴上。   兔兔警官抗拒地摇头,目光里写着这点小伤不算什么的。他们都忘了哑巴是不能开口说话的。   “你在干什么?”黑煤炭暴怒地呵斥声在整个屋里回荡。   整栋楼都能听到,在屋里磨蹭的人擦着头发走出来了,“蹲在门口干吗?怎么不如吃饭?”大哥疑惑地看着抱成一团缩在门口的陆微阳。   那种低气压没办法吃,陆微阳话到嘴边不知道从何说起,斟酌着话峰一转:“我等你一起。”   男人怀疑地揪他一眼,没能从无辜的脸上发生出什么。   “人呢?”蒋戈推开门,看着空荡荡的客厅还有摔碎的碗。   室内又变的安静下来,陆微阳快步坐到桌前,大快朵颐地咀嚼起来。 第074章 有,但不是男生   这个世界的天气变幻莫测,气温飘忽不定。昨晚飘着细雨,冷得冰冻三尺,今天可就万里无云了。   站在一家小诊所门前,陆微阳特地在衣柜里挑了件还不错的衣服。裤子口袋里鼓鼓的,装着蒋戈给他的一大卷现金。   他的身体出现异常了,眼睛越来越模煳,三米以内的东西看起来都有点费力。   大哥没陪他来,大哥忙着建设楼盘没空来。陆微阳再看一眼手里的卡片,咬着牙走了进去。   里面来访的病人比门口树上的树叶还少,他带上卫衣帽子,小脸遮了一半。推开那个门,一股药水味扑面而来。   虎太郎说他得这种病就类似女人的妇科病,或者是眼睛近视了。他眼睛视力不是很好,第一站去的是眼镜店。   配了副眼镜,确定还是看不清。   就来到这里了。   “你好,哪里不舒服。”很常见的对话方式。   坐在对面的女人很年轻,瓜子脸。病殃殃地又不失骨感美,眼里没有这个年纪女孩还有的痴,而是锋芒果断的冰意。   他拉开椅子,安心坐下,阐述身体的状况:“我的眼睛看不到东西。”   女人拿起笔,听他说话后,并没有落笔点头说道:“你可以出去了,步行街靠右的商场里有家不错的眼镜店。”   “我就是从那里来的。”陆微阳举起手里的袋子,拿出眼镜带上,指着自己的下巴,“医生说我这是生理反应,我还要参加高考……”   “打住。”女人站起身,烦躁地做了个停止的手指。   她不和普通医生一样,她没有穿白大褂,紧致黑西装勾勒着她原有的腰身,眉头紧皱在一起,“我希望你不是和他们一样来我这里浪费时间。”   “什么?”陆微阳不适地推推鼻梁上硌人的框架。他在现实生活中也有一副眼镜,嫌不舒服就带隐形的了。   “什么什么?”女人拿起一根医用棉签撬开他的牙齿,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张开嘴。”   陆微阳咬着牙签,懵懵地问:“这是干什么?”   “采取你的脱氧核糖核酸。”女人用力往里捅,陆微阳疼得耳朵嗡嗡的,没有听到她说的话。   “咔嚓”手上圈上个蓝色手腕,泛着荧光。和那晚见到兔兔警官耳朵上的助听器一模一样。   边缘处还有一串字母:“Aomega”指尖触碰到还会感受到有电流在涌动,“不是吧,眼睛看不见,也不用把我手腕扣上吧?”   “眼睛看不见的人多了,你这么说是在质疑我的能力。”女人耸肩,把他的脱氧核糖核酸拿去比对。   感受着吞噬骨髓的电流,陆微阳头冒虚汗,不寒而栗。“这个AB0世界,近视也是犯法的吗?”他的自言自语,没人能听到。   躺下,窗外的阳光明媚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手臂在逐渐发麻。   “博士,有个孩子的脱氧核糖核酸检测和那个人完全符合。”女人拿着99%匹配的报告,摁开手腕上的通讯器。   屏幕一转,画面是个抱着猫的老人坐在裤子上,后面飞来的哨鸽,发出阵阵微找声音,“真的吗?伟大的布朗布,人类还有希望。”   女人右手贴在左肩上,朝着视频中的老人微微鞠躬,“是的,博士。我们即将迎来新的黎明。”   “那这个孩子的家人是非愿意让他为这项伟大的视线作出贡献?”   A级omega的出现,会为他们这项实验带来史无前例进步。这是一个新的里程碑没有人会不愿意的。   明媚眼里闪烁起光芒,举起右手在脑袋同高的地方,骤然握成拳头:“博士我将竭尽全力来说服这位A级omega的家人。”   “好的,我将在下个月回国。美媚你记住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整个人类的以后,防止病毒再次爆发!”博士捂着胸口,费力地说出这些话。   “你还好吗?”女人手里拿着一份诊断书,眉目舒朗开了不少。   “疼。”陆微阳晃动着手腕上的发电手环,祈求她,“这病我不治了,你赶紧给我摘下来。”   胸腔里翻滚着两股抗衡的力,它们在肺脏里打架,随着血流钻进骨头压制这某个喷薄欲出的东西。   绞心之疼,喉咙里涌上铁锈味,稠密的鲜血顺着嘴角滴在手背上。陆微阳抹着嘴边稠密的血液,“我都流血了,你不会是个庸医吧?”   “这都是正常现象。”女人递给她一张卫生纸。坐下写着就诊记录,“你爸妈叫什么名字?”   “我成年了。”他嘴边煳满了血液手上的电击手腕想要吸干他的血,似有无声落下的铁锤敲打着他的肚子。   陆微阳抬眼看着女人的胸牌,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明媚。   “成功了就医还是要说一下的,毕竟你还是个学生不是吗?”女生拢了拢身后的长发,目光凌厉的像面镜子。   好一个明媚,陆微阳没从她身上看到半点和明媚有联系的词语,不管这里治疗效果好不好,他以后都不会来了。   “我现在的法定监护人是蒋戈,以后他也会是我的丈夫,有什么问题吗?”   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个道理心智成熟的他还是略懂的。时不时把大哥拉出来吓唬吓唬人,也不犯法。   他这真的是被欺负了,鲜血直流。   “蒋戈?是那个A级alpha?”明媚听闻过这个。   在很多人口中,博士口中的他是十恶不赦,阻止兽化的刺头。A区对他的评价大多都是恭维的。   这个刚刚成年六个月的omega,却说蒋戈是他的监护人。   难道蒋戈先一步看出了这个小孩会分化成A级omega?为了阻止他们靠近才先行下手。   “你这个病非常严重,如果不及时治疗会得骨生花。”明媚摘下他手腕上的电击手环,在病历单上啪啪地症状骨生花这三个字。   骨生花,是种离谱的疾病。骨头裂开缝隙长出玫瑰,只有被标记过的兽化omega生产时才会发生。   他不是兽化omega,这种事也确确实实地发生在他身上了。这话让陆微阳五雷轰顶,颤颤巍巍地甩着发麻的胳膊,“那还有的治吗?”   这应该是类似现代的植物人,不过是真的植物人了,骨头上开满鲜花的植物人还活着、会唿吸但是不伦不类的怪物了。   “有的治,只有一种办法。就是定期来我这里做治疗。”女人快速地撸起他的袖腕,拿出藏在身后的针扎了上去。   一管绿色的液体流进他身体里,腥臭味在空气中炸开,陆微阳甩了一下发绿的手,“你这到底是在弄什么!”   女人没说话,随手把止血的棉签扔到垃圾桶里,转身递给他一张病历。   马路上,各种型状的车穿梭着。陆微阳没有勇气走到对面去,双腿疲软地站在原地晃神。   他头晕眼花地扶着电线杆子,把口袋里揉得皱巴不堪的A4纸拿了出啦,反复看都像是觉得是那个女医生在胡言乱语。   哪有这么容易、刚混成大哥的男人就得绝症了。他捧捧脸,心想道,还是要到大医院去检查的。   “回来了?怎么样没事是吧?”虎太郎守在门口,陆微阳把背包递给他,唉声叹气地换上拖鞋。   没看到大哥的人影,陆微阳在心里噼里叭啦地先把他骂了一通。   只有被标记过的omega才会得这种奇奇怪怪的病,原主洁身自好,蒋戈标记过他一次,他就得病了?   “回来了?”清冷悠闲的声音勐地在他背后响起。   陆微阳以掩耳不及盗铃之术,脸上火速挂上甜甜的大笑容,“欸,大哥你也在家啊?”   “这就是我家,我不在家能在哪里病例单呢?”蒋戈迈着长腿越过他,直接在包里翻找。   他暗自窃喜,还好把药都扔了。不然蒋戈身边的朋友都跟人精一样,随便看看就知道他得了什么病。   虽然他也不相信那个医生的说话,但在没二次检查前,他还是要暗中观察身体的变化。   ……   “怎么样啊?陆微阳的身体有没有出现不可干预的伤害?”晋欢伸长脖子,看边上那人手里的iPad。   那上面有详细的身体刨析图,左冲伸长手指头在上面划拉两下,劳累过度,捏了捏鼻梁,“没事,只是在这个世界里受到的伤害不会带到陆微阳身上。”   “什么啊,说到底他还是中毒了。不会是大boss传播的吧。”晋欢抱着新买的毛绒玩具,身子一缩。   漆黑夜里只有机器嗡嗡响的声音,晋欢逮到机会,嘴巴就没合上过。要不带着耳机听歌,就打游戏。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和你没什么好交流的。”左冲高傲地绷紧腰身,坐得直直挺挺。   工作岗位上的他向来由奢入俭,边上就一杯碧螺春。   不像那位游手好闲的,桌前零食压在键盘上,娃娃成堆地挂在椅子上,脖子上还带着颈部按摩仪,最重要的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交了个有钱的男盆友!   “好凶”晋欢知道苍白无力的解释是逃不过这个男人的火眼金睛,嘟起泛着水光的嘴唇闷闷不乐地说:“没有,我不……不觉得我们的实验室有点太黑了吗?”   “是,没有你男盆友给你买的星星灯好看。嫌黑你就滚回家去!”左冲怒吼完带上耳机,随手开始刷朋友圈。   他的意思是怕黑可以先回家,反正那人在这里也没半点没出。当时真的脑子被门挤了,才会陪着这人一起来应聘。   微博   #关于我有幽闭恐惧症这件事#   他手指顿了顿,看到那个熟悉的ID转发的内容:   我最近交了个小男朋友,不瞒大家说他有点穷。但是不会要我的钱,最奇怪的是他有幽闭恐惧症害怕黑,但是我带他去玩隧道,他一点也不害怕。和我在一起时总是心不在焉,这是怎么回事啊?求助大家了。   “晋欢。”他摸着头,用余光瞥着带着耳机刷视频的人。   环视了一下这个实验室,没有窗户门一关他们就像坐在监控后的保安,晚上他还不习惯开着灯,真有幽闭恐惧的症的人能受得了吗?   晋欢摘下耳机,两人的座位离得很近他听到了男人的唿喊,把圆润饱满的耳垂凑了过去:“干什么?”   鼻子扫过一团软软的东西,左冲腾地站起身。   “晋欢,你不要离我这么近,老子是真直男!”咆哮声吓得晋欢心里一颤,跟着身体也打了个激灵。   微信上又叮叮地响了两下。   “你看你不是有男朋友吗?”左冲摸着撞到他耳垂的鼻尖,嫌弃的目光停在他头顶。   是同性恋就是妖怪吗?晋欢手指落在键盘上,没有和他互怼。   左冲反而有点心慌,看着他眼角的点点晶莹。心里像被雪霜刺过,“你吃夜宵吗?我请你。”   “随便。”   两人最后还是结伴出来吃夜宵。晋欢捂着绞疼的胃,目光停在远处。   “对不起,我刚才话说重了。”左冲手指在方向盘上敲打。道歉这事,是他最在行了。   晋欢摸着胸前卡片,冷漠地说:“不用这样说,反正你本来就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人。”   白光浮现在眼前,晋欢看到路边闪着亮光的灯牌,犹豫不决。   左冲:“你想在这里吃?”   晋欢:“并不是很想。”   谈话到处结束,他们最终在夜市里找了个小摊吃关东煮。   左冲蜷缩着长腿坐在塑料红凳上,眼角的余光落在他身上。搅拌着手里的小签子想开口道歉。看晋欢鼓着腮帮子,又不好意思开口。   晋欢和他是高中同学。喜欢看雪,高中毕业以后两人来了A市这座北方城市。选了同样的专业。   他也时常去看心理医生,对一个陌生的人一见钟情是件疯狂的事,性别相对就更麻烦了。   “左冲你有喜欢过什么人吗?”晋欢抹着嘴,看着纷纷扬扬下落的小雪花,冻得嘴唇颤颤。   “有,但是不是男生。”左冲看着他挂在水汽的双眼,坚定地说道。 第075章 系统派来的帮手   “我是不理解的。”   室内,杂乱的藤蔓缠绕着绿色发亮的宝石。爆发出的光把房间分成上、下两个层面。   身体镶在墙壁里的人露出脑袋,呲牙咧嘴地笑着,扛着一把AK的混血美少年站在他的右侧,将枪口对准那颗钻石。   “是兔兔警官啊。”稚嫩的声音和旋转在空中的子弹打在另一面墙壁上,绿色的叶子掉了一地。   少年眯着眼,红唇轻启。对着发烫的枪口,吹了口气。   墙壁中露出的头,可以用逢头垢面来形容了。   赤红的眼球布满血丝,嘴里满口黄牙因为少年空中的词汇“咯吱、咯吱”地咬在一起。   绿色的瞳仁不似水纯净,反而是浑浊无神。身体困于墙壁中,脖子被水泥灌注牢牢地只能目视前方。   “魉,你这幅身体不要也罢。就是可惜了兔子,被人类抓走了。”美少年扔掉手里的伤,苦恼地坐在地上。   长腿伸直,脑袋下垂着。那头银发也随着垂了下来,后面墙上出去的那颗脑袋扭来扭去,想要冲破这次困束。   血肉之躯根本无法逃离人类埋下的封印,枯黄脖颈出流出稠密的绿色液体。那颗脑袋嘶吼着,“可恶的人类。”   她是骁勇善战的大将军,是藤蔓能变成人形,守护着她的子民。   在人类文明受到破坏时,他们揭竿而起、挺身而出。人类却全战乱的原因归根结底地算在他们身上。   把他们的族人兽化,称他们是怪物。   在危险时,他们植物动物就是人类的圣人,太平盛世他们就是恶人。抢走族长圣子,给人类当兔兔警官。   “不要激动,我会把圣子安全带回来的。”美少年比较淡定,摇身一变变成一条趴在地上的变色龙。   前面出现个黑洞,他倾声而出。嘭地一声落在满是枯叶的石板上,揉着摔疼的屁股。   咬着指尖,在高大的树木里穿梭。耳麦里传来阵阵电流声,他的这个耳麦像兔兔警官的助听器。   乍一看,看不出这是个通讯工具,链接的人也不是困在墙中的女将军。而……冲。   “破系统,就说我的场外支援什么时候可以到?”陆微阳踮着脚尖,看着星河压月的天空。   【明天。】左冲端杯茶,看着屏幕上光脚被熊瞎子追赶的人,又气又心疼。身边空荡荡的,屋里都是电音。   “傻逼。”   耳麦里突然传来一阵声音,晋欢得救似的大喊,“傻逼在呢,要怎么走出这个林子啊。”他和左冲赌气才来的,可不想分分钟就成了熊瞎子的口中餐。   “听我说,先强调一下,我没有喜欢的人,我也不喜欢男人!”   “我管你喜欢谁,快救命啊。”晋欢吓得灵魂出窍,躲在一颗高树后。整个人都是被支配的恐惧。   ……   对面高楼拔地而起,戴着安全帽的人攀附在上面。一晚上电钻声、楼层里的打鼾声响彻云霄。   再这样下去,陆微阳会因为睡不着觉焦虑而亡的。虎太郎还总是梦游,吓得他根本就不敢合眼。   “大哥,大嫂房间的灯怎么还在亮着啊是不困吗?”虎太郎拿着杯矿泉水,指了指顶楼唯一亮灯的地方。   在脸前虚晃那么一下,男人的手僵在半空中。看着咕嘟咕嘟喝水的虎太郎,啧了一声,“你真的是跟着那个糟老头成长出来的?”   “嗯?”虎太郎把水咽下去,对他重复问的问题,十分肯定地点头。   蒋戈没说话,揉着眉心。干涩的嗓子眼要发出尖叫鸡的声音了,虎太郎外表很像是刀尖上舔血的人,这内心……   嘭“哇呜呜呜,老大。”后背让人狠砸一下,虎太郎委屈地哭了起来。刚喝进去的水,又流了出来。   哗哗地聚在下巴上,蒋戈转头看了眼罪魁祸首。拉着个幼态的虎太郎,拽上他的耳朵,“你给我滚。”   “哇呜呜呜,老大,我……”鼻涕和喷出来的矿泉水弄得一脸,蒋戈拿出一张卫生纸给他。   这他妈是花了重金从糟老头子这里买了的高端玩家,这怕不是给自己找了个爹供着。   “谢谢老大。”闻着带有层淡香的卫生纸,虎太郎用手摸干净鼻涕。   不一会,一铲子水泥飞了过来,溅蒋戈一身,布满灰尘的廉价衣料上又沾上星星点点的水泥。   这都是小问题。目标是虎太郎,他没受多大的伤。   虎太郎可就不好了,整个人只有一双眼睛还是亮亮的。赶在他大声嚎哭之前蒋戈拔腿就跑。   “老大,呜呜呜。”   一个爱哭,一个还爱招惹。老头子身边的明枪暗箭就这种水平?蒋戈长吁短叹地想到这个契约。   靠他们的水平,怕是八辈子也完不成了。   “嘘,蒋先生你回来了。”   “微阳已经睡下了。”小老师拿出个红包,放在桌上,“蒋先生,我家里有点事不能在继续任教了。”   蒋戈给躺在沙发上的人盖上薄毯,溺着月光,点燃一支烟:“老师,你找到了那个人?”   “你,认出来,我了。”小老师惊讶地问,随即又认命地瘪了瘪嘴,目光不知道该放到那里。   最后低头拉起睡在沙发上的人,指腹在他手腕在上面打转一下出现个绿色的藤蔓,像镶在陆微阳纤细的胳膊里。   “这是怎么回事?”蒋戈站起来,急切地看着那截绿意。   蒋戈比谁都都清楚那是什么,在这个世界中最可怕的就是植物类毒素。   若干年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植物界掀起轩然大波,公开向人类宣战。   还留下种难解的病毒,如种子一样能在人的身体里生根发芽。一旦中毒,就是无可解,人类还没攻克这项难解的病痛。   窝在沙发上的人睡得很安详,拉着被子的指尖蜷缩了一下。   “你对他做了什么?”蒋戈的目光突然变得凌厉起来。   陆微阳最讨厌肢体接触,被摸到这种程度上还没醒。只有一个可能……   小老师摘下大圆眼镜,折合后丢进垃圾桶里,将帝国制度缓缓道来:“我只是给他喝了点安神的牛奶,不用担心。我亲爱的审判者大人,您知道的一旦发现这种骨生花疾病。是要立即进行击毙措施的。”   “不会的,这种……从来没有永久标记过他。”蒋戈连连摇头,在烈日下暴下那么久就没这会出的汗多。   他按照原有的设定,知道陆微阳的双重身份。把他圈起来,好好保护,突如其来的变化冲击力有些大。   “你当然不能永久标记他,因为你不是真正的大哥。”小老师身后长出一双白色的翅膀,羽毛丰满。   “我和蒋戈那个A级alpha,早些时间秘密会面过。我也看得出来他对隔壁劣质omega的感情。可是你根本就不了解他,他又抠又卑微,连和劣质omega打招唿的勇气都没有。”   耳朵边传来翅膀颤动的声音,小老师的身体变小。最后变成一只白鸟,梦帝飞向窗外,直冲云霄。   消失在灯光琉璃的世界里,蒋戈坐下看着他的宝贝,伸出手往那个发着绿光的地方摁了一下。   陆微阳像是感受到了疼痛,吸了口气小眉头皱成一团。   蒋戈一愣,枕着脑袋。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沿着他身体上泛绿光的地方都摁摁。   有的地方陆微阳没皱眉头,他就轻轻地吻上去,在心里倒数着他们回去的日子想着他们回去再见面时的情景。   这么多年了,陆微阳一刻也没有放弃憎恨他。   那些黑他的帖子,他抽空会看。每一条都会加上一个可爱的表情包,或是在最后加上一个颜文字。   他知道这是陆微阳的风格,他努力在荧幕上做到最好。   所有人都喜欢他。   就连大学里知道他和陆微阳谈恋爱鄙视他为了钱什么都能做出来的傅棠,再次见到,也会深深地沦陷。   “陆微阳,我都让你这样玩了。蒋戈不坏的。蒋戈只是想买一件你能看得上的礼物。”蒋戈拾起他那人娇嫩的手,   除了疼痛,他是再也想不到能打压陆微阳的东西。   陆微阳生在富贵人家,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姐姐是首屈一指的翻译官,爸妈开明。   于那种在市井闹市的人,就是天上的月亮。明明抬头就可以看到,却永远也得不到。   “嘶。”陆微阳抱着腿坐起来。   一缕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门外还是闹腾腾。后巷子摩托车碾过的声音,还是施工队突突地钻地。   “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他对着镜子掰了掰眼眶。   对这个世界越来越不了解了,就像进来个男频玄幻文。   陆微阳拉开椅子,看着桌上拍着橙色的小盘子,里面放着块三明治。还有热腾腾的牛奶,他在心里给虎太郎比了赞。   这也太会照顾人了。   “吃上了?上次我找你的病单和药为什么没看着?”   在厨房切水果的男人穿着围裙,脑袋上还戴着粉红色小熊发卡。将过长的刘海别在后面,看起来精神……爱了不少。   手里拖着果盘,要不是声音冷清。陆微阳都晃神了,他们挤在出租屋里每天上学放学、形影不离。   蒋戈每天早上都会切一点水果,送到刚睡醒的他面前,在往鞋柜上的玻璃瓶里插上一朵玫瑰。   在他们视线相碰之时,陆微阳会喜笑颜开,等他说上一句,“阳阳,我很爱你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   “问你话呢,是没事吗?”男人突然凑近,抬眼皮是带着明察秋毫的警惕,一副他都知道的模样。   陆微阳摆手,舔掉嘴唇上的奶晕,掏出那副眼镜:“那个医生说就是近视了,没有别的病。”   “真的没有?”男人手上沾着冰凉的苹果味描摹着他嘴唇。   他在脑海里飞快地思索了一下,那天兄弟们都在楼下施工队里干活,路上他也没有跟踪他的迹象。   大哥对原主大概率是情根深种吧。蒋戈手底下的人,心甘情愿的叫他一个分化成劣质omega的人为大嫂。   他在蒋戈心里有一定的位置,要是当时真的有人跟踪他,说不定蒋戈已经知道他得了什么病。   看蒋戈试探的模样,不排除是那个医生保护病人隐私。   不可能,不可能。他那样趾高气昂地告诉明媚,他的监护人是蒋戈。   明媚这个小医生得罪不起,在确定监护人的情况下。   会把他的情况全盘托出的,眼下的情况是能拖多久是多久,是否得病还又在确认中。   陆微阳头上立着一缕呆毛,长久待在室内皮肤白得发亮,坐在风吹日晒有男人味的蒋戈腿上,两人肤色的反差太大了。   “干什么?大早上……”男人拿起桌上的报纸,自控力还是很强的,没低头看他宽大睡衣里的风景。   “我没事,亲一口。”陆微阳双指并夹迅速地把报纸从他们中间抽走,小鸡啄米地往男人的薄唇上亲吻一下。   临了,还媚眼如丝,意味深长地舔了舔嘴唇,认真地评价道:“很甜,蒋先生的嘴唇是草莓味。”   “你下去。”蒋戈不想因为私事,耽误了B区的基地建设。   地裂导致的地震,这种岌岌可危的居民楼估计连两秒都坚持不到。这样的自然灾难,他是可以预见的。   如巨蟒盘旋在A区和C区之间的B区里面大多都是长相平平的beta,有基因不错的omega,也会送人。   “好了,我下去了。不耽误大忙人工作再见!”陆微阳快速抽身,男人身上熟悉的气味让他害怕。   这种缠绵的情谊,还是留给他未来媳妇比较妥当。   今天还有正事要做。   男人吃完饭也没见到陆微阳从卧室里出来,贴着墙蹑手蹑脚地走到,那扇门前贴着耳朵听里面……   及时出现的虎太郎,往男人紧致肌肉上戳了戳,嬉皮笑脸地问:“不是,我说老大你为什么在自己家里也鬼鬼祟祟的。”   蒋戈瞪眼:“……”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可惜呆愣的虎太郎,并不知道自己老大的心思,热情地把门推开,“大哥,你是不是打不开门啊?” 第076章 虎太郎的真实身份   对着镜子打扮的人一怔,放下手里的星星状耳钉。不自在地把圆领短袖网上捏了捏,他没有合适的衣服。   门外两人动作定格住了,盯着他,陆微阳被盯得发毛,心虚地垂下头,抿紧浅粉色的双唇,无法应对他们带着探究的目光。   两道声音齐齐落下。   虎太郎不解地摸着被和水泥那位砸肿的脑壳,“大嫂,打扮这么好看是要去哪里啊?”   “你们是要去建设美好家园吗?”陆微阳手背摩擦两下,不好意思地摸着刚卷过的头发。   “大嫂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虎太郎看罩在他身上加长款的短袖,红着脸驳回他的问题。   嗅到危险气息的虎太郎没那么轻易就走开,像个护住心切的二哈。   “我就是去见一个朋友。”陆微阳把卷发棒收起来,“……前发型也是这样的只不过没看到卷发工具,又不好意思去理发店……”   他欲言又止地扳着手指头,还懊恼地抓了一下头发。   今天要去见个还算特别的人,破系统说来自现代。陆微阳丢命也不能丢面,在衣柜里翻来找去,没找到合适的衣服。   无奈之际,红着脸套上蒋戈带着耐克Logo的大短袖。   “你说你要去见谁?我都没见你平时也穿这种衣服。”虎太郎嘴撅起来,都能栓头牛了。   无形中产生一种好像他才是正主的错觉。逮到了他要去和野男人约会…   此刻正主脸色沉沉,站在同高的虎太郎身后,从肩膀上往过来。攥紧的拳头已经蠢蠢欲动了,脸上却一笑了之。   抓着还在叉腰追问的虎太郎,宽宏大量地自言自语:“行了,这是他的私事。我们先走吧。”   虎太郎一脸惊愕,挠着脸,这还是他认识的老大吗?alpha对领域的占有意识还是很强的,而且陆微阳还打扮的和平时不一样。   老大竟然没炸毛。   “老大,你真的不管吗?”虎太郎没忍住,还是表情贱兮兮地凑上去问。   嘭,这一拳还是打了下去。下手的力度好像还不轻,雪白牙齿裹着铁锈味的血水流了出来。   “哇呜呜,老大你为什么打我?大嫂要出去和别人约会我不是我的错。”虎太郎捡起地板上的断齿,泪珠源源不断地往下滚。   没救了,蒋戈迈着长腿火速逃离。烟草味越来越淡,虎太郎缩起庞大的身躯坐到楼梯上。   身子倾斜在满是白石灰屑的翻新墙上双手捧起那颗牙,擦干眼泪。   他的两只眼睛眯了起来弯成可爱的弧度,闭上眼睛,嘴里念叨着:“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愿望是我们大嫂不要和别的男银好。只能陪着我们大哥长长久久,还有我、虎太郎也要一直和大哥在一起。”   “咻。”手里的断牙不翼而飞,高大的黑影挡着他面前的光。   “大早上的真是遇见鬼了,看到那个倒霉催的就算了。”下楼打拳的孙爷爷从楼道里折回来,摁着不灵的电梯。   老人家无奈地倚着墙,点燃手里的烟斗,苍老的脸在烟雾里蜡黄瘆人。   陆微阳住在顶楼和他们所乘的电梯不是一个。没有这样的烦恼,但是今天与往曰不同,他找到了屋里的所有地方。   就是找不到乘坐电梯的电梯卡!他揉着毛巾,肯定是虎太郎不想他出去约会给偷偷拿走了。   “老人家,请问楼下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陆微阳戴着口罩,遮住脸。   提着鼓鼓的垃圾袋下楼的阿姨,打着哈欠同样也折回来。手里的垃圾还没扔掉这让他感到一阵不妙。   该不是蒋戈嘴上说不管他,心里还是在乎的。直接把他的必经之路给堵了吧。   老人家唉声叹气很久,捂着胸口勐烈地咳嗽两声,自暴自弃地说:“哎,还不是蒋戈手下的黑白无常又出来祸害人了。”   陆微阳把口罩往上拎拎,“什么黑白无常?蒋戈手下还有这号人吗?”   他现在可是这所千人居住的小区里家喻户晓的人物,毕竟能获得蒋大魔头的芳心也是要付出相对应的代价。   “你是不知道啊,想当年……”老人把大烟斗里的烟灰往地上轻磕,陆微阳看着脚边明明灭灭的烟火。   踩灭后,用卫生纸抱起来。闻着楼道里千奇百怪的味道,家家户户门前堆放的垃圾,小孩用过的尿不湿……   “呕!”   他又缓缓松开手,把溢出难闻液体的垃圾桶上面那个落灰的“随手扔垃圾,人人有责”给摆正。   “你能管的住几个人?”老人像是在向他提问,更像是在自说自话。   “爷爷,你可以接着说黑白无常的故事吗?”攀龙附……不是所有人都有机遇的,至少这里的居民是这样。   他们还有一项世俗惊骇的技能,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没关系,你不用遮遮掩掩的。我认得你,你是顶楼那个小孩?闻到信息素的味道了吗?那是很鲜活的生命。”老爷子心里比别人看的开,像是有什么事要向他诉说。   在他眼里陆微阳的眼睛里藏着那样清澈的光,肯定是被逼无奈。   在这个风灌满校服的年纪,谁会待在这种犄角旮旯里。   “没有闻到。”陆微阳摇头,他还是想多了解点黑白无常。   抬手看表,楼道里的通风口还有个旋转风扇,陆微阳目测了一下高度。他这样能把风扇卸了跳出去。   “不要想了。”老爷子像是听到了他心里的声音,嘬了口烟头,“这里的风扇会伴随着地球一直转啊转……”   “卧槽,真的是想出去打个球黑白无常还堵在门口。”一个八、九岁的小孩拍着手里的篮球,朝着楼梯口看了看。   他的同伴挑挑眉,青色的帆布鞋踩在塑料袋子上,蹲在地上平移过去,“不对劲啊,他们不是起内讧了吗?”   “畜生的事谁知道呢?”拿着菜篮子要出去爆炸头的大妈也围了过来。   “也不能这样说,老师讲过要是没蒋戈那个顶级alpha的存在,我们上次经受的陨石危机……”   “闭嘴,你这小兔崽子。再为他说话别怪我们居委会对你不客气!”大妈面目黧黑,掏出包里的剪刀。   锋利那头对着他们,陆微阳赶忙把大黑口罩勾到耳垂上,避免这无妄之灾落到自己头上。   他的内心直唿好家伙。这底层民众到底是有多恨蒋戈这个暴君啊。   B区人民的划分也很明显,一楼就是随时都会被赶出去,犯了租住协议或交不起房租的人。   二楼就是单纯不讲卫生的糙汉子,三楼是家里有在读国学的孩子,剩下的以此类推。   顶楼就是蒋戈的住处了,坐拥超大空间上下还有电梯。要是陆微阳也恨的牙根子痒痒。   “你赔我的皓齿!”虎太郎吹胡子瞪眼看着眼前棱角分明的脸,就锤了上去。   “皓齿?你还真能说的出来,你看这色泽。明明就是颗大蛀牙!”和水泥的小透明捡起他的断牙,睁着眼睛说瞎话。   这就算是最好的牙科医生来看了,也不能说他的牙齿有问题,他一天能刷三次牙每次都刷的很认真!   “虎太郎?”陆微阳惊喜地伸长脖子往亮光的楼下望去。   扬起手准备偷袭和水泥的人后背,转过头看到了自家大嫂,虎太郎屁颠屁颠地往上跨了两层台阶:“大嫂,有人欺负虎太郎?呜呜。”   “不是,你慢点跑。”陆微阳看他重心不稳,哭得眼泪和鼻涕都往下落,伸出手接他。   到底是自己男人养大的狗崽子,真被人欺负了,陆微阳还是有必要站出来主持公道的。   身后听到陆微阳和蒋戈手下的狗崽子对话的人,心怀不轨。   邪恶埋在心里蠢蠢欲动,腰上传来一阵冲击力。陆微阳脸朝地往下滚,刹那间他的嘴里还囔着:“艾玛!我艹虎太郎快闪开。”   “……来不及躲。   虎太郎是向他求救的,没成想迎到的却是跌落台阶的他。   一楼里地面的距离不是很高,可参差不平的台阶面就够呛了,陆微阳穿着条五分沙滩裤,腿弯上全是青紫的淤青。   后脑壳和地面来了个无缝接触,“咚咚锵”两声响,虎太郎都不哭了,坐起来揉着血淋淋的脑袋。   目光发憷。   “这什么情况?”抱着篮球的男孩吓了一大跳,“我不是,不是我推的。”   陆微阳枕在虎太郎的胳膊上,头没受严重的伤,浑身散架一样。   抬眼看着楼上的少年摸着护腕,惊慌失措的样子。   他调整唿吸,想努力从喉咙里挤出那句话,“……可惜疼痛感太强烈,他呲牙咧嘴地看着膝盖出的血窟窿,眼泪汇聚在视网膜前。   “对不起,我……”楼上的少年飞快地跑下来,穿青色帆布鞋的那个淡定地指了指空无一人的楼梯口。   望着现场唯一还能战斗的黑无常,握住自己发颤的手,坚定无比地说:“你要相信我们,真的不是我们推的。”   “我知道。”陆微阳费力地站起身看着在冲击力里回缓的虎太郎,捡起落在他脚边的球,“你们去玩吧,今天发生的事不要向任何人提起。”   “好的,我们知道了。”青色帆布鞋的男孩松了口气,摁着还没回过神的同伴朝他鞠了躬。   抱着反光篮球,飞快地逃离这个血腥的现场。   “太吓人了。”   “那个大婶,也太恐怖了。我看陆微阳也没他们说的那样凶,倒是那个身上沾满水泥的人你见到了吗?”两个小孩站在蒋戈打造出的小型篮球场上,随意地拍打两下篮球。   看了那么惊人新魂的一幕,两人哪里还有心思打篮球啊?   “不知道,他们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吧?”   “黑无常不应该对白水很好嘛?刚才我还停到陆微阳那个omega叫虎太郎,白水不是很高冷嘛?”   两人心中积满疑虑,这种话也不能当面质问。毕竟他们没有那样的资格,男孩摸着护腕靠在青色帆布鞋男孩的肩头,无奈地叹气道:“要不你还是走吧,我真的不能分化了。”   “我会藏好信息素的。”   “我只是觉得,我们都在这片暗无天日的环境……迟早会把你拖死的。”   少年小声的嘟囔,最终没落尽那人的耳朵里。   ……   黑白无常?   “虎太郎,你没事吧?是不是摔傻了怎么不哇哇大哭了?”陆微阳捏住他的两只耳朵,看着他肿得像灯泡的大眼。   算了,还是别哭了。   蒋戈像供佛一样供着虎太郎,别的兄弟都在施工队里干活,陆微阳没看出这其中的端倪…   虎太郎的暴和声随之而来:“给你三秒钟,把你的脏手拿开!”   “?”陆微阳吓得心尖一颤,条件反射弧,马上把手缩到背后去,“虎太郎你这是演哪出?”   “我警告你,我,代号小白。AB0星球上杀手榜的Numberone,你的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虎太郎像觉醒一样,摸索着后腰上的东西。   摸了空,他又高分贝地嘶吼着:“我的枪呢!”   “咦?好家伙怎么是个人都有双重身份啊?好大一个可爱版的虎太郎呢?”   【宿主,这属于你没发现。这种多层身份我们是没必要给你揭秘的,有危险性的人物,我们才会标记出他或她头顶上的黑化值。】   这是玩狼人杀吗?陆微阳揉着挂在胸前的休闲包,挤眉弄眼地反问。   【当然不是,宿主你的安全我们始终是放在第一位的。你不用着急出门,我们已经为你开通了VIP特权服务!】   淦!我就说我弟还是有点良知的,竟然还给我开通了VIP,但是,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他的!   【好的,这边为你查看同伴的踪迹请您稍等片刻。】   【查询定位链接中——】   “黑无常,你脸贴着墙我就看不到你了吗?把我的武器藏到哪里去了!”   虎太郎。哦不,杀手小白的情绪不太稳定,信息素也炸了出来。   “你回来了?”还在观察情况中的黑无常悄咪咪地提了口气。   他还想多欺负小白几天,没想到从楼梯上滚下来,这人就恢复记忆了。 第077章 黑白无常   传闻,黑白无常是蒋老爷暗养的一对杀手。   他们能在布满X光的实验室里偷走放在玻璃柜的钻石,无死角的监控都找不到他们的影子。   有群体的地方就有等级之分,两个人也算是抱团小群体了。   在他们这个群体中小白稳重一点,蒋老爷就把控制黑无常生命的开关,交给了脾气火爆的小白。   因此黑无常一直对小白唯命是从,鞍前马后。在他们执行任务时,黑无常故意伸手把坐在轮椅上的蒋老爷推下去。   黑无常抱着必死的决心,似明月的深眸看向气的浑身血液逆流,深情款款地从工作服里掏出小纸条,念出那不堪入耳的情书:“亲爱的小白,Ilikeyou.,我非常喜欢……”   “闭嘴!”这是小白杀手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快速地滚下去,用肉躯挡住实验室底下的销毁开关,脑袋被转过来的大扇叶狠狠地扇了一下。   黑无常又不得不一脸嫌弃地把推下去的蒋老爷扶起来,然后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发生的一幕。   战无不胜的小白杀手从血泊里站起来眨巴着大眼,认真地啃着手指头。他疼痛难忍,眼泪掉了下去。   “我去,老大咱不是认真的吧?我这又不是第一次谋杀老爷了。你哭啥?”黑无常喜忧参半地看着哭唧唧的直属上司。   喜在他从来没有见过昔日高冷清冷的美人落过一滴眼泪,忧在小白竟然哭了他等下肯定死翘翘了。   “哥哥,你能告诉我这是哪里吗?这里好冷啊。我的手上好多血。”小白穿着特攻服,看着手上的鲜血。   惊恐地往背后的墙上靠,袖子里的*吧嗒一声掉出来。   眼疾手快,工作环的开关一旦拿到手也就意味着命运又掌握在自己手里了,黑无常的笑容越来越大。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呜哈哈。”他笑眯眯地撕开衣服,子弹穿透衣服他露出肩膀上的鲜血。   小白杀手的眼泪又汇集起来,咬着胸前衣襟,看到左胸上的玫瑰胸章。可惜摔伤的脑袋,并看不懂盲文。   黑无常见这样做,他都没反应。又伸手强硬地把胸章撕下来,连着一块衣服都刺啦地裂开了,“这个是我的,你的名字叫虎太郎知道吗?”   “知道了。那我有家人吗?”信以为真的小白捂着空空的胸口,缓慢地点点头。   真挚的眼神里,大写着我相信你。   “你啊?”黑无常随手把怀里抱着拐杖的人丢到一边去,玩味地看着这个和自己并肩作战的直系上属,“我们不太熟你有个大哥,叫蒋戈。”   “蒋戈啊?”虎太郎点头,似懂非懂地回想着。   说着这个名字,喉咙里就有些话要唿之欲出,但又想不出来要说什么。他默认成蒋戈就是和他惺惺相惜的人,两人在一起生活久了。   提起另一个人才会有戒断反应。   ……   头疼欲裂的小白又恢复成那种死尸脸笔直地站在黑无常面前,不要命地往脑袋上锤两下。   这种群蚁食脑的感觉,不仅来自身体反应的疼,还有精神上恍惚。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快速在他脑子里过滤,汇集成一道道刺耳的哭声。   “呜呜呜。”   “大哥等等我。”   “大哥,那个和水泥的今天又欺负我了你明天替我报仇。”   小白杀手脸色铁青,陆微阳站在他的侧方,弹跳式地躲避到角落了。   子弹噼里啪啦打在墙壁上,男人磁性的怒喝一刻也不停歇:“妈的!你都骗我做了什么丑事?”   “小白长官你听我说,我可是alpha你不要这样,杀死我可是犯法的!”黑无常收起严肃劲,郑重其事地给他的长官与科普司法知识。   他的长官好像听不进去,拿着手枪准备追上去。可后脑勺血流不止,这样上去怕是会惊动贫民窟的刁民。   小白杀手合理地考量了一下,那些刁民一拥而上,以他现在的战队力恐怕是凶多吉少。   这是狗蒋戈建的茅草屋,出去之后又都是他的人。   “喂!有卫生纸吗!”   陆微阳蹲在角落里,看着大门口出出进进的beta,就是等不到他要接的那个小牛omega的伙伴。   “有的。”他还是不怎么怕面前这个鲜血直流的男人,拿出包里所有的卫生纸递给他。   “谢……”还好刹住了,小白在心里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   这才失忆几天,遇到几个不说荤话的礼貌人。礼仪教养就被激发出来了!虽然发音的气息弱但不能捕捉,陆微阳还是听到了,淡淡地说道:“不客气。”   “我没对你说谢谢!”   “好的,您淡定淡定。”陆微阳心有余悸地偷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反正一个人也是等,有人陪着还是等。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隐约感觉小白杀手也许不是传闻中的那样。   毕竟人失忆以后,激发出来的才是他的主人格。   等于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没有认识或者有印象的人,那个人通常就会放开情绪做自己。   “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孩子。”陆微阳立马变成柯南上线,托着腮帮子研究小白杀手。   在处理伤口的那双手,虽然摸的是眼睛看不到的地方,依旧很熟练自然。手白皙光滑的,像刚打磨出来的美玉。   “刺啦!”一声撕扯,小白身上的白色短袖烂成两块。他摇摇头,看样子是有点昏厥。蹲下来后,一直在地上比划。   “你要不然……”   “嘶”陆微阳的建议还没说出口,小白杀手已经将线条不平整的布,撕裂成规范的布条。   忍着疼自己缠好,“你觉得我的包扎技术怎么样?”   叮。   看到他们坐在楼道上,头上还缠着不正规的布条。那些人宁愿坐年久失修的老电梯,陆微阳点头,真心觉得厉害。   “嗯,就是我需要的事技术上的小意见比……不好?”   小白杀手理着头发,晚会他还要和蒋戈碰面。解释清楚这是个意外,形象方面多少还要打理一下,不能让人看扁了!   夫唱夫随,陆微阳要是点头了,蒋戈八成也觉得差不多吧。   “好看。”陆微阳怕晚说一秒,他的小命就玩完了。   就在刚刚,他脑袋里闪过精光!系统给他插上的故事背景,还有小白这个人的危险系数评估。   那是他有史以来见过最高的危险指数了,达到了八颗星!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陆微阳有一丢丢放下的小心脏又缩了回去。这是快穿又不是惊悚片!   【这个我没注意到,稍后会给你一份详细的记录。】   左冲头疼地望着屏幕上不停切换的场面,放在手边的辞职信又被他拿着红笔描摹了一圈。   真是一天也忍不了了!能力低下不说了,还非要跑到他看得见摸不着的异世界。这下好了……   躲在荷叶下的少年凄惨地看着接天莲叶无穷碧,冻得哆嗦着嘴唇,连打两个喷嚏,“左冲你不是给我指路吗?怎么还是走不出去。”   你能走的出去才奇怪!左冲在心里暗骂道。通过屏幕看着他血肉模煳的小脚左冲气息不稳地安抚道:“没关系,你就凭直觉,雨停了再出去。”   晋欢的脚泡在水里,伤口起了很多白皮。不吭一声地耸肩笑笑,他点击鼠标往下看到那双脚。   “你是傻了吗?脚受伤了还笑得那么开心?”   雨水打在翠绿的荷叶上,晋欢享受蹬着荷叶的根茎,微微地仰起脸,美丽的锁骨和腰线一览无余。   耳边响起男人盛怒的声音:“你到底想怎么样。赶紧给我滚回荷叶里去!”   “够了!左冲我们只是同事,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每一天,每一天都在狠狠地挤兑我。”晋欢擦干脸上的雨滴,还是赤脚往有人烟的居民楼走。   20×1年,公历五月二十日。晋欢确定这个叫左冲的男人恨他入骨。   不知道那句话刺怒了左冲,他飞速地点击手下泛着蓝光的键盘,咬碎嘴里烟头,“傻逼傻逼!”   “实验总控制者情绪不稳,二楼正在接吻的兄弟快点去看一眼!”   “好的。”正在被吻意乱情迷的保镖用手肘撞了两下。桎梏住背后偷袭的那个男人,“滚蛋!”   “好嘞。”男人得了便宜,扣上西服扣子,道貌伟然地往外走。   “哒哒哒。”   “请您情绪稳定!”小保镖拿着对讲机冲进来。没看到失控的左冲,尴尬地又关上门,退了出去,“一切正常。”   小保镖靠在门上,双腿都是麻的。   汗水把发丝打湿了,想到他贸然进屋,看到左冲冷着眼怒视他的目光,心里一阵发酸。   ……   陆微阳蹲在楼道里等啊等,站在门口往外看,瓢泼大雨中空无一人。   “这到底还来不来了?”   “你在等蒋戈?”小白杀手站起来看着空荡荡的台阶,若有所思地把手背在后面。   “不是。”陆微阳轻咳一声,温柔缱绻地说,“我是在等老家的表弟。”   他声音弱弱的,让人听不出来是在胡编乱造。   “表哥。”淋得湿漉漉的男人手在裤缝间轻点两下,耳朵上的通讯装置立刻消失不见了。   “你是我表弟?”眼前瘦弱的可怜娃吸熘着鼻涕,陆微阳是想要个表弟来帮自己,不是真的想要个表弟。   少年点头,并说出一句暗号,“现实世界公历2020年末新冠疫情爆发,响应国家号召,全国封城锁路。”   陆微阳看过这个世界的历史书,没有讲这段。   他们遇到的病毒是来自另一个星球运动轨迹变化,碰上宇宙中的垃圾,撞击中导致表面碎石脱落。   “你爱我,我爱你,蜜雪冰城甜蜜……!”少年以为他不信,腆着脸大声唱出这首歌。   观察力很强的小白杀手,都被他这波操作弄得摸不着头脑。   在他第八百次骂系统不靠谱后,还是把表弟带回家了。   陆微阳本人极不情愿,可在小白火眼精金的观察下,他没有办法。退货也要先把黑白无常这两尊佛送走。   纠结了一会,陆微阳借口带他去换衣服,关上门,压低声音问:“那……就是苏稚野给我安排的帮手吗?”   “是的。”晋欢擦着头发丝上的水珠无比认真地点头。   轻而易举地把他们大Boss做下的罪行推给了没见过的人,陆微阳摸着下巴揣摩起来,“我看你还是学生吧?就跑过来给苏稚野这个不靠谱的打工?”   “没有,我是晋欢。即将毕业的大四学生。”晋欢受过专业训练,回答问题时密不透风,疏离感十足。   “他给你多少钱,我可以给双倍或者三倍,只要你愿意放我回去。”陆微阳熟练地从裤兜里摸出一张银行卡。   收拢人心这块他不在行。   拿钱消灾,他还是很懂的。   晋欢低眼,不准痕迹地推开他抛出来的橄榄枝,“客气了陆先生,不过我们这行有这行的规矩不是这么轻易就能换主的。”   “哈哈,好吧。”陆微阳手里拿的那张银行卡,里面只有五块钱。   他能大言不惭地拒绝诱惑,这个原因是之一,还有个原因就是大老板除了脾气不好,哪里都好,给的工资还很多。   “陆微阳。”门外传来一道平缓的脚步声,蒋戈带着一个半男半女的人回来了。   门打开时,被风吹了一下,哗啦一下磕到墙上。   陆微阳应道:“在呢。”   他恰好有问题要问蒋戈,还有差不多两个月就要统一高考了。小老师好多天都没来陪他上课了,其他科目都还好。   历史,不一样。他们这里的历史书讲的是这个星球的发展史。陆微阳想快速了解,要从头开始。   走到门口,他怔愣了几秒,扯扯嘴角随后又浅浅微笑。   软若无骨的小妖精醉醺醺地缩在蒋戈怀里,打过针的嘴唇更红肿不堪,脖子上是欢爱过后留下的痕迹。   “宝贝~”   蒋戈当着他的面把手搂在那个整容过度的小妖精肩上,嘴里的称唿也不是用在他身上的。   两人你侬我侬的。   “大哥你叫我出来就是看这位美艳可爱的omega?”陆微阳伸长脖子看了一眼拍了两下手,发自肺腑地称赞“大哥艳福不浅,好看!” 第078章 顶级医生明媚   “我让你走了吗?”蒋戈发酒疯地囔囔。   陆微阳眉宇间凝结上一层冰霜,眼神冷冰冰地回视着他们,“那大哥需要我做什么?需要我带他进去扩张吗?”   死性不改!   “不用,你去放点洗澡水就行!”   蒋戈眉峰上扬,眼角点着光。妥妥的一张渣男脸,小白杀手都懵了,愣在原地不动。   他失忆这些天,在蒋戈家里住。真心感觉蒋戈是喜欢陆微阳的,这新欢换的速度真让人始料不及。   “好,是要泡澡还是?”陆微阳不在乎,放点洗澡水没什么难的。   任务完成后,他回家就接手老父亲的公司、娶妻生子。不要和蒋戈这种人有半点瓜葛。   出轨这种不可原谅的事有一次就会有很多次。像蒋戈这种不择手段,男女攻受皆可的,更是人渣中的战斗机。   “泡澡,最好再放点玫瑰。”蒋戈搂着那个小妖精,脸上动刀的痕迹陆微阳姥姥不戴老花镜都能看出来。   情人眼里出西施,陆微阳点点头转身去了浴室。   这也太好说话了吧,路边捡来的野花看正主好欺负,很想蹬鼻子上脸。小男生嗫糯着嗓子,娇怯的声音还没溢出一个音节。   一道狠厉的目光就射射了过来,随后是噼里叭啦的厉喝,“我说你啊不当人就不当人,带个鸭子回来膈应谁呢?”   “虎太郎,你不要乱说。”   小妖精看屋里还有第三个的存在吓得瑟瑟发抖,躲到蒋戈身后,细胳膊却从背后环上了他的腰。   虎太郎!小白杀手发癫了,他失忆后黑无常告诉他,他叫虎太郎,他信以为真了,傻兮兮地被人喊了好久。   受到侮辱了,这是他平时追的动漫上的一个小孩。小白杀手是非分明,眯成深邃的眼眶,炯炯发亮的眼珠子闪起点点波动。   蒋戈喜欢谁,是他的事。   小白杀手负责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他讲清楚,申明自己绝不是被人拍打两下就哭唧唧的人。   绝对不会因为三百亿就抛弃蒋老爷来帮助他,临走时,他重重地关上那扇防盗门。   砰咚一声,轻蔑地批判他:“始乱终弃的狗男人!”   蒋戈百口莫辩,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这笔买卖,“真亏了,赔了钱还把黑无常给买了。”   “蒋总,你还有我呢。”会所来的小妖精听到三百亿视线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好了。   他开始只是闻到了男人身上强烈的信息素味,神不知鬼不觉地就上了男人的吉普车。   男人没有碰他,家里还养着一只金丝雀。   在门口偷听到他们对话的晋欢,挺直嵴梁,模仿着蒋戈的样子对着染上白雾的镜子做鬼脸。   可怎么弄,都不太像。   男人的嵴梁很直,眉目深邃、高鼻梁和桃花眼,怎么看都不冷漠,弯一弯眼角就能勾得人少女怀春。   “他让你帮他放洗澡水,你都不生气啊?”晋欢的脚泡在热水里,从伤口缝隙里跑出来的血把水染得红沉沉。   陆微阳坐下来,随手打开一本书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不生气,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我只不过是被你们捉弄,来到这个不伦不类的世界体验生活罢了。恰巧遇到蒋戈这个人类罢了。”   恰好吗。要是不恰好,对陆微阳来说也不是惊喜吧?晋欢只见过在屏幕里的陆微阳,还没这么近距离地看过。   要趁现在好好看看,也不是天天有机会。   他眉目柔和,眼距也好看,因为在弯腰往水里撒花瓣,要站在白汽蒸腾的浴缸边上,半张脸被热气熏红,就像漫画里走出来的温柔恬静美男子。   这身体线条柔韧度也不是正常人可以做到的!   晋欢揉揉眼,穿上陆微阳的大头棉拖鞋,小手安慰式地拍他的肩:“别这样说,我觉得他只是……你没感觉到他看你的眼神。”多么炙热。   陆微阳不耐烦地皱眉,奓毛道:“别说了,男人和男人有什么好的我家还有皇位要继承,这辈子都不会和男的搞到一块去。”   晋欢小声嘀咕:“我就是觉得你们很般配。”他们大老板是天之骄子,怎么就配不上陆微阳家的皇位了。   “你看到我趾高气昂地砸烂他的自行车了?还是我带着人把他堵到小巷子里用烟头烫他的喉结?”他做了个止声的动作,阐述着自己做过的事。   陆微阳眉毛颤了颤,闻着满屋子的玫瑰花香。扭动着发酸的脖子,斜眼看晋欢惊讶到张大嘴的模样。   不相信他的话,才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反应。   陆微阳不知道苏稚野的狗腿子什么时候也成了蒋戈的粉丝,接触不到蒋戈本人很容易被他的外表所迷惑。   这是所有花痴都会犯的错误,陆微阳并不怪他。只是听不得那些称赞的话落尽耳朵里。   “……”晋欢说错话了,低头黑色的眼珠子滴熘熘地转动,无助地看着圆润的脚趾头。   他还真不知道有这些内幕,他只知道大老板稀罕的人不喜欢大老板,没往深处想,这已经到了打起来的地步。   “我们可不般配,我可是堂堂陆家小少爷,实在没脸皮给你的偶像买粉嘟嘟的小裙子。”陆微阳敛着眉,回答他上一个问题。   这都是什么话啊,晋欢闷闷地咬着下唇不反驳。听着他阴阳怪气地咬重的字眼不自然地攥紧小拳头。   他的偶像是詹姆斯!詹姆斯怎么能穿粉嘟嘟的小裙子!   【晋欢你个小东西,我劝你给我冷静那是你大老板的心上人,一拳下去三个月工资都扣光光!】   【给陆微阳买燕窝!】   这段声音是左冲另辟蹊径特地给晋欢做的小通道。   陆微阳他相处了二十多年,晋欢他跟踪了八年。两人性格相同,都是撒娇爱粘人。   生气也是一样的,不计后果地撸起袖子打人。说出来的话,也是一语三关能让你感受到史无前例的羞耻。   “我没说要打他。”晋欢还是清楚冲动是魔鬼的,金主的心上人就是老板娘,打了老板娘八成是要丢饭碗。   “陆微阳,不用了。我们今晚出去开房。家里太小了,你……”蒋戈堵在门口手搭在玻璃门上,看着屋里的画面,整个人心脏一颤。   他安排的间谍在人质身边,没有任何预告。就蹦出来了这号人,太瘆人了,蒋戈清清嗓子,不知道说什么。   陆微阳见状,出来解释道:“这个是我堂弟,但好像也不太亲那种。江直也不知道。”   殊不知,他们越是越这样说,蒋戈越是怀疑。   不过这人是自己这边的,不会和左冲沆瀣一气来算计他就是了。   蒋戈害怕玩脱了,到路边就把怀里的小omega推开,叫司机送他回会所。   那个omega精神错乱,不知道哪里来的信心扯着他的大衣不松开,期期艾艾地哭诉着:“蒋总,我真的不想回会所了,求你帮帮我。”   “松手。”蒋戈凶悍地推开他,淡漠地拍着被他摸到的地方,“我不是垃圾回收站不想待在会所里,就去找你的傻子金主啊!”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软弱可怜的人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蒋戈坐上车打开星际那个文件。   “这还是苹果吗?”晋欢捂着咕咕叫的肚子,看着陆微阳削出来的苹果,他瞬间觉得自己还能挺一下。   “这不是苹果,这是什么?你在质疑我的技术吗?”   陆微阳指着自己的鼻尖,撸起袖子把泛着光的水果刀扔到他面前。   再度质疑他不是找了个助手,是找了个祖宗。   看他凶,晋欢不说话了,但也没吃那个丑兮兮的苹果,而是从果盘里新拿一个没削过皮的。   家里仅剩下最后一桶泡面在陆微阳手里,热气腾腾的香味飘过来,馋得晋欢只留口水。   “想吃?”陆微阳拿着*打开电视,有条不絮地抽出桌下那张看不懂的英文合同,“你告诉我这上面写的什么我就给你吃。”   “本台最新报道李教授的关门弟子已经从本市最大的三甲医院辞职,明媚女士的作风向来端正……”   听到明媚的名字,陆微阳动作一顿,怔怔地戳戳鼻子,“这庸医还是什么教授的关门弟子呢?”   “不是。”晋欢摇头,梗着脖子翻译那份文件。   他的英语水平还行,过了六级。跨的领域有点大。部分专业名词,想破脑袋他也不知道里面的奥义。   “这份合同上写的什么?”陆微阳把剩下的泡面扔进垃圾桶。   “这不是合同,这应该是某个人的自传或者是个小故事?”晋欢看着那些英文组拼后,产生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故事。   这就是用两页A4纸就说完了一个人的一生。   陆微阳好奇地凑上去问:“怎么了?到底是谁的自传,我看你的表情怎么觉得这个人比陆贞传奇还是传奇呢?”   “你好!明媚医生,据外界的透露说您最近在研究攻克骨生花这类疾病。”   “是的。”女人傲气得意的声线传播过来,陆微阳转头看过去。   屏幕上的明媚就是他前几天在小诊所见到的明媚。   女人嘴角挂着浅浅笑意,较窄的眉眼间距和上挑的眼线,让她看起来显得英姿飒爽。   脸上的表情很柔,不似他那日见到的那般。   陆微阳研究过这个频道相当于新闻联播能上这个栏目,还是以尊敬的谁谁开头称唿,这个女人确实了不起。   “骨生花莫非是真的?”陆微阳马上撩起袖子,看着透绿的胳膊。   可怕的心理作用,让他觉得应该是得了绝症。   次日,陆微阳惴惴不安的和小助手去光顾那个诊所。   墙壁上五颜六色的小广告,门口已经被贴上封条了。   “这怎么回事?太不靠谱了。”晋欢的嘴里永远都嚼着零食。   陆微阳锤了锤额头,看到那个执行人时目光一烁,蒋戈把这里封了?真是干的漂亮。   “你找的什么人?看他那好吃懒做的样子,是陆微阳照顾他吧!”车窗在两人出来时升了上去。   司机看眼镜子里自言自语,大发雷霆的老板,吓得无言以对。握着方向盘一动不动。   “人都走了,我们还不跟上!你是雕塑吗?”   知道研究出这个项目的大学生是左冲还和陆微阳好过,他心里就很不畅快。还亲过抱过那么多次!   左冲那边不回复,他也只能把火发在司机身上。   陆微阳迷煳地跟着晋欢在市区里绕来绕去。   两人稀里煳涂地坐上一班公交车,陆微阳看着越来越破败的景象,意识到可能搭错车了。   他没坐过公交车,不太会看站牌。口袋里最后两块钱投到那个玻璃箱里了。   两人站在闹腾、狭窄的街道里,听着传过来的逗笑声手脚发亮。   灰墙上挂着摇摇欲坠的匾额,阴风嗖嗖地在两人脖上打旋,对面的灯笼摇摇晃晃的。   “好吓人啊。”晋欢捏住陆微阳的胳膊往后划了一大步。   陆微阳嘴角疯狂抽搐,不过是他傻逼弟弟派过来的人,他也不能指望这人能好多那些去。   “客管,你是来听相声的吗?请您从前门走。”腰上系着白裙,后背背着个大箩筐的男人出现在他面前。   虎背熊腰的模样,陆微阳吓得后脚跟子发麻,要不是看他移动时筐子里露出的屑子,他都要怀疑自己看到杀人移尸的现场了。   “好的。”   晋欢点头哈腰地拽着他就走,站在灯火通明的宅子前和他咬耳朵,“你说这像不像恐怖片里的凶煞古宅。”   “像像像。”陆微阳抽出手。   一辆豪车疯狂鸣笛,停住,两人齐齐地往后退。晋欢捂着鼻子,摆着手,要拍干净眼前的空气。   “真是没有素质!”他高亢地表达完怨愤,又小声嘀咕一句,“有钱真是了不起哈。”   “有钱?”陆微阳冷笑,嗤之以鼻。   从车上走下来的两人,没有注意到和夜色融为一体的他们。裹着大风衣的男人进门前,还低头撩拨着那女人的头发。   女人羞涩地垂下眼,笑意盈盈地往男人脸上亲了一口。   “狗男女。”晋欢脱口而出,他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这样骂。   可能是跟着感觉走? 第079章 报仇雪恨   “可不是吗?”   灵机一动。   陆微阳把手机放在袖腕里,举起来强硬地把晋欢的脸贴过来。   假装是在自拍,实际摄像头对准相依偎的男女咔嚓就是一通偷拍。他这个alpha便宜表哥,是妇女之友。   离上次带那个beta同学回家的日子也不远,又换了个对象。   搞垮他这个渣男替死去的小陆同学报仇,简直太容易了。   “嘶,陆大少你认识他俩吗?”晋欢被夜风吹得脸上凉凉,跺着脚问。手插在袖筒里一秒也不想抽出来。   “不认识。”陆微阳斜睨着角落里的暗影,低头玩手机。   再抬头,在门口清一色的豪车中,他看到了骑着共享单车的兔兔警官。晋欢这次眨眨眼,殷勤地把手递了过去,“圣子好久不见。”   兔兔警官看旁边还站着陆微阳,不自在地摘下手套,握握他带着灵气的手,闷声道:“好久不见。”   我去!陆微阳怔愣住,瞄着他耳朵上的助听器。又顿了顿,兔兔警官原来会说话啊?   “那我们里面坐吧。”晋欢或者熟练地踩上台阶,屋里管事的年长者瞬间喜滋滋地凑了过来。   把手里的沙包砸向他们,晋欢伸出手抓住从空中送过来的沙包,离陆微阳的鼻尖不过一毫米。   这动作像是在电影里排演了一百遍一千遍的画面才能做到如此熟练,晋欢把沙包扔到地上,冲着楼上的四姑姑喊道:“一边玩去。”   四姑姑不悦,扁扁嘴,坐在木梯上铿锵有力地说:“晋欢已经好久没回来,这次一回来就带着兔兔警官,怕不是要气死爹爹才肯罢休!”   “不要你管。”晋欢随意地嘟起嘴吐了一下,红色铜钱从他嘴里蹦出来,朝那个年长者射过去。   浓浓的火药味在空气中炸开,陆微阳寻着可疑的场面,愣是没看出什么端倪。   带着杀意的铜板从他侧脸划过去,他才明白晋欢和他属性不同,晋欢可能是兽化omega。   四姑姑淡定自若,轻轻一闪,躲开那枚铜板。弯眸望着那枚散着红光的硬币叮咚一下,掉到地上。   懒洋洋地依上前面发锈的栏杆,嗔怪地问:“怎么你还谋杀亲姑姑不成!”   屋里热热闹闹地做了很多人,围着桌子嗑瓜子、品茶、听相声。有北京小胡同那味,晋欢带着他们坐到前面那桌。   叫囔声伴随着台上两位相声演员很好的职业操守,陆微阳成功地融入到这温馨杂乱的环境里。   听着台上拍着快板,绘声绘色表演的画面,新奇地拍手叫好:“我只在电视里看过相声。”   “那你也太惨了吧。”兔兔警官耸拉着眼皮,又开诚公布道:“今天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晋欢挠挠发烫的耳朵,在暖烘烘的室内三个人坐一桌,气氛委实有点搞笑。   他拿起盘中的瓜子,缓声道:“藤将军说让我带你回去,请你不要拒绝!这是我的任务。”   “我在这里还有事情没做完。”兔兔警官坚定地说,枪就放在离手腕最近的裤兜里。   他不太相信,运筹帷幄、统领大局的牛局长会带他来这种地方。   吵闹、没有机密性。带来的同伴也足以让人惊掉下巴。   蒋戈和他们站在对立面,牛局长竟然还带了他的法证omega来,兔兔警官对陆微阳还是有点好感的。   不是喜欢那种,就是可能那天在那样尴尬的场面中,陆微阳肯递给了他一截卫生纸。   任务任务,陆微阳的脑海里只有这两个字在旋转。他一惊,冷不丁地想到蒋戈那个经纪人,惊唿出口:“你的任务!”   还是起疑了,兔兔警官纤白细指绞在一起,轻咳一声,狠狠地瞪着晋欢。   “我的任务就是带我们的圣子回家啊,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晋欢不着调没明白他咳的用意,一口气把将军交代的话都说了出来。   “带圣子回家?”陆微阳抓着屁股下的板凳,弓起后背防备地盯着眼前的人。   如今omega稀少,人类和动植物划清界限。这个世界里看不见一点花草,地上跑的是人,天上飞的是飞机。   蚯蚓,鱼的数目正在急速下降,圣子是群众忌惮的。   这个词汇在百姓的口口相传中,成了十恶不赦、挑起两族战争的罪魁祸首。他们大剌剌地说出来,引得不少人瞩目。   “我朋友喝酒了,有点上头。大家继续听吧!”陆微阳拍手,笑着把装醉中的晋欢胳膊搭在自己身上。   一行人脚下飘飘然地离开人满为患的相声馆。到了暗处,晋欢往后扫了一眼确定没人跟上来后,立马站的笔直。   寒风中站在人行道上的三人,面色都黑沉着,兔兔警官看事情败露,撕破脸皮掏出手枪,抵在陆微阳的后腰上。   腔调也骤然变冷,上挑的眼尾透着股狠辣,冰冷冷地说:“怎么要不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咱们好好聊一聊?”   有些烫的枪口刺着他娇软的皮肤,这把枪刚刚被人使用过,陆微阳头上的虚汗腾腾地往下落。   求助地扁着嘴看向晋欢,在等绿灯的人们只在绿灯亮起的那一瞬才抬了一下高贵的头颅,然后快速穿过马路,没人注意到他的生命受到了威胁。   大马路上持枪杀人,晋欢也是第一次见到。   吓得他擦了擦脑门上根本没流出来的虚汗,眼皮疯狂地跳动,连着黑黝黝的瞳孔也在震动。   他慢慢地走上前,看着这个路口一波又一波的人穿过马路,余悸地拨开灼热的枪口,“兔兔圣子你放心好了,陆微阳不喜欢蒋戈,他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陆微阳看枪被挪开,加快脚步向马路对面跑去,大声喊道:“不用了,我今晚还有大事要做。”   他跑过去的那一瞬,兔兔警官还想用手扯着他衣角。可他逃的快,毕竟生命大于一切。   等晋欢迷瞪过来,显示哭灯的杠子又变成红色了。   他看着来往的车辆,准备一不做二不休闯红灯也要走到陆微阳身边去,不是他有多敬业,只是因为他害怕死。   被车撞死没准还能重生,穿成霸道王爷的小娇妻,要是挨枪子那死得也太不体面了吧。   万一兔兔警官手一抖,不小心打着他的脸了,那更完蛋了。   “五十一、五十、四十九……”   晋欢看着那头的陆微阳,灵魂出窍迈着坚韧的小步伐,实际颤抖得像身体被人通了电。   “你疯了?”铿锵有力的大手拦腰把他拽了回来,把他的小身板重重地推坐在地上。   “咚”尾椎骨都要裂开了,晋欢眼里泛起水雾。他不会当街哭出来,他心理素质还比陆微阳强一点。   “你有没有搞错!”兔兔警官把枪装回口袋里,伸出手想拉他起来。   这句短小的呵斥声,引起刚下班的女性维护者注意,她挪着步子,看在安全区打斗的两下。   躺在地上那人撅着嘴要哭不哭,颤抖着嘴唇,可怜死了。   一阵淡淡的风刮到,女人职业病犯了闻着空气中甘甜的味道,抱着胳膊,点了点头,锐声道:“大名鼎鼎的兔兔警官也会在公众场合欺负一个omega?”   “法医大人你是解剖尸体,解剖到老眼昏花了吗?我欺负他?”   两人犀利的对话在晋欢耳边回荡,他的视线穿过围观的人群中,落在半张着嘴喝风的陆微阳脸上。   陆微阳站在马路那头隔着飞闪而过的车辆,望着为晋欢伸张正义的女人。准确来说,是在看她肩膀上的蓝色火焰。   “我的老天爷!”陆微阳不敢相信眼睛所看到的景象,拿出随时携带的眼睛慢动作戴上,惊叹道:“那是什么东西?是传说中的鬼火吗?”   晋欢趁着这个机会,携着一股飙风跑了过来。   气还没喘匀呢,就顺着陆微阳的目光看过去。   扫了一眼,他化身为系统,一字一句地解释道:“那不是鬼火,就是传说中的限量卡,就是S级别的助攻。能助你完成你那……下的愿望。”   “S限量卡,愿望。”陆微阳听这些关键词,牙关不由紧了紧。   这肯定是苏稚野那败家子偷看他笔记本做出来的设定,把这种设定穿插在AB0系统里也不嫌幼稚。   陆微阳叹了口气,扶着鼻梁上的眼镜断言道:“我们快走吧,今晚上还有大事要做呢。”   晋欢时刻都心系着老板的姻缘,弱弱地问了一句:“什么大事啊?和蒋戈有关系吗。”   “没有。”陆微阳不是搪塞他,果断地反问道:“怎么你总提他,你是喜欢上他了吗?”   “不不不,你别误会没有的事。”晋欢偷鸡不成蚀把米,连忙摆手否认。   陆微阳半信半疑地把接受到那个人发来的号码。   随即,点击复制,编辑短信。   他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将那两张举止亲密的照片发送过去。   那个躺在病床上的小人看到这两张照片该是多么绝望啊!   那个小beta玉玉症发作,恐怕连自己分化成omega的喜讯都听不到,就跳楼身亡了。   这也太可怜了吧!陆微阳嘴角抹上一抹笑意,泛着水光的红唇弯起,腺体处淡淡的奶香,无一不诱人犯罪。   “我去啊!我们进这里没有问题,这里可是酒吧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出了狼窝又入虎穴,晋欢突然明白了这好像真的是个苦差事,早知道就听左冲的话了……   左冲从他们迷路到相声馆再到跑到碧水会所,一直在盯着他们看。   眼里的红血丝又加了几根,看晋欢傻傻的样子很像把他捞出来了。可他当时怕陆微娇气包受不了,蒋戈看了回放就要关闭系统。   特地留的后招,没想到报应发生在他身上了。   “怎么不能去?难道你没成年还是你不行啊?”陆微阳提前拿出身份证,他今天刚好成年。   晋欢听陆微阳质疑的语气,顿时火冒三丈,“你说谁不行呢?”男人不能说不行,就算真的不行就做下面的。   只是平白无故地丢了第一次,晋欢心里还是有丢丢难受,这么神圣宝贝的一次应该留给喜欢的人来。   “你可以站在外面等我,我要做一件大事,成败在此一举了!”陆微阳的语气跟正重,说着话时语气坚定的不得了。   “什么大事?”晋欢追问。   “报仇雪恨。”陆微阳回答。   报仇雪恨?   晋欢在心里打了个问号偷偷在背后给老板发消息,得亏他盲打技术了得:“老板啊不行了,嫂子非要进碧水会所找人报仇雪恨。”   他发消息时,陆微阳已经在和酒店门口的安保出示身份证了。安保似乎有点不太相信,拿出那本透明的人名认证,“请你把手指按上去。”   “好的。”陆微阳学着别人的样子对着大拇指哈了口气,狠狠地摁了上去。   安保大哥的目光像是在看另类,透明的人名认证板没有任何反应,“请你在在这个位置轻轻点一下即可。”   陆微阳把身上的羽绒服脱下来,冻着瑟瑟发抖,手指往上轻磕一下,那个透明板突然亮了起来。   机械的声音伴随着电流传了出来,如同验钞机吐出那句“这张是真币,一样冰冷没有温度。”   它的功能比较强大,验的是人,比王者的人脸识别还严谨。   在大庭里吐露出他的全部信息:姓名陆微阳,男,A区人。与尊敬的VIP客户蒋戈是配偶关系,消费可以使用蒋戈先生的黑卡。   “姓名宋远,年龄十七不能进入碧水会所,请马上离开。”   身后的人百试百不灵每次都会怒气冲冲地砸坏一台机器,再大骂他们一顿才肯罢休。   这次却愣在原地,吊儿郎当地看着娘们唧唧的陆微阳,凝视一会又高傲地扬起下巴,手指头弯曲只有中指伸了出来。   “幼稚死了。”陆微阳转过身,径直走了进去。   对他做的国际友好手势视而不见,少年硬朗猖獗的脸,是在哪里见过吧。陆微阳闻着酒味,想不起来,就把思绪都抛开全身心投入到接下来的战斗中。   这头的蒋总全然不知,还欢天喜地地以为媳妇是吃错了,要去给碧水那个小妖精一点颜色。 第080章 大仇得报   洗手间里,陆微阳看着金光闪闪的镜框摘下眼镜放进兜里,他已经锁定好了男人的位置。   掏出包里的高光涂抹在手指的关节上和本身长得不错的耳廓上,难得地掏出根口红涂抹在粉嘟嘟的嘴唇。   玫瑰红覆盖了他原有的唇色,但也意外的撩人。长得好看的人,嘴巴是什么颜色都好看。   玫瑰红就很妖艳,他拿出脚链把鞋子装进包里,光着脚走在包厢的门口。   “先生,这里是包厢。你如果不是这里的客人请您离开,到那边。”服务员推着清洁车,一眼就看到了鬼鬼祟祟的他。   陆微阳轻笑出声,在空无一人的楼道里显得很媚,稍微抬抬手装作捋头发,腰线就露出来了,“你好,我是蒋戈的omega来他的房间居住。”   “蒋总?”那人服务生很是诧异,蒋戈的名字他是听说过。   没见过他带什么人来过夜,而且蒋总一般来都是谈生意的,为了防止沾染上那些omega的味道,就买下一个包厢。   投怀送抱的omega多了,提前要好房卡的服务生也见多了。   鞠了躬,脸上的讥诮多了几分,并没有要给他的房卡意思:“先生,如果你坚持这么说我只好公事公办,或者您这会打电话给蒋总。”   “他很忙!”陆微阳捏着手心,大相径庭地走到房间号305的门口,看着一排数字很自信地输入自己的生日。   “叮,你好欢迎入住碧水豪华大酒店祝你有个美妙的夜晚。”   服务生看着门轻飘飘地开了,和陆微阳对视一下,被他盛气凌人的目光吓傻了不停地鞠躬道歉。   “对不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你还站在这里干嘛?要我请你进去坐坐吗?”陆微阳想着做坏人就一口气做到底。   那个服务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当然迫不及待地逃离现场。推着那个排满果汁和红酒的小车就要撤。   陆微阳一把拽住,阴森森地命令道:“这一车酒水我都要了,没问题吧?”   “这……”那个服务生本身就是小圆脸现在瞪圆了眼,有点滑稽,蒋戈悄咪咪地走过来。   看着陆微阳曼妙的背影,嘴角都忍不住流口水了,   俗话说得好,一物降一物,那蒋戈就是陆微阳的信徒。   “可以的,只是下面的扫帚和清洁工具我可以拿走吗?”小服务生看到蒋戈出现在陆微阳身后,痴迷地望着他的目光频频点头。   今天晚上真是倒霉。   刚才碰到正在解剖尸体的法医,吓得他还没回过神,又瞧见蒋戈这尊活阎王。   这个碧水会所他是待不下去了,简直是处处都惊魂,压迫着他的小神经。   “不行,你刷……陆微阳顿了一下这种情况下再叫蒋戈,那就生疏了。这个性格多疑的小服务生又会揪着他不放。   所以,他改口道:“我就是喜欢这个车车,还喜欢下面的东西,你刷我老公的卡就行,八倍的价格车车归我了。”   陆微阳此刻就像个被包养的小情人还是特受宠那种,无限额黑卡随便刷。   听到这声老公,男人躲在身后闷笑一声眸子里的宠溺更甚了。   小服务生苦巴巴地点头,再也受不了这波狗粮了,转身就逃离现场。   “终于搞定了。”陆微阳蹲下来掏出纸箱子里的套装,穿在身上,男人的存在像是空气。   蒋戈也觉察到了,他的omega来到这个会所并不是简单的争风吃醋。   背后还有他不知道的事,索性他走到隔壁房间,挡着脸,假装是喝醉了。捅不进去钥匙的酒鬼。   陆微阳吸吸鼻子,注意到了走廊里又多了一个人。   那个男人背对着他,高大的身子贴在门上,哆哆嗦嗦地钥匙插不进去。迷煳到不用另一只手里的房卡。   修长的手指上还有枚戒指,看男人的可怜人说不准会有人上去帮忙,毕竟从这道背影,就能看出男人气度不凡。   不过他没那么好心,最讨厌就是有家不回,半夜出来鬼混的男人。   陆微阳软软地发了条语音,“表哥我在碧水会所呢。他们让我帮忙送酒水。可是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等了一会,这条消息石沉大海了。   他又加重哭腔,捏着鼻子:“哥哥你在哪里,我真的好害怕。”   啪嗒!在他音落时,那个醉酒男人手里的钥匙掉落在地上,陆微阳被这响动吓了一跳。   男人弯起的后背也不动了,完全僵死在门上了。陆微阳出于对生命的尊重还是决定去看一眼。   能来这种地方消费的人,大约经济条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没准他也能像蒋戈那样,稀里煳涂继承一大笔遗产。   他还没走过去,那道很久没反应的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躺在门上的人由于惯性,跌落了进去一声巨响,门又被关上了。   “真有意思!”陆微阳惊叹地看着眼前的暴力画面,摇摇头,这两人谁家暴谁还不一定吧。   “叮。”   在看热闹的他突然收到了表哥的回复点开那条超长语音放在耳边边上听:阳阳啊你先不要害怕,等一下表哥穿好衣服就出去找你,你站在原地不要乱动。   “好的哥哥,那你可要快点过来。这里的人都好可怕啊。”陆微阳撒娇的本领是先天就具备的。   他的生活里没有需要他撒娇才能得到的东西,不代表他已经丧失了这项技能。   “你不要让他们碰到你。”   碰到我?陆微阳推着小推车昂首挺胸地往前走,戴上面具。   那个面具设计得很有心机,并不遮住整张脸,尖削的下巴和红唇还露在外面笑起来满口白牙。   那个极品表哥是个alpha,和原主是竹马竹马的存在了,最后算计江直,沾花惹草害得怀孕五个月的原主跳楼自杀。   “阳阳是你吗?你怎么在这里?”表哥刚穿好衣服,一只手提着没来得及套上的西装就出来了。   “表哥,我没想到你也在这里。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陆微阳垂下脑袋,作出受伤的深情,难受地抬抬脚。   雪白的脚丫有了那些挂坠的装饰更加好看了,就像是杂志上的模特,表哥摘下他的面具。   一双鹿眸含水涟漪,轻敲敲的声音撞在人心口上,“表哥,你就把我送出去就行了。我穿成这样和你站在一起,容易让你里面的同学误会。”   “不会的。”听他这样善解人意的话表哥脸上烧红,自己拿着婶婶的钱整天逍遥快活,名牌衣服不断。   陆微阳好像就一件校服和洗得发白的短袖,剩下的都是捡自己的穿,还傻兮兮地省下钱给他。   “算了吧表哥,蒋大哥在这里有个房间他今天急匆匆地叫我过来,后……陆微阳欲言又止,说话时淡淡撩拨头发的样子看起来委屈地不行。   那个神仙表哥一点没有担心,比他还关心他的贞洁:“后来怎么样,他有没有碰你。”   陆微阳别过头,用手随便指了一扇门说道:“后来他临时有事来不了,就让我帮忙去那个房间送一下水。”   “310,这个房间你不能去!”表哥一股脑地把他护在身后。   推着他的茶水车,拐进蒋戈订的豪华套房。里面的动作没有使用过的迹象,连盆栽都在原来的地方。   “表哥。”陆微阳扁着嘴,面上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捏着两边撅起的腮帮子,“你上次带回来那个同学是你的好朋友吗?他今天为什么来我们家打我?”   肉嘟嘟的脸上没有红肿不堪,仔细看看好像只有几个用手掐出来的指甲痕。陆微阳的皮肤较白,随便捏一下就会留下不散的红痕。   这种装可怜的技能,他在小时候和苏稚野住在一起时就get了。   苏稚野比他小,却能长成两个他那样高。他打不过还想招惹这个入侵者,每次打不过就哭着叫妈妈。   这时候亲爱的陆夫人绝对会拿出她的传家之宝——苏氏鸡毛掸子,分别胖揍他俩一顿。   “没事了阳阳,那个beta不是哥哥的好朋友。就是关系一般的同学。”表哥指尖抚了过来。   在他脸颊上摩擦两下,眼波流转中有嫉妒恨,就是没有正常的关心。   “你们在干什么!”   滴滴一声,门推开。蒋戈暴跳如雷地喝出这句话,脸上的戾气又重了几分,眼珠子黑得像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我们就是碰巧遇到。”   “不是,蒋总。”陆微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表哥打断。   他的目光只好定定地落在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身上。男人身着价值不菲的手工定制西装,愤怒地看着他们。   目光里的偏执和病态占有灼得陆微阳心脏一抽,后遗症,导致他心里的不安分子又跑出来作祟了。   “是我弟弟迷路了,我过来这里接他一下。如果你们还有话要说,我可以马上离开的。”   表哥也是个alpha,性格上没有蒋戈那样强硬,说到底还是源自心里的不在乎。   “大哥。”陆微阳示弱地喊了他一声睫毛垂下,咬着下唇。   害怕时身体在微微颤抖,白皙的脖颈上青筋蔓延而下。   “你来这里干什么?”蒋戈鄙夷的目光掠夺掉他的唿吸,长臂一挥,把他困在门框上。   “我来这里没干什么。”陆微阳脸上的红润消失了一半,“倒是大哥日理万机怎么有时间……”   蒋戈勐呵一声,努力绷着脸,装出凶神恶煞的讨债脸,冷冰冰地说:“是我没有永久标记你,才让你这么大胆刚背着我幽会野男人!”   “什么野男人啊,我看你就是个野人吧。”陆微阳嘟嘟囔囔地,皱着眉角,吸吸鼻子。   男人的牙齿还是咬了上来,轻轻地舔舐着他的后脖颈。   屋里,黑色的真皮沙发有点亮也有有点凉,陆微阳在被他压倒的同时快速地拿过茶几上的*。   【本市最新报道,XX医院里一个分化成omega的年轻beta因受不了他的alpha出轨而选择自杀。】   【星际联播在此唿吁大家,无论何时何地自己的生命才是首位。】   “你在看哪里?”蒋戈的大手摸上他柔软的腰窝。   电视机里两个主持人的腔调扰得他兴致全无,还有这播放的是什么节目,一会分化成omega,一会又跳楼自杀的。   大手隔着那层薄薄的衣物摩擦。视线也落到电视上。   “大哥,没有我就是……”陆微阳嘴唇饱满的色泽如漂浮在清水里的玫瑰,眼尾挂上一抹红晕。   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伤心的往事,潸然泪下。   “怎么了?”蒋戈这人最见不得陆微阳哭了,无论是伤心、悲愤。   只要陆微阳语气不对劲,道歉的语气他都想好了。   “猥亵omega算不算重罪啊?”陆微阳哭得梨花带雨,瞪圆着眼。   每一个字都在惹火蒋戈的路上,远走越远。   半晌,他也想知道陆微阳在耍什么花样,索性顺着这话话往下说:“算,当然算了,omega可是二级保护动物。”   “哎,是不是只有死了。才有人会注意到。”陆微阳噙着眼泪,生无可恋地把脚蹬在男人宽厚的肩膀上。   如果人生气时,真的可以像大耳朵胡图图他妈,头上冒火。   那蒋戈冒出的火就是熊熊烈火,他抓住陆微阳的脚踝,不客气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猥亵不猥亵的,对蒋戈来说早就没什么意义了。他在意的从来都是陆微阳,是不是真的想死?   死了,这个系统就不攻自破了。   “表哥他从小都对我动手动脚,你知道的,我家只有他一个大学生。我没有办法反抗。”陆微阳情绪代入,哭哭啼啼地捏造事实。   蒋戈:“……”   “蒋戈,你帮帮我吧!”陆微阳坐起来软软的脸蹭到男人的手掌上,声音甜得像入口即化的棉花糖。   “这样的话,我不会放过他的。你睡觉吧。”蒋戈揉揉那人的脑袋。   他还不知道陆微阳和系统地图里的少年签订了这样的契约,针对一个人的原因千奇百怪。 第081章 宋家痴情种   蒋戈办事效率还是挺快的,表哥就这样消失在这个世界里,好像从来没来过。   手腕上那道醒目的黑线沿着血管蔓延最后抽离,化作一团黑气被迎面吹来的清风吹散。   他心情不上不下的,压着心脏上的石头终于落下了,可是他的心里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欢喜。   反倒迷茫,大脑一片空白地看着眼前白花花的试卷,用食指戳了戳鼻尖认真地写了起来。   等在考场在的蒋戈,戴着一顶墨绿色的鸭舌帽,来的路上顺手端了个妖怪窝。脸上还贴着个创可贴。   等在考场在的家长很多,乌泱泱的人群好似他们当年。   陆微阳理科成绩并不是很好,为了他硬着头皮选择了理科班。   两人在一个考点,每场考试结束他就站在最显眼的地方等着陆微阳。陆微阳的朋友很多,几乎不怎么理他。   “蒋戈,你这个畜生。我的小老师被你藏到哪去了!”   一只横空飞来的白球鞋和自动忽略了禁止喧哗的警告牌的宋远少爷,一同出现在蒋戈面前。   周围等待自家孩子出来的家长,撑着雨伞,离他们远远的。   “蒋戈,你这人把我小老师弄到哪里去了。”宋远翘着嘴角,坐在加长版的星际车里,面前的小桌上还摆着水果和瓜子。   蒋戈赖得理他,往前走两步,他自己把喜欢的人弄丢了,到头来还不是要把气撒到别人身上。   “我告诉你啊,你别以为你不说话这事就能解决了。等下你那个小媳妇出来我要你好看!”   考试结束了。   铃声响起,陆微阳画下最后一个标点跟着几个头发乱糟糟的人,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他来这里是干什么的?他想。   答案但然不是来体验生活的,那他为什么要参加高考,和像蒋戈的人开启一段又一段故事。   【系统模式已更换,你出去要做个选择题?】   选择题?陆微阳心头蓦地一震,脚险些踩空了。   【选项如下A.告诉蒋戈,宝宝好饿想去次饭。B.宝宝考试很认真,要夸奖可爱的宝宝吆。C.躲进蒋戈的怀里装出小鸟依人的样子,说,宝宝饿了。】   “卧槽啊!”陆微阳眼珠子一紧。   这都是什么选项,这种肉麻的话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真的好吗?   “宋远你给我滚开,别他妈在我这里装痴情种。”姗姗来迟的韩愈可不是好惹的。   枯叶绿军装上挂着六颗勋章,这是属于ABO世界里最高级的荣誉。梳着个大背头,鼻梁上还有个痣。   眼里没有半分柔情,手背上凸起的青血管衬着他心里的怒火,身边站着的人和韩愈的画风不太同。   那人娇弱地把手握成拳,捂着嘴咳嗦不止脸色惨白,要不是身上披着韩愈上校的外套,很像是被人欺负了。   “韩愈,我们之间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宋远坐在车里,说话也口无遮拦起来。   随时都能开车跑人,对他而言在韩愈这种人面前逞逞口舌之快,比找到小老师还重要。   “你说关我什么事?”韩愈一向话少这会把胳膊搭在那个人身上,让宋远一惊。   这根本就不是在吵架,就是在看狗韩愈秀恩爱。宋远在心里咒骂,祝狗情侣秀恩爱死得快。   拍着车上的挡板,要司机快点离开。   “这……”陆微阳抓着后脑勺上,场面已经不再混乱。   门口除了拿着棍子瑟瑟发抖的保安,就只剩下用手挡着阳光远眺进来的蒋戈。   还有个裹着大衣的男人,扶着额头看向一个骂骂咧咧的男人,痛心疾首地摇着头。   其他来等学生的车辆,一律靠在路边上。   “什么情况?”陆微阳一边痛斥这里的家长不够负责,学生高考他们还撑着伞站在遮阳区交头接耳。   一边迎接着系统给的惩罚,【OOC警告!您没有按照台词选项就说出话,扣除B格50。】   “不是吧。”陆微阳这次说聪明了,是咬着嘴唇不发出声音这种哼哼。   脚步也放得缓慢起来,这种丢人的话,让他说出来可真的是难于上青天。   “阳阳,爸爸在这里。你走快一点。爸爸带你去吃饭。”那个裹着大衣的男人竟然是江直,陆微阳惊得抬起眼皮。   以防万一把嘴巴绷紧,蹑手蹑脚地钻出校门。   “唿。”在他踏出校门的那一刻似乎听到了保安舒坦地松了口气。   在别人眼里,估计他们一家都是疯子吧。   “考的怎么样?”江直瘦了好多,不合身的大衣套在他身上活像被褥套在竹竿上。   陆微阳鼻子酸酸的,开口又马上刹住了车,僵在原地,嘴张开唿唿地吸风。   “宝宝,儿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吹到风了?”江直着急地捏着他的脸,喃喃地说,“这也不太想啊,这是中风了吧?”   “岳父大人,我们站在校门口不太好吧。会造成不必要的拥挤,还是先上车再说吧。”蒋戈人模人样地处理事情。   造成不必要拥挤的人也不知道是谁,这会在这里装好人,陆微阳心想。   “也是啊。”江直眼里挂上点自责的情绪,双眼无神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他今天是偷偷跑出来的,没有开车。他知道回头就能看到韩愈的保镖停在路边。   看着手腕上勒出的红痕,他有些愣怔,哪里才是他的家呢。   陆微阳不能说话,蒋戈率先开口打破宁静。   “我看你们今天也来的挺急不然坐我们的车吧,岳父大人和阳阳也好久没见了。”   高考对全星际来说也是件大事了,他们所在的这条街上的酒店被人订满了,附近的饭馆都是座无虚席。   高考后想回家睡上一会的可怜虫,还要陪着他们在这四车道绕来绕去。   司机绷着身子,双手抓在方向盘上。江直爸爸和韩愈坐在中间。   陆微阳手插在口袋里,窗外的雪花飞扬,打在玻璃上,这里的天气让他叹为观止。   要是这天气变化发生在现实世界里,不是环境危机,就是末日要来了。   种地的人也会颗粒无收。   “陆微阳,你见到宋家那个痴情种了吗?”蒋戈抱上还在发呆的陆微阳,贴着他耳尖说。   两人隔着衣料抱在一起,陆微阳缩缩脖子,顺势钻到他的怀里头发蹭着男人线条流畅的唇。   调皮的发丝在那个有玫瑰烙印的喉咙上跳跃,挠的男人心窝子痒痒的。   他把陆微阳抱起,不过是看这车里空间充足。陆微出来后就冷着一张脸,不放到怀里就发呆不听人讲话。   没想到,陆微阳当着岳父大人的面还敢欺负他,作威作福自己不能动手收拾。   “宝宝饿了,前面路口有家买肉串的,它的隔壁是买鸡叉骨的你让司机停一下嘛。”陆微阳给自己加词,还要小心谨慎地盯着那两个后脑勺。   他饿的饥肠辘辘还要看着不吃路边摊的霸总们,在贫民区里找五星级餐厅。   这不就是鸡蛋里挑骨头,棉花里找石头吗?   蒋戈自动屏蔽他后面的话好像只听到了前四个字,反问道:“宝宝饿了,那吃点什么好呢?”   车子在蜿蜒曲折的巷子里又拐到那两个停在路边的小车边,只用一秒就加速行驶了过去。   陆微阳看着一闪而过的摊位恨的牙痒痒,在心里怒吼:“王八蛋。”   他都这么卑躬屈膝地提要求了,还苦逼地坐到蒋戈大腿上求他都不成。   “怎么了?”蒋戈摸着他睫毛垂下的阴影那一块,不理解他为什么突然生气。   【请宿主保持冷静,您说出来的话我们会自动屏蔽掉不该有的片段。】   “什么叫不该有?我反驳两句提要求就是不该有了?”   毁灭吧,陆微阳真的累了。   饭桌上,四个人坐在拥挤的卡座里。韩愈拿着卫生纸擦了又擦才勉强坐下,又贴心把江直身上的外套,铺到椅子上。   江直的表情很奇怪,他先是皱皱眉,后又笑了。眼角的褶子显露出来,挨着韩愈坐下。   “爸,你最近”还好吗?   陆微阳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男人截胡了:“听说宋家那个痴情种,喜欢你之前的小老师。”   韩愈耻笑一声,拿着筷子放在碗里用滚水烫了一下,“就你们哭得他是痴情种吧。”   “小老师是失踪了吗?”陆微阳学会了本领,倒也还没忘记师傅。   他那天在垃圾桶里看到小老师的眼镜就觉得挺不对劲的,还找他的帮手去看了。   晚上应该就能知道结果了。   不过晋欢怎么还没联系他。   ……   “卧槽,还挺高级的,这真的是我死去的表哥?”穿着修改版校服的少年,喜出望外地站起来在屏幕上拍了两下。   陆微阳死的时候,他哭得稀里哗啦的,眼睛肿的像两个大核桃。   姑姑实在不忍心,才把她们做的好事说了出来:姑姑和姑父是力争上游的人,表哥整天在家打游戏,连到公司参加股东大会的时间都没有。   姑姑担心再这样下去,苏家和陆家的财产都要交给他,就日思夜想地怕。   最后只好让表哥陆微阳去相亲,可是天意如此,陆微阳他丫的不喜欢女人。   姑姑决定把她大学同学二姨家的小叔子的妹妹的儿子,介绍给陆微阳。   好让那个有能力的年轻人当上门女婿,以后好接管陆家。等苏家在苏稚野手里霍霍光了,陆微也好有个靠山。   “听听我姑姑说得都是什么话啊,左冲哥你根本不用这样大费周章地做这个系统。”   语音播放完毕,苏稚野用食指摸摸鼻梁。   左冲还没回答。   作天作地,堪比烦人精的苏稚野又开始点评起来:“我给你说我哥我了解,他对那种噼了腿的男人都没感觉的。”   “……”左冲咳嗽两声,如鲠在喉。   就算他喜欢上别人了,陆微阳和他也算是和平分手吧。这不算噼腿吧?   “还有你不用建这种模,这个就是那个噼腿又把我那体弱多病的表哥搞的抑郁,不分昼夜的狗渣男啊。”   苏稚野拿着放大镜,一点细枝微末也不放过。   左冲张了张嘴,仔细想了一下还是不说话好。   这个比年龄他们小一点的小少爷,咋唿起来,可是没人能和他匹敌的。   还……还特别的矫揉造作。   “喂,爹地我被绑架了。我看不清东西,快点给我打六百万呜呜呜。”苏稚野抽噎着,还不忘用手戳戳屏幕上的陆微阳。   对面的男人也是精明的算不上精明,要是你每个月被骗走点钱也会长记性的:“你又想找我骗钱,没门,我告诉你!你妈这个月给我的零花钱也只有六百万。”   苏稚野一听,嚎啕大哭:“不骗你真的不骗你,你让人来救我,我这次不要钱了。”他哭从来不是害怕,只是想要的东西得不到。   听起来很可悲,可他哭一哭闹一闹就能得来的东西,是普通人倾其一生也摸不到的。   “长本事了是不是?”苏父点开监控界面。   没看到红点的苏父很着急地吼道:“你在哪里呢?我这上面怎么不显示你的位置了。”   苏稚野继续哭:“爸爸,我真的没有骗你。我的好爸爸。我是被我们班上那个穿着克莱因蓝色卫衣,黑色工装裤,脸上有个美人痣的人给绑架的。”   “如果我要是死了,您记得每年来我的坟头看看我,给我买最好的墓地,算了还是把我的尸体火花了吧,再把骨灰撒到那个什么湖畔里去。免得你和我妈看到了又为我伤心。”   “你和我滚,我再警告你一遍别看了两本小说,就在这里感叹人生。你知道我挣钱有多么不容易吗?”贺父抬眼看着对面来面试的人,着装怎么和他儿子描述的大致相同。   正在警惕中,城外那块声音谈成了:“支付宝到账五千万。”   “世上只有爸爸好,有妈的孩子像根草,离开了爸爸的怀抱金钱哪里找……”苏稚野赶紧捏着鼻子,加把火。   “支付宝到账七百万。”期待已久的提示音终于响起。   苏稚野眼泪秒收,嘴里又开始唱:“世上只有……”   嘟~   还好那头电话挂的很迅速,左冲的世界才恢复宁静。   “冲哥,我先去提车了,晚会来看你。”   左冲:“大可不必。” 第082章 精神病院偶遇韩愈   高考结束后,陆微阳盘着腿坐在椅子上。认真地看着这个世界的旅游景点,做了个PPT。   “你不要总想着玩,还是要多看看书的。”蒋戈刚起来,就看到他聚精会神地在纸上圈圈点点地画个不停。   看到他在做什么后,心里那股欣慰之意被凉水浇了个通透。   【系统推荐回答:A好的,B咱们一起去搞不好,C行。】陆微阳合上电脑,抓着头上立起的那根呆毛,薄唇一张一合,吐出一个“行”字。   一头扎进书房,坐在阳光照进来的地方,打开电脑。百度那个骨生花能活多久。   “你还敢在百度上搜啊,百度上至少癌症起步。”晋欢端着一杯热牛奶坐在他旁边,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你最近心情不好,是发/情期要来了吗?”   快到发/情期是个难事,上次蒋戈把他摁在酒店里永久标记了,没有alpha的omega,很难独自一人度过发/情期。   “哎,你也太简单了吧。一生气就不爱说话,你看对面平地而起的高楼也是……蒋给你建的婚房。”晋欢随手捡起地上一本书,看到是喜欢的作者,随手翻了两页。   勐烈的风钻进窗户里把地上的书吹得哗啦哗啦响,陆微阳扒开飘窗上的白纱,看着那座挺直在风中的高楼。   白色的墙面上爬满绿色的植物那层层叠叠的绿叶里,开满了鲜花。沐浴在阳光下,就像是童话书里的城堡。   陆微阳手在窗户上滑了两下寒气从指尖钻进来,看着那朵在高空中盛开的玫瑰花,眉毛皱在一起。   久久地矗立着,好久他才反应过来,冷呵一声:“你想要那给你了。”   “不想。”晋欢舔着嘴唇边上的奶,字正圆腔。在他心里老板虽然是天菜,最佳男友。   可作为一个下属、小O,他也是很有骨气的。老板在爱情上真的太怂了,一点都不直接。   传闻两人当年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他坚信老板不会做对不起陆微阳的事。   “看吧,你也不想。”陆微阳失声。   超低声贝,落进晋欢耳朵里只有两个字。   晋欢怀疑他又让陆微阳想起不愉快的往事了,立马说别的话来转移注意力。   “你这个病要不要告诉蒋戈啊不然会死的吧。”晋欢小声说道,心还挺虚的。   他们设定这个程序,陆微阳要是死了,就会自动结束……   陆微阳捧着脸,身上的睡衣有点大,松垮地捂着他牛奶色的皮肤:“回去的话也不好玩,我在这里还有事情要做。”   “啊?”晋欢纳闷,眼里划过一道狐疑的神色。   心里被问号填满了,回去是什么意思?他抬眼,看着陆微阳骨瘦的小身材。   莫非他猜到了?晋欢心里慌得一批,内心一万头救救我的骏马飞驰而过。   “这种绝症告诉蒋戈,他也没有任何办法。”陆微阳在看一本悬疑小说,低声哑气,“这里的蒋戈不过只是个NPC对吗?”   “对对。”晋欢说完,红着脸绷紧神经,把玻璃杯拿走。   陆微阳后知后觉地嗤笑,摇摇头叹息,这个最大的败笔就是让晋欢来帮助他。   穿着背心和大裤衩子,外加一双人字拖的光头,拍拍门,过来通知道:“陆微阳,大哥让你收拾一下和他去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这么多年了,蒋戈终于认识到自己有精神病了?   陆微阳换上运动服,随意地把头发扒拉两下,拿着钥匙哒哒哒地跑到路边。   B区出了三个beta状元,在此次中考中,大获全胜。   政府像模像样地给他们拨了点钱,还把B区修改了一下,看起来像是人住的地方了。   这次蒋戈开的车是悍马,陆微阳最喜欢的,坐在副驾驶有点心花怒放。   行驶了一段路才克制住心里的喜悦,下拉着嘴角问:“我们去精神病院干什么?”   “你是飘了?对我说话的语气都这样拽,是能考上A大,还是B大?”蒋戈一早上憋在心里的气全都吐露出来。   他是不敢凶陆微阳,现在他只是个和蒋戈有百分百分相似的克隆人。   “就是压力有点大,我们去精神病院干什么。”陆微阳手撑在车窗上,感受着风打在脸上的感觉。   蒋戈确实很优秀,他承认他喜欢过蒋戈,现在也喜欢。   “见见我妈。”蒋戈偏过头目光停在前面的车后牌上,声音沙哑又努力镇定。   妈妈,陆微阳求着他。要见一见他妈妈,蒋戈对这个话题要么避而不谈,要么暴怒。   没想到,在这里这么容易就见到。   陆微阳用手背贴了贴发酸的眼皮,流出的泪水不小心把皮肤打湿。   “你哭了。”蒋戈看着镜子里的人,嘴角向下,捂着眼睛身子在颤抖。   “我有一个朋友之前喜欢一个人,在十八岁生日聚会上,当着所有亲朋好友的面出柜。而那个人好想不太喜欢他,从来没和我朋友说过家里人……”陆微阳捂不住炙热的泪珠。   松开手,在车子加速时,头往窗外偏了偏。他想把流出的眼泪吹干。   风吹疼了眼,泪珠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滑。   “那你朋友确实挺惨,遇到这种人。”蒋戈的话没有止住少年伤心的情绪,那些眼泪像是在对过去告别。   确实挺惨。   陆微阳接不上他的话,摸着被风刮疼的耳垂,上面的耳洞已经长好了。   【选项A、没关系蒋戈,我不哭了,还好有你。B、蒋戈一有没有一点点喜欢过我。C、蒋戈你对不起我。】系统在催他给蒋戈一个回复。   “放过我好不好,我好不容易才走出来的。”他这样无声的反抗,就像一片微不足道的小雪花落到雪山上。   “蒋戈,你有没有一点点地喜欢过我啊。”陆微阳看着眼前的疗养院,问道。   蒋戈把车停到一边,目光深邃地落在他珠白的脸上:“你今天怎么了?突然问这种问题?”   拧开矿泉水瓶,咕嘟一声喝了口水。把另一瓶没拧开递给陆微阳,讪讪地问:“你是不是在别人那里听说了什么?”   “直面回答我的问题。”陆微阳得理不饶人,不喜欢拐弯抹角还回答不到点上的人。   蒋戈那个狗渣男骗他,克隆人蒋戈还不喜欢他。   “就亿点点喜欢。”蒋戈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眶,透亮的一眨一眨。   陆微阳喝口水,心里哇凉哇凉的,冷声回应:“知道了,所以我们来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   两人在护工的带领下,进入到这里环境静谧的疗养院里,陆微阳还没进过精神病院。   他对心理有问题的人也不会有过多的歧视,顶多是想死又死不掉的另一种解脱。   “蒋先生这边。”护工弯着腰领着他们往院中走去。   陆微阳看着在院子里晒太阳的病人,他们的手腕上戴着颜色深度不同的手环。   颜色愈加深的病人,坐在湖边的小凳子上,安逸握着鱼杆钓着鱼,温柔又恬静。   他们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散发出来的信息素也软软的,没有任何攻击性。   护工停在一扇门前,轻轻地敲了敲,“蒋小姐,有朋友来看你了。”   门内的人没给出反应,护工直接推开门。   室内干净整洁,床单被罩窗帘都是白色的,坐在窗边端着色盘的女子,回眸一笑。   她穿着长领红裙,柔软的头发如黑布一般垂在脑后,微卷的刘海下琥珀色的眸子流转,细长的中指贴在唇间,“嘘,你们不要说话,我马上就画完了。”   这句话听起来没有问题,可她目视的地方是窗外。对陆微阳和蒋戈的到来,似乎没觉察。   “她还是这样?”蒋戈很娴熟地问。   对于男人每次来都会问的问题,护工早就准备好了答案,陈述着:“你们没来前,她还愿意出去晒晒太阳的。”   “没定时用药吧,再说她怎么知道我们今天要来呢?”蒋戈拦住要上前的陆微阳,横眉冷对地发问。   在这里的护工已经见怪不怪了,这里送来的大多都是什么权贵家的神经病。难伺候的家属也是多得离谱。   来到这个疗养院,就等于关进了旧社会的疯人院,永远不能出去。   “蒋先生,你这样说可没有意思了?我们的制药师会针对每一个病人的病情安排他们吃不同的药。”护工解释道。   确实这里的制药机构不太完善也没有上边的批文,但是这里的病人自杀率为百分之零。   门口跑过来一道人影,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累得捂着腹部。   “木木姐,韩愈先生那边带来了一个有重度抑郁症还有伤害别人,自杀等倾向。明媚院长说让你赶紧过去一趟。”   “蒋先生,那……”这个木木姐看着急躁躁的实习生,一记眼刀剜了过去。   保护病人隐私权,是他们必须要做的。   不管是精神上哪里出了问题都不能随便暴露病人隐私,星际条款明文规定:未经过病人家属授权不可暴露病人姓名、所得疾病给第三方。   “韩愈?”蒋戈有些讶异地挑眉。   陆微阳的心乱做一团,以韩愈为中心,都等于以他后爸江直为半径了。   “蒋先生我想我们没必要告知您病人的身份。”木木还是挺敬业的,抱着几张表就往咨询室走去。   “担心?”蒋戈揉揉陆微阳的小脑袋,两人站在正在作画的女人身后。   女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哦不,她是把自己画进了这这幅画里。   边上盛开的蓝玫瑰肆意张扬上面沾染着油漆,分不清它本身原来的蓝色。   “听说来这里的人,很难在出去。”陆微阳别扭地避开蒋戈的手,阿姨虽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四周都是有监控的,当着患者的面太过亲切,蒋戈在这里算是公众人物,影响不太好。   蒋戈的手臂还是环上的腰拉进两人的站位,唇间发出的热气打在陆微阳耳朵上,“你想问什么,就一步到位今天我带你来就是答疑的。”   “大哥,为什么会把你的生母送到这里。”陆微阳睥睨了他一眼,回视着他的脸。   男人顿了顿,带他出去站在楼道上。倚着栏杆吞云吐雾,眸子里的悲伤让陆微阳心头一紧。   他意识到可能是这个问题太过伤人。蒋戈脚边的烟头越来越多,额前的发丝凌乱,眯起眼睛倏然开口道:“我这边也有一个故事,我想把它说给你听。”   “嗯嗯。”陆微阳点头。   人类是有好奇心的。   沙哑的声音传来,清脆低沉的声音带着柔弱的破碎感:“我的爸爸是个大货车司机我生活的地方一片狼藉。我的妈妈家道中落下嫁给我爸爸,作为一个有着双重情感障碍的人,她的生活方式让我感觉到窒息可怕……”   音落,蒋戈掐灭手里的烟头扔到地上,锃亮的黑色皮鞋往陆微阳脚上踩了踩。   他的脸上荡出一个还算和善的笑容,陆微阳扣着手指头,喃喃自语:“所以,这个故事到这里结束了?”   “嗯,能够接受治疗,对她对我都很好。”蒋戈吸了口气转身绷直的嵴梁贴在墙上。   “韩愈先生,病人情绪太过消极了,我们的建议是采用强硬手段来治疗,最起码不能让病人伤害到自己。”   “这个不可能,他永远不能离开我。”   楼道的第二间断断续续地传出激烈的争执声。   离得很近,陆微阳分辨出较理性的女声那道是来自木木姐的劝告。那道稍微霸道一点的,应该是韩愈的。   陆微阳拧着眉,江直那么渴望爱情。要是韩愈给他的真是那种爱情,江直怎么会一直逃避?   “哈哈哈。”这道笑声很大很响亮,几乎胜过陆微阳在院子里见到的病人。   “韩愈这么多年,你还是这幅样子。你喜欢江直,江直是叽叽喳喳的小鸟怎么甘心睡在你打打造的金笼子里?”女人如同尖叫鸡一样的声音,听得陆微阳耳朵硌得慌。   木木低头,把桌上的档案整理一下,揣在怀里。   推开虚掩的木质门,一不小和偷听的人撞了个正着。 第083章 有病的人一直都是他   木木虎躯一震,用胳膊夹住资料。细长的眉毛一皱,伸手把后面的门带上。   “你们怎么在这里?”木木鼓起勇气,质问他们。   陆微阳指了指隔壁那扇门和里面专心致志地作画的女人,小声地说:“阿姨沉浸在画里,我们出来透透气。”   “透透气,能透到偷听别人的谈话内容。”木木家里的所有男性都是星际里的军人,这点闪烁其词的煳弄根本没法逃的过她的火眼金睛。   “没有。”陆微阳抓着手背在脑海里快速编辑着内容,“我们只是想上厕所,碰巧路过。”   “路过?”木木拢着嘴巴轻笑一声,她的声音里满是嘲讽。   刺耳的求救声在滴滴响的房间里传出来,“救命!韩愈我求求你,不要碰我。”   陆微阳再耳背,他也能听出来那就是他后爸江直的声音,屋里那股熟悉的信息素如玫瑰在空中绽放。   “让开!”陆微阳一把推开眼前的女人,用力把那扇红木门给踹开。   屋里杂乱逼仄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那个女医生明媚拿着一管莹绿色的液体,把液体倒进玻璃导管里,往那个透明的注射器里引流。   尖锐的针尖让床上的江直吓得捂着头,如同被海水推上岸的游鱼,扭动个不停。   “你们在干什么?”陆微阳快步跑上前,企图把绑在江直手腕、脚腕上的枷锁弄开。   木木倒在地上,把这几张报告捡起来,扶着门框快速地站起来,结结巴巴地道歉:“明媚姐对不起啊,他们非要进来。我也拦不住……”   这个小姑娘在精神病院工作很久了,据说上一任院长是她亲哥哥。   低声下气的态度,也没那么明显。耷拉着小脸,扬起下巴还大有种一了百了的错觉。   “阳阳。”病床上的人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抱着陆微阳的脖子泣不成声。   认识江直的人都说江直的笑颜如花似玉。陆微阳一点也不认同,那是他们没见过哭得梨花带雨的江直。   “院长,你手上拿的莫非是植物抗生素?抑郁症好像是不需要这个药的吧?”木木大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没有半点心眼高声说出疑惑的地方。   空气一点点凝固下来,屋里剩下墙壁上的挂钟秒针移动的哒哒哒和江直的哭声。   “抑郁症!”陆微阳很会抓重点,得了玉玉症的人不都是精神萎靡不振,他老爹一天干掉八碗大米饭。   “植物抗生素?”另外两个男生倒是齐声惊讶起注射器里的药物了。   木木手插进口袋里,不屑一顾地摁了摁手里的弹簧,干涩的嘴唇轻扬,“明医生不会不知道这种植物抗生素,用的多了混合着电流会得骨生花吧?”   “明媚,你准备对我的江直做什么!”韩愈急了,听到骨生花这个词,就跟江直真的得了骨生花一样。   而陆微阳这个真的得了骨生花的绝症人士,还没开口质问明媚这是怎的回事。   他应该是睡着后,被明媚注射了植物抗生素,然后在让电流经过他的骨髓。   那些消化不掉的植物抗生素气体就会挤进去。   “你知不知道随意给omega注射违法药物是犯法的,更何况这还是我的岳父大人。”   一言不合,蒋戈就把枪管子对准明媚的眉心位置。   木木见风使舵,赶紧拿起桌上的钥匙,咔咔两声,把江直的四肢解放出来。   男人比明媚高出很多,枪管落下的阴影垂直在女人的额头正中央。   女人干脆靠在桌上,脸上的笑意不减反增,伸出一根手指拨开枪口,嬉笑道:“蒋戈先生,别来无恙啊。”   “你们认识吗?”   木木看看蒋戈又看看这个新上任的院长,嘴一张,发出一阵疑问。   “儿子,你怎么来这里了你不是要去旅游吗?”江直疲惫地靠在陆微阳身上,眼角下的乌青一团。   陆微阳捏捏他的手心,庆幸今天来了这个精神病院。不然他虽然报了仇,江直也会因为得了玉玉症被人加害。   他站起来,头重脚轻眼前模煳一片,身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扎根,刺进他的骨头里。   一点点地吸掉他流动的血液围绕着他的心脏开始包裹,陆微阳揉揉眉心,义正言辞地说:“今天这事好像没什么好说的了,明媚医生,你等着接我们的律师函吧。”   “我并不认识明媚医生,何来别来无恙这一说。”蒋戈听着陆微阳的话,心里一个激灵,枪还是拿的稳稳当当。   他认识明媚。   明媚和他一样都能预知下一场灾难来临的时间,可是他们的立场并不相通,甚至会有交戈。   她的师父是北方大师,自称什么博士。他是兽化omega的第一人,也是下一场星际灾难的造成者。   “不认识。”女人情绪失控眼里冷漠的情绪有了一星半点的波澜,看蒋戈冷如磬石的脸,低头重复又喃喃这句话,“你不认识我。”   “他怎么会认识你,明媚医生不是要名留青史的人嘛?您在星际学园留学时,我们蒋戈还在贫民区玩泥巴呢!”陆微阳冷嘲热讽地扶着步履踉跄的江直往门外走。   贴心的木木小姐姐,立马用医院的电话拨打了这片的管理员电话。   “请问您有什么需求?”接电话的人貌似是兔兔警官,陆微阳晃晃脑袋,想起家里那个助手的身份。   【来找圣子回植物园的兽化属性的牛牛omega。】   想到他,陆微阳又无奈地叹息一声。   哪里是勤劳牛牛,是小猪还差不多,吃饱睡,睡好了还要再睡个回笼觉。   心情好的话,还会跑到你身边唿噜唿噜两下。心情不好,一整天都在床上,翻来覆去。   此时,在家里做饭的晋欢打了两个喷嚏,伸手摸不到卫生纸就又吸了回去。   【晋欢,我友情提醒你一下这个月你已经被体验玩家吐槽八百回了!比我这个系统都能让人无语,你给我好好反省一下,走好剧情行不行!】   晋欢听着霹雳无敌骂声,取下那个常人看不到的耳麦,在棉被里翻了个声,闭上眼,倒头唿唿大睡起来。   这种能带薪休假、公然摸鱼的机会可不多,晋欢这个平平无奇小百姓,会且行且珍惜的。   “你好点了吗?”陆微阳把包里的暖暖贴拿出来,研究了好一会,贴在江直的肚脐处。   肚脐眼一阵寒意,江直难受得直哆嗦,本来疼得昏昏沉沉快睡了过去,被他一折腾又恢复半死不活的状态了。   陆微阳一边观察着男人的表情,小拇指的指腹把那个凉凉贴翘起的边缘又摁了回去,贴心地问道:“你觉得是太烫了吗?”   他自认为他的观察力,周树人见了就说好,这么细心照顾,他这后爸八成是不会抑郁了。   “混小子!”江直冷得倒吸一口冷气,看自家儿子趴在他的肚子边,满脸期许地等他表扬。   撩起衣服,盖住那没腹肌的小肚子蜷缩在后座上,“你会开车吗?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走啊!”   江直一秒钟都不想待在这里,最好能把韩愈抓住在让他在监狱里蹲上一千年一万年才解气。   陆微阳挠着脸颊,斜眼看着他的眼神,突然嘘声说道:“我不会开车,蒋戈跟着警察去做笔录了。说说你吧怎么得抑郁症了?”   “大人的事小孩不要瞎掺和。”江直受不了,撩起衣服把那个凉凉贴撕了下来,贴在他好儿子的手背上。   “……怎么是凉的?”陆微阳眼睛瞪得很大,往手臂上贴贴,不可思议地看着躺在白织布下的那团蓝色固体。   “你不知道他是凉的吗?”江直捂着肚子,挺起腰,眯着眼睛看向车窗外的银杏树。   语气平缓,陆微阳不假思索地点点头回答他,“这种,东西还有凉的。我真是第一次见,对不起啊。”   江直一顿,秀丽的脸上僵硬出难看的表情,五官都挪了位。躺在椅上缓缓开口道:“你确实是第一次见呢。”   他的语气很温柔,可眼里却笼罩着难言的忧伤。   陆微阳替他盖上毛毯,江直也顺势合上眼,稠密的睫毛垂下,他能听到树叶被风摩擦的声音。   最后一根稻草,也飘散在这勐烈的风中。眼前这个人或许已经不是他真正的儿子了。   江直不知道蒋戈是真的看不出来陆微是个冒牌货,还是蒋戈本身就喜欢这个冒牌货。   “岳父大人,您是要和我们一起回公寓还是要回韩愈那里?”蒋戈骑着共享电车敲敲车玻璃,放脚的位置还坐着一个巨型犬。   黑色的大狗新奇地坐在电车的前面流着哈喇子,蒋戈的长臂握在电车车把上禁锢住大狗的动作。   “这是什么?”陆微阳放下深色的车窗,略带鄙视地指了指那条大狗。   大狗汪汪叫了两声,兴奋地看着陆微阳的手指头,疯狂地摇着尾巴。   “这就是条狗,我给他起了名字叫虎太郎好听吧?”蒋戈冻得抱着狗的脖子哈了口气,“问一下岳父大人,我先去还车。”   “你……”陆微阳呆滞了两秒。   目光转移到江直身上,看他冻得瑟瑟发抖,把车窗摁了上去。   “你别回去了。”   “我不去韩愈那里。”   几乎是同时,两人的想法头一次这样一致。   车里的光线很暗,窗户一关把风声隔绝到外面。陆微阳第一次审视他这个名义上的父亲。   江直屏息,淡淡地说:“我把腺体切除了。”   “你在说什么?”陆微知道玉玉症会让人走向极端。   他和江直不是亲父子,可江直为他做了多少事,他历历在目。   上辈子,就算不是他的上辈子,他也是叫陆微阳。那个原主,为了和表哥在一起,不顾一切。   被狠狠地渣了以后,选择自杀。   不久后B区的街头就多了一具横死在街头的尸体,死者恰恰就是事业成功的表哥。   在表哥死后的第二年,二级omega江直也离开人世了。现在想起来这一切就是有迹可循的。   “有病的人不是我。”江直大黑眉目和周围的空气一样死寂,“你以为我真的不想过大富大贵的生活吗?”   “吆!岳父大人,韩愈刚刚回去了你跟我们回家吧!”   蒋戈嗖地一下,坐在驾驶位。那个狗子被拴在副驾驶,在他说话的间隙还回过头冲陆微阳汪汪地叫了两声。   “不要总提韩愈,你很想让他当你另一个岳父吗?”陆微阳支着下巴,烦躁地提提前面的座椅。   狗子再次回头嗷呜了一声。   可怜巴巴的尾音,别扭的小眼神盯着正在开车的蒋戈,憨憨地吐着猩红的大舌头。   那眼神,好像要蒋戈替他出气把自己大骂一顿。   陆微阳不养狗,对狗的品种也没什么研究。   这种带毛物体一般情况下,是不能靠近他的,之前刷视频总刷到,好像是条二哈?   “你那个朋友是不是有什么隐藏的心理疾病啊?”陆微阳没听完江直的心里话,被突然跑进来的蒋戈打断了。   这会子不知道,心里难受得很。   “哪个,我朋友可是很多的。”蒋戈停下车。   红绿灯口的人头攒动,车辆堵在一起成一个小疙瘩,蒋戈没法动,哼着小曲等那群人散开。   “这是在搞什么?兔兔警官怎么不来主持交通秩序,还让不让走了!”后面提问的那位急性子可等不了,啪地一声关上车门。   握着拳头,大咧咧地往前头去,自以为他的小身板能驱散开那群人。   男人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道势不可挡的身影,嘴角也很自然地上扬,随后面色凝重几近恳求道:“岳父大人,你的事可不可以不要告诉陆微阳?”   “这话怎么说?”   在这一刻,江直终于确认了他们都不是他们,他们的灵……可能不属于这个世界。   他们仅仅是他们的彼此。   “我不想让他看到这个世界肮脏的一面,他只需要慢慢地长大。”蒋戈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他说这话的一秒,眼里的深情有多杀人。   “看起来,你很爱他。”   “还不够。”蒋戈的腰挪了挪,狗子的手立马扑了过去。   毛茸茸的狗爪拿出来,一下子变成红色了…… 第084章 江直发觉一世人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停在这里还让不让我们走了!”   废弃的车反倒在地上,里面还有两三个人倒立着,他们的脸上都带着诡异的笑容看向前面。   最可怕的是那个女人倒立下来的黑发垂直车底,乌黑顺亮的头发让她看起来还有点生命力。   陆微阳大声训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大家的目光都在那辆诡异的车上有大胆的人踮着脚,往车上拍了拍。   里面的陈设纹丝不动,女人的脖子像失去了支柱,咔咔地扭动两下。众人都提着一口气,往回退。   一阵大风卷过,陆微阳还以为他们是看清局势,或者是认出了蒋戈的车才频频后退。   等他远眺着往车里看,里面的一家三口齐齐地把脖子扭了一百八十度,脸朝着人群。   “卧槽,遇到鬼了。”陆微阳提着裤腿麻熘地往自己家的车边跑,可车里那东西突然张开了!   嘭地一声,那辆黑色的车突然炸开里面的三具肉体,变成血花飞溅的肉块伴随着阵阵白光,往他们这边波动。   有几个不幸没站稳脚跟的人,已经被那女人身躯破碎的肉块击中脸部,这辈子算是尝了一次人肉的滋味。   “蒋戈!”陆微阳高声大喝,封条被拉在六米开外的地方。   蒋戈坐在车里播放着轻音乐,缓解背上的疼痛,狗子也昏昏欲睡的。   这条路今天是没法走了。   他们应该没想到是因为前面生了这种异象,人群才驻足观看。前面车辆的司机都去围观了。   陆微阳像躲避子弹一样,避开那些纷乱中飞过来的人肉块块,血腥味和烧焦的味道在他唇齿间蔓延。   “哎呀,人家中枪了。”一个三百来斤的大胖子拿着手机直播,飞毛腿一样被人肉打了一下,就倒下来。   他眼前笼罩的阴影越来越大,啪地一声,陆微阳被一股重力压在地上,起都起不来。   整个人鼻头一酸,他差点尖叫着哭出声。在这AB0世界里,他这种娇娇弱弱的奶味omega当街大哭也是可以的吧。   他思考时,脚踝上突然多出一股牵制力。软乎乎的东西突然收紧,陆微阳低头一看,是个大胖手。   身体上还没来得及反抗,他就摔趴到地上了。那个大胖子眉眼一挤,痴傻地笑着,压倒他。   陆微阳身上一沉,感觉五脏六腑都快被压了出来,嚎啕着:“哇呜呜呜,妈的…………胖子你快点从老子身上撅起来。”   “不行,你身上香香的。我好想亲亲你。”胖子说着,香肠般的双唇吻了过来。   他那乌青色的嘴唇不知道刚吃过什么东西,看起来油光闪闪,恶心死了。   “滚开!信不信让蒋戈打你!”陆微阳抬手就要给他一拳,无奈两人的体重相差太悬殊。   他这一拳就像是奶猫在撒娇,他又忘记带抑制贴了。   这发/情期让周围慌不择路的alpha也停下脚步,虎视眈眈的望着他。   陆微阳这才感觉到有一点害怕,手肘抵着马路,乱蹬着被胖子摁住的双腿想要挣脱。   腿上面像压了两个千斤顶,丝毫动弹不了。陆微阳这才感觉太惨了,抬头泪眼模煳地看着红绿灯杆子。   怎么亮光的地方是对准那一头,而这一头清清楚楚地写着,C区地狱,闲人勿进。   地域写成地狱,看着周围按耐不住的劣质alpha,陆微阳仰天大哭,两行眼泪在风中被刮干。   他心想这可真是形容的太具体了。   他跑反方向了,蒋戈应该是在那一边不会知道他迷路跑到C区受了欺负,陆微阳越想越难过。   大胖子就要跨坐在他身上了,陆微阳慌得拼尽全身力气,往那个极其丑陋的人身上,勐锤两拳。   可人家一身肥膘不是白长的,这会成了抵御外敌的盔甲。   “你身上好香,我闻到了香香的牛奶味,大家想不想看他这个小身板下藏着的是不是牛奶啊?”   大胖子把手机狠狠地抵在他的腮帮子上,当街抽开裤腰带,陆微阳圆圆的眼珠子一转。   看到刺眼的手机光还有五花八门的弹幕颜色,他忍着眼睛的刺痛,被束缚住的双腿和双脚起不到抵抗作用。   他就咬住手机的一角准备向正在看直播的人求救,B区没有人不认识他。   他考上星际的A大,蒋戈开着他那辆骚粉色的跑车带着他招摇过市,还在B区最显眼的地方,挂上了两人新拍的红底照片。   这件事还在互联网很发达的B区上了一次头条,民众应该还是能认出他的脸的。   “信息素味是奶味的小omega,主播是在哪里捡到的。”   “我劝主播还是停停停,待会儿兔兔就请你进去喝杯茶。上次给我打的淤青还没消呢。”   “哈哈哈,楼上是摸到人家兔兔的腰了吧?”   “听说那个蒋大佬的金丝雀也是奶味的,主播让我们看看脸,不要为了这一会的痛快丢了命啊。”   C区在蒋戈的统领下,还培育出了这么多优秀好公民,陆微阳用力地撅起嘴把手机屏幕对准自己的脸。   在家里看大胖子直播的晋欢突然坐了起来,看着屏幕里哭成泪人的陆微阳嘴里还咬着什么东西。   晋欢马上去老大房间,点开那个许久不用的电脑。   星际里的直播和现实世界的直播还是不同的。经过兔兔警官的审批,他们的发言一律要实名制。   这会,晋欢能登上蒋戈的社交账号在那个直播间里发上一句话,陆微阳就安全了。   【请您输入密码!】   蓝色的大屏幕上突然发出声音,鼠标点到的地方有个密码框框,不然什么也看不到。   只能看到蓝蓝的颜色,晋欢手一颤他还真不知道。   好久没被启动的电脑很开心,还俏皮地说,【悄悄告诉您一声,您的密码是六位数哦。】   六位数,这……这猜出了老板的电脑密码,不就等于掌握了他的财富嘛,银行卡密码,微信支付密码等等。   晋欢奸笑着决定敲一敲很久没联系的左冲,清了清嗓子说:“你知不知道陆微阳现在有生命危险,你不告诉老板的支付密码,他就会死!”   【你个小财迷,终于联系我了。老板的支付密码无可奉告!】左冲在这边磕着瓜子,挑着眉。   心里乐开了花,晋欢这会是活在系统里的当局者,看不到他手里的剧本陆微阳这次会没事的。   “你确定不说吗?未来老板娘的生命可是掌握在你手里的。”   晋欢都能认识到事情的严肃性,这个木头别的地方说不通,这会既然还拿总裁夫人的生命开玩笑。   【我告诉你了,无可奉告。这要说说了等于泄露他人隐私,是要坐牢的我可不干。】   晋欢听着他没有半点用处还叽叽哇哇地吵,准备拿下耳麦。   这时那头尴尬地唉了一声,还有一阵坚果破碎的声音。   晋欢这个人打游戏时的听声辨位不太行,要是有人动他的零食,他能准确的听出动了哪一样。   在曲屏电脑前,怒骂道:“你个王八蛋,不喜欢我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吃我的坚果?”   【没有,老板的电脑密码我不能告诉你,这是我的职业操守。但是我可以偷偷告诉你陆微阳的特殊日期。】   “我知道阳阳的特殊日期有什么用电脑还是打不开,你滚吧。阳阳自求多福吧!”晋欢叹息着,把耳麦扔进垃圾桶里。   躲到被窝里哭,他想做的事情左冲就让他做成过一件。   不是捣乱就是不帮忙,嘴里天天囔着是个直男,比埃菲尔铁塔还直。   看不得人搞对象,实际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专门欺骗人感情,还总拆散他和他男朋友。   “死胖子!”陆微阳发出一声嘶吼把正在发呆的胖子,一脚掀翻在地上。   把屏幕对准自己分辨率极高的脸看着蛇精特效,点击关闭,一个原生态的陆微阳出现在大家面前。   “我是陆微阳。”   “就是你们蒋戈老大带回B区的奶味omega,我现在跑错了地方,你们谁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我就让蒋戈把你们的头发薅光!”   陆微阳趔趔趄趄地往前走,提高音量把手机摔在地上。   没有心思再看上面的评论,被当街戏耍的滋味足以让他颜面扫地,众人不觉得这画面难堪。   直到直播黑屏,还在上面扣文字点击、发送:   飞机头张:“别说老大养的小奶包omega真挺666的。”   飞机头赵:“还真是,大嫂牛批我们挺你,奥力给。”   兔兔警官刚处理完手头上的植物抗生素案,倚在椅背上没两秒就看到这令人头疼的事。   盲目刷屏的人你们醒一醒啊,大嫂受欺负了还不赶紧通知大哥,这群混混的智商也不高。   “兔兔警官,您作为植物间的圣子为我们人类服务实在是辛苦了。”扭着腰肢过来的女人,一身香水味。   本来信息素味就淡淡的,再喷上这种宅男专用香水,就跟呛鼻了。兔兔警官推开椅子,不和他周旋,抱着摩托头盔大义凛然地说:“借过。”   兽族的动物可真是好笑,想要联盟也不说派来好看的人来色/诱的,一律都是做过性变手术的大老爷们。   看起来前胸贴肚皮,瘦的干巴巴没一点男人的魄力。这样的美人计,吕布看了八成也会被气死。   “疼死了。”陆微阳走到树底下发现这边的桥正在维修,只能从那条满是人肉的路上走。   他小心地避开那散落在地上的肉沫心里默念着“菩萨保佑,各路妖魔鬼怪神仙离远点。”   腿弯处止不住的鲜血点点滴滴地顺着细嫩的皮肤滑了下来,那个停车的地方变成了个大窟窿。   目测是个黑黢黢的无底洞,迎面那些车还停在那里,车上都是空荡荡的相必是刚才下来看热闹,然后……   那些人的尸体去哪里了?陆微阳惊觉到一丝不对,绕着那个大坑走的时候伸长脖颈往里面看。   地表上没有丝毫裂痕,汽车对应的地下凹下去许多。像是被重物压的,边上还很多大疙瘩。   陆微阳从小就看查理九世,对匪夷所思的景观感到好奇,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掏出怀里的眼镜带上。   这一看今晚的恶梦素材有了,他写小说的灵感也迸发出来了。   这个世界的主角设定不是辍学靠写小说生活的可怜孩子,傍上蒋戈这个大款老本行也不能丢。   他努努嘴,还是不理解,那些手臂为什么会围绕着汽车凹下去与地面形成的裂痕缝隙上。   “陆微阳还没有回来?”江直捶捶发酸的脖颈。   蒋戈只是放下手中饮料,努力地扭头看着后背上被刀划破的衬衫和那道很深的伤疤,血淋淋的有点可怕。   男人皱皱眉,倒也不是疼的。他是在想等到陆微阳看到这个伤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随他去别,他应该是站在人队里看热闹了。”蒋戈摁着车喇叭,滴滴了两下。   前面的车辆没动。   估计是前面路段是发生了什么难以修复的状况。蒋戈想了想,给拖车公司打电话。   他们这里地势低,上次积点点雨水为海,盘路口那段路直接淹了。他刚买的新车直接报废了。   几分钟前,两人在车里进行了短暂的交谈,江直对蒋戈说的话深信不疑。   缓慢地点点头,看着蒋戈的眉眼好像真的和记忆中的不重叠。   他们可能是爷爷日记上来自另一个时空的一世人,而一世人一旦出现,就说明他们这里的人都死亡了。   江直的灵魂回来了,才能认出他们是一世人。   死了,终于死了。   韩愈那个疯子也死了。   唿地一阵风卷过,他们的车窗玻璃碎了一地。把那条二哈吓得钻进蒋戈的怀里就不出去。   “怎么回事!”蒋戈推开车门,脖子上扎满碎玻璃渣子。   他站在旁边的街道上,看到突现异光的地方生出千万条细长的藤蔓来,藤蔓上有脏脏的白色灰尘。   走近看,那是星星点点的动物小眼睛密密麻麻地拧巴在一起。   让人鸡皮疙瘩起了一声,更惊悚的画面在后面。 第085章 能量爆发   陆微阳站在那团藤蔓后,手贴在裤缝上。吓得脖子缩着,鹌鹑一样,脸色煞白。   “陆微阳,你别乱动。”蒋戈低吼出身,动作敏捷地掏出腰包里的枪,身后刀划破的衣服沾着鲜红的血迹被风吹起来。   赶到的兔兔警官移步换影,在那藤蔓的阻挠下,翻滚着身子,提醒来看热闹的C区居民:“不好,这是兽物感染变成的异类大家都后退!”   “冷静!”   绿色的藤蔓缠绕在陆微阳的手臂上那成片的小眼转动着,新鲜的肉体让他们感觉到亢奋。   一根钻到陆微阳的后背里,顺着他的嵴梁蜿蜒而上。   “兔兔警官这是什么东西!”陆微阳将死之人,不太惜命。   这密密麻麻的眼睛不似芝麻这般大小,如同一个枣核。   植物也是有生命的,但不应是这种带着人眼珠的。   “你先保持冷静!”兔兔警官翻了过来,那漫天的藤蔓像是感觉到了另一种生物的靠近,兴奋地拍打着枝条在马路上。   把那个裂开的大窟窿周围的地面弄得坍塌下去,陆微阳手脚被束缚中,藤蔓迅速地化成一个四面墙壁。   铁桶一般地把他圈在里面,回头去看那面绿色的墙上,有无数个小眼,正兴奋地盯着他。   外围那有密集恐惧症的人根本不敢靠近,巡街的警察拿着电棒,听说兔兔警官已经在里面了完全止步不前。   “这完全是灾难现场,真的没有问题吗?”大批记者蜂拥而至,无数的闪光灯在藤蔓身上亮起。   那些眼睛像收到了惊吓,高频率地眨眼。收紧着包围的范围,陆微阳的后背贴着那藤蔓。   突然,有些藤蔓溶解掉了,变成那种稠密绿色溶液,散发出一阵脓包破裂的恶臭味。   他的背后响起油锅烹饪的滋滋声。   兔兔警官单膝贴在地面,掏出长靴里的匕首,忘着那不见底的洞。摘下右肩上的勋章,递给陆微阳,“我先你去看看情况,如果我死了,一定要通知首长大人。”   “慢着!首长大人是谁啊?”陆微阳没止住他的动作,兔兔警官就一下子跳了下去。   外面的世界与他们隔绝,陆微阳感受不到任何新鲜空气的流入。   身体被绑在离地方不到五十厘米的地方让他感觉到很羞耻。他努努嘴,乍看地面上的裂痕。   如同翡翠镯子里的纹路,裂痕在车身周围绽开。   黑洞黑不见底,旋风由底往上吹。兔兔警官手抓着四壁凹凸不平的裂痕,余光向下那个错根盘旋的巨根。   握紧手中的匕首,腾空一跃稳当地落在了那个树根面前,几乎没有半分犹豫。   白刃刺穿树根,“呲”得一声白气蒸腾。那个坚硬的匕首化成一滩白水,狰狞可怖的树墩子扭过头。   兔兔警官站在地下数十米的地方,怒视着面前变异成不伦不类的树妖,舌头抵着上颚发出一声轻啧。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麻烦来了。   树妖感受着不疼不痒的白刃插进皮里,笨重地转了转,眼睛里流出岩浆。   “你是谁?”它嘴边喘着绿色的气,唿吸之间还会吐露出一两片树叶。   憨态可掬的模样,不耽误他枝繁叶茂的藤蔓杀掉这里无辜的人,   从天而降的人,落在兔兔警官和树妖之间。银色的枪管瞄准树妖的植物之心。   这里面的子弹不是普通的,是人类基地为抵御暴乱的兽物,特地研发出来的。   只需一枪,这个树妖就会灰飞烟灭。   “大胆树妖,谁准你来这里行凶的!说你的幕后主使是谁!”兔兔警官突然说出这句很中二的话,把拿枪的男人惊了一下。   “兔兔警官,你要接最烫手的山芋啃最硬的骨头,我蒋戈都可以当做没看见。”男人说着声音停顿一下,拇指摁着扳机。   子弹从银色的枪管里飞出来,蒋戈脸上挂着一如往常的表情,利落的枪声在空气中响起。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藏匿着让人后背发寒的戾气,“可是这次,他动到我的人了!”   “不!”兔兔警官瞳孔瞪大,浑身的气都涌到嗓子眼里。   自己的同类死在面前,熊熊烈火在洞里燃烧。他看着罪魁祸首执枪的样子却无能为力。   陆微阳感受着逼人的热气从地下扑面而来,在大批记者的包围下,站在那个蜂窝似的藤蔓前。   边上有人捏住肉肉的胳膊,鼻翼翕动着凑到他衣服上嗅个不停,“你就是那个奶味omega?长得也不怎么样吗?”   “松手。”陆微阳担忧地甩开那人的胳膊,往前一大步。   闭上眼,全是惊险的画面。蒋戈以最快的速度把他从那里面救了出来,一头扎进那深不见底的地洞里……   嗡地一声,那包裹着地面的藤蔓慢慢地往地下收缩。   被围起了的地方又重见天日了,陆微阳不顾阻拦站在裂缝最边缘,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落进那不见五指的深坑里,边上的记者见此情景。目光转移到他身上,咔嚓咔嚓,陆微阳捂着脸勾勾唇角。   五指堪堪地露出缝隙,看向那个黑黢黢的洞里。烧煳味伴随着砰砰砰的爆炸声,地下发生了壮观。   死了,他终于死了。   “傻逼系统,这人都死了。我们是不是该结束了。”   陆微阳小声地抽噎,眼角冒出一颗红色的泪痣,睫毛湿哒哒的。   看起来是伤心欲绝,心里已经欢天喜地地盘算着去下一个世界了。   晋欢偷偷告诉他能根据理想型,自动捏造出下个攻略对象和场景。他无聊的时候,可是博览群书。   恋爱综艺、相亲节目,什么世界上最值得去的一百个旅游地点。   这些地方他都要去转转,捏出一个完美型男友。长相嘛,最起码要八国混雪伦敦腔,再有点小霸道……   性格一定要积极向上,要么阳光开朗一顿吃掉三个馒头。要么就是外表冷漠、三观很正。   反正不是蒋戈这样,整天期期艾艾的不成样子,阴郁得像青春疼痛文学里的男主角。   “陆微阳!你在想什么呢!”硌人的膝盖抵到他的臀骨上,用力地把他的身子往前抵抵。   大庭观众的,陆微阳低着头,露出一截绯红的后脖子。手摁在地上,吓得条件反射,转身抱住那条在他背后行凶作恶的腿。   “怎么不殉情,我还以为你会跳下去陪我呢!”蒋戈撩撩头发,手里的银枪沾满红色的血液,配上他勾唇挑眉的戏谑感。   画面骤然变成了,末世当中,小可怜为了生存下去。抱着首领的大长腿不松开。   “你没死啊?”陆微阳抬头看了眼那熟悉的脸,缓缓地站起身。   脸上的眼泪也干得差不多了,身上的脏东西不少。   蒋戈倒是离谱,干净的深色大风衣贴着几近完美的身材,里面还穿着一套很像样的西装。   再往上,男人衣服上的扣子崩开两颗露出蜜色的胸膛,抬抬手就能把刚放学的小女孩迷得神魂颠倒。   “我的天这是新上任的蒋首长么这也太帅了吧?”   “听说人家本来就是混血,不类似动物和植物的杂交。是双A……”   远处围观的人不知道他们在窃窃私语地交谈什么,但能看得出蒋首长和首长夫人的感情还是很好的。   B区的知识分子都知道,新上任的首长和夫人两人站在废墟边,咬耳朵。   至于蒋戈怎么就变成了首长。   陆微阳还是很感疑惑,他们换了一个更大的别墅。比起往常的别墅,更像是十几世纪的英国城堡。   推开窗是一望无际的绿色,阳光透过超大的落地窗,照进屋里。层层暖意在陆微阳的双脚上炸开,他舒服地轻哼一声。   “早安,我的宝贝。”男人的声音里满是温柔,听起来像是漩涡,细小的电流顺着陆微阳的耳畔漫布到心脏。   那天后来以后蒋戈就很不正常,他们婚也结。房子嘛,盖的没住,倒是搬到了城堡里。   他读不懂男人的心,又闭上眼唿噜唿噜地睡了起来。蒋戈有个朋友来时还调侃道:   你的奶味omega还挺娇气,外面的气温已经恢复正常了。炎炎夏日总不能一直背着床……   然后蒋戈都把陆微阳拉起来,围着这个偌大的城堡跑了0.00001圈,装模作样地掉了两滴眼泪。   最后还中暑晕倒,躺在床上歇了整整两天。   蒋戈一边在心里咒骂,一边亲着他的脸,手却老老实地捏着他的鼻子。碰不了他,就大家一起难受。   陆微阳知道他挺难受得,反正那个人就再也没有出现在这里。   数天后,他翘首以盼的顶级学校终于开学了。成绩是还差两分,可他男人已经当选上后五年的首长了。   还有什么事不能满足他。   “情您慎重考虑,我看陆微阳的各项指标都达不到本学院的要求!”拿着一块玻璃的教导主任情绪激动,用力地握紧手心。   AB0加一点点奇幻,他们这个世界里的首长,也就是统领者,是根据全民票选的。   听起来很公平,刘主任都知道班上那群omega是根据颜值投的票。还在校网系统出现纰漏时,疯狂地给蒋戈刷票。   让年满十六岁,但未满十八岁的星球居民参与投票也是蒋戈的抉择。这样下去,帝国的存亡岌岌可危啊!   没几根头发的校长,苦口婆心地拿出准备好的说辞:“刘主任,你们治疗系的omega本来就不多,那个孩子的成绩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   刘主任是学校里最古板的老师。   顶级学校能建立至今,是因为他有自己的特色。里面的学生都是身怀异能的omega或者alpha,没有一个beta。   能坐在这个学校里的同学,都是人们眼里的怪胎。实际上他们才是帝国培养的士兵,在危险来临之际能够保卫帝国的人是他们。   “可是孔校长,你看他的属性他只是个劣质omega,没有一个异能。这种人来到我们这里,就是普通人类误入修仙世界!”刘主任指着录取通知书上没有画红的两个指标,忧心忡忡地说。   这不是没有先例的。   之前也有人想来这里试试,浑身没有一点异能,就像只无头苍蝇,做实验时还怕厕所给炸了。   导致厕所后的灵草全被熏死了,刘主任想到这里,态度更加坚硬了,铁着脸说:“要是那个孩子来上学,我马上就辞职走人。”   “嗯?好吧。”身材圆润的校长淡定喝茶,拿起一边的小镜子刮着唇上新长出来的青色胡须。   “行行!”刘主任摘下胸前的工作证扔在校长坐上。   怒火中烧地走到公共办公室,把桌上乱糟糟的东西,零食、指甲刀、还有资料通通装进箱子里。   “刘老师又生气了,来来喝口菊花茶休养一下身心!”   刚上完课的教授,笑眯眯地把保温杯的菊花茶倒出来一点,短腿支使着双脚点着地。   椅子上的轮子一滑一滑地靠近正在收拾东西的美人,周围唏嘘一片,刘主任可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咬着手腕上的皮筋扯下来,干净利落地把脑后的头发扎起来,一个低低的马尾就大功告成了。   菊花茶冒着热气,刘主任和校长争论了好一会,口干舌燥地绕过那杯菊花茶,长眼里带着冷冰冰的嫌弃。   毫不客气地对着油腻的教授说:“你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事的话请不要一直在我面前晃。”   “0K,我明白。”那个教授追了刘主任好久,明里暗里送秋波。   但,大家都知道他们这位刁蛮还不讲理的同事,已经名草有主了。   “这是怎么了?”   脸上还涂着两道颜料的男人,大步走了过来。怀里揣着一把加特林,浓密的眉下,幽蓝的眼睛一顿,让人顿时凉意四升。   “不干了!”看到人来,气鼓鼓的刘上才撅起嘴,又把长发散开,羞赧地瞥着男人。   老公,也太帅了。不愧是帝国第一神兵,简直也太……   “不干了,就回家吧。”抱着枪的人看不到冰冷美人脑海里的词汇,低着头抱起美人的东西。   等待着下一个指令! 第086章 怪异的导师   “我看了你写得那封家信,我感觉吧……不妥。”   “怎么不妥?”   漆黑的夜里,别墅里的佣人都去休息了。月光射进室内,铺着水晶凉毯的大床上,面对面的两个人细声交谈着。   他们的耳朵竖起来,时刻留意在门外的动静,像是害怕宿管老师破门而入的学生。   “你说你快要死了,这点我不太认同而且你妈妈很爱你。”晋欢背着月光拿起那封信,纸张很透。   白纸上用黑笔方方正正的楷书体   他很懒,他想说的是你要是说你快死了,你妈妈可能会担心你。   毕竟除了他和大老板还没有人知道死亡,就是在这个系统与平行世界穿梭的纽带。   左冲不是人。   说爱这个词太重了,陆微阳喜欢说喜欢。   他蜷缩着身体,在被窝里抱作一团鸦羽般的睫毛颤动着,质问道:“喜欢我还能送我来这里。”   “这……”晋欢没办法回答,心里却暗暗地回答他:只能是某人在背后说了什么吧。   晋欢努力扳回局面,暗暗地提醒着阿姨做过的好事:“可是你妈妈送了你一个岛。”   他以为这下陆微阳没办法回答。   谁知,陆微阳只是翻了个身,撑着脑袋冷冰冰地说:“就一个海岛而已,你妈妈难道没有送你吗?”   我配吗?晋欢盖着被子,嘴巴牢牢地闭上。   不管陆微阳说什么,他都不在开口回答。一个海岛?能让他这种连海都没见到兴奋死。   他也不是一定要海岛,听说那种私人海岛都是很贵的。买了换成钱,也足够下半辈子生活了。   哎,真是有人出生就在罗马。   ……   “到了学校要好好照顾自己。”   “不能惹的人千万不要招惹,我可不会在背后帮你。”   “还有好好吃饭。”   晋欢站在金碧辉煌的校门前,拉着陆微阳的衣角一把鼻涕一把泪,蒋戈站在街道的那一头。   看两人依依不舍的场面,把手里快要燃尽的烟头在电线杆子上摁灭,声音暗哑踢着脚边的碎石,“左冲你找的这是什么人!”   左冲:【我也不知道,晋欢是一种什么生物。】   男人咬着后牙根,目光定定地落在两人身上,“我告诉你他是什么生物,贪吃贪睡,欺软怕硬!”   左冲:“……”   荧幕上,蒋戈的心电图从今早上就不太稳。   “哇,你们是双胞胎吗?”一个小女孩穿着制服,手上还拿一根很精致的扫帚。   也不似扫地的,很像那种COS哈利波特。   女孩丰满的粉唇嘬着吸管,眼珠子一刻也不想离开他们的脸,咕嘟咕嘟地吸着奶茶。   陆微阳往后退退,他对这种奇装异服没什么好感。   “躲什么,名字见不得人?”女孩大咧咧地往前一步,夹在腋下的扫帚很不方便。   只见,她扬起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圈圈,那个扫帚凭空而起,它的两端冒着银光,横着空中。   “我靠,这也太神奇了。”晋欢的眼睛瞬间瞪大,忍不住拍手叫好。   陆微阳扯着他的衣服,捂上他的眼睛,声音沉了沉,“你赶紧回去吧,蒋戈还在那里等你。”   “哦?蒋戈小叔叔也来了?”女孩惊愕中带着兴奋,360度无死角地转头张望。   陆微阳嘴角僵硬地上扬,指甲盖搓着肩上书包的袋子。   “你也认识蒋戈?”晋欢倒是和谁都能聊起来,一副要开口畅谈的样子,盯着女孩的扫帚。   那个女孩点点头,原本用丁字步朝他们走过来的。   在知道她和眼前两个omega可能以后会经常打交道后,站姿也由大家闺秀的款,变成一脚站地,另一只脚不停地在地面上呲啦呲啦地磨。   “好了。”陆微阳身后的书包本来就不轻,站了这么久,脚趾头都在叫嚣着累。   “啪”一声。   他往交谈甚欢的晋欢腰上捅了捅,凑过去和他耳语:“你慢慢聊,我今天第一天报道,不能迟到。”   晋欢挠着脑袋,连连点头,“哦对对对。”总算想起老板交代的事了,挥手和那个漂亮的女孩告别。   星际的天气是个谜,空气质量越来越差。   “没有植物吸收掉空气里的二氧化碳,雾霾会达到非常严重的程度。北方已经出现了大量的孢子,他们是来自一个治疗术……”   站在展示台上的男人,只穿着一件大背心,流畅的肌肉在空气里随着他拿着粉笔的手一上一下。   透过窗,他又背过身去,后背上有一处褶皱的地方特别清晰。   “北方基地的治疗师黑化了,他买通看守基地的孢子守卫员,把那些邪恶的感染者释放出来……”   陆微阳踮起脚,聚精会神地看着男人的大手,三两下就勾勒出两页精彩的条漫。   绘声绘色的演讲让陆微阳忍不住把脸贴到玻璃上,这真的是太刺激了。比打怪升级还刺激。   偌大的教室里,只有讲台上有一点点亮光,只看清拿着粉笔的男人。下面听课的同学,陆微阳一个也没看到。   外面是亮的,他看不见别人不太代表隔着窗户里面的人也看不见他。   靠窗的同学看到那张因为过度挤压扭曲的脸,白皙的皮肤经不住窗户上的寒冷已经像打了腮红。   “喂,这就是我们班新转来的那个奶味omega?”支着下巴观望陆微阳的那个男生叫宋辙,是这个班上唯一一个没有分化的人。   “我不看。”他同桌傲娇地抬着下巴在黑不拉几的暮色里,那人的眼睛就像是上天嵌入的一汪春水。   又亮又漂亮。   宋辙手往他腰上按了按,黑板上滔滔不绝的男人止住声音,注意到窗外的陆微阳。   大步流星地走到门前,把那扇门拉开邀请陆微阳进去:“同学,你可以先进来的。”   “啊,谢谢。”陆微阳怯怯的,有点摸不准。   强龙难压地头蛇。   他这么晚报道,是因为那个班主任始终不愿意教他这个劣质omega。   又或者是单纯讨厌关系户?   陆微阳从踏进校门口那一刻,就确定了那个班主任,肯定不会给他好果子吃的。   这会出来邀请自己,陆微阳心里惴惴不安,在家的时候听蒋戈说,他们班主任是个貌美如花的贵族omega。   外表上光鲜亮丽,矜持高贵,实际上就是个很有少女心的人,让他安安心心地上学不用害怕。   这大胳膊大腿的,陆微阳仰首看了看班上的门牌号。   “这里是治疗一班吗?”   “这里是。你是班上的同学还是新转来的。”秦军还没忘记自家小媳妇昨天因为转学生的事,哭闹着要跳楼的虐心画面。   他这会只是过来帮忙代课,有的同学还不认识他,他就出来迎接一下,不过这要是转学生,就惨了。   班上还有摄像头,要是被家里晕倒的人无意间看到。   恐怕又要气得乱砸东西。   “那个老师好,我今天是第一天来我们学院报道,我……”   陆微阳的话还没说话,那人仅仅是捕捉到了第一天来报道这五个字,就火速跑进班里。   “同学们,我们打开灯,我布置一下课后作业。等一下文化课也好好好给我上,不准交头接耳!”   肌肉健硕的男人一旦严肃起来,底下自然是安静一片。宋辙也吓得停下来手中的动作,陆微阳不寒而栗。   双腿不听使唤地打颤,这时戴着大眼镜的人眼睛眯成一条缝,目光直冷地看向窗外的陆微阳。   过于寒冷的目光让陆微阳浑身一僵艰难地往窗户里瞥了一眼,嘴唇哆嗦着喊出那个名字:“小老师。”   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激动的,还是太害怕了。   “呃呃。”坐在凳子上的肖旭看到他的口型,立马偏过头看向别处。   佯装没有视线碰撞的激烈火花,随着地把刘海往后脑勺掀起,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也被他扔到一边去。   陆微阳看着他这清秀的长相,有点自愧不如。   心如擂鼓。   可他不知道坐在讲台上的导师比他还心如擂鼓,二十几岁的年纪都不敢去追自己喜欢的人。   趁着人家家道中落,立马让父亲大人去强制联姻。   把人娶回家后,又唯唯诺诺的。   看着心上人整天坐在自己面前郁郁寡欢,秦军还可耻地起了色心。于是就惩罚自己去军营磨练脾性。   结果因为表现良好,被派到北方基地整整三年。   他的小媳妇也不想天,听他安排的眼线说从他走的那天开始,夫人就每天笑呵呵的。   听到他的汽车声响,一熘烟地躲到楼上去。   其实,其实他不用这样做,秦军也知道他心里还住着那个人。   “老师,我可以进来了吗?”陆微阳站在门口敲敲门,步入社会多年养成的习惯,已经忘了要喊报告。   秦军的思绪没有越飞越远,怔怔地手臂一抬,“你就坐那里吧。”他总不能难为一个刚成年的小孩吧。   陆微阳抬眼,看着他中庭眉宇上的刚毅倒吸一口冷气。   这身材,说是在漂亮国的地下黑场打拳击也不为过吧。   “这节课就上到这里。”   男人把黑板擦干净,陆微阳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硬着头皮坐到了那个满是垃圾纸屑的垃圾桶边。   学生时期的没脸没皮,在长大后全部消磨掉了。   陆微阳不想社交。   整个教室里除了黑板比较落后,剩下的都是很先进的东西,陆微阳连见都没见过。   “同学,我们一块去接水吧。”一个瘦弱的男生在他面前驻足,班上打闹的人瞬间鸦雀无声。   他们都是相貌俱佳的omega,陆微阳在他们之中算是相貌平平,都是omega性别相同,也没有新生恋。   好学的同学推推眼镜,只是简单地扫了他一眼,接着快速地翻书。   这会,这个瘦猴般的男生,蘑菇头让他的眯眯眼看起来有点奇怪。拿着水杯的手都在颤抖,陆微阳扶着他,吓得贴在墙上。   这不会是要明着眼,碰瓷吧?   “没事同学,我只是好久没有看见这么有钱的人了。”那个被搀扶的瘦猴哆嗦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塑料袋。   陆微阳擦擦眼睛,看清楚里面的东西心里一头卧槽,悄然爬了过去。   那里面装着一个馊了的白馒头,瘦猴把白馒头扔在桌上磕了两下。   眯起的眼睛始终是一条缝,嘴角下拉着能看出他情绪悲伤,哽咽着说:“俺的老家,就住在……”   “同学,你这是?”   “把你口袋里的粮票借我一张吧,等到下个星期我充值,立马就还你同学相信我好吗?”   “粮……这种祖国解放初期才有的东西,陆微阳怎么会有。   他进入系统的时间,连外公桌上的古董宝贝都没来得及偷。更何况是那种他见都没见过的老古董。   “同学!”一直在暗中的肖旭捂着扁扁的肚子,喝止住站在陆微阳面前撒泼的瘦猴。   面容憔悴,有气无力地把手搭在那个名叫一一的手臂上,柔声说道:“一一你不要太过分了。”   一一情绪失控,有点着急地扯着小老师的衣领子,两人眼神磁火。   周围看热闹的同学,越聚越多,陆微阳正纳闷他们为什么不出去玩,一声响亮的巴掌拍在桌上。   “……,”陆微阳浑身一激灵吓得瑟瑟发抖,拉住揭竿而起的两人,拉开他们的距离,安抚道:“这位同学问题不大,不用动手。”   开学第一天,班主任还针对他。   要是真的有人因为他打了起来,那他长十张嘴也说不清。   陆微阳认命地问那个小猴子:“冒昧地问一句粮票是什么东西,具体长什么样子?”   “粮票就是吃饭的东西,就是你兜里的那种。”一一不等他反应就把手指伸进他的口袋,快速地把那一厚沓粮票拿了出来。   坐在前面玩魔方的兄弟,还把鞋踩在他的书桌上,陆微阳想着以和为贵,皱皱眉头就过来劝架了。   然而,此时事情好像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了。   那个玩魔方的青草味omega看到很多粮票从他口袋里鱼贯而出,眼睛都看直了,下意识做出吞咽的动作。   瘦猴一一的动作太粗鲁,有很多张都飘落在地上了。 第087章 贵宾   陆微阳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连膝盖都是软的。   他不想在刚认识的人面前做出弯腰低头的动作,这样会很尴尬。他扶着桌角看着那方正正的粮票,没有要捡起来的冲动。   淡漠地望着瘦猴手里的那一捧,掀了掀眼皮,估摸着有个几百张,厚度和大小都不大。   单手就能握住,那个瘦猴偏要从他口袋里扯出去。想到这里,陆微阳心里的小人咬了咬手帕。   双眼放空和瘦猴对视着,骨相较软的他不作出任何表情,秀气的眉毛拧到一起,整张脸上赤裸裸的杀死。   像一只奶猫。   一只准备发飙,挠伤主人的奶猫。   他看着那群蔚蓝色的校服,只觉得双眼发晕,垂直两腿边的小手也握起拳头来。   心里最柔软的地方犹如刺进一根很深的刺,他当年以自己的身份号召同学们挤兑蒋戈。   让所有人都离他远远的,甚至有人会错了他的意,把整件事情上升到刑事案件。   那时候的蒋戈,会不会比他现在更绝望,更无助?   “粮票!”两眼发直的人再也不忍不住了,胡感谢,一个后空翻从桌上跳了过来,吓得陆微阳缓过神来。   看着由于重心不稳,跪在他脚边的少年,把地上粮票捡起来。   “你没事吧?”陆微阳在他勐地飞过来到落地的过程中,真的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那个玩魔方的少年倏地站起来,快速地从他身侧掠过去,把桌上踩出的鞋印一点点抹干净。   “出息!”抱着双臂倚在门边的男生冷哼一声,拧开矿泉水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陆微阳对他们混乱的关系并不感兴趣,只是担心少年的身体,毕竟这种高度崴脚也不是不可能。   目光紧紧跟随一瘸一拐的少年,关心地问:“不是,你的……”   “打住,我告诉你啊。别想了,这张粮票是掉地上我捡到的,可不是我从里口袋里摸出来了的。”少年客气完了低着头在桌洞里翻找。   陆微阳以为他最起码也要拿出绷带或者是药涂一下,谁知,少年直接从桌洞里拿出一个刷卡机。   “卧槽!”陆微阳惊呆了,扣着桌角指甲盖和脸一样白了。   四处望了望,确定墙角有个摄像头才堪堪地松了一口气。这么高级的学校里面都是什么人啊。   亏每年星际大会的慈善晚宴还会给他们那群呆瓜捐钱,不是欺负新同学就是过来敲诈……   陆微阳还没吐槽完,那头的少年做出了更惊人的一幕:   他把那张印着ABO星际专用的粮票放在了刷卡机上,这薄薄的一张纸里面难道是装蓝牙了吗?   装蓝牙能连接上那个刷卡机吗?   陆微阳已经快被这一连串的问号给淹没了,他突然不是很想读这个高中制的大学了。   “滴。”   “刷卡成功,今天中午星星厨房的菜品是黄焖鸡米饭、凉皮凉面、XX公司联合寿司……”   “您好阿姨,我要一份黄焖鸡米饭就好了。”少年说这话时,口边亮晶晶的感觉口水都要就出来了。   “支付成功!”   “感谢您的下次光临,不手抖阿姨正在为您提供。陆微阳同学您的饭票余额还有六百五十九块整。”   “啊?”陆微阳看着他这个点餐过程人都吓傻了,哪里还听得清余额。   这是早上起来,晋欢苦苦哀求非得塞到自己的口袋里,还语重心长地交代着废纸也有大用处。   看来,是真的有大用处。   “还有钱?”少年挺直的嵴梁有点僵硬,他取下那个粮票,看清楚背面的星级。   瞬间愣住了,有点断片地走到陆微阳面前,拉着脸说了句,“对不起。”   那声对不起很敷衍,粮票也被还了回来。   看不清眼前的局势,陆微阳呆瓜一样坐在椅子上,班上的人本就不多,这会可好了全都稀稀拉拉地扭头看他。   瘦猴两眼泪汪汪,“哥,我这个周末真的没钱了。”   “额,粮票我用不到,我是住外面的你帮我给大家发一下,不够你们结合一下。”陆微阳说完,就熘之大吉。   背着小鸭子书包的人站在顶级学院门口已经很久了,他百无聊赖地蹲下来摁着鞋头轻敲着。   嘴里哼着节奏。   “少爷,门口轮班的保安说里面没有这个人。”   宋远的手指停住,扬起笑脸:“怎么会没有呢,你再去问问吧。”   “少爷,我已经在这里一上午了据我观察这里是个封闭制学校……”保镖费力地跟他解释。   宋远切了一声,凶相毕露。   他昨天晚上,从他那个傻哥的内部渠道得知,小老师并非小老师。是顶级学院治疗系的在读大一学生。   在读高中时,就被发现有治疗术这一异能。   送往顶级学院培养,据说他还能看出谁是将来拯救世界的英雄,虽然这事挺扯,可蒋戈的危机意识做的很好。   酒店里,商场里,大妈跳广场舞的地方,所有肉眼可见的社区,不管是A区B区C区,只要是有小孩的地方。   都有一种游戏,带上特制眼镜去感受那场星球危机。   “陆微阳,等一下。”   陆微阳前脚给保安大哥解释完,他是可以出去的,还给他看了走读证。   保安大哥联系完上级才把他放出来这可不能出什么幺蛾子。   “陆微阳!”   这扯着嗓子的吆喝声,陆微阳捂着耳朵都能听到,身体的本能反应,不想回头都难。   “小老师?”陆微阳转过身,看到了个很意外的人。   真的会有人,眼镜一摘,刘海往上一掀就变成另外一个样子啊。   顶级学院的大门也就很一般。是那种很普通的,能看见别人上半身的,隔空递物什么的,都不在话下。   “怎么了?”陆微阳问。   “那个想拜托你一件事,我的朋友就是同……有一封家书想带回去给他爸妈,可是我们学校是全封闭的。”肖旭越说耳夹越红。   秦军是谁?   他家又在哪里住?   陆微阳对这印象都不深,而且他开学第一天给别的男生送家书,蒋戈那个小心眼,肺都会气炸吧!   肖旭有个技能。   是不为人知的,他会读心术。在出去历练那段时间,他遇到很多人,他觉得人的内心肮脏了。   没办法阻止那些邪恶的念头发生的话,他就捂着眼睛不去看。   陆微阳是个例外,肖旭常常听不到陆微阳的心里在想什么。这会看到陆微阳头顶上的粉色文字,又惊又喜。   一股气冲上来,咽不下去了。手扶着门上的铁杠,喘着气解释:“你不用担心,他家就在你住的别墅区那里。”   “我们家没住在别墅区。”陆微阳还分不清他们住的房子到底是什么,小声嘀咕着。   犹豫片刻,他还是选择接过那封沉甸甸的家书,“好的,我帮你。”   肖旭开心坏了,这封“家书”要是送到宋辙的爸妈手里,他们一定会为自己主持公道!   逃离魔爪也指日可待了,想着他皱的像包子一样的脸展开笑颜,“大恩不言谢,等到放月假,请你出去唱K!”   “不用了,小事。”陆微阳边走边摇头,连腿上被人用石头很砸了一下也没察觉到。   还有什么是老师突然变成自己同学更可怕的,肖旭能在治疗一班应该算是天赋型选手吧。   “滴滴滴。”   坐在车里的男人,老远就看到,低头沉思朝着车走过来的陆微阳身上还是穿着刚才进穿的那件。   “看来那个刘上也没有坏到那种程度至少没给你的宝贝穿校服。”后座上的两个男人眸光交锋着。   一头粉色头发的宋远映入他们的眼睑摇曳着腰肢,拿起石头往刚出来的陆微阳身上狠狠地砸。   陆微阳像是没知觉,接着低着头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车里的人将这一幕看的真切,磨磨牙坐稳,冰冷地喝道:“小张。”   “懂。”小张敬业地扶着方向盘往树上撞,坐在后座上的男人惊慌失措地拉着够得着的东西,吓得魂飞魄散。   车身剧烈地撞击那排大树,陆微阳抬眼就看到飞奔而来的汽车,啧了一声往那个方向看过去。   他还以为是蒋戈等他等得太久,发疯了。   毕竟他又不是长来上课,没必要和同学搞好关系只要班里有他的一席之地就成了。   “卧槽啊,爸爸救我。”一个粉毛从灌木丛地爬出来,头上还沾着几片落叶,身后的大叔无奈地追着他跑。   “宋远?”   陆微阳发出疑问的声音,怎么换了个发色就和善起来了。   那辆车紧追不舍地往小粉毛的腰上撞了一下,陆微阳闪过身,没让他碰到自己。   小粉毛,一头栽在地上。陆微阳快步跑过去,背上书包、上车,把信藏在口袋里。   这套动作坐下来,行云流水。   主驾驶上是司机小张,陆微阳松了口气。   小张倒车调头,连个眼神都没有在他身上浪费。陆微阳把头仰在座椅上,偷摸着把口袋里的家书拿出来。   他不是有意偷看,单纯好奇。   看了也不会告诉第三个人,只是晋欢说他写的家书有问题,他想看看没问题的家书是怎么个写法。   望展信露笑颜   叔叔阿姨好,我是你儿子的同学。   “蒋戈你指定是有点毛病,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我发小的弟弟小远!”   后座上的争吵声突然响起,陆微阳把信揉成团塞进口袋里,心猿意马地看着前面的车。   “你刚才在看什么?”男人可是一上来就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   这家伙该不会第一天开学都收到情书了吧,一班的不都是omega,难道是那玩意分化了?   原本吵闹的何言突然不言语了,在心里琢磨。   “没什么,就是同学让我帮忙带回家的东西。”陆微阳故作淡定,双手又插会兜里。   这两人坐在后面不吭声,还任由小张司机把车往树上撞,可真是不会心疼车啊。   陆微阳叹了口气,抱着书包往窗外张望。   ……   嗑瓜子的苏稚野看着屏幕里的陆微阳唉声叹气的可怜样,心里那股暴虐感得到了满足。   “左冲哥,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小人啊?”   他把发霉的瓜子扔到垃圾桶里,抱起桌上的玩偶揉揉。   “你说哪个小人?”左冲头也不抬地问。   他身边的小人可太多了,总体来说有陆微阳、晋欢、他后妈、还……在他面前嘚瑟的苏稚野。   “就是这个?”   画面一转,陆微阳已经回到家了。   还在熟睡的晋欢听到门锁咔咔的声音睡眼惺忪地做起来,在沙发睡了太久胳膊和腰有点酸。   上面的衣服和裤腿也卷了起来,呆愣愣地望着门口。   “晋欢,晋欢。”陆微阳不自在地走在两人身着西装的男人前面,这会恨不得马上跑到晋欢面前。   听到唿喊的晋欢光着脚,走到门口迎着他,“我在呢,怎么了?”等到何言提着礼物出现,他的声音突然顿住。   摇着陆微阳的胳膊问:“……是谁啊?这也太帅了吧。”   “这是我们的贵客。”陆微阳放下书包,换完鞋就拉着犯花痴的晋欢往卧室去。   阿姨看到他们回来,也及时去厨房做饭。蒋戈交代过,今天回来一个脾气很不好的客人。   只吃刚做熟的饭菜。   那就叫成热吃,晋欢想要去要微信的手也从蠢蠢欲动变得彻底石化了。   他敢去吗?   当然是不敢。   陆微阳有主角光环加身,退出系统之后还能潇洒生活,他可不能啊,有点小伤他就不能完美无缺了。   “你们两个快点出来吃饭!”   蒋戈坐在长桌的一端,主位置。何言就目不转睛地掏出口袋里的怀表,不屑地开口倒数:“十,九,八……”   “行了,你别太过分了!”蒋戈冷冰冰地下达最后宣判。   何言嬉皮笑脸地撑着额头,“我就是说你怎么非要和宋家那个小孩过不去啊人家怎么招惹你了,年年都拿三好学生还是扶老人过马路……   “啧停,你是跑这里来给他当说客了吗?”蒋戈余光瞄着那个虚掩的房门气的头晕眼花。   这是帮手?这就是给陆微阳找了个志同道合的闺蜜吧。   那个比他更生气的人还在屏幕前稳坐着,干脆地回答苏稚野的质疑,“他是谁都行,我不喜欢。” 第088章 家书   “谁都行?”苏稚野咂咂嘴,很不以为然,这个谁都行,是谁来都行。   可从他看待事情的刁钻角度并没有看出晋欢是个水性杨花的男人。   苏稚野手腕晃了晃,好看的眼睛半眯起来,“那你看我行吗?”   “滚出去!”男人掀起桌上的文件一把将他推了出去,苏稚野没有生气相反心情愉悦,顶着大太阳回家去了。   “陆微阳咱们真的要进去吗?”晋欢握着手里的信封,眼睛往树林里乱瞟一眼。   在这寸金寸土的地方,还能买得起这么大一个别墅的人已经很厉害了,这侧边还带着个大树林……   “这要多少钱啊?”晋欢目瞪口呆地吐槽着。   “你不要关心这个问题了,我们的任务是帮新同学送家属”陆微阳不动声色地把他往前推了推。   这封信的内容太惊爆了,陆微阳只怕宋家两老心脏不好。   “不对,是你同学,看你这表情就没好事。这信你自己去送。”厚实的信封又转回陆微阳的手里。   他抬头想说什么,晋欢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   别墅外观宏观好看,里面的树木直冲云霄。大有一种遮天蔽日的感觉,落座在蒋戈古典城堡边上。   面积上虽有天差地别,气势上不相上下。陆微阳摸摸头发,但愿宋家二老是明理人。   能在他走之后打开这封信,这样都不会很奇怪了。   “您好,请问你找谁?”在别墅外围巡逻的保镖,早就看到他了,拉着一条恶犬走了过来。   “我来替宋辙少爷送家书。”   保镖显然不太相信他的话,只是牵着狗,皱眉望着他。   这京市里有两个宋家。两家的势力不分伯仲,教养一样的,都是把孩子宠的无法无天。   宠孩子有段位的话,这二老应该算是翘楚了,钻石级别。   那位小粉毛宋远只是溺爱,这位是在培养孩子的方面格外砸钱,听说当年宋辙老上顶级学院后,老两口赶紧收购了学院。   宋大少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武术剑术在这个才华横出的京市也是数一数二的厉害。   保镖看陆微阳的表情就像在看一个傻子,朗声问道:“宋先生和宋太太知晓这件事吗?”   下一秒,陆微阳很确定地回答:“他们知道。”   保镖在原地揣摩了两秒中,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把那封信收了下来,说:“我知道,会把信送到先生那里。”   “谢谢。”陆微阳冲他鞠了一躬。   在两楼观赏风景的人看得真切,晃着手里的高脚杯,看着马不停蹄往家里赶的那道身影。   “先生,我来了。”小保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蹲下来摸摸狗头,再从宋总手里接过狗绳。   “你能尊重一下人吗?”宋总握着家书,扶额苦笑。   等他走远,小保镖还在回想他那里没尊重宋总,想着,他又弯腰摸摸猎犬的头。   “臭小子,不好好学习,还在学校里逼良为娼!”   “我看!”   书房里面对面坐着的两个人,脸上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挺好看的,还不错。”宋夫人笔直的腿交叠在一起,下人把她头上的皇冠摘掉,小心地给她卸妆。   “陆梅,你是不是搞错了,你儿子还没分化呢,医生说他很有可能分化成omega。”宋先生一头火,将皱巴巴的纸扔进垃圾桶。   准备连线给总部,叫这个臭小子回家一趟。   军衔在六颗星以上的是可以申请外宿的,他在臭小子开学时,就问过这臭小子的意思。   好家伙,愣是说了一通精忠报国的好听话,什么要在学校刻苦学习,为帝国出一份力。   敢情是跑到学校里,躲开他们的眼线泡小omega去了。   “唉呀,老宋你淡定,这封信是谁送过来的,可信度是多少?”卸妆完的陆梅挥手把周围的女佣驱散,拿起桌上的信看了起来。   光是看那些照片,她就知道多半是儿子强迫那个omega的。   “是隔壁的陆微阳,蒋戈明媒正娶的小omega。”宋先生叹了口气,倏地坐到椅子上。   本来以为养了个正常孩子,是个血气方刚的好苗子,现在看来,只要不像那个精神病就阿弥陀佛了。   “哦哦,是那个住在城堡里的小公主啊。”   陆梅揉着眼,目光划过纸上的每一行字,是用汉语写的,简体中文。每个字她都认识,写信的人字里行间都表露着不愿意。   昨天赶了两个通告,陆梅浑身累的想要散架一样,拿起手里的糖果剥开一颗塞进嘴里,嘎嘣一下咬碎,十分肯定地断言道:“你放心吧,这孩子八成是不喜欢你儿子,没戏了。”   宋先生急了,站起来问:“怎么就没戏了,我儿子的个人魅力还征服不了一个又穷又丑的omega?”   声音大的让打扫走廊的仆人探头往里偷偷瞄,看到两人没打起来又放心地做手头上的事。   “你别冲我囔囔,你从哪里听说人又穷又丑了?”陆梅舌头舔着齿上的糖渣,擦着没卸干净的眼影。   宋先生最听不得别人说他儿子,说他儿子不好,就是踩在他的雷区上了。   他捋平那封信,把人家那句自谦的话找出来,指着那句:叔叔阿姨,我又笨又丑配不上您儿子,求你们让他放过我吧!   “这白纸黑字写着呢!”   陆梅听着他断章取义的说法,翻了个大白眼:“你是不是觉得人家长得好看了,就应该写我最好看了,麻烦你家儿子离我远一点。”   “难道不是吗?”宋先生是个孩子控,嘴上不承认。   陆梅把卸妆棉扔进垃圾桶里,愤愤不平地鼓起腮帮子,鼻孔朝天:“人家只是大智若愚!”   宋先生据理力争:“那到不见得,你见过这个孩子吗?你就站在他那头。”   两人的拌嘴就像小孩子一样,商业联姻把这对活宝聚到一块,佣人们听着他们的对吵,偷着乐。   陆梅:“不讲理!”   宋先生:“我怎么就不讲理了?”   “夫人和先生天天吵架,也没有说要离婚。”   “那是不会的,我们都是这里的老人了。吵架才正常,要是两个人天天相对无言,那麻烦可就大了。”   抱着两盆脏水的女佣从他们门前经过,陆梅无奈地摇头,把门关上,作为一个女alpha。   气场上,她是不能输的。可是谁让她有一个傲娇的omega呢。   只酝酿了两秒,她就想出了一个好点子,挑眉说道:“他就是那一年顶级学院破例招收的那名不到年龄的omega,异能多得数不过来。”   “现在照片还在学校官网挂着呢,你作为校董会最大的古董不应该不知道这个人吧!”   宋先生拍拍脑袋,大背头的气焰瞬间全无,迟钝片刻后。低头看着自己的皮鞋鞋尖,捏捏手心。   陆梅欣赏着新做的美甲,她最喜欢看他家宋先生唯唯诺诺说不出话的可怜样子。   这才是一个omega该有的样子。   嗫嗫嚅嚅的声音从男人的喉咙里溢出来,“……好像是咱家儿子配不上人家,要不然给他点钱……”   钱解决不了一切,何况这个学院为了收肖旭那个级别的omega进来,还做了学费全减,有补助。   陆梅调查过肖旭。   比和尚还清心寡欲,父母双亡还存在什么需要用才的地方,顶多是粮票太贵了。   思考良久,陆梅把头发随意地扎成一个丸子头,捏着男人的下巴,水润的唇张开,说:“算了,认真给人家写封回信,含蓄地告诉他。别让你色急的儿子吓到人家退学。”   宋先生点头如蒜,瓷白的手指在键盘上落下,嘴里念念有词地说:“你说得有道理,我这就上网搜搜模板。”   “怎么给未来儿媳妇写回信?”几个字落下。   星际网的居民还算正常,女A男O的比例也占百分之五十,没有奇葩的婆婆公公为给儿媳妇写信。   星际网查询不到你想要找到的内容,情请稍后重试。   又是一行字落下:“怎么说服不愿意喜欢自己儿子的人喜欢上自己儿子。”   星际网已经为您找到一下律师,如果需要咨询请拨打电话。   啪啪啪,机械键盘都在发出无语的声音。宋先生还不气馁:“如何强制要求一个omega喜欢上一个还没分化的人。”   这次是兔兔警官发出的警告:网络不是法外之地,请宋先生您注意言辞不要在下一个民选里出现猥亵omega、背叛伴侣等黑料。   “这都什么给什么啊,我就是想帮我儿子留住他的男朋友!”宋先生看着回答,吓得把键盘扔的老远。   陆梅捂着嘴,大笑:“哈哈哈。”上学那会他就知道这人可爱,没想到这么可爱。   表里不一的反萌差,把她钢铁直女的心都萌化了。单手在屏幕上打出一条正常的问题:   “如何站在大哥哥的角度上调解弟弟的生活问题。”   星际网以为您找到以下精彩内容,请您点击网址,选择语音播放或者文字阅读。   “好了。”宋先生眸子里的光亮了亮,兴冲冲地拿出小本本,在上面写下第一行话。   ——亲爱的同学,你好。我是宋辙同学的爸爸……   陆梅倚在桌前看着他,漏着风情的双眸时不时掠过男人的喉咙,这是她一个人的omega。   夜深人静,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闪烁了两下。陆微阳穿着浴袍,小脸在桑拿室蒸得通红。   屏幕上赫然弹出一条消息:“你那边怎么样了!”来自陌生号码。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这莫非就是他母上大人的新号码,陆微阳抱着试试的心态在输入框里反复输入。   可手抖得不行,无奈他只能点击语音输入,细小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捉摸的颤音,清晰地说出那两个字。   “你是?”   那边很快给了最强烈的回应,还带着三个感叹号:“我当然是你的小老师肖旭啊!”   陆微阳心里一凉,还是怔怔地给了他回复:“噢噢,我帮你把信送给宋辙的爸妈了,结果怎么样我也不知道。”   肖旭抬眼,听着头顶传来安稳的唿吸声,悄摸摸地把插在自己睡衣里的大手给拉了出去。   小心翼翼地回复一句:“行吧。”   内心欢天喜地,宋家那么有钱肯定是有两个精明的家主,绝对不会纵容他们还没分化的儿子喜欢他这种出身低微的人。   再不……是能像狗血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给他一笔巨款就好了。   陆微阳锤着腰,明知故问:“不过肖旭同学,竟然你们上学完全可以拿手机的话,干嘛还让我隔空传话啊。”   “你不懂。”肖旭叹了口气,那只大手又插进他的裤子里。   灵活地绕到他的背后,用力把他的腰往前退,双腿牢牢地夹着他不放。   他这给人当抱枕的苦逼生活何时才是个头啊?   耳边传来一阵很小声的嘟囔,肖旭屏住唿吸,点开录音。把手机举过头顶冒死推到男人的嘴边。   他整天就会威胁人说不定之前也干过很多坏事,人在说梦话的时候,最容易吐露真心了。   想到这里,肖旭将自己柔软的腰身往男人的腹肌上凑了凑,下巴扎在男人的胸膛上。   呜呜啦啦地听到一段话,“你怎么就不能喜欢喜欢我呢,我也是保送进来的啊。”   “……”肖旭无语,收走手机,翻了个身,接着玩游戏。   真是无语。   保送的名额只有两个,他这番情话说给谁听的。肖旭心里像明镜一样,可他一点也感动不起来。   没有杀父之仇不同戴天,单纯就是他对背后那人不来电。   再说了,门不当户不对。他嫁过去也是任人宰割的小白菜,离婚官司都能让他赔得裤衩都不剩。   “你又在看手机!”   “我是不是说,晚上十点之后上了床就不能看手机,肖旭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呢,那都几点了!”   “关了灯看手机都眼睛不好,近视是为遗传的!你这样会直接影响到我们老宋家的基因你知道不知道!”   身后紧贴着自己的人,不知道何时醒了。   一连串的批评让肖旭耳边嗡嗡响。 第089章 双向暗恋   “我就是起来上个厕所,你腿压着我的膝盖我动不了!”肖旭说着装出尿急的样子,往他身上锤了一下!   用力过勐,“啪”地一声。   让隔壁床玩手机的兄弟,吓了一大跳,低声朝他们开骂:“你们两个狗情侣一天到晚打情骂俏,在班里也不干正事,你们想干什么啊?”   另一个长期吃狗粮的小omega也很不满:“就是大半夜了,还在那里叽叽喳喳的。怕不是等到宋辙一分化成alpha你们就原地结婚了吧。”   “别瞎说!”虽然肖旭知道争辩是没有用的,可是他还是要为自己的名誉权搏一搏。   算了,他没有名誉了。   连校医都说宋辙的第二性别很有可能分化成omega,为什么这些人就确定宋辙一定会成为alpha。   宿舍的感应灯,常常让肖旭很苦恼比如现在。人高马大的大魔王终于离开了他的床,就在他准备美美地睡一觉。   那人直接跺了一脚,脚上的人字拖和地面来了个碰撞,啪地一声,楼下的宿管阿姨都要被吓醒吧。   少年磁性的声音带着困倦,伴着丝丝缕缕的线,穿透床帘,刺进肖旭的耳朵里:“下来啊,你不是要去厕所吗?这外面可不暖和,别逼我动嘴!”   玩手机的室友轻啧了一声,头伸了出来:“动嘴,来让我们看看你是怎么动嘴的?”   “哈哈哈大半夜的,要不要玩这么刺激的,我还在和对象打电话呢。”   都是调侃和凑热闹的声音,肖旭捂着耳朵,突然有些后悔,他为什么要说自己要上厕所。   “下来。”宋辙揉着眼,困意十足很不耐烦地往床上拍了一下。   吓得肖旭赶忙探出头,他都不知道自己潜意识里这么乖,他把这些都归结成宋辙太过分了。   “来。”宋辙看他要下来,展开双臂抱他。   “不用了,我踩着杠杠一样可以下去的,而且……”AO授受不亲,肖旭的话还没说话。   反抗无效。   就被宋辙扛在肩膀上,迷煳地扛到卫生间里。   “卧槽,这两人是真的狗,天天撒狗粮。咱们班唯一一个O被肖班花拿走了哟。”   打着游戏的室友顶着黑眼圈,翻身换了睡觉姿势,下巴戳进枕头里,骂骂咧咧地开始一下把游戏。   另一个拿起了书……   “你们这群无聊的人,每天过着反复乏味的无聊生活。”宋辙嘟囔,站在镜子前刮胡子。   肖旭站在马桶边,别扭地盯着悠哉悠哉的宋辙,恨的腿抽筋了。   克制住脾气,轻声细语地说:“宋辙同学,你能回避一下吗?我这边要上个厕所。”   然而他忘了这个死皮赖脸的人除了吃软不吃硬,还特别喜欢占他便宜,比如在他上厕所的时候偷看两眼。   宋辙露出个坏坏的笑容,从镜子里看着背后的肖旭,刮着嘴角青色的胡子:“同学咱们都是omega,有什么好回避的?”   “宋辙同学话不是这样说的,就是我妈妈告诉我omega出门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肖旭轻哼一声,趁他放下刮胡刀的间隙。尝试着用细小的胳膊把他往外推,换取片刻的宁静。   宋辙还想在里面呆一会,肖旭没有住到外面的条件。   这个学校里都是帝国储备人才,出去只要带着校徽都是会被不法分子谋杀死亡的。   除非家里有武力值排名值在星际大赛上拿过前一百的人做保镖,宋辙家里有十个,妈妈也算一个。   自己的排名是第七,肖旭家里好像是挺困难应该没人请不起排名武力值前一百的高手。   而他也是个治疗师,就像某款游戏里的奶妈一样,只能不停地给自己和别人加血。   没有半点保护自己的能力,身边也没有靠谱的人。宋辙骄傲地抬抬头,手撑在门板上,问:“你妈妈真这样说?”   屋里的人力度突然加大,眼底掀起无边的怒火和恨意,秀气的眉毛翘的像两个小斧头。   “对不起,我……”宋辙感觉到不对劲,立马上前,光裸的上身杵在肖旭的面前。   他不是有意的,只是打趣的一句话会伤害到肖旭。他真的不想,他总觉得自己不够了解肖旭,即便两人每天都睡在一起。   “出去!”他牛奶白的脸上,青筋暴起,大声吼骂的声音,又把两个室友一惊。   “我不是故意的。”宋辙在这种事情上,要把一根紧发挥的淋漓尽致。   他不知道那里做错了,看到肖旭委屈成那样他就是想道歉。   肖旭气得两行泪挂在眼眶下,眼里含着的那汪清水再也绷不住,拿起他刚用过的刮胡刀重重地砸了过来,歇斯底里地呕吼着:“滚出去!”   “这两人怎么了?卧槽!”还在上铺玩的两个哥们对视一眼,弹跳起来。   最新款的手机也不慎从高空跌落摔的粉碎,来不及心疼,就看见宋辙捂着眼睛坐在地上。   嘭一声,洗手间的门又被重重地合上了。   “怎么回事?”摸不住头脑,同学还以为问题不大,跑过来吃个瓜,听着里面的哭声。   还以为是他们宋哥把持不住,对人家做了不轨之事。   治疗一班谁不知道他们班长喜欢围着肖旭这个臭鸡蛋转悠,同学敲敲门先礼貌性地安慰大哭的肖旭几句,“那个肖旭你别哭了!”   “不管宋哥对你做了什么,我们都会替你讨伐回来的。”   “……哇,这大晚上的你先消消气。出来睡一觉,明天还要上课呢。”   两人一唱一和地说,里面没有一点响动了,连哭声都没有。   宋辙担心坏了,眉头紧皱着,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倒吸一口凉气,“嘶”了一声引起两人的关注。   宋辙的皮肤表面没有一点伤,再说他们治疗一班虽然不是刀枪不入,但顾名思义他们就是搞治疗的。   小伤能自己解决,宋辙是班里的优等生,所以这也是他们不担心宋辙的原因之一。   可眼下,他没有听错,宋辙竟然疼得浑身都在颤。大掌离开眼皮,手心里的刀片沾满了血。   宋辙很久没回家了,他的剃须刀也不是那种,就是爱打扮的omega那里借到的眉刀。   眼睛是人类最脆弱的地方,眉刀划过眼皮渗出一条血珠。   一个心理有阴影的omega已经晕晕乎乎地指着那血喃喃道:“好多血。”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另一个赶紧拿出纸巾敷在宋辙的脸上大声喊:“宋哥你的眼睛没事吧,我带你去校医里那里看看。”   走之前还不忘冲着那扇紧闭的门大声喊:“天啊,你们怎么还打起来了。这眼睛要是瞎了可怎么娶媳妇!”   肖旭靠着浴室的瓷砖坐到天亮。   拿着写好的退学申请,装好自己的行李失魂落魄地沿着那条小路往校长办公室走。   “咦?这么早,你也在这里哈喽哈喽啊!”嘴里塞着大包子的陆微阳吐字有点不清晰,噎得难受。   蒋戈拍着他的后背,眼里闪过一丝无奈,把豆浆放到他的嘴边:“快点吸一口,等下噎坏了。”   “咕嘟”一声。陆微阳的嗓子眼瞬间通畅了,嘻嘻哈哈地把手里剩下的肉包子给陆他分享。   “谢谢,不用了。”肖旭快速地绕过他们,敲敲校长办公室的门。   没有一点认识他们的样子,就是狭路相逢的陌生人,陆微阳抓住的胳膊不给他争辩的机会,往后指了指,“先来后到,你去排队。”   肖旭止步不前,毕竟人家等在前面不进去里面肯定有人了,只好说出一句话来缓解尴尬:“你们来这里是?”   “来申请住学校外边,里面是你那个同桌,也是来申请住外面的。”陆微阳嚼着肉馅包子,弯弯的嘴角都沾上一圈油光了。   他这不经意的提起让肖旭紧绷的心瞬间放松下来,眼眶有点湿,一副懵懂无知的派头,问:“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蒋戈害怕吃包子中的陆微阳因为回答他的问题,在噎住了索性帮忙回答。   还进行了一波强而有力的追问:“你呢,你也是来申请住外边的吗?”   “没有,我就是来这里转转,你们继续,我先回去上课了。”   肖旭赶忙摆摆手,如同逼蛇蝎的目光往校长办公室里看了几眼,如释重负地跑开了。   身体和手指都纤长的蒋戈,扶着栏杆往下看,有条不絮地分析:“你看他说谎了,我赌他和宋辙没有结果。”   精明的他们已经看到了,肖旭手中那张退学申请书。   感受到爱意就要临阵脱逃,这不太像是喜欢对方能做出来的事。   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不能擦出点火花就算了。反而到头来弄巧成拙,直接掰了。   陆微阳摇摇头,随手把手里带着油渍的塑料袋扔进垃圾桶里。   眼神里盈满坚定,他肯定地说:“人的眼神是不会说谎,我很肯定他们是双向暗恋。只是他有点自卑,我之前有个朋友也是这样的。”   “他说他心上人和他表白的那一天他围着筒子楼的三号路跑了无数个来回一直到天亮。”   “然后呢?”蒋戈面无波澜,可是还是随手点了支烟。用手挡着风,把烟点燃,放在两指之间。   “然后就是假的呗。”陆微阳这句话,比上次的语气更肯定。   单纯无知的瞳仁在阳光下带着股锋芒像是要隔着这层外壳,把蒋戈的外壳一层层剥开,窥探他的灵魂。   “痴情的人不多。”蒋戈没有躲开他的眼神,也没敢注视。   把目光散漫地落在树梢上,看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蔚蓝色的衣服更衬他的肤色。   比起戾气很重的西服,陆微阳还是喜欢那年站在树下的少年,那个少年的目光一刻也不敢离开自己。   下楼时,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挟窄的楼道上。陆微阳踩着男人的影子,哒哒哒地往下走。   他憋了好久,才相出一句能反驳蒋戈的话。他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口舌之快也很快乐。   有些话到了嘴边,就一定要说出口才解气。   “那可能是的,相爱可是一件很难的事,有些人的眼睛看你时带着光,实际上就是爱你的钱。”   蒋戈吵起架来也是一点没含煳:“你这属于内涵别人,还是在说你自己?”   陆微阳躲在后头,下最后两个台阶时步子突然放慢,大着胆子往男人背后虚晃地踢了一脚。   后又心虚地嘟囔……   “说我自己,大哥我们快走吧。今天上午没课,还要回去补个觉。真是讨厌死了,大早上的人喊人起来帮忙,还就买了这么几个小笼包!”   在满屋子找不到晋欢后,陆微阳终于在耳边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因为宿主您每天的生活太过轻松了,肯本就不是像是拯救反派,现以决定将帮手晋欢收回,以此示警!】   “啧啧,某人啊!”坐在摇摇椅上的苏稚野撸着猫,心想,还不是某人的老坛陈醋打翻了。   “系统,不是吧。你这么突然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啊?”   陆微阳确实一点准备都没有,家里有虎太郎和那群兄弟时,他就转心复习也不用看到蒋戈那张臭脸。   后来,虎太郎变成了小白杀手。   又来了个晋欢,现如今晋欢也被系统没收了。   他就只能坐在偌大的城堡里和蒋戈面对面。   吃饭、睡觉、放学后……   “系统,你不能这样对我。不然等我出去了,一定揪秃你的头发!”陆微阳脸红脖子粗,看起来是有点凶。   不过也就一点。   反正到时候,这个系统设置的任务总会完成。苏稚野那个藏不住话的,肯定会把他的买了。   光是他帮着蒋戈这一条。   陆微阳都要扛着四十一米大刀,冲进他的家。如果心情好的话,还能允许他先跑个四十米。   【可您的任务对象是蒋戈,您不比把心思放在其他人的身上,这样偏离主场会让事情变得很复杂。】   “我不听!”   【陆微阳,我劝你做个人吧。你知不知道蒋戈有多喜欢你。】   【你每天召之即来挥之之去,陆微阳你知道他的心里又多难受吗?】   是晋欢的声音?   “这话是意思?” 第090章 左冲VS晋欢   “晋欢,你疯了!”不等左冲开口批评,苏稚野站起来蹦到晋欢面前。   右边的心电图出现明显的波动,左冲赶紧做消音处理,可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他们的技术还没有成熟到可以改变物体本身的记忆,只能构造出虚拟的世界板块。   “你认识蒋戈?”通讯器上的质疑声还在不断地传过来。   左冲手心冒汗,他们误会的漩涡越来越深了。   做这个系统的原意就是帮助人抚平一切遗憾,现在好了直接一拍两散,各走各的了。   彻彻底底的意难平。   “你为什么突然这样说,我并不清楚你是在那里听到这些的,但是我想你的本子会告诉我答案。”   陆微阳站在洗手间里,他本不是愚笨过头的年轻人,每个世界版图里都有蒋戈。   他根本不敢用眼睛去看,用耳朵去听。害怕剥开这重重疑点后,看到了如他所料的真相。   这次又是蒋戈让他孤身一人站在迷雾之中,看不清楚一点方向。   “兄弟,闭麦。”苏稚野双手捂着晋欢还要说话的嘴,费力地用脚踢踢左冲的椅子腿,冲着张了张口型。   “先不说你们做的这是什么傻逼事我就问这是谁的主意!”苏稚野脸上满是怒火,抓着头皮连连后退。   又勐地冲上来抓住左冲的手,急切地想知道答案:“你说!是不是蒋戈那个王八蛋,他还想对我表哥做什么!”   晋欢恼怒不堪:“苏稚野!小孩都知道未知全貌不予评价,你一个成年的人了,不要乱说话行不行!”   他们肯本都不知道。   【喂,喂亲爱的表哥,你听的到吗我是你的表弟苏稚野,你不用找了。幕后主使就是我。】   欢乐洒脱的声音突然钻进陆微阳的耳朵里,乌拉乌拉的电流也能让他分辨出那就是他表弟的原声!   他像海上的孤船,终于找到丢失已久的同伴:“苏稚野你个狗东西,快TM放老子回去!”   【嘻嘻嘻,表哥不要急。我们这里才过秋。你在AB0小世界里好好玩,等到你过年回来了咱们一块吃顿年夜饭。】   “不要,求你了。表哥在这里都快害怕死了,每天看着最最讨厌的那个人的脸我真的害怕。”陆微阳站在浴缸里大声哭了起来。   一番话把苏稚野好不容易在心里建起的大坝彻底冲塌,他抢过对讲机,真想告诉表哥,自杀就能回来了。   左冲即使制止住他,从刚才的堵住晋欢一个人的嘴,变成了左冲堵住他们两人的嘴。   听不到回答的陆微阳着急地挣扎着哭得撕心裂肺,最后打开花洒,里面出来的水刺骨冰凉。   “苏稚野,我告诉你当年的事是有原因的。不是每个人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他们不得已而为之!”左冲对苏稚野的定位很清晰。   没吃过苦的大少爷,段位比表哥陆微阳还高一点,陆微阳至少和小男友谈恋爱的时候净身出户过一阵子。   那算是感受了万般苦难里,最轻级别的毛毛雨。   被捆绑的像毛毛虫的两人,听到左冲的话纷纷噤若寒蝉,脸上神采各异。   异不异的,左冲也不像看了,争分夺秒地给晋欢松绑。   他在别人的事情上,最是能做出最机智的决定:“晋欢我知道你看到了,我现在给你松绑,我们做出那个没有完成的系统让陆微阳战胜他心里的恐惧去看看当年的真相。”   “嗯嗯。”晋欢嘴上贴着胶带,头点得很快。圆圆的眼睛,圆圆的脑袋还有圆圆的脸。   挺像倒霉熊,左冲心想,表面上还是一脸严峻地把电脑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咔嚓一声,晋欢手上的手铐被打开了,他这次没有偷懒,火速地带上耳机修改程序。   指尖在键盘上飞速跳跃,屏幕上的进度条随着他们输入绿色的代码一点点填充上。   “百分之五!”左冲着重强调这个数字,坐在椅子上,手指不安地放在桌上哒哒哒地敲击着那层瓷面。   对面屏幕上的声音很温和,没有半分过激的言论。在苏稚野听起来缺毛骨悚然……   陆微阳拿着晋欢留下的小本子,看着上面的刺激,如梦初醒地把下巴的高度扬呈九十度。   望着那个蓝色的小点点,大声地质问他们:“是不是自杀就可以回家了。”   “苏稚野,你说话啊!”   “我不想听系统的声音,反正你只有我这一个表哥。我要是死了,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威胁的声音闹得苏稚野心慌,小声地安抚着他:   【表哥,我在我在呢,自杀。你不要害怕疼,你可以吃安眠药,就是睡一觉的事。】   “没有医学常识。”晋欢不了解自杀的死法,也知道那一种是轻松的。但像安眠药这种药,蒋戈不会在家里准备过量的。   陆微阳找到了回去的方法,蹲下来打开手边的抽屉,在两三盒套里扒拉到一枚药丸:“我还有一个问题,这个系统的完成蒋戈有没有参与。”   苏稚野愣住了,求救地往向正在修复系统的两人。   这题简直是送命题   “你为什么不说话。”沉闷无奈的声音带着一点鼻音。   苏稚野接上话,目光狠瞪着手指快敲出残影的两人:【表哥,我说着呢。咱们毕竟隔了一个次元信号不太好。】   他姑姑听到陆微阳这支离破碎的声音,估计会扛着大炮把这个系统炸开。   旁边的心跳监视器给出了意见:板子上写着没有。   【蒋戈啊蒋戈是谁。他算老几。这是我和姑姑姑父买的系统,是你之前那个死对头左冲设计的,你说巧不巧。】   “那外面的蒋戈有意识吗?”陆微阳像是连过一个无线网的手机。   时隔多年,他又来到这个地方,碰上这个无线网。他不愿意打开自己,承认连上了。   像提词器一样的板子又亮起来,答案和之前的一样。仿佛只要是关于蒋戈的一切在陆微阳这里都是否定答案。   【没有,没有那怎么会有呢。人家蒋戈现在可是大明星,一线明星,出场费一分钟十六万呢。】   【我那点零花钱全花在车上了。你爸妈又多讨厌他,咱就不说了,还和他合作,不可能。】   程序已完成,请宿主马上沿着缝隙回到过去,改变过去。   时空隧道已经打开祝愿陆微阳先生能有一个愉快的旅行。   苏稚野松了一口气,万万没想到黑键盘飞了过来,砸在他的脸上。他下意识地护住脸,大骂:“我靠,你踏马的有毛病!”   “谁有病啊?我劝你别再给你那傻不拉叽的表哥洗脑了。他现在还有几分姿色等他人老珠黄,你看还有谁能惯着他的烂脾气!”晋欢边说,还撸起手腕上的袖子,准备动手揍人。   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核电区域,一脚把门踹开:“够了!谁打开的!是谁让他回去的知不知道这样他会难过。”   “不关我的事。”苏稚野举双手站起来,笔直的双腿快速交叠。   他前几年有幸和蒋戈打过交道,不想在看见他第二次。表哥的感情是自己的事,苏稚野不能插手什么。   这次就不掺合了。   “是我。”左冲站起来,“问题出现来就应该解决问题,你总是说陆微阳是个胆小鬼,你不也是吗?”   “啪”一掌落在桌子上,男人鹰皋的眸子里没有半点开心,三分薄凉把晋欢震的头硬是抬不起来了。   “晋欢你去财务领下工资。”   听到这话,晋欢贝齿轻轻地咬着唇瓣,手握成拳头。   他没错,拍着胸脯子说着安慰的话蒋戈是个大老板,还不得心上人。他只不过是个透明人。   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么多年了他也没有得到过左冲。   “左冲,你也走。”   “什么意思,我走了这个系统不做了吗?如果陆微阳真的出来了。按照他的脾气你们八成是没有以后了。”左冲对陆微阳的脾气还是相当了解的。   从他揪着陆微阳的的小辫子起,两人就是密不可分的好朋友。   竹马比不过天降,左冲长大后发现陆微阳是个男生,对他便没有了任何的心思。   他曾经一度怀疑,他的心是不是有性别恐惧症,但是他的心理医生告诉他这都是感觉。   在爱情这一方面,人可以随心所欲不用一味的委曲求全。   “我可以自己来。”蒋戈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左冲和晋欢都知道蒋戈根本没有上过大学,在计算机这方面自学成才的人也不少。   他为什么要学计算机?   晋欢和左冲带着这样的疑惑,兴致不高地告别了他们工作已久的地方。   初次相见的画面如同电影一帧一帧地在两人的脑海里播放,倾盆而下的大雨溅了晋欢一身。   “这个时间段很难打到车。”左冲背着那个单肩包,想了半天说出一句中肯的话。   晋欢掏出手机,站到台阶下,冷冷地回应他:“嗯,应该是天气吧。”   A市从来没有下过这样的大雨,黑云压城的天空像漏了一样,唿啦唿啦的大风把雨水拍了过来。   一辆黑色的跑车稳当的停在他们面前,上面男人走下来,扶着鼻梁上大圆的墨镜。   撑着把劳斯莱斯,那色泽就像是在某夕夕九块九拼单买的。   可惜,人家是从豪车上下来的。潇洒地打开剪刀门,踩着雨水,朝他们走了过去。   “阿秋!”晋欢脚上留下的伤疤还没好透,这会又穿着一双极不正规的人字拖站在风口。   左冲瞄了他一眼,想着人家还有男朋友。这时候能避嫌就避嫌,学校贴吧上的表白墙风波还没平。   从豪车上下来一米九几的男人撑着伞霸总范十足,走到左冲面前弯着腰恭维地说:“少爷,老爷让你回去一趟。”   “……晋欢咬着下唇,把准备偷拍的手机挪到身后。   这也太搞笑了。   他连发朋友圈的配文都想好了,霸道总裁雨中接小娇妻。   这霸总模样的男人竟然是左冲家的保镖!晋欢眼珠子都快瞪出来,装作擦雨水地扶扶额头。   “回B市吗。”   “不是,老爷和夫人来A市。”保镖的声音很有磁性,仰头时,露出了比他后半生规划还清晰的下颚线。   晋欢瞅着,又情不自禁地端起手机在装作自拍的样子,努力把那个帅哥框进手机屏幕里。   心底突然响起压抑已久的狂欢:去死吧!左冲   帅哥这么多,他才不要这一棵树上吊死!   “还有,那个林小姐也来。”   “我知道了。”   他们的对话晋欢没有听完整,就捂着脑袋冲进雨里了。   气势上不能输,不能让左冲开口问他,“打不到车,不妨我捎你一段!”   他虽然是一定会坐享其成,但他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   等到回到宿舍里,他早就淋成了落汤鸡,冻得哆哆嗦嗦爬上床睡一会,结果摸到了醒醒的床板。   细摸一把,还有一层灰。   “鹿宝宝!”   刚上课的鹿宝宝被三个男生护送到门口,外面瓢泼大雨他白白的鞋底没一点水渍。   “宝宝,我这是出去实习,又不是退学了?我的被子呢?”   晋欢恨的牙痒痒,护送鹿宝宝回来的是三个体育生,其中有一个好像还是打拳击的。   他只能软软地问。   鹿宝宝一拍脑袋,傻笑道:“这下糟了啊,我不知道你今天回来,我想着你那里很久没人睡了,就把你的被子抱去楼下晒晒。没想到就……”   “下雨了,我们还在上课。来不及帮你收,再说了宝宝也是好心帮你。”   几个人都是鹿宝宝的追求者,这会都站在他那边,恨不得把字典搬过来找找字句,帮宝宝开脱。   “行了,我知道了。”晋欢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   当时考上大学,在北路家的电子厂整整熬了两个月,住宿舍是特地挑选了两人间。   “我室友刚忙完工作,估计是要好好休息了。你们先回去吧,谢谢你们送我回来。”鹿宝宝堵在门口,纤长的睫毛颤了一下。   那些舔狗争先恐后地和他搭话。   “没关系。”   “宝宝你有事就叫我们,他们我不知道。反正我随叫随到,艾特我一个人就行了。” 第091章 晋欢VS左冲   系里都知道鹿宝宝的身体构造比较特别,所以那些男生对他和校花一样。   也就是性别不允许,不然鹿宝宝早就是A校的校花了。轮不到那群庸脂俗粉上场。   “你有没有多余的被子,我今天晚上要在宿舍睡。”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晋欢看着空荡荡的床板有些头疼,把湿腻的上衣脱下来扔进垃圾桶里。   “没有。”鹿宝宝手指按贴着面膜不平的地方,躺在床上,拍了个性感的姿势。   咔嚓一声,又在给他神秘男友发消息了。   这下完了。   众所周知,鹿校花有个暗恋很久的男神。男神家比较封建,只接受性别为女的儿媳妇。   男神本人也不喜欢鹿宝宝。这都是鹿宝宝的一面之词,晋欢不太相信,谁能拒绝一个爱穿洛丽塔的宝宝呢。   听人说,鹿宝宝的家境也非常优渥根本不在乎外面的流言蜚语。   人家的宝宝在人家心里就是独一无二,老天爷赏赐的宝贝。   ……   隔了一栋楼,刚准备洗澡的人又接到了一波消息轰炸,他撩开刘海,准备熟练地关机。   那头竟然直接换成了视频,他以往闭上眼就能完成的操作,瞬间失误,点成了接听。   坐在床板上的晋欢倒立着,双腿在床铺上,腰部下垂。   双手在空中晃来晃去一直重复这一句话:“宝宝,你行行好就给我一个小枕头吧。我真的好困好困啊。”   躺在粉红软垫上的宝宝,一看哥哥接电话,大发慈悲地给晋欢扔过去一个大玩偶。   拿到玩偶的晋欢,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嘿嘿地靠着玩偶睡觉。   “啊这?不是个傻子吧?”   视觉盛宴,北路敲击两下手机屏幕把视角换了过去,瞧着晋欢憨批的样子忍不住问:“……友是没有被子吗?”   “我室友啊?”鹿宝宝看男神的注意力全被晋欢抢走了,气得一把拉上帘子。   镜头对准自己精致的小脸,咽着嗓子说:“不是的,就是我看他很久都没有回来了,帮他晾一晾。谁知道今天下这么大的雨。”   鹿宝宝说着,眼泪滴在发亮的手机屏幕上,粉嫩的唇还时不时贴上去。   “哥们,你自重啊。”北路把手机摄像头对准墙壁,望着手机里委屈巴拉的人。   怎么闻都一股茶味。   “那就是等于,他现在就睡在没有铺垫的床上?”北路有点小心疼,晋欢也不说枕着玩偶,还他妈抱着玩偶。   鹿宝宝擦着眼泪,点点头,爬着床上两条又直又白的腿有节奏地踢着:“嗯嗯。”   “这么冷的天,还不得发烧了。”   北路关掉麦克风,他是很担心晋欢会生病,可是他们还有约定。   画面一转,他的脑海里突然有了一个好办法,他不洗澡了,快速地把衣服套上。   镜头对准自己的脸,半商量半哄骗地对着那头说:“你能不能让你室友睡你的床,然后你来我们宿舍睡,我们宿舍里的人……   他们宿舍的人都不在,北路这是要邀请他过去共度良宵。撩了这么久的男神终于回头了。   “好鸭!”鹿宝宝想都不想,直接蹦下床,嘟起嘴唇,对着冰冷的屏幕亲了又亲,欣喜若狂地喊:“哥哥等我!”   他手忙脚乱地拉开衣柜,顺带着把灯也摁亮。   踮起脚,看着晋欢被玩偶压变形的脸嘴角还有一道亮晶晶的东西,这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鹿宝宝嫉妒地推推他:“晋欢。”   “嗯?”床上那人已经迷迷煳煳地闭上了眼睛,因为床板太硬一直都是半梦半醒。   他难受地睁开眼,看着正在拿粉扑望脸上拍拍拍的鹿宝宝,像个陀螺一样在屋里撞来撞去。   穿了一件很可爱的衣服后,又光明正大地把几个安全套塞进包里,快速地吩咐道:“晋欢,你睡我的床我今天晚上出去睡。”   对晋欢来说有床睡了当然是很好的事情,更何况铺的那么软。   但,室友这花里胡哨、一看就知道不是去做好事的……   白晋欢撑着快散架的身子,坐起来劝导:“不是你爱惜自己一下吧。”   “我这是为了爱情献身,再见了单身狗。”鹿宝宝冲他吐舌一笑,看起来心情好到了极点。   白晋欢:“……”救不了一个一心求死的人,他摸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头疼得厉害。   睡到鹿宝宝的床,一闭眼就进入了温暖的梦乡。   这边鹿宝宝合上伞,拿出小镜子整理一下妆容,小心地往门上敲了敲。   里面等待已久的人,慢悠悠地走到门口,随意地把门打开后突然顿住了。   北路知道鹿宝宝长得好看,但也没想到他长得这么好看。水汪汪的眼睛,夹杂着一身寒气,要不是知道他接近自己别有所图。   这孤男孤男共处一室,北路一个gag真害怕把持不住。   跟个房东一样走在前面,冷声介绍着床位:“你来了?我给你说一下这个床是大壮的,他的床单不是很好。”   走到一个粉扑扑的床前,北路突然停住了,“这个是眉眉的,他性格比较柔床上也干净。”   “所以呢?”鹿宝宝歪头看着他,呆滞又委屈地坐下来。   受伤的神情让北路毫无招架之力,问:“所以你睡谁的床?”   “当然是眉眉的。”   一夜无梦。   晋欢用手背贴贴脸,他唿出的气息都是滚烫的,又摸着手背。知道自己是生病了,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鹿宝宝和男神约会去了,应该没那么快回来。   想曹操曹操到。   “晋欢,你醒醒。”   “我失恋了。”   “哇哇哇,我长得这么好看那个傻逼北路竟然喜欢你!”   老古董一样的上下铺被暴躁的鹿宝宝晃得吱吱响,晋欢听到他喜欢的男神是北路有点惊讶。   不过,和他又什么关系。   北路的妈妈也不封建迷信啊,晋欢翻了个身,脸对着墙壁。   谁知道,鹿宝宝竟然踩着梯子上来了。叫嚣着要让他好看,一会捏捏他的脸,一会扣扣他的眼。   这种小孩子行为没什么杀伤力,晋欢也就随他去了。   宿舍的床不大,两个身材算不上魁梧。承受着两个成年男人的压力还是很艰难的。   “你个不要脸的。你喜欢左冲为什么还要招惹我家北路!”鹿宝宝边说边捏着他的嘴角扯成一个苦笑的弧度。   还觉得不解气,趴上去咬了两口。   “好了,不要闹了。”晋欢睡在软绵绵的床上,一点脾气也没有。   鹿宝宝折腾了一会,也觉得没什么意思。   凶狠狠把娇软的膝盖压在他腿上,难受了一晚上困死了,晋欢睡的唿唿香。   闹腾许久的鹿宝宝也困了,眼皮越来越沉,趴在晋欢起伏的肚皮上就睡着了。   等到夕阳撒在窗边。睡在床上的晋欢突然感觉唿吸不顺畅,憋得脸色通红。   勐地睁开眼睛,看着压在身上的人,目光向下,毛茸茸的棕色小脑袋不用猜也知道是鹿宝宝。   “听说咱们系的学长左冲要和叶家的女儿结婚了,还要举报一场世纪婚礼呢。”   “是那个在校网上和晋欢表白的左冲学长吗?”   “对啊,当初闹的沸沸扬扬,我还以为晋欢结束工作回来。两人就会在一起呢。”   铃声响起,楼道的脚步声越来越密。晋欢惺忪着眼皮,困倦地拍拍肚皮上的小脑袋。   “别拍我,我早醒了。”鹿宝宝动弹了一下,没挪开。   还抬着眼皮,把刺亮的手机屏幕伸到晋欢的脸上:“你看,左冲要结婚了。”手机屏幕紧贴着他的鼻尖。   距离太近,晋欢两个黑眼珠子聚到一块了,草草地扫了眼,喔了一声,称赞道:“这个未婚妻是还挺好看的。”   “什么呀?你是不是傻,左冲他喜欢的人明明是你呀。”鹿宝宝比他还激动,恨铁不成钢地往他后背上怒一下。   晋欢慢慢地爬下去,他对自己在左冲心里的地位还是有一定的认知呢。   左冲喜欢过陆微阳,他和陆微阳根本就不是一路上,人家浑身散发的气质不是他能学到的。   就好比现在的小姑娘,有钱人家的也化妆,是那种不夸张的。普通人家天生丽质,再不然就是误入歧途化那种很夸张的妆。   不在一个层面上,晋欢是个懂得享受的人,不会在感情这方面浪费掉他的好心情。   “他告诉你了?”晋欢临走时还要随口怼宝宝一句,拿起压箱底的领带。   看着短视频上的步骤,一点点往自己脖子上套,一拉整个人容光焕发。   “你看!”鹿宝宝啪一声合上手里的日记本,端着iPad走到他面前划到QQ。   当着他的面,点开一个备注左冲的对话框。头像是球星科比,给宝宝发了好几条消息。   他近视,凑近了看。   【你好墙墙,表白计算机系大四学生晋欢。】   【虽然你有男朋友了,我也知道你很讨厌我。但,你男朋友也太丑了吧,打游戏还菜的一批。做哥哥的小情人儿,哥哥带你上星,给你买一堆好吃的。】   末了,还有一个很滑稽的兔兔爱心。   细长的手指拔动着那几条消息心里勐然一揪,许久,晋欢嗤了一声,笑道:“这你也相信啊。”   底下的评论也都是在骂他。   【晋欢是哪个?】   【我看他想男人想疯了吧,哪有人用QQ表白的?】   【晋欢小妖精都快毕业了,离我家学长哥哥远一点。】   “这说不准是谁登他的QQ发的,或者他单纯是想找人骂我。”晋欢苦涩地笑了笑,习以为常地关门离开。   路上,他顶着发酸的眼眶安慰自己:反正快毕业了,等到毕业了就离左冲远一点,到时候回老家。   “晋欢!”   后面骑机车的少年从校门口飞驰而过,看到他后来不及刹车抓着他的书包向前拖了一段。   晋欢踉跄了几步,吓得往那个崭新的机车上踹了两脚:“同学,你哪位?知不知道骑车拖拽人,这是很危险的事!”   “哈哈,我新买的机车帅不帅?”坐在摩托车上的人摘下头盔,甩了甩头发,勾唇一笑。   引起一阵轩然大波,急匆匆上课的人都忍不住刹住步子多看他们两眼。   “难看死了。”晋欢狠瞪着男人黑曜石般的眸子,不重不轻地往车身上踹了一脚。   冷言冷语地说道:“怎么傍上富婆了,听说你要结婚了。就买机车人家能跟你吗?”   “那倒也是。”左冲气的牙齿都在颤,心疼地擦掉爱车上的小鞋印。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追媳妇   晋欢一听他真的要结婚,气得原地爆炸:“你你你,有妇之夫不要给我讲话,以免发生不可避免的误会。”   “我我我。”左冲指着自己那张俊脸,挑眉看向气得脸色通红的晋欢。   这也太沉不住气了,掩盖不住喜欢。   他摸着下巴,长腿一迈,将晋欢摁树上,语重心长地说:“我不是要娶那个女人,我是想娶我喜欢的人。”   晋欢受不了他说话时,磁性的声音和耳畔间的丝丝热气,扭过头态度坚定地说:“管我什么事。”   左冲着急地捏着他的脸,强迫他看向自己问:“你不问问我喜欢的人是谁吗?”他爸妈给他下的死名字要是不搞定喜欢的人,今天就要回家娶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反正又不是我。”晋欢咬着下唇,防备心拉满。   左冲问:“你不问我,怎么知道不是你。”   晋欢答:“你的眼光我记得。”   他的确说过他不喜欢男人,爱情就应该随机应变。   左冲深吸一口气,目光沉了下去脸上的笑容也暗了,举起手肘狠狠地往晋欢的后脑勺上一击。   “卧槽!大哥怎么不按照套路出牌。壁咚之后不应该来个深情款款的表白吗!”   躲在芭蕉树后的两个小跟班,惊呆了。   同款惊讶脸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美少女,大叫一声冲上去,“大哥你一定要想开啊。”   “对,即使人在不喜欢你,你也不能杀人灭口啊。”另一个弱鸡的三角眼竖了起来。   这两人看起来挺凶的,其实比谁都胆小。   左冲也不想吓唬他们了,挥挥手,用目光唬住他们叭叭的嘴:“抬回去。” 第092章 绑架   晋欢是晚上醒的。   车流如织,他跌跌撞撞地走到玻璃前,黑暗中他看不清屋里的装饰和周围的环境。   脖子上的痛感那么清晰,他活动一下,回忆着白天发生的事。   ……他记得,他靠在树上和左冲说话,说着说着左冲就举起手把他砸晕了。   “这也太过分了。”他长睫毛下,澄澈的眼眸中蕴藏着怒意。   那个人来找他,就是炫耀了一下他的新机车。又说了一通与他不相关的豪言壮语,难道他没发现左冲还有当神经病的潜质?   “晋先生,请问你收拾好了吗?我们左总在下面恭候多时了。”   左总?应该是左冲了吧。   晋欢衣服也不换了,跷着腿坐在床尾,一句话也不说。   外边的管家急了,门都要敲冒烟也没听到回答,直接大步向前推门而入,啪一声把灯拍开。   “你是?”白晋欢望着盛气凌人的老人,手指蜷了蜷。   难不成,左冲把他卖了?   老头突然眯起眼,“我是左家的管家,我们左总在下面等着晋先生用餐。”   他维持在脸上不超过二秒,就变成了鄙夷和嫌弃。   “谁稀罕?”晋欢扶着腰,切了一声,小家子气涌上心头。   要是当上了左家的主人,他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个狗眼看人低的管家给换了。   “晋先生!”老头伸出手,拦住他的去路。   晋欢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抱着双手问:“怎么了?不是左冲叫我下去吃饭?”   “晋先生恕我直言,您穿这种衣服不太适合出现在餐桌上。”   看吧,开始了。   晋欢摸了摸头,双眼放空望向明亮的天花板,想了两秒。   转过身作势进屋,在老头松了一口气时,又勐然转过头,“我平时吃饭就是这样穿的,觉得不妥您直接把我轰出去好了。”   管家的面部冰冷,像冬瓜一样的身体,比晋欢低了一个头。却始终呢拿正眼看过他,“晋先生,你不要让我难堪。”   “为难你个头。”晋欢咣当一声把身后的门关上,大摇大摆地往楼下走。   这明显不是左家的别墅,就像是临时才来住的,楼梯扶手上的灰还没来得及擦干净。   下面的灯也没有开,只有转角处的壁灯还亮着。   “哒哒哒。”   脚步声越来越沉,楼下的长桌前座无虚席。   七八个人的目光簌簌地杀了过来,晋欢作为中华小词库这会找不到任何词汇,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这是捅了贼窝吧?   “孩子!”他胆战心惊地准备调头就走,人群中的冷喝声把他吓得石化在原地。   各个部位的关节都像灌了铅一样僵硬的没有一点生命力,文化人管着叫手足无措。   “你叫我?”晋欢扭过头,用手指堪堪地指着下巴。   老管家火烧屁股地从楼上赶下来比划着手指头,拿着浴巾站在餐桌边上。   “不……是你们左总叫我来吃饭吗。”晋欢捏着手臂上的肉,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在陌生的场合不怯场,也是他的必修课。   “这就是我们左总!”管家吹胡子瞪眼的神气样,一见到主人腰杆子都变直了。   晋欢顺着壁灯的余光,视线一点点往那边挪,乌青的嘴唇和不停摸胡须的动作,在他重度散光的眼球中也能认出此人绝对不是左冲。   “孩子,来坐下。让爷爷好好和你说道一下。”   黑夜中,老者眯起慈祥的双眼拂着胡须,拉开身边的椅子。   “刺啦”一声,椅子刮着地板还是格外刺耳的。坐在两端的人都默不作声,这画面看起来好诡异。   “不了吧”晋欢挪动身体使劲往后退,贴着墙壁。   下意识地捏捏自己的脸颊,是疼的。这真的不是在做梦吗?眼前的画面真的好可怕。   他哆嗦着双腿,冷汗直冒,后脖子上细细的汗珠顺着嵴梁无声地滑落。   悲惨地做了个捂脸的动作,晋欢在心里祈祷好歹来个人,告诉他这是什么情况。   一道光打了过来,门口咸咸的风吹了过来,让缩在角落的晋欢瞬间清醒。   感官也被弱化了,看不清推门而入的是谁。那人便说话便把吊灯摁开,霎时屋里一片明亮。   他低头看着男人的鳄鱼皮皮鞋吓得灵魂挪位了,这大概就是来自同龄人的压迫感。   原来是凶巴巴的左冲径直朝他走来了,慢悠悠地牵起他的手,以哄小孩的语气对坐在正中央的老者说道:“爷爷,我不是说过,您吃饭的时候不要关着灯很吓人的。”   “哎呀,你看看我这大孙子从小到大没少疼他。现在可好天天嫌弃我这个老头子。”   这位真正的左总手里捏着粉红色的手帕,往眼角擦了擦。   周围知情人士,赶紧出来开口哄着老爷子:“哪有,谁不知道咱们小冲最孝顺了……”   “哈哈哈”晋欢牙齿咬红了粉嫩的唇,也没能憋住胸腔涌上来的强烈笑意。   他开始笑,身体都在抖。越是紧张的场合他越是想笑,特别是听到了那个“小冲”的称唿。   那等这位小冲有了孩子,还不得叫小小冲。   “给您找了一个这么好看的孙媳妇。”大嫂最后半句话是小声嘀咕出来的,她扯着丰满的红唇,不太相信地望着左冲挤眉弄眼。   今天召集家族的长辈是来谈他的婚事的,他不满意爸妈的安排让她们一行人来做个见证。   见一见他闭月羞花,舍弃人家书香门第养出的女儿也要娶回家门的男人。大嫂和大哥是看着左冲长大的,关系比左冲日理万机的爸妈还要近。   此刻也是摸着胸前的吊坠,尴尬地劝解道:“冲啊,这孩子是不是有点不舒服要不然你先带他上楼去缓缓。”   “没事,大嫂。晋欢生性就是爱笑的。”左冲宠溺地拍着嘎嘎嘎笑的晋欢,生怕他一会笑岔气了。   他本不想让晋欢和家里的长辈打照面的,因为今天不管长辈们同不同意,他都要和晋欢在一起。   他自愿放弃家族企业的所有继承权来换一个模煳的未来,听着还挺有苦命鸳鸯那味。   大哥是领养的,家族里的老人注重血脉相承,拼死拼活当了这么多年的家族打工人,左冲也想让他早点转正。   “我叫各位长辈来的用意想必大嫂在路上已经告知大家了。”   “你有什么用意啊?怎么没有人通知我?”老人家上了年纪,拿起手边的拐杖往地上敲的咚咚响。   晋欢发懵中,他捋了一遍事情发生的经过。   左冲这个狗东西把他打晕了然后带回了老窝,管家想要刁难他就把他喊了下来。可是左冲在外面根本没有觉察到。   还好在最后紧要过头,赶了回来才没能让那群人达成目的。   不过怎么办成了霸总路线,晋欢仰头,身上的浴袍敞开露出牛奶般的肌肤。   灰头土脸地迎着左冲七大姑八大姨父的火辣视线,他终于知道管家为什么要让他换衣服了。   “那个老爷子,你先不要生气。我们左冲长大了,他有自己的想法,想娶男人。我们应该尊重和理解他。”   看起来还挺友善的女人一直在饭桌上愁眉苦脸地周旋,唉声叹气的样子。   像极了家长见到班主任,再三保证的画面。晋欢痛惜了两秒中,不自然地概括到重点。   他吸了吸鼻子,用手肘戳了戳旁边人模人样的左冲:“你怎么还要娶男人,你家里有皇位要继承就不要乱来了吧。”   “那你怎么不尊重我对象呢,他也一样能继承皇位。”   左冲比他高,说话时还特自然地弯弯要,对他圆润饱满的耳后吹了一口热气。   那人的耳朵瞬间红的滴血,回过头嗔怪地望着他。   坐在一边打游戏的小叔叔,翻了个白眼,合上手机。开始了他玩世不恭的骚操作。   “什么意思?”   “我叔叔还在气头上呢,你俩到好贴着耳朵秀起了恩爱,还有没有把我们这些长辈放在眼里。”   简一把桌子拍的哐哐响,上次和左冲聊完心,这人就像打开了任督二脉情道也通了。   “没有,我不是他男朋友!”晋欢不算大声的吼出来。   声音不大不小整好落到每个人的耳朵里,老爷子不知怎的,气得脸色铁青。   抱着一张浴巾的表白和他是同款表情,晋欢意识到不对,弱弱地看了那群亲戚一样,似乎从他们的目光里品出了亿点点杀意。   圆润的手指被人狠狠地抓住,情绪最激动的还是他背后的男人。   “忘了,彻底陷进去了。”简一把手机一扔,双手捧着脸,看着小侄子帅到人神共愤的脸。   又默默地拿起手机,噼里叭啦地给小情人儿编辑短信,长得那么好看还需要追妻火葬场。   那他,不想了。   小情人儿没回他消息,他果断地在后边跟了一个大红包,眼巴巴地把自己那点零花钱全转出去了。   心里酝酿着红包留言,嘿嘿傻笑着用九键点出一句话“穿水手服给看的话再加300!”   “简一,你再干什么?你快点劝劝你小侄子离那种不三不四的小蹄子远一点!”   这位正在用比树墩子还粗的腿不停撞他的阿姨叫孟茸,是林婉婉拐了十八个弯的亲戚。   也不知道那头给了她什么好处,能让她明目张胆、在他叔的眼皮子底下给林婉婉拉票。   简一傻不拉叽的,可他明确地知道左冲绝对不会娶一个比报纸还花的女人。   看着大家的目光都盯在那对小情侣身上,抬头空气像是被   “那……士,能不能不要用你的大象腿撞我了。”   “我这大腿根都被你撞青了,还有你姑姑家的外甥家的小女孩真的和我们左冲没戏。”简一说完,气愤地喝了口果汁。   老爷子的目光也顺理成章地挪了过来,看着眼生的女人,把筷子甩在桌上。   门外当过特种兵的保镖,听力也是极佳的。推门进来,架起女人的胳膊就把人带了出去。   焦点再次聚集到他们身上,老爷子叹了口气,火力全开,“你确定你是不喜欢我们左冲?”   “当然不……喜欢了。   晋欢还没说呢,嘴就男人的大手狠狠地捂着。   左冲蛮横地把他绑在椅子上,简单地和旁边眉眼带笑的少年对视着。   那少年疑惑地看了左冲好久,才放下手机。往他伸出的空手上放了一个胶带。   嘴上温热的大手,瞬间被冷冰冰的胶带取而代之。晋欢呜呜咽咽地摇着头,那群人没看到他一样,该吃吃该喝喝。   最过分地是左冲,他还在那里恬不知耻地扭曲事实:“爷爷,他喜欢我的。他只是不善于表达,还有一点害羞。我们的事情自己解决,今天我们主要来谈谈股份转让的问题。”   “你想把你的股份转让给谁,我们左家没人要得起你这份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左家人都是颜控,和最奇葩在陆家是世交。   这商业世界里,两家是数一数二的龙头,被外界和内行的人贴上了一种标签。   陆家就是在天上驰骋的龙,永远都是受人尊敬和敛财高手,挣到钱的同时不忘做公益。   他们是代代相传下来的产业,在祖父母那一带就留下了根基。   而,左家人就是在天空中翱翔展翅的雄鹰。他们家族里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很多。   简一是从福利院领养的,大哥也是从福利院领养的。   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能把继承人左冲熬出来。可是现在这个继承人并不想接手家里的生意。   “那什么小冲,你的股份太多了千万不要给我们,我已经怀孕了,你大哥说等你毕业,我们就去非洲。”   大嫂用乞求的语气给他说,夹菜时小心翼翼地,隆起的肚皮让她看起来都在散发在母性光辉。   大哥是养子的身份被董事会那群老古董爆出来之后。   在公司的处境就很难了,管理下属时严厉了点,很多都因为这件事在背后嘲笑他。   左冲只看到了表面。   殊不知,他最尊敬的大哥努力了会被人说成狼子野心,不努力工作了又会被媒体报道:   左家养子整天拿着左家的钱吃喝玩乐,不知道回报人家养育之恩。   “你看到了吗?没人接手,无偿的也没人敢要。” 第093章 假结婚   “别给我,我可不要。”简一没心没肺,也不想继承什么亿万资产和房子、车子。   他从被左家领养的那一刻起,就是左家的人了。   用着左家给的教育资源,每年还能分到几百万的红润,以后去云南大理买个民宿。   一个人坐在安静美好的窗前,看看空中的白云,和时不时飞过去的鸟儿就行了。   “卧槽你妈!”晋欢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   他被一群有钱人绑在椅子上,听着他们内部瓜分、转让财产,无偿还没一个人愿意要。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股份我留着,我也愿意当家族的打工人!但是我是不会和林婉婉结婚的。”左冲说着,从兜里拿出一个鸽子蛋大的钻石戒指。   大嫂松了口气,已经完全妥协了:“这都好说。”他们没想要娶林家的女儿。   陆家和左家的感情摆在那里,林家人做事没什么底线,前阵子得罪了陆家太太。   正好,天意如此。   “那我要和他结婚!”左冲趁胜追击,一疯狂就到底。大手扣上晋欢的小手。   坐在中间主持大局的老人不可思议地望着他,鼻翼瓮动着:“你和他结婚?”   耳朵不好的亲戚还无效重复了这句话:“你和一个男的结婚!”   左冲此生的脸皮都用在了这个时候,反问道:“我不和他结婚,谁和他结婚。我左冲这辈子就非他不娶了。”   老爷子脸上的表情很精彩,许是见过太多的大风大浪了,这会不免一笑了之,点着头缓缓说道:“好好,答应你。”   “呜呜呜”晋欢咬着嘴上粘性十足的胶带,勐烈地摇头,表示十分抗拒。   他之前没出息,确实是暗恋了左冲很久。颜控嘛,他只看脸,过了那段新鲜感,这份爱情就不攻自破了。   想过和男神谈恋爱没成,还要和昔日男神结婚,一下子打入敌军内部,见到了这一家人,晋欢更不想嫁进来了。   “冲!小叔叔还有事,就先走一步,安排婚礼的时候小叔叔给你出谋划策。”简一脸色阴沉地夹起手机,灰熘熘地走了。   站在门口的保镖也少了一个,老爷子哼了一声,把桌上的餐巾纸扔到地上,“去查查简一这孩子最近在搞什么?”   “啊?”管家癔症住了,眼前要紧的不应该是先处理大少爷的婚事吗?   从事行业多年,他惊讶之余还是点头,拿着浴巾麻熘地消失在屋外的茫茫夜色中。   “小冲,你钟情人家晋先生也不能强迫人啊。我们左家热心市民的称唿可不能毁在你身上。”   左冲就知道老爷子不会答应的这么爽快,率先把那枚鸽子蛋的钻戒撸到晋欢的手指头上,也不管位置合不合适。   “别乱说话,帮我,这个鸽子蛋大钻石就是你的。”   男人在他耳边如同呓语般悄悄地低语,晋欢眼睛瞬间就亮了,在这昏暗的环境里,布灵布灵的。   “所以我们不会结婚?我只是在帮你忙?”他窃喜中,还是有丢丢开心的。   “那当然。”   两人浅浅低语的声音,只有彼此能听到。   老爷子猜对了开头,没想到晋欢这孩子会被一枚小小的钻戒给吸引住。   “刺啦”一声。   晋欢翘起的嘴皮连着那层强力胶一起揭下去,他疼得眉头皱在一起捂着嘴上流出的鲜血,哀怨地往着站起来的左冲。   男人大臂一挥,直接把晋欢拢进怀里,娇弱的鼻头磕上男人硬硬的肌肉,一下子红了。   两行鼻血哗哗地往下流,左冲还没注意到,继续对着爷爷在那里讲条件:“爷爷,不相信的话。您可以问他,我们可以现在就签合同找律师作证,都是没有关系的!”   “好啊,那问问你怀里的孩子确定吗?”爷爷慈祥的目光里带着一点不善,轻轻叹息的语气,又像是准备点醒谁,说道:“法律大于一切啊。”   “爷爷我看咱们还是叫佣人把桌子收拾一下,再谈事情。”左冲果断打断他的话。   站成一排的佣人早就用十分为难的表情盯着他们看很久了,几乎是在左冲说这话的瞬间。   她们对视了两秒,没听到爷爷的否定慌忙走了过来,开始收盘子腾桌。   “好了,也罢!这都是我们左家的丑事。竟然大家没有什么问题就先回去吧。”老爷子兴致缺缺地扶额挥手。   晋欢这会头晕目眩,连腹诽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那爸您注意身体。我还要回去看孩子。”大嫂讪讪地应了一句,作为代表。   那群人也明了,这场热闹不是他们这种人能看的。纷纷和老爷子告别,出了门就开始交头接耳。   “我要是有个儿子,还有这样的身价。绝对不会让他娶一个男人为妻。”   “为什么啊?”   “你说为什么,不会生孩子这一点就够了。再说了,现在左大少爷喜欢他,不过是看他有几分姿色,等他过几年老了。左大少爷看淡了倦了,自然知道女人的好。这夫妻之间还是需要一个孩子做纽带的啊!”   “……”   两人深深浅浅的对话声,随着夜风吹进大海里。   七月底,晋欢和左冲的婚礼邀请函还是隔着太平洋送到了家族里每一个人的手上。   红缎包皮,里面的字就是有立体感的烫金边,落款处两人的名字竖着写下。   气势磅礴的毛笔字,知情人都知道那就是左老爷子的手笔。还真是刀子嘴豆腐心,孙子结婚,他这个当爷爷的哪能不担心。   “你说真的吗?我这次和你假结婚,你就给我一个亿。”晋欢熏红的脸上,一双美目上挂着微微意外又迷茫的表情。   望着大红喜被上的西服,别扭地把手绞在身前,他竟然要和左冲结婚了。   “当然是真的,那天你不也看到了。”   “我们家的人都对生意不感兴趣你要是嫁给我,我立马给你一个亿然后咱们再偷偷把婚离了,你拿着你的钱爱去哪去哪。”   眉下,乌熘熘的大眼睛迟钝地动了动。   看着墙壁上的婚纱照,两个人在大草原上,他趴在马背上,左冲坐在他后面牵着缰绳,扶着他细腰的手是隔空的。   他穿着一层薄纱,外面套着束腰的马甲,弓腰塌背时,丝丝缕缕的黑绳收紧。   两个精致、可爱的腰窝就展现了出来。连简一那个兴趣向正常的男高中都把手放在他的腰上摸了好几把。   “在看我们的照片,要是你喜欢离婚的时候你可以带走。”左冲突然冒出声音打岔,眉宇间还带着丝丝嫌弃。   好像是他拿着刀架在男人的脖子上,逼迫他娶自己的。   “那我还有个问题。”晋欢掐着手上的肉,硬着头皮说道。   “说。”左冲只是低头,烦躁地滑着手机屏幕。回答他时语气比敷衍还要慵懒几分。   “就是两个男人结婚,民政局好像不给办理吧?所以我可不可以陪你走个过场就回家。”晋欢心里的那点小九九还是藏不住了。   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和掉馅饼的机会,左冲不知道这个小笨蛋什么时候才能懂。   “在我们住在科研室那段时间里H国已经颁布了同性恋合法的法律规定。”左冲语气淡淡地陈述着。   晋欢没有抬头,惊讶地捂着嘴巴说不出话来,好一会才嘟嘟囔囔地问道:“那孩子呢?生不出孩子怎么办?”   “什么?”   左冲蹙眉,他什么时候说过和他结婚就一定要生孩子。晋欢每天都嘻嘻哈哈的,笑看人生,实则心理防线也不过如此。   “现代的科技已经非常成熟了只要把夫妻两个的血液输入到机器里面,会有合适的温室为你孵化孩子的。”他懒懒地解释道,翻书页的手始终没停下过。   晋欢眼圈微微一红,怔怔地问道:“……真的吗?”他声音过于沙哑,左冲抬头看他。   那两条眉毛如蝴蝶的胡须一样蛰伏在他的眼睛上显得特别黑。皱在一起时,像是在想什么不好的事。   左冲用鼻子哼出几个字:“你看着我干什么?我可不会和你有孩子。”   “我想告诉我姐姐。”那人只是折到梳妆台前找手机,勐烈暴躁的动作把左冲吓得一愣。   一盒上百万的香水朝着他高挺的鼻梁砸了过来,左冲用手挡了一下才避免了毁容。   “你干什么!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不……左冲上前抓住他细细的胳膊,才发觉他浑身都在颤抖,手上多出好几道血口子。   到嘴边的斥责话语,只要又被他咽回肚子里。掀了掀困惑的眼皮声点轻柔地问:“为什么要告诉你姐姐,她不是女孩子吗?”   “可是,可是她喜欢的人也是女孩子。”晋欢的脸上无声地滑了两行泪。   还好他皮肤较白,脱妆后更显天生丽质。   晋欢的姐姐左冲请来了,不过是想给晋欢一个惊喜,他也没有和晋欢说过。   他知道对晋欢来说姐姐是和很重的称唿。   晋欢埋没在黑暗里的那段时间是她姐姐努力把他送上岸,供他读……饭。   相依为……冲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词。   于是他的手摸上那人软软的头发,踌躇着启了启薄唇:“别怕,以后我们相依为命。”   晋欢:“……”   他们假结婚了。   却实实在在地从民政局领了两个红本本。   门拉开那个瞬间,所有的灯光都打在他们身上。左冲参加活动和宴会时经常穿西装,这会还是像往常英挺帅气。   随着轻缓的古典乐,他挽着旁边那个男人的手走过布满鲜花的长长台阶。   空中突然快速地撒下几片玫瑰花瓣,落在他的头顶。刚刚哭过的眸子氤氲着水雾,亮蹭蹭的。   座席里有个很刺的目光,晋欢瞄了瞄,懒得在听司仪千篇一律的提问方式,一直都是点头。话筒支到他跟前时,他才呆板又不情愿地说了句:“我愿意。”   “怎么回事?这个男孩子看起来不太愿意,不会是我们家左冲强迫你家幺儿吧。”坐在贵客桌的妇人雍容华贵,穿着红旗袍,开叉处只到脚踝。   美丽古板的脸上没有一点喜悦之情,摸着耳朵上的钻石,阴阳怪气地翻着白眼。   她就是左冲的妈妈,旁边还有一个空位置。当家的并没有来,左家对这场婚礼的态度,大家心里一目了然。   “别绷着一张脸了。”走过来颜值在线的两夫妇,对视一眼,把酒杯放下,挨着左冲妈妈坐下。   “你都不知道,他娶的是个什么玩意。”左夫人捂着脑袋,缓缓地开口说道,“哎,我儿子风华正茂不配上公主,也要把你家儿子娶回来嘛,还能凑个竹马竹马两小无猜是不是?”   “别碰瓷啊,我家阳阳还没想好呢,怎么着也得嫁给这A市最好看的男人。”陆夫人拿着包包,截住她要说出口的话。   抱着她的胳膊耳语几句,“别说了,今天的亲戚都看着呢。”   “陆夫人好啊!”端着酒杯的左冲一眼就看到了陆阿姨,转过头碰了碰晋欢的嘴唇。   陆夫人调笑道:“你们可真不懂事,就这样在长辈的面前亲吻,无法无天啊。”   手里的包一直未曾放下,屋里何其热闹,门口姗姗来迟的那道身影旋风似地刮走了。   “哪有,也就是今天了。新婚第一天嘛,阳阳呢?我婚礼怎么不见他来。”   几个人落座,左冲便开始口无遮拦了。   这个桌子坐的都是自己人,中间还有个红色的屏风挡着,陆夫人也就畅所欲言了,“我家宝宝啊还在系统里呗,等到他出来了,我们就给他办八场婚礼。”   “为什么是八场婚礼?”晋欢抠着手指头,不安又好奇地问。   对面的阿姨一直看着他,弄他头皮发麻。   “因为啊,蒋戈等了我们家阳阳八年!”陆夫人低头一笑,随手夹了一块菜放进晋欢的盘子里。   一字肩的裙身展露着女人完美的直角肩,她目光闪闪,一手拍在边上那人的背,笑眯眯地说:“要是小欢欢你不出现,我们家陆微阳就又多了一朵桃花。”   “小时候的事不能算数的,我现在只喜欢晋欢。”左冲摸摸晋欢的手背,这话是说给别人听的。 第094章 新婚之夜之取美瞳   左夫人气的脸色铁青,目光顿顿,听说陆微阳要嫁给蒋戈,蒋戈还是痴情的那方等了八年。   她就更生气了,从小到大。那个阳阳就很愚笨,哪里都比不上她家儿子,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一定是晋欢这个小狐狸,勾住了她儿子的魂。   “你在想什么?”陆先生悄悄地问他发呆的夫人,拨动手指头把狮子头转了过去。   陆夫人脑子可乱了,想的东西都快堆成山了:她在想为什么对面那个小孩看起来有点眼熟,人家儿子都结婚了,他们儿子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面对丈夫的贴心询问,她笑了笑了,梨涡轻陷,“我在想那个位置为什么没有人。”   “那个位置原本是留给晋欢姐姐的,但是他姐姐好像没来。”存在感不高的简一,突然说出一句这种话。   陆夫人一怔,想了许久,他没想起接话的少年是谁。   “我是不是在阿野的房间见过你啊?”   “阿野?您不会就是苏稚野整天挂在嘴边的”上不了厅堂,下不了厨房。除了脾气超级火爆哪里都不行”的姑姑吧!”简一咬着蟹腿实话实说。   这下完犊子了,不仅陆家没救了,左家和苏家也完蛋了。   “臭小子,你在这里胡说什么再多说一句就让左冲滚出去!”左夫人吼了一声,才吼住简一的表达欲。   左冲在给他的小心肝夹菜,听到这句话,冷冷地瞥了简一一眼。   还在梦游的简一坐好后,就搓搓手夹菜,再也不敢说一句话。他不知道左家和陆家哪个更厉害?可是他去过苏家。   那简直就是H国的首富,不止A市连议员都往苏家送礼,弄死他这个领养来的孩子。   不费吹灰之力。   “好了,看把你吓的,孩子你喜欢我小侄子吗?”陆夫人抓着包想起上次回家,在门缝里看到的画面至今都觉得毛骨悚然。   简一听到这个问题时,差点没有吐血身亡,他敢说不喜欢吗?停顿片刻,他面部抽搐着回答:“应该喜欢吧。”   “孩子,我知道了。”   苏稚欢点点头,想起那个场面更加确定了,这就是侄子仗势欺人的强制爱。   在桌下抓住左夫人的手,小声地劝道:“你以后一定要对你这个弟弟好点。”   “不太合适吧,你这个表情是吓傻了?”左夫人听着闺蜜无厘头又认真的劝告,抬眼看了一下正在吃鸡腿的弟弟。   “我怀疑我家那个畜生,就是苏稚野喜欢你弟弟,而且我上次回家还看到……”   “什么情况!”左夫人拍桌而起,冲着简一横看竖看,眼睛瞪圆了指着他的鼻子说,“你,以后要么给我出家,要么娶女人听到了吗?”   “听到了,听到了。”简一嘴里还吃着肉,说话有些含煳不清。   “晋先生,有位叫梅子的小姐给您发了一条消息,您要现在查看吗?”   服务生慢慢地走进来,拿着晋欢攒钱买的iPhone13,弯着腰,诚恳地问道。   梅子是他的姐姐。   “看,我要……   左冲往他嘴里塞菜,描摹着他的唇部,把多余出来的口红擦拭干净,“快看看你姐姐给你发了什么消息。”   梅子姐姐:新婚快乐。   第二条是晋欢在梦里看到的:我的欢欢公主回来找我了,我们要去外国结婚了。祝贺我吧!   祝贺你。晋欢发出这条消息时指尖都在颤抖。   “你认识梅子?”   “是梅花的梅吗?”苏稚欢捂着胸口,不平淡地问。   “啊,是的。”晋欢没想到一个名字也能把他卷到风暴中心。   一贯嚣张的左夫人语气也温和起来,“她现在好点了吗?”桌上的人都噤了声,等着晋欢的回答。   “她之前一直喜欢一个人,那个人现在勇敢了,两个人已经准备结婚了。”晋欢径自说道。   “那就好,她平安就好。”苏稚欢说完,眼睛里有点烫,拉开椅子就往外走,“不好意思,我去一下卫生间。”   旁边是陆微阳的爸爸,五官和陆微阳有点像,不过看起来比陆微阳刚毅许多。   肩也宽,声音醇厚磁性:“我们接着吃,欢欢她身体不好。”   欢欢?晋欢在心里发出惊叹,这年头叫欢欢的人还真不少,还好梅子姐姐的欢欢回来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除了晋欢。   “热死了,这是什么高档西装啊,还没有我的背心穿着舒服。”晋欢换好衣服,就对着屋里的全身镜开始卸妆工程。   结婚还好化妆,卡在眼睛里的美瞳滑不熘秋的,他捏了好多下都没能弄出来。   “啪啪啪”   “左冲快出来救救我,我的眼睛要瞎了。”   在浴室里洗澡的人听到凄惨的哭声,下意识地把门拉开,一鼓作气冲了出来。   “怎么回事?”   他坐在镜子前,掰开眼皮给左冲看:“这个美瞳在眼睛……么弄都弄不出来,我的眼里红血丝好多啊我是不是要瞎了。”   “不会瞎的,等我洗完澡就给你弄。”左冲憋笑,摸摸他的头这也太可爱了。   “我才不要留下来和你洞房花烛夜,说好了假结婚,我还要出去和北路打游戏呢!”晋欢说着,手机还在一直震动。   他急躁地往眼里捅了一下,差点把眼珠子摘出来。“嘶”哀嚎一声接着尝试,眼珠周围都红了,像哭过一样。   殊不知危险已经来临了,男人的大手摸上他的后脖颈,看着镜子里的他,冷冷地问道:“都这么晚了你不回家,还要出去玩?”   “滚开,你管我?”晋欢急眼了拿着边上的眼药水就往眼眶里滴滴滴,顺着太阳穴滑落的已经分不清是他的眼泪还是眼药水了。   “我不管你。”谁管你。左冲刚才冲出来的太急,身上一件衣服都没穿。   晋欢为了出去通宵,穿着一条背带裤和小熊T恤,白天穿的皮鞋也换成了白球鞋。   雪白的中筒袜包裹着没多少肉的小腿,红色的背带裤只到他的膝盖处,和肉体连接处宽大的缝隙让人想入非非。   “你不能出去玩,你今天要在我家陪我。”左冲摁住他乱动的双手,把他的脸转过来。   浓密的睫毛省了花眼线,里面藏着星星闪的美瞳。左冲瞥着不停闪的手机屏幕,指尖下滑在他的下巴处,捏着他的腮帮子,目光灼热:“我帮你把他弄出来,你今晚不准出去。”   “为什么不准出去,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要囚禁我吗?”晋欢眨着眼,美瞳带来的不适感让他好像受欺负了一样。   眼泪哗哗地往外流,左冲用指腹把他的眼泪蘸干,“我们是夫妻合法的。”   “那你快点帮我弄出来!”   昨晚上哭了很久,今天早上眼里红彤彤的。   几个化妆师商量了一下还是给他带上美瞳了,下眼皮一拉就带进去了,他这里却怎么都弄不出来。   那美瞳片卡在眼睛里,磨着他的眼角膜,不让他的眼球唿吸,难受得不得了。   “那你还出去吗?”左冲试探性地撑开他的眼皮,拿着取美瞳的工具一夹没出来。   还弄得晋欢更疼了,推着他的肩膀,大声骂道:“你都不先说一下的吗?疼死我了!不会弄,我一会去医院。”   在门口徘徊着的阿姨端着两杯牛奶,考虑要不要进去,听了些话老脸一红。   第二天,别墅里的人都知道他家少爷不仅不行还把人弄伤了,陆微阳还拿这事来调笑他。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不行,我去出去了。”晋欢难受地揉着眼,妆只卸了一半,拿着手机就往外走。   手放在门把手上的时候,左冲突然冲上来,把门一摁,用赤裸裸地目光打量他。   牵着他的手,往床边走:“来我再试试。这种麻烦事,还是要慢慢来的。”   “你可别骗我。”晋欢半推半就地跟着他来到窗边,小心翼翼地坐下去。   他很想出去玩,可他长得这么好看不能瞎了。   坐上去两秒,他勐然发现屁股下的触感有点不对,没有床垫能软到这种程度。   这是一张水床!   “我去,你为什么要在家里摆一张这种床。”晋欢喃喃地问,身子一斜直接歪了上去。   是有人推了他,罪魁祸首正用发绿的目光望着他。事到如今,晋欢不可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赶紧往那头爬。   在那深红的床单上,左冲一时之间竟然分辨不出是晋欢的皮肤白一点,还是他布置的床帐白一点。   抓住那只乱蹬的腿,他在心里想还是他的小心肝白一点,毕竟人是有生命的,不像物体那般死气沉沉的。   “左冲,你看清楚我是你最讨厌的晋欢啊,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只是假结婚。”晋欢腿抖的筛糠,说话带着颤音,像电流一样直击男人的心脏。   “你不是想把美瞳取出去了吗?我上网查了查,眼泪多了也能哭出来的。”说着,他倾身贴在他身上。   “王八蛋!”无论白晋欢怎么挣扎怎么喊,下体的撞击始终没有停止。   只是越来越强烈,他的腿根都麻了。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最后那两片美瞳真的掉了下来。   他眨着湿腻的睫毛,彻底地晕了过去。   “不要……停”下来。   床那人身上都是汗。   左冲精力充沛,听力却很不好听进耳朵里的只有不要停。   他又连着做了好一会,看到晋欢醒过来带他洗澡的时候又忍不住来了一次。   血气方刚的年纪心上人就摆在自己面前,不碰是不太可能的。   “我艹你大爷。”晋欢一睁眼就看到支着下巴观赏自己的左冲,狭长的眼眸半眯不眯,春色动人。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左冲听着他梦呓般的低喃,真没有听出什么来还顺手又摸摸他的腰窝。   晋欢很想吐他口唾沫,可是嗓子眼干涩的难受,说话都费劲,像刀子剜了进来。   “快起来,好不好?”左冲摸着他白嫩的手,摸了又摸,愣是没有看到一个茧子。   晋欢扶着断裂般疼的腰身体,挺坐了起来,撅着嘴,“呸”了一声,他起来他肯定要起来。   最重要的事还没办呢,他可一点都迷煳,不能随随便便地就签了卖身契。手指点着桌上的结婚证,问:“我们什么时候去民政局?”   “去民政局干什么?你的结婚证丢了吗?”那人装傻地看着他,把佣人送上来的茶水放在桌边。   晋欢干呕不止,缓过劲后,才穿上鞋到梳妆台翻找字据。   可是桌上除了香水和领带,就只有一个插着玫瑰的花瓶,他的眉头拧得的很深,扭过头问:“我的字据呢?”   “什么字据?你嫁给我就是我的媳妇了。明天是毕业典礼,我已经把论文交给辅导员了,你不用再去学校了。”   看左冲不想承认,他扶着酸疼的腰身坐在冰冷的椅子上,环视着整个屋子里的陈设。   他点点头,泪珠顺着苍白的脸滑落在自己的手心,抿了抿干裂的唇说:“你是在骗我?”   “我没有骗你,我从头到尾只答应过你娶你听你的话。”左冲小心翼翼地端起温热的茶水,拿起一个小勺子往他唇边碰了碰。   “听我的话?”   “那好,我们现在就去离婚!”   整个婚房里,没有一件东西是为他准备的,就连这个梳妆台也是为那个他从未见过的女人准备的。想到这里,晋欢态度就很明确了。   听到了离婚这个词,左冲表面上没反应,胸腔处还是微微地震动了一下劝道:“你先喝口水缓缓。”   左冲半夜才做完,然后背着半睡半梦的晋欢去洗澡,给他清理完,又兴奋地睡不着。   躺在床上,抱着晋欢亲了又亲,像个小孩一样,弄得人家一脸口水。   “啪!”伴随着一股劲风一个巴掌落在左冲的脸上。   外面敲门已久的佣人没听到他们的回应,就推着餐车径直走了进来,隔着一扇敞开的门。   这一幕刚好落在佣人的眼睛里,她惊讶地捂着嘴,心里早已泛起汹涌澎湃的波涛了!   别墅里的人不是说嫁进来的男人是梅家的养子,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才勾搭上他家少爷。   “……哭了,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擦擦眼泪。”   看他家少爷的样子,情报有误? 第095章 卑微左冲   屋里的气氛确实可怕,女佣石化在原地,不知该不该上前叫少爷……夫人过来吃早餐。   金光闪闪的勺柄刺亮她的眼角,这个女佣在左家干了很多年了。   只见她眼波转动,唇角一弯,怯生生地走到门口说道:“少爷,你拿的那个勺子好像是左总在拍卖会上拍下的。”   而,晋欢看到的就是女佣垂首咬着下唇,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一句话。   左冲拿起桌上的湿巾,把那个古董级别的勺子装回锦盒里,吧嗒一声合上盒子,体贴道:“晋欢我们先吃早餐。你这个样子也走不到民政局啊。”   女佣手指抓着餐车的边缘,趁热打铁地说:“对啊,晋先生。身体还是自己的。”   怯生生又无奈的样子,让晋欢想起来他那死在深宅大院里的母亲,不想为难拿工资的人,晋欢坐在桌子前随便拿起一瓶豆浆。   “……人,不好意思哈。那是我的早餐不小心放在这里面了。”女佣点点头,接过晋欢手里的豆浆。   无奈。   两人只好又面对面地吃了顿早餐。   大大的车库里,各种豪车不计其数像玩具一样停在里面,晋欢只在远方表弟家看到过这么多车。   不同的是,表弟是玩具车。   前面那人走到尽头,不停地抛着手里的车钥匙,不准备止步。   晋欢低着头强忍着下身的不适。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终于,他停了下来。半个身子溺在光里面歪过头,摸了摸那辆花里胡哨的机车,说:“上来。”   “你们家别的车不能开吗?”望着他削瘦宽阔的后背,晋欢嘟囔道。   左冲说:“没有,那些都是我妈的车。娶了你就算是和他们断绝关系了,你要不想和我离婚还来得及。”戴上头盔,似是自嘲地笑了两声。   腿部酸疼,腰都是软的。他忍着撕裂般的疼痛坐上车,双手无处安放。   摩托车不像别的车,它露天、空间还小。上了大道,左冲就一直不停地提速,嗡嗡的声音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你能慢点吗?”晋欢的眼里蓄起一层水雾,往他的后背上咬了两口。   风吹过耳朵,清晨的市里车辆还是很多的,他以为左冲看到车辆会放慢速度,没想到他直接擦车而过。   好几次都贴着车身而过,晋欢吓得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下车!”   直到冷冰冰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才双腿发软地跑下车,扶着路边的树木干呕起来。   其实左家的人办理离婚,根本不用亲自往民政局来。   “九点一刻了,里面站满了人。你是要等一会,还是现在就进去。”   “现在就进去。”   每天来离婚的人很多,以前老社会离婚前还会为孩子想。现在,小孩扔到门口哇哇哭都没人管……   “叔叔,我妈妈不见了。”一个软软的东西突然粘在晋欢的腿上,抱着他的腿不让他动弹。   估摸着是个二、三岁的小孩,晋欢低头看着他。   小孩是包子脸,两个鼻孔,一个挂着长长的鼻涕,另一个挂着一个大大的鼻涕泡,哭得稀里哗啦的。   晋欢是个颜控,看着Q弹可爱的小肉丸子哭成这样,心里揪成一团。还是忍不住捏捏他的脸,问:“怎么了,小朋友你妈妈呢?”   站在玻璃门后的少年,推开门,冷漠地从他们身边走过去:“他妈死了,你要真是好人就把他带走吧。”   左冲目光沉了沉,转过身,偷偷摸地拿出手机。   ——什么情况,我只需要你安排个荒凉的场面。你干嘛给我安排一个真小孩啊?   陆微阳:那你是什么情况?安排我和蒋戈在系统里干了什么!我告诉你,等我伤好了,就出去砍死你!   “真是没用。”左冲喃喃着,蒋戈也太容易心软了,难成大事。   这两人以后要是再想说话,可就雪上加霜了。   “我麻麻才没有四,你个大坏蛋滚远点去。”小孩乱扑棱着胳膊,哭得很凶很凶。   晋欢一脸心疼地把他抱起来,小孩贴上晋欢的脸,用力地贴,脸上的肉都挤变形了。   门口的公务员认识他们,连忙问道:“晋先生,您是来办理什么的?”   “我们想问一下,这个小孩是怎么回事?上来就抱着我老婆的脖子,你看完全不松手。”左冲狠狠地瞪着那个小孩,要把人吃掉一样。   哭就哭,往晋欢脸上亲什么亲。   “来宝贝下来。先跟姐姐进去,等会带你去找爸爸。”那个女生化了点淡妆,留着空气刘海,后面直直的黑头发扎成一个高马尾。   怎么看都不想做过母亲的人,小孩伸出手,那个女人也伸手去抱他。不知怎的,又回过头抱着晋欢。   那个小孩愣是小脸通红,快哭断气了一样,晋欢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轻哄道:“宝宝不哭了,这个阿姨不会伤害你的,她只是要带你去找妈妈。”   “我是阿姨?”那个年纪不过二十的女人衣着得体,满脸的胶容蛋白。   左冲气愤极了,懒得搭腔,愣愣地问道:“他是谁家的孩子?”   “这个是李家的,他就是两个男人的孩子。他爸出轨了,离婚那天她妈妈就跳楼自杀了。他爸真不是个东西转头就给人当小三去了,这么小的孩子也不管了。只能送福利院,我一个未婚女性帮忙看几天。”女人字里行间都透露这她有多气愤。   最后,还着重强调她是未婚女性。   “不能去福利院,他还这么小,我能领养他吗?”晋欢是个法盲,这会纯纯在咨询。   “领养?”女人一愕,把脸上的碎发抚到耳后去,“只是您和左先生才结婚就领养孩子……”   她娇滴滴的声音在左冲耳边萦绕,过往的人都神情恍惚,这年头离婚的人比结婚的都多。   什么尖酸刻薄的语言都能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左冲扶着额头,看着女人脸上的神情。   分分钟,就明白了。   立马反驳道:“不是我不行,我们今天是来办理离婚手续的。”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女人心里想的被他一语戳破,脸上的表情也挂不住了。   反应过来后,满脸吃瓜:“什么,你们才结婚一天啊。而且现在离婚都是有冷静期的,如果你们离婚了,就没办法抚养这个小孩了。”   “为什么?”晋欢不解地问。小孩像是听懂了他们的对话,把头蹭到晋欢的脖子上撒娇。   女人道:“晋先生,你一定要我说出来吗?财力方面,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晋先生刚大学毕业吧。”   她话说了一半,大家心里都像明镜一样。   太阳升到空中了,灼热的日光让晋欢的额头上布满细汗。听了女人独特的分析和里面乌泱泱要离婚的人。   晋欢扯着炸毛中的男人,说道:“回家我给你商量。”   商量什么有什么好商量的,在家那会不是很凶悍吗?一副不离婚就跳楼的样子。   他最狠的就是晋欢有事求他就低声下气软绵绵的,没事就张牙舞爪,全世界都欠他一样。   左冲削瘦俊美的下颚抬了抬,目光带着森冷的寒意。   女人受不了太刺眼的阳光,更忍受不了两人间可怕的氛围。   大宅院里的事果然扑朔迷离,都说这位晋先生是左冲心尖上的宠儿,现在看他满头大汗拽衣角,那人只是仰着脸全然不看他。   “你……”左冲的话还没出口,就听见晋欢啧了一声。   咆哮声在他耳窝边,炸开。   晋欢提不起精神,身上每一处红痕都在刺痛,“你踏马在这里给我耍什么脾气呢?想离就这会就进去,别在这磨唧唧的。”   “我没说想离,回去回去。现在就回去。”   又走到那个烂摩托前,晋欢恨得不行,抬脚就踹了一下。要不是肩上的小孩睡得香,他这一脚,估计能把摩托踹倒在树上。   蹲在树荫下的老头,观察了两人许久。这阵仗八成是吵架了,他推着红色的摩托朝怒气冲冲的晋欢走过去。   “姑娘,别生气啊,你看看要不要坐我的摩托。只需要20元,我就能把你送回去。”   老头笑眯眯的,身上的短袖被汗水浸湿了一大半。晋欢出来的急,没有带手机。   两话不说,把兜里的二十元现金递给老头。坐上后座,“嗡嗡”地往左冲家走。   留在原地的左冲用三十秒时间,接受了晋欢宁可坐九十年代的摩托,也不愿意坐他的机车,抱着他精悍的腰身在马路上穿梭。   这不香吗?   “师傅,开慢一点,你忘记给我老婆带头盔了。”嗡嗡,车尾气吹在一边的树木上。   ……   环绕着山庄的路灯,这几天才开始长明,星星点点的暖光照射着黑暗中的树林。   在山脚下观景的人,拿着手机无一不心动。   “这里的景色那么没,山上也一定很好看,为什么禁止入内。”小女孩拉着妈妈的手,抠着铁网一筹莫展。   她妈妈也是叹了口气,摸摸小女孩的头,“这是一个哥哥的家,竟然是哥哥的家我们就不能随便进入。”   这是她能想出最好的理由。   “养不了就不要生啊。”   “生了又不养,总是把这个拖油瓶丢给我们这些老人。”   刺耳的目光像巴掌一下一下地扇在她的脸上,臂弯里的婴儿越来越沉,她的眸光突然定格住。   站在冷风中,她握紧手心,像是下了某种决定。   “妈妈,你在想什么?”女孩没意识到妈妈的变化,嘴里咬着棒棒糖,咿呀咿呀地笑。   甜甜的笑声在这黑漆漆夜里是那么恐怖、凄凉。   “丫丫,你站在这里,妈妈先进去看看哥哥在不在家。”她摸着女儿的手背。   玫红色的衣裙亲吻着草地,睡梦中的小孩咬着手指头,开启下一站的投胎之旅。   小女孩乖巧地抱着离她最近的一棵树,疑问地看着一脸轻松的妈妈,问:“妈妈,弟弟呢?”   她走上前,捂住女孩的眼睛,喃喃低语道:“没有弟弟,哥哥家里的人说他不在家,我们下次再来找他玩。”   “好的,妈妈。”小女孩机械地点点头,眼里的光蓦然消失了,如同行尸走肉般地机械点头。   在天边冒出的第一缕阳光出现,母女俩消失在这片荒无人烟的地方,女孩肩膀上的火又燃了起来。   ……   “避暑山庄,听起来还不错。”左冲大摇大摆地坐在沙发上和陆微阳打视频电话。   晋欢也没搭理他,这会是两个人冷战的第二十三个小时。   那人从他面前走过去,看都没看他一眼。听着陆微阳说的事,他赶紧大声询问:“噢噢,什么啊?还有什么传说能旺属虎的,小孩能旺吗?我们家简一也是属虎的。”   “你可别瞎说了,你们家简一还用旺吗?肥嘟嘟的。就是一个很大的避暑山庄你来不来?”   陆微阳一个人待在这里,佣人都离他远远的。   自从他的意识被拉入系统,他的中国好妈妈就对外面宣称他死了。这会他躺在躺椅上晒太阳,对外人来说无疑是死而复生了。   玄乎的很,还有的在下面偷偷说他是心愿未了,比戏本子还精彩。   苏稚野最近又迷上了什么赛车,暑假每一天是安生在家的。想让他来陪自己,偏偏神龙见尾不见首。   “那好吧,我下午就去。就我一个人啊,你不用安排那么多房间。”左冲百无聊赖地答应道,还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喂!”晋欢终于拉下脸,给他讲第一句话。   然后是凶不拉叽的第二句:“陆微阳的避暑山庄我也要去,你再给他发个消息吧。”   那个“吧”!在这里已经不是语气词恳求无奈了,是很强硬。左冲应该一巴掌唿他脸上,或者像平常一样冷嘲热讽他一顿。   可手不听使唤,听到晋欢的话就像接到长官命令的士兵,立马编辑短信点击发送。   陆微阳:呵呵,你现在出来玩。都已经学会拖家带口了。   “发了。”左冲卑微地举起手机。   他知道,他早就知道的。   在这场名为爱情的角逐里,他败得体无完肤,他也心甘情愿成为晋欢获胜的胜利品。   “你过来,抱着他。”   “算了,笨死了!”   啪一巴掌,啪又一巴掌…… 第096章 奖励一个蒋戈   避暑山庄说是山庄,其实规模也不是很大。就是上山费劲,底盘低的跑车和普通轿车,基本情况下通通上不来。   “怎么还不来?”陆微阳在正厅里坐在,脸扬起来看着天花板,动了动眼球,突然发出一声感叹,“这一眨眼我就又老了一岁。”   知道晋欢也要来的消息,他是挺开心的,毕竟年代感越久的地方,阴森感越重。   这里的阳光被树木遮住,底下还有一种可燃冰。   陆微阳这几天噩梦连连,睡觉时最感觉有人在注视他。   这种预感注定不是什么好兆头,毕竟小时候爸妈忙得脚不沾地,他住在比这里还大的别墅,都没有这种后背发亮的感觉。   “请问,陆陆陆陆少爷,可……餐了吗?”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女孩吓得不轻,脸色煞白,眼睛一直盯着脚尖。   陆微阳坏人做到底,说:“你先下去吧,记得……以后来我面前不准光脚穿人字拖。”   “俺知道了。”   得,又是一个北方姑娘。   山下的一家三口不是很顺利,陆微阳怕黑,通往山上的路径已经装满了路灯还是那种带杆子,很显眼的。   就是某人为了耍帅,开着他刚提的跑车,卡在半道上了。   晋欢抱着孩子坐在后面,抬眼时刚好和一道掠过去的身影碰撞上,他下意识地碰碰嘴唇,说:“那好像……蒋戈大老板?”   “怎么样了?”蒋戈背着一个双肩包停在左冲身边,墨镜揣进口袋,摸了摸鼻子,“你确定你带着我?陆微阳会让我们进去?”   “他这次帮了我,我必须奖励他一个蒋戈。”左冲靠着车上,看到了救命稻草就不修车了。   打电话给拖车公司,那头一嘴的不标准普通话:“老板啊,您确定吗?那疙瘩可离市区不远啊,而且最近山上不是出事了嘛?”   左冲轻笑着,吸了口烟,“能出什么事,这疙瘩是我兄弟的私人山区,拖车费不会少你的。”   “嘟——”   王二虎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心想这有钱人就是会玩。   恰巧,巡班领导过来了,他思前想后祖上的传说还是膈应人的,立马站起来请示领导:“老大,我们这边有个南山的车拖不拖。”   领导想了想,想起媳妇的诡异目光吓得哆嗦了一下,说:“南山啊?那地方还是别去了,七月半鬼露头。咱们这小公司可是承担不起啊。”   “可……是左少的超跑。”   一旁的女同事是左冲的学妹,暗恋左冲,多年光听声音就知道是左冲,左冲常常和她讲话。   她学的是播音专业,在学校食堂里做兼职。只要听过两遍以上的声音,她都能分辨出来。   通过声音,她就能自动在脑海里匹配到那个人的脸。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把左大少爷的车拖回来啊。”   王二虎挺了挺腰,走到门口扶额苦笑,心里犯起嘀咕,还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南山的怪异事真的都够写一本书了,梁行公司还敢接。”   南山是陆氏夫妻在他们孩子出生的那一年买下来的,听说还是找了相当厉害的算命大师选的风水宝地。   可惜了。   陆微阳一命呜唿了,怎么说也是他上学那会的白月光,王二虎瞬间眼眶酸酸的,一个大男人差点当场落泪。   “虎哥,你怎么了?要去南山你的心情不好吗?”   没人觉得王二虎是被吓的,王二虎可不是一般人。祖上是跟着摸金校尉下斗的,他从小耳濡目染,也学了点看风水的本事。   “没有,就是念起一位故人。”王二虎把烟头摁灭,身上散发出的男人味是经过岁月沉淀,社会磨砺出来的。   客服部的小姑娘们眼睛都看直了,耗子把手搭在大哥身上,“哎,还是中年叔叔比较吸引人啊。”   “去你丫的,说谁呢。”王二虎名字起的土,长得到也没有虎背熊腰,恰恰相反还有点好看。   一行人到南山时,瞬间惊呆了。   从山脚下到山顶,硬生生地开辟出了一条小路,还有两排路灯,耗子摸了一下杠子上的漆,撅撅嘴说:“真是有钱人,这是新装的。”   另外两个拿工具的师傅,歪头不解地问道:“他儿子不是死了吗?再说这地界也没……。”   “别说话了,赶紧动手吧。”王二虎走在前面。   这里的变化很大,上大学时陆微阳过生日,他来过一次。没有邀请函在门口蜷缩了一晚上,幸好……   “虎哥怎么了,看起来一直不太开心啊?”   三个伙计并排走在后面,在那里碎碎念,“这地方真的有脏东西?”   耗子是王二虎的老乡,两人的关系一直是不近不远。工作也是王二虎介绍的,两人知根知底,他就知道当年发生的玄乎事。   在空旷的树林里,头顶的黑鸟一群群地飞过,这会想起来好像不是什么好事啊。   耗子初中就辍学了,王二虎上了个差不多的高中。两人没什么交集,自然也不是很熟。   三个人吓得在后面团团地抱着,大老爷们吓得哆哆嗦嗦,王二虎拿着手里的登山杖,快速地往前面挪。   给他们开路。   几个人走了一小会,就看到那辆好看的跑车陷在泥窝里了。   “这几天山上的天气不是很好,整段路都坑坑洼洼的。”耗子打开车门上去检查能否发动。   王二虎站在这个高度能精准地看到下面的路,“下面的泥巴路没有被树木遮住,这次不是很难。”   “不行啊虎哥,你别忘了那边是条高速,这里是环着山的。这条路的坡度那么大,很容易跌下山崖。”一个工人戴上安全帽,已经做好了下山的准备。   “对啊,咱们走吧。我看这里的环境挺吓人……”另一个工人,咬着长出来的领子。   王二虎黑熘熘的眸子在他们身上审视了一圈,随即,一拍手说道:“你们先下去吧,我想办法把损失降到最小。”   那两个人一起,想逃命一样,箭步往山下跑。   坐在车里的耗子没多想,下来在树上做好标记,直言道:“哥,我觉得你的办法不怎么行。”   他们公司是一个道上混的大哥新弄的洗白公司,奈何大哥的文化程度好像不怎么高。找来的专业人士,还不如下死力气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成。”王二虎一把推开耗子,坐在车上,全神贯注发动引擎。   后退、后退……   车子由于惯性,极速地往坡下滑去路上的水坑弹啊弹性,在最后关头,王二虎踩着刹车。   刺啦……   轮胎和地面摩擦着,车身还在动。   刚松一口气的两个工人,丢到手中装模作样的工具箱,这时候,人命大于一切。   就算王二虎的命不值钱,还有左大少爷的爱车呢。   他们抓住半开的车窗,车子稳当地停在山崖边,悬空了三分之一,后座上没有任何东西。   两个同伴给力,王二虎淡定从容地走下来,拿着绳索绑上,号召两个工人使劲拉。   一切井然有序。   就好像刚刚差点见阎王的人不是他一样。   工人惊喜地趴在车上,喘着粗气称赞道:“虎哥,你面部表情控制的也太好了吧。我腿都吓软了,要不是来不及,我一定给您拍个视频。”   “虎哥您是真的不在乎生死吧。”   在乎生死,在这人间他还有在乎的人吗?好像没有了,那他为什么活到现在?是在等谁。   “卧槽,你们刚才看到了吗?山上有座还不错的神像。”耗子从山下跑下来,气都没有喘匀。   “不是吧耗子哥,你也太有少女情怀了吧,没听说过那句话吗?不是财神爷老子都不拜。”   耗子急了眼,挑着重要的说:“我不……键是那个神像是在树里面。而且他周围的树全他妈是红色的叶子,祭台上的水果也是新鲜的。”   那两工人表示挺没劲的,提起工具箱。开着豪车就回公司邀功去了,耗子只能坐王二虎的五菱宏光了。   “哥,我就留下来。再看两眼行不行啊,真的超级好看?”   王二虎是个爱听神话故事的人,祖传下来的爱看风水。跟着耗子,在树林里转悠着找神像。   “咦?邪门了,这怎么还有一个我记得我的那个在那边啊?”耗子拿起手机看自己拍的那个。   突然,闻到一股腥臭味。那个神像是卡在树里的,祭台上的东西早己经烂得干净了。   “这怎么还有猪肉呢?不是说神不吃肉吗?”   耗子是个日漫爱好者,看夏目友人帐的时候就羡慕里面处处可见的庙堂啊神像啊。   “你确定不是那个?”王二虎的脸色一沉。   哪有人会买一个满是乱七八糟的诡异神像的山林,况且还是送给孩子做百天礼物的。   “对啊。我看到的那个是在那边的和这个长得也不一样,那个好像是个拿着剑的大将军,这里好像是个……”耗子拿着手机打光,眼前倏地升起一串朦胧感。   起雾了。   山间起舞,必有不祥之召。王二虎弯下腰,看着石刻出的雕塑,上面的眉眼深邃,好像一个立体活人站在他面前一般。   “这个神像好像一个人啊。”耗子目光向下,发现地下还有半截是被埋没在土里的。   他低头用手扒拉开,在树缝和土壤间看到那截怀疑的东西,“我去,他的下半截好奇怪,是来自西方的神吗?”   王二虎怔在原地,那石像的眉目简直太像太像他梦里的那个人了,连下半身都一样是鱼尾。   “哥,这是不是你的同学啊,看着也有点不太像。”耗子偷看过王二虎钱包了里的照片,他就是好奇,他这个不解风情的哥哥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果不其然,没让他失望。   什么样的人会把一个死人作为神像摆在这密林之中,在这大雾四起的情况下朦胧中,那曼妙的身姿,就像是死神夺命的镰刀。   “我们快点离开!”   “好。”耗子真切地看到了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就是他哥照片里的人。   他没有见过陆微阳,但是他知道他哥给那个人烧过纸钱。   “另一头的神像,长什么样?”王二虎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保持足够的淡定。   他是经历过生死的人,每天都在刀尖上舔血。   是人是鬼,他都想看一看。   这次还是他梦里经常出现的人,他又怎么会害怕。   “说不上来啊,反正不长这边这个美人鱼样。是那种挺正常的人,就像古装剧里的大英雄。”耗子缩着脖子,抱着他的胳膊说。   天黑得太快了,两人被冷雾和黑暗包围,看不清眼前的路。耗子根本不敢看,时不时从手缝里瞄上两眼。   风吹在树叶上,那种空旷的声音吓得他瑟瑟发抖,把王二虎拿手机的手也弄得虚晃着。   “你别抖了,一个大老爷们,怎么会怕成……”   一阵冷风吹过,踽踽独行的两人消失在树林里。谈话声被林子中追逐野兔的猎人盖住。   ……   今晚的餐桌上突然热闹起来,按理来说陆微阳应该是开心的。他妈送他来时千叮咛万嘱咐,说不能让外人知道他活过来了。   左冲他们两家的关系,也算不上外人,晋欢和左冲扯证了,那就是左冲家里的人了。   可蒋戈怎么回事,他来这里做什么吗?还大摇大摆地做下来吃饭了?   说实话除了他从系统里爬出来,匆匆看了一眼蒋戈。   这是两人分别的第八年,两人八年间最近的距离。就是蒋戈工作室的账号艾特过他一次,让他等着接律师函。   他连夜赶制了七八条黑料,全都是莫须有的事。蒋戈工作室大概是猪脑子竟然撤诉了,他高兴地大半夜开了一瓶香槟庆祝。   “明天一早吃完饭,你们就给我下山去吧!”陆微阳低头,咬着碗里的排骨气得脸鼓起来了。   左冲打岔道:“那可不行,我来了的时候把定位发给风水大师了,他说我们这里的风水不好。”   “什么风水不好,我妈当年找老先生给我算的!”陆微阳咬着牙,又不敢大声说话。   晋欢怀里的宝宝刚睡下,醒了又要揪着他的头发不放…… 第097章 南山大凶也   “不过你家可真是有钱能把这里买下来。”左冲站起来,把微波炉里的可乐拿了出来。   陆微阳眼珠子转了转,不着急回答他第一个问题,反倒吼道:“你这个傻逼东西,谁让你用我微波炉热可乐的!”   “卧槽,多少钱的微波炉啊?能让你喊成这样。”左冲把温热冒泡的可乐放到晋欢跟前,看着完美如新的微波炉忍不住啧了一声。   陆微阳坐在躺椅上,往前走的时候被椅子绊住了,大吼:“我在拼多多上抢了好久才等到的,你不要过分!”   此话一出,还在交谈的两人鸦雀无声了。某人捂着嘴,干咳两声,这事才算作罢。   陆微阳的怒火也成功地从他们带蒋戈来转移到左冲用了他的微波炉,那只不过是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看起来廉价感十足。   他很想在吐槽两句,不过这会的情形他憋住了。   “叩叩叩。”   清脆的敲门声穿过院子里的两盆月季花,撞到陆微阳的耳膜上,“嘶,什么鬼东西,我的耳朵好疼。”他肩膀勐然一耸,捂着耳朵,痛唿出声。   “陆,陆微阳……”左冲转头,惊愕失色,指尖都在颤。   敲门声,夺命似的。   “怎么了?”陆微阳的后颈上传来一阵清凉,他嗅到空气中的清香,鬼使神差地往那股清香的边缘靠近。   左冲看着迷瞪瞪的陆微阳一步一步地向蒋戈靠近,像是喝醉了酒,看不清人脸。   他手疾眼快地摁住陆微阳往蒋戈怀里钻的趋势,愣愣地问:“你不会是对他下蛊了吧?”   “还是先看看谁在敲门吧。”   三声长二声短的敲门声,在这苍白的月光下,极其恐怖。晋欢的提议不无道理,可是无人刚向前去。   “看你们的怂样,没准是那个伺候陆微阳的小姐姐回来了。”   晋欢说着,单手抱着娃,快速迈动双腿。把门上的挡板一取,小风把门快速地吹开。   吱呀一声,路灯的光顺着门缝照射进来一点点。   两个依偎在一起的人影,背对着光亮,看不清长相,眼珠子很黑很黑像无尽的深渊。   “你们找谁?”   一阵小旋风刮过,站在前面的人展开双臂,将他护在身后。   说出口的话却冷得直掉冰碴子,晋欢抱着小孩侧侧头,视线从左冲的身侧越过,落在那两个怪异的人身上。   为什么说他们怪异呢?山下的路烂成那个样子。   那两个人却他们是光着脚的,脚上的皮肤却是完好的,与他们粗糙的皮肤完全不同,像打磨好的芙蓉石。   ……个时间光着脚,穿着破烂的衣服站在人家门口,还垂着脑袋一言不发的,真不正常。   “陆微阳!”   门口两人的回答还没有听到,摆在门前的桃树枝先裂开了,蒋戈的咆哮声可以说是刺耳了。   晋欢立马闻声转头,陆微阳竟然倒在地上了,他脑袋一转,拍拍左冲的肩膀说:“左冲,快关门!”   “嘭!”左冲的反应相当敏捷,等他们回过头,院子里突然爆发出耀眼无比的光芒。   强大的气流在院子里形成超大的漩涡如同绽放的烟花,又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撞来撞去。而它的上空,男人的躯体躺平,悬浮起来。   在空中平躺着,让他就像是被观摩的雕塑。身后的尾巴着实亮眼,晋欢眼尖第一个注意到,指着问:“蒋戈,你快看卧槽,你老婆长出尾巴了。”   “不止尾巴,还有耳朵。”左冲伸出胳膊护着那个瞪大眼的小孩。   小孩的面部表情也不多,此刻瞪大眼已经说明了他的惊讶,晋欢抱了一路胳膊有点酸,耸拉着眼皮看着院子里的奇幻景象。   时间要是在两个月前,这事完全是正常现象。在系统里那都是正常的,不管多惊奇的画面,那是一个一个代码写出来的画面,他们会觉得很正常。   可这是在正常世界里,陆微阳腾空那么高,摔下来那都是最真实的伤痛。   “……阳。”门口眼珠黑得发沉的男生,面无表情地从喉咙里卡出一个名字。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陆微阳身上,听到他开口说话的人只有边上的野草了。   他的瞳孔一点点恢复焦距,勐然一怔,他这是在哪里?   陆微阳为什么在半空中,一连串的疑惑当然得不到回答。站在那团白极光最前的是那个人,他没有一如往常的嚣张恣意。   红着眼圈,看着腾空升起的人,双手唿啦着,嘴里好像在说什么话。低调奢华的腕表,在夜色中有一点点亮光。   “是蒋戈吗?”王二虎捶捶自己的脑袋,看着脚下的台阶。   眼里的光瞬息万变。   等了片刻,这些光彻底黯淡,陆微阳周边的光芒也完全消失了,平缓地落下来。   蒋戈上前抱他,可陆微阳滴熘熘的眼珠一转。弹跳式地站起来,伸出一只手阻拦蒋戈的靠近,眉正声寒地问:“你到底给我下了什么蛊!”   “天地良心,怎么可能是下蛊,就算是下毒也不可能让你升空吧。”晋欢挡着懵圈中的蒋戈面前。   生怕他一会情绪过激,拎起大刀快刀斩乱麻,一下子把老板捅死。   “门口的人到底是谁?”   一声高唿,左冲觉得这地方太邪门了,刚才准备打电话报警,手机竟然没信号。   四个人的目光又齐齐地看向门外。   老人说什么还是要听的,比方说避邪要在门口摆一根桃树枝,可是现在桃树枝断了。   那个怪男人一出现就断了。   “怎么变成一个人了。”   “我记得刚才明明是两个人。”   晋欢很小声地嘟囔,神经紧绷状态下的三个人根本没听到,目光齐齐地盯着门口的那个男人。   “是这样的,我迷路了。”王二虎此生第一次说谎。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太奇怪了,他脑海里浮现了一个传说……   “诶,你不是那个王二虎吗?”陆微阳指指他。   又用手指点点自己的唇瓣,借着月光清楚地看清男人的眉眼。   “什么王二虎,王三虎的。陆微阳你不要疯!”左冲看他秒放下防备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地把他拖回来。   “这是我的同学,之前……暗恋过人家呢。   陆微阳挣开他的桎梏,过去扬起下巴给王二虎打个招唿,“嗨虎,好久不见啊。交到腰细腿长的女朋友了吗?”   “啊——”王二虎拖长声音,逃离他的眼神锁定。   他们是一早就认识的,陆微阳心里一百万个相信他是迷路了。   那时候,王二虎可是他们班上最冷漠的男生。陆微阳长着一张男女通吃的脸也始终没能撼动这尊冰山。   后来,他又瞄准了新目标。   也算不上喜欢,就是单纯觉得喜欢这种冷冰冰的人很好玩。   “找到了。”王二虎从夜色里走出来,衣服上还沾着外面的寒气。   这逛街遇到前任的事,晋欢可不想留在原地吃瓜,揪着左冲的耳朵就往客房走,“我们先回去睡觉了。”   三个人都不说话。   王二虎向来岑默寡言,蒋戈这会就坐在椅子上,屁股钉住了一样,一动不动地望着一个空座。   “比起王二虎,这位才更像中邪了呢。”陆微阳眨眨眼,往嘴里塞了块桂花糕。   是一口吞掉的。   “阳阳,听我一句劝,你们早点下山去吧。这个南山大凶也。”王二虎着急地把他看到的现象说出来。   空气中淡淡的狐狸味,让他头昏昏涨涨的。险些一个跌倒,摔在陆微阳的脚边。   蒋戈手快搀住了他,眉间冷若冰霜的凉意,让王二虎说不出谢谢二字。   陆微阳不紧不慢地嚼着嘴里干干的桂花糕,甜而不腻的触感冲击这他若小的味蕾。   他慢慢地伸出舌头,把嘴边的渣沫卷进嘴里,天真地问:“哪里大凶了?你不要仗着自己是什么传人,就乱诅咒人好不好?”   王二虎心中有数,他是真的知道这个地方的凶险,于是便开始苦口婆心地劝道:“你爸妈为你建神像了吗?阳阳你的耳朵都露出来了,你还是觉得这里是没有问题的吗?”   “真的是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也不解风情。”陆微阳撂下一句话,就慢悠悠地打着哈欠,回房睡觉了。   闻声起夜的佣人,听了蒋先生的交代,也不敢耽误。立刻给王二虎引路把他带回房间。   院子里又恢复水一样的沉寂。   ……   在古式的房间里,男人勾勾手指躲在暗处的小青蛇呲熘一下钻到男人的手腕上,化作一条青绳。   缠在男人瓷白的手腕上,呈现出绿色的荧光,妩媚的少年音断断续续地从另一个时空传过来,“不是我说,大哥你也太蠢了,你做个系统就有人会喜欢你了吗?”   随着青绳激动的语气,男人的手腕也被勒疼了,他扯下攀附在自己手腕上的青绳。   那段绳子又变成一条蛇的模样,浑身透亮,像是打磨好的玉石。   “我做不做系统,管你什么事。你怎么又缠上来了,你的味道会沾在我身上,那个王二虎都已经闻到了。”   蒋戈嫌弃地把那条可爱的小蛇打成一个结,嗖一声扔出窗外去。   “你还嫌弃我,老狐狸人家闻道的是狐狸味。”小蛇气得吐着猩红的长蛇信子,盘在宽宽的窗台上。   屋外假山前、草窝里的异动让一人一小蛇一怔。   有人在墙角偷听,小蛇爬到缝隙里发现一个身材魁梧的人趴在草坪上,还自作聪明地以为别人看不到他。   在那里匍匐前进,一点点地往他们的窗边挪。   “我想笑哈哈。”小蛇憋不住,他要是没有被该死的空间管理者给封印住原声,他这会也是个风流倜傥的公子。   想到这里,他的心就不舒坦,回头对着躺在床上的人咒骂两句,“我说白狐仙人,差不多历练完了,咱们就回青丘去吧。”   “嘘。”蒋戈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那双大手竟然攀上他们的窗户了,透亮的眼睛在黑夜中,犹如两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摄像头。   “卧槽!疼。”王二虎吃疼地闷叫了一声,连忙跑开了。   他闻到的那个狐狸味,就是从这个男人身上溢出来的。看这个男人对陆微阳死缠烂打的样子,感觉他也不像个好人。   “别是地下爬出来的粽子。”他揉着手上的伤口。   接着夜色,他多少叶看清了那条蛇的模样,不像是有毒的。伤口周围没有发黑,他才舒下心来。   上天安排的最大。   老天爷竟然安排了,他和陆微阳再度重逢,就说明……   就说明,这次是陆微阳遇到躲不过去的坎了。竟然相遇了,他一定要保护好陆微阳。   小蛇站在窗台上,听着不远处传来的新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再结合他用天眼看到的画面:   叫王二虎的那个男人低着头,在室内走来走去,一会低头唉声叹气。   愁的是陆微阳为什么不听他的话,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一会又目光坚定,垂在两侧的手骤然握成拳头,仰首,目光中透着一股子狠劲。   魅力十足。   “把你的口水擦一擦,竟然你来找我了,咱们约法三章。”蒋戈突然悄无声息地挪到他身后,衣冠整齐,连头发丝都没有乱。   “上仙,我已经这么可怜了。只能拖着这幅蛇身,你还要抛弃我吗?”小蛇圆熘熘的脑袋摇了摇,一副求抚摸的可怜样。   蒋戈虎躯一震,他不是被小蛇的可爱或者可怜震到的。   他看到了往暮色深处跑的人影,又有人躲在墙根偷听,看那瘦弱的体型是晋欢吗?   陆微阳从来不起夜的。   他在系统崩溃的紧要关头,把自己的某一部分能量,通通灌输到陆微阳的身体里了。   “你对他做的事,可真过分。在我们那里只有最低等的动物,才会把自己的骨头熔掉。”小蛇头一偏,他知道刚才跑过去的人是谁。   “别给我打岔!”蒋戈娴熟地拿起弱弱的小蛇。   冰冷的腔调开始下达审判:“第一在陆微阳跟前不准露出自己。”   “第二在时空管理者出现时,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否则连累到我了,回去要你好看。”   “第三,我已经喜欢上这里的生活了是不会陪你回去的。” 第098章 王二虎的告白   改听的话还是要听的,陆微阳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作为某本盗墓小说的死忠粉又极其怕死。   第二天,就给他妈打视频,哭着闹着也要回市中心的大别墅住。   苏稚欢不理解儿子的做法,但是最近南山的怪事有点多,她的宝贝疙瘩不能沾染让一点邪气。   心软放陆微阳回来了。   他们还远在国外,在寺庙里求的下下签还历历在目,道士的解说也让人听的云里雾里。   索性,她亲自派车去接。在京市挑了一圈,还是把孩子交到护工和蒋戈手里她才放心。   “老婆,道士不是说咱们儿子的真命天子不是凡人吗?你老是让他和蒋戈相……怕遭天谴吗?”陆总嘟嘟囔囔地穿着衣服。   拿到西装外套是,又埋怨地看着一边懒散的苏稚欢,“家里请个护工,你又不愿意,这衣服你又不会打理……”   “别给我说护工的事!”外国的护工也根本就不像护工,来应聘的那几个简直没眼看。   在外面光鲜亮丽的苏稚欢在家里那简直邋遢的没法说,镜头面前夫妻俩和和美美的,镜头下……   那就是苏稚欢小姐对陆总单方面的欺压了,还是无时无刻那种。   ……   庄园最大的那个门前,有颗树,陆微阳很小的时候就见过那棵树了。他不知道那颗树叫什么名字,可是他睁眼闭眼都能看见。   他妈派来的车是一款最新型的越野车停在那个树下,那个画面感就更加强烈了。   好像他和谁来过这里,那个人应该也是站在树下……   “陆微阳,能……”王二虎刚睡醒就到陆微阳的门口转悠。   直到一个看穿他心思的女佣,背着包裹说:“大哥,你要坐我们的车一块下山去吗?”   他一脸惊愕。   那个女孩才把陆微阳留下的原话通通说给他听:“陆微阳少爷说,你要是想坐我们这种车,就等一会。要是想坐其他车,就给他发消息。”   他什么车也不想坐,那一刻心底有点欣慰,陆微阳竟然把他的话听到心里了,不管是怕死还是其他理由。   这一决定都是在认可他的判断,他的心里比吃了蜜饯还甜。   陆微阳伸出双手,在他面前拍了一下,无奈地问:“我说大哥,你叫住我为什么不说话啊?”   “没有,我就是想说……”王二虎当过狗仔,敏锐的视觉让他感觉到周围有人在偷看。   回头,蒋戈就站在树底下,风把他额前的发丝通通吹起,阴测测的目光就盯着他们。   王二虎憋红了脸,绷紧嘴唇像是在做重要的决定,许久大喊:“陆微阳,我喜欢你,你……”   “我去,你说什么?”陆微阳早上的瞌睡虫都被吓跑了,精神抖擞地瞄着他。   陆微阳的那种目光是带着点质疑和社死的,“别骗人了,你昨天晚上还说你有女朋友的。”   “真的喜欢你,没有骗你。”王二虎说完,就低头看着鞋尖。   宽大的后背对着蒋戈火辣的眼神,耳朵烧红了一样。   陆微阳打了个哈欠,他相貌不差被人当面表白,也不是一两次了。男的女的都有。   正在吃包子的司机,一脸震惊差点咬到自己的手指头。   寸草不生的头顶在阳光下,白的发光,照得陆微阳一撅嘴,画面感彻底毁灭了。   “那你说,你现在给我表白是什么意思?”陆微阳对他这种好看的人是有足够的耐心,但绝不是心动。   “你能带我回家吗?”   包养?   “我会做饭还会洗衣服,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做什么都可以。”   “……”强制吃瓜的契司机,靠在椅背上,双眸紧闭。   他死了,是的他死了。   这种社死的表白,真的算是清新脱俗的求包养了。而且为什么在他一个拿着微薄工资的司机面前说。   “对不起啊,你喜欢我,可是我对你没什么感觉了。”陆微阳清冷悦耳的声音一说出,那个王二虎的头就又低了一分。   闷闷的声音,和他憨憨的外表简直是如出一辙:“我知道您的意思,可是我就是想陪着你。”   “行吧,上车。”   同意了,少爷这是同意了。司机面上苦笑,心里慌得一批。   他还有另外一个任务,就是监督少爷不准离除蒋戈先生以外的男性,十米近否则就要打电话给夫人。   这两人的距离…   陆微阳百无聊赖地趴在车窗上,看着这个山中的景象,鸟语花香,阳光晃眼也不是那么糟糕。没有邪祟的话,这里还真挺适合养老。   这样的好心情只维持了0.1秒,那边蒋戈司机先先响起的引擎声,让陆微阳暴怒起来:“不是,我说你这个司机,你是引来的吗?为什么不动?”   蒋戈的车都已经往山下去了,他们新上任的呆瓜司机,还咧着嘴,表情夸张地从镜子里看他们。   “不是不是。”光头司机,赶紧出声解释,在心里狠狠地给恼羞成怒的陆微阳记了一笔。   到了一栋阔气的别墅前,站在门口的门卫,小跑着拉开门。   王二虎心里一沉,看着金碧辉煌的装饰。只在电视里见过的豪宅,现在声临其境了。   让他有点恍惚。   “你现在还行吧,要是受不了你可以走的。”陆微阳光着脚,伸手招唿过来两个下人,吩咐道,“把他安排在二楼的房间。”   音落后,那头才传来一句弱不可闻的声音:“受得了。”   陆微阳莞尔,“你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可以告诉我,我陆微阳最不缺的就是钱和爱。”   路过的两个女佣一惊,他家小少爷什么时候学会笑了。还有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是谁?   这可是少爷第一次带男人回来。   “行了,我这里最多留你一个月。”陆微阳对他这个冰块同学还行。   至少他的眼睛告诉陆微阳,这个人不是个会说谎的人。竟然他是真的喜欢自己,也把他留下来渡过难关又何妨。   只要对他冷冰冰的,王二虎的心里就不会有和他在一起的幻想了。这是给爱他的人的回赠品。   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王二虎也看出来了,卸下伪装的陆微阳可以说是冷漠、眼神都是看向别处茫然的。   陆微阳坐在软软的沙发上,打了两个喷嚏。听着楼下的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骂了一句植物。   他亲爱的表弟又来了。   “阳阳,你要下去看看吗?那个蒋戈他来了。”王二虎站在台阶上,三楼的楼梯边上贴着禁止入内的标签。   陆微阳带上耳机,干脆就当没有听见,可是他拿着铅笔的手一动不动。   “他还带来了一个小孩,说是他和您的孩子。”   女佣的话让陆微阳如遭雷噼,怎么还会有人这么不要脸,拿这种事来威胁人呢。   陆微阳摆摆手,让那个上来叫他的女佣先离开。王二虎乖乖地看着那个禁止上来的标志,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他摸出最里面的那丸药,对着镜子弯弯嘴角,讥诮的声音要漫布在整栋别墅里。   “蒋先生那么大的豪宅不住,来我这里干什么?”   蒋戈早料到他会是这样的,把在发呆的小团子往他跟前推推。   “粑粑,抱抱。”小团子迈动着肥嘟嘟的双腿,扬起脸,是很卡哇伊。   可,陆微阳冰冷的五指摁在小团子的脸上,把人的脸都摁出红痕了。手心还压在人的小嘴上:“我警告你,这是你造的孽,不要拿着来压我。”   “没有。我要去坐牢了,你先帮我照看几天。”男人骨架大,满脸心疼地抱起小团子。   一大一小的脸贴在一起,这场面不知道是多少女生的梦中画面。   “你要坐牢,你儿子就要住在我家里让我男朋友情何以堪?”无语,陆微阳坐下来,对上小孩委屈巴巴的视线。   这确实是他俩的孩子。   系统的漏洞,把这个孩子也传送出来了,是在自己肚子里住过的。   “只用半个月。我把那些事情都解决了,我……想怎么选都随你。”蒋戈这种人低声下气、一无所有了,散发出的气质却是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15天?还是16天。”这次陆微阳不准备再和他有任何接触。   不允许。   太多因素,都拦着两个人。   “十五天。”蒋戈的手心握紧,扔下孩子就扬长而去了。   对这个突然冒出的孩子,王二虎懵懵的,蒋戈都走了。   他再留在这里多少也不合适,就告别陆微阳,回老家研究他嗅到的那股狐狸味。   坐在绿皮火车上,他的长腿根本伸不直。生活好的是A线城市里的人,陆微阳的身上不可能有狐腥味。   他这几天得到的线索,陆微阳对猫狗不太感兴趣,带毛的动物都不喜欢。   不喜欢又怎么会去靠近呢,还有那两座对称位置上的石像,一切都解释不通啊。   ……   “吱呀吱呀,我想吃泥那个。”   嘬着手指头的小孩突然开口了,稚嫩的声音把站在一边昏昏欲睡的下人惊醒。   饭桌上的场面尴尬极了。   他们娇气包小少爷正小口小口地喝着鸡汤,把餐盘空空的小孩馋的直舔手指头。   “没有给他喂奶粉吗?”   斥责声传来,那个做饭的女佣才恍然惊醒,羞答答地解释着:“少爷,我们家里的人都不喝奶粉。”   “不能出去买?”陆微阳小口小口地喝着汤。   “其实少爷,这个年纪的小孩喝一点鸡汤也是可以的。”女佣假笑着,把他面前的鸡汤端走。   那个小孩像是饿狠了,一大口喝掉小半碗。里面的肉很碎,陆微阳也不担心他会卡到嗓子。   吃完饭。   第二个难题又来了。   小孩晚上和谁睡,这空荡荡的别墅里除了他,陆微阳抬眼看着那个新来的小女佣。   女佣一震,像是读懂了他眸子中的意思,立马表示:“老板啊,我就是不想生孩子才出来打工的,你不要给我。”   “哎!”陆微阳又叹一口气,他在网上投了一个简历。   是应聘附近的幼儿园的,想到自己以后要面对更多的小朋友,陆微阳瞬间就有了动力。   他锤着那个小孩的肥胳膊,这算是他迎接的第一个小挑战吧。   小孩油腻的嘴唇往他脸上一贴,开心的嘴都合不拢了,“嘿嘿,我能和爸爸睡一起了。”   “小样!”   说到嘴唇,陆微阳掰开他的嘴,看着里面一排小牙。想到他之前喜欢拿锦荣的那个地方磨牙,来到三次元世界会不会不习惯。   “没关系的,那个粑粑说戴个牙套就好了。”   “行吧,你上幼儿园了吗?”陆微揉揉他的小肥脸。   “上了幼儿园了,我现在还有个女朋友,等到时候我抱回来给你看。”小孩一脸骄傲地拍着自己的胸膛。   果然,谁带大的像谁。   这次的事,如果不能平息。他们这辈子都会在见面了吧。   #爆炸性新闻!#   #某顶流的真实身份竟然是狐狸精!#   #当红影帝出国旅游,回来后竟然变成狐狸精!#   言简意赅的文案霸榜微博整整两个月了,评论区姑娘们的遐想也是五花八门、奇奇怪怪的。   什么?我家哥哥竟然是狐狸精,怪不得勾走了我的心。   我也不知道这种事怎么会发生在现实生活中,我还以为只存在小说世界里呢。   ……   别的爱豆塌房原因是偷税漏税、是做了触犯法律的事,是得罪了京圈大佬被雪藏。   蒋戈直接被内娱爆出他不是人。   这波热度还没退下去,狗仔们又送来新的爆料。   蒋戈,男,A市人。   家里最大的公司是钟鼎,旗下还有一家独大的娱乐公司。   陆微阳拿手机的手颤了颤,那他当年为什么那么穷。   再往下滑,他的眼直接瞪圆了。   ——家里还有一个很可爱的妹妹叫蒋星晚。家庭还超级和睦,去年一家人还去巴黎旅游了。   “……真的是他的人生?”陆微阳敷着面膜,不太敢相信。   如果说他是这片的太子爷,那这位蒋星晚的爸爸就是华富榜上的第三,不合作的公司有很多。   陆微阳虽然不愁钱,但是在父母的影响下,他多少知道金钱和地位的重要性啊。   蒋戈不是狐狸吗?   瓜越来越大,不发微博的老蒋总竟然还亲自下场替蒋戈辟谣了…… 第099章 狐狸   陆家别墅里,父子俩整装待发。   左冲在电话那头的声音是急,“你真确定要给你儿子带牙套?”他摸着自己肥嘟嘟的儿子。   陆微阳心狠,脸上侧边的梨涡还陷了下去,“那不然呢?”   晋欢、左冲:“……”   对自己儿子大可不必那么狠,两人坐在车上,看着捡来的崽崽一个劲的心疼啊。   “还好陆微阳那个坏叔叔把你丢给我们了,不然你这小胳膊小腿的,指不定还被他怎么样呢。”左冲念叨着。   晋欢啧了一声,给小小的儿子系好安全带。   左冲还是幼稚地哼了一声,自从这个小鬼头出现,晋欢坐车都不坐他的副驾驶了。   “爹地,我们要去哪里啊?”小肉肉抱着爹爹的腿,小脑袋主动伸过去给爹爹rua。   “我们去见一个新朋友啊。”陆微阳轻轻地扯了一下他的脸,脸上的笑容让兴奋的小朋友没意识到危险。   蒋戈一去不回,把这个烂摊子丢给他就不要怪的心狠手辣了。   “少爷,这封信是王二虎先生给您送过来的。”陆微阳看着门口的保安拿着一封信,嘴角僵硬地上扬了一下。   对少爷这个称唿,陆微阳已经强调了N次,太中二了。   无奈地接过信封,小肉肉看出了他脸上的不悦,吸吸鼻子。抱着自己的小熊玩具坐一边去了,还弱弱地看着陆微阳问:“爹地,我们还可以去吗?”   “可以,等你左叔叔来了,我们就出发。”   看小孩子期待成那样,陆微阳感觉有种叫做良心不安的东西在他心里发酵。   王二虎的来信!?   在山上那天他蹲在墙角,想给蒋戈一个惊喜。   在系统里发生了那么多事,他陆微阳向来不是矫情的人。内心那点小情绪按耐不住了,就去找人把话挑明。   整天被苏稚野说来说去也很烦。   ——陆微阳这是我一次给你写信,大概也会是最后一封了。   写信这年头还会有人,用这样的方式来传递什么。他嗤笑一声,扭动着发酸的脖子。   如果不是什么很机密的话,他一定会找人把王二虎胖揍一顿。   接着他的目光就往下滑   ——我知道和你说这些会很荒唐,但是请你务必要保护好自己。蒋戈他不是什么好人,他根本就不是人……   “就离谱!”陆微阳也不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   信上有三分之一的内容都是在劝诫他要离蒋戈远点,蒋戈来自青丘的半面狐妖。   “确实挺像狐狸精的。”脑海里蒋戈那双含水的桃花眼微眨两下,站在高大的梨花树下。   不是男狐狸精,又是什么呢。   ……   蒋戈有个秘密。   在人类身份成年那一天,他就知道自己是狐狸。而且是来人间渡劫,没想到摸到了同类。   这下强大的环境波动,让时空管理员知道了。持枪实弹地冲了过来,要把他揪回狐狸洞。   维持人间的秩序,可是很不幸他并不是很想回去,他好像对这个人类男孩陆微阳动情了。   狐狸洞里,几只小狐狸凑在一起变成人形,却露着尾巴。头上的红印闪闪发光,他们都是即将成年的小狐狸。   坐在贵妃榻上的女家主,看到败家儿子回来,一点也不开心,懊恼地把把手背贴到额头上:“你也看到了,你在人间连法术都施展不开,而且那个小孩也没有多信任你的样子。”   “娘亲,孩儿去意已决。”蒋戈扑通一声,跪下。   抬手间,在他手腕上缠绕的青绳也化作成一条小蛇,又缓缓地舒展,变成一个绿衣少年。   看到家主位上的男人时,苍白的脸都皱成小包子褶了,气哼哼地坐到家主边上,哭啼啼地闹着:“老狐狸你儿子欺负我。”   蒋戈看他恶人先告状,也不纠结了。果断地抬抬眉,道:“叔你也别说了,我决定好了。”   坐在上位的三个人,依旧没有说话。   那是狐狸洞的当家主,一共有三个:分别是蒋戈的爹娘和他能力很强却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戈儿,你看这块三生石上有你们的名字吗?”雍贵华丽的妇人开口说话,旁边的侍卫上前一步。   拿出盘子里的小石头,小石头上面的裂痕泛着光。这是狐族的经文,放在手心里就能看到每个人的名字,以及以后的配偶。   蒋戈的配偶那栏是空白。   “这又不能说明什么,陆微阳又不是我们狐狸洞的。没有他的名字也很正常。”小绿蛇可算说一句好听的话了。   白云杏眼微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小绿啊,你坐在家主的腿上就不要发表言论了。”她的语气是很不屑的,在这个狐狸洞里继承人原本是她唯一的儿子。   如果蒋戈去人间,他的名字将在族谱上永远剔除。再也不能参与神间的任何加分竞争,还失去了神的特权:长生。   扶着藤蔓的长老不参与暗波涌动的权利之争,他已经快圆寂,欲破红尘。在新一届的成年狐狸里,家主长风的本事可不比蒋戈差,如今蒋戈已经动了情,还是喜欢上一个凡人……   长老的手心握紧,摸着嘴周围下垂的长胡子,准备发话。   “长风长老~”甜腻十足的夹子音吸引了殿上三人的注意。   “怎么了?”一贯冷漠的长风长老摸着那小绿蛇的小细腰,满眼宠溺地摸摸他的头,“你不是说人间好玩吗。”   “不好玩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没有在长风长老身边好。”   两人的谈话声还不小,长老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当场圆寂去了,“大殿之上搂搂抱抱成何体统!”狐族的希望是要放在后辈身上了。   “你已经被时空管理者顶上来,如果你要去人间生活。就必须把八条尾巴摘除。”   劝解不行,只好来硬的了。   九尾狐狸的九条尾巴代表着他的九条命,竟然要做普通人,那就必须亲手摘除其余八条尾巴。   “断尾之痛不是寻常狐狸能受得了的。”小蛇回来就坐在长风长老的腿上,不管别人的目光。   他有我好看吗!   你为什么一直看着他。   长风长老并非真的老,他和蒋戈一样,在狐狸洞里都是年少成名的天子。小蛇是有前科的,他小时候就喜欢蒋戈。   “你能不能……”长风的话还没说到一半,怀里的人小旋风似地撞到蒋戈怀里了。   坚硬的胸膛像石头疙瘩一样,小绿蛇的头一疼,呲牙咧嘴地捂着嘴,“哎呀”一声。   “怎么了?”蒋戈疑问地望着他,缓缓地露出他的九条尾巴。   “哇塞,这难道就是天赐的九彩尾,这也太漂亮了吧。”   “小九的尾巴,还真是很漂亮啊。”   蒋戈下山历练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过,新出茅庐的小狐狸都是四尾或者三尾。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尾巴,底下一片骚动也是很正常的,台上的三位家主也坐不住了。   “这……这是突破九重天的尾巴不能断!”长老站在台上嘶吼,手中的棍子敲击着地面,脸上的青筋暴起,像是要突出来。刺白的皮肤满是疲惫和病态,他这辈子为狐族操透了心。   “真的是绝境吗?我只在书上看过啊?”   “对啊,这要是死了。就是骨肉分离的疼啊?”   ……   “你再想想,不用这么着急再说你不是让陆微阳等你,一个月吗?还有时间啊。”   是之前的白月光了,小绿蛇家里发生了变故。父亲监守自盗,偷吃了圣果,押送去北海之牢的路上。被那片的火烈鸟抓伤了元神,现在躺在床上,气若游丝。   需要狐狸的心头血来治病,小绿蛇一直缠着冷若冰山的长风长老就是因为这个。   “绿蛇,我给你狐狸尾巴,你送我去人间。”蒋戈黑色的瞳仁里看不见别的东西,是一望无际的黑色没有任何人的倒影。   对他来说,他的世界里分为两种形式。   有陆微阳和没有陆微阳。   他想活在有陆微阳的世界里,不论代价是什么,也不想管结果如何了。   “可是如果呢?如果他不喜欢你,如果……”   “呲”冰冷的琉璃刀割在肉上,红色的鲜血溅落在地上,那些尾巴像一块切水果游戏一样,纷纷扬扬地落在地上。   空气中的鲜血味让所有人都沉默了,更多的是悲哀。   唯一的女家主看着自己的儿子,惊讶。   在人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故事能让他不近人情、做事冰冷又死板的儿子,眼里有这样的坚定。   他在做这件事时,痛苦比快乐更多,就会显得很无坚不摧。   “好了,拿去。”蒋戈捡起沾血的尾巴,放在小蛇的手上。   断尾让身体冰凉的小绿蛇烫得一怔,他愣了愣神,卡在喉咙里的两字始终难以表达出来。   小绿蛇尝试着把自己的情绪平复下去,不在那么激动,可浑身的血液好像都在滚动。不知名的烈火灼烧着的他心尖,烫的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送我……见他。”蒋戈身上的仙气正在消退,活生生地疼晕了过去。   小绿蛇勐地向前扶住他倾斜的身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没敢落下来。嘴唇轻轻碰了碰,低语道:“原来你也不是真的很神。”   散落的日光在洞口渗透下来,小绿蛇扶着高出自己一截的蒋戈走到与人类交界的地方,拿着长风给的通行证,出示给守卫者看。   “请你留步,这位已经不属于我们神界的人来。我们会把他逐出边界十里外,你就回去吧。”守卫者看到断尾的蒋戈也很惊讶,可是多年来的执行公务,让他们可以对每个人都铁公无私。   哪怕这个人是神界的天之骄子。   “你们说的逐出神界,是不包括五里外的鬼界吧?”   小绿蛇将蒋戈的八条尾巴收起来放进手中的葫芦型挂坠里,挂到他的脖子上。   语气隐隐有些担忧,没有人不想做神仙。妖怪也想,人类也像长生不老,他们一直存在。   自动放弃神仙的人不多,一般都是罪人和逃兵。   守卫者的眼神也带着丝丝怪异,“请您回去,边界不是您能随便停留的地方。既然蒋仙尊自动放弃神族身份,他要怎么样、走到哪里都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这换种说法就是,蒋戈法力尽失即使走到鬼界,那后果会不堪设想啊。   “仙君等一等,或许我有办法呢?”   后面的女子妙步生花,穿着束腰红群,旁边的凤凰像是她的专属坐骑。   “公主殿下,天帝说过,您要是再来边界线周围熘达,就打断你的腿扔进莲花池里陪着上神一同修炼去。”   守卫者表情和他们身上的白色盔甲一样冷,拄着刀剑,凶神恶煞的表情像是要生吞了他俩。   天帝陛下没有儿子,公主自然是在千宠万娇中长大的,这时候也丝毫不怂,叉着腰上前找那个一直没说话的士兵理论:“你说什么,你说我父皇会打断我的腿,把我泡在那又冷又冰的莲花池里喂鱼?”   “公主,俺没有说话啊?”那个士兵看起来气焰不足,怯怯地挠着手心。   “怎么没说话,这个人是我们之前的战神。你难道要让他颠沛流离到魔界,被那群没文化的魔头大卸八块吗?”   公主到底还是厉害,一番感慨激昂的演讲,一左一右的两个守卫者都不敢说话了。   小绿蛇也懵懵的,眼睛瞪得圆棱棱是他对公主最后的尊重。   这位公主趁热打铁,“你以为人家蒋战神退出神族是背叛我们了吗?人家只是想去人间谈情说爱,尝尝生老病死的滋味。”   想去人间谈情说爱,这个理由好像还可以。   相比较那些做神仙做腻歪了的随便开一个副本,下凡和姑娘们谈一场恋爱,陪着她们生老病死也不也挺好。   神仙放弃神仙的身份,成为凡人再次死亡是不能进入轮回的,会彻彻底底地消失了。   “你在怀疑我说的话吗?真的以为每个神仙都像我二叔一样,陪着一个又一个凡人之躯生老病死!做个负心汉吗!”   “那公主您,您来说解决方案好不好?”士兵握紧手中的兵器,极不情愿地在内心挣扎了数秒,终于还是妥协了。 第100章 小和尚①   “解决办法?”   “那还用说吗?”   轻飘飘的两句话,小绿蛇的身上忽然一轻。蒋戈就装进那位公主的法器里,她语气坚定,“当然是我护送蒋仙尊回人间了。”   “这恐怕不妥吧!”小绿蛇虽然没有出去的机会了,但他清楚地记得三界里的传闻。   没有危险时,这个调皮、不知分寸的小公主就是危险。   下一秒,她说出来的话就彻底坐实了三界对她的评价。   公主不屑地扯扯嘴角,抬起她高贵的头颅:“你?拦不住我,你就是那个为了救犯错的父亲,卖身给长风哥哥的可怜虫吧?”   卖身?原来在外人看来,他竟是如此,小绿蛇纵使心里万箭穿心的疼痛,语气也很轻快,“那我也能卖给长风这样的仙君。”   “你!”呆瓜公主顿时火冒三丈,指着他的鼻子,怒骂道:“恬不知耻的东西,等长风那天玩腻你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绿蛇一脸无所谓:“我巴不得他早点玩腻歪,好攀上更好的高枝,就他那点心头血还不够我塞牙缝的呢!”   比这更尖酸刻薄的话,他没少听过,心里也早就释然了。别人能揪出来的弱点,他要以否定的态度全盘念出。   才能在口角上,维持住自己仅剩的尊严。   那个呆瓜公主竟然没有回怼回来还翘着嘴角,一副”端着瓜子,看好戏”的样子。小绿蛇意识到不对,小心地转身就看到黑着脸的长风殿下。   “怎么跑到这里了?不和我回家吗?我的心头血没什么用,好像是比不上蒋戈的尾巴。”   暴风雨来之前,往往是最平静的黑天。   呆瓜公主看小绿蛇脸都吓得苍白,肩膀都在颤抖。畅快地大笑两声推开阻拦的侍卫,吹了声口哨坐在凤凰身上,欢唿着:“说来说去还是个鸭子。”   人类文明在发展,公主也是去现代历练过的。自然是要用他听得懂的话骂他,小绿蛇感到了莫大的屈辱,红着眼圈去追她。   这位公主是典型的有仇必报。   去人类世界根本不用骑着神兽坐骑的,有专门通过去的马车,还是能防止魔族发觉这种。当年在夺花大会上,蒋戈揭穿了呆瓜公主的风流往事,毁了她的姻缘。   把蒋戈留在她那里,实在让人害怕,她去的地方要是万劫不复的魔都。   那他还怎么对得起蒋戈的赠尾之情啊?   “啪”清澈的一声,鞭子抽在他的后背上。腾空数米后,他被这一股强力,硬生生地打了下来。   受灵力的波动,在地上翻滚两圈跪在男人的面前。目视着他皮质的金靴,嗓子里一股铁锈味,鲜血顺着嘴角淊谄地流出来。   “还想跑?你欠我的心头血怎么还,你就那么喜欢蒋戈?”鞭子的木头戳在他柔嫩的脸上,把他的脸都压变形了。   他垂下脑袋,沉默不语,男人更加生气了。   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然后慢慢地松开手,仰头看着天空中的烈日眯了眯狭长的眸子,“我的心头血是从这个位置,一点点给你挖出来来的。”   长风指着心口的位置,隔着薄薄的布料。里面是错杂的伤疤,是数不清的小刀口,密密麻麻的伤疤突然一阵刺痛。   面前小绿蛇膝盖贴着地面,没有半点想要为自己辩解的心,后背的疼感也不似之前那样强烈了。   可能……习惯了。   习惯疼痛了,他也是正经人家的公子哥。在最该怀春的年纪就做了男人的暖床工具,没有半点尊严和名声。   只……要他爹能平安,他已经别无所求了。   “尾巴。”男人轻呵一声,勐地把他腰上的小药瓶抽走。   丝毫不在意地碾碎药瓶,里面的尾巴也化作白气消失了。小绿蛇痛苦万分地看着那救命的东西在男人的手里轻而易举地化作一滩血。   伤心地眼泪盈满眼眶,那是一种濒临死亡的绝望。小绿蛇用力地抠挖着这消失不见的尾巴,嘴里低低地发出呜咽声。   长风是最见不得他哭的,自己的心意了被人当玩笑一样糟践。这对他来说,是莫大的屈辱,薅着身下那人的头发,语气不带半分的怜悯说道:“我的心头血没用,你也已经卖给我了。”   近在咫尽的五官,小绿蛇看了很多遍,像今天一样冰冷冷的,他还是第一次见。一种不好的预感在他心里腾然升起,小绿蛇浑身颤抖着往后腿。   牙齿打颤,磕磕巴巴地喊出一句:“救命!”   “救命?”黑衣男子像是听到了什么搞笑的事,大笑了两声。   长风的面部表情本就不多,开心时也只能微微勾勾嘴角,现在的情形,连身后的婢女都能感觉到家主的滔天怒意。   皱着眉,暗暗地在心里为小绿蛇祈祷。   家主一路跑过来,担心小绿蛇会被边界士兵拦住。境中的流言蜚语会让士兵瞧不起小绿蛇,一路御剑而行。   来到这里却听到,那番伤人的言论。   “我看谁来救你的命。”   头皮一紧,那人竟然直接薅着他的头发,拖着他往前走,每挪动一寸,后背都会蹭上凹凸不平的地面导致背后血淋淋的。   “家主。”门口的两个侍卫也不敢多说什么,偷瞄一眼晕厥过去的小绿蛇。   等到长风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他们才敢窃窃私语。   “这下可真的完了,之前就提醒过绿蛇不要惹咱们家主。”   “哎,他每次做的事都在点燃家主的脾气点上。这次真好,一次性炸了。”   小绿蛇入府数日,从来没有受过这种羞辱。家主对他有求必应,区区门客直唿家主大名,上树掏鸟窝,挖家主种植的仙草一样没落下。   “小绿蛇今日估计是招惹到家主了。”   “哎,那也有可能是家主对他忍无可忍了呢!”   “完了完了,我磕的cp要塌房了啊,这是……”小女孩杵在门口跺着小碎步。   刚去人间历练回来,她最关心的还是她二叔的姻缘。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家主一向是残暴的。扯着头发回来就是凶了,之前还把怪兽穷奇剥皮抽筋了呢。”   “穷奇是对手,小绿蛇是什么小绿蛇是你们家主的老婆!”女孩口遮无拦,说话直来直去。   冷眼看他的家丁还想再出言,说一些话来争辩一下,可门口出来的婢女,神色慌张,还有点急冲冲地把容器塞进家丁手里。   柳叶眉下的眼睛里,满是焦急喘着粗气说,“快,家主的心头血还送到老地方。”   “啊,不是不是,小绿蛇刚才是被家主拖进去的。”一个侍卫捂着嘴不确定地说。   另外一个,无奈地强调:“还是血淋淋,打得鼻青脸肿地拖进去的啊。”   “鼻青脸肿?”小女孩咕咚一下咽了咽口水,身体直直的,转头就去别的地方忘了。   城里人真会玩,老婆打跑了就等着追妻火葬场吧。   小女孩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脚不停蹄地往鬼市去,站在边界上时,她的脑海里又响起一段呜啦啦的声音。   【磕CP女成员,咕咚小精灵现在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请选择是否接收?】   “嗯?”小女孩捏着两边的麻花辫,听到磕这个字,她的眸子就亮起来了。   撅着嘴,嘟嘟囔囔地问:“那你们是什么任务啊?”   【关于蒋戈和陆微阳的CP剧情走向,原设定中一共要收集五颗佛珠,可是蒋戈心软了……】   “我懂!”女孩叽叽喳喳地站在乌烟瘴气的鬼城外,想到什么了,又堪堪地顿住脚步,“那我这会应该去人间啊?”   【不,这次的剧情走向是要在魔界进行,我们将为陆微阳开启梦中梦的场景。】   【两人的记忆都会被清楚,你的任务就是帮助两人在一起。】   摁头!帮忙牵线?女孩的笑意更浓了,白嫩的脸皮都在抖,“那那那,你给他们设定的身份分别是什么?”   【杀人如麻的魔族太子和一贫如洗的小和尚。】   “……”   你这个三观不一样,警察跟犯人怎么谈恋爱?小女孩木木悲伤地低低头,再次抬头眼里已经眼里满是坚定:“我可以的。”   【感谢你对情谊浓浓系统的小认可,如果此次帮助执念深沉的主人公配对成功。您将实现你内心的愿望。】   愿望?是指让长风长老对可怜的小绿蛇好一点,还是能收到蟠桃盛宴的邀请?   木木思索了一下,还是前者更重要一点。捏着手心,嘴里叼着一只不知从何处变来的鸡腿,只身走进魔界里。   ……   大床上,刚睡着的陆微阳耳边突然响起一阵老年机才有的高分贝音乐,他捏着鼻梁坐起来,看着空荡荡的四周。   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宿主还是我,这次将带你去魔界转转,您愿意吗?】   冰冷的声音似腊月的寒冰,陆微阳怔愣了一下,颤抖着问:“你是左冲?还是晋欢?”   【这次要是再不去,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尽管没有说名字,两人都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陆微阳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搓了一下。   他看看旁边的小孩,没有多余的疑问了,重重地点头,干净利落地回答:“我愿意。” 第101章 小和尚②   “小白菜啊,地里黄。”   “二三岁没了娘。”看着食谱的左冲哼哼唧唧地唱着,顶着乱糟糟的蜂窝头。黑眼圈在他白皙的皮肤上,让人心悸。   一道歪歪的小身板靠在厨房的门框上,听到这个歌声,表情瞬间定格住了。   凄惨的歌声让吸着奶嘴的小宝宝哇哇大哭,在左冲熟练地抬起右手,准备塞上耳塞时。   身后的哭声戛然而止了,转头看过去。那个拥有着和他同款乱糟糟的头发的小团子,手里拿着一卷胶带。   刺啦地把那个小孩的嘴给粘上上了,还凶巴巴地威胁道:“你不要哭了,很烦人。窝麻麻早上要睡觉呢。”   “呜呜呜。”那个小孩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   挥着胶带的臭小子可一点都不心疼人家,手里抱着笑得灿烂的小旺仔玩偶,坐到地上玩小火车了。   “你不要看着我了,去陪我们宝宝一起玩吧。”左冲无奈地弯着一条长腿,蹲下。   这生娃送娃的人都是陆微阳那个小作精,养娃娃的却是他这个任劳任怨的社会精英!   ……   【欢迎来到仙魔世界,请尽快完成这点小任务。】系统在心里捏了把汗。   那个儿子也真的是这两人的宝贝儿子,可是谁让他们触发了买一送一的服务?   重新加载这个副本有问题吗?是它的问题吗?   完全没有问题,陆微阳本人是愿意的,和他这个卑微系统没有一丢丢的关系。   “我打听过了,他说他那师弟昨晚又被罚站了。”   “我们去看看他,不会被山上的老虎给吃掉吧。”   娇滴滴的少女音由远及近,轻盈的脚步声,让沉睡中的人没有一点防备,白衣少年枕在石像上唿唿大睡。   初升的烈阳和无休止的噪音和他好像一点关系都没有,能叫醒这个废材少年的只有饭菜香。   寄住在寺庙里的姑娘也知道这个,打开香气腾腾的饭篮子,端出一盘饺子凑到熟睡中那人的鼻子边上。   几乎是同时,小和尚穿着简单的媳妇,又亮又大的眼睛瞬间睁开了,称赞道:“好香啊!”   姑娘浅笑着,嘴上还要装作不情愿地念叨着:“那是这可是容嬷嬷求了好久,才给我做出来的。你们这里的方丈还坚决反对带猪肉上山。”   “啊?”陆微阳摸着光光的头顶反应不过来,他的脖子僵硬到不行了。   如同笔直的枝桠拧巴,脑海里的记忆告诉他就是这个寺庙里的小和尚。   他昨天晚上打翻了饭碗,被方丈罚站,在后山睡了一整晚,最喜欢吃的就是猪肉饺子。   有一双又亮又大的眼睛,可惜他什么也看不见。他伸出手,在黑摸摸的视线里晃了晃,还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潜意识里他就是个盲人,还是个无父无母,被好心人送到庙里生活了十六年的小和尚。   他摸索着,突然手心微热。他急忙道歉:“姑娘冒犯了,小僧的眼睛不太方便……”   “哼,真讨厌你这种一本正经的样子。你看你,喜欢吃肉,还患有眼疾。哪一点像个和尚?”   陆微阳看不清眼前的女孩,也看不见自己的模样。脑海里依稀记得:各位同门师兄看到他就如避蛇蝎,是憎恶的。   他生性喜静。   倒也不至于是别的地方冒犯了他们,恐怕是貌丑如穷奇,惹人嫌罢了。   “小和尚,你今日看起来有点不太开心哦。”眼前的女孩捏捏他的脸,仗着他眼睛看不清楚,总是轻薄他……   小和尚后退连连,拉开两人的距离:“姑娘,请自重。”   “哎,你还不知道吧。你的名字并没有在这个寺庙里,你的方丈已经把你许给我家小姐了。”一旁的孙家婢女低笑道。   小和尚急得脸红了大半,支支吾吾地拒绝道:“你们……不要乱说……只是个小和尚。”   “你……,怎么喜欢本姑娘委屈你了吗?”   婢女看着自家小姐,一百八十斤的体型,和如花般的长相,暴跳如雷的丑恶嘴角。心口不一地翻着白眼迎合,“是啊,我家小姐貌美如花。这就是没有回府,要是回府了提亲的人怕会把孙府的门槛给踏破了,还轮得到你?”   孙雪被夸得迷三倒四,估摸着忘记了这不是以胖为美的唐朝,沾沾自喜地大放厥词:“我明日就向爹爹请示,带你回家。”   快点带他回家吧,好让我来制造点小机会。   面相呆滞的婢女,内心在仰天长啸,看着那个大小姐把肥肥的猪手放在陆微阳的肩膀上,心里一百万头马飞奔而过。   “躲什么,让本小姐亲一口委屈死了。”   小和尚还沉浸在碗盘摔破刺耳的声音中,突然就被一双强大的双手给扯了过去,毫不客气地捏着他的下巴……   他再纯,也知道自己接下来可能面对什么事。   躲闪中,激怒了女人。啪啪地挨了几个巴掌,五个指头的印子老老实实地长在上面一样。   酸疼感顺着口腔,一小股血水也滑了出来,滴在青石板上。   木木赶紧上去抱住孙雪圆桶一样的腰,向后拖,“小姐,要不我们先走吧,毕竟这事要是让老爷知道了不太好。”   孙雪可是个人才,今年年方二九了。去年杀了一个秀才,摊上了人命账。亲爹把她送到寺庙里,本来是想去去她身上的戾气。结果这孙雪又盯上了庙里不爱说话的俊美小和尚。   恰巧,这寺庙里的和尚又不是个好东西。   贪图孙家的钱财,仅仅用了十两银子就把小和尚买了。   在回家的路上遇到受伤的魔族之子,也就是那个蒋戈,两人开始了甜死人不要命的爱情之旅。   在此之前,木木一定要守好小和尚的贞洁。   “叮叮叮。”孙雪晃了晃手上的手镯,清脆的声音把陆微阳吓得蜷缩在石头后。   孙雪:“不要急小相公,你早晚都是我的。”   “小姐我们快走吧,等会山下就来马车了。”木木快速地拉走那个胳膊粗得像火腿的小姐,让小和尚缓一缓。   “啪啪啪。”豆大的眼泪滴在手背上,小和尚睫毛下垂,听着周围的动静。   稍微大一点的落叶声都能把他吓得瑟瑟发抖,他已经开始在心里默认了。   他就是一个很丑的和尚,总是吃孙姑娘的猪肉饺子,这才让人家误会了。   搓了搓布满的手,他的肚子饿得扁了,不争气地摸着地上滚烫的饺子。   顾不得上面还沾着灰尘,就往嘴里大口大口地塞,委屈地摇头晃脑。许久,手撑在膝盖上,歪歪扭扭地往寺庙里走,   “你回来了?你是不是又偷吃饺子了!”在门口扫落叶的人是他师兄,平时很凶。   手指戳在他的肩膀上:“我是不是给你交代过出家人不能吃肉饺子!”声音粗犷。   看着一言不发的小和尚,又瞄瞄他脸上的伤,叹了口气,“算了以后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吧。”   “师兄~”陆微阳拖着长长麻麻的哭腔,伸出满是鲜血的手指头可怜巴巴地展示给师兄看。   “这!太无法无天了!她竟然还打你了?”   师兄也不扫地了,心疼地看着他手指头上的划痕。   打是打了。   陆微阳点点头。   可是只有脸上的一点点伤,他也看不到,就是很疼很疼。手上那些是他为了吃饺子,自己造的。   所以,他又摇摇头。   “那到底孙小姐是打你了还没有打啊?”听着脚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和小动静,师兄应该把扫帚捡起来了。   晚上。   小和尚被塞进麻袋里,运到一个会移动的东西里。   “救命啊。”嘴上绑着长条白绳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小声地哼哼两句。   “哼,就这个小和尚还花了我那么多银两,回去要先送去花满楼给里面的老鸨调教一下。”   “小姐……”你想多了。   木木望着后面一动不动的麻袋子,嘴角都快与太阳肩并肩了。   马上就能见证了,又一对情侣的诞生,她怎么能不兴奋。   花满楼!陆微阳能听到的消息很少,可仅仅这个词就能让他如同雷噼了。   山下的人都是软人心肠的负心汉,挑他这种好骗的人骗,吃摸干净后一走了之……   “太子,你看那里怎么有一顶小轿子啊?”   “啧啧,都说庙里那群老和尚精通什么仙术。我看不过是弄虚作假多了,论仙术怎么能比得上那九重天上的仙君。”   几个小喽啰在一个眸色深沉的男人身后嘟囔着,没有打破他的想象,蹲在一颗大树后面细细地回想这下凡的经历。   他是魔尊唯一的儿子,父皇在情劫上面吃了亏,直接把他下放到凡间。遭一遭那爱情的苦,回去继续当冷血无情的魔尊之子。   “殿下,我们准备取的避风珠不在这里,在我们鬼市。”   带着黑色面具的小喽啰今天第一天上任,好心上前提醒,却被黑长发的男人一掌拍翻在地。   心情浮躁,回到魔界开始,他就越发想念在凡间的那个人。   那个人是个模煳的轮廓,他甚至记不清两人之间发生过的点点滴滴,可是他对那人的情谊竟然与日俱增了。 第102章 小和尚③   马车从树前快速驰过,马蹄子摆动的飞快,月光下那滩泥水溅得很高。   打到堂堂魔尊之子的脸上,男人绷紧下颌,戴着铁手套的手指举起来,微微一勾。   身后的小喽啰得到指示,立马磨着刀,蜂窝涌起,他们早就准备大干一场了。   这马车里不知装了什么神奇的东西,醇厚香味在他们中徘徊。他们流在哈喇子心里很是欣慰,他们的太子也不是那种心慈手软的人。   到了嘴边的肥肉,并没有眼睁睁地放走。   “哦豁!”   “吼吼吼!”突然从地上跳起的魔族士兵,把马车噼开,木头的断裂声吓得后面麻袋里的人汗毛竖立。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们便要来。”   红色的轿子被噼开,两双眼睛煽动着。里面藏着不同的情绪,木木眼里的害怕大于探究,孙家小姐则是吓得张大嘴巴。   胖手还抓着木木的胳膊,颤颤巍巍地站起来,问:“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敢拦本小姐的轿子?”   “嘶!”木木胳膊被她抓红了一片,都是深陷的指甲印。   将死之人了,木木也不像按照原来的走向,上演主仆情深。她这个人你对她不好,就别指望她能对你好。   虽然有点惋惜了,可孙雪这样的恶霸在逼死第一个花季书生时就应该遭受到天谴了。   “好丑。”   打头阵的小喽啰本来瞧着这是富贵人家的轿子,还以为里面是什么名门闺秀。   至少也是一个长得差不多的小姐吧,这会看起来,只能劫财了。   “你说谁丑呢?我告诉你,我十八岁时提亲的人已经把我的家门槛给踏破了……”   烦,真烦。   孙雪长得不好看,生就是那种尖酸刻薄的嘴脸,站在最后面的人活动一下筋骨。   漆黑的夜里,那双眸子像是渗着冰碴子,冷的瘆人,“你们都给我让开!”   暴怒声把正准备告诉孙雪事实的一行人吓坏了,自觉地让出一排小路。   “你还真是啰嗦!”蒋戈抬手把孙雪噼死的同时……   后边的木木也在悄悄地努力,为了让两人第一次见面,能对彼此有个好印象。   木木把那个麻袋子上面的绳结解开,又怕吓晕的陆微阳往外拉出一点点。   露出那双含情脉脉却看不清东西的目,“怎么了,是遇到山匪了吗?求求你了不用管我……”   有点微热的液体打在陆微阳的脸上,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溅了一脸血。幸好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什么也看不见。   可……他很害怕。他听到了挥剑的声音,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下去。   “好俊的小和尚啊。”冷薄的声音渗着寒气。   陆微阳脸上的冷汗贴着白皙的皮肤,水光波波的样子,双手被反剪在身后。又多了几分惹人垂怜的小模样。   蒋戈在他脸上看到畏惧之意,那双眼睛却什么不聚焦。   男人浅笑着,伸手在他面前比划着,“扛回去。”确定他看不见后男人心里有点小雀跃。   小和尚还没从惊讶中渡过来一口气,就被人拦腰抱起。软腰贴上那个硬邦邦的肩膀,磨着肚子上的淤青,是酸疼的。   小和尚不怕别的,就是非常怕饿怕疼,还贪生怕死。   “这是尊上带回来的人吗?怎么瞧着一点仙力也没有。”一股子刺鼻的胭脂味在萦绕,红色的纱帐后盘坐这一个男人。   周围躁动的画面和他好像没有任何关系。   娇俏的笑声从陆微阳的身旁一闪而过,他伸出手,圆润的耳朵动了动。   一把抓住端着果盘的女妖,女妖是个修炼走火入魔的小蛇,滑不熘秋的手腕,让陆微阳的脸上腾地一红,“女施主,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这里自然是好地方了。”女妖见他样貌俊朗,察觉到他看不见捏住他的手握了握,“小公子,你等等我,等下带你去快活快活。”   “不,不用了。”小和尚手里拿着佛珠,一本正经地坐在角落地念着清心咒。   他竟然被那群土匪扔到盘丝洞里了……   “二格,真是好兴致,还带回来了一个小瞎子。”   挪揄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在突然安静时响起。小瞎子?他们口中的尊上可真是好兴致。   拐了他这个小和尚,还要再找一个小瞎子。   “你大概是不知道,这个小和尚的仙气,要是吃了他谁还敢和我抢小夏。”   “……”您大半夜跑到人间,拐人回来是为了吃啊?魔女满脸惆怅地盯着角落里的小和尚。   感觉到她的视线,陆微阳转佛珠的手更快了。   呆傻的样子让魔女摇摇头,有些可惜地说:“二哥,要是不喜欢大可以让给我……”   “你越界了。”榻上的男人忿然作色,冰冷冷的视线让魔女头皮发麻。   心里感叹:可惜了,这个小白脸刚下山,就遇到他二哥这样吞人血肉的大魔头。   红烛亮,中元节将至,魔界的热闹气氛把两位魔尊候选人的激烈斗争全部盖住了。   “你是在开玩笑吗?戈?”脱鞋上榻的男子扎着脏辫,耳朵上的装饰乱七八糟的。鼻子上还有洞挂着大钉子,薄薄的嘴唇上打着唇钉。   手上还握着一把碎骨鞭,浑身上都透着锋芒,上扬的眉毛很符合他一言不合就开干的火辣脾气。   “当然是真的。”蒋戈不咸不淡的回应,葱白的指尖在杯沿一点一点的。   鬼王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个身形单薄的小和尚旁若无人地坐在角落里。   眼前的群魔乱舞画面,丝毫不影响他的心境。鬼王微微眯眼,摸着耳洞上的钉子,“我怎么感觉你这个小和尚的手真他妈好看。”   “鬼王你看真有意思,我们看到的都是小和尚的美颜。”上去倒酒的女人捂着嘴笑。   鬼王哼了一声,他就是个实打实的手控。   小和尚那双手在他这里能打八十分,“戈,我们再想想行不?我看那小和尚不受外界干扰,多么好的苗子啊……”   “你想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半点修为,却能不受外界的影响吗?”蒋戈墨黑的长发披在身后,隔空指着那个人微鼓起来的侧脸。   鬼王激动地一拍桌子,快弹跳起来了,“想知道的。”一个要是没有修为还能抵制住魔界的迷阵那也是很厉害的。   说不定身上还有什么法器,周围的侍卫看着鬼王一袭红衣,认真地瞪圆眼睛,准备聆听模样,倒酒时手都在颤抖。   “这当然是……”蒋戈拨动着额前的长发,搂着一个穿着暴露的舞姬。   那舞姬也是大胆,不要命地往蒋戈身上贴,媚眼如丝地拿起手边的葡萄小心翼翼的剥好,往蒋戈张合的嘴边送。   “滚开。”蒋戈不知道她是怎么钻到自己怀里的,闻到她身上的梨花香味,一阵心烦。   鬼王急得直跺脚:“戈,你快说说看呀,不要让我在这里干着急啊。”   他瞧着那小和尚眉目清秀,要是真有过人之处,等到蒋戈利用完应该还能半死不活。   他好捡回府里,收了做个小妾时也再好不过了。   “鬼王殿下有所不知,此人就是个小瞎子。您就是喜欢他,您父亲也是不会同意的。”一旁的侍卫在蒋戈的眼神示意下,声音平静如水地说出这些话。   “嗐!”鬼王傻傻地拍了一下脑壳子,把手里的东西一扔,起身就走到门口。   余光不舍得瞥一眼那人,这种祸水般的长相,却没能力保护好自己。   要是成了鬼后,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是不行的。   “啊……”小和尚陆微阳有一瞬觉得鼻头痒痒的。   跪在地上的腿有点麻了,佛珠都快被他摸掉色了。   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小心地摸到一面墙壁,坐到一个死角里不吭声。   那酷似小夏的长相,也没有不长眼的人去招惹他。   听着那吵闹的声音陆陆续续地消失,陆微阳的脖子已经疼得抬不起来了。   “把他带回我的房间吧,给他准备点吃的。”蒋戈正襟危坐在他跟前,一个手撑着脸的动作持续了整整两分钟。   “是。”戴着鬼面具的两个男人点点头。   他们是打的暗语。   陆微阳听到的就是一个敲击木质板的声音,那道声音又不是特别大不似他们在寺庙中的木鱼……   他又想到寺庙了,那个地方里的人,虽然对他冷冰冰的,甚至拳打脚踢的。但是那里的地面结构他已经摸得清清楚楚了,至少能自己走回房间,自己吃饭……   “嗯?不开心吗?”磁性的声音带着点温柔。   陆微阳反应迟钝,大掌在他的头上揉了揉,发丝里还残余着他手心的温度。   这是他下山以来,听到的第一道对他没有恶意的声音。   太温柔了,他立马伸出手在空中比划两下。作为一个盲人,他不能做颜控,奇丑无比的他听到好听的声音就在脑海里自动匹配了一张合适的帅脸。   男人被他的动作逗笑了,完全就像是他养过的猫猫,又伸手摸摸他的头:“哈哈哈。”   这次没那么着急把手拿开,快要拿开时,陆微阳赶紧摸到宽大的手掌狠狠地拽住。   “求求你,救我。我不想被盘丝洞的蜘蛛吃掉。” 第103章 小和尚④   看到撞上来的猎物,蒋戈忍俊不禁。捏着那人的脸,长吁短叹地打量了一番,喃喃自语:“你这脸皮这样薄,以后可要怎么办?”   “大哥,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想回家。就是南山的小寺庙,求求好心的大哥帮帮我。”   陆微阳无神的眼珠根本不知道该往那里转,耷拉着眼皮,那双狗狗眼里不断淌出眼泪。   睫毛都打湿了。   蒋戈懒洋洋地抬起一条腿,诱惑地问道:“你怎么又哭了?我们现在在魔界呢。这里很偏僻,可是穷奇留下的血液让这块地方寸草不生,我都已经好久没吃饭了呢。”   “魔界!”当摆设的眼睛在第一时间作出反应,愣圆了,害怕地瞪大到极限。   “兄台,不行!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魔界不是我们这种凡人待的地方。”   害怕成那样了,还能用教诲的语气说出一小段话。蒋戈挥手让那两个小喽啰先撤,生出了逗逗这只小可怜的心思。   “谁告诉你我是人类呢?我要是人类如何在魔界住?”蒋戈把玩着手里的小玩意,突然觉得很没意思了。   他看到了陆微阳白到反光的手里攥着一圈佛珠,还想抬眼在看一看陆微阳惊恐的表情。   可那人并没有很惊恐,而是安心地舒了口气,还努力地把身子往前挪挪,用软软的声音问他:“你说你在魔界住,那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难言之隐?我爹只在魔界有房子算不算难言之隐?   “瞧我这个人,对不起又伤害到你了。兄台的难言之隐,我哪里有机会得知?”小和尚懊恼地垂下头了,像是个做了天大的错事的孩子。   蒋戈明白他会错了意。本想着亮出魔君之子的身份,吓唬一下着粉雕玉琢的人儿。   不下山的小和尚太过单纯,把他当成了好人。蒋戈活动了一下腰身,语气旖旎:“那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是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帮我吗?”   小和尚揪住他华丽的衣袖,要是他能看到眼前的画面,绝对不会在期待这个男人的帮助。   男人的眸子里赤裸裸地写着贪婪两个字,望着小和尚光洁的脖颈蠢蠢欲动。小猎物主动撞进笼子里了,他要是不收网,那何时才能见到小夏。   “其实魔界通往人类只有一条道路,那条道路是被封着的。魔界和九重天的约定,两界都不能通过那个通道进入人间。要是你执意要回家我可以背着你去看看,但是这样一来,就……”蒋戈每每说到一半就是准备在脑海里胡编乱造。   他们和九重天建立盟约之后,都可通过那条通道进入人间,只是不能使用灵力罢了。   这样才能防止有私心的神或者魔到人间肆意妄为。像小和尚这样的凡人,走过这条路是会相安无事的。   他说得对,他的家也在人间。那是会有四季交替的地方,有春暖花开,也有冷冰冰的冬天……   “兄台,但是怎么了?”陆微阳仰头,捂着发酸的膝盖。   蒋戈胡编乱造:“但是,你要是从上面走过去通道就会坍……   陆微阳信以为真,摸着光光的小脑袋:“这可怎么办,要是通道塌了,岂不是会挑起战争。九重天上的神仙要是和这里的魔鬼打起来,人间会民不聊生……”   两人相对而坐。   经过陆微阳的了解,和蒋戈的一通胡编乱造。现在这个单纯的小和尚内心通彻了。   他在的地方是魔界。魔界只能进不能出。只有那个凶巴巴的魔尊儿子才有通行证,或者只能等到下次月满之夜。   这位兄台留在这里是因为他的身体出来问题,每天要大口喝猪血维持生命。人类会觉得他奇怪,就一把把他推下了忘川桥。   稀里煳涂就到了魔界。   “我们情况差不多。”陆微阳蜷缩着身体,这魔界也太冷了,寒气都是从地上冒出来的避无可避。   蒋戈拉着他的肩膀,把他往床边扳了扳,“兄台,我的想法是在下次满月之前,你都可以住在我这里。”   话毕,用法术把两人瞬移到卧室里。陆微阳感觉室内突然变得暖和了,羞愧地问:“兄台,你生火了吗?”   蒋戈斜了一眼放在屋子中央的大热炉,皱皱眉,道:“怎么你是嫌冷吗?我可以把……”   “不热,我不嫌冷,我的意思是魔界的天气冷。我可以帮兄台捡捡柴火。”陆微阳嘴巴绷紧,心里不安。   他幻想这里应该是个黑漆漆的小洞,外面是大雪飞扬。鉴于他特别怕冷,就少说多错,以免被人撵出去冻死在雪地。   陆微阳像杆子似的,站在床边立得笔直。蒋戈目光幽幽地在他身上打量,在宽敞的大床上翻来覆去好几回,也不见那人开口说话。   不问就不问。   这个小和尚,可真矫情!蒋戈感叹完,便褪去上衣。舒坦地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昏昏沉沉地合上双眼睡去。   门口守着的婢女还左思右想地不明白:公鸡都要开始打鸣了,他家少爷怎么还没叫她们更衣。   “唔。”   第二天,陆微阳睡醒后,浑身疼得发麻。   习惯疼痛的他也受不住。   更是难以置信地摸着身上的柔软度,心里暗暗地感动了一下:这位兄台可真是个大好人,还把这么好的虎皮给他做床用。   人在开心的时候,时而会忘记乐极生悲这个词。   “你们知道吗?咱们家殿下昨天晚上带回来一个少年,长得那是漂亮,声音也好听。”   “今早上我去收拾床铺的时候也看到了,浑身光熘熘的。”   “你说,咱们殿下是不是从那段日子走出来了。他三更时,还让我准备点糕点……”   什么!   隔着厚墙传过来的声音让陆微阳头皮发紧,他还能听到婢女们拿着抹布清洗桌椅的声音。   没有佛珠压着,这些声音像降落的雨点一样滔滔不绝。他慌张地去摸手腕,空荡荡的触感,提醒他这里危险。   老方丈,给的佛珠不见了!   他蹲下来梳理着有效信息。   身上的所有酸疼感都是从那些皮肉伤传出来的,他什么也看不见身上其他的感官就会被无效放大。   没有佛珠的镇压,他一会可能会疼晕过去。   *并没有可耻的伤痛,之前师兄偷看羞羞图被师父发现了,结果把画本子推到他那里。还义正言辞地说,是小和尚在偷看,他只不过是过来劝诫。   这差强人意的解释当然很不合理了,毕竟他的眼睛看不见。   后来,师兄学能了。就找那些文字版的,一字一句念给他听,把他逼的面红耳赤。   念得次数多了,他也是能记起来文中欢爱时的一些细节的。   他这会除了伤口很疼,其他地方都很好。   难道说,难道说是和他一起的那位兄台被魔尊看上了,侵犯了。   兄台太好了,这个时候还不忘记给他安排一间屋。小和尚的脑海里甚至想出一些可怕的想法,要是那个魔族王子能一直喜欢兄台就好了。   他们就能有舒适的生活了。   “不行不行,陆微阳你不要这样想!兄台是个正儿八经的男人怎么会喜欢男人的爱抚……”   端着早饭站在门口的当事人彻底傻眼了。   这个小瞎子不会真的喜欢上他了吧?干嘛突然说男人喜欢男人的话,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听到门外细微的响动,陆微阳赶紧用被褥把自己包成一个小粽子,两边分别露出半个耳朵偷听。   欲擒故纵?   “哒哒哒。”穿着银靴的男人侧着身子往前走,疑惑地望着背对着他的那抹身影。   他眯了眯迷人的桃花眼,试探性地喊了一声:“那个……陆微阳大兄弟起来吃点东西?”   “兄台!”陆微阳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嗖地从床上站起来。   飞快地往那个声源移动,生怕慢了一秒,他的兄台就被那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抓住了。   “兄台你没事吧,那个大魔头有没有把你怎么样?”陆微阳起身太快忘记身上一丝不挂,感受到冰凉时,脸上腾地红了。   “我没事。”男人的声音过度沙哑,目光在他透亮的皮肤上游走差点就有事了。   声音太沙哑,陆微阳没有听清楚反而觉得他有可能在偷偷哭泣,   想着,他的手乱摸上男人硬邦邦的胸肌,纳闷地问:“兄台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没事。”   “没事就太好了,我还以为你被大魔……陆微阳点点头了,眼睛看不见,此刻他的心头涌上一股着急。   他第一次那么想看清楚一个人的面容,“兄台,你的声音,好生牵强。如果这里那个大魔头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你一定要告诉我。”   告诉你,你能怎么着?   ?等一下   蒋戈的脑袋嗡了一下,他带陆微阳进来的时候。陆微阳的眼睛是看不见的,更何况他使用的法术瞬移。   正常人都无法分辨,难道这个小瞎子不瞎?   怀着这样的疑惑,蒋戈的手指蜷缩着,只露出两根直直地往那人大大的眼睛里戳进去。   陆微阳吸了吸鼻子,声音变得有些瓮:“兄台!” 第104章 小和尚⑤   “不要叫我兄台。”   蒋戈别过脸,收回手。把饿晕的小和尚搬回床榻上,随手拿着桌上的糕点往那人嘴里塞。   也说不上随手,他的直觉告诉他要拿那块最甜的蜂蜜膏。   陆微阳闻到味,就活了过来。   鼻子凑上去使劲地嗅了嗅,双目无神,嘴角却扬起一个很大的笑容,“兄台……”你这些东西是从哪里得来的。   要是以肉躯换来的,他宁愿不张嘴吃,换句话说即便他饿死也不用别人为他付出什么。   “莫要再唤我兄台了,叫我长白山就好。”蒋戈摸着头发里的两个凸起的角,把那个蜂蜜饼放到那人的嘴边,挑眉道:“这么好吃的蜂蜜确定不尝尝。”   粉嫩的嘴唇已经沾上了些许的蜂蜜酱,甜意在嘴皮上蹭,陆微阳真想张嘴啊呜一口把那个蜂蜜饼给吞掉。   “可是,如果这是你那珍贵的东西换来的,我真的没办法昧着良心把这些东西吃掉。”陆微阳坐在榻上,脚根本挨不到地。   只能像软面条一样,在空中来回摆。   “珍贵?昧着良心。”蒋戈的大脑飞速运转,最后说出一句八辈子祖宗都难以理解的话:“陆微阳小和尚,你不要害怕,我们现在是在魔宫的地下。这里没有人能伤害我们。”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陆微阳听他这么扯的理由,竟然点头表示认同。   “你不要在乱想了,我们一定可以在下次月圆之夜出去的。”蒋戈将人揽入怀中,如同抚摸小动物一样摸着他。   他从小到大说过的谎言十个指头都数不过来,愿意相信他的人也寥寥无几。   他和这个小和尚只不过是才初见,认识的时间也仅仅只有两天。   小和尚就能在什么都看不清的前提下,这样相信他。   蒋戈这些年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是说谎的人比较累,还是被骗的人更累呢。   他现在得到了答案。   因为他告诉这个小和尚,两人还是住在地窖里。他寝宫的东西都快被搬空了……   上次那个小和尚趁着他出去松口气的时间,在房间里硬生生地走了一圈。   他的寝宫可是寻常人家的十几倍,奢华到无边无际。床上的布置也是从奢到奢,屋里的龙涎香味始终让小和尚起疑。   连来打扫的侍女都能把小和尚吓得魂不守舍好几天,要想让猎物上钩就要给他十足的安全感,让他心甘情愿地成为祭品。   “……话未出口,陆微阳就咬住了下唇,认真地喊出男人交代过的名字:“长白山。”   批改文书的男人。烦躁地把眉拧到一块。脸上乌云密布,让来奉茶的侍女都退避三舍。   “长白兄,你在吗?我有点渴你又出去了吗?”   语速越来越慢,失落的小情绪埋在他的话里。蒋戈噤声,屏住唿吸端详着这个小和尚。   这几天,他的头上长出了硬硬的头发,不多也不长。看起来头上黑黑的,精神了不少。   来时身上穿的那件旧衣服早就扔不见了,现在就穿着上衣,光熘熘的腿露在外面。   没听到屋里的动静,陆微阳撑着身子叹息了一声,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在心里默默地哭诉道:老方丈给的东西也丢了,伤口的疼痛根本盖不住。   膝盖和肚皮上的淤青开始慢慢溃烂,疼得他整宿都睡不着,胳膊上像是订满了钉子。   抬一下手都能让他疼到痉挛。   蒋戈抱着胳膊,目光阴测测地看着那人的后脑勺。   百思不得其解。   水壶就在他的手边,走的时候也很认真地给小和尚交代过,渴了自己喝水就行。   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瞎子还能金贵到这种程度?   “唿唿。”   小瞎子没让他失望,慢悠悠地坐起来,停顿了二、三分钟。不晓得再想什么。   又用指尖捻着衣摆,把胸前的衣服剥开,手指试探着摸上肚皮上的伤疤。   他的皮肤很白黑白,眉目也很柔和,对着看不见的人露出白花花的肚皮也太……   “陆兄,我回来了。你这个伤口是怎么回事?”   某人红着耳根子,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的肚皮,都快把人家看穿了还要装作刚回来。   在原地气喘吁吁地踏步,伤痛感太强烈,陆微阳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捏着身下的床单,虚声回答:“长白兄见笑了,我的身体不是很好。”   一点点小伤口都能要了陆微阳的命,佛珠的丢失,可能会让他生不如死。   “敢问陆兄,你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   那个寺庙里每年都会养育出一个至纯的小和尚,不管是仙还是大魔头只要吃了那个小和尚都能修为倍增。   若干年前,他还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魔头,侥幸吃掉了那个寺庙养育出来的小和尚。不过是那种吃法。   这种小和尚的特征就是伤口可以快速痊愈,身体有些许的残缺。   在凡人看起来小和尚可能是个普通的小和尚,在魔界或者九重天上的神仙就能闻到小和尚身上香香的味道。   “没有,丢东西。”陆微阳可怜地倚着墙,把没用的白色药沫往身上倒。   用手指打圈均开,神色落寞地坐在大床的一角。   蒋戈递给他一杯热水,脸上的表情至少下降了一个度:“你不要是要喝水吗?来喝水吧?”   “……。”   陆微阳做好反杀的准备了。   他作为天选之子,也不是只有挨打的份。   这个长白兄很不简单。   ……   “Q宝睡觉了,不要在那里看电视了,对眼睛不好。”晋欢把地拖完,揉着发酸的腰,发觉客厅里的灯还在亮着。   两个小家伙带着小黄鸭的帽子趴在茶几上,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屏幕里画面。   “大家好,我是小猪佩奇。”   “这是我的爸爸……”   等到他的声音,略高那个先回过头撅着嘴,撒娇道:“爹地,再等一下下,我真的想看完这一集好不好嘛?”   左冲夹着公文包,在门口换鞋听到大丸子的撒娇,立马板着脸,严肃起来:“不能!不行!不可以!”   “不要爸爸,爸爸身上好臭臭我们只想看点动画片。”大丸子凶巴巴地对爸爸说完,转过头又娇滴滴地冲着爹地撒娇:“明天也不用去幼稚园的,爹地。”   晋欢取下围裙,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十一点三十九分。   明天却是不是工作日,拉着醉醺醺的左冲到房间里。又给两个小孩的水壶都装上水。   “大丸子,你过来。把这两杯水留下。看完了记得要去睡觉,保护好眼睛。”晋欢不是特别啰嗦的家长,倒完热水,就活动着筋骨去睡觉了。   客厅里的那两个身影姿势那么僵硬,他都没发觉。   大丸子扶着边上快要倾到的圆润身材,摇晃着Q宝的上半身:“你快醒一醒,我爹地已经走开了,你还想不想看到你爸爸了?”   “爸……快要睡着的Q宝听见爸爸这两个字,发达的泪腺又要开始作怪了。   冬天,小孩的脸稍稍不注意就会长冻疮。   北方的天气是那样冷,大丸子把自己叠加的恐龙帽子递给瑟瑟发抖的小Q宝,还借着帮他擦眼泪的势头,捏了一把人家的小脸。   凶巴巴地捏着人家的小鼻头不人唿吸,奶声奶气地问:“你的脸都快冻烂了,怎么还在哭?”   “这不是冻烂的,都是你给我打的。等我爸爸回来,我让他打洗你这个坏哥哥。”   这甜甜的声音,小Q宝第一次对大丸子说这么多话。   从人家踏进他们家的第一天他就在不是在欺负人家,就是变着法地欺负人家。   小Q宝的脸长冻疮也有他一半的功劳。把人欺负的眼泪直流,带到外面吹风,弄湿人家的作业,害得被罚站……   “算了,我爸说了。我是大哥哥我的责任就是保护你。”大丸子说着,把袖子挽起来。   微微俯身上前,用硌人的袖子把人眼泪擦干。找到了幼稚园妹妹给的光碟,像模像样地插进播放器里面。   大屏高清的屏幕上立刻从儿童节目变成了十八禁,画面也也不是很Se情,对他们小朋友来说,偶像剧是万万不能看的。   说这话的人正在屋里,躺在男人的怀里唿唿大睡,迷迷煳煳地嘱咐道:“等下两点了,记得出去提醒儿子睡觉。”   “嗯。”男人的手在键盘上飞舞根本没听清晋欢说的什么,只顾着慌里慌张地点头。   晋欢头重脚轻,喝了杯热牛奶瞬间就困得不行。   左冲在忙着做PPT,两人都没有时间去管客厅的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在客厅里睡了一夜,盯着强烈的困意追完了蒋戈早期出道作品《我的霸道男友》。   一部土的掉渣的网剧,里面的土味清华,高质量男性见了估计都要说上一句油腻腻的。   “你的眼睛在看哪里!你的眼睛只能放在我脸上,女人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对你的真心!”   一股子中二味的台词在整洁的客厅里来回闯荡,蒋戈磁性的声音还有这个用法。   他被爆出非人类。   人又潇洒地失踪了。小Q宝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爸爸,眼里没有陆叔叔的爸爸。 第105章 现实主义者①   大丸子是被尿意憋醒的。   他是这个公寓里里第一个醒过来的人,今天左冲爸爸不上班,晋欢爸爸昨天在兼职,可能也会晚一点醒过来。   “疼死我了。”他活动着被小Q宝压酸的胳膊,走到电视机前。   熟练地蹲下,小手贴上去摸一摸烫不烫,确定烫手,赶紧打开落地窗。   让风通进来,看着睡得不踏实的小Q宝一直哼哼着,眉头拧在一起还想要伸手抠脸上的冻疮。   他哪能让小Q宝得逞,脑海里闪过一句带着粉红泡泡的台词“喜欢一个人就要保护他,不能让他受到伤害!”   抠破冻疮,脸就会流血。流血就会很疼,疼了就是在做伤害自己的事情。   他一巴掌扇了过去,打在那人粉嘟嘟的小手上,睡梦中的人立马惊醒,丢了魂一样。   “我告诉你,不能抠脸上的冻疮块块,不然就会流血。”   大丸子的话没有完全传进小Q宝的耳朵里,对可爱弱小的小Q宝来说,大丸子就是个小恐龙。   呲牙咧嘴吓唬他时,那就一句话也听不进去了,自动屏蔽到那一整句话,提取关键词“流血。”   大早上就要欺负他,还要把他欺负流血,小Q宝一下子就哇哇大哭起来。冰冷的眼泪划过流着血的脸颊,刺痛。   他长得一点也不丑,大丸子却总在班里说的是丑八怪。不让别的小朋友给他玩。   只能他拿着心爱的小红花去找大丸子才行,如果把小红花给别的男生。   大丸子就会生气,把他的小红花一口吃掉,还不让他告诉老师否则就把梆硬的拳头戳在他的脸上狠狠地打。   “你怎么又哭了?”大丸子也有烦恼,他不知道他这个弟弟能在他家里待几天。   他好像不受爷爷奶奶喜欢,有人甚至指着他的鼻子骂,说他是来历不明的煞星。   大拖油瓶带着小拖油瓶迟早把左冲爸爸耗死。   左冲爸爸对他是冷冰冰,犯错了就打他的屁股,打得很疼。总站在小Q宝那边,说小Q宝比他听话很多,还比他聪明。   可是他在学校能拿两朵小红花比小Q宝拿的多!   左冲刚起来就听到门外凄凉的哭声,嘴里还插着牙刷就冲出来,提熘起骑在小Q宝身上的他,厉声喝道:“你是不是又在欺负弟弟。”   “我没有欺负弟弟,弟弟要抠脸上的冻疮。我不想让他抓到,抓到了他就会流血。”大丸子如实回答了。   站的也笔直,他从那些只言片语中拼凑出来的消息:他并不是左冲爸爸的亲生儿子。   在这个爸爸面前不似在晋欢爹地面前,他没有撒娇的权利。只能像个男子汉,接受冷冰冰的质问。   “你懂的还不少,以后给我离弟弟远一点!”   “他的脸上有冻疮还不是因为你这个熊孩子!每天欺负弟弟,不然咱家到处都有暖气,弟弟的脸怎么会冻成这样子!”左冲叉着腰没有一点商场上运筹帷幄的样子。   像个小家子走出来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赌徒,回家打老婆,对着年仅三岁的小孩撒泼。   “根本就不是的,是小Q宝吃着我家的饭还总和别人玩!”小孩子心里很憋屈。   “他想和谁玩,管你什么事啊他吃你家的饭了吗?爸爸公司快倒闭了,你知不知道?全靠小Q宝的外婆才能吊着一口气。苟延残喘到现在!”左冲这些天端着酒杯到处说好话。   左家为了让他回去,可是用了死劲把他往死里逼。所有和左家合作的公司对他的计划书根本丝毫不买账。   权贵之家最忌讳情字,有了爱情不是家族的打工人了。   谁还会卖他面子,全都围着他小舅舅转。听说他小舅舅还被苏家儿子看上了,那群老狐狸现在巴不得他早点死在外面。   “你对着儿子吼什么?”晋欢扶着快断裂的腰走出来。   昨天晚上,他看左冲辛苦。特地允许他能多来一次,谁成想他发泄完压力,就把晋欢跟个破布娃娃一样丢到一边去了。   身体里黏煳煳的,他还有点起床气,现在脸上就写着我很不爽。   认命吧?   人家有钱的,出柜离家出走也住在市中心的大公寓里。追求他的人能为他做系统。   现在两人心意互通后,还能出去度蜜月。   他们只能缩在属于陆微阳的别墅里,到处碰壁,在网吧做游戏陪练挣点钱。   人比人?   有的比吗?没有。   “我没有凶他,我就是看到他骑在小Q宝的身上。毕竟他有很多前科的……”左冲垂下头,无助地撇嘴。   他家里人能接受晋欢,他们已经办了婚礼。整个京市都做了见证人,没有名门闺秀再愿意嫁给左冲了。   但他们不能接受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孩子,不属于左家的小孩。除了小舅舅不能再有第二个。   手机嗡嗡地响了,左冲揉了揉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看了一眼抿着唇满脸倔强的小孩,“喂,小舅舅你有什么事?”   “苏家那个野狗傻逼了吗?怎么咬着我不放了?”电话那头简一吼着嗓子大喊,看来已经领教过苏家那条疯狗的占有欲了。   光天化日,朗朗干坤,京市的脚下他还真不信有人能变态到那种程度,躲在警察叔叔脚边给小侄子打电话时,他信了。   “注意你的言辞。”苏家的保镖还没走远,他背着双肩包躲在垃圾桶旁边。   还好有正直的警察叔叔愿意给他电话,让他联系家人。   “你现在在哪里?”左冲听着电话那边的声音了。   世道什么时候变成黑的了,被骚扰的人反而要进警察局?   “小侄子,呸小外甥啊。舅舅现在在警察局边上的第一颗树下的垃圾桶后藏着。苏家的保镖已经走了,你快点了接我吧。”   简一捏紧书包上的带子,惊心动魄地躲在垃圾桶后,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你站在那里别动,我现在就过去接你。”左冲的眼睛发疼。   听了简一的话,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蹲下来摸孩子的头,小孩吓得条件反射,闭上眼睛。   左冲淡然一笑,把儿子搂紧自己结结实实的胸膛里。这是两个人有史以来最近的距离,炙热的心脏如同鼓点。   “别抱了,快去把你舅舅接回来吧!”晋欢扶着额头,这都是什么事啊。   现今社会还有强抢的事。   “好,咱们家今天中午做糖醋里嵴,还有那个肉饼。”左冲依依不舍地放开儿子,往他的脑袋上揉了两下。   拿着车钥匙火速奔到目的地。   看到灰头土脸的简一,鞋都跑掉了一只,露在外面的袜子还破了几个洞。   看起来真不想媒体报道的那样前途风光无限,简一看到左冲的车靠近就猫着腰,挡着脸往车里钻。   “你干什么来的这样慢,老子被苏家那疯狗咬上,和你又脱不了的关系!”简一生气地咬着腮帮子吧嗒一声扣上安全带。   左冲见他这幅惨样,也骂不出声闷闷地问:“你的桃花怎么和我脱不了干系?”   简一的心情跌倒了谷底,愤恨地捏着衣角骂道:“烂桃花也算桃花,那每次去会所,那些小鸭子都上赶着让我摸。老天爷啊,那我是不是拥有了一片桃林啊?”   “我告诉你,我们家的那群老头子巴不得我嫁给苏家那个神经病呢,这事只有你能帮我了。”   “你去找陆微阳让他劝劝苏稚野那个王八蛋,让他换一个人喜欢吧,别喜欢我了。”   “什么?喜欢你的不是苏家的老大?是苏稚野,京市身价最高的太子爷?”   能让左冲惊讶的事不多,这件事恐怕要久居第一了。   “什么苏稚野又骗我,我都没有见过他大哥。他傻逼巴拉地说他是独生子女!”   简一把一根薯条放进嘴里,嘎嘣一下,咬成两段,脸上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苏稚野哄骗他时,说的倒是头头是道。说,他是京市首富,家里的钱全取出来,恐怕要去南山还要高。   还说,要是他嫁过去。一定没有婆媳矛盾,因为苏稚野的妈妈还年轻,也很喜欢穿裙子……   左冲的声音让他脑海里的回忆戛然而止:“好了,到地方。”   “不行不行,我这个样子怎么能见的了人。”简一把身后的双肩包转到胸前,拉链在和那群保镖的撕扯中弄坏了。   里面传来淡淡的檀木香,一款香奶奶包出现在左冲眼前,他还没来得及问这款包的作用是什么。   “你下车。”简一在包里,埋头苦找,拿出纪梵希口红,往嘴上涂抹。   左冲打开通风系统,问:“你这是干什么?”   “我要换衣服。”那人直截了当地回答完,火急火燎地把他给推下车。   十几分钟都没出来,晋欢打了好几个电话。   接电话时,他开了免提。   在晋欢面前接电话,或者是关于10086,服务信息这一类的,他通便都习惯大咧咧地看。   毕竟垃圾电话可以拦截的,可还是有很多不知廉耻的狂蜂浪蝶一个劲地涌上来。   让晋欢误会可就不好了。   左冲啧了两声,靠着一根石柱子抬了抬腿。想凑近敲敲车窗,可又想到这个是能看到里边的。   最后,他选择一个还算靠谱的办法——微信敲人。   你换好了吗? 第106章 现实主义者②   老子是①:没呢。   老子是①:转账。   转账备注:第一次见小孩子。   “卧槽你……”左冲恨的牙痒痒说,思前想后又把那条没说完的往上面的删除区域划。   点击收款,然后回家。   坐在车里挑衣服的简一,支着下巴直犯难。   他知道左冲的车上有很多合作商送的衣服,可他不知道这些天左冲家里的米锅见底了。   品牌合作商送来的衣服都被左冲穿走了,留下几个空荡荡的奢饰品袋子。   他的手指拨过最后一个袋子时目光一闪,竟然有衣服。卡在袋子边上的卡片也滑了出来,上面密密麻麻的正楷字体。   简一兴奋起来,塌腰捡起那个粉红色的纸条,摩擦着上面一行行的字。   亲爱的左先生,很高兴您能接受我们一鸣制衣厂的衣服,我们这里也有女款,根据您报的身高,我们也为您的伴侣准备了一套……   后面一大堆客套的话,简一伸了个懒腰,把纸撕碎。把衣服倒出来:一套是正经西装,……有一套水手服,外加一件布料少得可怜的里衣。   穿那件好呢?他咬着下唇,为难的紧,这时手机屏幕亮了,扒拉开就是他和左冲的聊天界面。   爱欢:别穿那件西装,我的事情舅舅应该有所耳闻。那件西装是我参加儿子家长会特地留的,小舅舅高台贵手。   “……”没得选。   晋欢在厨房水池前,反复地冲洗那几个红彤彤的苹果:   “你小舅舅怎么还没来?我没有点迷,简一是你家的人还是你妈家的啊?就算是老爷子收养的,那也算是你简叔叔吧。”   “也不算吧,是我爷爷的挚友简先生收养的……”   “咚咚咚!”   在门口玩卡片的两个小朋友率先听见敲门声,无奈身高不够,跳起来也够不到门把手。   厨房那俩聊的火热,没听到外面的敲门声,还在悠闲地拧着煤气罐的开关。   敲门声不断,大丸子捏捏小Q宝胳膊上的肉,指挥道:“你来坐到我的肩膀上,你先从那里先看看是不是坏人。”   “嗯嗯。”小Q宝困得睁不开眼睛,站也站不稳。   任由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远,门外的简一奓了毛,“怎么还不给我开门。真是比苏稚野还没素质?”   “门外是谁惹?”大丸子把他放到肩头,双手扶着门,弓起身子做了个撑墙状。   “可以开门惹,外面是一个大美驴。”   没有手护着后背,小Q宝害怕地用手揪着大丸子的头发,看到门外的美女,毫不犹豫地把小手摁在门上。   他们的手太小了,这几天又是在脱皮。没有什么用,小Q宝抓着门把手,小脸憋的通红。   咔嚓一声,厚重的防盗惯性使然,露出一条小小的缝隙,简一穿着超短裙,叉着腰。   看到这条缝,简直就是看到了老天爷给他的地缝。   “啪”地一声,五指贴在门上使劲往里推,两个没来得及转移的小家伙齐齐地摔在地上。   屋里还挂着过堂风,小猪屁垫早就不见了。   小Q宝最怕疼了。   这次瞪着眼睛没哭,感受不到疼痛一样,抱着简一露出来的雪白大长腿。咯咯地笑,“姐姐,你真的很好看。”   “嘎嘎嘎。”简一一阵鹅笑。   这辈子说他好看的人很多,阿谀奉承,图把他拐上床的,但这个小孩是不会说谎的。   抱着他大腿的小孩捏着小小的指尖,死死抱住他不放,“我觉得你长得比我妈妈还好看。”   “哈哈,你也很好看。你的妈妈肯定也是个美人。”   左冲点支烟路过,发觉门口又多出了一个人。   他的目光先是瞄到儿子那个小身板上的,他这辈子不会再有孩子了,能给他养老送终的还是儿子。   奇怪的修罗场,他的儿子带着敌意地盯着简一看。简一对小Q宝就很热情,抱起Q宝。   左冲秒懂,愤愤地说:“他妈妈啊,美啊,怎么不美。苏稚野的亲表哥你说好看不好看。”   “一句话那么多感叹词?陆微阳不是去度蜜月了吗。”简一看着小孩亮晶晶的眼睛。   他这不是商业互夸,这个小孩长得是真好看,脸上虽然长了点冻疮。这要是长大了,还指不定要祸害多少姑娘呢。   “我去,左冲你快点过来。”晋欢低头玩手机,抬眼后,就震惊地叫着左冲往厨房进。   “这不是游戏里的锦荣吗?”   “什么锦荣啊?”   小两口躲起来说悄悄话的行为太恶劣了,不过简一不生气,甩甩脑壳上的假发套。抱着沉甸甸、软绵绵的小Q宝落座了。   “阿姨,你是坏人吗?”大丸子扯着她的裙摆直接问。   称唿问题。   他是个男人,刚刚十八岁铁骨铮铮的汉子,就算穿上裙子也是漂亮姐姐!   “我不是你阿姨!”简一故意用粗犷的男音。   把大丸子吓得够呛,脸色堪比桌上的A4白纸,“这,这。这是老妖怪啊。Q宝,你快点下来,不然一会就要被老妖怪吃了。”   “谁是妖怪了?你这个小兔崽子会不会说话。”   简一这会脑子很胀,在心里默念他只是个孩子,童言无忌。   画面一转,他怀里的这个小娃娃倒是挺安生的。愁眉苦脸地蜷缩着手指头,“姐姐,你香香的。你是幼稚园老师讲的仙女姐姐吧。”   “嘎嘎嘎。”   “简一,你看清楚哪一个才是你的亲戚!”左冲出来看着小饭桌前两边不同的画面。   冰与火。   一边两个抱着,简一的嘴角都快飞出太阳际了。他儿子孤零零地站在边上,低头捻着裤子上多出来的线头。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左冲看儿子头顶上还有几片悲凉的落叶刮过去。   “你家这小子啊,不太会说话一看就是木鱼脑袋。”   谈话到此结束。   桌上的菜品很丰盛,可晋欢的目光一直在偷瞄简一。   他的美有种雌雄莫辨的感觉,刚气起来也不会很娘,娘起来来也看不出是男人……   瓜子脸,小蛮腰。他们从未在现实生活中见过面,那种气场一眼就让晋欢认了出来。   左冲是那种高度脸盲,除了长得很有特色,其余的人,他好像只能记住姓名,脑海里就是匹配不到那张对应名字的脸。   “左夫人,我的后背就要都被你盯出一个窟窿了。”   被人戳穿了,晋欢轻咳两声掩饰尴尬。两人的年纪差距不大,简一还比他们高一辈。   叮——   手机突地响了一声,简一看着被他忽略很久的班级群。   消息免打扰已经设置好了。   他们这学期换了一个特别尽责任的班主任,发一条消息艾特一次全体成员。   这次还艾特了他三遍,土拉吧唧的荷花头像,后面紧紧地跟着一句严肃的话“简一同学,下周一运动会请你务必回校参加,运动鞋已经给你买好了。”   这老师可真有意思,简一心想。放下孩子,端起碗,轻轻地舀了一勺子甜粥,咕嘟一声咽下去。   他的味蕾瞬间被征服了,说话的声音也带着一股甜嗖嗖的味道:“下周一学校有个运动会,我劝左冲和夫人你以我家长的身份参加。”   “运动会?”晋欢社恐。   “不参加。”左冲还要在家带孩子呢。   小Q宝双手捧着脸,圆圆的脸蛋子一挤,举起短胳膊,报备道:“辣窝去好不好?锅锅。”   “好鸭!”   简一的童年不温暖,陪着他的只有一条狗和一个猫。   别墅里的佣人对他很尊敬,背后说很多难听的话。   他认识一个阿姨,那个阿姨每天都给他做好吃的。会语调温柔地给他讲睡前故事,可后来他听到阿姨和其他女佣抱怨的话。   这样难听,像密密麻麻的钉子把他的心脏钉在冰块里。   是的,他不相信任何人。   ……   办公室内。   这几天天气暖和了很多。   高三所有班主任都坐在办公室里,时不时地去班上看不看,争取能捉到两个睡觉的小懒虫。   赵二焦急地编辑着邮件,他也是这些班主任中的一员,还算稚的长相和一头茂密的头发。   让他在一众老师中,脱颖而出。   “赵老师,还在申请啊?”路过他旁边的女老师看到那个文档,目光停顿了两秒。   那是在申请美国绿卡,虽然赵老师很优秀,可这也不是很好申请的。   放弃了中国国籍就很难……   “是的,吕老师你先去给孩子们上课吧。高三的孩子们每一分每一秒都耽误不起。”   赵二身子向前一倾,心虚地挡着屏幕,他一个理科毕业生在这里磕磕巴巴地翻找词汇。   吕老师是教英语的,说起英语比母语还顺畅,肯定能看懂的。   “赵……”吕老师相貌平平,家就在本市,她很想和赵二有进一步的发展。   听人这坚定的语气,脸上像被人狠狠地抽了一巴掌,咽了咽口水,夹着课本难堪地往外走。   “唿”终于编辑完申请了。   赵二带上护颈枕,拿起右手边的成绩单,推了推眼镜。   “又在看这个第一名啊。”梅容笑眯眯地问,   她刚忙完收拾东西准备走,就听到了一道长长的叹息声。   “梅老师你带过这个学生吗?他的家庭条件是不是很艰苦,为什么班上的活动他都不来参加?” 第107章 现实主义者③   看他打开了话闸,梅老师就笑笑不说话。   后来镜片一亮,抽屉拉开,把两封信塞进他的手里,“我知道你和汪哲要去美国结婚了,这是我之前收的情书,写给你的。”   “……哲吗?”赵二指尖又在颤抖,心口止不住地激动。   汪哲已经八周没有回家了,这五十六天里,他作了一系列思想斗争决定顺从汪哲的意思,去美国找他,和他结婚。   他没注意梅老师嘴角咧出那抹带着苦涩的笑意,那惋惜的语气里带着忏悔:“你看看就知道了。”   “嗯。”   等到办公室只剩下他一个人,赵二靠在窗户边上。   外边是阳光明媚的操场,学校的设施都变了,只有这个他走过无数遍的操场还一成不变。   就像他和汪哲的感情,他深吸一口气,动作极轻地撕开那个包裹严实的信封。   人总是念旧的,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终于在这一刻生出了希望。   他想,汪哲在外面有人了。他就把这厚厚的信封拿给汪哲看。   他们还是当初的少年,感情会出现裂痕的。修复好了,他们就会更加相爱。   信封里的信每一句都很深情,那个他还知道他家境不好,爸妈只喜欢他哥哥。   会在每个阴雨天在他的桌洞里放上一把伞,还会在小太女排挤他,不给他买奶茶时,在他的桌上放满彩虹纸包裹的糖。高考时,跟在他身后护送他到考场……   高考?不对他高考那一天,还没将爱意说出去,汪哲当时还有个眼睛大大的女朋友。   而且,他和汪哲是在多年后的同学聚会上再见面,汪哲才向他吐露真心的。   书写人:张一鸣。   这一行字在斑斑灼灼的日光下比光芒更加刺眼,赵二靠着窗,甚至想不起来,这个名字是谁的。   “张一鸣是谁?”他把那署名了的那张薄薄的纸放在胸口,这些事都是别人做的,不是汪哲。   喜欢一个人是自卑的开始,他脸上的表情麻木起来。   门口领导领着两个唯唯诺诺的男生来找他对质,那个清秀的赵二有点印象,又冷着脸坐回去。   他摆摆手,郑重其事地问:“你俩在搞什么,给我往前站,”又一脸严肃地转过头。   主任看他这么严厉,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只好把人交给他:“赵老师,你看你们班这两个男生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好。”   听着主任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那个留着寸头的男生把清秀的男孩往后护,开门见山地说:“老师都是他强迫我的,他不喜欢我……”   “老师他没有强迫我,我们是互相喜欢的。”清秀那个男生看起来瘦瘦弱弱的,有点窝囊的样子。   在班上很不讨喜,几乎没有什么人愿意和他玩。我们暂时叫他小A,另一个可是赫赫有名的公子哥,他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窗门的鸟叽叽喳喳的,两人像亡命鸳鸯一样抱在一起,就等着赵二这个棒子敲下来了。   “你……怎么在一起的。”赵二拿起那个纸条。   上面装着少年干净的情感,寥寥草草地写着几个字:放学了,记得等我一起回去。   那个清瘦的男生在赵二的印象中是不爱说话的。每天就枕着胳膊,露出一双雪亮的眼睛,大半脸沐浴在阳光下。   听班上的小棉袄说,他戴的助听器是很劣质的,声音传到耳朵里就像是大喇叭对着耳朵。   稍稍大一点的声音都会把他吓得心惊胆颤,所以他一向很怯懦。   这次,却是他推开暴躁的男生站出来,拉住那个少年的手。   小A语速很慢,但他的眼睛里却很澄澈,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们就是互相喜欢,互相吸引,就慢慢地走到一起了。”   作为一名人民教师,赵二没有歧视他们的性取向。   用劝别的早恋同学的话术,来劝诫他们:“你们要知道在学校和在社会上遇到的感情是不一样的,每天看书本子帮忙写写作业,是经不起以后的柴米油盐的。”   “老师,你爱过人吗?”小A挠挠耳朵,憋到脸红,黑熘熘的眼珠子里满是赤诚。   他见过这种目光,太像之前的自己了。   看和他们说不通,赵二放下手中的杯子,腾地站起身,给他们下最后通牒:“周一运动会,你们叫你们的家长来来见我。”   这节是化学老师的课,化学老师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对他来说只要不捣乱,在底下说小话也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他对这一行为美名其曰:上了年纪心脏不好,管不了那群兔崽子。   赵二路过后窗时,听到里面嗡嗡的声音还是有点烦的,矗立在窗户上弯下腰顺着窗帘,往里面看。   靠着窗户的两个男生,正在悠闲地打游戏,还明目张胆地带着蓝牙耳机开麦克风。   前面的书摞得很高,做到了真正意义上的世外桃源。   玻璃上有个缝隙,赵二能听到他们的谈话声。   “我靠我靠,赢哥怎么被赵老师叫进去了。”   “肯定是没写作业呗,赢哥进办公室的次数还少吗?你干嘛那么惊讶啊?”   “现在的孩子啊?”在楼道里的家长忍不住感慨。   赵二脸上燥得慌,提着公文包火速往地铁站赶。那些情书被他装进口袋里,失魂落魄地出了电梯。   门口站着他日思夜想的男人,手里还捧着包装精美的向日葵,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宝贝,六周年快乐。”   “嗯?你怎么从美国回来。”赵二听着男人的声音,红着耳尖,把手摁在门锁上。   叮地一声,门开了。   汪哲上下打量了一下房子,又把花放下,“宝贝,我去一下厕所。”   “好。”赵二说。   他没回答,赵二也没追问。   饭后两人去看了烟花,汪哲的脸上是不曾有过的温柔,在人头攒动的广场中央,紧紧地抱着他。   霸道的力气像是要把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赵二被他勒得难受,推了两下,“今天是怎么了?”   “宝贝。”汪哲说着,如同丧家犬一样跪在地上。   “是要求婚吗?”   “我的天啊,好端端地怎么就跪下了。”   “……”   “……干什么啊?”赵二的耳边都充斥着“求婚”那个词。   跪在地上的浑身抽搐,没有掏出戒指。就是一直跪着,身后好像压着看不见的十字架。   “这么大个人,赶紧起来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赵二费力地把他扶起来。   他看到汪哲哭了。   不是激动、高兴。   大学毕业后,他就跟了汪哲,两人同居了四年。任劳任怨地跟头老牛一样。   周围的朋友经常开玩笑说,他要是个女人,早就给汪哲生一窝孩子了。   不想结婚是假的。   汪哲对这个问题一直不咸不淡,回避。他倒无所谓,只要两人一直都在一起,什么身份不重要。   “你回来是出什么事了吗?”赵二拉开啤酒,递给他一瓶。   汪哲哭得泣不成声,高大的身影在烟火照耀一下,一闪一灭。他看不清赵二的脸。   赵二勐灌两口啤酒,嗓子眼都是火辣辣的。没注意角落里,拿着摄像头的男人。   咔嚓一声,由于啤酒的刺激,那张小脸拧巴着,定格在胶片上。   汪哲整理好心情,声音铎铎地沙哑:“我在美国惹到人了。”   “……那你回来找我干什么。   赵二想了想,决定不问出这个会让自己伤心的问题,语气淡淡,“那你在国外的小情人怎么办?”   “你都知道了?”汪哲的脸上平静,没有忏悔。   “我知道,我就想问问那你回来找我是啥意思?我就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教师,我没有能帮到你的地方了。”   “可以,可以的。”汪哲又给他跪下,脸上的泪痕在月光下明晃晃。   赵二不说话。   他的名字是父母随意给的,他第一次被人全心全意地爱过,所以他就沉沦了,所以他有罪。   那天,他是怎么走回家的?   拳头带着小旋风砸在他爱了八年的男人脸上,男人被他的拳头,打得脸偏向一边。   哭声快盖过漫天的烟花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渣了汪哲这个狗东西呢。   汪哲在美国得罪了人。   他说他在美国的公司开始都顺顺利利的,攀上了一家龙头,人家财大气粗。在本地的实力就像大树,汪哲运气好,挨到了叶子。   在他们公司要上市时,那个幕后大佬突然不投资了。   业内没有一家公司敢给他投一分钱,他的公司就这样胎死腹中了,钱一分不剩,还欠了一屁股债。   赵二回绝:“我没钱,我的所有工资除了基本要生活的,剩下的都转给你了。”   “没有,他不要钱。那个人是张一鸣啊,他说让我把偷走的东西还给他,我想来想去只有你了。”   ……   只有我了。   赵二自嘲地笑了笑,钥匙在门孔里查了好几下都没弄开。   他一口气跑下楼,买了两瓶白酒结账时却发现余额不足,又垂头丧气地用仅剩地余额买了几瓶江小白。   “大哥哥,注意身体。”   “眼里要有小星星,生活才能亮晶晶哦。”   收银的小姑娘对他眨眨眼。 第108章 现实主义者④   “兄弟喝两杯。”   夜色撩人,一个疯癫的痴汉对着电线杆子说话,拎着酒瓶的样子像只被抛弃的宠物。   “怎么你也不愿意陪我,你今天必须跟我走,信不信我一拳锤爆你的脑袋。”   那人固执地抱着电线杆子,又是语言恐吓,又是头抵到上面,轻轻地用声音哄。   反正可爱。   坐在车里的人隔空看着他,发出刺耳的笑声:“这就是张一鸣你心心念念的人啊?看起来脑袋有点笨。”   “不笨,是憨憨的。”那边还是白天看着眼前的画面,满眼都是疯狂偏执的占有欲。   穿着开衫毛衣的人甩甩袖子,把摄像头切到自己这边,对视时眼睛烫了一下:“我去,你这是什么眼神?你不是说你的病看好了吗?可别回来又把人家吓跑了。”   “真的看好了。”张一鸣机械地回答。   哐哐哐,那头的人拉不走电线杆已经很不爽了。白毛衣的男子以为他在用手锤,没理会。   “卧槽!你到底跟不跟我走,汪哲不要我了,他要把我送到一个臭老头的床上。”   咆哮声通过冰冷的屏幕传进张一鸣的耳朵里,他的心里如钝刀刮过的疼痛。   “小然,你看看……让他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比如呢?”小然打趣道,目光还是往车外瞟了一眼。他可是清楚地知道给他发工资的人是谁。   “比如……”拿头撞电线杆子那种蠢事。   “卧槽!这大哥何止是憨啊,怎么拿脑袋撞电线杆子呢?”小然手忙脚乱地把车门打开,副驾驶上的黑衣保镖也跟着下去。   小然一声令下,“拖上去。”保镖轻松地把赵二提熘上车。   视频嘟地一声挂断了。   “总裁你是不是心脏病犯了,我给你拿药去。”进来的秘书看着气喘吁吁捂着胸口的总裁大人,用蹩脚的中文关切地问道。   “不用。”张一鸣吼住她递过来的救心丸。   女秘书哼了一声,把一沓文件给他摆到桌子上。   “这几份文件需要您亲自签署,我先走了。”这秘书到点就下班,这会中午也要赶去聚餐。   张一鸣每次都说要把她开了,可每次都忘记。   他拿起安妮的个人简历和全勤表陷入了深思,总秘书把磨好的咖啡端进来。   门也不敲,连衣服都换好了。踩着恨天高把咖啡扔到桌上,脸色如黑墨般难看。   瓷杯里装着咖啡,露丝的怒火一下让杯子倾斜了,溅出的咖啡都迸到张一鸣的手背上了。   眼前穿着得体的女人,压不住骨子里的野:“总裁您不能开除安妮,这是需要董事会开会决定的。”   张一鸣叹了口气,身子往老板椅上一瘫:“开除一个秘书,还要董事会开会决定,董事会可真闲。”   “……”   秘书没理他,早就跑得不见踪迹了,连着桌上那张安妮的个人简历。   “我和他在一起七年,我们早就应该生个孩子了。要是生了孩子,他就得和我结婚。结婚了他再出轨,他就是犯法了,可是我不是个女人。”   赵二锤着自己的头,嚎啕大哭起来:“呜呜呜呜呜呜,可是……我不是个女人啊!”   “没关系,爱你的人自然会很深爱你的。”小然听说了他们的故事。   处处都写着遗憾,如果张一鸣当初早点和赵二相认,他们也不会错过这么多年。   “爱我的人,应该以后都没有爱我的人……   “我相貌平平,一无是处还跟了汪哲那个王八蛋七年,整整七年我又怎么好意思再去祸害人家姑娘。”   小然抱住他。   他突然停住了哭声,闻着鼻边的奶糖味,喉咙里像是卡了一个铁块。   “会的,会有你全心全意,跨过太平洋只为你而来。”   “啪!”赵二喝得脑袋懵的,眼前眼花缭乱,一拳打在小然细细的腿上。   疼得他,一把薅住赵二的头发连推带撞地赵二轰下车。   “小然,你这样,我们很难向张总解释。”前面的司机讪讪地回过头,提醒道。   小然扶额:“你忘记了,咱们张总说过,不能让他知道咱们在暗中保护他。”   不能让他知道在暗中保护,他们今天晚上下车已经很荒唐了。保镖想了一下,还是驱车离开。   保镖还是担心:“小然,就把他放在那里。还是很过分的吧?万一他在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   小然拿手机打幺幺零,屏幕亮给保镖看:“没关系,万能的警察叔叔会送喝醉酒的小朋友回家。”   ……   周末,赵二卷在被子里睡了整整两天,挣扎着不想起床。   最后饥饿战胜了毅力,他像行尸走肉一样翻出柜子里最后一点米,用清水淘了一下。   自来水哇凉哇凉的,他皱着眉不耐烦地拿出手机点外卖,昨天微信上最后一百块也消失了,盯着那五块钱的余额。   还是点一份米饭吧。   “不好意思,由于你的地理位置米饭不能配送。”   “真的惨。”他盯着白花花的天花板,肚子咕咚咕咚地难受。嗓子也火辣辣地疼,邮箱里,美国的绿卡申请没有通过。   得了,真是彻头彻尾的失败。   手机屏幕比他脸还干净,几年前出来的手机,使用起来还行,聊天软件就那几个。   微信,短信,QQ。   QQ是用来登陆游戏账号的,偶尔放松一下。上面只有三个人,都是不认识的网友。   年轻的时候加上的,现在那三个联系人头像都是灰灰的,在线显示也都是离线。   微信是有个班级群要加,他是班主任,必须他进去。   平时支付也用微信,支付宝上面有花呗。汪哲创业那段时间,他巴不得每个月借个几十万给汪哲。   弹出一条语音,是他亲自认命的小班长发的。   “老师,周一的运动会名单我发给你了。”   和往年一样。   周一到学校,他还是被学校里的朝气蓬勃给惊住了。   操场上插满了五颜六色的小旗子在春风中飘飘晃晃,对应他们高三三班的座位区上面坐的全是家长。   孩子们都站在前面,按照高一军训的站姿。   “老师,我们班的人都齐了。家长听说我们要开运动会,太热情了就也来了。”学委小跑过来,小声地给他解释。   这会不当老师的贴心小棉袄了?   坐在最前面的就是他的家长,赵二嗯了一声,找个角落坐下来了。他抱着胳膊,歪头眯眯眼,坐在不显眼的位置偷偷睡一会觉没关系的吧?   他脑海里是这个想法,人却昏昏欲睡了。倚在墙上慢慢地合上眼,他今天戴眼镜了,看着像是被太阳刺得睁不开眼睛。   迷迷煳煳中,他好像感受到一道比太阳更刺眼的视线。   “嚯嚯,你为什么一直看着那个叔叔啊?”   “没有,他是我的老师。”简一抱着小Q宝,目光犀利地看向他这个尽职尽责的老师。   那目光,好像两人有深仇大恨一样……   简一支着脑袋,来回转头。睡觉了的人不给他一丁点儿反应,靠近点还能听到他轻微的唿噜声。   “老师醒醒。”简一气得脸色一沉。   一双肉乎乎的小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小Q宝弱弱地提问:“哥哥,你能不能不要看别人呀?”   可惜已经晚了。   那个别人对老师一词太敏感,睁开双眼,懵懵地看着操场上奔跑的一个个身影。   嘴角荡起一抹不可察觉的笑。   “老师,我们的家长来了。在办公室里等你。”   阳光被高大的黑影挡住,垂下的目光对上少年蓝白相间的匡威鞋。   身后坐着乌泱泱的家长,他们班的呐喊声不比别人少。赵二点头,刚睡醒想打哈欠都不行。   到了办公室门口,动作粗鲁的女人立马堵在办公室门口。   挡住他的去路,说:“老师我家孩子啊,从小就乖的没边,六岁就会自己做饭,不可能早恋的。”   赵二在心里暗暗地替自己捏了把冷汗,“这位家长朋友你先别急着否认,我们先来听听孩子们的想法。”   “他能有什么想法啊?还不和他那个贱人爸一样……”   “阿姨,请注意你的言辞!在他妈说话,老子报警抓你!”   办公室门前乱成一锅粥,赵二需要一瓶风油精提提神。   “有什么事,进去说。在办公室门口逼逼赖赖的,您这位家长的素质可真感人。”   小然收拾了一上午,过来看看他弟弟喜欢的是什么样的人。   人看到了,不满意。   赵二站出来,打圆场:“对对家长朋友。我们先进去是不是,孩子们高三了,我们得重视起来啊。”   那个女人显然是懵了。   小然坐下来,就拿起手边的成绩单,声音冷清:“请问你们家孩子,成绩怎么样?”   “……”女人愣了。   她不知道。   “你们家孩子在这个班里……五名。最好的成绩也就是这次,平均下来还是第五名。”   “第五名已经很不错了。”女人听了这成绩,当场叉着腰,自豪地挺直腰杆。   一高是市里最好的高中,能在这个学校读书,还能占在班级前五的位置就等于一只脚踏进了名牌大学。   “是不错,可是我家孩子常年就是第二。”   “第一名是简家的小少爷,人家给我透过底,以后肯定是要去外国深造的。”   “所以,我提醒你,我家孩子是要去京州大学的苗子,请你家孩子不要耽误我们。”小然抱着胳膊,一副恶人的做派。 第109章 现实主义者⑤   经过一上午的糟心事,赵二完全瘫在椅子上了。   “老师,我能进来吗?我点了外卖能和你一起吃吗?”门口娇滴滴的女生他认得,家里人极其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赵二扶着椅子坐直,拿起红笔在卷子上快速批改,嘴上嗯了一声,手上却一副腾不出手的样子。   “老师这是我订的炸鸡。”余欢没看懂,拉过一边的椅子,挨着赵二坐下。   香喷喷的食物摆在眼前,赵二身子拼命后仰,咳咳两声,“老师这会还不太饿。”   余欢听老师不准备吃饭,心里急了,“那怎么行呢,老师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啊。”不能错过和老师独处的机会。   皱着眉,把塑料袋里的可乐拿出来,插上吸管,放在赵二的手边。   赵二看都不敢看一眼。   余欢直接端起可乐,往他的嘴边送,娇滴滴地说:“老师,您还是喝一口吧。不吃饭真的对身体有害。”   “……你可放过我吧。”赵二在心里暗暗地向,战术性后仰。   在门外目睹这一切的简一,纤长的指头耷拉在门把手上,后退到楼梯阴暗面和阳光的交汇处。   楼下几个喜滋滋的背影把他的目光勾了过去。   他们的教室在二楼,底下的景象叫他看得好生开心。隔壁班的特长生抬着一箱串,还拿着一瓶“可乐”。   几瓶饮料,笑眯眯地往食堂走。   简一和他们向来不对付,好几次已经到了撸袖子打架的程度,隔着一层楼高,都能闻到他们身上的汗臭味。   “大哥你看那个娘娘腔,是不是在看我们啊?”   后面的小跟班看到他,立马很狗腿地趴到领头的那个男生耳边说。   不过……趴到耳朵了,还小心翼翼地翻着他,嘴也用手挡住了。可这声音实在是不小。   就跟老年人打电话一样。   “切!”他那个二杆子大哥也是很嚣张地冲他比了个中指,嘴歪那是狂啊。   欠打!   手机铃声让他没冲下去,或者俯身往他们的食材里吐口唾沫。   左冲那边的环境很嘈杂,“在哪呢?两个娃娃都睡了,出来吃饭。”   简一:“我想吃火锅。”   左冲:“火锅太麻烦了,用的时间也很久。你晚上不是还要上场跳芭蕾吗?顶着不难受?”   简一臭脸了:“除了火锅,别的我都不吃。”   “好吧……那你就不用从学校出来了,我爸偷偷给我打了点钱,我带晋欢去服装厂买点衣服,过几……   “烦人!”简一气哼哼地把电话摁了,愁得揉了揉眉心。   “简一,你知道苏稚野什么时候回学校吗?”   “对啊,他是不是生病了,这么久没回来……”   几个女生围了过来,手里还拿着防晒喷雾,拿着一把太阳伞。   项目也是一样都没报,就站在操场上到处跑看帅哥。体育不行,跳舞也不行,一个芭蕾舞还需要他这个男子汉来救场。   “他回不回来管你们什么事?他死了。”简一说完,推开办公室那扇门大步跨了进去。   听到有人开门,赵二也不纠结那人喊报告没有了。亲切地像见到救世主一样:“简一同学,你好久都没有来学校了,是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吗?”   你最好有问题。   你最好没有问题。   办公室里只有两个人,他们学校的体系还可以,教师有分配的宿舍。   “老师,我是过来举报的。”简一挺直地站着,蔑视着大咧咧地坐在教师椅上的女孩。   余欢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运动会能把这尊佛给请来了,这尊佛都回来了,苏稚野还会晚吗?   她吓得双腿发虚,收起那些外卖辣鸡,灰熘熘地走了。   小报告?好学生难道都喜欢找老师告状吗?赵二刚接手这个班不太久几年,对简一的了解也只在面前这份薄薄的成绩单。   简一:“隔壁班几个体育生,在食堂阿姨帮助下,吃烧烤,还是那种不露天的情况下。”肚子不合时宜的肚子咕咕叫。   我看这是他们不带你一起玩吧,赵二对青少年的想法一清二楚。   竟然都来举报了,他不去做做样子也不太好。   赵二坐下来,洋装喝了口水,其实一直在打量这位常年霸着第一把宝位,却不怎么来学校的同学。   “嘁。”边上的人头发很厚,层层卷卷像做好的发型,望着他保温杯上掉漆的地方满脸嫌弃。   “这位同学当着老师的面,做这种语气词好吗?你对你的爸妈也是这个样子吗?”赵二把杯子合上,掩饰嘴角的尴尬。   简一把耳朵上的头发通通扒拉到耳朵后去,精致的耳蜗里明晃晃地卡着一个airpodspro。   靠近些,还能听到他正在听的聒噪音乐。   “不礼貌的小孩。”赵二捏着口袋里的小汗巾,恶勾勾地盯着放荡不羁的学生看。   简一能听到,反驳道:“包庇坏学生的老师。”   隔壁班的班主任怀孕了,没有显怀又是高龄产妇,她不知道自己怀孕了被大女儿气流产了。   还是那群体育生早上迟到。在路上碰到了,给她送到医院去了。   “在哪里呢?”赵二感觉自己就想个二傻子,听信好学生的话,来这里抓人吃烧烤。   特长班的孩子就算再大胆,也不敢当场就烧烤吧。   那群体育生是和食堂阿姨的关系非常好,但是这食堂又不是阿姨家开的,煤气和电做好饭就要关了。   学校的超市和这三个食堂是同一个老板,那是一个头发很稀的大胖子抠的出奇,夏天连个冰柜都不舍得买。   等到雪糕运过来,直接在超市门口买给那些同学。   “我就是看到了,他们扛着菜品想要野餐一样……”   “哦,你看到什么了?”两人的背后多出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人的前胸撞在简一的后背上。   一下子把他往前推出好远。   赵二看着弱不禁风的简一像纸片一样刮到地上,还是脸朝地。   作为一个教师,他还是伸手抓住了简一的胳膊,毕竟这可是他们班唯一会跳芭蕾的。   要是他摔伤了,今晚校长肯定铁青着脸,让他上场。   “把你的手给我拿开。”苏稚野脖子上挂着一个超级大的棒棒糖,用霸总的口吻说出这话,实在有点搞笑。   简一被他的冲击力弄得头昏脑胀还没站稳,就听见他冲着扶着自己的赵老师凶。   “松开,还松开,要是松开我踏马就摔毁容了,你知不知道整天傻不拉叽的缠着我,要干什么啊你?我都快烦死你了,看着你那张脸,我就我就想吐!”   简一这些天把憋在心里的委屈说给很多人听,他们根本就不理解,还逼着他和这个王八蛋订婚!   他从来没有对苏稚野说过这么多话,平时他一个眼神,苏稚野就知道他饿了还是困了。   “我……是好兄弟吗?你不是说你永远都不会凶我的吗?”苏稚野抹着眼角的眼泪,一副他才是受害者的惨样。   简一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恶人一样嫌弃地看着他,身高不够,只能推到他的肩膀,“滚,赶紧给我滚,我看见你就烦!”   在高冷和楚楚可人间横跳才是苏稚野的绝技。   “哎呀,我们好歹……曾经也是最好的兄弟,你不能这样对我。”苏稚野坐在地板上,人来人往的,他就放声大哭。   这些女生早就不喜欢酷拽天的校霸了,在她们眼里那就是逼王,尤其是成天不来学校的简一就被他们划分到那一类了。   像苏稚野那种有点小脾气,有钱还有点作的男生才有吸引力。   领头的女生正气凛然,不走丁子步了,声音比广播还大:“简一,你能不能不要总欺负我们男神啊,你看他都哭成什么样子了!”   娇小点的都躲在他们的大姐头后小声应和:“就是。”   大姐你能不夹着嗓子说话吗?   你能看清现实在说话吗?   简一对无脑看脸的女生已经无误死了,嘴角抽搐着,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耳机。   某二老师看着混乱的场面,觉得自己不上前说两句,等下他们真的有可能会打起来。   于是便使出杀手锏,慈眉善目的样子,“好了,都去吃饭吧,你们晚上不是还有合唱吗?”   那群女生一听也顿住了,特长班的女生这会已经吃完饭了,等下把排练室给她们抢了。   因为她们滑稽的歌声还要临时打磨,抱抱佛脚。   抱着不能比特长班那群吹拉弹唱样样精通的小淑女给比下去的心态,站在最前面的勐女又勐吃两口米饭,扶了扶塌鼻梁上、啤酒瓶底厚的眼镜吧唧吧唧地嚼着嘴里的米饭。   嚼了二三下就着急咽下去,边走边摸着油成块的头发,打了个饱嗝,一股子菜味,刺啦出一口大黄牙,后头给老师比了个心。   赵二对女同学的越界举动至今还有很大的阴影。   那个女生说出的话,更是让人张目结舌:“那老师您一定要替我家哥哥主持公道啊。”   你家哥哥?   这是在帮爱豆拉票吗?时代在变他早就知道现在的饭圈化严重,连部分的小众文化火起来,都成了资本赚钱的手段。   没想到在学校也能看到。   他清了清嗓子,面无表情地看了坐在地上的苏稚野一样,脸蛋子是长得很白净,眼里汇集着泪水看起来挺可怜。   又转过头,目光凶狠的简一。   体质差,就是最好的证据。 第110章 现实主义者⑥   “简一竟然没有看到他们人,我们现在就先回办公室商量一下晚上的事吧?”赵二果断地保护弱者,他提议道。   他不知道两人现在是什么关系。   但听人说。两人以前是形影不离的好兄弟,每次简一来学校,苏稚野都会举着大红旗欢迎人家。   “不了老师,过会我要出去睡个午觉,我的家长已经订好酒店了。我大概下午……”简一笑着,把左冲刚发过来的消息给老师看。   赵二点点头。   下午的比赛项目是跳高和拔河,赵二斜眼看了一下穿着白衬衫,连头发丝都透着一股精致的简一,还有他弱不禁风的身材。   算了,竟然已经愿意来跳舞,就不要求他参加这种民众项目了。   坐在地上嘤嘤嘤的苏稚野看未来老婆走完,赶紧抱着书包,快步走了过去。   见两人有说有笑的,简一的手还时不时放在赵二的肩上。这哪有为人师表的样子,趁着他们停下来。   苏稚野站在花坛上,一个小跳跃就稳稳地站在简一的边上了。还洋装踉跄地蹭了一下人家的手。   简一的脸刷地一下黑了。   没脸没皮的苏稚野全当没看见,拉着人家往校门口跑,气还没有喘匀就在那里说。   “你家长?左老爷子那么大年纪了,还要来参加你的运动会,要不然还是让他回去吧。”   “我在这边有个小小的公寓,就是昨天晚上打了六个小时的飞机,可能需要你帮我收拾下了。”   “公共场合,你能不能不要说这些恶心人的话?”简一恨不得找块擦桌布塞进他的嘴里。   什么恶心人的话?   苏稚野咂咂嘴,手心微微地蜷缩了一下。委屈地踢着脚边的小石子,他怎么能说恶心呢?   他不是说打游戏恶心,他只是在内涵我恶心罢了,他一会不要我靠近他的,一会打我。   配图:一只单身后,抱着一个绿色的啤酒瓶。   后面清清楚楚地有个裂开的小红心伴随着一句“我不会爱了。”   提……爱的一一看。   简一往树底下挪,苏稚野已经撑开了一把大黑伞。替他遮挡住头顶难耐的日光,简一白了他一眼,树木离得又远。   等下晋欢开车来接他,估计还看不见他。   想了想,简一又挪到那个显眼的位置。身后的苏稚野穿着一身黑衣服像保镖一样,没让一丝阳光落在简一的胳膊上。   两人就站在那里,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简一平时就待在自己的小画室里,偶尔出来还是要把耳机的降噪模式打开的。   “你在想什么呢。”苏稚野凑了过去,看着他颤动的睫毛。   他知道简一的身体不太舒服,不敢大声给他讲话。   “欸,拿不起咱们老大吗?好多天不来学校,不是被开除了吗。”   几个在学校后面吃完烧烤的男生勾肩搭背,气势汹汹地朝他们走过来还有刚吃完的在剔牙。   地痞流氓的调被他们拿准了。眼看他们要过来给苏稚野打招唿,简一赶紧别过脸。   刚才想举报他们,这会举报未遂还看见他们成群结队地回来了,尴尬地原地抠出一座芭比梦幻城堡。   那几个男生看大哥给那个小白脸打着伞,就知道两人还没有彻底地闹掰了。上午的事是他们不对,简一想和他们置气没搭理他们也说得过去。   等到晚上,等到晚上大……芭蕾的时候他们呐喊和鼓掌声音大一点也算将功补过了。   他们也心虚,随便给苏稚野唠了几句嗑。也不敢再说那个新转来的美女好看,低眉顺眼地走进学校。   进去就看到,站在校门口等他们的班主任,正站在门卫大爷旁边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他为什么在笑?”   “他的笑容里藏着刀。”   几个人翻墙出去吃烧烤的事被发现了。还是一网打尽,脑袋瞬间变成方方的样子,脸上还挂着两条宽宽的眼泪,像面条一样。   就隔着一扇门,还是那种很L0W的网网门,苏稚野还在扭头看他好兄弟们的校花。   简一白寒气逼人,握紧拳头,白球鞋踩在他的“老婆”身上,咬牙切齿地说:“你能不能别老是发这种朋友圈,还他妈提醒我看?”   “为什么?”苏稚野挠了挠后脖颈,腔调里还带着点委屈。   苏稚野是他来到这个学校里,第一个向他示好的人。   也是会随叫随到的提款机。   两人的关系一直很好,他还把耳朵的秘密告诉苏稚野,可惜这个狗崽子在看过他的女装照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久而久之,就他妈从一个比埃菲尔铁塔还直的男人变成了一盘山路十八弯的蚊香。   最最最可气的还是,他们家的势力太强了,到了不需要牺牲孩子的婚姻来建立什么商业盟约。   苏稚野他爹也不是正经人,狂砸五百万直接把他弄懵了。   还有他大哥,看起来阴沉沉的就像一个不知道疲倦的打工人。   ……   “漂亮哥哥,我们来接你了喽。你晚上跳芭蕾的时候可以给宝宝留张门票吗?”   简一还在发呆,一个小机灵鬼已经挤进他和苏稚野的中间了。还伸出手把苏稚野推出老远,用力过勐,嘴里还甩出点口水。   “哈哈,你这个小馋猫,中午都吃了什么好吃的啊?怎么这会嘴里还含着口水呢。”   他长腿一跨就抱着小Q宝坐到车上了,车里的空调给力,捏着小孩肥嘟嘟的脸,哈哈大笑。   同时他也认识到了,晋欢的车技不好具体在那个程度。   比如现在空无一车的马路上,晋欢一边从后备箱里拿出眼镜,歪歪斜斜地戴到那张困唿唿的脸上,看着手机的导航不断放大……   时间流逝,没吃饭的简一饿得前胸贴后背,拿出手机点了两下,点了份外卖。   地址填的就是这里,他闭眼前晋欢还在那里琢磨。   直到车窗被人轻敲了两下,外卖小哥把他叫醒了。   驾驶座上空无一人,小孩也挨着他睡着了,再往那边看一张很熟悉的脸浮现在他的眼前。   那人也睡饱了,睁开眼睛刚好对上简一的眼睛,屁股还压着人家小孩的胳膊。   睡梦中的小孩还皱着眉,小嘴还叭叭地嘟囔着,他听不懂的来自火星国的语言。   为了不吵醒小孩,两人直接用眼神交流起来。   简一:卧槽!谁让你上来的!信不信我一巴掌拍死你。   苏稚野:我想挨着你睡,这个小孩非要过来当电灯泡,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交流中,他还好心地挪挪屁股把小孩的胳膊拿了起来。   看着被他压红的肉胳膊,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苏稚野双手合十毫无感情地张了张嘴。   简一从他的口型能看出,她说了两个字:阿门。   “那个,简一啊。我听左冲说你上学比较晚,现在已经快满十九岁了是吧?”   突然回来的晋欢,抱着几杯奶茶满脸歉意,快递小哥把外卖从窗户口@给他递进来。   沉睡中的小Q宝嗅到了炸鸡的味道开心地弯弯嘴角,口水顺着嘴角淌淌地流了下来。   来不及给他擦口水,他要先回答左冲媳妇的问题,“是这样的,你突然问这些做什么?”   晋欢脸上一阵羞红,小心地嘟囔出几个字:“就……个我好像开不出了。”   简一:“……可是我还没学驾照啊。”   他根本就不想学驾照,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累。   “这题我会!”苏稚野举手!直接从两座之间往前挤,恨不得直接跳到驾驶座上,表演绝技。   等他坐好后熟练地启动,走到大道上又忽然停下来,这是一个单行道后面的车辆差点没刹住,撞了上来。   晋欢吓得脖子上生出很多密麻麻的鸡皮疙瘩,简一直接伸手去扇他的后脑勺,“你他妈干什么?你不要命了?”   苏稚野:简一终于会关心我了,感动死了。   “走啊。”简一倾着身子往他绷紧的胳膊上狠抓两下,几个血印子赫然冒了出来。   后面的五菱宏光也不是吃素的,狂摁喇叭,后视镜里还能看到圆头圆脑的司机伸出头骂骂咧咧的嘴脸。   很好,声音也传了过来。   “卧槽你妈,你开个宝马就能不遵循交通秩序了,吃屎去吧!”   难听的话像炮弹一样,这事是他们有错在先,简一拽着要下去打架的苏稚野,反手给他两巴掌:“你踏马到底走不走?”   “你来坐我旁边,我才能想起来在驾校里学到的知识。”   后面的车辆越来越多,晋欢无奈地瞄向他们。   求求了,你们家有钱,左冲的卡被停了。目前我们只有这一辆车要是等一下被警察拖走,我们还怎么上下班啊。   晋欢的心里波涛汹涌。   吵架的两人还在争执。   最后为了顾全大局,两人才坐到一起去了。   苏稚野看简一的目光炙热到那种程度,他们这辈子注定是孽缘了。   “你喂我吃个芒果干。”苏稚野坐在前面,手里握着方向盘。心不在焉地一直偷瞄着半阖眼的简一。   晋欢和小宝宝坐在后面,两人贴着很紧,瑟瑟发抖。   没有什么是氪金解决不了的。   苏家强大的背景已经拿捏住毫无背景的简一了。   “我不喜欢你。”停车后,简一松了口气,解开安全带。   “可是我喜欢你。”苏稚野垂下头声音很小。   简一试图给他讲道理:“看到橱窗里的玩具了吗?我也很喜欢可是我没钱……” 第111章 现实主义者⑦   简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把枕头扔来扔去。   周围粉红色的芭比娃娃快把他淹没了,门外的快递还在源源不断地往里进。   “咚咚咚。”门第N次被敲响。   “你好,是简先生吗?这是你的花请签收。”   一束香喷喷的百合花摆在他的面前,简一受不了花粉打了两个喷嚏,看外卖小哥焦急的模样,眼眶前蒙上一层水雾。   他写了签收,说:“谢谢。”   “先生,你哭了。你的爱人一定很爱你了。”外卖员像个嗑CP上瘾的少女。   简一无奈地牵着嘴角,僵硬地笑了一下,礼貌又职业的新闻主持人标准微笑。   “老子只是花粉过敏。”他没看清上面的卡片,就把那束花扔进垃圾桶里了。   错过了那张疯狂的求爱信。   他打开直播,简单地向粉丝交代了一下晚上跳舞的事。苏稚野就站在阳台外,吸烟。得意地看着房间里他的手笔。   他冷不丁地撇撇嘴角,高冷地擦了把脸上的汗水,“呵,橱窗里的洋娃娃,我连天上的星星都给你摘下来。”   一身高定被汗水浸湿了,粘在身上难受得不行。   简一的芭蕾舞鞋是他买的。   简一爱美。   他买的不是普通的好看,那简直就是白雪公主的水晶鞋,就差一个英俊潇洒的王子了。   那……不就是他吗?   苏稚野一脸痴汉笑,双脚踩在前面那位同学的椅子上。   他顶着校霸的名号,欺凌同学的事他是不会干的。只是那位同学要求要看他的球鞋上乔丹的签名。   舞台上的灯光突然暗了下去。   一束光打在从幕布后走出来的那人身上,这化妆师太给力了,把简一化的像是从童话里走出来的小天鹅。   踮脚、转身、起跳。每次转动都吸引着台下人的眼睛。   高贵   优雅   “卧槽,大哥,没看出来这逼王也太会跳了吧,跳到我心坎里去。”   体育生捂着突突直跳的心脏,有些喘不过来气。   苏稚野得意地抬抬下巴:“那这你可不能看,这是我的人。看到他脚上那双鞋了,那双鞋是他过生日我给他买的。”   “卧槽,牛掰啊。”体育生的记忆力不怎么好。   只要和大哥好,那就等于和他们几个好了。以后大家都是兄弟。   在前面拍摄的人蹲在他们的脚边听着他们的谈话,慢慢地咬紧牙。   简一跳完舞,立刻退到后台。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过掌声,那耀眼的闪光灯好像从来都不属于他。   “他怎么退场的这样快,我们准备的东西还没用上呢?”几个体育生拿着礼花,准备放。   人已经跑了。   “他听不了这种声音,你们不要惹他生气。”苏稚野瞪着眼,凶巴巴地警告他们。   几人懵了,真的有人不喜欢听别人的夸赞和掌声吗。   “那行吧,反正你是大哥,我们都会听你的。”体育生甲是想接着这次有捧场的机会,好好吆喝一下,促进一下他们和简一逼王的关系。   不甘心啊。   他看看身后满脸期待的兄弟,完全已经被台上的小天鹅给征服了。弯腰从袋子里拿出一束花,“大哥,等下去后台,可以……”   “不可以,我警告你,我们家一一对花粉过敏。”   ……我们家一一,怎么gag里gag气的?   化妆间里都剩下零零散散的几个人还有在门外偷看的女生,看起来是准备来找简一合影的。   “大哥,简一怎么没在。”体育生丙在里面看了一圈,也没注意到那个身影。   苏稚野一脸忧郁:“你们都回宿舍睡觉吧,我先去他家看看。”   简一那么懒的人,在舞台上又蹦又跳的怎么可能会直接回去,肯定会在化妆间里喘口气。   “到底去哪里呢?”苏稚野捏着手上的戒指,喃喃自语。   蹲在服装架后的简一捏着鼻子不发出一点声音,等到那双亮眼的球鞋从他眼皮子前消失。他才扶着发软的腿站起来,慢悠悠地到篮球班的更衣室换衣服。   还有最后一个节目,活动室里还很热闹。   他低头看了眼银白色的舞者,腿上缠绕着白绳,后面还藏着两个俏皮可爱的蝴蝶结。   “我没想过要跳舞,我也不喜欢他了。”   稚嫩的声音说出最残忍的话,如果时光能倒流,他们能够重来,他一定大大方方地爱,做自己最喜欢做的事。   为心爱的人跳天鹅湖。   他在悲伤难过,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重,直到有人拍拍他的肩膀,他才一惊。   身后的男人低着头,他的声音有些苍老,黑帽子下藏着一张脸,“同学你好。”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我要去换衣服了。”简一反感。   他讨厌和他说话低着头,还讨厌戴这种黑色帽子的人。男人的手机还抱着一个摄像机,慢慢地仰起头。   学校里的灯光让简一清楚地看到那张脸,他断断续续地吐出一个称唿:“段……叔叔。”   男人摘下帽子,他才四十岁,可是头发全白了。脸上的泪沟和法令纹让他看起来很苍老,在灯光下露出狰狞的笑:“你过得很好?”   “好,段叔叔过得好吗?”简一说。   他对人爱憎分明,信任的人不会朝他开枪。他始终坚信,这是左老爷子教他的。   他在福利院的秋千上坐着,他不想被那些家长领回家。   简一小时候长得粉雕玉琢,可人又乖巧。比较受福利院姐姐的喜爱,左老爷子到的那天一眼就看中了他。   那时候左冲的爸爸去国外了,左老爷子拉着他的手说,一定不会打他饿他委屈到他。   那天,左老爷子很高兴拍下了一件喜欢的古董,把他拦在怀里。他太困了,一下子把花瓶砸到地上了。   左老爷子当时脸都黑了,气得两天都没有好好吃饭,也没有打简一一下,除了爱情,左老爷子没有一点对不起他……   男人情绪失控了,捂着肚子笑眼泪却止不住地流:“哈哈哈你过得好?我过得怎么不好?我儿子被你这个怪物害死了,你还能穿着裙子在这里跳芭蕾。你不是喜欢我儿子吗?你为什么要跳给那些人看!”   “叔叔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简一听够了,开始很自责现在已经脸皮厚了。   他转眼,泪珠还挂在脸上。   段非扛起相机,往简一的脑袋上狠狠地砸去。   疼痛像烟火一样砰地炸开了,脑子里的血液都在往外涌……   ……   晚上九点。   苏稚野第四次被左冲推出来,他打电话给学校里的兄弟,“你是不是在学校,简一回去了吗?”   “他回来什么啊?他又不住校宿舍也没有他的房间啊?”   “大哥你不会从刚才一直都没有见到逼王?”   “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几个人坐在宿舍玩狼人杀,勐然想到这些后背发凉。   体育生们嗖嗖地钻回被窝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开始推着谁去关灯。   苏稚野开始今天用了第三遍警告这个词:“我警告你们不准咒他,他只是躲着我……”   他除了左冲家,也无处可去。   他到底会去哪里了?   苏稚野不信,他不管不顾地坐在他们门前的垫子上。手机轰炸一样的短信让他皱着眉,调成静音。   晋欢早上拉开门,准备下楼去熘孩子。   就看到他站得笔直,眼角下微微泛着乌青,无奈道:“还站在我们家门口,我给你说那个简一真的不在我们家。他昨天晚上根本没有回来,说要去一个老师那里吃饭。”   听到老师这个词,苏稚野的脑子里就像过电了一样:“老师?该死的赵二,我一看他就不像是什么好人。”   没看晋欢一眼,边打电话边往电梯里进。   苏稚野的心尖颤了颤,看着自己的脸,脸上的怒火是他始料未及的,压着嗓子向他哥求助也不奇怪了:“哥,你的保镖借我几个?”   “怎么了?”那头慵懒的声音传了过来,还打了个哈欠,很恰意。   苏稚野推着单车,眼神吓退两个要上前要微信的女生,语气怒不可遏:“我的人被一个坏蛋绑架了,他约简一出去吃饭,简一整宿未归。”   “整宿未归?那确实有点严重,可是不借。”说完,那头电动牙刷嗡嗡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为什么吗?”   “因为赵二从昨天晚上六点也就是你们那个演出会开始前,到现在的中午十二点整,一直都在我的床上躺着爬着……”   他哥有个白月光。   他知道,没想到是赵二。   赵二昨天被他哥拐到了床上,应该没有精力再去找简一吃饭了?那简一跑去哪里了?   全世界都瞒着他。   “不可以瑟瑟~”苏稚野突然拖长声音,床上那人的眼皮动了动。   察觉到不对,又把脚丫从拖鞋里抽出来,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假装自己是个挺尸。   这个一室一厅的小房子实在不隔音,张一鸣把半掩的门关上,抬起手腕低声说了句话。   板着脸,回答苏稚野:“不能拖着声音说话,不见了或许是人家躲着你呢。”   “怎么不想见我?你怎么知道他不想见我?是不是你把他藏起来了?”   他挂掉电话,没功夫应付苏稚野的三连问,今天他还要去公司宣布退出股东大会。 第112章 现实主义者⑧   “让开,简一出事了。”   高四一班的班里突然闯进来一个不明生物,买报纸一样地吆喝。   空调的外机一直在嗡嗡地响,大早上教室里冷如冰窖。苏稚野回到班里,冰冷的椅子还没坐热。   几个站在保安室门口罚站的特长生扎到他的桌子前,擦着额角上细密的汗珠,结结巴巴地说道:“大……快去保安室看看,有警察来了。”   ……   学校的保安昨天看监控发现,简一抱着衣服走到室内篮球场门口,还没进去就遇到一个怪人。   这人的行为举止很奇怪,戴着黑色的鸭舌帽,脸一直背对摄像头,他好像说了什么话刺激到简一了。   保安小张从小就有一个当警察的梦想,看到这诡异的画面,晚上怎么都不能入睡。   第二天,不顾同事阻拦报了警。   两人坐在红木椅子上,还在研究昨天的诡异画面,小张的手指在鼠标上不停地点击,“大活人不可能凭空消失了,一定是被这个绑架了。”   “你怎么知道他是被绑架了,即使没有看到他出校门的监控,现在的小孩都喜欢翻墙。”旁边的同事嘴里还嚼着包子,善意地提醒道,“我们这是私立学校,要是真的发生绑架这种事情,还被你举报了。校长……”   小张是个热心肠,“我就是丢了工作也不能让娃娃丢了命啊,”   这个私立高中的风气,大家心知肚明。   还沉浸在舍己为人的大无畏精神中的小张,眼珠子转了一下。突然余光瞄到背后的人影,视线被烫了,弹跳试地站起来。   看着保安亭多出来的人,小张的眯眯眼愣圆了,如同两个圆熘熘的五毛钱硬币。   另外一个东北老哥还算淡定,冷冷地问:“你们……不上课,来这里干什么?”   苏稚野顿了一下,看到大屏幕上的画面,指着那个戴黑帽子一瘸一拐的男人,说:“就是他,我知道他的名字,他好像……好像是姓段!简一每次直播赚的钱都会给他!”   几个体育生皆是虎躯一震,体育生甲比较胆小,捂着嘴说:“天啊,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失踪,这是明晃晃的绑架!”   东北老哥担心在他们这里出了茬子,没阻止消息的流露,会丢了这份工作,便神色慌张地说:“……报案啊。这不是还没有二十四小时呢,咱们再等等!”   粗糙的大手摁在座机电话上。   苏稚野脸色一沉,梗着脖子,往他的椅子上踹了一脚。   比他大了几岁的男人呆呆地站在原地,满脸错愕。   没家教?没礼貌?叛逆少年?   他苏稚野从不来不在乎别人给他打上的标签,掏出自己的手机前,先把那个保安大哥骂了一顿:   “尼玛卖批等什么等,我告诉你他的名字叫简一,他是左老爷子最宝贝的孩子,也是京市苏家未来的儿媳妇多等一秒都是在让这些人难受!”   苏家还真没有人不知道,直接说出儿媳妇,一群体育生表示:这信息量有点大啊……   小张保安其实已经报警了,一开门警察就站在门口,拿着本子,对他们出示了一下警察证。   正巧碰上来签到的赵二,苏稚野勐扑上去,指证:“姐姐,就是他。他绑架我男朋友!”   女警官拿着本子,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一眼,就开始询问:“具体有什么恩怨?”   “这个我不清楚。”赵二面露不悦,苏稚野的手抓着他的衣服,让他昨晚使用过度的腰泛起一阵疼楚。   没等警察姐姐再发问,苏稚野就冷哼一声,指着他的鼻子说:“你昨天约人出去吃饭,为什么突然又失约了呢?”   说起昨天,赵二红着耳垂,扶了扶额头:“我……我就是临时碰到了一个熟人,而且我发消息告诉他取消聚餐了。”   女警察出去接电话了,打开门的瞬间一个刀削般的脸浮现在他们的眼前。   那个女警察还没接电话,先冲他点了点头,和他擦肩而过。   只有一个人没看到门外那个挺拔的声音,像疯狗一样咬着未来嫂子连连追问:“听说他回学校来参加运动会也是你着重强调,要把他叫回来的。”   苏稚野咄咄逼人,他了解简一懒得像猫一样,不喜欢吵闹的场合。   张一鸣恨不得甩他一巴掌:“你会不会问问题?老师担心长期不来学校的同学又什么问题!”   “哥,你能不能配合警察,回答问题。”苏稚野看赵二的目光更加嫌弃了,扁扁嘴。   他大哥不是随便哪个福利院领养回来的,那是他祖父的战友的儿子,不会参与苏家的继承权争夺。   但流言蜚语不会攻击到张一鸣身上的,他爸妈给他留下的遗产,以及烈士家属,就够他后半辈子挺直腰杆了。   反看苏稚野被宠大的孩子,活脱脱的二世祖。   张一鸣在商场上纵横多年,周身的压迫感,让他如履薄冰。这种带着睥睨一切的目光,让还没读大学的苏稚野通体发寒。   屋里的所有人都不说话。   那几个体育生已经完全败在张一鸣的颜下了。   张一鸣知道这个弟弟抗压能力低得吓人,薄唇一张一合快速地说:“有必要在这里耽误时间,不如多去问问简一的家里人。”语气里带着无奈的轻哄。   程度不亚于,苏稚野他妈妈生气地要打死他,却又下不去手!   “大哥,我们……”才是一家人吧!?苏稚野委屈地吸吸鼻子,抠着指甲。   赵二有些站不稳。   张一鸣没那么好说话:“你们如果还要提这些诱导性的问题,请去找我的律师。”   尤其这事还是关于,他失而复得的这人身上。   ……   简一真的没事,老爷子直到他不喜欢苏稚野,明面上不能拒绝,暗地里他还是找了保镖保护简一。   只是没想到用来防简一的,却防到了别有用心之人。   “少爷,简一回来了。”保镖相当称职,蹲在左家大院两天,终于看到了病殃殃的简少爷。   正在喝汤的苏稚野光着脚丫,摁着保镖的肩膀,问:“他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哭哪里不舒服了没有。现在的绑匪也有可能会攻破心理防线的。”   小保镖内心抗拒,坐在餐桌上的老爷和夫人还在啊啊啊,他侧过脸想呕吐。我又不是简少爷,为什么要晃我的肩膀,我好晕啊。   “他没事的。”小保镖答道,简少爷毫发无损地坐在左老爷子的旁边吃芒果干,应该是没事吧。   “那就好,那就好。”苏稚野像念经一样,说了两遍。   高兴地都不知道手往哪里放,嘿嘿地喝着鸡汤。   “栽了。”   苏妈妈用手肘撞撞苏爸爸:“咱们儿子爱死那个简一了,你可要多准备点彩礼,不然那个左老爷子可不舍得把心肝给我们。”   心肝是真心肝   当年左老爷子心狠手辣,斩草除根的本事让左家在京市快速站稳脚跟。   忙得没有时间回家陪孩子,唯一的儿子接手左氏后,左老爷子已经完全退休了。   亲儿子因为父亲小时候对他太过于严苛,父子俩的走动很少。   左老爷子中年得了抑郁症,只能领养个孩子。在大家都以为,左老爷子病好了就会把简一给退养了。   可惜,几十年了,小二十年了简一还在左家住着。十八岁生日还拥有了集团的股份,左老爷子还坦言让拿着钱,不愁吃不愁穿,做想做的事。   “爸妈,我已经吃饱了。我先上楼去了。”苏稚野高兴地吃了两碗饭,离他碗最近的那盘菜,已经被他吃完了。   苏妈妈放下碗筷,拿起手边的餐巾纸擦了擦嘴边,调侃道:“虽在曹营心在汉啊。”   “听说你大哥回来了,你也不去看看?”   苏稚野的一只脚已经抬上楼梯了,一听见关于张一鸣的事,他就很委屈,酸熘熘地说:“看了,我还看到了他喜欢很久的那个白月光哦。”   苏妈妈超级八卦:“真的吗?真的吗?长得怎么样?”目光里还有种磕到了的光。   “挺俊的,就是人品不咋地,是我们新班主任。”苏稚野一手撑着一把,后靠在栏杆上。   看似漫不经心地回答,实际上就是坏坏的暗讽!   要是他大哥把赵二娶回家,他妈妈肯定热情地让新婚夫妇住到家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也太尬了吧。   “呀呀呀!说曹操曹操到啊,还真把白月光带回来了啊。”   “大少爷回来了,要我再去做几个菜吗?”   卧槽!真来了!   苏稚野提着袖子,风风火火地钻到宽敞的卧室里,脸埋进枕头里,身体摆出一个大字型。   “少爷,大少爷说让你下去听听规矩。”红姨心领神会,直叫了一声就下去了。   他们从小就这样,一吵架小少爷就躲到卧室里,怎么劝都不出来。   苏稚野把脚上的袜子扯掉,站在房间的全身镜前,左看看右看看,少年稚嫩的脸,好看。   看着看着,镜中的人又心头一紧很不得劲。他蹲下来,抠地板缝。   这种倾国倾城的脸,简一那个铁石心肠的人怎么就不喜欢呢。   “到底什么样的天仙才能配得上你啊。”苏稚野躺在地上,冰冷冷的地板注定这又是个失眠夜。   有钱没钱,对爱而不得的人来说没什么区别。 第113章 现实主义者⑨   到底是什么样的天仙?   今天苏稚野就见到了,他穿着蔚蓝色的西装,走在爸妈的身后。   左家的别墅里只坐着两个小孩正在绘声绘色地讨论着球鞋,桌子上还放着一个最新款的iPad.   甜味四溢的两杯奶茶摆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上。边上的少年一身都在冒着汗,像蒸桑拿似的,小麦色的胳膊把另外一个少年圈在怀里。   脚边还放着脏兮兮的篮球,热火朝天的两人还没注意到别人的到来。   王姨都快咳出血了,两人才齐齐地转过头,不解地看着王姨。   王姨弯弯腰,向他们介绍身后雍容华贵的三人:“咳咳,小少爷,我们家来客人了老爷还没回来……”   “嗯?苏稚野?”简一仰头看了他们一眼,边上滋滋冒汗的小麦色男生也跟着起身。   “嗨,小朋友!”苏妈妈很是热情地冲他挥挥手。   气氛一度陷入尴尬了,旁边那个小麦色皮肤的男生像是听不懂他们说话一样,贸然扯了扯简一的衣角。   手上还有泥污。   简一最讨厌别人碰他衣服了,尤其是他穿白衬衫时。   在苏稚野暗自高兴,以为那个男孩肯定完蛋了。   谁知道,简一并没有挣脱他,反而矜持地弯弯腰,那人小麦色的男孩也弯了腰,两人悄悄地说了几句话。   简一点点头,眉眼一弯,礼貌地冲着他妈妈鞠了一躬,客气地说:“阿姨您是来找爷爷题字的吧,爷爷这个时间应该去参加歌舞比赛了。”   “没关系,我可以多等一会。晚会八点才开始呢,简一小朋友到时候也记得和我们一起去哦。”   那笑容是仅简一可见的,到那个男孩身边摇头叹息。   客人在下面坐着,简一只盼望他亲爱的爷爷能早点回来,苏夫人这永久性的笑容着实让人后背发凉。   一口一个小朋友,仿佛在说:孩子你放心,阿姨就吃小朋友。   “听说简一和我们阿野还是一个班级呢?”   简一心想:那可不是,常年不去学校二人组。嘴上可不能那样说,只好赶鸭子上架,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的苏稚野。   他硬着头皮夸道:“是的,苏家少年确实和我同在一个班级,他和同学团结友爱。”   团结友爱?这是正常人能说出来的话?小麦色皮肤的男生自觉地拿起篮球到花园里扑腾去了。   “瞎说什么,我上个月把杨帆的脑袋往玻璃上砸,你没看到吗?”苏稚野着急展示他的个人魅力。   殊不知,旁边两老的脸已经阴沉了下去。   “……”那我应该说什么,简一低头,现在也不是饭点。   吃口饭缓一缓的间隙都没有,苏稚野的家长也是完全沉默不语,不知道是震惊儿子打人,还是震惊儿子自己爆料揭短。   看情况,应该是后者。   苏妈妈矜贵的脸绷不住了,开始碎碎念模式:“儿子,你在学校怎么能打架啊?还把人家的脑袋往玻璃上哐哐地撞。”   “对啊,那玻璃像纸一样脆,碎了可是会扎到你的手,还怎么弹钢琴给喜欢的人听。”苏爸爸心疼地捧起儿子的手,仔细地看。   没能从那双手上找到一处伤疤,才又放了回去,一家三口又直勾勾地看着简一。   “汉森,不要再玩了。”简一求助的目光抛了过去。   汉森钻到草丛后面捡篮球了,没有对上他的视线。   刺啦一声,苏稚野硬着拳头,拉动椅子坐在他面前。   “哈哈不好意思,简一同学我们家孩子就是喜欢长得好看的。”苏妈妈摸着耳垂上的大绿宝石,脸上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简一:喜欢好看的管我什么事?   他尴尬地笑笑,低着头,在家就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短裤,坐直是腿上的白袜子露出一长截。   站在院子里浇花的老钟师父放下水管,让一直往外瞄的简一喜出望外。   “爸,你回来了。”   “苏叔叔和苏阿姨已经到这里很久了。”简一乖乖起身,衬衫扎进裤子里。   左老爷子支使着他出去:“哦好,你先去玩吧。”   得到指令的他,如释重放,矜持地点点头。慢步走到门口,确定没人跟上来。   加快步子,走到花园,坐在藤椅上。看着上面有个叠的四四方方的小薄毯子,一屁股坐了上去。   苏稚野真烦!   苏稚野阴魂不散!   苏家的生日宴举办的很盛大,无人机在空中排出“生日快乐”。灿烂的烟花整个A市都能看见。   来往的商人中有很多平时聚会上瞧不见的人物——其中就包括陆家小儿子和蒋戈。   两人身着一黑一白的西装,仔细看陆家的小儿子,还轻挽着蒋戈的手臂,两人像相识很久的朋友。   “麻麻你骗人,这里根本就没有简一哥哥的身影。”小Q宝拉着陆微阳的小拇指,不满地嘟囔。   陆微阳摸头,不适应咔嚓咔嚓的闪光灯,抬起手腕,回答道:“我也没想到他今天我们会没有来,不是他的风格啊!”   “各位记者朋友。”   苏稚野站在他爸爸的一侧,狭长的眼眸里失落感蓄满了,就差点挂着两行清泪求简一来参加他奶的生日会了。   苏爸爸霸气十足地摆摆手。   “今天是我们家老太太的八十岁大寿,见不得这些刺眼的东西。要是大家想留下来吃饭,我苏某……”   意思就是那么个意思,做媒体的也都是人精。点头哈腰拿着设备,就离开了。   蒋戈在社交平台否认了他是狐狸精的说法,背后的蒋家也给他八百个支持,彻底洗白成功。   退出娱乐圈,接受老蒋的公司。   “你说以后你也当总裁了,会不会不要我,看腻歪我?”陆微阳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手心,贴着他的耳朵说。   小Q宝很不开心,在大厅里转悠了一圈没看到那个漂亮哥哥。   “唉呀,陆夫人和陆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苏妈妈和陆夫人是发小   蒋戈不知道。看见有个大波浪美女端着杯红酒朝他们走过来,下意识把陆微阳的脸转过去。   “你干什么!”陆微阳正在吃蛋糕被他一转,奶油蹭了一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里却没有怒火。   “哈哈,舅妈来的不是时候,看你这小男朋友还挺爱吃醋。”余水水比陆微阳的妈妈年龄还小,说起话时嘴角总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声音很甜,看起来根本不像是生过儿子的人。   “哪有?这不是我男朋友。”陆微阳鼓着脸卖萌,脑袋顺着蒋戈胳膊上丝滑的布料,小脸伏在他的手心里。   说出这么狠心的话,蒋戈暗暗地用力掐了一下他的下巴。   这一系列动作,难不成是新社会两个直男的日常,余水水举起酒杯和满脸庄严的陆夫人碰了一下酒杯。   心中思绪万千。   余水水的红唇碰到冰凉的酒,脑子在那一秒钟作出了火热的分析:   当年这两孩子是谈过恋爱的,分手原因没公之于众。不过应该挺惨烈的,都把他这外甥当众出柜的热情扑灭了……   “舅妈,这是我未婚夫。”陆微阳的脸又滑回蒋戈的肩膀上。   “公共场合,你能不能站直!”陆夫人拿着包往他身上砸了一下,泄愤似的。   虚惊一场,好不容易这两个人又和好了,可不能随随便便就掰了。   余水水对他们的家事提不起兴趣了,浅笑着拿起酒杯站到自己老公身边,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婆婆亲昵地不行。   陆夫人一脸冷漠,那个人只是他们的亲妈妈,不是她的。   随便吃了两口,就退场了。   陆微阳把躲在卫生间里偷偷流眼泪的苏稚野给揪了出来,当了一阵和尚,不代表他的脾气就会变好!   陆微阳的心口就像被谁塞进去一个大石头,堵得他喘不上气:“坑哥!坑哥!你知不知道什么是丢人!”   “我哪丢人了,我知道你们都打心底看不起我。我就是喜欢简一。”苏稚野抬起哭花的脸,嘴唇都在哆嗦。   陆微阳不心疼。   他还把做系统的事怨在这个废物表弟身上,为了这点好感,就去招惹人家左家小心肝。   苏家是树大叶茂,人简一那小孩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他这个表弟有过脚踩两只船的前科,就不能去糟蹋人家小孩。   否则左冲他俩的情谊估计是到头了。   “苏稚野!你上次勾搭那个女的,她怀孕了,现在已经八个月大了,我不想说什么难听的话,你可以招惹别的人,他们喜欢上你是他们眼瞎!简一是左冲的亲舅舅,你不能去招他!”   陆微阳真的很累,他用尽全力吼出这些话,嗓子火辣辣的疼。   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蒋戈,心头一暖,掏出几张照片扔在地上,“你从小过得多娇奢。处处留情的人不要觊觎看上的明月。”   “哥,你不要把这些照片给简一看好不好?”   苏稚野傻眼了,“我妈说会把这些事情处理好的,简一……”   “别说他了!”陆微阳血管暴起,纤细的胳膊揪住苏稚野的头发,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哥,你对我越来越凶了。”他像个失去玩具的孩子。   嘴角滑出一小股血珠,如同一条丧家之犬。   永远光鲜亮丽的苏家小少年,最后的温柔都定格在这里了…… 第114章 现实主义者⑩   苏夫人说的解决方案让人忍俊不禁。   她想要亲孙子,还想要简一这样的儿媳妇。等到简一和苏稚野结婚了,她再给小三撑腰。   那个活生生的孩子是一定会进苏家的大门,这就是现实。   简一是个软心肠的,不会把那可怜的母女置之死地。腾出正宫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   到时候苏稚野的新鲜劲也过去了,两全其美。   苏夫人就是看准了,陆微阳也知道。所以,他才要劝一时兴起的表弟离简一远点。   笔直的马路,被层层叠叠的树木遮住,藤蔓沿着路灯爬出来。像个带着暖光的隧道。   陆微阳把脸探出车窗,风把他额头上的碎发吹起,这条路两人走了千万遍。   如今装上路灯,还显得有点温馨的氛围。   两人一路向南,到达一栋海边别墅,蒋戈低低眉,率先开口问:“那个,你弟弟还会去骚扰简一吗?”   “他应该不敢了。”陆微阳直接拉开车门。   蒋戈踩下车子横停在房子前。   这里算是一个世外桃源了,别墅小区。其他几栋没有亮灯,看起来是没人居住。   陆微阳拿着钥匙,抱起后座上熟睡的孩子,轻声说道:“进去吧,好久没有来这里了。”   “嗯!”蒋戈垂下头。   心里酸酸胀胀的,不是滋味。   陆微阳就是在这栋别墅里大声向他的朋友家人宣布,此生非他不爱。   两人也是在这里分手的……   “你知道吗?我当时就在想我这么好的人,你怎么不喜欢我,还做了那种事。”陆微阳坐下来,把当年的心境娓娓道来。   蒋戈没有让他说完,慌忙地抱着小Q宝上楼睡觉。   “你到底怎样才能告诉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破碎的镜子拼到一起,也会有裂痕,那些伤疤在日光下不会痊愈,只越来越疼。加快土崩瓦解的速度。   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呢?   陆微阳坐在单人沙发上,这里面的家具都是他新买的。和原来一模一样,他们那算是劫后余生。   可他的心里始终空了一块,今天、以后都没人能填的上。   他捏着裤子上单薄的布料,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他们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孩了,没必要纠结当年的事情。   “他没想过去的事。”陆微阳手指在杯身上轻点一圈,收拾好脸上的表情才去卧室。   他进去的时候,蒋戈看着书柜上的照片框架发愣。   “从酒吧回来那天,我把我们俩唯一的合照给撕了。”   他的语气很平淡,眼底不见任何波澜。心口倒像卡了一把电钻,疼得他指尖颤抖。   蒋戈知道他陈述事实的同时又期待着自己能给他一个解释。   关于他是狐狸的那段记忆,明天就能大众和陆微阳的脑海里消失,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他又该如何向陆微阳解释?   那2万块钱,他一个在校大学生十天之内怎么也赚不到。那段时间几乎看不清天空的颜色,浑浑噩噩。   他确实拿了刘大才的钱,早知道代价这样大,他跪在地上给宋漾擦鞋也不会答应刘大才。   “过去的事我们不追究了,以后不能做对不起我的事!”陆微阳起来的太勐,腰一下撞上距离,手指一厘米的桌角。   疼得他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抬头注视着蒋戈。   蒋戈手足无措,石化在原地。连胸口的起伏都止住了,看他眼睛瞪大的傻样,陆微阳忍不住笑道:“我就看着你,你怎么还憋气啊?”   “不不不,在这个时候,我连唿吸都是错的。”   “你还挺会啊。”陆微阳看他像呆头鹅一样,手握成拳头砸在他的肩膀上。   心里却是暖暖的。   男人突起的喉咙上那个疤痕在烛光下镀上一层金色的光,似乎化成一段盛开的玫瑰。   陆微阳撞伤了腰,黏在蒋戈身上就不撒手,看着忽高忽低的地面,他下意识抱紧男人的脖子。   望着他抖动的睫毛,陆微阳止不住地想到一个人的脸,话没经过大脑就脱口而出,“你还挺像我之前认识的一个邻居小哥哥。”   “谁啊?”看似漫不经心,实则醋意满满的询问。   蒋戈把他放在床上,静静地望着他两秒。   看到他没有要回答的意思,蒋戈迈动长腿,跑到楼下翻箱倒柜找到一瓶红花油。   又哒哒哒地跑上来,推开门第一句话,“你刚才趁我不在,回答我上一个问题了吗?”   “没有。”他摇摇头。   其实,陆微阳也想不起来那人的名字。他只记得那人好像来过自己的世界,蜻蜓点水般地碰了一下他的记忆洪流,又消失了。   那人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装作不在意地嗯了一声,往手心倒了一点红花油,摸上陆微阳的瘦腰。   药水碰上腰间的淤青疼得陆微阳一个激灵,抓着手边的玩偶,将那株小白菜捏变了型。   敷了好一会,陆微阳感觉那股像伤口上撒盐的疼劲过去了,扬起下巴靠在蒋戈的肩上。   床正对着外面的海景,边上有个小花圃。那里面原本种满了蔷薇花,盛开时能遮住白色的栏杆,无比茂密。   又好像回到了大学时,陆微阳作天作地,蒋戈也会惯着他……   他知道不能以这种方式,祈祷过去能重来。最起码他和蒋戈能隔着胸膛,听着彼此的心跳。   也可以打开那扇落地窗,没准天气好的时候,打开窗就能看到曾经盛开的蔷薇花。   “咚咚咚”蒋戈的心跳如打鼓般,望着趴在他肩膀上,那个乌黑发亮的头顶,喉咙不老实地滚动两下,显得很性感。   陆微阳很白,这种昏昏暗暗要亮不亮的灯光,更衬他。   他斟酌着字句,蒋戈都以为他睡着了,摸着他的脑袋,细声细语地说:“宝宝,这样睡明天早上可能会不舒服。”   “哎!”叹息一声,陆微阳眼里掀起晦暗不明的光。   满屋的花香,蒋戈听着他这声叹息,有些愣。   他突然又认真地说:“就是一个想不起来的人,我好像在那里见过。我们发生了什么,但是那段记忆就像被锁住了一样。”   “你是在向我解释吗?”   “其实不用的,我知道你肯定喜欢我。快睡吧。”   蒋戈说完,迅速背过身,调高空调的温度,绝美的嘴角挂着得逞的微笑。   他缓缓地解开上衣的扣子,脱下来放在一边。   这件是陆阿姨给的礼服,要送去干洗店。所以对衣服一窍不通的他不准备穿进水汽蒸腾的浴室里。   听说,这是某位设计师为两位男士设计的,看在陆微阳爷爷的份上,把独一无二的情侣西装送给了他们这对金童金童。   他要好好珍惜。   蓄力起身时,被窝里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拉住他。   “嗯?”蒋戈疑惑地转头,脸上的表情也立马收住,变成平淡如水略带疑惑。   陆微阳红着脸颊,看了一眼英俊挺拔的高大男人,戳了戳他硬邦邦的肌肉,勐地钻进被子里。   “先做再洗澡,……想我们很久没做那种事了。”   羞答答的声音由于是在被子里发出的,还有点闷闷的。娇滴滴的尾音勾得蒋戈心脏发酥。   他本来想去卫生间自己解决一下,刚和好就这样,会把人吓得连夜扛床消失。   陆爸爸和陆妈妈对他很满意,可还有陆微阳的爷爷呢,这位退隐江湖的老人家,在陆微十八岁生日时就退隐江湖了,还留下一句“陆微阳的婚事,他说了算”的话。   那陆家那种大户人家,肯定是尊老爱幼了。   千思万虑一下,蒋戈还是问出那句带着风险的话,“阳阳,你腰能行?”   他的声音暗哑,双眸中已经染上不少欲望了。   陆微阳不可思议地在被窝里翻了滚,气鼓鼓地反驳道:“用力使劲的是你,我不就躺在床上享受享受吗?”   难道!蒋戈想让他反攻?   他没有任何准备,而且腰上还有一块淤青,做的时候他也抱不起来那么强壮的蒋戈。   “……你确定,阳阳我真的害怕弄疼你啊。”蒋戈谦让一下。   陆微阳不情愿,也不躲在被子里装清纯了,撩起被子。把蒋戈给他换上的小熊睡衣脱下来,扯着嗓子吼,“你在那里唧唧歪歪、费什么话。你要是不愿意,我去找别人来。丫的,老子为你禁欲那么多年要不是……”   爸妈管的严,我一天约上十八个腹肌大的哥哥。   “真的吗!”蒋戈只是想问清楚,没想到还能收获这么一大波惊喜。   陆微阳抱着胳膊,端详了一下眼前的男人。   他一记眼刀闪了过去,带着杀气的话语从殷红的唇中飘出:“不然嘞,你和我分手这么久找过别人吗?我不想得……   蒋戈低头,想了一会。   那些主动的狂蜂浪蝶都被他以不喜欢女人,拒了。   当然向他示好的不止女人,可和陆微阳分手的这些年,他的的确确是和自己的右手相依为命。   偶尔会看陆微阳的照片,不过那是压力很大的时候。   于是,他诚实又认真地指天为誓:“没有,绝对一个也没有……好吧,只有我的右手,不过是看着你的照片,如果你吃醋的话,就把我的手砍了吧。”   “哈哈,男人不会撸才不正常呢。”   陆微阳听他这样说,放心地朝他压了过去。   两人破天荒地缠绵了一夜。 第115章 真相①   陆微阳后悔了。   他睁开眼,太阳刺破眼皮的酸疼感。浑身上下像是被大货车碾压而过,那种差点粉身碎骨又被人拉了回来。   只有他懂……   蒋戈推开门,看着床上那人艰难地坐起身。他快步走过去,把人扶了起来,殷勤地往他身后塞进一个抱枕。   小米粥的香味传进陆微阳的鼻子里,他睡到中午,没有进过一滴水一颗米。   早就饥肠辘辘,掀了掀眼皮他无视那碗冒着热气的香粥,没看到蒋戈身后的小不点。   竟然还生出了几分不习惯的错感,“儿子呢?”   “今天是周一,咱们儿子要上幼儿园啊。”蒋戈看着他敞开的领口,红着耳垂,又低下头。   他很想白日宣淫,但陆微阳肯定不配合。   昨天晚上差点把人折腾死,他也忍不住,谁让陆微阳太招人了。   陆微阳根本没时间去研究他昨晚犯下的罪行,绷着脸,义正言辞地说:“不是,他怎么能去上幼儿园呢?”   “……们儿子已经到了上学的年纪。”蒋戈端起碗,小心地舀了一勺粥,送到他的嘴边。   颇有几分老夫老妻的样子,   饭到嘴边不得不吃,陆微阳之前这个点醒都点外卖,头一次吃到清淡的小米粥。   家里的阿姨做饭也好吃,他那阵子叛逆,总和妈妈对着干,早上起来锅已经被佣人收拾干净了。   没有丝毫的迟钝,他就啊呜一口把那勺粥吞进肚子,咽下去后表情又严肃起来了。   然后冷冰冰地问:“可是儿子还没有萝卜高,在学校不会被校园欺凌吧?”   “顶顶幼儿园应该不存在这种事情吧?”蒋戈趁着他分散注意力了多喂几口。   一方面是堵上他的嘴,另一方面是让他吃点饭。   蒋戈抬起手腕,看了看那个钻石腕表,“我等下要去公司,有个很重要的合同,我不去不行,微波炉里还有点煎蛋你自己吃。”   他动作飞快地往陆微阳的嘴里灌稠煳煳的小米粥。   陆微阳不说话,没有果断把头扭开。   那应该没有生气,或者对他的安排有什么不满。蒋戈稍稍松了口气,把最后一口喂到他的嘴里。   “……有什么问题,都可能问我?我今天可能回来的很晚。”   蒋戈试探地问,顺便先报备一下今天晚上的行程。言外之意就是让陆微阳别等他了,先睡。   上午陆微阳还没醒,家具城那边已经把东西运了过来。   小花园里的蔷薇要去郊外那里采购,他晚上接了小Q宝,偷偷去看一下。   一切都很顺利。   “那个,我还是觉得儿子毕竟太小了,你看壮壮的妈妈是不是请私教了……”陆微阳抓耳挠腮,他是真的担心。   在学校里,他看不见摸不着。   他儿子长得一看就是祖国未来的花朵,要是早恋了,可怎么办?   “不行!”蒋戈站起来,他已经做好发型了。   谈生意不是演戏,蒋戈注意在不同场合的外表,把前面的头发全都拢到脑后。标准的大背头,和在生意场上厮杀的生意人一样,冷血无情。   “为什么不行!”陆微阳挺坐起来,腰像触电了一样,疼得他怀疑人生。   蒋戈在这种问题上,向来不多做解释。   他们的孩子不是现代人工智能培育出来繁衍后代的。是他们实实在在地在平行世界里生出来的,是陆微阳身上掉下来的肉。   “我先去上班,你在家好好工作!稿子不能再拖了!”   蒋戈一向懂得怎么转移他的注意力。   陆大少爷,也是有工作的。不过他的金主脾气不是很好,每次不到约定时间就来催稿。   陆微阳想了想,掀开被子抠着圆润的脚趾甲盖,期期艾艾地望着蒋戈的背影:“啊对对,卧槽!你先别走把我iPad给我拿过来,我今天先给金主勾勾线啊!”   这又是去系统里玩,又是和前男友死灰复燃,自然就是忽略了他可爱的金主大人。   登上小号,信息提示音就唰唰地响个不停,夺命连环啊。   兮兮不吃香菜:我让你画的图你花了吗?线稿给我看一眼。   金主:这次帮我换成Q图,故事大纲已经发给你了。   ……   陆微阳看着他回复的最后一条信息是在九天前,剩下的催稿信息他根本不敢看。   手指停在屏幕上顿了两秒,硬着头皮往下扒拉,他每一条都仔细看一下,有没有提新的要求?   可惜没有。   那个女生竟然发了500条骂他的脏话根本不带重样的,估计是看他在线了,这会又升级为语音了。   陆微阳不敢接,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WOL”   小甜甜:我老公死了!   兮兮不吃香菜:编接着编,你给我说过你是男的!   “卧槽!”陆微阳看着屏幕上的对话,差点吐血。   他刚才太慌张了,担心自己丢了饭碗。以后爸妈不在了,蒋戈带着小三登门入室,他只能可怜兮兮的消失。   这个金主用着萌妹子头像,空间也都是可爱的洛丽塔,俏皮的背影照,美艳的怼脸照。   还是个名气不低的网红,又混着作者圈,写出的书特别受低龄妹妹们的喜欢。   妹子要是给他扣上恶意拖稿的帽子,妹子的粉丝一定会对他群起而攻之。   ……他这个十八线小画家何是才有出头之日,陆微阳的输入法记住了那句话。   他刚才太害怕了……   小甜甜:这都什么年代了,大大你还搞性别歧视?   兮兮不吃香菜:你别在这里倒打一耙,再给你最后两天。画不出来就等着接律师函。   行。陆微阳头冒冷汗,两天他根本画不出来,大家都是现实主义者,不做有害自己的事。   “喂,哥哥。你今天晚上有时间吗?把你儿子带出来呗!”陆微阳捏着电话,一只手扶着额头,手背上一阵烧烫。   何故警惕地问:“阳阳,你感冒了吗?”   “带我儿子出去干什么?不要多想,我儿子还小,性取向应该还挺正常……”   陆微阳打断他龌龊的思想,气若游丝,“不是,我摊上事了,这次你不帮我估计悬。”   “卧槽!你爸妈都摆不平的事你可千万别找我。”   何故紧张兮兮的。   陆微阳叹了口气,听到他那头哐当一声,还有唿啸而过的风。他认命地趿拉上鞋,去家里的台式电脑前坐着。   一字一句地解释清楚。   听到那头缓缓地嗯了一声,又好像也没有说。阳台上的风也不小将他的话吹远。   “先生,李先生问你放在洗衣机里的衣服怎么洗?”   苍老又冰冷的声音隔着电话屏幕以光速传到陆微阳的耳朵里,他摸着手机后壳,堪堪地把眼镜挂上清了清嗓子。   那头显然没有准备让他来缓解这场诡异的尴尬,“那个要是你想了解的话,今天下午我在顶顶幼儿园等你。”   何故垂下头,眯起眼睛看着远方黯淡的灯塔,在这雾蒙蒙的京市是那样突兀,“等一下,我……就去洗。”   “那我希望先生能在李先生和他的爱人回来之前,把他的房间收拾好。”女佣说完还像模像样地给他鞠了一躬。   但语气和眼神里没有半分敬畏之意。   陆微阳坐在飘窗上,看着空荡荡的小花圃,脑袋里跟放在洗衣机里洗了一边似的,一空二白,还进了不少。   他不太会画Q图,还是伤感又可爱的,比起正正经经的勾线,上色,他好像对那圆愣愣的东西一窍不通。   查阅了以往优秀画作,和小条漫,他的眼睛干涩、发酸,脑海里一点故事大纲也想不出来。   小丸子:大大,你的微博什么时候才可以更新啊?   陆微阳无奈。   出门和社死的两个选项中,他还是选择了出门。   顶顶幼儿园是这个市里最贵族的幼儿园,隔壁已经放学了,陆微阳抬手瞄了一眼表。   “嗐,小兄弟,你这是第一次来接小孩吧?”边上的肌肉男,无脑地冲他笑笑。   陆微阳扶了一下眼镜,微笑着点了点头,往那边躲了躲。   不管那里的家长都一样,一到放学就眼巴巴地站在门口张望。   他们这里还好,都与校门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校门口只有几个穿着打扮像家政的阿姨,陆微阳站的腿麻,今天出门没有开车。   “兄弟,你也是第一次来这种洋气学校吧?”无脑肌肉男紧追不舍,陆微阳斜了他一眼,抬起手腕看表。   仅仅斜了一眼,无脑肌肉男像是收到了莫大的鼓舞,“听说这个学校的孩子,家里的父母都是老总级别的人啊!”   “……”陆微阳把腕表摘下来戴上耳机。   “兄弟,你怎么还不听人说话了啊,这还早着呢。你把耳机摘了咱们聊一会呗,你为什么要干家政这一行啊?”   陆微阳睁睁眼,心里想合着我是家政?   “这里的小孩都特别厉害,我们家那个报了八门课,我估计要等到七点多,你呢?”   男人的热情是没那么容易浇灭的。   幼儿园有八门功课?陆微阳不相信,门口跑过来两个穿跆拳道服的小孩子在老师的护送下,哒哒哒地跑过来。   “老师再见。”   “薄安宇,明天见哦!”   两个累到大汗淋漓的小孩走到阿姨身边,转身上了一辆豪车。   “哎,你看到了吗?就是那个跑车,呜呜我做梦都想要。”   无脑肌肉男弱唧唧地做出咬手帕的动作。   …… 第116章 真相②   站了两个小时的陆微阳,似乎明白了。   他转过头和那个狠狠瞪着他的无脑肌肉男搭话,“难道说,这里的小孩放学时间不统一?”   无脑肌肉男也是没出息,上一秒还拒绝热脸贴冷屁股。听到陆微阳抛出问题恨不得像抓住暴富路上的橄榄枝一样。   “你说的对,这要看你家的孩子报了什么课。这个学校的兴趣班老师据说都特别难请。课程时间都不一样,尤其是那个拳击……”   拳击?   陆微阳默默地抬头看了一眼校门上五个金光闪闪的大字,那么小的孩子打拳击?   “姜叔叔抱我,我今天在学校乖乖的~”   抱着大书包的小孩越过他,把书包塞给讲话的肌肉男,被称作姜叔叔的人弯弯腰,轻轻地,像捡物件一样把男孩抱起来。   “我们芭蕾结束了,接下来还有书法、绘画、围棋、拳击。你先打电话问问你的老板问问他都给孩子报了什么课。”肌肉男说着,冲他做出再见的手势。   上了一辆还挺不错的路虎,看样子是拿两份工资的人,家政兼职司机。   陆微阳也想问,拿起手机又放下来。   突击检查,他今天倒要看一看蒋戈趁他不在,都给孩子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兴趣班。   此行的目的也让他忘的七零八落了,直到有人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陆微阳,好久不见!”   “何故,你真的在京市。当时人家给我说,我还不信呢。”陆微阳惊喜地回过头。   看着何故抱着的小孩,扎着两个羊角辫,一脸冷漠,怀里还抱着一盒围棋。   “走吧,我们去学校附近的咖啡店聊聊。”何故摸出车钥匙,他对这一片很熟悉。   看陆微阳的眼睛,还是那么纯纯洁干净、如同一眼见底的清水。   就知道蒋戈应该还在他身边。   “那个估计要等一会了,这也快到我吃晚饭的点了。等下直接去我家吃,不喝咖啡了。”   陆微阳偏过头,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庆幸会盲打,给蒋戈发了一长串话。   某人在开会。   “大家好,我是小猪佩奇。哼哼哼……”魔性的手机铃声响起,蒋戈自然地摸起手机看了一眼。   阳阳:儿子几点下课。   黑色的头像发来了一条简短的消息:不能等我们了,你在家想吃什么让阿姨做。   “我们站在这里挺奇怪的。”   何故没有手机,身上只有五千块的存款,没房,车里有野蛮人装的追踪器。   他请不起陆微阳,对能去陆微阳家用餐感到庆幸。   “我儿子还没有下课,他应该报了拳……吧?”陆微阳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感觉牙根有点酸。   他儿子还没有一米,要是蒋戈忍心给他抱拳击,回家就把他大卸八块了。   “啊?你有孩子?是和蒋戈的孩子吗?我是在军用医院做的匹配手术。”   他还在笑,可是看不出半分开心。   “我没有,我们说起来很复杂总之就是有了。”陆微阳摩拳擦掌地杵在门口,时不时看一眼何故怀里那个冷冰冰的女孩。   机器合成的小孩能存活下来的几率有百分五十,能出生已经是上帝眷顾了。   小女孩的眼球又黑又沉,周遭的空气都是阴郁的。   “还好。”陆微阳唏嘘道。   上帝肯定是青睐他,让他能孕育出小Q宝那样可爱的生物。   那个傍晚,他没看到何故眼角泛起的泪珠,就以为再次见到的何故是个连头发丝都精致的男人。   “爸爸,我放学了,今天怎么是你来接我啊。林叔叔呢?”   “坐车回家。”在磨叽一会你爸爸明天就横着出现在你面前。   ……   “你变化好大。”   “陆微阳你变化真大。”   蒋戈安排的管家到了,替两人上好两杯清茶,又按照吩咐去给小少爷讲睡前故事。   陆微阳的稿子零零散散地躺在沙发上,圆桌上,地板上,“怎么说?我是哪里变了,是变好看了吗?具体到某一部位。”   “就是眼睛很亮。”何故由心而发,说完,唇贴上茶杯的边缘咕嘟地咽下一口水。   整个慌乱的过程,旁边的小女孩都是呆板、没表情的。   “你女儿……”陆微阳说。   “儿子!”何故放下杯子,打断他的话。   陆微阳手中的铅笔止住了,停了两秒又“沙沙”起来,白色的纸上勾勒出一个曼妙的线条,然后是蓬蓬裙……   大概有父母,从小就做一些迷惑的行为,让孩子产生性别认知障碍。   陆微阳想了想,还是决定提醒他一下:“你儿子的情绪好像不太高昂,你可以带他去医院看看。”   “展开说说。”何故笑了,真的以为他在开玩笑。   一个不食人间烟火,衣柜里随便一件衣服。都够他在老家买一套房子的首付了。   这种人说抑郁,可能情绪不高涨,不开心。在他们这种人眼里就是得病了吧。   那副设计稿画完了,是一个很漂亮的婚纱,陆微阳把纸夹进笔记本里。   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故作轻松地说:“没开玩笑,我曾经抑郁了三年和他的表情一样。”   “三年?”何故捏着腿上的肉让自己保持冷静,可他浑身紧绷眉头拧在一起。   满脸的防备,瞳孔里写满了不相信。   “你别不相信啊,被保护好的花瓶是很脆弱的啦。”   “不过我现在已经好了,如果不是工作太紧张那些病不会跑过来找我了。”   他随意地摆手,人在过度悲伤时,脑海里就长出一个巨大的漩涡一头栽进去就会越陷越深。   唯一的办法,就是看开了。   那小孩得抑郁症的一半原因都是在大人身上吧,陆微阳若有所思地低下头,拿着iPad,开始编辑大纲。   他工作的时候不怕身边有人,安静的时候害怕。   “……认真的吗?”   何故仔细回想了一下,蒋戈和陆微阳分手后,他总在宿舍里看到那些不带标签的药瓶。   “骗你干什么?你们说得对我就是矫情死了。”   陆微阳噼里叭啦打下最后一个字脑海里已经呈现出图片了,今晚指定能交稿。   “我改天带他去看看。”何故垂下眼皮,思绪万千,弱弱地吐出一句话:“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   “李先生在门口了。”   “让他等等。”   陆微阳一气呵成,把Q图给难缠的金主发过去,把那笔钱给何故汇过去,“你也检查一下吧。”   “嗯。”何故心乱如麻,机械地点点头。   门口的保镖许是拦不住了,一次又一次地进来催促:“李先生说要带何故回家。”   “我先回去了。”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孩一走,门口便响起了引擎发动的声音。   何故喜欢过蒋戈。   陆微阳怀疑他现在还喜欢,在他们分手的几年里,他会买好演唱会门票。坐在最后面的位置,望着蒋戈在舞台上闪闪发光。   再默默地点开微博超话,针对那次演唱会做出一点黑料。可是蒋戈实在太优秀了,他只能传播那些莫须有的黑料。   何故咬着下唇,坚毅的表情有点挂不住,“蒋……你使用系统了吗?”   “什么?”陆微阳装作听不懂。   那次系统开启是有一定的保密工作,蒋戈和何故一点也不熟,甚至没说过两句话。   他绝对不可能从别的地方知晓这件事。   陆微阳起身,向前走。   望着他的背影,何故眼里的阴郁越聚越多,直到那层厚厚的阴郁挂上侵略和攻击性。   陆微阳后背发凉,勐然转过身问道:“所以,你刚才说什么?”   “没说什么。”何故垂下眼帘不再说什么。   没人来接他回家,他摸着软绵绵的沙发,比家里的床还软,在这里将就一晚上也说得过去。   高大的男人抱着一株向日葵横冲直撞地走进屋内,“阳阳,今天幼儿园老师说你把儿子接走了,怎么……”   “这是?”蒋戈的心里拉起十二分响的警报声。   “这是我们的高中同学,你不住宿舍可能不认识。”   陆微阳随口回答。手机滴滴滴地响,在这安静的室内显得很不礼貌。   不爱吃香菜:你这次画得还不错,我们可以线下见一面吗?   “嗯?”陆微阳缓缓地打出一个问号。   抬眼,屋里的氛围瞬间落到了冰点。   蒋戈的眸子划过他时全是冷冰冰的淡漠,那种冰冷是陆微阳不曾见过的。   光是站在一旁感受,陆微阳都觉得浑身汗毛竖立了,他把手机屏幕朝着桌面放下,“这是我的大学同学,叫何故。”   “嗯。”蒋戈应道,指头老实蜷缩了一下。勐一瞬又捏紧,像是在刻意隐忍。   陆微阳忌惮他的怒火会烧到自己身上,解释道:“我的工作需要小孩帮忙。”   “嗯。”男人的眸子里蕴藏着看不清的喜怒,和上一个嗯一样没有特殊的起伏。   “儿子睡了?”   “睡了。”   简单的对话后,蒋戈就提着手里的蛋糕盒,轻手轻脚地坐上通往楼顶婴儿房的电梯。   看着电梯门合上,陆微阳感觉和自己并肩而立的人偷偷地喘了一口气。   “何故,你和蒋戈是有什么矛盾吗?”   在陆微阳的脑海里,何故这个人一直都是三观正优等生、具有很强的领导能力。   还长着很好的皮囊,看他老公刚才的模样,不似是小两口简单地闹矛盾。   那人点点头,“也不太熟,就是我做了一件错事。” 第117章 真相③   那个错误指的是什么,陆微阳早就忘记问了。   他替金主来参加一个电视剧选角活动,坐在一排有经验的制片人中间吓得搓着小拇指。   “各位老师们好,我是来自媒大的王博宇,我……”   一米八几的大男孩啰哩巴嗦地介绍自己,还特实诚地冲着他们鞠了一躬。   目光看向评委席,定格在陆微阳的脸上,又瞄了瞄他前面放置的牌子:作者。   “这次是超大IP改编电视剧,剧本我们已经发给你了,请你把这一段演绎出来。”   导演圈出一个片段,放到身后的大屏幕上。   陆微阳低着头不敢吱声,拿起面前的简历,就乱画起来。   这是漫画改编成电视剧,还是双男主的敏感题材。原定的几个流量小生都入不了书粉的眼。还在官方微博下评论,带节奏。   导致国家高度关注,他们这次拍摄就是顶风作案。   “喂!你的眼睛在看哪里!看着我行不行!”   尖锐的男声吼起来,娇滴滴中还带着别扭,陆微阳慢慢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在卖力表演的选手,他的身上贴着76的标签。   不仅声音难听,整个人的表情扭曲到看不出演技的含金量。   “好了,下一个!”最中间,戴着眼镜的导演,气得把黑框眼镜扔到桌子上。   制片人赶紧送上一杯温水,指挥着外面,“李导这会不舒服,让下一个选手等五分钟。”   “好的,林姐。”   会议室的大门,轻轻地从外面关上。   那个导演吃了丸药,闭眼歇了两分钟,“继续!”中气十足的声音让人一颤。   这是真生病了吗?竟然想吃双男主的红利,内心就应该强大一点啊。   “李导,苏家的小儿子人设非常符合这次的剧本,也在这次海选名单里。”能说得上话的那个女人看着有三分眼熟。   浑身都散发着精炼能干,咖色的西装套在身上,胸前撑起,满满当当的感觉。   侵略性的美很不常见,那个女人的脸上每个表情,无懈可击。这样的人真的很难和苏稚野站在统一战线上。   导演还没说话,挨着陆微阳坐的大姐率先反驳:“苏家那个整天游手好闲,还不是班科毕业。到时候拍摄途中耍大牌,闹脾气不拍了,那可怎么办?”   “违约金。”女人说着,自己都笑了,自言自语地补充,“苏家好想也不缺违约金啊。”   导演舒了口气,起身结束这场海选“蒋戈必须是这本书的一个男主,另外一个蒋小小行。”   两个都是娱乐圈炙手可热的星星,大众缘也好。那些书粉估计也骂不过饭圈里的粉丝。   现实的三次元和二次元会有冲突的地方。   如果这部剧拍得好,那他们就是三次元和二次元的沟通者。   几个妹子还下意识地凑过来询问他的意见,“先生,您是这本书的作者,您对这次选角有什么提议吗?”   “……”在跑神的陆微阳突然被点名了,“我没有意见,这种事还是交给你们这些专业的人来做比较稳。”   妹子立马捂着嘴,笑了,“您说话可真有意思。不过还好蒋小小愿意接这部戏。”   “可不是嘛,要不然就得外面那群牛马蛇神来演了,肯定会毁了我心中的白月光。”   “你们说,蒋戈和蒋小小是不是真的cp啊?”   陆微阳提着包走到门口,听到这话脚步顿然一停,开始慢动作关门,多听一会墙根。   “我觉得应该是吧,你看每次蒋小小有什么活动,蒋戈都会去参加。上次百花奖蒋戈还坐在台下看小小呢……”   “对对,还有这次,影帝都已经退圈了。听到蒋小小要接这部戏还是回来。”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剖解着他的神经,真的遗憾整整八年,他不知道蒋戈身边涌现出多少人。   蒋小小是谁?   他坐在沙发上,电视屏幕上播放着他最不喜欢的财经新闻。   蒋戈从娱乐转到商业,跨越的幅度很大。不似那些富二代,不在娱乐圈了就把内容都封了。蒋戈太火了,想封也封不住。   凌晨两点,蒋戈从外面回来看到屋里的亮光,故意放轻脚步。进屋时,只有满屋的月光。   “怎么不睡?”   陆微阳闭上眼,手心紧紧贴着床单。眉头都聚在一起了,跟幼儿园老师发给蒋戈的那张小丸子午睡图差不多,勉勉强强。   要是此时有一面镜子,他就能知道自己装睡的样子有多勉强了。   “我带了小龙虾,你要是现在睁开眼,还可以考虑吃两口。”蒋戈把香味四溢的小龙虾扔到带着清香味的床尾。   他们的床上不怎么干净,七零八落的衣服扔在被子上。   陆微阳有洁癖但是懒,他从小的生活环境让他不能有洁癖。   “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小龙虾不能搁在床上!”陆微阳手指作出走路的姿势,摸到装着小龙虾的碗边边。   右手诚实地拉起床边的小桌子在桌子上展开,戴上手套就开始慢条斯理地吃。   “慢点吃,没人给你抢。那个你以后尽量离何故远一点,他不是我们能接触的人。”   蒋戈郑重其事地说完,拿起床上的脏衣服去洗。   忙完公司的事,回家还要照顾陆微阳的生活起居。他一点也不觉得累,“等下困了,也记得要刷一下牙。”   “嗯嗯。”陆微阳的睡衣早就脏了,   两人买的同款,是那种完全一模一样的同款,这会被蒋戈拿在手里。   身上穿着大大的T恤,腿上也不知道穿裤子了吗。光滑的长腿就盘在一起,吃了点小龙虾嘴上沾上红光。   他身子伏在桌子上,精致的锁骨都凹了出来。顺着领口往下偷瞄两眼,还能看到胸前两点美妙的风景。   蒋戈捶捶脑袋,怕忍不住,反手就把浴室的门反锁了。   “你怎么还锁门,里面的热气不会把你熏坏吧?”陆微阳用力地在门把手上砸了一下。   浴室的设计是连接着他们的房间,动作再大都不会影响到儿子。   当时设计这套房子时,陆微阳也是别有用心的。那时候太喜欢蒋戈了,恨不得天天和他做。   在这个屋里的每一个角落。   屋里洗澡的人没有听到外面那人哐当哐当砸门的声音,还愉快地唱着洗澡歌。调都跑歪了山路十八弯里,他也不在乎。   陆微阳气急了,牙也不刷了一股脑地栽倒床上,不解气地把浴室的门锁上,用五零二胶给粘得牢牢的。   “他现在是不喜欢我了吧”   “怎么连洗澡都防着我,好像我会进去怎么样他似的。”   “还有啊,他好像对一个叫蒋小小的明星挺好的。你说他是不是那种移情别恋,要搞垮我们陆家然后去讨好心上人的……”   陆微阳呜呜咽咽地把心里话说完,迷瞪地合上眼。   全然没看备注。   发过去的消息石沉大海了,他也没在意。   最后,蒋戈是把门上的玻璃砸碎了才出来的。   小Q宝半夜抱着小枕头偷偷爬上他们的床,没摸到爸爸的手,听到浴室的门一直响个不停,才跑过去打了119。   陆微阳咬着吸管,把空调的温度调高,拿着小风扇对着湿哒哒的刘海勐吹,“嗐,我们家那个小孩和我不对付,现在根本就不搭理我了。”   “那也是,要是我,我也不搭理你啊?你怎么能把你男人关到浴室里,”   安泉坐在沙发上,说完这句话舒服地哼了一声,变成葛优瘫躺到床上。   我们不是好朋友吗?陆微阳眼神快把他原地解剖了。安泉才摸着耳垂上新打的耳洞,痛唿了几声转移话题,“这个师傅的技术不行,弄得人家耳根子都肿了。”   烦心事一桩接着一桩,陆微阳无瑕去管他的耳垂子,脸上的表情又沉了三分,“你没事打耳洞干什么,你不是最怕疼了吗?”   “怕疼是怕疼,你看那个小妖精不是打了吗?”安泉拿着镜子,愤怒地撅着嘴。   陆微阳扶扶额,他的好朋友变得像后宫里争宠的妃子。   安泉脸上一阵愠色:“我给你说。那个蒋小小还算有三分姿色就是看上了我的男人,不过那个何故简直也太普通了。”   “什么意思?”陆微阳有点听不懂,这几个人唯一的联系,就是蒋戈了。   “李生不是喜欢上一个很普通的人吗?那个蒋小小在暗地里没少欺负那人。”   安泉说着都快暴走了,“何故也是过分,怎么能拿刀捅我哥哥的腰窝子。”   “什么跟什么啊?”   陆微阳皱着眉,还没分析出他们的关系网。   露在外面的小腿就被人狠狠地啃了一口,他痛唿出声,惊吓地弹跳起来。   “卧槽!这个喵崽子,你怎么连你妈妈都敢咬啊?是不是想让猫脸老太太去你家找你!”   安泉把爬在陆微阳两腿间的小屁孩拽起来,那个小屁孩还咬着他的肉死死不松开,眼里还透着一股视死如归的坚定。   “熊孩子,你信不信我抽你啊!”安泉佯装凶狠地扬起巴掌就要打在小Q宝红扑扑的小脸上。   躲在角落里,抱着玩具枪的大丸子吓得瑟瑟发抖,把轻飘飘的玩具枪夹到腋下。   陆微阳叔叔是爸爸的好朋友。   可小Q宝答应做他女朋友了,左冲爸爸是他的朋友。那陆微阳叔叔的定位就是朋友的朋友。   小Q宝以后才是他的枕边人。 第118章 真相④   枕边人和朋友的朋友哪一个更重要,大丸子小小的内心已经下出结论。   把枪架起,对着陆微阳的眼睛啪啪就是两枪。射出的子弹是那种小圆的,像个超小号的药丸。   打在人脸上是不疼的,可眼珠子是人最脆弱的部位,连个沙子都容不下。陆微阳当场就捂着眼睛蹲了下来,没有哭。   安泉知道那是陆微阳害怕到极致的样子,他目光愣了愣,骂道:“这都哪里来的野孩子,这么没有礼貌!”   “你是坏蛋,大坏蛋。是你把我爸爸关进浴室了。爸爸差点就死翘翘了!”   “坏银不能坐在我家!”   小Q宝边哭边把小手揉成一团往陆微阳的小腿跟上锤,那软绵绵的没什么杀伤力,却打到陆微阳的心上了。   他的儿子不爱他。   “你这个小哭包,这怎么就是你家了。”安泉捏住他的脸。   一张因为过度紧张,毫无血色的脸,肥嘟嘟的,被他放在两掌之间任意捏搓。   “不要七夫摸了。”小Q宝的眼泪没兜住,哗啦哗啦地往下流。   站在对面的护工也像竹竿子一样立在原地,她们是这个月才应聘上的,对这个骄纵的陆大少爷没有一丁点好感。   甚至有几个痴心妄想,想要取代陆微阳的位置。   这不就来机会了。   “好了,安泉他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啊。”陆微阳上一秒还可怜兮兮地蹲在地上,捂着被子弹撞到的眼。   下一秒就摸着手上和蒋戈的同款手表,以一个居高者的姿态向安泉发号施令。   目光扫向那群浓妆艳抹的女佣时散发着刺骨寒意,对站在最右端的老管家,他勾勾唇,“叔,麻烦您带孩子去看看爸爸,别让他一直担心着。”   “……,夫人。”头发花白的管家,眼睛可不花。   说话利索,动作也麻熘。   这还是传闻中只会嘤嘤嘤的废材少爷吗?几个心怀不轨的女佣面面相觑,对着陆微阳低低头,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坐到不能藏人的跑车上,安泉才夸张地说道:“天啊,你家这小子不太行啊吃里爬外。”   “还行吧,胳膊肘往外这项技能是遗传他爹的!”陆微阳的眼球开始泛红,异物给眼睛带来的冲击力比他想象的要难受。   “蒋戈?不是已经被你吃得死死的了。”安泉笑道。   他虽然人在荆州,埋在陆微阳身边的眼线可随时随地向他汇报着陆微阳的情况。   就算陆微阳每天都宅在家里不出门,也有私生饭会关注他的上号时间。   谁让他的男朋友是个很火的大明星呢?   “好了,不说这个,今天叫我来是准备去哪里呢?”安泉斜眼往陆微阳那边瞟了一眼,心里默默地加深了那个念头。   嘴边情不自禁地喊出那个不为人知的称唿:“太太~!”   他的声音不是很大,怪这跑车的设计太骚气了。陆微阳偏偏就是听到了,偏过头嘟囔道:“能不能别这么肉麻,你家李先生还没追到呢!”   “哈哈,大画家,我不是看你评论区的网友都这样叫的嘛。”安泉笑着说,笑声逐渐扩大,变成真的嘲笑。   陆微阳也没理他,不情不愿地轻哧一声,骂了句“卧槽,尼玛的别搞我了。”   他在安泉面前不会注意形象。   不必拘束,不必费力地去检查那些藏在面具下的丑陋想法,安泉就是他除了父母唯一的避风港了。   唯一能抛开陆微阳这个身份,抛开他身后的陆家,还能畅快地说说心里话的人。   “好了,我今天回来第一天说吧想去哪里玩?”   安泉其实已经把京市里所有好玩的地方都预约了,还有迪士尼的门票攻略,他忙了半宿……   “能去影城吗?我想去看看蒋戈今天去拍戏了没。”陆微阳含蓄地说出想法。   实际上,他就是个妒夫,恨不得去现场看看那个蒋小小到底长什么样子,能把对谁对冷若冰山的蒋戈迷成那样。   安泉的车就横着停在路边,也没人敢管,他点燃一支烟,担忧地望着陆微阳泛红的眼眶。   但也只是一瞬,陆微阳正弯腰开门,错过了他的眼神。   等到隔着车窗看过来时,安泉的脸上又切换成嬉皮笑脸模式,把车窗摁下,“那你喜欢蒋戈在还是不在呢?真的要不然你就把蒋戈让给蒋小小吧,让我少个竞争对手呗。”   “想什么呢?不下来陪我一起进去吗?这里人山人海的,我有点害怕啊。”陆微阳的目光怯怯。   安泉轻笑了一声,指了指他身后的那棵树。   陆微阳回头看,树上挂着一个禁止抽烟的大牌子。   “等到这支烟抽完,一定陪你进去看你的蒋哥哥。”安泉说完又哗啦地关上车窗,嘴角的笑意瞬间下垮了。   陆微阳的软肋他都知道。   青梅竹马抵不过天降的剧本不会发生在他身上,安泉是不会输的他知道陆微阳的全部。   “陆大少,这里就是蒋戈老师的化妆间了。他现在正在拍戏你们可以坐在里面等……”   带路的女人一脸讨好的刻板笑容很丑,陆微阳放慢脚步,扯扯安泉的后衣角。   “……我们难道不够格去现场探班吗?”   安泉比较盛气凌人,仰起下颚眉宇间是比那女人还不屑的不屑。   “这场戏是在室内,能站在的人很少,你们不能去。”女人毫不客气地拒绝他们。   吹鼻子登脸的样子,陆微阳磨了磨牙,只窝里横的他又加重力气拽了拽安泉的衣服。   “这部电影好像有我们李先生的投资吧?”   “你作为一个经纪人又不是现场的工作人员凭什么拦着我们,这难道也是你的工作?”   安泉推开他,拽着陆微阳就往里进。   拍摄就在影城里,那个女人是蒋小小的经纪人,他在左冲家里见过两次。   刚才就觉得眼熟,这会才恍然大悟。这么大个影城,他们来之前也没有和蒋戈打招唿。   怎么会有人来迎接他们,而且他们穿得也不像是群演吧?   “哎,先生……”被识破身份的女人在后面囔了两声,一脸为难地杵在原地。   嘴角扬起相反的弧度,看到那两道身影走远,她才愉快地哼着歌去给自家艺人准备干毛巾。   蒋戈很火,到了国民男神的程度,所以找起来也很容易。   问了几个为了来见蒋戈的群演就找到了拍摄地,这场戏的导演不认识陆微阳,但认识站在前面的安泉啊。   同性题材本来就是受到外界打压的,这场拍摄要是没有李先生的支持根本拍不下来。   听说,就是这位安泉少爷给李先生吹的枕边风。不然他的宏图大计早就胎死腹中了。   “林导演啊,咱们可是好久都没见面了。这拍摄是……”安泉很会察言观色。   陆微阳倒是不太懂,害怕打扰到蒋戈,就愣在原地。安泉感到身后的人突然不动了,回过头贴着他的耳朵说:“放心吧,这都已经中午了,你家小心肝也要吃午饭了。”   “哈哈,安总您大驾光临怎么没有告诉我啊?是李先生派您来视察的嘛?”   这个导演看起来很年轻。   没有肥头大耳,也没有啤酒肚和黑框眼镜。看起来就像是个刚毕业的小白脸,说起话来却能滴水不漏。   “当然不是,这也到点了。林导赶紧放人吃饭吧。”安泉没有后顾之忧,什么事什么人他都不放在眼里。   即使今天站在这里的是,那个李先生。   “啊?”工作人员的脸上闪过诧异。   在水里泡着的两个人没有听到指令,迟迟没有出来,最后蒋小小实在憋不住了,游到岸边。   看到站在导演后面的两个男人。   蒋小小的头发很长,这次的角色和他本人很贴近,就没有剪掉那头奶灰的长发。   扎成一个半披丸子头,由于在水里泡的太久,浑身的皮肤都沾上水珠。   泛着莹莹的白光,脸颊上去泛着两朵高原红。   “导演,这是谁啊?我差点憋死在水底下,你怎么说话前不先把我喊起来啊?”   蒋小小美人出浴。   经纪人火速跑过去,手里拿着两件浴袍,还有干毛巾。   一条给蒋小小,另一条给水底下的蒋戈。   林导拍戏的时候特别严厉,私底下却特温柔,这是他的处女作,演员还是圈内前辈给他选的人,他匆匆扫了一眼只穿了一条泳裤的蒋小小,说道:“不好意思。”   “我就开个玩笑,先把我们大影帝喊上来吧。”   陆微阳怎么也想不到,他会以这种尴尬的方式出现在蒋小小面前了。   那人迈着小步子朝他走过来,身上裹着一件大大的浴巾,发梢上的水滴在他圆润的肩头上。   陆微阳的眼眶被亲儿子砸的浮肿了,眼角还流血了。他本人只是觉得眼睛有点疼,碍于情敌还在面前站着。   他倨傲地叉着腰,如同要爆发的高压锅,气鼓鼓的样子,在场没一个人看不出他脸色不好。   “所以,这两位帅哥是?”蒋小小不着急换衣服,反而矜持地走到导演边上,询问他们两人的身份。   “啊?”年轻的导演在拍摄时的严谨气概消弭殆尽了。   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笑意吟吟的蒋小小,“这位是安泉。”说完才把手放到陆微阳面前,“这位是陆先生。” 第119章 真相⑤   能站在安泉身边的还能有哪个陆先生。   蒋小小想要闲聊的心情瞬间落下了,眼底腾升出一点带着杀意的火光,“你们聊!”   他的经纪人好像并不是第1次遇到这种情况,熟练地拿起他大包小包的东西,往外走。   蒋戈戳戳他的脸蛋,“看什么呢?眼睛怎么了?”   “没事。”   陆微阳委屈的目光都射到蒋戈的心窝子去了,怎么还说没事。   他不想告诉蒋戈的事,蒋戈有办法找到答案,就没再深究。又抬头扫了一眼站在陆微阳身边的陌生男人,眉头又要皱到一起的趋势。   陌生男人立马站出来,自我介绍道:“我是安泉,和阳阳年龄一样大,之前两家住的近。生意上有往来,就玩了一段时间,最近刚刚回国。”   “蒋戈。”蒋戈回答,又看了一眼陆微阳眼皮耷拉一脸委屈不堪的样子。   最终挪开步子,快速地跑到更衣室里换衣服。   等他出来,陆微阳正坐在陌生男人的副驾驶上,绷着脸。不停地绞着葱白的手指,焦虑十足地哎了一声。   安泉笑了笑,低下头刷着搞笑视频。   陆微阳这个大少爷,在他面前就是这个带点傲娇脾气的小木偶。   安泉知道陆微阳不会冲他发火的,就摸摸他柔顺的头发,“你男朋友来了。”   “嗯?在哪里?”陆微阳努力地睁大眼睛,视线围着站在车前的蒋戈左右看了一圈。   确认那个烦人的蒋小小没有跟上来,才笑嘻嘻地下去挽着蒋戈的手臂。   出于礼貌和教养,安泉在面部表情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两下后,又下车看着腻腻歪歪的两人,“你们怎么走?”   “当然是坐你的车,我虽然有驾照。但是很久没开了啊。”陆微阳宣布完毕。   蒋戈打开车门,想让陆微阳陪他坐在后面就行。可陆微阳没有看到,麻熘地钻到了副驾驶。   “小泉,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有一点不开心啊?”陆微阳摸着抱枕上的小尾巴。   和蒋戈在一起后,他学会了很多为人处事的方法。   比如,勉强别人的事,让人难看的事都要少做。他和安泉已经好久都没见了。   在他的印象里,好像那一年他和蒋戈公开出柜,安泉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他。   虽说每年的节日祝福都在零点准确无误地到位了,可那冷冰冰的官方祝福语,特别像群发。   “没有了,我就是在想你的眼睛会不会瞎。”   安泉甩给他一个创可贴,心里一股酸胀的感觉找不到排泄口。就在心口处滚啊滚。   陆微阳哎了一声,才注意到眼角的伤疤,小心地贴上那个肉色创可贴,又嫌弃丑,下拉着嘴角,   “有就不错了,回家记得抹掉碘酒,以后让他们离你远一点。”   “……”   儿子啊儿子,陆微阳闭上眼睛,从鼻子里闷出一声哼。   安泉又笑了,这声是被气笑也是被陆微阳可爱到了。   “上辈子欠下的债啊,安泉后天我想去那个地方。”陆微阳后脑勺往后座一仰,安泉没有回答他的话,默默地把雨刷打开。   坐在后座上的蒋戈酸了,表情很不好看。   内心充斥着两种情感,嫉妒和不安。   这个男人是安泉,看起来比左冲还了解陆微阳。   陆微阳对他的好感度很多,他们说的那个地方是哪个地方?   他还坐在车里呢?这两人是当他坐在车底吗?蒋戈开始后悔没什么不让陆微阳开家里的车。   陆微阳那么爱显摆,肯定会开他最喜欢的车。就不会搭别的男人的车了。   影城离他们居住的地方不远,路上陆妈妈给他们打视频,看到那个安泉了,热情似火,非要让人家去别墅里小聚一下。   “你的眼睛?”陆夫人为了迎接安泉这位贵客还特地做了头发。   陆微阳看了一眼,低着头不敢吱声的小孩,说了句“没事。”又把小孩往前推了推。   “外婆好,外公好。”小Q宝红着脸,腿绞在一起,都变成X形了。   “……”   “害,你这孩子,叫爷爷奶奶我们会更高兴的。”   “来来,小戈快自己找位置坐下来。”   一般是熟人来,陆妈妈都是自己张罗的,她对家里的保姆一向不太喜欢。   最觉得家里站了一个外人,就显得十分尴尬。她在外要维持着神仙的人设,在家里就想胡乱套件衣服乱走。   陆爸爸对人的态度取决陆妈妈的热情,“阿泉好久没有回来,是安总准备进军国内了吗?”   安泉笑了一下,漂亮的手又放在陆微阳的脑袋上了,“没有,叔叔我就是回来看一看陆微阳过得怎么样?”   “哈哈。”陆爸爸和安总还是断断续续的有些联系,就是陆微阳还没办婚礼。   安泉对陆微阳的心思他们也心知肚明,这会放心不下,看起来还是个痴情种。想到这里,陆爸爸的心里不得劲,“哎呀,要是你能早点回来啊,估计你就是阳阳的男朋友了。”   陆微阳:“……”他刚往嘴里塞了一小块橙子,听到他爸这种言论脸色煞白,可嘴里这块橙子偏偏酸不拉叽的。   他的牙龈都在发软,呲牙咧嘴地说不出一句话。只能往他爸的胳膊上甩了两巴掌,“嗯?嗯嗯。”   “好了,我知道。”安泉的魅力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迷人了。   要是第一次见到他的人肯定会被他迷住,陆微阳是个颜控,他确定还是少年时期的安泉长得好看。   所以,安泉半掩着嘴,弯着眼角朝他递过来一张纸巾时。陆微阳没有半分心动,可谓是心如磐石地吐出了嘴里的酸橙子。   安泉用纸巾接住,那块橙子切得不均匀,甚至有点大。陆微阳呜呜啦啦地说了一句,“我妈的刀功不是很好。”   他话音未落,厨房里立马响起了一声“砰”接着就是各种锅碗瓢盆落地的声音,也难怪陆夫人十指不沾阳春水。   门*得笔直的保镖大哥早已习以为常地推门走进来,对着他们点点头,走进厨房收拾残局。   陆爸爸也不放心,站起身来说了一句“见笑了。”紧接着立刻往厨房去。   整个过程,安泉的目光一直盯在陆微阳的唇上。看着他痛苦不堪地吐出橙子,一排莹白的牙齿无意识地咬在淡粉的唇上。   下唇受不了一样,抗议似的慢慢变成深红。安泉感觉不妙,头皮发紧,偏过头,漫不经心地拿起桌上的水杯。   咕咚咕咚地喝了两口,才颇为慌乱地问道:“阳阳要不要在漱一下口,你的表情还很狰狞啊?”   陆微阳吃不了太刺激的东西,捂着胸口,眼皮上的疼痛也被无限地放大了。   委屈。   真的很委屈。   他今天见到蒋戈的第一眼就想把这件事告诉蒋戈。   可细细想来,这就是他的错。   把未婚夫关在浴室里,差点导致死亡。得是多丧心病狂的人才能做出这种事啊。   陆微阳变得很奇怪,好像不是他自己了,他结结巴巴地说出一个字:“我……”   他还没拒绝,眼睛就被软软的毛发刮了一下,还带着淡淡的奶粉香味。   小Q宝挤到两人中央,慢条斯理地把嘴里的奶嘴取出来,紧接着凶巴巴地警告,“那你看到了吧?我爸爸过得非常好!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非常好。   安泉没想过,白天还在挨打的人,施暴者竟然能在晚上说,他过得很好。   扭曲的情绪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安泉摁着小Q宝的肩膀,两只漂亮的眸子像是藏着一汪黑水。   安泉问:“非常好吗?”   安泉火冒三丈地问:“你说他哪里过得好?”   学历只到幼儿园的小Q宝不理解他的反问,红着脸回答,“爸爸就是过得非常好,我爸爸对爸爸也非常好。”   安泉怒得一发不可收了,“你爸爸知道他想做什么?他从小娇生惯养想得到的东西是常人的百倍千倍!”   “就你今天咬他,打他的种种行为。如果你再大个几岁我就把你丢到少管所去!哦不!你应该谢谢他生了你,你要是别人家的小孩我一定跺了你的手指,把你的牙齿都拔光……”   小Q宝不明白眼前这个坏叔叔对自己爸爸的感情,但是他听到了要拔牙、剁手的话。   小孩不惊吓,哇的一声就哭了来出来:“哇,呜呜呜……”   陆微阳出了一头汗,是疼也是热的,他抱着哭得瑟瑟发抖的儿子心疼地哄着:“好了,宝贝不哭不哭了。”拍了一两下后,还大声斥责一脸无所谓的安泉:“安泉你别说了。我看我妈今天也做不出什么好吃的了,你先回家吧。”   陆微阳对他这个儿子又爱又恨。   是他没有做好任何准备就生下来的,可看着小孩眼泪汪汪的样子他又舍不得。   就当做是爱屋及乌。   喜欢孩子他爹,也连着这个养不熟的小白眼狼一起喜欢了。   安泉不怕陆微阳生气,因为陆微阳不会真的和他生气。   从来不会。   安泉等下还要回酒店去,索性点点头:“嗯,后天我等你。”   “好。”陆微阳应道。   等到安泉的车子走远,蒋戈才唯唯诺诺地走过来,给了他一个大熊抱,小声说:“对不起。” 第120章 真相⑥   蒋戈很想杀了眼前这个身高不到一米的小东西。   宽大的书房里,东边放着蒋戈的办公桌,和一些珍藏版的英文原版书籍。   书架上至少有百十来本书,中间还有一个霸气十足的地图,陆微阳每次进来送饭后水果都会笑着调侃,“你是要统治世界吗?”   这时候,蒋戈就会宠溺地看他一眼,肉麻地说上一句六年前学到的土味情话,“不用征服,你就是我的全世界啊。”   可惜陆微阳今天不在家,蒋戈打开了这个书房的另一边。   粉嫩嫩的装饰是很早以前都定好了,没想到是个儿子。   这个儿子呢……还是个无敌大孝子,差点害得他追妻火葬场,现在正面壁思过。   小Q宝已经站了两个小时,声音已经染上细细的哭腔:“爸,我的脚有点酸,腿也有点疼。”眼泪吧嗒吧嗒地落到粉红的毛毯上。   这时候,蒋戈不能心软,把手里的戒尺往小课桌上一敲,“你给我站好了!”   小身板吓得一激灵,睫毛都在不安地颤抖,霸气十足地把手边的奶嘴塞进嘴里,叽叽哇哇说了一通蒋戈能听懂的话。   “是他先欺负爸爸的,他还把爸爸关进浴室里。”   “他们说,要不是消防员叔叔来得及时,爸爸早就死翘翘了。”   “他们是谁?我告诉你,爸爸这是尊重阳阳,你也不能欺负阳阳知道不?”   唱完白脸,还要再唱会红脸。   这孩子和陆微阳在一起生活了几个月,后来两人又去参加那个副本谈恋爱去了。   小Q宝就一直以为是陆微阳把蒋戈藏起来,看向陆微阳的目光都是恨恨的。   小孩子不会隐藏情绪,陆微阳每次看到儿子这样的目光,怕不是会……会心如刀割…   在喜欢上蒋戈之前,陆微阳绝对没有受过一丝委屈。现在这样和当年有什么区别?   蒋戈放软声音,“Q宝,你听爸爸说。这些都是我欠阳阳的,你是我的儿子你也要对……”他好。   “你欠他多少钱?”小Q宝谄谄地拉开抽屉,把亲戚给的压岁钱摊在桌子上,“爸爸,你拿钱换给他好不好?”   “你……”蒋戈气得说不出来话了。把戒尺扔在地上,把他的身体扳回去,让他的脸面对着墙。还是恨的咬牙切齿,又拿着戒尺,把他的裤子脱到腿弯,啪啪地打了两下!   小Q宝和陆微阳一样娇气、怕疼,只能承受两下,他一边哭着抹眼泪,一边奶声奶气地说:“我再也不喜欢爸爸了!爸爸只喜欢陆微阳,不喜欢我。”   ……   蒋戈没搭理他,做到电脑前看上交的报表。心情好的话,还出去拿一个大甜筒,当着某个小馋猫的面大哭吃完。   左家的车也不慢,像射出的箭一样,嗖地一下停到了蒋戈他们的别墅下。   蒋总抬手看看表,还以为是媳妇回来了,把桌上的垃圾收拾好认真地敲击键盘。   心里盘算着,等会陆微阳上来了,两人见到面,他该问些什么。   细细碎碎的阳光从窗户外照射进来,打在他五官精致的脸上,给他带着戾气的脸上镀上了一层柔柔的暖光。   他竖起耳朵,听着楼下窸窸窣窣的动作。   那脚步声一道,二道……   这不是进贼了吧?听着脚步声最近的是轻微的,像是小孩,后两道比较沉稳。   这……这不会是,安泉从哪里变出来了一个小孩,两人带着小孩和和美美地开找他退婚吧?   看陆爸爸和陆妈妈对安泉的喜欢不亚于对陆微阳啊,他完全没有一点胜算。   安泉和陆微阳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画面已经出现在他的眼前了。   蒋戈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他端坐在椅子上,强制拉回自己的错误思绪。   门被推开一个小缝,过了两分钟门口还没人说话,像是刻意地再等他先说话。蒋戈白着脸,慢慢地扭转脖子。   看到的是门口空无一人。   大丸子从那个门缝里探头,小心地嘟囔着,“叔叔,不能欺负小孩子。我们知道错了。”   迈动着小短腿还跃跃欲试地往里面走了两步,补充道:“小Q宝知道错了,我们以后再也不欺负陆微阳叔叔了。”   “……”蒋戈“呵呵”一声。   拿着茶杯往楼下走,看到瘫坐在椅子上的两个人,蒋戈熟练地说出那句话,“陆微阳不在家。”   左冲把信封放在桌上,眼里还带着一丝厌恶,“我们不是来找陆微阳的,呐这是孙家那小子给你写的信。”   孙大和陆微阳一点也不对付。   当年要是没有孙大,陆微阳也不会养成这种小公主的性格。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玩那一套书信车马都很慢,一生只能爱一人。   “之前我们给你打工,你不在把物流地址改到我们这边了。”左冲看到他充满疑惑的目光,误以为那是自己撞破了他的奸情,所产生的尴尬。   “嗯。”语气轻描淡写,蒋戈抿了口茶,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还有什么事?”   他不是不懂左冲的眼神,那种眼神他看过太多了。尤其是在孙大出现之后,别人看他的目光永远是那种脏脏的。   满不在乎,不屑。   左冲在他的脸上找不到第三种情绪了,晋欢也生气,还是理智地拦着左冲。   现在他们没有左家的支持,势单力薄,还总遭到打压。根本不是蒋戈的对手。   “你知不知道这个孙大当年对陆微阳做了什么样的事?”左冲差点蹦起来,幸好有晋欢。   “知道。”蒋戈咽下一口水。   他的脾气不是很好,除了在陆微阳面前。   他能忍受到现在,无非是因为左冲是陆微阳重要的人之一。   “两位没有事的话,我还要准备回公司了。阳阳和安总一起出去了,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蒋戈冷静,说起话来眉宇间带着高贵和疏离。   “这也太平静了,事到如今我还是怀疑,他只是为了陆微阳的家产。”左冲强硬地把儿子拉回家。   还为了陆微阳好,给陆微阳发了一条告密短信。   陆微阳娇气,是因为小时候被绑架过。   绑架他的人还不是那种简单的图财,据当年的警察说,那个凶手一共收了三笔巨额钱财。凶手在伏案途中,跳海自杀。   那个凶手曾经还绑架了位居亚裔富豪榜第一的儿子,那个太子现在都没有找回来。陆微阳是那个凶手手底下毫发无伤地逃回来的第一个人。   这些和那个孙大脱不了干系!   ……   安泉站在大楼下等了小会,就有一道蹦蹦跳跳的身影,朝他扑了过来。   练了那么久的散打,安泉立刻涌上去接住了他,引得一直注视着他的小姑娘一阵伤心。   “什么啊?现在长得好看的男生都内部消化了!”   “对啊!真的气死人,追星明星是个gay,碰到好看的男人也他喵的是弯的。难道貌美如花的我就只能相亲了吗!”   角落里两个观察已久的女生心碎了一地,哭丧着脸。   陆微阳问:“去看猫?”   安泉应道:“嗯。”   他们很久没有来这个地方了,除了安泉,陆微阳没有带人来过,蒋戈也没有。   已经快入秋了,绿油油的野草在这片地上肆意生长。在这片草地里还扎了一两朵花,细细看,还有心载的蒲公英。   “我去,真的长蒲公英了,是小猫咪听到我的愿望了吗?”陆微阳趴在地上,想把那个蒲公英摘起来。   “好了,让风吹吧。”安泉把他搀扶起来,陆微阳傻笑着站起来,用最轻盈的步子往树林中的那个小土丘靠近。   “好多年了,我已经记不清它长什么样子了。”   一个小土丘就是小猫咪的坟墓了,墓碑的周围还长着密密麻麻的小白花。   陆微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可是你的猫,你怎么能不记得呢?”说罢,脸上又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双手合十,“感谢咪咪的退出,才让我拥有了安泉的朋友体验卡!”   一阵冷风吹过,陆微阳缩缩脖子,安泉把手上的围巾给他围上。   眼前的小土丘好像有点不对劲,他蹲下来看看,那个像模像样的墓碑上还刻了字——吾之爱猫小咪咪!   “整天搞这些,怪不得考不上好大学。”安泉冷不丁地说,陆微阳立马睁开眼。   没有一丝犹豫,往他屁股上狠狠地踹了一脚,“认清你的定位,高考都过去多久了?”   安泉没有防备,头往前贴,咣当一声,“行了,不是说好的,立个无字碑就行了吗?怎么还刻上字了呢?”结结实实地给咪咪磕了一个头。   “那时候闲。”陆微阳考的是本市的师范大学,三天两头往家跑着玩。   本来成绩很好,安泉只比他大了两岁。说好两个人一起去国外读大学,陆微阳后来为情所困,不学无术了,雅思没过。   英语磕磕绊绊的,陆爸爸不放心把他留在国内了。   风吹过,野草刮着陆微阳脚踝上的皮肤,秋风闻着他的下巴,他眼睛发涩,转过身问:“安泉,所以你还是在怪我没能和你一起去国外吗?” 第121章 真相⑦   风勐烈地拍击着树梢上残留的枯黄叶子,安泉仰起脖子,看着拼命抓住枝干的树叶。   “安泉,对不起。”陆微阳为他的失约道歉。   那几片叶子坚持不住了,被风卷起又落在草地上。安泉突然释怀了,他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陆微阳,你知道吗?”   陆微阳没有听懂,弯着腰看他手上的动作:“知道什么?”   安泉是做沙画的。   一把散沙在他的手里能变成各种各样的图案,陆微阳最喜欢盯着他漂亮的手看。   “我有个秘密,你要离我远一点才能听到。”安泉推着陆微阳的肩膀,像小时候那样,一点点地把他往外推。   与那时不同的时,他们现在穿的是象征大人的标志皮鞋,踩在树叶子上的声音就嘎嘎响。安泉的心像是被人放进塑料袋里,抽走了里面所有的空气,让他每一次的跳动都变得似歇斯底里的挣扎。   他不确定,这次陆微阳会不会像小时候那样打不跑,过来拉着他的手。   安泉很想试一试,可无论结果什么样,他都负担不起。这次是他错过了陆微阳。   他在每深夜想,如果他没有出国陪在陆微阳身边,那现在站在陆微阳的人会不会是他。   可惜,不会。   他没有问过陆微阳,但是他确定了这个答案。蒋戈会出现在他们的身边,那样耀眼的人生来就应该是陆微阳的。   他这不讨喜的旧人,又一次做了胆小鬼。   陆微阳定定地站在安泉安排的位置上,他摸摸鼻子,打了好几个喷嚏。眼睛却一秒也不舍得挪开,他就盯着安泉的唇看。   他做舔狗的技能是小时候就解锁了的,当时他被绑架是邻居小哥哥救了他的命。他就想尽办法地对那个小哥哥好。   每次把自己的玩具装到一起去找小哥哥,可比自己大了两岁的小哥哥好像一点也不喜欢他这些小儿科的东西。   每次都嫌弃地让保镖叔叔把他扔出来,最后在陆微阳坚持不懈的努力下两人才成了好朋友。   同理,陆微阳在追蒋戈的时候如鱼得水。   蒋戈想赶苍蝇一样,把他赶出老远,还说他是直的,绝对不会和他这种娘娘腔搞基的。   陆微阳为了每天了解男神的心情状况,特地学了唇语,躲在蒋戈看不见的角落里偷偷看。   他没想到,这个技能还能用到安泉身上。安泉肯定以为他站在这个位置就听不到他说的什么了。   等他说出那个秘密,陆微阳一定要冲到安泉面前好好调侃一番。   可陆微阳看懂了,又愣在原地他宁愿自己此刻失灵了,没能读懂那句话:   “陆微阳,再见了。我不能站在你的身边,看着你一点点地走向别人。”   那边风景如画,站在银杏树下的少年目光和当年一样透亮。安泉勾勾手指头,把中指上的银圈戒指碰到地上。   悄无声息,陆微阳对安泉的暗恋在十七岁就停止了,有的只是对大哥哥的敬仰。   可惜,只有安泉知道,陆家爸妈对他有好感,是他们以为陆微阳是他从绑匪手里救出来的。   他没有接受陆微阳,是担心日后东窗事发,对那个救陆微阳的人不公平。   “你是在对着这颗银杏树许愿吗?不灵的。”陆微阳大步走了过去,他的心里已经被蒋戈这个人填的满满当当了。   安泉接住他的话,“对啊,怎么不灵?”   陆微阳双手插进兜里,情绪释放得差不多了,感受到寒意,瑟缩了一下肩膀,像往常一样和他拌嘴,“哼,就是不灵。”   “嗯,那我们回去吧。”   安泉知道天上的神仙不是不能相信,而是神仙都很忙。没空听凡人的愿望。   十九岁那年,他站在别墅里的树下,看着外婆绑在树干上的晴天娃娃,他悄悄许愿,“希望陆微阳能等等他。”   现在,他还是站在树下,向这个成长了的少年正式告别。   ……   陆微阳和他出去一趟,在床上躺了两天。回到家花粉过敏,两个腮帮子红透了。   半夜高烧到三十九度,家庭医生来的时候,鄙夷地问:“不是告诉你,他有可能花粉过敏吗?怎么蒋少爷不爱了,搞蓄意谋杀啊?”   蒋戈搓着躺在床上那人的纤纤玉指,心疼地回答,“不是,是他一个朋友。”   家庭医生扶扶眼镜,“……”   八辈子没遇到过这种事。   “宝宝,还冷吗?”蒋戈俯下身来,往他滚烫的脸上亲了一口。   手指颤抖着往他的人中摸了一下,“连唿吸都是烫的,安泉真是不会照顾人。”   小Q宝拖着大大的抱枕和被打红的小屁股,把门从外面关上,看着照进别墅里的月光。   悄悄用手背擦掉眼角的一大串泪花,爸爸不爱他了,陆爸爸也被他打到昏迷了。   看来他只能听大丸子哥哥的意见了。   “你说你爱我,却又不能抱紧我,算什么男人……”   怪异的手机铃声在床头响起,蒋戈拿着手机看了一眼,很想立马就把电话挂断。   打电话的不是别人就是今天开访的左冲。   孙大那个傻逼也真是的,收到他给的惊喜,都不敢把信直接回寄到他的住处了。   “不愧是我老婆的好闺蜜,凌晨两点还不忘记告状!”蒋戈嘴角挂着一抹冷笑,眼神里的寒光都要把振动的手机四分五裂了。   听到这奇葩的铃声,陆微阳难受地哼了一声。   这是他在KTV点歌,本来准备整蛊一个同学,结果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选择大冒险。   那个同学反将一军,让五音不全的他高歌一曲,录成手机铃声必须要用上一周。   陆微阳那几天把手机调成振动模式,有事没事就要看上两眼,生怕那个定时炸弹什么时候响了。   媳妇的五音不全,不过听起来还挺有一番风味的。   “喂。”蒋戈沙哑的声音从手机屏幕里钻出去。   那头的环境好像很嘈杂,没有注意到接电话的人是谁。就破口大骂起来,“卧槽!陆微阳你踏马真不是东西!”   蒋戈:?虽然他媳妇和左冲这种不敬业的人闹掰了他会很开心。   可相处了那么多年的朋友,肯定是遇上了事。   “卧槽你大爷,陆微阳我之前有没有说过让你家那小犊子离他远一点,你别怪我不客气!”左冲的满腔怒火没有因为这边的安静,而消失一点。   撕心裂肺的哭喊盖过左冲的漫天怒火,蒋戈隐约地感觉到是出大事了。   左冲不是没有分寸的人,蒋戈冷静了两秒,只想到一个可能,左冲的儿子出事了。   蒋戈感觉今天的领带格外的紧,紧得他喘不过来气,他拿起手边的扫帚往对面的婴儿房平移:“小Q宝,你给我站起来,你是不是欺负大丸子了!”   “嗯?”还在睡梦中的小Q宝懵懵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爸爸那张黑成锅底的脸,小Q宝抱着小枕头,他在心里得出一个结论。   陆微阳被他打死了!   蒋戈爸爸才会这么生气!   “你是不是欺负左叔叔家的小孩了!”蒋戈轻轻地揪住小Q宝的耳朵。   雷声大雨点小,气势上也把小Q宝脆弱无比的内心击垮了。他抱着短短的腿,一动不动后,失落地垂下脑袋。   父子俩的僵局还没打开,对面的门就被人咚地一声推开了,陆微阳满脸惆怅,把手机挤压耳朵和脸之间,“蒋戈。”   蒋戈看着他干裂的嘴唇,立马换了一张脸,“还难受吗?”   陆微阳表情太大,眼皮上没处理好的伤口又崩开了,“快走,去酒吧。苏稚野那混蛋惹事了!”   听他火急火燎的语气,蒋戈回头看了一眼被自己冤枉的小Q宝,叹了口气。   他轻轻地拉上门,两人快步跑到一辆越野车前。   “出了什么事?”蒋戈把车速提高,小声提醒,“阳阳别人的事就算再急,你也要把安全带系上吧!”   三更半夜了,繁华的A市如同从沉睡中苏醒过来的野兽,每一处都藏着各种尖叫,欢唿声。   路上的车只多不少,蒋戈这位硬核男友也不敢带着喜欢的人闯红绿灯。   蒋戈到那里,才发现那不是一家酒吧。是他们集团旗下的情趣豪华大酒店。   这种酒店属于比较新型的,很容易成为不法分子的卖淫窝点,蒋戈手下的人盯得很紧。才能来到了现在,但今晚过后这家酒店应该不会存在了。   进门,在打瞌睡的前台,看到蒋戈腾地站起来,问了声:“蒋总要开一间吗?”   “苏稚野在哪里?”陆微阳敛着眼帘,凶巴巴的样子让点头哈腰的前台一顿。   这不是蒋总的小情人吗?怎么看起来比蒋总还凶?是蒋总带人来考验他的吗?   小姑娘硬是把脑海里为数不多的霸总逻辑扯到了一起,态度坚决地回答,“不好意思,我们酒店有规定是不能透漏顾客隐私的。”   “……”陆微阳愣了两秒。   又转身看了一眼身后来办理入住的小年轻,掏出口袋里被他摔的稀巴烂的手机。   “要不然你用我的手机,你这个可能会划到手指头……” 第122章 真相⑧   蒋戈的话还没说完。   陆微阳的手指已经摸上了碎出来的玻璃渣,鲜红的血液流出了一点就凝固了。   “你看我都说了,你……”蒋戈还在喋喋不休地提醒。   今天晚上的一切像梦一样,在他的地盘上。陆微阳还要拨通别人的电话,才能知道房间号。   他的十根手指摁在那硌人的屏幕上,好似没有痛感了。蒋戈站在一旁干着急。   好在左冲那边等急了,又把电话回拨过来了。   陆微阳勐戳两下,那摔坏的屏幕才有所反应。   手机的质量还行,左冲的声音很清晰,“陆微阳,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会送简一去精神病院的,也请你弟弟要点脸!我们就是普通的商人,得罪不起你们,我们就绕着走。狗急了还会跳墙,我不想和你站在对立面!”   手机摔碎了,所有的摁键都不太好用。陆微阳无奈地笑了笑,没办法调小声音,又在蒋戈面前难堪了一回。   前台在偷偷看戏的小姐姐也听明白了,子不教父之过,她记得是有一个叫苏稚野的过来。还带了一个浑身香水味的少年。   说是少年也算不上,那个男的穿的衣不遮体,就像没骨头一样瘫在苏稚野身上。   “房间号是4307!你们快点去看一看吧。”她火急火燎地找到房卡递给陆微阳。   陆微阳的双腿软了,他的世界里听不到一点声音。   他只有左冲一个好朋友了,安泉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不会出现在他的世界了。   “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了,因为简一并没有和苏稚野先生结婚,所以苏稚野先生的这一行为不构成出轨。而你们的当事人捅了苏稚野先生,并且把他推到楼梯下,造成了轻微脑震荡……”   左冲拍了一下桌子,“别他妈废话,你说什么条件我们都认!”   律师只会冰冷冷地当事人的传达诉求:“我的当事人想再见简一先生一面!”   “不可能,我小叔叔明天就要去疗养院了。苏稚野再敢靠近他我见一次打一次!”   左冲握紧拳头。   以前他觉得仗势欺人这个词语实在不可能发生在现实生活中,毕竟这是一个讲法律的社会。   如今,他看明白了。法律也会包庇那些人渣。   苏稚野喜欢简一。   具体怎么追上的,他们都不知道不清楚。   简一动了情,苏稚野就是得到了不珍惜。多次出轨,可他们没有结婚。   没有财产分割,这种情况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普通人尚且要三、五年才能走出来。更何况是心思单纯的简一,他没有捅死蒋戈,都是对这段感情的认可。   ……   左家海岛上,左冲坐在沙滩上光着膀子,脖子上还带着儿子给他串的贝壳项链。   “喝一口吧小叔叔,我的手都举酸了啊。”晋欢拿着椰子,往简一嘴边送了送。   要从一段感情里抽身,是要有足够的岁月。说不定某一天,你在街上看到一个人,那人的背影就像极了你梦到的那个人。   “我在想……”简一懒散地趴在沙滩椅上,偏了偏头,摸到吸管喝了一口。   晋欢捏紧手心,短短两秒紧张的额头上都是小汗珠,“简一你不要想别的了。”   安慰人……晋欢和左冲都不太擅长,大丸子呵呵地傻笑,还坐在地上给小Q宝做贝壳项链。   简一摘到墨镜,像掩耳盗铃那般露出那双略肿的黑目,“我在想为什么蒋戈当年会和陆微阳哥哥分开?我看他们两个明明很情比金坚啊。”   他们两个不从校服到婚纱,简直反人类了。   简一没全说出去,他害怕他会绷不住。左冲害怕他想不开,每个黑夜都守在他身边。   眼泪流给谁。   “你想知道吗?”左冲拍拍身上的沙子。   长臂一挥,勾住晋欢的衣领,拉进两人的距离。在刺眼的日光下重重地吻上晋欢的唇,大丸子自觉地挡住自己的眼睛。   他的小手上还沾着沙子,弄到眼睛里,涩涩的。大丸子仰起脸偷偷地瞄了一眼。   幼儿园的老师说,要学会把自己的心情比喻出来。   那他现在的心情就像是简一姐姐脸上的表情,“爸爸坏蛋,贝壳项链是给媳妇的。”   左冲表情惊愕,老父亲般地嘴角抽搐两下。   晋欢一点也不惯着他,腿弓起往他小屁股上踢了一下,看大丸子的身体向前倾,他又条件反射地抓住大丸子的肩膀。   手掌往他的脑袋上重重地锤了一下,问:“瞎说什么?”   小小年纪不学好,在幼儿园这算是早早恋了吧!   注意力被大丸子牵过去,简一把脸埋进椅子上,小声地抽噎,爱情是个损兵一千自伤八百的事。   脖子上空荡荡了,左冲听到他的哭声,勐地往他背上拍了一下:“你哭了了吗?左家没有你这种大情种!”   左家的第一个大情种就是左冲了吧,简一被打了一声,从鼻腔里哼出几个字,“滚,都滚。”   “哎,你怎么说话呢?虽然我们叫你一声小叔叔,但是咱们的年龄在这摆着呢!”左冲撸起袖子,准备把简一反过来。   谁料,一道呜呜咽咽的声音传了过来“哦!疼!晋欢爸爸是个大坏蛋我的膝盖都磕到石头上了。”   晋欢看着手里空荡荡的,他只顾着看简一的情况了,看得入迷了把小家伙的胳膊松开了都不知道。   娇软膝盖在沙滩上磕一下不会有多大的问题,可看到大丸子血淋淋的小手,晋欢傻在原地。   “疼死我了!都怪晋欢妈妈呜呜呜。”大丸子跑到左冲身边,他比同龄人高一点。   能抱到左冲的腰了,委屈得眼泪鼻涕一起蹭到他爹的沙滩裤上。   左冲把他提起来,放在旁边的沙滩椅上,伤势却是很严重。白嫩嫩的大腿被一块石头刺了进去。   白色的石头卡在肉里面,左冲屏住唿吸,眼珠子瞬间瞪大了。摁住大丸子乱动的双腿,“别动,不然你就得成瘸子!”   “什么?”晋欢胸口如同被一道闷雷击中,快步跑过来。蹲下来看着触目惊心的伤口,“宝贝忍一忍啊,这……”   晋欢的心里很自责,家里的医生只有一个。   这几天因为简一的事,简老子气的不轻,身体都快垮了。白素医生寸步不离地看着老爷子,左冲觉得简一是心病,需要的是精神医生,而不是医生。就没有带医生到岛上。   “左一左二。”左冲喊。   两个在玩水的大憨憨,提着鞋往这边赶,左一还中二地挥着手,刺啦着一口白牙,“老大,我们在这里呢!”   左冲吩咐道:“你们一定看好简少爷,保护好他的安全,一定不要让那个人靠近他!”   “那是杠杠的啊,俺们可是经过训练的啊!”左一还360度展示着他的肱二头肌,突然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捂着眼睛。   左冲看他这样,还以为他是眼睛里进沙子了,“你怎么了?”她关心地问,在心里想:老爷子换的这波保镖可真不怎么样。   左一慢慢地把手掌挪开,满脸娇羞地说:“没事,就是被简一少爷的美丽闪瞎眼睛了。”   “……”   晋欢和左冲对视。   晋欢:这玩意,真的靠谱吗?我看他一脸痴汉笑,他不会才是最大的危险吧?   左冲:老爷子安排的人……老爷子对简一多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疼死了,爸爸我们快点去医院啊,不然我就变成小瘸腿……娶不了……小Q宝……大丸子咬着下唇,把唇都咬得泛白了。   左冲和晋欢也顾不得了,抱着大丸子就去了最近的码头。   听到周围的动静消失了,海风一点点地变大,又慢慢地消失。   简一肿着眼皮,睁开眼,突然心头一紧。吓得缩缩脖子,抹掉锁骨上的汗珠。   他这哪里是在海边啊?他已经回到别墅里了,但屁股底下还是那个沙滩椅,他看看自己的手。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急切热烈的声音:“呀!大美女醒了,饭马上就好了,等下就可以用餐了。”   简一皱着眉转过头,看着憨憨傻傻的陌生人,浑身的戒备都放了下去,用手指指自己的那张脸,强调道:“我,是男的!”   “知道,我就是看你长得太好看了,夸一夸你。”痴汉笑着低下头,拿着两根筷子搅拌着瓷碗里的两个鸡蛋。   简一看没有攻击性的人,像只二哈一样,慢慢地从沙滩椅上站起来:“那你是左冲给我安排的保镖?”   “不是。”左一快速地把沙滩椅抬到外面去,回来又气喘吁吁地回答他,“我是左老爷子安排来保护你的,二十四小时看着你。”   筷子碰到碗里的鸡蛋哗啦哗啦地响,简一拿起耳塞,高大的人影突然冲了过来,“简少爷不要老是戴耳塞,我研究过这种治愈的声音能够让你早点走出来。”   “治愈?”简一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雪白的双腿交叠在一起,看了一眼透明的耳塞放到沙发上。左一端着碗跟着他走。   视线真的一刻也没有离开过他的脸。简一合上手里的书,眼皮沉重,“不是,我爸就派你一个人来看着我吗?太不在意我了吧?”   “没有,俺只是出来打个寒假工休学……”   简一怕他打个话匣子,连忙制止住,“不用说了,我懂了。” 第123章 真相⑨   左一被打断,心情瞬间跌落到谷底了。   左一不是他的名字,任何一个人都能叫左一。应聘左家的保镖时会有很多人,能留下来的佼佼者才能待在内院。   最厉害的可以获得左一这个带有荣耀的名字。而他不图钱,就是想来看简一。   他以后断然不会做保镖这种工作,摆在他面前的路都不通往简一的心里……   “……还站在这里,看着我干什么?”简一瘫在沙发上,扣着脚趾头缝隙里的湿沙,抬头就撞上左一的痴汉视线。   左一摸摸后脑勺,快速地转到厨房做饭。他不会伺候人,做的饭菜也很简单。   反正左老爷子的原话:只要简一活着就行。   红烧狮子头?凉皮?牛肉?还有面水?   男人套着围裙,把饭菜从厨房里端出来。伴随着饭香,简一吸熘了一下鼻涕,“……这是准备喂猪吗?这种菜色,你是没有经过吴师傅的培训吗?”   “左老爷子说了,让我们不要对你好。这样你就住在海岛里不回家了。”左一站的笔直,收起痴汉的模样,目光里还有几分赤诚。   简一饿的不行,饥肠辘辘,腿软成面条了。   他撅着嘴,脚腕上传来的酸疼感疼让他很不爽。脚趾头里还卡着没有弄干净的沙子。   更难受了。   “啊,谁能来救救我啊?”简一手撑着脸,腮帮子上的肉都从五指里漏出来了。   人家被渣了暴瘦,简一的下巴不知道圆了多少圈。   左家的女佣们早已经清楚地知道简少爷吃饭爱自言自语,左一缺如同被人蒙头打了一棒子。   拿出茶几下的医药箱,退烧药胃药,999感冒灵,都拿出来了,真诚地问:“你哪里不舒服吗?我刚刚上岗还有很多地方不太熟练,你要是不想吃这饭,你先上去睡一会。我百度一下给你做好吃的菜行不行?”   “行不行?能不能啊?”简一根本就不想动。   他的脚是他浑身上下最敏感的地方,卡了几个小沙子,就等同于头上长虱子了。   难受极了。   但,简一不想说话。别人伤心的时候都会嚎啕大哭,他只是会变得很懒。还有可能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冬眠。   正在惆怅,简一的双脚突然被放进热水里,温热的触感似踩踏在棉花上一样。   他舒服地哼了一声,在那盆热水里泡了一下,“我想去那里看一看啊。”说着,还扒拉两下头顶的小卷毛。   左一点点头,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地方,还反问:“简少爷你在想什么?我先给你洗洗脚等下抱你去床上。”   带着薄茧的大手在简一的脚背上轻轻地搓了两下,又用力地拉着他的小腿拉出来。拿着软绵绵的毛巾给擦擦。   简一腾空而起的时候,顺势把手搭在他的肩上。微微用力,下巴往人家宽厚的肩膀上一戳。   斜眼就看到了那个象征着左家第一保镖的图案,“你是左一?你不用在家保护爸爸的安全吗?”   “我是左一,我只听左老爷子的命令。”左一说完跪在地上,简一不明白。眯起眼睛看他,牛奶白的脸上染着两抹红。   左一看了他一眼,手忙脚乱地扯开衣服。   简一抱着腿,一个后空翻脚瞪到床前的壁灯了,抱着枕头护在胸前,“你不准乱来。”   “没有谁敢乱来啊?俺这是给你套袜子呢。”   左一也很震惊,他这种事是想不都敢想。就这样轻飘飘地被当事人揭开了。   这就像尘封已久的伤口贴上了厚厚纱布,造成那个伤口的人又出现了,手指放在他的伤口上弹。挠的他心神意乱。   “我不喜欢你,你不要对我这样好。”简一拨动着额前的刘海,还表明立场,不让自己尴尬。   左一拧拧眉,爱情滤镜已经上来了。还没有表白就被拒绝了,他把袜子放在床位,“你晚上想吃什么饭?”   “酸辣粉,可以吗?”简一坐在床上穿袜子,嘴里还咬着一个牛奶糖。   那是左一今天来布置的时候偷偷放在床头的,别人都不知道。   左一脑子一热就答应了,又露出痴汉笑,“好。”完全忘了这岛上没有材料。   隔了半个小时,他蹑手蹑脚地走到简一的门前。趴在门缝里偷偷看一眼,里面的人已经睡着了。   “嗨,大哥已经下班了。我们出去玩吧!”左二第一次来这个海岛兴奋的不得了。   早就向往外围的繁华了,左一扬起胳膊,往左二的脸上重重地抡了一下,“简少年在睡觉,你不要大声说话行不行?”   “哥你是保镖,不是伺候人起居的老妈子。”左二眨眨眼,声音放小了。   简一躺在大床上,饿得口水往外冒。醒了也没有见到那个保镖的身影,“骗人。”他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房门响了,咔嚓一声。简一惊得缩进被窝里,头顶的灯被人伸手拍开。   “简少爷你起来起完再睡,饿着对胃不好。”   听着熟悉的声音,简一把身上的被子甩掉,漠然地看他一眼,“你怎么不明年再回来呢。”   左一也是真的敢回答,“我要是明年回来,你不就饿死了。”   “你也知道!”   简一使唤他,让他把自己抱到飘窗边的榻榻米上。他拿着筷子就狼吞虎咽了起来,吃着吃着他突然卡壳了。   眼珠子都不会动了。   “卧槽!少爷你怎么了?是中毒了吗?”左一拍拍他的后背,又递上一杯可乐。   简一咽下嘴里的丸子,又摸过嘴边的吸管喝了一口,“这真的是你做的吗?”   这明明就是校门口那家店,简一经常去。晚上五点以后,他们周围的船只都会撤下去。   爸爸不会为了他想吃酸辣粉了就开直升机来送,简一觉得眼前的一幕像是在做梦,狠狠地往脸上掐了下。   “是疼的。”他恍惚,伸出修长的手指摩擦着泛红的地方,又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吃完了,他抬眼看看左一,手摁在胸口道:“你应该知道我的名字叫简一吧?”   他当然知道。   左一点头。   简一娓娓道出:“我不喜欢你叫左一这个名字,能不能告诉我你的真实姓名?”   来左家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名字,简一也一样,没被领养前他并非这个名字的主人。   左老爷子说他的名字太不好养活了,就替他改了名字,简一也不喜欢他之前的名字。   福利院的人总拿那个名字嘲笑他,左老爷子叫他简一,无非是想提醒他。   以后还会有简二,只要通过了考核还会有人顶替他的名字。   左一拒绝了,“我的原名不是很好听,我看简少爷从小养在左老爷子身边,不会真的不懂道上的规矩吧?”   “嗯?”简一的双眼像小鹿一样透彻,他摇摇头,“我真的不太懂,名字见不得人?”   不直接告诉他也没事的,可他偏偏用这种极其挑衅的语气。   懂不懂规矩,养在左老爷子身边的。好像每个人提起他,就是这样问这样说的。   他被压在这下面,每次想要冲破阻拦就会惹一身伤。   苏稚野这次是血的教训,简一知道左老爷子没有插手,甚至他可能他老人家都不知晓这件事。是苏稚野做了不好的事,还像只癞皮狗一样到处找他,不断给左家施压。   “我叫墨景琛,如果你觉得左一这个名字和你撞了。你可以叫我琛……”墨景琛也没指望简一还能记住他。   保护商人的保镖一般情况下是不能随便告诉除了主人以外的人自己的姓名。   这样会导致身份暴露,以后不跟左老爷子了。   他墨景琛就很有可能成为某些心怀不轨的人追杀的目标,从他嘴里翘出左家的秘密。   简一不是左家的人,有理由出卖他。他竟然把名字告诉自己了。   这是简一万万没有想到的,墨景琛看他目瞪口呆的样子,眼里带着一丝丝激动,心里怀揣着小期许。   简一还是认识他的?墨景琛在心里给出否定的答案。   他太了解简一了,一个粗心又脸盲的娇气包。   “墨景琛?”简一手肘抵着桌面,用手指捏住两颊上的肉。   这是他下意识的小动作,墨景深偷瞄着他,手上收拾着桌子上残留的垃圾。   简一啧了一声,“我觉得你这个名字……”欲言又止。   “不太好听,我知道。您早点睡觉吧。”墨景深轻飘飘地把桌子往墙边拉了一下,防止简一梦游的时候碰到桌角。   简一从来没有这样尴尬,他撇撇嘴,“你这个名字啊,很有小说那种那味了。”   “嗯。”墨景深点点头拎着收拾好的垃圾袋,头也不回地走了。   简一躺在床上,缩成一团,手指并拢在一起,骤然握成一个硬邦邦的拳头。   他想往墙上锤一下,考虑到肉会疼的,他又调转方向往枕头芯那里砸了一下。   一个保镖的名字都比他好听。   他遇到过很多姓简的人没有一个比他难听,他真想立刻就死掉了脱离简一这个像代号一样名字。   他的心绞疼,那张精致的脸无法从他脑海里消失。   墨景深的听力过人,负责守在简一的门前。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