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快穿大佬崩人设后浪飞了》作者:吃货不解释   文案:   云迢沉睡一万年后,宿敌小弟们都死了,她成了个光杆子神,还是随时蹬腿翘辫子那种。   为了活着,只好开始祸害……咳咳,快穿。   毛团:大人冷静,人设不能崩。   “哦……”   云迢丢下鼻青脸肿的男主:“已经崩了。”   毛团:……等等,大人你在做什么?!   云迢看着那崩掉的位面……握了握爪子。   冷静,别慌,小场面,本尊稳得一批!   斯文俊美的黑衣天道勾起嫣红薄唇,开始拨打算盘:“共损坏125个位面,二一添作五,算521个,现偿还是记账?”   云迢……缓缓打出个问号。 第1章 小叔叔貌美他还凶(1)   “啪!”   一巴掌毫不留情掴在少女脸上,力气大的她直接被掼倒在地。   娇嫩的肌肤上出现一个狰狞的掌印。   “苏凉夏,你知不知道薇儿花生过敏,还敢送带花生的吃的过来,现在她进了医院!没想到你是这么恶毒的女人!我告诉你,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你!”   ……   “嘶!”   刚刚有意识,云迢就感觉到脸部又疼又麻,脑袋里也嗡嗡的,模糊的视线里只能看到一道扬长而去的身影。   冷酷又嚣张。   云迢闭了闭眼,努力保持冷静,嘴角却是紧绷的。   作为神祇,初次进入小位面,就是掌掴之后,这种体验,着实不太美妙呢。   这大概也是神生头次经历。   挺难以置信的。   云迢盘坐起来,口腔里的腥甜味让她不由皱眉,她舔了舔唇角,指尖划过脸畔,刺痛和掌印一并消失。   好看的眉才舒展开。   云迢对着空气语气凉凉道:“出来。”   她话音刚落,一个小小白色毛团就凭空出现,连滚带爬到她面前求饶:“嘤嘤嘤,大人我错了,我计算错了时间点,应该迟一点,等不疼了再……”   “错。”云迢冷静打断,“是该再早一点。”   毛团:“???”   “这样,本尊就能掰断他的手腕,掌掴之痛自然也落不到本尊身上来。”云迢微微勾起唇角,笑容却没有温度。   “!!!”毛团被她这危险的想法惊的炸了毛。   “大人不可!”毛团急忙出声,“您现在是任务者,不能人前崩人设,否则任务失败,就收集不到神力了!”   云迢的笑意一滞。   毛团忙趁热打铁:“大人冷静,恢复神力才最重要,神力恢复您才能恢复记忆,切勿因小失大啊!”   云迢皱着眉,略迟疑。   没错,如毛团所说,她这个神祇听着尊贵,实际上情况糟糕。   一没有神力。   二记忆模糊。   只因她曾沉睡万载,不久前才苏醒过来,神力和记忆早就在那漫长的时光里流逝殆尽。   如果不是这小东西带着天道的使命而来,她怕是刚醒来就得凉凉。   至于天道为何这么看重她,大概是因为她是这世间遗留的最后一位神祇。   听毛团说,万年前曾有过一场大战,神与神的大战,大战持续千年,神祇们死的十不存一,活着的也根基大损。   万年的时间,也都一一魂归大道了。   也就是说,她睡了万年,不仅把神祇们都睡死了,也把她自己睡成了个真·濒危物种。╮(︶﹏︶)╭   为了神族不绝种,高高在上的天道只得小心呵护。   派了毛团来护她入小位面,借委托任务来恢复神力,也就是替不甘死去的人完成心愿,消散怨气。   这是一份功德,而功德能转化为神力。   ——以上,都来自于天道大人的传话。   其实神力无关紧要,云迢更在意那模糊不清的记忆,她总觉得,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东西,或者……人!   回想起这些,云迢摸了摸下巴,眼底若有所思:“不能在人前做,那么在人后做应该不成问题的吧?”   “?!”毛团悚然一惊,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云迢却已转了话题:“记忆,任务。”   毛团顾不上多想,“哎”了一声,连忙开始传输记忆。   ……   此位面需要帮助的委托者叫苏凉夏。   苏凉夏,父母早亡身负百亿遗产的孤女。   性子柔软娴静,又有肤白貌美大长腿。   可惜再好也挡不住滚滚而来的狗血,家花不比野花香。   结婚前几天发现她深爱的竹马未婚夫移情她人,试图挽回不成,反被众人嘲笑倒贴都不要,她懦弱的选择放手。   谁知她肯放手,别人却不肯。   一场误会,再加上未来婆家的推波助澜和纵容,未婚夫叶槿丞对她痛下杀手,雇人开车将她撞死。   没了她的阻碍,未婚夫和小野花结婚生子,过的好不甜蜜。   未来婆家则谋了她的全部遗产,一跃成为顶级豪门。   真是死了她一人,造福渣渣全家。   真好,好得很!   苏凉夏不甘积攒成强烈的怨气,直冲云霄,也引来了天道使者小毛团。   小毛团道:“本位面的任务就是帮苏凉夏惩治叶家,怨气自然就消散啦~”   听着小毛团那荡漾的小尾音,云迢不准痕迹的勾了勾唇。   “这个简单。”   后面忽然传来脚步声,云迢头也没回,准备起身。   年轻的女佣拿着扫把从旁经过,看到毫无形象坐在地上,大牌衣裙上沾了一身灰尘的狼狈女人,眼底闪过幸灾乐祸,忍不住嗤笑一声。   “呦,这不是苏大小姐吗,怎么乞丐似得坐地上,一点教养都没有,也不嫌难看。让人看见岂不是丢叶家的脸。”   云迢站起来,充耳不闻。   女佣眼底闪过恶意,重重的扫了一下地,扬起的尘一下子朝云迢扑过来。   她未躲,眉宇却染了寒霜,冷眼扫去。   女佣还带着得意的眼,正好对上上她的的眸。   极黑,幽冷,高高在上。   心跳陡然停滞一瞬,像是被某种恐怖生物盯上的感觉。   这……这还是那个怎么捏都不会反抗的软面团苏凉夏吗?   还没回神,一阵古怪的风将灰尘倒卷回来。   一来一去,也就一眨眼的功夫。   “啊,呸呸呸!”   女佣自食恶果,被扑了一脸灰,还进了嘴里,十分狼狈。   等她睁开眼,那抹身影早就漠然远去了。   “啊呸,什么玩意儿,真当自己是个千金……啊!”   她脚下一歪,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结结实实摔在地上,捂着脚腕哭叫不止。   脚腕肉眼可见的肿起来。   ——脚崴了。   试图站起来,未果,反而疼的更厉害。   她不敢再动,只能扯着嗓子求救:“来人啊,有没有人啊,帮帮忙啊……”   浑然看不到,一个小透明光罩,特节省的沿着她的身体轮廓,将她包裹,她就算喊破了喉咙,也没人能听得见。   此处偏远,更少有人来。   这还不够。   幽幽的有些渗人的声音钻进女佣的耳朵。 第2章 小叔叔貌美他还凶(2)   “好久未曾见活人了,不如你留下来陪我吧。”   女佣陷入了呆滞。   女佣:“啊!”   随即两眼一翻,双腿一蹬……晕了。   ……   纤细的指尖萦绕着一缕神力,把玩两下才收回。   许是刚出了气,云迢心情还不错。   眉眼弯弯的。   毛团充当个毛球发夹趴在她头顶,喏喏道:“大……大人,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哪里不好?”   “唔……”毛团想了想:“太浪费神力了。”   “无妨。”些许神力而已:“她挑衅本尊,让本尊不爽,本尊教训她出气怎能叫浪费。”   气出了,心情也好了。   “可……可神力是命。”   “气比命重要!”云迢微抬下巴,那叫个理直气壮。   毛团:……   行吧,你是大人,说什么都对,都听你的。   回房间的路上,还遇上不少佣人。   她的狼狈形象引来不少注目,然而旁人的异样目光和窃窃私语,完全吹不动云迢的脸皮。   她在回想剧情。   她到来的这个点,正是导致叶槿丞痛下杀手的误会之始,如叶槿丞所说,苏凉夏一份吃食害他心爱的女人过敏入院。   从这开始,一道裂痕就横在她们中间。   越来越大,以至于他起了杀心。   他偏执的根本不去深想,这件事到底是谁的错……   白色洋楼的尖顶在树冠里若隐若现,云迢刚绕过来,就听到有人在小洋楼前喊了她一声:“夏夏。”   云迢抬眸,就看到站在门口雍容的贵妇人。   ——叶槿丞的妈妈叶夫人,苏凉夏的未来婆婆,同时也是在苏母意外身亡后,以干妈的身份将苏凉夏带入叶家并一手养大的女人。   这十多年,苏凉夏都住在她身后这栋小洋楼。   日积月累,把叶夫人当亲妈一样亲近。   但叶夫人却只是对她身上那百亿资产好。   后来苏凉夏的死,她也是间接凶手之一。   整个叶家,没有一个是无辜的,除了叶夫人叶槿丞这些凶手之外,佣人司机园丁,每一个都欺负过苏凉夏。   都在她的任务范围之内。   挺麻烦的,但,她喜欢。人太少,报复的快感怎么够?   云迢樱花果冻般水润的唇角轻挑,眼底一抹幽光一闪而过,快的谁也没看到。   “干妈,您怎么来了。”云迢抬步走过去。   叶夫人也迎了上来,一脸忧色:“夏夏,刚才槿丞跑来跟我说,你又去找那容薇的麻烦了?这次还直接害她进了医院,差点没命。夏夏啊,干妈跟你说了多少次,这种小角色你根本不用管,交给干妈来,你就安安稳稳等着嫁给槿丞就好……”   微暗的树影下,云迢笑容一滞,随即化为一抹冷笑。   好一个叶槿丞,竟然跟本尊玩恶人先告状这一套。   要脸吗?   原本想从长计议等过几日亲手找回场子来的,但现在,本尊改主意了。   看着她这个模样,毛团又炸了:“大人,冷静,人设不能崩!”   云迢笑的很甜:“好,不崩。”   手指却已拂上脸侧。   当她走出树影时,一道狰狞的掌印重新浮现在她脸上。   雪白的肌肤,紫红的掌印,看上去很是骇人。   素手捂着半张脸,做足了遮遮掩掩的模样。   嘴角却噙着笑。   不是说疼爱吗,不知道她看到这个掌印,会是什么反应。   不是恶人先告状吗,那就看看哪个告状狠。   原剧情里,苏凉夏怕叶夫人知道会责罚叶槿丞,影响他们母子关系,偷偷摸摸回了房,根本没敢让别人看到。   等到后来,扣在身上的黑锅已经揭不开。   这次她却做出完全相反的举动。   责罚叶槿丞,影响母子关系?   不好意思,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罚的越狠越好。   不然对不起这掌掴之痛!   对不起他这恶人先告状的不要脸行径!   叶夫人迎上来,话语在看到云迢遮掩的动作时戛然而止。   “夏夏,你怎么捂着脸?你脸怎么了?”   “没……没怎么。”云迢眼神闪烁,避开她的视线。   “没怎么你捂着脸做什么?”叶夫人强硬的把她手腕掰开,看到那狰狞的掌印时倒吸一口凉皮:“夏夏,你这脸……谁打的?”   云迢垂眸不说话。   叶夫人忽然就明白了什么:“是槿丞打的?”   面对她的依旧是沉默。   吧嗒,一滴泪掉在地上。   什么都不用说了,这个态度就说明了一切。   叶夫人脸色铁青:“槿丞这个混账,他怎么敢打你!就算你做错了事,那也由不得他来教训!”   “干妈。”云迢哽咽一声,委屈的很:“我根本没有做错事,容小姐入院的事,跟我无关。”   “……”叶夫人卡壳了一下,表情愣怔:“到底怎么回事?”   “实际上我也不清楚啊。”云迢捂脸,泪水从指缝漏出:“我本是同阿姨学了几道槿丞最喜欢吃的菜,特意送到了公司,槿丞不在,我就先走了。”   “那……”   叶夫人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预感在云迢的话里成真:“结果槿丞回来不由分说打了我,我才知道我做的菜被容小姐吃了,甚至过敏进了医院,槿丞说我恶毒谋害她,但我真的没有。我都不知道我做给槿丞的饭菜怎么会进了她的肚子。”   容薇不是公司的人,却去了公司……   叶夫人却捕捉到关键信息,脸色骤然难看起来。   云迢还没停:“而且,槿丞不爱吃花生,我又怎么会在菜里放花生呢。”   这其中的奥妙可有的说道了。   一个公然劈腿不以为耻。   一个无中生有花生过敏。   还真是一贱一渣,天生一对。   云迢想起来这真相就唾弃的很。   论倒打一耙理直气壮,这叶槿丞可真是其中翘楚。   连点脸都不要的。   叶夫人万万没想到真相竟是这样的,还被儿子误导……脸色又青又紫,眼底满是怒气。   她匆匆安慰了云迢几句:“夏夏你放心,干妈一定给你讨回公道,这就把那混账叫回来给你道歉。”   她匆匆离去,云迢还能听见她气冲冲的吩咐佣人。   “去把少爷给我喊回来,他要是不回来就别怪我对那个女人出手。” 第3章 小叔叔貌美他还凶(3)   泪意委屈迅速收敛。   如夏天的雨,说收就收,一点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云迢轻笑一声:“哦吼,有好戏看了。”   毛团却要哭了:“大人,您悠着点啊。”   “放心,本尊收敛着呢,不会崩的。”云迢信誓旦旦。   直到不久后的将来……   毛团总算明白,女人的嘴,那就是骗人的鬼。   越好看的女人越会骗人!   呜呜X﹏X   ……   不到半个小时,叶槿丞的车气势汹汹开进了叶家,声音大的云迢坐在洋楼里都能看得见。   云迢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琢磨着手机这个新奇玩意儿,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他看起来气的不轻嘛。”   她唇角微翘:“就怕他不气,就怕他不够气。”   未尽之意:气死最好。   省的她堂堂尊贵的神祇还要想法子对付他,不过一个小小凡人,还是一个低等渣男,平白脏了她的手。   毛团安安分分窝在她头顶,安静如鸡。   不过内心也在悄悄嘀咕。   虽然崩人设不好,但对于渣男……崩一崩也挺好的,惩治渣渣,人人有责嘛。   ……   叶槿丞确实是气的不轻。   尤其听到自己母亲拿自己心爱女人做威胁的时候。   他一点不想回来,但又舍不得容薇受伤害,自己的母亲他了解,说的出做得到,而且什么过分的手段也使得出来。   一边开车飞快回来,一边被熊熊怒火烧的理智全无。   “苏凉夏,你真是找死!”   话语里浓浓的戾气,让人不寒而栗。   他一下车,就大步进了主楼,一身寒气让人退避三尺。   很快,主楼那边一片混乱,闹腾了挺久。   似乎是吵起来了。   不过这都没有打扰到云迢的好心情。   毛团凝神听了会儿动静,问:“大人,叶槿丞好像在被打,你不去看热闹吗?”   “一顿打有什么好看的。”云迢半眯着眼,酝酿睡意:“皮肉之伤,又没死又没残,要是快死了,本尊倒稀罕去看看。倒也有例外……”   “什么?”   “本尊亲手打的,那必须看。”   毛团:……   半晌,云迢借着黄昏时分金灿灿的余晖睡的香甜。   晚上也没人喊她吃饭。   是生生饿醒的,看了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   从窗户看过去,主楼那边已经熄了灯。   看来是没得吃了。   云迢刚有的那么点好心情消失殆尽。   摸着扁扁的肚子,眉眼间蕴着寒气。   “还说对我好的跟亲妈似得,谁家的亲妈会饿孩子的肚子。”   自己做饭是不可能做的,尊贵的神祇大人不需要点亮这项技能。   神力也是没法变的,毕竟神体不需要吃饭,哪个神会闲着没事做研究这种技能。   但现在换了凡躯,就一切都不一样了。   云迢又不想看见主楼那群倒胃口的人。   所以只能外出觅食了。   快速换了身方便外出的衣服,拿了手机钱包,云迢就匆匆出门。   大门锁着,神力又不够飞出去,所以她翻了墙。   叶家独占一大庭院,周边没什么人烟。   她游荡了挺久,才在路边找到个小摊,小车和桌椅上都结了一层厚厚的油渍,还有些洗不起来的黑灰。   看起来不太干净。   但她也顾不得挑剔,随便点了一些便坐下来等。   因已经是十点,人少,热气腾腾的烤串很快上了桌。   云迢捏着签打量了半晌才犹豫着下了嘴,眼神却蹭的亮了起来,和这令人嫌弃的环境处于两个极点的,是这极致的美味。   微麻,微辣,香!   毛团看的口水直流,可惜它不能吃。   不过吃到一半,来了个扫兴的电话,云迢也没看是谁便直接按了接听,听筒对面却是一片沉默。   云迢这才看了下屏幕,本来准备划向挂断键的手指顿住。   ……槿哥哥。   嘶,被恶心到了。   云迢三下五除二的换了个新备注——1号位面渣之最。   这下顺眼多了。   那头,叶槿丞阴沉沉的声音终于响起:“苏凉夏,是我小瞧你了,今天的警告你完全没放在心上,还敢去找我妈告状。”   “呵!”   他冷笑一声,如毒舌吐出了信子:“我改变主意了,让你死太快太便宜你,我会留着你,慢慢折磨……”   “滴!”   云迢直接挂了电话,纤细的手指拿起一根烤串,脸上的表情却是高深莫测,令人毛骨悚然。   “毛团,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唔……知道。”毛团犹豫了一下,可怜巴巴的吸了吸鼻子:“大人,你又想干嘛?”   “别那么紧张。”云迢弯弯唇:“只是吃的有点多,一会儿想运动运动消消食。”   毛团:??   所以这和叶槿丞的位置有什么关系嘞?   ……   医院,叶槿丞听着耳边的嘟嘟声,脸瞬间黑沉如铁。   他万万没想到,一向百依百顺的苏凉夏居然敢挂他电话!   而且是在他发怒的时候,现在他一腔怒火还没发泄出去就硬生生憋在心口,火烧火燎的别提有多难受。   嘭!   他一拳砸在墙壁上,面目狰狞,一字一顿:“苏!凉!夏!”   而后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布着细密的汗珠。   ——伤口被牵动了。   苏凉夏告状给他带来的,是来自叶母的斥责和叶父的一顿马鞭,叶父脾气暴躁,但从来不对他发,这还是第一次。   他们的斥责还在耳边:“不顾大局,目光狭隘,看不见长远,只看得到眼前。”   他从没得到过这么苛责的评价。   那一瞬间,丢的不仅是面子,还有里子。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苏凉夏那个恶毒的女人!   大局……   不就是那女人的百亿财产吗,想到手办法多的是,只要把这个拿到手,就不会再有人阻拦他和薇儿了吧?   叶槿丞走到窗前,有些贪婪的看着床上女子恬静的睡颜。   其实挨了那一顿鞭,叶槿丞应该好好休息,但他放心不下心爱的女人,强忍着来到医院。   在容薇面前不露丝毫。   只是在哄着容薇睡过去以后,那强行压下的怒火才火山喷发一般喷涌而出。   他一刻都不能忍,立刻打了苏凉夏的电话,想威胁一通,让自己好受一些。   结果……   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难受了。   他并没有觉得苏凉夏不对劲,只是觉得这女人装了这么久终于不装了,露出自己恶毒的本性。   叶槿丞抖着手摸出烟想抽一根冷静下,但点了半天没点着。   烦躁的扔进了垃圾桶。   转而下了楼,准备去院子里走走,吹吹风,冷静一下。 第4章 小叔叔貌美他还凶(4)   夏季晚上凉风习习,吹的人很舒服。   叶槿丞的心情终于一点点好起来。   但在他拐了一道弯时……   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将他罩住,下一刻拳脚便如雨点般落下来,叶槿丞挣扎无力,只能被动承受。   旧伤加新伤,剧痛难忍,再加上急火攻心,他终于晕了过去。   麻袋里挣扎的人不动了。   纤细的身影才停了手:“呵,敢威胁本尊,上一个威胁本尊的,坟头都长草了。”   毛团在崩溃的边缘可爱歪了下楼:“大人你不是失忆了吗,还记得这些?”   “……”云迢默了一下,眼神高深莫测:“自然不记得,不过以前若是有人敢威胁本尊,那必然同样是神祇。他们消亡已许久,坟头可不是长草了。”   毛团:……   这个解释很强大。   不过,神祇消亡都是自消于天地,别说坟头了,连个躯壳都留不下来。   但毛团不想提醒。   因为它怕。   嘤嘤嘤,大人好可怕,天道粑粑救命啊!   消食运动结束,云迢直接连人带麻袋丢进了草丛里。   扬长而去。   比叶槿丞掌掴苏凉夏之后离开的背影还要冷漠潇洒。   月光下,草丛里,绿色的草和绿色的麻袋,十分相称。   ……   或许是吃饱了有力气,回程时云迢用了点神力,缩步成寸回到叶家。   还没来得及进门神力就用完了。   没办法,继续爬墙吧。   云迢用着这具十分纤弱娇贵的躯壳,尽量潇洒的爬上墙。   还没翻过去,身后就有一辆车极速驶来。   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下,黑色的车,流线极美,像黑暗中的幽灵般敏捷轻盈。   这辆车……好像有点眼熟?   云迢眯着眼回想,冷不防一道灯光直接晃在脸上,她下意识眯眼,用手半遮着。   “谁在那里,下来!”   “……”糟糕,被发现了。   云迢果断跃下墙头,溜之大吉。   冷喝的人目瞪口呆,有些无措看了看车子后排身材修长贵气十足的青年:“boss,这……”   青年两腿交叉而坐,正托着腮看向车窗外,那专注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好奇什么东西那么好看。   闻声,他终于回头,露出一张精雕细刻而出的俊美容颜,有棱有角,轮廓分明。   最惊艳的是那一双剑眉,斜飞入鬓,浓墨重彩,端的是把桀骜二字写在脸上。   他微抬下颌,微微泛着湛蓝的眸冷漠又疏离:“与我无关。”   下属秒懂:“是。”   透着欧式风格的镂空雕花铁门缓缓开启,漆黑的车缓慢驶入叶家庄园,消失在夜色里。   另一头,云迢已经把这事抛到脑后。   简单洗了个澡,冲去身上残留的烧烤味儿。   躺在柔软的床上,却是睡不着了。   她靠在床头,手指漫不经心划着手机,目光却幽幽的,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毛团。”她忽然开了口:“对于本尊的来历,你还知道多少。”   毛团正发着呆,被吓了一跳,呆呆的答:“没……没了呀,天道大人就告诉我那么多。”   云迢皱眉,脑海中却回忆起她方才苏醒的样子。   她是从一个木棺中醒来,而木棺身处地下万里之处。   那木棺看着简单朴素,但她脑海中却凭空冒出它的来历。   ——天机木,洪荒初生第一神木,可改天机,断天机,隔天机。   然如此厉害的神木,却给她做了木棺,未免太过浪费。   大概是为了隔绝天机吧。   但为何呢?   一个神祇,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需要被放进木棺里,隔绝天机窥伺?还是在那样一个众神兵戈四起的时代。   那时候防的不该是别的神祇吗?为何要防天机。   又是谁,将她放入这天机神棺里?   定然不是她自己,直觉如此,以她的性格,无论是神祇还是天机,哪怕身死道消也要斗个底朝天,才不会做沉睡这等懦夫行径!   直觉还告诉她,将她放入这棺中的,就是她想找到的那个人,对她很重要的人,重过神力,重过生命。   可她,记不起来了。   连自己,都忘了个一干二净,前尘往事如那时光浩渺,一去无回。   若是神力恢复,真能把失去的记忆找回来吗?   为何她总觉得,不可以呢。   云迢抿抿唇,眸光微黯。   却又深邃起来。   说起来,或许有一个存在能做到……   她忽然道:“毛团,我住的那地方,可真是深不见底呢,又黑漆漆的见不到一丝光,那般隐蔽之地,怕是只有去过的人才能找得到吧。”   毛团“啊”了一声,想起那个一头钻进去不停飞却像是永远飞不到尽头的洞穴,就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是啊是啊,要不是天道大人亲口所说,我才不会钻进去还飞了那么久,怕是要以为是别人拿我寻乐子的。”   天道……   云迢眼眸微眯,眼底暗光涌动,看不懂的情绪叫人害怕。   她仿佛忽然失了兴致,按灭了床头的灯。   “时间不早了,睡了。”   她倒头睡下,被子埋住半张脸,露出的那一小半精致秀美,一看就是个美人。   但毛团看着,却忍不住想,还是大人本尊的模样最美,那才是能看一眼一世难忘的脸,看过那张脸之后再看别的,总觉得都俗得很,寡然无味。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看一次呢。   毛团遗憾的叹了口气,闭上眼睛陷入冥想。   它没有实体,不能吃不能喝不能睡,没有痛觉不能流血。   无事可做的时候就只能冥想了,冥想便是修炼,据闻修炼到顶端便可以拥有一具实体。   那就是毛团的愿望。   ……   次日,云迢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这一觉睡得香,睡起来神清气爽。   动动手指,收回床边的隔音结界,一阵嘈杂的声音就钻入耳朵,闹得她脑袋嗡嗡的。   云迢却不恼,反而勾起一抹浅笑。   啧,幸好她有先见之明,提前设了结界,不然怕是一大清早就得被吵醒,不得安睡。   至于原因嘛……   大概是那个被裹进麻袋的尊贵公子叶槿丞被发现了吧。   可惜起的迟了,没来得及看热闹。   不过去看看叶槿丞鼻青脸肿的模样,也不错。 第5章 小叔叔貌美他还凶(5)   站在阳台看了眼底下不工作凑在一堆叽叽喳喳讨论这件事的佣人们,云迢更开心了。   叶槿丞,叫你三番两次挑衅本尊,不知收敛,这次脸丢大发了吧。   该!   不过在看热闹前,得先喂饱自己的肚子。   云迢皱着眉苦恼的揉了揉腹部,哎,做个凡人真麻烦。   收拾好换了衣服下楼,毛团已自觉的窝在云迢头上。聚众聊天的佣人们看到她面色一滞,都一脸僵硬,满心忐忑。   叶小姐可是最爱慕维护少爷的,她不会向夫人告状吧?   却见云迢目不斜视的离开,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众人面面相觑。   这……这是真没听见还是装没听见?假的吧?   云迢完全没想到自己反而是什么都没做,莫名其妙崩了一波人设。   毛团或许是刚醒,还有些迟钝,竟也没想到什么不对。   来到主楼,客厅空无一人,整座别墅空荡荡的,主人家一个都不在,只看到三两个佣人在忙,且忙的心不在焉。   看到云迢过来,一个佣人迎上来,正好是厨房的阿姨:“叶小姐,您怎么这会儿才下来,少爷出事了现在在医院呢,老爷夫人小姐们他们都早就去了,夫人特意叮嘱我,让您也快些过去,最好是留下来照顾少爷。”   阿姨挤眉弄眼的,笑的别有意味。   可惜云迢不打算领会她的意思:“林嫂,我饿了,还有吃的吗?”   “……”林嫂嘴角抽了抽:“有是有,不过您不打算这就去医院吗?”   “去是要去的,可是饿着我没力气走路。”   林嫂默了,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那您稍等,我这就去给您拿吃的去。”   “多谢林嫂。”   走到餐厅,随手拖了把椅子坐下,姿势不甚端正,莫名有种不羁大佬之态。   和苏凉夏每每端正如闺秀的模样大相径庭。   毛团提醒:“大人,姿势!姿势!”   “哦。”云迢懒洋洋应了一声,却没有改的意思。   毛团:心累……   幸好佣人们都在忙着发散思维,没人注意这边。   “叶小姐。”   林嫂的声音伴着脚步声出现,云迢瞬间换了个姿势,端正优雅,贵气大方。   微微回头,笑容温婉:“林嫂。”   林嫂端着托盘,将三两样东西放在她面前,一块小蛋糕,一杯牛奶,还有煎蛋和培根各一块。   云迢脸色僵了下。   就……就这么点?都不够只猫吃的。   林嫂却还说:“昨晚少爷夫人吵架,心情都不好,晚饭都没上,也忘了问问您。怕是您饿坏了,所以给您多做了一点,趁热吃。”   “哦。”云迢冷漠脸,原来这还是多了一点的分量。   感觉日后生活艰难。   她有些心塞的别开眼,却正好看到一个年轻女佣端着一杯水往外走,身段婀娜,妖娆多姿。   林嫂也看见了,顺口道:“叶小姐还不知道吧,五爷昨晚回来了,这么多年,五爷还是这个习惯,只喝白开水。”   五爷……   苏凉夏的记忆里好像没这个人,应该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或许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   念头在脑海里打了个转便消失无踪。   专注的吃起来。   还别说,分量虽少,味道却极佳。   凡人还真会享受。   吃完所有的,也才五分饱。   待会儿要去医院,医院外面似乎有不少的餐馆。   云迢舔了舔唇瓣。   出主楼时,林嫂贴心道:“叶小姐,车已经给您安排好了,就在花园外停着。”   “多谢林嫂。”   途经花园,却看见凉亭下坐着一人,正好背对着她,穿着黑色衬衣,在这花团锦簇里别有一番味道。   黑色本就显瘦,衬衣又修身,看着身段修长,线条优美,脖颈后一块皮肤白的刺眼。   目光逐渐下移……   镂空椅背里,窄腰束在黑色西裤中。   鼻子忽然有点痒痒的。   云迢忙收回视线,心底却暗骂了一声妖孽,光一个背影,就让人生了念头,可不是个妖孽嘛。   她匆匆离开,未发觉身后一道目光。   灼灼日光下,散发着如深海一般幽蓝色泽。   带着些许探究。   “boss,丞少爷被打住院了,您要去看看吗?”   叶戾收回视线,拿起水杯漫不经心喝了口水,透明的玻璃材质上,扣着修长的指节,好看的不可思议。   唇上沾了水,嫣红湿润,更添了三分……妖气。   “不去。”   拒绝的冷漠又干脆。   ……   到了花园外,果然看到一辆车。   司机正抽着烟,看到她一脸不耐:“怎么这么慢,不知道老子等着吗?”   云迢的眼神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却没说什么,径直上了车。   司机骂骂咧咧的发动车子,如离弦之箭一射出去,而云迢刚坐下,还没系好安全带。   云迢看他的眼神,已经像在看个死人。每天都有凡人想谋害本尊!#   车子一路开的横冲直撞,甚至闯了几个红灯。   不外乎就仗着叶家的名头。   还没到医院门口,司机就把她撂下:“叶小姐,你自己走过去吧,我还有事。”   云迢还没说话,就被尾气喷了一脸。   “……”   本尊,真的生气了!   毛团快哭了:“大人冷静,千万冷静啊!您是高贵的神祇,何必和个不知所谓的卑微凡人计较呢是不是,毛团知道您心胸宽广如大海,肚子堪比宰相肚!”   它简直绞尽脑汁的恭维,就怕神祇大人火气一上来就杀生。   云迢的脸奇异的平静下来,甚至还带着淡淡笑意:“你说的是,本尊很大度。”   毛团松了一口气。   然后它完全没发现,云迢屈指一弹,比芝麻大不了多少的一团灰气消失无踪。   云迢转身向医院走去,眉间还带着一丝笑意,商量着说:“不准我生气,我告个状总可以吧?”   毛团想了想。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再告一次状,也没什么……的吧?   从早餐店吃饱喝足出来,云迢才从容不迫的进医院,去看她那可怜的未婚夫。   本以为不会有什么特别。   然而一出电梯,就感觉到了气氛的紧绷,大概是因为走廊上一排黑衣保镖。 第6章 小叔叔貌美他还凶(6)   白色为主调,消毒水味遍布的医院因为这不协调的存在,也染上几分冷肃的味道。   “……”   云迢脚步微顿。   这什么情况?   关键是,他们守着的病房便是叶槿丞的病房。   这是叶家哪位大人物来了,排面这么大?   在记忆里搜罗了一圈,也没找出这么个人物来。   不由生了几分好奇。   走到门口,不出意外的被人拦下。   “这位小姐,这里不许外人出入。”   云迢瞥了他一眼,也没开口解释自己的身份。   ——叶槿丞那狗玩意儿的未婚妻?   可别恶心本尊了。   “我不是外人啊。”她只说了这么一句,顺便瞄了眼里面。   门开着,偌大的豪华病房里,站着或坐着十来二十人,都是熟悉面孔。   唯有一人例外。   黑衬衫银灰西装裤,勾勒着修长挺直好身材,明明是霸总的形,偏摆着桀骜不驯的款。   一人独占皮质沙发,浪荡公子的坐姿,偏没有一丝浪荡气。   叫人望而生畏。   叶家人都围在另一头,都没人敢聊天,一眼就能看出的压抑。   一个病房,却像是有条看不到的线,分了楚河汉界。   除了他身后站着的青年,只有两个人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同他说话。   他垂眸敛目,只听着,不点头不应和,敷衍极了。   云迢:……   这不是花园里那惊鸿一瞥的妖孽嘛。   一截腰线闪过脑海。   云迢的视线不自觉就往下移……   打住!   青天白日做什么黑梦呢?   云迢睁眼闭眼,脑子可算清醒了一些。   里面的人终于也注意到门口的动静。   “夏夏,你怎么才来!”叶夫人从沙发上起身,眼底是竭力都收敛不了的不满。   她这一声,十几道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   带着恶意那种。   云迢:……   毫无压力,甚至有点想笑,啧,一群欺软怕硬的家伙,怎么不继续装鹌鹑了。   怕被当鹌鹑蛋剥皮吃了吗?   还没等保镖放人。   叶夫人已经等不及的上前把云迢拉进来,冷瞥保镖一眼:“不长眼的东西,连叶家未来主母都敢拦,谁给你的胆子。”   那尖酸刻薄的语气,也不知道在指桑骂槐……谁。   云迢不着痕迹看了眼某人。   谁知一直垂眸的男人忽然抬眸,与她视线相撞,那一双眸幽蓝似海,深不可测。   云迢愣了一下。   这男人生的可真好看。   因为刚才一直垂着眸,这才算是看到了正脸。   甫一看,便惊艳到了。   五官自不必说,挑了最好的形来长的,处处精致搭在一起,像个精雕细刻又浑然天成的玉件。   肤色冷白,唇色不浓不淡,却莫名的透着一股矜持的妖气,让人……把持不住。   比如她。   身上最浓重的一比是那眉,墨色层染,一笔勾成,斜飞入鬓,写意风流。   啧,美啊。   她词穷,想不到更好的词汇来形容。   也许她的目光太直接,那人眼尾一挑,似笑非笑,不等云迢害臊,便直接移开。   “时间不早,我就先告辞了。”   他起身,长腿笔直,向旁边沙发上坐着的叶传升点头示意,便要往外走。   身后青年拿起一旁搭在沙发扶手上的西装外套跟上。   叶传升吃了一惊:“五弟才刚来一会儿怎么就走?”   他忍不住责备的看了叶夫人一眼。   怕不是她刚才那句话把人惹恼了吧?   “本就是为了看侄儿,现在人也看了,好端端的。”   没死没残,手脚健全,没有破相,更没掉肉。   云迢莫名就从他那眼神口气里读出点失望和遗憾来。   他勾了勾唇:“自然是该走了,大哥大嫂,你们自便。”   说完不给人挽留的机会,就旁若无人的离开。   不知道是不是云迢的错觉,总感觉他从身边经过时停顿了一下,眼神怪怪的。   这人行动如风,手底下人也一个风格。   眨眼的功夫,过道上的黑衣保镖就撤了个干净。   感觉一下子空了好多。   叶家小辈们松了一大口气的样子,坐在一起头碰头聊天,表情——劫后余生。   这么可怕?   所以这人到底是谁啊?   胳膊被狠扯了一下,叶夫人皱着眉:“夏夏,你怎么这么晚才来,我不让林嫂告诉你早点过来?你看看这都几点了!”   云迢胳膊一痛才想起一桩事来。   她要告状的。   结果因为某人,差点给忘了。   美色误人啊美色误人!   不过现在也为时不晚。   “干妈,我不是故意的,路有点长,我已经走很快了,但还是来晚了。”   她自责的咬唇。   “什么?你走过来的!”叶夫人脸色微变:“林嫂没安排司机给你吗?”   “安排了。”云迢无辜又无奈:“只是司机先生好像有急事,就把我放在半路离开了。”   叶夫人脸已经青了。   见鬼的急事!   她当家这么多年,还看不出这里面的猫腻,分明是去鬼混去了!   平常也就算了,今天也敢这么做。   导致她在叶戾那混账面前丢了颜面。   这一次,必须严惩!   云迢低眉顺眼乖巧可人,深藏功与名。   报复对象×1,get   那司机呢,也是个老熟人了。他好赌,又因为苏凉夏好欺负,每次由他开车时总用各种理由把苏凉夏搁在半路。   其实就是去赌了。   在叶家工作,他收入不低,可惜因为赌,过的很是拮据,但也还过的下去。   不过今天过后……真正的苦日子就要来临了。   先要被叶夫人掀了饭碗。   再然后,云迢还丢了一点霉运给他。   众所周知,赌这个东西,看的就是个运字。   好运一来,财源滚滚。霉运一到,负债累累。   往后,他就是后者了。   所以说,真别得罪本尊,本尊很大度,从来不记仇。   因为——本尊一般都是有仇当天报,不带隔夜的。   而叶槿丞,本来有望成为特殊的二般。   可惜他作死挑衅,逼得云迢不得不当日办了他。   都没等到隔夜。   说起这一茬,云迢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自己的杰作,昨晚麻袋一套,黑灯瞎火一顿乱揍。   都没注意揍的是哪里。   也不知有没有鼻青脸肿,希望答案是有。 第7章 小叔叔貌美他还凶(7)   云迢脚下生风,几步走到病床前。   叶夫人本来是来拉她的,结果反倒被她拖着走。   “槿丞,你怎么样了。”   云迢的视线直勾勾的往人脸上落。   目光陡然亮了一下。   叶槿丞那俊美的脸上,多了好几个青紫痕迹,分别在眼角唇角两腮这些明显的部位。   面色沉沉,目光阴郁。   风光二十多年,怕还是第一次这么狼狈吧。   云迢对自己的杰作甚是满意。   被她打量的人却是难堪又恼怒。   叶槿丞本就觉得这次的遭遇很丢脸,还被一群人围观,现下又来了个苏凉夏……   才刚在她面前放了狠话,转头被陌生人撂倒。   难堪的很。   脸上很是挂不住,语气不善:“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你啊。听说你受了伤,严重吗?疼不疼啊?”云迢甚是‘关切’的询问。   叶槿丞目光却更阴冷了,直接越过她:“妈,让她滚。”   一句话,让病房里的气氛又是一滞。   叶夫人一脸尴尬。   叶传升震怒:“槿丞你怎么说话的,那是你未婚妻!”   叶槿丞一脸漠然。   “她不走,我就不上药,你们自己看着办。”   身后是叶家小辈们的窃窃私语,云迢都不用听,都知道是在笑话她,笑话她倒贴都没人要。   云迢很是欣慰。   看来还是不够疼啊,嘴巴这么欠。   她面色微白,勉强扯了扯唇角:“槿丞,你别这样,你不想看到我,我走就是了,你别拿自己的身体怄气。”   “夏夏……”叶夫人欲言又止。   “没关系的干妈。”正好本尊一点不想伺候这狗玩意儿:“那我就先走了,槿丞你好好休息。”   云迢伤心的逃出门外,然后迫不及待的丢了个灰芝麻团。   负面状态×10   疼不死你个狗玩意儿!   让你嘴欠!   云迢下巴微抬,轻哼一声,这才心满意足。   毛团这回倒是没落下这一幕,把云迢使坏的过程看的一清二楚。   顿时斯巴达了:“大……大人那什么玩意儿啊?”   灰扑扑的,带着不祥的气息,看一眼都觉得不舒服。   “神力啊。”应该……没错吧?   “大人你确定?”别看我可爱就糊弄我!   “确定!”云迢振振有词,还反问:“难道你很了解神力?”   毛团……   了解是不可能了解的,云迢苏醒前它才被制造出来,其他神祇们早就死干净了。   哪有了解的机会。   被堵了这一下,毛团变得分外沉默。   真成了个不起眼的毛球挂件。   出了医院大门,云迢不由四处张望起来。   她没有过去的记忆,不知道过去众神纵横的时代是个什么模样。   也对现在的世界全然陌生。   仅有的了解,来自于委托者苏凉夏的记忆。   但记忆再鲜活也只是一帧帧画面。   何况全数沾染着原主人的气息。   云迢还是想亲自了解一下,何况难得出来一趟,可不想那么早回叶家。   不过这个时间点,不怎么好拦车。   车流汹涌,川流不息,没有一辆肯停。   云迢:……   本神觉得有被冒犯到。   哧——   一个恍惚,面前就停了一辆车,幽灵般窜到眼前。   漆黑的车身,如盛夏无星的夜空,线条流畅极具美感,低调中的奢华。   有些眼熟。   车窗降下半格,俊美青年长腿交叉而坐,慵懒随意的靠在椅背,蔚蓝的眸半眯着,像打瞌睡的猎豹。   迷人却危险。   “未来侄媳,”青年剑眉微挑,似笑非笑:“需要帮忙吗?”   云迢静静看着他。   虽然你很美,但你也不能这么恶心本尊。   未来侄媳你个头!   ……   半分钟后,她坐在青年身边,狭小的空间里充斥着微醺的香气,像是梨花酒一般,淡雅却绵长。   “多谢小叔叔了。”云迢眉眼弯弯的道谢。   因为那一声侄媳,以及早晨林嫂那一句五爷。   她终于恍悟,这桀骜不羁的美青年的身份。   叶戾,叶老爷子的老来子,和叶传升同父异母,传闻是个极厉害人物,可是脾性怪戾,下手极黑,虽然常年在外,但偶尔回来一次就把叶家人整治的凄凄惨惨。   所以叶家人没有不怕他的。   但没人说,凶残的叶戾生的这么好看呐。   苏凉夏虽然在叶家住了十多年,但也只见过他一次,还是很小的时候,远远看了一眼,就被叶槿丞拖走。   叶槿丞不喜欢他。   甚至是讨厌,很讨厌,如死敌一般,从小就是。   云迢控制不住的用余光打量他。   复又拧眉。   完了完了,本尊彻底沦落成个为皮相所迷的俗人了。   “我的身体素质生来便异于常人。”   叶戾忽然开了口。   没了笑意之后,那俊美的脸变得毫无温度。   云迢:……   所以呢?   “视力是常人的两倍,夜里也能勉强视物。嗅觉也还不错,能闻到一些别人闻不到的气味。”   云迢忽然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叶戾侧头,修长的手支着下颌,笑的意味深长:“苏小姐,医院门口早餐店的肉包子,好吃吗?”   云迢:!   此刻,云迢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杀!人!灭!口!   不过没人给她这个机会,车子正好停下。   云迢站在市中心最繁华的路口,看着黑色豪车扬长而去。   “啧。”   她叹口气:“真是可惜。”   这绝佳的杀人灭口的机会啊。   刹车失灵,撞上树或墙,头破血流,伤重不治,失血过多,英年早逝。   毛团被这危险的气息煞到,浑身炸毛,战战兢兢:“大人,不要玩火啊。”   云迢极其敷衍:“哦。”   这次不行,只能下次再找机会了。   看着她明显没听进去的样子,毛团含了两泡泪。   球生艰难。   说好的貌美肤白美人神祇,温柔善良善解人意呢?   天道粑粑你坑我!   云迢却已抛开杂念,兴趣盎然的走入繁华的购物街,了解新世界的脚步,从这里开始。   ……   医院。   看着叶槿丞睡下,叶夫人压抑着怒气把叶传升拉到角落里说话。   “叶戾那个混账东西,一回来准没好事!”   叶传升愣了一下,瞬间明悟:“这事,你在怀疑他?”。   他们说的是叶槿丞被套麻袋这件事。 第8章 小叔叔貌美他还凶(8)   叶夫人也没说是,但那神情分明就是笃定:“哪有那么巧的事,他前脚进了家门,槿丞后脚就挨了打,再说,我们槿丞年轻有为,到哪儿不是被捧着的,也就他跟槿丞不对付,每次回来都刻意针对。”   不是他还能有谁?!   叶传升却还比较冷静:“但这不像他的作风,且不说他阴人从不隐藏,就说以往他下手,不见血不收。若真是他,丞儿哪里还能像现在这么完整。”   “你这是盼着槿丞缺胳膊少腿吗?”叶夫人陡然尖刻起来。   “不是,你这什么话,槿丞是我儿子我还能盼着他不好?”叶传升看着叶夫人一副听不进去的样子,烦躁和无力感油然而生。   “算了,你正在气头上,我不跟你辩论,你好好看着槿丞,我先去公司看看去。”   叶夫人又气又不甘,攥着的手背露出青筋。   “那凶手就不管了?槿丞岂不是白白挨了打。”   “我会继续查的,你着什么急。”叶传升也被激起了怒火,横眉一竖,本就不算好的面相看上去凶煞的很。   叶夫人有些怵他这个样子,也不敢再多说。   “对了,你注意着点那女人。”叶传升下巴点了点,玻璃窗里映出病床前趴着的女子身影:“这最后关头,也别被她给坏了大事。”   叶夫人看了一眼,也不悦的皱眉:“好。”   一个出身下九流的女人,也敢勾搭她的槿丞,也不看自己那身份配不配!   苏凉夏虽也不够格,可谁让她身家丰厚呢。   这比巨额财产拿到手,就是槿丞最好的助力。   医院惨白灯光下,笑容刻薄的中年女人,脸上哪儿还看得出贵妇人的雍容和在苏凉夏面前的温柔慈爱。   叶家的人,从来都是无利不起早。   没有好处,怎会对一个孤女另眼相待甚至讨好。   温和的面具揭开,看的到的都是虚情假意。   云迢对这个世界抱有极大的热情。   逛了一大圈,又吃了好些美食,才打了个的回叶家,下车时还觉得意犹未尽。   其实时间还早,只是这具凡人身体已经疲累不堪。   回了小楼,云迢先窝在藤椅上休息了会儿。   惬意是够惬意,就是觉得有够无趣了些。   闲来无事,云迢忽然想清点一下苏凉夏的财产。   只说她有百亿身家,但却每个具体概念,就连苏凉夏本身,估计也不够了解。   说做就做。   从记忆里得知,苏凉夏是有一本财产清点册子的,大到公司小到车都记载的一清二楚。   从保险柜里翻出册子,云迢盘坐在榻榻米上,翻开了第一页……   苏氏企业股份51%,市价三百亿;   叶氏集团散股3%,市价十亿;   ××实业公司散股、××有限公司股份……数十家大大小小股份,加起来市价五亿。   苏家别墅两亿、龙城景苑别墅三千万……以及全国各地一百多处房产加起来,价值数亿。   国外十几幢别墅、两个庄园、一个酒庄,甚至还有一个小型城堡……加起来价值数亿。   苏父是个收藏家,收藏珍品包括古董字画玉器摆件,不仅能传世,价值也很难估量,因为这些东西会一直升值。   册子上还贴心的标明的每一样的标价以及历史上最高拍卖价,时间刷新在去年。   按目前的市场价,粗略估计加起来也有数亿。   接着就是苏母的珍藏,作为百亿大亨的妻子,豪门贵妇,珠宝首饰是必需品。   苏母有一个专门的藏宝阁来存放这些好东西,玉饰翡翠宝石钻石,每一样都价值百万以上。而她有上百件。   其中更有被称为帝王翡翠的老坑玻璃种,只一对镯子,就有上亿。   而这些只是半册子。   剩下半册,都是些零碎的东西,什么车啊,衣服啊,包包啊,没资格入藏宝阁的耳环戒指什么的……   哪怕都不太值钱,半册子这么厚下来,也不是个小数字。   看完这些,云迢才觉得,苏凉夏是真真真真真有钱啊!   百亿富婆,一点不掺水的那种。   所以她到底是多想不开才看上叶槿丞那种货色?   抱着钱养小白脸他不香吗?   小白脸好看又听话,让往东不敢往西,温柔小意,还不会给你添堵。   而且靠着这么大一座金山银山,她是怎么把自己活成个人见人欺的小可怜的?   本尊实在无法理解。   云迢捂着心口,瘫在榻榻米上,努力回复那被一串零给刺激到的小心脏。   目光涣散:“完了,本神彻底的堕落了。”   终于,继成为一个为色所迷的俗人……啊不俗神以后,本尊又成了个被铜臭味熏迷了头的俗神。   人间,果然是个太容易惹人堕落的地方。   等等!   云迢忽然坐起,面色凝重。   如果她没记错,这册子在她手上的原因,是因为苏凉夏需要这个清单册来拟合同。   那是去年的事。   她约了苏家父母留给她的严律师,在叶家人不知情的情况下,悄悄定下来。   ——苏凉夏所有80%财产,将作为嫁妆,在与叶槿丞先生成婚之后,全部无偿转让给叶槿丞先生,结婚证为合同起效依据。   她只给自己留了20%,作为后半辈子的生活保障。   虽然这一部分也够她挥霍无度一辈子。   但是……   这也太豪横了吧。   百亿资产,就这么无偿给了别人?还是叶槿丞那个恶心玩意儿。   云迢忽然发现,苏凉夏也是个人才。   至少在见过这么多钱之后,还能保持初心并坦然送出去的,也是凤毛麟角了吧。   至少,她这个神,都有些舍不得。   云迢有些肉疼的将册子合上丢到一边。   改!   这个合同必须改!   留是不会留的,按照毛团的说法,做完任务之后她无需在这里过多停留,再多钱财也于她无用。   所以还是按照苏凉夏的意愿,无偿赠与出去。   不过赠与对象,绝对不可能再是叶槿丞那个恶心玩意儿。   偏远地区、孤儿院、福利机构……能赠与的对象多的是。   不过在这之前,她还要好好利用这个合同。   让叶家人尝尝,心痛如绞的滋味。   看着最想要的谋了数十年的东西,呼啦啦长了翅膀飞走…… 第9章 小叔叔貌美他还凶(9)   三天后,叶槿丞伤愈,准备出院。   叶夫人开了豪车,阵势浩大的去接人。   叶槿丞住了三天就陪了三天的容薇如正宫一般把人交还。   只是所有人都像是默契的忘记了云迢的存在。   因为叶槿丞那极度厌恶的态度,三天里没人提起过苏凉夏这个名字,叶夫人也没再让执意让她过来给儿子添堵。   事实证明,没有苏凉夏的存在,大家都很开心。   但他们并不知道,在这短短三天,有什么东西,即将离他们飘然而去。   云迢也挺开心的,三天时间差不多跑遍了所有能跑的地方,吃遍了各种美食。   神生如此惬意。   云迢甚是满足。   那劳什子的未婚夫,早就被抛在十万八千里之外了。   叶夫人去接叶槿丞的时候,她刚解决了温饱大计,爬上墙头。   ——为了保持人设不崩,这三天出入都是靠翻墙,行踪也没让任何人知道。   努力在外人面前打造一个黯然魂殇的印象。   动作还是很敏捷的,姿势也帅气逼人。   就是……   “小叔叔,你怎么在这儿?”云迢蹲在墙头,脸色僵硬的看着底下的人。   完了完了,人设彻底崩了!   头顶毛团也捂着眼,痛苦的呜咽出声。   人设说崩就崩,如那突如其来的龙卷风。   “来捉一只偷跑出去的猫。”墙下,叶戾长身而立,幽蓝的眸似藏着星点笑意:“黑白色的,很漂亮,就是有些凶,惯会伪装成无辜可怜的样子,可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忽然伸出爪子挠你一下。不知道未来……”   “苏凉夏。”云迢微眯着眸,甚是不悦:“小叔叔,我有名字的。”   叶戾愣了下。   “好吧。”他耸耸肩:“小凉夏,不知道有没有看到我说的那只猫。”   云迢……   凉夏就凉夏,作甚非加个小字,嘚瑟自己年纪大?   呵,比年纪,本尊说出来吓死你!   “没有。”云迢耐心回想了一下,摇头。   然后压抑着不耐烦:“麻烦小叔叔让让好吗,你挡着我了。”   叶戾这厮八成是故意的,正好站在她下方,左边是树,右边是花坛,唯一能站人的地方被他给占了。   她就是图这里隐蔽才特意从这里进出。   谁知道现在被堵在这里,上不是,下也不是。   “竟没看到啊。”叶戾失望的叹了口气:“调皮捣蛋的小东西,可真是让人不省心。”   说着让开一些。   云迢怕他后悔,迅速一跃而下,身形敏捷轻快,比之猫也不差了。   叶戾幽蓝的眸荡起浅浅水纹,似有些惊讶。   云迢也没管他,径直拍拍手就要走。   “大哥大嫂他们知道,你如此深藏不露吗?”   身后,叶戾的声音响起,平平淡淡,不带恶意,像只是好奇。   云迢站定。   不怒不畏,反而慢慢勾起唇角,笑了。   她转身,漆黑的眸弯弯,一字一顿:“你,在威胁我?”   叶戾嘴角的笑意尤在。   眉心却起了一道淡淡折痕。   他感觉到了,从眼前少女纤细的身体里,释放出的恐怖压力,毫不留情的压在身上,让他有些呼吸不顺。   “你……”他剑眉微挑,刚说了一个字。   少女像是被激怒的兽,骤然冲过来,将他撞在树上,柔软温热的手卡在他喉咙上。   云迢下巴微抬,漂亮的五官像是加了锐化,美的很有攻击性,倨傲的像猫。   “小叔叔,你知不知道上个敢这么威胁本……”她顿了一下:“我的人,早就魂归太虚了。而且你还知道了我的秘密,就不怕我杀人灭口吗?”   叶戾作为被捏住命脉那人,却一点也不紧张。   反而放松了身体,让自己靠的舒服一点。   笑吟吟的:“你会吗?”   云迢刚要说会,他又来了一句。   “你舍得吗?”   他剑眉轻扬,又带着笑,本就好看精致的面孔骤然生动起来,像是画有了灵。   美貌值翻倍。   云迢呼吸一个不稳,手也松了一些。   这妖孽……   还真的舍不得。   云迢眼巴巴看着这妖孽美男,想下狠心但手不听话。   行吧,这美男计,她认栽!   捏着喉咙的手紧了紧,又松了松。   “你确定……不会告我状吧?”   “不会。”叶戾失笑:“小凉夏,别那么敏感,我真没恶意,只是单纯的好奇。而且,我跟叶传升可不是一挂的,要说一挂,那也是咱俩一挂。”   他那幽蓝的眸写满认真,云迢能在其中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倒影。   目光下移,是他弯弯的,看起来很可口的唇。   云迢别开眼。   闷闷道:“行吧,我就饶你一回。”   她松手,头也不回的离开。   骤然得了呼吸,叶戾轻咳了两声。   他缓了缓。   “啧,小猫到底还是伸了爪子。”他抬手,手背遮在眼上,细微的光从指缝漏出,洒在他脸上,半光半影里,妖孽肆无忌惮释放着美貌利器。   唇角弯弯:“果然凶的很。”   哗啦。   头顶树冠上忽然倒挂下来个少女。   云迢面无表情:“思来想去,我还是觉得这样太便宜了你,所以,决定先来收点利息。”   叶戾眼前一黑,唇上一痛。   少女如来时一般消失了,像幽灵一样。   叶戾则……石化了。   终日招猫逗狗、下手狠辣的叶妖孽,终于还是遭了报应,翻了船。   这这这……这只猫不仅伸了爪子,它还亮了齿!   好半天,叶戾才摸了摸唇,看着指尖那抹血色,脑袋里嗡嗡的,有些不大清醒。   ……出血了,要打狂犬疫苗吗?   一股脑冲出老远,云迢才放慢速度。   她脸努力绷着,好似没什么异常。   毛团却毫不留情的戳破了假象:“大人,你心跳好快,耳朵也红了,温度也诡异升高,大人,你是生病了吗?”   云迢:……   她不自在的轻咳一声,轻叱:“闭嘴!”   “……”毛团委屈巴巴的:“哦。”   回了房,云迢就冲进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温度终于降下去,恢复正常。   “呼——”。   轻吐一口气,她去拿毛巾,却正好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身影,白衣黑裤。 第10章 小叔叔貌美他还凶(10)   苏凉夏的眉眼,自然是不错的,生的柔美俏丽,皮肤是奶白色,仿佛自带柔光。   漂亮,且无害。   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手无缚鸡之力,娇软可欺的娇小姐。   某人的话回响在脑海里。   “黑白色的,很漂亮,就是有些凶,惯会伪装成无辜可怜的样子……”   啪!   细白的手按在镜子上,镜子四分五裂。   “叶!戾!”   你特么才是猫!   你全家都是猫!   自那日以后,云迢彻底和叶戾结下了梁子。   ——单方面的。   先是抓了她的把柄,后又指桑骂槐说她是只猫。   她可是神祇!   至高无上,法力无边!   猫那种软趴趴糯叽叽只会卖萌撒娇的物种怎么能和她相提并论!   云迢觉得自己有被深深的冒犯到。   这几天门也不出,天天在叶家闲逛,等着来个偶遇,来个本利全收。   可惜运道不太好,或者某人特意躲着。   几天下来,竟一次也没见着。   云迢:……   丫的滑不溜丢挺能躲。   中午饭桌上,一家人都在,叶传升、叶夫人以及叶槿丞。   这是唯一能见到叶槿丞的场合,其余时候他都对云迢避之唯恐不及。   脸上好全乎了,衣冠楚楚,人模狗样的。   可惜对着这张脸,云迢着实食难下咽。   敷衍的吃了两粒米饭,她状若不经意的询问:“干妈,怎么没见小叔叔,他不是回来了吗,不与我们一起吃吗?”   餐桌上的声音顿时全部消失。   这人就像个奇怪的开关,一提起就走向一个诡异的局面。   叶槿丞啪的撂了筷:“好端端你提他做什么,真是倒胃口。”   起身便走。   叶传升顿了一下继续吃,不过眉头就没松开过。   叶夫人脸色很臭,说话阴阳怪气的:“你小叔叔是个多金贵的人,顿顿都要山珍海味,哪里看得上家里这些粗茶淡饭,向来是不会与我们一起吃的。”   云迢:……   叶家公敌,果真名不虚传。   人都没出现,就炸了一餐桌。   叶夫人也没胃口吃下去了,将碗筷放在一边,带着点探究的目光扫视云迢。   “夏夏,你怎么会突然提起他,你不是只见过他一面?”   云迢面色不改:“干妈,我只是随口一问。”   “希望如此。”叶夫人神色淡淡,能看到眼底深藏的不悦,忽的又缓和了面色,谆谆教诲:“夏夏,你大概对他并不了解,那人极危险,脾气又乖戾,不是个好招惹的人物,更不会因为是长辈就手下留情。   以后啊,离他远点,不要好奇,也不要亲近。干妈怕他伤了你,知道吗?”   云迢乖巧点头:“嗯,干妈,我听你的。”   一顿饭用的难受。   几人纷纷离了饭桌。   云迢只吃了几粒米,腹中仍空空,远离了人的视线就溜到后园,翻墙出去觅食。   叶夫人在房中却是坐立不安。   干脆去书房找叶传升。   “老叶,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一下……”   片刻后,叶传升放下手中的书:“提前婚约?”   “是。”叶夫人站在他身后,替他揉捏肩膀:“也不算提前,两个孩子都到了年纪,婚礼也该提上日程了。再说了,老叶咱们等了这么久,难道你不想早点把那些拿到手?”   “想倒是想,可咱们计划不是还能成?她肯心甘情愿把那么多财产双手奉上?”   “结了婚就肯了。”叶夫人得意一笑:“夏夏可是对槿丞情根深种,只要结了婚,还不是槿丞说什么就是什么。再说了,就算她舍不得……”   她冷笑,眼底闪过一道利光:“妻子一死,又无别的亲族,遗产还能给谁?”   饶是叶传升,都被她的狠厉惊了一下。   “你也舍得,那可是你亲手带大的。”   “当然舍不得,只要她听话,她就是我的好儿媳,我把她当亲女儿一样养着。”叶夫人满不在意。   “可你突然提起,还是有别的原因吧。”叶传升挑眉:“又是因为叶戾?”   叶夫人手一顿。   既然被看出来了,她干脆不再掩饰:“我就是有点担心,叶戾长了我那好婆婆一样的祸水脸,我也是女人,清楚这张脸对女人有多致命的吸引力。何况,夏夏因为容薇的存在正不满,如果叶戾趁虚而入……”   她撇了撇嘴:“等了这么多年,我可不想被他摘了桃子。”   叶传升沉默着,在心底权衡了一下。   “那就找人定婚期吧。另外,你去把那个叫容薇的女人打发了,别让她节外生枝。”   说来他还有些不满:“上次在医院就跟你说了,怎么她现在还跟丞儿纠缠不清?”   叶夫人一噎。   “槿丞那会儿住院,总得有人照顾。他又不想看见夏夏,我也脱不开身。”   看到叶传升又竖起了眉:“好了好了,我亲自去打发了她,行吧?”   叶传升这才满意。   一品居。   出了名的好吃又贵,亦是苏凉夏名下产业之一。   包厢里,云迢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她放下筷子,慢吞吞喝了口水,窝在窗边:“本尊掐指一算,有人想要谋害本尊。”   毛团:??   掐指一算,您的掐指呢?   云迢余光瞥见窗外闪过的某道人影,漆黑的眸瞬间亮起,如夜空炸响了烟花。   “不用算了,定是你!”   她扬唇,呵了一声:“姓叶的,可算逮到你了!”   拿了东西就冲下楼,直奔斜对面装潢高大上的店。   随意瞄了一眼匾额,好似叫香什么会所?   “容薇,你在看什么啊?”   “啊?没看什么啊。”长相明艳的女生拉着同伴的手,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琪儿,逛了这么久我有点累,咱们找个地方休息下吧,我看那个奶茶店不错,好像还是个网红店呢。”   “是吗是吗?”同伴踮脚看了眼:“呀,还真是,那咱们快过去打个卡。”   两个女生拉着手,欢快的冲进了奶茶店。   与此同时,云迢被拦在前台。   “这位小姐,请出示您的会员卡,否则不允许进入。”   “??”会员卡?那是什么鬼东西??   翻出钱包,一堆卡片看的她眼花缭乱,干脆整个丢在前台怀里:“我,急着找人,卡,你自己找。” 第11章 小叔叔貌美他还凶(11)   “哎,小姐!”   前台下意识接了下那钱包,那女生就风一样跑了个没影。   前台:……   她看着手里装满卡片的大牌限量版钱包,脑袋嗡嗡的。   云迢追到里面时,人早就没影了。   偌大的会所,好几层,每层好几个走道,每个走道好些个门。   她直接上了顶层,叶戾那要去肯定是去最好的地方。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气势太强,神色太坦然,一路走来,竟然无人来拦。   顶层不愧是最豪华的,四个过道,四个房间,金碧辉煌,却又不俗气。   云迢终于想起了毛团:“能找到他的定位吗?”   “不……”毛团感受着骤降的温度,怂怂的改了口:“我试试。”   云迢满意挑眉:“快点。”   “哦。”毛团拉长了语调。   等了有一分钟的样子,毛团还没回应,只听咔嚓一声,其中一个房间的门开了。   云迢下意识看过去,又迅速移开视线。   是个陌生中年男人,地中海,啤酒肚。   形象……有碍观瞻。   她忽然有点想看看叶戾那张祸水脸洗洗眼睛。   她没注意到,地中海看她的眼神陡然亮起,浑浊的眼神兴味盎然。   他快步走到云迢身边,胖乎乎的油手就往云迢肩头放:“小姑娘怎么一个人,不如我陪……嗷!”   云迢正好转身,干净利落一肘子。   地中海捂着鼻子嗷的蹲下了,血色从指缝渗出。   “东边的房间,你确定?”云迢大步流星,完全没看见脚边那人一样。   毛团瞥了他一眼,心有戚戚:“确定确定!”   穿过走道,走到东边房间门口,她抬指敲了两下。   里面的说话声顿住,有人过来开了门。   云迢的视线越过这唇红齿白的小帅哥,落在沙发中央桀骜俊美的青年身上,嘴角轻轻翘起:“劳驾,我来找个人。”   室内,一片沉默。   所有人都看着这个不速之客,茫然不解。   沙发中央闭目养神的青年也终于肯吝啬的抬起眼皮,看了一眼。   这一看。   叶戾:“……”   他闭眼,又睁眼,闭眼,再睁眼,那个人还在眼前,不是幻像。   “#@&*……”他低骂了几句,豁然起身,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出门,把门拉上,隔绝了里面的视线。   他深呼吸一口气,剑眉拧着,看起来很凶:“你一个小姑娘家,来这种地方干嘛,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这个话问的好奇怪。   云迢心里打了个突,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路上来遇见的人。   油头粉面风格迥异的男侍者,衣着清凉身材姣好的女子……   云迢觉得有些不对。   但又不甚明白。   苏凉夏这样单纯干净的富家女,从未接触过这样的地方,而云迢的记忆也是白纸一张。   她怎么懂这里的异常意味着什么。   但敏锐使她闭口不言,沉默以对。   无法无天,肆意张狂的叶戾看着这沉默不语显得很是无辜的少女,有种莫名的挫败感。   “这个地方是……”他顿了顿,看着少女漆黑却不含杂质的眸放弃了解释,可能是不想让那里面染上不干净的世俗。   “是如果叶家人知道你来这里,会打断你腿的地方,明白吗?”叶戾叉着腰,一字一顿,含着警告:“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不是你一个女孩子该来的地方。”   其实叶戾说严重了。   会所,说干净也不干净,对于叶戾这样的人来说,只是个比较不错的聚会娱乐场所,毕竟这里娱乐设施很齐全,高端上档次。   但对脑子不干净得来说,这就是个不干净的好地方。   但在大多数人眼里,会所,就是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   云迢皱了皱眉:“哦。”   叶戾扯开最上方的两颗扣子:“走吧,我送你出去。”   别被不长眼的东西给冲撞了。   云迢一言不发的跟着。   但刚出走道,一群人就气势汹汹的冲过来。   领头的地中海一看见云迢,眼就红了:“就是那个贱人打的老子,给老子上,弄死她!”   “……”叶戾侧头,看了眼云迢。   云迢轻咳一声,倒是不见心虚,反倒挺理直气壮的:“他想对我不敬,我就打了他。”   打的都算轻了。   如果不是急着找人,本尊剁了他的手!   叶戾眼眸微眯,桀骜的眉轻挑,戾气横生:“他对你不敬?用了哪只手?”   云迢面无表情的回视过去,下巴微抬,倨傲的很:“你觉得,他能碰到我?”   叶戾愣了一下,忽的笑了:“是我不对,我忘了我们家的小凉夏,凶的很。”   他这个语气,让云迢瞬间想起那天他说那些话的语气,把她比作猫,惯于伪装,凶的很。   脸色登时就拉长了。   而那些人已经冲了上来,却在看清云迢身边的人时,来了个急刹车,吓的眼眶子都掉出来了。   “戾戾……戾爷!”   一语惊起千重浪,一群人都吓软了腿。   尤其是领头的地中海,直接一屁股坐地上了。   哇哦⊙?⊙!   云迢在心底小小惊呼了一声,眼神奇怪的看了叶戾一眼。   没看出来啊,不仅是在叶家,在外头叶戾也是凶名赫赫啊。   叶戾没注意到她的眼神,手插在兜里,不羁的站姿,出格的貌美:“你刚刚说,要打谁?”   “没……没打谁,戾爷您听错了。”地中海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你是说爷耳朵不好?”叶戾唇角一勾,十足的阴狠。   “我……这……”地中海急得满头大汗,干脆跪地求饶:“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这位小姐是您的人,求戾爷饶我一次。”   叶戾避开他抓上来的咸猪手,眉眼锋锐:“你听好了,爷家里的小朋友,欺负别人可以,别人欺负她,不行。”   地中海的心顿时跌落谷底。   这是,没戏了。   叶戾打了个响指,一群黑衣人不知道从哪儿涌出来。   “废了他的第……条腿。”他冷漠下令。   顺便揽住云迢肩头,下意识捏了捏,有些瘦了。   另一只手自然的捂住她的眼,带着往外走,清越好听的声线,却带着常人想不到的阴狠。   “小凉夏,小叔叔今天就教你一句话,对付坏人,凶可不够,还得够狠!”   注:男主绝对身心干净昂。 第12章 小叔叔貌美他还凶(12)   云迢:……   她现在只想,怎么剁了肩膀上这只手!   一出会所门,那辆见过很多次的黑色车辆就停在门口,叶戾握着云迢的肩往车上走。   刚走到车边,安分了一路的云迢忽然有了动作。   她脚步一错,脱开叶戾的手,同时去抓他的手腕。   叶戾反应也极快,一退一进快如闪电,云迢不但没成功,还被他反抓了手腕。   叶戾唇角邪邪勾起:“小凉夏,你不厚道啊,小叔叔刚替你出了气,你就恩将仇报,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云迢:……   万万没想到,本尊竟然会失手给一个凡人!   对不起,是本尊给神祇丢脸了。   唯一神祇:没事,再捡回来就好了。   云迢抽泣一声,眼眶登时红了:“疼。”   叶戾不由垂眸看了眼,或许是他太过用力,那被他捏着的仿佛一用力就会折断的纤细手腕上,已经出现一圈红印。   他下意识松了些力道。   却没看到云迢眼底的得意。   下一刻,局面瞬息反转,当叶戾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按在车上,后背被硌的生疼时,他心里有一串圆周率那么长的mmp 要讲。   “戾爷!”   黑衣人见状就要冲上来。   叶戾抬了抬手,黑衣保镖们停下脚步。   叶戾头靠在车上,有些生无可恋:“小凉夏,你到底想怎么样啊,划下个道吧。”   云迢一手按在他肩上让他动弹不得,一手锢着他一条手臂,不让他有机会翻盘。   她歪歪头,笑容软软的,纤长的羽睫如蝶翼般轻轻颤动,一如既往的无害。   “小叔叔,你那只黑白色的猫找到了吗?”   “……咳咳!”叶戾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完了,被这记仇的小凉夏发现了。   但,认是不能认的。   咳嗽声停止,他很认真的道:“自然是找到了,就在我家里养着呢,小凉夏想去看看它吗?”   云迢:“呵!”   本尊信了你的邪。   知道糊弄不过去,叶戾只能捏着鼻子认栽。   “小凉夏,那天的事不都过去了吗,你也……报复回来了,何必再翻旧账。”   他舔了舔唇瓣,那天的伤口还没好全呢。   云迢的目光也落在他唇上,那道小小的伤口仿佛在提醒她,那天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耳垂生生憋红了。   “那只是那天的利息。”云迢表面上淡定的一匹:“我现在来收我今天的利息。”   “……”叶戾有淡淡的忧桑:“那小叔叔求你,直接把本金收了行吗?”   他并不想要利滚利。   还是内容未知的利息。   “你……确定?”   云迢眯着眼,把叶戾从头到脚看了个遍,虽然隔着一层衣物,却仿佛看透了所有。   那表情,像极了楼里的恩客。   叶戾:“……不确定。”   云迢丝毫不意外,笑弯了眉眼:“那我就来收我今天的利息了哦。”   叶戾心顿时提了起来。   下一刻,一只小手迅速从他衣摆下钻进去,如愿以偿的摸了下那把细腰。   又迅速收回,快的谁都没看到。   云迢餍足的半眯着眸,笑的贼兮兮的:“小叔叔的滋味真好。”   叶戾的表情已经裂了。   心态也裂了。   一抹红从脸颊窜到耳根,眼尾也染了迤逦的色,看起来像是被欺负狠了,有几分楚楚可怜。   云迢果断开溜。   那拔腿就跑的样子像极了个渣女!   叶戾气的没站稳,被黑衣保镖扶住。   “戾……戾爷,您没事吧?”   保镖脸上写满了战战兢兢,他实在是佩服那姑娘,这么多年戾爷这张祸水脸到处招蜂引蝶,但敢这么吃豆腐的就一个。   勇士啊!   真乃神人也!   “没事。”叶戾甩开保镖的手,面如寒霜:“该死的丫头,别让爷逮到你!”   保镖:……   戾爷,说这话之前,能不能先把您脸上的红晕给收了。   还有那潮水般荡漾的眼神,真的是看的他一个大男人都……   咳!   叶戾闷头钻进车里,车子如离弦之箭一般消失在路的尽头。   谁也没看见,会所对面一家奶茶店里,一支手机悄悄收回。   容薇看着手机里的视频,嫣红的唇勾起。   这真是个意外的收获。   苏凉夏,本来我都没把你这个对手看在眼里,也没打算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但谁让你这么蠢,亲手把把柄送到我手上呢?   那,我就笑纳了。   她把手机宝贝似的握在手里,沾沾自喜。   无人的角落,云迢悄悄探出头。   看到那辆熟悉的车远去,她才站出来。   毛团对此已经麻木了。   人设什么的,崩着崩着也就习惯了。   它尽职尽责的提醒:“大人,刚才有人悄悄拍下了你们的视频。”   云迢不以为意:“这个简单。”   手指一搓,指尖出现一粒灰芝麻团。   掌心合十,目光虔诚,肌肤散发着微白毫光,如同神圣不可侵的神女:“这一刻所有试图算计本尊的,都将被天惩。”   灰芝麻团消失。   与此同时,容薇觉得背后一凉,明明是盛夏午后,阳光最充足的时刻,她却觉得每一处都浸透着凉意,透骨而入。   她摸了摸胳膊:“琪儿,我忽然觉得有点不舒服,不如我们走吧。”   琪儿一听她说不舒服,就忙点头:“好啊。”   两人起身,拿着没喝完的奶茶往外走。   刚走了一半。   身后忽然有人喊:“小心……”   哗啦!   容薇觉得身上一凉,打了个寒颤,低头一看,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泼了一身冷咖啡。   昂贵又娇气的连衣裙毁的彻底,而她分外狼狈。   容薇好面子,草草处理完,拿了赔偿。   便和同伴匆匆离开。   她急着回去换衣服,但可能是因为刚被冰了又被太阳暴晒,头昏昏沉沉的,看不大清路。   “容薇,小心!”   同伴琪儿的尖利的叫声响起。   “嗯?”容薇迷迷糊糊的回头,下一刻,整个人凭空消失。   却是掉进了一个坑里。   也不知道谁那么缺德,在人来人往的路上挖了一个坑,过往行人都避让着走。   偏偏容薇头脑昏沉,一头栽了进去。   今天,很是倒霉呢。   像是捅了霉神的窝。 第13章 小叔叔貌美他还凶(13)   天有点擦黑的时候,容薇才终于到家。   这一下午过的从未有过的漫长的煎熬。   经历了一系列被泼冷咖啡、掉坑、被自行车撞、差点被楼上花盆砸、被熊孩子丢土块砸了脑袋、崴脚……等一系列倒霉事件,容薇身心交瘁。   在到家之前,她打的车还被强行碰瓷,她不得已赔了刚从奶茶店拿到的赔偿,还自己倒贴了不少钱。   ——虽然她也无法理解,她打的车被碰瓷,为什么要她这个乘客来出钱?   但总归,是顺利回了家。   容薇看着那熟悉的大门,热泪盈眶,有种直接冲进去的冲动。   然而脚刚抬起,还没跨过门槛。   身后就响起一道魔鬼般让她恨不得拔腿就跑的声音:“容薇小姐,我们又见面了,作为槿丞的母亲,我有些事希望能和你谈谈。”   容薇下意识摸了摸口袋。   却忽然想起,存放了那段视频的手机,在她掉坑的时候,摔了一下,黑屏了。   所以,面对这个局面,她该怎么应对?   时间又飞快过了两日。   正好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大晴天,中午,叶夫人特地让佣人来叫云迢下去吃饭。   云迢欣然前往。   却发现今日叶戾也在。   她敏锐的嗅到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今天,怕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云迢入座,面不改色心不跳。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本尊没什么可怕的。   斜对面,叶戾那家伙一副大佬坐姿,漫不经心的把玩着一把小刀。   手掌那么长,手指那般细的小刀,在他指尖翻飞,如同穿花蝴蝶般灵动。   头却始终未抬一下,视在场所有人为无物。   饭菜都上了桌,叶槿丞才姗姗来迟,脸色阴沉,眼底满是红血丝,像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   看到叶戾也在,脸色骤然就黑了下来。   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站住!”叶传升拍桌惊起一声巨响,沉脸怒喝:“回来,给我坐下!”   叶槿丞停步。   背着众人沉默站着半晌,似乎在平复心绪。   片刻后才回来入座。   餐桌上一道道饭菜卖相极佳,诱人的香气一缕缕往鼻子里钻,却没人动筷。   叶夫人笑的慈爱:“其实今天是有件事要跟你们说,槿丞,夏夏,你们年纪也到了,哪天有空就去领个证吧,我和老叶已经为你们定好婚期,不日就举办结婚典礼,你们觉得怎么样?”   云迢愣了一下。   这么突然?   而且直接通知而非询问。   啧,看来是对那百亿资产势在必得啊。   叶槿丞直接拍桌:“我不同意!”   他阴鹜的视线投过来,厌恶又阴毒:“妈,我跟你说过了,我是不会娶苏凉夏这个恶毒的女人的,我想娶的,我会娶的,只有薇儿。”   他起身就要离开。   却被叶夫人轻飘飘一句话钉在当场:“你难道不想知道,容薇在哪里吗?”   叶槿丞震惊的看着她,眼底充血:“妈,原来是你干的。”   怪不得,从两日前,容薇忽然就音信全无。   去了她家,早已人去楼空。   电话无人接听,邮箱无人回复,像是从这个世界上凭空消失了一样。   仔细想想,能做到这一点的,除了他母亲,恐怕也没其他人了。   “妈,薇儿到底在哪里,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叶槿丞紧握的手背青筋暴起。   “我什么也没做,只是让她暂时离开而已。不过……”叶夫人雍容一笑:“如果你不听话,我就不能保证她的安危。”   叶槿丞看着叶夫人。   母子对峙。   良久,叶槿丞忽然泄了气,失魂落魄:“好,我跟她结婚就是了,妈,你别动薇儿,她是无辜的。”   叶夫人很是满意:“这才是我的好儿子。”   她扬声:“来人,带少爷回房。”   这是要软禁的意思了,叶夫人对自己儿子太过了解,把他后路都掐断,完全不给他机会。   叶槿丞咬着牙,阴沉沉的看了云迢一眼。   “苏凉夏,你别得意。以后你就会知道,嫁给我不是天堂,而是坠入了地狱!”   看戏看的津津有味的云迢:……   脑壳怕不是有泡,又不是本尊逼的你。   本尊只想看戏,勿cue!   冷不防旁边又扫来一道视线。   叶戾那厮目中无人了半天,总算舍得抬起那矜贵的祸水脸,只是那眼神有些意味不明。   叶夫人母女情深的握住云迢的手。   “夏夏,接下来你就等着出嫁就好,干妈已经约了国际知名的婚纱设计师,为你设计独一无二的婚纱,还有婚礼,干妈亲自来操办,一定让你做最幸福的新娘。”   云迢:……   她假笑着,不准痕迹的挣脱她的手:“谢谢干妈。”   如释重负走出主楼时,云迢吐了口气。   余光瞥见叶戾口袋里露出个手帕尖,果断抽来:“借你手帕一用。”   刚覆上手背,就被主人抢走。   叶戾一脸的高贵冷艳,斜睨她一眼:“不借!”   不解气,又恨恨瞪了她一眼,一双剑眉锋利如刀:“渣女!”   甩下一道冷哼,大步离去。   云迢看着他的背影,一脸懵,懵完愤然。   不借就不借,那么凶干嘛。   还骂她渣女?   渣你个头!   云迢也气不顺的离开了。   算下来,今天这顿饭,除了叶夫人叶传升吃的开心,其他三个都带着不开心离席。   不过三个人不开心的缘由,却都完全不一样。   叶夫人很贴心的给了他们平复的时间。   三天后,才放了基本恢复正常的叶槿丞出来。   笑容满面的去找户口本,准备让他们趁早去办结婚证。   结果……卡在了第一关上。   苏凉夏的户口本,竟凭空消失了。   原本,苏凉夏的户口本很早就被叶夫人以帮忙保管的借口拿走,和叶家人的放在一起,锁在保险柜里。   密码只有叶夫人和叶传升知道。   结果其他的都在,就不见了个苏凉夏的户口本。   云迢:……   本尊难不成也捅了霉神的窝?   叶夫人看着手里自家的户口本,面沉如水。   “找,继续给我找,我就不信了,这一样死物,还能自己长腿飞了!”。 第14章 小叔叔貌美他还凶(14)   佣人们几乎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苏凉夏的户口本。   叶夫人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阴沉来形容了。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此事和叶戾那个混账脱不开关系。   虽然她没有证据。   她默默捏紧了户口本,心却紧了起来。   莫非真如她所料那般,叶戾对夏夏……   如果真的,她绝不允许!   苏凉夏只能嫁给槿丞,她的东西也只能是槿丞的!   但户口本若是落进他手里,基本不用想着拿回来了。   放弃寻找户口本之后,叶夫人大费周章的收集了一些资料,带着云迢去补办户口本。   但这也需要时间。   而在某人的压迫下,叶夫人恨不得分秒必争。   总觉得迟一分就会产生极大的变故。   叶夫人都能想到是叶戾作梗,云迢自然也猜测到一些。   她倒没有多想,只是觉得那厮空有一张祸水脸,心眼却小的很,不就是拿了点利息,他竟用这样的幼稚手段来报复。   “叶三岁!”   云迢暗暗唾弃。   而叶戾,倒真是应了那小心眼二字,每每看到云迢,总没什么好脸色。   同在一屋檐下,碰面总是难以避免的事。   每次碰面,那厮的眼神就恨不得斜到天上去。   弄得本来还蠢蠢欲动想收些利息的云迢,只能悻悻避开。   而叶戾脸色,就会更加不好看。   那剑眉挑着,戾气横生,扭头就走,只丢下一句冷哼。   云迢:……   哼你个大头鬼啊,当只有你会哼似得。   本尊也会!   下次再见面。   云迢抢先甩过去一个冷哼,大摇大摆扬长而去。   身后,叶戾的脸五颜六色不停变换,煞是好看。   旁观一切的毛团:……   两个幼稚鬼,半斤八两。   虽说领证这事遇阻,叶夫人却并没被打消动力,甚至更加积极的筹备起婚礼来。   领证可以后来补,先办了婚礼,把人彻底绑在自家船上,这才是最要紧之事。   婚礼敲锣打鼓的筹备着,叶夫人从一个雍容的贵妇,到脚不沾地的大忙人。   夜幕降临才能回家。   约摸几日后,她花大价钱请来的婚礼知名婚纱设计师也到了,叶夫人百忙中抽出空来,带着云迢去见人。   量了尺寸,说了想要的婚纱风格。   一切便交给设计师。   而对豪门而言,只一套婚纱显然是不够的,敬酒服、常服、礼服……加起来好几套才够。   所以叶夫人又带了她去另一家店,做了几件高定。   又去逛了会儿街,定了些要用的其他东西。   如此下来,时间已经不早了。   踩着余晖踏进门里。   屋里昏暗的很,云迢伸手去按灯。   还没触碰到,身后忽然一道身影,裹挟着淡淡的梨花香,将她压制在门上。   手放在她后背,替她承受了这冲击力。   带着热气的呼吸洒在颈侧。   云迢悚然一惊,杏眼圆溜溜的,颇有些难以置信。   身为一个神祇。   被人接近竟没有察觉出来,还被如此压制着。   脸已看不下去,独自跑路。   “小凉夏。”   熟悉的声音唤着熟悉的称呼在她耳畔。   云迢愣了一下,满身戒备竟悄然散去。   “小……叔叔?”她有些不大确定的喊。   屋内还有些窗外投进来的橘黄光辉,云迢眯着眼打量,那惊为天人的轮廓的确是叶戾的。   她顿时脸一肃。   不是吧,这厮也忒记仇,找场子都找到家里来了?!   “小……”   “你就那么想嫁给叶槿丞那个窝囊废?”   两人同时开口。   云迢怔怔的看着叶戾,昏暗中,那双微蓝的眸亮的惊人,像是月色下的湖面,无声却并不平静。   她心里一突,再迟钝的神经,也察觉到什么不对。   叶戾来的目的,好像并不是她所以为的那样……   “怎么不回答。”叶戾的指尖划过她的脸颊,冰凉凉的,如他眼神一般:“是不能回答,还是不敢回答?”   云迢:……   她才反应过来,他刚才问的问题。   那危险的眼神,总觉得回答错误,本尊就得凉凉。   受制于人,神祇大人难得怂了一把。   ——也有可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虚。   她斟酌了一下,老老实实回答:“其实并没有想嫁。”   不过叶戾有一句说的倒对。   叶槿丞那个渣,确实挺窝囊废的。口口声声真爱至上,却连保护真爱的能力都没有。   末了,不敢和叶夫人硬刚,只敢迁怒未婚妻。   叶戾的呼吸微微波动,他微微侧头,那双如海般的眸带着些许笑意:“那,我帮你摆脱这个婚约如何?”   “不必。”云迢连忙拒绝。   叶戾的眼神瞬间狠厉,指尖用力了一些。   “你耍我?”   一副分分钟杀人灭口的模样。   “咳——”云迢稍稍往旁边移了一寸:“没耍你,嫁是不可能嫁的,我可不想被渣男恶心死,不过婚约暂时也不能取消,它还有别的利用价值。”   叶戾微眯着眸打量她的神色,确认没说谎,才放松了力道。   冷笑一声:“我看,你也挺渣的。”   云迢:“?!”   不等她反驳,叶戾便欺身而上,重重咬了下她的耳垂。   声音危险低沉:“小凉夏,小叔叔可不是那么好招惹的。你既然招惹了,就别想轻松逃脱。”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在占尽便宜,撩拨动他的心之后,还能全身而退。   他从不是个好人。   有人说,叶家叶戾是头狼,凶狠冷血,但凡有人露出些恶意,哪怕还未曾出击,都会被他连血带肉撕下一块皮来。   而他看中的猎物,哪怕不折手段也要叼进嘴里。   “呵——”   一声极轻的声音在空气里回荡,而那人已抽身而去,云迢直起身来,只捕捉到一个翻窗出去的背影。   以及还在晃荡的窗户。   云迢微张着唇,捏着似乎还有疼意残留的耳垂。   “毛团,他竟敢咬本尊!”   “他还说本尊渣!”   “本尊哪里渣?本尊哪里渣!毛团,你说,本尊渣不渣!”   毛团:……   它心累又欲哭无泪。   它只想做个没得感情的背景板,为什么也这么难?!   “不渣,一点都不渣。”它违背良心的回答。 第15章 小叔叔貌美他还凶(15)   婚期渐近。   婚礼筹备已至尾声,设计师加班加点下,奢华昂贵的婚纱也半成,而其余物件早就到了位。   包括敬酒服、酒会礼服等等。   叶家沉浸在一片喜庆的氛围里。   婚约也早已散发出去,大婚消息上了头版头条,成了万众期待的场景。   请帖也送到各家。   叶家每天都在接收来自各界的祝福。   当事人却像局外人。   云迢在忙着自己的计划,每天偷溜出去,找苏家律师商定合同,比如捐献财产事宜。   原本是定好了的,等她离开这个位面,百亿资产全数捐献,一分不留。   但她,忽然又有了别的想法。   重新定合同,重新分割资产,是一项不小的工程。   至于新郎,还在软禁中,连吃饭都直接送到房中,只听说每晚叶夫人疲倦回来,还要费些口舌,去和自家儿子谈心。   效果显然不太理想,不然也不至于软禁至今。   某处不知名小镇,容薇看着手机头条推送的消息,咬着红唇一脸不甘。   她费尽心思才笼络住叶公子的心,有了嫁入豪门的希望,眼下却眼睁睁看着希望从手上溜走,实在是不甘心。   她生了这样一张明艳动人的脸,性格活泼,又仿佛生来就有了笼络男人的本事。   哪里不比苏凉夏那个木讷不知趣的木头美人强。   她点开相册,一个视频静静放着。   婚礼前半月。   叶夫人邮箱接到了一条来自陌生人的邮件。   邮件内容是一个视频。   视频上,俏丽柔美的少女将妖孽青年按在车上,亲密无间的姿态,像是打情骂俏的小情侣。   叶夫人却看的眼睛充血。   “果然!”   果然应了她的猜测,叶戾那小畜生真的对她儿子的未婚妻生了不该有的心。   甚至还做了如此龌龊事。   不过叶夫人没想到的是,苏凉夏竟然敢背叛她儿子,和叶戾那小畜生亲亲我我!   她一直自诩自己调教的好,把人牢牢捏在手心里,让她对儿子情根深种,绝无二心。   但视频里那一幕,像是无形的一巴掌,狠狠抽在她脸上。   仿佛在嘲笑她,看,你自己为是好拿捏的女人,早就挣脱了你的手,还和你最厌恶的人勾搭在一起,给你儿子戴了绿帽子。   “小贱人,小畜生!”   她仿佛是从齿间硬生生挤出来的。   “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还有上次槿丞被套麻袋殴打的事,还没来得及算账。   新仇旧恨,便一并算了吧。   从联系人中找出一个电话拨出去,叶夫人脸上的表情冷酷的让人发怵。   “五千万,帮我做掉一个人!”   约摸有五六日光景,云迢又没见到叶戾的身影。   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云迢感觉自己最近很不大对劲。   忙碌的时候便不说了,一清闲下来,脑海中总有张脸孜孜不倦的晃来晃去,刷着存在感。   哪怕她驱赶走,下一次还会照旧冒出来。   躺在躺椅上,手垫在脑后,云迢眯着眼看着头顶的骄阳,心却不知不觉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去。   忽然。   一道急促的铃声响起,云迢惊醒。   手机就放在一旁小几上,她却懒得去拿。   直接打了个响指。   电话接通,对面却无人说话,只有粗重不稳的呼吸声。   云迢:??   她侧头看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   可别是打错了吧。   手指已经落在手机上方,划向挂断。   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小……小凉夏……”   叶戾!   云迢一惊,忙坐起身来:“小叔叔,你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回应她的却只有滴滴的无情挂断声。   云迢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叶戾那家伙,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毛团,定位!”   而她的身影,已经在下一刻窜了出去。   甚至不惜动用最近才攒了一些的神力,如一缕青烟,飘忽一下,便飞出去老远。   “大人,找到了,北城一处房屋里。”   与此同时。   看着挂断的页面,叶戾漠然的移开目光。   接过手下递来的伤药和绷带,随意的洒在手臂上那道长而深伤口上,额头青筋一条条跳出来,他却一生未吭。   上了药,牙齿咬着绷带,在伤口上随意缠了两圈。   桀骜的剑眉,斜飞入鬓,在此刻却凸显著莫名的狠意,对自己的狠。   俊美近乎妖孽的容貌却因失血过多一片苍白,唇都失了血色,是从未有过的虚弱。美人垂伤,让人不由自主生了怜惜。   一狠,一弱,在他身上,形成一个诡异的平衡。   他垂着眸,却有些心不在焉。   今日遭袭,以他的身手,完好脱身并非难事。   可那一刻,他却鬼使神差的做了一件,让他自己都难以置信的事,他迎着那刀,递上了手臂。   然后就有了这一道狰狞的伤口,此身上下,唯此一道。   矜贵娇养的桀骜公子,生平至今,何曾遭受过如此苦难,磕一下碰一下,也就是疼的极致了。   可今日……   额头因为剧痛沁出薄汗,汗珠汇在一起,滴落在地,滚烫了地面。   他却勾着唇,笑了。   许是因为想到了前些天,他问助理如何能让一个不倾心于你的女人,主动留在你身侧。   助理是这么说的。   ——若非倾心,却肯留在身侧,那便只有心疼和愧疚二词了。心疼是伤,愧疚是这伤由自己而起。女人大多心软,心疼和愧疚就足以让她停留。   心疼,和愧疚吗?   小凉夏啊,小叔叔为了你,可是牺牲不小。   你这个占了便宜就跑的渣女,会不会还存了一点良知,软了心肠,就此留下?   “戾爷,那些人怎么处理?”   手下指了指墙角绑成一团的几人。   叶戾眉头一挑,戾气十足:“废了手脚,丢去海里喂鱼。”   “小叔叔!”   人未到,声先至。   叶戾唇角微扬,心满意足的“晕”了过去。   “戾爷……”   一个手下拿着电话冲过来,本来要说的话却在看到那冲进来的柔美少女时戛然而止。   目瞪口呆。   ——那派去指路的兄弟说,他没找到苏小姐……   那么问题来了。   没人指路,苏小姐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呢?   又狠又心机的小叔叔上线,你爱了吗?? 第16章 小叔叔貌美他还凶(16)   云迢冲入屋子里,就看到叶戾向后倒去那一幕。   那一刻,她的心猛的揪了一下。   竟有种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   她的身体快过大脑,快步向前,抢先一步将叶戾从地上扶起,目光触及他苍白的面容,不由拧起眉头,目光泛着冷。   “这是谁做的?”   她的声音压的极低,却给人极大的压力。   “暂时还不知道。”叶戾的手下顶着压力有些艰难的回答:“来伏击我们的,是道上给钱就做的杀手。是谁买了他们,还得调查。”   云迢微眯着眸,心底一股郁气凝而不散。   总得,有个途径来发泄。   “那些杀手呢?”   “那些杀手……”手下瞥了眼她的脸色,有些心惊肉跳:“已经听戾爷的命令,处理掉了。”   云迢:……   嘶,一个发泄的途径没了。   她郁闷了片刻,指尖点在叶戾眉心,一缕神力俏皮的钻进他神力,转了一圈又回到她指尖。   ——她不是个医者,却有神力,比医者更便利。   万幸,他大概只是失血过多晕了过去,并无性命之忧。   身上也只有手臂上这道伤口。   刚才是她关心则乱,才乱了方寸。   “先带小叔叔去治疗一下吧。”她有些挑剔的拨弄了下他手臂处的绷带:“这是谁包扎的,怎么这么丑。”   手下一脸悻悻。   没敢说是戾爷为了惹您心疼自己包扎的。   只赔着笑脸:“我们都是大老粗,包扎功夫不过关,我们的错,苏小姐见谅。”   叶戾的私人别墅。   他的私人医生来为他重新包扎过刚走。   手下们极有眼色的退出去。   偌大的主卧里,只有叶戾和云迢。   云迢坐着,叶戾躺着。   宽大的双人床上,叶戾陷在柔软的被子里,安静沉睡着。   睡着时的他,没了平日里的桀骜张扬,眉眼精致如画,如精致的小仙男,又像是碰了纺锤的睡美男。   脸色由于受伤过分苍白,有种近乎透明的质感。   羸弱,精美,像是束之高阁的瓷器,稍微碰一下就会碎掉。   云迢坐在床边,盯着他看,都舍不得移开视线。   完了完了,本尊彻底掉进美色这个大坑里了。   忍不住用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脸。   竟有些嫉妒。   “美人就是美人,病了只会更美。醒时令人迷醉,睡时令人心碎。”   “大人您也是绝世美人呐!”毛团忍不住张口道,疑惑歪头:“您何必羡慕别人。”   “本尊?”云迢错愕了一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微眯着眸回想,却只看到一个红衣身影,她转过伸来,脸部却是一片白茫茫。   “本尊……本尊竟是连自己是个什么模样,都忘了。”她摸着脸颊,漆黑的眸少见的浮起些许茫然。   从一醒来,她就跟着毛团进了位面。   走的仓促,都忘了看一下自己的脸。   其实也不是忘了,应该是没意识到。   一个正常人,谁会专门看一眼自己长什么模样。   潜意识里应该是知道的,可谁让她没了记忆呢。   看着这样的神祇大人,毛团不由有些难过。   为她而难过,难过的想要哭出来。   毛团有些笨拙的在她头顶滚了两圈,想象是像人一样摸头:“大人不要难过吖,以后总有机会看一看的。我发四,大人真的超美腻的,是毛团见过的最最美腻的女孩子了。”   云迢的失落因为毛团一扫而空,她笑的眉眼弯弯,从内而发的愉悦:“毛团,本尊有没有说过,你真的很可爱。”   白毛团瞬间变成通体粉红。   大人夸它了!   大人夸它很可爱!   啊,好开心好开心,开心的想要飞起来!   云迢忍俊不禁。   恰在此时,睡美男幽幽转醒。   长而翘的浓密睫毛轻轻颤动,像是一排小刷子,刷的人心里痒痒的,酥麻酥麻。   那眼皮掀开的一刻,房间里似乎都明亮了一瞬,仿佛蔚蓝的海浪卷过。   云迢凑近了些:“小叔叔,你醒了呀。”   近距离看,睫毛更长,浓黑稠密,衬的那冷白色调的肌肤,有种白玉的剔透莹润。   好想薅一把……   “小凉夏?”叶戾看了看四周,似乎还有些没回神:“你怎么在这里?”   “不是你晕过去之前给我打电话的吗?”云迢扶着他坐起,难得不跟他杠。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云迢不说还好,一说,叶戾就忽的皱眉闷哼一声。   他捂着胳膊,脸又白了一个度。   “很疼啊?”云迢吓了一跳:“那要不要让医生再过来,给你开一些镇痛的药?”   “不必。”叶戾无力的扯了扯唇角,微微泛着蓝的眸如海一般,清澈见底:“其实也不是很疼,我还能忍。”   云迢却怎么也不放心。   如果真的不是很疼,他怎么会这个模样。   但见他坚持,云迢也只能放弃。   不过却对那幕后黑手,更添了一分厌恶。   都是因为他(她),美人才遭这种罪,真是杀千刀的,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瞥见少女眼底的心疼,叶戾满意的勾了勾唇角。   苦肉计,果真不错。   脸上似乎还残留着少女温热指尖划过的感觉。   那般小心翼翼,像对待易碎的瓷器。   或许那不是心动后的心疼,而是因为美而心疼。   但,殊途同归,他只在乎结果。   而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你知道,到底是什么人想害你吗?”他醒来,云迢也总算可以详细的问一问。   他那手下,一个个一问三不知的。   “当然不知,我仇人那么多,想要我死的海了去了。”叶戾有些漠不在意。   嘴角的笑意十分凉薄。   只有在看向云迢时,多了几分真意。   云迢皱眉,有些不悦。   他忙改了口,眉宇间也多了几分认真:“虽然仇人很多,但大多敢怒不敢言,怂的很。敢这么明目张胆雇凶杀人的,猜来猜去,也就那么一个。”   “嗯?”云迢杏眼微圆:“是谁?”   “我大嫂。”   四目相对,沉默萦绕。   云迢有些没反应过来,她有想过脾气冲动易怒的叶传升,想过狠心渣渣叶槿丞。 第17章 小叔叔貌美他还凶(17)   但唯独没有想过叶夫人。   倒不是因为觉得她是个女人心肠软。   云迢比任何人都清楚,叶夫人的毒。   她心肠之硬,堪比顽石。心肠之狠,堪比黄蜂尾钩针。   对于几乎一手养大的干女儿苏凉夏,她都能眼睛不眨的推波助澜害死,还有什么是她舍不得做的?   她只是觉得,叶夫人对叶戾下手,似乎没什么理由啊?   叶夫人那般世俗,又善于审时度势,如果没有绝对的理由,她怎会破釜沉舟一般买凶杀人。   杀得还是叶戾。   叶戾的狠辣难对付,叶家人谁不清楚。   若是一击不中,就得迎接叶戾****般的报复,以他的手段和能耐,叶家全部人的心眼加起来,也斗不过。   云迢想不明白。   叶戾靠在床头,兴趣盎然的看着她皱眉沉思的小模样,看着有几分可爱。   “要理由,那可多的很。”叶戾剑眉微扬,不羁又张狂:“我这位大嫂,很久以前就极讨厌我,讨厌得恨不得杀了我,这算不算一个理由?   她护子,我却向来看不惯叶槿丞那个窝囊样,时常针对捉弄他,这算不算一个理由?   还有……”   他忽的停顿一下,目光落在云迢脸上,似笑非笑:“她那宝贝儿子,被套了麻袋揍的浑身是伤,在医院躺了三天,这算不算一个理由?”   “这不是……”本尊干的嘛!   云迢说到一半就停口,嘶,差点说漏嘴了。   叶戾却托着腮,笑的跟朵花似得:“你是不是想说,那明明是你干的,怎么就成了她要杀我的理由?”   云迢:……   !!   这厮难不成有读心术?   “我不会读心。”叶戾好整以暇:“只是会读脸罢了,小凉夏,你心里想的,可都明明白白的在你脸上写着呢。”   云迢反射性的捂脸。   皱着眉,一脸深沉。   还说不是读心,本尊信了你的邪!   “所以说啊小凉夏。”绕了一圈,话题还是回到了原点,叶戾叹口气,似哀似怨:“小叔叔这次算是为你背了一口黑锅,飞来一比横祸。这事,你打算怎么补偿我?嗯哼?”   云迢:……   雨我无瓜!   你找错人了!   “小叔叔你搞错了,那件事不是我干的。你看我这细胳膊细腿,哪能套了叶槿丞的麻袋,他长得人高马大,还是有一些功夫在身的。”云迢蹙眉,一脸单纯无害。   把苏凉夏这张脸的优势用了个十成十。   叶戾就看着她演戏。   眼底分明写着——编,继续编,爷看你能编成什么样。   云迢:……   心态崩了啊,本尊编不下去了!   叶戾忽的笑了,笑的开怀:“小凉夏啊,你是不是忘了,这世界上有个东西叫做——监控。你那日干的好事,可是被完完整整拍了下来。虽然光线较暗,但熟悉你的人一眼都能认出来。”   云迢表情绷不住了。   监控?   怪不得那晚总觉得有什么怪异之处。   原来是有这么个东西。   “你之所以没被发现,是因为我毁了监控。”叶戾解开她的疑惑:“没有目标,她就认准了是我。谁让叶槿丞长这么大,就我这么一个死对头。”   云迢听完,脸上不动声色,内心却讪讪的。   照他这说法,还真是替她背了黑锅。   “但,这也不够吧。”云迢忽然反应过来:“如果真是因为这个,她也不用拖到现在才动手吧?”   话刚出口,一道目光就直直落在她脸上,那哀怨的气息浓的几乎要化为实质。   “所以,小凉夏。”叶戾白着脸,心痛至极的模样,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疼:“你就这么盼着她早点弄死我吗?”   云迢:??   她有些懵了。   本尊是这个意思吗?   本尊不是这个意思啊!   “我……我只是从理性角度来探讨一下这个问题。”她试图让叶戾冷静下来:“你不要乱解读。”   他却非得胡搅蛮缠:“我懂了,你就是那个意思。”   他眉间凝了冷霜,像是个冰美人。   “既然如此,我如你所愿。”叶戾不顾伤口掀被子下床:“谁让我宠你呢。”   “……”云迢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好端端一个人,怎么说胡闹就胡闹起来了。   还闹的这么蛮不讲理。   桀骜不驯狠辣无情的叶戾戾爷!你还记得你高贵冷艳的人设吗?   说崩就崩,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本尊心理阴影,甚大,甚大!   简直让神心态炸裂!   云迢心态崩裂,还得去拦着人:“小叔叔你别这样啊,我真不是这意思!”   叶戾不理。   “小叔叔听话,你伤口刚包扎好,再闹就裂开了,会很疼的!”他不是怕疼吗?   叶戾我行我素。   云迢终于忍不住了,直接拧起来把人丢回床上。   “别闹!再闹我办了你!”   她气的拽起袖子,怒发冲冠的模样,却不知道那副柔美的五官,在被故作的怒气加持后,鲜活灵动的模样,美得怦然心动。   叶戾直勾勾看着她。   在云迢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忽然伸手一拉——   云迢眼一黑,就扑在了一个带着梨花清香的怀里,手忙脚乱的想爬起来,却被紧紧锢住。   某人还在装无辜受害者:“小凉夏,你看,这都是第三次了。人都说事不过三,你却这么过分,是不是该做些什么补偿我。比如——”   他凑到耳边,声音低低的,如陈年老酒,醉人不倦:“对我负责。”   “明明是你……”   云迢好不容易挣扎出来,要反驳。   一只大手按在她后脑勺,间不容发的又按下去。   “唔唔——”叶戾你这个混蛋!   她气急,直接动用了神力,但神力入他体内,竟如泥沉大海,不起一丝波澜。   又像鱼儿入了海,欢快不已。   云迢错愕。   这……这是什么情况?!   “还有最后一个理由,也是让她怒急之下出手的理由。”叶戾声音柔柔的,带着诱哄的味道。   怀里的挣扎果然停了一下。   “因为她怕,怕我把你给迷走了。这样,她十多年的筹划就功亏一篑了,她的宝贝儿子也不能靠着你的百亿财产扶摇直上,她毕生追求要看要毁,可不是要急眼。” 第18章 小叔叔貌美他还凶(18)   云迢:……   谁被迷走了?简直一派胡言!   自恋自大,自言自语,无中生有,没脸没皮!   她猛的一用力,直接挣脱出来,并把叶戾掀到一边。   “唔。”   叶戾闷哼一声。   他被掀开时,正好压到了受伤的胳膊。   却还贱兮兮的冲着云迢笑:“怎么,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   “没有。”   云迢扶人的手又迅速收回,不自在的移开目光。   “如果没有,那你之前做的算什么呢?”叶戾吃力的坐起身,靠在床头,缓了两口气才接着道:“第一次,你咬了我,第二次,你摸了我,第三次……也就是刚才,你扑倒我,如果这都不算,那什么才算?”   “刚才那是你把我拉倒的。”云迢恨恨瞪她一眼。   “那就是说,你不否认前两回。”叶戾唇角微勾,像是惑人的海妖:“小凉夏,承认吧,你被我这张脸迷住了是不是?”   云迢:……   本尊不是,本尊没有,别瞎说!   但目光里倒影着的,那张妖孽般绝美的脸,她很难违心说出这样的话。   她豁然起身:“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小叔叔,你好好休息。”   说第一个字时,她刚起身,说最后一个字时,她已经站在门外。   叶戾脸色变了:“小凉夏,你给我站住。”   回应他的是骤然合上的门。   叶戾:……   他磨了磨牙,忍着疼翻下床,踉跄到窗边,拉开窗子迎着风喊:“苏凉夏,你给我回来!”   云迢已经走到楼下,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对上叶戾那微怒的眸时,一个激灵。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   云迢加快脚步,头也不回的溜出了叶戾的别墅。   等叶戾手下们闻声而至时,却已经迟了。   一扭头对上戾爷那张铁青冰冷的脸。   嘶——   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下一刻预感成真。   叶戾站在二楼窗口,衣衫单薄,皮肤白皙。在夏季和煦的风里,清冷高贵如仙人一般。   但一开头,却是实打实的恶魔。   “来的这般慢,看来最近很是疏于训练。”声音凉凉的:“去跑个一公里,晚饭前跑不完,加倍!”   那话里的阴森之意,三伏天都能感到寒风阵阵。   刷!   窗子被猛的拉上。   黑衣人们面面相觑,纷纷耷拉了脸,可怜兮兮的。   可怜他们为了不打扰到主子谈情,特地跑远了一些,所以才来的慢。   结果反倒坑了自己。   委屈,无助,但不敢说。   只能认命的跑一公里去了。   二楼。   一关上窗子,叶戾就有些脱力般靠在窗台。   本就没有血色的唇更是又白了一个度。   整个人像个纤薄的纸片人,摇摇欲坠。   还是没有坠的。   叶戾的身体素质,好的没话说,所谓的纤弱可欺,不过是这张生来精致的脸带来的错觉。   他捂着伤口,手下的绷带已经又渗出一些红了。   疼的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皮,眼尾红红的,越发显得可怜。   他咬牙切齿状:“小凉夏,你跑的那么快,怕我吃了你吗?”   云迢表示:并没有!   她只是觉得很不自在,尤其他咄咄逼人时……   一种陌生的感觉涌上来,让她不知所措,不知如何去应对,所以干脆逃之夭夭。   但苦恼的是,即便走远了,脑子里那张妖孽脸还不依不饶的纠缠不休。   真烦!   这样的状态一直到回了叶家。   她魂不守舍的一脚踩进叶家的大门时,忽然意识到些许不对。   她走时是翻墙走的,回来却走了大门。   ——这不是明晃晃告诉别人她偷溜了吗?   心头一滞。   她当机立断的退出去,可惜还是晚了。   “苏小姐?”   有些惊讶的声音响起,略有些熟悉。   云迢抬眸,就看到一个打扮精致的时尚女人笑吟吟的冲她走来,身后还跟着个手捧礼盒的男人。   “许设计师?”云迢面上不动声色,唇角勾起一个软软的弧度:“您怎么来了?”   这女人,就是叶夫人花大价钱请来的国际知名婚纱设计师。   姓许,叫许窕。   “当然是来给你送婚纱的。”许窕微微侧身,让出身后的白色礼盒,上边还极有情调的系了一个极大的蝴蝶结:“幸不辱命,在婚礼开始之前,婚纱完工。特地送来给你试试,哪里不满意还能改。”   云迢有些意外。   竟这么快。   国际知名婚纱设计师设计出来的,定然很漂亮吧。   云迢有些期待的想着,然后缓缓抬起了手掌。   目光落在许窕白皙修长的天鹅颈上。   先打晕,再消除这段记忆。   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许窕忽然觉得颈后有些凉嗖嗖的,小弧度的晃了晃脖子,忽然眼睛一亮,看向云迢身后。   “叶夫人!”   云迢心里一咯噔。   不是吧,真的假的,本尊点这么背?!   许窕自然不可能弄虚作假,下一刻叶夫人那热情洋溢的声音就钻进了她的耳朵。   “许设计师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脚步停在云迢身后,顿了一下。   叶夫人有些惊讶:“夏夏?你怎么也在这里?”   未出口的疑惑压在嗓子眼里——你不是在房间里吗?也没人汇报你出门过,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云迢心情一片惨淡。   啊,完了,这人设大概真的快要保不住了。   但即便在摇摇欲坠的边缘,云迢还是试图挣扎着保一下。   “干妈,我嫌屋子里太闷,所以就出来走走。”云迢笑的不漏一丝破绽:“谁知道走着走着,就走到了门口。”   “是吗?”   叶夫人神色淡淡得看着她,眼底是不易察觉的戒备和……厌恶。   一看到这张朝夕相处十多年的脸,叶夫人最先想到的却不是十多年里任一场景。   而是视频里,霸道的把叶戾按在车上,倨傲又羞怯的那张脸。   每每想起,都让她恨不得用刀子划花!   身为槿丞的未婚妻,却和别的男人在大街上拉拉扯扯,简直不知羞耻,毫无廉耻!   然而脑子里极尽恶毒的她,却完全忘了。   在这一场约定好的未行婚约里,最先也是真正出轨的,是她那宝贝儿子。   可谓双标狗! 第19章 小叔叔貌美他还凶(19)   叶夫人和云迢之间气氛之诡异,就连许窕这个外人都看出了一两分。   她尴尬又好奇。   这位传闻中堪比亲母女的未来婆媳,好像并不怎么融洽啊。   不过她并不是很想插手这种豪门恩怨情仇。   当机立断的:“叶夫人,苏小姐,婚纱已经送到,我们就先走了,如果有什么问题需要改,直接打电话告诉我就好。”   说完使了个眼色,让男人把礼盒放在门口,就忙不迭的溜了。   他们的去留,叶夫人并没有放在心里。   她只是冷冷打量着云迢,心底的不愤和怒气几乎要冲出来张牙舞爪。   好歹她还记得她的大计,叶家的大计。   在尘埃落定之前,还不能撕破脸皮。   等东西到手……   呵,有你好受的。   叶夫人压下心底翻滚的情绪,皮笑肉不笑的伪装慈祥:“夏夏,一个人溜达多没意思,下次闷了跟干妈说,干妈陪着你。”   “知道了干妈。”云迢也坚强的扛起人设,乖巧极了。   “夏夏真乖。”叶夫人满意笑笑,牵了云迢的手:“走吧,干妈陪你一起去试婚纱。”   她们相携离开。   佣人抱起礼盒紧跟在后。   婚纱是在主楼试的,叶夫人让人特地从衣帽间搬了一架比昨天还高的穿衣镜下来,摆在客厅。   佣人来来回回把地擦了三次把,地面光洁如新,都能照出人影来。   以防万一,还又铺了新地毯,特地从国外进口的纯羊毛手工地毯,昂贵又精致。   云迢在房间里换了婚纱,踩着配套的银白镶钻高跟,拖着长长的裙摆走出来。   四周响起好几声压抑的低呼。   就连对她颇有意见的叶夫人,也压不住脸上的惊艳。   她快步上前来,替云迢整理不平的地方:“不愧是国际知名设计师,设计出来的婚纱果然不同寻常。把咱们夏夏的优势全都彰显出来。”   云迢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假装自己是个工具人。   没得感情的那种。   叶夫人爱不释手的抚摸着婚纱的边边角角:“等到婚礼那天,夏夏一定会惊艳所有人的,槿丞你说是不是?”   云迢愣了一下。   叶渣?   他也在?   她抬眸看了看四周,终于在沙发角落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身黑衣,几乎和黑色气质沙发融为一体。   毫无存在感。   垂着头,一身的阴沉颓废之气。   整个人像是被看不着的黑气笼罩着,明明身处白日,却像是身处黑暗。   才短短几日不见,他就像彻底变了个人。   有些诡异。   云迢微眯着眸,眼底闪过愉悦的光。   ——她喜欢这种气息。   颓废的,黑暗的,阴沉窒息的……   与她完全相反的,是毛团的反应,它缩成一团,恨不得离叶槿丞远远的。   作为天道大人的使者,站在光明那一方的代言者,它对这种气息喜欢不起来。   尤其它的本体,其实是天道大人随手抓的一缕光,以这缕光为核心,造就的它。   光与暗,本就是天生的宿敌,极致的对抗。   它在叶槿丞身上感受到的,只有排斥和不适。   “槿丞,我问你话呢,你能不能抬起头来看一看,这可是你的新娘子!”叶夫人气的呼吸不均。   叶槿丞终于有了反应。   他起身,冷笑一声,一脸的漠不关心:“随你们怎么办,反正又不是我想娶的。她好不好看,关我屁事。”   他一出口,更是让人难以接受。   尤其是叶夫人。   叶槿丞虽然自大妄为,但胜在孝顺,对叶夫人这个亲妈,不说百依百顺,但也十有九顺。   唯一那点不顺几乎都用来对抗这桩婚事和与容薇交往。   他从来没对叶夫人有过重话,这是第一次。   叶夫人难以置信,眼圈忽的就红了。   往常叶槿丞再不耐烦也会压抑着过来哄她。   这次却看也没看,直接往外走,那一身的阴暗晦戾,让人避之唯恐不及。   周围年轻的女佣人们,眼底都不见了爱慕,反而有些害怕和恐惧。   “叶槿丞,你给我站住!”叶夫人气的大吼:“闹了这么久,你闹够了没有,我让你反省这么久,就反省出了个反骨吗?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才甘心!”   叶夫人这一通声嘶力竭的怒吼。   好像真的唤起了叶槿丞的一丝良知。   他身体晃了晃,目光里多出一丝清明。   他沉默了会儿,然后低头示弱:“妈,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我会娶夏夏的,我会听你的话。别气坏了你自己。”   云迢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自从他和容薇在一起,这还是第一次听他再喊这个称呼。   这还不止。   叶槿丞抬头,目光在云迢身上停留了两秒,语气敷衍却还是夸了一句:“这身婚纱很漂亮,夏夏也很漂亮。”   他扯了扯嘴角,转身上了楼。   叶夫人反倒无言以对,她看着叶槿丞的背影,眉头拧着就没松开过,眼底有明显的慌乱。   她也感觉出来了,槿丞不对劲,很不对劲!   她勉强笑了笑:“夏夏这身婚纱很合适,没什么要改的,一会儿换下来之后就让佣人先妥帖收起来。那什么,没事的话夏夏你先回去休息吧。”   她十分敷衍的打发了云迢之后,脚步匆匆的离开。   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云迢也漠不关心,只尽职尽责的充当着工具人,试完婚纱就等于解放了。   迫不及待的回了自己的小洋楼。   躺在躺椅上,晒着太阳,舒展着四肢。   感觉这才是人生!   什么叶槿丞,什么叶夫人,什么叶戾,通通忘掉忘掉。   重点是那个叶戾!   阴魂不散、纠缠不休的叶戾!   烦人……啊不,烦神的很!   说什么来什么,阴魂不散的叶戾又来烦神了。   叮咚。   一条信息伴随着提示音跳进了她的手机页面。   “不好看。”   云迢:??   她一头雾水,紧接又是一条信息。   “最好看的你,只在我眼中。你最好看的样子,只能我来看。其他人敢看,那就等着成瞎子吧。”   浓浓的王二之气,绝对的戾氏风格。   云迢:……   啊呸,美得你。   本尊觉得你在想屁吃! 第20章 小叔叔貌美他还凶(20)   云迢果断把人拉进了黑名单。   耳边总算清净下来。   她闭目养神,脑海中却不受控制的浮现出一些画面。   那是来自于苏凉夏记忆中的,原本的剧情。   过敏事件叶槿丞那不分青红皂白的一巴掌,打掉了苏凉夏原有的期待和憧憬。   她知道,这个男人,已经彻底把心给了别人。   她强求不来,也不愿再强求,一个心不在她身上的男人,她不想要了。   她主动向叶夫人提出解除婚约。   ——干妈那么疼她,要什么给什么,一定会答应的。   但事情的发展却远远超出她的预料。   叶夫人和叶传升勃然大怒,悍然出手。   鞭笞、软禁叶槿丞。   扔钱逼迫容薇出国。   完全不一样的过程,却走向同一个结局。   叶槿丞最终还是点了头。   苏凉夏却难得倔强了一回,执意解除婚约。   为了表示决心,当日就搬出叶家,住回了苏家别墅。为了不触景生情,她已经十多年没有回来。   僵持数十日,婚礼因为女主角不在办不下去。   叶家那方还是松了口。   解除婚约的那日,苏凉夏特意拿出一半身家给了叶家做补偿,也当做回报叶家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   她带着一身惆怅和失落走出门,还不待收拾好心情,身体就被突然驶来的车撞飞,当场身亡。   而另一半财产,自然也被叶家尽收囊中。   收买凶手的是叶槿丞。   视而不见肆意纵容甚至暗中推波助澜的是以叶传升和叶夫人为首的叶家人。   这是苏凉夏的结局。   而今,云迢却想要用另一种方式,来书写一个全新的结局。   苏凉夏拒绝了婚礼。   云迢没有拒绝。   不是害怕,更不是妥协,她只是记得一句老话。   ——捧的越高,摔得越惨。   杀人莫过于诛心,诛心之痛,痛彻心扉。   云迢对于此类手段,有种得心应手的感觉。   她对婚礼那天充满了期待。   同时也有莫名的惆怅。   婚礼过后,任务就该完成了。她将离开这个位面,去往下一个位面。   新的位面,会有叶戾这样的妖孽美人儿吗?   她抬手遮了眼,心底却莫名空了一个角。   婚礼前一周,身在世界各地的叶家人陆陆续续回来。   都是为了参加叶槿丞和苏凉夏的婚礼。   毕竟叶槿丞是叶家长子,叶家未来继承人。   又即将迎娶身家百亿的豪门孤女,强强联合,前途无量。   叶家少见的热闹起来,人气儿鼎盛。   叶戾也回了叶家,云迢碰见过他几次,他气色极佳,桀骜中又透着贵气。   不见一丝弱气。   想来伤已经大好了。   所过之处,如蝗虫过境,叶家人纷纷避开。   生怕这位脾气乖戾的爷见他们不顺眼,给整治了。   这事不是没有过。   以往被料理的那些叶家人,基本没得罪过叶戾,他用的借口就一个——看不顺眼。   看不顺眼就打,看不顺眼就整,看不顺眼就祸害一下。   长而久之,才有了这般杯弓蛇影的效果。   云迢对叶戾的威名感慨万分的同时,对他那是能避就避,一看见就开溜。   跑的比兔子还快,叶戾追都追不上。   气的每天面色阴郁。   他又不是吃人的怪物,跑什么跑?!   还能把她给吃了吗?   叶戾寻思着不能这样,这么任她躲下去还得了?   马上就婚礼了,她那日说的话又没头没尾,谁知道她说不嫁是真心还是假意。   叶戾必须问清楚才能踏实。   否则,等她真嫁了人,那黄花菜都凉了。   真心假意的,其实叶戾也不在意。   真心最好,皆大欢喜。   假意的话……   小凉夏,你真以为能逃出小叔叔的手掌心吗?   于是,这天晚上,叶戾又钻了云迢的闺房。   他来的时候,云迢刚洗完澡,穿着丝绸睡衣躺在躺椅上,长发垂在空中,任风吹来吹去,把水汽带走。   也许是夏日的风太暖太柔,云迢闭着眼,昏昏欲睡。   忽的就被一声脆响给惊醒了。   “谁?”   云迢倏然睁开眼,拢好衣服坐起。   就对上一张似笑非笑的妖孽脸。   “小凉夏,晚上好。”   叶戾瞥了眼脚下碍事的东西,一脚踹开,泰然自若的打招呼。   云迢:……   神祇大人的脑壳忽然有些痛。   “你怎么又来了?”云迢按了按额角:“小叔叔,您能有点身为长辈的自觉吗?”   “我已经很自觉了,否则现在就不是我在你的房间,而是你在我的床榻上。”叶戾挑眉,丝毫没有不请自来的自觉,目光在房间内逡巡一圈。   “原来你喜欢这种风格,品味不错。”   云迢下意识看了看四周,嘴角抽了抽。   其实他不说,她都没注意这房子的装修风格。   房子总体偏素雅简约风,蓝色为主调,搭配白色的家具,再加上一些可爱的小装饰,一眼看去很是赏心悦目。   这是苏凉夏喜欢的风格。   她呢,喜欢说不上来,但不讨厌就是了。   最多只能说看的顺眼。   叶戾不动声色的把房间布局记下,大剌剌坐在云迢对面的飘窗上,长腿舒展开,十分惹人注目。   云迢不受控制的多看了两眼,就强硬的移开视线。   “小叔叔深夜来访,是有什么事吗?”   叶戾并未答话,目光却在云迢身上游移着。   丝质睡衣很好的勾勒出她的身体线条,米白色衬的她肤白如雪,刚洗完澡,身上还带着潮气,秀丽的脸颊带着淡淡的粉,黑眸水润,看起来软软的很好欺负。   身后那一头及腰黑发更是点睛之笔。   她静静坐在哪里,乖巧可爱,温软恬静。   让叶戾不禁想起荷叶上安然开放的睡莲,雨后初晴在叶子上颤颤巍巍晶莹剔透的水珠。   他托着腮,微蓝的眸带着些许着迷。   “那天,我开玩笑的。”   “嗯?”云迢茫然了一瞬:“什么?”   “那条信息。”叶戾指尖并在一起摩挲了下,耳尖红红的:“其实,你很好看。穿上婚纱的你,惊艳四座,美不胜收。只是,我不喜欢看你穿那一身婚纱。更不喜欢你穿婚纱的样子,给别人看到。” 第21章 小叔叔貌美他还凶(21)   霸道的宣言,带着叶戾那一丝没有宣之于口的占有欲。   云迢先是愣了一下。   复又拧眉:“这些你不都在信息里说过了吗,我都看到了。”   怎么又重复一遍?   叶戾:……   他看着云迢那毫无波澜的甚至带着微微困惑的脸,心口微微一滞。   他的意思,她不会是听不懂吧?   第一反应就是荒谬。   这女人啃也啃过了,摸也摸过了,到头来告诉他,她其实在这方面单纯的很?   呵,鬼才信!   他按了按微堵的心口:“所以,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说啊,你不会穿着那身婚纱嫁给别人。   说啊,你会对我负责,穿着婚纱嫁给我。   最好再娇纵的要求他,在婚礼之前拿出一套比那一身还奢华精致的婚纱。   可惜,他想多了。   云迢歪着头想了想:“唔,我知道了,但恕我恐怕无法做到。”   她摊手:“婚礼我是必须要上的,那身婚纱不可能不穿,还有,那天宾客那么多,怎么可能不让别人看到。”   云迢皱眉瞥了叶戾一眼。   一脸“你定然在为难本尊”的表情。   叶戾:……   感觉心口中了一箭。   那个别人,单纯指叶槿丞好吗?!   他是在很委婉的表示,让她不要嫁给叶槿丞,让她嫁给……自己。   叶戾喉结滚动了两下,觉得这样暗示根本就是在折磨自己。   干脆挑明了说,反正他只是要个准确的态度。   只要她不嫁给叶槿丞,那么别的事,以后可以徐徐图之。   “你之前说,你不会真的嫁给叶槿丞那窝囊废。你是认真的还是框我的?”   他目光锁住云迢,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细微表情。   “当然是真的。”云迢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大事了,严肃的表情松了一些,漫不经心的将不知何时跑到前面的长发撇到后面去。   她是认真的!   叶戾心底松了一下,眼底闪过愉悦的表情。   “你为何又不想嫁了,之前不都说你对他情根深种,百依百顺,非他不嫁?”   他面上风轻云淡,像是在说无关紧要的事。   但话语里那股子酸味,是个有心人都看得出来。   可惜,云迢不是有心人,更不是有心神。   她懒懒打了个哈欠,拿过旁边的靠枕垫在腰后,半靠着,眯着眼缓解困倦。   “你都说了是之前。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人都会变得嘛,喜欢也会变浅甚至消失。”云迢揉了揉眼:“再说了,叶槿丞已经把心给了别的女人,把别的女人奉若至宝,我可不是傻子,等着被羞辱。”   叶戾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心底那点酸气又消弭于无形。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脾气都好了很多。   甚至变耐心了。   看云迢一副困倦的恨不得睡着的模样,头发却还半湿着,他忽然心头一动。   待他反应过来,已经站在云迢身后。   手摸上了那带着湿意的秀发。   云迢虽然困倦,身为神祇的警惕心却还在,她迷迷瞪瞪的仰着头:“小叔叔,你干嘛?”   松开本尊的头发!   叶戾嘴角一抽,而从云迢这个角度,他一脸表情神秘莫测,似乎在打什么坏主意。   云迢心顿时一紧,稍微清醒了一些。   这厮不会是知道自己把他拉黑,想把她头发给绞了,把她变成个秃子,以做报复吧?   到时候婚礼上惊现一个秃子新娘……   想想就惊悚。   这个小心眼的男人!   本尊才不会让你得逞!   云迢有些不讲理的把头发抢回来,格外珍惜的抚摸着,警惕叶戾的一举一动。   叶戾扶额:“你在乱想些什么鬼东西?我只是看你想睡觉,头发不干就睡,会得头疼病的。所以想帮你把头发吹干。”   “真的?”   云迢狐疑,他有这么好心?这么帮一个啃了他摸了他扑了他的女人?   真不是准备蓄意报复?   “真的。”叶戾感觉自己内心受到了重创。   还是第一次被人当坏人一样警惕防备着。   他明明是个好人。   不信,看着他这张脸,好好看两下,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云迢眼巴巴瞅着,三两下被迷的五迷三道。   “好人好人,你是好人。”   然后就放心的把自己的头发交代了出去。   浓郁的困意席卷而来,云迢再也撑不住,半靠着椅背,合眸陷入黑甜乡。   叶戾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心底柔软的一塌糊涂。   其实他也想不明白,二十多年清心寡欲,怎么一下子就栽在个小姑娘手里。   可能是被她利爪藏在肉垫里故作乖巧的模样,给动了一湖死水。   也可能是少女从树上倒挂而下,   “真的。”叶戾感觉自己内心受到了重创。   还是第一次被人当坏人一样警惕防备着。   他明明是个好人。   不信,看着他这张脸,好好看两下,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云迢眼巴巴瞅着,三两下被迷的五迷三道。   “好人好人,你是好人。”   然后就放心的把自己的头发交代了出去。   浓郁的困意席卷而来,云迢再也撑不住,半靠着椅背,合眸陷入黑甜乡。   叶戾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心底柔软的一塌糊涂。   其实他也想不明白,二十多年清心寡欲,怎么一下子就栽在个小姑娘手里。   可能是被她利爪藏在肉垫里故作乖巧的模样,给动了一湖死水。   也可能是少女从树上倒挂而下,   “真的。”叶戾感觉自己内心受到了重创。   还是第一次被人当坏人一样警惕防备着。   他明明是个好人。   不信,看着他这张脸,好好看两下,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云迢眼巴巴瞅着,三两下被迷的五迷三道。   “好人好人,你是好人。”   然后就放心的把自己的头发交代了出去。   浓郁的困意席卷而来,云迢再也撑不住,半靠着椅背,合眸陷入黑甜乡。   叶戾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心底柔软的一塌糊涂。   其实他也想不明白,二十多年清心寡欲,怎么一下子就栽在个小姑娘手里。   可能是被她利爪藏在肉垫里故作乖巧的模样,给动了一湖死水。   也可能是少女从树上倒挂而下。 第22章 小叔叔貌美他还凶(22)   当少女柔顺微热的发丝从他指尖滑落,叶戾关掉吹风机,有种不一样的成就感。   他凑近闻了闻,是淡淡的玫瑰香。   很浪漫的味道。   正适合时下的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按照正常剧情来发展,应该会顺理成章发生一些事。   只是故事的女主角不解风情,兀自睡的香甜。   叶戾这个男主角有心却无力,一个人也唱不出什么好戏来。   平白辜负这好夜景。   或许天都看不下去了,天边轰隆隆一声巨响,同时一道银电划破长空。   暖风也变成了夹着冷汽的凉风。   这是快下雨了。   叶戾拧眉看了一眼,心情急转而下。   不解风情的臭老天,变脸的可真是不合时宜。   他臭着脸合上窗子,又拉上窗帘,将窗外的风雨雷电一并阻拦在窗外。   回头一看,云迢还在睡着,动都不曾动过。   也不觉得冷?   叶戾剑眉轻挑,踱步到躺椅跟前,弯腰打量她。   觉得看的不太舒服,又改了姿势,单膝跪地。这个距离刚刚好,正好能以居高临下的姿势,将少女的睡容尽收眼底。   他再靠近些,就能看到少女脸上细小的绒毛,和卷翘浓密的长睫毛。奶白色的肌肤,散发着淡淡柔光。   他耳力极好,甚至能听见少女平稳清浅的呼吸。   外面风雷交加,屋内岁月静好。   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互不干扰。   “真是个没良心的。”叶戾揪了揪她的鼻尖,却下意识放轻了力道,眉宇桀骜一如既往,却又像是多了几分温情。   他从怀里拿出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对做工极好的耳钉,没什么招摇的碎钻或宝石,样式做成了一对不相称的荔枝。   其中一只还不知被谁咬了一口,露出莹白果肉。   这一只被戴在她的左耳,这只耳垂曾被他咬过一下。   戴好耳钉,叶戾打量了两眼,甚是满意。   红色的荔枝,玉白的耳垂,相映成彰,美不胜收。   叶戾捏了捏她肉肉的耳垂。   “这是我的……定情信物。且收好了,小凉夏。”   看了半晌,他才抱起少女,纤细的身体好似没什么重量,他抱的游刃有余。   轻轻放在床上,为她盖上被子,掖好被角。   每一个动作都生疏异常,却都十足的温柔。   少女没有半丝被惊扰到的征兆。   窗外的雷声越发大了,呼呼的风吹的玻璃都在响,偶尔夹杂着些雨点打在叶子上的声音。   再不走怕就得成落鸡汤了。   叶戾附身,在少女眉心落下轻羽。   “小凉夏,晚安。”   在这个天气不太配合的夜晚里,叶戾完成一个人的独角戏,然后悄然退场。   没多久,大雨倾盆而至,浇了地面满头。   云迢是第二天醒来时才知道昨夜下了雨。   她醒的挺晚,外头雨还淅淅沥沥下着。   是小雨,并不恼人。   拉开窗帘打开窗子,一阵混着泥土气息、略显湿冷的空气就被云迢吸入肺中。   大脑清醒了一些。   才有空回想起昨晚来。   昨晚……叶戾那厮又来了,还说了些什么话,后来她就睡着了,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却是在床上。   难不成是叶戾那厮帮的她?   他有那么好心吗?   云迢眯着眼进了浴室洗漱,手刚拧开水龙头,接触到微凉的水,就猛的一个激灵。   一双杏眼瞪的圆溜溜,和镜子上那串龙飞凤舞的字来了个对眼。   旁边还有一支口红的残尸在死不瞑目的彰显存在感。   云迢第一个念头是——幸好看见这一幕的不是苏凉夏,否则,她大概会直接气的晕过去。   苏凉夏可是收集限量版口红的发烧友,化妆柜里几百支口红,每一支!都是限量版!   她可是视若珍宝呐。   而现在,一支限量口红就这么夭折了。   云迢啧了一声。   才去看那龙飞凤舞和主人同出一辙桀骜不驯的字。   ——敢摘下来,你就没了!   大大的感叹号,如同血腥版威胁。   云迢无语了一瞬。   忽然蹙眉:“那是什么?”   透过镜子,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耳朵上多了点东西。   红色的,荔枝耳钉。   还怪好看的。   云迢拨弄了下,看这小东西顺眼的很。   至于那行字,直接被她略过,并葬身在纸巾下。   “切!”   云迢把直接扔进了垃圾桶,眼神睥睨:“还敢威胁本尊,怕是还没长够记性。”   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扬扬眉,眉飞色舞。   等这场闹剧结束,离开这个位面之前,她得再收一回利息才行,得让他知道,神祇不是那么好威胁的。   其实,也可以不收利息,改收……   她的眼神瞬间变得邪气起来,不知道在想什么带颜色的小饼干。   唔,反正在他面前,自个儿的人设早就崩了个底朝天,不好好浪一回,总觉得吃了天大的亏。   那么,就这么决定了!   云迢扬唇,神威尽显,让人生畏。   因为天气的问题,叶家无人走动。   一连几天,天气都阴沉沉的,不太好的样子。   叶家庭院又变得冷冷清清的。   彻底雨过天晴已经是三天后的事。   而离婚礼,就也只剩下三天了。   因为天公不作美,耽搁了三天,叶家急得不成样子,天气一好起来,就忙不迭的赶进程,生怕耽搁了婚礼。   而这人一忙起来啊,就会忽略一些别的事。   “大人,叶槿丞跑了。”毛团报告。   “跑了?”云迢挑挑眉:“这都能让人跑了,叶家还真是养了一堆饭桶。”   要是叶戾来看人,恐怕那人插翅都难逃。   同为叶姓,差距也忒大了。   即便如此,云迢也不动如山,甚至有些兴致缺缺。   “大人,你不去把他追回来吗?新郎不在,婚礼就办不下去了。”毛团有些搞不懂它家大人的想法。   “不追,丑拒。”云迢想也没想直接道:“反正这婚礼也成不了,他在不在都无所谓。”   不在更好,她的计划能进行的更顺利。   就是有点可惜。   那身婚纱还怪好看的,却不能让合适的人穿着它,嫁给喜欢的人,见证一段幸福。 第23章 小叔叔貌美他还凶(23)   挺浪费的。   叶槿丞跑了没多久,叶家人就发现了。   果不其然掀起了轩然大波。   婚礼前夕,新郎却跑了,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叶家的脸恐怕就丢尽了。   叶传升差点气疯。   叶夫人更是因为自己竭力筹谋耗尽心血反被亲儿子给糟蹋了,心痛如绞。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人给找回来。   叶家闹的天翻地覆,叶家大部分人都派出去追人,还出钱出力请人帮忙寻找。   这边却还欲盖弥彰的瞒着云迢,生怕云迢知道了。   哪怕到了这样快开天窗的时刻,叶夫人还不死心的想抓着那点希望。   真是为了钱,得了失心疯。   云迢也乐意当做不知道,在自己的小楼里,等待婚礼的到来。   中间还接了个电话。   是苏家律师的。   “苏小姐,您要的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是现在给您送过去还是……”   “不用现在送过来。”云迢趴在窗台上,看了眼底下周围工作的佣人。看似毫无章法,实际上是把她能进出的地方都堵了个严实。   云迢敢保证,她一下去,就会有一堆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求她回房。   想到那个可能得场面,云迢忍不住失笑。   “等婚礼那天,你亲自送来,并在所有宾客的围观下,把东西递给我。”   律师:“好的苏小姐。”   挂断电话,云迢伸了个惬意的懒腰。   嗯哼,计划终于要收尾了。   本尊终于要摆脱这群渣渣了。   开心!   叶戾别墅。   他坐在花园里,静静喝着一杯白开。   身后,助理匆匆赶来。   “boss ,按照您的吩咐,已经把人拌住,容薇已经逃了出来,买了票往这里来。”   顿了顿,他又道:“另外,不出您所料,今天叶槿丞趁着防守松懈,跑了。我已经吩咐下边人在暗中指引,让他能和容薇顺利汇合。”   “干的不错。”   叶戾双腿交叉着,甚是不羁,沾了水后湿润的唇斜勾着,像个男妖精。   “我这个侄子,平时是个窝囊废,看着事业有成,其实就是我那大嫂的听声虫。没想到也有这么叛逆的时候,看起来还是个男人。就是有点眼瞎。”   他的口气骤然转冷,眼角上勾,说不出的冷厉阴狠。   小凉夏哪里不好,还比不上一个心机深沉得女人?   无论是才貌品德,那姓容的比不上小凉夏一根小拇指。   偏偏要弃了小凉夏,选了那姓容的。   眼瞎到一定境界了!   那双眼睛长在他脸上也没什么用,还不如直接挖下来给了别人,别人好歹能用来看个路。   放在他脸上,真是浪费了。   助理看着他阴沉的脸色,轻咳一声:“但是他不眼瞎,boss您哪有慧眼识珠的机会?”   叶戾神色和缓了一些。   但眼底深处依旧是冰冷的。   虽然这么说,但他就是不喜凉夏被一个窝囊废视如草芥,凉夏不在意,可是他会心疼。   而且,说到底,他还是介意过去那未曾慧眼识珠的十多年。   以至于他的宝珠在灰堆里蒙尘多年,还要被嫌弃。   “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可准备好了?”   他侧头,精致流畅的轮廓极好看。   助理也不由恍了下神:“准备好了,不过……boss 您确定真的要那么做?”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倒不是别的意思,就是有点怕boss 他大哥大嫂看了以后,当场没承受住,一气之下去了。   那多造孽啊。   他们家boss 本来就长的像个妖孽,该多积点德才对,说不定下辈子能投生个神仙。   满城风平浪静,唯独叶家一片阴云。   明明很快就是婚礼,叶家却笼罩着山雨欲来之势。   一夜过去,人没找到。婚礼却拉开了帷幕。   叶夫人一大早来到云迢的小楼,和一群专业化妆师为她梳洗打扮。   脸上掩盖不住的疲惫,让她看上去老了好几岁。   站在穿了婚纱画了妆容,亭亭玉立惊艳四座的云迢身边,更是衬的像是个老太太。   叶夫人平常就挺在意保养,这下子差点没给郁闷死。   她只能避开镜子,来个眼不见为净。   云迢任由别人在她身上摆弄,有些无聊。   一无聊,肚子就冒坏水。   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明知故问,专扎叶夫人那颗老心脏:“干妈,你不去槿丞那边看着吗?他也在收拾吗?”   叶夫人眼皮一跳。   险些以为消息泄露了。   她努力保持镇定,脸上挂着假笑:“我不用过去,你叶伯伯已经过去了,今天我们俩的任务分工明确,他负责槿丞那边,我负责你这边。”   “这样啊。”   云迢眨了眨眼,忽然低垂了眸,有些失落:“干妈,你说槿丞真的心甘情愿娶我吗,我总感觉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槿丞不会当众拒婚,给我难堪吧?”   叶夫人脸上的镇定已经保持不住。   脸皮抽了又抽。   “怎么会呢,槿丞当然是心甘情愿娶你的,他也不会当众悔婚的。”   而心里面已经在滴血。   当众悔婚当然是不会的,因为人根本不在,根本就当众不了。   但他已经跑了,这就是明摆着的拒婚!   什么心甘情愿,完全是屁话!   叶夫人如坐针毡,觉得实在待不下去了。   生怕云迢再冒出一两句扎心的问题让她乱了心神。   “夏夏,你先收拾着,我出去看看啊。”   她勉强笑了笑,就匆匆走了出去。   却没看到云迢转头看了眼她的背影,露出坏笑。   她传音问毛团:“你说她要是知道,我早就知道叶槿丞跑了还故意问她,她会不会气死?”   毛团想象了一下,肯定的点点头:“一定会。”   “哎,其实也不用等知道这件事。”云迢轻笑一声:“等一会儿婚礼开始,她就会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镜子里,盛装打扮倾城绝艳的新娘子微微一笑。   却让人有种从骨子里投出来的冷。   叶夫人出了房门,就快步走到一边。   拨了电话出去,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齿里挤出来的:“人还没找到吗?我花那么多钱,是让你们吃干饭的吗?”。   她跟吃了炮仗一样,把对面骂了个狗血淋头。 第24章 小叔叔貌美他还凶(24)   对面的人有苦说不出。   实在不是他们不给力,而是确实无迹可寻。   像是所有痕迹都被一双无形大手从世间抹去一般。   叶夫人完全不理会他们的辩解:“我不听这些,我只看结果。你听好了,在婚礼之前找不回我儿子,别说尾款,就连订金你们也都得全部给我吐出来!”   说完直接掐断电话。   扶着墙,按着心口缓气。   她雍容顺心了一辈子,却在这一天,把一辈子的气都生完了。   脸上的皱纹好像又多了几道。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墙上表的时针已经走到十一点。   婚礼十二点正式开始。   这就得去会场了。   叶家家大业大,又特意想打造一个轰动的效果,特地定了最出名的教堂。   而叶槿丞还没找到。   叶夫人的脸色一片灰白,目光木然。   怎么办?   该怎么办?   关键时刻,叶传升风尘仆仆赶来。   神色果断:“等不及了,只能出下策了。”   叶夫人茫然抬头,像是看到了主心骨,脸上渐渐有了点血色,目光也有了焦距。   “怎么说?”   “我已经从叶家小辈里找到个和那逆子身形相差无几的,你去找个能挡住视线的头纱给她戴。不需要多严实,只要让她看不清五官就行。”   “这……”叶夫人微惊:“行吗?”   “怎么不行。”叶传升眼底闪过凶狠:“我们要的只是她的财产改了叶姓,只要进了叶家,揉圆搓扁还不是我们说了算。至于嫁的是谁,有差别吗?”   叶夫人在其中听出些嗜血味。   这是要……   脑海中不由闪过这些年,苏凉夏陪在她身边时的音容笑貌,但又挥手散去。   叶夫人缓缓却沉重点头:“好。”   云迢已准备出门,化妆师却拿了新的头纱来给她换上,又耽误了一些功夫。   一层细纱在眼前垂下,所有东西都变得模糊不清。   云迢垂眸,嘴角轻轻勾起。   啧,还挺聪明。   懂得欲盖弥彰那一套。   如果她真的一无所知,恐怕就真的要被糊弄过去。   一双手搭在她肩头,一如既往的温柔慈爱。   “夏夏,车来了,我们走吧。”   “好的干妈。”   云迢纤细白皙的手放在叶夫人手心,被她扶着走出去。   身后,还有两个人专门提着她曳地裙摆。   门外,十几辆豪车排成一排,随便一辆就是百万千万,十分壮观。   可惜。   现在的场景有多宏大,不久之后叶家的脸就丢的有多惨。   肃穆的教堂,两旁座椅坐满了宾朋。   神父也在台上就位。   仿佛一切顺利,如果忽略宾客和神父脸上的异色。   在不久之前,他们亲眼见证叶家临时撤换新郎照片的大场面,换上的是个不认识的青年。   容貌还算端正,称得上气宇轩昂。但和叶槿丞一比,简直云泥之别。   从没听说过,新郎也能临时换人。   叶家这操作……   众人被搔到了。   就是不知道新娘知不知道。若是不知道,这应该构成骗婚了吧?   忽然,教堂门大开,一身雪白婚纱绝美圣洁的新娘披着光出现,仿佛从光影里走出。   她踩着红毯,一步步走向神父。   似有若无的同情目光落在她身上,又不着痕迹得收回。   云迢自然是感觉到了,却也不在意。   等今天过去,还不知道该被同情的是谁。   未到结局,可别下定义太早。   走到神父面前,一只手就快速伸了过来。   云迢垂眸看了半晌,在放上去和不放心之间徘徊了两秒,最后还是选择了不放。   这手一点不好看,主人想必也姿色一般。   本尊丑拒!   不是叶戾那等绝色,本尊才不让碰。   伪新郎的笑脸顿时僵在了脸上,有些无措的看了看台下。   台下议论纷纷,叶传升的脸难看的要命。   凶狠的目光在云迢身上停顿了两秒,才给神父打了个手势。   全部跳过,直接进入正题。   神父接到指示,直接念起结婚誓词。   一堆冗长的话过去,便是宣言。   众人又被叶家的无耻给惊到了。宣言本是从男方开始,他们却改了顺序。   并模糊了新郎的名字。   “苏凉夏女士,请问你是否愿意嫁给你身边的这位先生,无论是疾病与健康,贫穷或富贵……”   “不愿意。”还没念完,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就打断了他的话。   神父脸一僵。   底下一片哗然。   云迢浑然不觉一般,又一字一顿,字正圆腔的重复一遍:“我,不愿意!”   叶夫人和叶传升豁然起身。   “苏凉夏,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叶夫人声音因为难以置信而尖利异常。   云迢揉了揉耳朵,转过身来:“干妈,我当然知道。我说——不愿意。”   嫌弃眼前的头纱太碍眼,她干脆一把扯掉。   “干妈不必急着发怒。您不妨先给我解释一下,我身边这位陌生男士是谁?”   她手臂一抬,直指身旁的男人。   叶夫人脸僵住了,眼前一片空白。   忍不住踉跄了一下。   “这……我……”   “我要嫁的人没记错的话,姓叶名槿丞。而这位先生呢,嗯?”云迢扫视四周,把一个因遭受欺骗而愤怒异常的新娘扮演的栩栩如生:“婚礼当天,瞒着我换了新郎,叶家是欺我孤苦伶仃无人撑腰吗?”   叶夫人在她的逼视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叶传升也铁青着脸,不知道怎么处理。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叶家的脸已经保不住,婚礼显然也要泡汤,无法挽回也无法解决,到了一个死局。   云迢愤怒又失望。   她松手,捧花砸在地上,花瓣散落一地。   “干妈,我就问你一句话,叶槿丞呢?你让他出来,我要听他亲口跟我解释。”   叶夫人动了动唇。   这个问题,她回答不了。   “哦,我懂了。”云迢恍然:“他逃婚了是吗?所以你们一直都在骗我瞒我,甚至找个假货充数,想继续错下去。你们叶家,把我当傻子一样糊弄,是吗?”   叶夫人已经被逼问的节节败退。   叶传升扶住她,脸色铁青的厉害:“苏凉夏,注意你的言行!”   开始撕比了~。 第25章 小叔叔貌美他还凶(25)   “都要被骗婚毁掉一生了,还注意什么言行?”云迢红着眼圈仰着头,倔强着不肯哭的样子让人分外动容。   “干妈,叶伯父,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们。从今以后,我和你们叶家,恩断义绝!再不往来!”   她看向宾客,扬声宣布:“各位,婚礼取消,麻烦你们白跑一趟了。同时,我和叶槿丞的婚约,就此解除,从此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这是煮熟的鸭子要飞啊。   啊不,是金光闪闪的几百亿,长着翅膀准备逃离。   叶传升简直心痛如绞,急了:“夏夏,你别这么冲动,槿丞……这件事确实是我们的错,但你也不用这么决绝,你冷静一下,还有挽回余地的,我已经让人去找槿丞回来,等他回来你们还可以结婚。”   “哇——”   宾客们都惊呆了。   “叶家这也太不要脸了吧,自己人逃婚了让人假冒顶替,顶替不成居然还让人家原谅,再嫁一次?这傻子才能同意吧。”   “叶家这事也太不地道,吃相太难看了,明眼人都知道他们想要什么。”   “呕,叶家人真让人倒胃口,我都快把早晨的饭都给吐出来了。”   还有人不嫌事大的扬声提醒:“苏小姐你可千万不能答应啊,这就是个火坑,跳下去你到时候怕是骨头都不剩。”   叶传升的目光愤怒的转过来:“你们给我闭嘴,这是我们的家事,用得着你们插嘴吗!”   “他们不能,我能吗?”一道声音突兀的插进来,音色清朗,好听的很,带了桀骜不驯的劲儿。   众人闻声望去。   才发觉大开的教堂门口,不知何时倚了一人。   一身黑色西装,勾勒出修长挺拔的身材,对着众人的半张脸精致的不可思议,即便是再挑剔的匠人都无法挑出一丝缺点。   他剑眉上扬,淡色的唇勾着斜斜的弧度。   整个人看上去桀骜又邪气。   嘈杂的教堂不知何时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被这绝美的青年夺去了全部心神。   ——叶家人除外。   叶传升眼神充血的看着他,恨不得把他生撕和血吞了。   现在任何站在他夺取百亿财产这条路上阻拦他的,通通是他的敌人!   狭路相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似乎是注意到众人的视线,轻轻微微侧头,一双微蓝的眸晴光潋滟,绝美绝伦。   “大哥,你自己的儿子什么德行自己不知道吗?坑了一次还不够,还想坑第二次?多年不见,你怎么这么厚颜无耻了。如果爸还在世,一顿家法怕是免不了吧?”   叶传升瞳孔一缩,只觉皮肉一缩。   仿佛回到了过去被鞭子支配的恐惧。   叶戾站直身体,轻弹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神色淡淡:“大哥,做个人吧,别为了那个不成器的儿子,糟践人家好姑娘了。”   “你——”   叶传升差点气的一口气没上来。   “叶戾,我不指望你帮着我,也没必要这时候胳膊肘往外拐吧?”   “我这叫帮理不帮亲。”叶戾慢条斯理的纠正。   他歪歪头,潋滟的眸正对上云迢的视线。   眉眼弯了弯,像是在说——你说对不对,小凉夏。   我来帮你了,小凉夏。   云迢心头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隔空触碰了一下。   她睫毛轻颤一下,显示了她的不平静。   叶戾的出现,像是情理之中,   他毫不犹豫的支持声援她,又像是意料之外。   在这一刻,云迢才清晰的认识到,叶戾和叶家,是泾渭分明的两个存在。   他的叶,只是叶戾的叶。   叶家的叶,贪婪阴狠无情无义。   他们的对视持续的有些久。   久的叶夫人那没有焦距的眸,在他们之前看来看去,一点点猩红燎原一般占据了她的瞳孔。   ——几欲爆发,就差最后一根稻草。   像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   最后一根稻草——来了。   “砰砰。”   衣着干练,鼻梁架着一副眼镜的中年律师彬彬有礼的敲了敲门:“请问,我是来迟了吗?”   所有目光又被这个不速之客给吸引过去。   这……谁?   唯有叶传升瞳孔一缩。他是认识刘律师的,苏家夫妻去世以后,就是他作为代理人,把他们留下的庞大遗产一比比清点,并交接到苏凉夏手上。   而现在,这个人突然出现在婚礼上。   叶传升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仿佛有什么事要发生。   有什么东西,要彻底从他生命中剥离。   他梗着脖子,眼睁睁看着刘律师从面前经过,站在云迢面前。   云迢笑了笑:“刘律师您没有来晚,甚至来的刚刚好。”   “那就好。”刘律师推了推眼镜,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沓文件递给云迢:“苏小姐,这是您要的东西。”   “好。”云迢接过。   叶传升瞪大了眼看着,拼命想要看清楚,但是到底有些距离,他们动作又太快,没能看清。   倒是伪新郎离得近,看了个一清二楚。   他震惊失声:“财产转让合同?!”   一语惊起千重浪。   整个教堂顿时被语言热浪翻过。   叶传升的表情更是僵在脸上,忘记了动弹。   就连叶戾也神色微变,站直了身体,蹙眉看着云迢,眉间全是不赞同。   转让财产?小凉夏是疯了吗?   “没错。”刘律师不认识伪新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彬彬有礼的向伪新郎点头致意。   很好心的解释:“苏小姐很早之前就决定,等与叶槿丞先生结婚之后,将名下包括苏氏集团在内的百分之八十的财产全部无偿转让于叶槿丞先生,并立下这份合同,连名都签了,就等着叶槿丞先生接受了。”   忽然,他才意识到什么,错愕的问:“今天不是婚礼吗?叶槿丞先生呢?”   咔嚓!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仿佛听到了叶传升和叶夫人心碎的声音,是那种碎成了渣渣,再也拼凑不起来那种。   十多年啊,他们都在觊觎那比庞大遗产。   甚至烦恼着怎么让她心甘情愿双手奉上,甚至想到了谋杀拿遗产。   结果……   根本什么不用做,一个结婚,所有就手到擒来。   现在,却瞬间没了。   是他们,他们也得心痛如绞。   不怕得不到,就怕即将得到又失去。   “撕拉——”   突兀的撕裂声响起。 第26章 小叔叔貌美他还凶(26)   台上,云迢慢条斯理的将一份合同撕裂。一下又一下,然后手一松。   碎片如雪花一般纷纷扬扬,飘落一地。   “不!”   叶传升简直睚眦欲裂,他感觉被撕成一片片的不是纸,而是他的心!骤然失去理智,疯了一般就要往台上冲。   他要把剩下的都夺过来!   台上除了云迢,就只有个文弱的中年律师。   “小凉夏!”叶戾眼底一沉,如风一般冲上去阻止。   云迢仿若未闻,继续拿起一份合同开始撕。   当叶传升一只脚踩上台子,眼底露出喜色,眼前忽的一花,一只镶着碎钻的银色细高跟干脆利落的踹在他腹部。   “啊!”   他惨叫一声,狠狠砸在地上,腰部卡擦一声脆响,同时腹部像被捅了一刀一般,痛不欲生。   他挣扎了数次,却爬都爬不起来。   而叶戾也已赶到,将也要冲上去的叶夫人给一下子撂倒。   叶传升却已魔怔,连自己的身体也不顾了,恶狠狠的瞪着云迢:“去,把合同抢下来!”   这是叶家主场,教堂里近乎一半都是叶家人。   他一声令下,叶家人豁然起身。   却冷不防响起一道好听却阴狠的声音。   “我看谁敢!”   叶戾大魔王的威慑力一览无余,叶家人竟当场被吓住了。   就是这一迟疑。   叶戾已然抬手,漫不经心打了个响指。   一群黑衣人一拥而入,本来还算宽敞明亮的教堂,一下就逼仄阴暗起来。   “看着他们,今天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上台!”   片刻间,黑衣人就将台上围的滴水不漏。   而神父和伪新郎还没回过神来,就被粗鲁的扯下台。   那伪新郎还稀里糊涂挨了一顿拳头和脚踹。   “叶戾!”眼见大势已去,叶传升瞪着血红的眼,表情狰狞如厉鬼。   叶戾置若罔闻,手插在兜里,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翘着二郎腿,冲台上的云迢一点下颌。   “小凉夏,这次不会有人再打扰你了,你继续。”   云迢弯弯眉眼,笑靥如花:“多谢小叔叔。”   她从善如流,继续慢条斯理开撕。   整个教堂安静如鸡,只能听到撕拉撕拉的声音。   撕到一半,她站的有些脚累,干脆坐在高高的神桌上,在这个高度,整个教堂所有人都能将她看的清清楚楚。   一身圣洁婚纱,面容姣好的新娘子。   在这样的环境里,丝毫不受影响,不紧不慢的撕合同,撕成一片片的。   最后再一扬,仿佛下了场雪。   雪白的纸片,雪白的婚纱,如雪的肌肤。   如画一般的场景。   在场众人却不知怎的有些胆寒,仿佛看到了恶魔。   财产转让,共计四十八份合同。每一份都撕成碎纸屑,拼凑都拼凑不起来的那种。   等最后一份化为纸片从云迢手中滑落。   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早已错过了饭点,宾客们饥肠辘辘,肚子不知道抗议了多少回,可是他们却没人敢走。   只能顶着腹饥,硬生生欣赏完这一场“人工造雪”。   叶传升已经瘫软在地上,目光呆滞,算计等待了十多年,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即将到手的宝藏,一点点溜走。   那撕碎片的一个小时,如同凌迟。   合同碎成一片片,他的魂魄也被片成无数碎片。   叶夫人捂着头,眼神血红:“啊!”   她脑袋里最后一根弦彻底崩断了。   她骤然抬头,歇斯底里的喊:“假的!都是假的!什么纯良可欺,什么情深不悔,通通都是假的!   苏凉夏,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跟叶戾这个杂种勾搭在一起,在香酩会所!众目睽睽之下,你们是怎么亲亲我我,不知廉耻的!”   她举起手机,眼底的狠意几乎化为刀子。   “我有证据!”   一句话喊出来之后,她脑子里忽然从未有过的清明,过往的一幕幕画面在脑海中划过,一道清晰的线将它们串联起来。   她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掉出来:“你早就不对劲了,可笑我今天才注意到。那次你被槿丞打了一巴掌,巴巴的来跟我告状。以前的你,天天受委屈也没跟我告过一次状。还有,槿丞受伤住院,你一点也不着急,槿丞不要你照顾你就真的掉头就走……”   一桩桩一件件,每件都透着不寻常。   “还有那次,你明明该在房间里休息,我派去盯梢的人也没发现你出门,你却在门口出现……你就是靠这种方式,和叶戾那个杂种神不知鬼不觉的勾搭在一起的对不对?你们想干什么?啊?!”   她有些神经质的转圈,质问叶戾,又质问云迢,整个人都濒临癫狂的边缘。   “你们想害我的槿丞,想夺走老叶的权利,霸占叶家,把我们赶出去……对,肯定是这样,肯定是这样!”   整个教堂里,只回荡着她一个人尖利又怨毒的声音。   宾客们被这惊天大瓜砸了一脸。   个个连肚子饿都感觉不到了,神色各异。   原来这场戏讲的不是正义与邪恶的较量。   而是狗咬狗?   这两边,看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台上,云迢已经呆了。   毛团也呆了。   “毛团……”云迢有些恍惚的歪了歪头:“本尊这是……猝不及防崩人设了吗?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   毛团木着脸,欲哭无泪:“是的,大人,您没有听错。”   “……”云迢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会这样呢?这都坚持到大结局了啊。”   她托着腮,脸上流露着淡淡的忧桑。   人设说崩就崩,如一场突如其来的泥石流。   本尊的心被伤透了。   毛团软软的安慰:“大人您也别难过,虽然人设崩了,但好歹任务完成了,应该……多少有点奖励的吧。”   云迢扯了扯嘴角。   谢谢,但本尊并没有被安慰到。   思来想去,还是无法对大结局崩人设这件事无法释怀。   对于始作俑者,更是……绕不过去啊。   她叹口气,微微抬头,目光幽幽的注视着台下的叶夫人,似乎有些怜悯。   “刘律师。”她轻声道:“劳烦帮我打个电话吧。让你准备的另一些东西,也该送到合适的地方去了。” 第27章 小叔叔貌美他还凶(27)   刘律师推了推眼镜:“好的苏小姐。”   这方的动静太小,并没人注意到。   他们都被台下吸引。   看着叶夫人疯癫一样质问,叶戾不动如山,嘴角甚至噙着一抹笑。   “图谋叶家?”他轻笑一声,不屑又矜傲:“大嫂,恕我直言,你的眼界着实低了些。一个区区叶家,在你眼中是宝。而在我眼中,它甚至比不上路边的一根草。还为区区百亿算计这么多年……你们也就止步于此了。”   他这一番话更是刺激了叶夫人。   她哇哇大叫着,就想冲上来划破这张和婆婆一样妖孽一样的脸。   可惜有黑衣人在场,她半步都靠近不得。   “不过,你有一句话说对了。”叶戾歪歪头,微蓝的眸看着台上的人温柔似水:“我和小凉夏,确实有不同寻常的关系。但别用勾搭这么肮脏的词,这会让我想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他唇角微勾,语气柔和,说的却是让人不寒而栗的话:“大嫂,你知道的,我脾气差的很,又心毒手黑,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叶夫人表情一僵,说不出话来。   甚至还打了个寒颤。   这时候,不知道是谁打开了临时安装在教堂的投影仪,那本来是为了用来播放新郎新娘的浪漫回忆。   却因为新郎逃婚而直接跳过没用到。   现在,那白色幕布上,出现一幕幕甜蜜画面。   还有少儿不宜的视频。   不过主角却并非在场任何一人,而是那逃婚的新郎叶槿丞,以及一个陌生的明艳妖媚的女子。   “大嫂,看到了吗?”叶戾微抬下巴,似笑非笑:“这,才配用那个肮脏的词——勾搭成尖!”   这一投影,几乎是把叶夫人一直在粉饰的伪装给撕开,把真面目给所有人看。   叶槿丞,年轻有为津津乐道的青年英才,本质不过就是个有了未婚妻还明目张胆出轨的渣滓!   叶夫人刷的一下就掉了一串眼泪下来。   儿子,才是她最重要的软肋。   她的槿丞,那么优秀讨人喜欢,不能毁了名声啊,这会完全毁了他的!   她白着脸,气若游丝,还带着一丝不可察的哀求:“叶戾,你真要做的这么绝吗?”   “大嫂,这才哪儿跟哪儿。”叶戾轻笑,意有所指,眼底恶意满满:“至少,我还没谋财害命,而你们,两样全占了。”   叶夫人噗通跪倒在地,她忽然想到什么,跪伏着转了个方向:“夏夏,是干妈错了,干妈知道错了。求你放过槿丞一次,看在我把你当亲生女儿一样养了这么多年的份上,你不能忘恩负义啊!”   云迢坐在神桌上,居高临下远远望着她。   眼底幽光闪烁。   “干妈,你傻了吧。那份养恩,我早就还了啊。”   “还……还了?”叶夫人傻眼:“用什么还的?”   “命喽。”   云迢嫣然一笑,说出的话却让人觉得一股凉意从背后窜上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可没有说假话,那十多年的养恩,苏凉夏确实是用命还了,还附赠百亿遗产。   还到最后,一无所有。   在所有人都还茫然不解的时候,云迢从神桌上跳下来,轻盈落地。   高跟鞋踩着地面,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清脆好听。   她走下台,黑衣人一言不发的让开一条路。   脚步声停在叶夫人面前,云迢俯视着这个一夕之间从贵妇变泼妇,转眼老了十几岁的女人。   “干妈,刚才那句话我开玩笑的。不过抱歉,我还真得忘恩负义一回。”   叶夫人抬头,怨气冲天的看着她。   云迢丝毫不受影响,继续道:“因为在这养恩之前,还有个杀父杀母之仇隔着呢。”   宛若一盆凉水浇下来。   叶夫人打了个激灵,脸上的怨气消失无踪。   她牙齿都在颤抖,以至于有些结巴:“这……件事,你……你怎么会知道?”   她不该知道的啊!   那会儿她才是个刚记事的小孩子。   而且那件事以后,所有的证据都被毁掉了。   “干妈忘了,我什么都没有,可就是有钱。”云迢忽然感觉像是有暴富buff上身,说话底气十足:“这世上,只要有钱,什么东西买不到?而我买这些重要的信息和证据,都不需要一亿呢。”   这些东西?   叶夫人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个重点。   莫非还有别的东西?   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向我出售消息的人告诉我,十多年前,叶家曾有过一次资金危机,差点没挺过去。转头我爸妈就死在一场车祸里,肇事者逃得无影无踪,后来成了一桩悬案。”   她顿了顿:“再后来,百亿遗产都由我继承,而我被你接入叶家。不久之后,我被你们哄着,将苏氏集团的管理权交由你们暂代。一转眼,叶家就度过了那一场危机,绝处逢生。”   “所以你就认为,是我们谋财害命?证据呢。”许久不说话的叶传升忽然开口,他阴鹜晦暗的一双眼,像黑洞一样,杀机重重。   他勾着一抹讥诮的笑,似乎是断定她拿不出证据。   “证据,确实是没有。”在叶传升笑容扩大的一瞬,她忽然来了个大转折:“但是!”   她勾唇:“我有证人啊。为了找这个证人,我可是不惜代价全球悬赏,将近一亿里有百分之九十都用在上面。好在不负众望,终于……把那个逃之夭夭的肇事者找到了。而现在,他应该已经被送到局里,全都交代了吧。” 第28章 小叔叔貌美他还凶(28)   目光澄澈又专注,让人恍然有种,被他当成珍宝的感觉。   再加上那精致的容貌……   被这样一个祸水蓝颜看着,是个人都顶不住。   云迢耳尖冒出点红,面上却不动声色:“你看我做什么?”   “谁说我在看你?”叶戾唇角微翘,微蓝的眸像温柔的海水:“我明明是在看天使。”   猝不及防被撩了一波的云迢:……   本尊……   本尊还挺得住!   她轻咳一声:“那你就继续看你的天使吧。”   本尊先溜了溜了!   “等等。”叶戾剑眉轻扬:“有句夸奖的话要请你帮我带给小天使。”   云迢:??   “今天,干的真棒!”叶戾由衷的夸奖:“很帅,很美!”   刷!   耳尖上那点红如燎原之火,一路蔓延到脸上,奶白如细瓷的肌肤上漫上红霞,美不胜收。   云迢虽看不到,却能感觉到脸上骤升的温度。   豁然转身。   没让他看到。   “谢了,天使说,她收到了。”云迢努力压下上翘的嘴角,提起裙子向门外走去。   叶戾看着她的背影,托腮眯眸,嘴角漫开的笑意,让人一眼沉沦。   “就是这身婚纱,有些不匹配。还有……”   他目光陡然阴沉下来,戾气十足。   “我竟不知道,那窝囊废还打了小凉夏。原本不想跟这种窝囊废计较。”掉份儿。   但现在。   是决计不能放过的了!   他冷笑着拨弄了下尾戒,起身追了上去。   教堂外,是一个小广场,花坛绿植,喷泉白鸽。   云迢走过喷泉,随手将婚戒丢进许愿池。   白鸽飞入天空,盘旋天际。   远处,一道警鸣声呼啸着而来,蓝白色的车子,出现在视野中。   云迢脚步微顿,唇角的弧度扩大。   叶家这座大厦,从今天开始——倾塌!   一场大地震席卷而来。   全城的头版头条,都是同一个劲爆主题。   延续百年的豪门叶家,爆出惊天丑闻。现任家主和其夫人,为了得到好友财产,雇凶杀人,十多年前昙花一现的苏氏集团夫妻俩,就这么死于非命。   留下的唯一独女也被领入狼窝,被蒙蔽真相,认贼作母。   如今还试图用婚姻,来谋夺苏家遗孤的百亿财产。   好在那苏小姐睿智,查找到真相,在婚礼当天,当众揭开叶家父母的虚伪面孔,蛇蝎心肠。   婚礼当场取消,而叶家夫妻直接被抓走。   总算是恶有恶报。   审判结果还未出来,叶氏的股票就如脱了僵的野马一路狂跌。   而苏氏管理权已被云迢夺回。   他们就算是想再借用苏式的资源来自救都不行了。   仿佛一转眼的功夫,叶家就跌落谷底。   成了昨日黄花。   某个高档小区。   看着电视上的报道,叶槿丞额角青筋直跳,他忽然站起,将遥控器狠狠砸过去。   一声巨响过后。   液晶屏幕上出现蜘蛛网一般的裂纹。   屏幕里的主持人却完全不受干扰,口若悬河的讲述这一事件。   以口为刃,述诸大众——叶家人有多么恶毒,苏家多么无辜。   “槿丞怎么了?”   容薇刚进门,就听到客厅的巨响,鞋都没换就跑进来。   正好看到电视上播放的内容。   她明艳的面容上,表情变了又变:“槿丞,这……你别太担心,你们毕竟是百年豪门,不会这么容易就倾覆的。”   叶槿丞垂着眸,拳头紧紧捏着,一身阴鹜晦暗的气息,将他整个包围。   就连容薇都停在十米外,不敢靠近。   “呵——”   良久,他发出一声嘶哑的冷笑:“叶家,是不会倒,毕竟我那能干的小叔叔还在呢。可是,从今往后,叶家就不再属于我们了,这和倒了有什么区别?”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神色恍然若失:“我的名声,也彻底毁了,再也没有未来……”   婚礼上出这样的大事,叶槿丞这个逃婚的新郎也自然逃不过媒体的利眼。   在有未婚妻的情况下移情别恋,为了小三打了未婚妻,甚至婚礼当天逃婚,留未婚妻一人面对难堪。   渣!   实在是渣!   媒体人的笔,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更能把活的说成死的。而把一个本就劣质的人物塑造的人人喊打,也再容易不过。   曾经万众瞩目的叶少叶槿丞,顷刻间跌下神坛,以渣男之名闻名天下。   他都不怀疑,以后走在大街上,会被人丢垃圾。   父母也进了那个地方,一但罪名落实,不,都不用罪名落实,现在已经是落入绝境,毫无转机。   没有父母助力,叶家大权旁落。   他一个名声尽毁的人,这辈子都没机会爬起来了。   思及此,他抬起脸,阴沉沉的目光落在容薇身上。   这个明艳妩媚的女人,就是造成如今这局面的源头。   一股怨气不可抑制的涌上来。   她,为什么要存在呢?   如果没有她,是不是一切都会好好的?   阴鹜的目光落在那修长白皙的脖颈上,想象着手掌攥着那漂亮的脖子,一点点收紧,那张让他痴迷的脸上,出现窒息的青紫……   他猛的移开目光,把脑海里这些危险的想法通通挥开。   不,这是他深爱的女人。   如今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就算报仇,也是找苏凉夏那个心肠歹毒的贱女人!   她才是罪魁祸首,她该死!   他转身,语气冷漠:“薇儿,抱歉,和你说过的承诺怕是无法兑现了。我不能和你一起离开,我要回去!”   容薇一惊。   还准备说些什么,叶槿丞却已大步进了卧室,里面传出翻箱倒柜的声音。   容薇本该去阻拦的,可是她的脚就像粘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有些昏暗的屋内,她脸上的表情也是晦暗不明。   她找上叶槿丞,使劲手段让他动心,只是为了嫁入豪门。   但现在,叶槿丞已经成了丧家之犬,别说嫁豪门了,连前途都是一片黑暗。   或许,她该明智的,及时收手!   容薇眼底势利算计的光芒闪动,最后定格在冷漠。   她已然下了决定。   冷眼旁观这个为她失去一切的男人离开。   但世事难料啊,有些东西一旦粘上了,就没机会甩开。 第29章 小叔叔貌美他还凶(29)   叶槿丞拉着行李箱,打开门的瞬间。   迎上了几张冷漠的脸。   “槿丞少爷,我们boss让我们来接您回家。”黑衣人冷笑一声,冰冷目光越过叶槿丞,落在容薇身上:“这位就是容薇小姐吧,劳烦也跟我们走一趟吧。”   门口,屋内,一男一女的手脚瞬间冰凉。   心,沉落谷底。   往日繁华的叶家园子,黯然褪了色。   来往的佣人寥寥,死气沉沉的。   自从出事,叶家大部分佣人就辞职离开,或者被查出一些往日旧账,被叶戾雷厉风行的赶了出去。   别说工资了,还有因为贪了东西倒贴补钱的。   情节严重的,直接被送去跟叶夫人他们作伴去了。   而这些人里,大多都是曾经欺辱过苏凉夏的,这下子倒是无形中出了气。   不过叶戾所做的,也就仅限于此。   看着叶家财产不断缩水,叶家人终日惶惶不安,他完全没有要管的意思。   直到叶家真的穷途末路,叶戾才来到了苏家别墅。   从婚礼现场离开后,云迢就搬了家,从叶家搬回了苏家别墅。因为之前就拜托刘律师找人把整个别墅整理过。   所以入住很是顺利。   但有客来访还是第一次——为了避免别人苍蝇一般围上来采访什么的,云迢行踪保密的很好,知道的人不足五指之数。   叶戾自然要算是其中之一的。   毕竟他神通广大,就算云迢没告诉他,查出来也就是分分钟的事。   云迢给他开了门,领他进客厅,又上了白开水,才在他身旁坐下。   这一路下来,就没停止过用奇怪的目光打量他。   叶戾看着那白开水,嘴角露出一丝不太明显的笑意。   他靠在沙发背上,翘着二郎腿:“我好看吗?”   看了这么久。   云迢轻咳一声,尴尬的移开目光:“你怎么还来我这里,你不恨我?我可是把你们叶家,整的半死不活。”   “不是你。”叶戾纠正:“是你和我,婚礼当天,我可是无条件的纵容你,说起来,我也是个帮凶。”   云迢无言以对。   不过她还是不太能理解:“叶家不管怎么说都是你本家,你就这么看着它倾覆吗?”   “不会,所以我才来找你啊。”叶戾玉白的指尖放在下颌,微蓝的眸带着浅浅笑意:“小凉夏,叶家如今这般,你可出够气了?”   “没出够如何,出够气又如何?”云迢反问。   “没出够就继续出,直到你这口气消了为止,哪怕叶家真的化为乌有,我也不会插手一分。”   他顿了顿,似笑非笑:“当然,若是你已经出够了气,我来就是为了征求你的同意,出手留叶家一口气。”   云迢:……   这厮豪气,本尊佩服!   连本家都能说扔就扔。   但不知为何,她心底却有种莫名的情绪滋生。   她想起那天,叶戾毫无理由的袒护纵容,哪怕她剑尖所指,是他本家。   叶家垂死,他也只来问一句,可消气了?   仿佛一切都比不上她的心情。世间所有,在他心底都比不过一个她。   这样珍视的,偏爱的感觉,很陌生。   虽然她没有过去的记忆,但作为神祇,高高在上尊贵无双的地位决定的,是她永不可能示弱。   被别人宠着纵着,大概也是第一回 吧。   她压下心底陌生的情绪,有些好奇问道:“若是我真的说没出够,看着你自己的本家这么倾覆,不会心疼吗?”   “不会,不值。”他回了这两个词:“不过一个外表光辉内里腐烂的家族,有什么可心疼的。再者说,我还在,一个新叶家随时可建起。反正只要叶家这个姓氏还在,就无愧于列祖列宗。”   云迢无话可说了。   她想了想:“那你出手吧。如今叶家夫妻已遭到报应,叶槿丞也失去了所有,该遭受报应的都没逃过,我的目的已经达到,至于叶家的生死,我还真的不在意。”   顿了顿,她瞥了眼那青年妖孽似的完美无瑕的脸,忍不住板起脸:“还有,你想做什么就做,不用来征求我的意见,好像我欺负你似的。”   “你难道没欺负我?”叶戾危险的眯眸。   手指摸上浅色的薄唇。   那次不太美妙的回忆就涌上心头。   云迢:……   本尊……本尊那是色迷心窍!   她咬着唇,实在是不太想认。那个毫无定力的,绝对不是她!绝对不是!   纤细手指又移到了腰际。   今日他穿了身休闲的衣服,不太勾勒身线。但当他指尖划过,露出腰部线条时,云迢还是不可避免的回想起他一身黑衬衫,一丝不苟束在银色西装裤里的模样。   那窄腰,绝了!   色胆包天摸的那一把,她现在想起来都有些血脉沸腾。   叶戾似笑非笑,眼神邪气得很:“这也不算?”   “还有第三次,你……”他慢条斯理的细数。   “停!”   云迢脸皮的厚度实在无法再承受下去。   本尊怕了怕了!   “对,我欺负你了。”她口气硬邦邦的。   眼底却闪过精光。   本尊下次还敢!   马上就能离开这位面,什么都不做岂不是吃了大亏。这一次,本尊定要,真正的欺负你一回不可!   “叶先生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本尊就赶人了。   “啧,真是让人伤心啊。”叶戾笑的意味深长:“该做的事做完了,就连小叔叔也不叫了。”   云迢险些没崩住。   还叫什么小叔叔?!   之前那是随了辈分叫的,现在婚约都没了,无血脉更无关联,叫什么小叔叔。   “叶先……”   “不许叫这个。”叶戾眼一沉,美眸不带威力的瞪了云迢一眼:“太生疏。”   小叔叔不想叫。   叶先生不让叫。   云迢无奈:“那你让我叫什么。”   “厉知。”叶戾想了想,定了两个字:“这是幼年时,教我书法的老先生为我取得字,也曾被我父亲当做我的小名用过。”   从小到大,也只有这二位这么喊过。   在别人面前,他是叶五少,后来父亲去世,叶传升掌家,他又成了叶五爷,也有人喊他戾爷。   厉知这个名字,只存在于记忆中。 第30章 小叔叔貌美他还凶(30)   荔、荔枝?   云迢险些怀疑自己听错了,下意识摸了摸挂在耳垂上的荔枝耳钉。   由衷赞许:“好名字!”   叶戾全当没听出她的调侃。   他起身,大长腿修长笔直,身材修长匀称,比她高了一个头。   云迢要仰着头才能和他对视。   纤白的手指摸了摸她的耳垂,痒痒的,云迢忍不住缩了下。   那只手却已收回,叶戾垂眸,剑眉微挑,对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很好看,以后就这么戴着,不许拿下来。”   云迢随口敷衍:“好。”   反正本尊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位面了。   叶戾得到满意的答案,眼底的光又软了三分。   唇角弯弯,唇红齿白的模样,软的让人恨不得咬一口。   云迢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意志力才没下嘴。   走时,云迢原不打算送他。   桀骜不驯的人就那么软软的看着她,蔚蓝的眸底似乎含着些委屈和哀怨,一言不发却胜过千言万语。   云迢:……   真是要命!   送送送,本尊亲自送你出去还不行吗?   云迢认命的把人送到门口,她一路大步流星在前走,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人一脸哀怨。   那只纤长的手试图悄悄牵上她的手。   却屡屡失败。   叶戾:……   这丫头,可真是难搞哦。   脑阔痛。   他干脆仗着长腿优势,几步追上云迢,大手精准的捞住云迢的手,拉着云迢走。   云迢:??   她挣了挣没挣脱,就不管了。   反正又不是她吃亏……   这么想着,她干脆反握回去。   叶戾感受到手心里的小变化,唇角的弧度更大了些。   路到底是短了些。   感觉刚牵了手,就走到了门口。   叶戾有些不舍的攥了攥,才慢慢松开。   他走出门,却又回过头来。   仗着身高优势,他大手放在云迢发顶,毫不客气的一顿乱揉,把云迢气的七窍生烟。   啪的一下把那只手打下来。   力道一点没留手,白皙的手背当时就泛了红。   叶戾浑不在意,甚至笑了笑,啧,褪去伪装凶巴巴的小猫,果然是不经逗的。   执意要逗的结果就是被挠一爪子。   他可能是疯了,竟甘之如饴,甚至还想再接一爪子。   “小凉夏,后天来叶家一趟,我有份大礼要送给你。”   生的一张妖孽祸水脸的青年,通身的桀骜不驯不改,但云迢抬眸,就能看到青年宠溺的眸。   “记住了,别失约。”   飞快的又揉了把那毛茸茸的发顶,叶戾迅速坐近车内,精致的眉眼在极快的车速里化为一道残影。   云迢的脸瞬间就黑了。   “放肆,竟敢在本尊头上撒野,必须严惩!”   “对,必须严惩!”毛团气呼呼出声,顶着一身乱毛狼狈不堪:“太过分了!”   作为一枚毫无存在感的发饰,叶戾那一通乱揉下来,毛团也无辜遭殃。   它最是珍爱自己的毛毛。   看着凌乱的毛,它眼泪都快掉下来。   太手贱了这人,真的!   一神一球难得意见一致,一拍即合。   云迢摸了摸下巴,笑的不怀好意:“正好,本尊有个主意……”   两天后。   云迢准时赴约。   黑衣人恭敬的将她领入叶家主楼,路上和几个以前的佣人擦肩而过,他们却再不敢盯着她窃窃私语,肆意嘲笑。   谁都知道,如今的苏凉夏,今非昔比了。   娇软可欺的软包子,转眼变成白皮芝麻馅。   捏一下,会扎一手的伤。   走入主楼,一眼就能看到的,是坐在客厅真皮沙发上,大佬坐姿的叶戾,他今日一身黑,满身的暗色连一身冷白的肌肤都压不下去。   一眼看过去,让人下意识忽略他惊人的美貌,反被那骇人的戾气和阴狠给吓到。   不过在看见从门口进来的人时,戾气瞬间消失。   叶戾唇角微勾,冲着云迢招招手:“小凉夏,过来。”   这姿势,跟招猫逗狗似得。   云迢嘴角扯了扯,干脆站定不动了。   这等无理凡人,就不能惯着!   旁边忽然传来一道嘶哑如厉鬼的声音,叶槿丞被捆着跪在地上,眼底的恨意浓的几乎要化为实体,一字一顿的喊:“苏、凉、夏!你这个贱……唔!”   还没说完,嘴巴就被破空掷来的小巧瓷杯砸歪。   叶戾靠回去,慢条斯理的从盘子里又捡了一个小瓷杯放正,倒满了水。   “槿丞,小叔叔的教诲你还是不曾好好聆听。”他挑眉,漂亮的眉眼染上狠意,眉骨透着十足的凉薄:“嘴巴太臭,是会被割舌头的。”   叶槿丞唇紧绷着,被砸出的伤口已经流了血,他像是没感觉一样,怨毒的看着叶戾和云迢。   这对狗男女!   狼狈为奸,不知廉耻,心肠歹毒,阴狠毒辣,真是让人作呕!   他心里恨毒了,却牙关紧闭,心里的话一个字都不敢说出口。   乱说话的下场,他已经尝过很多次了。   一想起那些画面,他就忍不住咬着牙发抖。   云迢瞥了他一眼:“你把他抓回来了?”   心里却寻思着,该给他一个什么下场。   作为亲手买凶杀人的罪魁祸首,造成苏凉夏无边怨气的源头,他的下场怎么也不能比叶父叶母好。   但现在,说实在的,他还未买凶,除了渣这一条,暂时没有别的罪名。   有些难办。   一筹莫展之际,叶戾开口了:“这就是我送你的大礼,哦不,大礼的半成品。”   他挑眉,目光幽冷:“我听说,他曾为了那个女人而打了你?”   但现在,说实在的,他还未买凶,除了渣这一条,暂时没有别的罪名。   有些难办。   一筹莫展之际,叶戾开口了:“这就是我送你的大礼,哦不,大礼的半成品。”   他挑眉,目光幽冷:“我听说,他曾为了那个女人而打了你?”   但现在,说实在的,他还未买凶,除了渣这一条,暂时没有别的罪名。   有些难办。   一筹莫展之际,叶戾开口了:“这就是我送你的大礼,哦不,大礼的半成品。”   他挑眉,目光幽冷:“我听说,他曾为了那个女人而打了你?”   但现在,说实在的,他还未买凶,除了渣这一条,暂时没有别的罪名。   有些难办。   他挑眉,目光幽冷:“我听说,他曾为了那个女人而打了你?” 第31章 小叔叔貌美他还凶(31)   长这么大,那次还是他第一次吃那么大的亏。   他发誓要把那人找回来,敲断他的四肢,打掉他满嘴的牙,然后锁在一个地方不让人救治,让他日日被撕心裂肺的痛折磨!   最后,变成一个废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但,想法是好的。   却一直没能实现,因为那个人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监控也出了问题。   后来,他们都默认是叶戾所为。   叶戾不是他们惹得起的,只能打掉牙齿和血吞,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他并不知道,叶夫人曾花了五千万雇凶去杀叶戾,最后失败了。   结果,那个人根本不是叶戾,而是他们谁都想不到的人。   ——苏凉夏。   一个公认的软包子,手无缚鸡之力的存在,从认识起,叶槿丞就没见她体育及格过。   这样一个人,居然套了他的麻袋?   那样拳拳到肉的力道,没有点武术底子根本打不出来。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   她从始至终都是装的,就是为了等待倾覆叶家这一天。   贱人!   叶槿丞咬紧牙关,手背青筋暴起。   这个恶毒的女人,他真后悔没早早杀了她!   早知道她的真面目,那天他就不会只给一个巴掌,他会一刀子捅进她的心脏,再把她碎尸万段!   叶槿丞眼底的怨毒,让人不寒而栗。   云迢眉头微挑,看的却是他头顶上方的虚空。   好浓的怨气,如一团乌云将他包裹其中,黑气流窜,充斥着一股妖异之感。   “啊,不太对劲啊。”   她摸了摸下巴,杏眸微眯,却有一句话没说出来。   这黑气,莫名有种熟悉感……   是什么呢?   “啊啊啊!”毛团已经控制不住尖叫了:“大人快离他远点,这种邪恶气息简直令球窒息!您是尊贵神圣的神祇,可不能被这种肮脏的东西给玷污了!”   毛团反应过大。   云迢脚步微顿,本来准备上前仔细观察一番的心顿时歇了,但疑惑已经在心底埋下种子。   她真的……是神祇吗?   意味深长的看了那浓郁黑气一眼,云迢终于在毛团令人头大的尖叫声中,远离了叶槿丞,在叶戾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   “你到底让我来看什么啊?”她好奇问道。   “你马上就知道了。”叶戾轻笑一声,打了个响指:“来人,请家法。”   家法?   云迢微微瞪大了些眼。   不出片刻,一个黑衣人就端着一个托盘走来,上面覆着一块锦绣缎子,看起来有些年头,却依旧华丽精致。   缎子掀开,露出托盘中那物件的真貌。   那是一截黑红色的软鞭,一看就结实的很,若是甩到人身上,怕是能直接抽的人皮开肉绽。   而那颜色,倒不像是原来的,反像是血浸泡出来的。经过很长一段时间,血液干涸,就会变成这样沉重的乌红色。   “如今家主之位空悬,家法无人执掌,我便以你长辈之名暂代一次。”叶戾拿起软鞭,轻轻甩动,便响起噼里啪啦的破空声。   听的人头皮发麻。   叶槿丞惊恐的瞪大双眼,僵硬着身躯,瞬间面无血色。   云迢冷眼瞧着,竟惊奇的发现,他身上那黑气倏的矮了一大截,战战兢兢的,完全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连怨气也会害怕吗?   叶戾侧首,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不像是要抽人,反像是打高尔夫一般悠然。   “听说上次他打了你,因此挨了大哥一顿皮带,你却无缘得见。”他勾了勾唇角:“那这一次,让你亲眼看着。这才解气。”   云迢贼愣。   看着他修长挺直的背影,眼底有细微的光闪动。   这一次,又是为了她?   大概是为了那一巴掌出气。   心跳不自觉的加速,云迢托着腮,只觉得叶戾这个祸水,一但一心对一个人好,还真是让人招架不住。   作为神祇,她的自制力却不比常人好多少。   叶戾,你怎么能这么好呢。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让本尊舍不得离开。   云迢忽然有了些作为神祇的小苦恼。   叶戾手持鞭子近前。   叶槿丞看着那染血的鞭子,不住的往后退,但身上绑的太紧,注定是徒劳而已。   他只能惊惧的看着那张他最讨厌的脸不断靠近,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那目空一切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不入眼的玩意儿。   往常他那敏感的自尊定然会被刺到,咬牙切齿的跟叶戾针锋相对。   但他现在完全顾及不了那么多,只有满脑子的恐惧。   “小叔叔,小叔叔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我求你,我错了,求你放过我,小叔叔!”   叶戾置若罔闻,眼底闪过一抹讥诮。   “槿丞,可还记得叶家家训那三字箴言?”   叶槿丞不停地摇着头,那狼狈不堪的模样显然是没听进去。   叶戾也没指望他回答,他神色漠然,自顾自的说:“礼、义、信。叶家以商起家,能在无数竞争者中存活至今,成就百年底蕴,这三字功不可没。”   “而你,却把这三字全部违背。移情别恋是无礼,对未婚妻出手时无义,婚礼逃婚置婚约于不顾,是无信。”   “无礼无义无信!是为不肖子孙!”   叶戾声音陡然转厉,上勾的眼尾狠色尽显,反倒添了三分昳丽。   “叶家祖训有言,一字十鞭,而你三字皆违,便是三十鞭,不肖子孙叶槿丞,你可接好了!”   话音未落,鞭以扬起。   “啪!”   鞭子甩上肉体的声音响起,与之一同响起的还有叶槿丞那惨绝人寰的惨叫声。   叶槿丞生来就是骄矜贵公子,吃苦受痛从来不与他沾边。   此生唯有三次,一次麻袋,一次皮带,一次就是现在。   他没吃过太多苦。   也就没人教过他怎么忍痛。   这一鞭子落下来,仿佛皮肉都被拆开,魂魄都被抽出来一般,他根本忍不住,下意识的惨叫。   痛的恨不得满地打滚。   他以为之前的一顿皮带就很疼了。   但咬咬牙也就过去了,他还道自己能忍。   挨了这一鞭,他才晓得,跟这比起来,那顿皮鞭简直就是挠痒痒过家家。   这样的疼,才是极致的痛楚。   渣男叶槿丞挨虐了! 第32章 小叔叔貌美他还凶(32)   疼的让人魂飞魄散。   而紧跟着第二鞭已经落下,叶戾手腕轻轻松松翻转,看着并没怎么用力。   但叶槿丞身上已经出现一条条血痕。   惨叫声也从高昂,到渐渐微弱下去。   整个人看着竟有些神志不清了。   旁边的黑衣人们都看的有些心惊胆战。   这才不到十鞭,人就成了这幅熊样。   三十鞭完了,不会直接把人抽死吧?   有这样想法的人不止他们,云迢皱着眉,忽然从沙发起身,上前抓住叶戾的手腕。   “小……厉知,够了。”   她叹口气:“你这样打下去,他真的会死。”   叶戾听话的收手,只是眉目间的戾气惊心动魄,没有消散的意思:“你心疼了?”   “……”云迢嘴角微抽。   心疼这个狗玩意儿?别逗了,本尊可不想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她叹口气:“你别光脑补那些有的没的。我只是担心你把人抽死了,自己也得以命抵命。”   “哦。”叶戾忽然眉目舒展开来,眼底带着浅浅笑意,美得惊心动魄,他低低道:“我懂了,你是在心疼我。”   云迢:??   啥玩意?   有胆子再说一遍!   眼看他张口真打算再说一遍,云迢一急,顺手就把从桌子上拿的桃塞进他的嘴,堵了他的口。   叶戾:……   他叼着桃,少见的茫然,怪可怜兮兮的。   云迢轻咳一声,视线拐了个弯儿:“你刚才说了那么多话,我觉得你应该渴了,吃个桃补充补充水分。”   假笑:D   叶戾修长的手指将桃捏在手里,咬了一口,蔚蓝的眸弯了弯:“很甜。”   小凉夏给的,都甜。   云迢莫名就从他眼底读出这么个意味,耳尖蓦然有些烫,怪不自在的。   “行了,大礼也看过了,我就先走了,改天见。”   云迢面上不动声色,还笑着跟叶戾道别。   像一尾鱼滑不溜丢的躲开叶戾的手,脚底下抹了油一样,果断溜之大吉。   再不溜一颗神心就得落在这儿了!   叶戾:……   他狠狠地咬了口桃,嚼的咔咔响,像是在把它当某人给嚼碎了。   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跑那么快,我还能吃了你啊!   叶戾三两天把桃吃干净,桃核本来都要丢出去了,又收回来,包在手帕里。   听说桃核埋进土里会收获累累硕果。   那么请问,他可以收获一只可爱又凶巴巴的小凉夏吗?   至于家法,他自然是没什么心情进行下去了。   随手把黑红长鞭丢给黑衣下属。   “关起来,剩下的鞭子分期付。”   说完便插着兜,潇洒又满面春风的离开了。   瞧那去向,大概是去追未来主母了吧。   黑衣手下们捏着鼻子,被迫吃了这一碗硬塞了一嘴的狗粮。   拖死狗一样把叶槿丞拖了下去。   他像是晕了过去,毫无知觉。   然而谁也没注意到,他垂着的头,一双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漆黑的让人害怕。   那里面没有一丝光,完完全全被怨毒仇恨杀意所占据。   叶戾!   苏凉夏!   我要你们死!   云迢还是没能成功溜之大吉。   被某人追上来硬是拐去了街上,逛街溜达,甚至还看了一场电影。   回到家天已经彻底黑了。   站在二楼窗前,俊美青年靠在流线优美的车上,冲她摆摆手,那双蔚蓝的眸在夜间亮的惊人。   告了别,车子才发动,眨眼消失在夜幕中。   云迢的唇角不知何时已经翘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她摸了摸耳上的荔枝耳钉,心情极好。   更好的还在后头。   毛团告诉她,在叶父叶母入狱,叶槿丞又身败名裂之时,苏凉夏那冲天怨气已经有消减的趋势。   今日看到叶槿丞挨了一顿家法气息奄奄,那怨气直接消减了一半。   毛团很是开心。   云迢却注意到一个关键。   苏凉夏的怨气,主要还是取决于叶槿丞,叶夫人叶传升这些人,不过是些填头。   要让怨气彻底消失,叶槿丞还得更惨一些。   至少,要比苏凉夏的结局要凄惨。   唔,该怎么做呢?   在征询过云迢的意见后,叶戾终于还是出手了。   他手段干脆利落又高超,不过几日,跌入谷底的叶家股票终于回升了一些。   有他坐镇,叶家终于不再是没人领头的样子,他雷厉风行的整顿一番,清除了一些糟粕。   叶家终于起死回生。   不过依旧是元气大伤,从曾经的百年豪门,跌至不入流豪门一列。   到此,叶戾便撒手不管了。   保叶家存活,是他作为叶家人的责任。   但更多的,他不会管,也管不着。   之后的事就交给他们自己折腾吧。   另外,叶家夫妻二人的最终审判结果也下来了。   雇凶杀人,罪证确凿,十恶不赦,本该判处死刑,但到底是过去了太久,且不是亲手杀人。   所以只判了无期徒刑,无减刑机会。   光鲜亮丽、逍遥半生的叶家夫妻二人,将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度过自己黑暗又落寞的半生。   比起死刑,这前后的极致落差,才最是让人痛苦不堪。   最折磨人的,不是手起刀落,而是生活变成一把钝刀,慢慢的磨。   把你一点一点的,推入绝望,而你,没有半分抵抗的能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坠入深渊。   杀人不如诛心。   这诛心之痛,二位且慢慢消受着吧。   叶家虽倒,云迢却也没闲下来。   每天在城市里乱窜,继续之前未完的探索。   不过这次多了个小尾巴——叶戾先生。   跟在云迢身边,赶也赶不走,动不动就美男计,云迢后来完全是舍不得赶了。   于是只能默认了他跟着。   她把他当小跟班。   却不知道在旁人眼里,他们俊男美女,又如出一辙的矜贵桀骜,连身上那狠劲也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用民间的话来说,就是很有夫妻相。   这日天气很热,叶戾去路边店里给云迢买冰激凌,云迢站在路边树下,借树荫两分清爽。   叶戾从门口出来,一手拿着冰激凌,一手接电话。   电话里,是下属凝重的声音:“boss ,不好了,叶槿丞那小子跑了!”。 第33章 小叔叔貌美他还凶(33)   叶戾抓着手机的手一紧,心里就是一突。   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诚然,叶槿丞本质上就是个一无是处的窝囊废,但又是个狠起来不要命的窝囊废。   如今他跌入低谷,恐怕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心底一股莫名的焦躁涌上来。   叶戾拧着眉,大步流星的向外走。   抬眸便看见路对面的云迢,一身火红的连衣裙,贪凉站在树荫下,小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风。   他松了一口气。   然而下一刻,瞳孔紧缩:“夏夏!躲开!”   云迢骤然抬眸,却不是因为听到了他的声音,而是出于神祇对危机的感知。   只见车水马流的大路上,一辆车横冲直撞,疯了一样向她直直撞来,生与死,一念之间!   云迢却像是呆了一样,完全不记得闪开,眼睁睁看着车子向自己撞来。   实际上,她看的是驾驶座上的人。   那个眼睛充血,面目狰狞,几近癫狂的人——正是叶槿丞。   云迢轻眨了下眼。   果然还是命运最强大吗?   最后绕了一圈,竟还是回到了同一个终点。但不同的是,原本该是叶槿丞雇人,这次却是亲自上阵。   不过最大的不同却是——   站在这里的,是她云迢,世间仅存唯一神祇!天道庇佑,众生仰望,无人可犯!   而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小小凡人苏凉夏。   她蓦然勾起红唇,竟有几分妖异之感。   微微启唇,不屑又讥诮:“小小蝼蚁,自取灭亡!”   叶槿丞布满疯狂的眼死死盯着云迢的脸,等着看她脸上的绝望和惊恐,然后带着她,一起下地狱!   但是,他却只看到少女不屑的笑意。   她似乎说了什么,他没听清,也来不及听清了。   在撞上之前,车头竟被一股不可抗之力硬生生扭转,擦着少女的裙摆,一头撞上树。   轰的一声巨响过后,车头凹陷下去,甚至冒起了白烟。   叶槿丞脑海里一片空白,他迷迷糊糊的爬起来,有粘稠的液体从头顶流下,眼底只剩一片血色。   他本能的朝着云迢的方向望了一眼,看到依旧亭亭玉立毫发无伤的少女,一口气憋在心口,下一刻脑袋便重重的栽在方向盘上,抬起的手也软软垂下。   云迢眼都未眨一下,淡定的将被车疾驰而过带起的风吹起的发丝勾到耳后。   毛团努力压下那颗扑通狂跳的小心脏和到了喉咙口的尖叫。   一副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敢伤神祇,必遭天谴!大人大人,您看天道大人多护着您啊!”   毛团屁颠屁颠的帮自家主子刷好感。   云迢勾了勾唇,还未来得及说话,一道身影便携风而至,重重抱住她。   被迫埋在熟悉的淡雅梨花香怀抱里。   更欲挣脱,却感觉到那人身体微微颤抖,声音也带着后怕:“幸好!幸好你没事,夏夏,刚才吓死我了。”   云迢的小动作停了下来。   她怔怔的,感受着头顶急促的呼吸,听着这人毫不隐藏的担忧,紧锁的心门,好像被轻轻敲了一下。   她乖顺的趴在青年怀里。   眼底有几分别扭的温软,有些犹豫的抬起手放在青年背上,轻轻拍了拍:“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嘛。”   青年颤抖的身体慢慢平息。   手却仍不安的收紧了一些,像是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头也过分的埋在少女肩头。   云迢看不到他带着一丝欢喜的眼尾。   刚开始,他确实是不顾一切的冲上来,脑子里一片空白。但抱上之后,理智回笼,便发觉一些美妙之处。   他抱着小凉夏软软的身子,而她竟没有挣脱,乖巧可爱的窝在他怀里。   一想到这里,叶戾心底就软的一塌糊涂。   剑眉软化,蓝眸含水,那满面春风的模样,任谁看了也不能一眼认出来这是声名远扬的煞星叶戾。   叶戾虽然贪图这片刻温暖,却也知道收敛。   趁机多抱了一会儿就松开云迢,转而看着身旁已不成样子还冒白烟的跑车。   眼底闪过一道厉芒。   好一个叶槿丞,竟然敢这么做!   可惜偷鸡不成蚀把米,也不知道撞死没有。   最好是没死。   死这么轻易太便宜了他!   他抓紧了云迢的手:“夏夏,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   他们大步流星的离开,谁也没看后面一眼。   他们离开后不久,救援部队便及时赶到,将叶槿丞从车里救了出来,又喷了水让差点爆炸的车停息下来。   后来,医院联系叶家,要求亲属过去一趟。   叶夫人二人入狱,叶家无人,叶戾便和云迢一起去了,不过探病不是目的。   两人站在玻璃窗外,一起看着病床上静静躺着的男人。   纱布缠着头,脸色惨白,面无血色。毫无生气的躺在那里,像是永久的睡了过去。   脆弱的不可思议。   “……病人被救出来时,腿上受了严重的伤,血流不止,当时情况紧急,只能截肢。”   医生小心翼翼的看了叶戾一眼,见他没有发火的征兆,才松了一口气:“另外,病人出车祸时,脑部受了重创,以后可能……很难醒过来了。叶五爷,您节哀。”   这话说的委婉。   其实总结起来就是,叶槿丞成了植物人,还是被截肢了那种。   不管他这辈子还能不能醒过来,也彻底废了,再也掀不起风浪。   云迢静静看着,心底竟不起一丝波澜。   因为她毕竟不是苏凉夏,她只是这场悲剧的旁观者,情感又淡薄,无法做到感同身受。   不会像大仇得报一样觉得痛快,也不会有所谓的成就感,她只有有种淡淡的愉悦。   嗯哼,第一个任务圆满完成了。   毛团刚才就告诉她,苏凉夏的怨气已经全部消失。   又忽然有些怅惘。   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一双手忽然遮住她的眼,某人虽然刻意压制还是泄露出一丝不满:“别看了,一个活死人有什么好看的。”   ——有那时间还不如多看看我。   云迢:……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长睫如小刷子一样在他的掌心刷了一遍,叶戾骤然收回手,背在身后,脸上有浅浅红晕。 第34章 小叔叔貌美他还凶(34)   云迢被他那一惊一乍的模样弄得一脸莫名。   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搞什么?”   叶戾剑眉微蹙,细看还有淡淡的委屈。   “我什么也没干。”你干嘛这么凶我?   美人如斯,委屈的模样,也是我见犹怜。   云迢只觉像是有人胆大包天把她心脏当鼓,一记重击下去……美男计,难消受啊!   她迅速收回视线,努力保持镇静。   “人也看过了,我们走吧。”她想了想:“你今天不忙吧?不忙的话,我还想去那里一趟。”   那里,自然是叶夫人叶传升二人所在的地方。   叶戾心领神会:“不忙,那这就走吧。”   “嗯。”   云迢又看了病房里的人一眼,毫不留恋的离开了。   看守严谨的屋子里。   隔着一道玻璃墙,云迢和里面形容枯槁的叶夫人两两相望。   “干妈,好久不见,你还过的好吗?”不等叶夫人回答,云迢忽的轻笑:“哎,看我这脑子,在这里面,吃喝不愁,怎么会过得不好。就是不能像以前那样锦衣玉食,怕是难过了些。”   “不过,干妈是赎罪之人,能活着已经是幸运,哪里还能挑三拣四。”   叶夫人冷冷看着她,眼底是浓稠的怨气和恨意:“苏凉夏,现在咱们早就撕破了脸,何必假惺惺的。你根本就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吧。”   “对。”云迢干脆利落的承认了,让叶夫人被噎了一下:“说实话还挺好看的,以后不开心的时候,我一定常来看看干妈。”   叶夫人气的差点站起来破口大骂,却被一只手狠狠按下去。   “567号犯人,老实点!”   叶夫人顿时气闷的心梗疼。   “不过,今天来,我主要是有件事要告诉干妈一声。”云迢托着腮,本就柔和的线条因为眼底的笑意更显柔美温软:“今天,叶槿丞开车撞我未遂,反而出了车祸,现在躺在医院里情况很不好。医生说,他截了肢,还成了植物人,恐怕这辈子都很难醒过来了。”   叶夫人瞳孔一缩,当即就发了疯:“不,这不是真的,苏凉夏,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啊!”   眼见情势失控,探视只得中断,几个人手忙脚乱的压着她。   云迢不动如山,抓着话筒,眉眼温润:“干妈,我祝你和伯父长命百岁,余生安好,千万千万要活到叶槿丞醒来的时候啊。”   这是最好的祝福,也是最毒的诅咒。   云迢就是要她一直活着,活着落在这个牢笼里,不见天日,还要被儿子的惨状折磨的日日不安。   直至死亡,才得解脱。   而作为神祇,云迢真心的祝福,总会一语成箴。   这便是神言。   比如上一次,她祝司机“材”运亨通,他便赌桌上把把必输,输光了家底还欠了一大笔债,被砍了一只手还丢了工作,浑浑噩噩的,离死也快不远了。   这一次,也会如她所言。叶夫人定会长长久久的活下去,体会人生至苦。   叶夫人睚眦欲裂,几个人都控制不住她。   她的话筒早就掉到一边,声音也传不出来,她却不肯罢休,一遍遍的喊。   “苏凉夏,你会不得好死的。你会遭报应的!苏凉夏,你不得好死……”   云迢却已起身,优雅从容:“干妈,回见。”   她白净的手心弯了弯,以做告别。   在叶夫人充血的眼神里,怡然离去。   那模样,怪气人的。   叶夫人就差点被气死,不过只是差点。   今天也是长命百岁的叶夫人呢。   乖巧. jpg   从局里出来,叶戾已经在外面等着。   他笑着迎上来,将冰激凌递给她:“幸不辱命。”   云迢眉眼弯弯:“干的不错。”   他们两个,一个负责叶夫人,一个负责叶传升。   任务就一个,把他们气的七窍生烟。   云迢这边自然是超额完成,叶戾那边她也不担心,以他那张嘴,叶传升没当场气死就算不错了。   “走吧。”叶戾自然的牵起她的手,手掌放在她发顶护着她上车:“我发现一个很不错的私房菜馆,带你去尝尝。”   “好啊。”云迢这才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腹部,早就觉得饿了。   原来已经中午了。   她忽然眼睛转了转:“那里有酒吗?”   “有啊。”叶戾微愣,以为她是想庆祝一番,便不做他想,道:“那家私房菜有种自酿的梅花酒,很是香醇。听说味道微甜,很适合女孩子喝。”   就是后劲绵长了些,容易醉。   叶戾默默的吞下这句话。   梅花酒,偏甜?   云迢不甚满意:“有烈酒吗?度数高一点那种。”   度数高了才容易灌醉嘛。   一时间,两人的想法竟异曲同工的达成一致。   不过两人都没察觉到对方的意图。   “烈酒?”叶戾微微蹙眉,不太赞成:“烈酒太呛人,你怕是喝不惯的。而且喝多了会头疼,就梅花酒吧。”   “唔……行吧。”云迢勉勉强强的同意了。   酒醉不了人,那就用别的醉呗。   她堂堂神祇,法力无边,还弄不翻一个凡人?   呵,滑天下之大稽。   她磨磋着手指,眼底是势在必得。   一旁,叶戾托着腮,半歪着头,一双幽蓝的眸一眨不眨的盯着云迢看。   小凉夏真好看。   尤其一身红裙烈烈,却半点不妩媚艳俗,反而凭空生了三分英气。   如那沙场披着红色战袍的女将。   很是飒爽。   和以前乖巧柔弱的模样截然不同,不过没关系,小凉夏什么样他都喜欢。   现在大抵就是小猫撤去伪装,肆无忌惮挥舞肉爪的模样吧?   见过了她乖巧的模样,也见过凶巴巴的模样,就是不知道醉酒的她,会是什么模样。   是肉垫?还是利爪?   对于这顿饭,他忽然变得非常期待。   同一个车内,不同的两个人,却一样的不怀好意……   到了私房菜馆,进了提前定好的包厢。   叶戾豪横的点了一桌子菜。   云迢则要了二十瓶梅花酒,差不多把店家今天剩下的库存全都包圆了。   打开瓶塞,闻着那清冽的酒香。   云迢皱眉,有些不太确定了。   就这种跟饮料一样的酒,二十瓶,真能灌醉个人?。   想吃肉吗? 第35章 小叔叔貌美他还凶(35)   她打开一瓶,倒了一小杯,抿了两口。   眼睛一亮。   味道不错,清冽甘甜,回味悠长,只有一丝淡淡的苦涩酒味,轻而易举就被淡淡的梅花香压下去。   云迢没忍住,一连喝了好几杯,晃了晃小巧的瓶子,里面就没剩多少了。   云迢:……   叶戾刚把菜单递给服务员,就见到这一幕。   少女垂着眼帘,纤白小手抓着瓷瓶晃着,粉唇微嘟着,似乎有些不满,那长睫慢吞吞的扑扇了两下,竟有些少见的娇憨。   她抬起眸来时,叶戾就看到她眼尾浅浅的红。   竟是已经有几分醉意。   她却犹自不觉。   水润的大眼滴溜溜一转,又拿了个杯子倒满递过去:“荔枝,这酒果真好喝,你快尝尝。”   迎着她期盼的水眸,叶戾自然拒绝不了。   他微微勾唇,便接过一饮而尽。   “好喝。”   “是吧,那再来一杯。”云迢殷勤的又倒了一杯酒。   叶戾:……   他犹豫了一下,继续一饮而尽。桀骜的剑眉挑着,一副潇洒不羁之态。   正要弯唇,一只瓷瓶就咣的摆在面前。   叶戾嘴角一僵,看的两眼发直。   原是云迢觉得一杯一杯灌的太慢,灌醉都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了。   她自己也拿起一个瓷瓶,十分豪爽。   “荔枝,继续喝啊。”   说完一仰头,咕嘟咕嘟酒就见了底,叶戾只来得及看见她颈部几个起伏。   叶戾:……   他直接看傻了眼。   云迢将空瓶放在桌子上,看他还没动,不满的皱眉:“你怎么还不喝?”   叶戾嘴里发苦。   但身为男子,怎么能被一个女子比了下去。   他闭了闭眼,抓起瓶子,也直接对瓶喝。   不过因为生疏,不那么顺利,有不少酒液从两侧流下,直直没入那黑色衬衣下。   领口开了两颗扣子,能看到那精致的锁骨。   而上方,微突的喉结滚动,美如冷玉。   云迢只想到四个字:活色生香!   她有些贪婪的望着,心底像是泼了一捧热油,滚烫滚烫的,放进去一滴水,就会噼里啪啦的四溅起来。   如此美人,若只看不吃,实在是亏的很呐。   云迢杏眸微眯,纤细指尖又推过去一瓶。   “荔枝,继续啊,还有十多瓶呢,不能白点了,今天必须得喝完。”   温软的笑映在叶戾微微泛蓝的眸里,像是魔鬼的笑。   待到微醺之际,叶戾有些迷茫的视线望着摆了一桌的空瓶,还有些不太明白。   他不是来灌倒小凉夏的吗?   怎么成了他被小凉夏灌倒?   他揉了揉太阳穴,浑然不觉自己是个什么模样。那冷白的皮像在火炉边晒热了,泛着些微的熏红,眼尾像是描了红色的眼影,昳丽又妩媚。   不浓不淡的唇,漾着一层水色,像是水蜜桃味的果冻,让人想要尝一口,看是个什么味道,是不是甜的腻人。   最绝的是,他不知何时又解开了领口一颗扣子,领口大敞着,精致的锁骨一览无余。   云迢愣是看直了眼,都说美人倾国,眼前这一美人,却能倾天下。   冷不丁的,那美人抬眸瞥了她一眼,眼底有失望一闪而过,微红的眼尾勾人的很。   叶戾甚是不满。   他都喝半醉了,小凉夏竟毫无反应。   原本脸上也曾泛起薄红,却不知何时已经全部消退,奶白的肌肤,精致的五官,冷静如初的黑瞳。   除了唇也是水润的,竟和饮酒前一般无二。   怎么能这么不公平呢?   委屈. jpg   叶戾咬了咬唇瓣,水色果冻陷下去,更添了几分诱惑。   未醉的云迢黑瞳紧锁着美人,心底呵呵傻笑了两下。   美、美人,今日就从了本尊吧。本尊是天下唯一神祇,尊贵无匹,跟了本尊,以后定教你吃香的喝辣的,管够!   “嗝~”   云迢打了个酒嗝,吐出的气都泛着梅花香。   她上前,抓着叶戾一只胳膊,就把人拽起来,小鸟依人一般靠在她肩头。   她竟是一点不觉得吃力,脸上还带着得体的笑。   现在要做什么来着?   啊对,关小黑屋,然后一起……嘿嘿。   云迢嘴角不由溢出两声傻笑,又迅速收敛。   她是神祇,不能这么笑,太、太傻了!   毛团:……   看透一切的毛团一脸的一言难尽。   两个酒鬼,都醉了七八分,剩两三分理智,傻样尽显。两个半斤八俩,谁也不比谁傻。   这要放出去,谁能相信,这一个是凶残的叶五爷,一个是尊贵的神祇大人。   毛团只想说,它不认识这两只。   它装死的埋在云迢发间。   一出门,叶戾的特助就迎上来,看到自家老大这么一副模样,先是脸红了一下,反应过来被吓了一跳。   老大不是酒量极好吗,怎么被苏小姐给喝趴下了?!   他赶忙上前搀扶。   然而却抓了个空,他有些愕然的看着将自家老大一把拽到一边的人,试探着喊:“苏……苏小姐?”   云迢微眯着眼,凌厉的视线落在助理身上,微抬着下巴,气势逼人:“他,我的!你,不许碰!”   特助:??   云迢冷哼一声,霸道的拽着叶戾就走。   那副模样像是把他当成了自己的私有物。   特助抽了抽嘴角,连忙跟了上去。   一路上无数次试图和云迢讲道理,全部失败。   云迢摆着一副拒不合作的模样,被惹烦了还会眯着眼扫他一眼,那霸气侧漏的眼神每每像刀子一样,给他一种被大卸八块的感觉。   上帝,苏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凶了?!   不过再傻他也明白过来,苏小姐这是喝醉了。   很多人喝醉后都会性情大变,特助很理解。   只是……   苏小姐您到底要把我家老大拐哪儿去啊!   “苏小姐……”他再一次追上去。   云迢不耐的皱了皱鼻头,好烦!本尊受不鸟了。   她果断丢了一粒芝麻团。   “啊!”特助刚扒拉住一点衣角,脚下一绊,瞬间摔了个狗啃泥,等他爬起来一看,人早就没醒了。   特助:?!   人干事?!   是不是人干的事且不说,云迢已经把叶戾塞进了出租车,自己也跟着坐进去。   叶戾长这么大,还没坐过这么硬的位子。   一本正经、理直气壮:没肉吃!! 第36章 小叔叔貌美他还凶(36)   叶戾长这么大,还没坐过这么硬的位子。   登时就不满的皱眉,娇气的要下车。   云迢一把两人揽在怀里,唇安抚性的在他额上碰了碰:“乖,忍一忍,一会儿就到了。”   叶戾瞬间就老实下来,像个乖巧的大型动物。   司机估计这辈子还是头一次看见男女角色调过来的样子,眼睛都瞪脱眶了。   云迢报了地址,细眉一挑,本是十分柔和的面相,却硬是显出了十二分的凶悍。   “快点!”   司机只觉这声音阴沉沉的,吓得三魂没了七魄,果断踩下油门,如离弦之箭一样冲出去。   叶戾毫无防备,一头撞向前面的靠背。   幸好云迢一把拽过来,免了破相之灾。   自己还迷瞪着眼一无所知一般。   然后潜意识的把手搭在云迢腰上,微微用力,云迢就倒在他肩上。   云迢只想吃豆腐,却不在意怎么吃,十分怡然自得的歪在叶戾肩头。   她没看到青年嘴角如花绽开的笑,三分的欢喜,七分的满足。   醉意尤朦胧,却不妨碍他跟着心意走。   其实,惹下仇家无数的叶戾警惕性很强,哪怕醉死过去也会保留一定的警惕心,至少不会这么乖巧跟人走。   只是因为,那个人是小凉夏。   他嗅觉甚好,记性也好,记着云迢身上的气息,便潜意识里乖巧无害起来。   或许是因为司机被云迢凶到了。   硬是把个出租车拉成了跑车。   四十分钟的路程,愣是花了二十五分钟就到。   付了钱,云迢拉着叶戾下车,径直往那精致华丽又不失温馨的别墅走去。   既然是拐带美人,云迢自然是把人拐来了自己的老巢——苏家别墅。   更是直接把人带进了自己的卧室。   不知是不是因为脱力,她手一松,叶戾便栽在柔软的床铺上,手臂往另一边一甩,整个人就瘫在床上。   衣领大开,露出冷白晶莹的肌肤,以及精致诱人的锁骨。   云迢仿佛受了蛊惑,手撑在床上,一点点靠近,近到呼吸相闻的距离。   她腾出一只手,轻轻落在云迢眉心。   叶戾长睫颤了颤,如翻飞的蝶翼。   指尖轻轻下滑,滑过高挺鼻梁,落在青年水色的薄唇上。   云迢的眸渐渐转深,像是要把人吸进去。   她俯身而下。   同时手指轻挥,厚重的窗帘自动合上,室内一片漆黑,掩盖了一室花开。   “唔……”   少女抬起雪白手臂,试图把洒在脸上的光给挥出去,却挥了个空。   她皱着眉睁开眸,看着昏暗的卧室,还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额头还有宿醉残留的疼痛。   她爬起来,被子滑落下去,手臂碰到一些温热。   她微愣,才发现身边还有个人。   昨日的记忆瞬间回笼。   第一个反应就是……   “嘶——”   云迢倒吸一口冷气,还有些难以置信。   她还真把美人吃到嘴了啊!   棒呆!   心底雀跃了一声,云迢就连忙爬起来,套上衣服就跑。   人已到嘴,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等他醒来?   那是不可能的!   吃干抹净就跑的云迢,渣女本质净显。   在别墅里溜达了一圈,云迢终于找到了趴在一朵花上日光浴的某团。   云迢眉眼都写着餍足:“毛团别睡了,快起来,带本尊去下一个位面。”   继续祸害美男去。   云迢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毛团睁开眼,有气无力的瞥了她一眼。   那一眼,似乎带着些微的同情。   云迢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哎。”毛团叹了口气:“大人啊,咱们怕是走不成了。”   “??”云迢艰难的歪了歪脖子:“你这话,什么意思?”   毛团眼里的同情更浓:“大人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保持人设不崩才算任务完成,但是……”   它没说完,但他们都懂。   云迢人设崩了,还是大崩特崩,崩的完全无法补救的那种。   “跳转位面依靠的是您的神力,任务失败,神力没恢复,反而有所损耗。现在却是不够用来跳转位面了。”毛团吸了吸鼻子,满身耷拉的毛都在展示它的无奈。   云迢已经木了。   走不成了?   这玩笑可开大发了。   那么问题来了,叶戾这件事怎么解决?   嗯哼?   吃完就跑,这怕是要成为不可能的事情了。   说曹操曹操到。   一道微哑却依旧好听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小凉夏,你这是想去哪儿。难不成吃干抹净,就想跑路不成?”   云迢转身,眼底映入青年似笑非笑的模样。   眼底顿时闪过一抹心虚。   叶戾那眼光何时锐利,虽然那抹心虚只出现了一瞬,他却立刻捕捉到。   嘴角的笑意瞬间冷却,青年妖孽的脸瞬间冷若冰霜,咬牙切齿:“你还真的想跑啊。”   他tui了一声,恶狠狠的:“渣女!”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个个锤子,狠狠砸在心上,砸的她头晕眼花。   完了,这回真的完了。   云迢定了定神,趁叶戾不注意,转身就跑,还没跑到大门,大门就自动开启,特助带着一群黑衣人一拥而入。   看到不远处的叶戾,简直热泪盈眶:“老大,我们可终于找到你……”   和你字一并落下的,是叶戾的手。   云迢就愣了那么一下,他竟然已经追了上来,大手抓住云迢的手腕,微微用力,就将人整个锢在怀里。   他带着梨花香的气息恶狠狠的洒在她后颈。   “你跑,你继续跑啊,渣女!”   “……”云迢抿了抿唇,还是忍不住:“能别叫那两个字吗?”   叶戾冷哼一声:“不能,渣女!”   云迢:!!   抱歉,本尊觉得有被冒犯到。   她试着用力,但无法挣脱,这两一方空间,像是铜墙铁壁,而那边还有一群黑衣人。   逃跑无望。   云迢生无可恋:“所以你想怎样?”   吃也吃了,难道还能吐出来或者时光倒流不成?   唔,时光倒流倒是可行,她脑子里正有一道时光倒流的法门,可惜神力不够啊。   “当然是要你对我负责。”叶戾低笑一声,忽然松开一只手,不知在什么地方一抹,手上出现两个暗红色本子。   “今天就去领证!” 第37章 小叔叔貌美他还凶(37)   云迢震惊的看了一眼。   “原来我的户口本还真是你偷走的!”   叶戾勾唇,直接拽着她就走:“现在是上午八点,时间正好,走吧。”   云迢努力挣扎:“你不会觉得这样太突然了吗?而且我刚取消了上一段婚礼,别人知道了该怎么想。”   “这跟我有关系?”叶戾一手插兜,一手拽着人走,云迢用了神力的力气,在他面前竟如同挠痒痒一样,只能被拉着走。   这厮也太邪门了,专门生来克神的吧!   还有,怎么就没关系了?!   “你是知名人士,这肯定会影响你的声誉!”   “无妨,你比声誉重要。”叶戾油盐不进,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何况,我一个以心狠手辣出名的人,还有声誉这东西?”   云迢:……   她竟无言以对。   一个恍惚,就被推进车里,叶戾紧跟着坐上来,关上车门,不给她一丝逃跑的机会。   “叶戾……”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想负责,不想给我名分。吃干抹净就想跑。”叶戾微抬下巴,轻蔑又愤愤的斜了她一眼:“渣女!”   云迢:……   本尊请你别说这俩字了成吗?   听的脑壳疼!   叶戾冷哼一声,手臂圈上云迢的小细腰,紧紧箍住,往身上一带:“小凉夏,你也不想想我是谁,爷横行霸道这么多年,就没有占了我的便宜,还能跑了得!再开快点。”   后面一句是对司机说的。   车速果然又快了一个档。   云迢恨不得堵上自己的耳朵。   再捂上自己的眼睛。   听说这招叫做掩耳盗铃。   但这招确实是没用的。   半个小时后,他们抵达民政,又十分钟后,云迢捧着一个小红本浑浑噩噩的走出来。   快的不可思议。   她就这么,把自己给交代了?   总感觉像做梦一样。   身旁的叶戾却笑的志得意满,那妖孽的容颜惹的路人都看呆了,他把玩了两下,就把云迢手里的小红本抢过来,一并丢给特助。   心情甚好:“去,放到爷宝库里藏起来。”   他瞥了云迢一眼:“省的有些人整天打它们的主意,把它们挫骨扬灰。”   云迢:?!   请注意,本尊还在边上呢,指桑骂槐有必要这么明目张胆吗?   不管怎么样,万年单身狗云迢,在第一个位面就出师不利,被一个小本本给绑了。   领证半月后,一场盛世婚礼开办。   因为新郎是赫赫有名的黑心妖孽叶戾叶五爷,哪怕已经足够低调,还是引来了无数关注,大家都想看看,谁这么厉害,竟然能把叶五爷这棵好看却有毒的白菜给拱了。   女孩子们大多是羡慕嫉妒恨。   毕竟世人都爱颜,不管传闻里叶五爷是多么心黑手辣,乖戾凶残,但那张妖孽般的容颜,轻而易举就能勾了人一颗心去。   而且时下,不就时兴这种“杀尽天下人、温柔你一人”的暗黑系美男纸嘛。   叶五爷这样的人,简直与那种人设完美合一。   虽说这种人放在现实里往往是避之而唯恐不及,但这并不妨碍少女们心底生的一丝假想。   她们很好奇,猫爪挠心一般,想看看那位勇气可嘉又幸运十足的新娘。   婚礼就这样在万众期待下开场。   当婚礼开场,一些消息流传到网上,所有人都炸了。   那个啃了叶五爷的,竟然是苏凉夏?   那不是原叶槿丞的未婚妻?按辈分可是要叫叶五爷小叔叔的,现在怎么又成了叶五爷的新娘?   路人们都混乱了。   生活里不敢说只言片语,只好在网络上重拳出击。   “刚整死前未婚夫,就傍上前未婚夫的小叔,这位苏小姐,可真不简单啊。”   “游走在两个顶级美男中间,游刃有余,还能让叶五爷这样的高岭之花臣服,苏凉夏可真是个心机——哔!说不定叶槿丞那事也是她栽赃陷害,这种女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楼上的,叶槿丞是真渣,这个洗不白,不过这苏凉夏确实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跟叶槿丞一丘之貉,令人作呕。”   “什么锅就该配什么盖,苏凉夏和叶槿丞这两个,一贱一渣,般配的很,干什么来玷污我们五爷,如果说五爷是镶钻的盖,那苏凉夏就是个破铁锅,根本配不上。”   “其实苏小姐也没你们说的那么难堪吧,人家毕竟是身家百亿的千金小姐,又有颜有才,怎么就配不上了?再说了,人一生谁不会遇个渣,苏小姐只是运气好又遇到了五爷,你们何必说那么难听。未知全貌不予置评,有点素质好不好?”   “呵,瞧,舔苏贱人臭脚洗地的来了!”   明明是场普通的婚礼,热度却甚至超过了当红明星,话题一出现就直冲前排,成了热门爆点。   评论的人个个出口成脏,乌烟瘴气的。   不过这场闹剧并没有持续多久。   只在榜上停留了十分钟,就被直接撤了下去。   网民们议论纷纷,仍不甘心的想要再兴风作浪。   但毫无例外,只要有关苏凉夏的都会被瞬间删除,不管是拼音还是名字缩写甚至是同音字繁体字,都不能避免。   键盘侠们被气的差点吐血。   过了两天,叶戾破天荒的接了个小采访。   被问及此事时,他剑眉一挑,桀骜不羁:“对,我干的。”   “一群不知所谓的人,生活过得一塌糊涂,还闲的对别人的生活指手画脚,对我的妻子出言辱骂,真是滑稽可笑。”   “各位,有什么事冲我来,我兴许还能放你一马。若是吓到了我的夏夏……我让你好好感受一下,什么叫做祸从口出!”   他冷呵一声,精致的眉眼凝着寒霜,煞气十足,隔着一道屏幕都让人感觉到若有若无的杀气。   尾声,对着镜头皮笑肉不笑:“最后再说一句,我与夏夏的婚事,与汝何干?”   翻译成大白话,就是——干你屁事!   经过这一翻明晃晃的威胁,路人终于老实了许多,主要也是网路上被安排的明明白白,浪都浪不起来。   记者走后,叶戾还气的不行。   刚才那勉强保持的贵公子形象立马飞到九重天,暴戾的踹飞了眼前的桌子,扯掉领口的扣子,目光森冷的可怕。 第38章 小叔叔貌美他还凶(38)   他的夏夏,自己都舍不得说一句,却被一群不相干的人肆意辱骂。   “让网络部把领头几个闹最凶的揪出来,递上法院传票。”叶戾冷笑一声,乖张又漂亮。   杀鸡儆猴,看看哪个还不知好歹!   特助应下。   没几天就揪出来十几个人,法院传票一到手,那些人腿都吓软了。   至此,再没人敢说三道四。   很快就到了婚期。   云迢第二次穿上婚纱,却是截然不同的心情,上次只为报复,这一次却多了一种莫名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她好像并不排斥。   “好了,苏小姐,您快看看怎么样。”   化妆师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云迢眨眨眼,看向镜子里的人。   一身雪白婚纱,看似简约,实则异常华丽,上面星星一般一闪一闪的,都是一颗颗碎钻,设计也匠心独到,很是衬托她的身材。   之前那件已经算很昂贵精致,但和这件比起来,简直被比到了泥里去。   一头如瀑青丝束起,盘成个好看的发型,还戴了一个漂亮的王冠,上面镶着一颗据说是无价之宝的红宝石。   除此之外,还有一套价值连城的首饰。   而这些,云迢才知道是叶戾早就准备好的,之前的婚礼就算未生波折,也不可能完成。   因为他会抢婚。   叶五爷就是这么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打量完别的,目光才落在脸上。   上次心不在焉,都没好好看过,这一次她仔细看了看,才有些被自己惊艳到。   苏凉夏不可否认是个美女,却不是那种一眼惊艳型美人,而更偏向于细水流长,越看越美。   但画了新娘妆的她,却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峨眉弯弯,面色白里透红,一双如水清眸明亮透彻,唇是水润的红,平添几分妩媚。   身后的化妆师也在夸:“苏小姐今天可真美,叶五爷定然会惊艳不已。”   云迢轻咳一声,矜持的笑了笑。   目光却亮晶晶的,甚是得意。   有眼光!   本尊甚美!   毛团今日没能趴在她头顶,而是化作了胸针上一朵绒花。   它也被惊艳到了。   不过也就那么一丢丢。   谁叫它已经见识过真正的天上人间第一绝色。   这张脸,哪怕画了如此妆容,也比不上大人千分之一的貌美。就连那个因为美貌而让大人垂青的叶戾,也不过如此。   不知道大人知道自己长什么样之后,会不会被自己迷倒,从此远离男色?   感觉还是有可能的。   在万众瞩目之下,这场完美的世纪婚礼落下帷幕,而有幸参与其中的,都忍不住为叶五爷的出手豪爽而咋舌。   举个例子,宴席中所用餐盘都是可以成为艺术品的,随便拿出一个来,对普通人来说,都足够昂贵。   更别说上千个。   还有餐具,全是纯银。   地上踩的花路,是真的玫瑰花瓣所铺就,白玫瑰红玫瑰黄玫瑰掺杂在一起,让人都不忍心踩上去。   新娘的一身婚纱,一顶王冠,再加一套首饰……   抱歉,他们也算不出来得有多少价值,只能看到一个1后面跟了好几个零。   一些画面流传出去,所有人化身柠檬精。   但也就只能柠檬一下了。   毕竟他们可不想收到法院传票。   哭了T﹏T   婚礼彻底落下帷幕,天已经黑了。   巨大又豪华的叶戾别墅婚房里。   云迢拽着叶戾的领带,一把推到床上,居高临下气势逼人——自认为。   却不知在微暗的灯光下,她多么妩媚动人。   叶戾墨蓝的眸里已经涌上危险的光。   云迢犹浑然不觉。   揪着领带宣告。   “叶戾,你听好了,今天我们正式结婚,以后,你就是我的人,我自私霸道的很,属于我的东西只能我碰,你以后不许仗着这张祸水脸招蜂引蝶。如果敢有不忠……”   她手猛的一收紧,目光狠厉:“我就结果了你!”   叶戾笑吟吟的听着,末了只开了一句:“夏夏,你今天真美。”   云迢怒了:“我跟你说的你到底……啊!”   还没说完,就被狠狠拽了下去。   “夫人,良宵苦短。”   “放肆!”云迢就很气,不停地挣扎:“我还没说完呢,你放过来,嘶……叶戾,你是狗吗?”   又咬她的耳垂!   夜很长,时光悄悄溜走。   不知何时,房间里的吵闹声就渐渐少了,取而代之的是……   同一时间。   特助带着公式化的笑容穿过走道,和遇见的人点头致意。   最后停在一个门口,很有礼貌的敲了两下。   自然是没有人回应。   他也不在意,摸出钥匙打开推门而入。   房间里一片漆黑,混着一种湿冷的味道。   他开了灯。   一个十平米的小房间就映入眼帘,只摆了一张床和一个桌子,四面白墙空荡荡,这样的地方住久了,怕是会被逼疯。   狭窄单薄的单人床床脚,缩着一个人,脸埋在膝盖里,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只能看到她皱巴巴的名牌裙子,和一头乱糟糟的长发,不修边幅。   “容小姐。”   特助推了推眼镜,声音温和:“明日,你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那团僵了一下,瞬间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憔悴枯黄的脸来,因为脸瘦的脱相,眼睛大的有点吓人。   本来还算妩媚明艳的五官,也完全没有之前十分之一的貌美,可见被折磨的不清。   “我、我可以出去了?”她又惊又喜,险些要喜极而泣,但又保持了三分怀疑两份警惕。   “自然。今日我们五爷大婚,和夫人好事大成。所以脾气好了点,让我来放你出去。”特助笑着加了一句:“另外,槿丞少爷婚约已解除,五爷已不再反对你们的事。等您出去,就会有人送您到槿丞少爷那里,并为你们办理结婚证。容小姐,我在此提前恭喜您,终于要得偿所愿嫁入豪门,成为我们叶家的少奶奶。”   如果可重获自由是惊喜,那么这就是突如其来的大礼,让容薇欣喜若狂。   就像做梦一样。   有种不真实感。   但是高兴的昏了头的她,哪有时间想那么多,同时也错过了特助眼底那诡谲的光。 第39章 小叔叔貌美他还凶(39)   容薇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觉,果然天不负她,没让她这么久以前的辛苦白白浪费。   这几天受到的苦也就不算什么了。   心底还快速盘算着。   槿丞说的果然没错,叶家不会倒,他叔叔肯定出手,把叶家拯救回来。   而那个害了叶家的苏凉夏,这会儿怕是也被小叔叔给整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吧?   容薇很是解气。   就是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一直占着槿丞未婚妻的位置,害他们一直不能在一起。   等她见到槿丞,一定要和他一起去看看那女人的下场,再来个落井下石!   第二日,助理果然守信,派了人接她出去,坐的是豪车,她在哪里看过,据说得上千万!   槿丞都没有这么壕过。   不过没关系,以后她也会有的,以后她就是叶家少奶奶,名正言顺的豪门贵妇!   小心翼翼摸着那真皮,容薇咧嘴直笑,殊不知自己这个样子有多么令人作呕。   车停了。   容薇意气风发风情万种的下车,就等着给叶槿丞一个难忘的见面。   谁知道……   医院?怎么是医院?   她心里一个咯噔,但还能稳住,带着疑惑跟着人上楼。   来到病房看到那沉睡的人,就惊喜的冲了上去,完全没给病房里的其他人一个眼神。   “槿丞,我来看你了槿丞。”   她又喊又摇,完全不见人有反应,心里就忽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容小姐,您不必再白费力气了,槿丞少爷现在是个植物人,回应不了您的。”   容薇瞬间就呆了。   植、植物人?   被无视的另外两人默默上前,一脸笑意:“男友都成了这样容小姐还能不离不弃,他若是知道一定会很感动,也不妄我们破例一回,亲自上门帮你们办理结婚证。”   “结婚证?”容薇有些艰难的问。   “对啊,你不是不嫌弃叶先生这个模样,要和他结婚吗?我们材料都准备好了,你在这里签个字就行。”   容薇浑浑噩噩的看着那人所指的空白,脑袋里却回荡着特助说的话。   ——五爷已不再反对你们的事。   ——会有人送您到槿丞少爷那里,并为你们办理结婚证。   ——容小姐,我在此提前恭喜您,终于要得偿所愿嫁入豪门,成为我们叶家的少奶奶。   原来……原来他说的竟然是这个意思。   哈……哈哈……叶五爷,你好狠啊!   她仰天狂笑,随即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正午。   云迢才悠悠醒来,却发现自己像个八爪鱼一样缠着某人,顿时利落的收回手脚,滚到另一边。   背对着叶戾。   想起昨晚,就恨的牙痒痒。   这是吃美人吗?这明明是被吃!   云迢深觉自己的神祇尊严遭到了严重的挑衅。   就一个气:气!   两个字:很气!   三个字:非常气!   暂时不想理人,自闭会儿。   叶戾轻笑,随即脸上又闪过一丝隐忍之色——他早就醒了,可怕把人吵醒,硬是一动不动给她抱了几个小时,全身都麻了。   稍微缓过这个劲,他才起身。   也不管自己身上是个什么光景,大剌剌就往衣帽间走,云迢心里说着不看,眼睛却很诚实的偷瞄了一眼。   叶戾光洁如玉的背上有几条抓出来的红痕——那是她的杰作,气急了就……   咳。   怪不好意思的。   云迢脸往被子里埋了埋,只露出一双眼睛,忽的,她目光一凝,等等!   他后颈处,好像有什么东西……   她心底一跳,目光紧锁着那一处,一种忽然出现的强烈感觉,催着她看清楚!   叶戾进了衣帽间,打开一个衣柜,随手拿了件浴袍,准备出去冲个澡。   然而一转身,差点被云迢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竟一点声音没有。   叶戾挺难以置信的,毕竟他的耳力也是超出常人,一丝细微的声音都能听清楚。   他却不知道云迢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叶戾勾着唇,眉头一挑,眼底像是有个小勾子:“夏夏,这才新婚第二天,你也不怕把我吓死,成了新寡。”   “闭嘴。”云迢丝毫没被勾到,语气冷漠的过分,直接上手把叶戾转过去,手攀在他肩头借力,踮起脚尖看他后颈。   看到的第一眼,脑子里轰的一声,就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那感觉太强烈,让她身体晃了晃,她一咬舌尖,剧痛才让她清醒过来。   时而急促时而和缓的气息洒在后颈,痒的厉害,还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一直通过皮肤,钻到心里去。   叶戾却一动不动,好似什么也没感觉到,主动解释:“那是胎记,生来就有的。”   “天底下竟还有这种形状的胎记?”云迢抬起一只手,小心翼翼的用指尖碰了碰:“你知道它长什么样吗?”   “知道。”叶戾弯弯唇:“很小的时候就有人拍下来给我看过,形状确实挺特别。”   那是一块,牙印一般的胎记,鲜红如血,在这冷白的肌肤上分外刺眼。   就像是有人,在这个位置,狠狠地咬了一口,咬出了血都不松口。   脑子又是轰的一下。   一个模糊的影像忽然出现在脑海里。   ——红裙如火的女子,恶狠狠咬着男人的后颈,鲜血滴落,把男人的白衣染红,她也不松口。   “你怎么敢!本尊不许!”女人的声音带着极致的愤怒。   叶戾却只听出浓浓的悲伤。   被咬的人却不曾喊一声痛。   甚至笑了一声,那声音好听的很,像是仙乐一般:“……我终于也可以护你一次。”   他似乎说了一个名字,但模糊的听不清。   声音又陡然难过:“只可惜,我要失约了。来日凤青花开,渊主替我饮杯酒可好?”   那画面一闪即逝,云迢却再也忘不了。   脸上有些冰凉。   她抬手一抹,才发现不知何时落下一滴泪。   她神色怔怔,脑子里一片混乱。   那是……她的过往吗?   那个人,会是她想要寻找的人吗?   而叶戾身上这个胎记,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就是……   她看着叶戾的目光,陡然变的灼热。   她半晌不说话,叶戾有些奇怪:“夏夏?”   云迢忽然放开他,转身出了衣帽间。   叶戾一头雾水。   从前的荔枝,也是很勇敢的呢。 第40章 小叔叔貌美他还凶(完)   从衣帽间出来,云迢捏着毛团说了会儿话,但说了什么,旁人不得而知。   叶戾只知道,从那天起,夏夏对他态度明显转变。   之前是纯粹的觊觎美色,以及被迫负责。   而现在,她好像真的在适应叶太太这个角色,不再心存排斥。   叶戾喜闻乐见,每日乐此不疲的用美男计逗她,就喜欢看她蠢蠢欲动偏偏吃不到的样子。   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叶戾把一切丢给特助,带着云迢出去度蜜月。   这一度就是三个月,世界各地的跑,可能昨天还在普罗旺斯的薰衣草花田,明天就坐飞机去了瑞士定制手表。   两个人简直玩疯了。   在家里每天被工作小妖精累的半死不活的助理:……   请问,他可以噬主吗?!   三个月归来时,两个人都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叶戾虽然长了一张造孽脸,却并不爱笑,就算笑也总带着别的意味,冷笑,讽笑,似笑非笑……跟了他这么多年,他真正开心而笑也就不到十次。   但蜜月归来,整个人都从乖张变成了阳光,唇角时刻都带着暖融融的笑。   要不是人还是那个人,助理都要以为他换了个芯子。   至于夫人,他了解不多,不过几个月前和叶槿丞那场婚礼上那场大闹,他就知道这位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在某些方面和叶五爷也有相同之处,比如——一样的白面黑心。   啧,从这点说起来,他们怪有夫妻相的。   而这次看着,也是真的美丽无害。看着开朗了许多,睁着一双水灵的大眼,一身火红的连衣裙,活力满满,像个才毕业的小姑娘。   他站在两口子身边,硬生生衬的老了十几岁,成了四十岁大叔的模样。   但其实,他才不到三十,也就比叶戾大了没几岁。   肯定是这几个月工作太忙给累老了。   助理推了推眼底,不着痕迹的擦了擦眼底的湿意。   太难了,真的!   不过让他欣慰的是,五爷和夫人蜜月归来,感情没有淡,反而变得蜜里调油,犹如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   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一起看电影,一起骑马,一起回家……看的他这个母胎单身贵族都想脱单了。   回来以后,叶戾就将事务重新接手,忙的不可开交。   但再忙他也不会忽略云迢,每天都会抽出点时间,上面那些就是抽出的时间里做的。   而一起吃饭是最基本的。   因为云迢嘴挑,叶戾还跟好些大厨学了几道拿手菜,偶尔做给她吃。   以前,他的父亲和老师总说他戾气太重,过刚易折,他们一定不会想到,这个桀骜不驯的儿子,也会有一天,为自己的妻子洗手作羹汤。   一晃几十年匆匆而过。   曾经光辉显赫的百年豪门叶家,早已门庭衰落,全靠吃老本,勉强保持住豪门的身份。   而另一个叶家,却声名大噪,风光得意的很。   不过那家只有一个姓叶的,无人敢直呼他名讳,只敢称一句叶五爷,这位爷生来贵重,顺风顺水,在金字塔顶端站了一辈子,脾气又差的很,所有人都只敢捧着躲着,万万不敢捋虎须。   不过有小道消息说,他唯一的缺点是惧内。   若生在不安定的年代,他定然是个枭雄。然而这样的人物,却在妻子面前,收起了尖牙和利齿,无害温顺的像个大猫。   在外,众人把他捧到云端,在内,他把自家夫人宠上了天。   据说他夫人的身份有那么一点不堪说。   最初不少人很不看好他们。   但时间证明,股市会崩、公司会倒、人们会老去,唯有他们,一直不变。   这对夫妻后来成了人们津津乐道的爱情楷模。   让人可惜的是,他们已经不在这里了。   四十岁生日一过,叶戾就把全部资产交给收养的孩子,带着自家夫人游山玩水去了。   后来人们就再也没见过他们。   期间还发生过一件事,那位不显山不漏水的叶戾妻子,在离开之前,将全部身家一分为二,一份给了叶戾,一份存在福利机构,用来帮助所有遇到困难的人。   全部资产加起来,足足千亿!   众人惊呆了。   只有一些老人还记得苏凉夏曾经百亿富婆的身份,现在的很多人却都一无所知。   通过这件事才知道,叶戾夫人竟这么有钱!   柠檬了!   他们虽然离开,但关于他们的传说还在继续。   而一些人,却已经被彻底遗忘。   医院顶层,其中一间vip病房内。   沉睡了几十年的病人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木然,沧桑,如干涸的田地。   整个人形销骨立,完全看不到以前的俊朗和意气风发,躺在不大的病房上,衣服空荡荡的架在身上。   叶槿丞醒了!   沉睡了几十年的植物人叶槿丞醒了!   这堪称是个医学上的奇迹。   实际上,早在多年前,医院就确定他绝不可能再醒来。   和世界脱轨了几十年,叶槿丞靠在墙上,听着医生和护士给他讲述,他才知道竟然过去了这么久。他还成了个被截肢了的废人。   他为什么活过来呢,还不如死了干净。   “对了,叶先生,既然你醒来了,那要不要通知你夫人过来看看你?”   “夫人?”听到这个词汇,叶槿丞一直木然的神色才有了些微变化。   他第一时间想到了苏凉夏,可是,苏凉夏已经和他解除了婚约,还和他小叔叔……   下午,一个女人踏进病房时,叶槿丞竟一时没认出她是谁来。一张脸浓妆艳抹,穿着一身艳俗的裙子,头发烫着卷,整个人看起来……很一言难尽。   看到他醒来,女人脸上也没有什么高兴,只淡淡看了他一眼,有淡淡的厌恶:“你怎么就醒了?”   怎么就不睡到死为止呢?!   面貌会变,声音却没变。   叶槿丞震惊:“薇儿?!”   容薇不耐烦的皱眉:“虽然醒了,但你最好还是继续住在医院吧,我工资太低,可养不起你。”   顿了顿,她在叶槿丞不敢置信的表情里,道:“对了,那边刚给我打电话,说你爸妈快不行了,让你去看他们最后一面。” 第41章 摄政王养的小姑娘超凶的(1)   什么?!   刚刚醒来,知道了自己成了废人,就要面临如此噩耗,叶槿丞呆滞当场。   容薇却懒得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薇儿,你别走!薇儿,你把话说清楚啊!”叶槿丞挣扎着,一个不小心直接摔在地上。   容薇回头看了眼,不带丝毫心疼,反而厌恶的皱眉:“真是个废物。”   她径直离开。   叶槿丞狼狈的倒在地上,震惊的看着她冷漠的背影,心痛如绞。   为什么,薇儿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对了,爸妈!   他连忙挥去别的杂念,按了铃喊来护士,换了身衣服就被人送到了叶传升夫妻二人面前。   他们已经很老了,又因为生活太磨人,比实际年龄看起来还要大很多,满脸的褶皱和老年斑,让人完全无法相信,这是叶家曾经的当家和当家夫人。   他们白发苍苍躺在铁床上,目光涣散,正是弥留之际。   骨瘦如柴的叶槿丞,被人用轮椅推到他们床边。   “爸,妈……”叶槿丞声音和脸上都写满了悔恨,事到如今,他看到父母这幅模样,才知道他当面做下了多大的错事。   他的任性妄为,害了自己,也害了父母,更害了叶家。   他睡了几十年,逃避了所有的折磨。却让父母受尽了时光的磋磨。   叶传升夫妻二人还以为是幻觉,勉强睁开眼看了半天,才确定真的是他们的儿子。   两人都很激动。   能在临死之前见儿子醒来,他们也可以瞑目了。   只是看到他瘦骨嶙峋的模样和空荡荡的裤管,叶夫人就心痛的不能自已。   虽然早知道儿子的腿被截肢了,但听和亲眼所见是两回事,她老泪纵横,挣扎着抓住叶槿丞的手。   她嘴巴张张合合,激动的想说些什么,但是还来不及说出口,她就闭上了眼,手无力的滑落。   叶传升艰难的冲他笑了笑,目光里的神采也瞬间消失,气息全无。   几十年后的再见,他们竟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是永别。   那一刻,叶槿丞只觉得天旋地转,悲伤、绝望,却哭都哭不出来。   生生憋晕了过去。   等他再从病床上醒来,就已经得知父母已被火化的消息,他的身体状况无法到场,是由叶家剩下的人帮忙主持了身后事。   挺简陋的。   叶槿丞却浑然不知,而且陷入了一个新的噩耗。   医院不让他住了,理由是医药费只交到他醒来的时候。多余的那些,已经被叶戾留下的人取走。   他还来不及从悲伤里走出,就面临着无处可去的难堪。   幸好叶戾的手下有点良心,把他送到了容薇家,一个脏兮兮拥挤不堪的旧居民楼小房子。   叶槿丞见都没见过这样的破落地方。   他根本难以适应,而且容薇对他一点不欢迎,虽然被迫让他留下,却一天天刻薄的过分,少吃少穿,还整日骂骂咧咧。   无非就是说,他是个废物,只能吃软饭,窝囊废一个。叶槿丞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又经历那么多崩溃的事,整个人已经濒临失控。   而容薇,已经疯了,从她被逼着办了结婚证,成为一个植物人的妻子之后,就疯了。   尤其这几十年过来,她的生活落魄狼藉,还被叶戾的手下盯着,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十年,神经已经不太正常了。   叶槿丞住进容薇家的第三个月,他就没了,腹部被容薇捅了一刀,身上还被划了十几道,本不是致命伤口,却生生失血过多而死。   叶槿丞一定想不到,他熬过了植物人的命运,奇迹一般的苏醒过来,却还才没几个月,就亲手死在曾经最爱的女人手里。   被人发现时,容薇咧着嘴坐在地上叶槿丞的尸体旁,衣服裤子全被血染成了红色,头发乱糟糟的,手上还抓着那把凶器。   ——她疯了。   专业的心理医生鉴定出这个结果。   疯子杀人,她免去了所有刑事惩罚,也不需要一命抵命,不过因为没有监护人看管,她最后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在那里了却残生。   至此,所有的为恶着,终于得到了自己应有的惩罚。   当他们为了谋财而害了苏凉夏的性命时,这个恶果便已结下,结局也已注定。   这就叫做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时候一到,一切都报!   云迢睁开眼,眼前的世界又变了样。   这是来到了新位面。   不过,谁能告诉本尊,眼前这是……什么情况?   她眨了眨眼,迅速融入新环境——哪怕还没有收到原主的记忆。   她所在位置,是在一个酒楼,古色古香的风格,周围的人穿着繁复的长袍。   这种风格倒是似曾相识,大概她以前见过。   毛团适时解答:“大人,这是古代位面,是介于神时代和现代之间的一个时间段,没有科技,比较落后,是由皇帝统治所有土地和人……”   七七八八解释一通,云迢便明了了。   她也穿着这种衣服,料子是粗糙的麻布,手里抱着个琵琶,十指纤纤,身段纤细柔软,不必看也知道是个美人。   她面前,站着两个锦袍公子,一个文弱,一个跋扈。   正针锋相对。   争端就是她。   “我说,姚公子,你抢人之前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看你那瘦巴巴的样,能满足人小娘子吗?”   跋扈些的冷眼瞧着那文弱的姚公子,口里不干不净的嘲讽。   “你!咳咳!”姚公子被气的咳了好几下:“你……你无耻!自己一脑子龌龊,就当谁都同你一样吗?” 第42章 摄政王养的小姑娘超凶的(2)   丑不是问题。   明知道自己丑还恶心本尊,这就是你的问题了!   云迢眼底闪过一道危光,怯怯的闪躲,美人蹙眉,更加惹人怜惜。   那姓孟的眼底一亮,那恶心的眼神让人作呕。   “小美……啊!”   他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直直的就朝云迢扑来,纤弱的美人吓得本能一躲。   噗通!   吨位有点重的孟公子就一头栽在看台下的围观群众面前,轰的一声,地面都好像震了三震。   “呀!”   云迢掩着小口,仿佛收到了极大的惊吓:“孟公子,你没事吗?摔着没呀?”   心底却在冷笑,敢打本尊的主意。   摔死你个龟孙!   一缕黑光悄无声息绕上纤细的指尖,又消失不见。   姓孟的都摔懵了,周围的人也都看懵了,云迢这嗓子一出,孟家小厮才反应过来,连忙去扶自家公子。   姓孟的把重量全压在小厮身上,摇摇晃晃站起来,头顶一个大包十分显眼。   本身长的就不怎么样,再加上一身狼狈,看起来挺滑稽的,又因为怒急攻心,脸上涨红一片。   噗嗤——   人群中发出一声细微的轻笑。   却还是被姓孟的给听到了,他顿时大怒,神色阴狠:“是哪个王八蛋笑的,给爷滚出来!”   人群陡然寂静,面面相觑。   姓孟的一把推开小厮,踹飞了一把凳子:“不出来是吧,不出来今天谁都别想好过!找不出人来,你们就通通下大狱去吧!”   “好大的口气。”   一道淡漠的声音忽的响起,淡的仿佛天边的云,飘忽不定,却让所有人的心神都被吸引去。   人群自动分开。   露出一行三人。   领头的男子玉冠束发,长身玉立,一身玄色锦袍,衣襟处用细细的金线封边,上面用黑线绣制了大片大片的暗纹,粗看不起眼,仔细一看便知做工多么精细。只有最顶尖的绣娘才能做出这样的衣裳。   这样的衣服很难驾驭,却在这男子身上被安排的妥妥的。   眉宇间透着浑然天成的贵胄之气,分明还是个少年模样,却不怒自威,那双黑白分明却透着凉气的眸,轻轻扫过来一眼,就让人有种被冻住的感觉。   他气势太过慑人,叫人反而一时之间忽略了他过分出色的脸,俊美修目,高鼻薄唇,是个薄情美人相。   那张脸竟和叶戾相比,也不相上下。   但无论是气质还是性格,都和叶戾截然不同。   云迢垂涎的看了好几眼,才恋恋不舍的垂眸。   毕竟她是个专一的好神祇!见一个爱一个简直太渣了,渣的能把叶戾气的从棺材里跳出来骂她——渣女!   不行,有那画面了,脑阔疼。   云迢甩了甩头。   寂静到诡异的酒楼里却响起一道隐含着恐惧的叫声:“摄、摄政王!”   扑通扑通。   酒楼里的人下饺子一般跪了一地。   姓孟的更是首当其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刚才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怂。   云迢呆了呆。   但双腿却仍站的笔直,半点没有下跪的意思。   笑话,世间唯一的神祇给他下跪,本尊怕他当场暴毙呐!   不过太突出了也不好。   她打了个响指,一层看不见的气扩散而出,凡事吸入这气的,都会“看”到她跪着。   但不知是不是错觉,那位高贵的少年摄政王殿下,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孟二少现在知道怕了。”摄政王身后右侧那一身白袍的男子轻笑一声,那轻笑声很是耳熟:“刚才不是还嚣张吗?刚才似乎还在找陆某,不知所为何事啊?”   孟二的脸刷的就白了,他做梦也没想到,刚才笑的那人是这位啊!   早知道,他怎么敢口出狂言。   “陆、陆世子,我不知道是您,才……您千万大人有大量,别跟小人计较啊。”   陆丞嗤笑一声,慢条斯理的吐出两个字:“不、行!”   话音一落,他瞬间变脸:“来人,把孟二少送回孟府,前因后果都告知孟大人知道,让他好生管管。若是他管不了,有的是人替他管教儿子。”   两个影子凭空出现,粗蛮的把人从地上提起,不顾他喊疼就拖了出去。   看着他们远去,陆丞撇了撇嘴:“真扫兴,难得出来一趟,遇到这种事。老大,咱们走吧。”   摄政王嗯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刚走两步,忽然脚步一顿,目光直直落在云迢身上,云迢瞬间有种被看透的感觉。   “把她,也带走。”   声音刚落,陆丞见鬼一样的看着摄政王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老大,你也要强抢民女啊!”   摄政王:……   他冷眼瞥了陆丞一眼,那瞬间,他仿佛感觉到了杀气,连忙捂住嘴巴,当做什么也没说。   同时,云迢眼前一花,摄政王身后那个影子人一样毫无存在感的男人瞬间出现在她面前,铁钳般的大手抓着云迢肩头,面无表情:“请!”   云迢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没抓住手里的琵琶,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给本尊等着!   男人似乎也察觉到不对,连忙松了手。   “姑娘,请。”   云迢却有些犹豫,她都不知道原主的记忆和如今的背景,贸然跟人走了,不知道会不会崩。   而且……   跟美人同在一个屋檐下,她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定力。   她打了个商量:“我可以不去吗?”   “不行!”影子男又抓住她的肩头,目光凌厉。   云迢只能半推半就,委委屈屈的跟着走了。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以后你们家主子被啃了,可不能怪本尊。都是你们非要拉着本尊的。   哎,本尊难得想做个专一的好神祇。   偏偏都不让。   太难了。   一行人离开之后,围观群众们四散开来,这件事很快就被传扬开来。   孟二向来欺男霸女,惹的怨声载道,这次被摄政王给逮了,以后估计就不敢这么为非作歹了。   百姓们都为此拍手叫好。   不过,不太妙的是,向来清心寡欲心冷如铁的摄政王殿下,居然强抢了个民女回去。   这可是个大新闻! 第43章 摄政王养的小姑娘超凶的(3)   街头巷尾一通乱传,最后不知道怎么的,就成了以下版本。   ——摄政王对一女子一见钟情,女子却不愿,直接把人强抢回府,培养感情。   虽然这说法听起来不太好,不过放在俊美又权势滔天的摄政王身上,那就是无数人羡慕的事了。   也还有一个好处——摄政王断袖和不举的传闻终于消失了。   摄政王府对此还一无所知,而此时,一行人已经回到王府。   刚进门就有属下面色凝重的走来,在摄政王耳边一阵耳语。他的眉头微皱。   大概是有急事要处理。   准备直接改道去书房。   陆丞指了指云迢:“那老大,这姑娘怎么处理?”   云迢也顺势抬眸,怯生生的看着他,一双如水的眸像极了他小时候养过的一只猫,装可怜卖乖的时候就是这个眼神。   摄政王收回目光,声音淡淡:“就先养着吧。”   “哈?”陆丞呆了两秒。   这口气,你当你养了个阿猫阿狗呢?   得嘞,谁让你是我老大。   陆丞揉了揉眉心,吩咐管家:“去收拾个客房,带这位姑娘过去,再找几个贴心的丫鬟,好好照顾这位姑娘。”   说完便匆匆追着摄政王离开了。   云迢看着他的背影,眨了眨眼。   忽然意识到,她还不知道因为少年摄政王叫什么名字呢。   管家的速度很快,不到一炷香,就住进了一个小院,还有四个婢子伺候着。   现买的锦缎成衣也成箱摆在面前。   婢子烧了水让她沐浴,靠在温热的水里,云迢终于有了闲暇时间接收记忆。   原主若芙,原是大家贵女,不过刚能记事,家里就获罪,被满门抄斩。   她侥幸活下来,成了唯一的活口。   一个小女孩儿在混乱的世道里摸爬滚打,莫名其妙就被选走,成了三皇子自幼培养的暗卫。   十岁时,因为成绩最好成了三皇子的随身暗卫,日积月累之下,对三皇子倾心。   而那时,正是夺嫡之争最猛烈的时候,每天都要面对无数来自暗处的冷箭。   她拼死相护,身上添了无数道伤口,总算也让三皇子注意到了这个暗卫。   有着一张柔弱美人面的暗卫。   但这注意,并非好事。   彼时夺嫡之争落下帷幕,最有潜力的几个皇子一一暴毙,就连三皇子也被陷害,以至于被皇帝厌恶,失去了争夺的资格。   最后皇位落入了最小的皇子手里,今年也不过才八岁。所以皇帝又安排了位摄政王,摄政王迟奕,年仅十七,却少年英才,手段了得,帮小皇帝把皇位坐的稳稳当当。   但平静的局面下,依旧暗潮汹涌。   三皇子就是其中之一,因为不甘,想要把皇位拿回来。   若芙,就被他盯上了。   三皇子想要拉拢兵部尚书孟祥,但此人刚直不阿,根本抓不到把柄。   唯一的突破口,是他不成器的二子孟庆,他好色成性,最喜欢柔弱的女子。但孟祥处理的干净,根本抓不到小尾巴。   若芙是三皇子最信任的人之一,也符合柔弱貌美的条件,他假意温柔,还一掷千金买了疗伤圣药为她祛除身上疤痕。   若芙就这么被他哄了。   心甘情愿让他废了武功,然后设计安排了开头那一场强抢民女的好戏,被带入孟府。   孟庆手段繁多,尤其擅长折磨女子,没有武功的若芙很快就被孟庆厌倦并折磨死,死时凄惨无比。   一个草席一卷,丢入乱葬岗,情意绵绵的三皇子,却都不愿为她收尸。   而她死后,三皇子抓住孟庆把柄,继而抓住了整个孟府,让孟祥为她效力。   正好摄政王忽然失踪,小皇帝无人保护,三皇子在孟祥支持下篡位成功,坐上那个高高的位子,左拥右抱,好不得意。   若芙恨极怨极,恨不得摧毁了他那张虚伪的脸。   她要三皇子一辈子汲汲营营,永远只是一场空!   云迢揉了揉太阳穴。   水温已经差不多,便起身擦干,换了干净衣服,披着一头湿发光着脚丫走出去。   婢子迎上来,让她坐在绣凳上,拿了一条柔软的毛巾为她轻柔的擦拭水分。   云迢还没被这么伺候过呢,感觉一下还挺爽。   或许太过舒服,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醒来时,婢子伺候着起身,出了里间,一群下人鱼贯而入,摆了一桌子的饭食。 第44章 摄政王养的小姑娘超凶的(4)   下头府城出了件棘手的大事,迟奕处理了好些天,早出晚归,事情才处理妥当。   这日下衙便早了些。   刚穿过一个回廊,一个不明物体就向他丢来。   迟奕目光一厉,抬手抓了个正着。   身边的人也迅速警戒起来。   迟奕微微抬手,示意他们推开,摊开手掌,赫然是一枚石子。   他微微抬头,看向墙头冒出来的小脑袋。   那姑娘笑盈盈的:“摄政王殿下,不知今日可有空了?民女有些话想同殿下说。”   迟奕深邃的黑眸凝视着她,叫人看不懂他的思绪。   一刻钟后,凉亭下,云迢坐在他对面,隔着一方石桌,两两相望。   迟奕慢条斯理的倒着茶:“说。”   云迢瞥了眼那澄透的茶汤,脑海中却不知为何想起,叶戾那个坏家伙,只喝白开,别的是一点不碰的。   “民女也没犯事,也没冒犯殿下,为何殿下要把我抓入府中?若无它事,民女是否能离开这里?”   迟奕听着这话,眉头就慢慢蹙起。   他两指捻着那小巧茶杯,却没有喝的意思。   “本王听闻你孤身一人,生活拮据,只得依靠卖艺维生。如今在王府中,吃喝不愁,岂不正好?”   云迢:……   好是好,可惜毫无缘由的好,总是让人放不下心的。   这可是摄政王,心智手段拔尖的那一类,哪怕她是神祇,也得打死十二分精神来应对。   “好是好。只是……”云迢抬眸,那双猫眼故作无辜:“殿下还没告诉民女原因。”   “没有原因。”迟奕将茶水一饮而尽。   起身便走,风送来他的声音:“本王常常思绪不宁,有空便过来为本王弹两曲琵琶。”   云迢登时傻眼了。   弹琵琶?   她会弹个鬼啊!   这怕不是为难本尊。   云迢磨了磨牙,气呼呼的回去了。   不过转头便有了个好消息,摄政王府不再限制她的进出。   当日,云迢便带着两个婢子出了王府大门。   她前脚出了大门,后脚消息就被送到了迟奕案头。   他正站在桌前,写着大字,闻言眼皮子都没掀一下,不动如山:“她银子可带够了?”   那影子愣了一下:“这……这属下倒是没注意。”   “去账房支一千两送去。”他随口吩咐。   影子目露惊骇,仿佛见了鬼,却不敢露出分毫:“……是。”   影子一走,陆丞就直接跳脚:“老大,你莫不是傻了吧,干嘛对她那么好。她可没那么简单,是三皇子那蠢玩意儿的暗卫,谁知道到你身边来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摄政王府里的人,自然得查明底细,所以云迢来到的第二日,底细就被翻了个底朝天。   迟奕微微蹙眉,嫌他聒噪。   “闭嘴!”   陆丞很受伤,他可是为老大好,居然还遭了嫌弃,但还是老实的放小了声音:“老大,那你总得告诉我们,你是怎么个打算吧?”   迟奕动作微顿,又转动着手腕,行云流水般落下最后一笔,将笔搁在一旁。   眼前就浮现出小姑娘那双灵动的猫瞳。   他微微勾唇:“没什么打算,只是想养着罢了。”   想、想养着?   陆丞嘴角抽了抽,紧接着又像发现新大陆一般惊呼:“老大,你居然笑了!我都多少年没见你笑过了!”   迟奕嘴角光速垂下。   嫌弃不已,言简意赅:“来人,把他丢出去。”   烦死了!   陆丞鬼哭狼嚎被丢出去之后,终于安静下来。   迟奕却没有心情继续写字。   他独自出了府。   马车停在一个首饰铺门口。   云迢下了车才反应过来。   喵喵喵?她有说是来看首饰的吗?那东西能看不能吃的,没用的很。   不过婢子们的世界观里,女子出门逛街无外乎就是首饰铺子,绸缎铺子以及香粉铺子。   婢子水墨笑吟吟的:“芙小姐,这可是京城最大的首饰铺子,随便拿出来一件都是精品。是夫人小姐们最喜欢来的地方。”   一双大眼都写着——想进去看!   云迢:……   对于这样的小姑娘,她也总是狠不下心。   “那就进去看看吧。”   一行三人大摇大摆进了店铺,街上一个人眼睛闪了闪,快速消失。   进了首饰铺,被惊艳到了。   不愧是最大的首饰铺,装修的甚是豪华。   摆放的首饰也都精美异常,让人爱不释手。   连本来无感的云迢都看的目不转睛。   她对金银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可她对漂亮的东西有兴趣啊!   不过好看的东西太多,反倒不好取舍。   比如眼前一支红宝石凤头钗,一对碧玺手串,一枚金镶明珠莲花发冠,就很难挑。   云迢那眼光刁的很,看中的都是最好的几样,都能当做普通店铺的镇店之宝了。   东西好,价值自然贵。   另一个婢子白羽摸了摸荷包,有些为难的在云迢耳边道:“芙姑娘,咱们今日出门,只带了三百两,而这些加起来,得有千两。所以……”   姑娘您得挑挑看留哪个了。   云迢:……   小孩子才做选择!   但、但没钱。   憋气!   哗啦一声,门帘被掀开,又是主仆三人一起进来,当头的是个一身白裙孤高清傲的女子,径直往云迢这边走来。   瞥了她面前的三样,眼睛一亮:“掌柜的,这三样不错,全都给我包起来。”   身后的丫鬟迅速递上银票。   另一个丫鬟不客气的把水墨挤开,抬手就去捞那三样:“不买请让让。”   云迢眼眸一眯,快准狠的捏住她的手腕,微微用力。   “先来后到懂不懂?”   抢东西都抢到本尊头上来了,厉害啊。   这叫什么?   这叫虎口夺食!   能忍吗?   当然不能忍!   她力道又加大了一些。   “啊!”那丫鬟忍不住呼痛。   “大胆!”女子脸色微变:“放开我的丫鬟。你是哪家的,竟然如此无礼!”   “我无礼?”   云迢险些给气笑了。   “小姐您看起来倒是挺有礼貌,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抢别人的东西。”   这礼数怕不是体育老师教的吧?   “你!”女子被呛声,精致白皙的脸蛋都气出了一层红晕,理直气壮道:“反正你又买不起,怎么叫我抢?” 第45章 摄政王养的小姑娘超凶的(5)   云迢磨了磨牙:“你怎知我买不起?”   银子不够,大不了她用神力现变银,神力作为世间最顶级的力量,其中一样就是创造。变一堆金银死物,不是什么大问题。   就是有点废神力。   不过,面子更重要不是?   白羽冷眼看着对面那位女子,心底也在冷笑,这都什么阿猫阿狗,连他们摄政王府的人都敢欺负。   她给云迢使了个眼色:姑娘莫怕。   她把荷包丢在桌上,沉甸甸的发出一声响。   接着又丢了一块腰牌过去:“里面是三百两,其余差的,记在我们府账上。”   “嗤!”   那女子嘲讽一笑:“也才三百两,怎么好意思说自己买得起的,打肿脸充胖子,真让人笑掉了大牙。”   她目光轻蔑,完全不惧。   作为相府千金,满京城贵女她哪个不认识,这人她见都没见过,想必就是个不入流的小门户千金。   穿的也不是什么珍贵的料子。   她却完全没注意到掌柜的看到腰牌之后,那震惊的眼神,和颤抖的手。   “掌柜的,给我包起来。”   掌柜没回答。   沈月弘不耐的敲了敲柜台:“掌柜的!”   掌柜抬眸,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容:“抱歉了沈小姐,这些不能卖给您,是这位小姐先看中的。”   沈月弘愣了下,瞬间变成了羞恼。   “她那点钱买的起吗?!”   “可是沈小姐,您的钱似乎也不够。”掌柜瞥了眼她放在柜台上的银票:“这三样都是出自大家之手,加起来是一千二百八十两。”   沈月弘瞬间涨红了脸。   她是知道这家首饰贵的,所以特意多带了些,但也不过才整一千两。   旁边,云迢似笑非笑:“搞了半天,沈小姐您也没钱买啊。五十步笑百步,呵呵。”   呵呵二字,充满了无情的嘲讽,绝对是拉仇恨值的绝对利器。   “你!”沈月弘两眼冒火,恨不得撕了云迢那张脸,她深呼吸一口气,又恢复了那副冷傲的模样:“不够又如何,差的记在相府账上。”   “这……”掌柜皱眉。   这还是不行啊。   那位可是那府里的。   “这什么这,难道你看不上我相府?”沈月弘把一顿火全发给了掌柜。   掌柜:……   我太难了。   正僵持着,门口又有了响动,一身黑衣的影一进来,依旧一副酷酷的模样。   “芙姑娘,主子让我给您送些银票过来。”   云迢愣了下。   白羽却是眼睛一亮,迅速抢了过来,清点了一遍,顿时露出了笑容:“姑娘,正好够了,不用记账了。”   云迢眼睛一亮。   她接过,财大气粗的把银票往桌子上一拍,扬眉吐气:“掌柜的,全都包起来!”   沈月弘目光恨恨,看了看影一,又看看云迢,心底气的快吐血,面上还要不动声色。   她冷笑:“敢问你是哪家府上的小姐,改日我一定登门拜访。”   明摆着威胁的口吻。   云迢许久不曾被人如此冒犯了,心底戾气一起,就想送她一枚黑色芝麻团。   却有一道声音突至:“本王府上的。”   众人闻声望去。   就见门口站着个眉眼冷漠的俊美少年,一身贵气,一出现便是人群的焦点。   偏偏自带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让人多看一眼都不敢。   “王、王爷!”沈月弘又惊又喜,但又迅速反应过来,刷的看向云迢:“你就是那个缠着王爷的卖艺女?”   云迢:??   什么,你再说一遍。   什么叫本尊缠着他?睁眼说瞎话!   冷漠无情的摄政王旁若无人的走到云迢面前,瞥了眼柜台上的东西:“原来你喜欢这种东西,甚好。”   后来云迢收到一整套放在檀木箱子里价值万两白银的首饰时,才明白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   不过现在,云迢迟疑着点点头。   沈月弘看着尊贵的摄政王和那女人旁若无人说话的模样,简直要嫉妒疯了。   她很早就喜欢上这个冷漠俊美的少年。   后来他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就更喜欢了,做梦都想嫁入摄政王府。   可是他从来不与任何人接近,她根本没有机会。   结果就传出摄政王强抢民女的传闻。   她以为只是传闻,哗众取宠而已。   没想到,她却亲眼看到了摄政王对那个女人的不同,她咬着唇,咬破了都浑然不觉。   “殿下!”她忍不住喊了一声,希望那目光也能落在她身上。   然而那目光虽是如她所愿落在她身上,却没有半丝温度,看的她心都冷透了。   迟奕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王府不接待外客。”   沈月弘愣了一下,紧接着刷的白了脸。   他这是在回应她威胁云迢那句话。   ——本王府上的,王府不接待外科。   简直把她的脸往地上踩。   迟奕却觉得还不够一样:“本王府上的人,不容许任何人欺负。下回再有人这般,你直接反击回去,有什么事本王给你兜着。”   云迢抬眸看他,目光奇异。   这摄政王是不是对她太好了,好的她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他都这么随随便便对个陌生女人好吗?   云迢瞥了眼某女那青白的脸色,乖巧点头:“嗯,好的。”   沈月弘的脸又白了一个度。   迟奕微微勾唇:“还好有想要的?”   “没有了。”云迢摇摇头。   “那便走吧。”   迟奕领头,一行人出了首饰铺子。   徒留沈月弘一人傻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死死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眼底晦暗的情绪涌动。   那女人,真是碍眼!   必须除掉她!   不过,她虽然是相府千金,但相府在摄政王面前,显然什么都不算。   她出手不合适。   但有一个人合适。   她忽然勾起唇,阴毒的笑了。   出了店铺。   刚上马车,一样东西就从旁边抛来。   云迢下意识接住,是一枚玉佩,摸上去温温的并不凉,竟是用暖玉所制。   玉佩背面刻着一个字:奕。   “以后再有人欺你,便拿出这块玉佩,见玉如见本王。”   他不是什么多会说话的人,说完这一句,便翻身上马,策马离去。   云迢看着他的背影,有点愣神。 第46章 摄政王养的小姑娘超凶的(6)   这……   她怎么有种被宠着的感觉?   水墨问了句:“姑娘,可还有想去的地方?”   “不是没银子了吗?”云迢从呆愣中回神。   “银子是没了,可姑娘有殿下的玉佩啊。”白羽捂嘴偷笑:“有这玉在,姑娘您身无分文都能走遍天下。还能在各大钱庄提取现银。”   这玉竟还有这样的作用。   云迢稀奇的把玩了两下:“可这东西这么珍贵,王爷怎么就给了我呢?”   说到底,她还是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吧。   要是查出了她的来历——哦吼,那就是敌对关系了。   水墨和白羽对视了一眼,眼底却是了然。   “大概是看重姑娘,想对姑娘好吧。”两个丫头笑吟吟的,似是意有所指:“姑娘可得抓住机会了。”   他们王府,可还缺一位王妃呢。   云迢眨巴眨巴眼,将玉收了起来:“这京城可有什么好吃的点心铺子?”   “有的,拐过两条街就有一家叫酥香斋的,他家的点心是京城一绝。”   “那就去那里吧。”   “好的姑娘。”   云迢在酥香斋里逗留许久,现点了点心配着茶水吃着,后来又打包了一些走。   其实本意是想看有没有人联络她的。   据她所知,三皇子可是个急性子的,且心毒手辣,若芙任务失败还被带到了最忌惮的死敌面前,他为了防止秘密泄露,必然会杀她灭口。   但左等右等,什么也没等到。   云迢失了耐心。   便径直回府。   回到王府,云迢看了眼那些点心,因为回来的快,点心还是热乎的:“看看王爷在不在,在的话把这些点心送给他,就说,是我的谢礼。”   云迢对三皇子的想法拿捏的很准。   他的确是准备问出些东西就立刻杀人灭口的。   云迢在点心店里吃点心的时候,门外已经埋伏了一队精英暗卫。   但临到头,他又改了主意。   因为下属传来了市井中新流传的消息。   听闻摄政王对抢回府的姑娘宠爱有加。   为她一掷千金买首饰,还为她迁怒相府千金沈月弘,众所周知,那沈月弘可是京中第一美人,才艺双绝,且对摄政王也有那么点意思。   能为那姑娘迁怒沈月弘,可见摄政王对那姑娘当真是情根深种了。   百姓们津津乐道,像是亲眼看见似得。   于是,三皇子就立刻命令暗卫撤回。   因为他忽然觉得,眼下,若芙可能有更大的利用价值。   迟奕,那可是他大业上一条难缠的拦路狗。   他正愁没把柄把他给弄下去呢。   现在,却主动送到了他手上。   他最重要的暗卫,被迟奕带回了府,还情根深重的宠着,这就是他最有用的棋子啊!   至于若芙会不愿意?这怎么可能。   她是暗卫,从小被灌输着以主为尊的想法,且对他忠心不二、爱慕成痴,为了他都肯废了武功,献身给孟庆那种恶心玩意儿。   还有什么,是她不会愿意做的呢?   站在窗前,三皇子露出了势在必得又狠辣的笑容。   仿佛已经看到迟奕死在枕边人刀下的样子。   临到天黑透了,迟奕才策马回府。   他确实是有事的,作为摄政王,他就没有闲暇的时候。   回了书房,却见桌上放了个食盒。   打开一看,都是些点心,已经凉透了。   迟奕的墨眉不悦的皱起。   管家是怎么回事?   明知他最讨厌这种甜腻腻的东西,还送这里来。   打了个响指,一个影子突兀出现在他身侧。   手一指:“丢出去。”   影子点点头,将食盒拿起,正好书房门被敲了两下,陆丞不经同意就开门进来。   一看这架势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笑着挑眉。   “呦,这不是你抢回来的小姑娘给你送来的点心?就这么扔了不怕那小姑娘不开心?”   迟奕一怔。   “她送的?”   “对,谢礼。”陆丞拉了把椅子坐下,吊儿郎当的,满脸促狭:“今天在首饰铺里发生的事,可早就传遍大街小巷了。”   迟奕垂眸沉思。   影子尴尬的站在两人中间,也不知道是扔还是不扔。   陆丞使了个眼色:“愣着干嘛,还不放下,小心你家主子记仇削你。”   这话说的,好像他们家主子多小心眼似得。   影子愤愤的瞪了陆丞一眼,才放下食盒,自动消失。   迟奕微不可查的瞥了一眼。   在书桌前坐下来。   “这么晚,有事?”   陆丞又齐了:“哎,听说你在那小姑娘面前口若悬河的,怎么在我面前就惜字如金。”   迟奕瞥了他一眼,十足的漠然。   像是在说,你和她,能一样?   哎呦我这暴脾气!   陆丞一卷袖子,但一碰上迟奕的眼神就自动认怂了:“那什么,是有件重要的事跟你说的,三皇子今日调动了手下精英,就在你那小姑娘吃点心的时候,我猜,他怕是想杀人灭口。”   说完忍不住摇摇头:“啧,论起这心狠手辣,三皇子可是无人能及啊。”   迟奕微微眯眸,眼底冷光如刀。   “杀人灭口?呵!人现在是本王的,碰一下,死!”   陆丞嘴角抽抽,有些发怵:“喂,想杀人灭口的又不是我,你作甚对我这么凶……”   声音越来越弱,他连忙正经起来:“不过后来他又撤了人,我估计他是有什么阴谋诡计,你对你那小姑娘,还是不要太宠……”   迟奕一个杀气腾腾的冷眼扫过来。   本王做事,要你多嘴。   “行,你爱宠就宠,宠上天我也不管了。”陆丞用行动生动的诠释了什么叫怂:“不过宠归宠,还是要保留些警惕。兄弟一场……”   我可不想哪天听到你死于非命的消息。   说完不等迟奕回应,就果断溜之大吉。   偌大的书房里,点了十来盏灯,亮如白昼,灯火摇曳,迟奕映在窗棂上的影子也跟着摇晃。   他一人独坐,脊背挺的笔直,如他的风骨,永不弯折。   他忽然打开食盒的盖子。   随手拈了咬点心,慢吞吞的咬了口。   甜腻腻的,又因为冷了很久味道不佳。   迟奕的眉下意识拧成了川字,但又很快舒展开来。   他竟觉得,这味道也还能忍受。   本位面只重一个字:甜!! 第47章 摄政王养的小姑娘超凶的(7)   早上。   云迢没让白羽伺候,自己利落的穿好衣服。这种古代位面衣服挺繁复的,她该是头次穿,却有种得心应手的感觉。   她想,大概诸神时代,也是这一类衣服吧。   不过头发她却是弄不了的,坐在梳妆镜前托着腮,看着白羽一双小手在她头上灵活的动。   “呀!”   忽然传来水墨的一声惊呼,引来众人视线。   她刚推开窗,从窗上拿下个插着的步摇,细细的坠子摇摇晃晃的,底下还坠着三颗红宝石,一看就是珍品。   “姑娘你看,好漂亮的步摇。”水墨三两步跑到梳妆台边,喜不自胜:“这做工这材质,怕是比昨日那三样加起来还要贵重。也不知是谁送来的。”   “还能有谁。”白羽白了她一眼,却笑:“这等贵重的物件,咱们府上殿下还有谁能有。你反过来看下钗头,看看可有一荔枝印记。”   水墨利落的翻转过来看了一眼,惊奇道:“还真有。”   “那便是了,原先的老王妃也就是咱们殿下的母妃,生前最喜荔枝,老王爷为了讨好老王妃,特意定了这徽记,咱们府中宝物上都刻了这印记。而这宝库,只有殿下去得。”   白羽科普完,笑眯眯的看镜子里的人:“姑娘,殿下对您可真好。”   所以您可得记着,还得回报一二,比如,当个现任王妃什么的。   云迢完全没有理解她的深意。   只敷衍的点了点头。   因为在白羽说出“荔枝”二字时,云迢就被慑去了全部心神,她们说的什么完全没有听到。   荔枝。   又是荔枝!   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吗?   云迢又想起了上个位面在她耳垂坠了几十年的那对不规则荔枝耳钉。   她下意识摸了摸耳垂,却摸只到一个串子,是白羽为她戴上的一对丁香耳坠子。   不是荔枝耳钉了。   这个位面,也不是上个位面。   但她总有种感觉,迟奕和叶戾那家伙,定然有什么联系。   物件会消失,记忆会不同,但总会有东西不变的,比如……那胎记。   看来得像个办法,扒了看了一看。   不过这古代似乎对名节看的挺严重,穿的也是严严实实,不太好办呐。   不过她是何人?   她可是神祇,总会有办法的。   铜镜里柔弱却美丽的姑娘甜甜一笑,似是把人的魂儿都勾了去。   发髻上的红宝石步摇也一摇三晃的,给她添了三分贵气。   白羽看了又看:“殿下的眼光真不错,这步摇极衬姑娘。对了姑娘,今日天气不错,不如去园子里走走?”   “好啊。”云迢欣然同意。   接了别人的礼物,总得戴出去招遥一番让那人看看,他看到会高兴的吧。   而且云迢现在就想和迟奕拉近些关系,这才好看胎记不是。   不过失望的是,园子里空无一人,倒是有一堆隐晦的气息散落四周,大概是府上暗处的影子。   溜达了一圈没见着人,云迢就想回去了。   一个侍卫却匆匆赶来,冲她行礼:“芙姑娘,相府千金沈小姐递了帖子,说是为昨日之事登门赔罪,您看……”   他抬眸,带着问询。   云迢:??   她满头问号。   王府有访客,跟她有何关系?   “是来找我赔罪的?”云迢微微蹙眉。   那女人一看就心胸狭窄,记仇的很,不打击报复就不错了,还向她请罪?   “不是。”那侍卫一板一眼的:“帖子上说,是来向王爷赔罪的,说是昨日无意间冒犯了王爷,甚是不安……”   “hetui !”本尊信了你的邪!   分明就是找借口上门勾搭迟奕来了。   不过……   “她找王爷道歉,你找我做什么?王爷不在,不是还有管家?让他去回。”   “这……”侍卫看了她一眼:“王爷不是把掌家之权交给您了吗?”   “啥?”   掌家之权?   啥时候的事,没有的事!休得造谣。   白羽揪了揪她的袖子,小声提醒:“姑娘,那枚玉佩。”   云迢:……   这玉,到底是有多少用处啊?   忽然感觉抓了个烫手山芋,用处越多,这东西就越是重要,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   云迢忽然有种喘不上来气的感觉。   莫慌!稳住!   神祇大人吐了口气。   沉思了下,问:“我怎么回都可以吗?”   “自然。”   云迢又膨胀了,这大概就叫,有玉在手,天下我有。   “那就把人给我轰出去。”云迢微抬下巴:“再告诉她,王爷不会接受她的赔礼。”   说完就定定看着那侍卫,看他到底会不会这么做。   那侍卫愣了一下。   但竟是毫无异议:“是。”   很快,沈月弘和她的丫鬟,就被生生轰出了摄政王府,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看的一清二楚,脸都丢尽了。   她来的时候打扮的有多光鲜亮丽,走的时候就有多狼狈可怜,是捂着脸走的。   不过还是有看到她脸的,转眼把这事又往外一说。   好了,大家伙又换了个话题。   可怜的沈月弘小姐被无视了个彻底。   大家都在说,摄政王殿下抢回来这位小姑娘,貌似有点凶的样子。   也有人惊奇,这姑娘才入府没力气,竟然就拿到了掌家之权,连客人都敢堂而皇之的往外赶。   那可是丞相府千金,也不怕给摄政王招黑?   也不怕摄政王不高兴,将所有宠爱收回?   摄政王的反应很快就告诉了众人答案。   晚间回府听闻此事,他眼底毫无波动。   像是听了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末了拿著书,一边翻看着一边说了一句:“告诉丞相一声,好好教养子女,免招祸患。”   告诫,也是警告。   于是第二日,相府千金被禁足的消息就传遍大街小巷。   这下子人们是确认了,摄政王是真宠这抢回来的小姑娘啊,简直是要宠的无法无天的节奏。   而云迢那边,也有一丢丢变化,大概就是——胆肥了吧。   没过几天,又有一位贵女来访,这位可不得了,当今长公主,今上仅剩的一位皇姐,虽不是同母,但其母很会见风使舵,今上继位时就立刻举起支持的旗帜。 第48章 摄政王养的小姑娘超凶的(8)   所以在今上面前,这位唯一的亲姐还是很得脸面的。   不过让云迢记得她的原因是,这位长公主对摄政王迟奕情深不许,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   她身份尊贵,早就把迟奕视为囊中之物。   又嚣张跋扈,但凡世家贵女对迟奕露出那么点小心思来,她就会仗着身份给那人好看。   沈月弘除外。   因为丞相府便是长公主的外家,她们俩算是表姐妹。   如今长公主气势汹汹找上门来,定然和沈月弘脱不开关系。   当然,也是因为她。   爱慕迟奕小心眼的长公主殿下,听闻迟奕抢了个民女回府还宠上了天,长公主能坐得住才怪。   事实上,她忍到今天才找上门来,已经出乎众人意料了。   回忆完这些,云迢才意识到,这位摄政王殿下,还真是个招蜂引蝶的高手,引来的还个个都是重量级选手。   这不是为难她这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姑娘嘛。   这点就和叶戾不一样。   叶戾那家伙凶的很,顶着一张绝色脸蛋,却硬是吓得那些蜂蝶一步不敢靠近。   就算有那么点喜欢也给生生吓没了。   摄政王迟奕其实也是凶的,从他手段来说,那堪称凶残,不凶残也护不住那芝麻点大的小皇帝。   不过在普通人印象中,他只是冷。   冷漠的非比寻常,但这并不足以吓跑小姐们,反而更让小姐们疯狂迷恋。   好一个香饽饽。   云迢心底有点微妙的不爽,坐在凉亭下,八方不动:“回了长公主殿下,今日府上不见客。”   她这话一出,婢子侍卫们都错愕的看了过来。   他们怕是也没想到,这位“平平无奇”的小姑娘,胆肥了能这么硬气。   没办法,殿下宠的。   侍卫低眉顺眼的应了是,转身离去。   王府大门外。   一辆奢华刻着皇家徽记的马车静静停着。   尊贵跋扈的长公主殿下一身红色长裙,外罩同色轻薄纱衣,柔若无骨的倚靠在软卧上,艳光四射,妩媚多姿。   也称得上是个绝美佳人了。   不过这位佳人却有些不耐烦,一双美眸含着一点星火。   早几日以前,她就听闻摄政王带了一女子回府。   她虽然嫉恨,却一直没当回事,更没放在心上,摄政王那等矜贵的人,怎么会看上个下等人。   对于民间传闻也是嗤之以鼻。   直到今日,表妹沈月弘哭哭啼啼的找她诉苦,她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摄政王竟然是来真的!   她不屑和这种下等人说话,准备直接找上摄政王要问个清楚,并喝令他把那女人给丢出去。   可堵了几日也没堵到人。   她一气之下只能直接上门,亲自出手赶那女人。   谁知她屈尊降贵前来,这女人还给她摆架子!   马车在这里停留了一炷香,还不让进。   她就没受过这等屈辱!   长公主冷冷道:“去问问,怎么还没信儿。”   “是。”身边的宫女放下扇子,战战兢兢的应了声。   刚掀起车帘,就连刚才进去传话的侍卫匆匆赶来。   宫女连忙回身:“公主,传话的人来了。”   “哦?”长公主迅速坐直了身子,涂了寇丹的玉手将纱衣收拢,轻蔑一笑:“本宫这就去会会那不要脸的小蹄子。”   在宫女搀扶下,长公主踩着内侍的背,身子款款的走下马车,风韵十足。   然后下一刻,她嘴角的笑意就在被拦住时沉了下去。   “滚开!”   她毫不客气的斥骂。   侍卫分毫不让:“抱歉长公主,府里主子传话,王府不待客,长公主请回。”   什么?!   长公主一双美眸怒火熊熊,直接气炸了:“是那下等人的意思?还是摄政王的意思?”   “长公主慎言。”侍卫皱眉:“那是王府如今的掌家人,不容外人侮辱。”   “那就是她了。”长公主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只冷笑不已:“摄政王知道她这么狐假虎威、以下犯上吗?敢把公主拒之门外,她有几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现在,给本宫滚开,本宫还能看在摄政王的面上,留你们一命。”   侍卫分毫不让。   长公主气急:“来人,给本宫硬闯!”   身后的内侍和侍卫迅速上前,准备强闯。   王府侍卫脸都没变一下,刷刷拔了剑,一道道凛冽剑光如有实质,刺的人肌肤生疼。   同他们一比,长公主带来的人就是一群纸老虎。   傻眼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身体僵直。   就是长公主也被吓到了。   她躲在侍卫身后,花容失色:“你们这群大胆狂徒,还敢对本宫出手不成?!”   “我等并无此意。”侍卫依旧十分客气:“只是若长公主执意要强闯王府,我等也只能冒犯一二了。”   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放心,长公主身份尊贵,我等会注意分寸,不会伤了您。”   这句话不加还好,一加脸就更白了。   他这意思岂不是说,若她不是长公主,就只能血溅当场?!   长公主吓得不行,只能咬牙:“撤回来!”   内侍等人如释重负,赶紧簇拥着她退回来。   长公主却仍是不甘,她看着那巍峨的大门,目光含着恶意:“今日之事,本宫记下了!转告那个下等人,本宫不会放过她的。她真以为,摄政王那样矜贵的人会看上她个出身下九流的下等人?迟早有一日,摄政王会对她厌倦,而那一日,就是本宫杀她之日!”   侍卫眉头一皱,眼底生出两分杀气,提剑向前一步。   长公主如惊弓之鸟,惊叫一声,狼狈的爬上马车,其他人也不敢再停留,架着马车就落荒而逃。   于是继沈月弘沈大小姐丢脸之后,长公主的面子里子也一起丢到了九霄云外。   由于她的皇室身份,更是让百姓们津津乐道,乐此不疲。   长公主回宫就倒在床上大哭了一场。   她的母妃又气又心疼,决定为女儿教训下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下等人。这却暂且不提。   看着奢华的皇家马车丧家之犬一般逃离。   云迢乐不可支。   刚才长公主被恐吓时,云迢就站在大门内斜角,看了个一清二楚,那位长公主却看不到她。 第49章 摄政王养的小姑娘超凶的(9)   看到她出丑的样子,云迢心底那点不爽才消散。   但又浮起一些愧疚来,人家可是尊贵的公主,却被吓成这个样子,真是不太好。   大度的神祇大人决定送长公主殿下一点补偿。   云迢笑眯眯的丢出葡萄核那么大的一个灰团子——自从上个位面结束,虽然因为人设崩了导致任务失败,云迢却意外发现灰团子变大了一些。   霉气自然就更厉害了一些。   哎呀呀,长公主殿下接下来的日子定然会五彩缤纷,异彩纷呈,跌宕起伏,趣味横生的。   千万不要太感谢她哦。   毕竟对神祇大人来讲,这只是一点点举手之劳嘛。   几日后饱受摧残精神崩溃的长公主殿下:本宫还真是谢谢你的大度和好意了啊!   云迢笑眯眯的准备回去,但目光却不经意的扫到一道身影。   迟奕?!   他怎么回来了?   刚才的事,他看到了多少?   云迢一双微圆的猫瞳直勾勾的盯着那人,心底波涛汹涌。   迟奕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也抬眸,两双目光直直对上。   云迢下意识就垂下眼眸,略有些心虚。   到底是刚干了坏事,从普通人的角度来讲,甚至是胆大包天,大逆不道的。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不高兴。   眼底忽然出现一双黑色短靴,金丝勾边,如衣服一般绣了大片暗纹,端的是低调奢华。   云迢心紧了一下。   下一刻,一只微凉的手指勾着她的下颌,强迫她抬起头来。   对上某人淡漠却漂亮极了的眼。   “赶人的时候不是挺能耐,这会儿怎么怂了。”   “我没怂。”云迢一本正经的:“我只是在低头沉思。”   迟奕的嘴脸勾了勾:“强词夺理。”   云迢高贵冷艳脸。   呵,你猜强词夺理,你全家都强词夺理。   本尊“hetui”你一脸!   “怕本王怪你?嗯?”迟奕压低的声音,配着那一声婉转的嗯,简直像把小勾子,把人勾的挠心挠肺的。   云迢脸如火烧一般,不自在的撇开视线。   始作俑者却浑然不觉,转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的目光凝聚在自己身上,微凉的手指碰了碰她的脸颊。   微有些惊讶:“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还这么烫?莫非是病了?”   他两句话像三伏天的冰水,把昨天浇了个透心凉。   如果说叶戾是个恃美行凶的妖艳贱货,这就是个不解风情的高岭之花。   云迢心底啐了一口。   这都不懂。   无怪乎母胎单身十几年。   云迢忍不住拍掉他那只手,这么仰着脖子看人怪累的,尤其他们身高差距略大。   迟奕这家伙今年也才十九,离掌权不过两载,却把一朝文武能臣压的死死的。依仗的大概是长得高气势足吧。   十九岁,得有一米八往上,在这个年代,已经是极高的了。   原身今年不过十四,这个年代的女子都早熟,她也不例外,身段纤细苗条,在女子中也算高的,可往迟奕面前一站。   好家伙,巨人和小矮人。   衬的她一弱柳扶风的大美人成了个娇小玲珑型的小可爱。   这样的话,大概就不能像上个位面那样,把人按在树上或墙上占便宜了。   踮起脚尖都不够啊。   这对她扒衣看胎记计划也有些不利。   看着忽然走神陷入沉思的小姑娘,迟奕的表情是这样的(’ι_‘)   他下意识摸了摸他的脸。   都说他姿容无双,堪称世间第一美男子。   多少女子看到他的脸就移不开视线。   怎么到这里,就失效了?   他皱着眉,掐了下小姑娘还略带婴儿肥的小脸,或许是用力大了些,那白皙的脸蛋上顿时留下两个指印。   迟奕迅速收回手,背在身后,一脸深沉,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云迢却因为脸上那点痛清醒过来。   她仰头,有些费劲的看了他一眼:“我没病。”   顿了顿:“那殿下会怪我吗?我可是得罪了最尊贵的长公主殿下,如果她跟皇上告状,那是不是会对殿下造成一些损伤?我岂不是给殿下惹大麻烦了。”   “没有。”   迟奕面色无波:“这算什么大麻烦,一个长公主而已。”   一个长公主、而已?   这不屑又傲慢的口吻,爱了爱了。   “那什么才算大麻烦?”云迢顺口一问。   她没指望得到答案,迟奕却很认真的思考一番,才回答:“谋朝篡位。”   云迢:……   “若是你想谋朝篡位,对本王来说,还是有些棘手的。”   看,他说的是棘手。   只是棘手而已。   云迢仰望着他,感觉他的整体形象都在她心底拔高了一截,整个人都发着光那种,简称光辉的形象。   对他的佩服,如那高山仰止,滔滔不绝!   这座大靠山,稳了。   看来只要不把这天给掀了,她都能一路横着走了。   两人很快就默契的略过长公主不提。   在王府石子路上,并肩而行。   云迢不小心踩了石头歪了一下,他就迅速握着她的肩扶稳,又迅速收回手。   他的事情到底很多,到了分叉口就得分开。   “王爷慢走。”云迢一双猫瞳弯弯,笑的甜甜的。   迟奕停步,鬼使神差的揉了揉她的发顶,目光落在那支步摇追下的红宝石坠子上。   “很好看。”   云迢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下意识摸了摸,一本正经道:“嗯,是王爷选的好。对了王爷,你喜欢吃荔枝吗?”   她突发奇想的问了一句。   “荔枝?”   迟奕愣了一下:“那是本王母妃最喜欢的水果,本王……不喜欢也不讨厌吧。”   “那……王爷可有字?”云迢紧张的看着他,试图寻找更多的,他和叶戾的相似点。   “有,奉渊,是父王亲自所取。”迟奕老老实实的回答,虽看着依旧冷漠,面无表情的,却愣是透出那么几分乖巧的味道来。   奉渊……   不是荔枝,也不是厉知。   云迢轻吐一口气,也不知道是说失望还是不失望。   但,也不能就这么草率下定论。只是个字不同而已,相比起这一处不同,相似点更多一些。   而且,就算不是同一个人,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   反正都是绝世美男子。   云迢下意识忽略了心底那点异样。 第50章 摄政王养的小姑娘超凶的(10)   “你……很喜欢点心?”迟奕想起那晚甜腻腻的点心。   “嗯,喜欢。”云迢乖巧的点点头。   只要好吃的,本尊都喜欢。   不过他突然问起这个,是什么意思?   云迢斜着眸打量他。   却被猝不及防的摸了头,迟奕面无表情,眼底的光却柔和了些:“快回去吧。”   不等云迢说话,他收回手大步流星的离开。   那挺直的脊背,如崖上青竹,永远压不弯似得。   她以为那只是随口一问,直到晚间用膳,多了几道精致的点心。   尝了一口,和酥香斋的味道几乎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云迢不信邪的又吃了一块,还是那个味道。   水墨才道:“殿下知道姑娘喜欢点心,特地从酥香斋请了位大师傅回来。另外,还有两位大师傅离的远着,大概明天才能到。”   云迢看看点心,那齁甜的口感一直甜到心里去。   一句喜欢,就这么大费周章,只为她开心。   这个人也太好了吧。   而且,虽然平日里很少能见到他,却感觉他的好已经浸透入她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待她回过神来时,已经被他的气息全然包围。   如果是其他人这么做,估计就是心里深沉,有意为之。   但是想起迟奕那冷漠的脸,她就确定不了,他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   应该是无意吧。   但不论有心无意,神祇大人这颗神心是被勾动了。   这这这……这简直是引神犯罪造吗?!   第二日清晨,水墨又在窗棂上发现一对短钗,上头镶着好几颗又大又圆的珍珠,完美无瑕。   金步摇承宠一日就被打入冷宫,这对新钗簪在云迢发髻间,心灵手巧的白羽还特意为她梳了个新发式,就为了搭这对钗。   滚圆的珍珠如清晨颤颤巍巍坠在叶子上的露珠,衬得镜子里的柔弱美人儿也多了几分清透和灵动。   云迢在王府里逍遥似神仙时,外面却掀起了轩然大波。   还是因为公主被拒之府外这事。   本来只是街头巷尾闲谈两句,这两日却甚嚣尘上,闹得沸沸扬扬,谁都知道摄政王殿下带回去的那位姑娘有多恃宠而骄,连当朝长公主的面子都敢下。   在人们心底的形象,顿时急转而下。   多的是人看好戏,看摄政王殿下什么时候厌倦了她,失去庇护后,她会怎么被曾经得罪过的这些人扒皮抽筋。   或者看皇室会不会为长公主出头,处置了这个不知好歹的女子。   等了好些天,也没等到皇室对摄政王府有什么动作。   小皇帝依旧对摄政王万分倚赖,信任有加。   倒是丞相府忽然遭了殃。   那位在家闭门思过的大小姐沈月弘匆匆被定下门亲事,对方倒也算名门望族,可惜不是京城势力,甚至与京城相隔千里。   一月后,她就得远嫁他乡。   据说还是宫里下的旨,都不给丞相府反对的机会。   这波操作看呆了一群吃瓜群众。   说起来,京中贵女,如果不是情非得已,是绝不外嫁的,宁可嫁入一不上不下的官员家中,也不愿嫁给一方望族。   因为权势中心聚集在京城,各家势力全靠联姻来合作往来,增加亲密度。   也只有在京城里,才能达到利益最大化。   而且远嫁出去,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面,若是被婆家苛待,也没法找娘家撑腰。   被磋磨死,也只能怪自己倒霉。   但现在,沈月弘就即将面临这未知的命运,身为丞相府千金,全京城第一贵女,她会面临这样的处境是谁都没想到的。   但皇家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   大概是这位沈月弘小姐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触怒了天家威仪。   也有人想到了云迢。   沈月弘曾挑衅摄政王府那位姑娘,依着摄政王对她的宠爱程度,不会是摄政王为了给美人才……   但没人敢说是摄政王的错,说他冷漠无情,不怜香惜玉。   反倒是又给云迢加了一比账。   云迢:??   这怪我喽?   皇宫,净思殿。   贤太妃的住处。   锦被下凸起一个人形,传出细细的呜咽声。   年仅三十依旧年轻貌美的贤太妃坐在床边,心疼的拍了拍那人形:“好了,莫哭了,母妃已为你出了气,下月中,沈月弘就得远嫁出去,这辈子你都不用再看见她了。”   呜咽声一停。   过了半晌,那锦被掀开,露出张巴掌大的妩媚小脸,一双眼因哭过红红的,显得越发美艳。   “真的?”   “当然是真的,母妃什么时候骗过你。何况她竟不知好歹敢算计你,总得付出代价。”贤太妃眼底闪过阴毒。   长公主破涕为笑。   她最是好脸面,被那贱人拒之门外的事却传的天下皆知,把她的脸狠狠按在地上踩。   本来只是桩随时会被取代的饭后谈资。   母妃也告诫她忍忍。忍忍就过去了。   谁知道越闹越大,这一查,才知道是沈月弘在背后捣鬼。就是想借她的手,除掉那个若芙。   若芙本来就是她定然要除掉的人。   但她无法忍受被人利用,还是这种让她面子里子丢光的方式。   所以,现在她就得到了如今的下场。   活该!   长公主柔若无骨的靠在贤太妃身上,声音娇滴滴的,美眸里却全是狠辣之色:“母妃,那……那个女人呢?你帮我尽快除掉她好不好,女儿真的无法忍受她站在弈哥哥身边。站在弈哥哥身边的,只能是我!”   “放心。”贤太妃拍了拍她的手:“那个女人活不长了,母妃一定会让你得偿所愿。”   母女俩相视一笑,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风情万种,以及如出一辙的狠毒。   没几日,市井中就悄然变了风向。   长公主狼狈遭遇被刻意弱化,几乎没人再提起,而关于云迢的恶意言论却越来越多。   她多么恃宠生娇,目中无人,甚至演变成了她恶毒又心机。   云迢:……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本尊太难了。   不过,没几日,这些碎嘴的人就遭了报应。   这个和茅房结下不解之缘,那个头疼欲裂,发热体虚,千奇百怪的什么都有。   骂的越狠症状越严重。   天道:让你们欺负我媳妇儿!上天罚!! 第51章 摄政王养的小姑娘超凶的(11)   尤其说的最狠的那几个,直接烂了嘴,现在连话都没法说了。   医馆里头人满为患,外头还排着长长的队伍。   闲聊闲聊,闲的都自顾不暇了,哪还有时间编排别人,京城里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皇宫里,听闻此事,贤太妃也没太大的感觉。   淡淡挥退了来人。   优雅的修剪着兰花。   长公主急的不行:“母妃,计划都失败了,您怎么还坐的住,一点感觉都没有。”   贤太妃面色无波,眼底有淡淡的不屑:“这算什么计划,不过是小孩子玩剩下来的,拿来用一用,本就没打算借这个打垮人。”   长公主半信半疑:“那接下来怎么办?”   “等着。”贤太妃把剪刀递给长公主:“母妃去见见皇上,你替母妃修剪修剪,也好养养心性。”   长公主有些不大乐意:“哦。”   贤太妃走后,长公主有一下没一下的剪着枝叶,神思不属的样子。   宫女忍不住提醒她:“公主小心些,这刀利着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乌鸦嘴作祟,话音刚落,长公主就捂着鲜血淋漓的指头,哭叫不已。   净思殿顿时一片混乱。   有人去请太医,有人扶着长公主坐下。   长公主脸白如纸,险些疼晕过去,她咬着牙恶狠狠的看着已经呆立原地的提醒她的宫女。   “来人,给本宫把她拖出去,拔了舌头,打二十大板!”   宫女惊恐跪地:“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啊!”   但很快就被扭送出去,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后,就再无别的声音。   最后的结果,也只会是死了。   在场宫女噤若寒蝉,心底忍不住恐惧起来。   一个时辰后,贤太妃才匆匆赶回来,一看到女儿的样子眼睛都红了。   她更狠,直接让人把一殿宫女拉了下去,除了心腹之外全都杖毙。   心腹们也挨了十板子,完了还要忍痛在殿中伺候。   贤太妃心疼的抓着长公主的手,看她一张艳若桃李的小脸惨白惨白,满头大汗的。   她知道什么才是最好的良药,压低声音道:“你就等着吧,摄政王府那个小贱人,很快就得意不起来了,你且等着吧!”   “真的?”本来昏昏沉沉的长公主竟勉强挤出了点意识:“好,我等着。”   她浑然不觉,在这句话落下的时候,头顶本来淡了一丝的黑气又黑了回来,甚至更黑了一点。   也不知道是不是近墨者黑的效应,有些许黑气从她们交握的手上,传到了贤太妃身上。   她本来福气高照的面相,顿时蒙了一层黑气,还是一道污染就洗不掉那种。   这对母子,要倒霉了。   谁让他们算计的,偏偏是尊贵的神祇大人。   这日退朝后,小皇帝主动挽留迟奕,在御书房里,说了一些话。   “朕听闻王爷喜欢上一女子,疼宠备至,可那女子身份低微,且有貌无才,怕是不配王妃之位。”   “不过若王爷喜欢,一切都不是阻碍,朕觉不会阻拦。但天下悠悠之口难堵,王爷还是要提前考虑一番。出身已是无法改变,不过却可以提升才学。”   “女课那边还有几个名额,朕为你留了个名额,要不要送去你自己决定。”   迟奕看着手上印着花纹,带着淡淡花香和墨香的帖子,沉思了片刻。   对于小皇帝那些话,他全当耳旁风吹过。   什么身份低微,什么配不配?他要宠的人,只关他的事,其他人,咸吃萝卜淡操心,管不着!   身份够不够,人配不配,他知道就好。   他想的却是,那女课名额寥寥,全京城贵女却趋之若鹜,那应该是个不错的地方吧。   女子都爱去,不知道她想不想去。   他把帖子收起,对着帝王也依旧冷漠异常:“臣回去问问她再做决定。”   小皇帝倒是惊了下。   看来果然如传闻一般,王爷真的是喜欢极了那女子。   向来独断专行,对他这个皇帝都强硬无比的人,居然也会在她面前放软姿态,说一句“我问问她”这样的话。   小皇帝心里挺不是个滋味的。   已是深夜。   云迢坐在窗边看话本子看的津津有味,头顶一个婴儿拳头那么大的夜明珠,把房间照的十分明亮。   “姑娘该睡了,明儿再看吧。”白羽轻生劝说。   云迢正在兴头上,精神奕奕:“你们去睡吧,我不困,再看会儿再看会儿。”   这一看就又是小半个时辰。   几个丫鬟都困倦不已,哈欠连连了。   正在这时。   叩叩!   门被轻轻敲了两下,在这寂静的深夜里,惊悚的很,婢子们一个激灵,仿佛全身过了遍电,寒毛直竖。   白羽和水墨这两个也不例外。   “谁?”白羽警惕出声。   却无人应该。   没一会儿,又是“叩叩”两声,不紧不慢的,像是抠紧了人的心尖一样。   几个丫鬟已经报团取暖了,仿佛这样就不会有事了一样。   满屋就昨天一个例外。   第一遍是看的专注没听见,第二遍是听见了,却反应截然不同。   怕?   那是不可能的,要怕也是那些妖魅鬼怪怕她这个神祇。   云迢是兴致勃勃的,甚至还带点诡异的兴奋。   她看的这个话本子,讲的是一狐妖看上了一书生,为了留住他,在荒郊野岭变出个豪华大宅院,当书生夜宿之时,那美貌妖精就夜半时分,轻轻叩响门,娇滴滴的说一声:“公子,更深露重,奴家陪你一道可好?”   然后,就顺理成章,好事一成。   云迢看的心都是火热的,忍不住想着,会不会也有个倾国倾城的男妖精,大半夜的来敲门,自荐枕席。   还是像叶戾那样貌美的男妖精。   这想什么来什么。   大半夜的,真的有人叩响了她的门。   云迢赶紧翻身下榻,鞋子都没穿好,踩着就飞奔到门口,水墨白羽都没来得及阻止。   手已放到门栓上,云迢忽的又收回来,整理了下衣服,才准备拔门栓。   适时,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就落入耳中,把云迢所有的心潮澎湃都给浇灭了。   “是本王。”   哦,迟奕那冰块的声音。   男妖精深夜来访,有何贵干?且听下回分晓。 第52章 摄政王养的小姑娘超凶的(12)   那就不是什么貌美的男妖精了。   云迢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的开门,斜靠在门扉上:“王爷这么晚来,有事?”   目光有些挑剔的在男人身上打量。   就说这在外貌身材来讲,摄政王正好满足条件。   他要真是男妖精就好了。   她打量迟奕的同时,迟奕也在打量她。   兴许是时间太晚,又有些乏,她也懒得伪装,漫不经心的模样,有几分慵懒,偶尔流转的目光,有一丝令人忌惮的危险,但又转瞬即逝,仿佛只是错觉。   总之和他们前几次见面,她乖巧的模样截然不同。   还是这样好看些。   月色下,迟奕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本王能进去吗?”   这句话很有歧义!   尤其对刚看过话本的云迢而言。   就像是某种暗示。   云迢瞬间站直,眉眼弯弯:“当然可以,王爷请进。”   把婢子们遣出去,云迢有些殷勤的请人坐下,又倒茶倒水的,迟奕喝的时候,她就托着腮,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那双黑漆漆的眸,在夜间从猫瞳进化成了猎豹的瞳,紧盯着猎物,随时准备扑上去。   迟奕可疑的顿了一下。   他侧眸,和云迢一般漆黑的眸黑寂无光:“看够了吗?”   一本正经的口吻,死气沉沉的脸色,这句本该很苏的话,硬是给他说成了念悼文一样的口吻。   云迢:……   她瞎了。   怎么把这种人看成个男妖精?   男妖精知道了得委屈的哭死。   云迢假笑:“看够了。”   她坐正——本尊反正现在是一眼都不想看。   感觉看一下就进棺材。   迟奕:……   他怎么好像被嫌弃了?   沉默片刻,他才说起今天的正事:“本王得了一个女课的名额,你可想去?”   女课?   云迢在记忆里翻找了一下,才找到一些关于女课的只言片语。   所谓女课,便是女子所上的私塾,是由皇家牵头开办,上课的也都是当世才女。   但名额甚少,只有四品官员以上的嫡系小姐才有资格去女课进学,有资格还不一定能进。   总之能在女课进学的,都是众人公认的世家贵女,一女出嫁百家求,所以这女课,便是世家贵女们争破了头都要上的。   若是当初原主家没获罪,大概也是其中一员,到了年纪择一良偶,风光大嫁。   从思绪中回神,云迢拍板:“去!”   女子扎堆的地方就少不了热闹,肯定很有意思。   “好。”迟奕表情淡淡,将名帖放在桌子上:“时间不早,早些休息,本王告辞。”   说完,他就要起身离开。   云迢没打算起身,只是余光一瞥,摄政王形单影只,整个房间,只有他们孤男寡女二人。   她心头一动。   这似乎,是个好机会。   下一刻,她便闪身掠去:“王爷,我送你。”   几乎一眨眼的时候,她就幽灵般出现在摄政王身后,纤白小手直冲他后颈而去,并成功的抓住他的后领。   还不等用力,身前那人一退一进,云迢就脱了手,而那滑不溜丢的人,已站在几米外,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你……”   云迢猫瞳一眯,打断他的话:“再来!”   到手的人给跑了,简直是奇耻大辱!   下一刻,她再度出现在迟奕面前,那鬼魅般的速度,连迟奕都惊了一下。   却毫不影响他躲开的速度。   这小小的闺阁里,两位卧虎藏龙的高手你来我往,你进我退,瞬间切磋了几十招。   最后还是云迢用了神力,棋高一着。   小手死死把人按在墙上,背对着她,云迢微微气喘。   却毫不迟疑的去抓迟奕的后领,结果是把后领压下来了,里面还有一层,再拽下来还有一层。   云迢都呆了:“你怎么穿这么多!”   迟奕默不作声,头侧向另一边,似乎在赌气。   云迢踮起脚,整个人几乎都压在了迟奕身上,吃力的去看他后颈,但因为身高差距,以及衣领折叠的角度,还是失败告终。   浑然不觉自己温软的身体贴上去,迟奕整个僵住的身躯。   这、这……   云迢小声骂了两句,干脆上手扒衣。   结果一个不留神,迟奕找到机会就挣脱而出,云迢眼疾手快的抓住他的衣服,迟奕毫不留恋的抽身,外衣被吞下当头罩在云迢身上。   眼前一片漆黑的云迢:……   本尊有一句mmp 不知该对谁讲。   她恨恨把衣服拽下,看着那还在晃动的窗棂,有些气恼。   第二次了!   这厮属泥鳅的吗,这么能躲!   不过最令她扼腕的是身高,好不容易逮住了人,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能看到了,结果功败垂成。   于是在水墨问明天吃什么的时候,云迢恨恨的说了一句:“大骨汤!”   骨汤补钙,听说能长高?   第二日清晨,水墨一如既往的去开窗,却见窗棂上空荡荡的,她有些意外。   “王爷今天怎么没送东西过来?”   白羽也有些惊讶:“竟是没有吗?大概是昨夜来过,亲手赠与姑娘了?”   “没有。”云迢托着腮,恹恹的任她摆弄:“不必吃惊,接下来一段时间,怕是都不会收到什么东西了。”   ??   水墨和白羽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疑惑。   白羽有些小心翼翼的询问:“姑娘,昨夜你和王爷,是出什么事了吗?”   想想昨晚确实有些古怪。   她们进来的时候王爷已经离开了,从大开的窗子不难看出,王爷是跳窗走的。   这着实不像是王爷能干出来的事。   且来时都从正门进了,怎么走时反从窗户走了?   云迢微顿。   淡淡道:“没事,能有什么事?”   白羽:……   这是在磨牙没错吧,没错吧。   “哦,他倒是拿了个东西给我。”云迢将一张帖子扔在桌上:“呐,就这个。”   白羽低头看了一眼,水墨也好奇的凑过来看。   看清是什么东西后,两人顿时瞪大了双眼。   连最稳重的白羽都有些失态。   “竟是女课进学函!”白羽忍不住惊叹:“这东西可是很难得的,殿下居然为姑娘弄了来,可见殿下对姑娘真的很上心。” 第53章 摄政王养的小姑娘超凶的(13)   “我对他也挺上心的。”云迢哼了一声。   而且不止想上心,还想……   可惜他好像对那种事抗拒的很,那为什么把她带进王府,宠着纵着,连王府的人都误会了。   他到底打算怎么样?   她沉思的时候,白羽和水墨已经跑到一旁,凑在一起讨论的热火朝天。   “这件怎么样,配那套红宝石头面必然华贵非常,艳压群芳。”   “不好不好,去进学不宜太过耀眼,被比下去的恐怕会给咱们姑娘使绊子。”   云迢本漫不经心的听着,听到这里耳朵忽的竖了起来。   “……箱子里的大多都是店里买的成衣,不若请个人进府,给姑娘现做两身吧。女课进学还要今日,应当来得及。”   “这个好,还是白羽你聪明。”   隔日里,女裁缝就进了府,恭恭敬敬的为云迢量身。   说要求的时候,云迢无视了白羽的眼色,径直道:“我喜红,就做几身红色的吧。”   红色虽耀眼,但女子多含蓄,时代也以温婉为美,少有要求穿红的女子。   况且红衣少有人能压的住。   这位姑娘姿色是够的,只是这气韵偏弱了些,怕是不好驾驭。   “姑娘,不如再挑挑?”   “不必了,就要红的。”云迢很坚定。   对于红,她有种天然的好感,会忍不住心情雀跃。大概是因为她本就喜欢红色吧,她从木棺里醒来时,就穿着一身火红,肆意张扬。   进学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定制的衣服提前一天便送到。   屏风后,一道火红的身影转出来,发如鸦羽,肌肤赛雪,眉目如画,炽烈如火。   白羽和水墨都看呆了。   原本以为姑娘长相偏柔软,平日里性子也软和,应当是压不住这红衣。   却没曾想,竟那般浑然天成,就像红色就是为她而生的一般,惊艳灼人,美不胜收。   她依旧是平日里眉眼淡漠的模样,白羽竟莫名看出几分目空一切的霸气来。   好像是王爷附体,啊不,女装王爷一样。   云迢也很满意。   在镜子前转了圈,弯弯唇角:“走吧。”   她一马当先,白羽和水墨愣了一下才跟上。   到了大门口,马车已经停在门前。   路边来往的路人忽然看到一团火从王府里走出来,都不由被吸引了视线。   “那就是摄政王带回来的姑娘,看起来气势很足啊。”   “美是美,就是一看就很凶。”   “凶怎么了,反正摄政王喜欢,也轮不着你们。”   云迢没听见旁人的议论,径直上了车。   然而一掀车帘,她顿时僵住了。   “你怎么在这儿?”   车厢里端坐的正是她以为早已上朝去了的摄政王迟奕,他一身蟒袍,玉冠束发,整个人就像盘旋的巨龙,威势惊人。   小桌上摆了一摞奏折,他正拿着一本看,另只手拿着支朱笔,时不时在奏折上勾画一下。   闻声头也没抬:“上来坐好。”   不用说她也会这么做。矮身钻进车厢,直接坐到迟奕旁边。   他提笔的手一顿,奏折上出现一团晕染的红。   他随意的勾掉:“你离本王太近了。”   “哦。”   云迢坐的稳稳当当,完全没有挪动的意思。   迟奕:……   他之前那十多年岁月,没和女子打过交道,感情生活一片空白,云迢是他唯一一个接触的女子,也是唯一一个让他头疼的女子。   他干脆不做声,不动如山的批改奏折。   马车已经开始行进,却十分平稳,放在桌上的茶水,晃都不晃一下。   往常一起坐车的水墨白羽都没上来,显然都是知道他在的。   云迢没打算放过他,托腮盯着他:“怎么,王爷是改变主意,同意我看了吗。”   迟奕眉头一拧,语气瞬间变得硬邦邦的:“不同意。”   “我只看一下,真的。”云迢好声好气的打商量。   “不行。”迟奕的语气整个寒了下来,一双沉沉的眸盯着云迢,大有你再不死心就把你丢下去的意思。   云迢:……   这有点,过于害羞了吧?   她只是看看后颈有没有胎记而已,这么简单的事,干嘛搞得这么复杂呢对不对?   迟奕又看了会儿奏折。   忍不住开口告诫:“你是女子,怎能随意看男人的身体!”   云迢:??   她只是看个后颈,怎么就上升到整个身体了。   云迢好生冤枉。   冷笑一声:“什么叫随便,我可是很挑的,不是王爷您这样的极品,我才不屑看。”   啪嗒。   迟奕手中的笔直接掉了笔。   这反应太大了吧……   迟奕轻咳一声,俊脸像面瘫,一点表情也没有。也没管掉下去那支笔。   合上奏折,一本正经:“今日你说的话,本王就当没听见,出了这马车,这种话不许再讲。否则……”   云迢丝毫不怵,甚至很好奇:“否则什么?”   “否则本王便罚你。”迟奕用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给云迢施加压力,意图恐吓:“本王手里有多种刑罚。随意一种就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想试试吗?”   呦,好吓人呐。   可惜,没半点杀气的恐吓,就是纸老虎,一戳就破。   云迢好整以暇:“王爷你舍得吗?”   迟奕:……   他盯着一身红衣如火,时而霸气时而狡黠的女子,心底默默道:舍不得。   他舍不得。   世人都说摄政王冷心如铁,能眼也不眨的对人下杀手,能面不改色的对犯人施加刑罚,更能不动声色的,把朝堂众臣玩弄于鼓掌之中。   可是在这个女子面前,他好像和那个冷血的摄政王分离开来。   从第一眼就有些在意,破天荒的让人将她带走,也不为别的,就为带到家里,藏起来,好生养着。   对着她,也总有对别人没有的宽容和在意。   会给她送首饰,会给她买厨子。   如果不是遇见她,他也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一面,一个截然不同的摄政王。   但……   但昨晚那般,未免太快了吧。他还没想到那么多。   少年摄政王抿了抿唇角,虽然依旧是面无表情,那双黑眸里却流露出一丝反差极大的委屈来。   然而下一刻,一个黑影就扑了上来。 第54章 摄政王养的小姑娘超凶的(14)   迟奕甚至没来得及反应,脖子和腰身一紧,某人就如八爪鱼一般缠上来。   他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两只手架在空中,却不知道往哪里放。   忍不住冷喝:“下来!”   “不可能!”云迢哼了一声,就着这个姿势去扒迟奕的后领,只是还没用力,就被抓住手腕,铁钳似得。   “放开。”她声线压低,充斥着危险。   “不放。”迟奕瞥了她一眼,眼底的暗光让人胆战心惊,他试图把人从身上扯下来。   云迢吃痛:“嘶——”   迟奕几乎是反射性的放松力道,下一刻,云迢唇角勾起个得意的弧度,迟奕一惊,只后颈一凉,一只小手钻了进去。   不由咬牙:小狐狸精!   狡诈!   迟奕忽的侧身,将后背封在死角。   云迢手已经摸到了后颈,可再有天大的能耐,也不能把自己的脑袋伸到死角里去看。   云迢:……   她咬牙:“我就看一眼,你至于这么严防死守吗?”   迟奕垂眸,一言不发,少年眉眼狭长,唇红齿白,发丝微乱,看起来像是被欺负的无害少年。   云迢被迷了心窍,放柔了声音:“我真的就看一眼,就看你后颈,别的地方绝对不乱看,好不好?”   “不好。”   少年抬眸,眉眼又恢复了往常的锋利肃杀,仿佛刚才那美色撩人的一幕都是云迢的错觉。   他抓着云迢的手腕,毫不留情的从身上撕下来。   摆明了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云迢还没见过这么难摆平的人,要是叶戾那家伙,巴不得她这么欺负他。   带了气,云迢干脆坐到离迟奕最远的地方,侧着头不知道看哪里,就是不看他。   免得看了来气。   不过,你以为本尊这么容易就会放弃了吗?   天真!   等着吧,你的后颈本尊看定了!   到了目的地,马车刚停稳,车夫还没转头,就觉身后一道风蹿了过去。   侧头一看,一身红衣的女子已站在门下,冷冷瞥过来一眼,便如一团火,轻飘飘进了门。   “姑娘,等等我们!”   水墨和白羽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提着裙摆追上去。   这……   车夫错愕的看看女课大门,又看看车帘:“王爷?”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寂。   就在他以为里面没人时,终于响起了自家主子那低沉熟悉的声音:“换个地方停车。”   “是。”   进了女课,云迢的气慢慢平息下来。   有些好奇的打量女课。   上个位面有学生们上学的地方,叫学校,虽然她没去过。   而这个位面男子为尊,他们读书的地方叫私塾,天下能让女子进学的,唯此一间,称女课。   她沉睡了一万年,人间沧海桑田,风云变幻,大抵是和神明时代完全不同的。   所有新鲜的事物,对她都有一种吸引力。   女课是由皇家牵头建成,来的又都是大家贵女,自然是不缺钱,修建的甚好。   本身是个四进的宅院,到处透着一种雅致感,一路走来,随处可见繁花似锦,伴着飘荡的墨香,身在其中,身心都宁静下来。   刚走过外院,穿过一道垂花门,一穿着白衣黑边,浑身透著书香气的侍女站在道边,冲她温和一笑。   “可是摄政王府上的若芙姑娘。先生已等着了,请随婢子来。”   她盈盈一拜,也不管云迢三人是什么反应,转身带路。   云迢三人跟上。   很快就到了一处书房,见到了女课的院长,以及三位女先生。   这几位都是才名远扬的当世才女,都有一样令人拍板叫绝的才艺。难得是并不清傲孤高,甚至很温和。   并没有因为云迢这个尴尬的身份,而区别对待。   几人为云迢讲述了一些女课的规矩课程,便由其中的琴夫子带云迢去上课。   女课并不是只有一个班,而是分梅兰竹菊四个班,初入学都是菊班,等进学一段时日后,视表现而入其他班。   今日菊班,正是由琴夫子授课。   一踏进竹楼,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十几双眼落在云迢身上,带着不善的打量。   尤其是在看到她那张扬的红衣,以及精致的容貌,那打量的目光就变了质。   琴夫子声音温柔似水:“这位是摄政王府上的若芙姑娘,往后便和大家同窗进学,同为学子,大家要互相照应。”   大家贵女们跪坐在案后,乖巧听话:“是,夫子,”   琴夫子满意的点点头,指了指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若芙,你便坐那里去吧。”   “是,夫子。”   云迢微微屈膝,走向自己的座位。   白羽跟在身后,等她落座之后,将文房四宝一一摆放在案上,便跪坐在她身后。   ——大家都是这般的,毕竟总不能让矜贵的小姐们自己研磨,所以每人都会带个伺候笔墨的丫鬟。   琴夫子也在上方坐下,开始授课。   一堂课很快过去。   琴夫子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云迢正提着笔练字,骤然就感觉,周围的气氛不太一样了。   她慢吞吞的抬眸。   对上周围一圈不屑又高傲的目光。   哦吼,来事了。   “你就是不要脸勾引王爷的乐女?”一少女踱步到她案前,也是长了一副好相貌,可惜一脸刻薄相:“长得也不怎么样嘛,连那翠莺楼里的头牌都比不过。”   翠莺楼,京城最下等的风月场所。   将她比作那里的头牌,可谓是极恶毒的话了。   云迢歪着头,笔头抵着脸,如雪的肌肤没有一丝瑕疵,笑盈盈的:“小姐长得倒是极好看,当那翠莺楼的头牌绝对是绰绰有余了。”   “你!”少女没想到她竟会这么原话堵回来,顿时气红了脸,尤其在这么多同窗面前深觉丢了颜面,一怒之下一巴掌扇了过去:“下贱之人果然嘴臭的很,让本小姐来教教你规矩!”   云迢唇角微勾,漫不经心的抓住她的手腕。   “教规矩?是这样教吗?”   话音刚落,少女只觉腕上一股力道,迫的她不得不俯身向前,下一刻,一巴掌落在脸上,看似轻的力道,她却直接被打翻在地。   “啊!”   少女惨叫一声,捂着脸有点懵。 第55章 摄政王养的小姑娘超凶的(15)   “凌香!”   和少女交好的小姐连忙跑过来,将好友抱住,愤怒的指责:“你也太过分了,居然敢打凌香,我要告诉夫子,女课不留你这种人!”   “……”云迢托着腮,友好的慰问:“这位小姐,敢问你是眼瞎还是耳瘸,看不见也听不到是你这位好友来找我的麻烦。如果两者都有,干脆摘了捐给需要的人吧,留着浪费了。”   金娇玉贵的千金哪经历过这种粗蛮的辱骂。还是来自现代的嘴炮攻击。   被骂的一愣一愣的。   反应过来,眼泪已经在眼圈里打转。   于是又有一千金跳出来指责:“才刚进学第一天,你就打了凌香,骂哭了蕊蕊,果然是不安分的下等人!我们女课绝容不下你!”   云迢揉了揉太阳穴。   “眼瞎耳瘸的怎么这么多,烦人呐。”   虽然声音低,但房间就这么大,不少人都听见了。   那千金气的柳眉倒竖:“你又骂人,简直不可理喻。等着,我这就去请夫子!”   她起身,正气凛然的往外走。   像极了为民除害的女中豪杰——可惜只是她畅享的。   云迢啧了一声。   真是一群,不见棺材不落泪的。   下一刻,手一抖,手中的笔化作一道残影。   叱——   告状千金停住脚步,眼睛瞪得老大,脸色瞬间白成了一张纸,有些机械的转动脖子,看着那擦着她额头飞过,插入墙壁的毛笔,入木三分,笔头还在嗡嗡颤动。   如果她刚才多走了一丝,那笔插的就不是墙了,而是她的……   想到这里,千金忽然腿脚一软,跌坐在地。   “小姐!”她的丫鬟直接吓哭了:“小姐你没事吧小姐,别吓奴婢啊!”   余光里瞥见一抹火红的裙摆。   千金吓得后退,白着脸看着面前红衣如火的少女,眼底满是恐惧。   “你……你别过来!我可是翰林院士府上的嫡女,你……你若是敢伤我,我爹……”   她带着哭腔的威胁卡壳,呆呆的看着少女从身前走过,看都没看一眼。   那是最容易让人发怒的不屑,千金却巴不得如此。   云迢握住笔杆,将毛笔拔下,在指尖转了两圈,笑吟吟的俯视吓坏了的少女:“怕什么呢,我只是来捡我的笔。方才手滑,吓坏了小姐,真是抱歉。”   “没、没事。”千金艰难的扯了扯嘴角,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等云迢走回自己的座位,捂脸的凌香已经灰溜溜回了自己的座位,为她出头结果被骂哭的蕊蕊也不哭了。说要告状的翰林院家嫡女更是被婢子生生拖回了座位,缩成了只鹌鹑。   其余有恶意的还没来得及出手的,更是一个比一个安分,老老实实端坐着,大气都不敢喘。   云迢托着腮,满意的半眯着眼打瞌睡。   很好,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真以为她老老实实来女课,就是为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吗?   错!   那多不符合她神祇的身份。   所以她的目标其实是——做女课一霸。   吓得姑娘们全都叫她霸霸!   这才符合她霸气又高贵的神祇身份。   而称霸女课,从菊班开始。   头顶,从开局就在装死的毛团一脸麻木。   这人设,崩到没边了。   崩到捡都捡不起来那种。   算了,大人开心就好。   自暴自弃. jpg   身后,白羽呆滞中透着崇拜,看着自家姑娘,敬畏之情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院中树上,冷漠的少年摄政王缓缓扯开一个微小的弧度。   做的很好。   如此,本王便不用担心了。   一阵风吹过,树上空无一物,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女课只上小半日。   下午未时,即三点左右,便下了学。   菊班的女学生们最是积极。   几乎是夫子前脚离开竹楼,后脚学生们就溜了个没影,那脚步匆匆的样子,像是走慢了就会被妖怪拖走。   妖·云迢·怪托着腮,看着白羽慢条斯理收拾桌上的文房四宝。   白羽收拾的其实挺快,但一抬眸就看到了一室空空。   她忍不住看了云迢一眼:“姑娘,你是不是把她们吓得太狠了些,要是她们回家告状怎么办?”   “怕什么?”云迢毫不担心:“反正,有你们家王爷顶着呢,他可是说了,只要不是谋朝篡位,他什么都能给我扛着。”   有如此资本,自然要肆意妄为一翻才不浪费。   白羽:……   她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出了女课的门,早上那辆马车已经等着了。   掀开车帘上去,又看到了某人。   云迢都有些无语了:“王爷你这么闲的吗?”   迟奕手边又多了一摞奏折,他头也不抬的勾画着:“第一日进学,可还适应?”   “适应,我遇到了一群十分可爱的同窗,想来以后一定乐趣多多。”   云迢脑海中回放的,却是凌香被打懵的脸,蕊蕊要哭不哭的样子,还有那位翰林千金吓软了腿的样子。   真是太可爱了。   迟奕的嘴脸可疑的抽动了一下。   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高兴就好。”   只是,那些千金贵女们,怕是不抬高兴。   “自然。”云迢略带骄傲:“她们也会很高兴的。”   迟奕:……   呵呵,本王信了你的邪!   第一日接送,迟奕只是出于不太放心,但看到云迢的彪悍表现以及“厚颜无耻”之后,迟奕就彻底放心了。   该不放心的,是菊院那些千金们。   从第二日起,就是昨天独自上下学了。   说起来还有点淡淡的失落呢。摄政王太忙,每天正事一堆,少有能见到的时候。   尤其是马车里这样狭小的空间里,如此近距离的相处。   美人如斯,哪怕什么都不做,看着也是赏心悦目。   不过这点淡淡的失落,很快就被在女课称霸的快乐给抹去了。   其实第一天回去,千金们确实是告了状,尤其是挨了一巴掌的凌香,回去就扑在娘亲怀里呜呜哭泣并告状。   直把她娘亲给心疼的,扬言要找云迢算账。   谁知凌香一抬头,那娇嫩的脸上什么痕迹都没有,不信邪的找了大夫来看,竟说没有被打过。 第56章 摄政王养的小姑娘超凶的(16)   既然无中生有,凌香父母的怒火自然就消了下去,任凌香怎么哭闹,都没再管。   犯不着为了一点女孩子们之间的小矛盾,而得罪那女人背后的摄政王殿下。   凌香内心是绝望的。   爹啊,娘啊,女儿真的没说谎啊,女儿真的被打了啊,你们为何都不信呢!   有凌香父母这般不信且息事宁人的,自然也有疼女儿不管不顾跑到女课来找茬的。   比如那叫蕊蕊的少女,其祖父是朝中二品大员,最是疼这个孙女,自己上朝来不了,就派了三个儿子来女课示威。   可惜云迢都还没来得及出手,迟奕那边就有了动作。   三位中年男子示威到一半,就忙不迭的滚了。   走时看云迢那眼神,活脱脱在看个当世妖姬,祸国殃民的那种。   云迢:……   搞清楚,本尊是神祇,从立场上讲那是正道之首,祸国妖姬那简直是污蔑!   无论如何,经此一役,云迢在菊院的名声彻底打响,如愿以偿成了菊院一霸。   无情的欺压着一群可可爱爱小白花。   “宋同学,你吃的那是什么,看起来怪香的。”   “是、是奶娘做的点心,芙、芙同学喜欢,就全、全给你了。”宋同学依依不舍的把点心奉上。   “唔,怪好吃的。”云迢将空盘子递过去的时候,顺口说了一句:“要是以后天天都能吃到就好了。”   于是,从那天起,宋姑娘带成了两人份。   “陈同学。”笔杆子戳了戳背,陈同学战战兢兢的回过头来,对上芙同学好看却吓人的脸,芙姑娘微勾着唇角,眼底却不见半分笑意:“昨日贪睡忘了课业,能否借陈同学的课业一观?”   陈同学松了口气,如蒙大赦的把课业双手奉上。   于是,菊班名副其实的女学霸陈同学,就成了云迢抄作业的对象。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林同学这一手茶艺极佳。”   “孟同学这绣工真不错,栩栩如生。”   “周同学的画工真是一绝。”   于是,厚颜无耻的云迢,喝上了林同学的茶,戴上了孟同学亲手做的荷包,还拥有了一副周同学出品的全身小像……等等。   跟在云迢身边的白羽,已经有些恍惚。   等等,这个发展趋势,怎么感觉不太对劲?   云迢凭着自己的本事混的有声有色,有滋有味。   很快一个月就匆匆过去。   即将迎来第一场女课考较。   女课考较对于梅班贵女们来讲,只是一场平平无奇的考核,检验一下自己学习所得。   但对其余三班贵女来说,却是极重要的,关系到能不能通过审核,进入更好的班。   菊班的想进竹班,竹班的想进兰班,兰班的想进梅班。   兰班和竹班,只要成绩达到标准就可进入。   最难进的是梅班。   除了极高的要求之外,还要有时运。因为梅班人数是固定的,只有当一个学生离开,才能有新学生补充进去。   梅班学生离开,一般情况下只会有一个原因——婚期已定,回家待嫁。   即将出嫁的女子,便和其余人不一样了。   所以说,进梅班,一切看时运。   恰好,上月有一女子即将出嫁,梅班空出一个位置。   兰班五六个达到标准的预备役正熬夜苦读,为了这一个名额挤破了头。   这个可以理解。   不过令人难以理解的是,菊院的学生们也一改往日懒散,一个个拼命过了头,就为了竹班那不受限制的名额。   学生夫子们都看得一头雾水。   她们怎么会知道,菊班学生们拼搏的动力,只是为了离开云迢这个恶魔。   她们再也不想过这种被欺压的生活了!   一想到这里,姑娘们奋笔疾书,又卖力了几分。   如此,无所事事甚至昏昏欲睡的云迢,就显的格外突出了。   不过,也没人管她。   不过一个以色侍人的低贱女子,眼皮子就是浅薄,似这等人,看一眼都觉得污了自己的眼睛!   ——此乃除菊班学生以外所有学生的想法。   考核临近,对云迢确实没什么影响。   吃的好,睡的香。   下了女课还会带着两个婢女在街头闲逛。   对有些人来说,却是不一样的。   比如迟奕。   考核之日宣布之后,接送云迢上下女课的马车上,又出现了摄政王殿下的身影。   一成不变的蟒袍,永远看不完的奏章,区别只在于是一摞还是两摞。   他也不督促云迢看书温习,更不多说只言片语,只默默坐着,存在感已经足够惊人。   云迢沉默了三天。   这三天都在想同一个问题:他到底来干嘛的?   第四天,她忍不住了,一上马车就手撑着车壁,将高了自己一头的摄政王落在狭小的角落里,问出了这个问题。   迟奕皱了皱眉,反看过来,虽然没说话,意思却很明显: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你都要问?   云迢磨了磨牙,又俯身过去一切,狭小的空间更小了。   迟奕抬手握住云迢的胳膊,晃了晃手里的奏折,略有些不满:“你有些过了。”   都影响到他批改奏折了。   云迢:……   她气的拍了下摄政王的额头,啪的一下十分响亮。   “先回答我的问题!”   迟奕脸一僵,出身显贵又少年得意的他,所有人都在他面前毕恭毕敬,小皇帝都得视他脸色行事。   第一次被人这么冒犯,只觉得脑袋瓜子嗡嗡的。   没觉得疼,就觉得难以忘怀。   他愣了三秒反应过来,狠狠抓住云迢的手腕,表情也是狠厉的:“放肆!”   云迢一点没怕这只纸老虎。抓手腕都只敢做做凶狠的样子,半点也不疼。   她凑近了些,笑眯眯的问:“我还敢再放肆一些,王爷信不信?”   这样近的距离,呼吸交缠着,一抬眼能看到少女细如白瓷毫无瑕疵的肌肤,一双略圆的眸像猫瞳,是最无害的样子。   但他却知道,这猫瞳的主人有多无赖狡诈。   比如现在。   迟奕压制着呼吸,有些不自在的侧过头。   “听闻女课每月的考较极为重要,学生们到了考较前就会焦虑不安,日日不得安眠,为了让学生们放松心情,父母会在考较前陪着,好好照料。” 第57章 摄政王养的小姑娘超凶的(17)   顿了顿,他目光变得极为认真:“你是王府中人,同在女课,别的学生有的,你也不能缺。”   这就是排面!   讲究!   云迢莫名被触动了一下,哦了一声,眼珠子游移了两圈,乖巧的坐回原地。   冲摄政王殿下笑的软甜可爱:“王爷真好。”   迟奕目光冷冷的看着她,直到她承受不住,轻咳一声若无其事的将目光转移到外面,他才收回目光。   一丝不苟的整理好被云迢弄乱的衣服,继续专注的批改起奏折来。   年纪尚轻,活的像个老干部。   也是他一张精雕细刻的脸占尽优势,否则说他三四十也是有人信得。   经过这一段不太愉快的插曲,云迢以为怕是又有失去和美男近距离接触的机会了。   却没想到,第二日上女课,马车上又看到了迟奕。   不知怎的,云迢心底忽然滋生出一丝蜜糖一般的甜,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欢喜。   这欢喜一直持续到未时下学。   云迢向来独来独往,又慢吞吞的。   如往常没什么不同,堂上人走的空荡荡的,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云迢和白羽才悠悠的出了菊班的门。   一般这个时候,全女课的学生都走的差不多了,一路上几乎碰不到个人。   今天却是个例外。   慢悠悠行直花圃,就连见花圃中心,乌泱泱的围了好些人,梅兰竹菊四个班的学生都有。   这是怎么了?   云迢不想过多好奇的,也没太大兴趣,可惜出女课,这里是必经之路。   她不想过去都得过去。   那就过呗。   神祇大人什么时候怕过事。   走近之后,已经能看清楚情况,一群学生中间是个同样一身红衣,生的妩媚妖娆的女子。   学生们围着她,脸上都带着敬畏和小心翼翼。   这敬畏和菊院学生们面对云迢时的敬畏不同。   菊院学生对云迢的敬畏是对实力的敬畏(假的)   而这些女子,是对身份的敬畏。   云迢瞬间就知道了这女子的身份。   ——长公主殿下。   那一瞬间,云迢脑海中闪过了一句话。   啧,这是不是就叫做,不是冤家不聚头?   冤家的气场玄之又玄,但显然是存在的。   比如在云迢想到女子身份时,位于人群中央众星捧月的长公主殿下,忽然抬眸,穿过人群落在云迢身上。   脸上的笑光速消失,变成了极致的厌恶和寒冷。   她极大的反差傻子才会注意不到。   小心奉承笑的跟花似得学生们默契的向云迢看来。   当即有人皱起了眉:“你在这里做什么,不怕脏了长公主殿下的眼!滚!”   话音刚落,她就觉得后背一凉,仿佛被某种可怕的生物给盯上一般。   同时接收到了几道震惊又怜悯的目光。   在场菊院学生们共同的心声:连这个恶魔都敢惹,你疯了?!   这人显然接收不到别人的脑电波。   不过强大的求生欲望让她识相的闭上嘴,不敢说话了。   云迢这才收回目光,对眼前的一切都视而不见,淡淡一笑:“各位,烦请让个路。”   话音一落,菊院的几个学生几乎条件反射性的让到一旁,引起了众人的错愕。   不过也只是错愕。   其余人笑吟吟的站在必经之路上,眼底是寒冰似的冷漠和讥诮,没有半点要让路的意思。   长公主端坐在亭中,笑看着这一幕,好心情的喝了口茶。   “若芙姑娘,不好意思了,我们有事相商,你今日怕是不能从这里过了,如果着急,不如绕路好了。”   旁边有人默契的接了一句:“长公主殿下,出去的路就这么一条,怕是没路可绕。”   “啊?那可怎么办?”长公主演技浮夸的表示了关切:“那若芙姑娘,请你就从这花圃上走过去吧。”   这花圃是夫子们精心侍养,全都是名贵品种。   今天云迢从这里踩过去,明天就会被夫人们给恨不得弄死。   所以踩是不可能踩的。   主要是万物有灵,云迢可舍不得这么践踏,与其践踏花草,不如践踏一些,没眼色的东西。   云迢不合作。   长公主却毫不担心,她微抬下巴:“若芙姑娘不肯,还不去帮帮若芙姑娘。”   话音刚落,几个学生对视一眼,就快步向云迢走来,抬手就要一起把云迢推进花圃里。   云迢脸上却并没有露出她们想看到的害怕和恐慌。   她只稍微一侧身子,同时抬起了脚。   下一刻,四个学生伴随着惨叫声一同跌进了花圃里,她们运气不好,这一片正好种的玫瑰,玫瑰有刺,一掉进去,顿时被扎了一身伤。   这凄惨的模样吓坏了所有人。   包括长公主。   她脸色大变,骤然起身,一掌拍在桌子上,怒喝:“若芙你好大的担子,竟然敢在女课里,众目睽睽之下对同窗下手,你真以为身后有个摄政王就可以真的无法无天了吗?”   “对啊,我就是可以无法无天。”云迢笑着拍拍手,拍去并不存在的灰尘 第58章 摄政王养的小姑娘超凶的(18)   “你别欺人太……啊!”那女子话没说完,身体就一歪,咕噜噜从亭子上滚下去。   这一刻,仿佛连空气都寂静了。   众人看着云迢的目光,恍若看着一个恶魔。   云迢面不改色,淡淡道:“这个动作倒是不难,就是蠢了些,还会脏了衣服。所以,还是小姐您自己滚着玩吧,我就不奉陪了。”   她回头,摆了摆手,笑靥如花:“各位,明儿见。”   说完就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良久,才有人战战兢兢的抱怨。   “长公主,在您面前,她居然还敢这么嚣张,也太不把您放在……”   长公主忽的俯身一扫,只听哗啦一声巨响,石桌上的茶具砸在地上,碎片飞溅一地。   女子们尖叫着躲开,却还是有躲闪不及被碎片划伤的。   但看着长公主那暴怒的模样,谁也不敢表现出来。   长公主媚眼含冰,冷冷扫了众人一眼。   目光幽深,仿佛凝聚着一个黑色漩涡:“若芙是吧,好的很!弄不死你,本宫这个长公主也不必当了!”   最终还是不欢而散。   今天的一幕幕,却在众人心底留下了一片抹不去的阴影。   接下来女课安分了几日。   转眼就到了考较那日。   到女课时,幽静的园子极为热闹,多了许多陌生的面孔,和女课的学生们坐在一起说说笑笑。   女课考较是个特别的日子,所以特准许学生带家长,一起观看。   女课学生们穿着也与往常不太一样,都穿着比较干练的骑装。   因为骑术也是今日考较项目之一。   不知道是不是云迢的错觉,她一进园子,骤然安静了许多,无意瞥见一些人躲闪的目光,云迢明白了,还真不是她的错觉。   不出意外,就是因为那天的事了。   她的凶名估计已经传遍女课四班了吧。   挺好的。   离女课第一霸,也就一步之遥。   随便找了个空处坐下,背靠在树干上,长腿搭着一块石头,手里抓着一把瓜子,磕的贼香。   唔,焦糖味儿的。   喷香!   今日没有人数限制,白羽和水墨都跟着来了。   白羽去倒茶,水墨看云迢的目光总若有若无的往人堆里飘,自以为猜中了她的心思。   笑嘻嘻道:“姑娘莫急,王爷说了,他去宫里交代一下,定会赶在考较前赶到的。”   云迢:……   不是谁跟你说,她在想他了?   云迢仰头看水墨,很正经的强调:“我没有在想他,别乱说。”   水墨捂嘴,一副我懂的表情:“好的,奴婢不乱说。”   云迢:……   像是被强行灌了口热汤,吞也不是,咽也不是。   云迢凶狠的龇牙。   没过多久,长公主也浩浩荡荡的到了,她也云英未嫁,亦是女课学生,就读梅班。   她排场大的很,身后四个宫婢,宫婢后又跟着八名侍卫,一身红色骑装,气势十足。   似乎是看见了她,冷笑一声,投过来一道阴狠视线。   云迢下意识低头看了眼。   好巧,她穿的也是红色骑装。   “姑娘,温度恰好,可以喝了。”白羽柔声细语的将茶水递给她,瞥了那边一眼:“还是姑娘穿红的最好看,谁都比不过。”   云迢忍不住翘起嘴角:“白羽你什么时候也学了水墨,嘴这么甜。”   “奴婢可没学,奴婢只是说实话。”白羽眨眨眼,有几分俏皮:“王爷定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云迢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向门口看去。   果然见迟奕一身蟒袍大步走来,像是携了一身风雪,寒气逼人,所过之处,硬是空出一条大道来。   “摄政王!”   高贵冷艳的长公主一看见迟奕,瞬间从母老虎变成了小兔子,惊喜的露出笑容,起身快步迎上去。   然而迟奕直接错开步子,与她擦肩而过。   长公主僵在原地,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能感受到所有人看笑话一样嘲讽的目光。   尊贵的长公主,连倒贴人家都不愿意要。   真是丢人!   僵了好半天,她才咬着下唇,慢慢转头。   却见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径直走到那个卑贱的乐女面前,和她说话。   长公主那一瞬间的怨恨达到了顶峰。   一双好看的凤眼,却充斥着疯狂的杀意。   若芙,你必须死!   今天,谁都救不了你。   她甩下一个冷哼,转身离开。   云迢就那么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俊美无双的男人,穿过人海,直奔她而来。   现在就站在她面前,长身玉立,贵不可言。   可能是刚从宫里出来,一身的气势,很是迫人。   水墨和白羽这两个丫头早识相的走到一边,留给他们独处的机会。   云迢仰头看着,觉得眼有点酸,眨了眨。   下一刻就觉得一只手落在她头顶,轻轻揉了揉。   冷漠无情的摄政王迟奕说:“不必紧张,尽力就好。考较成绩不好也没关系,本王不会嫌弃你。”   像极了上考场前笨拙安慰孩子的家长。   云迢:……   谢谢,本尊并没有安慰到。   本尊也不缺家长!   她狠狠拍下这只敢在神祇头上动土,还不是第一次的手。   冷笑:“王爷就那么肯定,我考较成绩会很差?”   迟奕可疑的顿了一下。   又伸手摸了摸头,嗯,真软。   从善如流的改口:“那本王就静候佳音,看你摘得魁首。”   云迢:……   你直接改名墙头草王吧。   又毫不留手的拍下那只手,却拍了个空,却是迟奕挨了两回打,警醒的提前收回。   没打到,不爽翻倍。   云迢看着迟奕的目光,犹如在看个将死之人,那深切的怨念,几乎化为实质。   迟奕犹豫了一下,又把手伸到云迢面前:“不如,你再打一次?”   云迢:……   她竟无话可说。   不过不打白不打,云迢迅速抬起手掌。   但是又有些落不下去了。   少年摄政王养尊处优,一双手修长细腻,如白瓷一般,指节分明,椭圆的指甲如白玉一般莹润,指尖一点粉红,又添了三分可爱。   简直如同完美无瑕的艺术品,让人都舍不得碰一下。   但那细白的手背上,已经多了一小块红印,如白玉有暇,让人恨不得把始作俑者拖出来打死。   摄政王有点可爱呢。 第59章 摄政王养的小姑娘超凶的(19)   始作俑者云迢:……   冷静。   自裁这种想法太危险了,pass 掉!   她捏住那小手,近距离欣赏,欣赏够了,才抬起手,轻轻的拍了一下,轻的都不像是拍了,而是像摸。   怎么觉得有些猥琐,像是故意吃豆腐一般。   云迢皱了皱眉,迅速松了手。   迟奕却没有收回手,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   “可消气了?”   云迢下意识抬眸,却在对上他的目光时,愣住了。   世人皆知冷漠无情的摄政王,那双总是黑沉没有一丝光的眸,在看着她的时候,平静的犹如一潭清泉,倒影出她的轮廓。   虽然在其中没有看到向叶戾那样热烈的爱慕和霸道的占有,却能感受到那平淡之下,深藏着的纵容。   像是看着自家的孩子无理取闹,却心甘情愿的纵容,那无形中的宠溺,甜度满分。   云迢眼神闪了闪,竟有些无法承受。   同时也很费解。   没有看到喜欢,却又纵容宠溺,这个摄政王的脑瓜子里,到底填了什么东西?!   迟奕道:“如果还没消气,本王准许你再打一次。”   “真的?”   云迢微眯了眼,视线紧锁他的目光。   他神色不变,轻轻颔首:“真的。”   于是云迢又抬手,轻轻拍了一下。   这次捏着人家的手,干脆不放开了。   “我还是没消气怎么办?”云迢眨巴着眼装无辜,却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无理取闹。   “继续。”迟奕继续纵容。   云迢就真的再拍了一下,开心的嘴巴都合不拢。   她像是喜欢上这个游戏,拍了一下又一下,每拍完一下,都要矫揉造作的说一句,还没消气怎么办?   迟奕眼也不眨,从始至终都在重复那两个字:继续。   “啊!我死了!”水墨捂着心口,和白羽咬耳朵:“白羽,你有没有觉得,王爷和姑娘这个样子,好甜!”   她奇怪的歪歪头:“明明看上去也没什么啊,就是拍拍手,怎么就感觉齁甜齁甜的呢。”   白羽也有点承受不住,不过比水墨还好那么一点:“大概是因为你还没找到自己那一半。所以不懂有情人之间的甜蜜。”   扎心了!   水墨捂着心口差点当场哭出来。   忽然她福灵心至:“白羽,你不也没有另一半吗?”   “对啊。”白羽镇定自若:“所以我也不懂。”   水墨:……   你赢了真的!   白羽看向她们家王爷和姑娘,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其实有一句话她还没说。   ——有些人之间的气氛,是不需要看不懂的,只要感受到就好。   就比如此刻的他们,那般幼稚的动作,看上去却甜的齁,甜的掉牙。   “王爷和姑娘果真般配。”白羽合掌,眉眼弯弯:“真希望王爷早些行动,咱们摄政王府,也是时候多一位王妃了。”   拍了十来下,云迢终于后知后觉,此刻的行为有多么幼稚。   就跟幼儿园的小盆友过家家一样。   毫无神祇的格调。   轻咳一声,云迢收回手。   迟奕像个工具人,这么久表情都没变一下。   “消气了?”   “消气了。”   他这才收回手。   云迢总觉得仰头看他不自在,犹豫着拍了拍身侧:“你要一起坐吗?”   云迢坐的是河畔树下,底下垫着青草,小腿及以下,则是干净的石块。   但对养尊处优的人来说,怎么都是不干净的。   但迟奕只是略迟疑了下,便一掀袍摆,在云迢旁边坐了下来。   摄政王在此,他即使什么都不做,都牵动着所有人的眼球。   刚才被拍了十几下,已经让人觉得难以置信。   如今看着他直接坐在草地上,一些人惊的下巴差点掉了。   众所周知,摄政王迟奕曾在众目睽睽之下说过:“本王有洁癖,脏东西不要放在本王眼前,否则后果自负。”   哦,现在就没洁癖了啊。   怎么还区别对待呢?   女课学生们看的着实红了眼,女子谁不爱美男,况且还是手握权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满京城女子,有一半都想嫁给迟奕。   不止是觊觎摄政王妃这个尊位,更是觊觎这个人。   她们都曾以为,摄政王这样的人。生来血就是冷的,哪怕他将来娶妻生子,恐怕也不会比让人多出半点温情。   他就像个高高在上的神,情之一字对他而言是总不可能出现的累赘。   但现在,冷漠孤高的摄政王被拉下了神坛,在喜欢的人面前,露出了和普通人一样的纵容宠溺。   可惜,那个人却不是她们。   她们还得眼睁睁看着摄政王殿下对那个女人好。   那一瞬间,心痛的像是被人在心上划了好几刀,碎成一瓣瓣的,拼都拼不起来那种。   好在,并没有给她们太多时间心痛。   考较开始了。   全院考较,但由于各班标准不同,考较内容也各有差异。   作为最差的菊班,考较项目是最少的。   只有琴棋书画及骑术五项,这五项,也是菊班平日里所学内容。   夫子站在上首,每人负责一个班。   负责菊班的是琴夫子。   她点着人名,将人数点够便带去另一个院子。   院子里已摆放了二十几张案桌,文房四宝各有一套。   云迢冲迟奕点点头,和众人一起入席,考较正式开始。   而廊下围着一群参观者,小声的讨论,不敢打扰到学生们考较。   在这些人中,迟奕依旧是最耀眼那个。   最耀眼的就是他身侧空无一人的壮景。   就连白羽和水墨都离的远远的,站在人群里张望。   考较五艺,琴是弹一曲指定曲目,由琴夫子判定分数。   棋是两两对弈,前五名为甲等,五至十名为乙等,十名往后为丙等。   书是如男子科考一般,做一张夫子们共同出的考题,其中包含琴棋书画等知识,还包括一些时事,算是最难的一项。   这一项,是由夫人们共同看过,一个个评分。 第60章 摄政王养的小姑娘超凶的(20)   风华正茂的少女们面容姣好,珠钗环佩,彩衣着锦,纤纤素手执笔,露出分明的骨节。   一眼看去,正是一片好风景。   而云迢,在这一片风景里也是最瞩目的那一个。   可能是她过分精致的眉眼太过出众,也可能是她有意无意带着的那一丝懒散,流露出和大家闺秀们截然不同的风情。   场中男子,目光不知不觉就落在她身上。   “这是谁家的小姐,如此出众,我竟无半点印象。”   “明明是一样的执笔动作,为何觉得她的就是格外好看。”   “真想去问问小姐芳名。”   公子们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   谁也没看见那边的摄政王一张俊脸已经一点点黑了下去,一身煞气无形扩散开来,让周围的人下意识又移远了些。   “佳人执笔画春风,吾观佳人春心动。”   有人拿着扇子,做了两句酸诗。   然而下一刻,他觉得后背一凉,下意识转头瞥了一眼,正好对上一双冰冷的眸,吓得打了哆嗦。   “快、快别说了,摄政王看着呢!”   他连忙提醒身旁的同伴。   迟奕微微眯眸,收回视线。   耳边那恼人的叽喳声终于消失,清净了许多,能安安静静的看了。   一片安静里,谁也没注意到,一行人从垂花门下走来,也找了个角落静静看着。   领头的男子一身锦袍,五官端正,浓眉鹰眼,也是个端方的美男子。   只可惜身上的郁气,冲淡了身上那与生俱来的贵气。   他看着场中,一身红衣娇美动人的女子,眼眸微微眯起。   又看了看不远处,长身玉立无人敢近的迟奕。   “三皇子……”文弱瘦小的姚沛轻声喊了一句。   因为夺位失败,当今小皇帝又不肯给他封王位给封地,他如今依旧保持着三皇子这个尴尬的名头。   “姚沛,你过来看,若芙是不是不太一样了。”三皇子眉头紧锁,心底那点异样感挥之不去。   姚沛看了几眼,摇了摇头:“还是一样的,殿下是不是感觉错了?”   错了?   大概吧,毕竟人还是那个人。   “或许是攀了高枝,心气儿就高了。”三皇子扯了扯嘴角,神色阴郁:“毕竟不用再跟着本皇子这个落魄主子,正是风光得意的时候。”   姚沛皱了皱眉,到底没再说什么。   三皇子冷声吩咐:“你在这里看着,一会儿找机会接上头,让她老实听话,继续给本皇子做事,否则,她的身份来历随时会出现在摄政王的案头,她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冷哼一声,他带着随从离开,来去匆匆,都没惊动几个人。   姚沛孤零零的站在廊下,文弱的身子更显单薄。   他轻咳了两声,目光盯紧了场中的红衣女子。   “大人,三皇子来了。”   “大人,三皇子又走了。”   毛团趴在云迢头顶,尽职尽责的打小报告。   “嗯。”云迢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慵懒的调,眼皮半垂着,笔尖在纯白的纸上龙飞凤舞的游走。   从始至终,头也没抬过。   三皇子要是知道,云迢早知他到场却都懒得抬头看他一眼,把他当空气一样无视个彻底,怕是得生生气死。   毛团有些不解:“大人,您不打算报复他吗?”   “还不到时候。”云迢在它又要问之前阻止:“嘘,别吵,本尊考试呢。”   考不好那你是问!   毛团:……   它很识相的捂住嘴巴,不说话了。   云迢这才满意,眉目舒展开来,下笔更加流利。   不知过了多久,云迢第一个停笔,将笔搁在笔洗上,展开纸张吹了吹:“夫子,学生交卷。”   一句话,引得埋头答卷的学生们都愕然转头看过来。   眼睁睁看着她从中间穿过,把卷子交给琴夫子,琴夫子竟然还满意的点点头。   “不错,时间还有一会儿,你先到一旁休息吧。”   云迢点头谢过,径直朝迟奕走过去。   学生们咬咬唇,眼底已经出现了急色。   那个大魔王怎么那么快呢,似乎还答的挺不错,她平日里不都是抄作业的吗?   不行不行,赶紧写,时间不多了。   因为云迢提前交卷的刺激,学生们也忙加快了速度。   第二完成的是菊班第一学霸陈同学。   她之后又过了一炷香,其余人才陆陆续续的交卷。   而此时的云迢,已经站在迟奕身边,吃上了点心,喝上了冰冰凉凉的蜜水。   这种天气喝一口,真是快活似神仙。   云迢咕嘟喝了一大口,一脸畅快。   迟奕看着她的表情,忍不住看了眼她手里的蜜水。   有那么好喝?   像是喝了琼浆玉露一样。   云迢察觉到他的目光,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王爷也想喝?”   “不想。”迟奕迅速扭头,声音冷漠:“又是甜腻腻的东西,本王最是不喜。”   云迢:“叱——爱喝不喝。”   说完径直捧着小碗,小口小口的喝着。   迟奕的脸,莫名其妙的,又黑了一些。   云迢却浑然不觉,看着场中学生都交了卷子,她把手里还剩了小半碗的蜜水往迟奕手里一塞,就跑回了自己的座位。   这是最后一门笔试考较——画。   画是当场取材,画出这个院子里你觉得最好的风景,最后以画工和意境评判。   琴夫子话音一落,学生们就东张西望起来,到底还是半大的小姑娘,还保持着孩子的天性。   选题快的,已经开始落笔。   选题慢的,还在左看右看,不知如何下笔。   云迢笔尖抵在下巴上,环视一周,最后落在迟奕身上,微微眯眸。   就是你了!   她红唇微勾,果断下笔,笔尖落在白纸上那一刻,脑海中已经自然浮现出他的模样。   浓黑如剑的眉,黑如曜石像是随时会有风暴席卷而至的眸,高挺的鼻梁,还有一抹略薄的,偏淡的唇。   紧抿着的时候,会显得很冷漠疏离,让人不敢靠近。   但又会让人生了贪念,想尝一尝那薄唇是个什么味道,是冰雪味,还是腊梅味,抑或是那冰冰凉凉的蜜水味。   云迢不自觉的舔舔唇瓣。   反应过来又轻咳一声,连忙挥去那些杂念。 第61章 摄政王养的小姑娘超凶的(21)   画完了脸,其他的也自然水到渠成。   宽肩窄腰,笔直大长腿,一身蟒袍,贵气逼人。静静站在那里,便胜却人间无数。   云迢咬着笔头,看着画上的俊美王爷,眼底流光溢彩,就差直接在脸上写满意二字了。   她也没想到,她竟不知何时已经把这个人深深烙印在脑海里,每一处细节都都没放过。   如果这时候有别人看一眼,就会发现,画上的人和那边站着的真人当真是一模一样,逼真到分不出真假来。   唯一不同的是,现实里的摄政王殿下,手里端着一碗十分破坏形象的蜜水。   而画里的摄政王,黑眸如刀,手中却抓着一枝梅,刚与柔,冷与香,毫不违和。   正如那一句话——猛虎嗅蔷薇。   欣赏了好一会儿,云迢忽然拍了下额头,轻轻在王爷左眼角下点了一下。   她也是后来才注意到,总是冷脸示人的摄政王,左眼角下却生了一枚招遥的泪痣。   不过那泪痣太小,不太显眼,平日里也没多少人敢近距离盯着摄政王看,以至于很多人都没发现。   这一点落下,纸上人仿若活了过来,有了魂。   云迢爱不释手,恨不得直接卷起来带回家收藏起来,可惜不能,毕竟这是她的考较作品。   恋恋不舍的欣赏了半天,她才在最后一刻,将画卷交了上去。   笔试结束,接下来就等待夫子们共同批改评分了。   琴夫子着人将插满的画篓送到院长处。   拍了拍手:“现在,请众位学子各去用膳,未时初,在校场集合。”   “是,夫子!”   学生们躬身行礼,异口同声。   目送琴夫子离开,学生们才恢复天性,提着裙子跑去找各自家人。   人都跑光了,云迢才慢悠悠走到她的“家长”迟奕面前,小手扇着风:“我要喝蜜水。”   迟奕手腕一翻,露出光洁的碗底。   “方才蜜水已经不冰,本王便倒了。”   云迢皱眉。   “行吧,那再让白羽去弄些来。”   “已经让她去了,走吧,找个地方用膳。”   “好。”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向外走去,落在后头的云迢并没有看见,某王松了口气的样子。   唇齿间还停留着蜜水冰甜的味道。   他收回之前那些话。   其实还挺好喝的。   四进的院子里到处都是人。   不过最好的位置,那花圃中的凉亭反倒没人去,倒不是不想,只是到场众人都有自知之明。   今日长公主在,摄政王也在,这样的好位置是怎么也轮不到他们的。   迟奕领着云迢在亭子里坐下。   一个黑衣人就提着个食盒匆匆赶来,云迢认得他,正是平日里像个影子一样总跟在迟奕身后,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影一。   影一打开食盒,将里面的饭菜一一摆放在石桌上,便自动退到迟奕身后当隐形人。   云迢做了一上午的考较,早就饿的饥肠辘辘,直接拿着筷子吃起来。   迟奕不着痕迹的瞥了她一眼,不由皱眉。   难道她没意识到,这是他们第一次同桌用膳吗?   就这?   云迢显然什么都没注意到,心里眼里只有眼前的美食,她本就对万年后这人间的各色美食有兴趣。   专门为迟奕做膳食的又是以前的御厨,手艺没话说。   迟奕自己拧巴了半天,泄了气,也开始用膳。   没过一会儿,白羽和水墨也来了,还带来了一份冰粉,和一些冰镇的水果。   冰粉是云迢的餐后甜点,水果是迟奕的。   待用完膳,离未时还有一些时间。   云迢便趴在石桌上,闭目养神。   “大人,那个姚沛在悄悄盯着你。”毛团小声道。   云迢眼都没睁,睡意朦胧:“唔,让他盯吧。”   一处屋檐下,姚沛直直站着,一身宽大的衣袍明明是比着尺寸做的,却愣是看上去一点都不合身。   一阵风吹过,他剧烈的咳嗽了几声,脸上白了又白。   他紧盯着亭子里的两道身影,眉间全是焦躁。   盯了这么久,他完全找不到靠近若芙的机会,更别说传达三皇子的意思,让若芙为他们做事。   三皇子那人心狠手辣,对护了他那么多年的暗卫都能说扔就扔,更别说他了。   他若是办事不利,怕是很快也会落得被三皇子抛弃的下场。   不行,下午骑术考较,他必须找到机会,接近若芙!   姚沛揉了揉饿的发疼的胃,顶着一张惨白的脸转身离开。   未时前一刻,云迢和迟奕才来到校场。   这个点,学生们差不多都已经到了,就连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殿下,也坐在侍卫临时搭的凉棚底下,等着考较开始。   她半倚在木椅上,以手支腮,纱质的袖子垂下,露出一截莹白如玉的手臂。   旁边两个宫女,拿着扇子为她扇风。   迟奕一进校场,她就跟背后长了眼睛一样,目光刷的就跟了过来。   “王爷!”长公主起身,一步三晃,婀娜多姿的向迟奕走来,即便一身干练的骑装也掩盖不了她的妩媚。   不过余光瞥见云迢,她脸上的笑意瞬间就冷了下来。   脚步也停下。   隔着十几米,她遥遥道:“王爷,今日骑术考较,你可要仔细看看,看本宫的骑术有没有进步。”   迟奕瞥了她一眼,不予回应。   长公主竟也不觉得尴尬:“本宫就当王爷默认了,考较完本宫来听王爷的指教。顺便看看……”   她目光若有若无的在云迢身上扫了一下。   “是本宫骑术厉害,还是王爷藏的这位乐女,骑术厉害。”   她扬唇冷笑,十足的嚣张气焰,当场开战。   云迢:……   站着都能躺枪,也是没谁了。   她手负在身后,同样的一身红色骑装,却是炽烈如火,英姿飒爽,与长公主截然不同的气质。   “长公主,还是莫要比了吧。”   长公主眯眸,像是抓到她一个把柄,迫不及待的想要放大告诉所有人,扬声道:“怎么,你怕了?”   “不,不是怕。”云迢扬唇,把字一个个咬的清楚:“民女只是觉得,这样太欺负长公主殿下了,毕竟,民女一定会赢!” 第62章 摄政王养的小姑娘超凶的(22)   长公主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她冷笑:“若芙姑娘也太自负了,比都未比,就敢夸下如此海口。”   垂下的手指掐在掌心,生疼。   区区一个乐女,竟敢如此嚣张,不知死活!   “没办法,实力摆在那里。”云迢似笑非笑:“实力不够还口出狂言的叫自负,实力太强还自谦,人家会说民女做作的。”   长公主目光冰冷:“好啊,那本宫就对若芙姑娘的实力拭目以待了。”   她看向迟奕,咬了咬唇,刚才还高傲冷漠的脸瞬间变得羞怯可人:“可否请摄政王做个见证人。”   自己再度被提起。   迟奕有些不耐的皱眉,抱歉,不熟,勿扰。   “不行。”他冷漠拒绝:“见证者必须公平公正,且不能同任何一方有亲友关系。”   他瞥了眼云迢,将她拉在身侧,十足的维护:“本王护短,公正不了。”   长公主的脸顿时忽青忽白,抹了大红口脂的唇,也透出两分白来。   他这个意思,是把那贱人当手下当亲人还是……   她用了好大力气,才控制自己没当众失态。   缓了缓,看向一旁的院长,退而求其次:“院长,能否请您做个见证人。”   院长看看她,又看看云迢,心底叹了口气。   说实话,她实在不想趟这种浑水啊,她就一个教书的。   无奈颔首:“长公主有命,莫不敢从。”   于是,骑术考较上,就多了这么一场特别项目。   院长做主,将云迢和长公主分离出来单独考核并比试,而其余人依旧按正常的来。   为了不影响到别的学生考核,她们俩放在最后。   偌大的校场,女学生们策马奔腾,墨发飞舞,神采飞扬,就像是飞出笼子的鸟,展现出一种与平日完全不同的精神面貌。   长公主却无心看下去,目光总若有若无的落在另一边。   明明每看一次,都觉得无比刺眼,还是忍不住看。   那个卑贱的乐女,凭什么就得了摄政王的青眼?她都可以,为什么自己却不行。   她可是堂堂长公主,今上的姐姐。她能给他带来的东西更多,可他为什么就是不愿多看她一眼。   同样一个临时搭建的凉棚下,迟奕和云迢坐在桌子两边,观看骑术考较。   云迢怕热,又要了碗冰粉,小口小口的吃着。   因为还看着考较,一心二用,没留神唇角沾了点东西,自己却浑然不觉。   迟奕微微蹙眉,微微俯身,长臂一伸,指尖擦过云迢唇角,带走那点东西。   云迢都没反应过来,就觉得嘴角一软。   她抬眸,只看到迟奕收回手,他接过影一递来的帕子,慢条斯理的擦着手。   云迢:……咳。   她下意识舔了舔唇角,眼角一弯:“多谢王爷。”   迟奕垂眸,没搭理她。   云迢将小碗放在一旁,有意无意的看了眼不远处那抹红:“王爷,你那句话可还当真?”   迟奕动作微顿,不解:“哪句话?”   “你说,只要不是谋朝篡位,天塌下来都会替我扛着,可还作数?”   “本王是这么说的?”   “哎呀,反正就一个意思嘛。”云迢托腮:“你就说,这句话作不作数。”   迟奕思考了两秒,淡淡道:“作数。”   “那我,若是杀了长公主……”   话未说完,迟奕蓦然抬眸,下意识蹙眉。   “为何?”   没有喝问,没有怒斥,只有淡淡的疑惑。   “王爷没看出来,长公主来者不善?她现在大概把我当眼中钉肉中刺了吧。”云迢又端起了冰粉,喝了一口,冰凉的甜在舌尖爆开,她舒适的眯了眯眼。   “我猜,这次的骑术比试,她肯定做了手脚。”   若是得逞,她恐怕不死,也得脱层皮。   迟奕拧眉,抬手:“影一……”   “不用让他去查,直接看一会儿的结果就好。”云迢微勾唇角:“我要以牙还牙,可?”   迟奕几乎没有半点迟疑,眼底闪过一道厉芒,缓缓吐出一个字:“可。”   云迢满意的笑了:“多谢王爷。”   骑术考较很快落下帷幕,其他人却都不急着走,都等着看接下来的重头戏。   长公主和摄政王府乐女的骑术比试。   一个是身份尊贵的长公主,一个是低贱下等的乐女。   却因一个摄政王府,而站在了同一层面。更是因为摄政王,让长公主这等眼高于顶的人,都拉下身份找个乐女的麻烦。   隔着身份的鸿沟,争夺一个男人,这种戏码,是无论时空变换,还是改朝换代,都热度不减的。   云迢三两口解决掉剩下的冰粉:“王爷,我去了。”   她起身,大步流星的向校场走去。   而另一边,长公主也到了校场。   骑术考较用的都是从皇室马苑里借来的马,尽量挑的一样高瘦,一样足力,以示公正。   由于她们的身份,由一位亲自牵了两匹马,让她们挑选。   一黑身白足,一枣红掺白。   长公主直接抢先选定:“本宫选那匹黑的。”   云迢瞥了她一眼,眼底意味深长,可惜长公主并未看见,甚至还有些沾沾自喜。   云迢笑了笑:“那学生便选那匹枣红的吧。”   长公主面不改色。   云迢道她心理素质还挺好,这都不露馅。   指尖自然的落在马身上,神力在它体内游走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原来她的计划,不是在马儿身上动手脚,怪不得半点不心虚。   两人牵着马走到起跑线前,利落的翻身上马,两人都是一身红,眉眼精致,竟是一样的赏心悦目。   迟奕的目光却始终落在云迢身上。   她真的,很适合红色。红色就如同为她而生,身下一匹枣红马,更是和她相得益彰。   影一的脸色却有些紧绷:“王爷,您为何不告诉若芙姑娘,长公主的存在还有用,不能杀,她若真的……那怎么交代。”   “无所谓。”迟奕微抬下颌,一派漠然:“反正又不是对本王有用。他若是因为一个长公主就坐不稳皇位,那也怪他自己蠢。”   与本王何干!   影一:……   行吧,您是主子您说什么都对。 第63章 摄政王养的小姑娘超凶的(23)   院长作为见证人,亲自下了指令。   “二位准备……”   “开……”   话音还未落,长公主一夹马腹,身下的黑马便如离弦之箭冲出去。   这是抢跑了。   众人哗然。   院长脸也黑了一下,有些左右为难,抢跑本身就是违背规则的,但长公主明显是故意的,怕是不会听。   而下一刻,枣红马也窜了出去,免了她的为难。   云迢感受着呼啸而过的风,唇角的弧度扩大。   以为抢跑就能赢?   太天真了,人类的公主殿下。   知道什么叫外挂吗?   作为神祇,本尊本身就是挂。   她抬指,拍了拍马头,笑着道:“马儿乖,再跑快一点。”   身下的枣红马如同收到了激励,昂首嘶鸣一声,速度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足足是开始速度的两倍。   长公主正得意,就觉得一阵疾风从身边刮过,她抬眸,就看到红衣少女骑着枣红马,超过她的一幕。   她的脸色瞬间就扭曲了起来。   怎么会,怎么会被她超过!   不行,她不能输!   长公主咬唇,扬起马鞭狠狠抽在黑马身上,眼底的狠厉让人不寒而栗:“畜生,再给本宫快点,如果害本宫输了,本宫便让人宰了你做一锅马肉汤!”   马儿吃痛,或许真听懂了她的威胁,几乎是拼了命的跑。   但还是比不上开挂的云迢。   那道身影再次从眼前掠过时,长公主意识到一个屈辱的事实,她被套圈了!   长公主红了眼,狠狠踹在马腹:“畜生,快点啊!你是不是想死!”   黑马凄厉的嘶鸣一声,不要命的狂追,终于追上了一些。   但已经被套圈,无论如何是不可能赢了。   长公主眼底闪过一抹狠辣:“这是你逼本宫的!本宫没想做这么绝的,等你下了黄泉路,本宫会给你烧一炷香的。”   她伏在马背上,拉起袖子,露出一个华丽的镯子,瞄准,按动机关,一根细如毫毛的银针射了出去。   那上面抹了刺激马的药物,一但进入马体内,就会刺激的它当场发狂,将背上的人甩出去。   这样快的速度掉下去,马背上的人必死无疑!   且银针细如毫毛,钻入体内会随着血液流动,绝不会有人发现,可谓是天衣无缝的毒计。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果只是个普通人,今日再有防备,怕也插翅难逃。   可惜啊,云迢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她是世间唯一的神祇。   她本身就是个外挂。   下一刻,长公主就见前面的人忽然在急速中转身,身体曲折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   她两指并着,似乎捏着什么东西。   歪着头冲她嘲讽一笑,嘴唇动了动,依稀是两个字。   “就这?”   云迢轻笑一声,手指一甩,那银针怎么来的怎么去。   长公主什么也没看清,只觉皮肤上一痛,像是被蚊虫叮咬了一下。   手一松。   身体悬空飞了出去,然后重重落地。   “长公主!”   “快,快叫御医!”   在陷入黑暗的前一秒,她只听到一片混乱的声音,好吵,本宫要割了你们的舌头!   但可惜,她的这些想法,再也没有实现的机会了。   御医几乎是被提过来的,经过一系列的抢救,长公主的一条小命勉强保住。   但可惜,成了活死人,再也睁不开眼了。   闻此噩耗,匆匆赶来的贤太妃一个踉跄,晕倒在地。   整个女课,都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而骑术比试,自然也被叫停。   在一片喧闹之中,淡定从容的迟奕和云迢显得格格不入。   “她没死。”   “唔,命太大了。”云迢摊手:“不过现在这个样子,她恐怕比死了还难受吧。”   她笑吟吟的侧头,看着身边那团张牙舞爪想要扑上来的一团透明。   “害人者,人恒害人。因果报应循环不爽,为什么总是有人不懂呢。当她生了恶意之时,恶果就已经报在了她头上。”   云迢一语双关,偏生笑的无害:“王爷,你说是不是?”   迟奕看着她,却没说话,拧着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若芙,你这个贱人,是你害得本宫,本宫要拉你一起下地狱!本宫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虚幻的魂体面目狰狞,呈乳白色,意味着这是生魂。所谓活死人,也就是生魂出窍回不去,肉体醒不来。   她尖利的指甲终于穿过一层透明结界,落在云迢身上。   但她还没来得及得意,眼前这人的身上就爆出一团只有她才能看见的金光,那一瞬间,她感受到一股可怕的威压,让她有种魂飞魄散的感觉。   她甚至毫无反抗之力,惨叫一声倒飞出去。   云迢啧了一声。   自不量力,本尊的神体是你碰的了的吗?   云迢有些嫌弃的弹了下被生魂碰过的地方。   “我们也进去看看吧,毕竟以后,怕是再也机会见到长公主殿下了。”   “好。”迟奕微微点头。   生魂见状,挣扎着爬起来:“王爷,王爷,她是害本宫的凶手啊,你不能姑息这个贱人,你帮本宫报仇,帮本宫杀了她啊,王爷!”   迟奕和云迢并肩而行,对身侧的情景一无所知。   他沉默了良久,才说了一句:“若是有报应,本王替你受着。”   云迢愣了一下,忍不住看向他。   他……他是在回应她刚才那句话吗?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所以他说,有报应,本王替你受着?   那一瞬间,云迢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样的感受,总之翻江倒海,并不平静。   “王爷多虑,我只是以牙还牙,以果还因,怎么会有报应落在我头上。”云迢笑了笑。   “那就好。”   迟奕并不多言。   但无形中的纵容和关切,却藏不住。   云迢心里甜滋滋的。   而与她相反,长公主却彻底陷入了绝望。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可他却眼睁睁看着,纵容着那个贱人把她害成这样。   贱人!贱人!都是贱人!   她那么喜欢他,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她,这么无情,这么冷血。   迟奕,本宫恨你!   她在两人背后,无声又狰狞的嘶吼。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真希望这几个字是真实存在的。 第64章 摄政王养的小姑娘超凶的(24)   却见红衣少女回头,嫣然一笑,如夏花盛开般绚烂,长公主却有种悚然一惊几乎魂飞魄散的感觉。   两人早已走远,她却还没从恐惧中缓过来。   云迢和迟奕一起去看了长公主,她躺在榻上,面色惨白,目光紧闭着,陷入长眠。   来看她的人还有很多,院长夫子们都在,还有一些学生。   目光不乏惋惜和怜悯。   唯有他们二人,面色淡的近乎冷漠。   看过后,便要转身离开。   却被人拦住。   “站住!”   刚苏醒过去的贤太妃在宫女的搀扶下走来,目光如跗骨之毒,紧盯着云迢。   “摄政王你可以走,但这个女人,必须留下!”   迟奕微微蹙眉,将云迢拉至身后,淡淡瞥了她一眼:“太妃这是何意。”   “长公主就是在与她比试时出的事,本太妃有理由怀疑,是她为了赢谋害长公主!”太妃眼底杀气腾腾:“所以,她必须以死谢罪!”   这话一出,别说迟奕云迢了,就连院长等人都有些听不下去。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云迢是必胜局面。   怎么可能为了赢而谋害长公主?   这明摆着睁眼说瞎话嘛!   “太妃有病就去治,别耽搁了治疗。”   迟奕淡淡怼了一句,拉着云迢就走。   “不行,她不准走!”太妃疯了一样想冲上去,却被宫女拦着。   “太妃,您冷静点啊!”   “滚开!”太妃抬手将宫女甩在地上,目光发狠:“就算不是她谋害,那长公主也是因为她才会出事,长公主变成那样,她责任最大,她必须死!”   “太妃!”   迟奕冷叱一声,抬眸,眼神极冷:“本王的人,何时轮到你来处置。”   迎着他的目光,贤太妃下意识的畏惧。   但想到从此就要做个活死人的女儿,她就生出了无限勇气:“摄政王,虽然你位高权重,但你也不能偏袒一个罪人!她谋害的可是皇嗣,犯的是大不韪之罪,形同谋逆,你若是护着她,你也得死!”   铮!   一道银光乍泄,刺的人眼睛生疼。   贤太妃还没睁眼,就感觉到脖子上的一抹冰凉。   她僵着身体一动不动,就连心也跟着凉透了。   “太妃。”迟奕剑尖指着贤太妃的脖颈,眼底寒气逼人:“本王脾气不好,你若再胡搅蛮缠,本王不介意亲手坐实了这罪名。让太妃可以理直气壮的让若芙陪葬。”   他着重点明了‘陪葬’二字。   什么人才需要陪葬?当然是死人。   太妃瞬间吓得冷汗直冒。   女儿虽然陷入了长眠,可好歹还活着,若她死了,便真的一点盼头都没了。   她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不过,陪不陪葬,太妃怕也没那个权利决定。”迟奕一个漂亮的挽花,收剑入鞘。   “来人,送太妃和长公主回宫。”   侍卫一拥而入,强行护送着太妃和长公主离开。   太妃即便再不甘,但为了女儿的安危,也只能咬牙忍着。   迟奕侧头,身上的戾气瞬间消失了大半:“走吧,回府。”   云迢点点头:“嗯。”   这一回走的非常顺利,没人再不长眼的跳出来阻拦。   一路上云迢都没说话。   迟奕竟有些不习惯,他微微垂眸就能看到黑色的发顶,今日为了骑术,她只梳了个略简单的发式,上面簪了两朵珠花和两支发簪。   简约又可爱。   “你……可是怕了?”   云迢回神,疑惑的嗯了一声,微微抬头,头顶就落了些重量。   迟奕轻轻揉了揉,开启自问自答模式:“莫怕,本王说会护着你,便会护着你。本王不死,便没人能伤的了你。”   头顶的重量移开,云迢对上少年漆黑的眸,那里面如同发誓般的郑重其事。   她准备扬起的手轻轻落下,轻咳一声,打算这次就不追究他的冒犯了:“我才不怕。”   扭捏了一下:“我知道你会保护我啊。”   琼花树下,少年清冷俊美,少女炽烈如火,般配极了。   长公主意外成为活死人之事,到底还是闹大了。   朝堂上整日吵的不可开交,说是为了维护皇室尊严,说白了其实都是拿这件事做筏子,来攻击迟奕。   他手里掌握了太多权柄,位高权重,又得小皇帝全部信任。就像一块蛋糕,他一个人分出了一半,剩下一半却要给一百多人来分。   谁不眼馋他手里的权力。   可一直以来他做的太好,谁也找不到把柄,现在总算有了个能攻击的点,就拼了命的攻击。   只是,他们太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迟奕。   他们以为是玉石相击——他们是高洁珍贵的玉,迟奕是那块又臭又硬的烂石头。   实际上是鸡蛋撞石头,自取灭亡——咳,迟奕还是那块石头。   没过两天,朝堂上的震荡就被迟奕强势镇压,甚至还借机清除了一大批心怀鬼胎的朝臣,换上一些年轻血液。   迟奕的地位,依旧固若金汤,朝臣们悔不当初。   长公主一事,最后也无人问津。   那根进入她体内的银针,谁也没能发现。   也没人知道,宫里多了个生魂,想死不能死,想活不能活,去不得往生,到不了轮回,被羁绊在这具半死不活的躯壳里,被时光百般磋磨。   还要眼睁睁看着母妃,为她日渐消瘦,精神都有些不太对了。   活着,是最大的煎熬。   直到某一日,贤太妃的净思殿,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太妃娘娘,想为长公主报仇吗?”   考较过后。   云迢顺利的升入了竹班,除她之外,菊班的学生差不多都成功晋升,而菊班也迎来了新学生。   在竹班看到云迢时,原菊班学生们只觉得眼前一黑。   完了,吾命休矣!   万万没想到,那个大魔王,也能进入竹班!   恨呐!   不分昼夜的埋头苦读,以为是解脱,没想到是进入了新的地狱。   太难了呜呜呜~   她们有多难受,云迢就有多开心。   “宋同学、陈同学、林同学、孟同学,又见面了,又能继续做同窗了,真好。”   好吃的点心,学霸的作业,回味悠长的茶,还有精致好看的荷包……这样的日子真是太棒了。 第65章 摄政王养的小姑娘超凶的(25)   众人:谢邀,我们并不这么觉得。   竹班学生们还在小声议论长公主一事,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但她们亲眼目睹全程,并不是那么容易忘记的。   对于云迢,就有点排斥。   浑然不觉,她们已经落入大魔王的掌中,插翅难飞。   菊班学生们对于竹班学生清高排斥的模样,也是充满了同情。   想当年,她们也是这样来着,甚至言行更加激烈,结果……   别说,说了就是痛。   说多了就是后悔。   如果能回到过去,她们打死都不招惹这个大魔王!   而现在竹班学生的样子,就如同她们当初的翻版。   她们已经预料到了结局。   第一天入学,并不正式开课。   除了分班之外,便是公布考较成绩。   院中摆了几个架子,用大红榜写着所有学生的成绩。   就像科考完了的红榜一样。   见过新夫子,听完新夫子的教诲之后,学生们就迫不及待的跑出去,看大红榜上的成绩。   云迢也不例外。   难得一改温吞的样子,拉着白羽一顿灵活走位,就挤进了最前面。   找到菊班的成绩排行,若芙两个大字赫然在第一位。   琴棋书画骑术,一眼看过去全是甲,傲视群雄。   白羽都惊了:“第一名啊,全甲,姑娘太厉害了!”   她是真没想到云迢能考这么好,毕竟云迢平日里无所事事,书没看几本,作业全靠抄,不吊车尾就谢天谢地了。   谁知道……   不但进了竹班,还是第一。   大概,这就是人生吧,学神与学子的人生。   无论哪个时空,都摆脱不了这种阴影。   云迢的嘴角上翘,毫不掩饰自己的愉悦:“实不相瞒,我能过目不忘。”   看一遍就能记住的东西,毫无难度。   白羽已经彻底呆了,过目不忘啊,这等奇人她只在话本里听过,没想到能看到真的,活的!   云迢成功收获了小迷妹一只。   除了大红榜之外,女课还有一项惯例。   书画两项在考较结束后,会将所有学生的作品展示出来,有意者可竞拍回去,所得钱财尽数买做米粮,接济贫困百姓。   这才是女课在这个男子为尊的时代声名远扬经久不衰的缘由。   她们拿住了人心,便如船有了帆。   书画展览与竞拍在女课经营的一家笔墨铺子里,铺子第二层特辟了出来,做展示与竞拍之用。   作为学子,她们都得到了免费的入场牌。   除了自己,还可携带一名亲眷入内。   云迢拿着那小小的木牌,心底却有点犹豫。   按理来说,这个亲眷名额该给迟奕的。   可是她的画……   让当事人看到,怪难为情的。   叫他看见自己画上,让他拿了玫瑰,那厮不得跟她翻脸?   因为沉思,走的就慢了些,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若芙姑娘,请留步!”   云迢停下,转头看见一个学生小跑着追上来,是个陌生面孔,应该是菊班的新学生。   云迢打量她两眼,目光疏冷:“有事?”   女子并没有被云迢的冷脸吓退,笑着道:“若芙姑娘是不认识我了吗?我是詹事府姚詹事家的小姐,我们以前见过的。”   詹事府,姚家。   脑海里电光火石般,将一个人串联进来。   ——姚沛。   三皇子的头号智囊。   三皇子总算按捺不住,找上门来了?   云迢嘴角微勾,不慌不忙:“姚小姐?不认识。”   说完立刻转身离开,一点不拖泥带水。   那姚小姐脸色登时就变了,一边追一边大喊:“若芙姑娘,你再想想,你怎么会不认得我呢,我们以前见过很多次的,哥哥也在我面前经常提起你。”   前面的背影无动于衷。   姚小姐脸上的汗水都快掉下来了。   这可是哥哥郑重交代给她的任务,让她一定莫要搞砸的,哥哥说这件事成功与否,可能关系到他们家的生死存亡!   想到这里,姚小姐一咬牙,也顾不上那点少女矜持,提着裙子快步跑到云迢面前,展开双臂将她拦住。   “若芙姑娘,你真要如此绝情吗!你如今虽然进了摄政王府,平步青云,但过往也是抹不去的,不是吗?”   她目光沉沉,咬牙吐出的句子里暗含警告。   哥哥说了,这种一朝登天的人,最怕自己的过往被人掀出来,因为这会让他们失去得到的一切。   为了保住她们目前拥有的,她一定会老老实实听话,做他们的傀儡,予取予求。   姚小姐自信的抬头,却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那里面波澜不惊,风吹不动,衬的她像个小丑。   她的脑袋瞬间冷却下来,还有些当机。   她、她怎么是这个反应?这跟哥哥说的不一样啊。   姚小姐咬了咬唇,眼底写满了无措。   白羽皱眉瞥了她一眼:“姑娘,要奴婢把她弄走吗?”   “不必。”   云迢笑了笑,一直心情很好的样子:“姚小姐,我真的不认识你,你大概是弄错人了,另外,说话可别那么绝对,谁说过往一定抹不去了,只要一个人的来历,只有天知己知,那么想怎么抹就怎么抹,想怎么改就怎么改,你说是不是?”   姚小姐吞咽了口口水,心底莫名发凉。   她不是个笨的,甚至经常跟在哥哥身边,耳濡目染之下,要比常人更聪慧一些,能听懂一些言外之意。   而若芙的言外之意,是要把所有知道她过往的人全都抹杀吗?   这算什么,这是在公开宣战和威胁吗?   她怎么敢!   她们姚家也就算了,可还有那位呢!那位可是她的主子,她连这种弑主的诛心之话竟然都说的出来!   这是背主啊!   “另外,姚小姐,替我转告你哥哥一句话。”云迢勾了勾唇,眼底却是冰冷的:“以后,不必再来找我,因为以后,我会亲自找上门去的,不会太久。”   或许是她的冷漠和威胁震慑到了这个小姑娘。   云迢走远了她都没再叫她。   站在原地脸色变幻了几下,匆匆离开。   回到王府。   云迢发现和往日有些不同。   她看着摆了满桌,色香味俱全的佳肴,目光流转:“这是?” 第66章 摄政王养的小姑娘超凶的(26)   “奖励。”迟奕背着手:“听闻你以第一的成绩晋入竹班。”   云迢啼笑皆非。   他这架势,还真把自己当家长了啊。   考前陪上下学,考中全程陪考,考后还来个奖励。   不过,这一桌美食还是要的。来小位面这些时间,最让她喜欢的就是这些美食。   “谢谢王爷,这些,我很喜欢。”   迟奕嗯了一声:“喜欢就好。”   心底却不着痕迹松了口气,白羽说的果然正确,待会再赏个红封。   两人一起入座。   云迢搓搓手,两眼放光:“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拿起玉箸,就近夹了一筷子鱼,一口下去,细嫩雪滑,有种入口即化的口感。   鱼肉咽下去,口中还残留着鲜味。   云迢不由满意的弯了眉眼:“好吃。”   迟奕勾了勾唇。   喜欢就好。   一桌子美味佳肴,身边还有婢子伺候着,帮忙布菜,云迢坐在原地就能吃到所有菜。   基本是她的眼神刚落在哪个盘子里,那道菜就会立刻出现在她面前。   满意的结果,就是吃撑了。   云迢摸摸微鼓的小肚子,耳后有点发红。   神祇的脸面又丢了一回。   不过,没关系,反正丢着丢着也就习惯了。   迟奕原本吃的不多,可看她吃那么多,竟不知不觉也吃多了一些,正品着茶,消食。   他状若无意的开口:“以后,你便同我一起用膳吧。”   云迢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猎物主动送到嘴边,岂有不接之理!   云迢笑靥如花,迟奕端着茶杯的手微紧,面色不由凝重起来,他为何觉得好像做了一个很错误的决定?   消完食,云迢就准备打道回府。   迟奕一拧眉:“等等。”   “嗯?”云迢疑惑回头:“王爷还有事?”   迟奕凝视着她,目光幽幽的:“你便没别的话同本王说了?”   别的话?   云迢脑子里迅速转了一圈,手里捏着小木牌把玩:“没了啊。”   瞬间,迟奕的脸色由晴转阴。他深深看了云迢一眼,不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就端起茶杯——送客。   云迢走回自己的小院时还一头雾水。   摄政王到底想听什么话?   说又不肯说,跟个锯嘴葫芦似得,还说翻脸就翻脸,怎么比个姑娘家家还矫情。   时间又过了两日,云迢在竹班也完成了称霸大业,之前看不起她的,现在一个个悔不当初。   如果能回到过去,她们一定不会招惹若芙那个魔鬼!   她太可怕了!   班霸迢表示自己很无辜。   其实她也没做什么啊,不过是杀鸡儆猴,像整治菊班一样,整治了最出挑的两个。   她拳头都还没落下来呢,娇滴滴的小姑娘们就潸然欲泣的举着小白旗投降了。   搞的她自己都以为,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称霸大业完成后,她成功获得了竹班风姑娘亲手制的香,秋姑娘珍藏话本十套,柳姑娘亲手打的五彩络子……   小日子过得美滋滋。   而万众期待的书画作品展览及竞拍,也如约开启。   整个学校的姑娘们也控制不住小激动和小期待,一改往日温婉听话的淑女形象,一有时间就凑在一堆叽叽喳喳。   当然这种盛况在云迢这里是不可能出现的。   作为班霸,学生们恨不得躲着她走,哪敢凑到身边来,她们又不是自虐倾向。   大家都在猜谁的作品,能在此次展览中得到最高评价,并在竞拍中卖出最高价。   小姑娘们淑女的表层下,也有颗叛逆的心。   瞒着夫子们悄悄开了赌局。   压谁的作品能成为魁首,小姑娘们都奉献出了自己的首饰,或钗或镯。   加起来也是一笔庞大的财富了。   赌局中被押注的,基本都是梅班学生,毕竟众所周知,梅班集中了最优秀的学生。   白羽也听说此事,悄悄告诉云迢。   云迢想都没想,把自己私房钱都丢在桌上:“这些,全押我赢。”   白羽微惊:“小姐,这不妥吧。”   “错过了才叫不妥。”云迢一指按在白羽眉心,轻笑:“傻丫头,你家姑娘我财运到了!”   白羽被戳的一个踉跄。   她揉揉眉心,略显无奈。   虽然不太同意,到底还是拿着云迢的私房钱去了,按她说的全部押了她自己赢。   反正输了也没事,王爷有的是钱。   她犹豫了半天,还从自己的小金库里拿出一锭银子也押了上去。   就当是,她为主子做的牺牲吧。   捂嘴,失声痛哭:奥利给!   不过谁也没想到,白羽前脚投了注,后脚这个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女课。   除了竹班和菊班老生,基本都在嘲笑云迢的不自量力。   一个卑贱的乐女,都不知道学过几日书画,也敢跟梅班的学生们叫板。   真是不自量力!   就连兰班那几个梅班预备生,都没那个自信去叫板。   她哪来的自信?   兰班学生把这个当笑话一样天天讲,梅班学生清冷孤傲,一笑而过,实际上就是不屑到极致。   兰班和菊班学生瑟瑟发抖。   不,你们不懂!   这个大佬,是你们不了解的大佬!   而且,你们莫不是忘了,这位身后,可是有个钱袋子摄政王!竞拍说白了就是比背景,谁家有钱谁出风头。   论有钱,谁比得过摄政王?   据说摄政王府上的金银,比国库里的还要多。   这谁比得过?   但她们不知道的是,到了竞拍前一天,云迢还在犹豫不决要不要戴上池·钱袋子·奕。   她没有别人思量的那么多,就是觉得,让迟奕看见她画的那副画,她的小心思不就暴露无遗了吗?   怪难为情的。   早知道就不画他了,谁知道后面还有展览竞拍这一项。   云迢都想夜闯笔墨铺子二楼,把自己的画给绑架撕票了。   另一边,朝堂上的同僚和王府里的下属们都发觉,这些天摄政王殿下脾气不大好。   摄政王脾气不好的不会表现在行动上,像普通人一样到处撒气。   他只是纯粹的放冷气。   一米之内冻死你的那种。   同僚和下属们叫苦不迭,他们一点都不想在酷夏里体验寒冬,一点都不想!   到底谁又招惹了摄政王,拖出来打死! 第67章 摄政王养的小姑娘超凶的(27)   谁能知道,摄政王就是为了个小木牌而生闷气呢?   直到竞拍前一天还没收到云迢的邀请,迟奕坐不住了,在吏部走来走去,最后干脆早退,抛下一堆事务,气势汹汹的回了府。   彼时云迢正在看话本子,正看到精彩处……   咣当一声!   门被撞开,一道身影如风一般出现在她面前。   云迢一呆,手里的话本子都没拿稳,啪嗒掉地上。   看清来人,她瞪圆了眼:“王爷?”   有事?   迟奕面色沉沉:“明日竞拍,你同谁去?”   竞拍?   云迢心颤了一下,不动声色的坐起,俯身去捡掉地上的话本子:“当然是和水墨白羽一起去,怎么了?”   她装傻充愣,就是没说让他去,也没问他要不要去。   迟奕眼眸微眯,一脚踩住话本子。   云迢扯了两下没扯动,抬眸,皮笑肉不笑:“王爷,请抬下您的贵脚。”   迟奕冷冰冰的跟她对视,下巴还上扬了那么一点点弧度。   本王不让,你便如何?   云迢险些给气笑了,这么大个人了,还玩这种把戏,幼不幼稚?!   她又扯了两下,以失败告终。   干脆不管了,也梗着脖子和他对视,目光互怼,看谁怼的过谁!   白羽水墨:……   别问,问就是眼睛瞎了。   迟奕僵持了半天,也算是明白了,这小女子就是装傻充愣,故意的。   他也是糊涂了。   本王向来专断独行,说一不二,何时需要征询过别人的意见,他要做什么,谁管得着。   他剑眉微挑,直接通知:“明日,本王同你一起去。”   说完,贵脚才从话本子上移开,径直离开。   云迢盯着他的背影,磨了磨牙。   啐!   迟奕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到吏部,继续处理刚才的事务,冰霜模式解除,甚至还满面春风。   也就一出一进的功夫,变化也忒大了些。   可吓坏了吏部官员们。   摄政王殿下,那里应该无恙吧?   要不是怕被迟奕活剐了,下属们都想从宫里请几个御医来瞧瞧了。   翌日。   云迢上了马车,就看到某人已经在了。   常年一身蟒袍,再不然就是玄色镶边锦袍的摄政王殿下,今日竟破天荒穿了一身天青色的衣袍,本就是个相貌俊美的少年郎,这颜色上身,像个翩翩少年郎。   云迢坐过去,眼眸弯弯:“王爷今日这一身倒是好看。”   迟奕抬眸瞥了她一眼,面不改色:“你也很好看。”   云迢今日依旧一身红,反正有人宠着也不怕崩人设,索性就全按着自己的喜好来。   红色艳丽,越发衬得她肤白如雪,五官精致。   迟奕垂眸,淡淡的翻看著书,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脑海里全是少女笑靥如花的模样。   像个……像个小妖精。   脸上有些发烫。   他轻咳一声,淡定挥去杂念。   马车一个停顿,便是到了。   云迢准备下车,就觉身边一闪,迟奕已经站在地上,向她伸出手。   云迢愣了一下,缓缓将手放上去。   迟奕微微用力,云迢便落地,险些扑在他身上。   云迢:……   她忍不住看了迟奕一眼,神色复杂。   这厮是故意的吧?   迟奕淡淡道:“进去吧。”   二层小楼前已经停了十几辆马车,门口不断有人涌入,不乏一身常服的官员。   女课的学生,家中长辈最差都是三品官,而为了排场,肯定是要带家中最厉害的长辈来的。   这普普通通的二层小楼,汇聚朝堂最顶尖的势力,可谓豪横!   不过在摄政王迟奕面前,一品官也得低头。   他们一进二楼,里面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汇聚而来。   官员们都被惊到了。   摄政王怎么来了!   目光扫到云迢,瞬间了然,不过还是惊惧的很,摄政王竟这般宠爱这个小小乐女,为她连这竞拍都来。   幸好都是官场上的老油条了,平常戴习惯了假面具,表情才没崩。   还面色如常的同迟奕打招呼。   于是,一路过来,云迢只听见了一堆——   “见过王爷。”   “王爷日安。”   “王爷……”   “王爷请!”   云迢听的耳朵都疼了。   迟奕秉持了一贯的目中无人,目不斜视的带云迢走过,挑了个最好的位置坐下。   云迢环顾四周,并未瞧见一副作品。   莫非是边展览边竞拍?   院长的到来解开了她的疑惑。   “按照以往惯例,学生作品十幅为一组,一同展示并竞拍,各位请准备好。”   院长拍拍手,头顶便哗啦垂下十张字。   这便是竞拍字的环节了。   每张字都附有夫子们给的评价,起拍价与封顶价皆由夫子们所定。   差的字,根本不给哄抬的机会,也防止出现字不配价的情况。   画也是如此。   字拍还算正常,过得也很快,毕竟都是女子,大多写的一手簪花小楷,别的字体也是偏唯美为主。   就出了一个例外。   ——云迢的。   迟奕拿着这幅用了一万两白银拍下的狂草,看了半天才眼神怪异的看了云迢一眼。   “狂草?”   笔走龙蛇,龙飞凤舞,端的是潇洒张狂。   他都写不出这么一手狂的字。   字里行间,锋芒毕露,得了最高分。   封顶价一万。   云迢矜持的笑笑,心底却想的是接下来的画拍。   请问现在的情况下,她该怎么跑路,在线等,挺急的!   说什么来什么。   书拍结束,画拍开始。   画的起拍价和封底价都要高的多。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第一轮的十幅画落下,两幅花,一幅鸟,七幅摄政王。   云迢都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再看,还是七幅!   蟒袍加身,玉冠束发,站在桂树下,可不就是考较那日的场景?   云迢都呆了,扭头去看迟奕。   迟奕也少见的有些愣神,对上云迢的眼神,眼底闪过一丝无措。   他抿抿唇,唇角绷着:“本王、本王可以解释。”   云迢托着腮,仰首示意,嗯,解释啊,本尊听着。   迟奕:……   不对啊,他为什么要解释?   又不是他让画的!   第一轮还可以理解,毕竟画都是打乱展示的,就算是不凑巧的抽到了七幅菊班作品。   结果,后面一连几轮,都至少有两至三幅摄政王。   场景也不再局限于考较那日,有策马而行的,有舞剑的,最过分的竟然还有个为女子插簪的。 第68章 摄政王养的小姑娘超凶的(28)   女子只露出一个背面,但也不难猜出是作画者本人。   这就过分了啊!   姑娘真乃秀儿!   当日迟奕只在菊班考较的院子里停留过,除菊班之外画迟奕的,不难猜想,都是靠印象画出来的。   能把人画的这般相似,可见是在心底烙下深深的印记。   再看看四周,竟无人有意外的表情。   由此来看,这一幕怕是每次考较都要上演的。   迟奕也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成了画考的常客。   云迢侧头,微微一笑:“看来王爷很受欢迎啊。”   这招蜂引蝶的本事,让本尊佩服。   迟奕沉默不语。   第六感告诉他,这时候最好别说话,多说多错。   虽然他自己也茫然的很,明明是他被这么多人画了,怎么好像错的是他?   云迢似笑非笑的表情在余光瞥见一副熟悉的画时,僵住了。   差点忘了,还有她的画呢!   云迢轻咳一声,假装淡定。   不慌不慌,本尊稳得一匹。   迟奕也抬眸看了一眼,如果不是他眼尖,怕是要像之前那几轮一般,直接无视过去。   依旧是十幅中有三幅画上是他。   左边那副上所题名字赫然是:“若芙。”   迟奕看着云迢,神色淡淡:“解释一下?”   云迢:……   所以说别贸然问罪。   风水轮流转,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转到自己自己身上去了。   可能是数年以后,也可能是下一秒。   比如她。   衰的很!   云迢轻咳一声,强行解释:“那日院中最好的风景,便只有王爷你了。你看看,菊院考生里,足有一半人都画的你,这不是很能说明问题了嘛。”   迟奕嘴角翘了一下,眼底平静无波。   编,继续编,本王看着你编。   云迢:“……咳。”编不下去了实在。   迟奕依旧没打算放过她:“那玫瑰呢,本王可不记得,手里拿过这种东西。”   那日他明明拿着盛蜜水的小碗。   他还记得,蜜水很甜。   云迢:“拿着碗多不好看啊,王爷如此天生丽质,俊美如斯,怎么能让一个碗拉低档次。”   迟奕:“呵!”   他有些挑剔的打量那副画,似乎有些嫌弃,但实际上,那副画得到了很高的评价。   夫子们认为,她笔触锋利,将摄政王的性格神韵刻画的很是鲜明,人像画画的像不难,难的是画出神韵。   当然最让他们惊艳的,是那支玫瑰。   本该手中执剑的人,手里却拿了支娇艳的玫瑰,这样强烈的反差,仿佛赋予了画中人灵魂,他好似随时都能活过来一样。   最终,夫子们给了她甲上的成绩,这是目前最高的评定等级,也拥有最高的封顶价。   不过现在,引得众人追捧的画,却并非这一幅。   而是同一轮中另一幅,作画者是梅班公认的画工第一,她画的是一副枫山红叶图,一眼望去,满山红叶,仿佛身临其境。   在她笔下,每一片叶子都截然不同,无数片叶子,有无数种姿态。   论画工技巧,她当之无愧的第一。   评分甲上。   不过如果还有更详细的等级细分,云迢必然是要输的。   从众人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一个追崇备至,一个冷落一旁。   云迢倒不觉得失落。   毕竟,她在画画一道,也只是个初学者。   且她有限的记忆里,能搬到画上的也不多。   画画,很需要阅历和眼界的。   况且,就算有更好的风景,她也不想画,她想画的,只有那一个人。   云迢漫不经心的看着那幅枫叶图被众人哄抢。   从一万底价,已经升到了五万,而最高封顶价,是十万两白银。   忽然,她敏锐的察觉到,一道视线频频向这边张望。   不,不对,是在看迟奕。   云迢眉心一皱,寻着视线找过去。   那是个穿着鹅黄衣裙的俏丽女子,举手投足都充满著书香气,长相也属于文雅大气那种。   抿嘴轻笑的样子,颇有才女风范。   这谁?   旁边的窃窃私语给她解了惑。   “舒小姐太厉害了,这次一定是她赢了吧?我可是押了她的注,想必能大赚一笔。”   “你想的倒美,舒小姐画工女课第一谁人不知,几乎一多半都压的她,怎么可能赚到钱。”   她们悄悄看了眼云迢,刻意压低了声音,以为她听不见:“那个乐女的画作竟也得了甲上,明明是哗众取宠之作,真是让人不忿。”   “舒小姐也爱慕王爷呢,若是那乐女输给她,不知可还有脸缠着王爷,王爷这等男子,就该舒小姐这样的才女才配得,那乐女……嗤,什么东西!”   云迢听着,磨了磨牙。   很好,又是迟奕的一个爱慕者。   云迢笑着丢出两个芝麻团。   这么爱背后嚼舌根,活该烂舌头!   “啊!”   “怎么了?”   “我不小心咬到舌头了,好疼。”   “啊!我也咬到了,呜呜呜,都流血了,好痛。”   云迢心情这才好了些。   而那边,枫叶图的竞拍也到了最后关头。   目前叫价为八万两,叫价的人已经寥寥无几。   舒小姐咬着唇瓣,一双温婉的杏眼如水一般看着迟奕,淡淡的哀愁在眼底流淌。   她不在乎竞拍价格,她只希望,她心悦之人也能加入竞拍。   要是别的男人,肯定会心软的一塌糊涂,然后脑袋一混,恨不得倾家荡产的竞拍。   可惜,她看的是迟奕,这个不解风情的死木头。   他冷漠的看着这喧嚣,却半点不融入,甚至蹙着眉,有一些厌烦。   太吵了!   枫叶图的拍卖终于拍板定价,到底没达到封顶价,不过也相差不多,最终成交价九万一。   而拍下的人,却是舒小姐旁边的锦衣青年。   二人五官轮廓有些相像,大概是她的兄长。   她的画不愁卖,却让兄长拍下,大概是她的示意。   云迢不太懂,花这么多银子买自己的画有何意义?难道是有钱任性?   却见那舒小姐拿着回到自己手上的枫叶图,同兄长说了几句,便起身袅袅婷婷的向他们走来。   然后停在迟奕面前。   方才还热闹非凡的二楼瞬间鸦雀无声,众人纷纷看着这一幕,大写的看热闹。 第69章 摄政王养的小姑娘超凶的(29)   看什么热闹?   当然是看两女争一男的热闹。   以及,冷漠如冰的摄政王,会不会接受这位大才女的示好。   无数双目光下,满身书香气的舒小姐脸颊微红,声音也柔的像水一样:“王爷可还记得去岁红谷枫叶漫山之际,你我琴箫合奏的那一曲桃花醉?那日风景甚美,小女特将其画下,想要赠与王爷。”   一双细白小手,忐忑的将画卷递出,   哦吼!   众人纷纷竖起耳朵。   这听起来还有故事呢,这枫叶图竟不是单纯的画景,而是借景表情。   才女就是才女。   连表明心意的方式都与众不同,别出心裁。   所以,这一捧芳心,摄政王会不会接?   迟奕眼眸微眯。   刚启唇,眼前一只手忽然横插一杠,毫不客气把画卷推了回去。   “他不会接。”   云迢下巴微抬,面如寒霜,眼底跳跃着一簇小火苗。   在本尊面前堂而皇之的抢本尊的人,当本尊是死的吗?   舒小姐脸上的红晕霎时褪尽,眉心拧出一道结,即便生气也是温声细语的:“若芙姑娘,我是在同王爷说话,请莫要插嘴可好,这样很没礼数。”   “众目睽睽之下,向男子赠礼,恕我直言,舒小姐的礼数更让人堪忧。”云迢冷笑着怼回去。   舒小姐气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若芙姑娘,我不与你争辩,还请你让开,我要听王爷说。”   云迢分毫不让,挑着眉甚是嚣张:“不用说了,他不接!”   “这是你的想法,不是王爷的。你没资格替王爷下决定!”舒小姐梗着脖子,一脸清高。   云迢冷眼看向迟奕:“我没资格?”   迟奕莫名心口一紧。   反射性的点头:“有资格。”   云迢冷笑,看向舒小姐:“听见了吧,他说我有资格!”   舒小姐当即红了眼眶,她抓着画卷,一脸无措和受伤,仿佛难以置信——王爷您怎么能这么对我?   云迢眼眸微眯,上下扫了一下。   鉴定完毕,一朵盛世白莲花无疑。   云迢冷笑一声,准备出声赶人。   迟奕却先开了口,神色不耐:“本王不会抚琴,更不会箫。你认错人了。”   舒小姐刷的掉了一串泪珠子。   “王爷,您……”   “画拍还不继续?”迟奕冷漠打断,目光不善的盯着台上的院长。   院长激灵灵打了寒颤,忙不迭道:“继续继续!下一幅,孟荷同学的睡莲图……”   舒小姐哇的一声哭出来,狠狠把画卷砸在地上,哭着跑了出去。   “小妹!”她的兄长连忙追了出去。   众人:……   都说摄政王不解风情,更不懂怜香惜玉,他们今天可算是亲眼见识到了。   真·注孤生。   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狠狠打脸。   又过了两幅,终于轮到了云迢这幅画竞拍。   到底是评价甲上的画作,且细看确实有意境,在场爱慕迟奕的女子又不少,人得不到,拿这么幅画珍藏着,偶尔看看也不错。   于是,在各方面因素下,云迢这幅画竟也掀起了第二轮狂潮,跃跃欲试准备竞拍的除了学生家眷,竟还有不少是女课学生。   然而,这波狂潮刚冒了个头,就被一榔头砸了下去。   院长刚说了一句:“竞拍开始。”   一道冷漠的声音就无缝衔接:“十万!”   院长呆了一下:“王爷,规矩是一千一千的加,不能这么……”   “黄金。”迟奕慢条斯理的加了一句。   院长:……   她瞬间安静不语。   屈服于万恶的金钱之下。   当然,封顶价十万白银的规矩是不会破的,说白银就是白银,院长是不会改口的。   她屈服的原因主要在于,摄政王十万两黄金都舍得,显然是势在必得,不管怎么加价,东西反正是他的。   也省的折腾一回了。   更不用得罪摄政王这个大煞星。   画到手,迟奕便对竞拍失去了兴趣,将画卷徐徐展开,却在展开一半时被一只手按住。   云迢绷着脸,心底很是难为情:“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   “我。”迟奕强硬的把云迢的手掰开,继续展开。   云迢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   ——有什么好看的?   ——我好看。   呸,自恋王!   云迢不知悔改的把小手伸过去,正好按在画中迟奕的脸上:“真的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   “……”迟奕沉默着看她,直把云迢看的心里发毛,手不由缩了缩。   迟奕第二次将她的手移开,顺带薅了把她的头顶:“乖,别闹。”   云迢:……   本尊不是小孩子!   再冒犯本尊,本尊剁了你这只爪子!   云迢目光凶狠的把手再次按在画上。   迟奕闭眼,睁眼。   “事不过三。”   “可我已经三了,王爷打算怎样啊?”云迢有恃无恐的挑衅。   迟奕冷笑一声,干净利落的捉住云迢的手,直接塞进怀里,并按住。   “就这样。”   云迢直接呆了。   这这这……这真的是那个木头脑袋摄政王吗?   不是换了芯子吧?   她试着挣脱,迟奕力气却比她还大,毫无作用,她又输入神力,面色却是一僵。   又是熟悉的感觉……   神力入体,如泥龙入海,消失的无影无踪。   云迢的喉咙微紧。   虽然一直在猜测,但是,从没有一刻让她这么笃定,迟奕和叶戾,就是一个人。   现在,只需要最后一样确定了。   云迢的目光落在迟奕的后颈……   “原来在你眼里,本王是这个样子的。”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云迢的思绪,迟奕已经看完了画,正小心妥帖的卷起。   云迢的害臊终于后知后觉的涌了上来。   不过她是不会承认的。   云迢斜了他一眼:“我的手,可以放开了吧?”   迟奕怔了一下,才将她的手放开,神色略不自在。   不过云迢没有察觉,她伸手去拿画。   迟奕却不松手。   甚至一脸问号:“你又要做何?”   “你这画不是给我拍的吗,自然是交给我。”   “不是。”   “???”   “不是。”迟奕又认真的重复了一遍,将画卷抽回,仔细收好:“这是本王为自己拍的。”   几个月,云迢在迟奕书房里看到了这幅画被挂在墙上。 第70章 摄政王养的小姑娘超凶的(30)   而现在,云迢只能眼睁睁看着迟奕将画妥帖收起,据为己有。   那一瞬间,云迢只有一种感觉:羞耻度爆棚!   然而她并不知道,羞耻度这个东西,是没有上线可言的,等某天,她会体会一下,什么叫大爆特爆。   拿到了想要的,后面的画拍迟奕就没再关注。   不动如山的等待竞拍结束。   云迢也没放心思在画拍上,她的目光不停在迟奕身上游移,陷入沉思。   她要怎么看他后颈,以及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那画给拿回来呢?   在线等,挺急的。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今日的竞拍终于结束。   其他官员们还在互相吹捧寒暄,迟奕已经带着云迢离开,打道回府。   一路上云迢也没找到一丝机会。   回了府更不用说,迟奕拿着画卷,和云迢分道而行。   看着那道修长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云迢叹了口气:行吧。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这样了。   反正只要脸皮够厚,羞耻度就追不上她。   第二日,云迢到了女课,拿到了赌局的奖励。   因为押她的人少的可怜,云迢赚了个钵满瓢盆。   那送银子来的学生看到她,脸色臊的慌,谁能想到之前冷嘲热讽最不好看的人,真拿了第一,还是她们不得不服的那种。   虽说按实际水平来讲,云迢那副画比舒小姐的枫叶图差了些,但不管怎么说都是甲上的作品,得到了夫子们的赞誉。   而整个女课,甲上的作品也就两幅。   就算差,也轮不到她们这些连甲上都拿不到的人来说,甲上的作品都差,那她们的算什么?   而有资格不服气的舒小姐,那日以后就告了假,没再来女课。   时间一长,夫子们商量了下,便取消了她的梅班名额,由一名兰班学生来顶上。   为了这个名额,兰班甚至进行了一场班内考较,又参加了一次大考成为兰班一员的云迢,也获得了竞争资格。   考较过后,云迢毫不意外的拿到了这个珍贵的名额。   而她在进入梅班之前,威名已传遍女课。   至此,她称霸女课的小目标达成。   接下来的日子始终平静无波。   最多是那位姚小姐隔三差五的来拦路,口头威胁不成,干脆撒泼打滚,为了达到目的,也是牺牲良多。   三皇子那边,却始终没太大的动作。   云迢暗暗称奇。   这可不符合三皇子的人设。   他一定在暗暗憋什么大招!   九月底,倒是发生了一点不大也不小的波折。   小皇帝突感风寒,卧床不起,朝会一连几日未上。   为此,迟奕忙的不可开交,忙着处理各种事务。   一直到十月,小皇帝的身体也未曾好转,反倒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然而此时,却迎来了三年一度的狩猎之日。   这对于皇室而言,是个很重大的日子,何况这是小皇帝登基以来,经历的第一个狩猎,缺席不得。   所以,狩猎还是如期进行,小皇帝撑着病体参加。   这个决定是大臣们在小皇帝寝宫里吵了一天才得出的结果,迟奕被吵的耳朵生疼,脸黑的没法看。   回到府上,已经是深夜里。   一连几日未曾安眠,迟奕铁打的人也受不住,早已困倦不已,却不想回房。   他站在在分叉口沉思片刻,毅然改了道,踏上通往云迢小院的石子路。   笃笃,笃笃。   云迢睡得正香时,就被敲打窗棂的声音给吵醒,那声音极有节奏,两长一短,慢条斯理的,也不知道敲了多久。   活似阎王爷在床头敲梆子似得。   云迢捂着耳朵,忍了又忍,憋着一肚子起床气下床,鞋也没穿,光着脚丫子打开窗。   冷冷盯着罪魁祸首:“王爷,大半夜的,有事?”   她其实更想说,王爷您是不是脑子有病?   她手里还抓着撑窗的杆子,目光不善的落在迟奕头顶,寻思从哪边开瓢比较合适。   淡淡的月光下,一身玄衣长身玉立的少年抬起头,漆黑的眸闪着细碎的光,像是星辰落在他眼中,长而卷翘的睫毛有气无力耷拉着,投下小小的扇形阴影。   俊美的脸上明明没什么表情,却让人觉得有几分可怜。   像是被遗弃的大狗,眼睛湿漉漉的求疼爱。   他抿了抿薄唇,目光里没什么焦距。   “芙芙,本王有点累。”他第一次叫这么亲昵的称呼,声音冷淡没有起伏,却像极了撒娇。   云迢的心瞬间就软的一塌糊涂,不是她立场不坚,实在是少年的美貌太惑人。   又实在楚楚可怜,是个人都没法狠下心来。   怒气也自然消散。   手从撑窗的杆子上移开,云迢趴在窗上,略圆的猫瞳黑如星子,白皙的脸泛着奶白色柔光,声音也柔软极了。   “累了就快回去休息啊,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就好了。”   迟奕望着她,迟缓的摇了摇头:“累,不想走了。”   云迢:……   她沉吟了两秒:“那怎么办呢?”   仿若无害的少年摄政王看向她身后,耷拉着睫毛,极有礼貌的询问:“本王可以进去吗?”   云迢一呆:“当然不可以!”   少年抿抿唇,眸子里流露出几分受伤和失落:“真的不可以吗?”   云迢:“……可以。”   行吧她输了,她就是为男色所惑,她就是卑劣的馋人家的身子。   她捂着脸让开,少年摄政王便灵活的钻进来,身姿之矫健,看不出一丝疲累来。   那瞬间,云迢都觉得刚才是他装出来的。   但看看摄政王那张又奶又冷的脸。   云迢心底的天平可耻的偏了。   这么漂亮的男孩子怎么可能撒谎骗人呢对不对?   肯定不会的!   内心os :就算被骗本尊也认了!   心底正上演着一出虐心大剧,迟奕就突兀的抱住她,弯着背,将头放在云迢肩头,长睫扑扇了两下,轻轻闭上。   因为身高差有些大,这个姿势很是不舒服。   他却仿佛毫无感觉,在云迢耳边轻轻说:“过几日便是狩猎,本王带你去玩好不好?”   狩猎?   云迢的兴趣顿时被勾起来:“好啊。”   迟奕弯了弯唇角。   却没睁开眼,同时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 第71章 摄政王养的小姑娘超凶的(31)   云迢是在听到那悠长的呼吸声时才反应过来,他睡着了。   她下意识的把呼吸放轻。   像是呼吸重一点都会把睡美男吵醒。   但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也不是办法,她就这么站了不到一炷香,肩膀都有些麻了。   云迢干脆将神力凝聚在双手,小心翼翼的将人抱起,放在自己的床上,给他盖上被子。   每一个动作都小心过头,仿佛在对待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对她自己,都没这么好过。   云迢站在床边打量迟奕的睡颜,看着看着……   “大人,注意你的口水。”毛团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来。   云迢下意识抹了把,什么都没有。   顿时咬了咬牙:“皮痒了是吧?”   毛团果断认怂:“大人,人家错了。”   云迢:“呵!”   她准备离开,一只手却抓住她的手腕,云迢皱眉看着迟奕,他却依旧睡得很沉,仿佛只是下意识的动作。   云迢试着弄开,但又不敢太用力,最后没弄开不说,那只手还警惕的收紧了些。   云迢:……   可以的,睡个觉都不安分,真当自己长得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事实证明,长得好看还真是可以为所欲为。   两分钟后,云迢穿着里衣躺在迟奕身侧,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她眼皮都睁不动了。   敷衍的挣扎了两下,就陷入了黑甜乡。   而她的手腕,从始至终被某人抓在手心,不曾放开过。   大概是因为深夜的折腾,云迢醒的有些晚了。   有些刺眼的光连窗棂都遮不住,落在云迢脸上。   她睁开眼,坐起身来发了会儿呆才忽然意识到昨晚的事,连忙看向身侧。   身侧自然是空空如也。   迟奕醒的早,天还未亮时就离开了。   云迢靠着床头,不满的啧了一声。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渣男!   等等,这个感觉,有点似曾相识是怎么回事?   云迢皱着眉准备起身,却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摸出来一看,是一个小金块,雕成一个小锦鲤的模样,在不起眼的地方找到了荔枝印记。   用红绳穿起来,不管是做项链手链还是脚链都是可以的。   不过,这东西的出现,怎么那么像极了……   如果真是,未免太抠了吧。   云迢把玩了两下,起身,将小锦鲤丢在梳妆盒里。   外头听见动作,白羽推门而入,身后几个小婢端着铜盆、香汤等物鱼贯而入。   洗了脸,漱了口,刚坐在膳桌前,水墨就抱着个托盘,笑容满面的进屋里来。   云迢好奇的看过去:“那是什么?”   “是新做的骑装,王爷亲自让人做的,说是为了几日后狩猎上穿。”水墨颠颠的跑到云迢面前,把托盘上盖着的绸缎拿来,露出火红的骑装:“姑娘快看看,可好看了。”   狩猎?   云迢眯眸回想了下,昨晚,迟奕确实有跟她说过这件事来着。   不过,他恐怕早就下决定了吧,不然怎么刚跟她说了,就把衣服送了来。   怕是早就在准备了。   水墨已经把骑装展开给她看,火红的缎子,剪裁成干练的骑装,然后用细细的金线,绣出大朵大朵不知名的花,盛开的极是妖艳。   除此之外,还在衣服上坠了珍珠和宝石,干练之余又极尽奢华,挺矛盾的。   水墨看她皱眉,连忙解释:“狩猎是个大日子,当日参加得都得穿骑装,但为了不掉身份,都是想尽了办法让骑装变得奢华精致的。这件已经算低调了,若是什么都不坠,恐怕会被看低。”   云迢勉强的点点头:“行吧。”   水墨又笑眯眯的收起来放好,等着狩猎时再穿。   吃过早膳,云迢便去了女课。   下午未时下学后,走在女课小路上,再听见那道喊她的声音时,早就见怪不怪了。   她当做没听见,旁若无人的继续走。   前面却拐出一道身影来,拦住她的去路,那张脸,熟悉又陌生。   云迢眼眸微眯,淡淡吐出三个字:“三皇子。”   三皇子一身蓝色锦袍,面容周正,继承了皇家人一贯有的好相貌,甚至在之前,是几个皇子里相貌最好的。   同时身为皇子,他身上也带着与生俱来的皇家贵胄之气。   乍一看还是挺唬人的,这张脸加上一身贵气,偏偏懵懂无知的小姑娘,绝对一骗一个准。   若芙就是这么把自己给陷进去的。   可惜,云迢看惯了迟奕那张脸,以及他那一身内敛的贵气,再看这种的,就像是看到了假冒伪劣品。   多看一眼就膈应的慌。   偏偏三皇子还要装着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扬唇浅笑,一双桃花眼似乎含着三分情:“若芙,好久不见。见到本皇子,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云迢信奉着“既然人设已经崩了,那就崩彻底的原则”,神情冷漠,半点不给面子。   “抱歉,本姑娘认生,跟陌生人无话可说。”   三皇子的笑意僵了一下,唇角迅速垂下。   “听线报说你背叛了本皇子,我本来还不信的,没想到竟是真的。”他不再伪装,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若芙,你知道背叛本皇子会有什么下场吗?”   云迢勾唇,似笑非笑:“哦,什么下场?”   “背叛者,千刀万剐,死后抛尸荒野,尸骨无存。”三皇子阴测测一笑,下巴微抬,带着施舍的怜悯:“不过,看在你跟了我那么多年的份上,本皇子可以给你个机会。   只要你帮本皇子做一件事,本皇子就准许你重回身边,以后,你还是本皇子最看重最信任的暗卫。等本皇子大事一成,你的地位也水涨船高,甚至可以走在阳光下,陪伴本皇子左右,如何?”   云迢上上下下的打量他。   长的也就那样,想的怎么就那么美呢。   已经丢出去的废子,竟还想再捡回来用,妄图她继续听话,做个有用的傀儡。   本尊一个神祇,都不敢想这么美。   云迢皮笑肉不笑:“不如何,毫无吸引力。”   三皇子脸顿时沉了下来。   “最后一句更是废话,我已经站在阳光下,用的着你来给?”云迢丝毫不给情面。 第72章 摄政王养的小姑娘超凶的(32)   三皇子面无表情,压抑着怒气:“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本皇子身边,从不留背叛者!”   他一挥手,身侧有两列黑衣人涌出,冲向云迢。   是三皇子的暗卫,也是若芙曾经的伙伴们。   只是如今,他们看着云迢,眼底只有冷血和杀气,丝毫不见曾经的情谊。   “姑娘!”白羽脸色苍白,却曾鼓起勇气挡在云迢面前:“您快离开,奴婢先挡着!”   “不必。”   云迢纤白的手放在她肩头,看似没用什么力气,白羽却怎么也甩不开。   “乖,在这里好好站着,我解决了他们,就来找你。”   下一刻,肩头一松,眼前一道红影飘忽而过,白羽一惊,吓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姑娘!”   云迢嘴角斜挑,如风般从人群中穿行而过,她漆黑的眸盯紧了三皇子,如同看到了猎物的猎豹。   三皇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   可真是……蠢呐!   “殿下!”   暗卫们心头一紧,本能的调转武器,转身回去拦人。   白羽安全了。   暗卫虽然反应很快,但已经迟了。   那抹红影已经飘到三皇子面前,三皇子脸色骤变,连忙出手抵挡。   内力深厚,招式凌厉,谁也不知道,三皇子其实是个隐藏的高手。   但在云迢面前,就跟小孩子过家家没什么两样,小手左右那么一错,格挡开三皇子的手,抓住机会往他身前一进。   三皇子眼前出现一个斗大的拳头。   “啊!”   鼻梁受到重创,瞬间鲜血横流,眼前一黑,三皇子顿时方寸大乱。   而一只小手,已经轻巧的卡住三皇子的脖子。   云迢弯眉浅笑:“再往前一步,你们可就要失去主子了。”   只一句话,暗卫们全部停下。   他们看着被拿住命脉的主子,急得不行,偏偏不敢轻举妄动。   “若芙,你这是背主!”有个暗卫气急败坏。   云迢不为所动。   “嗤,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也配做本姑娘的主子?”她的手慢慢收紧:“况且,以前的若芙,早在被他当做弃子送给那个死胖子时就死了,现在活下来的,是钮钴禄若芙!”   暗卫们呆滞:哈??   云迢啧了一声,眉头挑起优越感:“这都不懂,真蠢!”   三皇子因为她收紧的手,而憋的脸色发紫。   他死死扒着云迢的手,一双眼布满血丝,几乎要凸出来。   暗卫们又蠢蠢欲动起来。   云迢却又松了些力道,欣赏着尊贵的三皇子死里逃生疯狂呼吸的狼狈模样。   不过,还不够。   三皇子终于缓过气来,死死盯着云迢,难以置信:“不、这不可能,你的内力明明被本皇子亲手废了的,你怎么可能比以前还厉害了?”   “大概是你的无耻神都看不下去了吧,所以特赐了我神力,让我回来复仇。”云迢带着笑,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神说,你这种人,自私卑鄙,冷血无情,不配做人间帝王,更不配享受皇室供奉,你只配做阴沟里的老鼠,受万人唾骂!”   三皇子脸色铁青,他最忌讳的就是被人说不配做皇帝,之前的争位失败,一直是他心里的痛。   “闭嘴!闭嘴!本皇子要撕烂你的嘴!”   他脸色血红,恨不得跟云迢拼命,一点身为阶下囚的自觉都没有。   云迢冷着脸,一脚踹在他膝弯。   不自觉,本尊教你!   “唔!”   三皇子闷哼一声,跪倒在地,那膝盖和地面碰撞的声音,听的别人都觉得疼。   白羽目瞪口呆的看着云迢的背影,两眼放光,忍不住捂住嘴,才压抑住自己的尖叫。   姑娘好帅啊啊啊!   太飒了!   让当朝皇子当众下跪,还有谁?!   三皇子睚眦欲裂:“你!”   刚抬头,脖子上就是一凉,却是一把小巧的匕首,不知何时代替了手,横在他脖颈上。   锋利的很,他就不小心碰了下,脖子上就传来一阵刺痛,还有温热的液体从伤口,流入衣服内。   他顿时僵住了,一动不敢动。   “主子!”   暗卫们眼睛都红了,恨不得冲上来代他受过。   “够了!若芙,无论如何,这都是你的主子,你背叛已经是罪不可赦,如今更要弑主,你是疯了吗!”   那人气愤的说完,却没等到忏悔,只觉一道冰冷玩味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是条忠心的狗。”   那人还来不及羞愤,却觉琵琶骨一痛,一道银光透骨而过,内心顿时消失殆尽。   “那本尊……姑娘就赐你,与你家主子共苦吧。”   “啊!”   他惨叫一声,虚弱的栽倒在地,大受打击:“内力,我的内力,你废了我的内力!啊!”   “真吵。”云迢捂了耳朵,随手拽下耳坠子一甩,直中头顶,他瞪着眼,晕了过去。   暗卫们义愤填膺,却投鼠忌器不敢动。   三皇子也没在意一个小小暗卫,他更在乎自己的小命。   大滴滚烫的汗珠从脸侧滑落,三皇子吞咽了一下:“你出够气了吧?出够了就放开本皇子,如果你识相,今日的事……就一笔勾销!”   他停顿了一下,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那四个字。   垂下的眼眸里却是谁都看不到的狠厉。   ——该死的贱人,等你落在本皇子手上,本皇子定要亲手将你千刀万剐,将身上的肉一刀刀片下来,让你清楚的感受着极致痛苦,生生疼死!   压着他脖颈的匕首移开了一些,云迢似是有些心动:“真的?殿下真的不与我计较?”   三皇子大喜,真是个好糊弄的傻子:“对,本皇子说到做到!”   白羽脸色微变,都快急哭了:“姑娘,他的话万万不能信啊!”   云迢沉思了片刻:“我想了想,还是放了殿下吧,毕竟杀皇子可是要掉脑袋的。”   白羽一脸绝望。   眼睁睁看着那柄匕首缓缓离开三皇子的命脉……下一刻,异变陡生!   修长柔软的小手闪电般拍在三皇子后心,将一道谁也看不见的乌光拍进去。   “啊!”   三皇子惨叫一声,经历了和暗卫一样的感受,多年积攒的内力几个呼吸间就消失的丁点不剩。   这还不止,那只手一转,又捏住他的右胳膊。 第73章 摄政王养的小姑娘超凶的(33)   耳边的声音轻柔悦耳,却像是厉鬼索命般恐怖。   “白羽,听说本朝有定律,学子残疾不能入仕,皇子残疾不能为帝,我应该没记错吧?”   白羽已经被这一系列翻转给弄蒙了。   但知道自家姑娘没上当,顿时欣喜若狂。   她连忙点头:“是的姑娘,您记得一点没错。”   三皇子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拼命挣扎:“若芙,你冷静点,你不要乱来,你要是真敢伤了本皇子,你就死定了!连迟奕都护不住你的,你别乱来!”   云迢柔软的小手捏着他的胳膊,一脸认真:“我没乱来啊,我是深思熟虑后得出的决定,我很认真的,想帮殿下您,绝了这么多年来的痴心妄想,我真是为你好。痴心妄想到头来都是一场空!还不如早点清醒。”   三皇子已经快疯了:“滚,滚开,不要碰本皇子!”   他拼了命的挣扎,云迢却巍然不动。   她还准备奚落一番。   毛团忙道:“大人,世间有个定论,反派死于话多。”   云迢:“……哦。”   但本尊还有好多话没说呢。   悠悠叹了口气,她柔声道:“殿下,有点疼,您忍一忍……”   卡崩!   骨头折断的声音和忍字同时落下,然后迅速被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声给覆盖。   云迢一松手,三皇子就抱着完全扭曲的右胳膊,在地上翻滚,那凄惨的样子,看的暗卫都打哆嗦。   那得多疼啊!   “主子!”   暗卫们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了,齐齐冲上来。   云迢脚下一错,便如幻影般退出来,站在白羽身侧。   她唇角微勾,抱肩而立,对自己的杰作甚是满意。   白羽一脸崇拜:“姑娘您真厉害!”   云迢轻咳一下:“一般一般。”   她抬指,捏了捏白羽软软白白的脸蛋:“真乖,有在原地乖乖等我,走吧,咱们回府。”   白羽红了脸,羞涩的点了点头:“嗯,都听姑娘的。”   云迢勾唇,余光却瞥见一道玄色身影。   她手一个哆嗦,反射性的把手收回。   看着一脸冰寒目光不善的某人,她耷拉着脸:“听……”   听本尊解释,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迟奕微眯着眸,大步走到云迢面前,冷着脸上下打量了一遍:“没事吧?”   云迢难得乖巧,摇摇头,声细细柔柔的:“没。”   迟奕这才放心:“以后本王亲自接送你。”   他很自然的抓住云迢的手腕,拉着她离开。   三皇子忍着剧痛,看着他们的背影,目光阴鹜如毒蛇。   “迟奕,若芙,你们给本殿下等着!”   几日后的狩猎,就是你们的葬身之日!   上了马车,云迢和迟奕两两对坐。   她悄悄打量了他几眼,看他脸色还算正常,不由松了口气。   她揉了揉肚子,刚才一番剧烈运动甚是耗费体力,此刻腹中空空,饥饿难忍。   迟奕瞥了她一眼,手拿着奏折,另一只手从旁边拉出个暗格,取出个木盒放在云迢面前,声音淡淡:“吃吧。”   云迢打开一看,是一盒子点心。   做的精致小巧,都有些让人舍不得吃。   云迢看了又看,才放进口中,轻轻咬下。   “唔,松松软软的,甜度也适中,味道不错,这是府中厨子做的吗?以前怎么没吃过?”   迟奕握着奏折,漫不经心的问:“是点心软,还是女孩子的脸更软。”   云迢:……   “咳咳咳!”她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试图把卡在嗓子眼的点心咳出来。   旁边递过来一杯水,她连忙接过一饮而尽,才终于把点心咽了下去,睫毛上却挂了两滴生理性泪水。   鹌鹑似的垂着头,没让迟奕看见她脸上一言难尽的表情。   呵,男人!   还以为一切都过去了,没想到在这里等着她呢,真是个小心眼。   不就捏了下女孩子的脸嘛,又没捏男人的。   迟奕坐的笔直,斜眼看着那个老老实实的黑发顶。   无意识的转了两下朱笔,他才大发慈悲的移开视线,继续批改奏折。   云迢保持着垂头这个姿势一动不动了好一会儿,脖子都有点酸了。   她不敢直接抬头,生怕对上美人谴责的目光。   于是狗狗祟祟的问毛团:“他还在看我吗?”   毛团摇摇头,小声道:“没在看了,在批改奏折呢。”   云迢松了口气。   缓缓的将头抬起,脸色淡定如初,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继续一块一块的吃点心,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个仓鼠。   迟奕余光看了她一下,手中朱笔就在奏折上划了一小道。   他眉头皱了皱,将那抹勾掉,批改完丢到一旁,又换了本新奏折看。   一路上,他一句话也没再说。   更没问今天的情况,比如关于三皇子,比如关于她……   这破绽都露的这么明显了,云迢不相信,迟奕这么精明的人会察觉不到其中的异常。   他却一点都不惊讶,也不好奇。   不会是早就知道了吧?   云迢手抖了一下,用力过度,拿在手上的一半点心直接成了渣渣,撒了她一身。   咦!   云迢嫌弃的皱眉。   迟奕眉头皱的更紧,批改奏折都不忘给她几个余光。   ——真笨,吃个点心都老出岔子。   云迢拍掉身上的残渣,就不想吃了。   笑眯眯把剩下的推到迟奕面前:“王爷,你也饿了吧?也吃几块点心垫垫肚子。”   迟奕余光都没给她一个:“不吃。”   敢找他解决吃剩下的,至今就她这么一个,胆倒是挺肥。   也是,胆不肥,怎么能把三皇子说废就废了?   想到他到时看到的那一幕,迟奕忽然有些不爽。   这小姑娘,可是拿手抓了三皇子脖子好半天。   也不嫌脏。   于是,马车一停,云迢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迟奕拉着手腕拽下车,一路大步流星。   吩咐迎上来的管家:“去端盆热水来。”   迟奕直接把云迢拉到他的院子,还没坐下,管家就带着几个婢子进来。   铜盆被放在院中石桌上,温热的,上面还飘着几片花瓣,散发着淡淡香气。   “过来。”   迟奕冷着脸,小心翼翼的把云迢的手按进水里,用最冷的语气说嘴温柔的话:“把手洗干净。” 第74章 摄政王养的小姑娘超凶的(34)   云迢皱眉。   这厮又发什么神经。   不过手放在温水里,皮肤都放松下来,舒服的很,她也就没拒绝,由着他,把手洗的白白净净。   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迟奕这才满意。   然后打发她回自己的院子去。   云迢:?!   本尊是你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   云迢干脆坐在石凳上不走了,挑衅的看他:“我忽然觉得王爷这院子风景不错,想多坐一会儿。”   迟奕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随口道:“随你。”   便转身匆匆去了书房。   书房里还有两摞奏折未批,明日还会有新的送来。   云迢:……   她一个人坐在空又大的院子里,耳边来去只有风声和鸟鸣,无聊的很。   没坐够一炷香,就磨着牙离开了。   时间一转,就到了狩猎之日。   大清早的,云迢就被叫起,穿上那身精致又奢侈的红色骑装。   配上个简单的马尾,英气飒爽。   白羽彻底进化成了无脑小迷妹,轻笑道:“姑娘真美,今日狩猎场上定能艳压群芳!”   云迢倒没什么感觉,对狩猎倒是兴致高昂。   刚戴上一对红宝石耳钉,影一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门口。   抱肩而立,毫无存在感。   谁也没注意到门口多了个人,只有云迢,第一时间就看了过去。   影一有些意外,面瘫脸上却丝毫不显。   “姑娘,主子已在门口等着,让属下来问问您什么时候好。”   “已经好了。”   云迢松手,透过镜子看了看耳垂,便起身向外走去:“走吧。”   到了门口,她看了看这一片空旷。   略错愕:“马车呢?”   影一正要回答,一道马蹄声便由远及近,如闪电划破长空。   众人闻声望去,便见玄衣少年策马而来,长发卷起他的黑发,温柔轻抚他如刀刻般的轮廓,一身敛不尽的风华,成了众人眼底最美的风景。   云迢也怔怔看着,被那少年的英姿给迷了双眼。   仿佛一眨眼的功夫,少年便到身前,他不曾勒马,而是一个俯身,铁臂勾住云迢的腰身,轻轻一带。   云迢只觉一个悬空,接着就稳稳坐在马背上。   “抱紧了!”   少年冷沉的声音随着风灌入耳中,云迢下意识的环住他精瘦腰身,整个人伏在他背上。   马儿仿佛感觉不到身上多了一份重量,仍撒开四蹄狂奔。   如一道闪电,来无影去无踪,转眼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啊!”   白羽和水墨后知后觉的惊呼一声,捂着嘴对视。   这、这也太帅了吧!   影一的面瘫脸也有些崩。   主子,你是不是还忘了一个挂件?!   其余下人目光炽热,崇拜之情如银河之水滔滔不绝。   主子这一招妙啊!   若他们是女子,这一下就得死心塌地了!   显然不止他们这么觉得,策马而行所过之处,都能听到人们的惊呼声。   策马而行并非少见,也不是没见过一男一女共乘一骑。   只是没见过这么一对,一如火,一如石,天造地设,天作之合!   感受着耳畔呼啸而过的风,云迢忍不住闭上双眼,靠在迟奕的后背,双臂忍不住又收紧了一些,隔着衣服仿佛都能感受到他的体温,再大的风也不觉得冷。   不过,沉迷只是一瞬间。   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一直都想看他的后颈,此时不正是良机?机会难得,不容错过!   云迢倏然睁眼,果断腾出一只手,把迟奕后颈的衣领给拉下。   那一刻,心脏噗通的狂跳,也不知道是期待还是……害怕失望。   目光里,出现一抹鲜红的印记,像是被人狠狠咬了一口,咬出了血。   云迢的心跳骤停了一瞬,又恢复如初。   她扯了扯嘴角,欢喜盈满心间。   她就知道!   迟奕就是叶戾,叶戾就是迟奕。   名字会变,身份会变,样貌也会变,但只有这个印记,会一直伴随着他,让她一眼就能认出来。   真好。   他们是同一个人。   云迢扬起唇角,笑靥如花。   冷不丁的,一只手拽着她的手腕狠狠一扯,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云迢对上了一张俊美精致的脸。   而她,赫然坐在他身前,以极亲密的姿势。   迟奕垂着眸,眼神凉嗖嗖的,从云迢这个角落看,正好能看到他上挑的眼尾和滚动的喉结,有种异样的吸引力。   云迢不由吞咽了下。   少年的眉拧成一团,略有些不满敲了下她的脑阔:“又闹什么,乖一点,不然把你丢下去。”   很幼稚很没力道的威胁。   云迢却瞪着他,捂住脑壳,一脸懵逼:“你敢敲我?!”   有没有搞错,那是本尊的脑壳子!   神祇的脑壳子!   过分!   别以为你是叶戾,就可以冒犯本尊!   冒犯本尊的,必将遭受惩罚!   云迢磨了磨牙,不管三七二十一,攀住迟奕的脖子,对着他的下巴就是一口。   “嘶——”   迟奕闷哼一声,险些把人给扔下去,如果不是骑术好,恐怕就得出个交通事故了,等以后人家提起他,都得说“啊,那个骑马摔了的摄政王啊”这样的。   他脸瞬间黑了:“别闹!”   云迢松了嘴,歪坐在他怀里,懒洋洋没骨头似得:“你不闹我就不闹。”   她弯了眉眼,舔了舔唇角,反正已经咬回来了。   迟奕盯着她那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嚣张模样,敢怒不敢言:“下不为例!”   “哦。”云迢随口应了一声。   本尊下次还敢!   迟奕一看她那表情就知道她没放在心里,偏偏他又管不了,只能憋屈的把气咽下去,深觉自己摄政王的尊严受到了严重的挑衅。   以至于到了宫门口脸还是黑的。   此时宫门口大开,一道长龙般的队伍从宫内绵延而出。   这是天子出游的仪仗。   听到动静,十六抬的奢华皇车帘子掀开,年幼的天子侧躺在榻上,脸色白的像一张纸。他看着由远及近、黑红交错的身影,呆了一下。   “吁——”   迟奕勒马。   冲天子点点头,便扬声道:“起行!”   车帘被放下,一并挡下了小天子到口的疑问。   那个女人,就是摄政王抢回府的那个女人吗?   原来她是这个样子的。 第75章 摄政王养的小姑娘超凶的(35)   仪仗出行,百姓退让。   三年一度的狩猎,排面十足。   只是……   本该带队的摄政王殿下,早就带着他的姑娘,撒蹄子不知道去哪儿浪去了,早就跑了个没影。   小天子轻咳两声,孩子气的郁闷。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朕以为摄政王会是那个例外,谁知道,他竟也过不了。”   身边的宫女小心侍奉着他,却并不敢肆意乱言。   那可是位高权重心狠手辣的摄政王,得罪了他,不知道哪天就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小皇帝看着窗外乌压压的人头,那都是他的子民,可他却开心不起来。   陪他登基,帮他摄政,他视其为兄为父的摄政王,好像要被别人抢走了。心里头堵堵的,可是他是天子,他要懂事,不能任性发脾气。   希望那个女人对摄政王好,不然他会为摄政王出气的。哼!   仪仗队慢吞吞到了狩猎场时,已经是近午时。   那时候,迟奕已经策马带着云迢在山头跑了一个来回。   是的,狩猎场其实是一座山头,就在京中郊外,自开国皇帝起,就被圈养起来,作为皇家狩猎场。   里面的生物也会定时清理,不会出现太多厉害的动物,以防狩猎时伤到人。   仪仗停下。   有侍卫提前到达,早已搭好营帐。   宫女扶着小皇帝从龙撵上下来,他坐在高台上,轻咳两声,小小年纪,却已展露着天子威仪。   他板着小脸,纵然病容也是一身贵气。   例行公事一般说了一些开场词,狩猎便正式开始了。   “照例,此番谁能猎到最多最凶猛的猎物,谁就能得到勇士称号,以及朕的赏赐。”   他一抬手,宫人捧出一把弓,一看就不是凡品。   底下众人欢呼起来,跃跃欲试。   倒不是为了一把弓,只是为了那把弓身后带来的荣耀和意义。   往常能拿到赏赐的,都会平步青云,成为朝堂上的红人。   小皇帝身体不好,便进了营帐休息,在他走后,其他人就没了拘束,几人一队,说说笑笑就进了山。   迟奕侧头看向云迢:“你还想去吗?”   “不了不了。”云迢连忙摇头,骑马时间长了一点都不舒服,浑身酸痛,跟散了架似得,凡人的身体就是脆弱,实在经不起折腾。   何况跑了一整个山头,早就浪够了。   迟奕看着她皱眉的模样,抿了抿唇:“那便不去了。”   他吩咐影一:“去把本王的猎物挑一些出来烤了,再煮些汤,稍后送到营帐。”   影一沉默着点点头,鬼魅般消失。   他和白羽水墨等人都是后来跟着皇家仪仗一起到的。   白羽水墨也在一旁,却安静如鸡,一言不发。   ——假装自己是个合格的背景板。   云迢腿酸的厉害,忍不住东倒西歪,迟奕托着她的胳膊,皱眉:“很疼?”   “嗯。”云迢苦恼的皱眉。干脆把身体的重量全压给他。浑然不觉此时的自己有多娇气兮兮的。   果然是有人疼的才有恃无恐,原形毕露呐。   迟奕倒不觉得吃力,只是看着她这个样子,有点心疼。   他绷着唇角,干脆一把将人抱起,进了自己的营帐。   水墨抬脚要跟上。   却被白羽拉住:“有没有点眼力见,这个时候去打扰,你不怕王爷把你丢出王府啊。”   水墨呆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嘶,傻了,幸好有你提醒我。不过,咱们就这么站着吗?好无聊的。”   “王爷不是让影一去准备吃的了嘛,咱们去帮帮忙。”白羽出了个主意,拉着水墨就去找影一帮忙了。   营帐里,迟奕将云迢放在椅子上,自己也坐了下来,然后将她的腿放在自己腿上,轻轻捏了捏。   “嘶!”云迢倒吸一口凉气,有些郁闷:“你干嘛。”   “别动。”迟奕按住她:“本王会一套舒筋活血的手法,帮你捏一捏,否则腿会越来越疼。”   他一边解释,一边开始揉捏云迢小腿,力道或轻或重的,云迢刚开始觉得酸疼,后来觉得越来越舒服,渐渐地竟睡着了。   今早醒的太早,违背了生物钟,加之又骑了那么久的马,累的不轻。   迟奕又放轻了些力道,推拿了一次怕不够,又推拿了一次。   力道拿捏的恰到好处,就怕把她弄醒。   这辈子他都没这么小心翼翼过。   坐在略低的椅子上,迟奕看着云迢的睡颜。   她醒时多半张牙舞爪,生的一张柔美脸,却总是凶巴巴,此刻睡着了,相貌上的优势倒是尽显,看起来乖巧可爱。   迟奕抬手,轻轻碰了碰,软软的,比他想象中还要软一点。   脑海中却浮现出不久前他和陆丞的对话。   陆丞问他:“你老实说,到底把若芙那姑娘当什么?”   迟奕:??   “你把人养在府里,好吃好喝的供着,娇滴滴的宠着,宠的无法无天,可是你为何不给她个名分?”   “名分?”迟奕一时愣怔,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你不是就打算这么无名无分的养着人家吧?你当那是你闺女呢,还打算年纪到了找个好人家,赔上大比嫁妆,便宜了别人家不成?”陆丞一脸讥嘲。   “那不行!”迟奕拧着眉,眉眼尽是戾气,像是被闯了地盘的猛兽,狰狞着露出自己的獠牙。   人,只能是他的!   谁敢抢,杀了!   “那你怎么还不给名分呢?”陆丞一脸无语:“不用名分拴着,哪个姑娘能经得住你耗,总有一天,她会厌倦,会不安,然后远远逃开,到时候就成别人家的了,你也舍得?”   迟奕一时无言。   舍不得,他知道,他不可能让她离开,不可能让她钻进别人的怀里。   只是名分……   “本王之前没想那么多。”   “原来不是一见钟情?”陆丞惊了:“那你干嘛第一面就把人家带回家,还捧在心尖尖上宠着,现在都无法无天了都。”   “本王不知道。”迟奕拧着眉,一脸肃穆,眸中却有少见的茫然:“只是见第一面起,就想宠着她,对她好,就像是宿命的缘分,本王就下意识的做了。”   “但现在……”他的目光变得清明,坚毅:“名分是吗,本王懂了。”   傻王爷终于开窍了,迢迢要做王妃了! 第76章 摄政王养的小姑娘超凶的(36)   迟奕握住云迢的手,轻轻放在自己脸上。   那双幽深如渊的眸,此刻却带着点点星光,和淡淡笑意。   “芙芙,待狩猎结束,本王便请旨赐婚,你会是本王唯一的王妃。”   云迢睡得香甜,什么也没听到。   她头顶的毛团却支棱着软毛,眼睛瞪圆了。   哇哦!   有点浪漫耶。   可惜大人看不到。   云迢醒来后,身体果然不酸痛了,就是肚子有些饿,毕竟把饭点都睡了过去。   迟奕也没吃。   见她醒来,才叫影一把做好的午膳端进来,两人一起用。   时间这么消磨着就到了下午,狩猎的人陆陆续续的带着猎物回来,营地热闹起来。   到了晚间,空地上升起篝火,男男女女穿着锦衣华服坐在篝火边说笑。   旁边还有烤架,上面烤着他们今日的猎物,漫山都弥漫着一股肉香。   小皇帝虽然身体不好,却也压不住孩子心性,可作为皇帝也不能加入,只能站在一棵树下远远的看着,有些羡慕。   余光却瞥见,两道身影手牵手从空荡荡的路上走来。   和那边的喧嚣仿佛身处两个世界,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那个红衣女子,笑靥如花,浑身都在冒粉红泡泡。   小皇帝:……   他忽然就不羡慕那边的热闹了怎么破。   迟奕余光也瞥见也站在树下的小皇帝,眉头下意识一皱,和云迢说了一声,就松开她的手走到小皇帝面前。   小皇帝一看他那张冷脸,就有些发怵,和不明来由的心虚:“摄政王。”   迟奕看了看四周,声音微冷:“怎么出来了,本王不是说,无事不要出营帐?此次狩猎定然不会太平,你在外面就是明晃晃的靶子,小命不想要了?”   小皇帝脖子一缩,怂的像鹌鹑:“朕、朕只是有些无聊……”   在迟奕变得危险的目光里,他迅速改了口:“朕这就回去!”   迟奕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本王看着你进去。”   “哦。”小皇帝苦着脸,可怜巴巴的转身往营帐里走。   云迢走过来,看着小皇子的样子有点想笑。   忽然想起什么来:“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有人想在狩猎上捣鬼?”   她脑海中不期然出现了三皇子那张因为剧痛而狰狞扭曲的脸。   ——咳,抱歉,因为实在是丑的太有特色,强势的代替了三皇子以前在她记忆里的印象。   如果是有人捣鬼,除了他不做他想。   只是,他现在都成了个废人,还有心思搞事情呢?   好像他搞成功就能当皇帝似得。   “是,本王接到线报,三皇子调动了私养的精兵,准备在狩猎上大屠杀。”顿了顿,他又道:“另外,皇上并非感染风寒,而是中了毒。他大概从许久之前就开始布局。”   云迢眨了眨眼。   这个她倒是清楚,毕竟曾经是三皇子的暗卫,他的计划从未避讳着过她。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又看了迟奕一眼。   他真的,对她的身份一点也不好奇?一点也不怀疑?   她忍不住试探:“其实,我知道三皇子很多事,包括他在朝中有哪些支持者。”   迟奕神色淡淡:“嗯。”   嗯?   就一个嗯就完事了?   “你,就没什么想问的?”云迢略有些难以置信:“比如,我怎么会知道三皇子的事?为何要那么狠辣的废了他?”   迟奕闻言,拧眉定定看着她,半晌才很无所谓的说了一句:“不就是你曾是他的暗卫。”   云迢:!!   她震惊了:“你知道啊?”   “你竟然知道!”   她费解:“所以,你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你不怕我是他派来的卧底,来害你的?”   迟奕皱眉看她,一脸“你是否对本王的能力有什么误解”的表情。   不过这样似乎有些鄙视人。   他沉吟着,换了个说法:“你会吗?”   云迢:“……不会。”   这么个大美人,她才舍不得。   迟奕神色淡漠如初——那不就结了。   云迢:……   怎么感觉像是她在胡搅蛮缠一样?   “其实。”迟奕牵了她的手,慢悠悠的往前走:“如果真是他派了你来,本王反而要谢谢他。”   谢他亲手给本王送来个王妃。   迟奕唇角勾起个不明显的弧度,心情甚好。   把云迢送回营帐,迟奕就准备回自己的营帐里去,也就是云迢旁边那一个。   云迢却又拉住他:“我帮你保护小皇帝可好?”   迟奕却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不必。”   “为何?”云迢拧眉:“你是不信我的能力?”   “不是,本王知道,芙芙很厉害。”月色下,迟奕的眸染上一层温柔的银辉:“只是,你现在不是谁的暗卫,而是本王要保护的人,有本王在,便轮不到你涉险。”   曾经,你为保护别人遍体鳞伤,而今,在本王这里,你才是被保护的珍宝。   他抬手,微凉的手指从云迢脸侧划过。   “好好睡一觉,今晚有什么动静也不必管,明日醒来,一切便安定了。”   云迢怔怔看着他,缓缓点头:“好。”   迟奕这才转身,进了旁边的营帐。   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像个无情的杀戮机器:“影一,传令下去,今晚——瓮中捉鳖!”   新皇登基至今,三皇子蹦跶的已经够久。   迟奕不是准备放过他。   只是他的行事风格,一向是喜欢斩草除根。   时机不到,宁愿等。   而今,便是那个时机。谋逆大罪,他,必死无疑!   深夜,篝火熄灭,公子小姐们才回了营帐,熄灯睡觉。   黑暗中,唯有沉睡时的浅浅呼吸声。   黑暗中,忽然潜入一道道黑影。   他们带着杀气而来,却浑然不觉,一切都落入上方的一双眼中。   鳖,已入瓮!   一夜过去,尘埃落定,云迢睡了个好觉,完全没有被任何声音惊扰到。   她还好奇,难道昨夜什么事都没发生?   谁知一掀帐帘,她仅存的那么点困意就被空地上摆的一排排黑衣尸体,给惊跑了。   竟来了这么多人?   她怎么什么都没听到。难不成是她睡太死了?   云迢忽然有些怀疑人生。   站在空地上的迟奕却已经看见她,抛下小皇帝向她走来。 第77章 摄政王养的小姑娘超凶的(37)   小皇帝:……   他忧桑的看着身边的太监总管:“朕好像失宠了。”   太监总管笑的礼貌不失尴尬,这话要他怎么接?   不能接啊!   幸好小皇帝也没指望他接,叹了口气就和尸体们含情脉脉对视去了。   大步流星走到云迢面前,迟奕抬手,将她睡的翘起的头发按下去:“时间还早,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云迢看了看快到正头顶的太阳。   这还早?   迟奕一点都不尴尬,高大的身躯挡在云迢面前,恰好遮住过于炽烈的日光。   “饿了吧?”   “嗯,有点。”云迢揉揉空空的肚子。   “影一,去把热着的饭菜拿来。”他吩咐了一声,便拉着云迢重回营帐,隔绝了一堆想窥伺的视线。   “等会儿先吃些垫垫肚子,白羽水墨会来给你收拾东西,狩猎要提前结束了,稍后便拔营回京。”   云迢看到那堆尸体,就预感到了。   谋逆这等事一出,朝堂震荡,必须回去稳定民心。   “那三皇子呢?”她有些迫不及待的问。   “已被拿下,下了大狱。此番回去,便是要处置他的。”迟奕瞥了眼她压抑不住的笑脸,顿了顿:“谋逆之罪,他纵然不死也再掀不起风波。”   其实,从他被废了那一刻起,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哪怕他谋逆成功,天下人也不会服气,为帝者身无缺陷,这是最基本的要求。   “那具体会怎么处置他?”云迢好奇的问。   “暂且不知,此事事关重大,需要朝臣共同商议,定下最后的结果。”   “哦。”   云迢倒也不失望,毕竟是皇子,处理总不会那么草率。   不过她确实很迫不及待,想要回京去看看他的惨样了。   影一送来的吃食,云迢只吃了少许,小皇帝那边就下令回京。   队伍如来时一般浩浩荡荡的归京,只是相比来时,速度要急切不少。   京城里,一夜时间,已经炸开了锅。   因为三皇子谋逆一事,街头巷尾议论纷纷,就连摄政王和云迢浪漫两三时也被取代了热度,搁置一旁。   大多民众是有些难以置信的,在他们印象里,三皇子温文尔雅聚贤纳才,素有善名。   人们还曾因他错失皇位,还在新皇登基之后得不到册封,而同情他。   这次突然谋逆,或许也是被逼的?   但没过多久,抱着这些想法的人就被狠狠打了脸。   朝堂上,摄政王向天下人公布了三皇子的所有罪证,除了谋逆之外,还有一些以前的罪名。   而那些罪名,一桩桩一件件拿出来,每一件都罄竹难书!   为了立功,示意手下屠戮村庄,当做盗贼充做军功,得了先皇赞赏还得了名声。   为了聚财,和商人勾结,买卖私盐。还在天灾之时,暗中哄抬物价,赚国难财。   还是皇子时,就豢养私兵,并培养杀手暗杀兄弟,曾经的二皇子五皇子,皆是丧命他手。   在大皇子奉旨赈灾时,派人动了手脚,打开堤坝的闸门,淹了无数百姓,大皇子也差点丧命。   朝堂上肆意诬陷打压其余阵营,十多个官员因为他被满门抄斩,含冤而死。   ……   而这些,还只是其中最严重的几笔,至于其他的,数都数不过来。   百姓们都炸了。   谁也想不到,表面良善之人,竟是如此恶毒之人!   为了夺位,无数冤魂白白丧命他手,那都是一条条的人命啊!这样的人若是做了皇帝,那才是天下人的噩耗!   他们无比庆幸,先皇选了年幼的小皇帝,也没选三皇子。   简直黑了心肝啊!   在给三皇子定罪的同时,曾经被诬陷的官员们也被平反,洗清了过往罪名。   可惜,他们都看不到了。   而那些平反的官员中,有一家让云迢格外在意。   纳兰家,先皇在位时曾盛极一时,曾出过一位首辅,一个三品,两个四品,可惜后来因为叛国罪,全家抄斩。   而若芙,全名叫做纳兰若芙,便是纳兰家唯一存活下来的人。   如今被翻出来的证据表明,纳兰家亦是蒙冤而死,倒不是三皇子做的,那时候他还小,还没有这样的心智。   不过也和他有些关系。   构陷纳兰家的姓曹,是三皇子母妃的娘家,因为替三皇子拉拢不成,就干脆斩草除根。   云迢也没想到,这事过去了这么久,还能有翻案的一天。   可真是意外之喜。   不过若是原主知道,她一直以命相护甚至因其而死的人,就是害死她全家的元凶,该有多崩溃。   云迢并没打算隐瞒。   待迟奕回来,她便将身份告知。   迟奕有些意外,但也为云迢感到高兴。   并毫不犹豫的帮她,将她带到朝臣面前,公布身份。   最后,云迢帮若芙拿回了身份,并得到了一份来自小皇帝的厚重的补偿。   纳兰家大宅物归原主,黄金白银万两,以及,一份赐婚圣旨。   喜大普奔!   而朝堂上,经过多日争议,自己民间怨声载道,终于定下了对三皇子的处置。   ——择日处斩!   这也是开朝以来第一个被处以死刑的皇子。   还是让百姓们欢呼雀跃的那种。   没办法,他造的孽太多,尤其对普通人性命视如草芥,甚至肆意屠戮假造军功的事,实在是让百姓厌恶至极。   原本,云迢也觉得处斩是三皇子最好的归宿。   但现在又多了纳兰府这一桩恩怨,她忽然觉得,让他死这么痛快,未免太便宜他了。   于是,她又跟某王撒娇:“王爷王爷,帮个忙呗~”   行刑之日很快到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刽子手手起刀落,“三皇子”的人首分离,鲜血四溅。   而另一处,真正的三皇子却被废了四肢,带往一个地方。   本朝虽管束甚严,但总也有些不为人知管束不到的地方。   比如,龙阳之好。   京城就有那么个官员,已经到了年纪却仍未娶妻,少有人知道,他好龙阳。   而这名官员,年纪轻轻却才华横溢,前途无量,也曾是三皇子竭力拉拢的人之一。   但三皇子发觉他竟对自己有那种意图后,便果断放弃了他。   而今,云迢便请迟奕将三皇子送到那官员府上。   并带去一句话。   “三皇子,这曾是你为我安排的结局,如今,我将它还给你,请好生消受。” 第78章 摄政王养的小姑娘超凶的(38)   身份抹去,成为废人,没有了一切倚仗。   面对的人,却对他由爱生恨,旧怨相隔。   他往后余生,可想而知不会好过。   他曾工于心计,善掌人心,利用若芙的爱,将她推入深渊万劫不复。   而今,他也该尝尝被这个字掌控的滋味。   若芙在百般凌辱中绝望死去,他也该尝尝,沉浮于黑暗无处解脱的感觉。   曾经的若芙,便是来日的他。   三皇子得到了他的报应。   作为刽子手的孟家自然也逃不过。   在计划失败之后,三皇子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还是拿住了孟家的把柄,逼的孟家为他效忠。   这段时间,三皇子使唤着孟家替他做了不少事。   如今三皇子一倒,孟家也以谋逆同党的罪名被处置,孟家男眷包括孟庆在内全部斩首示众,女眷则流放边塞。   除了孟家之外,三皇子拉拢的人全都没有好下场。   比如姚沛所在的姚家,落得和孟家一个下场。   那位总烦她的姚小姐也离开了女课,成了阶下囚。   女课里,还少了许多身影。   每天都有官员被抄家,到处风声鹤唳。   十天之后,这场风波才缓缓平息。   不过这些都跟云迢没什么关系了,因为,她要出嫁了!   三个月后。   十里红妆从纳兰府,穿过三条街,一直铺到摄政王府,十六抬的喜轿一路吹吹打打,将盛装的新娘送进了王府。   唯一的缺憾,大概就是双方都无高堂在世。   唯有天地与百姓可以见证。   踢轿门,牵红绸,拜天地,入洞房。   摄政王府,终于迎来了王妃。   冷漠无情都说注孤生的摄政王,终于抱得美人归。   这座冰冷的府邸,似乎都染上了温度,不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   王府门外的百桌流水席,摆了三天三夜,无论高朋显贵,还是凡夫走卒,皆可上桌。   普天同庆!   夜幕降临。   摄政王一身清冽的酒香,红袍加身,步伐稳健的走到新房门口,窗纱透着隐隐约约的红光,和烛光的剪影。   细节里都透着喜气和温馨。   他抬手,将门推开,刚踏入门中,一道香香软软的躯体就扑上来,挂在他身上。   凤冠霞帔的王妃娘娘搂着他的脖子,皱眉瞪他:“怎么才回来,看看都多晚了。”   本尊就差没去直接绑人了!   摄政王眯着一双眼看她,好半天才说了一句话:“芙芙便这般着急?”   云迢一抬下巴:“那是,你不知春宵苦短,一刻值千金?”   忽然,她一拧眉。   不对啊,这话的口吻,有点轻浮啊。   她打量了两眼,没什么毛病,又靠近了些,捧着他的脸,看他的眼睛,依旧是浓墨般的黑,深邃无边,仿佛黑洞一般,能将人的魂都吸进去。   唯一不正常的是,她到哪里,那眼神就跟到哪里。   她头左歪,他的眼珠子就往左转,她头右歪,他的眼珠子就往右转。   云迢笑了:“哦,原来是醉了啊,醉了好,醉了好。”   迟奕拧眉,义正言辞的反驳:“本王没醉!本王千杯不倒!”   云迢轻笑,掐了掐他的脸:“醉的还不清。”   都说这种话了。   迟奕继续纠正:“本王没醉!”   云迢嗤了一声:“只有醉了的人才会说自己没醉。”   迟奕绷紧了唇角,不说话了,眸底却有阴云聚集,他生气了。   摄政王生气的表现,就是将王妃丢在喜床上,双臂撑在她两侧,将她困于这方寸之间,用自己的气息将她完全笼罩。   然后自个儿被云迢身上的那股香一熏,头昏脑涨的,就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过了片刻,他忽然俯身,温柔的轻唤:“芙芙~芙芙~”   尾音卷翘,像是个小勾子。   下一刻,他便叼住云迢的唇,满身酒香也随之渡了过来,云迢分明没喝酒,却也有些熏熏欲醉了。   “合……唔!”   合卺酒还没喝呢。   她半睁着眼,理智已经近乎被蔓延全身的火烧尽。   再失去最后一丝理智之前,她只来得及用神力,灭掉所有蜡烛。   一室漆黑,风浪却过了很久才平息。   清晨。   云迢被从窗缝透进来的光线晃醒,想到昨夜,她就怒从心起,抬脚把身边的人踹下去。   “唔!”   无辜的摄政王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晃了晃头,才慢慢睁开眼睛。   最先映入眼底的是红色的床幔,昨日,他成亲了。   还不等高兴,眼前就映出一张艳若桃李的脸。   他娶的王妃眯着眸,仿佛一身怒气隐而不发,危险至极:“睡什么睡,起床!”   迟奕眨了下眼。   ……好凶。   另外,这怎么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摄政王有些怀疑人生。   不过这个点确实是该起了,因为还有很多事要做。   吃过早膳,先去宫中见小皇帝,小皇帝干巴巴的说了一堆贺词,然后送了贺礼,便让人送他们出宫。   出宫后,转去了皇寺,迟奕父王母妃的灵牌供奉在这里,需得云迢这个媳妇来拜见一下。同时也要在这里入迟家族谱。   这一系列流程下来,就快至正午。   马车又匆匆忙忙往王府赶。   下马车时,云迢跳的有些急,疼的厉害,扶着马车,咬紧牙关,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迟奕绷紧了唇,笨拙的关心中透着手足无措:“芙芙,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云迢恨恨瞪了他一眼,你个罪魁祸首!   她气的跳起来,狠狠拍了下王爷的脑门:“都怪你!”   迟奕:??   “从现在起,我不想跟你讲话。”   “芙芙,我……”   “闭嘴!”云迢冷喝一声,伸出手:“白羽水墨,来扶我。”   白羽水墨连忙上前,扶太后娘娘一样扶着云迢进府。   丢下个摄政王一脸茫然,眼底还带着委屈。   他干嘛了啊他?   他什么也没干啊!   偏偏王府周围流水席还在摆,一群人在旁边等着吃饭,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于是一传十传百,摄政王妃的凶名彻底坐实。   那可是连摄政王都敢打的主!   问题是,摄政王还不敢反抗,被打了还得忍气吞声。   迟奕:如果本王说那是没反应过来你们信吗? 第79章 摄政王养的小姑娘超凶的(39)   预警:后半部分番外可能有点小恐怖,胆小的小可爱们请忽略。   有段时间,京城里流行的打招呼从“吃了没”换成了“你听说了吗,摄政王妃特别凶”!   云迢喜提热搜第一名。   当事人表示并不是很高兴。   她托着腮,将棋子落下,抬眸看可眼对面的男人,似漫不经心的问:“王爷,本王妃凶吗?”   迟奕一顿,面不改色心不跳:“不凶。”   “还是王爷有眼光。”云迢笑靥如花,眼疾手快的抓住迟奕的手,把他手里的棋子绕了个弯落在另一个位置,商量的语气却是通知的态度:“王爷再让我一步好不好?”   迟奕:……   他抬眸,看着自家王妃的笑容,那眼底分明写着一句话“不让你今晚别想进门”!   迟奕默了。   委委屈屈的:“好。”   满院子下人:……   王爷您不凶这两个字,说的可真违心。   他们都看不下去了。   “我赢了!”   云迢按下一枚棋子,给自己鼓掌:“来,继续继续,下一局。”   迟奕深呼吸一口气,大丈夫能屈能伸:“好。”   迟奕以为这样被欺压的日子到休假结束重返朝堂时就会结束。   结果失算了。   到老,他都没逃过自家小娇妻的手掌心。   世人都说,英明神武的摄政王,被凶巴巴的摄政王妃欺压了一辈子。   总能看见王妃凶巴巴的欺负摄政王,在外冷血无情的摄政王,在她面前乖的不得了。   她的无理取闹,他全盘接收。   她的肆意妄为,他悄悄纵容。   人们说着说着,方觉牙酸的豆腐都快咬不动了。   他们当这是茶余饭后的笑料,但实际上揭开那层皮,分明是满满的狗粮。   酸臭味儿的!   他们还在哄笑时,凶巴巴的王妃和摄政王已经从青年,携手一起走到了老年。   从少到老,摄政王府只有王妃一人。   无侧妃,无通房,一生一世一双人。   纵然王妃一生无子,他也无半点怨言。   生时同衾,死后共穴,他们把这一生,活成了天下人都羡慕的样子。   尤其是天下女子,谁不羡慕摄政王妃能有此夫,谁不羡慕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浪漫痴情,谁不想要一个一心一意真心相待的夫君。   但这样的时代,注定太难。   不过全天下的选婿要求都无形中上升了了一些,这就是以后的事了。   云迢握着迟奕枯槁的手,耳边已听不见他的呼吸声。   她扯了扯唇角,垂下了眸。   你,究竟是谁?   下个位面,本尊还会遇到你吗?   “大人,我们该走了。”毛团小声提醒。   “嗯。”   云迢淡淡应了一声,她也能感觉到,这具躯壳已经油尽灯枯。   她合衣躺下,留恋的看着迟奕的侧脸,缓缓闭上双眼,气息全无。   谁也没注意到,一缕黑气也脱离这个世界,追随而去。   番外:你猜,哪个是梦?(三皇子)   “啊!”   三皇子惊恐的醒来,记忆还停留在头颅滚出去那一刻。   “陛下?”厚厚的床幔被掀开,面白无须的太监总管关切的问:“您可还好?”   三皇子如惊弓之鸟,瑟缩了一下,在黑暗中辫清他的脸,记忆才回笼。   一个月前,摄政王失踪,他趁机拥兵造反,夺了皇位,现在,他是至高无上的皇帝!   他吐出一口气,接过内侍递来的帕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没事,朕只是做了个噩梦。”   内侍离开,他又躺了下去,刚才那个梦却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说是梦,但又逼真的过分了,逼真的他都能感受到头颅和身体分开那一瞬间的感觉。   梦里,若芙背叛了他,成了摄政王的心爱之人,摄政王也没失踪,他被若芙废了右手,谋逆失败,被午时斩首。   可是,若芙早就死了啊,死在孟庆手里。   三皇子再也没睡着。   上朝时,他不由多看了孟祥一眼,孟祥有从龙之功,如今是他的左膀右臂。   孟祥被他看的一脸忐忑。   三皇子把那个梦渐渐忘了,反正只是个梦。   “啊!”   睡梦中,三皇子就感觉到一阵剧痛,来自于全身四肢,他试着动了动,却毫无力气,像是成了个废人。   刷!   一道鞭子卷着风狠狠落在他身上。   “啊!”他不受控制的再次惨叫一声,如激怒的野兽,愤怒的睁开眼,看是哪个不要命的敢打他,他现在可是皇帝!   然后一睁眼,他蒙了,这是什么地方?   漆黑的屋顶,血迹斑斑的四壁,周围还有一个个木架子,摆着一些不堪入目的东西。   而他,躺在不知道什么上面,身上空无一物,而眼前站着的有些眼熟的男人,正拿着鞭子对他抽。   一鞭一鞭,像是要他的命。   “让你看不看不起我,让你羞辱我,现在,你不还是要在我面前求饶,三皇子殿下,这样的日子你可还满意?”   三皇子痛撅了过去。   等他醒来,抽鞭子的男子已经离开,他闭着眼,终于弄清楚现在的处境。   大概又是在做梦。   梦的片段和之前那个梦一样,他谋逆失败,被判了斩首。   但梦后段,他被人李代桃僵,用别的死囚代替他死在刑场上,而他却被送到一个有些龙阳之好的官员家中,这人还曾经被他羞辱过。   于是他就陷入了日复一日的折磨中。   三皇子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这都什么梦啊,越做越离谱了,而且还更加逼真,比如他现在,疼的连呼吸都得慢慢来。   他闭上眼,努力让自己忽略这疼痛,好睡过去,等他再醒来,应该就是梦醒了吧。   但事实相反。   他没有回去,反而面对着日复一日的折磨,奄奄一息。   他终于怀疑,难道之前那个才是梦,这个才是真实?   三皇子最后是被生生折磨死的,临死时,身上已惨不忍睹,没有一处能看。   死后,他的魂飘在空中,看着自己被草席一卷丢到乱葬岗,被野狗叼走。   忽然,他的魂被一道力量吸走。   睁开眼,看到的是明黄色的床幔。   时间是午时,大概是午间打了个盹。   他又回来了?   三皇子喜不自胜,他正要起身出去看看,太监总管却跌跌撞撞的闯进来:“陛下,不好了,摄政王带着精兵十万杀来了!”   三皇子的笑脸僵住了。   一个时辰后,摄政王手起刀落,三皇子头颅滚了出去。   “啊!”   睡梦中,三皇子惊坐而起,记忆还停留在头颅滚出去那一刻。   “陛下?”厚厚的床幔被掀开,面白无须的太监总管关切的问:“您可还好?” 第80章 山上有个神(1)   再次醒来,是在一个山洞,周围有低低的说话声,还有火堆燃烧时噼里啪啦的响声。   有温热的火光熏烤着面颊,暖融融的。   没人注意到她。   云迢悄悄看了看四周,又闭上眼。   接收个记忆先。   本位面委托者灵筮,身份——千灵山山神,不是神祇的神,是民间神话的那个神。   区别在于,云迢这样的神祇,是先天神,生来神异,凡人所追求的长生不老,是他们的基本能力。   当然,不是说不会死,看,先天神不就死的剩云迢一个了嘛。   不过能杀神祇的,只有神祇。   而神话中的神,可称之为后天神,据说是修炼而成,云迢没见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   而灵筮,说是山神,其实只是修炼有成的精怪。   她在很多年前,就成为了千灵山的山神,任务是守护千灵山,和千灵山里的一座巨大古墓。   当初为了建造这座古墓,整个山腹几乎挖空了。   几百年来,常有闻风而至的盗墓贼前来,或者误入此地的普通人,盗墓贼都是有去无回,普通人则都被她指引下山。   因此,千灵山蒙上了一层神异色彩,关于它的传说在人间流传开来。   时光飞逝,到了现代。   这座少有人问津的山,因为流传人间的神异传说,引来了一群群冒险者,来挑战这座从来没人能登顶的山。   灵筮虽然感慨,科技越发达,人越能作死。   但还是一如既往的指引他们下山。   一波波冒险者被送走,直到她迎来了这一波“冒险者”。   刚开始她没在意,照例指引,但这些人却视而不见,目标明确的往山腹里走。   平常的冒险者都只为登山,哪有一门心思往山腹里钻的,除非他们从哪里知道了千灵山的秘密。   ——他们是为古墓而来!   灵筮不停阻拦,却被一一破解,完全阻止不了他们的脚步,她以往惩治盗墓贼的手段,竟是一点用都没有。   恰好队伍中一个女孩儿意外失散,她灵机一动,干脆化成她的模样,混进队伍里。   她本想弄清楚这些人的来历,并解决掉他们。   知晓古墓之秘的,绝不能留!   但她闭塞千年,单纯愚善,哪斗得过这一群狐狸一样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露了破绽,被群起而攻之,用的还是专门克制她的器物。   最后重伤逃脱,奄奄一息。   不等她缓过神来,古墓就被破开,他们长驱直入,拿走了古墓里守护的东西。   灵筮的命机本就和古墓牵连,古墓被盗后,她也随之命绝,只留一缕残魂,带着满心不甘怨气冲霄。   灵筮只有一个委托,守护好古墓,杀死所有闯入者!   云迢豁然睁眼。   哦吼,这杀气够重的啊。   不过,她喜欢。   云迢抬指,一缕黑丝在她指尖萦绕。   黑气,又强大了一些。   她勾唇,眼底幽深的光谁也看不懂。   “古双。”   一个胖子飚着大嗓门,不善的盯着她:“醒了就快点起来,所有人就等你一个了,拖油瓶!”   手臂立刻被旁边的高瘦男人扯了一下,隐晦的看了看另一边被簇拥着的银发老者:“周明!”   收敛点,白教授还在呢。   周明不满的皱眉:“难道我还说错了?因为她一个人,耽误了我们多少事。”   白教授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见状,他身旁眉目周正一身锐气的年轻人才开口:“周明,闭嘴!”   他出口,周明才焉了下来。   年轻人又看向白教授:“抱歉白教授,是我的人不懂事,您请见谅。”   白教授面色好转了一些:“无事。”   他推了推眼镜,面色和善对云迢招手:“小双,到老师这里来。”   云迢同样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厚重眼镜,缓步走过去,腼腆小声的喊了一句:“老师。”   “嗯。”白教授给了她一个包:“替老师背着,走吧。”   “嗯。”   蘑菇头厚眼镜打扮老土的女生背上包,默不作声的跟在白教授身后。   其他人也拿起东西出发。   周明和高瘦男人负责断后,熄灭了火才跟上。   和山洞的昏暗不同,外面天已大亮了,只是千灵山崎岖陡峭,又少有人来,连条路都没有,荆棘丛生,杂草都有半人高。   得一边开路一边走,行程缓慢。   云迢不知何时落在了最后面,谁也没看到,平常那个胆小怯懦的丫头,一双眼锋芒毕露,连厚厚的镜片都遮不住,正好整以暇的挨个打量他们,像是在看待宰的猪羊。   纤细的身体上挂着沉甸甸的背包,却一点都不吃力,轻若无物一般轻松。   云迢将前面的人和记忆中一一对照,挑挑捡捡。   眉目周正一身锐气,一看就是个正道人士的年轻男人柳参,是这支队伍的组织者,也是领头人,反应很快,身手不凡,据说是个生意人,但真实程度有待考究。   白教授,是考古学的权威教授,常年和墓穴打交道,也是她现在这具化身古双的老师,被柳参重金请来,帮忙进墓。   柳参旁边一身紧身皮衣英气十足的女人,是他的女朋友,名叫沉静白,同样有一副好身手,是队伍中武力担当之一,人称静姐。   尖嘴猴腮的年轻男人侯青,总感觉随时在使坏,却有一对好耳朵,能听到极细微的动静。   老实憨厚的中年男人田叔,是猎户出身,有极丰富的丛林生存经验,能帮众人面对山中野兽。   一身名牌运动套装风骚帅气,看着像个富二代的苏盛,实际上是个国际大盗,精通各种机关,没有他开不了的锁。   ……   包括古双在内一共十三个人,就是这支队伍所有成员,人数虽少,却每个人都有一门绝技。   个个都不简单。   包括那个出言不逊的胖子周明,天生方向感极强,在这复杂的山路中,全靠他指明方位。   细数下来,最普通的反而是古双,考古学学生一枚,没什么绝技,就是个白教授带来的挂件,好听点是助手。   不过最让云迢在意的,还是白教授左边那个全身裹在黑衣服里,还戴着黑口罩,不知年纪的女人。 第81章 山上有个神(2)   柳参叫她巫蓉,似乎是巫术传人,就是她,将灵筮的术法一一破解,也是她将灵筮打成重伤。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巫蓉转过身来,阴测测的看了她一眼,她看人一直是这样,看一眼就让人后背凉气直冒。   只对柳参特别。   云迢冲她腼腆一笑,推了推镜片低下头去,似乎是害羞了。   巫蓉皱了皱眉,收回目光。   她却没看到,蘑菇头女生看着自己手掌心升起的磅礴灵气,笑的很开心。   大概是神力加持吧,在她到来后,灵筮的力量充盈了十倍,灵筮会败,就是因为太弱。   但现在,强弱反过来了。   云迢收起灵气,心情很好的弯起唇角。   又走了一段时间,柳参示意众人停下休息。   云迢便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周明。”   柳参喊了一声,周明就晃着身上那两百斤的肉,颠颠的跑过去指路了。   他们几个脑袋凑在一起,讨论的热火朝天。   云迢托着腮,眯眸看着,心里却在想……   这一个个的,该怎么杀呢。   杀容易,难的是让他们死的有创意。   哈,有的玩了。   那边的人嘀嘀咕咕半天都没商量出个结果来,云迢干脆摸出了古双的手机,看起她下载的视频来。   古双看着是个腼腆少女,看的却都是些沙雕剧。   比如她现在看的这个。   女主对男主的宝物垂涎欲滴,于是在男主宝物坠河后,她如天神一般出现。   笑眯眯的问:“请问,你掉的是小金人、小铜人还是小铁人呢?”   云迢脑海中灵光一闪。   打了个响指。   就这个了!   和灵筮完全相反,这一路云迢完全没给他们使绊子。   坠在队伍后面,连保持人设都不用,完全是个隐形人。   这样反而没人发现她的异常。   胡双本来就是胆小腼腆毫无存在感嘛。   即便如此,他们花了七天时间,才终于抵达了千灵山深处。   云迢:呵,一群弱鸡!   一峰之隔的地方,就是山腹,古墓所在之处。   众人欣喜若狂。   柳参算是最稳重的一个,也忍不住露出喜色。   “总算是快到了,大家这些天也累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鼓作气,杀入古墓!”   “好!”   一群人精神亢奋的大吼大叫,甚至开了个小型派对,喝酒吃肉,酒是来时带的,肉是现打的野兽。   柳参一手绝佳的烧烤技术,吃的大家酣畅淋漓。   最后全醉醺醺的倒下了。   第二天醒来,准备爬最后一个峰头的时候,他们傻眼了。   昨天有多嗨,今天就有多懵。   这这这……这怎么变成五个山头了!   五个峰头分布在五个方向,像个五角星一样把他们包围在中央,仿佛身在牢笼。   一觉醒来,就遇到了这种灵异事件。   众人的酒都被吓醒了。   柳参脸色有点难看:“巫蓉,你看看?”   巫蓉点点头,那双阴测测的眸此刻也写满了凝重,她两指并拢,掐指……一算?   云迢眼都看直了。   说好的巫术呢?被汝吃了否?   “噗!”   巫蓉忽然喷出一口血,踉跄着抓住柳参的胳膊,稳定住身体,有些受打击:“我、我算不出。”   云迢掰回一成。   本尊亲手下的结界和幻术,你能算的出才怪!   巫蓉喘息了会儿,又从身上掏出个木鱼,一边敲打一边念佛号,可惜黑漆漆的一点都不宝相庄严。   敲完木鱼她又从脖子上摸出个十字架,念了一堆祷告词。   完了又跳大神一样,跳了个奇奇怪怪羊癫疯一样的舞。   ……   最后才拿出一个巫术小人,施展巫术。   云迢:……   明白了,这女人原来是个大杂烩。   众人:……   蹦跶了大半天,原来是蹦跶了个寂寞。   就连柳参都惊的无话可说了。   他一直知道巫蓉不是单纯的巫术,而是样样都会一点,没想到会的这么杂,还中西结合。   可惜毫无卵用。   不过以免巫蓉尴尬,柳参轻咳一声,把周明叫过来:“你看看,哪个山头后面才是我们要走的方向?”   云迢已经对这堆菜鸡失去了期待,百无聊赖的在一旁发呆。   果然,周明仔细辨别了一会儿,哭丧着脸,胖脸挤的五官都看不见了:“柳哥,我看不出来,我的方向感好像、好像失灵了。”   他难过不仅是当下的困境,还因为失去了这项能力以后该怎么办的恐慌中。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更加难看。   难不成就要困死在这里不成?   柳参掐了掐掌心,保持理智:“这样吧,大家分散开,分别爬山头。”   这个提议很好,众人纷纷点头。   但是很快又绝望了,五座山头前都有一个看不见的透明屏障,他们费尽心思也过不去。   柳参还没绝望:“这里不可能是一条完全的死路,一定有机关,继续找!”   于是众人又纷纷散开,寻找机关。   一块石头一棵草都不放过。   神偷苏盛被寄予厚望,毕竟他可号称是机关终结者。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依旧毫无发现,众人绝望之际……   云迢知道,她是时候出场了!   她抬手翻开一块巴掌大的时候,瞬间地震山摇,同时一道金光从石头底下冒出,越来越盛,然后在空气中凝聚成一道人形。   这样大的动静,引得所有人都跑过来看。   看到发现机关的是云迢,他们都有些刮目相看。   然后就赶紧看上空的那道虚幻的身影。   那是道古代女子的身影,红衣如火,及腰青丝垂在身后,一张面纱遮住面颊,但从那只露出的一双凤眸就懒得出,那定是个绝代佳人。   众人看呆了。   云迢也看呆了。   她让毛团弄出个人形来,却没让它弄得这么震撼啊。   好家伙,都把这几个雄性给看痴了。   云迢鄙夷的看了一圈,十个男性除了白教授以外,所有人都面露痴迷,柳参也一样。   那还隔着一道面纱呢,也不怕面纱摘下来吓死你们。   云迢嗤了一声,趁着众人不注意抓紧时间将意识接入那道虚幻身影中。   那双凤眸顿时注入了灵魂一般,灵动起来。 第82章 山上有个神(3)   云迢轻挥广袖,意识与灵体完全契合,像是用自己的身体一样灵活自然。   她垂眸,看着下方的人,红唇微勾,当初一丝属于神祇的气势。   放在众人视角——   美人凤眸懒懒扫过他们,有着目空一切的漠然和不用言说的霸气威压。   声音沙哑透着无形的诱惑:“各位来到千灵山,并触动本尊留下的禁制,便是有缘,只要通过本尊的考验,便可得到奖励。”   沉静白狠狠剜了柳参一眼,不善的问:“有什么奖励?倒让我们看看,值不值得参与。”   云迢轻飘飘看了她一眼:“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现有的只有几样,比如长生丹……”   刷,男人们的眼全都亮了,尤其是满头银发白教授。   “驻颜丹……”   刷,在场两个女性眼神亮了,巫蓉都逃不过。   “真言丸,唤雷符,空间戒子,契约兽……”   她吐出的每一样,都让下方的人血液沸腾。   那都是传说中才有的宝贝啊!   云迢轻笑,对,就这样,这才是她想要的反应。   也不妄她信口胡诌这么多。   沉静白已经完全没有不善和偏见,极尽谄媚:“仙子,我要参加考验,快开始吧!”   她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众人眼巴巴盯着云迢,恨不得立刻开始。   云迢也不故弄玄虚,她神秘一笑,广袖挥起又落下,周围发出耀眼的光芒,很是刺眼,他们下意识闭上眼睛。   等光芒平息,他们看向四周,惊呆了。   只见平平无奇的五座山头,彻底变了个样子。   散发着金光的,散发着银光的,散发着朦胧铜色光辉的,还有两座黑黝黝的。   “本尊的考验就在山里,每座山里的考验都不同,奖励也不同。”   “所以,各位冒险者,请问你们是要这座小金山、小银山、小铁山、小铜山还是小煤山呢?”   云迢轻笑:“注意,一人只能选一座哦。闯过一关后,才可以出来重选山头,闯下一关。”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还真有闯不过去就出来重选的想法。   但既然不可能,他们就只能放弃这个想法。   但第一关选哪个,事关重大。   于是他们聚成一堆,准备讨论并分配一下。   云迢见状,又把意识回归躯壳,隐形人一样坐在旁边听他们讨论和分配,完全不插嘴。   一共十三个人,恰好可以分成三个三人队,和两个二人队。   分配如下:   柳参沉静白白教授一队,走金山。   巫蓉侯青苏盛一队,走银山。   ……   周明和高瘦男人一队,走铁山。   云迢和一身蛮力的大块头柯洪一队,走煤山。   白教授担心的看着云迢,忽然开口:“我和小双一队吧。”   他不是很放心的下那个柯洪,一直以来,这个队伍无论男女都对古双不带善意。   其中两个最过分的,一是周明,二就是这个柯洪。   他一身蛮力,那蒲扇似的巴掌扇一下就能把古双扇个半死不活。   柳参皱眉,当下否定:“不行,白教授,你对我们来说太重要,必须由我和静静一起保护才能放心。”   “这……”白教授叹了口气:“好吧。”   分别时,白教授拍了拍云迢的肩头,隐晦的看了柯洪一眼,一语双关:“小双啊,你可千万小心一点,你如果出了事,我没办法跟你在天上的父母交代啊。”   云迢咬了咬唇,怯懦可怜:“我会的,老师你也小心一点。”   目送着白教授三人进了金山,云迢一转身,就对上柯洪狰狞的脸,他咧嘴一笑,浑然不觉这个样子丑的有多辣眼睛。   云迢借推眼镜的动作遮住眼。   谢谢,本尊有被丑到。   他用力握着拳头,发出嘎嘣嘎嘣的声音。   “都是你这个拖油瓶的拖累,才害老子得进煤山这个破山头,啊呸!”他往地上吐了一口,气愤不已:“一个小破山头,能有什么好宝贝!”   他还不解气,看到旁边的云迢,抬起蒲扇似的大手,眼底凶光毕露,就向云迢狠狠扇来。   余光瞥见其余人都进了各自山头,云迢也懒得伪装了,她抬手抓住柯洪的手腕,纤细白皙的小手和柯洪的形成鲜明对比。   柯洪脸都憋红了,手掌也拍不下去,更收不回来。   他惊恐的看着云迢,犹如看着怪物。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蠢货!”云迢唇角扬起不屑的弧度。   “你骂谁是蠢货?!”柯洪出奇愤怒了。   因为确实不太聪明,他尤其忌讳别人这么骂他。   云迢知道他这个毛病,偏还故意:“当然是骂你啊,蠢货!”   还想打本尊,去死吧你!   她将柯洪的胳膊甩开,踮起脚尖快准狠的一巴掌抽在他脸上。   柯洪直接被抽倒在地,脸上出现一个小小的巴掌印,却已经呈青紫色,嘴角还沁出了血。   柯洪只觉得脑袋瓜子嗡嗡的,他努力捧着脑袋,难得聪明了一回:“你、你原来,一直都是装的,你别有用心,图谋不轨,我一定会告诉柳哥!”   云迢蹲下来,笑了。   “刚夸了你聪明,你就又犯蠢了。既然敢在你面前暴露,自然是因为,我不会让你有机会拆穿我。”   柯洪的眼睛瞪的像铜铃,某种可能袭入脑海:“你你你要……”   “对,我要杀人灭口。”云迢好心的接上:“顺便呢,也帮一下之前你动不动就打我的仇,看,这印还在呢。”   云迢撩起袖子,白皙的肌肤上有大片大片的青紫,如白玉破碎,让人心碎。   她放下袖子,果断揪起柯洪的裤脚,拖着他走。   自从上次,她就深谙反派死于话多的道理,以后宰人绝不多bb,免得出变数。   柯洪绝望之下向上空那个虚影求救:“仙子!仙子救命啊!”   真·仙子·云迢啧了一声:“放弃挣扎吧,你死定了。”   柯洪被生拖进煤山,指尖在地面上扣出两条血痕,指甲都翻盖了,他却顾不上这点疼,撕心裂肺的喊救命。   但这里是云迢的地盘,谁会救他?   五个小时后。   看着其他几支队伍都成功过了第一关,并在外面等待了有半个小时,云迢才整理了下表情,慢吞吞的从出口出去。 第83章 山上有个神(4)   见她出来,其余人也没在意,随意瞥了一眼就继续碰头在一起,交换各自的情报。   金山是剑阵,十八个执剑金人排成阵,只要通过剑阵或者摧毁剑阵就能通过。   柳参和沉静白都是武力担当,通过的不要太轻松。   银山是水上荷叶,荷叶有真有假,真假亦有规律可言,琢磨出规律就能通过。   如果踩错,大概就会落入水中,被水中的食人鱼瞬间瓜分干净。   铜山是梅花桩,共一百零八根,闯关者必须一起站在梅花桩上,通过移动躲避四处飞来的暗器,一个不慎就会摔下去被铺满地面的刀子扎个透心凉,或者被暗器刺个对穿。   铁山是攀爬十米悬崖,身后是岩浆池,爬上成功,失败葬身岩浆,尸骨无存。   现在就剩煤山的了。   柳参看了云迢一眼:“小双,过来说说,煤山里是什么情况。”   他下意识看了看四周,忽的眉心一跳,察觉到了不对。   “柯洪呢?”   他再度环顾四周,确定在场人数少了一个,脸色突变:“他没出来?”   “嗯。”云迢推了推眼镜:“煤山里是条七格小道,有人提问,回答正确进一步,回答错误得到惩罚,第一次是水淋,第二次是木锤敲头,第三次升起一团火,将人瞬间烧成灰。   柯洪……柯洪就这么没了的。”   得到她的确认,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柯洪死了?   他们朝夕相处的伙伴,昨天还一起喝酒猜拳吃肉,这就死了?   周明眼睛一红,就想冲上来打人:“你不是就在他旁边吗,你既然都能出来,为什么不帮他?!”   柳参和沉静白连忙拦住他:“周明,冷静点!”   看周明冷静下来,柳参才用探究的眼神打量她。   “小双,虽然周明冲动了点,但他那句话确实没说错,你就在他身边,为何不告诉他答案?”   柳参眼底闪过一道冷芒,到底是因为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横死而心有不甘。   云迢揪了揪衣服下摆,声音很轻:“他的问题,我也不会答。”   柳参拧眉:“什么意思?”   “我和柯洪的问题是不一样的,我的问题都是考古类的题目,柯洪的却是有关拳击的,我一个也不懂。”   云迢想起自己这个设定,就心生满意。   因材施问,本尊真是个天才!   关于拳击的……   这下子,柳参等人也无话可说了,那种暴力学问题,古双这个死读书的女学生懂什么。   帮不上忙倒也正常。   但到底还是意难平。他们的兄弟就这么不明不白死了一个,他们甚至都没能见他最后一面。   他们对古双的态度又下降了一个大层次,没理由怪她,就干脆冷暴力,把她当做不存在一样目视。   就算说句话也是公事公办满含不耐的语气。   就比如现在这样。   “我们商量了一下,下一关让白教授和你一队,一起进煤山,那种问答关卡对你们来说比较轻松。”柳参坐在石头上,警告的看了她一眼:“这次是你老师,如果你还是保护不好,就别怪我不客气!”   云迢:哦吼,被威胁了。   没关系,本尊不生气,最多给你难度加个倍。   云迢保证:“我一定会保护好老师的。”   反正白教授,她本就打算放在最后处理。   慢慢来,一个都漏不掉。   云迢微微勾唇,和白教授一前一后进了煤山。   而你们,准备接受本尊给你们的惊喜吧!   其他人对云迢的恶意毫无察觉,也陆续进了各自的山头。   然而……   进了第二关的所有人都傻眼了,这都什么鬼?!   金山成了水上荷叶,银山成了剑阵,铜山成了攀岩,铁山成了梅花桩。   乱了,全都乱了!   本来有计划的闯关,变成了手足无措。   一成不变的,只有云迢所在的煤山。   不过第二关,煤山从七个格子变成了十七个格子,也就是说要回答十七个问题,最多能错两次,即最少回答正确十五道题才能活着走出去。   因为师生二人都是考古系,这次的问题也依旧是考古系。   在其他人还在手忙脚乱闯关时,两人已经轻轻松松走到格子尽头,白教授全对,云迢错了一个。   被淋了一身水,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不过神奇的是,出了格子,云迢身上就瞬间干了,直把白教授看的眼都直了。   “神奇,太神奇了,这是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东西,这是神迹啊!”白教授目光狂热,让云迢不寒而栗。   她不由离远了点。   确实是神迹,神力烘干术,你,值得拥有。   “老师,咱们先出去吧。”云迢提议。   “好。”白教授压下心底的激动,和云迢一起往外走。   通往出口的是一条狭窄昏暗的路,像是真从山腹里开辟出来的一样。   他们打着火才能通过,但还是不甚清楚。   云迢忽然踢到了什么东西,软软的。   耳边响起一身极轻的呜咽,像小动物一样。   她连忙收回腿,缓缓俯身,把火凑到黑暗的角落,然后,对上一张脏兮兮的脸,五官精致到雌雄不辨。   一双大的过分的眼直勾勾看着他,火光在他眼底映出一个跳跃的小火苗。   云迢还没回过神来,就被白教授的惊呼声打断:“这里怎么还有个人啊?”   然后云迢就被拽着胳膊拉远了一点。   白教授警惕的盯着角落:“别靠太近,谁知道是什么东西。”   怕不是什么鬼怪化形吧,这里古怪的很,仙子都出现了,再出现个鬼怪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   在警惕的注视下,那个漂亮的人儿缓缓站起身来,靠近了一些,精致的巴掌大小脸又出现在火光里,橘黄的火光摇曳,像是在他脸上渡了一层光圈。   那双大的过分的眼始终追随着云迢,像是雏鸟出生,总会对看到的第一个生物万般留恋。   “你们好,我叫茶奈。”他声音带着久不说话的涩意:“我、我可以跟着你们吗?”   虽问的是你们,但实际上他看着的从始至终都是云迢一人,问的也是她。 第84章 山上有个神(5)   白教授皱眉,眼底写满了抗拒:“不……”   “好。”   云迢的声音直接把他的盖了下去,上下打量了他一遍,才看向白教授。   “老师,你看他一个人怪可怜的,就带上他吧。”   白教授经不住她的恳求,犹豫了半晌还是点点头:“行吧。不过……”   他皱了皱眉:“你也知道做主的不是老师,具体能不能留还是得看柳参的意思。”   “我知道的老师。”   云迢弯了弯唇角。   上前不由分说拉住茶奈的手:“走吧,我带你出去。”   茶奈超小声的嗯了一声,乖巧可爱,更像是小只又听话的小动物了。   出了通道,站在天光下,云迢才看清楚了他的模样。   比她高出半个头的小小少年,生的如天使一般精致纯净,亚麻色的短发服帖的垂在额头,茶色的瞳孔有种不染纤尘的纯净,樱花瓣一样的唇,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为什么说他是小少年?   因为云迢看到他修长颈项上凸起的喉结。   云迢眼底闪过满意之色。   就知道这么可爱,一定是男孩纸!   “你多大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同伴吗?”   她一连问了几个问题,茶奈具是摇头。   云迢:??   茶奈眼角可怜的耷拉下去,像是受欺负了一样,委屈巴巴的:“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的名字。”   哦,失忆了。   虽然不知道真假,但这个小模样是真可怜又可爱。   云迢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以后总会想起来的。”   她很快和茶奈打成一片,找了个地方聊的热火朝天。   白教授却不停地打量他,始终没有放下心底的警惕,总觉得这种地方突然出现一个陌生人,十分的诡异。   其实云迢又何尝不知呢。   刚看到小少年的时候,她比白教授还要震惊。   此处在她亲手设立的结界中,在这个范围里,一切风吹草动都在她掌控之中。   但她却没有发现这少年的存在。   她可以确定,在结界设立之前,是没有他的,期间更是没有外人闯入的痕迹。   他就像是凭空出现在那里。   不过这些疑点,在少年精致的脸蛋面前,什么都不说。   天大地大,颜值最大!   云迢彻底沦陷了。   反正,她感觉不到少年的恶意,甚至对她有淡淡的孺慕和依恋,乖巧极了。   一个小时后。   其他几个山头才陆续有人出来,和第一关的轻松自如相比,这一次他们堪称十分狼狈,十个人里有八个伤。   就连柳参,也受了点小伤。   和周明一起的那个高瘦男人受伤最重,腹部挨了一把柳叶刀,他捂着伤口,一边走一边血流如注,走过的地面留下一条血线来。   他脸色苍白如纸,靠在周明身上,勉强走出来就一头栽倒在地,气息奄奄。   沉静白连忙找出药和绷带给他处理伤口。   柳参和巫蓉说了几句话,巫蓉才起身,用巫术给高瘦男人治疗一番,他的一条小命才保住。   这让他们心情万分沉重。   这才第二关,就如此艰难狼狈,之后的关卡还怎么过啊?   他们愁眉苦脸的,甚至都没注意到多了一个人。   还是教授带着云迢和茶奈走过去,柳参才注意到这个不速之客。   看到陌生人的第一眼,他就习惯性的眯着眼,用一双凌厉如鹰的眸将茶奈打量了一遍。   细皮嫩肉,长得跟姑娘似的,毫无威胁。   警惕解除。   不过,却没那么轻易接受,尤其是云迢留下的人,他天生就看不惯,总得刁难一下才舒服。   “我不同意留下。”柳参沉着脸吐出个烟圈:“古双随意接纳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出了事你来担吗?”   “自然。”云迢推了推眼镜:“主要是现在这个情况,他想离也离不开,除非考验结束,这里的结界被撤掉为止。”   柳参神色晦暗,意味不明:“那随你吧,不过,你自己看好了他,要是闹出什么事,我会亲手宰了他,还有你。”   他扔掉烟蒂,覆脚上去捻了捻。   然后一脸冷漠的走开了。   白教授拧眉,不由叹了口气,也跟过去了,他对第二关的内容也很是好奇。   尤其他很清楚这帮人有多能耐,却被第二关整的这么狼狈惨淡,差点又折了个人。   可想而知第二关有多难闯,不过他在煤山倒没什么感觉啊。   他们在那边谈论,云迢却没过去,反正已经有白教授了,她平常过去也都是当背景板的。   过不过去更是无所谓。   她看到少年精致的脸蛋上沾了一些灰,看起来脏兮兮的,像是刚挖煤回来一样。   干脆找了一块能容纳两人的大石头,拉着他坐下来,找出自己的帕子,捏住他的下巴,轻轻的擦拭。   看着灰尘一点点被抹去,少年冷白色的肌肤在她手下逐渐释放出光华,还怪有成就感的。   拭去黑灰后,茶奈漂亮的不可思议,尤其那双茶色的浅若琉璃的眸子,总追着云迢看,全然的依赖和信任。   “真好看。”云迢放下帕子,手指都有些不舍得放开少年的下巴了。   “双双更好看。”少年弯唇浅笑,漂亮的大眼睛也弯成一对小月牙。   刚才,云迢已经把自己伪装的这个名字告诉他。   他就开始双双双双的叫,可能是说话多了,总算没了之前那股涩意,说话流畅的很,声音也如他这个人一般优美好听。   就是叫起来软软的,总像是在撒娇。   云迢怀疑,这小子在挑战她的自持力上限。   这天道不行啊,居然创造出这么完美的人,偏心的仿佛是他私生子。   “啧!”   云迢压下心底的嘀咕,继续和茶奈聊天,顺便不动声色的套话什么的。   失忆这么狗血的事,她不是太相信。   而柳参那边的气氛,逐渐凝重。   通过谈论,他们得出,第二关的难度相较于第一关,简直翻了好几倍。   各山挑战打乱重分了不说,关卡难度也实现了一个巨大跨越,仿佛刚进幼儿园,就跨越到了高中生,这样的鸿沟。   比如曾经是金山第一关的剑阵,原本是十八个金人,成了银山第二关后,直接成了六十四个金人。 第85章 山上有个神(6)   巫蓉侯青苏盛三人刚进去,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们不是柳参和沉静白,在武力值当面并不出彩。   险些被金人阵给干掉。   好在有巫蓉在,把大杂烩的本事一使,勉强带着两人通过第二关,但还是受了不小的伤。   至于其他人,都被打乱的关卡给弄懵了。   本来就都是严重偏科型选手,遇到这些自己不擅长的,简直是九死一生才能过来。   运气好的只受一点伤。   运气不好的,就像高瘦男人那样的,只留一口气在。   白教授听着这些,心底惊诧万分。   他们过的煤山关卡,可是最轻松的关卡。   不过也不尽然,估计还是得看人,否则煤山也不会成为唯一死过人的山。   几人又商量了一下,决定把队伍分配稍做些改变。   高瘦男人只剩一口气的模样,显然是没法参与了,柳参将他排除,让他在山洞外好好休息。   沉静白周明一组,继续金山。   银山队铜山组不变。   柳参独自闯铁山。   煤山组则增加了一个茶奈。   因为天色已晚,他们随意吃了些东西就进了帐篷休息,养精蓄锐。   第二日,临进山洞前,柳参目光幽深的盯着云迢和茶奈看,一个有隔阂,一个来历不明,如果可以他真想把两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但人数不允许他这么做。   柳参吐掉嘴里的眼,面色凝重的入了山。   白教授这边,倒是一脸轻松的进了山洞。   这种类型的关卡,对他来说毫无难度。   云迢却没急着进,她看着其他人都进了山洞,空地上只剩下高瘦男人一个人。   他伤的太重,还在昏迷之中。   对外界一无所觉。   云迢勾唇,心底默默道:第二个。   她掌心向下,闭上双眼,灵气从掌心流出,沁入地底,瞬间整个千灵山都像是3D 电影一般浮现在脑海中。   这是灵筮作为山神的独有能力,且所有生活在千灵山上的动物虫鸟,都能为她所有。   这第一种能力,和她神识的作用倒是差不多。   而她现在要用的,却是第二种能力。   找到她要寻找的动物后,云迢将指令下传,睁开双眼。   “双双。”干净漂亮的少年,一双茶色的眸子静静看着她,带着些许询问。   云迢笑了笑,牵住他的手:“咱们也进去吧。”   “嗯。”   少年点点头,乖巧的惹人怜爱。   入了山洞,依旧是和之前一样的关卡,不过问题从十七道变成二十七道。   茶奈已经听云迢说过规则,看着面前的二十七个格子,迟迟不敢踩上去。   他有些无助的看向云迢,抿了抿樱唇,无辜可怜的像是挂在枝头颤巍巍的花骨朵。   云迢:……   感觉心口被小鹿恨恨撞了一下。   别这么看本尊啊,本尊可不是个什么好人……   她咬了咬唇瓣,纠结着牵住他的手:“别怕,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会安全走出去的,相信我,嗯?”   “真的吗?”   “真的!”   不真也得真。   这可是本尊亲手设下的,暗箱操作一下还不简单?   在云迢鼓励下,胆小鬼茶奈终于鼓起勇气踩上了第一个格子,精神恍惚了一下,就扬起天使一样的笑容:“双双,我答对了!”   那双茶色的眸亮晶晶的,像是小鹿眼。   云迢也扬起笑容:“嗯,挺好的。”   心里却在腹诽。   这么简单的问题你要是都答不对,就可以直接回炉再造了。   他的第一个问题是:你叫什么名字。   第二个问题:你的头发是什么颜色。   第三个问题:你的眼睛是什么颜色。   云迢还寻思着,加几道算数题进去,比如,1+1等于几,2+2等于几,这总能过去了吧?   这后门开的,她都不好意思了。   说起来,她都还没给自己开过后门呢。   云迢忧郁的踩上自己的格子。   空旷的山谷支着几个帐篷。   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和地面摩擦的声音。   声音越来越近,突兀的,一只扁三角的舌头冒出来,竖着一双瞳,嘶嘶的吐着蛇信子。   它只是第一条。   它身后,一连冒出七八条蟒蛇,都是人一样粗的身躯,足有四五米长。   它们在帐篷间游走了一会儿,就找到了血腥气的来源。   蛇尾一甩,帐篷就被掀了出去,露出躺在地上的高瘦男人,突如其来的强光,让高瘦男人皱了皱眉,意识依旧昏昏沉沉的,然后就被什么一卷,身体悬空。   高瘦男人终于清醒了过来,他睁开眼就对上扁三角的蛇头,冰冷的竖瞳凝视着他,蛇信子从他脸上扫过。   !!   高瘦男人寒毛直竖,第一个反应就是尖叫。   然而刚张嘴,喉咙就被另一条蛇尾缠的死紧,空气被夺走,他双眼凸出,脸色憋的紫红,拼了命的挣扎。   但只过了不到一分钟,他挣扎的力度就弱了下来,越来越弱,直到头一歪,彻底失去气息。   啪!   蟒蛇毫不客气的把尸体甩在地上,对着煤山的方向,嘶嘶了几声。   山神大人,任务已完成。   它们弯了弯躯体,像是在恭敬的鞠躬,然后用蛇尾卷着尸体,飞快离开。   煤山内,云迢听着从外面传来的特殊音波,淡淡一笑。   高瘦男人喜好蛇肉,当初灵筮死去,千灵山失去山神庇护,千灵山几十条蛇都入了他的肚子。   他还曾抓着蛇放进古双的衣服里,看古双被吓得痛哭流涕,还被咬了好几口,好在蛇无毒。   他和蛇既有这不解之缘。   那本尊,就帮他把这缘分走到尽头好了。   不谢。   与此同时,和煤山里的惬意不同,其他几个山里却是险象环生。   这一轮,金山里是梅花桩,银山里是攀岩,铜山里是金人剑阵,铁山里是水上荷叶。   沉静白身手不丹,只是梅花桩的话,她定能应对自如,但要命的是,她还要面对四面八方的暗器。   几乎是无时无刻一刻不停的投射。   “啊!”   一道暗器擦着沉静白的脸颊划过,她虽然已经及时避开,却还是被划出一道血痕。   她下意识摸了把脸,生怕毁容,却因此慢了一拍,被一柄斜飞过来的暗器,直中肩头。 第86章 山上有个神(7)   射中目标后,暗器去势不减,直接穿过她身体,射入墙壁。   同时带出一蓬血花,鲜血四溅。   沉静白惨叫一声,脚下一歪,从梅花桩上栽了下去,千钧一发之际,她脚勾住一个桩子,同时双手抱住一个桩子,脸朝下,险险停住。   她瞪大了双眼,看着就差一厘米就插入眼球的刀尖,身上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几分钟后,沉静白一点一点艰难的挪到梅花桩上,还没来得及站稳,余光一道黑影坠落。   “周明!”   她躲过暗器,匆忙跳过去,俯身一看,就见他倒在血泊中,身体露出七八个刀尖,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银山。   巫蓉三人徒手扒着岩壁上凸出的石块,吃力的往上爬,指尖都已经磨破,血迹斑斑。   好在,已经快要到顶,胜利的曙光就在前方。   这一轮,火山攀岩的高度为——一百米。   无保护措施,无辅助工具。   苏盛作为神偷,是爬的最快的一个,他爬上顶,松了一大口气,却来不及休息,就立刻把最近的巫蓉给拉了上来。   作为队伍中另一个男性,侯青的体力反而是最差的。   他嘴唇发白,头昏沉沉的,近乎机械的一点一点向上爬。   上面,巫蓉和苏盛都向他伸出手。   侯青咧了咧唇角,咬了下舌尖,让自己更清醒一点,踩着脚下的凸起,用力的把手伸长。   苏盛的指尖和他触碰到,但还是不够。   “侯青,再上来一点,够不到!”   侯青已经有些喘不上气来,眼前发白,他缓了一口气,垂眸寻找新的落脚点。   终于找到一个,只是有些远。   他撑着腿,努力踩过去,然后借力再伸长了一些手。   苏盛一喜,连忙去抓,然而下一刻,两只手擦过,侯青带着惊恐不甘,坠入岩浆。   尖叫声划破长空,几乎要刺破人的耳膜。   苏盛还呆愣着没有反应过来。   人体坠落而导致溅起的岩浆以不科学的方式,浇上岩顶。   巫蓉闪身躲开,苏盛却被溅到一些。   “啊!”   他捂着脸,惨叫不止。   无独有偶,这样的惨剧在铜山铁山也有发生。   铜山三人折了两人,剩下一个也被剑刺穿了腿。   铁山柳参一人闯,反正而容易发挥一些,只是他并非脑力型人才,算荷叶落点规律总会算错,全靠他反应快,及时跳到另一片荷叶上,才能活下来。   但有一次反应迟了一点,右腿落在水里,短短几秒时间,当他把腿收回来上,上面就多了个食人鱼挂件。   柳参:……   嘶,痛啊!   第三关用了小半天时间,都才狼狈不堪的从洞口陆续出来。   看着彼此一身伤痕,和缺了人的样子,他们都心照不宣的明白了对方的处境。   顿时口中发苦。   他们的目的是为了进古墓拿一样东西,但现在古墓都还没进去,就在这个五色神山吃了这么大亏,十三去五。   不对,高瘦男人呢?!   柳参脸色大变,看到那被掀翻的帐篷时就知道他恐怕凶多吉少。   但还是不死心的让所有人分头去找,众人扛着伤找了一通,却只在草丛里找到一只男人的鞋子和破布。   以及爬行动物爬过的痕迹,不出意外是蛇。   好了,这下子成了十三去六。   整个队伍的气氛都低迷起来,唯独白教授云迢茶奈格格不入。   他们太干净了,也太完好了,和他们简直形成鲜明的对比。   柳参他们的目光,逐渐有了变化。   “柳哥。”   沉静白摸着脸侧的伤口,打破这凝滞的气氛:“不如我们放弃吧,这太难了,我们过不去的,而且那些奖励都是镜花水月,谁知道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我们怕也活不到最后。”   柳参拧了拧眉,却没有立刻反驳。   说明他内心也有些动摇了。   不过,他们想太天真了吧,真以为现在是他们想离开就能离开的吗?是不是忘了他们是先被困在这里,才有了五色神山?   云迢垂着眸,漫不经心的扣指甲。   好在柳参他们也没傻到家,争论了一会儿,就发现了根本逃不出去这个尴尬困境。   说什么放弃不放弃的,人根本没给你放弃的机会好吗?   要么闯关成功活下来,要么活生生困死在这儿。   傻子都会选前者,好歹能拼一把生路。   但就是想通了才绝望,现在活下来的,除了白教授他们三个,就没有一个是完整的。   而关卡的难度,却在以一个不合理的方式成倍增长,此消彼长之下,恐怕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愁眉不展间,头顶光芒大作,黛眉凤目的红衣美人又出现了。   众人纷纷抬头去看,一脸错愕。   谁也没注意到,茶奈瞬间转头看身侧的云迢,鼻尖动了动,似乎猜到了什么。   他歪歪头,唇角露出天使一般的笑,茶色的眸底却被一片黑雾填满,天使与恶魔,奇异交融,诡谲又有着矛盾的美感,有些致命的吸引力。   云迢第二次进去这具躯壳,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第二回 便是驾轻就熟了。   她扫了眼下方众人,红唇微启:“恭喜各位通过第三关,离成功又近了一步。”   她广袖轻挥,几道流光散落,众人纷纷伸手接住,一人一道。   流光落在掌心,光芒褪去,化为一颗云纹药丸。   “此药服之,无论有再重的伤,都可瞬间痊愈。本尊千百年才能等来尔等,特赐此药以做激励,望尔等能闯关成功,本尊便可欣然离去。”   她轻叹一口气,化作一道烟云消失。   再度回到灵筮的躯壳里,云迢适应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   她侧头,就对上一双晶莹剔透宛若琉璃的茶色眸子。   明明还是那样的眼神,云迢心却漏跳了一拍,有种秘密被看穿的感觉。   再一看,又什么都没有,仿佛是她的错觉。   云迢在心里,缓缓给茶奈打上个问号。   茶奈眨眨眼,茶色的眸澄澈如洗,干净的能照出人影来,他眉眼弯弯,又奶又纯:“双双,你看,仙子赐的仙药,送给你!”   云迢怔了一下。   “啧!装,继续装!”耳边突兀响起毛团愤愤的声音。   吼,人设崩的如此猝不及防。   茶奈:淦!! 第87章 山上有个神(8)   “大人,这小子可不是什么傻白甜,您是没看见他刚才那个眼神,特别诡异!绝对是个白切黑!”   云迢微微眯眸:“哦?”   茶奈做梦也想不到,云迢头上还有个挂件把他刚才的变化从头到尾看了个一清二楚。   人设崩的猝不及防。   他却一无所知。   长而卷翘的睫毛扑扇了两下,像是蝴蝶扇动着翅膀,脸白皙到近乎透明,和浅若琉璃的眸相得益彰,像个掉入凡间的小天使。   声音也软软的:“双双,给你呀,快拿着。”   云迢看了一眼:“你给我了你怎么办?”   “我有双双保护呀,双双更需要仙药。”茶奈眨眨眼,干脆直接拉过云迢的手,把药丸珍而重之的放在云迢手心。   抬眸,冲着云迢来了个俏皮的wink 。   云迢:……   啊。本尊死了。   就冲着这颜值,本尊被骗也心甘情愿。   扶本尊起来,本尊还能肝!   她将药丸收于掌心合拢,拍了拍少年额前乖顺的亚麻色头发:“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少年乖巧的垂头,方便她摸头,眼睛里一闪一闪的,似有星星在闪烁。   云迢面不改色收回手,心底却已经竖起白旗。   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可爱漂亮呢,撒娇卖萌起来,把人心都萌化了,谁能受得了啊。   哪怕知道真实面目是个白切黑,也抵抗不了。   然而他们却没注意到,好几双目光已经暗暗盯上了她。   准确是,盯上了她手里的药丸。   云迢所化的神女离开后,柳参他们就迫不及待的将药服下,几乎不到一分钟,他们伤口处就传来强烈的酥痒感。   然后他们就眼睁睁看着,伤口飞快愈合,恢复如初。   神药!   这是真正的神药啊!   多一颗这种药,可就等于多一条命啊。   柳参目光不着痕迹的落在云迢手上,眼底闪过一道冷光。   天色昏暗下来。   沉静白他们架起火堆,小锅里的汤沸腾起来,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还把盖子顶起来。   “古双。”   云迢正专注的盯着小锅看,就听到有人喊她。   “嗯?”她抬眸,隔着厚厚的镜片和柳参对视。   “柴火有些不够了,我刚才在那边放了一摞,你去取过来吧。”柳参头也不抬的说道。   云迢挑了挑眉,心若明镜:“好啊。”   她起身,向柳参指的地方走去,身影很快没入黑暗中。   柳参忽然放下手中的东西:“我忽然想起来,那边还有一些蘑菇忘了让她取过来,我去看看。”   他刚要起身,却被一只手按住。   是铜山队仅剩的那个独苗康尤,会些神神叨叨的本事,比如风水看相,神鬼忌讳,闯古墓这类人绝不能缺。   康尤鸡爪一样的手牢牢按住柳参,瘦的有些脱形的脸挂着似笑非笑:“柳哥,这种小事怎么能劳烦你呢,还是我去吧。”   柳参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不必,我自己去。”   他掀开康尤鸡爪一样的手,豁然起身。   康尤的目光陡然变得阴狠毒辣:“柳哥,这点卖力的机会都不给小弟,是看不起小弟吗?”   这话,一语双关。   柳参的脚牢牢定在原地,放在两侧的手攥成拳头,神色在黑暗里晦暗不明。   他又退回来坐下,声音冷漠:“那就交给你了。”   康尤绽开灿烂的笑:“好嘞柳哥,多谢柳哥给小弟这次机会。”   他耍把戏似得拱了拱手,大摇大摆的走了。   沉静白厌恶的撇开眼,抓住柳参的手,安慰的捏了捏。   柳参眉间的褶皱却依旧不平。   苏盛坐在他们对面,眼观鼻鼻观心,干脆低下头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他也垂涎那神药,可惜他就一个偷儿,一身本事都在腿和手上,抢不过啊。   巫蓉更是如死水一潭平静无波。   只有在沉静白柳参两手交握时,掀起眼皮,瞥了一眼。   云迢打着火,在一棵树下找着那摞柴火。   她却没有去搬,而是靠在树干上,手插在裤兜里,散漫又邪气:“毛团,本尊跟你打个赌,不出一分钟,必有人来,信不信?”   毛团:“……哦,信。”   云迢也不在意它口气的敷衍,捏着一枚“神药”在月光下打量:“要是他们知道这神药的真面目,不知道会不会吓死。”   她勾了勾唇,余光瞥见一道影子:“瞧,来了。”   急促的脚步声靠近,康尤举着个火把匆匆而来。   看到云迢,他三角眼里闪过一丝狂喜和贪婪。   云迢刚站直了身体。   康尤就迫不及待的露出狰狞的面孔:“把你的两颗神药通通交出来!不然老子杀了你!”   云迢用食指将额头碍事的头发撇开,波澜不惊:“好啊。”   她顺从的伸出手,两颗药丸在手心滚动。   康尤没想到她这么听话,抢一般把那两颗药丸夺过来,宝贝的放起来。   本来以为这样就完了。   康尤却忽然抬手把云迢的眼镜打掉。   云迢:??   发什么疯?   他举着火把,看着少女没了眼镜后,终于露出来的精致容颜,眼底闪过一丝惊艳。   “小双,没想到你长得这么漂亮,以前居然没发现,真是暴殄天物。”他咧嘴一笑,眼底的色气令人作呕,他把手神向云迢的脸:“来,让康哥疼疼你。”   云迢唇角缓缓勾起,却没有一丝温度。   眼底的光也冰冷到极致。   她侧头,避开那只咸猪手,眼底的嫌恶几乎要溢出来:“为什么总有人喜欢找死呢,嗯?活着不好吗?”   康尤显然听不进去,也没注意到云迢和之前的不同,甚至极为不满:“躲什么躲,能伺候你康哥是你三生修来的服气,乖乖听话我还能让你好过点,不听话就别怪……唔!”   他瞪大了双眼,惊恐的发现脖子被什么东西扼住,身体还在缓缓悬空,两条腿在半空里不停地扑腾,却只能感受到越来越少的空气。   云迢抱肩而立,冷眼看着他脖间的黑气越收越紧。   哪里来的丑逼玩意儿,也敢肖想本尊。   长得丑不是你的错,出来恶心本尊就是你的错了。   今天不弄死你,本尊就不叫云迢! 第88章 山上有个神(9)   哗啦!   黑暗中忽然传来一声异响。   云迢拧眉,康尤狠狠砸在地上,脖间那股黑气却还在收紧。   “谁?”   无人应声。   她冷哼一声,身如闪电,瞬间没入夜色里。   康尤疯狂的用手挠着脖子,却怎么也抓不到扼着他的东西,眼前因为缺氧而发黑。   忽然有轻盈的脚步声从后面响起。   他心底涌出狂喜,又疯狂挣扎起来。   救我,救我,救救我啊!   脚步声在他面前停下,不知过了多久,他脖间忽然一松,康尤死里逃生,拼命的呼吸空气。   等到缓过来一些,他睁开眼去看救命恩人。   却对上一张纯净的笑脸。   他愣了一下,抓着喉咙咳嗽两声,声音沙哑的厉害:“怎么是你?咳咳。”   他转了转脖子:“不过无所谓是谁,多谢你出手相救,古双那个女人简直是个疯婆子,不对,她根本不是个人,那种手段,肯定是个妖怪!不行,我得去告诉柳哥他们!”   然后让他们一起出手,弄死这个妖怪,不然光凭他一个人,怕是报不了这个仇。   康尤的如意算盘打的叮当响。   然而下一刻,一只脚用力踩在他心口。   “啊!”   康尤眼前发黑,他努力睁大眼,又惊又怒。   却见那天使一般的少年俯身,露出恶魔般的笑意:“谁说,我是来救你的?”   康尤身体一僵,后背一阵阵的犯凉。   茶奈勾着唇,狠狠用脚在他心口碾着,茶色的眸沁出血色:“一群贪婪无耻的人,胆敢来偷我的东西,还想让我救你?做梦!”   偷……他的东西……   什么意思?   康尤在垂死间,脑袋里混混沌沌的冒出这个疑问。   “你们不也是冲着千灵山里的那座古墓来的吗,那里面的一砖一瓦,都是我的,知不知道?”   茶奈冷笑一声:“但凡觊觎我东西的人,都该死无全尸,灰飞烟灭!”   康尤已经喘不上气来了,那只脚忽然移开。   少年的声音忽然变得森冷,如同讨债的厉鬼。   “刚才,你还想对她不轨是不是?”   他垂眸,眼底的黑雾几乎占据了整个瞳孔,看不到眼白:“谁准你对她有那种恶心的想法,谁给你的胆子?你可真该死!”   他俯身,从康尤怀里找到那两枚“神药”,掰开康尤的下巴丢进去,再用力一合,丹药就被他吞了下去。   “不是很想要这神药吗,爷便如了你心愿,让你死在这神药上。”   茶奈直起身,带着魔鬼般的笑,打了个响指。   “噬魂虫,该苏醒了。”   下一刻,康尤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快要凸出来,皮肤下,无数个小包鼓起,飞快的流窜。   万虫噬心,惨绝人寰。   从发作到断气,足足用了一炷香的时间。   而这一炷香,对康尤而言,绝对是天下最残酷的酷刑。   残酷到死去,他都闭不上眼睛,脸部的肌肉由于过度得痛苦第狰狞不堪。   绝对是一眼就让人吓哭的场面。   茶奈却面不改色,慢吞吞的整理好衣服,拽平褶皱,带着纯澈的笑容,缓步离开。   他走后不久。   一道身影从树后转出来。   云迢摸着下巴,一脸复杂:“本尊错了,这何止是个白切黑啊,简直是个黑洞,杀人不见血。”   竟然比本尊还狠。   是个狼灭。   云迢走到树下,抱起几根柴火往回走。   经过康尤身边时,指尖弹出一点星火,轻飘飘落在他身上,下一刻,他的身体化为飞灰,而无数黑色的小虫子钻入底下。   好奇心爆棚的毛团看到这一幕:“呕!”   云迢头也没回。   翻了个白眼:“傻。”   幸好本尊有先见之明。   回到营地,众人已经吃了起来。   闻声回头一看,却只看到云迢一个人抱着柴火走来。   柳参心里突了一下。   他猛的站起身来:“康尤呢?”   “康哥?”蘑菇头姑娘愣了一下,推了推眼镜,一脸茫然:“我不知道啊。”   “你没看见他?”柳参脸色又沉了一下。   “没有啊,我捡了柴火就回来了,谁也没看见。”   “那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沉静白冷冷看着她,眼里全是质疑。   蘑菇头姑娘瑟缩了一下:“天、天太黑了,我又抱着柴火不方便点火,所以……”   柳参和沉静白对视一眼,都皱起了眉。   这个反应,看起来不像是假的。   一直充当背景板的巫蓉忽然开口,声音像自带寒气,沙哑冻人:“你的神药呢?”   云迢愣了一下,临时变了两颗神药出来。   “呐,在这里呢。”她睁着眼,茫然无措:“是、是出什么事了吗?”   柳参心沉入海底:“康尤……失踪了。”   说是失踪,其实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凶多吉少了。   连找都没必要找。   柳参坐下,压下心底的烦躁:“吃饭吧,吃完早点休息。”   其他人照做。   吃过饭,收拾碗筷的任务又落在云迢身上,看其余几个跟大爷似得,吃完就走,活把她当丫鬟时。   云迢磨了磨牙。   “双双。”清越的少年音出现在身后,带着关切:“我帮你洗吧。”   云迢僵了一下:“不用了,你去睡觉就行。”   “不行,我要帮双双。”手里的东西被劈手夺了过去,茶奈得意一笑,露出一枚可爱的小虎牙:“双双是女孩子,怎么能做这些事呢,会把手变粗糙的。”   他不由分说的端起小锅,拔腿就往河的方向跑:“我一会儿就回来。双双你快去休息吧!”   云迢:……   她是不是该告诉他,平常她也没动手洗过。   尊贵的神祇,她怎么可能为这些渣渣服务。   反正有人帮忙。   “哎!”云迢叹了口气,遗憾的瞥了眼沉静白的帐篷:“今天便宜你了,不用洗碗了。”   帐篷里沉静白睡的沉沉的,浑然不觉。   与此同时。   河边。   茶奈卷起袖子,听着河流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将两副碗筷一点点清洗的干干净净。   这是他和云迢的。   而旁边,几只小浣熊正卖力的洗着其他餐具。   洗完了偷懒想少涮一遍。   茶奈也没管,反正又不是他用的。 第89章 山上有个神(10)   当茶奈洗干净带着东西回去时,远远就看到火堆前的纤细身影,火光拉长了她的影子,颇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茶奈放慢了脚步,避开她的影子,走到她身旁。   将东西放在一旁,也坐了下来。   歪着头问:“双双,你怎么还没去睡?”   “我在等你啊。”云迢搓着手,全身都被烤的暖融融的:“晚上的水冷的很,你快点也烤一烤,就暖和了。”   “嗯。”茶奈点点头,他没说自己不畏严寒。   而是像云迢那样,举着两只手,感受着火带来的温度。   他抿着唇,认认真真的样子像个小孩子,火苗投映在他茶色的瞳孔里,白玉似的脸,也被火光映成橘红色。   可可爱爱,没有脑袋!   云迢托着腮,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转瞬即逝。   “哈——”   她张嘴,打了个哈欠。   困了。   她顺手摸了摸茶奈的手:“嗯,已经暖了,你也去睡吧。”   茶奈瞪圆了眼,看着那只小手作怪,又浑然不觉的溜走,但那又暖又软的触感,却停留在脑海中。   心,悄悄的跳了一下。   等他回过神来,身边已经没了人,亮着灯的小帐篷里,一道纤细的身影摇晃。   他定定的盯着看,直到那灯熄灭。   他抿了抿唇,眼底黑雾又弥漫出来,浓稠的偏执和邪恶触目惊心。   真想把她绑在身边,折了她的翅膀,要她片刻都离不开自己,这么近的距离,隔着一道布,他都有些忍受不了。   但是,不行,茶奈,这样是不对的。   时机不对。   还不到那般的时候。   他闭目,许久之后睁开,眼底的黑雾已经消散,露出清澈见底的茶色眼瞳。   他起身,目光瞥了火堆一眼,正烧的旺盛的火瞬间熄灭,还结了黑色的冰晶。   漆黑的夜色里,他直视前方,仿佛黑暗对他无法造成任何困扰,很顺利的回到自己的帐篷。   本来他作为一个突然出现来历不明的人,是没有帐篷的。   只是周明等人接连死去,他们的帐篷就空了出来。   反正空着也是空着,柳参就大方的“施舍”给了茶奈一个。   有人住过的帐篷,似乎还残留着味道。   茶奈用手遮着鼻,神色阴翳,嫌弃的很。   这样的地方,实在无法忍受。   他停留了不到十秒,立刻转身出去。   但让他露天席地,不可能。   他微眯着眸,目光落在云迢的小帐篷上……   云迢刚睡着,就感觉身旁有什么在拱啊拱。   拱的她心烦意乱。   抬手拍了一下:“别闹!”   翻了个身继续睡,才发现不对,这帐篷里就她一个,哪来的别人,或者不是“人”?   云迢睡觉清醒,翻身坐起,抬手就要劈死这个扰人清梦的“人”。   然而下一刻……   “双双~”软软的声音格外耳熟。   “茶奈?”云迢的手僵在了半空:“你怎么在这?”   那个人影停止了拱动,若无其事的坐直了身体,打开手中的手电筒,茶奈那张精致漂亮到雌雄莫辩的小脸就映入眼帘。   亚麻色的短发因为刚才一通乱拱而乱成一团,几根呆毛顽强的竖立着。   云迢:……   有点、有点可爱啊。   他眨巴了下茶色的眸,怀里抱着个枕头,手指软软的抓着云迢的衣袖,怯怯的,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双双,我怕……”   云迢被萌的心肝直颤,她捏住鼻子,防止流鼻血。   柔声问:“怕什么?”   “怕黑。”茶奈小小啜泣了一声,见她没反应,就得寸进尺小鸟依人的往云迢怀里靠。   云迢忽然就觉得头皮发麻。   如果这真是只小绵羊,她肯定欢天喜地,可这是只披着羊皮的狼啊,吃人的那种。   他这么撒娇,就有点遭受不住了。   云迢用一根手指抵住茶奈的脑壳,无奈:“你别这样。”   茶奈被阻止,一脸受伤:“双双,你不是说要保护我的吗,你说话不算话。”   云迢沉吟了两秒。   到底还是承受不住萌物攻势,小小的后退了一步。   “那你想要我怎么保护你?”   怕黑,她总不能给他把天给变白了吧。   等等,这其实也不是不可能……   这个结界内都是她说了算,黑夜白天转换也就是动动手的事,就是柳参那些人大概会给吓懵。   听她松口,茶奈眼底的眼底一抹暗光闪过。   他抬头,抱着枕头,大眼睛带着淡淡的羞涩,却又似乎有种莫名的狂热,声音甜的发腻:“双双,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云迢:……   笑脸僵在脸上,头顶缓缓挂上一个问号。   她微微眯眸:“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茶奈心底猛的打了个突。   硬着头皮重复了一遍:“双双,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三秒钟后。   一只纤白的小手揪着后领把比自己还高还重的茶奈丢了出去。   茶奈坐在地上,脸上的神色还有点懵。   这?   他就被丢出来了?   他还有点难以置信,直到冷风从衣领灌进去,他才确定这个残酷的事实,真实的发生在他身上。   他摸了摸脸,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这张脸没用了?   把茶奈丢出帐篷后,云迢就迅速拉上拉链。   磨了磨牙。   好好一个大尾巴狼,装什么纯真小白兔。   要不是本尊知道你的真面目,还真的要被你给骗了,淦!   本尊占你便宜可以。   你占本尊便宜,没门!   把被子一卷,云迢重新躺下,闭着眼睛酝酿睡意,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中不停闪过那张楚楚可怜的漂亮小脸。   理智上知道他是头狼,但感官上还是被欺骗到了。   这家伙,可真能装!   云迢睁开眼,有些烦躁的扫了一眼,却见帐篷前,一团黑影静静地窝着。   他没走?   云迢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爬起来,慢慢拉下拉链,就见他抱着枕头,呆呆的坐在地上,亚麻色的短发恹恹的,把脸埋在膝盖里。   堪称世界第一小可怜。   云迢又可耻的心软了。   茶奈似有所觉,他把脸从膝盖里拔出来,顶着一头乱的很有艺术感的头发,懵懵懂懂的:“双双?”   云迢:……   她自暴自弃:“你进来吧。” 第90章 山上有个神(11)   茶奈的眼顿时亮了起来,在黑暗里像两颗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   他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就往云迢身上扑:“双双,你最好了!”   云迢手忙脚乱的接住,被砸的一个背气。   没好气的拍了他后背一下:“轻点!不乖就再把你丢出去。”   茶奈环着她的脖子,睁着明亮的眼,嘴角弯起个大大的弧度,露出个有些病态的笑容。   “双双放心,我会很乖的。”   下一刻,他就被揪着后领从身上扯下来。   茶奈:……   emmm,这大概就叫做帅不过三秒。   茶奈可怜兮兮的耷拉着眼角,生无可恋。   “磨蹭什么呢。”云迢从背后推了他一把,茶奈抿了抿唇,挪到帐篷里,看云迢把拉链拉起。   “好了,睡觉。”   云迢拍拍手,直接躺倒,看少年抱着枕头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直接一手拽下来。   茶奈:……   他不要面子的吗?   在云迢看不见的地方,茶奈呲了龇牙,眼底又有黑雾涌上来。   再这样,我凶你哦!   云迢浑然不觉,拉上被子,已经闭上双眼,寻找睡意。   为了防止不自在,她是背对着茶奈睡的。   茶奈皱眉瞪了她后背好一会儿,眼底的黑雾才渐渐消散,他看着少女纤细玲珑的线条,慢慢的靠近一些。   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钻入鼻孔。   茶奈捻起一缕云迢的发丝,嗅了嗅。   没错了,那个味道的来源就是这里。   他喜欢这个味道。   不过这个味道,怎么有些似曾相识?   茶奈半眯着眸想了想,没想出什么来,松开发丝,又挪近了一些,如今这个距离,他们几乎完全贴在一起。   但又差那么一点点。   茶奈尤不满足,他轻唤一声:“双双?”   无人应答,回应他的只有少女平缓轻巧的呼吸声。   看来,是睡沉了。   茶奈勾起唇角,再不掩饰,将一条手臂从云迢手下穿过,一条手臂搭在她腰上,两手交握,将少女箍在自己怀里。   他向上挪了挪,额头抵在她脖颈处,让她似乎整个人嵌在他怀里一般。   茶奈额头蹭了蹭,低语呢喃:“双双,我好喜欢你啊。你喜欢我吗?”   自然是无人应答。   他也不在意,笑的像个天使:“不许说不喜欢,会被怪物吃掉的哦。”   云迢头顶的毛团生生吓得炸了毛。   害pia到失声。   天道粑粑呀,这个人又发病了,快来道紫雷劈死他吧!   一直到后半夜,茶奈才满足了睡了过去。   次日,天亮的格外晚。   柳参等人睡醒起来,又吃过早饭,天边还是灰蒙蒙的。这样的状态显然不适合闯关。   而手表早在五色神山出现时,就因为磁场紊乱坏掉了,他们都不能判断如今是什么时间。   一群人坐在火堆前傻等。   “这怎么还不天亮啊,是咱们醒太早了?”   “一个醒早了正常,可是咱们都醒早了,这正常吗?”   “唔……”   他们陷入了自我怀疑。   而真相其实是……   神祇本神云迢干的。   昨夜被茶奈那么一顿折腾,她睡得有些晚,第二天早上起来可能有些困难。   正好她有感而发,就做了个小实验,将白日后移。   这样她就能睡饱了。   事实证明,实验很成功。   别问,别就是有灵力任性!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迢终于睡饱了,一睁眼,就丢了团黑气出去。   天边的灰雾缓缓消散。   天开始亮了。   柳参等人松了口气,终于天亮了,再不亮他们就要去睡个回笼觉了。   云迢打了个哈欠,灵台清明。   她准备起身,却遇到了阻碍,她垂眸,就看见箍在她腰上的一双手臂。   脖颈后还有温热的吐息。   云迢:……   本尊似乎被当成了……抱枕?   云迢皱着眉,头果断往后一撞,不负所望的听到了一道闷哼声。   “唔……”   茶奈下意识的松开手,捂着鼻子做起来,茶色的眸底还有没睡醒的朦胧。   头顶翘起两啾叛逆的呆毛,亚麻色的。   白日的光透过帐篷穿进来一些,更衬得少年肤白貌美,宛若美玉,身上那种纯净无辜的气息,给人带来一种想蹂躏的冲动。   云迢转过身来就看到这一幕,瞬间感觉心都不是自己的了。   扑通扑通狂跳,就是不听她使唤。   少年捂着鼻子,鼻尖有些红,显然是被撞的。   云迢愧疚感爆棚,感觉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样。   身体反应快过大脑,她半跪着挪过去,拿开少年的手,小心翼翼的碰了下。   “疼吗?”   茶奈眼眸里盈满水光,要掉不掉,委屈巴巴的:“疼。”   “那我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云迢揉揉他的发顶,凑过去,轻轻吹了吹:“双双吹吹,痛痛飞飞。”   毛团:……   大人,你还是我的大人吗,你怎么变得这么幼稚了!   云迢完全不知道毛团的震惊。   吹了两下,她准备撤回,然而看着那细腻白皙如羊脂玉的肌肤,她鬼使神差的亲了一口。   反应过来她干了什么的云迢:!!!   她迅速撤回,然后就看着少年呆呆的,鼻头红红的,一滴泪珠挂在眼角。   下一刻,一点红如同墨落入水中,飞快晕染开来。   “双、双双……”   茶奈纤白的手指搅着衣角,直把它从平展搅成皱巴巴一团,他羞怯的垂着眸,恰好掩盖住眼底的风起云涌——黑色的云。   云迢:……   她轻咳一声,面不改色,解释了一句:“早安口勿。”   茶奈:……   眼底黑雾一瞬间撤了个干干净净,他瞪着云迢,白皙精致的小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几个大字。   ——我就没见过你这等做了不认的渣女!   啊,这熟悉的目光。   一瞬间把云迢带回了第一个位面,她吃干抹净准备跑路时,叶戾那愤怒的眼神,还有一声声的“渣女”。   简直是午夜梦回的噩梦啊!   云迢摸了下鼻子,有些底气不足的解释:“真的只是早安口勿……”   茶奈板着小脸,不高兴了:“哦。”   他抱着枕头,气鼓鼓的挪出帐篷,没两秒又撤回来,把自己的枕头丢进来,正好和云迢的摆在一起。   !! 第91章 山上有个神(12)   晚上还要来睡的,先占个窝。   云迢:……   出了帐篷,就见柳参等人围坐在一起,个个愁云满面。   火堆已经熄了,显然没给他们留早餐。   不仅如此,瞥见云迢过来,沉静白随意的指使:“去,把这些东西给收拾了。”   云迢脚步微顿。   微微眯眸:“你是在说我?”   沉静白皱眉看了她一眼:“不是你还能是谁?”   云迢:呵!   好胆!   她还没生气,茶奈就怒了,他看着沉静白,眼底的黑雾汹涌,身上杀气若隐若现。   目光落在她脖颈上,思考从哪里下手比较好。   能让她死的最痛苦。   云迢却推了推眼镜,轻轻笑了:“好啊静姐。”   既然你这么想找虐,那本尊也不拦着你。   茶奈收回张牙舞爪的模样,微微皱眉。   见她真要收拾,便抢先一步将东西抱起来:“双双我去吧。”   云迢愣了一下,连忙拉住他:“不用,我去就好。”   拼命使眼色——本尊自有办法,你别搅和啊!   茶奈没看懂,反而绷着唇,避开她的手:“你去坐着,我来。”   云迢:……   你个大尾巴狼,该聪明的时候你不聪明,不该聪明的时候瞎聪明。   僵持了半晌,云迢道:“那就一起去吧,正好可以洗个脸。”   茶奈犹豫了一下,勉强同意了。   于是两人肩并肩往河边走。   沉静白看着这一幕,眼底闪过一抹嘲讽。   呵,弱者,只有被欺凌的下场!   她冷笑一声:“阿参,咱们来商量一下这次的队伍分配吧,这一次,我想去煤山……”   云迢浑然不觉已经有人惦记上她的煤山。   她和茶奈走到河边,就连茶奈蹲下身准备洗碗筷,云迢急忙拉住他:“小傻子,你还真打算洗啊。”   茶奈愣了一下。   “不然呢?”   云迢把他手里的东西夺下来放在一边。   然后拉着他到旁边一颗石头上坐下,轻车熟驾。   抬头看了看天色:“坐这里等会儿,一会儿就有人果然来洗了。”   茶奈:??   云迢不好解释,就含糊其辞:“不太好说,说了你也不懂,跟我一起等就是了。”   茶奈不懂。   于是就乖乖跟她一起等。   没过一会儿,一道人形就由远及近。   玲珑有致的身材,英气的五官,走起路来都带风,气场很足,正是沉静白。   茶奈看清来人,呆了一下:“怎么是她?”   “嘘!”云迢手指竖在唇上:“小声点,被她听到就失灵了。”   茶奈连忙捂住嘴巴,只一双眼咕噜噜的转。   可爱!   云迢侧开视线,她发现总能在这头大尾巴狼身上发现萌点是怎么肥四。   装兔子装久了,合二为一了?   茶奈睁大眼睛看着。   就看着沉静白径直走到河边,熟练的蹲下来,拿起碗筷就开始洗洗刷刷。   洗完了碗筷,又拿过自己带来的盆,把里面的脏衣服倒在地上,手麻利的搓洗。   那熟练自如的动作,显然不是第一次做了。   而这些,本来都是原本古双的工作。   云迢来了以后,自然不能忍受这么被压榨。   所以很快就想了这个法子——找人代劳。   这一挑二挑,三挑四挑的,就挑中了沉静白。   谁让她最嚣张来着,真把自己当个千金贵小姐了,还得丫鬟伺候着,惯的你!   作为一个友好的神祇,云迢当然要教教她怎么好好做人。   不过看久了,茶奈也发现了一些问题。   沉静白的目光呆滞,动作也一板一眼,像是上了程序的机器人,连搓衣服的频率也固定在搓五下,翻个面。   跟烙饼似得。   茶奈微张着小嘴,小小声的问:“双双,你怎么做到的,好厉害啊!”   “这是我家祖传秘技,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云迢面色凝重,一本正经的忽悠。   茶奈:……   老子差点信了你的邪!   这明明就是中了蛊,正是我墓室中和那“神药”摆在一起的控心蛊。   呵!   云迢浑然不觉已被看穿,还被蛊的主人逮了个正着。   还在一本正经的忽悠:“这种秘术用起来甚是伤神,而且好久才能用一次。平常也不能一直控制,一日里能控制一个小时便是极限了,每次控制完都会变得虚弱一些。总之,这秘术一点也不好用。”   所以就别惦记了。   就那么几只蛊,她监守自盗了一只就很过分了,可不能再盗第二只。   茶奈听着这些话,嘴角不着痕迹的抽了抽。   用起来伤神?好久才能用一次?用完会有虚弱期?   身为主人的他怎么不知道?   他茶色的眸浅若琉璃,托着腮静静听她讲,长而卷的眼睫,像是一只蝴蝶停落在那里。   一眼过去,岁月静好。   心里却是……   编,继续编,再编真点说不定我就信了。   他们在这边蹲了半小时之久,沉静白终于把所有东西都洗干净了。   她以水为镜,整理好衣服和头发,和之前模样一般无二,才僵硬的离开。   云迢这才拉着茶奈起身:“走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两人一人端了些东西,匆匆回去。   柳参等人从来没把古双放在眼里过,从来不仔细看她。也不曾注意到他们手上的东西。   把东西都整理好,从帐篷里出来,倒是听见柳参有些纳闷的声音,是对着沉静白的。   “静静,你这手最近怎么变糙了一些?”他捏着沉静白的手,细细查看。   其实说糙都算轻了。   之前的沉静白,十指纤纤,像个教养出来的千金大小姐,现在的神经才,手指粗了一些,不那么细滑,指腹还带了点薄茧。   而且手冰凉凉的,像是刚碰过水一样。   沉静白也很郁闷:“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最近闯关弄得吧,等以后出去了再保养回来。”   云迢微抬下巴,怜悯的瞥了她一眼。   你永远不会想到,这事是本尊干的。   还想保养回来,先看看你是不是有命出的去吧。   天已经大亮。   众人整装待发,准备闯关。   柳参把云迢叫过去,完全没打算商量,而是直接通知:“这次我、静静和白教授一起去煤山,巫蓉苏盛去金山,你们两个商量一下,去剩下三座里的哪个。” 第92章 山上有个神(13)   说完,他便直接起身:“静静,白教授,走吧。”   白教授犹豫的看了云迢一眼:“哦,好。”   走出去几步,他还是不放心的回头:“小双,你自己小心点啊。”   “老师我会的。”云迢眼神微沉,乖巧的点头。   看着几个人都进了山,云迢嘴角勾起个嘲讽的弧度:“呵!”   虚情假意。   从来只会口头上关心一下,却从来不会付诸行动,既然保护不了,何必带人来。   既然带了就尽好做老师的责任,眼睁睁看着学生受尽欺负,简直妄为人师!   又不是自身难保人微言轻。   说到底,还是不上心。   那么今日,就从你开始吧。   至于柳参……   真以为,本尊的东西那么好抢的吗?   希望明日还能见到活着的你。   云迢笑了笑,看向茶奈:“你想去哪个山?”   茶奈眨眨眼,乖巧极了:“我都听双双的,双双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云迢笑意加深:“好,那就去……”   她目光在银铜铁三座山上扫过,最后定格。   “铜山!”   两人并肩往铜山入口里走,忽然有只手摸索过来和她五指交叉,云迢愣了一下,侧头看去:“茶奈?”   茶奈无辜又理直气壮:“双双,我害怕。”   云迢:……行吧。   她反手握回,笑盈盈的:“怕就抓好了,这里黑乎乎的,可别把你给丢了。”   “嗯嗯。”   说到这里,云迢忽然想起一件事:“当初,你怎么会出现在煤山的出口?”   这个结界里,她就是天,这里哪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她的感知,但她竟然没有发现,这里多了个人。   这头大尾巴狼,看起来还是头很有来头的大尾巴狼。   “这个啊。”茶奈沉吟了两秒,茶色眼眸里染上茫然:“我也不知道,醒来就出现在那里了。”   云迢:?这……   “那你是做什么的,家住哪里,为什么会来千灵山?”云迢一连串的问,想要刨根问底。   茶奈眼神闪了闪,双双这是在怀疑他的身份了吗?   不过,他的身份可是毫无疑点,因为本就是真的。   “我还是个学生,家住紫京,偶然听闻千灵山有神秘的传说,所以趁暑假来这里玩。”   “一个人?”   “嗯,一个人。”   云迢停住脚步,打量他的神色,他面色逃跑,茶色的眸也依旧清澈见底,没有一丝心虚。   看起来像是真的。   不过就是太真云迢反而多了一份怀疑。   “你父母怎么放心你一个人来,不怕你出事?”云迢皱眉:“你也看到了,这里很危险,每天都有人死去。”   茶奈抿抿唇,眼底忽然流露出几分难过:“我没有父母,他们在我出生后不久便去世了,所以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就能做主。”   云迢:“……呃。”   她好像问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   看着少年难过的样子,云迢手足无措,她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人啊!谁能帮帮她?   好在,少年很快就缓过来情绪。   他攥着云迢的手,眉眼弯弯:“但幸好我来了,否则我怎么会遇到双双呢,从小到大,双双是我遇到的最好的人。也是第二个关心我的人。”   云迢:“咳。”   这么夸本尊,那多不好意思啊。   实际上,她眉毛都快飞起来了。   “那第一个人是谁?”她顺口问了一句。   “我的管家。”茶奈笑眯眯道。   管……家……   确认过眼神,是个超级有钱人。   他说的这样有理有据,又不心虚。   云迢就不再存疑。   只是心里忽然有了点新想法……她看了茶奈一眼,他无知无觉,还冲她笑的像个天使。   天地下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大尾巴狼呢,可甜可咸,还可爱。   啧!   终于进入山腹中,一道耀眼的光芒迎面而来。   两人都下意识的闭上眼,等适应之后才睁开。   “哇!”   茶奈被眼前的一幕惊艳的无以复加,他神色恍惚的走进去,茶色的瞳孔发着光,有着琉璃的质感:“这里是仙境吗?”   入目是碧草蓝天,还有一大片薰衣草花田,旁边一条清澈的河潺潺流过,还有清脆的鸟鸣阵阵,林子里有小动物悄悄露出头。   它们一点也不怕生,悄咪咪打量了这两个陌生人几眼,就试探着跑出来。   先是一头小鹿哒哒哒跑过来,笑眯眯的用头拱着茶奈的手,手心痒痒的,茶奈忍不住笑了。   紧接着又蹦跳着过来几只兔子,体型圆润,跳起来笨拙又可爱。   云迢弯身抱起来一只,摸了摸它的长耳朵,又摸摸它的小肚肚和小腿腿。   这么肥,烤了肯定很香。   如果是真的多好。   云迢下意识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口水,把兔子放在地上。   她怕抱久了控制不住一口咬上去。   肥兔子蹦跶了两下,又跑到茶奈脚下求抱抱。   于是茶奈一手抱兔叽,一手摸小鹿,笑容灿烂,惊人的美貌把这仙境一般的景色都压了下去。   云迢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看着他笑的那么开心,她也有些情不自禁。   不过,他开心就好,也不枉费她特地把这里变成这个样子。   与此同时。   “啊!”   一柄暗器从胳膊上穿过,柳参脚下一软,直接跪在木桩上,他死死抓住前面的木桩,才没让自己掉下去。   他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眼底血丝密布。   不甘心极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沉静白和白教授也想问这个问题。   明明进的煤山,为什么关卡却变了?   明明前几关煤山一直是问答关,为什么这一次却变了!   他们逼古双换山,难道就是来自寻死路的吗?   不该是这样的啊!   沉静白神情紧绷,不断的躲避来自四面八方,快的划出一道道残影的暗器,根本无暇他顾。   她比柳参情况好一些,毕竟她是第二次进入这个关卡,已经有一些经验。   而白教授,死死抱住一个桩子,根本不敢上来。他就是个文人,手无缚鸡之力,又年过半百,哪能应付的了。   那就躲吧。   可是躲也不行,他已经快没力气了。   白教授满头大汗,几近崩溃:“柳参你快想办法啊,我不想死!”。 第93章 山上有个神(14)   柳参自身难保,哪有什么办法,他暴躁极了:“你以为我就想死吗?!”   没办法就是没办法。   只能坚持到关卡结束。   梅花桩是个计时关卡,从第一到第四关,都是一小时,但第一关的一小时和第四关的一小时完全无法比较。   第一关顶多几十把暗器,这一关却足足千把!   空中飞来飞去的都是暗器,几乎无落脚之地。   柳参受了伤也不敢停下,继续强撑着躲闪。   而白教授,却已经面色涨红,手指因为太用力而指尖发白,喘一口气,眼前花白一片。   “我、我真的支撑不住了,我……”   他喘了一大口气,身体又下滑了一些,他眼睛瞪得像铜铃,有眼泪无知无觉的流下来。   “我……好后悔啊,我该……我该阻止的,阻止你们和小双换,如果和她在一路,或许……或许我还能好好的,活到最后!”   这是他临死前才得到的明悟。   或许煤山的关卡的一成不变,不是因为它本来就这样,更不是因为他运气好。   而是因为他的学生小双。   因为有她在,所以煤山才会一直安全,因为有她在,自己才能安全无虞。   她一离开,煤山变了,他也要死了。   如果……如果当柳参他们商议的时候,或者他宣布这件事的时候,他能站出来为他的学生说一句该多好。   他不是个合格的老师啊。   他带着学生来到这里,却从来没有好好保护她,他总是觉得自己得意弟子那么多,这个看起来蠢笨的古双没什么重要的,被欺负了他也不心疼。   而现在,大概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才给他报应啊。   可他真的不想死!   白教授喉间发出一声低吼,仿佛回光返照一般,抱着柱子,一点一点往上爬,手指死死扣在柱子上,磨出了血。   可回光返照只是一时,当感受到自己体内的力量流水般一逝不回,他就知道,自己死期真的到了。   白教授脸色狰狞,涕泗横流,丑态百出。   他铜铃一样的眼死死盯着上方的人:“柳参,沉静白,是你们害死我的,是你们害死我的!我恨你们!就算我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们,化作厉鬼日日找你们讨债……啊!”   他手一松,从柱子上掉下去。   尖叫声在响起肉体被刺穿的声音时戛然而止。   从桩子上看下去,能看到他可怖的死态,和死不瞑目的样子。   要是看了,估计得做一礼拜的噩梦。   无独有偶,巫蓉那边也遇到了一些麻烦。   她们是金山,很幸运的遇到金山的原本关卡——金人剑阵。   这一关,主要靠的就是身手和身体灵敏度,到了现在,还需要体力,才能闯出这个用一百零八个金人组成的剑阵。   苏盛不缺灵敏,可身手不行,体力更不足。   巫蓉身体不灵敏,但花样百出的术法,也能替代一下身手,也没有体力。   两人只能合作,一个负责移动,一个负责击打。   力气不够了就吃点巫氏不知名药补充下体力。   但因为配合不够默契,两人也是伤痕累累,比柳参还要凄惨的多,脚下一条血路,不是原来有的,而是他们造的。   这样下去,不累死,也得失血过多而死。   好在,最后他们还是闯出来了,带着一身伤,气息奄奄的爬出金山。   柳参和沉静白也就好一点。   柳参身上多了个洞,并无数道划伤。   沉静白也是,有一道划伤正好在脸上,要不是她躲闪及时,怕是当场就毁容。   而此时,云迢和茶奈还在仙境里岁月静好。   茶奈说想要个秋千,仙境里就临时变出两个秋千架,他们一人一个,荡秋千。   他说想吃水果,林子里的树,就转瞬坠满了果实,品种多样,梨、苹果、樱桃、李子。   还发现了一小片草莓田,又大又甜。   可惜,依旧不能吃。   云迢用这里的东西来历不明,可能有毒,才打消了这个危险的念头。   转头举起了一直抱在怀里的小兔几,又拉过可爱的小鹿:“那这些呢?应该可以吃吧。”   云迢:!   英雄所见略同啊!   这兔子,这小鹿都这么肥美,烤了肯定好吃。   可是这里的东西都是假的,一烤就得露馅。   云迢压住心痛如绞的感觉,满脸控诉:“兔兔这么可爱,你怎么可以吃兔兔。”   小兔叽呆呆的和她对视,然后在她眼底清晰的看到一只被拔了毛,烤的油光直冒香喷喷的同类。   它瞬间炸了毛,张嘴就对着茶奈的手来了一口。   “啊!”   茶奈吃痛,手一下子就松了,小兔几掉到地上,三两下蹦跶个没影。   小鹿也察觉到些许危机感,溜了。   云迢:……   说好的虚幻生物呢?怎么还会咬人害怕?   不过这些她已经无暇顾及。   她连忙抓起茶奈的手,那白皙纤长的手上,已经多出两个牙印。好在没破皮。   茶奈看着云迢的发顶,感受着云迢的关心,嘴角浮起个浅浅的弧度。   不受个伤,竟还不知道她会这么关心自己。   云迢揉了揉:“没事,很快就好了,别怕。”   茶奈原本是不觉得怕的。   但双双这么说……   少年忽然咬了咬唇,勉强扬起嘴角,眼底怯怯的却还逞强:“我,我不怕的。”   目睹这一切的毛团:……   汰!   戏精本精!   大人早就知道你的真面目了,你以为大人会相信你吗?   下一刻,云迢轻轻抱住少年,手轻拍着他的后背:“不怕不怕,有我在呢,我会保护你的,如果它再出现,我就把它抓来给你烤了吃好不好?”   少年千依百顺:“好。”   毛团:……   麻蛋,脸好疼!   少年缓和了情绪之后,看着手上还在的牙印忽然突发奇想:“或许,这就是这关的考验吧。”   云迢愣了一下,然后不动声色:“我也觉得是。”   本尊是不会告诉你,这里是本尊为了安慰你这个小可怜,而临时变得。   本来不出意外,这一关依旧是问答关来着。   等玩够了,云迢才带着茶奈出去,一路嘱咐:“待会儿有人问起考核内容,你就说是遇到了问答关。” 第94章 山上有个神(15)   不仅如此,云迢还在自己和茶奈身上,施了一层幻术。   在别人眼里的他们,会变得稍许狼狈。   毕竟一直毫发无伤,他们定会怀疑。   尤其是,现在白教授也死了。   从出口出来,一下子明亮了很多。   四道目光齐刷刷的看过来。   似乎是看到他们也一身狼狈,眼神平缓了一些,不过还是很不善。   除了……巫蓉。   她一双锐利的目光不停扫视着云迢,似乎要透过表象,看透她的本质。   这个反应……有些诡异。   云迢默默记下。   “你们在铜山里遇到了什么关卡?”柳参声音沉沉的问。   他袒露着上半身,沉静白正在给他上药。   但血还是不停的冒出来,染红了纱布。   他的脸和唇都因为失血和剧痛变得惨白。   没什么好掩饰的。   云迢推了推眼镜,声音淡淡:“还是之前那个,问答。”   柳参有些怀疑:“那你们怎么会这么狼狈。”   “回答错了,受到了惩罚。”云迢语气淡淡的解释。   余光却瞥见,巫蓉听到柳参这句话时,错愕又惊讶的眼神。   云迢的心沉了一下。   她自己最清楚,幻术底下,他们是有多干净,神色有多惬意。   简直像是度假归来的。   她会露出这个表情,大概是因为看到了因为所见与所闻不同。   意思就是说,她的幻术,大概没有瞒过巫蓉,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连神力都能抵抗。   大概、可能,要掉马了。   云迢一点都不慌,竟然还有点跃跃欲试。   巫蓉看了她半晌,忽然开口,粗噶难听的声音像是拿着个玻璃碎片在哗啦:“你老师没有出来,你难道就不关心他的死活吗?”   因为声音不好,她很少说话,堪称沉默寡言的代表。   突然开口,众人都吓了一跳。   反正已经露了马脚,云迢也懒得多伪装。   “既然没出来,答案不是很明显了嘛,何必多问,徒增伤感。”   “所以,这就是你老师死了你无动于衷漠不关心的原因?”巫蓉挑了挑眉,言语犀利,咄咄逼人。   这下,不止是她,就连其他人也觉察到其中的怪异之处。   他们探究的看着云迢,一致对外。   茶奈悄悄握住云迢的手,冲她扬起个大大的笑容。   仿佛在说,没关系,有我陪着你。   云迢被这只大尾巴狼暖了心窝子。   她回手捏了捏,唇角微翘。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老师已经死了,我关心有用?再者说了……”云迢摘掉眼镜,轻轻吹了吹镜片上的灰尘,红唇微启:“干卿何事?”   她抬头,顿时响起几道惊呼声。   无论是沉静白巫蓉,还是柳参苏盛,都惊呆了。   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古双的真实样貌,从没想过,整天戴着厚镜片顶着蘑菇头的女人,竟长得还不错。   杏眼琼鼻,樱唇小口,肤白如雪,也算个标准的小美人了。   以往的呆,在美貌加持下,竟成了萌点。   不过,也顶多是惊讶带来的惊艳罢了。   论起脸来,这张脸也就比沉静白的好看一点。   还到不了一眼倾倒的境界。   云迢欣赏着他们脸上的神色,唇角勾起玩味的笑。   “呀,错了。”   她轻笑一声,身形模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来了个大变样。   然后如愿听到了两道抽气声。   这回,是真真被惊艳到了。   面前的女人,丹凤眼,远山眉,鼻梁高挺,唇不点而朱,肤白如雪,顾盼流转间,道不尽千种魅色。   如果狐狸能成精,大概也就长这样了吧。   偏生这女妖精一副媚相,却穿了一身白色广袖束腰长裙,长发如瀑,只用一根木簪束着,极简的装扮,透出无上的高雅,自带一股飘然仙气。   媚和纯,毫无违和感的交融一体。   又纯又媚,诱惑又岂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总之,柳参和苏盛都看呆了。   好美!   这才是真正的绝世美人,当的起风华绝代四个字。   谁也没注意到,茶奈看到她这个模样时,震惊的神色。   云迢唇角微勾:“自我介绍一下,本仙千灵山山神,灵筮。”   柳参和苏盛从惊艳中回神,脸色骤然变了。   千灵山……   那不就是他们的最终目的地嘛。   传说中千灵山有神庇佑,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她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知道他们是来盗千灵山古墓的吗?   不然无法解释她化为古双,潜入他们之中的事。   几个人顿时围在一起,警惕的看着云迢。   “我们无冤无仇,不知道山神您为何混入我们队伍中,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还有,真正的古双又去了哪里,是生是死,还有,周明他们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云迢歪了歪头,眉间露出不耐:“啧,真啰嗦!”   她把眼镜一扔,任性又嚣张:“本神懒得理你们。不过有一点,确实可以告诉你们。本神混进你们中间,的确有目的。那就是……”   她顿了顿,眼底杀气大盛:“杀了你们!”   几人脸色大变,就连巫蓉也保持不住镇定了。   因为她在这个自称是山神的女人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那是身为同类才能感觉到的气势,像座山一样压在她身上,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更可怕的是,她能隐隐的感觉到,这已经是山神压制后的结果,如果不压制,她的实力,该有多么可怕。   恐怕如书中说的那样,一根小指头就能把他们碾死吧?   这样强大,为何还要混入队伍中暗下黑手?   巫蓉不懂。   云迢已经在凝聚灵力,就算柳参这些不懂的,也感觉到了生命的威胁。   “等等!”   柳参满脸不甘:“就算要杀我们,也要有个理由吧!”   “理由?”云迢轻蔑一笑,字字杀机:“凡是觊觎古墓者,必死!”   四人心底一凉。   她真的知道他们来的目的,那么显然就无法善了了。   巫蓉当机立断:“跑!”   话音刚落,她就抓着柳参的胳膊,化为一道残影消失在他们面前。   “柳参!”   沉静白花容失色,但现在显然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她咬了咬牙,随便找了个方向狂奔而去。 第95章 山上有个神(16)   云迢啧了一声。   这就是同甘共苦的好伙伴,大难临头各自飞。   她正准备去追。   胳膊却被拽住,云迢愣了一下,才恍然想起还有个人呢。   她蓦然回眸,对上茶奈复杂的双眸,那眼底的神色,带着千年时光的沧桑。   那一瞬间,她以为大尾巴狼被吓到,准备暴露本性了。   然而下一刻,他眨了眨眼,瞬间恢复到以往的澄澈,茶色的眸清浅剔透,亚麻色的发在日光下反射着淡淡金光,精致的五官也仿佛镀了一层光,美好的宛若一副画卷。   他轻咬着浅粉色的唇,眼角红红的垂眸看她,神色怯怯。   “双双,你要杀的人,也包括我在内吗?”   云迢:“哈?”   这一秒变脸,给本尊看懵了都。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少年就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脖子上,害怕的颤抖,却情真意切:“如果是,那双双就动手吧,如果能死在双双手里,我也心满意足了。”   他眉眼弯弯,眼角沁出一滴泪,如雨打芭蕉,惹人怜爱的不行:“茶奈喜欢双双,只要是双双想要的,茶奈无一不肯,哪怕是交出自己的命。只是,双双,我还有好多话没来得及跟你说……”   他睁着大大的眼睛,泪珠子成串的往下掉。   哭的梨花带雨。   云迢:哇!仙男落泪(⊙o⊙)   是心动啊,糟糕眼神躲不掉……   毛团却气呼呼的:“呵,心机男!”   云迢在毛团的声音里,勉强找回点理智。   咳,毛团说的也没错。   这大尾巴狼确实挺心机的,这一步以退为进+美男计用的恰到好处,别说云迢本就没打算杀他,就算本来准备杀,被这么一套组合拳一迷眼,估计也舍不得了。   云迢忍不住掐了掐少年嫩的能掐出水来的小脸。   少年不但不躲,反而哼唧一声靠的更近了一些,方便云迢掐脸,那任君采撷的乖巧模样……   云迢:……   本尊竟可耻的……想吃块豆腐。   肯定和他一样又嫩又香。   “咳。”云迢摸了摸少年的头:“瞎想什么呢,我怎么会杀你呢。我不是说过,会好好保护茶奈,不会让茶奈受到一点伤害的吗?这句话永远不会食言。”   “真的吗?”茶奈眼睛闪闪的,会发光。   “当然。”云迢笑了笑:“我要杀的,只有觊觎古墓的人,你又不是。”   她没注意到,少年眸底僵了一下。   不好意思,他还真是冲古墓来的,因为他就是古墓的主人,如果他说出身份,便能理直气壮的拿走里面的所有东西。   双双肯定不会阻拦。   可是现在,他并不想说出来,因为他发现,他竟然有些贪恋被宠着被保护的感觉。   从来没人像她这样,保护宠爱过他。   如果他说出自己的身份,她大概就不会这样对他了吧。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他的下属。   下属也会保护主子,可都是恭敬有余,亲近不足。   就如同老管家,把他的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可和他之间的距离,永远保持在一米,仿佛有一条不存在的线,将他死死拦在外面。   他不希望眼前的人也变成那个样子,夺走他贪恋的那点温暖。   我不想让你变成那样,小灵儿~   茶奈将头搁在云迢肩头,虚虚环住她的腰,长睫垂下,掩住眼底的深色,乖巧至极:“嗯,我不是。”   云迢感觉到,大尾巴狼似乎真的有点不开心。   亚麻色的头发,都因为心情低落而褪色不少。   她反抱回去,轻声细语的安慰:“别怕别怕,我会保护你的啊。”   茶奈勾了勾唇,笑容甜度满分。   可惜云迢没看到。   她勾动了一下神识,查找了一下四人的身影。   巫蓉柳参苏盛碰在了一起,但似乎起了矛盾,柳参气冲冲的离开。   沉静白落单,这个平日里表现强势的女人露出了脆弱的一面,一边走一边哭。   没过多久,她遇上了前来寻找她的柳参,哭着扑进他怀里。   她该追上去一一弄死的。   可是看看茶奈,他低落的心情还未回复。   这么丢下他离开,她怎么忍心。   其实,要灭团,也没必要追上去。   她还有远程攻击呢。   云迢微微勾唇,催动了他们体内的“神药”。   “唔!”   同一时间,四个人一起发作,全身像是被万虫噬咬,疼的满地打滚,都无法缓解疼痛。   巫蓉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她目露惊骇:“蛊!竟然是蛊!啊!”   云迢看了一眼,不甚在意的移开目光,拍拍少年的背,有些好笑:“抱够没有?”   “没有。”少年小幅度扭了扭,赖在她身上就是不起来:“抱一辈子都抱不够。”   云迢:……   撒娇精!   不行,不能惯着。   她挑挑眉:“可我不想让你抱着了。”   她揪着少年的衣领,从自己身上扯开,少年嘟着嘴,一脸委屈,她也不为所动。   “双双~”少年拖上了语调。   云迢微眯着眸,抬手用力掐了他的小白脸一下:“不许撒娇,撒一次就捏你一次。”   说着,她觉得手感好,又忍不住捏了一下。   茶奈茶色的眸很是受伤:“双双你说话不算话,不是说撒娇一次捏一次嘛。”   为什么捏了他两次!   云迢尴尬:“咳。”   那不是手感太好,顺手了嘛。   “那、那就先赊账?”云迢一本正经的提建议。   “……”茶奈懵了。   这东西还能赊账?   他撇撇嘴,以为糊弄小孩子呢。   他眯了下眸,忽然低头,在云迢额头轻轻碰了一下。   眉眼弯弯,带着愉悦:“呐,就这样抵消好了。”   云迢摸着额头,还停留着刚才那软软的感觉。   !   被占便宜了。   但看着大尾巴狼一脸无辜的样子,云迢也就认了。   ——谁占谁便宜还不一定呢。   与此同时,她神识看到的画面,出现了一些变故。   云迢微微眯眸:“我要去追那几个人了,你呢?”   “我跟你一起。”说着,像是怕被丢下一样,茶奈紧紧抓住云迢的手,十指相扣,不给她挣脱的机会。   云迢无所谓:“好啊。” 第96章 山上有个神(17)   时间回到一刻钟前。   “啊!好痛!”   巫蓉疼的翻来覆去,几乎要失去意识。   这蛊虫好生厉害,简直比她见过的蛊王还要厉害。   不行,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死!   巫蓉狠狠咬了舌尖,让自己清醒一些,然后勉强凝聚了一些巫力,手颤抖着狠狠拍在心口。   “噗!”   她吐出一大口血,血落在地上,却变成一堆黑色的小虫子,转瞬钻入地下,消失不见。   身体里的剧痛瞬间舒缓了很多。   但却还存在。   除非用上那个办法……   巫蓉掐了掐掌心,目光沉沉的看向身旁,翻滚的越来越慢,气息逐渐微弱的苏盛。   她爬过去,抓起苏盛的手腕,同时摸出一把匕首。   “对不住了。”她喘了口气,眼底带着狠意:“反正你都要死了,那么临死前,就成全了我吧。”   她握着匕首,同时在自己手腕和苏盛手腕上划了一道,她吞了一颗药丸,将两道伤口重叠,同时动用巫力。   肉眼可见的,一群黑色的斑点从她身上,转移到苏盛身上。   苏盛本来已经是强弩之末,却忽然瞪大了双眼,身体止不住的抽搐,一双近乎凸出来的眼死死瞪着巫蓉,喉间发出咯咯的声音。   下一刻,巫蓉松开手,苏盛身上无数黑点浮现,几乎一秒的时间,他整个人化为飞灰,尸骨无存。   巫蓉倒吸了一口凉气:“好霸道的蛊!对了,柳参!”   她连忙爬起来,也顾不上止血,就朝柳参那边追了过去。   她刚离开,云迢和茶奈就到了。   她看着地面上呈现出一个人形的灰堆,挑了挑眉。   虽然她来迟一步,却早已通过神识看到了巫蓉做的一切。   她果真够狠够果断。   不过她最意外的是,巫蓉竟然懂得转移蛊虫的办法。   她自己倒是一知半解的。   茶奈看着地上那一堆,眼底闪过了然。   不过现在,他必须不懂。   不懂就要问:“双双,地上那一堆是什么啊?难道有人恶作剧,用沙子摆了个人形?”   云迢:……   她瞥了茶奈一眼,看到他眼底的求知若渴,于是很好心的解释:“不哦,那就是人的骨灰。他们中了蛊,被蛊虫吞噬后,就尸骨无存,化为飞灰了。”   她满意的看到少年瞳孔一缩,又惊又怕的样子。   且不管是真怕还是假怕,反正就喜欢看他这个样子。   让人很想欺负一下……   茶奈抓紧了云迢的声音,喏喏道:“双双,我怕——”   “你怕什么,你又没吃神药,你的神药给了我。”云迢安抚的拍拍他的手,忍不住感叹他一个男生,手比她的还要滑,忍不住多摸了两下。   “神药?”茶奈惊讶的眼睛都圆了:“原来那是蛊虫!”   他刚松了口气,又提起了心,抓着云迢的肩膀,紧张的查看:“双双,那你没事吧?你有没有吃?”   “当然没有,那是我给的东西,我怎么会吃下去,我又不傻。”云迢翻了个白眼。   茶奈松了一口气,不过也意识到一个问题:“所以那个红衣仙子,也是双双?”   他不由想起那双面纱外的眸,漠然,平静,带着上位者独有的威势,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人窒息。   竟是一个人吗?   但感觉却如此截然不同,一个如高高在上高贵无情的神,一个是鲜活的色色的山神。   怎么看,都无法把两人联系在一起。   茶奈眨了眨眸,认真道:“双双,以后不要让‘她’出现了好不好?”   云迢头顶冒出一个大问号:“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比起那个样子,我更喜欢现在的双双。”茶奈抱住云迢,眼神布灵布灵的。   云迢看着这个随时随地化身抱抱精撒娇精的男人……   嗯,虽然长得嫩,但姑且也算作男人吧。   等他抱够了松开,又捏了他的脸蛋:“又撒娇。”   茶奈抿了个羞涩的笑,温顺乖巧。   经过这一耽搁,去追柳参时,果然又慢了一步。   而这一步,却又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沉静白死了。   原地留下了和苏盛一样的人形灰堆。   这一次,转移蛊虫,牺牲沉静白活下来的,是柳参。   巫蓉找到了他,在他气息奄奄之时,将他的痛苦缓和,告诉他这个方法,柳参很爱沉静白,但更爱自己的小命。   他只犹豫了十秒,便点了头。   沉静白绝望的看着这个口口声声爱她的男人,亲手扼杀了她的生命,换来他自己的生。   临死时的不甘,比苏盛还要强烈,如果不是有个灵筮在前头顶着,说不定她也能唤来毛团,为她复仇。   云迢在神识里看到这一幕,默了。   人类,真是复杂。   口口声声说爱,结果捅刀子的时候不比任何人慢。   巫蓉苏盛的怨气,包括周明等人的怨气,云迢一个没浪费,全在毛团看不到的地方,通通收起。   满意的看到黑色豆子团又膨胀了一圈,现在有鹌鹑蛋那么大了。   或许是之前增长太少,没什么感觉。   如今,云迢却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神魂被充实了一些,充盈着一股力量感。   但离她的巅峰还有很远很远。   她虽然没有记忆,但却有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告诉她。   云迢站在沉静白的骨灰面前,静静眺望着远方。   茶奈皱眉,有些不解:“不追了吗?”   “不追了。”云迢勾了勾唇:“他们已经跑了,追不到了。”   她的神识看到,巫蓉在结界上打了一个缺口,她倒是有几分聪明,用的是神药蛊。   大概是那蛊沾染了云迢的气息,便轻而易举的打开一个出口。   巫蓉带着柳参钻了出去,转眼就跑了个没影。   别说出了千灵山,神识就会被限制,就算不限制,云迢也不想去追了。   大概是因为懒。   毛团有些急:“大人,那任务怎么办,委托者要求的是,他们全死。”   “凉拌喽。”   云迢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哈欠,看毛团是真急,轻笑一声:“别慌,他们会自己回来的。”   后面这句话,她是开口说的。   “真的吗?”   毛团和茶奈异口同声。   “真的。”云迢莞尔:“不仅如此,他们回来的时候,还会给我带条大鱼回来。” 第97章 山上有个神(18)   她抬手,莹白的指尖一圈黑气调皮的旋转。   云迢勾起一抹笑。   他们怎么会不回来呢,不回来,可是要死的。   蛊虫有解,这黑气却无解。   毕竟连她这个主人,都对这黑气一知半解,谁又能解开它呢?   此事罢了,云迢放松下来,却没有撤去五色神山结界。   就这么当做千灵山的一道必杀屏障也好。   不过,她做了些改变,把铜山里的桃源仙境搬到了五色神山中间那片山谷里。   她记得,茶奈是很喜欢的。   茶奈也确实惊喜万分,他奔跑在草地上,几只兔子在他身后一蹦一跳的紧跟着。   跑累了回头,脸颊因为运动而红扑扑的,眼睛很亮:“双双,你这是送给我的吗?”   “对啊,喜欢吗?”   “喜欢。”茶奈忽然抱住云迢,笑容扩大:“只要是双双送的,我都喜欢,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双双。”   他的声音低低的,即便是看不到他的脸,云迢也能猜出他抿着唇羞怯的样子。   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撒起娇来就是这么自然而然,让人无法抵抗。   云迢忍不住翘起嘴角:“你喜欢就好。”   茶奈玩够了,才在秋千上坐下来休息。   而云迢就坐在另一架秋千上,手抓着藤条,脚下点着地,有一下没一下的荡着。   目光却都落在少年身上。   茶奈因为有点热,就把外套脱了丢在一边。   身上只套了件薄薄的白衬衫,一股青春年少的气息扑面而来。   云迢托腮着笑盈盈的看着他,下一刻目光一转,她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   那衬衫实在或许薄了些,后颈那块都能把肌肤的颜色透出来,干净、白皙,却没有任何印记。   他、他不是那个人?   云迢有点懵了,手里的果汁都险些没拿住。   按照惯例,不论哪个位面,那个人一定会出现在她身边,并对她有超乎常人的深情和专注,最重要的是,都有一副绝世美貌。   所以茶奈出现在她身边时,她几乎已经确认他就是“他”。   没想到现在谁却发现,不是?!   好大一个乌龙!   云迢赶紧喝了口果汁缓缓。   头靠在秋千的藤条上,晃了晃,感觉听到了脑子里的水声,水这么多,大概成海了吧。   她对着藤条上咣咣磕了两下脑壳。   他不是“他”,这让她怎么啃的下口啊!   虽然她自认不是个好神,可这样朝秦暮楚的事,她干不出来啊。   云迢无力的哼唧了两声。   该怎么办呐?   要怎么收尾?   人也撩了,豆腐也吃了,同帐共寝这事都干过了……   难道她注定要做个始乱终弃的渣女吗?   “双双,你怎么了?”   温柔带着关心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云迢顿了一下,慢吞吞的抬头,对上少年澄澈的茶色眼瞳,她眼神闪了闪:“没什么。”   没什么?   茶奈的视线在云迢脸上扫了一圈。   这样的脸色,还叫没什么?   不过她既然不想说,茶奈也不想逼她说,他眨了眨眼,忽然瞄上了云迢的果汁。   “双双,我好渴。”   他舔舔唇瓣,淡色的唇染上水色。   云迢呆了一瞬,手中的果汁就被抢了过去,少年仰头大大喝了一口,喉结滚动,竟有种超出年龄的诱惑。   他擦擦嘴角,笑眯眯道:“真甜!”   云迢嘴角抽了抽,目光落在杯子口上,如果没看错,他喝的那边就是她用过的那边吧。   真不知道他那个“真甜”说的到底是果汁还是什么。   云迢没再把果汁拿回来,头靠在藤条上沉思。   始乱终弃要不得,但她现在也乱的很。   所以还是先分开一段时间吧,让她好好想想,要怎么处理这个乌龙。   于是,她看向茶奈:“你呢,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离开?”茶奈脸色僵住了:“双双,你这是要赶我走吗?”   他咬着唇,眼角耷拉着,很是受伤的模样。   “唔……”云迢目光心虚的避开:“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你一个普通人,确实不适合在这里呆太久,而且你不是还要上学的嘛,家里还有个管家等你。”   所以,你还是回去吧。   给本尊一点时间好好想想。   她偷瞄了下少年拿着果汁的手,十指纤长,莹白如玉,连只手都这么好看。   这么漂亮的小天使,怎么就不是那个人呢。   哎!   云迢深深叹了口气,不给茶奈拒绝的机会,直接拍板定论:“这样吧,我再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我亲自送你离开这里。”   茶奈脸上的表情已经维持不住,他指节泛白,手里的杯子都几乎要被他捏碎:“双双,我不离开,我要继续留在这里陪你!”   “傻瓜,走了又不是不能再回来,只是让你现在离开而已,等你以后有空,还可以来找我,我一定盛情款待好不好?”云迢笑眯眯的摸了摸他的脑袋。   心里却难得有那么一丢丢愧疚。   骗这么一个漂亮的小天使,还真是有负罪感呢。   为了防止茶奈继续追问,她干脆直接消失。   茶奈看着这空荡荡的山谷,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   嘭!   手中的杯子炸开,化为无数碎片。   果汁撒了他一身。   他却完全顾不上,清澈得眼眸瞬间被黑色阴云覆盖。   “灵筮!”   你这个渣女!   不论茶奈怎么生气,三天内云迢都没有再出现在他面前,三天一到,她才准时出现,把茶奈送出结界。   茶奈:……   他气的咬唇。   你竟然来真的,信不信老子哭给你看啊!   空谷幽幽,无人回应。   茶奈在结界外站了一天一夜,终于还是放弃,转身离开。   他的身影刚消失,云迢就出现在他刚才站的位置,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目光纠结。   “毛团,本尊是不是做错了?”她有些茫然。   “没有!”毛团很大声的回答:“大人这样做很好!”   那个黑心的坏家伙终于走了,它巴不得呢!   云迢:……   还是感觉她做错了呢。   现在把人喊回来还来得及吗?   害!   算了,还是准备一下,对付柳参等人的机关吧。   云迢却永远想不到,意外总比计划来的快。   她吭哧吭哧布阵的时候,又来了一个神秘来客。   自称噬灵。   云迢:神性本渣,渣渣更健康。   噬灵(茶奈):我是来复仇的,渣女受死吧! 第98章 山上有个神(19)   噬灵……   嘶,好有杀气的名字,云迢只觉后背也凉嗖嗖的。   他看自己的眼神,似乎也隐含杀气。   云迢有点懵:先生,咱们有仇吗?   云迢瘆得差点把人直接丢出去,可惜不能。   因为噬灵,就是古墓的主人。   准确的说,千年前的他被埋葬在这座古墓里,如今转世的他,来取他留下的东西。   他来时,云迢正躺在山顶借酒消愁。   冷不防听见一道,低沉的,如千年古酿般迤逦迷醉的声音:“小灵儿,好久不见。”   一回头,就连一袭绣着神秘诡异花纹的曳地古式黑袍出现在视线里,视线上移,是一张遮了半张脸的罗刹面具,只露出浅色的薄唇,轻轻抿着。   那双琥珀色的眸,带着透骨的凉,凉薄如斯。   他纤白修长的手还执着一柄玉笛,上面有血色的纹路,诡异神秘。   总之,这个人给人的第一感觉除了惊艳,就是危险!很危险!   不过对于云迢而言,毫无威胁。   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依旧慵懒的躺着,半眯着眼打量他:“你是哪位?”   男人似乎并不惊讶云迢不记得他。   血玉笛在指尖转了两圈,薄唇勾起个凉薄的弧度:“本座噬灵,古墓之主。”   云迢愣了一下,瞬间惊坐而起,酒醒了大半。   古、古墓之主?!   他还活着呢?   经过一番短暂的交流,云迢才明白过来。   真正的古墓之主,千年之前确确实实死了。   眼前这个,是古墓之主的转世。   而今,他在现世里觉醒了记忆,回古墓来拿他留下的东西,也是灵筮守护了千年的东西。   正主要来拿,云迢当然没有丝毫意见。   甚至巴不得他拿走,她这个山神也能获得解脱,离开这个地方,到人间去浪。   所以她很积极的带人到了古墓前,巨大古老的石门横在面前,上面两只狰狞的兽头带着邪恶的气息,眼珠子是血红色的珠子,闪着诡异的光芒,仿佛在注视着他们。   云迢上下看了看,估摸了一下这石门的重量,以她现在的灵力,推开应该不难。   然后她手刚伸出去,还没碰到石门,就被拽住胳膊。   一扭头,就对上一双含着怒火的眼。   “你知道这是什么门吗就敢碰,也不怕丢了自己的小命!”   噬灵冷冷瞪了她一眼,轻轻放开她的胳膊:“这是血狱门,那兽头是幽渊血兽,以血为食,这道门只有献祭生灵,两个兽头吃够了血,才会打开。”   嘶,这么厉害!   灵筮死的早,记忆中并没有柳参等人盗墓的具体过程。   莽撞了。   云迢收回手,却不由自主的打量那两个兽头。   刚才没仔细看,但是现在仔细看过,总觉得这所谓血兽看起来好生眼熟。   像是什么时候见过。   还有那幽渊,她念着这两个字的时候,脑海中便浮现出一个黑气缭绕的深渊。   那黑气,和她的如出一辙。   这幽渊,大概和她的过去有很大关系。   在她试图想起更多时,一道低沉的声音贴着耳侧响起,凉嗖嗖的:“小灵儿在想什么?”   云迢:!!   她捂着狂跳的小心脏,望着他一言难尽。   你是鬼吗?!走路都没声的?!   她磨了磨牙,不动声色的拉开距离。   “什么也没想。”云迢假笑:“既然这门开不了,您不然先回去?等这门打开了我再传信让您来。”   噬灵淡淡瞥了一眼,很奇怪,他什么也没说,云迢却感受到他似乎生气了。   “这门千年都未曾打开,本座得等到何时?”   言外之意,不走!   云迢扯了扯嘴角,灵筮太负责还有错喽?   “不会等太久的,前几日曾有一群盗墓者来到千灵山,有两个人逃了出去,不出意外,他们七天后会带着更多人回来。”   “哦?”噬灵情绪淡淡,把玩着血玉笛:“那本座更不能走了,这一来一去,着实耽误功夫。”   不走?   云迢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所以?”   “这几日,本座住在你那里,没问题吧?”   噬灵凉薄的眸落在云迢身上,不要钱的撒冷气,大有她敢拒绝就当场用眼神把她冻死的意思。   云迢还能说什么呢?   她笑了笑:“当然没问题。”   噬灵冰雪一样的目光瞬间恢复常温,风平浪静,雨过天晴。嘴角似乎还勾起个小小的弧度。   不过弧度太浅,一闪而逝,谁也没看见。   “请随我来。”   云迢在前面带路,山路崎岖,她专注看着路。   浑然不觉,身后的噬灵看着她的背影,眼睛冒火,牙都快磨碎了。细看,似乎还有些委屈。   你个渣女,没想到吧,本座还能回来!   你赶本座离开之事,本座好生记着呢,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报复你,你给本座等着!   茶奈孩子气的冷哼一声,才平复下情绪,变成那个稳重神秘的噬灵。   灵筮的家在千灵山靠近山顶的一块平台上,她搭建了一座小木屋,简简单单,很是雅致。   屋前挂了一串贝壳做的风铃,他们一靠近,清脆的风铃声就钻入耳朵。   噬灵看着那风铃,冷不丁愣了一下。   他驻足,心底的怒气竟消散了一些:“这风铃,没想到你还留着。”   云迢也看了一眼,仿佛解锁了什么隐藏条件,一连串的光影在脑海中闪过。   这是一段,千年前的记忆。   千年前的小灵筮,只是个千灵山刚诞生的小山精,因为弱小还不懂隐藏,被山下的农户发现,浩浩荡荡请了巫师来除她。   适逢权势滔天的国师大巫经过,将她救下,并带在身边。   不过人类的寿命太短暂了,而山精成长缓慢。她还没长大,国师大巫就寿命终结。   国师早有预料,秘密在千灵山造了古墓,然后寻了转生秘法后,与世长辞。   之后,灵筮便长驻千灵山,成为了山神,前面如一日的守护者古墓,等待国师转世者到来。   国师如她,是救命恩人,也是师长般的存在。   对他赐予的一切,都视若珍宝。   而这贝壳风铃,便是国师带她踏进国都时,送给她的小礼物。 第99章 山上有个神(20)   这是第一份礼物,也是她最喜欢的礼物。   千年来,她不停的用灵力滋养,才让这只是普通凡物的东西留存至今,且崭新的像刚买回来一样。   可惜,她终究没等到国师的转世者,便飞灰湮灭。   不知该有多失望。   云迢看着那风铃,叹了口气。   茶奈也看着风铃,心情感慨万千,他也想不到,千年后,他第一次动心,就喜欢上自己随手捡来的小山精。   更没想到,这小山精本质是个渣女,还渣到了他头上。   缘分妙不可言。   缘分糟糕透顶。   简直不可饶恕!   云迢正感慨着,就打了个激灵。   又来了,那种感觉又来了,像是被发怒的狼盯上的感觉,云迢狐疑的看了眼噬灵。   这里除了她就只有他,总不能是她自己盯自己吧。   那就是他喽。   但是,她看过去的时候,噬灵还在看那风铃,甚至抬手拨弄了下,白皙的手和小巧的贝壳交相辉映,宛若一副画卷。   感觉错了?   云迢收回目光。   下一刻,茶奈又转头,一双琥珀色的眸盯着云迢的后背,眼神凶巴巴的,似乎在琢磨怎么把她大卸八块。   两人只停留了一会儿,就向木屋里走去。   因为是一个人住的,所以木屋很小,只有一个卧室,一个客厅,还有个杂物间。   从里到外都是简约的风格,小桌上还摆了一个花瓶,不过里面的花已经谢了。   卧室里能睡一个人,客厅里的软榻也能睡一个。   云迢当然是要卧室。   但是下一刻,噬灵就走进卧室:“这里,归本座了。”   云迢:!!   “这不大好吧,那是女儿家的闺房!”她试图打消他这个过分的念头,眼睛却不受控制的露出了凶光。   和一个女孩子抢床,你还要不要点脸,信不信本尊拿榔头敲碎你的头!   噬灵对危险一无所知,神色淡淡:“本座不在意身边多躺一个人。”   换而言之,要么软榻,要么同床共枕。   云迢惊了。   这么不要脸的话都说出来了!   本尊认输。   同床是不可能同床的,做你的春秋大梦!   她委曲求全:“我睡软榻。”   她奇异的感觉到噬灵又不开心了。   主要表现在他那双又变冷的眸子上。   他一甩袖,高贵冷艳:“随你。”   转过身,眼睛都要冒火了。   灵筮,你很好!现在都嫌弃我了是不是?都不愿意和我同床共枕了,告诉你,我才不会让你如愿。   他眯着眸,眼底闪过一道亮光。   过了片刻,噬灵又指挥着云迢去给她弄吃的。   灵筮本体是山精,平日里吃果子喝露水,自然也不需要储存粮食,云迢只能去现抓野兔。   而某人却坐在窗边,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副棋子,一边把玩着血玉笛,一边和自己对弈。   云迢:……就好气!   她前脚出门,茶奈后脚就撂了棋子。   黑子砸在棋盘上,发出噼里啪啦玉石相击的悦耳声音,棋局被彻底打乱。   他却浑不在意,以手支着额头,一缕半长的黑发从肩头飘落,一双不怀好意的眼半遮半掩。   ……瞄上了客厅的软榻。   云迢捉了野兔回来,又接受了一系列的刁难。   比如兔子太老,兔子没味,火候太过……   云迢果断掏出大刀,一刀砍向……兔子。   烤兔子被大卸八块,放在盘子里,撒了厚厚一层辣椒,一眼看去,还以为吃的是辣椒。   云迢恭敬的双手奉上,笑容甜美:“大巫您请用。”   本尊辣不死你!   茶奈:……   他端着一盘辣椒兔,吃也不是,放也不是,那扑面而来的辛辣气息,让他的鼻子十分不适。   他看着云迢风风火火走出去的身影,耷拉下眉角。   ……那么凶干嘛。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这比起她把他赶出千灵山要轻好多了好不好。   他无意识叹了口气。   辣椒粉迎风而起,又被他吸了一些进鼻子。   然后……   “咳咳咳,咳咳咳!”   木屋里响起撕心裂肺的咳嗽声,站在树下思考神生的云迢听的正着。   她神色漠然的揪着叶子,想要视而不见,心却莫名的揪起。   撕到第三片,她猛的松了手,化为一道风冲进屋子,倒了一杯茶水送到噬灵口边。   噬灵眼睛红红,水汪汪的,神秘刻薄的形象荡然无存,看上去很好欺负的样子……   云迢一个恍惚,手里的杯子就被劈手夺过,噬灵一饮而尽,却只缓解了一点。   他咳嗽个不停,声音嘶哑,却下意识带了惯常的撒娇口吻:“还要……”   云迢倒是毫无察觉,毕竟这声音太嘶哑了,根本听不出多余的味道来。   她又倒了一杯水递过去,噬灵依旧拿过一饮而尽。   一杯接一杯,噬灵嫌麻烦,干脆夺过茶壶,对着壶嘴咕嘟咕嘟喝了个干净。   才终于缓了过来。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有多……诱人。   罗刹面具依旧牢牢挂在脸上,但一双眼红的像兔子,眼底一片水光,没被面具遮到的下半张脸,像抹了一层胭脂,淡色的唇沾了水色,湿润q弹的像果冻。   刚才喝水太猛,有些水从嘴角流出,划过光洁的下巴,划过修长的脖颈,流入他无意识扯开有些凌乱的衣襟里。   活像欺男事后现场。   云迢只看了一眼,就连忙避开目光。   妈耶,太勾人了!   “大巫,你好好休息。”   说完,她便匆匆出了门,去山上一口气跑了两公里。   降降火,顺便减减肥。   而另一边,茶奈刚因为她那及时的一壶茶而好转的心情又急转而下。   跑!跑什么跑!   我还能吃了你不能?   他走到梳妆台坐下,看着镜子里的人,第一次对自己的外貌有了怀疑。   他这样难道不好看吗?   不论是千年前还是千年后,他的样貌都是被无数人追捧的。   所以,是她没眼光!   是夜。   茶奈坐在棋盘前,支着额头看棋局,睡意开始上涌。   门嘎吱一声轻响,云迢披着满身湿气进来。   顺便告诉茶奈:“大巫,后山有个小温泉,你不若去泡一泡再睡吧。”   温软??   茶奈有些意动。 第100章 山上有个神(21)   出门前,茶奈不着痕迹的看了眼软榻,唇角微勾。   希望回来,能看到他想看到的画面。   云迢的手从长发上拂过,湿漉漉的发瞬间干透。   隐隐散发着草木的清香。   大概是因为原身是山精的原因。   她坐在梳妆镜前,慢条斯理的将长发梳好。   才起身向软榻走去。   有些困了,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往软榻上坐,然而还没坐稳,只听哗啦一声,身下一空。   瞌睡虫瞬间被吓跑,云迢反应极快的闪开,才没坐在地上。   她抬眸一看,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软榻它,塌了……塌了……   看着那散架的一堆,云迢默默无言。   过了一会儿,她才上去检查,好好一个软榻,总不能毫无缘由就散架吧。   但结果表明,还真是无缘无故就散架了。   没有任何损坏痕迹。   云迢半蹲着,都给气笑了,这软榻够拼啊,为了不让她坐都自尽了都。   她扶额,深深叹了口气。   所以,软榻塌了,今晚她睡哪儿?   忽然,她竖着的耳朵尖抖了一下。   听到一阵缓缓靠近的脚步声。   噬灵回来了。   云迢微眯着眸,下一刻,一阵风似的飘进卧室,扑到床上,放下床帏,一气呵成。   再加了个固若金汤又隔音的结界。   妥了!   云迢大字型躺在床上,舒服的舒了一口气。   还是床好啊。   大巫您可别怪本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这床,本尊就笑纳了。   云迢拉过枕头垫在脑后,翻了个身,闭上眼睡觉。   片刻后,茶奈穿着一身简单的衣袍,一身湿气的走进屋子,狰狞漆黑的罗刹面具依旧扣在脸上,却丝毫无损他的神秘高贵。   一只脚踩进门时,他嘴角还勾着似有若无的笑。   目光第一时间扫向客厅一角,看到那软榻的遗骸时,笑容更是扩大。   不过,人呢?   茶奈目光环视一周,又踏进卧室的门,才看到拔步床放下来的床帏,轻纱材质,在从门口吹进来的风里轻轻浮动。   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侧躺着,睡的香甜。   惊喜来的太突然!   茶奈唇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下去,他以为说服她共寝还要废些口舌,废了口舌或许还不会成功。   谁知,他还未回,她便主动躺在了那里。   茶奈觉得自己被一种惊喜和幸福感包围。   念在她这么主动。   关于她把自己赶走的事,他也就勉强原谅了。   茶奈轻咳一声,把翘起的嘴脸死死压下去,心底的窃喜像盛开的花,让他有些飘飘然。   他轻手轻脚走过去,生怕把她吵醒。   在床前站了一会儿,他才轻吐一口气,紧张又期待的掀开床帏,少女就映入眼帘。   她背对着茶奈,盖着一条薄被,玲珑曲线一览无余。   她毫无防备睡得香甜,秀发铺了满床,让人恨不得立刻把她转过来,看她长得什么模样。   茶奈压下去的嘴角不知何时又翘了起来。   看起来莫名有点傻气。   他摸了摸微热的耳垂,轻声喊:“双双。”   睡着的人自然不会给予他任何回应。   却足够他傻乐一会儿。   “双双,双双。”   他又喊了两声,浑然不觉自己这个样子简直傻的冒泡。   好在一阵清风拂过,把他过热加载的脑壳降了降温,茶奈才从这个状态回过神来。   他抿了抿唇,笑着伸出手,然后在半空,被什么透明的东西给拦住了。   茶奈的笑容顿时僵住,他不信邪的又按了好几下,甚至绕着床边都按了一圈。   总是被一层看不到的东西给阻拦。   是结界。   五色神山那样的结界。   五色神山是灵筮的杰作,同理,这也是灵筮的杰作。   茶奈差点气的当场就炸了。   见鬼的主动,见鬼的脑补,这分明就是他自作多情!   灵筮这个渣女,分明就是为了抢床!   还是独占的那种!   啊啊啊!   胸口好痛!   茶奈捂着心口,差点当场来个心梗猝死。   他哪天早死了,肯定是被这个渣女给气死的。   他怎么能天真的以为,他的计划能顺利进行?遇到灵筮,再顺利也得变成不顺利。   她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   恰逢云迢翻了身,甜美的睡颜落入眼底,和茶奈如今无处可睡的凄凉处境形成鲜明对比。   茶奈怒火中烧。   气的大喊,云迢却毫无所觉。   他立刻反应过来。   狠狠一拳砸在结界上:“什么破结界,居然还带隔音的!”   他难以置信又啼笑皆非。   眼睛都气红了。   “你、你给我等着!”他无力的放了一句狠话,走出客厅,看着软榻的残骸,后悔的要命。   他怎么就那么想不开把它给拆了。   现在好了,他连退路都没了。   他找遍了也没找到能睡觉的地方,眼睛却已经困得快要睁不开,眼皮子直打架。   后半夜,他只得拿出柜子里另一床被褥,打了个地铺,被子一卷委委屈屈的蜷缩着。   活了两辈子,他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怀着一腔愤懑,他一头栽进了黑甜乡。   高大的身躯蜷缩着,看上去狼狈又可怜。   清晨。   云迢睡了个饱,惬意的舒展着双臂起身。   撤了结界,她准备穿鞋,就看到床边的地铺,和睡得昏天黑地人事不知的噬灵小可怜。   她很快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   良心备受谴责。   于是,她发挥了自己的神力,把人连被子抱到拔步床上,稍微的弥补一下。   背部躺了一晚硬邦邦地面的茶奈,一接触到柔软的床铺,整个身体都放松下来。   皱了一睁眼的眉头,也终于自然的展开。   当然,后者云迢是看不见的。   她摸着下巴,以记忆里国师大巫的性格为参照判断,这点补偿估计还不够。   趁着人还未醒,云迢马不停蹄的又去抓了只兔子,烤的里焦外嫩,香飘十里。   这次没放辣椒。   又煮了个蘑菇汤。   茶奈睡梦中闻到了香气,长睫颤颤,却依旧没有醒来的征兆,开始在梦里享受美食。   于是,云迢又去砍了两棵树,借用灵力,又打了一张简单的木床,如果可以她还想再盖一间小屋,反正有灵筮的经验,这再简单不过。 第101章 山上有个神(22)   但显然是不行了。   因为噬灵大巫,已经醒了。   云迢很有先见之明的——脚底抹油,溜之!   她怕她在,大巫会气到吃不下去。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她才溜达着回来。   茶奈确实气都气饱了。   对于云迢做的东西,他看都不想看一眼。   但香气太浓,他没忍住还是下了手,且报复性的把所有东西都吃了个干净。   让那个渣女没得吃!   他气的都忘了,山精是不需要吃这些东西的。   刚把碗筷放下,他就瞬间抬眸,向门口看去。   只见门边,出现了一捧花,然后才跟着钻出一个脑袋,半张脸被花挡住,只有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看过来。   茶奈半点没有取悦到。   他目光冷如霜雪,唇角勾起个冰冷的弧度:“呵!”   云迢:……   糟糕,看来无法善了了。   她磨磨蹭蹭的从门后挪出来,笑眯眯的打招呼:“大巫早上好啊。”   “不好。”茶奈冷笑一声:“地板太硬,床铺太小,本座这背,还酸痛着呢。”   云迢笑的尴尬不失礼貌,沉默不语。   茶奈却不放过她,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垂眸看了她半晌,忽然将她推至墙上,自己也紧跟而上,手撑着墙壁将云迢锁在怀里。   他声音沉沉的问:“小灵儿,床软吗?睡得可舒服?”   云迢理亏,便也不反抗。   只默默举起花束,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一双大眼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他。   口气虚的很:“还好,就一般般的软。睡得也就一般般的舒服。”   “呵!”   茶奈冷笑一声,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灵筮,说这话你亏不亏心?!”   他稍微用过了点劲,后背就忽的僵硬住。   这就是睡了一晚地板的后遗症。   茶奈本来就气的血气上头,现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怒瞪着某人心虚的小脸,眼底一簇小火苗肆意燃烧。   就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怒火中烧!   云迢瞳孔微缩,连忙把火举到他面前。   “大巫,别生气了,生气会变丑。呐,送你束花,鲜花赠美人,美人会更美。”   茶奈冷冷勾唇,嫌弃的瞥了一眼:“让本座睡了一夜地板,就想靠一束破花来抵消?”   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想!的!美!”   云迢:……   行吧。   她放下花,吊儿郎当靠在墙壁上,轻笑一声:“那大巫想怎么着?不妨说来听听?”   一秒前后,风格大变。   茶奈没忍住磨了磨牙,就知道她是伪装的,现在终于肯露出真实面目了。   “自然是要给本座足够抵消的补偿。”   他拉长语调,浅色的眸却在那一瞬间被黑雾填满,浓稠邪异,但云迢还没来得及看到,眼前一黑,一道温热就贴在唇上。   或轻或重的碾压,时而如和风细雨,时而如狂风骤雨,带着他的一身怒火,霸道的不容云迢拒绝。   云迢失了反抗的最佳时机,头晕乎乎的,因为缺氧而提不起力气,四肢都软绵绵的,一种并不陌生的感觉蹿了上来。   一抹红从她脸上一直窜到耳后。   眼神迷离,平添几分妩媚,一只手撑在她腰后,不让她掉下去,仿佛过了很久很久,云迢才重得呼吸。   眼神却还飘忽的看不清东西。   茶奈心底的怒气总算暂时平息下来。   他看着怀里的女子,眼底的黑雾一点点散去,露出一双茶色的,晶莹剔透宛若琉璃的清澈眸子。   如果云迢能看到,定然能明白他的身份。   但是茶奈怎么会给她机会看到呢。   这个渣女,若是让她看到了,保不齐会再把他赶出千灵山一次。   他是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   茶奈眼睛一睁一闭,眼睛就变成了琥珀色,比茶色眸子时多了几分成熟,又冷如霜雪。   根本无法联想到另一个人。   他有些嫌弃的撇了撇嘴。   渣女,知道什么叫报应了吧?让你赶本座离开,让你独占本座的床,害本尊打地铺!   这就是报应!   茶奈从鼻尖发出一声极重的冷哼。   而云迢也差不多缓过来了,她一双眼瞪的滚圆,似乎还无法置信,自己就这么被啃了?   她堂堂世间唯一神祇,竟然被个人类占了便宜!   简直不可饶恕!   云迢抬手就要揍人,茶奈却作势又要低头。   她反射性闭眼。   茶奈轻笑一声,又迅速收敛,冷冰冰的威胁:“你打本座一下,本座就亲一下,打两下,就亲两下……”   他目光凶狠。   威胁十足。   云迢:!!   没想到你长得不错,本质却是个流氓!   本尊能惯着吗?   当然不能惯着!   云迢抬手。   “啪!”   世界安静了。   事后,如果让云迢表示一下感想。   她就只有一个想法。   后悔!   非常后悔!   她怎么知道,那薄薄的破面具那么硬,一巴掌下去,他没事,她手疼。   她又怎么知道,噬灵这厮说一不二,说啃就啃。   好了,嘴肿了。   她又又怎么知道,噬灵就是他!当神力入体毫无作用时,云迢就知道——哦吼,完蛋。   她把最不能打的人给打了。   以至于被啃了她都不好意思计较,鹌鹑似的白白被吃了豆腐,茶奈还好奇她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乖巧?   然后就诞生了一个美妙的误会。   茶奈福灵心至:懂了,双双吃硬不吃软!   为了报复,他开始了一系列硬系报复。   床咚地咚树咚,随时随地咚。   云迢:……   其实感觉还是不错的,就是有点羞耻嘤嘤嘤。   这个位面的他,豪横!   茶奈的感觉就更不错了。   这真是个美妙的误会。   或许是日子过得混乱,云迢脑袋也有点混乱。   这日天黑,她吃了晚餐,就出去消食,借机避开茶奈,而茶奈也一反常态的没有非要跟着她一起。   晚风习习,云迢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后山。   然后听到一阵哗啦啦的水声。   云迢也不知道自己是脑抽了还是魔障了,明知道前面是温泉,有水声说明有人,还是直愣愣走了过去。   然后就看到了一幕毕生难忘的场景。   淡淡的白汽缭绕,宛若仙境,一道身影靠在一块石头上背对着她。 第102章 山上有个神(23)   如墨黑发,裹着修长白皙的躯体,若隐若现的,甚至还能看到他胳膊上的肌肉线条。   哇哦!   美男沐浴图啊!   也许是她的目光太炽热,都能把茶奈的背烧穿了。   有人!   茶奈当即拿起一旁的罗刹面具扣在脸上,伴随着哗啦水声,站起身来。   他转过身,身形和面容都在白汽中模糊。   像是加了一层十米厚的仙人滤镜,仙气飘飘,出尘绝艳。   云迢看的目不转睛。   这厮怎么比她这个真神祇还像个神……   这身段,这气质,绝了!   看到是云迢,茶奈一点也不意外。   他踩在池边一用力便出了温泉,同时捞起一边的长袍披在身上,系住带子。   一步步向云迢走来。   袍子是宽松的,松松垮垮挂在肩头,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胸膛,带着水汽,配上嘴角那抹笑,邪异又魅惑。   他站在云迢面前,高了半个头,近乎是俯视的。   “小灵儿,你学坏了,竟然来偷窥本座沐浴。”   茶奈表面矜持,心底却是异常欣喜。   啧,灵筮这个坏家伙,终于还是倒在他的盛世美颜之下了。   总算对得起他这张脸。   云迢忍着口干舌燥,无辜的眨眨眼:“我说我是散步时无意走到这里来的你信吗?”   茶奈用指尖勾起云迢的下巴,笑的邪魅。   “你说呢?”   云迢:……   那肯定是不信了。   但事实上,她真的没说谎,不知不觉走到这边来的。   “不信就算了。”美女叹气:“不然你接着泡?我就先走了。”   云迢说着就想溜。   却被茶奈拉住手腕,用力一扯,就被环住,云迢撑着他的胸膛,仰头就是他光洁完美的下巴。   “看完就想跑,哪来那么好的事。”茶奈轻笑一声,直接把人拖到温泉边,饶有兴味:“来都来了,一起泡个温泉再走吧。”   云迢:“不……”   话未说完,就被推进了温泉,云迢扑腾着四肢刚浮出水面,就被茶奈入水时炸开的水花浇了满头。   云迢:……   始作俑者就靠在温泉边,笑吟吟的看着她。   真是欠揍!   云迢恨得磨牙,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扑上去,掐住他的脖子,凶神恶煞。   “大巫,请问你想当水鬼,还是想当个掐死鬼?”   这句话问的杀气腾腾。   茶奈却有些心猿意马,他感受着压在身上的温软,喉结滚动了一下,脸忽然就有点红。   他仰着脖子,神色迷离,不管不顾脖子上的手,挺身就想凑过去,碰一下那被水打湿后,莹润q弹的唇。   却被云迢掐住。   她眯着眸,目光危险:“想干什么呢?”   茶奈撇了撇嘴:“没想干嘛。”   下一刻,他却闪电般托着云迢后脑勺,微微用力,就将云迢的声音堵住。   云迢:!!   居然搞偷袭!   太无耻了。   云迢果断下嘴,茶奈吃痛,才终于松开云迢,她瞬间远离他,跑到温泉另一边。   茶奈摸了下唇,摸到一点血,唇上还残留着微微刺痛,他却乐不可支。   小灵儿真可爱!   他眯了眯眼,突然钻入水底,云迢时刻注意着他的动向,顿时一惊,果断也钻入水底。   然后就在水底下和某人来了个脸贴脸。   毕竟这温泉池太小了。   云迢:……   茶奈:……   尴尬。   一个想偷袭没偷成,一个想溜没溜成。   茶奈反应极快,迅速抓住云迢的手腕,哗啦钻出水面,把人推到池边,和刚才换了个姿势。   云迢后背是硌人的石头,前面是茶奈。   扑面而来的,除了温泉腾腾的热气,还有他身上自带的荼靡花的气息,荼靡花是千年前巫族圣花,噬灵大巫的国师府里,种了大片的荼靡花。   它的香气浓郁奢靡,盛开时满城飘香。   只是平常,他身上的味道淡的闻不出,此刻或许是热气一熏,那香气便浓郁起来。   熏的人慵懒闲散,一根手指都不想抬一下。   茶奈垂眸,怀里的少女俏丽的小脸微红,眸子半睁半闭,慵懒迷人的让人移不开眼。   茶奈控制不住的俯身,亲了亲她的眼尾。   “小灵儿,你真好看。”   云迢半眯着眼,脸红红的笑:“你更好看。”   茶奈笑的更开心了,又亲了下她的眉心:“就是有点不乖,你如果再乖一点多好。”我就不生你的气了。   或许,他早就消气了。   只是每次,在他即将消气的时候,这个女人就总会闹个幺蛾子,把他的怒气值再度充满。   这也是个人才。   没办法,谁叫他喜欢呢,被她勾了心占着不还,他也就只能忍着了。   哎!   茶奈觉得自己真苦。   在五色神山那几日看到的双双似乎是假的,她的温柔爱护,也全是假的。   仿佛只有他一个人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茶奈想到这里,有些生气的戳了一下云迢的额头,把她戳的头后仰,又弹回来,懵懵的看着他。   茶奈不承认自己被萌到,恨恨的说:“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坏!”   云迢:??!   刚被一指头戳清醒,就听到这句话,她内心是很懵的。   她又干什么了她,怎么就坏了?   这段时间难道不是他一直在使坏欺负她吗?   要说坏,她也就干了那么一件事啊,抢了床害他打了一晚地铺,这么几天也还回来了吧。   她也很委屈的好不好?   “总比不上你坏!”云迢用力把人推开,咬牙切齿:“一天天就知道恃美行凶,真以为长得好就能为所欲为,我是会见色起意那种人吗?”   毛团:“是!”   云迢噎了一下,恨不得捏死这个拆台的小东西。   “是!”   你还说?!   云迢怒了,准备给小毛团一个终生难忘的回忆……等等!   刚才那个声音,不对啊。   毛团委委屈屈:“大人,不是我说的吖,是他说的。”   云迢:……   她抬眸,对上某人挑衅的目光,他抱肩而立,水珠顺着弧度完美的下巴流下来,唇角微翘。   “小灵儿,你对自己的认知,是有什么误差吗?”   云迢:……   “你坏,你凶,你还好见色起意。”茶奈掰着手指,一条条说给她听:“哦,现在还多了一条,毫无自知之明。” 第103章 山上有个神(24)   云迢气炸。   她看着那张喋喋不休的薄唇,骤然勾住他的脖子拉下来,仰着修长脖颈恨恨的堵上。   眼神还在挑衅示意。   不是说本尊坏、凶、见色起意吗?   本尊就狠给你看!   茶奈:……   他有些意外,但恰合心意,唇角勾起个愉悦的弧度,手放在少女细腰上,想要反客为主。   但是……   少女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如游鱼一般从他怀里滑了出去,没入水中。   茶奈微惊。   还来不及寻找,云迢就从池子另一边冒出来。   眉眼漂亮如出水芙蓉。   她回眸,嫣然一笑:“大巫,不好意思了,今晚你恐怕又得打地铺了,哈哈!”   伴随着银铃般的笑声,云迢跳上岸,几个起落间,如鬼魅般消失不见。   茶奈:……   兴致高昂时被打断时是什么感觉?   就是现在这种感觉。   他只想把那个女人给抓回来,狠狠打一顿。   好气!   他喘了两口气,完全顾不上自己的形象,狼狈的爬上岸,浑身湿漉漉的就往前山跑。   那个女人可是说得出做得到。   打地铺体验一次就够了,他一点也不想体验第二次。   紧赶慢赶回了木屋,门开着,橘黄色的光从门口透出来,温馨怡人。   茶奈却丝毫没有松口气的感觉。   他大步进了木屋,顺手把门合上,就直奔里屋。   一进去就看见拔步床上,云迢侧躺靠着软枕笑眯眯的看他。   拔步床的床幔还未放下,看上去毫无异常……个鬼!   茶奈发誓,那周围一定已经设了结界。   茶奈:……   余光却有了别的发现,拔步床前的地面,并排摆放了一张木床,这是云迢后来做的那一张,这几日都是她在用,茶奈一眼就认出来了。   不过云迢从不亏待自己。   她不知从哪儿又找来一套全新的被褥,铺的软软的,比拔步床还要舒服。   不过现在,那套被褥已经被撤掉。   硬邦邦的木板上,就铺了一层还没手掌厚的垫子,茶奈用的那套床具丢在上头。   看上去是没做的那么绝。   但是!   请问,这跟打地铺有什么不一样吗?   结果不都是一样得硌的腰酸背痛。   茶奈面具下的脸黑透了。   某人还笑的花枝招展,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云迢眨眨眼,白皙的小手摆呀摆,活像风中招摇的小白花:“大巫,晚安呐,祝你今晚好梦。”   她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转头就乐不可支。   让你嘴欠。   该!   茶奈:……   不过这一夜,注定谁也无法睡个好觉。   半夜时分,半山传来一阵巨响,整座山都震了一下,云迢的隔音结界隔的了音,却隔不了这些。   睡得正香就被震醒。   云迢坐起身时,脸都是黑的,一阵阵低气压向外扩散着,俗称低气压。   “谁!在!找!死!”   每个字都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杀气腾腾。   “饶人清梦,不可饶恕,全部给本座,死!”   旁边,茶奈的怒气值也不遑多让。   甚至比昨天的还浓稠一倍。   一双眼更是被黑雾完全占据,像个准备杀戮的人形机器。   他内心是疯狂又崩溃的。   床太硬,后背硌的生疼,他忍了两个小时才睡下,结果刚睡了没多久就被吵醒。   呵!   全都死吧!   半山腰。   黑色劲装面容坚毅的男人忽然打了个喷嚏。   明明是夏日,夜风都是清凉的,他却感觉自己像是瞬间被寒冬包围,冰冷彻骨。   过了两秒钟他才缓过来,他却感觉过去了两分钟那么久。   经历了之前的事,柳参已经如惊弓之鸟。   他丢下正在炸山的队伍,飞快到后方找到把自己全身捂在黑斗篷的女人,惊魂未定。   “巫蓉,你快帮我看看,我是不是又中了什么邪术?”   他把手伸到她面前,目光迫切。   巫蓉愣了一下,抬起手指搭在他手腕上,那双手和她阴沉的气质粗噶的声音完全不符,十指纤纤,白皙柔软,看上去像是一双跳跃在钢琴上的手。   她轻轻感受了一下,就迅速收回手,藏在黑色的斗篷下。   粗噶的声音低低响起:“没有。”   “真的没有?”柳参急了,手差点戳到巫蓉眼皮子底下:“你再看看,肯定有什么,刚才那种感觉一定不正常!”   他这样的举动,脾气再好的都得翻脸。   巫蓉却像是没脾气一样,顺从的又伸出手探了一下,黑帽子晃了晃:“真的没有,你状态很好。”   经过两遍确认,柳参不那么怕了,却还是将信将疑。   他拧着眉,心事重重:“既然没事,那我就继续忙去了。”   说完,他径直转身离开,完全没注意到身后,那道凝视着他后背的失落的眼神。   直到他整个人消失在视线里,她才默默收回。   离开巫蓉那里之后,柳参没回炸山的地方,而是去了巫蓉不远处,一个又大又精良的帐篷那里。   帐篷里亮着灯,映出两道身影来。   柳参拽了拽门上的铃铛,得到准许后才进入。   态度谦卑:“沈爷,通道已经快炸开了,那个妖女估计已经察觉到,很可能已经在往这里赶了,我们是不是,再做些什么准备?”   “咳咳!”白了半头苍老写在脸上的老人,血丝密布的眼看向对面的道袍中年男人:“祁兄,你看呢?”   祁天命掐指,眉头一皱:“暂时还没感觉到什么厉害的气息,不是太弱就是没来,本道感觉是前者。山精最是排斥陌生人闯入她的地界,我们这般大肆破坏,她定然已经疯了一样赶来。”   他将拂尘一摆,起身道:“本道这就去准备。”   道士离开。   帐篷里的气氛却肉眼可见的紧绷起来。   沈爷看都不想看柳参一眼,仿佛在呵斥一个畜生:“滚出去。”   柳参眼底闪过一丝屈辱。   他咬了咬牙:“沈……伯父,您节哀,我一定会替静静报仇雪恨,您放心。”   沈爷靠在靠椅上,目光沉沉,捏着一张照片费劲的看,完全当他不存在。   柳参心里怨怼,最后还是灰溜溜的离开了。   黑暗中,两双眼看着他的背影。 第104章 山上有个神(25)   云迢:“上吗?”   茶奈:“不上。”   黑暗里,两双眼相互对视一眼,就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   古墓的血狱门还等着鲜血浇灌开启。   这个时候动手,早了。   要是人吓跑了,那可就得不偿失。   最好就是人进了窝,石门一关,这账想怎么算就怎么算。   “不过,什么也不做,我实在心难平。”云迢眼眸微眯,起床气让她格外暴躁,不动手把这气撒出去,怕是一整天都不会有个好心情。   为了别人委屈自己?云迢可不干。   茶奈同样不肯,罗刹面具在黑暗中越发狰狞,宛若厉鬼,让人不寒而栗。   “本座有个想法,来吗?”   云迢看了他一眼,毫无迟疑:“来。”   黑暗中,一对烛光亮起。   照亮了下方一张桌岸,旁边一只香炉、一把铜钱剑、若干黄符。   以及桌后一张肃穆的脸。   祁天命头戴道观,手执拂尘,掐着指,感应着周围。   毫无异常。   心里打了个嘀咕。   怪了,怎么还不来?   他刚这么想着,一阵狂风平地起,呼啸着席卷而来,烛火瞬间熄灭,桌岸上的东西也被吹到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黑暗里,呜呜的风声宛若厉鬼嚎叫。   “啪!”   这是香灰炉坚持不住摔在地上的声音。   祁天命用道袍挡着脸,被吹的东倒西歪。   他几次想重新点燃烛火,但是摸索到桌岸上,蜡烛早就不知道滚到了什么地方。   “这什么鬼天气!晦气!”   因为风中夹杂着并无精怪的气息,而且他并不认为天气是一个小山精能操控的了的,只以为是意外因素。   浑然不觉,一道透明结界已经悄然升起,将整个千灵山包围在内。   在结界里,云迢就是天,她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   看着下方的人被吹的东倒西歪,黑咕隆咚的害怕又恐慌,云迢打了个响指,下了第二道指令。   漆黑天边轰然炸响一道惊雷。   电光划破长龙,照出人们惨白的脸。   大风,雷电,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从第一道雷声响起,不到一分钟,大雨倾盆而下,黑暗里找不到路的人全被浇了个正着。   就连向来自恃身份仙风道骨的祁天命,也在顷刻间成了只落汤鸡,毫无形象。   只能连滚带爬的摸索着道路。   这样大的风雨,就连精良的帐篷也顶不住。   苦苦坚持了半个小时,亮着灯高大上的帐篷就塌了,沈爷在属下的保护下,被迫离开这里,寻找能避雨的地方。   柳参和巫蓉,更是被重点照顾过,一个比一个狼狈。   而始作俑者,早就回了山顶小木屋,呼呼大睡去了。   千灵山被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两半,一半瓢泼大雨,电闪雷鸣。一半月明星稀,岁月静好。   下着雨,谁还有时间炸山?   为了以防万一,小木屋外又罩了层隔音结界。   柳参他们风雨雷电,云迢他们睡得香甜。   云迢什么时候醒来,雨才什么时候停。   那时候,半山全是泥泞,到处是泥水坑。   柳参一行人还算幸运,下雨时已经炸出一个洞口,沈爷祁天命和柳参巫蓉,他们几个都陆陆续续找到了这里。   只是这个洞口偏低,雨水不停地往里灌,都快成个小湖泊了,他们几个挤在一个凸起来的石头上,就这么挨了一夜加半天。   到了中午,洞口外的雨如来时一般,去的迅疾。   从洞穴里出来,太阳一晒,就一个个倒了。   泡了这么久,铁打的都扛不住。   云迢:……   失算了。   没办法,只好又等了两天,沈爷的队伍终于重整旗鼓,顺着那条炸出来的通道往里走。   云迢扬唇一笑:“那我们也走吧。”   茶奈等这一天也已经等很久了:“走吧。”   他们两个走的是正经的入口,也就是他们上次走的那一条,这条路没有被雨水冲刷,又一路畅通。   他们很快便到,而沈爷那些人,才走了刚一半。   云迢在石门前转了两圈,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摸着下巴琢磨了会儿,抬手变出个石碑,竖在石门一侧,猩红的字如同用血描绘。   ——血狱门,祭血开。   云迢就怕他们又在这门怎么进上耽搁时间。   干脆直截了当的把开门方法写在这上面。   都走到了这一步,云迢不信他们不进。   隐隐听到了脚步声和说话声,云迢连忙抓住茶奈的胳膊,带他躲到拐角后。   不出五分钟,伴随着一阵轰隆巨响,墙上开出一个洞,土石哗啦啦掉出来。   一行人从洞口钻出,踩着地上的土和石头走到通道上。   然后就被这座巨大的石门,给深深震撼到了。   他们要仰着头才能看清石门的全貌,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石门,就是过于大和重了些。   但那对狰狞的兽头,显示了它并不普通。   “幽渊血兽。”   一道极轻的声音响起,但因为太过粗哑难听,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那是什么东西?”柳参代替大家问出了众人的疑问。   “幽渊,传说中是众神时代蛮荒的极恶之地,那里诞生了无数邪恶扭曲的怪物,是众神的死敌。而血兽就是其中最常见的一种怪物。”祁天命站如松柏,面容肃穆的娓娓道来。   意图挽救一下自己掉到泥沟里的形象。   “他们以血为食,吃饱才会沉睡。”   于是,他们就看到了血字石碑。   ——血狱门,祭血入。   直接把答案写在上面,就等他们抄答案了。   只是这答案,不太好抄啊,这可是要命的。   “血狱门,怪不得如此邪恶。”祁天命一拧眉:“沈爷,这门除了血祭之外,再无其他开启的方法,您早下决断。”   沈爷本就年迈体衰,经历了一场风寒,更是风烛残年,半身死气,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棺材里。   他目光阴沉的盯着石碑,都走到了这一步,怎么能犹豫。况且,来这里之前,他就做好用命来填的准备。   他一挥手,两个人就被扭送到石门前,直接抹了脖子。   人不挣扎以后,又划开手脚,让血流的更快些。 第105章 山上有个神(26)   血很快在地上汇聚成一条小河。   他们很快看到了诡异的一幕。   石门上血兽红色的眼睛亮起,仿佛活过来一样,邪恶贪婪,极为诡异。   “看!”   祁天命一甩拂尘,指向地面。   那条血河竟在飞快减少,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吸走。   而石门上,一条条血红的纹路亮起,汇聚成一个邪恶的图腾,像是一头吞天巨兽,而那两个兽头,眼睛越发的亮,似乎因为吃到了鲜血而兴奋。   沈爷并不觉得害怕,反而兴奋起来。   他怕两个人不够,又挥了下手,很快,又一个无辜亡魂诞生。   他们都在等待着石门开启。   拐角处。   茶奈扶住后倒的云迢,声音不由带上了紧张和担忧:“小灵儿,你怎么了?”   云迢晃了晃脑袋,试图把脑海里突然涌出来的那些混乱又黑暗的画面给甩出去。   就在刚才,那图腾出现时,她脑袋嗡的一声,就出现了这些东西。   这个图腾,一定和她过去有关系。   云迢眯了眯眼,状态恢复,她站稳身体:“没事。”   目光却不曾离开那个图腾,大脑飞快运转,将这个图腾记下来,连一丝一毫的细节都不放过。   毛团看她如此在意,主动解释:“大人,这是幽渊的图腾。”   幽渊……   又是幽渊。   她的过去,和这个幽渊到底有怎样的牵绊?   突然。   轰隆隆一声巨响!   血兽双目失去神采,陷入沉睡,巨大古老的石门缓缓开启,尘封千年的古墓,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沈爷等人心情都激动起来。   属下护着他们快速走进去,只顾前面的他们全然没有发现,两道身影在他们背后走了进来。   茶奈进来之后,在门上按了一下。   轰隆隆!   开启的石门再度合拢。   听到声音,前面的人都转过身来,看到这一幕,吓得魂都飞了。   “门!门要关了!”   队伍变得有些混乱起来。   “闭嘴!”沈爷冷脸用拐杖砸了下地面:“门能打开一次,难道还打不开第二次?慌什么慌?”   在他的冷叱下,队伍再度安静下来。   但下属们到底是心乱了。   再来一次?说的倒轻巧。   第一次死了三个,第二次又要死几个?   沈爷的脸色恢复正常,目光扫向云迢和茶奈二人。   比起石门,他更在意的是这两个神不知鬼不觉跟进来的人。   “是你!”   柳参忽然站出来,声音里含着刻骨恨意:“沈爷,就是她,她就是那个山精,静静就是被她害死的,还有周明苏盛……全都死在她手上!”   沈爷的眼瞬间就变得凌厉起来,他一双下垂的眼死死盯着云迢,杀气毕露。   “是你,害死了我的女儿?”   云迢意外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沉静白?”   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笑了:“说她是我杀的倒也没错,不过你大概不知道,杀她的可不只是我一个。”   她挑挑眉,目光落在柳参和巫蓉身上,带着明显的戏谑:“难道你就没怀疑过,所有人都死了,他们两个是怎么逃出去的吗?”   柳参的身体瞬间就紧绷起来。   额头不自觉沁出冷汗:“沈爷,您别听她胡说,她只是在离间我们。”   沈爷原本是没看他的,闻言却目光沉沉的看了他一眼,笑了:“我当然不会信他。”   柳参松了口气。   他却没看到,老爷子抓着拐杖的手已经青筋暴起。   不打自招,说的大概就是他这样的蠢货。   巫蓉倒是看见了,但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默默地垂眸,没有提醒柳参。   祁天命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云迢把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乐了。   这些人一个个的,全都各有打算啊。   这下可好玩了。   “不知柳参有没有告诉过你们,凡觊觎古墓者,必死无疑!”   云迢眉头微挑,邪气十足,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   “不过,看在你们帮我开了血狱门,我就给你们一个生的机会。七天之内,只要能活着走到主墓室的,我就放他活着离开千灵山。”   沈爷目光沉沉:“一个小小山精,口气倒是大。想杀光我们,你有那个本事吗?”   “那咱们,走着瞧好了。”   云迢嘴角扬起个大大的弧度,同时拉住了茶奈的手。   沈爷察觉到不妙,厉喝出声:“祁兄,拦住她!”   祁天命几乎是瞬间出手,一跃而起,将手中拂尘狠狠向云迢甩去。   然而下一刻,两人的身影就如泡沫般消散。   云迢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   “记住了,只有七天。七天之后,不论你们活着还是死了,我会来一一清理干净。”   碰!   沈爷狠狠用拐杖砸地。   祁天命连忙道:“沈爷,这次她跑了只是运气好,下一次她就没这种好运了。”   沈爷拧眉:“你确定有把握。”   “自然!”   祁天命下巴微抬,轻蔑不已:“一个小小山精能强到哪里去,以前能得手只是因为对手太弱,本道和他们岂能一样。况且,她不战而逃,显然是有自知之明,说什么给个机会,不过是给自己太弱找借口。”   沈爷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祁天命顺势而上:“沈爷放心,本道定亲自取了这山精性命,为沈小姐报仇雪恨。”   可惜云迢不在。   不然她定然要亲手拧下这臭道士的脑袋,让他见识一下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自负不可怕,可怕的是敢自负到她头上来。   那就不叫自负了,那叫找死!   但沈爷等人不明真相啊,听了他这一通膨胀发言,有些恐惧的心安定下来。   开始研究古墓。   一条走廊上,两个身影突兀出现。   茶奈只觉得头晕眼花,直接栽在云迢身上。   太快了,快的想吐。   呕!   云迢连忙扶住他,忍不住腹诽了一声,一个大男人,这么娇弱的吗?对得起你脸上那狰狞凶恶的罗刹面具吗?   茶奈在她身上缓了一会儿,终于缓过来。   只是贪恋这份温软,依旧抱着她的细腰,下巴搁在她肩头,闭目养神。   还是云迢察觉到了不对,拍了下他后脑壳:“好了就起来。” 第106章 山上有个神(27)   茶奈:……   真是无情。   他下巴又蹭了蹭,不怀好意的对着云迢的耳朵吹了口气,然后迅速站直身体。   表情云淡风轻的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云迢:……   她忍不住瞪了茶奈一眼,却没多说什么。   “走吧。”   她用下巴示意。   “去哪儿?”   “去取你的东西,你不就是为它而来的吗。拿了它,你就可以立刻离开这里。”云迢猜测:“那么重要的东西,应该是在主墓室吧?”   茶奈脸上的表情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下来。   他定住脚步,声音沉沉,似乎有一团火隐而未发:“你就这么想我离开?”   云迢愣了下:“是啊。”   她推了下茶奈,没推动,抬眸瞥见他的眼神,就猜到他在为什么而闹别扭。   很是无奈:“你拿走了那东西,我才能离开千灵山,懂?我在这千灵山闭塞千年了,不想再呆个千年,你不是那么狠心吧。”   茶奈愣了一下。   面具下的脸瞬间烧红。   原来是他误解了她的意思,以为她迫不及待想要赶他走,就像上次那样……   如果有个地洞,他恨不得立刻钻进去。   幸好面具很好的遮住了他的狼狈和尴尬,他轻咳一声,慌忙掩盖过去:“是,是在主墓室里。”   云迢看他这个样子,目露嫌弃。   平常看着挺精明,这会儿这么傻成这样。   面无表情的偏头示意:“带路。”   “哦,好。”   茶奈捏了捏滚烫的耳垂,灰溜溜的加快脚步,跑到云迢前面带路。   有他这个东道主带路,去主墓室的路简直不要太顺利。   大巫千年前逝世时就预料到了今日,未雨绸缪,给自己的转世之身留下了诸多便利。   一道灵魂气息,就能畅通无阻。   所有大门,全部对他敞开。   所有机关,在他面前乖的像家猫。   即便如此,抵达主墓室,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这个墓室太大了,大的过分,整个山腹,都是它的范围。   主墓室大门的开启方式是唯一有所不同的。   它除了要茶奈这个墓主的灵魂气息,还要灵筮的山精灵气,对于孤高谨慎的大巫来说,把这最后一道屏障交给灵筮,就代表了他最大的信任。   剧情里灵筮死的早,根本不知道这回事。   云迢看到也惊了一下。   灵筮怕也不知道,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她在大巫心里那么重要,信任程度仅次于他自己。   灵筮也确实没有辜负他的信任,以命相守。   可惜,还是失败了。   但,云迢奇怪的是,在剧情里,灵筮去的那么早,没有她的灵气,柳参他们是如何打开主墓室的门?   云迢将灵气输入机关,石门振动着缓缓升起,一层灰和碎石块纷纷扬扬的落下。   一道身影横在她面前,将所有灰尘和碎石块隔开。   云迢抬头,就看到茶奈弧度完美的下巴。   唔……   其实她想说,就是一个结界的事,而她已经撑起来了。   还是不说了……   只要她不说,就不会有人觉得尴尬。   片刻后,茶奈松开她,声音淡淡:“走吧。”   他率先迈步进去。   那浑不在意的模样,仿佛刚才只是他下意识的举动,是应该的,并不值得放在心上。   云迢看着他的背影,笑的无奈。   这个男人啊,怎么总是这样,不自觉的撩人。   与此同时。   沈爷一行人也通过机关,抵达了第一个墓室。   并遇到第一道生死危机。   约一百平的墓室里,空荡荡的,只摆放了两尊石像,和一个石台,石台上是个空空的莲花座。   无门。   沈爷带来的盗墓高手研究了一下,确定那莲花座就是通往下个墓室的机关。   而看起来最引人注意的两尊石像,反而毫无用处,只是摆出来迷惑视线的烟雾弹。   沈爷却还保留了一分警惕。   犹豫了一下,派了两个手下过去试探。   两个手下轻松抵达莲花台,摸索一番后,在莲花座下找到一片可活动的莲花。   按动之后,伴随着机关运转的声音,莲花座从中间缓缓分开,那竟然是个太极,分裂之处正是太极的阴阳接口。   沈爷等人彻底放心。   他们一起向莲花座走去,谁也没注意到石台周围三米内的不规则石砖。   当他们踩上石板,毫无防备的向前走。   卡擦!   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一块石板忽然消失,踩在上面的一个属下直接掉了下去,惨叫声刚响起就骤止。   他们的脸色都变了。   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有个比较近的探头看了眼,顿时脸色惨白:“沈爷,底下……底下是蛇窟。”   视线中,十几条扁头蛇缠绕着,嘶嘶吐着蛇信子。   而他掉下去那位同事,就被咬了一口,瞬间气绝身亡,身体僵直,脸色青紫,像是死了很久一样。   一听他的描述,众人只觉后背蹿上一股凉气。   死本就可怕。   死的这般惨烈就更是可怕。   蛇这种爬行动物,本来就是让人心生畏惧的存在,何况这是蛇窟。   沈爷也抓着拐杖,面色紧绷。   “李先生!”   “哎!”盗墓高手擦了擦汗:“沈爷,您别急,我这就看看,这是什么机关。”   他缓缓蹲下身,抬手在石板上轻敲。   并摸出一些石头,随机丢到一些石板上。   毫无异常。   盗墓高手脸色有点难看:“沈爷,这……石头好像测不出来。”   沈爷微微眯眸,毫不犹豫的挥了下手。   两个手下被狠狠推了出去。   分别站在两个石块上。   他们吓得面无血色,隔了几秒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好好活着,登时松了口气。   劫后余生啊!   沈爷拧眉:“继续。”   又两个被推了出去,这次运气不太好,一个还没刹住脚步,脚下一空,表演了个人前消失术。   又是一道惨烈又骤止的惨叫声。   让人不寒而栗。   沈爷等人的脸色都变都没变。   如此实验了好几回,损失了三个人之后,盗墓高手终于摸索出其中的规律。   每块石板都有各自的承重,承重大小和石块的大小呈正相关,如果踩上人的重量超过承重或低于承重太多,都会触发机关。 第107章 山上有个神(28)   算出规律,并不代表着就万事大吉。   每个不规则的石板,究竟能承重多少,也是个未知数。每块石块都不相同,只能大概估算。   而在场的人身高体重差别并不大,所以两块看起来几乎一样大的石板,可能承重只差一克。   一克的误差,却要付出命的代价。   祸不单行。   莲花座中心已经打开的通道,在慢慢合拢。   一道水滴落的声音有节奏的响起。   “这又是什么?”   “不出意外应该是计时,这种大型古墓里一般都有这种设计,一但机关触发,不能在规定时间内通过,机关就会自毁,墓毁人亡。”   盗墓李一边解释,一边看石板,急得满头大汗,汗珠从脸上流下,眼睛却不敢眨一下。   “沈爷,您上这块,柳参,你来这块……”   他指挥着众人,踩着石块一个个向前走。   关注的重心还是沈爷等人,其他属下就难免疏漏一些。   “啊!”   就在沈爷抵达莲花座时,人群中又消失一个人。   沈爷顿了一下,头也没回:“李先生,再快一些。”   盗墓李舔了舔干裂的唇,心跳如鼓:“好。”   莲花座已经合上了五分之一,不过本身大,现在容纳三个人通过都没问题。   通道下,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一人从沈爷身后走出,直接跳入,下一秒就响起落地的声音。   底下亮起光,在地下移动了会儿,才响起人的声音:“沈爷,下面安全。”   沈爷点了点头。   他们就开始下去。   先是柳参、祁天命,两个下属,之后才是沈爷。   十足的谨慎。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距离水滴声响起,已经过去了一刻钟,盗墓李常年在生死间磨炼出来的第六感,让他头皮发麻。   他看了看还在石板上移动的几个手下,咬咬牙,果断冲上石台,跳入莲花座。   莲花座已经缩小到原来的五分之二,在他下去之后,缩小速度骤然加快。   “李老板!”   几个手下慌了神,急忙往石台上跑。   其中一个没踩对,没了。   其余人一个接一个跳进莲花座,但谁也没注意到,莲花座的合拢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当最后一个刚跳入,身体刚过去一般,阴鱼阳鱼以闪电般的速度骤然合上……   第一道机关的结果,可以说是惨烈。   沈爷带来的队伍,损失惨重。   虽然他不心疼这些贱命,但都死完了的话,后面的路谁来替他探?   众人散坐四周,沉默着休息。   主墓室。   一进石门,云迢就差点被闪瞎了。   足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的墓室,入门就是两尊纯金雕像。   内里更是被修砌的富丽堂皇,极尽奢华,婴儿拳头大小夜明珠挂在石墙上做灯,两米一颗。   玉石铺地,中间用玛瑙铺出一条石子路。   墙上的壁画铺了一层金箔,并各色宝石做吊坠,亮晶晶的,都是钱的光芒啊!   说是墓地,其实更像个宫殿。   墓室中央,是一座石棺,堪称墓室里最朴素的东西。   茶奈:“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云迢顾着看金箔壁画,随意的点点头。   刚去了没多久,茶奈就拿到自己要的东西,向云迢走来。   云迢回眸打量了他一眼,没见他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显然已经收了起来。   越过茶奈,云迢看到了棺盖打开的石棺。   她忽然有些好奇:“你看到自己一千年的尸体,不会觉得很奇怪吗?”   “??”茶奈眼底流露出古怪的神色:“你在乱想什么东西,那是衣冠冢,没有尸身。”   “那你的尸身呢?”   “你以为轮回秘术什么都不需要付出的吗?尸身,本就是秘术的一个引子,秘术成功后,也就跟着没了。”   “啧,真惨。”云迢有些同情:“原来你千年前尸骨无存啊。”   茶奈:……   理是这个理,但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就怪怪的呢?   “既然东西已经拿到手。”云迢示意了下:“你现在可以走了。”   说赶人就赶人,不带迟疑的。   茶奈却手插着兜,站的随性又浪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云迢还隐约从他眼底看到一丝得意。   “抱歉,要让你失望了,本座走不成。”   云迢:??   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   “石门关了。”茶奈唇角微勾,纤长食指弹了下衣襟上不存在的灰尘:“你只知血狱门吸饱了血才会开,却不知血狱门开后,七日内不得关闭。   因为血兽吃饱后会沉睡消化这些食物,血狱门便会停止运转,若不幸关了,那就只能等到七日后血兽消化完,血狱门重新开始运作为止。且在此期间贸然喂血,石门会炸开,带走方圆十里里所有生灵。”   !!   云迢惊了。   就一道破门,还这么多讲究呢。什么血狱门,这就是一道生死门啊。   稍不留神就会命丧当场。   等等,不对啊。   云迢眯眸,回想起不久前,分明是这厮主动将手放在石门上,用机关让石门关闭。   云迢脸瞬间黑了:“你故意的!”   “你可别冤枉本座,如果不是为了帮你,本座也不会出此下策。”茶奈眼角微微上挑,似笑非笑:“石门一关,瓮中捉鳖,这不是你说的吗?”   “你!”   云迢差点气的一口气没上来。   她怎么知道这破门能开不能关,开开关关那么多讲究,动不动就死人。   “那现在怎么办?难道真要在这墓室里待七天?”   待七天倒也无妨。   只是,吃什么用什么住什么?!   她堂堂神祇,怎么能做饿死鬼!   茶奈指尖一勾,将一直背在身上的包甩在地上。   掉出一些吃的和水。   至于住的。   金属面具折射出一道诡异的光,茶奈轻笑:“这几日,本座就委屈一些,把床让你一半。”   他抬指,矜持的指了下那尺寸过大的石棺。   嗯,没错,这就是他口中所说的床。   云迢:……   阿西……   她努力咽下骂人的话,看茶奈的眼神如同看一个死人:“还说不是早有预谋!”。   茶奈当做没听见:“本座保证,石棺绝对比打地铺和硬木板躺着舒服。” 第108章 山上有个神(29)   云迢:……   确定了,这厮是在报之前的仇呢。   不就是让你打了一次地铺,睡了一次硬木板,居然记仇到现在。   切,小心眼的男人。   她凉凉的笑了:“既然那么舒服,那你自己一个人睡吧。”   说完,她转身便走了出去。   茶奈在她背后扬声问:“你去哪儿?”   “去上坟!”   插上三炷香,再在坟头蹦个迪,绝配!   茶奈:……   过来的时候,一路都在跟着噬灵躲避机关,她都没仔细看。   这么一看,古墓确实大的过分,也空旷的过分。   她没有试图挑战这里的机关,沿着来路往前走。   看到一座墓室,就开门进去瞧一瞧。   是想找个能栖身之所的,但结果让她很失望。   打开一个墓室,金子。   打开一个墓室,银子。   打开一个墓室,珠宝。   打开一个墓室,古玩字画。   云迢的手都在颤抖。   这个败家玩意儿,有钱也不是这么造的,生前不花,死后全陪葬,考虑过这些宝贝上千年不见天日的感受吗?   而且,这是生怕没盗墓贼来光顾吧。   是不是打算养活上下五千年的盗墓贼?   再次路过一个墓室,云迢都没耐心再看了,目不斜视的走过去。   “这个怎么不推开看看?”   云迢顿了一下,看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来的人。   不理他直接走。   茶奈走到他身侧,唇角的笑如沐春风:“真的不看看吗,说不定就有你想要的东西。”   “我想要一张床,也有吗?”云迢淡淡的问。   “有。当年本座入墓后,陪葬品里有一张嵌宝如意沉香拔步床,还有一整套沉香家具,放在同一个墓室里。不过……”   他无辜的眨了眨眼:“陪葬品太多,摆满了一百多个墓室,本座也记不清在哪个墓室里了。”   云迢:……   忍住,云迢,这是你家狗子,不能打死!   那就打个半残吧!   就在茶奈因为报复生效而产生一丢丢得意的时候,猝不及防的被抓起后领,丢进了一个机关里。   伴随着一声很嫌弃的::“你太吵了!”   茶奈:……   心口中了一箭。   被云迢触发的机关还想在他身上戳无数个洞。   欺人太甚!   半个小时后,好不容易在机关下脱身的茶奈,再次找到了云迢。   这么短的时间,她已经走了墓室的三分之二,还是在没人带路,一边走一边找东西的情况下。   因为一路走来都没有找到茶奈说的那个墓室,云迢的脸色难看的要命。   发现茶奈又追上来时,脸臭的要死,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他。   茶奈本来是找她算账加讲道理的。   不知怎的,看到她这个样子,心就先虚了一大截。   她真的生气了?   “本座真记不清那个墓室在那里了。”茶奈委屈又茫然,他为什么要解释?!   他抿了抿唇:“墓室是找不到了,不过你想看那些人闯墓室的样子吗?”   他一定是被鬼上身了,这才不是他想说的话。   他是来报仇,报仇的!   云迢的眼睛蹭的一下亮了。   “能看?”   茶奈:“……能看。”   云迢脸上的阴云尽散,笑眯眯的挽起茶奈的手,和几秒之前的她简直不像同一个人。   呵,女人!   茶奈内心唾弃,却还是很诚实的带着云迢去了墓室的秘密通道。   墓室其实分两层。   这是云迢踩着古式电梯上了第二层之后才意识到的。   说实话,她都惊呆了。   现代别说二层楼,就是几十层楼她都见过,就是没见过盖个墓室还盖个二层的。   别说她想不到,恐怕盗墓贼也想不到。   一层存放的都是金银财宝,那是明面上的东西。   二层只放了一点点东西,加起来一个小墓室都填不满,但这才是真正的精髓。   茶奈不说她都猜的到。   第二层没有墓室,只有一根根石柱支撑着山体。   除此之外,一眼望去,像是一片荒芜的平原。   根本无法辨别所处的位置。   云迢只能把手交给茶奈,让他带着走。   他们走走停停,终于在一个地方停下。   茶奈踩了踩脚下:“就是这里了。”   云迢用很神奇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怎么看?”   这天花板一看就很厚实。   她将神力凝于眼部,倒是能看透,但只能看到一些影影绰绰的身影,没办法看清。   她将神力收回,不再多费功夫。   就见茶奈站在石柱前,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她好奇的走过去。   茶奈也正好捣鼓完,拉了她找个地方盘坐下来,掏出一个水晶球放在中间:“看吧。”   他话音刚落,水晶球上就出现一副影像,那熟悉的身影,显然是沈爷一行人。   茶奈又把一只从柱子里扯出来的,用银线牵引的海螺,递给云迢。   “这个是用来听声音的。”   云迢半信半疑的把海螺扣在耳上,不大不小,刚刚好,刚扣好,影像中的声音就传入耳朵。   云迢惊呆了。   这是什么黑科技?!   千年前就有这些玩意儿了?这么超前!   茶奈端着架子,很风轻云淡的说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一些巫族千年前随手把玩的一些小玩意儿。”   随手把玩的一些小玩意儿?   那灵筮这个跟着大巫,活了千年的山精怎么不知道?   骗鬼呢这是!   云迢都不耐烦搭理他,捧着水晶球全神贯注的看起来,看着看着就忍不住露出笑容。   她这个人啊,忽然笑的这么开心,不是有大喜,就是别人有大悲。   现下情况自然不可能是第一种。   那就是幸灾乐祸了。   沈爷等人确实不太好过。   中间休息了一段,他们又开始闯下一个墓室。   本以为第一个墓室是他们运气不好碰到个凶险的,谁知道第一个墓室是他们的运气值巅峰。   从第二个墓室开始,层出不穷的机关告诉他们什么叫真正的残酷。   死亡天平,刀风针雨,夺命北斗七星……   每一关都夺走数条性命。   如今这支队伍,堪称人口凋零。   柳参祁天命这样体力极强的人,都累的喘不过气来,更别说沈爷这样一只脚进了棺材里的,他那脸色惨白如鬼一样,仿佛一口气就能把他吹过去。 第109章 山上有个神(30)   现在他们总算明白云迢说的那句话有多难。   七日之内抵达主墓室。   呵,怕是还没等到七日,他们就死绝了!   这是一条死路!   一条没有希望的绝路!   云迢看的时候,他们正遇到一个千年大粽子,开启夺命逃亡。   偌大的墓室,只有一个棺椁。   而通往下个墓室的通道,就在棺椁内。   他们要离开,就得和千年粽子厮杀。   想平安无恙就不能打开棺椁,但这和沈爷的初衷相悖。   所以,这棺椁不得不开。   千年大粽子发威,一群人被追的狼狈逃窜,稍微慢一步的,就被千年大粽子一巴掌拍死。   云迢就看他们被追了半个小时,人数逐渐减少,最后还是柳参有了主意,让两个手下做诱饵把大粽子引开,他们则趁机从通道离开。   而那两个诱饵的结局,已然注定。   好不容易逃脱生天,他们都毫无形象的找了能靠的地方坐下来休息。   甚至有直接力竭瘫在地上的。   除了身体上的疲惫,还有心理上的阴影。   一路走来,看着同伴一个接一个的死去,他们也被死神预定了名额,精神压力已经到了顶峰。   活着好好的,干什么非要找死呢?   不少人起了退却之心。   “沈爷。”祁天命休息够了,拖着疲乏的身子挪到沈爷旁边,小心翼翼的探口风:“这后面的墓室,越来越危险了,不知还有多少才能到主墓室。”   唔,还有九十二个,云迢替他们数了数。   沈爷年纪大了,累的眼睛都睁不开。   他喘着粗气,声音却很淡然:“你想违约?”   祁天命一噎,笑的有些勉强:“沈爷,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么下去,我们恐怕都活不了。不如我们先离开,休整一下带够人手再进来?”   他觉得自己这个提议很好。   毕竟又不是让他直接放弃,只是权衡利弊选择更佳的处理方式,现在人手确实太少,想闯到主墓室太难了。   沈爷却冷不丁的睁开眼,眼神冰冷:“想离开,除非我死!”   祁天命脸色微变,没想到他的态度会如此坚决。   一只干瘦的手忽然抓住他的手,沈爷冷笑一声:“祁天命,你怕什么,你的命已经卖给了我,不早就做好死在这里的准备了嘛,我的钱可不是白花的!”   祁天命这下真的面如菜色了。   没错。   他已经用大价钱把自己的命卖给了沈爷,这次就是抱着必死之心来的。   不止是他,在场的人基本都是,除了柳参和巫蓉。   他只是忍不住还抱了那么一点点希望,想活着离开这里。   求生是人的本能。   他唇动了动,干巴巴的道:“沈爷,我没忘。”   这场谈话就这么不欢而散。   其他人也在偷偷关注,看到祁天命的反应就知道结果如何了,一个个神色暗淡,充满绝望。   看到这里,有些无趣。   云迢将水晶球还给茶奈,银丝玉扣却还在耳上,听着下方的动静。   “不看了?”   “不看了,现在没什么好看的。”   云迢盘坐在地,一手托着腮,一副懒散的样子,目光不经意的落在他面具上。   “话说我还一直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她目光直勾勾的,很是好奇:“会和千年前一个模样吗?”   云迢试着在记忆里翻找了一下。   却发现可能时间太久远,国师大巫在灵筮的记忆里,也只剩下个模糊的轮廓。   只依稀是个身形修长的俊美男子。   且驻颜有术,死去时都保持着最好的样貌。   “唔……不太一样吧。”茶奈按了按面具,有些含糊的应付:“千年前那么久,本座也记不太清了。”   云迢虽有些遗憾,但也有所预料。   毕竟灵筮这只千年山精都记不清,国师大巫再怎么也是个肉体凡胎,记忆不可能比灵筮还好。   但云迢依旧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的面具看。   那极有穿透力的目光,仿佛恨不得透过面具,看清他的脸。   茶奈头微垂,心虚的不自觉抚着面具,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罗刹面具上,有种别样的美感。   “你……想看本座的脸?”   云迢眼睛微亮:“可以吗?”   “不可以。”茶奈看着她满是期待的脸,冷酷无情的吐出这三个字。   呵,给你看了还得了。   马甲不就兜不住了。   云迢:……   她忍不住转着手腕,发出嘎嘣嘎嘣耸人听闻的声音。   “你是不是身体太僵需要松松筋骨?”   “谢邀。”茶奈不动声色的往旁边移了一点:“本座觉得你更需要,毕竟一大把年纪了,身子骨都老化了吧。”   一大把年纪?!   云迢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女人的年龄永远是个秘密,虽然灵筮活了千年,她更是活了万年,但是!   在她心里,自己永远青春无敌风华正茂。   所以,绝对不允许被如此攻击!   云迢指尖以缓慢的速度划过唇,眸底逐渐变的幽深。   下一刻,她突然出现在茶奈身侧,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勾起他的下巴,报复性的咬了一口。   “说我老,嗯?”她轻笑一声,指尖微微用力,笑容邪气又凉薄:“信不信我老牛吃嫩草,吃了你!”   茶奈:……   他下意识舔舔唇,浑然不觉自己的唇在沾了水色之后多么动人,摆着一张无所畏惧的脸,却不动声色的扶住了面具。   嘴可以被啃,马甲不能掉!   这是他最后的倔强。   他还故意抬高了下巴,眼尾上挑,光凭一双眼就勾的人鬼迷心窍:“你吃啊。”   云迢:……   忽然就没了吃豆腐的快感。   她撇了撇嘴,有些嫌弃的松开他的下巴,盘腿坐回原处,巍然不动。   茶奈喉结微动。   下巴上那柔软的触感似乎还停留着。   不知为何,心底竟然有种失落的感觉。   你吃啊!   你倒是吃啊!   只会说不会做的张口党,鄙视你!   他摸了摸下巴,忽然有些好奇当他掉了马甲之后,云迢会不会惊掉下巴。   沈爷一行人又开始闯墓室,云迢拿来水晶球又看了会儿。   直到肚子抗议,两人起身返回主墓室。 第110章 山上有个神(31)   吃了些东西。   困意又涌上来了。   但云迢看了眼墓室中央的石棺……   丑拒!   石头做的棺椁,一看就知道睡起来肯定不舒服。   其实说起来睡棺椁她并不排斥,毕竟她曾在木棺里睡了上万年。   就是嫌弃它的舒适度而已。   她坐在台阶上,手托着腮,困意涌上来一点不带掺水的,小脑袋瓜一点一点。   茶奈从墓室外走进来,正好看到她这个样子。   嘴角忍不住上扬。   瞧这倔强的样子,还挺可爱。   他也困了,直接跳进石棺里,头枕在玉枕上,说不出的惬意。   闭了眼却睡不着。   他又翻身坐起,趴在棺边,不死心的诱惑:“小灵儿,你确定不来吗?石棺很宽敞的。”   云迢甩了甩头,清醒了一点。   头也没回,声音闷闷的:“不去。”   茶奈:“……好吧。”   他遗憾的躺回去,舒服的打了个滚,不软不硬的,躺的真舒服,可比木屋里的拔步床还舒适。   可惜啊,某人是无福消受了。   茶奈唇角微勾,闭着眼,渐渐睡着了。   云迢一直保持着坐的姿势,但困意一波一波的,简直无力阻挡。   恍惚间胳膊肘一滑,脑袋闪了个空。   云迢睁开眼,小心脏还是扑通扑通的。   脖子更是甩的差点抽筋。   “嘶!”   云迢小心翼翼的把头扶起来,揉了揉脖子,少许神力灌进去,脖子很快就好了。   不过这么睡也着实受罪。   云迢冥思苦想了会儿,慢吞吞的躺在地上,下一刻就跳起来。   忒硬了!   硬不说,还冰。   毕竟这都是实打实的玉石,除了暖玉,其他玉种都是冰凉凉的。   云迢纠结的看着那边的石棺,再看看玉石地板……   一分钟后。   睡得正香时,茶奈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拱。   然后一股淡淡的草木香就钻进了鼻子。   茶奈倏然睁眼,然后和另一双眼来了个眼对眼。   茶奈:……   云迢:……   她尴尬的笑了笑:“晚、晚安?”   茶奈:“呵!”   他一挑眉,即便隔着一张面具,也挡不住他的风情:“不是说不来吗?”   “我又改主意了,不行?”云迢一秒恢复本来面目,反正已经被发现了,她无所畏惧!   一点不怜香惜玉的把人往里面一推,她舒舒服服的躺好。   好软~   这真的是石棺?   云迢惊奇的摸了摸身下,并不是石头的质感,反而像是棉絮,似软似硬。   不过头底下什么也没有。   云迢又眼巴巴的看向茶奈。   茶奈:……   淦!   本座一定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他冷着脸把玉枕借了一半出去,心里却寻思着,他不是来报仇的吗,怎么还对她百依百顺了?   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这个发展趋势有毒。   有了玉枕,云迢终于觉得人生圆满了。   她摊开四肢。   啊,舒服!   茶奈看着天穹,忽然道:“人们说生而同衾死而同椁。我们虽未死,却也是同棺共枕了。”   他垂下眼眸,罗刹面具的冷煞被削减,长睫颤啊颤。   他很想问:“小灵儿,你对我有没有……”   “有!”   云迢侧着身,托腮看着他的脸,手指轻轻落在他面具上点了点,弯着明亮眼眸:“你应该很好看吧,我最喜欢长得好看的人了。”   茶奈高兴了一瞬,又低落下来。   他抿着薄唇,颜色似乎更淡了一些:“只是喜欢好看的人吗?”   他抬眸,眸底的认真如灼灼焰火:“若是本座不好看呢?”   “唔……”云迢迟疑了一下。   男人眼里的光就飞速暗淡下来。   直到一个软软的触感贴在他唇角,并没有多停留,一触即分:“你不好看,我当然也喜欢了。”   茶奈呆了一瞬。   他反应过来,就转头看向身畔,激动的想说些什么。   云迢闭着眼,却像是头侧也长了眼一样,修长指节竖在唇上:“嘘,好困了,睡觉好不好?”   那带着点哄人味道的语调。   仿佛回到了之前那个夜晚,他钻入她的帐篷,她也是这样,哄着他。   别闹了,睡觉好不好,好困呐。   画面重演。   却是不一样的身份和心境。   茶奈看着她的侧颜,低声喃喃:“你怎么这么讨厌呢?”   讨厌的让人喜欢。   云迢哼唧了一声,早已睡得不知天昏地暗。   茶奈勾了勾唇。   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放在眼上。   有些恍然。   黑雾弥漫的样子,似乎已经很久没看到过了。   同一古墓。   不同墓室的其他人,却是完全相反的感觉。   又累又饿,身心俱疲,仿佛灵魂都被榨干。   这就是在死亡刀尖上跳舞的感觉。   沈爷也坚持不动了。   终于松口不再继续闯,大休半日。   狼狈不堪的人,也顾不上舒适度,随便找个角落一窝,或者地上一蜷,就那么囫囵个的睡了。   至于明天起来会不会腰酸背痛加剧,他们也不管不顾了。   看着人都睡着了,角落里,巫蓉靠着墙壁坐着。   示意柳参躺在她腿上,白嫩如青葱的指节放在柳参太阳穴,轻轻的揉。   又替他按了四肢关节,还特意用了巫力。   柳参脸上的痛色变为了舒适,竟就那么睡着了。   察觉到这件事,巫蓉停了手。   她垂着眸,黑色的大帽兜把她遮的严严实实,完全看不清她的目光,却能感觉到出,那双目光那么专注。   专注的看着,像是在看稀世珍宝。   指尖轻轻点在他脸上,认真又轻轻的描绘他的轮廓,目光痴狂。   你什么时候,才能成为我的呢?   就这样,在墓室的第一天悄然度过。   墓室里看不到东升西落,却有人体生物钟。   第二天醒来,又开始在刀尖上挣扎。   沈爷病了,病的不清,却还坚持着,只想冲到主墓室,他全靠执念支撑。   也不知道主墓室里到底有什么那么吸引他。   云迢和茶奈的日常就是斗斗嘴,恰恰零食,顺便追个剧——盗墓之绝地求生,连载冒险系列剧,节奏快(死的快),看着爽。   虽然在墓室里不见天日,竟然也不觉得无聊。   到了晚上,往石棺里一钻,早上抱成八爪鱼的两只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第111章 山上有个神(32)   日子一天天悄然过去。   不知不觉,就是进入墓室的第五天。   沈爷这支顽强的小队硬是挺到了今天,闯了三十几个墓室,不过人也死的所剩无几。   除了沈爷柳参祁天命几人之外,带来的三四十个手下,死的剩下五个。   大概是这么多关都闯过来了,满觉得下一关就能到主墓室,他们撑着那么点精气神,还在努力往前走。   只是不知,如果他们知道所有墓室加起来足有一百多个,离主墓室之间还隔了一条江那么远,会不会激动的晕过去。   而随着越往里走,队伍之间的矛盾就渐渐爆发出来。   最先爆发的是柳参和祁天命的矛盾。   毕竟他们有火也不敢对大老板沈爷发。   柳参觉得祁天命装神弄鬼半点本事没有,就会坑蒙拐骗拖后腿,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祁天命则看不惯柳参那副高高在上指点江山的嘴脸,大家都是卖命小弟,你打肿脸充什么胖子,都是小弟,谁比谁高贵,你凭什么指挥我?   在一次休息期间,大家都累的瘫倒在地,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   柳参却指使祁天命去准备一下食物。   祁天命当场爆发,和柳参大吵一架,如果不是沈爷喝止,他们能打个你死我活。   但脸皮也彻底撕破了。   而内讧,从一件事发生后,真正开始了。   ——祁天命死了。   就死在和柳参争执后的第二天,在进入新的墓室时,因为反应慢了一拍,惨死于五毒坑里。   死状凄惨,尸骨不存。   看似死的毫无破绽,就像一场意外。   但云迢在二层看的真真切切,祁天命之死,是巫蓉出手所致。   大概是容不得对她心上人不敬的人存在。   便干脆除了他,为柳参出气。   祁天命死后,最高兴的无疑就是柳参。   巫蓉看柳参高兴,她也高兴。   谁也没注意到角落里,沈爷老朽却阴沉的眼。   “你看,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云迢踢了下坐在对面的茶奈,一边磕着瓜子。   茶奈无奈的瞪了她一眼。   又踢他,他是没名字怎的,叫他一声就那么难?   算了,不跟她一般见识。   茶奈看了一眼水晶球,微微挑眉:“不出意外,是的。而且,他大概被激怒了,很快就会做点什么。”   他唇角微勾,轻点了下柳参:“这个人,死期将至。”   云迢挑挑眉,笑眯眯的看他:“你怎么就知道,死的会是他,而不是这只老狐狸?”   “你也说了是老狐狸,小狐狸再怎么精明,也斗不过老狐狸。”茶奈收回目光,兴致缺缺:“反正结果都是死,也就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   云迢捧着水晶球,若有所思。   忽然,她扬唇,眼底的光狡黠的像只狐狸:“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   再一次从墓室里死里逃生。   休息。   再次闯墓室。   这几乎已经成了一个机械的循环。   然而这次,却有些不同。   进墓室之前,沈爷的一名手下将巫蓉拦下:“巫小姐,沈爷想请您帮个忙。”   巫蓉眼底毫无波动,第一反应是抬眸去看柳参。   柳参随意的点点头。   巫蓉便道:“好。”   这名手下带她到一旁说话,落后一步,沈爷柳参等人则先进入墓室。   柳参还在警惕的打量周围环境,不知道这个墓室又会有什么变态的机关。   身后就传来一声轰响。   柳参一个咯噔,他急忙回去,却只看见紧闭的石门。   柳参的眼瞬间就红了:“巫蓉!”   他扑到石门上,拼命的捶打却无济于事,他没注意到,在他身后,以沈爷为首的几人一脸冷漠,沈爷眼底甚至还带着一点讥嘲。   “怎么会这样,门怎么会突然关上?”柳参方寸大乱,他忽然想起什么:“沈爷,咱们的炸药是不是还剩下一些,快拿来炸开这个门啊!”   沈爷冷漠的看着他。   一言不发。   身后四个手下表情如出一辙的冰冷。   柳参心底一个咯噔,终于隐约察觉到点什么。   “沈爷?”他勉强扯了扯嘴角:“除了巫蓉,还有您一个手下在外面呢。”   “他接下这个任务时,就已经是个死人了。”沈爷缓慢的说,说完又喘了几下。   看上去行将就木。   “这是你的意思。”柳参心跳如鼓,他慢慢爬起来,不可置信:“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巫蓉她做错了什么,你就要置她于死地?”   “自然是做了该死的事。”沈爷神色淡淡。   柳参摇着头,眼底满是血丝:“如今就剩下这几个人,死一个少一个,你这是自取灭亡!”   “你们杀祁天命的时候怎么不觉得。”沈爷讥嘲一笑:“另外,你放心,我这个老家伙一定比你死的迟。”   他一挥手,身后的四个手下就向柳参冲去。   柳参脸色大变,一边抵挡一边惊怒:“沈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爷眼底闪过阴狠:“姓柳的,你害死我的女儿,就去下面陪她吧!”   柳参顿时慌了神,嘴上却还在狡辩:“沈爷,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静静是那个山精害死的,跟我无关,你找错人了!”   “是吗?”沈爷冷笑一声:“找错了,你也认命吧!”   “啊!”   柳参一个分神,被狠狠摔在地上,他想挣扎着爬起来时,却已被控制住。   两个人将他扭送到沈爷面前。   沈爷看都没看他一眼,而是看着墓室。   这一次的墓室里,空荡的出奇,只有进门正对的地方,长了一棵树。   无花无叶,只有无数开叉的黑色枝条,看上去像是枯死了一样。却又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沈爷拄着拐杖,甚至还有心情笑了笑:“临死之前,就再贡献点价值吧。用你这幅肮脏的身躯,给我探探路。”   柳参拼命挣扎,濒死的绝望让他发了疯一样。   但四个人压着,他无力挣扎。   在一声绝望的怒吼后,他被丢向了怪树。   下一刻,怪树蓦然活了过来,无数枝条同时缠上柳参的身体,丢进了树干上突然出现的巨口之中。   巨口长着满嘴锯齿一样的牙齿,散发着腥臭的气息。 第112章 山上有个神(33)   柳参被丢入巨口,惨叫声戛然而止。   就看那巨口合上,发出骇人听闻的咀嚼之声。   饶是沈爷脸色也变了。   食人树!   这又是个大boss!   以他们目前的战斗力,这等于一个无解的死局。   看着又安静下来如同枯死的怪树,他们却一点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落得和柳参一样的下场。   “唔……”云迢托着腮,莹白指尖点着下巴:“我猜,他们大概就要止步于这一关了吧。”   她扬唇轻笑:“现在,目标就剩一个人了。”   指尖轻划,水晶球就转了镜头。   看清画面里的场景,云迢眉头微挑:“有意思。”   石门外。   沈爷的手下倒在血泊中,一把匕首插在他胸口。   巫蓉站在紧闭的石门前,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阴暗的气息,她的面容被面具遮着看不清神色,唯一能看到的眼睛,充满了不寒而栗的气息。   时间线回到一刻钟之前。   “巫小姐,沈爷想请您帮个忙。”   巫蓉跟着手下走到一旁,他还没说话,巫蓉就听到石门轰然落下的声音。   她回眸,看到紧闭的石门就瞳孔一缩。   与此同时,身后一点寒光刺来。   沈爷手下一脸狰狞:“巫小姐,抱歉,请你和我一起赴黄泉吧!”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巫蓉又毫无防备。   沈爷手下完全不觉得巫蓉能躲过。   事实也如此,巫蓉来不及躲,但她抬手,抓住了匕首,然后反手插在他心脏,用他的武器结束了他的性命。   尸体重重落地。   她不顾手上的伤,面色阴沉的走到石门前。   血从她手心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却不及她心底万分之一的绞痛。   柳参死了。   她曾在他身上种下连心蛊,母蛊在她身上,子蛊在柳参身上,蛊与宿体生死相系,而就在刚刚,子蛊死了。   什么让她帮忙,这根本就是一个阴谋!   沈爷要杀了他们。   她活下来了,可是柳参死了。   她还没有得到他,他就死了。   一行血泪从巫蓉苍凉的眸流下。   转为无边的恨意,凄厉的声音如同厉鬼索命:“老东西,我要你死!”   她抬掌,怒气让她的巫气大涨,只一下,厚重的石门就裂开无数裂纹。   第二下,石门就化成碎块,尘土飞扬里,巫蓉踩着石堆,杀气腾腾向沈爷他们走来。   “你居然没死!”   一个手下发出一声惊呼,同时出于对危险的敏锐感知,将沈爷护在身后:“保护沈爷!”   巫蓉死寂的眸扫过周围,没看到柳参的尸身。   目光一沉:“他呢?”   她没指名道姓,但在场的人都知道她在说谁。   他们下意识看了眼那边岁月静好的怪树。   “食人树?”   巫蓉心底一痛,他竟然死的尸骨无存。   她捏紧了拳头:“他死了,那你们也一起死吧!”   她抬眸一声长啸,巫力爆发,强的可怕。   “不好,快杀了她!”   沈爷手下惊呼,只留下一个人保护,其余三个一起冲了上去,但三个肉体凡胎,怎么能和一个巫者相比。   三对一,他们却被打的狼狈不堪。   情势不妙!   沈爷一直淡定的脸色也终于变了几分。   这个女人一直跟在柳参身边言听计从,虽然知道她有很多五花八门的能力,但沈爷一直没把他当回事。   结果没想到,他竟是看走了眼!   护着他的手下慌了:“沈爷,弟兄们扛不住这个疯女人,我先护着您离开吧。”   沈爷微眯着老眼:“好。”   只是看到前面的食人树,手下又犯了难。   却见沈爷从容不迫的拿出一个瓶子:“把里面的粉末洒在身上。”   手下虽然不懂,却还是照做。   洒好了粉末,两人匆匆离开,那怪树竟是毫无察觉。   巫蓉看到沈爷要跑,更加疯狂的攻击。   三个手下拼死相拦。   等他们倒地气绝,沈爷早就跑的没影了。   巫蓉差点没气炸。   抬脚就追,但是刚踏进某个范围,岁月静好的食人树就露出真面目,枝条乱舞,如同触手,疯狂的向她攻击。   巨口大张,锯齿上还带着血。   那是柳参的血!   巫蓉瞬间就红了眼,也不管沈爷了,发了疯一样的向食人树发出攻击。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经过一番血战,食人树不敌,被巫蓉打了个七零八落,成了棵真正的枯木。   巫蓉尤不解气,找来一把刀子,把食人树拆解成一段段的,最后在它根部找到了柳参的衣服,抱着衣服哭成了个傻子。   云迢就揣着水晶球,默默看她哭。   心底有淡淡的异样。   她忽然有点懂,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那她对叶戾对迟奕对茶奈对噬灵的,是爱吗?   云迢咬着唇思考,脑海里却是一片茫然。   她好像,不太懂。   很好笑是不是,她都和他的两世过了两辈子,白头偕老同床共棺。   到头来却不知道,她对那个人是否是爱。   好像每次,都是见色起意。   而现在,心里似乎终于冒出了一个小小的芽儿。   云迢抿了抿唇角,长如蝶翼的眼睫轻轻扇动,轻轻的,像是小刷子刷在心上。   茶奈压抑住心底的痒意,难得的心平气和:“在想什么想的那么专注?”   “嗯?”云迢抬眸,看了他一眼,就连忙垂眸掩盖住心底小小的心虚:“没什么。”   她顾左右而言其他:“对了,这个沈爷似乎有点不简单,他刚才用一些粉末,竟然让食人树对他无视。奇怪的是,他有这东西却不早用,假装毫无办法。”   “竟有此事?!”   茶奈瞬间提高注意力,云迢可能对食人树的威力不太了解,但作为亲自将食人树捕捉并种入墓室的人,他最是清楚食人树的威力。   对付一般人哪怕是巫者,食人树都有秒杀之力,它的能力做主墓室的镇守者也足够了。   他把食人树放在这里,就是存了让所有盗墓者终结在这一关的目的。   但现在,食人树就这么轻松的被破。   据他所知,能让食人树不生敌意的,只有它幼年期的花粉。   而这个秘密,哪怕在千年前,也少有人知。 第113章 山上有个神(34)   更别说是现在,巫者近乎绝迹的现代社会。   他到底是什么人?   茶奈在心底圈了个问号。   他移到云迢旁边,和她一起看水晶球:“他在哪?”   云迢眼疾手快的把巫蓉的画面划过去,切换到沈爷那边。   不知为什么,并不太想让他看到那一幕。   从食人树那个墓室出来,就剩一老一壮,看起来格外凄凉。两个人闯墓室,更要难得多。   哪怕沈爷确实不简单,并不再隐藏,雷厉风行指点江山,指挥最后一个手下闯关。   他仿佛对墓室里的布置了若指掌,对墓室机关如何破解更是一清二楚。   在他的指挥下,破关在缓慢却不断地推进。   茶奈目不转睛的看着,把他每一个神情都不放过。   “此人确实古怪。”茶奈眉头微拧:“若不是我是此间主人,我都要以为他才是这古墓之主。”   “有没有可能,他也是转世者。”云迢插了句嘴:“或者,他是同一时代某个人的后代?”   “这倒是有可能。”茶奈眸色微深。   “如果假定是某人的后代,你能猜出那人是谁吗?”   “当然不能。”茶奈拧着眉看了她一眼,理直气壮:“都千年了,谁会记得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人物。”   云迢:……   大·大人物·巫,那你好棒棒哦。   云迢懒得理他。   顺手调回去看了眼巫蓉那边。   她已经收敛了悲伤,将柳参的衣服背在身上,向沈爷这边追来。   不过她对这里了解甚少,过程并不顺利。   两波人的距离在慢慢拉远。   云迢若有所思:“按照这个进度,说不定他真能在时限到来之前,抵达主墓室。”   “那你会兑现承诺吗?”   “当然不会!”云迢脸色都没有变一下。   渣的理直气壮。   茶奈叹为观止,并表示,干的漂亮!   “不过我觉得他来者不善,怕不是我们不放过他,而是他不放过我们,尤其是你。对了,你有没有什么弱点,致命的那种。”云迢皱着眉问。   “没有。”茶奈摇头的干净利落。   果断的态度透露着强大的自信。   弱点是不可能有的,上辈子这辈子都不可能有。   “那就继续等吧。”   这一等,两日匆匆过去。   不出云迢所料,沈爷和最后一个手下真的闯到了主墓室之外,而巫蓉已经被他们远远甩在了身后。   在沈爷他们踏入主墓室之前,云迢把水晶球塞给茶奈。   “你先应付着,我去去就来。”   她准备帮巫蓉一把,好坐树上观。   茶奈还来不及说话,她便化作一道风席卷出去。   半只脚刚迈进主墓室的沈爷和其手下只觉一阵风扑面而来,下意识闭上眼。   等风过去了,才睁开眼。   手下看到站在主墓室中心石棺前的那道修长身影,顿时警惕起来。   “沈爷小心!”他试图搀扶沈爷。   却被他抬手拂开。   沈爷拄着拐杖,从容的踏进主墓室,看到那抹修长身影一点也不意外,眼底流露出几分忌惮和凝重。   茶奈也在打量他。   恕他记性不太好,打量个来回也找不到点熟悉的痕迹。   他端着架子不肯先开口。   沈爷却是忍不住了,他盯着茶奈的脸,似乎想穿透面具看到他的脸:“你就是千年前的那位大巫吧。”   看似疑问,实则笃定。   茶奈星眸微眯。   这人果然是冲他来的,连他的身份都知道。   “你又是何人?”   他手负于身后,哪怕什么也不做,也流露出几分睥睨之态,仿佛除他之外,皆是蝼蚁。   沈爷对此略感不适。   他不动声色的后退了半步,神色傲然:“我名沈丘,小巫沈月痕第三百六十五代传人。”   “沈月痕……”茶奈一脸茫然:“那是谁?”   沈爷:……   你认真的吗?   他觉得自己以及身家祖辈都有被冒犯到。   “先祖沈月痕,千年前的巫术造化与你相差无几,是你千年前最大的竞争对手,大巫,你怎么可能不记得!”   ??   茶奈更茫然了,有种他在说天书一样的感觉。   相差无几?最大的竞争对手?   别闹了好吧,千年前他是天下第一巫,世间无人能望其项背,别说跟他竞争了,天下巫者无数,甚至没有一个名字配和他放在一起。   那是他的时代!   天下人都是他的崇拜者。   如果有人敢把他挂在嘴角比较,都会被视为亵渎,被他的崇拜者生撕了。   所以,这是哪儿来的无名小卒,在这里打肿脸充胖子。   “哦,还是不记得。”茶奈已经对沈爷失去了兴趣。   沈爷看着他那不屑的态度,眼底闪过恼怒之色。   这种态度是对他们沈家的侮辱!   沈爷冷哼一声,也不再故作恭敬:“大巫,先祖生前最大憾事,就是未能与你一战。我继承先祖遗训,请与你一战,你,可敢应战?”   茶奈失笑。   目光凉薄毫无温度:“就你?”   沈爷对他的不屑一顾恍若未闻。   他抬手,做了一个巫者切磋前的礼节:“大巫,请!”   下一刻,他不等茶奈回答,丢开拐杖,手上结起手势,淡淡巫力萦绕他周身。   茶奈笑了。   就这?   千年前随便揪一个学巫术的小孩儿出来,都比这强吧。   然而,他大意之下,一分钟之后才察觉到空气中弥漫开一种特别的香气。   不对劲!   等茶奈反应过来,眼眶已经被黑雾完全占据,整个人变了一个人一般,唇角勾起个邪诡的笑,眼睛像是兽瞳一般,冰冷无机质。   沈爷收起手势,眼底流露出一丝得意。   中招了!   然而当最后一个手下被扭断脖子,他也被掐着喉咙吊起到半空时,沈爷震惊无比。   不,不对,这个反应不对啊!   先祖的手册明明记载着,这个香气是大巫的克星,若闻之,他会短暂失去巫力,成为一个无力羔羊,任人宰割。   但现在这个样子,他哪里是羔羊,分明是豺狼!   而他自己,才是那只可怜的羔羊。   他到底做了什么啊!   就在濒临死亡时,脖子上的钳制一松。   沈爷摔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巫蓉疲于面对着眼前的机关,眼底通红,脑袋浑浑噩噩。   一道天籁之声忽然从天而降。   “你好,需要帮忙吗?”。 第114章 山上有个神(35)   巫蓉混沌的脑子有一瞬间清醒和狂喜。   但是抬头,看清来人,她脸瞬间沉了下来。   “是你!”   她当即就做出准备进攻的姿势。   “哎,别,我没有敌意,我是来帮你的。”云迢大刀阔斧的往一块石头上坐。   看似是随意一坐,却是整个墓室唯一安全的地方,巫蓉瞳孔微缩,敌意却消了大半。   她懂这些机关。   如果她肯帮忙,她就能追上那个老家伙了。   “你还不知道吧,沈爷已经到了主墓室。”   这句话,让巫蓉成功的上钩。   “求你帮我!”   她目光急切又诚恳。   云迢露出淡淡的笑:“好。”   一刻钟后。   云迢将巫蓉完好无损的带到了主墓室外。   “进去吧,他就在里面了。”   巫蓉郑重的向她行了一个大礼:“山神,多谢!”   “不必谢,各有所求,互相成全罢了。”云迢唇角微勾:“你也看出来了,本山神是要看你们自相残杀,一个不留。”   巫蓉垂眸,没说话。   云迢倒是好奇了:“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我可是在利用你。”   “无所谓。”巫蓉声音依旧难听的像是在用什么东西划拉嗓子,却充斥着宁静与淡然:“只要能杀了他,巫蓉的这条命,送给山神又何妨。”   云迢怔住了。   巫蓉却已后退一步,在云迢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行了个礼,大步走进了石门里。   那消瘦而坚挺的背,仿佛承载了一往直前的勇气,和视死如归的壮烈。   云迢竟被一个凡人的背影给震撼到了。   她就那么爱柳参吗?   为了给他报仇,连命都不要了。   他只是个渣男而已啊。   云迢想不通。   就干脆不去想了,挥去心头那一丢伤感,她看了看四周:“噬灵那个家伙呢,不是说好了在主墓室外等我。”   云迢嘀咕了两声。   她神识散发出去,没在主墓室里找到人。   遗憾的看了眼一门之隔的热闹,跑去找人。   但她把整个墓室包括第二层都找了一遍,也没有找到噬灵。   绕了一圈回到主墓室时,她终于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不过,云迢并不觉得惊喜,反而觉得惊悚。   遍寻不着的噬灵,仿佛化身杀神,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冲天杀气。   脚边就是沈爷的尸体,四肢都扭曲的不成样子,脸部因为死前的无尽折磨而狰狞如厉鬼。   他手上还抓着巫蓉的脖子,直接提到半空。   巫蓉本能的挣扎,腿在半空无力的扑腾,脸都憋成了青紫色。   “噬灵!”   云迢心态都崩了啊!   她辛辛苦苦把巫蓉带过来是要看好戏的啊!   现在好了,好戏没看成,安排好的戏也被他抢了角。   好吧,总算结局是一样的,还能得点安慰。   不过,你看本尊那个眼神是几个意思?   想打架啊!   来,过来,本尊亲自送你去复活点!   他的眼睛完全被黑雾覆盖,唇冷漠的崩成一条直线,杀气腾腾的样子和那罗刹面具简直绝配。   就这么直勾勾看着云迢,怪渗人的。   咚!   他忽然松了手,巫蓉直直掉在地上。却无力动弹,口罩的带子不知什么时候断了,口罩掉到一边,黑色的大兜帽也扭到一边。   露出一张小巧莹白,精致的像洋娃娃一样的脸。   唯一的缺陷,就是在那右脸多了一个暗红色的胎记,把她的美破坏的一干二净。   她努力睁大了眼,目光却涣散的什么也看不清。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身旁带血的衣服抓过来,紧紧抱在怀里,嘴角翘起个小小的弧度,满足的闭上眼,陷入了永远的长眠。   她永远记得,他说过的话。   “你就是巫蓉吧,久仰大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你别在意别人的看法,那都是弱者的无力呻吟,你是强者,天生就站在他们一辈子都触及不到的地方,你记住这一点就够了。”   “巫蓉,你放心,我会是你永远值得信任的后背!”   从来没有人像他那样,不管她的外形,执着的靠近,做她的伙伴,带她走遍大江南北。   虽然他只是看中她的能力。   虽然他的喜欢,永远只给漂亮的女孩子。   可那么一点点温柔,就足够让她动心,无法自拔。   柳参,我喜欢你。   很遗憾,到死,我都没能把这句话说出口。   虽然你一直告诉我,我是个强者,只要我想要的,都可以凭手段去夺。   可在你这里,我还是懦弱了,一次又一次。   如果重来一次……   同一时刻,云迢只觉眼前一花,前一秒还站在十米开外的噬灵,就出现在她面前。   速度不减,直接将她撞到石壁上。   云迢还没缓过气来,一只冰凉的手就放在她脖子上。   云迢:……   “给我放开。”第一遍,平心静气。   “爸爸让你滚开!”第二遍,略显暴躁。   第三遍,歇斯底里:“再不放本尊现在就剁了你的手!”   茶奈无动于衷,甚至歪着头面无表情的打量她,似乎还在疑惑她为什么大吼大叫。   云迢:特么的好气!   一个杀神,装什么无辜,卖什么萌!   可耻的是,她居然真的有被萌到。   啊啊啊啊啊,云迢,你真的没救了!   云迢内心翻江倒海,面上却平静无波,甚至放弃了挣扎,默默的和噬灵用眼神厮杀。   “怎么,你还想把我也给杀了?”云迢口气凉凉,眼神桀骜不驯的挑衅。   不过她知道噬灵现在状态不对劲,也没指望他有回应。   然而没想到的是,噬灵用那渗人的黑眼睛看了她半晌,忽然缓慢的开口了:“不杀。”   口气一顿一顿的,像是刚学说话的孩童。   “咦?”云迢惊奇了一下。   噬灵慢慢靠近,唇角勾起个冰冷的弧度:“你比他们长得都好看,不杀。”   云迢:“呃……”   “不过。”他继续牙牙学语的状态。   “不过什么?”云迢很耐心的套话。   “本尊之墓,不容外人擅闯,谁若起了觊觎,必杀!”他顿了顿:“你是例外,但也要得到惩罚。”   云迢呆了一下。   注意力却被前一句拐跑。 第115章 山上有个神(36)   ……所以他这是把她也当成盗墓贼了?   这就很……emmmm   弄清楚症结就好了,云迢连忙解释:“你弄错了,我不是盗墓贼,我是……”   你亲自选定的守墓者,千灵山的山神啊!   然而刚说了一半,就被封住,还被咬了几下。   嘶!   噬灵,你完了我跟你说!   片刻后,云迢晕乎乎的,站都站不稳,那人却还不依不饶的抱着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颈部。   声音微哑的,很有礼貌的小心翼翼询问:“可以吗?”   嗯?   可以什么?   云迢还没从晕乎劲缓过来,那人忽然又换回了冷酷画风:“忘了,惩罚,不需要征求你的同意。”   从有礼貌的小奶狗,瞬间变成霸道狼王。   嘶!   后背一凉。   云迢炸了。   噬灵,我星星你个星星……一句话没说完,声音渐渐弱了下来。   其实,她还挺喜欢的。   这世界上吃豆腐的最高境界莫过于,豆腐自己做好了跳到你嘴里让你吃。   幸福!   ……以下和谐一千字。   第二日醒来,腰酸背痛的,她感受到后背的触感,就知道自己是在石棺里。   揉着腰艰难的坐起来,把棺盖推到一旁。   夜明珠明亮却不刺眼的光照在身上,云迢懒懒的半眯着眸,还有些睡意朦胧。   抬手打了个哈欠。   余光瞥见一道身影从石门外走进来。   云迢微眯起眼。   茶奈一僵,跟个小学生犯了错似得站在门口,不敢动了。   云迢:……   啧,看这胆子。   “过来。”   她声音淡淡。   茶奈纠结了一下,还是抬脚乖乖向云迢走来,站定在石棺前,努力保持镇定,却还是泄露了自己的紧张。   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云迢。   云迢本来只是想问一下昨天什么情况的。   但是看他这个样子,就忽然起了坏心。   “昨天……”她故意拉长了语调。   茶奈浑身绷紧,脚尖都绷紧了,脱口而出:“我不是故意的!”   云迢瘪了瘪嘴,一副吃了大亏的样子:“一句不是故意的就完了吗?”   茶奈:……   他憋红了脸,心底却有小小的窃喜:“我……本座会负责的。”   “你打算怎么负责?”云迢托着腮,好整以暇的问。   “当然是娶你。”茶奈漆黑的眸写满了认真:“本座会带你下山,带你回本座的家,结婚以后,本座的东西都是你的!”   “都是我的?”   云迢目光下意识扫了眼石壁上的夜明珠。   他立刻道:“这座古墓和里面所有的宝物,也都给你。”   云迢:哇哦⊙?⊙!   这叫什么?   这叫一夜暴富!   光这一座古墓,就是好几个苏凉夏了。   眼看这实诚孩子都快急哭了,云迢忙道:“好啊,一言为定。”   茶奈瞪圆了眼。   反应过来,差点喜极而泣:“一言为定!”   他突发奇想:“我们现在就离开吧,下了山先订婚,再结婚。”   云迢无所谓。   “好啊。”   从主墓室到血狱门,茶奈都一直都处于亢奋状态,甚至很亢奋的取出红色的珠子抵在石门上,石门就缓缓开启。   浑然不觉身后那双变得危险的眼睛。   石门一开,他就准备出去,一只手却搭在他肩头,阻止了他的动作。   身后的声音凉嗖嗖的:“你不是说,这门开不了吗?”   目前还不到七日呢吧。   嗯,还差两个小时。   茶奈:……   糟糕,一时激动,大意了!   “某人还说,不到七日贸然开启,血狱门会自毁,把方圆十里炸成灰。”云迢冷笑:“来,给我解释一下,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   茶奈:……   他耷拉着脑袋,欲哭无泪:“如果我说,我是突然想起来古籍中记载了这样一种方法,你信吗?”   云迢:“你说呢?”   茶奈:你说我说你说呢?   2019年6月27日,夏,星期四,晴。   我和老婆的定亲之日。   老婆送了我一个难忘的礼物——一顿毒打。   我挺开心,挺满足的,打是疼骂是爱嘛。   不说了,我先去敷药了。   下了千灵山。   一位老人来接他们。   茶奈告诉云迢,这是他的老管家,人称叶管。   坐上气派的房车,茶奈才给云迢解释。   他拿的那颗红色珠子,其实是血兽内丹,把血兽内丹放在门上,血兽头颅就会把他们当成同类,将门开启。   但他之前说的也不算骗人。   因为幽渊早就在众神时代终结之后,也渺无音讯,幽渊的生物都还不知存不存在。   血兽内丹,就成了传说中的东西。   如果他不是千年前偶然得到一颗血兽内丹,这道门他确实也无法打开。   云迢勉勉强强放过了他。   只是注意力却被幽渊和血兽再度吸引走。   每一次听到这两个词,她心底就会泛起淡淡涟漪。   她和幽渊的关系一定不简单。   但幽渊又是众神的天敌,从诞生起,就是你死我活。她也是神祇,和众神的立场应该是一致的吧?   但一致又解释不了她对幽渊莫名其妙的亲近感。   关系可真乱。   茶奈在现世的家,坐落于京都,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很奢侈的拥有一座小庄园。   别墅,草坪,还有露天游泳池。   就很赞。   云迢泡惯了温泉,现在没有温软,就只能拿游泳池凑合着用,很是享受。   茶奈家的佣人对云迢很友善,很轻易就接纳了她。   她却不知道,当她来到京都,京都就平底一声炸雷。   貌比潘安神秘莫测的茶家掌舵人,带了个山野女子回来,除了好看一无是处。   如果刚开始人们还等着吃瓜,看这个山野女人什么时候被茶家主给赶出去。   直到她来的第三天,茶家宣布了茶奈和云迢的订婚消息。   京都就跟刚沸了的油里加了水一样,炸了个七零八落。   无数人等着手撕那个山野女人。   美男是大家的,凭什么你独占!   再然后,茶奈将名下资产全部转移到未婚妻名下的消息,让可怜的姑娘们哇的一声哭出来。   茶家主你怎就这么想不开!   要钱有钱,要貌有貌,请你独自美丽好吗?   为什么非要落下神坛。 第116章 山上有个神(37)   落下神坛也就算了,为什么不是落在她们的坛上,而是落在那个小破坛上?!   不过这些消息茶奈都瞒的很好。   倒不是怕云迢脆弱受不了,她知道了更大可能是把那些非议她的通通揍一顿……   他是怕一些不该她知道的东西传进她的耳朵。   比如……他的身份。   想一想如果她知道自己其实就是茶奈,自己骗了她那么久,那个画面一定很美丽。   暂时不行,还是徐徐图之的好。   为此,他未雨绸缪,在下山之前就通知家里,把所有他的照片全被撤掉,搬到别的别墅,连一丝让她不小心看的机会都没有。   以及家中所有有他签名的书籍文件。   总之,所有能让他暴露身份的,全部拖走!   至于在外,没人知道他的真实名字,只知道他姓茶。   马甲遮的那叫个严实。   不过,茶奈也没想瞒一辈子,毕竟他们马上就要订婚结婚了,她总会知道自己是谁。   他只是想缓冲一下,慢慢的、慢慢的让她知道,让暴风雨不要来的那么猛烈。   卑微.jpg   当然,他最怕的还是,她会像那天赶他下山一样,决绝的离开。   一想小心脏就受不住。   所以,还是先把她绑在自己这条船上,再告诉她身份吧。   幸好,云迢似乎也对他的真实身份没多大好奇。   每天就是吃吃睡睡再逛逛街,每日沉迷于享受。   茶奈先哄着她订了婚。   订了婚就是结婚,结婚日期就定在一个月之后。   太紧了。   茶奈陷入了日复一日的焦虑之中。   甚至悄咪咪在最大的社交平台上注册了账号,并发帖寻求广大网文的帮忙。隐瞒身份和未婚妻订了婚,怎样不经意的掉马甲能最大限度降低未婚妻的怒火,保住自己一条小命。在线等,急!#   或许是他这个问题太过奇葩,竟出乎意料的火了。   引来一大帮路人围观。   其中至少一半,都是因为茶奈订婚伤心欲绝来网上寻找安慰的老婆粉们。   她们也是发评最积极的。   【先问清楚,老兄,你是穷人装富,还是富人装穷?】   茶奈:……   这有什么关系吗?   虽然不懂,茶奈还是回复〔现在大概是很穷的,不用装。因为我把所有身家都转移到了未婚妻名下。我如今身无分文。〕   吃瓜群众们:……   好大一波暴击!   【帅吗兄弟,只要你帅的惨绝人寰那种,哪怕做了天大的错事,你未婚妻绝对舍不得动你一根毫毛!】   茶奈摸过镜子看了眼。   帅的惨绝人寰,他应该也算吧,老管家说外面很多他的脑残粉来着。   小灵儿也确实因为这张脸对他好的过分。   他自信回复〔未婚妻最开始就是被我的脸迷倒,但如果身份被她知道,我大概只能保证我不被打脸。〕   围观网文:……   第二波暴击!   哦,这该死的恋爱的酸臭味,果然爱情都是从见色起意开始。   接下来,就是网友们叽叽喳喳献策的时间。   【苦练厨艺,用美食拴住她的胃,让她再也离不开你!】   【鲜花钻石香车豪宅,她想要什么你就送什么!】   【楼上瞎啊,楼主全身家当都送给未婚妻了,现在一毛没有,纸扎的都买不起!】   【来,姐有个妙招,一般人都不告诉的,私信。】   随着一声叮咚的消息提示音,茶奈收到了一条私信。   是几张图片,随便点开一张一看,茶奈脸色爆红,照片上竟是个穿着兔子服眉清目秀的小男生。   其他几张,有猫服,小恐龙服,二哈服……等等。   这是让他,勾引?   茶奈:……   他又看了几条回复,一个比一个不靠谱,一个比一个不含蓄,甚至比那个兔子服的还过分。   看了没多少,茶奈就没勇气看下去了。   将手机泄愤的摔到一旁,这都什么鬼东西!   作为茶家主,茶奈其实也挺忙的,不是经常有时间琢磨这回事。   时常挤出来时间想,想着想着就着魔了。   某日,替某位客户处理好业务。   这是位结婚了很多年的人,而且是出了名的妻管严。   他临走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惹夫人生气的时候会怎么做?”   客户:??!   他想起茶奈不久前订婚的事,眼底闪过了然。   他看了看周围,悄咪咪的凑过来。   茶奈最不喜欢别人靠他太近。   但为了取经,忍了!   于是,他从客户那里得到了三样神器!   榴莲、键盘、搓衣板。   老管家奉命买来了一大堆,茶奈看着,膝盖隐隐作痛。   一切准备已做好,那么就早死早超生吧!   茶奈已经准备好,把马甲不经意的掉在云迢面前。   但意外总比计划来的快一步。   云迢提前知道了他的身份。   那是一个深夜。   茶奈做完工作回到房间,准备休息一下。   房间里漆黑一片,他抬手开灯。   灯刚亮起的瞬间,一道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快如闪电的拽下了他脸上的面具。   “小、小灵儿?”看清来人,茶奈呆了。   云迢捏着面具,眸危险的眯着:“居然真的是你!”   她不客气的拍了拍他的胸前,显然气的不轻:“怎么,骗我很好玩吗?”   茶奈还神色恍惚着,也没有抵抗,被拍的后退了两步,脑海里只有四个字闪过——吾命休矣!   糟糕的是买好的道具也还没来得及拿到房间里来。   在这紧急关头,云迢福灵心至,将桌子上的笔记本丢在地上,噗通跪在键盘上。   特别理直气壮的说:“我错了!”   云迢:……   那一刻,她捏着面具僵住了,她缓缓低头,看着跪键盘的某人,险些以为自己看到了错觉。   这……   她看错了吧?   茶奈捏着耳朵,又理直气壮声音很大的重复了一遍:“我错了!”   云迢:……   这特么竟然是真的。   眼前这个跪键盘的傻货竟然是真实存在的!   这傻货还即将成为她的老公!   云迢嘴角抽了抽,也顾不上质问了,实在有些看不下去,果断溜之大吉。   茶奈连忙起身追了几步,但凭他的速度,完全没可能追上。 第117章 山上有个神(38)   小灵儿是对他失望了吗?   是要丢下他独自离开了吗?   一瞬间的失落让茶奈心痛的无法呼吸。   他看着空空的走廊,目光空洞没有焦距。   好半天才缓过来。   他忽然想起什么,给门卫打了电话。   得知云迢没有离开庄园才松了口气。   又问了来往佣人,从他们口中得知,云迢回了自己的房间。   看来没有起到要走的地步。   茶奈大大松了口气。   但怎么让她消气呢?   这又是一个天大的难题,如果解决不好,一个月后的婚礼他就要失去新娘子了。   脑子不经意的闪过那个私信。   茶奈眼睛闪了闪。   是夜。   云迢坐在飘窗上,漫不经心的翻看手机。   偶尔因为翻到好看的,会发出两声笑声。   目光瞥一个长标题帖子#隐瞒身份和未婚妻订了婚……#   一看就让云迢想起了那个跪键盘的傻货。   这标题看起来和他一样傻!   云迢一肚子火,压根懒得看完,直接翻了过去。   忽然。   门口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云迢手一顿:“谁?”   没人应声,只是又执着的不断敲门。   云迢被吵的心烦,不耐烦的下去开门。   门刚拉开,她刚吐出一个字:“谁?”   一道黑影就从她半开的门灵活的挤了进来。   云迢:??   她抬手,已经在想怎么处理这个擅闯进来的小贼。   就听到一声又苏又撩的声音:“小灵儿~”   云迢一个激灵。   身体跟过了电似的,浑身酥麻,她犹疑的看着眼前这黑乎乎一坨:“茶……奈?”   黑乎乎一坨慢吞吞的点点头,还发出一声低低的“嗯。”   带着十足的羞怯。   云迢:……   真是要命啊。   小妖精大半夜的来勾魂了!   云迢扯了扯他的黑衣服有些嫌弃:“你这是什么打扮,学巫蓉呢?”   谁学那个女人了!   茶奈羞恼:“没有!”   眼看她还要就这个着装问题来几个回合。   茶奈直接把人拽到床边,推到床上。   云迢一头雾水还觉得有点好笑:“你这是干嘛,自荐枕席啊?”   “你先坐好。”   云迢耸耸肩:“好吧。”   看你到底要做什么。   她坐好,眉头微挑:请开始你的表演。   黑乎乎一坨动了动,露出两只纤白修长的手来,骨节分明,莹白如玉,好看的不得了。   那两只手抓着黑色外套的领口,磨磨蹭蹭半天不肯动作。   看的云迢打哈欠。   “就这?”   茶奈:“你、你等等。对我就不能有点耐心吗?”   口气凶凶的。   可是却掩盖不了他内心的紧张,小心脏扑通扑通狂跳,黑乎乎底下,脸早就红成了一只番茄。   他、他真的要这样吗?   太羞耻了!   不然不要了吧?   不行,来都来了,穿也穿了,总不能白白牺牲。   死就死吧。   丢脸事小,丢媳妇事大!   一、二、三!   茶奈深呼吸一口气,一把掀掉了身上的黑布。   瞬间,空气都寂静了。   云迢目瞪口呆,呆若木鸡、目不转睛、目不斜视……的看着眼前这一只——兔儿郎?   小脑袋上两只粉粉的兔耳朵迎风招摇。   一身粉粉的修身的连体衣。   手上两只毛茸茸的粉爪子。   脚下踩着两只大大的粉jiojio。   云迢梦游似得拽着他的胳膊,让他转了个身,果不其然在他后面发现一团短短绒绒的兔尾巴。   按理说,一个大男人穿这种兔子装是很恶俗的。   但茶奈兔却丝毫没有这种感觉,反而看起来更加精致可爱,如玉般的漂亮少年。   只把人看的恨不得立刻变身为狼。   茶奈垂着头,一直从脸上红到了耳朵根。   到底看完了没有啊啊啊!   他快坚持不住了。   快点来个人解放他吧。   似乎是上天听到了他的祈求,一根微凉的手指勾起他的下巴,茶奈本能的蹭了蹭。   凉,苏服!   等反应过来……淦!   他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目光死死盯着自己的脚尖,仿佛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云迢勾起他的下巴,欣赏小美人满面羞红的模样。   眼眸微眯,声线带了一些喑哑:“你这是在诱惑我吗?”   茶奈飞快瞟了她一眼,又迅速垂下眼帘,八方不动:“是!”   云迢啧了一声。   哦吼,好理直气壮哦。   “那你,愿意上钩吗?”茶奈压住心底的羞意,但即便再怎么装作镇定,声线上不自觉的颤音也出卖了他。   话音落下,他的脸更红了,像熟透了的水蜜桃,咬一口,全是汁水,香甜可口。   云迢眼眸渐深:“送上门来的甜点,怎么能不吃。”   茶奈倒在软软的床上。   他半睁着眼,看着他喜欢的女孩儿逆着光倒下来。   幸福,盈满心间。   茶奈睡着了。   云迢一手支着下巴,聚精会神的看他的睡颜。   指尖落在他脸上,轻轻描绘他的五官。   最后落在他的后颈处。   血红色牙印般的胎记,如蝴蝶一般绽放。   人还是那个人,但胎记却时有时无。   可见,这个标记也是会出错的。   以前,她好像不会在意这么多。   但是,看过巫蓉的爱情之后,云迢的心好像产生了一些变化。   比如,她不想再这样,人海茫茫里寻找一个他。   还要面对可能找错的问题。   她虽然渣,但也要渣的有底线。   比如现在,就算有比他更出众的绝色美人出现,云迢也只选择他,除非他们毫无关系了。   云迢唇角微翘。   安抚性的摸了摸他的脸:“忍一忍,有点疼。”   她将一团黑气打入他体内,让他睡得沉沉,除非天塌了否则他绝不会醒来。   说着,她将手放在自己的眉心,扯出一丝魂,抽魂是最折磨人的,她疼的身体紧绷,眼底血丝弥漫,却一声未吭。   她如法炮制,从茶奈眉心抽出一缕魂丝。   那魂丝竟是金黄色的,还散发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似曾相识的气息。   云迢来不及多想,将两缕魂丝系在一起,打了个结,把他的那一缕收回自己眉心,而把她的魂丝拍入茶奈的眉心。   魂丝相结,从今往后,哪怕隔着千山万水,她也能找到他。   不管有没有牙印胎记,都不会再找错人了。 第118章 山上有个神(完)   热门帖子#隐瞒身份和未婚妻订了婚,怎样不经意的掉马甲能最大限度降低未婚妻的怒火,保住自己一条小命。在线等,急!#的楼主已经好几天没出现了。   吃瓜群众们讨论的热火朝天。   纷纷猜测楼主和未婚妻进展如何,   有人猜楼主富装穷,身份暴露后得到了未婚妻更炽烈的爱意。   有人猜楼主穷装富,现已被未婚妻打死,已没有机会上线,默哀。   还有人猜,楼主正在跪键盘跪榴莲跪搓衣板,忙于家罚无暇上线。   楼里插了一句:把家产全部赠与未婚妻……为何让我想到了woli男神茶家主。   不过这一楼很快被淹没,没有激起半点水花。   他们茶家主那是普通人能比的吗!什么人都随随便便拿来蹭热度,切!   而且,他们茶家主是高冷神秘型的美男纸好吗?怎么可能发表这么掉身价的帖子。   不对,他们茶家主日理万机,根本不可能发帖子,再加上他老干部的作风,他们更倾向于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发帖。   一晃过了好几日。   评论里众说纷纭,直到某一天,一条平平无奇的回复混在吃瓜大军里。   楼主:已完美解决,婚期照旧(=^▽^=)   眼尖的吃瓜群众:!!!   等等,怎么个完美法,你倒是说清楚再走啊!   可惜,他们再也等不到回复了。   退出帖子,茶奈还特别感谢了为他支招的那位好人。   “我和未婚妻已解开误会,下月中旬结婚,为表示感谢,请你来参加我们的婚礼,请帖会在三日内邮寄给你,请注意查收。”   说完就拉黑了,拉……黑……了……   热心网友:……这哪来的纯血直男。   用完就丢,过河拆桥,你怎么就不单身一万年呢!   至于他所说的请帖,网友更是没在意。   她又没说地址,谁能这么神通广大的寄给她。   估计就是个玩笑话吧。   然而没想到,两天后,一张请帖真的寄到她手中。   打开的时候,她都觉得十分玄幻,直到目光落在新郎那一栏。   嗯?   少女眉心微蹙。   茶奈?好巧,和她男神一个姓哎。   说起来,茶家主也是下个月结婚,她的青春啊,就要如此葬送进婚姻这座坟墓里了,呜呜呜!   少女抓着请柬哭的撕心裂肺。   殊不知,这只是开胃小菜。   等到她参加婚礼那日,才知道什么叫天塌了,心死了,再也不能爱了╮(‵▽')╭   一个月后。   茶家主的婚礼登上了所有头版头条。   婚礼现场,忙成了一锅粥。   婚礼是中式的,古风古韵三进大宅,精美复古凤冠霞帔,红绸挂了满院,喜气十足。   为什么不选中式?   大概是因为两人,一个是活了千年的真·老古董,一个是有前世记忆的伪·老古董。   为了仪式感,茶奈还特地按照千年前的喜服样式设计了一套,请了十几个绣娘一同绣制。   这才在一个月时间里,紧赶慢赶,赶出这套喜服。   婚礼过程完全模拟古时。   无论是长街,还是白马喜轿,就连参加婚礼的宾客,也都配合的穿了汉服。   反正他有的是钱。   啊不,现在是,云迢有的是钱。   这一幕幕烧钱的画面传到网上,网友们的心态都裂了。   男神成了别人家的也就算了。   男神家的金库也成了别人家的,搞个婚礼,挥金如土,显得他们全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她们又酸又难受,对那个脸都不知道的新娘子充满了怨气。   直到,少女纤纤素手从喜轿伸出,落在少年手心。   这一个画面,就忽然觉得好生般配。   当新娘子从喜轿走出,抬起头时,那一瞬间的惊艳,让空气都失了声。   眉眼精致,红衣如火,抬眸浅笑的模样,像极了心里头那头不安分的小鹿,duangduang乱撞。   最美的是那一双眼,又大又亮,写满了灵气。   谁能相信,这是个一千多岁,比他们老祖宗还要久远的老古董呢?   人群里,唯一没有穿汉服,衣着简单,显得格格不入的少女看看那对璧人,再看看手中的请帖,心头一堵。   老娘的男神啊啊啊!   她死都没想到,随手得到的一张请帖,居然是男神婚礼的请帖。   早知如此,她何必当初多管闲事啊!   悔啊!   恨啊!   好想把之前热心给男神出招的自己掐死。   她白眼一翻,晕了。   因为这一变故,人群产生了些许混乱,但很快被老管家安抚下来,有条不紊的叫人送女生去医院,而婚礼继续进行。   这一场盛世婚礼在无数人见证下完成。   百年内,都无人能出其右。   茶家主结婚后迅速从男神榜第一销声匿迹。   但这对新夫妻却很快登上最甜夫妻榜第一,并霸榜几十年。   真的是无时无刻都能看到他们在撒糖。   网友们烦的很,但下次新爆料出来,还是口嫌体正直的,一遍遍的看。   云迢出门逛个街,茶奈匆匆结束工作就找了来,夫妻一起逛街,甜!   云迢买衣服,顺手给茶奈买了几件,甜!   玩偶服商店夫妻一同出没,定制十几套情侣玩偶装,甜!   出门玩路遇小盆友吃冰激凌,云迢迅速买一份,哄小孩儿一样哄自家老公,甜!   茶奈和人撞衫,第二天云迢就把那个品牌衣服买断货,想怎么穿就怎么穿,杜绝撞衫。   ……   云迢用实际行动,展示给大家什么叫做花你的钱宠你上天的操作,以至于人们都有种错觉,茶家主是上门女婿。   被养的贼娇气。   不过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夫妻二人就忽然销声匿迹,热搜上再没出现他们的身影。   而茶家也被夫妻俩培养的接班人接手。   时间久了,也就没人再说起两人。   只有一些老人还一直记得,那对撒糖不倦的两夫妻。   其实,云迢是和茶奈一起回了千灵山隐居。   在人类世界生活几十年,她依旧年轻貌美,脸上没有丝毫岁月留下的痕迹。   刚开始还能以保养得当为借口。   时间长了,大家都会把她当怪物。   两人在千灵山又度过了几十年。   茶奈生命走到尽头后,云迢才选择离开。   下个位面,等我找你。 第119章 恋爱吗?不恋毒死你(1)   “看好小姐,她若再惹事,你们就等死吧!”   迷迷糊糊的,云迢就听见这一句。   冷冰冰的,没有丝毫温度,还有毫不掩饰的杀气。   她想睁开眼看看,躯壳却因严重受损,自动进入了休眠模式,连带着她也睡了过去。   再醒来,最先感觉到的是右手腕的剧痛,手腕以下,则完全无法控制。   云迢用神力消除了痛觉,才觉得像是重新活过来一样。   不出意外,手腕是断了。   这个位面有点出师不利啊。   云迢蹙眉。   这是个武林为背景的故事。   武林盟主为尊,门派大大小小足有上百。   比较出名的便是一谷二山五门六派。   这是正道势力。   还有个血衣宫,是武林人人征讨的反派势力。   原身颜叶惜,便是五门之一朝云门门主的唯一千金,被养的娇纵任性,只会些三脚猫功夫。   她这样的断不能继承门派,所以朝云门主颜雾就从门派弟子中挑了一个出色的,名为风泽,收为义子,倾囊相授,大力培养。   颜雾的打算,是等风泽继承门主之位后,让其迎娶颜叶惜,她成为门主夫人,依旧可以娇纵肆意。   不过这个打算还没有开诚布公的说出来,颜雾就死于旧伤复发,他死后,风泽顺理成章继承了门主之位。   但谁会想到,风泽是个白眼狼,一手造成了颜叶惜后来的惨剧。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说另一个人。   杭微月,自称来自神医谷,医术高超,也生的貌美,气雅如莲。   她偶然救下受伤的风泽,之后被风泽带回朝风门,以贵宾之礼待之。一来二去,就情投意合,甚至明目张胆的谈婚论嫁。   颜叶惜早把风泽视为所有物,怎么可能允许。   她像以前那样娇纵的命令风泽,各种胡闹只为拆散二人,浑然不觉如今的朝风门,已经不是她能撒野的地方。   风泽对她毫无忍耐度,在她闹了几回之后就关了她禁闭。   她悄悄跑出来找杭微月理论,却稀里糊涂的伤了杭微月的手,风泽冲冠一怒为红颜,亲手生生折断了颜叶惜的右手。   然后丢在最荒凉的院子里,任其自生自灭。   颜叶惜的手没有得到很好的治疗,废了。   又被关在偏院里,吃不好,睡不好,生了一场大病,便香消玉殒,那年她才十五,刚到可以嫁人的年纪。   颜叶惜是娇纵任性,但心肠不坏。   她只是想夺回本该属于她的东西,却得到这样的下场,她心有不甘,怨气滔天。   心愿只有一个,整死这对狗男女!   一个吃尽了她们家的好处,成了门主,却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将她害死。   一个虚伪心机,夺了她的夫婿还算计她,间接将她害死。   不看着他们下地狱,颜叶惜死不瞑目。   云迢睁开眼,看着毫无反应的右手,皱眉:“原来这伤是这么来的。”   生生被人折断啊。   那得多疼。   折断后更是没有好好医治,看起来只是随便包扎了一下,原本有救也被拖到没救了。   她可不想成废人。   云迢蹙着眉,将神力往伤口输送。   折断的骨头有了愈合的趋势,但云迢却迅速收了手。   眉间残留着肉痛之色。   这几个位面下来,人设一崩再崩,无论任务做的再好,神力也没有涨一点。   现在神力就那么多,用一点少一点。   她又试了下黑气,好家伙,刚好转的伤又恶化了。   云迢:……   她看着指尖那团黑气,气不打一处来。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毛团看着她折腾,或许是看久了,对这黑气也无感了,它奶声奶气道:“大人,这样的伤神医谷可以治愈的哦。”   神医谷……   云迢眉头微皱,漫不经心的解开缠在手腕上的绷带。   “神医谷可是杭微月的本家,能帮本尊?”   至于杭微月,她更是半点没考虑,倒不掺杂任何因素,就纯粹看不上她的医术。   “小姐。”   随着一道轻唤,屏风上映出个纤细身影来,是颜叶惜从小的贴身丫鬟小刀。   云迢:“何事?”   “陈长老在门外,您要见吗?”小刀小心翼翼道。   陈长老,陈开。   朝云门标配是一个门主一个副门主四个长老。   陈开在长老里行三,对颜雾极其忠心,颜雾去世后,人走茶凉,只有他还把颜叶惜当大小姐对待。   可惜新门主上任,最先要清理的就是这种忠于旧主的老人,现在这个时间,风泽已经架空了陈开,颜叶惜手废了没多久,他就意外身亡。   不久后妻儿也接连死去。   说不是风泽的手笔都没人信。   记忆里,陈开也确实在这个时候求见过颜叶惜。   可惜颜叶惜手刚废,整个人都崩溃了,谁都不见。歇斯底里的让小刀把陈开轰了出去。   不过现在换了她……   “请他进来。”   平淡如水的声音和手被废时的歇斯底里形成强烈的反差,小刀却松了口气,小姐是缓过来了吗?   不到一分钟,两道匆匆的脚步走进来。   屏风上映出一粗一细两道身影。   陈开粗犷的声音响起:“惜儿,你怎么样了?都怪我回来太晚,没来得及护你,风泽那个畜生,竟然敢如此待你!我找他算账去!”   “陈叔留步!”   云迢扬声,陈开向外走的脚步停住。   她下床,从屏风后绕出:“账什么时候都可以算,但我的手却却拖不得了。”   她用左手托起右手:“我现在需要一个大夫。”   右手的绷带已经被拆下,露出错位的腕部,白嫩的肌肤红肿一片,看着就让人心疼。   一看就是骨折后没找大夫处理。   之前那圈绷带,还是小刀缠的。   陈开看的唇都在颤抖:“白眼狼欺人太甚!”   他连忙找了大夫,给云迢复位包扎。   但让骨折的手复原,普通大夫却是做不到的。   陈开匆匆离开,多方打探。   三日后带来一个消息:“武林中出现一个游医,据传医术堪比神医谷,有人亲眼瞧见他能另断骨再续,使用与常人无异,惜儿,你的手有救了!” 第120章 恋爱吗?不恋毒死你(2)   不过那游医远在千里之外的寒城,求医势必要远行。   即便顺利,没有个把月也回不来。   “可是门主那里……”小刀有些担忧:“如果他发现您擅自出逃,怕是会对您不利。”   不利都说的轻了。   以风泽的心狠手辣,恐怕会直接下追杀令。   “那就让他没机会发现。”云迢挑眉,骨子里的娇纵肆意就带了出来,眼底的冷光却让人发寒。   总之,她急着离开这里。   除了手腕等不了,还有一个原因。   他的灵魂牵引,就在寒城的方向,很远很淡。   她要去找人。   而走之前,正好报个仇。   给她泼脏水,可是要遭报应的。   是夜。   月镜院的屋子里亮着灯,杭微月借着灯光翻看医书。   完美的侧脸精美绝伦,夏日的风从大开的窗口吹进来,青丝拂动,衣袂飘飘,越发显得气质出尘,像极了一朵真白莲成精。   怪不得能把风泽那种白眼狼给吃的死死的。   “啧。”   云迢意味不明的感叹一声。   可惜啊,性别不如她意,不然她说不定能怜香惜玉一下。   抬手打了个响指。   屋子里的几盏烛火瞬间熄灭。   杭微月一瞬间寒气直冒,还没来得及出声,身后就出现一道黑影,直接捏住她的右手腕,生生折断。   同时一缕黑气钻了进去。   “啊!”   惨绝人寰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等到风泽带着人闻声赶来,云迢已经回到了偏远小院。   “小刀,东西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小姐。”小刀利落的将包袱打了个结。   云迢拍了拍圆鼓鼓的包袱:“嗯,不错。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戌时初。”   她们和陈开约好的时间是子时。   “和陈叔约定的时间还有几个时辰,正好来得及再演一场戏。”云迢笑眯眯的,笑的像只小狐狸。   “嗯!”   小刀用力的点点头,笑弯了眼。   这次醒来,小姐好像变得不一样了,但她很喜欢这样的变化。   半个时辰后。   偏院的破木门被一脚踹开,不堪重负的砸在地上,寿终正寝。   风泽提着剑大步走来,杀气腾腾。   “门主,您这是做什么?!”   小刀匆匆忙忙迎出来,吓得脸都白了。   下一刻,长剑就横在她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说,颜叶惜呢?”   风泽下巴绷紧,冷酷的让人心寒。   小刀一动不敢动,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小姐、小姐就在屋子里啊。”   屋子里?   风泽眼神闪了闪,反手收剑,大步流星的走进屋子里,手臂一甩,屏风就被内力拽着砸到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床上面白如纸的少女动了动眉头,依旧没有醒来。   风泽不由拧眉:“颜叶惜,别装了。”   “门主你冤枉我们小姐了。”小刀追进来,又怒又怕:“自从那日以后,小姐就一直是这样昏睡的状态,只中间醒来过两次。”   风泽的一腔怒气哑了火。   难道月儿的事真的与她无关?   他眯了眯眸,冷眼瞧着昏睡的少女:“最好是真的与你无关,否则就算有义父的面子在,也保不住你的命。”   他冷哼一声,如来时一般匆匆离开。   他前脚出了大门,云迢后脚就表演了个诈尸。   小刀早有心理准备都被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就赶紧拧了块湿布子,半跪在床沿,将云迢脸上的白粉一点点擦拭干净。   妆卸去之后,还有些不正常的惨白,这就不是装出来的了。   “现在就可以给陈叔传消息了,时间一到,即刻出发。”   “是,小姐。”   子时前一刻。   陈开匆匆来到小院:“马车已经备好了,出发吧。”   云迢和小刀早就做好了准备,起身就能走。   陈开主动背起了圆滚滚的包袱。   走过角门时,陈开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刚才我过来的时候,看见门主带着一个车队行色匆匆的走了。”   云迢和小刀对视一眼。   “大概是连夜带杭微月回神医谷求医了。”云迢冷哼一声,眉间尽是娇纵之气:“这对狗男女,我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们。”   “放心,总有机会的。”陈开笑呵呵的应和:“这种不仁不义之辈,是武林最容不得的。”   云迢随意点了点头。   心底却已经得意的翘起了小尾巴。   让他没机会发现,最好的办法自然是釜底抽薪,他都不在门派里,自然不会有机会发现她们不在。   至于门派里的其他人,早已视颜叶惜为空气,才不会没事找事,去找颜叶惜的晦气。   现在这样多好,大家一起遭罪,一起求医。   有福不共享,有难要同当。   这样她才不会觉得孤单不是。   这次是杭微月,下一次就该是风泽了。   马车骨碌碌滚上官道,连夜离开云城。   日夜兼程的赶了小半个月的路,他们终于抵达寒城。   好消息是,游医半个月一直停留在寒城不曾离开。   坏消息是,半个月里,游医忽然出了个三不医。   穷不医,丑不医,官不医。   前两条以游医本人为衡量标准。   没他有钱就是穷,没他长得好就是丑。   初闻此三不,三人的表情是这样的╮( ̄⊿ ̄)╭   稍微打听一下,三人的表情变成了这样∑(°Д°;   陈开一脸玄幻的表情:“听说这位游医自入了世,就只住金缕阁的天字号房。”   金缕阁放在现代,那就是全国连锁五星级酒店。   高档,大气,最重要的是贵。   尤其是天字号房,被称为吞金窟,一日百两——黄金!   这谁住的起啊!   据说金缕阁自成立起,天字号房迎来的客人都屈指可数。   而这位游医,一住就是按月算。   跟他比,天底下有不穷的吗?   啊,大概是有,比如金銮殿龙椅上那位。   可那位也不敢这般挥金如土吧?   这一条,几乎把天下人都拦在了外面。   这是根本不打算行医了吧。   第二条更过分。   就在不久前,武林美人榜更新,这位游医直接空降,碾压众美,成为天下第一美人。   美人榜向来是分男女二榜的,而他一来,直接并了榜,因为评选人觉得,无论男女,在他面前都黯然失色。 第121章 恋爱吗,不恋毒死你(3)   这是个凭一脸之力,让顽固的评选人亲手打破规则的男人。   比他长得好看?   不可能的。   再一想他的衡量标准,三人内牛满面。   活到今天才知道,他们又穷又丑。   老扎心了。   “今天中午吃藕吧。”云迢勉强笑笑:“来个全藕宴。”   陈开和小刀不懂如此新潮的词汇,懵懵懂懂的点头。   他们不是在说游医的三不医吗?怎么就忽然跳转到中午吃什么了?   不过对于云迢的话,他们从来都认真执行。   于是中午,云迢果然吃上了一桌全藕宴。   凉拌藕片、清炒藕丝、香辣藕丁、藕盒……   吃完以后,云迢更难过了。   虽然三不里他们占了两不,却还是不死心。   吃过午饭,三人就来到金缕阁前。   和他们一样的人不在少数,金缕阁周围的茶馆饭馆都人满为患,就连当铺里都摩肩接踵。   但求医的反而不多。   更多的是慕名而来,想瞻仰一下天下第一美人的盛世美颜。   三人好不容易在茶馆找了个空位坐下,还是个犄角旮旯。   小刀仰望着精美绝伦的金缕阁,以及来来往往的人,喃喃道:“这能等到吗?”   “自然是等不到的。”路过的小二手一甩,茶盘就稳稳落在隔壁桌上,茶水都没溅出来一滴。   他脚下一滑就到了他们这一桌,白巾子往肩头一甩,笑的讨喜:“大家伙也就图个乐呵,咱们武林啊,自三年前武林大会后,许久没这么热闹了。大家在意的是过程,可不是结果。几位客官,来点什么啊?”   陈开是老江湖了,声音中都透着稳重:“麻烦来一壶碧螺春,一碟瓜子,一碟茶点。”   “好嘞,您稍等。”小二几个闪身,就如游鱼一般汇入大堂,敏捷的身形让云迢想起了燕子。   “看呆了吧。”陈开看着云迢的模样,乐呵呵的:“这就是江湖,贩夫走卒,没一个简单的。身在其中,才能懂江湖二字。   老门主就是把你管的太紧了,不让你出来多走动,你眼里的世界就那么点大,才会把风泽那狗东西当好的。”   云迢深有体会。   她忽然对这个地方,起了很大的好奇心。   “以后不就有机会了。”她唇角微勾,目光在茶馆里扫过,听着耳边江湖人说着江湖趣闻,整个人都有种被涤荡的感觉。   江湖百态,千人千面,在这小小的茶馆里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茶来了!”   小二伴着一声吆喝突兀的出现在桌边。   “一壶碧螺春,一碟瓜子儿,一碟茶点,客官请慢用。”小二麻利的把东西上齐,准备走时才瞄见云迢的右手。   “客官原来是来求医的。好叫客官知道,求医之人可自去金缕阁掌柜的那里领一块牌子,会有人带着去天字号房,由游医掌眼。”   云迢陈开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惊奇。   陈开半开玩笑道:“就算得了掌眼的机会又如何,小二哥看我们是有财还是有貌?”   “哎,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小二还没说话,邻桌一粗犷汉子扭过头来,桌上还放了一把狼牙棒:“这种事不试绝对没机会,但试一试说不定就有转机。小姑娘年纪轻轻,手废了多可惜。”   他看了看四周,小声道:“我这里有个小道消息,那位游医面冷心热,虽说是三不,但其实只要你满足了前二其中之一,他就管治。财是没得比,但那相貌一项……听说游医觉得自己长相平平。”   说完他还挤眉弄眼。   ——懂?   云迢微微勾唇,懂!   不就是对美丑判定与大众不太一致嘛。   这确实是个很好利用的点。   陈开当即起身,冲壮汉一拱手:“多谢壮士,敢问壮士姓名?”   “好说,天狼寨二当家虎罡。”他一拍胸膛,豪迈爽朗。   陈开又丢了一锭碎银子给小二:“谢了。”   小二接住,眉开眼笑:“谢客官赏,祝客官旗开得胜。”   一刻钟后。   三人站在了天字号房外。   说是房,其实是个独立小院,有亭台楼阁,有小桥流水,更是十里飘香,十分雅致。   这是她们在金缕阁二楼看到的,远远看着像仙境一样。   但一想这么个地方一日就要百金,就忽然觉得,其实也不是那么香了。   陈开看了看禁闭的红木门,又看看手中的玉牌。   想起带他们来的掌柜的叮嘱:“玉牌只代表了一个掌眼的机会,若是不成,便速速离去,切莫纠缠。相信我,激怒游医的后果,是你们承担不起的。”   陈开忽然就有点紧张,还有点难受。   若是游医不肯治该怎么办。   真要看惜儿成为一个废人吗?她才十五啊。   初入江湖,就要退出江湖吗?   和陈开的沉重相比,云迢却有些不在状态。   她半眯着眼,神思游离天外。   魂丝的牵引,就在这里达到了顶峰。   他就在这里。   莫非,游医就是他?   天下第一美人……这又是一个有力的佐证。   等见到人就好了。   就可以确定,是不是他了。   忽然,嘎吱一声,紧闭的红木门忽然开启。   却没看到人。   陈开目露惊骇,怎么没人说过,这位游医内力如此深厚,竟能在远处用内力开门。   犹豫了半晌,他才拿着玉牌小心翼翼的踏入门中。   并无异状。   他松了口气:“惜儿,进来吧。”   “好。”   云迢大步流星的跟进去,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雅致如仙境的小院里毫无人气,一路走来,也没看见一个人。   走上长廊,云迢心头一动,向二楼望去。   雪白的纱帘轻曳,一道修长的身影坐在二楼,在轻纱里若隐若现,似乎在悠闲的饮茶。   她拽住陈开:“陈叔,人在那里。”   几乎话音刚落,云迢就察觉一道犀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下一刻,一道白练从轻纱间飞出,挟裹着疾风而至,卷住云迢的纤腰。   云迢只觉身体悬空,下一刻就出现在二楼。   这一系列动作太过突然,快如闪电,快到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等宕机的大脑开始工作,一切却已尘埃落定。   江湖味儿的糖,希望大家能喜欢 第122章 恋爱吗?不恋毒死你(4)   “惜儿!”   陈开脸色大变,飞身而起,直奔二楼,轻柔的纱帘却瞬间绷直,纱边如铁片一般。   陈开感觉像是一头撞在铁门上,硬生生倒飞回去,又滑了一段,才止住脚步。   他压抑住口中的腥甜。   小刀连忙跑过来将他扶住:“陈长老冷静啊,那个人是游医!”   陈开一僵。   头上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冷静下来。   面色有点尴尬。   尤其是感觉到一道淡漠的视线从他身上扫过时,尴尬达到了顶峰。   原来是拉人上去掌眼,早说啊,看这事给闹得。   云迢站直身体,看着眼前那道碍眼的屏风。   屏风后只有一人。   游医就是他。   没错了。   马上就可以见到他,一睹天下第一美人的美貌了,真好。   屏风道,一道清泉般的声音响起:“你可以走了。”   这句话瞬间把云迢刚涌上来的欢喜浇了个透心凉。   她双手负于身后,脸冷了下来:“为何?”   “不符我医治规矩。”男人声音淡淡。   云迢咬牙切齿,却还得忍着:“游医看都还未曾看过,怎知我不符。”   “看过了。”男人立刻接上,平静无波的腔调,字正圆腔:“穷,丑!”   每一个字,都在云迢心底插下重重一刀。   云迢似乎都闻到了自己嘴里的血腥味。   来自神祇的最后倔强——可以说她穷,不可以说她丑!   不知名的家伙,你死定了!   云迢左手攥成拳,发出嘎嘣嘎嘣的声响,挺吓人的。   她慢慢向屏风走去:“游医不妨再看看?”   “不看!”他拒绝的干脆。   “再看看吧。”云迢声音软软的商量。   “不看。”他拒绝的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下一刻,屏风在他面前轰然倒塌。   一道纤细的身影,移形换影般出现在他身侧,娇俏白皙的小脸板着,一双杏眼瞪得滚圆,娇蛮又危险:“我说,让你再看看!”   这几个字几乎是从云迢牙缝里挤出来的。   她怕一个忍不住,把面前这个家伙给咬死了。   虽然他长得很好看。   是比茶奈还精致的好看,每一次她以为美也就这样了,他却在下一次会刷新她对美的认知。   对他,云迢从来不说帅,因为那个字太浅薄,形容不出他的十分之一。   但是!   别以为长得美就可以为所欲为,本尊今天还就不吃这一套了!   游医眼神闪了闪,对于眼前的威胁有恃无恐,他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映下一片小刷子。   他道:“穷,丑。”   云迢:啊啊啊啊啊!   本尊炸了!   就算这是她的人,她也忍不了了。   神祇的尊严不容挑衅!   手一转,一把匕首贴在他绝美的脸侧,森冷的寒气让他脸上细小的绒毛竖起。   游医的眼停止了眨动。   云迢笑了:“游医确定,只要比你长得好看,你就给治是吗?”   游医听明白了她的威胁。   ——长得好看不一定非要自己长得很好看,还可以让衡量标准变丑。   游医:……   他看了云迢一眼,眼神有些复杂。   二叔说的没错,江湖果然很危险。   尤其是江湖女子。   他眨了眨眼,轻声道:“我治。”   “你若是不识好歹,就休怪我……啊?”云迢忽然顿住,一脸玄幻:“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游医皱着眉,不由分说捏住云迢的脉,指尖冰凉的过分,让云迢下意识颤了一下。   游医收回手,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丑姑娘,你是手折了,耳朵并无异常。”   云迢:……   本尊怀疑他在拐着弯儿骂本尊,而且本尊有证据。   但他答应治了……   比较了一下,云迢果断收回匕首,把右手放在他面前的案桌上,言简意赅:“治!”   二楼风起云涌,楼下看的并不真切。   只看见屏风倒了,云迢冲到了游医旁边。   但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一概听不到看不到。   陈开和小刀的心都提到了半空,不上不下。   “惜儿不会又冲动了吧。”陈开忧心忡忡:“我忘了交代她,游医是个内力深厚的高手,十个老门主加起来都打不过!他若不治也不能强逼,手废总比丢了命强。”   “陈长老你别太担心,奴婢了解小姐,小姐她有分寸的。”   小刀很违心的安慰。   实际上她心里比陈开还紧张,她确实太了解颜叶惜了,所以心知肚明,她有个鬼的分寸啊!   小姐虽然变了,但那任性妄为的本性从来没变化,甚至任性的更厉害。   如果游医拒绝,甚至还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   小姐绝对直接提刀杀上去,才不管什么分寸不分寸的。   刚才那一幕幕更是验证了她的猜测。   小姐肯定把游医给得罪了。   完了完了。   小姐你可千万要活着回来啊!   奴婢也不指望您能全手全脚了,只求您活着。   小刀着急的差点绷不住哭出来之际……   二楼探出半截身子。   云迢冲他们挥挥手:“陈叔,小刀,你们上来吧。”   陈叔:!!   小刀:呜呜呜……嗝?   惊、惊天大反转?   当他们上了二楼,看着和乐融融坐在一起说话的云迢和游医时,脸上的表情还是恍惚的。   小姐竟然真的把游医拿下,让他医治了?   怎么就觉得那么不信呢。   他们穷丑两样全占,小姐怎么做到的?   难道真如天狼寨兄弟虎罡所说,这位游医对美丑的认定与常人不同?   可这也不同的太眼瘸了吧。   这个想法在看到游医那张脸时达到了顶峰。   我滴个乖乖,这张脸真的是人的脸吗?   该不会是山中精怪成精吧?生的这么貌美,大概原型是只公狐狸吧!   两人一本正经的神游天外。   确定了,这位游医,的确是眼瘸到极点,病入膏肓,无药可救的那种。   他们走到云迢身后站着。   定了神,才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你的手骨折已有些日子,错过了最好的接骨时机,和之前那一例完全不同。”   游医正耐心的解释云迢与传闻中断骨被续,使用与常人无异那位的不同。   “所以到底能治还是不能治?”云迢只关心这一点。   游医:……。   果然,还是最讨厌这种不肯听完的病人了。 第123章 恋爱吗?不恋毒死你(5)   “能治。”   游医一脸冷漠。   “能治就行。”云迢将手收回,忽然想到什么,又把左手给递过去:“烦请游医顺便帮我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不妥。”   她笑眯眯的模样有些刺眼。   游医不满的蹙眉,但还是将手放在她脉搏上。   云迢:啊,美人在碰我的手。美人认真工作的样子也很迷人呢。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游医看,毫不掩饰。   本以为只是随便看看。   但那微凉的指尖久久不曾收回,美人游医的眉越拧越紧,一脸凝重。   她心底咯噔了一下。   不会,真有什么毛病吧?   游医倏然收回手,语气淡淡,像是在说今天吃什么:“你中了毒。”   !!   陈开小刀包括云迢在内全惊了。   “敢问游医,惜儿中的是什么毒?”陈开急切询问。   “骨生花。”游医言简意赅:“神医谷秘药,慢性,无解。中毒之人身体会渐渐衰落,看上去像是正常死亡。这世间能看出中毒的,不超过五指之数。”   三人悚然一惊。   云迢却想到了颜叶惜死去时的症状。   因为手废大受打击,又被关在偏院无人问津,整日郁郁寡欢,身体一日日衰落下去,终在一个黄昏,香消玉殒。   多么正常的过程,以至于颜叶惜自己都没有怀疑过。   但真相却是中毒而亡。   “杭微月。”云迢眸光贼冷,杀意隐现。   神医谷之人,颜叶惜认识的就那么一个。   她敢用神医谷秘药,大概就是有恃无恐,知道这毒隐秘,几乎没有人能看出来。   好一个蛇蝎美人。   她忽然觉得临走之前只折断了她的手,实在太轻了。   陈开也是杀气腾腾:“这个恶毒的女人,竟然敢对惜儿下如此毒手,我一定不会放过她!还有那个狼心狗肺的风泽,都该遭报应!”   小刀心疼的泪水涟涟:“小姐,你受苦了,是小刀不好,小刀没有保护好你。”   云迢:……   脸上的怒气忽然就消散了,眉间浮起一些无奈。   她摸了摸小刀的头以示安抚,有些许的敷衍。   主要她比较关心另一件事:“这毒真的无解吗?”   游医的双眸黑如曜石,漆黑无光。   他和云迢对视半晌,黑眸微眯:“在我这里,没有无解二字。”   陈开和小刀脸上都浮现出惊喜之色。   柳暗花明又一村,大概就说的现在吧。   他们本来以为云迢没救了的……   只有云迢脸色未变,按照套路,无解的东西变有解,过程定然难如登天。   果不其然。   美人游医面如霜雪,眼底寒光微闪:“制解药需要一些药材做药引。万剑门的千年雪莲、神医谷的冰蚕王、云雾山的雾灯草、千雪派的九冬酿……”   光听这些,三人已经听呆了。   他点到的每一样,都是各门派的至宝。   这哪是制解药,这是在得罪人啊。   武林中一谷二山五门六派,挨个得罪个遍。   “还有。”美人游医加重了语气。   还有?!   陈开和小刀已经站不稳了,只觉得脆弱的心脏即将不堪重负,就此罢工。   美人游医面色不改,说出最后一味药引,那风轻云淡的模样像极了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血衣宫的朱鸩丹。”   !!   陈开和小刀捂着心口,差点就直接跟云迢说,小姐咱别治了,早死早轮回吧。   幸好还尚存一丝理智,没让他们说出来。   但脸上的灰白色,也显示了他们的绝望。   前面那些还好说,好歹大家都是正道一方,借药不成仁义在。不至于借个药就动刀子。   而血衣宫呢?   那可是武林第一反派势力,和正道不共戴天,每一个人手上,都不下十个正道亡魂。   朱鸩丹更是赫赫有名。   取的是个剧毒之名,但实际上是救命圣药。   哪怕半只脚进了土,一粒朱鸩丹下去,保准起死回生。   从血衣宫出现在武林时,朱鸩丹就是他们的镇宫之宝。   最初有三颗,中间用去了两颗,如今只剩一颗。   去借等于千里送人头。   那还不如直接自己抹了脖子痛快。   云迢脸上的笑容也有点勉强:“你认真的?”   游医挑眉:“不然呢?”   云迢深呼吸一口气,压抑住自己掀桌的冲动。   行,本尊不治了还不行吗!   她吐出一口气:“如果不解,我能活多久?”   “七七四十九日。”   这么短!   云迢一口气还没上来,游医又补充了一句:“我观你中毒已有数十日。”   云迢:……   所以她就剩一个月寿命了。   啧,短命鬼啊。   活了万年的神祇大人从没想过,自己会跟这三个字挂钩。   她叹了口气,果断改了主意:“那以后就要多麻烦游医了。”   本尊,治!   美人游医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如昙花一现般,惊艳至极却又无比短暂。   “好说。”他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放在云迢眼前。   云迢:??   她沉思了几秒,试探着把自己的手放上去,一暖一凉,大小契合。   嘴角刚勾起,就瞥见游医微抽的嘴角,和有些嫌弃的眼神。   他启唇:“诊费!”   云迢:……   尴了个大尬。   她若无其事的把手收回,看向陈开。   陈开沉默以对,又看向小刀。   小刀无辜的眨了眨眼,看向……哦,她右边没人。   她只好又转过来,撇了撇嘴,依依不舍的把一个沉甸甸的荷包放在陈开手上。   “这是小姐的所有积蓄了。”   陈开颠了颠,看向游医,游医垂眸,视而不见。   显然是不满意。   他皱了皱脸,从自己身上也取出个钱袋,比小刀那只要沉一些,然后一并放在案桌上。   “游医,就这么些了。您看够吗?”   美人游医心底暗暗叹了口气,连个眼神都不愿施舍。   真穷!   好久没见过这么穷的了。   不想治。   寂静的空气中散发着尴尬的气息。   云迢杏眸危险的眯起,食指扣起,在案桌上敲了几下:“游医,您看可够?”   美人游医掀了下眼皮,四平八稳的:“你觉得自己的命,作价几何?”   这是诊费,也是买命钱。   云迢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陈开和小刀都替她尴尬,要他们说,小姐的命自然是黄金万万两都比不得。 第124章 恋爱吗?不恋毒死你(6)   可问题是,他们没钱啊。   云迢忽然抬手,将两个钱袋子拿回,一人一个丢进陈开和小刀怀里。   她笑得眉眼弯弯:“我仔细想了想,我的命,是无价之宝。”   所以,就不给钱了昂。   美人游医的脸几乎瞬间就青了。   “你要赖诊费?”   “非也非也。”云迢竖起食指,惬意的摇了摇:“命是无价,诊费亦无价。”   游医:啐!   说的花言巧语,说来说去不还是想赖诊费。   就没见过这么扣还这么能狡辩的病人。   “唔……”云迢沉吟了两秒,看他脸色从冷白变成了铁青色,有些担心他气坏了,从身上摸出两块碎银子丢在桌上,这还是颜叶惜随手揣在身上的零花。   “这个就当,挂号费?”她笑的无辜又可爱。   美人游医却已经气到话都不想说了。   他不懂什么挂号费。   但有钱总比没钱好。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那几粒碎银子给收了起来,冷着脸面无表情:“诊费收了,你们去找药引吧,找到后我自会为你调制解药。”   说完,他抬手就要送客。   却被抓住手腕,娇俏的妙龄少女笑靥如花。   “哎,游医,你是不是搞错了。”   美人游医感觉那又暖又软的手搭在自己腕上,肌肤像是被烫了一下,心湖泛起一丝涟漪。   他神思不属,眉头微蹙,有些茫然:“嗯?”   这呆呆的小模样真可爱。   云迢很自然的摸了把美人游医的小脸,又滑又嫩,像豆腐一样,和她想象中的手感一模一样。   “你!”游医红了脸,黑眸怒瞪着云迢,却毫无威胁可言。   甚至让云迢还想再摸一把。   不过怕把人惹毛了,云迢还是压下这个蠢蠢欲动的想法。   她示意了下自己的右手:“游医,治手是主要,解毒是顺带。为了让我的手得到最好的治疗,以免出岔子,游医您得随时看着为好。”   美人游医:……   他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面露抗拒之色。   不,他并不想上这艘贼船。   云迢拉着他的手腕,笑意渐浓,不,你想!   最后,云迢还是成功的把美人游医拐上了自己的贼船。   只用了三四两的碎银子。   含泪大笑。   血赚!   美人游医呆若木鱼,心痛如绞。   血亏了啊!   收集解药的第一站,经过几人商议之后,定下了千雪派。   原因在于,千雪派的九冬酿是这几味药引中,唯一可再生的,虽然酿制不易,但每年都能酿制那么一些。   积少成多,应该也有不少存货了。   他们只需要借一点点作为药引,应该不难。   当时,他们便渡江北上,前往千雪山——极北之地,终年覆雪之处。   但是刚出发,就遇到一点问题。   美人游医晕船。   朝云门在南地,最不缺的就是湖泊,他们泛舟出游是很寻常的事。   而美人游医,谁也不知道他来自何方。   但他的名声刚传出来时,的确是在偏北些的地方。   北方水少,他大概是个旱鸭子,泛舟也是第一回 ,以至于他自己也没预料到,自己会晕船。   不过美人就是美人,晕船也要比常人体面的多。   刚察觉到不对劲时,他就服了些药,稍微缓解了一些,不至于像平常人那样上吐下泻狼狈不堪。   但晕船的后遗症还是在他身上出现了。   大概表现就是体虚无力,胃口不佳。   从上船到现在,已经有大半日,他却水米未进。   自己锁在房间里,独自缓着。   咚咚!   昏昏沉沉中,听闻有人敲门,美人游医微微蹙眉, 第125章 恋爱吗?不恋毒死你(7)   云迢摩挲着玉瓶,将药箱合住,走回床边。   倒出两粒药丸给游医服下。   过了有一会儿,他却没有更多的好转,依旧有气无力,眼皮子耷拉着,病弱气十足。   云迢有点心疼。   她忽然心头一动:“不如我们走旱路?”   游医眉头微皱,掀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声音极轻:“已经在水上,如何走旱路。”   “这个你不必管。”云迢碰了碰他的手,冰凉冰凉的,这就更坚定了她的想法:“想走吗?”   游医抿了抿唇,到底是承受不住晕船的折磨。   微红着耳朵,缓缓点头:“想。”   想就对了。   云迢看了看四周:“有纸笔吗?”   片刻后,她提着笔杆,在白纸上随意写了几个字。   拽下腰上的玉佩,将白纸压在桌上。   便小心翼翼的将游医扶起,对他扬唇一笑:“走吧。”   走出船舱,来到甲板,只有零星几个站在船头看风景。   云迢没有在意别人的视线。   她左手握住游医的腰,盈盈一笑:“抓好了。”   下一刻,她脚下轻轻一点,就如一只孤雁,直冲天际。   游医还没反应过来,就身体悬空。   抬头是湛湛青天,脚下是滔滔大江。   游医的脸肉眼可见的又白了一些。   云迢小心脏颤了一下:“你不会还恐高吧?”   游医瞥了她一眼,神色复杂:“没有。”   “没有就好。”云迢松了口气。   身体缓缓下降,脚尖又在水面上一点,再度飞起。   游医抿着唇,忍不住侧头瞥了她一眼。   他不恐高。   就是对这样被人带着飞的经历有点惊奇。   他的轻功是极好的。   若不是晕船,怎么会需要人带着飞,也就不会有这样的体验。   这种感觉……还不错。   漫漫大江仿佛没有边际。   云迢用的实际上是黑气带来的力量。   还没看到岸边,就有些后续不足。   她有些高估自己了。   不过,不是什么大问题,云迢吹了个口哨,悠扬绵长,在空旷的江上远远传出去。   游医有些不解。   “你这是在做什么?”   “秘密。”云迢眨了眨眼:“你看着就好。”   不出片刻,哗啦啦的水声迅速靠近。   游医下意识看向脚下,忽然,什么东西从水中一跃而起,带起的水花溅了一身。   他反射性闭眼。   只觉得身体迅速下落,然后踩在什么东西上。   嗯?   踩在东西上?   游医连忙睁开眼看向脚下,他踩的是一种水中生物的背,滑溜溜的,还露出个尖尖的角。   “鲨、鲨……”   “鲨鱼。”云迢很好心的替他补充完整。   手上加了一些力道,将他扶稳。   她很有先见之明,游医一听那两个字,身体就发软,几乎将整个身体都压在云迢身上。   他这辈子做梦都没想过,有一天会站在鲨鱼背上,被鲨鱼驮着走。   他口气虚的厉害:“你这本事挺厉害啊。”   云迢象征性的羞涩了一下:“过奖过奖。”   游医扯了扯嘴角。   呵,好像真是在夸你一样。   他闭了闭眼,努力不去想脚下是鲨鱼,他商量着询问:“就不能喊个别的品种吗?比如海豚,又漂亮又乖巧。”   关键是安全。   不用担心驮着驮着成了鲨鱼口中的点心。   为了小命他真是操碎了心。   “不然乌龟什么的也行。”不是说有个和尚过河就是被一只老龟给驮着的嘛。   “这……”云迢皱着眉,有些发愁:“你如果想换,也可以吧。”   她又吹了一下口哨。   没一会儿,又一条海底生物从水面跳起。   游医满含期待的看去,脸色一僵。   “食、食……”   “食人鱼。”云迢一脸无辜的替他补充完整。   “!!”游医捂着心口,脸色发青、眼神不善:“你故意的是不是?”   他要海豚,她给条食人鱼!   这是嫌他命太长了吗?   “你不喜欢啊。”云迢为难极了,委屈巴巴的抿着唇:“可是,我只能命令这些生物。”   她眨巴眨巴眼,一脸无辜。   游医冷笑一声,眼圈微微发红:“你说我会信吗?我看你就是在记恨,我说你穷丑。”   他撇开脸,下巴的弧度绷的如刀一般。   云迢:“冤枉啊,我真没有。”   可游医已经不愿再听了。   眼圈红红的,心底一股闷气憋的他心口疼。   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这么欺辱于他。   若不是身体虚弱,他早就……   哼!   云迢看着他的侧脸,心底叹了口气。   天地良心,本尊真没说谎。   能召唤的还就是只有这样穷凶极恶的家伙。   这能力是在她离开上个位面后发现的。   大概是灵筮能力在她身上的残留。   可惜是个半残版。   只能使唤凶残版的生物,大概是臭味相投?   不过这一能力还是有优点的,没有灵筮那样的地域限制,灵筮只能使唤千灵山所属生灵,她却可以随时随地使唤。   总得来说,这能力还不错。   比如现在,虽然鲨鱼是丑了一点,凶了一点,但不管好鱼坏鱼,能驮他们上岸那就是好鱼对不对?   云迢看了看闹别扭的游医童鞋,默默催动鲨鱼加快速度。   早点上岸,他应该就能早点消气了吧?   在云迢的催促下,鲨鱼本来十分的速度,硬生生发挥成十二分,把两人送到岸边后,整条鲨就累成了一条狗。   云迢拍了拍它的角:“张嘴。”   鲨鱼懵懵懂懂,却还是听话的张开嘴,露出两排狰狞的利齿,伴随着一阵口臭扑面而来。   “唔!”   云迢连忙捏住鼻子,但还是险些被这口气送走。   她缓了两下,径直丢了一个黑芝麻团到它嘴巴里,当做奖励:“走吧走吧。”   鲨鱼仿佛看出她的嫌弃,委委屈屈的张了张嘴,然后就一头钻进水中,尖尖的角以飞快的速度,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   云迢转身,就看见游医冷着脸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到她转过身,发出一声冷哼,头也不回的离开。   只是晕船的症状还在,颇有些头重脚轻的。   还生气呢?   云迢有点小小的心虚,顾不上多想,连忙快步追了上去。   游医走的慢,很快就被追上。 第126章 恋爱吗,不恋毒死你(8)   他垂着眸,对身旁的少女视而不见。   像个生气的小娇妻。   云迢如是想。   游医虽然没看她,却对目光格外敏感。   他危险的眯眸:“你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云迢连忙挥去那个想法:“没有啊。”   游医:呵!   我信了你的邪!   一路上,他没再说一句话,直到到达最近的城镇。   云迢摸出一些碎银子买了两匹马,继续向千雪山的地方赶去。   与此同时。   船上。   小刀是睡了一觉去找云迢时才发现她不在的。   本来以为她嫌船舱里闷出去转转。   但是跑遍了整艘船也没找到人,才感觉到不对。   路过甲板上隐约听到有人在讲:“刚才那女娃子真虎,直接用轻功渡江去了,还带了个人,这江这么大,她怕是撑不到岸边喽。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辈,也没人管管。”   她没在意。   又绕着船找了一圈。   回来又听到有人再说:“那小女侠艺高人胆大,颇有侠义之风,你管人家作甚。不过说起来,她带的那男子,长得极是好看,前些年兄弟我有幸见过美人榜第十的清风女侠,竟不比他十分之一的惊艳。   你们说,他不会就是那艳压武林的第一美人吧?”   他是用调笑的语气说的。   旁人也都没看清,不以为意的附和。   小刀却放在了心上。   心里一个咯噔。   撒丫子就狂奔到游医的房间,轻轻用力一推,门就开了。   小刀张着嘴,呆了两秒就跑进去。   果然,屋里没人。   她感觉脑袋里嗡嗡的,准备退出去时,看到了桌子上熟悉的玉佩,她连忙走过去收起玉佩,同时拿起压在玉佩下的白纸。   一行龙飞凤舞的大字映入眼帘。   “分两路,齐州会。”   小刀:……   小丫鬟委屈的哇的一声哭出来。   小姐、小姐见色忘刀,不要她了呜呜呜X﹏X   陈开知道后也惊的不轻。   倒没小刀那样被抛弃了一样的伤心。   只是有些担忧。   惜儿也太乱来了,她手还伤着呢,怎么能说走就走,还带着一个拖油瓶(游医)。   没有贬低他的意思啊,只是晕了穿浑身无力一身内力用不出来的游医,现在确实是个拖油瓶。   这茫茫大江,离岸边那么远,他们能平安到达岸上吗?   虽然担忧,但陈开这个老江湖还是压了下来,表面不露分毫,他可不想再刺激小刀这丫头了,哭的他脑壳疼。   “既然如此,那就齐洲见吧。”很平静的语气。   小刀找到了主心骨,虽然还伤心,但终于不哭了。   她抿抿唇,压住心底的委屈:“好吧。”   也只能这样了。   已经抵达一个小镇的云迢,并不知道她的出走,带给小刀怎样的心灵创伤。   她正兴致勃勃的走在青石路上,好奇的打量四周。   世上没有两片一样的树叶,也没有一样的位面。   哪怕同样是古代背景,都会有极大的差异。   比如这里的风土人情,和她之前去过的位面就完全不同。   游医倒是毫无兴趣一般,只顾埋头往前走,云迢要走很快才能追上他。   云迢很快失了兴致,专心的盯着他的背影看。   风景有什么好看的。   还是美人最好看〔痴汉笑.jpg〕   显然不止她一个人这么想,所过之处,无论男女,都呆呆的看着游医,连正在做的事都给忘了。   等走过去之后,就听到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啊,我的衣服!”这是在河边洗衣结果衣服飘走的。   “嗷!我的舌头!”这是没留神喝了一口热汤的。   总之各种意外,在一瞬间发生。   云迢看游医的眼神起了些微的变化。   祸水啊祸水!   为了让祸水不祸害别人,她就勉为其难收下好了。   就当做好人好事了。   游医:……   别人:……   谢谢你的好心啊,但我们并不需要。   不断深入小镇。   祸水的威力不降反增。   这样下去迟早要出大乱子。   原本由于游医晕船元气大伤,他们准备找个客栈打尖休息一日再走的。   但现在云迢觉得不太妙,她拉住准备进入客栈的游医。   游医回眸:“有事?”   “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吧,这里不能待了。”说完也不管他愿不愿意,直接拽着人,几个起落消失在众人面前。   游医:……   抱歉,他有感觉到被冒犯。   到了无人处,还没等游医发作,云迢就连忙开口:“游医,都怪你长得这么好看呢,你没发现路人看你的眼神都在冒绿光吗?再不走啊,我怕你被人抢回去当夫君。”   这是绝不允许的。   要抢也只能她抢!   该说的话都被云迢抢着说了,游医动了动唇,发觉无话可说,有点小小的郁闷。   他皱了皱眉:“我累了。”   云迢:“我也累了。”   虽然借了鲨鱼的顺风车,但之前她带着个人用轻功飞了很久,早就筋疲力尽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点可怜巴巴的。   沉默了半晌,游医和云迢同时开口。   游医:“我有办法。”   云迢:“我有个想法。”   呃……   两人对视一眼,都略有些尴尬。   游医淡淡开口:“用我的吧,比较靠谱。”   云迢:……   他是不是在内涵本尊?   毛团很肯定的回答:“是的,大人,他就是在内涵你。”   要是换了别人,云迢一定打的他全家都不认识。   但如果是游医……   算了,美人说什么都是对的,说什么都是好的。   说吧说吧,反正又不会掉块肉。   于是,半个时辰后。   荒郊野岭外,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婆子和一个相貌平平的少年结伴出现。   云迢摸着自己脸上的凹凸不平,心底有小小的怨念。   “我不想扮老婆婆。”   她第十三次抗议。   “闭嘴。”少年不耐烦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弯下去点,这样怎么像个老婆婆。”   云迢心底委委屈屈,但还是听话的弯着腰,只是脚下健步如飞,这一点少年没管她。   反正武林中脚步麻利的老婆婆多的是。   多她一个也不多。   云迢依旧嘀咕个不停:“其实可以扮新婚夫妻的啊,再不济我做小姐你做侍卫,或者你做公子,我当丫鬟也成啊。” 第127章 恋爱吗?不恋毒死你(9)   千金小姐和木头小侍卫、少年公子和娇俏小婢,两种cp她都好可!   年迈的老婆婆眼底爆发出和年纪完全不符的亮光。   少年顿时一脸警惕:“你想占我便宜?”   云迢:……   她看着他,意味不明的啧了一声:“少年,你怕是还没见识过什么叫真正的占便宜。”   游医微微蹙眉,觉得有些不安,越过她大步向前。   云迢被落在身后,却不疾不徐。   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昏老花眼硬是显出几分狡黠来。   很快再次回到小镇门口。   一老一少往小镇里走,在一群来来往往的百姓里,毫无特点。没有吸引任何人的主意。   忽然。   “哎呦!”年迈的老婆婆摔倒在地。   百姓们都看过来。   游医也看过来,一看她那个模样,就有些头皮发麻。   那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他抿了抿唇,到底是顶着头皮走过来。   还没开口,干枯像干尸的手就抓住他的裤腿:“宝儿,我腿崴着了,快扶我起来。”   一声宝儿,叫的游医头皮都炸了。   他不可思议的瞪着云迢,很难理解他为何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喊出这么腻歪的名字?   “宝儿,你发什么呆呢!”老婆婆不悦的瞪了他一眼,抬手就抽了他的小腿一下,毫不留手,游医觉得自己小腿都麻了:“快点着,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游医:??   旁边的路人还在对他指指点点。   “快扶人啊,这孩子怎么这么呆,一点都不机灵。”   “呆着干嘛啊,等人自己爬起来啊!”   “这小公子看的真是让我捉急。”   一句句砸下来,砸的游医头晕眼花。   而那个始作俑者趴在地上,手臂像划水一样划呀划,看笑话的表情不要太明显。   他黑了脸,气不住:“无知民众!”   什么也不知道就会乱指责人。   偏生他还毫无办法。   他抿抿唇,单手把云迢从地上提起来。   正要松手,那人又不依不饶的缠上他的手臂,整个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多谢大家了,这我孙儿,小名宝儿。”云迢紧紧抓着游医的胳膊不松手,说到名字时,还刻意加重了语调。   这个名字……   游医耳朵爆红,羞耻度爆棚。   他咬牙切齿的抓住云迢的手,眼神凶狠。   你够了啊!   云迢微微一笑:不够!   她无奈叹口气,任性少女和老婆婆的角色交换自如,费劲的摆了摆手,声音苍老:“大家别说他了,他平常其实挺孝顺的,就是呆了点。”   游医刷的转头看她,布灵布灵的大眼睛带着明显的质问。   不是说好的少爷和老仆吗?   怎么变成祖孙了!   “这已经不是一点了吧,这么呆,怕不是那里有什么问题。”   “是啊是啊,老婆婆,你不然带你孙儿看看大夫吧,真有什么问题大了就治不了了。”   “听说北边出了个给厉害的游医,比神医谷的还厉害呢,不然带你孙儿去看看吧……”   游医的脸一层黑过一层。   当听到最后一个人说的,他刷的抬起头,死死盯着说话的少妇。   你认真的?   你知道站在你面前这个是什么人吗?   就是你口中所说的那个游医!   气死我也!   “咳咳。”云迢看他真的要发飙,连忙打发了热情的百姓们:“我会带孙儿去看看的,谢谢乡亲们啊,谢谢了……”   人群渐渐散去。   游医的脸色才刚好看了一些,小腿就被踢了一下。   游医炸毛:“你又干嘛?!”   “蹲下,背我。”云迢仰着头,理直气壮。   老奶奶式求抱抱. jpg   游医深呼吸一口气:“你适可而止!”   云迢立马回头,看着那些还没走远的百姓,提高了音调:“宝儿,祖母脚疼,真走不了!”   几个人听见声音停下脚步又看过来。   游医头皮发麻。   他再也不想体验一次人围攻的滋味了,他不怕真刀真枪,就怕这种嘴刀。   当机立断的弯膝:“上来!”   下一刻云迢就跳到他背上,灵活的一点不像个老婆婆,生怕晚一秒他就会反悔一样。   她扯着嗓子:“宝儿啊,祖母的好孙儿,真是太孝顺了!”   说完她就埋在游医后颈,发出低低的愉悦的闷笑声。   游医:……   他发誓,他当时就一个念头,把人当场丢下去!   好在忍住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憋着一口气,加快速度穿过人群,目不斜视。   到了人稀少些的地方,游医才放慢脚步。   一只软帕忽然敷上额头,轻轻擦拭。   耳边是轻轻软软的声音,还带着一丝香气:“累吗?”   游医脚步一顿。   眼底一丝异样一闪而逝。   “你说呢?”他反问,口气生硬。   但反而没听出多大的火气。   云迢环住他的脖子,唇角弯弯:“我整了你,你也让我扮老婆婆了,扯平了好不好?”   游医磨了磨牙:“扯不平。”   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丢尽颜面受尽指责的账还没算呢。   “堂堂游医,这么小心眼的吗?”云迢调侃。   “我还能更小心眼,你要试试吗?”游医回以冷笑。   云迢:……   呵,男人。   她忽然就失去了整人的乐趣。   漫不经心的拍拍游医肩头:“既然这样,就把我放下来吧。”   游医眉头一皱,手勒紧了一些:“不放。”   咦?   云迢不解:“为何?”   游医面目表情:“你不是想让我背你,体现一下祖孙情深吗,那就背个够。”   反正也够轻。   他不着痕迹的颠了颠背上的人,轻盈的一点也不费力,仿佛背的不是个真人。   走的久了,他后知后觉的发现,她不光轻,还很软,娇小玲珑的趴在他后背,像一团棉花,把他的背都给捂暖了。   一丝淡淡的情绪,似乎从心底一点点滋生出来……   “你走错路了。”清亮娇气的少女音把游医拉回现实。   他抬眸,看着眼前的小路,语气淡淡:“没走错。说要背个够,就要背个够。”   云迢:?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她被游医背着,绕着整个小镇走了一大圈。   几乎小镇所有人都看到了这对情深义重的祖孙。 第128章 恋爱吗?不恋毒死你(10)   一路过来,云迢接到了八百遍问候。   “你孙子真孝顺啊!”   “老人家有福了。”   “你孙子卖吗?大价钱收!”   “换孙子吗,七换一,超划算的呦亲!”   云迢笑的脸都僵了。   尤其最后两个。   你们是认真的吗?!!   到后来,云迢干脆直接趴在游医肩头装睡,内心呕血,她感觉这次完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亏了!   抵达最终站——南风客栈时,路边无数人投来敬目礼。   同时还得到了客栈掌柜的友情八折价。   原因是,看到他们俩,就想起多年前祖母尚在时,他承欢膝下的美好场景。   云迢:哈……哈哈……   挺好的,挺好的。   带着一脸假笑被小二指引到客房,两人就原形毕露。   游医脱手,想猝不及防把云迢摔个墩。   云迢察觉到他的险恶用心,抢先跳下来。   两人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来了个眼神大战。   最后发现此战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不是明智之举,果断休战,揉着酸涩的眼。   游医医术高超,揉眼的手法也比常人高明,揉了两下眼睛就缓了过来。   他木着脸老神在在:“不打扰祖母休息了,孙儿先行告退。”   说完,带着胜利者的得意大摇大摆的离开。   云迢感受着越揉越酸的眼,就好气!   毛团心疼的不要不要的:“大人,这人也太损了,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云迢揉着眼,哼哼的应声。   “大人睡一觉吧,睡起来眼睛应该就好了。”   “是吗?”云迢眨了眨干涩的眼,一头倒在床上:“那就睡一会儿吧。”   正好她也困了。   头刚沾上枕头,很快就睡了过去。   隔壁房间。   刚洗过澡,卸去了伪装,游医带着一身水汽靠在床头,漫不经心的翻看着医术。   肤白如雪,过分的美貌像是加了一层朦胧的滤镜,看一眼就让人难以自持。   他的手忽然一顿。   下一刻床边便凭空出现一道黑影。   整张脸用黑布裹着,只露出一只眼睛和一张嘴。   眼瞳几乎被眼白全部占据,只露出一点瞳孔,看上去诡异无比。   游医头也没抬:“你来做什么?”   黑影答非所问:“我帮你除掉她。”   最后一个“她”还没出声,一本书就砸在他头上。   黑影躲都没躲,只闷哼了一声。   游医冷着脸,眼神闪着厉芒:“要你多管闲事?!”   黑影眼神都没变一下,语气执拗:“她对你不敬。”   游医又随手摸了个东西砸过去。   是个茶杯。   黑影硬生生受了,这次有准备,都没闷哼。   游医不为所动,下巴微抬,眼含警告:“她是我的病人,谁动她,我就动谁。”   黑影的瞳仁终于出现一些波动:“你变了。”   顿了顿:“她有何不同?”   “与你无关。”游医垂眸,又随手抓了一本书,语气不善,言简意赅:“滚!”   黑影静静地看了他两秒,默默滚了。   临走前还不忘把书和茶杯捡起放好。   游医垂着的眸平静无波,甚至冷漠的过分。   黑影走后,游医的心到底是乱了,最喜欢的医术也看不进去。   他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隔壁房间,看着在床上睡得东倒西歪的老婆婆,蹙眉。   嫌弃的很:“睡觉不卸妆,脸不要了?”   云迢呼呼大睡,浑然不觉。   游医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材圆圆,四肢短短的生物。   “啧!”   嫌弃。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又拿出帕子,用玉瓶里的水将帕子浸湿,盖在云迢脸上。   面无表情的擦了两下,在云迢发出抗议声的时候收回。   他两指拎着帕子一角,往旁边随意一丢。   余光瞥了眼少女干净的睡颜。   心底忽然生出一丝异样。   怎么瞧着她没之前那般丑了?顺眼了一些。   他抿抿唇,不解的离开。   毛团看着这一幕,不太理解。   这还是那个又损又毒的游医吗?   云迢美美的睡了一个好觉。   刚醒来,毛团就叽叽喳喳的:“大人大人,我跟你说,昨晚……”   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毛团的话。   云迢打着哈欠下去开门,门一开,相貌平平的少年就钻进来,并顺手关上门。   云迢残留的睡意硬是给吓跑了。   尤其是看到少年举起的东西。   打了个哆嗦:“你这是……”   “易容。”少年微勾唇角:“我的……祖母。”   云迢嘴角一抽。   仿佛在看一个恶魔:“游医,这就不必了吧?”   “必须要。”少年神色淡淡:“莫非你要别人猜测,为何昨晚住进来的是个老婆婆,今天走出去的却是个妙龄少女?”   云迢卡壳了:“呃……这……”   游医拽住她的手腕,不容拒绝:“祖母,伪装也麻烦尽职一些,接下来在这里的两日,就请多多关照了。”   “什么,还要两日?!”云迢吓到破音。   “没错,因为我发现这里有很多难得的药材,其中有不少,是你解药所需。”   云迢挣扎的力道弱了下来。   制解药不止是需要主药引,还需要许多其他配药。   而其他配药之中,也不乏珍惜药材,只是没主药引那般稀缺珍贵罢了。   不过要凑齐,也是有一定难度。   “真的假的,你没诓我?”云迢半信半疑。   “真的。”游医神色专注,一双巧手在云迢脸上快速涂抹,已经初现老婆婆的轮廓:“不出意外,能找齐一半。”   云迢手一紧:“好,留!”   不就是再当两天老婆婆嘛,为了小命,值得。   两人达成默契,在小镇又住了两日。   每日出去就是收集药材,顺带把祖孙情深给坐实了,游医的孝孙之名也广为流传。   临走时,还得到了小镇镇丞亲手赠与的孝字。   云迢:淦!   离开小镇后,云迢终于换回原来的装束。   游医则是为了不再引起轰动,依旧做了伪装。   两人买了马,一路风雨兼程。   终于在三日后,抵达了约定好的齐洲。   又半日后,一艘客船靠岸停泊,陈开和小刀也到了。   两方人终于汇合。   而齐洲,已然离千雪山不远了。   与此同时,一道消息从南方飞快扩散开来。 第129章 恋爱吗?不恋毒死你(11)   就连这极北之地,也很快收到消息。   ——万剑门遭遇血衣宫夜袭,门内弟子十不存一,宝库更是被洗劫一空。   血衣宫已经数年没有动作。   谁知一有动作,就是这么大动静。   在正道中也排的上号的万剑门,险些被灭门。   这一动作,使得武林人人自危。   武林盟主已经下了召集令,急召各大门派前去商讨,如何征讨血衣宫。   平静了几年的武林,又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不过这些对云迢他们来说还有些遥远。   他们更在意的是,万剑门宝库被扫荡,岂不是意味着千年雪莲也落入血衣宫之手?   那可是云迢需要的主药引之一,无可替代。   不过现在想太多也无济于事。   既然已经抵达千雪山,那一切就等拿到九冬酿以后再说。   在山脚下休整了一夜,第二日一行人就上了千雪山求见。   报出身份和来意,便被千雪山弟子引了进去。   千雪山掌门几日前便已离山赴武林盟主的约。   所以见他们的是千雪山副门主敖冷。   敖冷对于他们求九冬酿的事,并没有太多意外的情绪。   因为历年来,上山求九冬酿的可不止他们。   每隔几年,都会有人上山来求。   都已经成了千雪山的一个常规业务。   而他们求酿之人,只是一个交易对象。   只要他们拿的出价格对等的物品,就可以兑换一定数量的九冬酿。   简单来说,就是以物换物。   说完之后,敖冷就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一行人。   “所以几位,带了什么好东西来呢?”   云迢:“唔……”   陈开和小刀对视一眼,陷入诡异的沉默。   游医则站在一旁,垂着眸,神思发散,事不关己。   实不相瞒,他们很穷,连诊金都付不起的那种。   云迢摸了摸鼻子,厚着脸皮问:“请问,贵派有没有赊账业务?”   听闻这话,敖冷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   眯着眼甚是不悦:“你们耍我?”   “没有没有。”陈开连忙摆手:“敖副门主,我们是认真的,我们真的很需要九冬酿,也不需要太多,就一点点就好。等我们之后找到了珍宝一定送来!”   敖冷已经彻底没了好脸色:“没钱来借什么酿,来人,把他们给本门主赶出去!”   他们脸色微变。   早知道来之前就先打听好情况,找到珍宝再来了。   现在就不至于落得这么尴尬的境地。   不对,就算提前打听到这个规矩也没用啊。   穷就是穷,上哪儿去弄珍宝啊。   贫穷的目光.jpg   “陈叔,现在该怎么办啊?”小刀急得都快哭了。   陈叔一个头两个大:“我也没办法啊,小姐,不然咱们先离开,等找到珍宝再来?”   云迢陷入沉思。   就在千雪山弟子的手即将抓上她衣服时,云迢忽然抬手,气沉丹田:“稍等!”   弟子们面面相觑,却听话的停手。   敖冷看了她几秒,一抬手,让众弟子退开。   “你还有何话要说?”   云迢心底松了口气,面不改色:“是这样的,我忽然想起来,我其实带了可交换的,不过不是物品。”   陈开和小刀眼睛发亮的看着云迢。   心想,难道惜儿(小姐)还有私藏的好东西?   却见云迢把游医往前面一推。   游医:??   他皱眉怒视云迢,带着难以置信。   ——你想拿我去换?!   云迢眨眨眼,轻咳一声:“没有没有,我怎么会舍得把你换出去呢,你可是我的宝儿,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两句话安抚好游医,也不管他什么反应。   抬眸看向敖冷,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听闻敖副门主有个独女,可惜从娘胎里便带了毒,时日无多。而这位,就是近来声名大噪的天下第一美人,医术无人能及。”   “对,无人能及!”   小刀压抑着激动跟着扬声喊。   小姐真是太太太聪明了!   陈开也眼睛一亮:“对,没错,这位游医可是能起死回生的,治个毒更不在话下。”   主仆三人卖力的推销着游医。   游医嘴角微抽。   这三个连诊金都要赖的穷鬼,到底是哪来的脸这么说,还想拿他的医术抵债!   休想!   游医冷着脸就要走。   手却被云迢死死攥住,她眨巴眨巴眼,努力传递信息。   ——游医,别这样,帮个忙嘛,都走了九十九步,不能这么输在最后一步,那多亏是不是?   游医依旧冷着脸不肯妥协。   云迢瞬间换了张脸:“宝儿,你变了,前几天你还对祖母百依百顺,孝顺的很,今天就要忤逆不孝了吗,嗯?!”   游医:??!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云迢,几欲吐血。   就为了卖他,这么不要……的话都能说的出来?   好,好的很!   云迢还摸出一张纸拍在他胸膛,眼神示意。   ——镇丞给你的提的孝字还在呢!   游医深呼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好,我帮。”   云迢顿时扬起唇角,笑的如沐春风:“谢了。”   “等等。”游医攥住她想溜走的手,眼眸微眯:“帮你是有条件的,以后,再也不许提起这件事!”   这种黑历史,要多深就埋多深!   云迢正有此意:“好!”   这种黑历史,她正好也不想要。   本尊哪怕活个一万八,也永远是十八,谁要做奶奶辈的。   成交!   游医这才松开云迢的手,还不忘抽走她手里那张“孝”字,团起来丢到一边。   毁尸灭迹。   做完这一切,他手负于身后,神色淡淡:“若说是毒,这天底下就没有我解不了的。”   敖冷半信半疑。   他女儿的毒,连神医谷的人都来看过却无计可施。   这个人行吗?   但到底是关心女儿占了上风,罢了罢了,死马就当活马医吧,试一试也无妨。   “那好,本门主就给你们个机会,只要能治好我女儿,九冬酿双手奉上,我还额外送上一样稀世珍宝作为答谢。”   敖冷忽的冷笑一声:“但他若是治不好,本门主也不对你们做什么,只是,九冬酿永不再对你们开放,就算你们能找来稀世奇珍也无用。”   这话够狠的。   云迢却毫不犹豫的应下:“好,一言为定。”   31号上架,别忘记哦。   很紧张,害怕到了那天,订阅寥寥无几。   成绩确实太糟糕了,糟糕到连pk的机会都拿不到,就草草上架,大概已经很多人放弃了这本书,连我也想要放弃了。   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坚持到现在的。上架后,可能会继续下去,也可能会无奈放弃。   其实还是有点不甘心的,因为这本书我确实有很用心在写,是我目前最满意的作品,但我知道在别人眼中不是。   如果要放弃,我会亲口告诉你们。 第130章 恋爱吗?不恋毒死你(12)   快的陈开和小刀都来不及阻止。   两人的脸色都变了。   小刀跑到云迢旁边,揪了揪她的衣袍,努力压低了声音:“小姐,你怎么能就这么应了呢,如果有个万一怎么办?”   “不会有万一。”云迢唇角微勾,淡定如常。   小刀跺脚:“小姐!”   云迢抬眸,带着笑意的眸和游医对上:“我相信游医的医术,不会让我失望。游医,嗯哼?”   小刀连忙回头,就看到身后的游医。   她连忙心虚的捂嘴。   游医看都没看小刀一眼,眸子深深:“不会让你失望的。”   一行人在敖冷的带领下来到敖冷独女的院落。   正要进去时,云迢忽然拉住游医:“等等。”   游医不耐的皱眉,却老老实实的站定:“还有什么事?”   云迢笑笑,变魔术一般变出一个兔子面具。   “把这个给戴上。”   “不戴!”游医嫌弃的躲闪:“好幼稚。”   云迢也不勉强他,只是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听闻现在武林很流行逼婚……”   游医心头一紧,劈手夺过面具,戴在脸上。   看着那盛世美颜被遮掩在面具下,云迢满意的笑了:“你自己进去吧,我们就在外面等你,快去快回。”   游医眉头微皱,迟疑着点点头。   抬步迈进大门,却又忽然折返,捏住云迢的手腕:“你陪我进去!”   通知,而非询问。   云迢:??   她来不及反对,就被拖进了门里。   云迢刚想反对,就听他说:“我不怕被逼婚,就是不知道,你怕不怕大夫被抢走。”   云迢瞬间闭嘴,乖顺的跟着进了屋。   怕,她怕极了。   这么好看的大夫小哥哥被抢走了,就像到嘴的鸡被黄鼠狼叼走,她会被气死的。   他说的对,她还是亲眼看着比较放心。   医治的过程十分顺利。   诊脉,针灸,开方。   也就一个时辰的功夫。   对旁人来说棘手无比的胎毒,到了他手上,解毒却像喝水吃饭那样简单。   芳年十七却死气沉沉的少女,在针灸之后,气色瞬间转好三分,看的敖冷激动不已。   当即命人取来九冬酿和承诺好的珍宝,交给云迢。   对游医开的房子更是奉若真理,目光虔诚。   东西已拿到手,云迢便就此道别。   收拾药箱时,她担心的事到底发生了。   面色苍白的敖小姐靠在床头,目光追随着游医的身影,到底是按捺不住,开了口:“听爹爹说,游医是毫无争议的天下第一美人,把男女二榜都压了下去。不知小女子可有幸,一睹天下第一美人的风姿?”   虽然这小女孩儿眼底只是纯粹的好奇。   但云迢心底还是敲响了警钟。   现在是好奇,等她看了那就不是了!   是个女人……啊不,是个人就挡不住游医的美颜杀。   她上前一步,就要替游医拒绝。   就听见一道冷冷的不耐的声音先一步道:“无幸。”   敖小姐呆住了。   云迢也呆住了。   谁也没想到他会这么不懂怜香惜玉。   “发什么呆?”游医皱眉把药箱塞进她怀里:“走了。”   他大步流星的走出去。   云迢这才如梦方醒,都没好意思看一眼敖小姐的脸色,就抱着药箱追了出去。   好不容易追上游医。   她本来想说他几句不对,结果一看到他完美的侧脸,嘴巴一秃噜:“说的好。”   游医:?!   云迢:……   游医忽然停住脚步,打量了她几眼,意味深长:“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眼底闪过一道愉悦的光,大步流星的走出山门。   云迢一头雾水。   这种人?   她是哪种人啊!能不能说清楚!   云迢飞快追赶,却怎么也追不上。   可恶,炫耀你腿长啊?!   千雪派脚下。   几人重新回到小镇客栈。   在云迢的房间齐聚。   云迢重新说了自己深思熟虑的计划:“这样还是太慢了,兵分两路吧。陈叔小刀,你们带着这样东西去云雾山,看能不能交换一株雾灯草。”   云迢拍了拍桌上的木盒,这便是敖冷所赠珍宝。   他们已打开看过,里面是一株百年老参,是难得的珍品。大概是用来给敖小姐续命的,但现在毒已解,这参便用不着了。   “传闻云雾山有三株雾灯草,但我猜一定不止。如果要换一株最次的,这株老参的价值应当足够了。”   “如果实在不肯,一片叶子亦可。”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插了进来。   三人下意识看了眼窗边把玩面具的某人。   “就听游医的。”云迢扬唇浅笑:“一片叶子保底,一整株最佳。”   陈叔点点头:“好。”   小刀嘟着嘴,眼眶里蒙上一层水雾。   “小刀不想跟小姐分开,小姐从小就是小刀伺候的,如果没有小刀在身边,小姐怎么能照顾好自己。”   云迢心一软,摸了摸小丫头毛绒绒的小脑袋:“小刀乖,听话。我也是江湖女子,别把我想的那么娇贵。”   “小姐~”小刀依依不舍,眼一眨,眼角就落下一行泪,抽噎着道:“小、小刀听小姐的。”   陈开将木盒拿过来检查了一遍收好。   “那小姐你们呢?”陈叔拧眉:“剩下的三个,千年雪莲和朱鸩丹现在都在血衣宫,那里龙潭虎穴,有去无回……”   “那自然只能去神医谷了。”云迢眼睛眨也不眨。   “可是,风泽那白眼狼带着那个女人也去了神医谷。”陈叔还有些放心不下。   “那我正好可以向神医谷讨个公道。作为武林正道人人尊崇的医者圣地,却把杭微月这种弟子放出来,祸害别人。”   云迢眉头微挑:“这教养不当之责,他们不担也得担。说不定能拿这个打开一个缺口,借用一下冰蚕王。”   陈叔想了想,眉头渐渐松开。   这么些年,神医谷在武林中的名声是极好的,悬壶济世慈悲为怀,这武林中有几个势力没承过他们的情。   从人品上,神医谷还是值得信任的。   总不至于在神医谷遇到生命危险。   陈叔放了心:“好,不过还是小心一点。”   说服了陈叔,云迢露出笑容。   谁也没看到她眼底的一抹狡黠。 第131章 恋爱吗?不恋毒死你(13)   第二日,云迢和陈叔在三叉口分道扬镳。   看着两匹马绝尘而去。   云迢忍不住露出笑容。   游医瞥了她一眼,一扯缰绳,掉头往右边那条路走。   “哎,你是走错了,中间这条才是去神医谷的。”   云迢在他背后扬声道。   “你想去的,不是一直都是血衣宫吗。”游医头也没回,声音却顺着风飘过来:“所以把你的两个跟屁虫哄走。”   “那是陈叔和小刀,什么跟屁虫啊。”   云迢嘟囔着抗议,脸上却露出愉悦的笑容。   游医啊游医啊,你怎么这么懂我呢。   这让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她一扯缰绳:“驾!”   黄沙大道上,两匹马一前一后飞奔而去。飞扬的尘沙模糊了他们的背影。   而血衣宫浑然不觉,两个即将颠覆他们的魔头,正向他们飞速赶来。   自万剑门险些被灭门,武林瞬息万变。   各派掌门应盟主之邀齐聚一堂,商议攻打血衣宫一事,一连三天,拿不定主意。   主战派和主和派唇枪舌战,谁也说不动谁。   耳膜倒是快被震破了。   无他,只因有一门派绝学为狮子吼,门派里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生物,掌门尤甚。   一说的不顺气就一通乱吼,各掌门深受其害。   终于在第三天最后,盟主忍无可忍把人丢出去,耳根子才清净了。   也是在第三天最后,这场纷争终于定下胜负。   最后商议的结果,是共伐血衣。   因为他们收到了一份急信。   ——青衣派,惨遭灭门。   这只是武林中一个小门派,不在一宫二山五门六派之列,更不在二流三流门派之列。   小到甚至没有来参加商议的资格。   一夜之间,这个只有百来个弟子的门派,无一存活,血从大门淌出去,血腥气冲天。   这彻底激怒了各门派。   主和派也不说话了。   身在江湖,刀山上行走,他们比任何人都懂唇亡齿寒的道理,血衣宫的嚣张气焰不能纵容,纵容的下场就是他们一个个被摧毁。   各门派不再闹腾,开始正式合作,制订攻打血衣宫的计划。   与此同时,经过一日一夜的奔波,云迢和游医终于抵达血衣宫所在的沙城。   其实武林历史上的反派势力不少,有正必有邪,正道所在之处,邪教从不缺席。   不过以往的邪教,都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被武林正道待见,知道武林中人一个个欲除他们而后快。   所以一个个老巢藏的严严实实。   可血衣宫就不按常理来。   他们不但不隐藏,反而大剌剌的把老巢放在沙城,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在哪儿。   强大的自信源于强大的实力。   他们不藏,就是自信普天之下,没有一个门派有资格成为他们的敌人。   哪怕武林正道团结起来,他们也不怕。   事实上,血衣宫确实是有史以来最强大的邪教。   他们有自信的资本。   不过他们忘了一句话,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常在水上走,哪能不翻船。   人生在世,嚣张过头,总会有报应。   而他们的报应,就是云迢和游医。   当云迢二人踏足沙城。   血衣宫冥冥之中得到上天的指引。叮,您的报应已送达,请注意签收#   注:货到不退哦。   沙城外的山崖上,云迢在马上俯视着沙城,冷哼一声。   敢跟本尊抢东西。   本尊允许了吗?   她慢条斯理的将面具扣在脸上。   双脚一夹马腹,冲下山崖。   身后,游医也戴着面具骑马紧跟其后。   二人二骑,直捣血衣宫。   ……   许多年后,武林秘史记载,在一个飞沙走石的黄昏,曾盛名一时的血衣宫,被一男一女,用了一夜的时间,生生打穿了。   从那以后,血衣宫萎靡不振,走上下坡路。   最后不得不全教搬迁,隐居在深山之中,百年之后才敢出世。   不过史书上,那一男一女的身份,始终是个谜。   有人说是血衣宫的仇家子孙前来复仇,也有人是隐世秘门的弟子看不惯血衣宫的所作所为,特地出世,惩恶扬善,替天行道。   还有个最不靠谱的传闻,说是朝云门的大小姐干的,这个说法太离谱,众人听了之后笑笑就过去了。   谁能知道,最后一种才是真相呢?   ……   “嘭!”   一个红衣弟子从大殿门外倒飞而入,如破布一般摔在地上。   血衣宫左右护法都靠在柱子上,捂着心口,努力压着,将涌上来的血气生生咽下。   漫天飞灰里,一男一女踩着倒下的殿门,并肩走进来。   两护法眼睛都红了。   右护法红泪咬着唇质问:“你们究竟是谁!”   “我们的身份啊——嘿,就不告诉你。”云迢皮了一下。   游医:……   他瞥了云迢一眼,目光一言难尽。   他就没见过欠的这么有才,这么招人恨的女子。   云迢自动忽略他的视线,目光环视四周,皱了下眉:“怎么就你们,血衣宫的宫主呢?”   左右护法沉默了半晌。   “宫主不在。”   “宫主早在多年前就离开血衣宫,至今毫无音讯,我们也不知道在何处,如果你们找宫主寻仇,抱歉,你们来迟了很多年。”   云迢抬手:“停。”   左右护法都被打怕了,说停就停,乖巧的不得了。   云迢若有所思:“原来不是宫主管事啊……”   她蹲下身,勾起红泪下巴,唇角微勾:“那么小美人,介不介意告诉我,你们血衣宫现在是谁当家做主?”   武林中杀人不眨眼的血衣宫右护法红魔女白着脸眼神怯怯:“是、是我和左护法。”   下巴骤然被捏住:“所以夜袭万剑门夺走千年雪莲,是你们下的令?”   “万剑门?”红泪的眸瞬间睁大,连忙否认:“不、不是,这件事与我们无关,是幻月长老下的令,千山雪莲也被她拿走了。”   “幻月……”云迢眨眨眼,回想了一下:“我一路打过来,好像没见到过个叫幻月的。”   一路打过来……   红泪想到倒了一地的弟子,就心中一痛。   “幻月长老昨天拿走千年雪莲就到秘地闭关了。” 第132章 恋爱吗?不恋毒死你(14)   “不久前,幻月长老从古籍中发现,千年雪莲有美容养颜的功效,用的好甚至能驻颜。”   “是她下令不惜代价将雪莲夺来入药。”   “幻月长老最在意她那张脸了,拿到雪莲就迫不及待的进了秘地闭关,恐怕这时候已经……”   耳边回响着这些话,云迢又加快了速度。   红泪被她提在手上,负责指路。   “前面右转……再左转。”   在红泪的指挥下,云迢穿过阵法,终于进入血衣宫禁地。   而游医就在她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   每一步都充斥着轻松写意。   云迢将红泪丢到地上,她艰难的大声咳嗽。   “这门怎么开?”云迢看着禁地的石门问道。   忽的眉头一皱:“算了。”   麻烦。   她左手攥成拳头,一层黑气萦绕其上,左臂缓缓抬起,一瞬间飞沙走石,风云变幻。   下一刻,她化为一道残影,冲向石门。   红泪只听到一声轰隆巨响,下意识的抱住头。   脑袋还是被碎石块砸了好几下。   等她抬头再看,就发现石门所在的地方,化成一个黑洞,碎石散落一地,一片狼藉。   红泪的嘴巴慢慢长大。   这也行?!   打破石门后,还留有余力。   云迢顺势冲进了黑洞,却看着眼前几个入口一筹莫展。   一阵风带着淡淡的药香落在身后。   游医鼻子微动,脚尖一点:“跟我来。”   云迢眼睛一亮,赶紧追上去。   别问,问就是盲目的信任。   进入入口之后,是一条很长的甬道。   终于看到亮光之后,一股无法形容的冷香从尽头扑面而来,闻一口精神就振奋起来,像是身处雪山顶上。   不知为何,云迢就很确定,这是千年雪莲的香气。   游医比她先一步出去。   下一刻,就听到一声惨叫。   云迢出了甬道,就看到山洞里,一只药炉在火上咕噜咕噜冒着泡。   一抬眼,就看到大字型嵌在山体中的白衣女人。   长发飘飘,遮住了脸,看起来很像某种夜间出行的生物。   云迢:“呃……”   好惨,也不知道做了什么让游医这么愤……   目光移到游医身上,看到他手上只剩一小半的雪莲,上面还沾着药汁,很显然是刚从药炉里捞出来的。   云迢也出奇愤怒了。   只见黑影一来一回,白衣女子嵌入山体的深度又深了一尺。   惨叫声悠悠来迟:“啊!”   “你们是什么人,知道本长老是谁吗,敢在血衣宫撒野,你们是不想活了!等本长老出来,定要把你们挫骨扬……”   叫嚣的声音戛然而止。   游医还保持着扔东西的姿势,剑眉不耐且烦躁:“真吵。”   云迢迅速鼓掌:“干的漂亮!”   一垂眼,看着他手里那小半凄惨的雪莲。   顿时心痛了,下意识抬手想碰一下:“这雪莲还能……”   “如此暴殄天物……”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又同时停止。   游医看了她两秒,默默垂眸,看向自己的手……上的某只手。   云迢跟着垂眸,才后知后觉,她的手放在他的手背上。   怪不得这么滑。   云迢下意识摸了摸。   游医:……   他瞥了云迢一眼,迅速把手撤掉。   云迢闪了个空。   “……”mmp   游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拿出一个玉盒将雪莲小心翼翼的放进去。   顺便回答了她刚才的问题:“还能用,但若是迟来一步……”   结果就完全不同了。   云迢一听这话,就觉得很气,于是临走之前,又把幻月长老从山体里扣出来,揍了一顿。   看着幻月那张风韵犹存但已显出老态的脸。   云迢狠狠扎了她的心:“千山雪莲是美容养颜的,并不适合你,你要找的,应该是返老还童的神药才对。”   幻月长老撑着一口气,险些给气的活蹦乱跳。   老?   你才老!   老娘青春永驻,永远貌美如花!   云迢不太理解她那恶狠狠的眼神。   从她身上跨过去:“走吧,清点一下我们的战利品。”   战利品?   游医不明觉厉,但还是跟着她走。   红泪依旧没逃出魔爪。   被提着带路去宝库。   宝库门一开,云迢眼睛都差点被闪瞎。   到处是金光闪闪。   黄金遍地。   不愧是血衣宫,第一邪教,就是有钱!   不过从今天开始,这些都是她的了!   云迢激动的搓搓小手,特豪横的一比划:“这一半给你,当做诊金。这一半,归我,哈哈哈~”   游医愣了一下。   有些意外的挑眉:“不是每个穷鬼暴富之后都愿意分人一半的,你让我出乎意料。”   云迢皱眉。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味儿呢?   “但是!”某人又来了个大转折:“你是不是忘了,这血衣宫是你我二人共打下来的,这里的财物,本来就该一人一半。”   云迢:……   果然还是逃不过穷鬼的宿命吗?   她定定看着游医,而游医也毫不胆怯的跟她对视。   好。   很好。   穷鬼是不可能再当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当的。   云迢看向红泪,扬起官方式假笑,语气轻柔却暗含威胁:“小美人,我刚才有说过什么吗?”   红泪瑟瑟发抖:“没、没有。”   “听到没,我什么都没说呢。”云迢甜甜一笑:“现在我正式宣布,这里的金银财宝都是我一个人的!谁敢跟我抢,我就跟他拼命!”   她叉着腰,杏眼瞪的圆溜溜的。   居然有点可爱……   游医心头微动,他垂眸以做掩饰,云淡风轻:“随你,反正这么点东西,我也看不上。”   云迢:……   致命般的暴击。   感觉心脏被插了一刀。   不着痕迹的翻了个白眼,她开始在宝库里转悠,清点自己的财产。   点来点去发了愁。   这么多,她可带不走。   沉思了几秒,她又瞄上了红泪。   红泪:!!   靠在墙角瑟瑟发抖,这个魔女又想干什么!   云迢快步走过来,抓住红泪的手,目光虔诚:“别怕啊,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只是想请你帮我个小小的忙。”   小小的。   她两指并拢,只空出芝麻大的空隙。   就这么一点点哦。   红泪:……。   我还能说什么呢,身家性命都攥在你手里了,还有拒绝的余地吗? 第133章 恋爱吗?不恋毒死你(15)   云迢:当然是不能。   “这里的一半呢,我就先存放在这里。另外一半,当做我的入股资金,从今以后,这血衣宫也有我的一份,以后的收入都要分我一半。”   红泪不懂什么是入股,什么是资金。   但后面那句话听懂了。   她瞪大了眼,难以置信。   用他们的钱买他们自己,预定了他们以后一半的红利。   这是个怎么样的人才啊!   云迢眉眼弯弯,抓着她的手微微用力:“小美人,想好了吗?”   红泪瞳孔一缩,想到这只细白的小手掐着自己脖子时的感觉。   抖了一下:“愿为姑娘效力。”   云迢满意极了,摸摸她的头:“乖。”   心满意足的起身,一回头就对上一双锐利的眸。   目光一撞上,他迅速垂眸,浑身却散发着冷冷的气息。   ??   又搞什么?   云迢陷入疑惑:“怎么了?”   “没事。”游医垂着眸,敛去眼底的复杂。唇角紧绷着,下巴划出不悦的弧度。   心情毫无缘由的变差了。   很差很差,很想爆发,很想折断那个红衣女人纤细的脖子。   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修长白皙,指节分明,莹白的指甲还带着淡淡的粉。   很好看。   二叔说,这是救人的手。   就算杀人,也不该让这双手沾上血腥,或毒或借刀杀人,弄死一个人的办法太多了。   他贯彻的很好。   从来没有过这样野蛮的念头。   但今天……他这是怎么了?   平静的心湖像是掉进去一块巨石,激起千重巨浪,久久不能平息。   他一甩手,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红泪浑然不觉自己已经在死门关走了一圈。   她被云迢拉起。   “帮我把朱鸩丹拿来吧,再找几样最好的珍宝。”   红泪十分恭敬:“是。”   除此之外,云迢还从地上抓了一把金子,当做零花。   腰包鼓鼓的出来,就看见站在角落里发呆的游医。   云迢:“你今天怎么有点怪怪的?”   游医波澜不惊:“可能是因为刚失去一比意外之财。”   云迢:……   她瞬间安静如背景板。   不管你怎么说,反正钱是不会交出来的!   游医居高临下的和她对视。   犹豫了三秒。   她从荷包里摸出一个金块,塞进他手里:“呐,你的意外之财。”   游医嘴角微抽。   异样的情绪烟消云散。   暴富了还这么抠门,没出息。   虽这么想,他却半点不嫌弃的拿过金块收入怀中。   “走吧。”   因为刚结束了一场体力运动。   两人都累的不轻。   便在沙城随便找了客栈住下,准备休息一晚再出发。   是夜。   游医坐在灯下看书。   忽然,灯火摇曳,一道黑影突兀的出现在他面前。   他头也没抬,不耐的皱眉:“你怎又来了。”   黑衣黑面具,赫然是上次来过那人。   “我怎么又来了,你还好意思问我?”黑衣人一开口就是气急败坏:“姓木的,你带人抄了我的老巢,拿走了我的镇宫之宝!你太过分了!”   他气的身体都在发抖。   游医的手一顿,抬眸慢吞吞打量了他几眼。   “几日不见,演技长进不少。”   黑衣人:……   他磨了磨牙,很认真的强调:“我、没有在演戏!”   游医嗤笑一声。   垂眸继续看书,把他无视了个彻底。   黑衣人:……   啊啊啊,好气!   游医往后一靠,漫不经心的开头:“既然还在意,那就回去吧。宫主离开的太久,宫里都变得乌烟瘴气了,一个小小长老都敢为了一己之私,灭人满门。再这么下去,血衣宫迟早完蛋。”   黑衣人……啊不,消失了很久的血衣宫宫主摸了摸面具。   神色变得复杂:“我自然是会回去的。不过,你怎么突然开始在意血衣宫了,莫非是想开了准备回来继承?”   游医抬手,让他闭嘴。   “想多了。我只是在想,你这个宫主挣钱的本事还是不错的,回去之后收益大概能翻几番,我的病人能分更多的红利,到时候她或许就能有钱付诊费了。”   黑衣人:……   “你觉不觉得你很过分?”   游医摸摸下巴,表情费解:“有吗?”   黑衣人甘拜下风:“没有,再见。”   他从窗户跳出去。   与此同时,门被一脚踹开,云迢一脸严肃的跳进来:“什么人竟敢夜袭,游医,我来保护你了!”   游医:……   他默默抬手,遮住眼睛。   刚看过精湛逼真的演技,再看这浮夸虚假的,就一种感觉——眼疼。   麻烦装也装的认真一点好吗?   这么假感觉很不尊重他。   云迢确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早就听到这边有动静,但因为没察觉到杀气,就按兵不动。   等人走了再冲进来。   只是为了看看游医在灯光下的盛世美颜。   看过了,很赞!   她快步走过去,近距离欣赏游医的祸水脸。   游医往后退了一些,皱着眉:“人已经跑了。”   “我知道啊。”云迢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看着游医高束的领子,眼底闪过一丝失望。   游医:呵!   他锋利的双眸,已经看透她的本质。   抬手一指窗户,口气淡淡:“人从窗户走的,你现在去,应该还能追上。”   云迢:……   无情!   她干脆坐下来,迅速改口:“其实我主要是来换药的。”   她右手缓缓抬起,费力的举到游医面前。   这些日子奔波主要是为了解毒,骨折的手游医早就在治了,虽然过了最佳治疗时间有些棘手,但也只是有些而已。   游医早就针对她的手,做了一瓶特制伤药。   已经敷了一段日子。   游医说,等这瓶药用完,她的手就差不多能恢复如初。   而现在她的手已经有了知觉,可以稍微活动,只是不太灵敏,迟钝缓慢。   但对于刚来时候的毫无知觉,这已经是很好的发展。   涉及到正事,游医就没再跟她计较。   捏着她的手看了看,又诊了诊脉。   “还不错,恢复的比我预期还要好。可能药还没用完,就能彻底好全。”   他勾了勾唇,指尖灵活的飞舞,很快将纱布拆除。   我觉得存稿有亿点难度。   只能尽力而为了。 第134章 恋爱吗?不恋毒死你(16)   露出光洁白皙的手腕。   骨头已经复位,看上去没什么异常。   微凉的指尖覆在其上,捏了捏腕骨。   “有什么感觉?”   “疼。”云迢眨眨眼,托腮着靠近:“游医,你的手为什么这么凉?”   游医手一顿:“与你无关的别问。”   他收回手,从药箱底部拿出装药的玉罐,指尖挖了一些,搽在手腕上,用指尖一点点抹匀。   初时是微凉。   紧接着就热起来,热意从皮肉渗入,直入骨髓。   好痒。   直钻到灵魂深处的那种痒。   云迢果断关闭了感知,才摆脱了那种磨人的感觉。   游医垂着眸,将玉罐收好,又用金丝帕子,将指尖一点一点擦拭干净:“忍一忍,别挠。”   云迢神色隐忍:“嗯,我知道的。”   她大眼睛炯炯有神。   快,快看我,我超乖的!   游医抬眸看她一眼,下意识皱眉。   这又不是在演戏,怎么表情也这么浮夸?   想不通。   他举杯送客:“时候不早了,我要休息了。”   云迢眼睛一亮:“你休息啊,我很安静的,一定不会吵到你。”   游医垂着眼皮,懒散又迷人:“你的存在,就已经吵到我了。”   云迢:“那你就当我不存在啊。”   ??   游医一顿,缓缓抬眸看着她,看了有一盏茶的功夫。   忽然俯身,修长手指捏住云迢的脸,面无表情的扯了扯。   云迢乖乖的没反抗,只是眼神有点茫然:“你干哈嘛?”   因为脸皮被扯住,说话都有点大舌头。   游医手一松,正襟危坐,表情也是高深莫测:“我想看看,你脸上有几层人皮面具。”   脸皮才会如此之厚。   云迢:……   下一刻,貌美游医长袖一挥,云迢只觉一股无法抵抗的力量袭来,当然,她也没准备反抗。   结果就是她连凳带人,被推出门外。   嘭!   她刚从凳子上跳下来,门在她面前残忍的合上。   云迢:……   她揉了揉被揪疼的脸皮,嘟囔道:“只是看着你休息,又不是跟你一起休息,害羞过头了吧。”   门忽然打开。   游医坐在桌前,白玉般的脸有点青。   “我不是害羞,但你是真的脸皮厚。”   云迢一呆。   完蛋,说人小话当场被抓包。   门再度合上。   云迢轻咳一声,灰溜溜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晚,云迢就做了一个梦。   梦里美人游医手上拿着个大钳子,表情阴恻恻的。   “你戴的人皮面具太多了,我帮你拆掉。”   而旁边,已经摞了小山一样的人皮面具。   美人游医举起大钳子,不顾她的抗议,残忍的夹住她的脸,然后用力一扯……   云迢就被吓醒了。   云迢:……   很好,这个梦就很真实。   无独有偶。   游医那边也做了个梦。   梦里他在睡觉,床铺很软很大,旁边似乎还有个人,他很自然的将那人拥入怀中,下颌抵在一个毛茸茸的发顶蹭了蹭。   心满意足。   他忽然寒毛直竖。   不对,他一个人睡得,床上怎么会有其他人!   他睁开眼,将怀里人缓缓拉出来,目光落在她恬静的睡颜上,   巴掌大的白净小脸,娥眉樱唇,不是云迢又是谁?   游医也给吓醒了。   他坐直身体,拧着眉,一脸肃穆,目光发直,好像是在看漆黑的虚空,又好像什么都没看。   整个人都都陷入了自我怀疑。   他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他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古籍曾言,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难道他……   第二日天刚亮,两个早起的人顶着黑眼圈在门外撞面。   云迢:……   游医:……   云迢抬起手,挥了挥:“好巧。”   游医黑如深渊的眸静静看着她,目光忽然闪烁了两下。   径直下楼去了。   那背影,怎么看都怎么有点心虚闪躲。   他又怎么了?   云迢摸了摸自己的脸皮,想到那个梦,脸皮似乎又疼了一下。   难不成,他也做了那个梦?   因为梦中他凶残可怕,所以看到她就心虚忏悔?   下了楼,云迢环顾四周,在角落里找到游医。   在他对面坐下。   “你……”   一抬眼,她惊的自己想说什么都给忘了:“你昨晚也没睡好啊?”   好大一个黑眼圈!   不过美人就是美人,顶着黑眼圈也是如此迷人。   就跟某种生物一样,眼圈越黑,越招人爱。   游医全身都带着倦意,漫不经心的抬眸瞥了她一眼,梦中的画面又出现在眼前,他眼睛像是被蛰了一下,迅速垂眸。   “去掉也字,我睡的很好。”   啧,嘴硬。   云迢也不跟他较真,抬手:“小二……”   不久之后,桌上摆了两屉小笼包,两碗粥,一碟腌菜,还有一份蒸蛋。   都还热气腾腾。   别说,这小店虽然是开在沙城里,味道是没的说。   云迢吃的很香。   游医却和她是两个极端,粥喝了没两口,小笼包只动了一个,至于别的更是一筷未沾。   反而是拿出个小玉盒,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下一步你打算去哪。”   游医清冷的嗓音隔着热气飘过来。   云迢一口吞下一个小笼包:“自然是去神医谷,这不是之前就定好的嘛。”   游医:“好。”   顿了顿,又问:“什么时候出发?”   “等我吃完。”云迢端起粥,吨吨吨喝了一半。   游医:……   唔,能吃是福。   云迢风卷残云般把早餐扫荡完毕,包括游医那份小笼包,要不是游医阻止,她能把他喝过两口那碗粥也给吃了。   她真的只是没饱,绝对不是抱着其他念头,天地可鉴!   游医:呵!   不过结账时,又遇到一点点小问题。   一脸敦厚的掌柜拨打着算盘:“承惠,共计十两。”   云迢掏银子的动作一顿:“多少?”   “十两。”掌柜露出个弥勒佛一样和善的笑:“金子。”   云迢:……   “黑店,抢钱?”   掌柜摸了摸小胡须:“客官谬赞,小店确实是黑店。”   云迢嘴角抽了一下。   不得了了,这光天化日之下,黑店都敢这么明目张胆了。   衣袖被扯了一下。   云迢转头,对上游医有些一言难尽的脸。   他眼神示意了下门外。 第135章 恋爱吗?不恋毒死你(17)   云迢心里一突,跑到门外看了下匾额。   黑色烫金的字体嚣张的挂着。   ——黑店。   云迢:……   原来真的是黑店。   她从此以后长了个记性,进店先看店名。   回到店里,云迢摸出一粒最小的金块放在掌柜面前。   掌柜的皱眉:“这顶多才一两……”   他的声音随着横在脖间的匕首戛然而止。   “这回我认栽。”她笑眯眯道:“掌柜的,祝你以后材运亨通,升棺发财。”   她讲匕首收回。   和游医头也不回的离开。   很快,两道马蹄声渐渐远去。   掌柜的摸着脖子上的刺痛,敦厚的脸变得阴沉:“既然敢来沙城,就得做好被宰的准备。还敢动刀子,什么东西。”   他寻思着花多少钱才能买通血衣宫的外执事,让他帮忙把刚才那对男女人头带回。   浑然不觉一道黑气如灵蛇般,钻进他的眉心。   三日后,黑店倒闭。   掌柜的被寻仇的人乱刀砍死。   一个字,该!   神医谷很远。   如果说千雪派是极北,那么神医谷就是极南。   传闻神医谷四季如春,气候极适合大部分草药生长。   花了七日,二人才终于抵达神医谷外的回春城。   回春城是神医谷的一个衍生物。   城中常驻民是谷中弟子的家眷,来去之人都是到神医谷求医的,江湖中打打杀杀是常事,所以到神医谷求医者不计其数。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回春城有三百六十天是爆满的。   以至于他们还要约束进出人数。   云迢和游医的运气还不错,来的时候城中求医者刚走了一大批,不需要等就进了城。   并拿到一张入谷的号码牌。   找了最好的客栈,定了两间天字号房。   云迢第一件事就是放了一只信鸽出去。   好通知陈开二人他们的行踪,并让他们拿到雾灯草后就到神医谷汇合。   神医谷是个制药的好地方。   如果五味主药集齐,可以在这里买全其余药材,并借神医谷宝地一用,在这种药香遍野的地方,制药成功率一定会更高一点。   接下来就是等。   等轮到他们的号码牌。   并没有等待太久,神医谷的机制已经成熟,又弟子众多,上千的求医者,一进一出,其实很快的。   又等了三日,就轮到他们入谷。   只是,整整三日,云迢也没有收到陈开他们的回信。   心底莫名的有些不安。   希望没出什么事。   一入谷,云迢就只有一个想法。   传闻不虚。   一眼望过去,是大片大片的药田,生机勃勃。药香漫山遍野,无处不在。药农穿着灰衣在药田中穿梭。   走过药田,便是神医山庄,真·名副其实的山庄。   修的很气派,可能是沐浴药香久了,看建筑都觉得神清气爽。   入了山庄,便有二十个白衣弟子坐在桌后,等着他们。   包括云迢游医在内的几百人,分散到二十个白衣弟子前。   他们会一一诊脉,依据症状分到不同的大夫那里。   就跟工厂里的流水线一样。   还挺有意思的。   几百个人分到二十个弟子手上,其实也没多少。   云迢又占的前排。   很快就轮到了他们。   她在凳子上坐下来,把右手递给白衣弟子。   白衣弟子将手指搭在她腕上,提笔在纸上刷刷写下。   ——丁一千三百九十一号,手腕骨折,症状轻,治愈难,转接骨院刘师伯。   他将纸张递给身边的小弟子:“带这位姑娘去接骨院。”   “等等。”云迢按住他的手,唇角微扬:“听闻谷中有位叫做杭微月的女弟子,可否请她来为我医治呢?”   白衣弟子瞳孔微缩,倏然站了起来。   “你确定是找杭微月?”   云迢愣了一下。   这个反应似乎有些不对,这弟子听到杭微月的名字,怎么跟如临大敌似得。   她拧了拧眉,却依旧坚定:“没错。”   白衣弟子看她的表情瞬间就变了,变得猜疑,探究,警惕。   云迢任由他看。   “师弟。”   “师弟怎么了?”   旁边几个白衣弟子发觉异常,也都放下手中的工作,围拢过来。   为云迢诊脉的弟子深呼吸一口气,脸色已回复如常:“没什么,只是这位病人指定杭微月为她医治。”   这个名字一出,众弟子纷纷色变。   云迢彻底肯定。   杭微月在神医谷的存在没那么简单。   更像是一个不能说的禁忌。   “病十七师弟,你带这位姑娘去见二长老,这里交给我们。”另一名白衣弟子匆匆赶来,接替下他的工作。   “好。”病十七起身,和云迢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这位姑娘,请随我来。”   云迢和游医对视一眼。   一起跟上。   神医山庄很忙,到处是行色匆匆的白衣弟子。   不过他们也不遑多让,病十七走的几乎要飞起来。   云迢和游医都得用了轻功才能跟上。   但这个反应实在让人不安。   “十七公子。”云迢加快速度,拦在他面前。   他瞬间后退两步:“姑娘何意?”   “应该是我问你什么意思吧。”云迢手负于身后,绕着他转了一圈:“听到这个名字这么紧张,难道杭微月做了什么欺师灭祖的事?”   她一脸八卦。   病十七反而松了口气,冷漠道:“欺师灭祖谈不上,因为,她根本不是谷中弟子。”   云迢微惊:“那她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还是等见到了二长老,由二长老来告诉姑娘吧。身为小辈,我不方便说。”病十七微微点头致意。   小辈?   这个词很有意思啊。   一刻钟后。   他们来到二长老所在的悬壶院。   他们往院中走时,正好有个人行色匆匆的从里面走出来,险些撞上。   病十七退到一边,恭敬行礼:“孟师伯。”   “嗯。”   中年男子点点头,就要离开。   一抬头,却看见游医,眼睛瞬间瞪得滚圆。   “你你你……”   本来已经走进院中的云迢又返回来:“怎么了?”   游医面不改色:“没事。”   他眼神淡淡扫了一眼孟师伯,他下意识哆嗦了一下,面色讪讪:“没、没事,我抽风,习惯性抽风,哈、哈哈……”   从现在开始到上架,写的就是上架要爆更的了,写多少算多少吧,尽量一万打底。   明天就上架,好紧张啊啊啊   我忍不住想到抖音上那句话。   所以爱会消失对不对? 第136章 恋爱吗?不恋毒死你(18)   那笑声听的云迢尴尬癌都犯了。   估计孟师伯自己也察觉了,轻咳一声。   “那什么,回见。”   说完就逃也似的溜之大吉。   云迢:??   她带着疑问看向游医。   游医神色淡淡:“他自己说了,他抽风。”   所以,与我无关。   云迢摸着下巴:“是吗?”   你没觉得你这是在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十七!”   一道含着内力的声音从内堂中传来。   病十七神色一凛:“两位,二长老已经等急了。”   云迢不好再追问,只能深深看了游医一眼。   等这事解决了再好好盘问。   他肯定有事瞒着她。   到了内堂,云迢最先看到是悬在正堂上的“济世”二字。   悬壶院,济世堂。   再然后注意到的,就是站在匾额下的白胡子老者。   也是一身病十七同款白袍,不过材质要更好,左肩绣了一株三叶的草,银线勾边。   她在打量老者,老者也在打量她。   “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颜叶惜,朝云门前门主颜雾之女。”云迢行了个标准的江湖见礼:“见过二长老。”   朝云门……   “原是故人之女,令尊在世时,曾来谷中求过医。”   云迢笑了笑没说话。   若说求医便是故人,这武林之中就没有不是故人的。   老者摸了摸胡子:“听闻颜姑娘来谷中找杭微月。老夫猜测求医是借口,不知姑娘真正的来意是?”   云迢本是要问杭微月到底是什么人。   但话头忽然一转:“实不相瞒,我是来讨个公道,你们神医谷的杭微月,给我下了毒。这个毒你们应该很熟悉,它名——骨、生、花。”   话音一落,二长老和病十七齐齐色变。   “骨生花?!”病十七年轻气盛,压不住脾气:“怎么可能,那是谷中禁药,早就在多年前就被全部销毁,怎么可能再次出现。而且能诊出骨生花之人寥寥无几,颜姑娘你是不是弄错了?”   云迢神色淡淡:“有没有弄错,你们自己来看看就是了。二长老能站在此位,想必医术超然,应当能探的出吧。”   她伸出左手,淡淡一笑:“二长老,请。”   二长老看着她的手腕,半晌闭了闭眼,一脸沉重。   “不必看了,老夫信。”   他的视线不动声色的和游医的视线对上。   眼底泛出苦笑。   他看的脉,怎么可能有错呢?   “杭微月害人不浅啊!”他重重叹息一声。   然后开始缓缓讲述杭微月和神医谷的渊源。   “杭微月其实是三长老的发妻,半年前,他们之间不知出了什么问题,杭微月毒杀亲夫,就此叛逃。这半年我们一直在找她,却一直没有消息……”   “等等。”云迢被这个信息量惊呆了:“我能不能问一下,你们的三长老贵庚几何?”   二长老露出疑惑,但还是老实的回答:“三长老与我同年,逝世时才六十八。”   六十……八!   云迢眨眨眼:“所以他们是老夫少妻?或者是续弦?”   “啊?”二长老被她奇怪的问题给弄糊涂了:“颜姑娘说笑了,三长老和杭微月是少年结发,携手半生。如果老夫没记错,杭微月只比三长老小三个春秋。”   那不就是六十五?   云迢彻底惊呆了,险些没站稳,游医在后面扶住,嫌弃的皱眉:“站着也能摔。”   笨死你算了。   云迢完全没注意,手抓着游医的袖子,杏眼瞪得大大的。   “你听到了吗,杭微月今年六十五!”   游医不耐烦:“听到了。”   “风泽那白眼狼今年才二十一。”云迢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握草的心情。   (草,一种绿色植物。)   六十五,二十一,这是大了两轮还多啊。   老牛吃嫩草?   不,是老草啃嫩牛。   云迢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到风泽知道真相后的表情。   “哈哈哈!”   云迢抓着游医的袖子,笑的直不起腰来。   游医嫌弃却没把自己袖子抽回来,还得扶着她,免得她笑的摔在地上。   二长老和病十七一脸懵。   病十七犹豫了一下,忍不住对着二长老指指脑壳。   二长老,颜姑娘这里是不是有点问题啊?   云迢好不容易缓过来。   她扒在游医肩头,用指尖揩去笑出来的眼泪。   “二长老,十七,我想给你们讲个笑话。听完你们不哭算我输。”她张口,又忍不住笑了半分钟。   “咳咳,这回是认真的。”云迢一本正经脸:“杭微月很快就要和我的未婚夫成婚了。”   差一点订婚约≈未婚夫。   别在意那些细节。   二长老和病十七面面相觑,一脸费解。   颜姑娘的未婚夫和别人成婚了跟他们有什么关……   咚!   二长老直直倒地。   病十七生生吓出两滴泪:“二长老!”   一番兵荒马乱之后。   二长老被掐着人中醒过来,目光涣散,呼吸微弱,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云迢看着他这个样子,少有的心虚。   “我是不是不该说的?”她和游医悄悄咬耳朵。   “无妨,反正迟早都要知道的,长痛不如短痛。”游医的神色堪称淡定,不过想到云迢说的那些话,眼角还是抽了抽。   六十五的老妇,嫁给二十一岁的青年。   可真是……   “其实我比较好奇她怎么保养的。”云迢摸了摸自己的脸:“六十五岁,却生的和芳华少女一般,身上还多了岁月沉淀下来的成熟和娴静,怪不得能让风泽如此沉迷。”   风泽哪哪都不好,就胜在眼光好。   这么难得一见的姻缘都能被他给看上。   大概是报应吧。   “杭微月从十几岁起,就开始修习回春决,并用天材地宝养着,三长老也宠她,到处搜罗好药材给她,她不愿生子就不生,只喜欢享乐就由着她。几十年无忧无虑随心所欲,自然不会老。”   一道浑厚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云迢闻声看去。   那人却从身旁越过,一掀袍角坐在二长老床头。   “二长老,你好好休息,这里有我。我会把杭微月带回来,谷法处置,让她跪在三长老坟头忏悔。”   二长老看清他的脸,老眼中迸发出一缕光彩。 第137章 恋爱吗?不恋毒死你(19)   “悬济,一切就交给你了。”二长老郑重其事。   “放心。”   安抚好二长老后,那人起身,向云迢他们走过来。   一身青色长衫,有别于神医谷其他人,但看起来地位又很高。   人至中年,却依旧能看得出年轻时的英俊潇洒。   他不像个江湖人,反而更像是朝堂上的文官。   “在下容悬济。”虽然是对她说话,目光却落在她身后的游医身上:“这位便是近来武林名声大噪的游医吧?”   云迢拿不准他的来意,犹豫两秒点点头:“是。”   “久仰大名。”容悬济看向云迢:“颜姑娘,能否借他说几句话?”   这个借字让云迢心花怒放。   不过,让她昏头还是不够的。   她看向游医:“游医,你自己决定。”   游医垂眸,似乎在躲避容悬济的目光。   沉默了半晌:“好。”   容悬济脸上出笑意:“请随我来。”   游医犹豫了一下,抬手拍了拍云迢的头:“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走。我很快就回来。”   一青一白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的走远。   确定没人能听见以后,容悬济停了下来。   他回头,笑着看游医:“那么交代颜姑娘,怎么,怕二叔扣下你不让走啊。”   游医抿了抿唇:“二叔说笑了。”   容悬济神色淡了下去:“容夙,你还要倔强到几时。你也看到了,你不在的时候谷中发生了多少事,三长老被杀,杭微月叛逃,她还拿走了骨生花……你真的不打算回来主持大局?”   容夙垂眸:“不是有二叔吗。”   “那能一样吗?”容悬济给气笑了:“你是谷主还是我是谷主?”   容夙却抬眸,神色认真:“只要二叔想,二叔就是谷主。”   在这一句话之后,空气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可惜我不想。”容悬济蓦然抬手,给了他脑袋一下子:“你这个混小子,干啥啥不行,坑你二叔第一名!撂下担子游山玩水,逍遥自在,害的老子待在这里出不去。”   容夙一秒破功,委屈巴巴的:“二叔,我都这么大了,你这么还打我。”   “你欠打!”容悬济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   “不过说真的,你这次回来应该是为了给颜姑娘拿冰蚕王吧。”容悬济看了眼云迢:“你想好了,只要你回来当谷主,这冰蚕王就是你自己的东西,你想给谁就给谁,你烤着吃了都没人管。”   容夙面不改色,甚至有几分漫不经心:“我不当谷主,二叔也得把冰蚕王给了她。除非,你不想要神医谷百年声誉。”   叔侄二人目光相接,有种针尖对麦芒的感觉。   “声誉,那算什么东西。”二叔嗤笑:“和镇谷之宝相比,狗屁不是。我相信,如果在二者之间做取舍,大多数长老选择和我一样。”   “哦。”容夙神色淡淡,并没有容悬济想象中的急切慌张。   不错啊,这小子出去大半年,养气功夫练的不错。   不过,这小子看起来那么在意颜姑娘,这种与她生死攸关的事,他怎么一点不上心?   容悬济一脸费解,容夙一脸淡定。   他是真的不在意。   “爱给就给,不爱给就别给。二叔随意。”   大不了去偷。   反正刚抢了一宝库的东西,他正想试试偷。   正好,他知道冰蚕王在什么地方。   容悬济实在看不破他的心思。   也不可能想到,他冰清玉洁君子翩翩的乖侄子,出去半年,就被染成了一只黑乌鸦。   准确的来说,君子翩翩十几年,染黑只需要一眨眼。   用人话说,就是他被云迢带坏了。   容悬济拿容夙没办法,只得败下阵来:“你自己再考虑考虑吧,总之,谷中需要你。”   说完,他大步离去。   容夙微不可查的轻叹一口气,走回云迢身边。   云迢正在和病十七说话,闻声回眸一笑:“说完了?十七公子说给我们安排了住的地方,要带我们过去。”   容夙抬眸,对上病十七温和的笑容:“游医先生。”   容夙看了眼云迢的笑脸,眉头皱了皱,不知怎么的,心里有点不太舒服。   声音也冷淡了许多:“有劳了。”   于是,云迢和容夙就在神医山庄暂住下来。   期间,云迢有去找过二长老,讨要冰蚕王。   但他的态度模棱两可,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说起,过两日神医谷就会派弟子出谷捉拿杭微月,她若愿意可以随行。   正因为这样的态度,云迢也不好直接硬抢。   就很烦。   这自然是容悬济的指示。   他在等,等容夙是否会低头,等谁能熬得住。   说不定他就赢了呢。   一晃两日过去。   云迢没接到神医谷弟子出发的消息,却终于收到了陈开的来信。   抓了一把小米撒在窗台让信鸽啄食。   她快速展开纸条,看清上面的内容后,她脸色迅速沉了下来。   上面写着:杭风在云雾山,我们的踪迹被发现,速逃!!   还没回过神,院门被礼貌的敲了几下。   她走出门,一个小弟子也迎了上来。   “颜姑娘,这是代谷主让我交给您的。”   代谷主,就是容悬济。   只是,他怎么会给自己送东西?   云迢带着疑惑接过:“有劳了。”   等小弟子离开,她才查看送来的东西——一卷羊皮纸。   云迢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拆开系带,还没打开羊皮纸,一样东西就从里面掉出来。   捡起一看,是一块令牌。   上书——追杀令。   下方刻着两个小字:朝云。   朝云门的专属追杀令。   云迢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他们还真敢!   羊皮纸的内容也不必看了,这些年的总归大同小异。   其实追杀令是江湖中一个很特殊的存在。   缘起于上个百年,那时候的邪教还不是血衣宫,但一样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为了武林的安定,各门派联合起来攻打邪教。   却因为一个弟子勾结邪教背叛门派,险些功亏一篑,差点连各门派反搭进去。   最后邪教灭了,各大门派却也损失惨重。   这样的事总不好找那弟子所属门派要公道。 第138章 恋爱吗?不恋毒死你(20)   毕竟那门派也是受害者,且损失是最大的一个。   于是,就有了追杀令的存在。   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默认是用于背叛正道勾结邪教的弟子。   追杀令一出,就不再是门派的事,而是整个武林的事。   武林齐动,不死不休!   不为名不为利,只为武林除害。   如果这令用在刀刃上,云迢会拍手叫好。   但现在乱用在她身上,就糟心极了。   她扬着唇角,似笑非笑。心里的怒气却像火山爆发。   竟真的敢对她下追杀令,风泽好大的狗胆!   云迢已经很久没像这么生气过。   老天似乎也感受到她的怒火,晴天炸响一道惊雷,狂风大作。   “颜叶惜。”   清冷的嗓音从背后响起。   云迢愣了一下,回头看着游医,有点意外。   这还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   瞬间,雷停风止。   她看着游医的表情,很快就明白过来:“你也看到了?”   游医没说话。   他缓缓靠近,抬起手,从她肩上捻起一片落花。   “在治好我的病人之前,我不会让他死,无论什么原因。”   云迢贼楞。   这算是,变相的保护宣言吗?   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游医神色淡淡,她却察觉到,目光温柔了许多:“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今晚,我带你去取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晚上你就知道了。”   云迢被他送回房间,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记不起追杀令,也记不得发怒。   想的是他温柔的目光,好看的脸,鼻尖似乎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木香,不知不觉就陷入沉睡。   肩上,一点静心香的粉末安放着。   那是容夙捻花时放的。   好好睡一觉,醒来就一切都好了。   毛团从云迢漆黑的发顶钻出来,眨巴眨巴眼。   这次这个还不错哎,嘴硬心软,够贴心。   大人真是太幸福了!   这一觉云迢睡得很沉,于是她不知道,在她睡着这段时间,又发生了几件大事。   继朝云门放出追杀令不到一个时辰,神医谷也发出了追杀令。   追杀目标——杭微月。   同时,放出神医谷专有令牌——回魂令。   保护对象——颜叶惜。   神医谷有种疗伤圣药叫回魂丹,其意为哪怕人死了,吃下去也能把人魂魄拉回来。   而这个名字用在回魂令上,便是这个意思。   ——人间不容之人,我神医谷,保了!   回魂令一出,武林大震。   追杀令那还叫小意思,反而过个十几年总会出现一次,见怪不怪了。   但回魂令,百年都不见得能出一次。   上次出现,还是一百多年以前。   久到如果不是这次出现,武林中人怕是都要忘了这样东西。   神医谷用回魂令是很慎重的。   因为这枚令牌发的容易,消耗的是神医谷积累下的名望和善缘。数百年行医,才能换的天下人一次让步,来之不易啊。   一次保错,前功尽弃。   而这样一次难得的机会,容悬济送给了云迢。   这不是容夙求的,而是他自己做的决定。   因为他看出来,容夙对这个姑娘不一般,估计这就是以后他们的谷主夫人了。   他的好侄儿反应迟钝,自己没察觉到。没关系,他这个叔叔帮他。   反正迟早是自家人。   他们神医谷保了无数人的命,用回魂令保一下自己人,不过分吧?   所以如今的局势是,追杀令与回魂令相抵,云迢安全了。   而杭微月就惨了。   她可没有什么回魂令保命牌来抵消。   于是就成了武林的眼中钉肉中刺。   杭微月和风泽都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形势反转,两人都惊呆了。   而且同是追杀令,从不同人手中发出来,造成的效果也不同。   如果说朝云门的追杀令能驱动武林三成人,那么神医门就能驱动九成九。   追杀本靠自觉和热血。   但若是能换神医谷一个人情,谁会不愿呢?   一个人情,或许能保命,错过才是亏。   短短时间里,整个武林都行动起来。   因为风泽他们去往云雾山时很是招摇,从没想过要隐藏踪迹,所以他们的行踪很快被打探出来。   无数人向云雾山涌去。   杭微月从没像现在这么害怕过。   哪怕是她亲手杀死夫君,带着骨生花逃出神医谷时都没这么怕过。   因为她知道,神医谷的人都保留着一份善心,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做的太绝。   这种善心在她看来很愚蠢,但没关系,越蠢她越开心,越蠢她就能过得越好。   事实上,她逃出神医谷后,过得无比逍遥。   甚至还即将再嫁。   她像一个毫无污点的人,甚至能打着神医谷的旗号,让风泽这个傻子把她奉为掌上珠。   她说什么他都无条件相信,她略施小计,就让他亲手废了颜叶惜一只手,关在院子里自生自灭。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   追杀令,那是追令啊,这不是该颜叶惜那个蠢女人受的吗,为什么会落在她身上?   凭什么啊!   那个蠢女人有什么好的,能让神医谷做到这个地步。   自家的长老被人杀了,禁药被人偷了他们都没发追杀令。   现在为了颜叶惜那个蠢女人,他们居然发了追杀令,要置她于死地。   甚至把那么重要的回魂令用在颜叶惜身上。   杭微月怕的要死。   也嫉妒的发狂。   如果当时他们肯对她这么好,说不定……说不定她能给那死老头子留一口气。   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月儿,东西收拾好了吗?”   风泽大步流星的走进来,满脸焦躁。   杭微月抬头看去,眼泪瞬间成串似的掉下来。   “阿泽。”   她这一哭一喊,风泽顿时心都化了。   这事一出,他不是不怪杭微月,发出追杀令是她挑唆的,他原本顾及义父的恩情不想做那么绝。   现在闹这么大,以前的事就瞒不住了,别人可不管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武林中人只会觉得他忘恩负义残害义妹。   他的名声就臭了。   但所有的怨怼和不甘,都在看到她的眼泪时,烟消云散。   “月儿别怕,有我在,我会好好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第139章 恋爱吗?不恋毒死你(21)   风泽擦掉她的泪:“等这件事结束以后,我们就继续成婚,到时候你就是朝云门的门主夫人,和神医谷再也没有半点关系。”   “阿泽。”杭微月扑到他怀里,哭的梨花带雨:“谢谢你不怪我,还愿意娶我。”   风泽抱住她:“月儿,答应我,以后不要再想神医谷了,他们都是一群道貌岸然之辈。武林同辈们现在只是被他们蒙蔽了,等日后,他们一定会醒悟的。”   “嗯嗯。”杭微月抽泣着,眼底却露出几分嘲讽和无语来。   她知道风泽蠢,却没想到他会这么蠢。   以前觉得他还不错,够听话又长得不错。   但现在……   等风波平息以后,还是换个人吧,这种蠢货可配不上她。   虚情假意之后,两人分开,风泽手脚麻利的帮杭微月收拾好东西,杭微月右手还废着,什么也不能做。   这之后,他们便开始四处躲避追杀。   一觉醒来。   天边最后一丝余晖从窗棂透进来,洒在她身上。   云迢坐起身,伸了个懒腰。   走出门,就见院中木兰树下站了一个身影。   “醒了。”   听见脚步声,容夙转身看来,目光比黄昏的光还温柔:“饿了吧,我已经让人做了一些吃的,快来吃。”   云迢倚着门,静静地看着他。   只想到一个词:岁月静好。   美人沐浴在金光下,每根发丝都渡上一层金光,容颜精致,完美如画。   他不是神祇,却比她更像神祇。   这样的男人,谁会不动心呢,光想着可以和他朝夕相对,就让人怦然心动了。   看到眼前的三菜一汤后,云迢恨不得当场把人据为己有。   麻婆豆腐、水煮肉片、糖醋排骨和奶白的鲫鱼汤。   都是她喜欢的。   却没有一样是游医喜欢的。   他喜食清淡,吃草不吃肉,吃淡不吃辣。   他上辈子也不是个食草动物啊。   茶奈可是比她还爱吃肉,且无辣不欢。   “看我做什么。”美人蹙眉:“吃啊。”   云迢:“吃吃吃。”   美人下饭,胃口大开。   果不其然的,她吃撑了,最后摸着圆圆的小肚子,再看看依旧完美的,从手指尖到头发丝都精致的不像真人的美人游医。   云迢有点自惭形秽了。   “吃好了就看看这个。”游医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递给她。   “嗯?什么?”   云迢好奇的接过,却发现赫然又是一卷羊皮纸。   “……”云迢沉吟了一下:“这个我看过了。”   “不一样,你再看看。”游医示意。   “不一样?”云迢皱了皱眉,拆掉系带,将羊皮卷缓缓打开,却没看上面的内容,直接拿起中间的令牌查看。   中间写着一样的三个字——追杀令。   但下方的小字却是——神医谷。   这是神医谷发出的追杀令!   云迢连忙翻开羊皮纸,目光一扫。   “神医谷代谷主容悬济出追杀令,追杀者——杭微月。”   “这……这是为了我?”   云迢给惊到了。   她和神医谷也没什么交情,唯一的关联就是杭微月,他们就为她做到这种地步,哪怕是为了补偿也不至于吧。   “还有这个。”   游医从腰间卸下一块玉佩,放在手中目光流连,才放在云迢手心:“这是回魂令。现在,你安全了。”   “回、回魂令?!”   云迢的眼神这才真正变了,身为朝云门大小姐,就算颜叶惜以前再怎么不关心武林事,也是听过追杀令和回魂令的。   一令武林动,杀人。   一令天下静,保人。   好东西啊!   云迢拿着玉佩细细打量,有些受宠若惊。   一时间都没注意到这东西从游医身上拆下来有什么不对。   看够了,她小心收好,靠近游医,小声问道:“容代谷主怎么对我这么好啊,先出了追杀令,这又把百年不出的回魂令都给了我,我都有点不敢接了。”   “他给了你就接着,有什么敢不敢的。”容夙瞥她一眼。   没出息。   云迢:……   好吧,那她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笑眯眯的把回魂令收好,云迢托着下颌沉思:“连毫无关系的神医谷都替我做出了反击,我觉得,我也得做点什么才对。”   游医神色淡淡:“你能做什么?”   赤果果的看不起,赤果果的嘲讽。   云迢翻了个灵魂小白眼:“你是不是忘了,我刚打下个据点,那血衣宫现在我能做一半的主呢。听说血衣宫也有个什么什么令。”   “血杀令。”   “对,血杀令。”云迢打了个响指:“血杀令追杀风泽,追杀令追杀杭微月,一人一令,夫妻同心亡命天涯,般配!”   游医嘴角抽了一下。   想法挺好,只是,血衣宫现在可不一样了,宫主回来了,肯不肯听,还另说。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借以掩饰眼底的笑意。   好吧,那就再帮你一次。   谁叫,你是我的病人呢,救人救到底。   抬手将茶杯扣在桌上。   他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戌时再来,一起取东西。”   说完,不等云迢挽留,就大步流星的离开。   云迢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抬手,回魂令吊下来,在半空晃啊晃。   她刚才应该没看错吧。   这回魂令似乎是从他腰间摘下来的。   他平常腰间都戴着什么来着?在线等,急!   一刻钟后。   一只信鸽从云迢的院子里飞出去。   几乎下一刻,另一只信鸽从悬壶院飞起。   他们的目的地,都是同一个地方。   “谷主,你真要这么做啊?”二长老从屋子里走出,表情犹豫不决:“悬济知道了,估计得拆了我这把老骨头。”   “不会的。”容夙语气果断:“二叔那三脚猫功夫,打不过你。”   二长老:……   这是打得过打不过的事吗?!   根本不是!   容夙伸出手:“二长老,给我吧。”   二长老皱巴着一张老脸,依依不舍的把一枚钥匙递给容夙,容夙接住时,他又不肯松手。   “谷主,答应老夫,尽量让它活下来,我养了它几十年了,有感情了啊。”   二长老抬袖擦擦泪。   容夙嘴角微抽,表情一言难尽。   最近怎么了,一个比一个能演戏,问题是演技还一个比一个辣眼睛。   有点少了。   下午继续。   最迟一直到八点。 第140章 恋爱吗(22)   “我怎么听说,你一个月前差点把它炖了喝汤?”容夙毫不客气得把钥匙夺过来。   语气凉凉:“二长老,你口味挺重啊。”   二长老脸一僵,又青又红的。   “谷主,冤枉啊,这肯定是有人造谣!”   容夙对真假没什么兴趣。   “二长老,今晚就劳烦你拖住二叔一个时辰,走了。”   他大步流星的离开。   二长老看着他的背影,欲哭无泪。   你说你走就走吧。   还把这么大个难题丢个我这个老头子。   容悬济那家伙是好惹的吗?   二长老一脸愁苦相。   戌时。   云迢在门口等候,无聊到数蚊子尸体。   她周围一圈,落得满地都是。   都是些不知好歹来吸她血的,也不想想,她可是神祇,血是那么好吸的吗?   于是,就变成了这样。   云迢喜提“蚊子杀手”称号。   忽然,她似有所觉,抬起头来,就见一道身影从黑暗中走出,站在十米开外。   云迢眼睛亮了一瞬。   月下,容夙眉毛微挑:“看什么看,还不过来。”   云迢连忙走过去:“到底是去哪里?”   “这你不必多问,随我走就是了。”容夙一边走一边道:“接下来发生的任何事,你都不要问。问了,我也不会答。”   这么无情?   云迢挑挑眉:“好。”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了一刻钟,穿过一条条小道,七拐八拐,如果换了别人,恐怕早就迷路了。   云迢看着容夙的背影,冒出点疑惑来。   他的样子,怎么看起来对这里这么熟悉?   像是在自己家里走一样。   难道……   可一个神医谷弟子的身份,有什么不可说的呢?   云迢想问。   但想起他说的那些话,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又走了一刻钟,容夙终于在一座假山前停下。   “到了。”   他在假山上一阵摸索,忽然响起机括运作的声音,声音停止,一道暗门出现在他们面前。   云迢看着他拿出一把钥匙将暗门打开。   神色已经有些不对了。   隐瞒身份不让问,偏又做的这么明显,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身份特别一样。   所以他这到底是想让她知道,还是不想让她知道呢?   哎,男人啊。   真是一种矛盾的生物。   两人一前一后走入漆黑的暗门,容夙在前,云迢在后,刚摸黑走下台阶,踩到地面,两旁忽然亮起灯来。   如豆的灯火把暗道照的灯火通明。   容夙依旧一脸平静,对眼前的景象见怪不怪。   暗道尽头,是一道机关门。   当然依旧难不倒容夙,他三两天解开机关,石门缓缓上升。   容夙已经迈出一只脚,目光却凝住了。   云迢在他身后,视线被他高大的身影遮了个严严实实,但她却感觉到,这里又多出两道气息。   鼻尖动了动。   有点熟悉。   还没等她想出是谁,一道声音突兀响起。   “进来啊,怎么不进了?”声音里带着几分似笑非笑。   容悬济……   是他的声音。   云迢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容夙看着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面无表情的瞪了眼二长老。   不是让你拖他一个时辰的嘛!   二长老站在容悬济身后,耷拉着一张脸,恹恹的,目光透着无奈。   ……他没办法啊,悬济执意要来,他又不能以死相逼不让悬济来。   那不就不打自招了嘛。   “你看他做什么,进来。”容悬济蓦然沉下脸,沉声喝道。   容夙眼底浮现出一缕无奈,抬步走了进去,嘴巴动了动:“容代谷主。”   容悬济眯着眸:“你叫我什么?”   容夙面无表情:“容,代谷主。”   容悬济生生给气笑了。   正欲发飙,就看到容夙身后探出个小脑袋来。   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直转,不知道在看什么。   云迢:……   特么的刚想偷看一眼就被抓过,尴尬到窒息。   她扯了扯嘴角,假笑了一下,迅速缩回去。   却没看到容悬济已经迅速变了一张脸。   “颜姑娘。”容悬济一张中年美大叔脸笑的温和,令人如沐春风:“既然来了,就别躲着了,出来吧。”   “容代谷主!”容夙瞪了他一眼,语含警告。   她只是跟我来的,你别吓她。   容悬济鸟都不鸟他,他这英俊的脸这和善的表情还吓人?你眼睛怕是有毛病。   容夙护犊子似的把云迢护在身后。   声音微冷:“不用听他的。”   云迢却推开他的手,大大方方从他背后走出来。   笑眯眯喊了一声:“容代谷主。”   不出来不行啊。   人家都点名道姓了,再躲着好像多见不得人似的。   更何况人家才帮了她。   追杀令、回魂令什么的,大张旗鼓的。   “颜姑娘,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姑娘家家的,睡太晚对身体不好。”容悬济关切道。   二长老:?   容夙:!   他们的表情跟见了鬼似的,完全没想到容悬济会是这么个反应,仿佛壳子里换了个人一样。   “呃……”云迢笑的礼貌不失尴尬。   这问题要怎么答?   难道要她说,我们是一起来偷你家的东西的?   是的,就算游医什么也没说。但看到容悬济和二长老的出现,以及他刚才那质问的态度。云迢就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游医带她来人家神医门的暗室,偷人家的宝物。结果被抓了个现行。   至于什么宝物,答案显而易见。   而他的身份,应该也要马上揭晓了。   “夏日天热,颜姑娘是不是睡不着,才出来走走?”然后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这里。   容悬济很贴心得给云迢找了个台阶下。   虽然这台阶假的漏气。   云迢不好意思的接了:“是啊,现在走了走好多了,我们这就回去睡觉。”   她拽了拽游医的袖子,他巍然不动。   容夙不顾云迢递来的眼色,径直伸出手,修长手指在微光下根根如玉,反射着莹白光泽,极是好看。   但再美,此刻也没人在意。   “冰蚕王,给我。”   口气微冷,生硬,强行索要的口吻。   这要不是他长得好看,早就被套麻袋揍死了。   暗室里的温度直降到冰点以下。   容悬济也没了笑容:“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同我讨要?” 第141章 恋爱吗?不恋毒死你(23)   容夙:……   他眯着眼,和容悬济来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眼神杀。   容悬济手托着一个玉盒,晶莹剔透的盒体上,映出雪白的冰蚕王,软趴趴的躺在里面。   他挑挑眉,目光挑衅。   说啊,说出我要的那个答案,冰蚕王就给你。   容夙:……   “嗤,幼稚!”   他果断伸长手:“以你希望的那个身份。”   在场众人:……   有本事不要怂的那么快!   容悬济都被他的反转给噎到了,玉盒在手里颠了颠,舌头抵着后槽牙,丢给容夙:“给给给,立马从我眼前消失,看见你就烦!”   容夙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四舍五入就是没听到。   接住玉盒看都没看一眼,径直塞入怀中。   “走。”   他揽住云迢的腰,脚下一点,就如风筝一般飘了出去,轻松的完全不像多带了一个人。   容悬济忽然想到什么,声音携裹着内力追出去:“明天神医谷将派出一队弟子捉拿杭微月,你们看要不要一起离开。”   云迢两人已经出了暗门。   但都听到了这句话。   “游医,你怎么看?”云迢看向身边的人。   容夙刚把手从她腰上收回,脑海里依旧停留着那盈盈一握的触感。   好细。   女孩子的腰,都是这么细的吗?   闻言他沉吟了两秒:“你决定,我跟着你走。”   顿了顿,又道:“以后别叫我游医了,我有名字,容夙。”   “容夙……好巧,你跟代谷主一个姓。”云迢眼神微微闪烁。   “他是我二叔。”容夙回答的干脆。   到了这个地方,他也没打算再继续隐瞒下去。   他有预感,就算他不说,二叔那个坑侄货迟早也得给他抖落出来。   最重要的是,之前不说只是为了避免麻烦。   没什么不可说的忌讳什么的。   该说的时候,自然就说了。   比如现在。   可是半天也没听云迢继续问下去。   他忍不住看了云迢一眼,她正在认真走路,明亮的目光在黑暗里像黑曜石,熠熠生辉。   仿佛已经忘却了那些事。   “那就一起离开吧,之前陈叔来信,他们也在云雾山。”云迢眉头微蹙:“也不知道陈叔他们怎么样了。”   容夙甚是敷衍的:“哦。”   你倒是问啊!   可惜到了门口,云迢也没问,她笑眯眯的摆摆手:“晚安,做个好梦。”   嘭。   门关上了。   容夙忽然觉得憋得慌。   抿抿唇,皱皱眉,一脸沉重的走了。   一炷香后。   云迢用信鸽给陈开又送了信之后,就坐在桌前吃水果,窗户忽然被拉开。   容夙那张祸水脸面无表情的出现在眼前。   云迢下意识捂住心口。   夭寿了,人吓人,吓死人!   不给她反应的机会,容夙径直丢下一句。   “我是神医谷谷主。”   话音刚落窗户就落下。   容夙站在窗下眉目舒展,说出去舒服多了。   他神清气爽的离开。   云迢却不太好。   一闭眼就是容夙突然冒出来的那一画面。   这要拿来做鬼片背景,肯定收视大爆。   真是个人才!   云迢骂骂咧咧的翻来覆去半宿,才终于睡着。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   云迢眼睛都睁不开,就被从床上拖了起来。   神医谷的捕杀小队要出发了。   和神医谷一起走的好处就立刻体现了出来。   他们的代步工具,是有价无市的汗血宝马。   一人一匹,财大气粗。   云迢终于知道容夙为什么能住那么久的金缕阁天字号房了。   据说沿途还有许多地方,给他们换乘。   事不宜迟,一行人汇合后,就驱马离开神医谷。   云迢特地用黑气刺激了下自己,精神气十足。   云雾山和神医谷相隔并不太远。   不到两日,他们便抵达云雾山所属的烟霞镇。   这本来是件高兴的事。   云迢却忧心忡忡。   她一直没有收到陈开他们的来信。   希望不是落入了风泽的手中。   以风泽他们现在的处境,落在他们手中,也得跟着吃尽苦头。   抿抿唇,云迢跟着众人进了下榻的客栈。   稍微休整过后,神医谷一行人带着帖子去云雾山拜见,这是江湖规矩,各大门派过别派的地盘,需要拜见。   这叫做拜山头。   容夙这个谷主是个甩手掌柜,何况底下的弟子并未见过谷主的真面目。云迢更是毫无关系,就没有跟去。   不过托了神医谷的人帮忙询问雾灯草。   不久之后,神医谷弟子回来,带给她消息。   几日前,云雾山的其中一株雾灯草已经被一男一女用一株百年老参换走。   云迢松了口气。   这么说来,陈叔他们成功的拿到了雾灯草。   只要把他们找到,骨生花解药需要的主药引就凑齐了。   但现在的难题就是,二人在换完雾灯草之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连云雾山也不知道他们的下落。   云迢只能又放出几只信鸽,希望有一只能找到陈叔和小刀。   同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们被风泽抓走。   想知道是真是假,直接找上门看看就是了。   根据打探来的消息,因为武林中人的围追堵截,风泽和杭微月已经逃离烟霞镇。   现在所处的位置,大概是百里之外的舸叶城。   一行人当即出发,日夜兼程的赶往舸叶城。   舸叶城是南方的一座大城。   城中汇聚了南来北往的商人,繁华热闹,人来人往。   而近日,舸叶城较往常更热闹了一些。   多了很多江湖气很重的武林人士。   街上随处可见背着刀剑棍行走的人。   他们像是一张大网,笼罩了整个舸叶城,他们在大街小巷来回穿梭,寻找目标的踪影。   城南有一个早市。   这里是舸叶城最繁华的地带,人流汇成海。   因为人太多,反正成了最难探查的地方。   而早市深处一座院落,就躲着全武林追杀的人。   “咳咳!”屋内传出几声女子虚弱咳嗽。   院中围坐在一起的年轻人们抬头,露出憔悴不堪胡茬乱生的脸。他们是朝云门的弟子,跟着门主一路逃窜,已经好几日都没好好休息。   “又来了。”   一个弟子嗤笑一声:“装模作样的贱人!”   其他人面有异色,却都没说话。 第142章 恋爱吗?不恋毒死你(24)   这些天因为她而像街头老鼠一样东躲西藏,之前对杭微月积累的好感早就荡然无存,甚至之前多喜欢她,现在就有多恨她。   自己作死是她的事,凭什么带着他们一起受罪?   如果不是她无缘无故去招惹大小姐,至于弄成现在这样嘛。   现在想想,大小姐只是脾气娇蛮了点,可比她好太多了。   还有门主。   嗤,狗屁的门主,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罔顾前门主栽培之恩,因为一点小事,就废了大小姐的手,还下追杀令。   狠是够狠,可惜太蠢。   弟子们怨念满满。   后门忽然开启,一个弟子快速窜进来,又从门外看了看外面,确定没人跟踪才放心的把门合上。   提着一个袋子道:“吃的买回来了,大家快过来吃。”   弟子们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   都迫不及待的迎上来,只是一打开袋子,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怎么又是馒头?”   “吃的都快吐了,谁爱吃谁吃。”   采买的弟子一脸苦色:“没办法,稍微出去一点,就有人在找我们。就凑活着吃吧,好歹填饱肚子。”   还是有好几个走到一边,即便饿了也不肯吃。   正屋的门忽然打开。   风泽搀着弱不禁风的杭微月走出来。   一看馒头杭微月眼底就闪过一抹嫌弃:“算了我不饿。”   说着就推开风泽往回走,风泽拧着眉拉住她。   “月儿,你等等,我出去给你找点好吃的。”   啃干馒头的弟子们翻了个白眼,顿时觉得手里的馒头更难以下咽了。   “门主,既然你出去,不如就多买点吃的回来吧。”一个不肯吃馒头的弟子调笑道:“我们也吃不下馒头。”   “不行。”风泽直接拒绝:“那样目标太大。”   心底很是不悦。   他是门主,这些人居然还命令上他了,一点尊卑贵贱都不懂。   义正言辞呵斥完,他就径直往门外走去。   浑然没看到弟子们骤然变得阴沉晦暗的脸色。   他们用眼神默默交流,空气中流动着淡淡的杀气。   忽然听到后门传来风泽的喝声:“你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站在门外想干什么?”   弟子们顾不得再气愤,都紧张的站起来,跑到后门,手已经按上腰间的武器,做好攻击的准备。   但是看到的却是不太一样的画面。   破旧的木门外,站着个文弱的书生,一身文士长衫,头顶扎着布巾,手里还拿着一支狼毫。   瘦弱的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   弟子们松了口气,同时忍不住抱怨风泽小题大做。   却不知风泽看到这个人就有种寒毛直竖的感觉。   危险!   危险!   他大脑飞速旋转,但怎么也找不到武林之中有谁和这个形象匹配。   武林之中文士打扮的不止一个,但没有一个拿狼毫的。   文士看他疾言厉色的样子,古井不波,唇角扬起的弧度也是恰到好处:“请问这里可是风泽先生的住处?”   找他的?   风泽瞳孔一缩,不动声色的握上刀柄:“不是!”   “哦。”文士点点头:“是就好,看来没找错。”   风泽:??   他差点就要骂爹了。   你特么是耳聋吗,他说的明明是“不是”!   但那种危险的感觉更甚。   他抓着刀柄的手已经出了汗,缓慢的将刀抽出。   文士看着他自以为没人能看见的小动作,眼底带着笑意。   依旧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空门大开,不防守也不进攻。   风泽却已杀气腾腾。   管你是什么,管你是有武功还是没武功,今天看到了他,就注定不能活着离开。   说时迟那时快。   一道银光闪过,风泽一跃而起,刀光如练划破长空。   向书生当头劈来。   他没看见,书生的眼神瞬间就冷了下来,嘴角也勾起邪气的弧度。   “怎么就那么焦躁呢,不能耐心一些听本护法说完。真是……”书生拿起狼毫,轻松写意的那么一挥:“该死啊!”   刀已离他头顶只差一寸。   风泽却心头一跳,手腕一翻,本能的将刀轻挥出去。   同时向旁边一躲。   叮!   随着一声轻响,他的刀似乎挡住了什么东西。   手微微一颤,手臂已经发麻。   他侧头一看,正好看到数十根牛毛般的细丝插入地面,地面瞬间变得乌黑一片。   有剧毒!   风泽面容震惊,难以想象这东西插入他身体中会是什么模样。   怕是得当场暴毙吧。   他对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书生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你究竟是谁?!”   弟子们也反应过来,一起跑出将文士包围。   呦,以多欺少?   文士不仅不怕,甚至还悠闲的在指尖转了下狼毫。   文质彬彬道:“小生不才,名孟书,字文之,江湖朋友们给面子,取了个别号,飘血书生。”   飘血书书……书生?   包括风泽在内脸色都变了,细看能看到眼底的惊恐。   飘血书生,那不是血衣宫的左护法吗?   武林十大杀神之一。   原本是个秀才,后因朝廷不公,弃笔从武,身为武林中人,却最厌恶冲动型武夫,脾气古怪心狠手辣,说杀人就杀人,死在他手下的人有七成都不知道哪里犯了他的忌讳。   不过,他的武器不是一本金书吗?怎么变成了一支笔。   书页飞出,如暗器一般隔断人的脖子,带出大片鲜血,故而得名飘血书生。   如果看到他那本标志性的金书,他们绝对头也不回的跑掉,才不会傻到和这个杀神硬碰硬。   察觉到众人的目光落在他的笔上,飘血书生宝贝似的抱紧,一脸忧桑:“小生的小金被个野蛮女人给毁了,很遗憾不能让你们见它最后一面。以后,就只有小毫陪着小生了。”   野蛮女人云迢:……   阿嚏!   哪个不要命的在骂本尊?   她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认真听毛团指路。   “前面左转,第三条巷子……”   云迢认真记下,抓住容夙的手腕,脚尖一点,飞身而起,在屋顶上狂奔,像是跑酷一样。   如果有人看到就会发现,她在有目的的朝一个地方前进。   而且越来越近。   抱歉啊,没刹住闸,剧情又写多了。   打打杀杀的,哎【头秃.jpg】 第143章 恋爱吗?不恋毒死你(25)   画面回拉。   朝云弟子们看著书生那矫揉的作态,造作的语气,身体摇摇欲坠。   没错了,这就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飘血书生。   有几个弟子当场惨叫一声,向四面八方落荒而逃。   飘血书生头也没抬,对他们毫无兴趣。   但风泽刚后退一步,他便骤然抬眸,嘴角上扬,眼神冰冷,手中狼毫更是杀气腾腾。   他是冲自己来的。   风泽如坠冰窖。   忽然,飘血书生一扬手,一样东西向风泽飞去。   风泽下意识的接住。   就见飘血书生露出得逞的笑容。   他心头一紧,连忙看了眼,竟是块令牌,血红色的,上面写着一个笔锋凌厉的字“杀”!   血衣宫的血杀令?   风泽白着脸,濒临崩溃,他为什么要那么手贱的去接啊!   他狠狠的拍了几下自己的手。   让你手贱!让你手贱!   飘血书生抬袖遮住半张脸,笑的眉眼弯弯。   “既然朝云门主接了这令,就表示你对我们血衣宫追杀你没意见。放心,七日内,我等一定送你入轮回。”   即便是这种话,飘血书生都说的文文静静。   风泽心肝都在疼。   然而下一刻,他就看见飘血书生举起了狼毫。   “!”风泽险些吐血:“不是说七日内吗?!”   “没错啊,七日从你接下血杀令的时候就开始了。”飘血书生安抚一笑:“放心,我们血衣宫虽然是邪教,却也很守信的,说七天就七天,绝不晚一刻,也绝不早一刻。”   刻字落下,他的目光陡然转为凌厉。   狼毫用力一挥,无数白色狼毛向风泽飞去。   其他弟子有离他近的,连忙落荒而逃。   风泽:淦!   他拼命的挥舞起长刀,将一根根要命的毛挡在外面。   飘血书生嘴角噙着笑,淡定的以天为纸,肆意挥洒笔墨。   一撇一捺。   成了个字——杀!   这不像是在杀人,反而更像是在表演一门艺术。   谁也没看到,头顶的树枝上,轻飘飘落了两个人。   云迢低头看了看,忍不住挑眉:“这表演赏心悦目,比那本书页乱飞的金书品味好多了。”   那金书金灿灿的,闪的她眼睛都花了,一个没忍住,就把那金书给拆了。   现在嘛,已经充了她的小金库。   容夙瞥了一眼,眼神不屑。   花里胡哨。   他一抬袖,一阵大风突起,飘血书生本没在意,风吹到背上才察觉到异常,但已来不及反应,果断摔了个狗啃泥。   杀字的最后一点划了长长一道,如果放在纸上,这张字显然已经毁了。   飘血书生:……   谁敢暗算本护法?!   他杀气腾腾抬头,就看到一红一白两道身影从头顶飘过。   !!   毁他小金的野蛮女人和拆他们血衣宫的野蛮男人!   淦,他们两个怎么来了?   一想到那天的事,飘血书生就觉得两腿发软,也顾不上杀风泽了。   抱紧狼毫气急败坏丢下一句话:“今日且饶你一条狗命,本护法改日再来。”   说完他连滚带爬,果断开溜。   还不忘把狼毫裹在衣服里,不能让那个野蛮女人看到小毫,她会把小毫也给挫骨扬灰的!   云迢浑然不觉自己的一个背影,就把一个杀神吓得半死。   她和容夙来到院子里,找了一圈,连个角落都没放过。   终于在柴房里找到了小刀。   当毛团在舸叶城发现小刀的气息,而风泽等人也在舸叶城,而且都是在人多的南城时,这么多巧合,就不是巧合了。   云迢就做好了小刀被抓走的心理准备。   但想到和看到是两回事。   看着往常机灵活泼的小丫头一身脏污气息奄奄的靠在柴房角落里,云迢杀人的心都有了。   抓她的丫鬟,给她下追杀令,真以为她是好惹的不成?   幸好容夙给小刀诊了下脉:“没什么大碍,只是饿晕了。”   云迢:……   这帮天杀的,连吃的都不给人吃,囚犯还有饭吃呢。   云迢气不过:“等我一会儿。”   说完她如一阵风飘了出去,正屋里,杭微月正躲在窗边,借着一点窗缝听外面的动静,她知道出事了,但不敢出去,怕一出去就被刀剑乱杀而死。   因为追杀令,现在想要她命的太多了。   而从刚才起,外面打斗声忽然就停了。她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风泽怎么还没回来。   到底谁输谁赢了啊?   她如坐针毡,干脆收拾包袱准备跑路。   但是刚打开衣柜,门忽然被风吹开,然后身前就出现了个人影。   “谁……”   刚吐出一个字,一根手指就点在她眉心,杭微月两眼发直,浑浑噩噩,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听不到。   云迢看着钻入杭微月眉心的黑气,笑了笑,将手指收回。   用帕子将指尖一点一点仔细擦干净。   “听好了,从现在起,除了维持活着的基本养分摄入,你吃什么吐什么,看到什么都反胃。”   让你也尝尝挨饿的滋味。   对了,还有风泽那白眼狼,也不能落下,夫妻同体,有罪一起受嘛。   她又放了一粒花生米那么大的黑气在杭微月身上,算是预存,风泽一碰到她,这黑气诅咒就会自动转移到他身上去。   云迢揪着她的袖子,把她的右手提起来,甩了甩。   还挺灵活。   看来是治过了。而且好的差不多了,以后就算不能像普通人那样行动自如,但也不会太影响生活。   这并不意外,毕竟是从神医谷出来的,哪怕专职不是大夫,但也耳濡目染,好药也不少。   不过还是没她的好。   在真神医容夙的治疗下,她的手已经几乎全部愈合,一点也不影响使用,像常人那样灵活。   就是提重物还要一段时间。   云迢转了转右手腕,笑眯眯的捏住杭微月的右手腕,用力一捏一拧,只听卡蹦卡蹦几声脆响。   杭微月的右手一朝回到解放前。   甚至比之前还要严重一些。   很好奇以风泽这个凉薄的性子,能再忍一个拖油瓶多久。   云迢神清气爽的离开了。   她一走,杭微月就恢复了清醒,最先感觉到的就是手腕上的剧痛,她看着又折断的右手,发出崩溃的一声大喊。   “啊!” 第144章 恋爱吗?不恋毒死你(26)   飘血书生忽然撤离,风泽不知什么原因,但总归是松了一口气。   绝命七日的第一天,他成功活下来了。   他半跪在地上,以刀支着地面做支撑,气喘吁吁。   还没等缓过一口气来,就听到院中惊心动魄的惨叫声。   “月儿!”   他脸色一变,连忙以最快的速度冲回去,就看到杭微月抓着自己的右手,泪水止不住的流。   “手,我的手!”   而此刻,云迢三人已经离开。   回到下榻的客栈。   云迢又开了一个房间,将小刀抱着放在床上。   没到两个时辰,小刀就醒了。   醒来时身下是软软的床,她费力的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糊,影影错错的,她恍惚以为自己在梦中。   视线逐渐清晰,一张娇美容颜落入眼底。   “小姐!”   小刀不顾身体虚弱,哭着往云迢身上扑。   云迢连忙接住,小丫头就钻在她怀里,哭了个昏天暗地。   云迢有些不自在,她从来没跟他以外的人这么亲近过,多少有点不太适应,但她还是没有将人推开。   有些生疏的轻拍着小刀的后背:“没事没事啊,现在已经安全了,小姐还给你报仇了。”   小刀闻言,抱的更近,哭的更大声了:“呜呜呜,小姐,小刀好怕,小刀以为再也见不到小姐你了。”   站在一旁被冷落彻底的容夙。   他皱着眉嫌弃的看着将人,心底莫名生出一点不悦。   都是女子,抱在一起黏黏糊糊的成何体统!   他上前,抓着衣服把小刀从云迢怀里扯出来。   没等两人怒目而视,他就一阵见血的提问:“陈开呢?雾灯草呢?”   小刀呆住了,鼻尖还闹着鼻涕泡,眼角挂着泪。   对哦,陈长老!   “陈、陈长老跑掉了,他们只抓到了我,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不过分开之前他怕雾灯草有失,说要先去找小姐。”   小刀也不知道陈开在哪里。   这就有些棘手了。   云迢托着下巴陷入沉思。去找她……难道是去了神医谷?   容夙也想到了这茬。   “我会立刻传信回谷,让谷中注意一下,如果找到陈开,就让谷中派人将他和雾灯草护送过来。”   “好。”   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小刀一口气把话说完,顿时焉巴了,她抱住云迢的胳膊,可怜兮兮的:“小姐,我好饿,我都两天没吃饭了。”   云迢连忙让小二把之前吩咐好的吃食给端上来。   看着小刀抱着碗狼吞虎咽,云迢抬手,犹豫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小刀,你受苦了。”她云淡风轻道:“小姐把风泽的头给拧下来给你当球踢好不好?”   小刀嘴里塞满了东西,只能小鸡啄米般疯狂点头。   当球踢,当球踢!   云迢脸上露出慈母般的笑容。   现在那两个人,应该也感受到诅咒的威力了吧?   小刀吃的有多香。   风泽和杭微月就有多惨,大写的惨。   重新给杭微月包扎好右手之后,两人才发现都是饥肠辘辘。   弟子们买回来的馒头早就凉了,别说杭微月,风泽也没胃口。   弟子们倒是回来了,但一个个视而不见的样子,是不会再冒险出去,只为他买些吃食的。   风泽这个门主,仿佛成了摆设,那一刻他感觉到被怠慢的愤怒。   但这个时候,显然不是发火的时机。   风泽只得忍耐下来,冒险去了早市一趟,像个小偷一样偷偷摸摸的,差点被几个武林中人给发现。   但是带着烤鸡和肉包满载而归时,他感觉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弟子们对他怠慢。   他也报复的无视了弟子们垂涎的目光,直接带着东西回到正屋,把门一关,只余肉香在空气中飘荡。   弟子们摸着更饿的肚子,眼睛都绿了。心底对风泽的怨念达到顶峰。   风泽浑然不觉。   迫不及待的拆开油纸包,咽了咽口水:“月儿,快来吃点东西。”   其实不用他说,杭微月就已自觉的坐下。   她看着闪着油光的烤鸡,目不转睛,如果是在以前,她绝对不会吃这么油腻的东西,不利于保养。   但现在饿久了,她最想吃的就是这种油腻腻的肉。   风泽比她还急切,撕下两只腿,一人一个,简单粗暴的开啃。   肉是极香的,尤其是对许久没沾过荤腥,日日馒头果腹的人来说,这简直是人间极致美味。   他们感觉自己得到了救赎,灵魂都炸开了烟花。   然而下一刻……   “呕!”   两人做出了同一个工作,扒着桌子边,把嘴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怎、怎么会这样?”   杭微月摸着喉咙,白皙精致的脸上出现了裂纹。   风泽也不明白。   他看着散发着巨大诱惑力的肉,没忍住又咬了一口。   “呕!”   这次吐的更厉害,把存货都给吐出来了。   肚子空空的,火烧的疼,偏偏肉香在鼻尖萦绕,却又不能吃,堪称是极致折磨。   “怎么会这样?”风泽捂着胃,眉间都是痛色:“月儿,我们、我们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哪有让人吃不下去东西的病。”杭微月冷冷道,语气里透着不耐烦。   好在风泽被胃痛折磨的精神恍惚,没听出异常。   杭微月皱眉想了想,还是伸出左手:“把手伸过来。”   她重复了两次,风泽才听到,有气无力大趴在桌上,把手递给杭微月,杭微月左手搭上去,因为不习惯,废了好半天功夫才把脉诊出来。   她脸色微沉:“毫无异常。”   “毫无异常?这怎么可能?!”风泽忍不住暴躁。   如果毫无异常怎么可能咽不下去?   一尝试咽就吐出来,咽的越深吐的越多。简直故意不让他吃一样。   杭微月犹豫再三,又尝试了一下肉包子,她比较谨慎,没有像风泽那样明知不行还非要咽,自讨苦吃,她小心翼翼咽下一层皮,慢慢咀嚼,细细感受,不放过一点异常。   前面更正常。   直到她准备咽……   都没感觉到反胃,身体就条件反射一样,趴在桌边吐了出去。   这到底什么情况?   杭微月都傻眼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其实我更得少,订阅也就一天两毛钱,很好养的对不对?还有,能不用书券就别用书券好吗,本来就没几个人,那东西真的对我一点用都没有。一点点用都没有!! 第145章 恋爱吗?不恋毒死你(27)   杭微月都快想破头了,医书也翻烂了,也没找到原因。   一切来的那么诡异。   对它,两人束手无策。   只能被动接受了这样的折磨。   他们不知道,这样的折磨不是一天两天,而是漫长的岁月,如果他们能活到那一天的话。   血杀七日。   除了第一天飘血书生来过,接连两日风平浪静。   这让准备看热闹的云迢倍感失望。   什么啊,她瓜子点心都准备好了,就给她看这个?   她对血衣宫十分不满。   可惜找不到他们在舸叶城的行踪,不然她非得再上门揍他们一顿不可。   飘血书生那厮的狼毫也别想要了,再换吧!   她不知道,他们不出现的原因正是因为她。   那个女煞神来了,能躲就躲吧,反正期限是七天。   与此同时,神医谷那边也迟迟未传消息过来。   表明他们还没找到陈叔。   无聊啊。   云迢就有了新的想法:“游医,陪我回家一趟吧。”   虽然知道了游医叫容夙,但叫习惯的名字不好改。   容夙不厌其烦的更正:“叫我容夙。”   连个名字都记不住,笨!   至于她说的事,他自然不反对,从始至终就一个态度,作为一个合格的大夫,病人去哪里,他就去哪里。   于是,一行三人便启程前往朝云门。   他们前脚离开舸叶城,血衣宫的人后脚就去了南城追杀风泽。   不过这是后话了。   日夜兼程赶至朝云门。   不出她所料,朝云门早就乱成了一锅粥,风泽被围堵在舸叶城,朝云门却没一个人想着去救。   他们并不想趟这趟浑水。   甚至有点想换一个门主,换谁呢?各有说法。   大长老觉得自己的独孙年轻有为,德才兼备,来日必将成为武林之中冒尖的人物,门主之位,舍他其谁?   风泽的得力属下得风泽器重,在风泽离开前被委任暂代门主之位,手中握着权柄,底气十足。再说了,上司挂了,他继承,不是挺合适的嘛。   还有五长老、执法堂主,老的小的,智的蠢的,都对门主之位虎视眈眈,盼望着自己能坐上去。   这就跟朝堂上龙子夺嫡一个道理。   云迢就是在这个时候回到了朝云门,然后得到了众人的热情欢迎(并不)。   因为原身的娇纵任性,着实得罪了不少人,以至于除了陈开外,一个真心关心她的人也没有。   而且没有颜雾,空有一个大小姐之名的颜叶惜,真不值得讨好。   武林之中,强者为尊,弱者……呵,一边去吧。   事实上,云迢回家,被无视了个彻底。   当然,云迢并不在意。   不是说强者为尊?作为强者,她怎么会在意弱者的目光是否停留。   她回来的目的,恰好和他们一样。   这朝云门,她要了!   朝云门原本只是武林中上百个毫无存在感的小门派之一。   直到上一代,到了她颜叶惜祖父手上,祖父带朝云门脱颖而出,成了武林中数得上名号的门派。   又在颜雾手上,成就了最辉煌的时刻,名列一宫二山五门六派之列,成为武林中顶尖势力。   按照正常轨迹,朝云门本就该由颜叶惜继承。   武林之中也没有女子不能继位的规矩。   五门之中的望月门,门中全是女弟子,门主也是女弟子。   只是因为颜叶惜之前武功平平又娇纵贪玩,不成大器,颜雾怕朝云门毁在她手上,这才另选弟子,继承朝云门。   结果选了风泽那么个白眼狼。   门派被搞得乌烟瘴气,颜叶惜也花信之年早逝。   不过,没关系。   有她在,该颜叶惜的东西,她会一样不落的拿回来。   首先,就拿个门主来当当吧。   云迢打头,三人大摇大摆走进朝云门,一路谁拦打谁,走了一路,朝云门弟子就倒了一路。   那个场面,唯有壮观可以形容。   云迢揪着一个弟子的衣领,拳头已经举起来,忽然顿了一下:“大长老他们,在哪里?”   弟子刚开始不想说。   直到看到那小小的拳头,虽然小,但威力他可见识到了,一拳一个,不在话下。   弟子抖了抖:“在、在议事堂。”   “多谢。”云迢礼貌一笑,然后果断举起拳头。   弟子眼前一黑,在晕之前,委屈的想,他都说了为什么还要打啊啊啊!   当然,这个他永远不会得到答案了。   云迢将他随手丢到一边,一点都不费力:“走吧,去议事堂。”   其余还站着的弟子一拥而散,再不敢拦。   就这么的,他们一路畅通无阻,直抵议事堂。   议事堂里正吵的热火朝天。   大长老:“老夫的孙儿可是与武林盟主的独子交好,他又自己能干,去年的武林大比,他可是拿了不错的成绩,若论当门主,他绝对有这个资格!”   代门主:“门主临走时将朝云门交给我,并有言,若他遭遇什么意外,我便可由代转正,成为真正的门主,我才最有资格!”   五长老:“门主都回不来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有证据吗,老夫还说先门主临走曾留下遗命,若现门主做事荒唐或遭遇不幸,就由老夫择定新门主,并由老夫辅佐。”   执法堂主:“呵,一个现门主临言,一个先门主遗命,怎么,他们都能未卜先知,知道现门主必死不成?”   就在众说纷纭之际,议事堂的大门轰然开启。   日光灼灼,把那人照的冰肌玉骨,恍若神明。   “抱歉,打扰一下。”   云迢收回长腿,唇角微勾:“听说你们在选门主,加我一个。”   “大小姐?”   “颜叶惜!”   震惊的声音此起彼伏,其中一道更是刺耳朵。   “你不是在荒院里关着吗?怎么会在这里?”   云迢瞥了眼说话的人,有点眼熟,好像是风泽的狗腿子,曾疯狂的拍杭微月马屁,对颜叶惜多次刁难。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冤家路窄。   云迢杏眸微眯,唇角在笑,眼神却极冷:“抱歉,你污着我眼和耳了。”   下一刻,一道残影闪过,一来一回,短短一个呼吸的时间,代门主就被废了武功和右手,丢出门外。   门被关上。   云迢微微一笑:“耽误了一些时间,现在开始吧。” 第146章 恋爱吗?不恋毒死你(28)   议事堂里一片静默。   他们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少女,震惊到失语。   直到执法堂主一拍桌面。   “胡闹!”   他横眉竖眼,眼神不屑:“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一女子在这里肆意胡闹,来人,把她给我带下去!”   空气陷入了长久的安静。   执法堂主:……   不是,人呢?   “执法堂主,你……”云迢纤白食指勾着一缕发丝,头微歪,眼神邪气:“对我参选门主,有什么意见?”   执法堂主莫名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   不过他仗着头铁,硬是不怵:“这是我们男人说话的地方,你一个黄毛丫头本就不该来。我们叫你一声大小姐,不代表你可以为所欲为,现在先门主不在了,可没人能护着你。   想必先门主也不会介意,我们替他管教管教你。”   云迢挑了挑眉:“那就是有意见喽。”   她声音骤然转冷,仿佛从盛夏变成寒冬:“抬走。”   一边做背景板的容夙很有默契的打晕执法堂主,丢出门外。   还顺手撒了点粉。   这个时节虫子多,恭喜,它们今天可以饱餐一顿了。   一来一回,一个呼吸的时间都不到。   云迢看着已经傻了的众人,手撑在桌上,又美又飒:“你们呢,有意见吗?”   众人齐齐摇头。   没意见没意见,有也不敢说啊,执法堂主就是前车之鉴。   他可是门主武力值担当,却在那男人手上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看着容夙的眼神,充满了忌惮。   只有一个人例外。   大长老引以为傲的孙儿——南霖风。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云迢,眼底流光溢彩,唇角勾起个浅浅的弧度,露出两个尖尖的小虎牙。   大小姐变了。   变得可爱多了。   看到预期的效果,云迢露出满意的笑容。   杀鸡儆猴,这一招果然不错。   她大步走到首位,那是门主的位置,虽然这群人都在觊觎门主之位,但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坐上去,一直是空着的。   云迢完全没这个顾忌,拉开椅子直接坐上去。   她大刀阔斧靠在椅背上,右手放在桌面上:“刚才听大家都说过自己的优势,那本小姐也来说说。本人颜叶惜,先先门主是我祖父,先门主是我亲爹。女承父业,理所应当。”   说完,她好整以暇的看着众人:“就这一个理由,大家觉得这个门主之位,本小姐可够格?”   虽然刚才的威慑尚在,但关系到门主之位,众人纷纷坐不住了。   “大小姐,您说的这条确实不容反驳。但如今的武林以实力说话,事实证明,靠血脉延续的门派迟早死路一条。恕我直言,这一个理由,我们不服。”大长老绷着脸,声音铿锵有力。   “对,我也不服。”   “我亦然。”   云迢微眯着眼,尽显不悦:“可本小姐,就要拿血脉说话。至于实力……”   她手一动,谁也没看清她的动作,就见她手中像是凭空出现了一把剑,纤白的小手松松抓着剑柄,剑尖抵在大长老喉间。   她歪歪头,一脸费解:“所以你们觉得,本小姐进来的那几下,是在给你们表演过家家吗?”   南霖风脸色微变,连忙伸手去摸自己腰间的剑。   却摸了个空。   现场的人已经保持不住表情,满目震惊,看着这个他们看着长大,却仿佛一夜之间就脱胎换骨的女子。   眼神终于认真起来。   在他们眼中,此刻的云迢,是这样的。   少女歪着头,娇美的脸蛋透着一种天真娇纵,却又有一种不自觉的残忍和狠辣,是娇小姐,也是妖小姐,有点可怕。   “现在举手表决吧。”云迢唇角微弯:“同意本小姐做门主的,举手。”   几乎是话音刚落,就有人举起了手。   云迢有些意外的看过去,就对上南霖风灿烂的笑脸,甜甜的酒窝,尖尖的小虎牙,目中含着星辰,好一个阳光少年郎。   “我对大小姐的实力心服口服,所以大小姐做门主,我一百个同意!”   听到这不孝孙的话,大长老翻着白眼,险些背过气去。   “你个混账小子!”   老子这么做是为了谁?!   为了你能当门主,你爷爷我殚精竭虑,费心费力,你一开口给我回到解放前,不肖子孙!不肖子孙!   不肖子孙南霖风有话说:“爷爷,你不也说了嘛,强者为尊,大小姐这么强,做门主是理所当然的事。”   云迢这样的人都被他这两句话哄得心花怒放:“你叫南霖风是吧,很有眼力见,以后执法堂主就是你了。”   她挽了个剑花,将剑收回,手腕轻轻一甩,长剑就原封不动的回归南霖风的剑鞘。   南霖风叹为观止:“门主好厉害!”   云迢自谦:“好说好说,一点小把戏。”   她轻咳一声,目光扫向其他人:“所以,你们呢?”   代门主被ko,执法堂主被丢出去,南霖风叛变,也就剩下五长老,和各方带进来的亲信。   在几道灼灼目光下,五长老低下了头颅:“老夫……没意见。”   亲信们更是忙不迭的点头:“没意见没意见。”   怕了怕了。   云迢扬唇:“那好,从现在开始,本小姐就是朝云门门主。”   她站起身:“你们听好了,本门主登位的第一条命令,驱逐风泽和月镜院所有的亲信忠仆,立刻,马上!”   “第二条命令,发出朝云帖,告知武林,从即日起,风泽被逐出朝云门,他与朝云门再无半分瓜葛。理由:背信弃义,忘恩负义,狼心狗肺,残害同门!”   这话听的众人都打了个激灵。   好狠!   这不止是除名,这是要把风泽整的身败名裂啊。   不过想想他的所作所为……其实她这么做很正常。   “就这样,散会。”   云迢一摊手,和容夙对视一眼,露出灿烂的笑容。   搞定!   她不顾在场人的反应,大步向容夙走去。   大大方方的牵住容夙的手,笑的很甜,和刚才的样子判若两人:“走吧游医。”   此刻,她没想那么多,只想着,荣耀与他一同分享。 第147章 恋爱吗?不恋毒死你(29)   容夙愣了一下,有些迟钝的感受着那只与他交握的手。   很小,被他的手完全抱住。   很软,如果能摸到天上的云,应该就是这样软吧。   很暖,一直暖到心里去。   他目光落在云迢身上,仿佛天上地下,眼中只容的下她一人,连自己被拉着走也没有感觉。   小刀兴奋的将门打开。   云迢拉着男人大步迈出,然而下一刻,一个不知名的东西就扑了上来。   云迢反射性的一脚踹开。   那东西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惨叫,瞪着一双铜铃般的眼,不甘的怒吼:“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云迢这才看清,这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一坨是执法堂主。   嚯!   怎么就一会儿不见,他就变成这个熊样了?   云迢都忍不住怀疑起了自己的眼睛。   执法堂主眼含怨恨,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你听好了,我不同意,我不同意你做门主!武林是男人的天下,你一个女人瞎凑什么热闹,你行吗你?”   云迢冷笑一声。   呵,说本尊不行,你死定了我跟你讲。   于是在执法堂主再度扑过来时,云迢再次将人踹飞,在他落地的瞬间,出现在他身侧,脚尖踩在他胸口。   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本门主还真行,至于你,呵!”   眼神不屑,嘲讽度+10000   执法堂主被刺激到了,但是他一想说话就被云迢狠狠踩回去。   云迢带着恶劣的笑,脚尖狠狠地碾,身体里属于颜叶惜的怨气似乎找到了宣泄的渠道:“你还真以为本门主回来是征求你们意见的?错,本门主只是通知你们,这个位置要了。征求只是给你们一个面子,别给脸不要脸,把别人的好意当认怂。”   执法堂主发出愤怒的怒吼:“呜呜、呜呜呜!”   云迢神色冷漠的举起自己的右手:“还记得这只手吗,当初是你作证,导致它差点被废。善做伪证、执法不公,你还做什么执法堂主。”   她回眸,露出半张完美的侧脸:“第三个命令,前执法堂主及其亲信下属,亦一并驱逐出去,永不再用!”   她抬脚,将人踹开:“滚吧。”   她刚走出几步,身后又传来执法堂主癫狂的大笑声:“哈哈哈,你们看到了吧,这就是女人当门主的下场,一上位就排除异己,现在是我,将来时你们。我看你这样下去,你还有什么人可用,朝云门完了,完了!”   云迢停步。   平静的转身:“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朝云门姓颜,本门主驱逐弟子不叫排除异己,那叫清理门户。还有,朝云门不会完,哪怕这个没了,只要我这个姓颜的还在,新的朝云门还会出现。我在,朝云门就在。懂吗?”   不等执法堂主反驳,她点了点太阳穴:“不对,你是蠢货,怎么会懂呢。”   执法堂主:啊啊啊!   要被气死了啊!   “对了,记得废了他的武功再赶出去。”云迢浅浅一笑:“但凡是朝云门的东西,一样都不许你带走。这就是你对本门主不敬的下场。”   她回眸,笑吟吟的瞥了眼众人。   他们却吓出了一身冷汗。   “门门门、门主,您放心,我们一定照做。”   拜托别用那种眼神盯着我们了,压力很大的喂!   云迢更满意了:“乖,好好做事,本门主不会亏待你们的。”   她带着容夙和小刀悠悠离开。   这回总算没人拦了。   行走在空无一人的小路上,容夙和云迢并肩而行。   可是云迢却发觉,容夙好像一直在偷看她?   看一下就收回,看一下就收回,生怕被她抓到一样。   像个可爱的小仓鼠。   云迢被这个比喻笑到了,她瞄了眼某人,不过,还真挺像的。   和容夙相处这么久以来,留给她的印象就是高冷、毒舌、贪财,总之负面形象比较多一些。   这么可爱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   云迢忍不住起了捉弄他的意思。   她捏准了时间。   在容夙又偷看的时候,迅速侧头,目光相撞。   嘿,抓了个正着。   容夙:!   他吓傻了,呆呆的看着云迢,都忘了把目光收回。   云迢挑挑眉,笑眯眯的问:“你一直看我干嘛?”   容夙如梦初醒。   他有些不自在,却没收回目光,甚至迅速淡定下来。   “有点好奇你作为史上第一个登位这么快的门主,有什么感觉。”   云迢啧了一声,反应倒挺快,还想看他出糗呢,没意思。   不过想到他的问题,又兴奋起来。   “就一个字,爽!”   能不爽吗,别人家选门主,都要经过好几年的观察,最后才能定下。   哪怕亲儿子,也得表现入了门派长老们的眼。   至于她,刚参选,两分钟拍板,走马上任。   你不同意没关系,我同意就好了。   而且刚成为门主,就连下三条命令,把以前有仇的看不顺眼的都赶出去,就跟清理了垃圾一样畅快。   “从来没想过,当门主这么威风。”云迢有点小小的遗憾:“早知道,在醒来的那一条,我就该篡位的。让风泽那个白眼狼坐那么多,糟蹋了。”   小刀忍不住拆台:“小姐你那会儿右手被废,战斗力为零,怎么可能篡位成功嘛。”   云迢和容夙对视一眼,她忍不住失笑:“真是个傻丫头。”   都到现在了,经历了这么多事,这丫头还把她当以前的颜叶惜呢。   说实在的,多一只手少一只手对她来说根本毫无分别。   她的实力,不会被一只手左右。   “对了。”云迢忽然想起什么:“我不想去哪个破院子,更不想回月镜院。你去找几个弟子,给我重新收拾一个院子出来,要大一点。”   “为什么啊小姐。”小刀一脸不解:“月镜院原本就是你的院子,里面的一草一木都是门主夫人在的时候亲手种下,现在杭微月不会回来了,您又是门主,住回去又没人敢管你。”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不能去住啊。   那个院子,承载了颜叶惜短暂生命的所有美好记忆。   住着伤感,不如好好保存。   不过对着小刀,她只是说了一句:“杭微月住过的地方,脏了。”   我感觉我在写一个反派ㄟ(▔,▔)ㄏ 第148章 恋爱吗?不恋毒死你(30)   一句话,就让小刀有种想哭的冲动。   “小姐,对不起,是小刀没有保护好小姐,以至于院子都被夺了去。”   云迢无奈:“傻丫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连我都保不住,你怎么保?”   “但小刀,还是有点难过。”小刀擦掉眼泪,依旧一抽一噎的:“那是我们住了十多年的家。”   “小刀……”   “没事没事,不住就不住吧。”小刀扬起个大大的笑容:“那个女人住过的地方,确实挺膈应人的。小姐值得更好的,我这就去挑个院子去,又大又漂亮的。”   云迢看着这丫头跑远,竟忍不住叹了口气。   丫头是好丫头。   可惜主子已逝。   闭上眼,心里的波动被迅速抹平,睁开眼时,眼底平静的像一汪潭水。   “走吧,我带你参观一下,我刚打下的江山!”   她言笑晏晏,长袖一挥,六亲不认。   容夙的眼神不知怎的就软了三分:“好。”   两人慢慢走远。   谁也不知道,在两百米外的拐角。   小刀靠着墙壁滑下来,抱膝坐在地上,头埋在膝盖里,只能听到她困兽般的哭声。   小姐,对不起。   小姐,对不起……   如果当初,我能保护好你,或者和你一起离开,会不会一切就不一样。   她就不会痛,不会难受。不会像现在这样,明知道一切却还要憋在肚子里。   现在的“小姐”真的很好,她很厉害,很果敢,她替小姐报了仇,做了很多了不得的大事。能伺候她,是小刀三生有幸。   可是,小姐啊,她再好也不是你。   不是那个臭美又嘴硬心软的娇纵千金。   小姐,你为什么不慢一步,等小刀一起走呢?   我们一起走黄泉路,过奈何桥,喝孟婆汤,再一起入轮回,这样,下辈子她们还能在一起。   她又能听到娇气的嘟囔声:“哎呀,小刀你怎么那么慢嘛,再不取水来你家小姐我就渴死了!”   小姐,且等我。   又一个爆炸的消息,轰动整个武林。   朝云门易主,先门主颜雾之女强势夺下门主之位。   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烧向了被下位的前任门主风泽,强势的驱逐出门。   连驱逐的原因都昭告天下了。   好家伙,这下子全天下都知道风泽是个背信弃义忘恩负义的奸佞小人。   杭微月……   那就更不要说。   两个乌鸦捉对,一个更比一个黑。   瞬间,风泽落到了武林鄙视链的最底端。   其实武林是个很有人情味的地方,道义挂在嘴边,只要有一点点交情就能为好友两肋插刀,赴汤蹈火。   风泽当年也是走遍江湖广叫好友的,谁知道混这么惨,竟然没一个人肯站出来替他说话。   人缘可见一斑。   无波无澜的,成了江湖小人榜榜首。   这小人榜榜首和容夙的美人榜榜首,一样的公信力顶级。   接下来,不知道他要在这个耻辱榜上挂多久,才会被下一个小人给取代。   因为爆点全都集中在风泽身上,云迢的另外两条指令反而就没那么吸引人了。   在谁也不知道的情况下,江湖上多了一些武功尽废的独行侠。   如果说江湖人听说这事,纯粹的凑热闹。   不嫌事大。   消息传到风泽耳中时,却差点没把他气到当场去世。   颜叶惜,你怎么敢?!   他可是义父亲自指定的门主,他们居然说把他踹下来就把他踹下来。   他还没死呢!   “咳咳!”风泽歇斯底里的咳嗽起来,噗的咳出一大口血,气息顿时萎靡下来。   虽然没死,但他其实也离死不远了。   消息传来前他正在和血衣宫派来的第五个杀手殊死搏斗,侥幸活了下来。却被一掌拍中胸口受了重伤。   如果好好医治或许还能好。   但现在这个时候,他上哪儿去找好大夫?   只能悄悄买了点药材。   更雪上加霜的是,这里连日的激烈打斗已经引起了江湖人的注意,这些天总有拿着武器的人在周围晃悠。   难道这一次,他真的必死无疑?   “阿泽。”一只手落在他的背上,不轻不重的拍着,语气担忧:“你还好吗?”   “我没事。”咽下口中的腥甜,风泽抓住她的手,眼神带上一些暖意:“月儿,虽然我现在什么都没了,但幸好还有你在我身边。”   自我感动的他,没注意到女人眼底的光芒闪烁。   杭微月忽然抽回手,笑容浅浅:“药应该已经煎好了,我去帮你端来。”   风泽点头:“好。”   杭微月推门而出,将门合上的时候,还能看到风泽温柔深情的眼神。   温柔深情的,就像她亲手弄死的那个老家伙。   对不起了阿泽。   其实我有喜欢过你的,但是我更爱自己。   我不想陪你一起死。   所以,你还是自己去死吧!   一炷香过去了。   两刻钟过去了。   说去端药的人迟迟未回,安静的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   风泽忽然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他踉跄的走出门,看到的是空荡荡的院子,咕噜噜的小火炉上,药罐里的水几乎都要熬干了。   他冲回主屋,发疯的寻找一番,发现她的东西全都不见了。   她跑了。   在他拼命保护她的时候,她丢下重伤的他跑了。   杭微月,你有没有心啊!   “啊!”   爆炸性的消息扩散向整个武林时,云迢一行人已经又骑着马,往舸叶城赶。   这会儿去,应该还赶得上给风泽送丧。   她现在有钱了,一定找个最大最好的丧葬铺子,给他定制一个大大的花圈。   瞧,她这么善良的人,现在可不多见了。   一切都很完美。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次的队伍里,还多了个拖油瓶。   当然,这点不足是相对于容夙来说。   云迢别提多美了。   饿了有人现抓现烤小野味,渴了有人第一时间递上水壶,热了有人打扇,就连途经城镇随意看一眼什么东西,都有人替她买单。   这么狗腿贴心的小弟,现在可太不多见了哦。   “门主门主。”阳光少年南霖风一路喊着跑过来,到了云迢面前来个急刹车。   困了。   有点想睡觉。   不然明天三更(2+1)补? 第149章 恋爱吗?不恋毒死你(31)   “看,这是什么!”他献宝似得把手中的东西递到云迢眼前。   红红的,圆滚滚的一串,晶莹剔透的糖衣看起来很好吃。   云迢愣了一下有点意外:“糖葫芦?”   “对,门主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东西,后来你吃糖太多坏了牙,整日叫疼,先门主就不让你吃了。”他把糖葫芦往云迢面前递了递:“怎么样,要不要回忆下儿时的味道。”   “好啊。”云迢笑着看了他一眼,抬手接过,一口咬下一个,又酸又甜的滋味,让她眼睛一亮。   这是她第一次吃糖葫芦。   没想到是这样的味道。   真好吃!   云迢舔了舔唇,眼睛亮晶晶的:“不过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去哪里买的?”   南霖风专注的看着她的模样,越发觉得门主真是可爱,为什么他以前就没有注意到呢?   他笑的眉眼弯弯:“我特意骑马返回上个镇子上买的。”   云迢动作一顿,咬着棍尖歪头看南霖风。   皱眉道:“马没累坏吧?”   南霖风的笑瞬间就僵在了脸上。   寒着脸靠近的某人也停住脚步,嘴角翘起个小小的弧度。   啧,怎么就忘了,颜叶惜从来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女子。   相较于容夙忽然飞扬起来的心情,南霖风都快哭了。   他千算万算,没想到她会有此一问。   作为一个女孩子,她不是应该被深深感动,心底泛起浅浅涟漪吗?久而久之,就会喜欢上这个对她好的男人。   话本上都这么写的啊。   怎么到了他这里就变了呢?   可怜的孩子,他并不知道,大多数话本里,对女主角最好的男孩子一般都是男二。   男主是女主的,男二是大家的。   而在这里,他连男二的资格都不配拥有,最多就是个头号小弟。   因为她那双神眼只看得见最好看的那个。   实惨!   “我刚才过来,看到你的马无精打采。你要不要去看看,我担心它出了什么状况,野外又换不到马,耽误了行程。”   一道声音忽然插进来。   南霖风抬头看着对面那个面色淡淡的绝美男子。   他的目光里似乎透着若隐若现的寒气。   对上后竟不由有些心颤。   还没反应过来,南霖风就已经移开了目光,下意识的退缩,在两个男人的初次较量上,他已一败涂地。   南霖风却浑然不觉。   他只是想逃避的离开这个男人:“那门主,我去看看马。”   云迢专注的吃糖葫芦,头也没抬一下,可以说是相当敷衍了:“嗯,去吧去吧。”   南霖风离开后,容夙一掀衣袍,坐在云迢对面。   他看着云迢贪吃的模样,目光渐深:“很好吃?”   “好吃!”云迢终于舍得抬头,唇角上扬:“酸酸甜甜的,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这种宝贝。”   一边说,她一边又咬掉一颗山楂。   吃的正欢就听到容夙说:“我也没吃过。”   这话……   怎么听起来可怜兮兮的呢?   云迢抬眸看他,容夙也看着她……手中的糖葫芦。   云迢:……   想吃就说呗,搞这么煽情做什么?   她又不会不给是不是。   看了看剩下的两颗山楂,云迢果断又咬下一颗,鼓着两个腮帮子,大方的把糖葫芦递过去。   “呐,给你吃。”   容夙看着那最后一颗山楂,嘴角抽了抽。   抬手接过:“你真是大方啊。”   云迢:“过奖过奖。对了,我去看看午饭做的怎么样了。”   她起身大步离开。   容夙看着她的背影,又看看手中的棍子。   “我这算不算是虎口夺食?”   夺是夺下来了,但他并不怎么想吃。   手指捏着长棍,目光落在红红的山楂上,却又像在看空处,发呆。   直到背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门主……”   清朗的男声在看到那道背影时戛然而止。   南霖风打量了下四周,目光讪讪。   “打扰了,我这就走。”   刚抬脚,就见前面那男子迅速转身,修长的手拿着糖葫芦的棍子,目光静静看着他,面无表情的将最后一颗糖葫芦咬掉。   然后扯了扯嘴角:“糖葫芦确实很好吃,多谢了。”   南霖风:……   他看着男人,只觉一头雾水。   直到他离开,南霖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不是吧,他是在无声的挑衅?   南霖风都惊呆了。   门主知道这男的那么小心眼吗?   问题他连哪里得罪了他都不知道。   又赶了一个时辰的路,他们抵达了小镇。   下一站就是舸叶城。   天色还早,就决定休整一下再走。   正好看看这小镇的风土人情。   南霖风已经做好大展拳脚讨门主欢心的准备。   结果……   “南堂主。”南霖风现在已经是执法堂堂主。   容夙斯文有礼的请求:“之前堂主买来的糖葫芦甚是好吃,不知能否请堂主再去买一些来。多买一些,银子不是问题。”   他递出一个微鼓的荷包。   银色的荷包躺在他玉白的手心,衬的他越发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南霖风搓了搓结满厚茧的手指,忽然有些自惭形秽。   “不用了,买光了也要不了多少钱。”   南霖风涩涩一笑,目光情不自禁看向云迢,奈何她的天线完全接收不到。   甚至还刀口撒盐:“我听说糖葫芦不止有山楂的,还有用其他水果做的,你多买一些品种来。”   南霖风:……   他目光茫然的看着两人,忽然很想哇一声当场哭出来。   颜叶惜你个瞎子!   他在欺负我你看不出来吗?你看不出来也就算了,还、还跟着一起欺负。   他恨恨的磨牙:“知道了!”   他转身大步离开。   云迢被他吼到,一脸懵逼:“他这是生气了?”   又小声嘟囔:“好好的,生什么气啊?”   “我瞧他这几日肝脾上火,偶尔的烦躁生气也是正常,等下了火自然就好了。”   容夙将荷包收起,神色淡淡,深藏功与名。   “这样啊。”云迢信了:“那游戏,麻烦你给他开一些下火的药吧。身为一个堂主,这么冲动易怒,容易造成不好的影响。”   容夙求之不得:“好。”   旁观了一切的小刀,目光敬畏的看着容夙。 第150章 恋爱吗?不恋毒死你(32)   没想到啊没想到。   平日里游医看着光风霁月的,如那皎皎天上月,清冷无尘,一耍起小手段来,让人吃了亏还说不出口。   不过,他能做到这样,显然是对“小姐”真心喜欢。   方才能拉下身段,做这等欺人之事。   “小姐”有这样的人陪伴照顾,她也就放心了。   小刀眼底有湿润,嘴角却上扬着。   三人漫无目的的走着,穿梭在人群中。   不知不觉来到集市上。   到处是叫卖声,各种食物的香气争先恐后的往鼻子里钻。   在云迢的强烈要求下,三人找了个馄饨摊子坐下来。   在等待过程中。   云迢盯着锅灶,容夙有一下没一下的看云迢,两人都没察觉到,他们即便没有目光交汇,甚至坐的并不近。   但就是一种气场,将多余的人都隔绝在外。   只有他们两个一起岁月静好。   小·多余·刀不好意思盯着他们看,只好目光四处游弋,假装在看风景。   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视线中一闪而过。   小刀顿时瞳孔微缩,恨意涌上心头。   “小姐!”她倏然起身,目光凝重:“我好像看到了杭微月。”   ……那个贱人。   小刀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毅力才没把后面四个字说出口。   那个贱人,害死小姐的贱人。   她恨不得将之千刀万剐,凌迟千万的女人!   “颜叶惜?”   云迢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她豁然起身,看着人来人往的集市:“小刀,你确定?”   小刀万分肯定的点头:“确定!杭微月和风泽两人,就算化成小刀也能一眼认出来!”   云迢和容夙对视一眼。   “追!”   话音未落,整个人就化作一道残影走远。   容夙紧跟其后。   “小姐,等等我!”小刀连忙摸出块碎银丢在桌上:“不用找了。”   就追了上去。   带着帷幕的白衣女人行急匆匆,走几步就会停下来,警惕的看看四周,确定无人跟随才松了口气。   还好,一路顺利。   没有人发现她的身份。   此人正是杭微月。   她从舸叶城重重封锁之中逃出来,为了防止被人发现,不敢买马,不敢租车。   生生走了半日才走到这里。   半日水米未进,还走了这么久,杭微月早已是饥肠辘辘。   而且,她已经好久没吃过正常的食物了。   她吞咽了下口水,摸了摸小腹,抬脚向旁边的一个客栈走去。   与此同时,两道身影在人群中停住。   “真的是她!”   云迢勾唇,眸光微利:“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说着就要追。   却被容夙一把拉住。   他皱着眉,眼神微凶:“你就这么上去?你是不是忘了,她会毒。”   云迢:……   看着他凶巴巴的表情,云迢未语气就先弱了三分。   “没忘……”   “我看你是根本没记。”容夙冷笑一声,直接掰开云迢的嘴,塞了颗药丸进去:“解毒丹,可解百毒,就算解不了,也能暂缓毒性,足够在解决事情之前保住你这条小命。”   云迢乖巧的很:“哦。游医,你对我真好。”   “知道就好。”容夙淡淡瞥她一眼:“记住,你又欠我一条命。”   云迢完全没意识到这句话的意思。   点头如小鸡啄米:“嗯嗯,记住了记住了。”   容夙露出个不易察觉的笑,又迅速收敛:“走吧,抓人去。”   另一边。   刚进门,小二就迎上来:“客官请坐,客官要用些什么?”   杭微月有些警惕的避开他一些。同时压低了声音:“就把你们这里的招牌菜上几道就好,要快。”   小二神色不变:“好嘞,请稍等。”   看着小二走进后厨,杭微月找了个最隐蔽的角落坐下来。   即便如此,她也没敢把帷幕摘下来。   却不知道,这样才更显眼,装束古怪至极。   但武林中怪人也不少,才没人太过注意她。   云迢和容夙走进来,一眼就看到角落里的杭微月。   默契的对视一眼,一左一右包抄过去。   当他们近身到三米以内,杭微月才总算有所察觉,她警惕抬眸,一看到云迢就是脸色大变,慌忙起身跑路。   但是刚迈出一步就退回来。   后面,同样有一个陌生的容色出众的男子向她走来。   如此角色男子世所罕见,但她跟见了鬼似的,脸色刷的白成一片。   慌不择的往客栈外跑。   但还没跑出去,一道身影就从门外斜冲过来,像个小炮弹一样狠狠向她撞来。   杭微月完全来不及闪躲,被撞回客栈里,狼狈的摔在地上,帷幕也掉了下来。   小刀看着她这个样子,万分解气。   即便气喘吁吁也不妨碍她激动:“小姐,我没来迟吧?”   “没,来的刚刚好。”云迢竖起大拇指,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赏:“干的漂亮。”   小刀挠着头,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杭微月冷眼看着这一幕,目光不动声色的打量四周,同时左手悄悄去摸自己的腰间。   还没摸到她要拿的东西,就听到一声冷静的声音:“小心,她要放毒了。”   杭微月心头一沉。   迅速抽出怀中的手帕,向小刀一挥。   见血封喉的毒粉脱离手帕,如雪一般向小刀飘去。   小刀怔怔的看着她的动作,完全没反应过来,忽然胳膊上一紧,狠狠被扯到一边:“站着干嘛。不要命了?!”   因为昨天拉的及时,小刀安全得救。   漫天毒粉没有沾染到一丝一毫。   杭微月却露出得逞的笑意,一个小丫头而已,死了血赚,没死她也不亏。   从始至终,她要的只是一个能逃离的出口而已。   现在就是机会!   在小刀被拽开的瞬间,杭微月就一跃而起,运起轻功,飞快的向外跑出去。   一眨眼,她就跑出了十几米远。   杭微月扬起唇角。   然而下一刻,一道身影凭空出现在她面前三米处。   杭微月瞪大了眼睛,瞳孔却因极度的恐惧而微缩,她刹不住脚,只能看着那个身影越来越近。   清冷绝美的脸没有一丝表情,他缓缓抬起手,像是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手臂挥,袖袍落,内力出。   杭微月终于叫出了声:“不……” 第151章 恋爱吗?不恋毒死你(33)   声音还未落,她就感觉一股千金重力砸在她心口,惨叫都发不出,如破布般飞回去。   狠狠砸在地上,砸出一个坑。   她一张口,哇的吐出一大口气。   艰难的呼吸了一口气。   忽然想到什么,她惊恐的抓住自己的脖子。   毒粉!   毒粉也被冲回来了。   “唔……啊!”她面色扭曲,眼珠子瞪得几乎要突出来,漂亮精致的五官不再,看着倒像个厉鬼。   唇上迅速蔓延上黑紫色,她表情也越发骇人。   她拼命的向容夙伸出手,嘴巴无声的一张一合,像是溺水之人的求救。   救我!   求求你救救我!   我还不想死!   容夙眼神漠然的看着她,完全没有上前施救的意思。   从她杀掉三长老那刻起,她就被写在了神医谷必杀名单之上。他这个甩手掌柜也不能做些什么,只能亲手惩戒了她,给三长老报仇。   杀人者,以命偿之,这是武林约定俗成的规定。   “等等!”   一道有些陌生的声音突至,他们下意识看去,就见一个中年男子冲了进来。   他一进来目光就落在容夙身上。   “这位就是金缕阁那位医术高超的游医吧?”他一拱手:“还请您先留此女一命,我们还有事需要借她一用。”   容夙和云迢对视一眼,都不由皱起眉头。   小刀更是捏紧了拳头,目光紧紧的盯着云迢的嘴,不同意,一定不能同意啊!   见他们误会,中年男人连忙补充了一句:“放心,我不是来救她的。只是让她做完一件事后再死。拜托了,这件事关系到另一个人的性命。”   这样的话,倒是可以勉强同意。   云迢看向容夙。   容夙犹豫了一下,微微点头,看向杭微月。   此时她已经七窍流血,只剩一口气。   一炷香后。   云迢和容夙从中年男人口中得出了来龙去脉。   一直藏着不出的风泽不知遭受了什么刺激,忽然出现在大街上,打伤了几个武林同道,还掳走了一个人。   以那人的性命为要挟,要武林替他做一件事。   ——找到杭微月,留一口气带回去见他。   这……   云迢容夙齐齐看向墙角被五花大绑的杭微月,陷入了沉默。   不出意外,是受了眼前这个刺激。   大概是杭微月见势不妙,丢下风泽自个儿跑了吧。   风泽为了她可谓是失去了一切,名声地位前途,现在连命也快搭进去了。她却背叛了他,独自跑路。   风泽不发疯才怪。   而之所以信任中年男人,也是从南霖风口中得到了他的身份。   武林盟主本主。   啧,没想到这么普普通通一人,有这么高大上的身份。   云迢和容夙这两个土老帽,今天才知道武林盟主长什么样子。   “既然是为了救人,那便即刻出发吧。”云迢起身,唇角微翘:“正好,我也想见风泽一面,有些话要当面跟他说。”   如今颜叶惜和风泽的那点纠葛也几乎是武林皆知了。   武林盟主眼底闪过了然:“好。”   小镇离舸叶城并不远。   只用了半个时辰就到了,一进城门,就有一群人迎了上来,还有几个熟面孔,比如千雪门派的敖冷,神医谷的二长老。   不过领头的却是两个彪形大汉,横眉倒竖,如出一辙的大胡子,以及人手一把狼牙棒。   嘶!   这个画风,怎么有点熟悉?   还没想清楚哪里熟悉,人群里又传来一道熟悉的喊声:“惜儿,小刀!”   “陈叔!”   她们猛的闻声望去,就看见从人群中艰难的往这边挤的陈开,顿时露出喜色。   “陈长老,我们在这里啊!”小刀以手作喇叭状,扬声大喊,又举起手臂挥舞。   陈开很快挤出来和她们汇合,三个人说说笑笑的,好不热闹。   容夙的脸也从平静转为了寒霜。   感觉自己被排外,被冷落,不爽!   “门主和陈长老的关系真好。”身旁传来南霖风的声音,他面带向往:“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和门主的关系也能这样好。”   “永远不可能。”容夙冷笑。   南霖风:??   小脑袋冒出大大的问号。   大哥,我又又又哪儿得罪您了?   您装都不装了,生怼啊,我不要面子的吗?   容夙才无暇管他的心情如此,反正有个他做对比,容夙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叙旧完了,陈开又提到一件事。   “惜儿,小刀,你们还记得金缕阁前茶馆里遇到的那个虎罡兄弟吗?”   “记得。”云迢点头。   “记得。”小刀悄悄瞄了容夙一眼,小声道:“如果不是那位大哥指点,说不定我们都没见到游医的机会呢。”   “哎。”陈开叹了口气,面色沉重:“想必你们也知道风泽掳了个人做威胁。那个人,就是虎罡。”   云迢和小刀都惊着了。   “怎么会是他?”   “看到那边的两个大胡子了吧,是虎罡的两个拜把子兄弟,自从虎罡出事都快急哭了。”陈开唏嘘不已:“我觉得,我们该帮他一次,就当报了茶馆之恩,惜儿,你觉得呢。”   “自然是要报。”云迢唇角微勾。   这可是帮她和容夙见面的恩人啊。   “陈叔,你就不用多虑了,这件事交给我就好。我会把虎罡平安无事的救出来。”   “好。”陈开忽然露出了笑容:“惜儿,我听说你做的那些事了,做的好!不亏是先门主的女儿,虎父无犬女,若先门主泉下有知,也会为你骄傲。”   “嗯。”   云迢扬唇点点头。   寒暄一阵后,大部队就直往南城而去。   云迢一行人也坠在后面。   一路走来,街上行人寥寥无几,和平日里的热闹大相径庭。大概是怕打起来误伤到百姓,让他们提前躲了起来。   很快就到了风泽藏身的院子之外。   院中。   风泽呆呆的坐在床上,目无焦距,像是在看什么,又像什么也没看。   落入眼中的,是萧条的院子,和满院尸体。   杭微月走了。   后来,弟子们也想要弃他而去,因为他不是门主了,他们要去投奔新门主。   风泽很讨厌“抛弃”这两个字。   听到就很生气。   所以他就把弟子们全杀了,这样,他们就再也跑不掉了。 第152章 恋爱吗?不恋毒死你(34)   他们都要陪着他,哪怕是要下地狱。   还有月儿,她很快也会来了。   风泽扯开唇角,露出神经质般的笑。   被绑在他脚下的虎罡看着他的样子,艰难的往旁边蹭,疯了,疯了,这个人疯了。   他还是离远一点好,免得他忽然跳起来一刀砍了他。   他可还没活够呢。   “风泽!”   带着内力的声音直冲进来,无比清晰:“你要的人我们已经带来了,你不出来,更待何时?!”   风泽豁然抬头,眼睛大亮:“月儿,月儿你来了。”   他哈哈大笑两声,大步跑出去,刚出门又返回来,抓起地上的绳索,将虎罡像死狗一样拖着走。   虎罡生无可恋。   完了,一会儿给大哥和三弟看见,脸都丢没了。   紧闭的院门前,集结了数百各派人士。   武林盟主在前,各派主事人和他同列。   所有人都紧张的盯着那扇木门。   “他怎么还不开!不会是后悔了吧?”天狼寨老大眼瞪的像铜铃:“不行,我等不及了,我要去救二弟!”   “大哥!”   “大当家的。”武林盟主拽住他,缓缓摇头:“不可冲动,这对二当家的无益。”   “可是……这……”大长老急得不行又说不出话来,八尺大汉差点又给哭了。   索性这时,院门被一脚踹开。   风泽拖着虎罡走出来,目光不住的查看四周,却没看到人,神色顿时沉了下来:“人呢?”   “已经带来了。”武林盟主一抬手,人群分出一条小道,两个人架着杭微月走进来。   杭微月已经醒了,她看到风泽的瞬间,就疯狂的挣扎起来,眼底充满了希冀。   阿泽救我啊!   风泽看到她,喜笑颜开:“月儿,月儿你别担心,你马上就能回到我身边了。”   他一扯绳子,虎罡被他扯过来,急切道:“快,我们交换!”   “好。”   武林盟主一直十分镇定,他上前从两名弟子手上接过杭微月,抓着她的胳膊,就像向风泽那边走去。   一只手却忽然拦住他。   “盟主,交换人质的事,可否由我代劳?”   如花般娇艳的少女带着浅笑,却有种说不上来的霸气和自信。   武林盟主只思考了两秒,就把人移交到云迢身上:“颜门主,那就交给你了。”   云迢勾了勾唇角:“放心。”   杭微月一看到她靠近,就疯狂的摇头,满目的抗拒。   却被布团堵住嘴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不过,云迢并没有对她做什么,只是抓住了她的胳膊。   她紧绷的神经才舒缓了一些。   云迢拽着杭微月一步步走近。   在风泽面前停下。   伸出细白的手心:“好了,人可以交给我了。”   风泽目光阴恻恻的看着云迢:“颜叶惜,你竟然还敢来见我!”   “为何不敢来见?”云迢微微挑眉:“你又不是丑到惨绝人寰,放心,这点承受力我还是有的。”   风泽:那我还得谢谢你喽?   他扯了扯嘴角,脸皮神经质的抽动。   “到底换不换。”云迢不耐烦了,抬手掐住杭微月纤细的脖子,微微用力。   “换,我换!”风泽紧张的看着杭微月,生怕云迢真的把她给掐死了。   绳子也丢了过来:“给,给你!”   云迢接住绳子,掐着脖子的手终于松开。   她指尖一抹,轻薄的刀片射出,毫不费力的切断了绑着虎罡的绳子。   虎罡得了解救,差点要喜极而泣。   他把绳子扒拉掉,又取了口中的布团,就连滚带爬的跑向人群,和两兄弟回合,三人抱头嚎啕大哭。   武林众人:……   就在这时,风泽忽然抬手,三只袖箭齐发,一只射向虎罡后心,另两只射向人群。   然而一缕轻烟飘过,三支箭被拦截。   云迢手一松,三支箭就落在地上。   她看着风泽,唇角微勾:“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守信。一个坏人临死前往往不是忏悔,而是试图带更多人陪他一起下地狱。   这一出,也惊到了所有人。   这么近的距离,他们又没有防备,如果没有颜门主拦截,就得有三人果断当场。   太恶毒了!   “风泽,你毁约了!”武林盟主怒道。   “哈!违约又怎么样,难道你们还能拿我怎么样?”他看着倒在怀里的女人,脸上露出病态的笑:“人,已经到手了,我就不跟你玩了。”   虽然袖箭被拦截,但他也不是全无收获。   他趁机把月儿给抢回来了。   杭微月也是一脸劫后余生,但很快发现不对,风泽只抱着她,却完全没有替她解开束缚的意思。   “唔唔!”   风泽恍若未闻,只紧紧抱住了她,开心道:“真好,月儿,你又回到我身边了!”   那几声,说不出的怪异,让杭微月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下一刻,她被横身抱起,风泽大步向院子里走去。   这一系列过程中,云迢有无数阻拦,或者把人夺回来的机会,可是她什么都没做。   近乎放纵的看着他们。   风泽一只脚迈进门槛时,她终于开口。   “你真的要带走她吗?”云迢笑眯眯的的:“听完我的话,再决定也不迟。”   风泽脚步微顿。   事实证明,好奇心真的会害死猫。   云迢看着他停下的脚步,毫不惊讶,因为她早就预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   “你知道,你抱着的这个人,究竟年龄几何吗?”   “唔!呜呜!”一听见这句话,杭微月就疯狂的挣扎起来,头也转过来,目光死死瞪着云迢。   该死的,你不许说,你不许说!   风泽原本是没兴趣的。但看到杭微月的反应,瞬间就掉头:“多少?”   他显然意识到,杭微月又骗了他。   “是祖母辈的,你猜?”云迢笑的肆无忌惮。   祖母辈的?   风泽的表情呆滞在脸上。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光是他,在场的人都觉得自己听错了,除了已经知晓内情的人。   “猜不出来啊。”云迢意兴阑珊,干脆直接公布了答案:“六十四,是不是啊杭奶奶?”   杭微月眼睛瞬间变红,恨不得把云迢吞吃的表情,一边又楚楚可怜的看着风泽,疯狂的摇头。 第153章 恋爱吗?不恋毒死你(35)   风泽看看云迢,又看看杭微月,冷笑:“颜叶惜,你又想骗我。”   他毫不怜香惜玉的捏着杭微月的下巴。   “看看,这脸,这皮肤,哪里像六十多的,编瞎话也不编像一点。”   “你不信?”云迢挑眉。   “不信!”   “既然不信,你跟我解释什么呢。”云迢似笑非笑:“风泽,你好歹也曾是一门之主,不会孤陋寡闻到,连武林之中有使容颜不老的秘术都不知道吧。”   武林历史上,可出过好几个一把年纪还保留着绝世姿容的美人。   风泽瞳孔一缩,他神色复杂的看着杭微月,忽然有些不确定了。   “不过。”云迢忽然话音一转:“杭奶奶能永葆青春,可不是什么秘术的作用。而是全赖她有一个好丈夫,神医谷的三长老,各种好药不要钱的用在她身上。但是这个为她付出一切的丈夫,被她亲手杀了。”   “什么,这……”   围观群众中发出不小的惊呼声。   “这简直是个蛇蝎女子,啊不,蛇蝎老妇!”另一人接了一句:“比那血衣宫的红魔女还毒。”   莫名被cue的红泪:有事?   众人的目光频频落在神医谷一行人身上。   他们顶着无数目光,神色却丝毫不变。   就连风泽也看向他们:“她说的,是真的吗?”   二长老看了眼容夙,容夙直接撇过头去,实力演绎什么叫“我不认识你。”   二长老无语了一瞬,只好承担起解说的重任。   他抚了抚白胡子:“颜门主说的没错,杭微月的确是三师弟的妻子,他们少年结发,成婚四十载,谁也没想到,她会因为一点小争执亲手杀了对她百依百顺的三师弟。”   官方认证。   人们一阵唏嘘。   二长老没管别人的议论,继续说道:“本来家丑不可外扬。但,三师弟死的不明不白,此女还潇洒度日,甚至还找了个小夫君接盘。呵,不让她身败名裂,三师弟泉下如何能瞑目!”   “另外,也是要让大家知道,神医谷的追杀令,绝对不会师出无名!”   “二长老说的对!”有人扬声应和:“此等武林败类,人人得而诛之!”   “人人得而诛之!”   “人人得而诛之!”   人群中响起齐刷刷的响应声,震得地面好似都动了动。   杭微月目露惊恐,疯狂的摇头,俏丽的脸早就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陷入了极大的惶恐。   不、不要!   她不想死啊!   她拼命的用眼神示意风泽,向他求救。   却见男人面色沉沉,一双眼死寂的可怕,又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积蓄着巨大的风暴,在某一刻爆发出来。   “杭微月,月儿?”他的声音温柔发腻,却又像毒蛇般湿冷阴毒,冰凉的手轻轻抚摸她的脸:“你也骗我,一次又一次骗我。我在你心里,是不是就是个傻子?”   “我为你失去了一切,变得一无所有,你就毫不犹疑的抛弃我,独自逃离。我就跟那个傻老头一样,都只是你一把趁手的工具,好用了就留着,不好用就丢掉。月儿啊,你的心怎么能这么脏呢?”   杭微月眼眶蓄满泪水,她疯狂摇头。   风泽手忽然触电一样从她脸上拿开。   那双阴沉的眼黑漆漆的,像是在看个恶心的垃圾:“六十四的……老婆子,真是让我想起来就恶心。”   他目光骤然变得狠厉。   杭微月升起不祥的预感。   下一刻。   风泽举起两根手指,直直向她眼睛插去!   “唔!”   即便嘴巴被堵住也挡不住的凄厉惨叫。   这出手狠厉,把围观的人都吓了一跳。   但谁也没有阻止,无数双目光静静的看着风泽废掉她的眼,拔了她的舌,划破她的脸,折断了她的四肢……   到最后,她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丢在地上,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了。   让她经历了这等惨无人道的折磨后,风泽才捏住她的脖子,干脆利落的解决了她的性命。   杭微月眼睛睁得大大的,七窍流血,那惊愕的表情,似乎仍无法置信她会这样死去。   风泽抬脚将她一脚踹开。   “好了,人已经死了,追杀令也可以到此为止了吧。”   他面无表情:“以后别再来打扰我。”   说完他转身要进院门。   却被一道声音拉住脚步。   “等等!”云迢扬声:“我让你走了吗?”   风泽眼底闪过怒气,他扭头,一脸隐忍:“你还想干什么?!”   “你不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一笔账没算吗?”云迢唇角的笑也不知何时消失无踪,她冷着脸,气势极为摄人:“这只手,你还记得吗?”   她抬起右手。   白皙修长,微微反着光。   风泽眼底闪过一抹心虚,他咬了咬牙:“那件事的确是我不对,但我也是被杭微月所蒙蔽,我正式向你道歉,可以了吗?”   “道歉?”云迢似笑非笑:“道歉有用的话,那是不是杭微月跟你道个歉,你也能既往不咎,她就不会死了。还能和你双宿双飞,白头偕老。”   “呕!”   风泽成功被这句话恶心吐了,他趴在门上一阵干呕:“停,你别说了,你就直接说,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过这件事。”   “当然是本利一起还。”云迢笑道:“你断我一只手,我断了两只手,一只手是本,一只手是利。”   风泽脸色微变,他下意识捂住自己的手后退两步。   “这不行!”他眼神闪烁:“你手已经好了,又何必在这里和我斤斤计较。”   他又放软了语气:“惜儿,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放我一马,就当以前的事没发生过一样。”   云迢只回了一声呵呵。   情分?   你干净利落断了这只手的时候,可没顾念往日的一点情分啊。双标狗?   “不可以哦。”   她歪歪头:“你好像没弄清楚,我不是来和你讨价还价的,我只是来通知你,我要来讨债了。”   红唇微微上扬。   风泽有种致命的威胁感。   下一刻,站在十米外的人就忽然不见了踪影。   他瞳孔一缩。   还没反应过来,就先发出一声惨叫。   “啊!” 第154章 恋爱吗?不恋毒死你(36)   “我的手!”   云迢身形如鬼魅,出现在身侧,同时抓住他的左右手腕,微微用力,两只手就齐齐折断。   风泽疼的撕心裂肺,倒在地上打滚。   云迢仍不肯放过他,一脚踩在他左脚。   一阵卡擦声传入耳朵。   “啊!”   风泽疼的惨叫不止,满脸大汗,眼白外露,即将要晕过去。   云迢抬手将一滴芝麻点射进他眉心。   晕过去?想都不要想。   好好睁着眼,感受着这刻骨之痛吧。   她也懒得再动手。   这条烂命就留给别人来收吧。   她抬眸,视线似有若无的从一个屋顶上扫过。   两个身影刷的缩回去。   背靠在硌人的瓦片上,身体还有些颤抖。   红泪问:“你说她是不是看到我们了?”   “应该没吧。”飘血书生呼吸急促:“毕竟咱们藏的这么隐蔽,咱们宫里的隐息法绝对是天下一绝。不过……”   她好像真的看到了啊,那眼神犀利的,仿佛灵魂都被看穿了。   “红泪,还差几天?”   “两天。”   “尽快把人处理了吧。”飘血书生擦了擦脸上的汗:“我可不想血衣宫再被人打穿第二回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真的……”   “你不说我也知道。”红泪翻了个白眼。   杭微月身死,追杀令封令。   风泽也成了个废人。   恩怨皆了,齐聚在舸叶城的武林人士开始大批散去。   云迢等人也没多留。   当天下午就跟着二长老一起回神医谷。   她身上的毒耽搁太久,也该解了。   到神医谷已是第二天。   刚到谷中就接到了探子的飞鸽传书。   ——风泽,死了。   被人一剑穿心,钉在墙上,被人发现时,地上的血已经汇成个小池。   再加上那扭曲的四肢……视觉上挺震撼的。   不过,他们听闻消息,也就是说声知道了。   然后把这个人从记忆中抹去。   制药是个很复杂的过程,尤其制的还是骨生花的解药。   骨生花毒性复杂,从来没人能成功制出解药。   可想而知难度会有多大。   容夙休息了一晚就带着所有药材进了药室闭关,二长老也跟进去了,好给他打下手。   这一关就是好几日。   没有他在,感觉每一天都是无趣的。   云迢想要他一出来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她。   所以干脆就整日坐在药室外等。   坐着无聊,无聊着,思绪就开始发散。   听闻人世间有轮回,一个生命终结,就会有新的生命诞生。而轮回,由地府掌管。   但这世间,真的有地府存在吗?   云迢有些好奇。   她闭上双眼,心神沉入识海,神识扩散而出,穿透地面,不断向下……   一望无际的黑暗,如同她醒来时那万里之下黑暗无光的地底。   好像没有尽头。   大概是她想多了。   云迢正欲将神识收回,神色一震,忽然有种奇妙的感觉,方才那一下,神识穿透了一层薄薄的膜,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什么人?!”   随着一声厉喝,云迢骤然睁开眼睛。   刚才那是地府吗?   还没从震惊中回神,两道极重的阴气就从地下冲上来,出现在身后。   他们本来凶残的面容在看到云迢背影时就瞬间破裂。   一股凡人看不见的金光从她体内散发出来,但并不刺眼,反而是柔煦温暖,让他们这样畏惧光明的阴差都不觉得不适,反而感受到久违的暖意。   两个阴差顿时变得恭敬又敬畏。   “不知是哪位大人,在传唤我等?”   云迢转身,看着这两个青面獠牙的人形生物。   兴致勃勃的挑眉:“你们是鬼差?”   “是,大人。”鬼差恭敬的近乎谦卑:“不知大人进入阴间,是有何事?”   云迢略觉尴尬:“咳……”   如果她说她只是个好奇探险家,他们会相信吗?   “其实……”她忽然想到什么,话头一转:“本尊要查几个人……啊不,几个鬼。”   两个阴差几乎没有犹豫:“大人请讲。”   “第一个,颜雾。查一查他是否已经投胎。”   阴差闭着眼,不到两秒又睁开:“已查到,还未曾。不过三日后,便要入轮回了。此人生前侠肝义胆,功大于过,可入人道,托生于富贵之家,平安顺遂一生。”   “嗯。”云迢有点满意:“还有两个,风泽和杭微月。应该是前两日下的地府。”   “没错,杭微月是三日前,风泽是两日前,此二人生前恶贯满盈,过大于功,须得在火狱受百年火烤,烧去所有罪孽才可入轮回,且只能入畜生道。”   “这个不错。”云迢挑挑眉,露出满意的笑容。   “神医谷三长老。”   “此人两月前已入轮回,人道。”   这就有点遗憾了,本来想帮三长老解决一下仇怨的。   那就算咯。   “两位可否帮本尊一个忙?”   两个阴差受宠若惊:“不敢用这个帮字,大人请讲。”   “很简单,在颜雾轮回前,带他去见风杭二人一面,将他们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告知于他。他若是要做什么,只要不到魂飞魄散的地步,就不许拦。”   “再有。百年火焚,将这两人安排到一处,要让他们抬头就能看到对方。”   阴差低下头:“是!”   两人化作两道黑烟,钻入地底。回地府去了。   地府奈何桥前排着长队,队伍中的鬼都是三四内入轮回的。按入轮回的时刻前后排列。   颜雾就在其中。   他已经从队尾排到了队中。   忽然有两个阴差来找他:“可是颜雾?”   颜雾倒也不怵,只是皱着眉有些疑惑:“是,不知两位有什么事?”   两个阴差对视一眼,不由分说将他架起:“到了你就知道了。”   “哎?”   颜雾一脸懵逼的被两个阴差架走。   一边走,鬼差一边尽职尽责的讲某两个的丰功伟绩。   颜雾的神色从好奇变成了怒火中烧。   “风泽!你竟敢这么做!”   他的惜儿啊,受苦了。都是他这个识人不清的爹,害了女儿啊!   很快,颜雾和风泽碰面。   风泽做梦都没想到,死就死了,还能在地下见到义父,这真是太惊……   一个拳头砸在脸上。   ……悚了!! 第155章 恋爱吗?不恋毒死你(37)   “啊!”风泽一边惨叫一边抱头鼠窜:“义父饶了我。”   “饶了你?”颜雾的眼神一冷:“那谁饶了我的惜儿,我临终前怎么嘱托你的?你不听也就算了,还把我的女儿害成那样。如果不是已经死了,我非让你再死一回不可!”   颜雾冲上去,连踢带打。   灵体不会变得鼻青脸肿,但疼痛是实打实的。   而且是直接出现在灵体上的疼。   没一会儿,杭微月也被带来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杭微月尖叫一声,就加入了战局,抓挠咬踢,十八般武艺齐上阵。   男女混合双打之下,风泽的灵体变得虚幻起来,摇摇欲坠。差点魂飞魄散。   一旁看着的阴差才连忙把风泽解救下来。   颜雾冷哼一声,冷厉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杭微月。   杭微月经过那一番波动,累的不轻,再被这样的目光打量着,更是有些发怵。   “这位前辈……”   “哎!这两字我可担不起。”颜雾大手一摆:“你的年纪都比我大一轮了,杭大婶。”   杭微月的脸一下子就绿了。   “说实话,我以前从不打女人,但现在,我得破个例。”   杭微月的脸青了又白,面带惧色:“你、你想干嘛?”   颜雾抬起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挥下来:“打你!”   “啊!”   小半个时辰后。   灵体不稳的两人被一起带去火狱。   本该是受百年火焚之苦。   阴差临时改了口:“……五百年吧。”   得罪了那位大人,总不能那么好过。   颜雾又被送回了队伍之中。   他一脸忧虑:“大人,灵体变成怨灵之后,就真的没机会再投胎转世了吗?”   “一般是不能的。”阴差态度很温和:“不过,你女儿运气好,竟遇到了那位大人,说不定会有转机。”   颜雾热泪盈眶:“好,有转机就好。”   临上轮回台,他回望不知名的远方。   带着对人世最后的留恋,跳入了轮回道。   人间。   云迢看着颜雾顺利入轮回,才收回神识。   她托着腮,若有所思。   其实,帮怨灵入轮回,这事她从没想过,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可能是冷血吧,她只做交易之内的内容。   别的不会多想,嫌麻烦。   哪怕是这一次,听到了颜雾和颜雾的对话,她还是选择了无动于衷。   报仇,扬名。   她已经做了交易范围内的事,业务水平还有超出。   至于别的,与他无关。   第五日。   药室的门终于开启,闭关无日依旧风度翩翩的容夙从门主走出,将小小的瓷瓶递出。   他轻笑一声:“幸不辱命。”   云迢觉得,这是她听过最动人的情话。   毒解了之后,陈开和小刀就闹着要摆一个庆功宴。   要庆她平安无事。   还要补上之前,她夺回朝云门门主之位的大喜。   云迢拗不过,也就任他们去了。   神医谷对她的好感颇深,弟子们竟都参与进来,跟着一起张罗。   一时间,神医山庄变得热闹非凡。   连谷外的人都想凑凑热闹。   “颜门主。”一个小弟子来通报:“谷外有个叫南霖风的求见,说是你的下属。”   南霖风?   他来干嘛?   云迢:“麻烦你把带他进来吧。”   刚走进来的容夙就听到这句话。   他?   “谁来了?”   “哦,是南霖风,可能是知道我解了毒来参加庆功宴的吧。”云迢随口一答。   容夙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这是个狗皮膏药吗,怎么他们走哪他跟哪!   “把他给我……”他顿了一下,目光似乎带着杀气:“好好请进来。”   小弟子无辜的瑟缩了一下:“哦。”   他飞快的跑走了。   云迢察觉到不对,抬眸看了他一眼。   “心情不好?谁又惹着你了。”   容夙:南霖风!   不过他自然不可能真这么说,显得他多小心眼啊。   他顾左右而言其他:“你在做什么吗?”   “看这个。”云迢抬手挥了挥手中的帖子,喜滋滋的:“血衣宫送来的简报。还有这一个月的分红,没想到血衣宫这么会敛财,这样下去说不定都能养得起你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容夙喉结微动:“你……想养我?”   “对啊,很早就想养了,不过以前没钱。”云迢笑眯眯的:“现在有钱了,游医让养吗?”   容夙耳后忽然红了。   他动了动唇,踌躇半晌,矜持道:“我可是无价,怎么养?”   云迢:……   这句话怎么有点耳熟……   她神色一下子就淡下来:“不给养就算了。”   她从容夙身边走过,顺手塞给他一张纸:“呐,诊金。”   轻飘飘的表现出了一掷千金的豪迈。   云迢下巴微抬。   今日的她,已然暴富,一个诊金而已,谁付不起了?   容夙看着手里的纸呆了两秒,关看见上面密密麻麻列了一堆东西,却连仔细看一眼的耐心都没有。   黑着脸把纸揉做一团随手一丢,大步追了上去。   他只是矜持一下。   毕竟他可是神医谷谷主,医术绝世的游医。   问一句他就答应了像话吗?   你就再说一次,再说一次,我就同意了啊!   容夙陷入了无止境的后悔。   后悔在看到那个飞奔而来的阳光少年侠士时,达到了顶峰。   “门主门主!”南霖风如出笼的小鸟一样,欢快的奔向云迢,要不是容夙反应快把云迢拉开,他抱人的奸计就得逞了。   果然是图谋不轨,来者不善!   容夙绝世美人的脸黑成了锅碳。   南霖风没抱到人,生气的瞪了他一眼。   怎么什么都有他,碍眼又碍事。   容夙看清楚了他眼底的不爽,气不打一处来。   想抱他的人,还瞪他?!   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要不要再吃一味穿肠毒药。   他目光阴恻恻的,把南霖风吓了一跳。   很怂的躲在云迢身后:“门主,容谷主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看着我的眼神好可怕。”   那一刻,容夙似乎闻到了从空中飘来的茶香。   他磨了磨牙,眼神在云迢看过来之前迅速恢复正常。   神色淡漠,漫不经心:“南堂主似乎眼有疾,可要让本谷主为你治治眼?” 第156章 恋爱吗?不恋毒死你(38)   云迢:……   哪怕傻子也能闻出这中间浓浓的火药味。   她果断避让:“你们聊,我还有事。”   果断开溜。   她一走,两个大男人也不再伪装,直接开撕。   容夙眼带杀气:“收起你那点小心思,否则别怪本谷主不客气。”   “呵!”南霖风气笑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恋慕门主,门主都没说什么,你在这里管什么闲事。难道你以为你救了门主一次,就能让她以身相许了吗?”   “以身相许?”容夙一怔,恍然:“还能这样,懂了。”   南霖风脸色微变:“我就那么随口一说,你不会当真了吧?”   容夙一改杀气腾腾样子,唇角带笑,春风得意:“多谢南堂主不吝赐招,来日必当请堂主喝一杯喜酒。”   南霖风整个人都不好了:“你站住。你给我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听了他的话,容夙还真的返回来了。   “南堂主,看在你帮了我这么大忙的份上,我就给你一个告诫,别去贪恋不属于你的人,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南霖风又气又恼:“你怎知门主就不会喜欢我?”   “因为脸。”容夙眼底多了两分怜悯:“等你什么时候有我这样一张脸了,或许还能有一线机会。”   好家伙,把云迢花痴的本质吃的透透的。   这一句话简直是个暴击。   南霖风被打击的体无完肤。   其实他也是帅的,英气又阳光的山侠,颇受武林女子们的青睐。   但跟容夙一比,就被衬成了个渣渣。   容夙心情飞扬,脚下生风。   硬生生的追上了云迢。   “颜叶惜!”   他朗声叫她的名声,还带着微微气喘。   云迢怔了一下,刚转过身,就被抓住肩头。   她一脸懵:干啥?   要不是知道是谁,她早就一拳头就砸上去了。   “颜叶惜!”容夙握着她的肩头,神色肃穆:“我救了你的命,你是不是该报答我。”   “是。”云迢点点头:“不过诊费我才刚交到你手上。”   “我扔了。”容夙打断她的话:“你觉得我是缺钱的人吗?”   “不是。”云迢微微不解:“所以,你要什么?”   容夙深呼吸一口气:“很简单,武林中素有救人一命以身相许的传统,所以,我要你以身相许!”   说完这话,他的心都紧张的悬在了嗓子眼。   呼吸都屏住了,生怕听到一句……   “好。”   带着笑意的声音传入耳中,容夙眨眨眼,映入眼底的就是少女清澈带笑的眼。   “正好要开庆功宴,那就瞬间一起吧,三喜临门,你说好不好?”云迢征求他的意见。   完全没想到会这么顺利的容夙语气微哽:“好。”   三喜临门的消息果然让谷中炸了锅。   容悬济二长老等人是长舒一口气,可终于把谷主(这个混账小子)给推销出去了。   喜事!   必须要大办!   于是,庆功宴推后,亲事敲锣打鼓的筹办起来,准备的差不多后,就光发请帖,邀请武林同道一起来参加他们谷主的喜事。   听着外面热热闹闹的声音,小刀默默把写好的书信收起。   再等等吧。   好歹看着“小姐”出嫁,得到幸福。   云迢和容夙成亲那日,武林之中叫的出名的人来了大半,各大门派的门主不说,就连小门派也来凑热闹。   其中就有天狼寨的络腮胡三兄弟。   看着新郎新娘牵着红绸走过,虎罡啧了一声,唏嘘道:“当初指点这小姑娘去求医时,我可是想不到,这小姑娘这么大能耐,捡走了蛋把鸡也拐走了。”   “呸!怎么说话呢你!”老大狠狠拄了他一拐,附送一个大白眼:“谁鸡谁蛋呐,让你听见还以为你在骂人谷主呢。”   虎罡捂着脑袋,委屈巴巴的:“比喻,我就是比喻。”   “彼玉,我还此玉呢!”老大嗤了一声:“好好一个兄弟,偏偏长了张嘴。”   虎罡:……   哼,没文化!   这一场喜事是一门一谷的结合,也是新人的情投意合,在武林同道的见证下,壮观而宏大。   来观礼的姑娘们都羡慕不已,若以后她们也能这样该多好。   直到夜半时分,神医山庄却还灯火通明,宾客们把酒言欢,热闹非凡。   最后都醉醺醺倒在地上,以天为被以地为床。   也没人管。   因为神医谷的弟子们也都被灌趴下了。   容夙终于摆脱了敬酒的一帮烦人家伙,来到了喜房。   推门而入,笑意僵在了嘴角。   人呢?   “你回来了。”一道声音响起,拯救了他吓飞的魂,云迢擦着湿发从屏风后走出来,如出水芙蓉,清丽无双。   容夙看的眼睛都直了。   一直以来,他周围的目光都充斥着对他这张脸的惊艳,因为自己就长的好,所以他对好看反而无了感。   有他自己这个标准在这儿,其他人都是平庸的,无法入眼的。无论男女。   但在这一刻,他忽然就get到了云迢的美。   那是妻子的美。   容夙半醉的眸痴痴的看着云迢,一步三晃跟游魂一样走向云迢。   “夫人啊~”   他声音本就温柔,拉长了语调慢吞吞说话的时候,更是温柔又软萌。   恐怕这世间没几个能抵挡住这份诱惑。   云迢:!   她在被蛊惑的边缘疯狂试探,直到刺鼻的酒味钻入鼻孔,刺激了她的神经。   “咦,好臭!”白嫩的小脚丫干脆利落的抵在容夙肚子上:“不许过来,你先洗干净去,不然我才不让你上我的床。”   那嫌弃的语气。   紧皱的眉头。   让容夙意识到一件很残酷的事:他被夫人嫌弃了。   嘤~   容夙委屈的耷拉着眼,像是下一秒就能哭出来,还坚持不懈的想往云迢那边走。   可惜被那只jiojio安排的明明白白。   “夫人~”撒娇的口气。   云迢冷漠摇头:“不行!”   “惜儿,你真的要这样吗?”遗憾又蛊惑的味道。   “确定!”云迢挑眉:“以及肯定。”   容夙尤不甘心:“惜……”   “闭嘴!”云迢叉腰怒目而视:“让你洗个澡,戏怎么那么多。”   一刻钟后,让人换了新的水,云迢徒手把新婚夫君给丢进了水里。 第157章 恋爱吗?不恋毒死你(39)   容夙:……   很好,经过热水这么一泡,他清醒了。   他看着旁边的云迢:“等着,套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云迢翻了个小白眼。   不屑的一声:“呵!”   旋即转身出去了。   容夙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冒犯。   洗完澡出来,他的夫人一身红色纱质里衣,肌肤胜雪,明眸善睐。   斜躺在一片火云里,勾勒出美好的身体曲线。   云迢手指卷着碎发,媚眼如丝。   “夫君,就寝吧。”   人逢喜事精神爽。   放在容夙身上一点也不违和。   很快周围的人都发现,他不冷脸了,也不毒舌了,每天带着笑,跟笑不完似得。   不就是成个亲,至于这么嘚瑟嘛。   就连一直盼着把他嫁出去的容悬济也看不下去了。   这一帮子单身狗,你晃来晃去干什么呢?   正好有件得出谷处理的急事,容悬济果断把容夙丢了出去。   容夙一走,云迢也没道理留着。   一对新小夫妻,联手出击。   陈开小刀很有眼色的留在神医谷,没去做电灯泡。   浪了小半个月,容夙和云迢才双双归来。   但是却听到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小刀不见了。   准确的说,是留书出走,给陈开云迢各留了一封。   陈开那封早就看了。   等云迢归来,他把给云迢那封给了她。   云迢坐在亭子里,展开这封信。   “小姐敬上。   小姐,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小刀大概已经走了。我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游山玩水,结交新朋友,大家一起闯荡江湖,行侠仗义,这是小刀一直以来的梦想。   看着小姐穿上凤冠霞帔,亲手将小姐交到姑爷手上,那是小刀一生中最幸福的事。以前小刀总是放心不下小姐,但一刻,我知道我该放手了。   我也想去追寻一下属于我的幸福和梦想。所以小姐,不要来找我,也不要打听我的消息,就当给我自由,让小刀有机会真正的为自己而活。   小姐,小刀走了,你要好好保重。姑爷很好,你们一定能白头偕老,幸福一生。   小刀留趣÷阁。”   云迢手颤了一下,这封信,不对!   虽然她不是真正的颜叶惜,对小刀了解的也不算多,但有一点,小刀绝对是她见过最忠心的丫鬟。   她怎么可能在主子嫁人后选择离开?   这不合常理。   云迢合上书信,声音微冷:“毛团,给我找到小刀的行踪!”   她起身冲出去。   小刀离开已有三天,希望一切还不晚。   两日后。   距神医谷百里之遥的一处密林。   小刀独身一人,迈着两条腿,不断往深处走。   走走停停。   “就这里吧。”   “不行,再往深走走吧,这样被发现的几率小一些。”   “只要尸身不被发现,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小刀死了。就让小姐他们以为,小刀偷偷跑了,偷偷过着幸福的小日子。”   这样就不会有人为她伤心。   小刀忽然停步,嘴巴瘪了瘪,委屈的掉泪。   但是一个人死在无人知晓的地方,甚至不会有人知道你不在了,这种感觉好孤独啊。   小刀扬起头,看着上方露出的一点点的天空,红了眼眶。   小姐,你会在天上看着我吗?   她擦擦泪,继续深一脚浅一脚的往深处走。   终于,她看到了一棵结满白花的树,她不认识,但很喜欢,那些花好漂亮啊。   死在这样的树下,会很美的吧。   小刀扬起灿烂的笑容,靠着树干坐下。   她服了药。   并不痛,只是眼皮沉重的,一点点垂下去。   “好累啊。”她有气无力的看着一朵白花飘落在她腿上,唇角无力的弯了弯。   眼睛慢慢合上。   “小刀!”   唔,她怎么听到了小姐的声音。   是幻觉吧。   但这样的幻觉,小刀好喜欢。这是离开世界前,小刀得到的最好的礼物。   日夜兼程的赶来,看到的就是身段纤细的小丫鬟,靠着一棵树,闭上双眼。   那恬静的模样,像只是睡着了一般。   云迢的心骤然漏跳了一拍。   她用平生最快的速度赶过去,俯身将小刀抱在怀里,但已经迟了。   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迢迢。”容夙温柔的抓住她的手:“别难过,这是小刀自己的选择,她想要的归宿。”   云迢闭上眼,脑海里乱乱的。   “我知道,我也不是难过。”   她只是不懂,小刀为什么要选择这一条路。   即便发现了她的身份,也不至于做的这般决绝吧。   有什么比活着还重要呢?   人类为什么这么复杂。   一阵细碎的锁链声忽然传入耳中,云迢豁然睁开眼,就连身旁多了两个手拿锁链阴差。   阴差也没想到云迢在这,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就齐刷刷的行礼,一脸谄笑:“大人,您也在啊。”   云迢抿了抿唇:“你们是来勾魂的?”   “是。”   容夙看着她和空气讲话,眼中带着疑惑,却没有多问,只默默陪着。   云迢沉默了片刻才开口:“本尊想问一句。像她这等自尽之人,可有入轮回的机会?”   “有是有的。”阴差面面相觑,但还是老实回答:“不过,这等不惜命之人,要比平常鬼等更多时间。”   云迢听闻,眉眼微垂。   她将小刀缓缓放下,退开,语气淡淡:“那便勾吧。正好本尊有些话想问她。”   “是。”   阴差挥舞着铁链,很快就从小刀身体里勾出个白色透明的灵体来。   小刀还有些迷迷糊糊。   余光瞥见云迢,一下子就精神了。   “小小小小姐!”小刀吓傻了:“你怎么在这儿啊!”   难道她还没死成?   小刀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是灵体状态,旁边躺着自己的尸身,那确实是死的透透了没错啊。   小刀捂住嘴。   小姐应该看不到她吧?   “现在知道紧张了。”云迢冷笑一声:“留书出走,找深山老林自尽的时候,怎么一点都不紧张。”   小刀:!   这是在说她?   她忍不住四下张望,心里没底。   左边的阴差打了她一下,小声哼哼:“看什么看,大人说的就是你,你这个鬼!”   小刀:……   成绩太虐我。   想找人陪我一起哭。 第158章 番外:小刀   小刀瑟缩了一下,眼神闪躲:“小、小姐,对不起。”   云迢静静看着她不说话。   小刀难过的要命:“我、我该再走远一点的,这样就不会被发现了。”   她怎么就贪了这树好看,就停下来了呢。   好了,现在刚死就被找到了。   她却不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多让人心疼,又心酸。   云迢闭了闭眼,声音似乎依旧平静。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不是颜叶惜的。”   “啊?”小刀的眼微微睁大,脸色微变:“小姐,你在说什么啊,小刀听不懂。”   “你懂。”   在云迢的目光逼视下,小刀心虚的垂眼。   但就是嘴硬的不肯说。   “行吧。”   云迢换了个方式:“你想再见颜叶惜一面吗?”   小刀瞳孔微缩:“小姐?我、我可以吗?小姐还没轮回吗?”   她激动的都有些语无伦次,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承认了。   云迢揉了揉眉心。   好吧,人设又崩了,都被最亲近的人看出来了。   “本尊从来不会无故附身在别人身上。除非,身体的主人呼唤我,你知道,什么人才能把本尊呼唤来吗?”   云迢打了个迷题。   小刀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怔怔问:“什、什么?”   “怨灵。”云迢淡淡吐出这两个字:“而且是怨气滔天,怨气能冲破一界的怨灵。”   “怨灵?”小刀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呢,小姐竟然成了怨灵。都是杭微月风泽那对狗男女的错,小姐肯定是恨极了他们。”   阴差轻咳一声,小声提醒:“怨灵怨气深重,入不得地府,进不了轮回。”   小刀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云迢抿抿唇:“其实事无绝对,如果要让一个怨灵入轮回,也不是没有办法。”   小刀一下子看到了希望,扑通跪在地上,不顾灵体之身,拼命给云迢磕头。   “求求您,救救我家小姐,让她入轮回吧,只要您肯帮她,我付出一切都心甘情愿!”小刀泣不成声:“小姐她只是娇纵了一点,她不该得到这样的结果啊。”   云迢看着她的样子,心底不知为何涌现出一丝酸涩感。   她别开眼:“就算用你的轮回机会来换她的,而你不能再轮回也没关系吗?”   小刀停顿了一下。   不、不能入轮回吗?好像很惨。   但是为了小姐,这又算什么呢?   大话已经放出去了,她才不会反悔。   小刀重重叩首下去:“我愿意!”   眼泪却流的更凶了。   云迢看着她的后脑勺,半晌才说出一句:“好。”   她顿了顿:“你们先带她走吧。”   阴差恭敬极了:“是,大人。”   他们锁了小刀,脚下出现一个阴气漩涡。   小刀依依不舍的看着云迢,声音哽咽:“小姐,你一定要幸福,和姑爷白头到老。”   云迢不知怎的就眼眶酸了一下。   “小刀,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她皱着眉,有些不解:“你自尽,究竟是为了什么?”   “啊?”小刀呆了一下,才呐呐的回答:“我、我只是想着,早点去阴间,小姐说不定还没走。我想和小姐一起喝孟婆汤,一起入轮回。这样,下辈子说不定我还能伺候她。”   小刀吸了吸鼻子:“原本我答应过她,要伺候她一辈子,直到我们俩都变成没牙老太太。再一起入土,小姐很怕孤独的。”   看着三人离开。   云迢眼神放空,发了会儿呆,才意识到她似乎忘了什么。   她连忙看过去。   正好对上容夙的目光,他的眼神平静极了,像一谭清水,没有惊疑,没有好奇,更没有猜忌。   见她看来,也只是淡淡一笑:“发什么呆,快过来看看,怎么处理。”   云迢眨眨眼:“哦。”   她快步走过去,看着小刀的尸身,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情绪,心绪也稳了下来。   她抬指,将小刀散落下来的发丝轻轻勾到耳后。   “既然她不想让大家知道,那就如她的愿,葬在这棵花树下,让大家都以为,小刀只是出去游山玩水,行侠仗义了。   他们不会再见到她,却会畅想她成了一代女侠,找到了如意郎君,成了婚,说不定还生了两个小娃娃。”   云迢手掌抬起,往下一按,小刀身下的地面就开始下陷,露出一个大坑,将她包住,又自动合上。   除了多出一个小小的土包,和之前毫无差别。   云迢笑了笑:“其实这样就挺好的。”   他们当天就回到神医谷,将这套说辞告诉别人听。   大家都挺为小刀高兴的。   就是陈开忍不住嘟囔:“这没良心的小丫头,好歹相处了这么久,也算共患难了,走的时候居然不叫上我。”   失去了小刀的日子,初时有些不习惯。   但慢慢的,也就那样了。   云迢和容夙成了江湖上神仙眷侣的典范,别人说起他们,都是羡慕的。   江湖中人,找朋友简单,找一知己却难。   找一个情投意合心意相通的另一半,难上加难。   成婚后,容夙这个第一美人终于停止了霸榜,男女榜分开,开始有新的美男美人崭露头角。   一晃过了几十年。   云迢和容夙先后离世,神医谷和朝云门都交到了合适的人手中。   江湖大变。   入了地府。   小刀还没从伤感中抽离,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喊声。   “小刀!”   是记忆中娇纵又不失娇俏的声音。   她抬头,就看到颜叶惜被两个阴差带着过来。   一主一仆再度碰面。   他们抱在一起,哭的泣不成声。   不知过了多久,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颜叶惜抓着小刀的手,神色激动:“小刀,你知道吗,我可以入轮回了,本来变成怨灵那日起,我都已经做好了魂飞魄散的准备,没想到……哇!小刀,我好开心!”   小刀也露出真诚的笑:“恭喜小姐。”   但眼底多少有点失落。   傻小姐,我怎么会告诉你,这是我用我的机会换来的。   哭完了,阴差护送他们去往鬼城。   等待轮回的普通灵体都住在那里。   入城时,鬼城官登记。   “颜叶惜,享年十五……轮回机会暂封,五百年后开启。”   “小刀,享年16……轮回机会暂封,五百年后开启。”   小刀错愕。   这……这简直跟做梦一样。   她脑海中浮现出云迢的模样,捂着嘴喜极而泣,她知道,这是那个“小姐”送她的礼物。   谢谢你,“小姐”! 第159章 仙门大师姐(1)   “清乐,你我无缘,还是莫要强求。”   一睁眼,青衫加身仙气飘飘的俊美男子伸出手,面色冰冷:“把契牌交还于我。”   他身后还站着个粉衣女子,生的面容姣好,正笑吟吟的看着她,略带得意。   目光环视四周。   这是一个巨大的石台,左边高台上,坐着十几个长辈,右边石台上,站着几千号弟子。   这大概是个宗门。   而身体里,还流淌着一种能量,很是玄妙。   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   云迢抬指,按在太阳穴,众目睽睽之下开始接受记忆。   这是个仙侠位面。   通俗点,就是生活了一群每天修炼打坐试图成仙的人类,人称修仙者。   经过千百年的演化,修仙者发展出三大势力。   寻仙门、青鸾宫、凰音阁。   以及零零散散的散仙势力。   不过宗门是每个修仙者就想进入的地方,这里有最好的资源和最系统的修仙秘籍。   当然,有仙道在的地方就有魔道。   几千年来,仙道和魔道的战争从未停止过。   不过原身的记忆,还未涉及到那么远。   只局限于宗门之内。   原身凤清乐,七岁就被查出修仙天赋,成为仙道第一宗门寻仙门的弟子。   论天赋,她并不算顶尖,只能说中上水平。   不掉队,也不出彩,在成千上万的弟子中,一点也不起眼。   和她仿佛两个极端的,是她的未婚夫,也就是她对面站着的那个男人,叶衍。   叶衍是雷系极品天灵根,修行一日千里。   他们几乎同时入门,凤清乐还是个无名小卒,叶衍却已经成了仙门大师兄,站在金字塔顶端,前途无量。   这样耀眼的人本不会和凤清乐产生什么交集。   但世事就是这么奇妙。   太上长老给叶衍批过命,雷属性确属难得,但极难驾驭,修为低的时候看不出来,但修为高了之后,雷属性的暴戾就会影响到叶衍,大概率会走火入魔,修为尽丧。   需要一个属性柔和的女修者和他结为道侣,气息交汇,为他平息雷属性带来的负面影响。   最适合的无疑是木和水。   但木属性的都是炼药师的好材料,且女子甚少,天赋高的都是男子。   于是定了水属性女修士,全宗寻找。   凤清乐就是这么成了叶衍的合契道侣。   她是单一水灵根,至柔至善,最适合的人选。   从那以后,凤清乐的地位水涨船高,她搬到了叶衍隔壁,按掌门的交代和叶衍联系感情。   叶衍一直表现淡淡,但也未曾表现出明显的排斥。   很顺利的到了合契那日。   他却当众打了她的脸,不但拒绝合契,还带了他的心上人在合契台上,对她耀武扬威。   而整个宗门却对此视而不见,眼睁睁看着她出丑。   凤清乐愤怒却毫无办法,只能羞耻的交出契牌,看着叶衍和他的心上人结为道侣。   从那之后,凤清乐的日子就不好过起来,被捉弄,被针对,甚至被挖了灵根,成了废人。   废人是没有资格待在仙门中的,她被遣返回家,而到家第二日,就惨遭灭门。   而幕后凶手,就是叶衍的心上人兼小师妹,他身后的粉衣女子,掌门的小女儿,白桃儿。   小师妹是火属性,和叶衍在一起有害无益,所以掌门一直不赞同,于是他们就想了这么一招,在合契大典上釜底抽薪。   凤清乐就沦为一个被利用的工具人。   这甚至都算不上是移情别恋,她从头到尾就是个弃子。   因为弱,就要被肆意利用,不用了就垃圾一样丢开。   因为弱,就要被上位者随意摆布命运,不被当成人看。   因为弱,就要被随意剥夺活下去的权利,还拖累了凤家几百口人的性命。   凤清乐怨啊!   她的怨气冲入云霄,她说:“若有来日,我也要做人上人,做真正的强者,把曾经欺辱我利用我的人,通通玩弄于股掌之间。欺我者,百倍还之!”   记忆看似很多,但实际上接收用了也没多久。   云迢睁开眼,看着对面的两人,缓缓勾起唇角。   强者和弱者的游戏,她最喜欢了。   “交出契牌,可以。”   叶衍和白桃儿敏锐的感觉到凤清乐有什么不一样了,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   无所谓,肯识相的交出契牌就好。   “那就拿来吧。”   叶衍看着云迢手心拿着的契牌,露出满意的笑容。   “等等。”云迢忽然将手心合起,右手斜抬,手一握,凤清乐的本命灵器御水鞭就出现在她手中。   随意的甩了两下,她脸上露出满意之色。   这武器不错,顺手的很,想必打人也很疼吧。   她抬眸看叶衍和白桃儿,有些不怀好意。   “弟子凤清乐,合契大典被公然夺走道侣,弟子心有不甘。故,按仙道规矩,请掌门为我升起证道台!”   她抬起手臂,水蓝色的鞭子直指叶衍:“证道台上定输赢,我输了契牌还你,我赢了契牌依旧还你,但你二人,要跪下给我磕头认错!”   她挑衅:“叶衍,你敢吗?”   叶衍有些意外的挑眉,随意感觉自己被挑衅,冷笑一声:“我有什么不敢的。”   他躬身向高台上行礼:“师父,请升证道台。”   掌门缓缓点头:“好。”   云迢看着,忍不住啧了一声,这区别对待。   她第一个提出,没人搭理,叶衍一提,掌门就立刻同意。   势利眼的掌门老狗,本尊迟早有一天,一脚把你从那个位置上踹下来。   仙道确实是有证道台这个规矩的,几千年这么多,被夺道侣这种事虽然少见,但也有。   证道台由此而生。   不止是为了解决恩怨,亦是以输赢断因果,因果这东西解决不好,对修仙大有影响。   凤清乐和叶衍因果纠缠不多,没必要升起证道台,而且凤清乐也知道自己的斤两,知道自己必输无疑,从没想过这个。   但现在则不然。   仇嘛,能当场报就当场报,隔夜就馊了。   叶衍当众弃她,她不当众揍他一顿,怎么能舒坦。   很快,证道台升起。 第160章 仙道大师姐(2)   叶衍看了云迢一眼,冷笑轻蔑:“你若是后悔还来得及,若上了证道台,我可不会有丝毫留手。”   云迢懒得理他。   径直上了证道台,居高临下的俯视他:“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莫不是练了葵花宝典?”   叶衍瞬间怒目而视。   他不知道葵花宝典是什么东西,但直觉告诉他,那肯定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他脚下一动,下一刻就出现在证道台上。   眉目冷峻:“既然你如此不知好歹,就住怪我手下无情!”   云迢:“反弹。”   两人对峙。   圆形证道台周围升起一道屏障。   开始了!   云迢一甩水蓝色的御水鞭,感觉身上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好久没打架了,今天一定要打个痛快。   她吐出一口气,眸底出现了蓝色的水纹。   看着空手而立的叶衍,她挑了下眉,一本正经的问:“你贱呢?”   叶衍神色淡淡:“对付你,还不用我的剑。”   “哦。”云迢煞有其事的点点头:“那一会儿,你可别哭哦,剑人。”   她仿佛只是那么随意的甩了下鞭,一道巨大的水龙瞬间而成,呼啸着向叶衍冲去。   隐约还能听到兴奋的龙吟声。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叶衍那一瞬间就知道自己大意了。   抵抗是来不及的。   他身形微动,瞬间出现在证道台另一侧。   嘴角不屑的上扬。   威力大又不代表能打中,打不中就是白……   “唔!”   鞭子狠狠抽在身上,皮开肉绽的疼痛让他下意识叫出声来,他直接被一鞭抽在地上,竟毫无还手之力。   他倒在地上时还是懵的。   他明明已经躲开了,怎么还会被打中?   外面的观众却看的清楚。   刚才他躲开时,那鞭子也跟长了眼睛一般,水龙尾巴一摆,就掉头向叶衍撞了过去。   话句话说,他根本就没躲开过。   所有人都对这个局面始料未及,反应都有所不同。   “大师兄!”   白桃儿瞬间红了眼眶,就要扑过来,却被掌门死死拦住。   “桃儿别闹!证道台一开,除非一方胜出,因果断干净,否则这台谁也打不开。”   “可是大师兄被那个恶毒的女人给打了,爹爹,你帮我杀了那个女人好不好,她太可恶了!”白桃儿气的跺脚。   忽然觉得后背一冷。   她下意识抬头,就对上云迢水蓝色的眸。   没有丝毫水的柔善,只有无机质的冰冷和无情。   云迢呵呵一笑:“我刚才听到了什么,你想杀我?不如我给你这个机会啊,据说证道台除了能和背叛的道侣开,还能和情敌开。”   白桃儿忽然就被吓到了。   她缩在掌门身后,像个可怜无辜又弱小的菟丝花。   掌门皱眉瞪着云迢,神情冷漠。   云迢回以一笑,顺手一鞭把刚爬起来的叶衍抽倒。   她捏着鞭尾,似笑非笑:“偷袭我?你行吗?”   叶衍趴在地上,后背出现两道破口子,血浸湿了衣服,可真是皮开肉绽了。   他默不作声,眼中杀气却已沸腾。   本来还想留她一命,但既然如此,他就不客气了!   他忽然并指,轻喝一声:“轻虹!”   一柄剑凭空出现,出现的瞬间,就向云迢暴射而去,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般,灵活躲开云迢的攻击,像是有生命一样绕着她飞,一边飞一边攻击。   云迢打了几个回合,就没兴趣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御剑?落在你一个弱鸡手里,可真是一无是处。”   话音刚落,她徒手抓住剑柄,飞剑被制,疯了一般在她手中挣扎。   却被抓的死死的。   云迢打量着剑身,请薄如蝉翼,却柔韧非常,剑身光亮的像是能照出人来,剑光如练,剑中有灵。   “好剑!”   云迢微微勾唇,强行将飞剑上的神识抹去,然后收入储物戒中。   那本是叶衍的本命飞剑,神识强行被摸,瞬间识海首创,当下就吐出一大口血,看着很是凄惨。   他睚眦欲裂:“你、你把飞剑还我!”   “好啊。”云迢很好说话的样子:“只要你能打赢我,契牌飞剑都还你。”   叶衍险些吐血。   平常打赢她轻而易举,也就动动手的事,但今天着实不顺,竟被她占了先机,以至于自己被打成这样。   真是出师不利。   叶衍恨恨擦去嘴角的血,强撑着内伤,金丹期的实力,九成九的发挥出来。   “哇!大师兄要反击了,凤清乐死定了!”   “好久没看大师兄全力以赴的真正实力了,现在终于可以一饱眼福,看在这份上,凤清乐死了我给她烧柱香。”   “大师兄不亏是大师兄,都金丹期了,好强!”   台下弟子们看的热血沸腾。   然而事情好像并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发展。   “啪!”左抽一下。   “啪!”右抽一下。   “啪!”三百六十度旋转花式抽一下。   场上只能听到啪啪的鞭声,和叶衍的惨叫声,他们只看见一个黑影在空中被抽来抽去,连落地的机会都没有。   白桃儿直接吓哭了。   “爹爹,爹爹你快救救大师兄,再这样下去他肯定要被打死了!”   掌门也是一脸心痛,那是他精心培养出来的弟子啊,如果被打死就前功尽弃。   但证道台,他不好插手。   经不住白桃儿一再恳求,掌门只好出声:“够了,凤清乐,你已经赢了,何必咄咄逼人!”   云迢闻言停手:“可是掌门,证道台还没有一点表示呢。您应该懂的,我若赢了,证道台就会落下屏障,放我们出去。但现在,您看看,这屏障有落下去的意思吗?”   要么一方死,要么一方认输,亦或是天道认为因果已断。   满足这其中任意一条,屏障就会自动落下,表示证道结束。   但现在,胜负已经这么明显,掌门也不明白,为什么屏障还不落下,难道真要他死了不成?   掌门目光沉沉的看了眼云迢,传音给叶衍:“衍儿,认输!”   叶衍浑浑噩噩的脑海,在声音传来时稍微清明了一些。   他又咬了下舌尖,张开唇:“我、我……认输。”   现在应该没事了吧。   他疲惫的趴在地上,等着人来扶,却迟迟没人来。 第161章 仙道大师姐(3)   不祥的预感升起。   他勉强抬起头,却发现脸跟前多了一层水幕。   他的声音被阻隔其中,无法传递出去。   叶衍怒目而视:“凤清乐,你已经赢了,别太过分,这么多人看着,你难道要杀了我不成?”   “不敢。”云迢笑容淡淡:“只是合契大典公然劈腿而已,不至于要你一条命。可是我很生气啊,总得让我消了气,我才能放你走。”   水蓝色的鞭再度扬起,下一刻,骤然抽下。   不知过了多久。   叶衍已经气息奄奄,御水鞭也使用过多,累了。   云迢这才停下。   打了个响指,一层谁也看不见的黑色光罩撤去,被蒙蔽的证道台终于发挥了作用。   一道红光微闪,云迢手腕上出现一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白线,白线的那一段,连着叶衍。   这便是因果线了。   在不知名的力量干扰下,细细的因果线断开,化为乌有。   这就代表,他们之间因果已断,再无关联。   云迢揉了揉手腕,有些惊奇。   原来因果线是这样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与此同时,证道台周围的屏幕降下。   证道台也像是冰雪般融化。   证道台本就是规则所化,一旦用完,就会自行消失于天地间。   云迢轻盈的落在地上。   叶衍就没那么幸运了,啪叽一下,脸朝下砸在地上。   条件反射性的颤了一下,就失去了动静。   “衍儿!”   “大师兄!”   掌门和白桃儿一同冲上来,一探叶衍的脉象,掌门的眼刀子就甩了过来。   “好毒一女子,再迟一些,衍儿的道基都要被你毁了!”   “什么?”白桃儿一听这么严重,顿时就哭了起来,泪眼朦胧的指着云迢:“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竟然这么对大师兄,我跟你拼了。”   云迢面无表情,甚至扬起了御水鞭,试图再抽一顿。   掌门眼疾手快的把女儿拉回来。   他起身,目光阴沉,元婴期的威压像座大山,毫不客气的向云迢压来。   身体只本能的畏惧了一下,就被立刻驱散。   掌门却以为她已经被压的动弹不得,就是没吐口血什么的,让他有些不满意。   “跪下!”   云迢假装不稳,晃了一下:“凭什么?”   “就凭你心性偏激,出手歹毒,对同门大师兄如此心狠手辣,不是纯善之辈!”   “就这?”她神色似有些讥讽,但仔细看似乎又没有。   “这本就是证道台,何况他对我不住,下手重一些在所难免,就这么给我扣上恶毒的帽子,掌门你是不是太失偏颇?”   掌门还是第一次遇到敢跟他顶嘴的人。   “以下犯上,罪加一等!来人,将此女压入寒狱思过!”   云迢眼眸微眯。   “掌门,就算你要为自己徒弟报仇,也不用这么心急吧。众目睽睽之下,谁都知道你心胸狭隘,偏心不仁了。”   高台上风呼呼而过,无论是高层还是弟子,却都是鸦雀无声。   这个凤清乐,也太胆大了吧。   竟敢当众和掌门抬杠,她以为她是谁?   然而这样想的人,很快就尝到了啪啪打脸的滋味。   云迢见掌门一意孤行,非要为他那弟子报仇不可。   无奈的啧了一声。   那她只好放大招了。   “掌门,如果我没记错,按照宗门规定,门派大师姐有三不入,不入戒律堂,不入寒狱,不入死谷。”   戒律堂掌刑罚,当弟子犯错,就会被带到这里,由戒律堂审判,并得到惩罚。   寒狱是关押重犯之地,只有罪大恶极的外人或弟子,环境险恶,是个天然险地,哪怕是元婴进去,不到半天就得拖成皮。   死谷,是真正的死地,被判了死刑的人,才会被丢入死谷,痛苦死去。   但门派大师兄大师姐,是一个门派的门面。   除了地位尊崇,还有这么三不入的特权,彰显他们在弟子中的超然地位。   “笑话,哪来的大师姐,寻仙门只有叶衍一个大师兄。”掌门冷笑她的妄想天开。   “现在不就有了。”云迢回以一笑:“门派大师兄或大师姐,向来由弟子中最强者居之。而现在,我打败了叶衍。不就是名正言顺的大师姐?”   掌门笑不出来了。   白桃儿也笑不出来了。   她尖叫一声:“啊,你这个贱人,你把大师兄打成这样,居然还想抢走他的位置,你怎么这么无耻!”   云迢默默在小本本上又给她记了一本。   很好,敢骂她,不想活了。   几乎是她刚记下的下一秒,天边响起一道惊雷,天湛蓝湛蓝,晴空万里,这是晴天响雷。   这种不寻常的天气在修真界,就是真实的不祥征兆。   掌门都吓了一跳,也顾不上云迢,灵力凝聚于双眼,试图看清天道晴天响雷是给他们传达什么提示。   白桃儿缩了一下头,见风平浪静就又开始怒骂:“凤清乐你这个……啊!”   白桃儿被突然炸响在头顶的惊雷吓得软倒在地。   抱着头瑟瑟发抖。   云迢眼睛微亮,却感觉到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   两次降雷,似乎都是因为他们对她不敬。   这是那个天道,对她这个唯一神祇的维护?   云迢挑了挑眉,计上心头。   她看向掌门:“掌门,我这个大师姐,你认是不认?”   同时在心底倒数。   十、九……   掌门的意识被拉回来,面色不虞。   当倒数到一,他正好开口:“不认!”   轰隆,掌门经历了和白桃儿一样的遭遇,下场却比白桃儿更惨,那道雷直接劈在他头上,给他烫了个时髦的羊毛卷。   整个人也从人变成了黑炭。   云迢险些没控制住笑出声来。干得好哈哈哈,必须给天道加个鸡腿!   一次两次不觉得,次数多了我就不觉得巧合了。   简直邪门!   掌门终于有了忌惮之心,不敢再对云迢做什么。   匆匆带着叶衍去疗伤了。   最终这件事在高层们的共同商议下,一同通过了云迢的说法,他们怕天雷不分青红皂白的给他们也来一下。   于是,云迢成功把叶衍挤下去,成了寻仙门名正言顺的大师姐,地位超然。 第162章 仙道大师姐(4)   合契大典黯然落幕。   弟子们还在议论纷纷时,云迢却已经搬进了首徒才能住的惊澜院,而原本属于叶衍的东西,已经被全部搬走。   惊澜院位置极佳,坐落在灵脉之上,灵气充足,比一些排名靠后的长老们住的院子还好。   除此之外,作为大师姐,还有很多特权。   地位超然,待遇超群。   待在这个位置上,就算本来没什么能力的,也能被庞大的资源给喂肥了。   但对于这个她夺来的东西,云迢却并不多在意。   院子和东西都丢给灵仆收拾。   自己则拿着刚换来的大师姐玉牌,匆匆出了寻仙门。   她急着去找人。   来到这个世界,那个灵魂契约就发挥了作用,让她感应到他的位置。   之所以要把大师姐之位抢来,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可自由出入门派。   如果她还是那个普通的内门弟子,光出个门就要浪费很多时间。   跟着灵魂契约的牵引,云迢很快来到一座山上。   这座山还挺有名气。   内含无数奇珍异宝,以及上千种灵兽,其中不乏堪比元婴的兽王。   可谓是百兽横行。   因为珍宝,修士们趋之若鹜,因为灵兽,修士们死伤惨重。   总之,是个很不好闯的地方。   但对于云迢来说,这些都是小菜一碟。   她只放出一丝神祇气息,就堂而皇之的飞入山的深处。   所过之处,万兽匍匐,就连高傲的兽王们,也匍匐下来,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对于这种生命等级上的压制,灵兽远比人类敏感。   比如在山中寻宝的修士们,只是隐约感觉到有很强大的修士路过,却没有那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那种感觉一晃而过。   谁也没多放在心上。   而此时,云迢已经到了密林深处,找到了目标。   纤纤玉指捏着后颈,把趴在树上的小东西拎起来,说不出的嫌弃:“就这个东西?”   那小东西毛茸茸一团,也就巴掌大,黑乎乎的没有一根杂毛,四根小短腿在半空中有气无力的刨着,表达自己的抗议。   但实在……   毫无威胁感啊。   倒是挺萌的。   云迢戳了戳他的小肚皮,然后就被挠了一爪。   云迢屈了屈指。   嗯,不仅萌,还挺凶的。猫嘛,都这样。   猫瞳倒是凶的很,可惜就跟纸老虎一样。   云迢叹了口气:“我能不要他吗?看起来弱叽叽的样子,除了可爱一无是处。”   毛团当然举双手赞成:“丢了吧丢了吧,大人找个更好的,最好是修真界第一美男纸,才配得上大人的威仪!”   云迢:……   她沉思了两秒:“其实,想一想,这东西养大说不定能变强。还是带回去吧。”   谁让这是她选的人呢,跪着也要养大。   将猫崽崽揣在袖子里,云迢返程离开。   他们刚离开不久。   一条巨蟒就叼着一头虎灵兽蜿蜒而来。   而那虎灵兽,赫然是山中十大灵兽王之一,平日里威风凛凛,如今却成为巨蟒口下亡魂。   它熟练的缠着还没它粗的树干爬上去。   一直到最高的树干上。   那里搭了个小窝,垫了火鸟的羽毛,又软又暖,巨蟒把头伸过去,响起欢欢喜喜的少年音。   “王,属下把您的食物打来的,您快些享用吧,不然灵气散掉就不好吃……”   声音戛然而止。   然后响起惊恐的尖叫声:“啊,王,你去哪儿了,王啊,你快出来啊!”   为了找猫崽,它把整个山闹了个天翻地覆。   一无所获。   最后终于不得不承认,他把王弄丢了呜呜呜。   可怜的王,它现在退化到幼年阶段,弱小可怜又无助,那一口小奶牙连肉都咬不烂,就这么被拐走了,也不知道会不会饿死。   令人闻风丧胆的深山中,一条巨蟒哭的惨惨戚戚,煞是可怜。   而此时的猫崽,正躺在云迢袖子里,因为她速度太快,而在里面滚来滚去。   整只喵都晕了。   回到惊澜院,挥退灵仆,云迢就立刻把猫崽从袖中抓出,猫崽象征性的蹬了两下小短腿以示抗议。   像个饼一样四脚朝天瘫在云迢手心,还有半条小舌头耷拉在外面。   那晕乎乎的样子,像喝了三大缸的酒。   云迢不由失笑,抬指摸了摸他的小肚皮,他都没反应。   看来真是晕的不轻。   让灵仆找来一个小篮子,铺上香香的花瓣,还有柔软的小毯子,云迢小心翼翼的把猫崽放进去。   她托腮看着它,感觉自己像是变成了个宝妈。   黑猫崽就是她的宝。   可怜却弱小,需要她遮风挡雨,小心呵护,他才能茁壮成长。   云迢被自己这个念头给吓到了。   连忙甩甩头,把那个危险的想法丢出去。   她忧桑的捏起猫崽的小爪子晃了晃。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呢?”   又揪了揪会自动打马赛克的小尾巴:“呐,你到底什么时候能长大,或者变成人形啊,最好不要太久,太久我可等不下去,我移情别恋了可别怪我。”   如果只是普通猫崽,云迢肯定不会想这么多。   可既然是他的话,那就一切皆有可能。   反正他一定会变人的,别问为什么,问就是神的第六感。   废话,他不变人怎么在一起嘛。   猫崽似乎终于从那阵晕缓过来来。   它两只黑色的小前爪托着脸,人性化的甩了甩小脑袋,紫色的猫瞳终于清醒了。   但它一看见云迢,就露出了敌意。   浑身绒毛炸起,小尾巴直崩崩的竖着,凶狠的龇牙:“哈——哈——”   云迢:……   她啧了一声,两指并起,轻轻一弹。   “小样,还敢凶我,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就不知道什么叫母老虎惹不得。”   小毛球就往后一倒,扑棱着四条小短腿,十分艰难的才翻过身来。   那个狼狈的小模样,又萌又可爱。   毛球:……   气炸了!   这个女人,简直可恶!   ——   小样,还敢凶我,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就不知道什么叫母老虎惹不得。”   小毛球就往后一倒,扑棱着四条小短腿,十分艰难的才翻过身来。   那个狼狈的小模样,又萌又可爱。   毛球:……   气炸了 第163章 仙道大师姐(5)   虽然打不过,但象征性凶一下还是要的。   刚凶完,猫瞳就瞪的圆溜溜,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它仰着小脑袋,看见这个凶残人类的头顶,探出个毛球来,还长着人类的五官,两条眉毛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   毛球舔舔唇,目露垂涎:“这么可爱,一定很好吃吧。”   猫崽:!   这个可怕的世界,怎么谁都想吃它?   猫眼一闭,猫腿一蹬,果断晕了过去。   “哎!”   云迢推了推它,又戳了戳肚皮,毫无反应。   云迢:……   她眼含杀气:“毛球!”   “大人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吓吓它!”毛团求生欲爆棚,又委屈巴巴:“谁知道它胆子那么小啊。不过,大人,它居然能听懂我说话,一定是成精了!”   这个还用多说?   云迢垂眸,将毛球从头顶揪下来丢出窗外。   “给本尊面壁思过去!”   毛团:……   嘤嘤嘤嘤~它再也不是大人的小可爱了。   云迢托着腮面无表情,嫌弃的戳了戳小猫崽。   嫌弃归嫌弃。   但允许你欺负了?   不过养猫崽,应该不容易吧。   云迢手指在下巴轻点,沉思了两秒:“来人!”   唤来灵仆,让她准备了养猫崽遇到的东西。   比如小窝、灵兽奶,还有一大堆的小玩具。   云迢抓着杆子甩了甩,看着被绳子吊着的五彩鸟毛左右晃动。   心里不确定的想。   它……应该会喜欢的吧?   猫崽很快就醒了。   被饿醒的。   往常这个时候,它忠心的手下玄天蟒早就已经捕到猎物给他吃了。   而现在……   说起来都是命啊。   糟心!   小猫崽慢吞吞的爬起来,正襟危坐,小嘴张了张,紫色的猫瞳眼巴巴看着面前的人类。   发出一声又娇又奶的叫声:“喵~”   本殿饿了。   它和云迢大眼瞪小眼,三秒后,它明白过来。   ——她不懂。   又是让猫崽心塞的一天。   猫崽本能的抬起爪子舔了舔,一股浓郁的奶香却钻入鼻孔。   它歪头,就见一盆奶被那个人类举到自己面前。   “喝啊。”云迢端着盆盆奶撞了它一下,没收敛好力道,把它撞得东倒西歪。   另一只手将它扶正,毫无愧疚之心:“我猜你饿了。喝点吧,这据说是什么五品灵兽的奶,蕴含很高的灵气和营养。”   可惜她并没有得到猫崽感激的眼神。   反而被它很凶的哈了两下。   弱不拉几的小奶兽才喝奶!你看本殿是吗?   小猫崽抬起,毫不留情的拍向盆盆奶,如果不是云迢端的稳,就直接被打翻了。   可惜。   猫崽狂狷邪魅的瞥了云迢一眼,淡定的舔爪。   云迢吸了口气:“你这不知好歹的家伙!”   她能惯着吗?   当然不能!   所以云迢立马一手指把它给拍翻了。   猫崽:……   它紫色的大眼睛凶狠的瞪着云迢,瞄着那近在咫尺的白皙手指,果断扑了上去,一口咬住。   嗷呜~   咬死你!   云迢淡定的甩了甩手指,挂在上面的小东西也跟着甩来甩去,咬定不松口,别看小,牙口却极好。   看着那滴下来的几滴血,云迢忽然有了领悟。   “你想吃肉?”   猫崽虽然不知道她是用怎样神奇的脑回路得出的这个结论,但对就是了!   它松开嘴,掉在桌子上,就地翻了个滚,淡定的爬起来坐好,点头。   “喵~”   对,本殿要吃肉!   于是,云迢又让灵仆去准备了一些新鲜的灵兽肉,本来为了照顾它那口小奶牙,准备剁成肉糜给它吃。   它还不肯。   张牙舞爪的扑到比它还大一点的肉块上,用一口小奶牙凶狠的撕咬。   没用多久,一大块肉居然都被它吃了下去。   刚吃饱喝足,猫崽惬意的舔爪子。   就被捏着后颈提了起来。   云迢戳了戳它只是微圆的肚子,这么小的肚子,怎么把那么大一块吃下去还不撑的?   又掰开猫嘴摸了摸米粒似的小碎牙。   看着奶,没想到这么锋利。   是她小看了。   猫崽拼了命的挣扎,然而始终无法逃脱她的魔爪。   “好了,吃完了,正好陪我去个地方。”   熟门熟路的把猫崽往袖子里一揣,就往外走。   她出门靠飞。   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她抬头,看着那匾额上的两个大字,微微点头:“到了。”   那两个字赫然是——兽堂。   进了门,无数双目光投过来,或隐秘,或光明正大的打量她,云迢一律无视。   径直进了正堂。   兽堂掌事的早就听到了信,却并未上心,直到云迢在正堂等了一盏茶,他才姗姗来迟。   “呦,这不是新任的首徒吗,今儿怎么这么闲,到我们兽堂来了?”掌事的坐在主位上,二郎腿那么一翘,拽的二五八万似的,看人时眼都是斜的。   云迢挑了下眉,把伸入袖中的手又收回来:“你是在嘲讽我?”   “没,我怎么敢呢。”掌事的假笑,表情夸张:“我就是这兽堂一个小小管事的,怎么敢嘲讽您,您可是堂堂首徒,把前任首徒都快打废了,我可惹不起也不敢惹……”   他越说越来劲,笑的越来越假。   “别笑了,欠。”   云迢冷漠的打断他,并抽出了自己的御水鞭。   “知道嘲讽人是什么下场吗?还是你惹不起的人。别急,你很快就知道了。”   掌事的略惊,才有些慌了:“怎么,你还要对我动手不成?我可不是弟子,我是兽堂的掌事!”   “无所谓,都一样。”云迢一脸无所谓:“反正只要我在这位置上呆一下,就不会受罚。”   这么一想,她夺下大师姐位置的想法,真是赚大了!   一刻钟后。   云迢大摇大摆的从兽堂正门走出去。   走出两步又回过头。   这匾额怪好的,就是看着不太顺眼。   云迢掏出叶衍那把飞剑,飞身而起,三下五除二搞定。   兽堂荣获神祇赐名——寿堂。   不错,这才对嘛。   云迢收了剑,心满意足的离开。   她没看到,一道金光从天而降,正落在那“寿”字上,天道之力加持,以后,这字想改都改不了了。   不久以后,兽堂掌事的被人发现,光秃秃的被挂在正堂的房梁上。 第164章 仙道大师姐(6)   周围还摆了一圈冰块,被冻的瑟瑟发抖,嘴唇发紫。   光秃秃是真正意义上的光秃秃。   头发眉毛也被削了个干净。   这件事以龙卷风的速度传遍宗门。   兽堂管事和寿堂一起沦为宗门笑料之后,弟子们对这个新出炉的大师姐也有了新的认知。   夺损呐!   这事都干的出来。   惹不起,惹不起!   云迢离开兽堂,直接去了药堂。   进了门之后,她发现,药堂的弟子们对她热情的过于诡异。   “大师姐您来了,快坐坐坐,喝茶吗?花茶还是药茶?小弟刚练了一炉丹,要不要尝尝?”   云迢嘴角狠狠抽了抽。   花茶药茶还算合理,那丹能随便尝吗?   “大师姐,您一路走来累了吧,要不要小弟给你按摩推拿一下?”   “哎你一个大男人是想占大师姐便宜吗,快滚一边去!”一女子横眉竖眼的把人推开,下一秒蹲在云迢腿边,笑容甜甜的:“大师姐,还是我来替您按摩。”   那纤纤玉手向云迢的大腿摸来。   云迢:!   她汗毛都竖起来了,果断冲出包围圈,站在十米外,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不必了,我不渴,也不累。”   药堂弟子们的热情终于消退了一些。   云迢松了口气,正要问药堂堂主在哪。   人就神奇的出现在她面前,是合契大典那日坐在高位上的其中之一,头发白白的,胡子白白的,看着很和善的一个老头。   上下打量了一眼,云迢放心了。   “首徒来了啊,是要治伤还是需要什么丹药啊?”药堂堂主白药慈眉善目的问。   正要开口,余光瞥见周围十几双八卦的眼,临时改口:“药堂堂主,不如去里面说吧。”   白药正有此意:“请。”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弟子们捶胸顿足。   好想知道大师姐为何而来。   能让她连跑寿堂和药堂,为此还把寿堂掀了的理由,肯定很有价值。   幸好没给他们看到。   不然真得跌破眼睛。   跟着白药进了他的药房,云迢就从袖中掏出一团黑漆漆的毛球。   又把被咬破的手指举给白药看。   “白堂主,我这手指被这只兽给咬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病毒之类的。”   比如狂犬病毒,现代可是会致命的。可惜这里没有狂犬疫苗。   “还请帮我看看。”   云迢一脸郑重。   白药即便再喜怒不形于色,也忍不住崩了表情。   兽?   你管这种弱鸡生物叫兽?   或许是感觉到了白药的轻视,猫崽龇着牙,对着白药一阵哈。   白药眼角抽了一下:“你这兽还挺凶的。”   还真是一只了不得的“猛兽”呢。   云迢假装没听懂他话里的敷衍,厚着脸皮:“白堂主,还是先帮我看看伤口吧。”   白药职业性假笑:“好,好。”   他捏住云迢的手指,本来是准备装模作样的看两眼就完事,但这一看,目光忽然就凝重起来。   “竟然还真的有毒!”他将灵气输入云迢手指,细细感应后,目露惊诧:“竟然还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毒。好在不致命,好解。”   白药笑了笑,又看了眼趴在云迢手上心不甘情不愿被撸的黑猫崽,颇有些刮目相看。   “没想到这小东西还挺别致的。”   客套了两句,白药就钻到药材堆里研制解药了。   留下云迢一个人站着无聊,就干脆找了个地方坐下,捏住小猫崽的后颈提起来。   “没想到啊小家伙,不光牙尖还带毒。”云迢捏了捏它的小肉垫:“可以的,以后谁对我不敬,我就放你出去咬死他!”   猫崽:   它无语又心累的看着这个人类,已经放弃了挣扎。   没听见那个白胡子老头说它毒性不强吗,让它咬人,搞笑呢吧?除非等到它实力恢复。   可惜会很慢。   想到这里,它又无精打采的趴在云迢掌心。   云迢很难理解一只猫崽的喜怒哀乐,和复杂的心理,逗了两下见它没什么反应就直接揣进袖子里。   白药也把药炼好了。   他递给云迢两个玉瓶,一青一白:“青的里面是兽毒的解药,白的里面是驯兽丹。你既然是要养着它当兽宠的,就得把它驯服了。以后它自然而然就不会再咬你。”   云迢一并接下:“好,多谢白堂主。”   “没事没事,举手之劳嘛。”只要别像对寿堂那样把他们药堂给掀了就好。   送走云迢时,白堂主笑容都带着轻松。   云迢感觉怪怪的。   来时被热情款待也就算了,就连她走,药堂弟子们都要行注目礼,像目送大人物大麻烦一直把她送出视线以外。   几个意思?   刚出药堂不久,就又遇到了一个麻烦。   “凤清乐!”   气势汹汹的女声响起,云迢抬头,就看见白桃儿站在她前方不远处,眼底带着浓浓的憎恨。   “你把大师兄害成那样,抢了大师兄的位置,居然还敢大摇大摆的出来,祸害兽堂,是不是只要不顺你心的,你都要毁掉?   你这种人,根本就不配做寻仙门的大师姐,不对,你根本不配做寻仙门的弟子!”   云迢双手负于身后,头歪了一下,目光扫了周围一圈,没人跟着?   好机会。   云迢挑了下眉,眼底带着淡淡的笑意:“小智障,没想到世上最了解你的居然是我。没错,我心胸狭窄,下手狠辣,但凡让我不满意的,我都要毁掉。”   “比如叶衍,比如寿堂,比如”   她抬眸,轻笑一声,淡淡吐出一个字:“你!”   白桃儿对上她的眼神,竟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   云迢抬步,缓缓向她走去,同时手一伸,水蓝色的御水鞭出现在她手中。   “你说你是不是蠢,明明知道我看你不顺眼,明明知道我是这样一个人。竟然还敢跑到我面前质问?请问,谁给你的勇气?”   白桃儿被她的气势压的喘不过气来。   刚才质问怒骂的勇气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你想干嘛,你不要过来!”   她不住后退,声音已经带了哭腔:“我警告你,我可不是寿堂,能让你随便欺负的,你如果敢对我怎么样,我爹爹一定会杀了你!” 第165章 仙道大师姐(7)   “啧啧。”云迢轻笑:“就冲你这一句话,今天这顿毒打你就免不了。”   空中划过一道水蓝色的月弧度,美丽而绚烂。   落在人身上时,会绽放出靡丽的血花。   惨叫声已经听腻了。   云迢抬手就加了一道隔音结界,把白桃儿单独罩里头。   白桃儿晕过去,云迢才收手。   正准备将隔音结界撤掉,袖子里的小崽子就闻着肉香似的一跃而出,扑在结界上,小嘴一张,结界上就出现个洞。   云迢有点吃惊。   这是个什么神奇的物种,竟然连她的结界都能吃。   她也没阻止。   不过一盏茶功夫,结界就被吃了个干净。   黑乎乎的猫崽躺在地上,毛爪子满足的摸着微圆的小肚皮,虽然脸黑的什么表情都看不出来,云迢还是感受到了从它身上散发出来的餍足之感。   然后,躺着躺着就睡着了,还打着欢快的小呼噜。   云迢:……   她把小黑团子抓起来,忍不住用手掂了掂。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怎么觉得这小东西重了不少?   歪歪头,把它再度揣回袖子里。   径直回到自己的院子。   本以为小猫崽只是困了,很快就能醒。   谁知到了第二日,它还睡得香甜。   一点要醒的征兆也没有。   云迢用食指轻轻勾了勾小猫崽的下巴。   毫无反应。   “没意思。”   云迢忽然抬头,她的神识感觉到有好几道强大的气息在靠近。   “终于来了啊,有够慢的。”   云迢嫌弃的撇撇嘴,把小手帕当被子盖在小猫崽身上,准备离开时犹豫了一下,俯身亲了一下它的毛脸。   口感不错。   云迢摸了摸唇,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下一刻,她身影就横移到院中。   怡怡然在院中石凳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品茗。   掌门带着众人气势汹汹赶到惊澜院外。   他一马当先,怒气腾腾,声音冰冷:“凤清乐,你给本座滚出来!”   无人应声。   他本就没什么耐性,长袖一挥,一道灵力金剑就朝院门击去。   就在门即将被击中时,一层水纹从门内渗透而出,柔柔的将灵力金剑包裹住。   金为至刚。   水为至柔。   然而较量不足三秒,金剑就黯然失色,化为粉末,水纹同时撤去。   大门从内轰然开启。   一身红衣的绝艳女子,端着茶杯,笑吟吟的看着他们。   “掌门,有事传唤弟子就好,弄这么兴师动众的做什么?”云迢瞥了眼大门,似笑非笑:“还对弟子的一扇门撒气,它惹着您了不成?”   掌门脚下微动,就出现在院中。   他微眯着眸,泛着寒光的眸上下打量云迢,冷笑一声:“原是我眼拙,没看出你是这么厉害一个人物,待在本座这寻仙门都委屈你了。”   云迢故作不好意思的低头:“掌门过誉了。”   掌门的脸瞬间黑了。   “不光本事厉害,胆子也大的很。竟敢公然违背门规,欺凌同门!你是以为门派里没有人能治得了你了?”   云迢动作一顿,托着腮沉思了两秒。   很认真的点头:“对啊,我就这么认为的。现在我是大师姐,本来就有这种特权的不是吗?”   她笑的无害,却差点把掌门的肺给气炸。   “难不成掌门要为了自己的女儿,公然和宗门特权叫板?可是那样,掌门你和我就没什么区别了哦。”   掌门捏着拳头,发出嘎嘣嘎嘣的响声。   眼前这张得意洋洋的脸,真是让人想毁了。   但是,他确实还不能那么做。   首徒,虽还是弟子,但地位早已脱离了弟子这个身份,只要她一直坐在这个位置,就一直能拥有这般超然的地位。   一般每任首徒,都是默认的下任掌门。   所以谁都能动她,挑衅她,唯独他这个现任掌门,反而动不得她。   所以,这就是为何掌门都会亲自挑选培养首徒,因为自己亲手带出来的人才放心,听话懂事,不会故意找茬,不会对着干,比较省心。   他好不容易把叶衍培养出来了。   结果,首徒被抢了。   抢走的还是这个凤清乐,处处找茬!   他终于体会到作为掌门拿捏不住弟子,还得忍气吞声的感觉了。   真特么的让人憋屈!   他忽然一挥手,一道金气如匹练一般,带着能划破空间的锐气,劈向屋子。   轰隆一声!   那一排的屋子直接倒了一半,化为废墟,一片狼藉。   云迢脸色一下子就不太好看了。   掌门却吐了一口气,心底舒服了不少:“凤清乐,好好珍惜接下来的日子吧。你能把衍儿从这个位置上赶下来,就能有人也把你赶走。本座倒要看看,你能在这个位置上坐几日!”   他冷哼一声,御剑离开。   他带来的人面面相觑,连忙追上。   云迢翻了个白眼。   什么人呐,不敢打她,拿房子出气。   一看这格局,就做不了什么大事。   这掌门之位放他身上浪费了。   果然还是快点把这老狗拉下来比较好。   喊来灵仆,让他找人把毁掉的屋子重新建好。   云迢就赶紧回了房间。   刚才那么大动静,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小猫崽吓醒。   不过一进门……   嚯!   “这谁家的煤气罐罐?!”怎么跑她家里来了?   只见床上,躺了只肥大的黑色生物,得有个十斤那么重,四仰八叉的,又粗又松软的大尾巴无意识的摆动。   肥脸倒是看着清秀,毛茸茸的还有点萌。   不过很快云迢也就反应过来了。   这煤气罐罐不是别人家的,就是她家的。   万万没想到,她离开还不到一个时辰,娇小可爱的小黑炭,就膨胀成了个煤气罐罐。   云迢神色复杂的摸了摸它的圆肚皮,手一下子就陷入它过长的毛毛里。   啊,真软。   这是云迢的第一个想法。   突然就不觉得心痛了呢。   第二个想法是,这煤气罐罐未免过于肥美了。   云迢轻轻捏着它肚子上松松的软肉,一大坨的那种,像棉花一样软,云迢捏的有点欲罢不能。   最后又拎起一只猫后腿。   云迢有些控制不住的流口水,真的好肥美。   一定很好吃吧。 第166章 仙道大师姐(8)   停!   打住!   这是你家宝,不能有这么危险的想法。   云迢舔舔唇,把肥美的猫腿放下。   然后将整只抱在怀里,重是重了些,但不得不说,手感是真的好。   云迢忍不住对它的大脑门亲了又亲。   还忍不住把脸埋在它身上蹭了蹭。   软,酥服!   就是有一个缺点,太能掉毛。   云迢恢复冷静之后,手抹了一把脸,抹下来一把猫毛。   云迢:……   她果断发挥了自己用完就扔的渣女本质,连窝带猫一起丢到了隔壁房间。   还顺便把隔壁的匾额改成了“猫房”。   嗯,有养兽成夫那味儿了。   就是不知道,她可怜的煤气罐罐小娇夫,什么时候才能醒。   这一等,就等了两天两夜。   期间云迢还特意出了宗门,在附近的城里,下了两次馆子,烤鸡是每次必点。   肥美的猫腿,实在很促进人的食欲。   回来之后再吸一顿猫,已经是必备程序了。   于是就遭遇了以下尴尬的局面。   当云迢抓着两只短肥的前腿按在两边,头埋在它毛茸茸的肚子上,可劲吸的时候。   忽觉柔软的肚肚变得僵硬起来。   头顶传来一声沉沉的:“喵?”   不悦,疑惑,羞恼,气愤……云迢从未想过,她能从一声猫叫声中,听出如此复杂多变的情绪来。   云迢:……   她发了两秒的呆,缓缓把脸抬起来,手依旧捏着两只短肥的前腿不放。   “唔……不怪我。要怪就怪你过于肥美,太好吸了。”只要她不觉得尴尬,就不会尴尬。   “喵!”   煤气罐罐怒了。   你不经同意吸我还怪我喽?   它恼怒的挣扎,然后后脚一蹬,正好踹在云迢脸上。   云迢:……   她轻咳一声,笑道:“你这个小……”   瞄了眼它的身材,及时改口:“大东西,脾气还挺暴躁的,你现在是我养的。要乖知不知道?”   镇定的摸了摸猫头,云迢果断溜之大吉。   只留煤气罐罐对着她的背影气的大叫。   安静下来以后。   黑色大猫坐在床上,陷入了忧郁之中。   一觉醒来,它不干净了。   这真是个晴天霹雳。   云迢和黑色大猫冷战了三天。   主要是黑色大猫的单方面冷战。   最后,云迢用黑气才把小气的黑猫给哄好了。   黑猫对黑气的诱惑实在是无法抵抗,他受了重创,以至于倒退会原型,且是幼年期。   若是要恢复,就要足够的能量。   之前是靠吃灵兽,但它发现,跟黑气比起来,灵兽补充的那点能量简直不够看的。   为了能恢复,它只好忍辱负重,“卖”身换钱。   “让我亲一下。”纤纤玉指顶着黑芝麻那么点大的黑气。   黑猫瞥了她一眼,长舌一卷,把黑气吞进去。   视死如归的闭上眼,感受到脑门上一重一轻。   完事。   还有抱抱、摸摸等收费服务,其中最贵的就是埋肚皮,得杏核那么大一团黑气。   自那以后,埋肚皮的次数就降到了最低。   云迢一般是猫瘾实在忍不住之后,才会花大价钱满足一下自己。   就这么的,黑猫也给这个女人下了明确的定位。   武力发达头脑简单,一句话来说就是不太聪明,没什么野心,也没什么大毛病。   就是简单的搀它身子。   唔……这个可以忍。忍一时之气,看海阔天空,还是划算的。   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能量越来越充裕,黑猫就更不跟昨天计较了,甚至巴不得她多多消费。   直到有一天,它觉得自己的认知似乎出了一点误差……   那是个晴光正好的下午。   女人抱着它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瞬间吸猫,吸着吸着,她就抓住它的后腿。   揉啊揉,捏啊捏的,有点不对劲。   然后就听她嘴巴一秃噜,说出了憋在心里很久的心里话。   “你这猫腿,卖吗?”   黑猫:?!!   它扬起大脑门,就对上云迢眼底还没来得及收起的垂涎,登时就炸了。   后腿一蹬就窜起来,猫猫拳发动!   云迢:……   她倒吸一口凉气,她怎么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她眼疾手快的抓住冲她脸来的猫爪子:“冷静,别冲动,我只是开个玩笑,别太认真嘛,冷静,冷静!”   黑猫磨牙。   本殿信了你的邪!   但是猫爪被抓着完全无法挣脱。   就很气。   不然非得挠她一个大花脸不可。   不过这样下去可不太妙啊,它可不想哪天醒来发现自己成了一只独脚兽。   该怎么脱身呢?   或许是强烈的求生意志,激发了它身体里的什么开关,它这么久以来的积累的能量开始沸腾,在血脉里疯狂流窜。   “喵!”   清秀的大猫脸控制不住的扭曲起来,发出一声惨叫。   云迢被吓了一跳,连忙撒手,手忙脚乱的检查它的情况:“怎么了这是?哪里不舒服,我保证以后不对你的后腿起非分之想了,你可别吓我!”   黑猫疼的抽搐,但咬着牙关,怎么也不肯叫出声了。   紫色的猫瞳开始向黑紫转化,猫瞳亮的惊人,仔细看,会看到里面的喜色。   正当云迢六神无主,准备带它去寿堂时。   猫忽然停止了抽搐。   然后当场给她变了个魔术。   噗!   黑猫消失,一个精致的瓷娃娃坐在她怀里。   大变魔术之——黑猫变人。   黑猫:……   云迢:……   这就很尴尬了。   所以问题就来了,人猫大战,是继续呢?还是继续呢?   小男孩低头看了看自己白嫩的小手,和自己的五短身材,忍不住吞咽了口口水。   还、还是不要了吧。   等他恢复全盛时期再报仇不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就被揪着后领拎了起来。   “我的猫呢?!”   云迢瞪着他,还忍不住甩了两下。   小男孩速腾着小短腿,精致的小脸努力绷着,但那紫葡萄似得大眼还是忍不住流露出一丝委屈来。   她怎么这样呢,他是猫时就百般疼爱,不是猫了就立刻变脸。   “本殿就是那只猫。”   他仰着小下巴,理直气壮。   云迢气不打一处来,猫变人,还吸什么吸,没毛,还没肥美的猫腿。   “给我变回来,我刚付了吸资,还没花完呢!” 第167章 仙道大师姐(9)   小男孩目瞪口呆的看着云迢,觉得自己受到了深深的羞辱。   他这么好看,难道还比不上黑不溜秋黑炭球一样的原型?   气急了,他扯着嗓子:“你放弃吧,变不回来了!”   云迢皱眉:“真变不回来了?”   “真变不回来了!”   云迢:   本尊觉得本尊失去了青春。   她手一松,小男孩坠落下去,幸好他反应的快,不然得摔坐在地上。   看着云迢失魂落魄的模样,小男孩儿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她只喜欢他的原型,会不会因为他变不回去,就停止交易了?   他觉得必须问清楚。   “喂。”他扯了扯云迢的袖子,仰着小脸问:“你还会给我那个能量吃吗?”   “不给。”云迢冷漠无情的甩开他的手:“你现在是人不是猫,又不能吸。”   “谁说人不能吸的!”   他瞪圆了眼,拖着腮帮子歪头卖萌:“你看,我这个样子难道不比之前可爱好看吗?”   云迢闻言,终于舍得垂眸看了他一眼。   小娃娃粉雕玉砌似得,五官精致,玉雪可爱。那双紫色大眼睛跟紫葡萄似得,还生着婴儿肥,灵气十足。   确实是个漂亮的小男生,比现代那些芭比娃娃还要精致,美轮美奂。   云迢忍不住抬手,捏了下他两腮的婴儿肥。   软软的,滑滑的,手感没的说。   但是   云迢眼底闪过失落:“你没毛。”   小男孩:   会心一击!   却不料又峰回路转。   “交易就继续吧,还是之前那个价码。”云迢托着腮,声音里怎么都透着一股有气无力。   “不过我现在想静静,你先回房间去。”   小男孩心中一喜。   不管怎么样,交易是保住了,别的他才不管那么多,顾客大于天,他当即开开心心回房间去了。   云迢侧头看他的背影,忍不住失落的叹了口气。   吸猫吸猫,就在于吸毛的快感。   现在模样变了,毛也没了,哪还有快乐可言?   可她还不能不养,不养未来夫君就没了。   其实他从猫变人,应该是个值得高兴的好事,证明她很快就能得到未来夫君了。   可是失去猫的打击,让她还是有些缓不过来。   没关系,再给她一点时间,缓缓就好了。   云迢吸了吸鼻子,眼角忧桑的耷拉下来,顺便趴在石桌上,平复备受打击的心情。   第二日,云迢看起来貌似已经缓了过来。   对小男孩虽然没有之前的热情,但也算是温和了。   “你过来。”云迢对他招手:“还没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顺从的走到她面前,不动声色的打量她的面部表情,看来确实是过去了。   他轻轻扯了下嘴角:“宫元璟。”   “姓宫?”云迢隐隐觉得这个姓有点熟悉,不过没有深想:“还挺好听的,那我以后就叫你小黑吧。”   宫元璟:??!   他叫宫元璟和小黑这两个字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他脸瞬间就黑了:“不行!”   “不行也得行!”云迢杏眼一瞪,三秒钟就原形毕露:“黑猫是你的原型,长得那么黑,晚上走路都嫌拌脚,不叫小黑叫什么!”   宫元璟:“你”   他竟无法反驳。   “反正不要叫小黑!”他小脸一撇,委曲求全:“换一个。”   云迢意志无比坚定:“不换!就叫小黑!”   宫元璟小嘴一抽,白生生的小脸给气成了黑炭。   “哎,你看你这脸。”云迢发现了什么把柄似的,捏住他的小肉腮:“看,你脸也黑了,和小黑这个名字多般配啊。”   宫元璟:   那还不是被你给气的!   他深呼吸一口气,果断抓住她的手腕,理直气壮道:“你捏脸了,给钱!”   好汉不吃眼前亏!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比起实在的利益,口头上的亏吃就吃点吧。   那一瞬间,他的脑海里被这些想法给刷了屏。   云迢看着他认真的小脸,忽然get到了一点可爱能吸的有点。   “给给给!”   一粒黑芝麻,成交。   “还有一件事。”云迢这才想起正事来:“你现在就是个黑户,所以必须得走个流程,让你名正言顺留在我身边。”   这个流程就是带着宫元璟光明正大从正门进来。   大家都看见了那就不是黑户了。   以后对外就说,这是她路上捡来的孩子。   至于身份   她似乎还缺一个小徒弟。   师徒cp   云迢鼻间微微发热,两眼放光。   本尊可!   “喂,你在想什么呢,笑的那么”猥琐。   宫元璟拽了拽云迢的手,到底是没公然吐槽出来:“还有,你不是说要给我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他大大的眼睛,带着小小的迷惑。   看着前面的市集。   “难得出来一趟,自然要做点想做的事。”   比如吃。   云迢带着宫元璟去了一家酒楼,叫了一大桌子菜,香味扑鼻。其中一道酒烧鹅,更是这里的招牌。   云迢快速又不失优雅的吃着。   宫元璟坐在她对面,却迟迟不动筷,反而疑惑的皱起了小眉毛。   “你真的是修真者吗?”   “为什么这么问。”云迢擦了擦嘴角,眉头微挑。   “修真者是不吃凡间食物的,因为凡间五谷杂粮含有杂质,不利于修行。而且,修行者都会辟谷的。就算吃,也是吃灵材做的食物,灵材会自动转化为灵气,不留一丝杂质。”   宫元璟解释道。   其实不光是修真者,魔也不吃。   不过原因和修真者的不同,魔不吃,是因为他们的五感都已经被扭曲,包括味觉。   无论在再好吃的食物,入了口中,就会被扭曲成怪异到令人作呕的味道。   而他,更是自诞生起,便没吃过这种五谷杂粮。   他只吃天材地宝,或者蕴含着灵气的肉,比如灵兽肉。   “可能我和别的修真者不同吧。”云迢淡淡一笑:“他们修真追求的是飞升成道,而我不需要。”   因为,她已经是神祇了啊。   而所谓的道啊仙啊,怎么能和神祇这二字相提并论?   宫元璟反倒被勾起了好奇心:“那你修仙是为了什么?” 第168章 仙道大师姐(10)   “唔”   云迢托着腮,陷入了沉思。   宫元璟眼巴巴的看着她,瞪着她回答。   她缓缓启唇:“吸猫。”   宫元璟:??   他脸又黑了。   “说真的,小黑。”云迢放下筷子,正襟危坐,一本正经:“你真的不能随意切换形态吗?我记得古籍中说,灵兽化形之后,是可以在两个形态之间随意切换的。”   “你听好了。”宫元璟木着脸,一字一顿,字正圆腔的道:“我不是灵兽!”   “嗯?”云迢脸上的每个毛孔都在表达她的疑惑:“那你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是东”宫元璟险险反应过来。   差点把自己给骂进去了。   再看某人,已经笑的直不起腰。   宫元璟哪能不知道自己被耍了。白嫩嫩的小脸努力绷着,紫色的大眼睛死死瞪着云迢。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云迢早就死了一万次了。   “咳咳。”笑够了,云迢才坐直身体:“我终于相信你说的那句话了。”   她又忍不住笑了笑:“你确实比猫本体好吸,你真的太可爱了。和你的猫本体比起来,你的优点就是能说话。你能说猫有毛,两者抵消。所以养你还是挺值的。”   宫元璟已经心累到不想说话。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把自己的本体比下去,居然靠他长了张能说话。   他该为之感激涕零,感谢上天的恩赐吗?   感谢给了他一张嘴,能说人话。   不过   “打个商量,生而为人,你能说人话吗?”宫元璟很有礼貌的请求。   终于反将一军,舒坦了。   一顿饭就在互怼中过去。   到最后宫元璟也一口没吃,充分显示了自己对五谷杂粮的排斥。   结了账,他们准备回宗门。   从集市中穿行而过时,云迢却忽然停下。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她问宫元璟。   宫元璟皱着眉,细细听了听:“没有啊。”   云迢看了他两眼,眼神颇有些意味深长。   然后他们改了道。   七拐八拐到了集市另一角,各种各样的声音从里面跑出来。   “咩”   “哞!”   “撕昂!”竟还有类似于龙鸣的声音。   而在这些乱七八糟的声音里,有一道细细的娇娇的叫声被淹没,要很认真才能辨别出来。   “猫?”宫元璟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没错。”云迢挑了挑眉:“还说是猫呢,一点没我敏锐。真是个不合格的同类。”   毫不客气的贬了宫元璟一顿,云迢就迫不及待的走了进去。   一进内,豁然开朗。   巨大空旷的场地上,摆了几百个笼子,每个笼子里都有一种生物。   羊、牛、蟒蛇   它们不断的试图破开笼子从里面出来,却一无所获,每当使用的力量超出范围,就会被电流击中。   这样下来,很多生物就怂了,不敢再挣扎,麻木的等待接下来的命运。   看着这个大型动物园,云迢皱了皱眉。   不对。   他们不是普通的动物。   这是她看到每个生物上戴着的铁圆环时反应过来的。那是兽环,专门用来克制能化形的兽。   云迢杵了下宫元璟:“哎,这都是你的同类,你想救吗?想救我可以帮你。”   宫元璟顿时警惕的看了她一眼。   又嫌弃道:“我和他们才不是同类。”   一群刚可以化形的低等兽类而已,和他们简直不是一个阶层的。   “你不是来找猫?”宫元璟提醒她。   云迢看他确实没管的意思,耸耸肩。   行吧。   她从笼子前走过,到了最深处,才听到清晰的猫叫声。   只见那最小的笼子里,窝着一只猫型灵兽,通体雪白,只有头顶生了一片浅灰色的毛。   和宫元璟的本体判若两猫。   不过云迢反而更喜欢这只,无它,毛毛看起来很多,毛茸茸像真棉花似得。   一看就很好吸。   或许是感觉到了她的打量,白猫有气无力的喵呜了一声,勉强睁开双眼,含着绝望的眼神,让人看的十分揪心。   那双眼,还是琥珀异色瞳。   “老板,这只猫,我买了!”   回宗门的路上,云迢左手抱着猫,右手牵着未来小夫君,别提多美了。   光明正大的带着一人一猫进了宗门,因为大师姐的身份,谁也不敢拦。   先去弟子堂,给宫元璟做了一个身份玉牌。   从现在起,宫元璟也是寻仙门的弟子了。   至于收他为徒,这个得慢慢来,修真界师徒关系最重要,所以拜师仪式也马虎不得。   所以,之后再慢慢计较就是。   做好这一切,云迢还想给白猫看看身体的。   但是兽堂刚被她改成了寿堂,梁子结大发了,他们肯愿意才怪。   正发着愁。   宫元璟声音淡淡:“别担心了,它只是元气损耗过多,再加上应该吃了很长一段时间抑制兽力的药,所以看起来无精打采的。以后好好养着,它自己就能恢复。”   云迢闻言,摸了摸白猫的下巴:“是这样吗?”   白猫异瞳温柔的看着她,舔了舔她的手指。   “喵”是的呢。   你不要担心吖。   云迢分明不懂兽语,却莫名读懂了它的意思。   顿时心软的一塌糊涂,感觉慈母心无法自拔。   “你怎么能这么乖,这么可爱呢。”云迢揉了揉它的小脑袋:“放心,以后我养你。保准把你养的油光水滑,白白胖胖的。”   白猫大眼睛弯了弯:“喵”   云迢一边揉它的下巴,一边看向宫元璟:“还说不是同类,不是同类怎么懂它的意思。”   宫元璟绷着唇角看了云迢一眼,目光又在因为被摸得舒服而咕噜咕噜的白猫身上停顿了几秒,莫名觉得这一幕有些刺眼。   让他有点心堵。   “不是同类,回兽语。”   他哼了一声,加快脚步往惊澜院而去。   云迢看着他的背影,悠悠叹了口气。   小小年纪,脾气怎么这么燥呢。   或许是火气大?得消消火?   白猫就这样在惊澜院里安了家。   还得了个名字:甜儿。   宫元璟听到这个名字以后脸又黑了整整一天。   区别待遇!   这是区别待遇!   凭什么它叫甜儿,他却叫小黑?! 第169章 仙道大师姐(11)   从第二天起,云迢就带着宫元璟大摇大摆出现在寻仙门的各个场所。   演武场、灵术殿、藏书阁……基本是能去的地方都带着他去过了。   并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她要收他为徒。   众人一看,呀,这小孩儿眼生啊。   这个年纪,怎么进来的宗门?   宗门收弟子,除非天赋异禀由长老或掌门带回的,都是要七八岁才能验灵根,入宗门。   这么一查,才晓得这小孩儿是云迢捡回来的。   不少人开始羡慕宫元璟的好运。   不是谁都能在这么小被修仙界的人捡走。   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好运被首徒看上收为弟子。   不过羡慕归羡慕,这个运气落在他们身上,他们是决计不肯要的。   谁让那个人是凤清乐呢。   她合契之礼当众废了叶衍半条命,相当于得罪了掌门和半个高层团。   虽说因为首徒身份,没人能对她怎么样。   可若是她首徒身份没了呢?那可就有好戏看了。   听说,叶衍的伤已经要治好了。   他还能不来把首徒之位夺回去?   由此可见,凤清乐的好日子过不了多久了。   这会儿谁跟了她,谁倒霉。   云迢和宫元璟就在宗门里晃悠了几天,造够了势,云迢就去找掌门批准。   掌门现在就厌烦的就是看到她这张脸。   都没听完就同意了。   掌门同意,唯他马首是瞻的高层团自然也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本来首徒收弟子,是关乎门派的大事,必须慎重再慎重,但是在云迢这里,就只有敷衍二字。   巴不得她收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蠢货。   不管怎么样,云迢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欣然告退。   “对了。”临出门,她忽然停住脚步,回头笑道:“听闻叶师弟伤快养好了,回头欢迎他来挑战,我和首徒之位静等光顾。”   她挑衅的扬了扬眉角,转身大步离开。   “啪!”   身后响起一道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破碎的声音。   掌门看着地上的一堆残渣,火气非但没有降下去,反而越烧越烈。   “孽徒!”   他气的不停在大殿里来回踱步,他在寻仙门待了几百年之久,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还真以为这个首徒之位,她能一直坐稳下去吗?   想的美!   他忽然停住脚步。   衍儿……他必须要给衍儿再增加一些筹码,让他能将首徒之位一举夺回!   回了惊澜院。   云迢就开始筹备收徒大典。   作为首徒,收第一个弟子,必须隆重,宏大!   有绝对的排面。   收徒大典定在七日后,经过忙碌的准备,云迢提前三天就将消息散发了出去。   ——本人收徒,欢迎一观。你不来观,我去观你。   直勾勾的表示自己的善意:你若是不来,我只好去你家中拜访,给你带去一份美好的回忆。   就挺无赖的。   谁不来,她就整谁。   威胁的话都撂在这里了,谁还敢不来?   于是收徒大典那日,惊澜院门庭若市。   好在惊澜院设有空间法阵,法阵开到极限,惊澜院会凭空多出九倍的空间来。   所以来再多人再装得下。   云迢收礼收到手抽筋,让她忍不住都想再收几个徒弟了。   这绝对是暴富的不二法门。   前面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   一直到了最后一步,也就是最重要的一步。   敬拜师茶。   回赠为师礼。   众人见证,他们就是正式的师徒了。   然而就在这时,不速之客卡着时机上场。   “凤清乐!”   一道流光如火,飞速向惊澜院坠来。   流光在半空停住,露出叶衍的脸。   他脚下踩着飞剑,俊美的面容冷若寒霜,目光凝视着云迢的脸,浑身散发着强烈的战意。   “我来了,交出首徒之位,还有,滚出惊澜院!”   云迢坐在椅子上,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她靠在椅背上,两手交握,浑身都散发着不耐。   “叶衍,你还真会找时间啊。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我收徒的时候来。”   云迢眼眸微眯:“叶衍,你是不是不挑个大场合撒泼就浑身不自在啊,合契大典是,我的拜师礼也是。你是有多缺德,才能干出这事来?”   叶衍听着她的冷嘲热讽,浑身冷气更重。   但却极为沉得住气。   他冷笑一声:“说那么多,你是怕了吧?既然怕,就乖乖主动认输,我还能给你留一条活路。如果不然……”   他捏了个指决,脚下飞剑发出一阵悦耳的轻吟,像条游鱼般绕着叶衍游客两圈,然后横在他头顶。   瞬间化出百道剑光,剑尖直指云迢。   然而即便隔着这样的距离,下方的弟子们都有一种被锋芒割裂肌肤的感觉。   “剑化万千!大师兄竟然已经能做到这一步了,虽然只是第二重,但也很厉害了,能在这个修为使出剑化万千第二重,咱们宗门前辈们能做到的也是寥寥无几!”   “快看,大师兄已经金丹大圆满了,半步迈进了元婴期,大师兄今年还不足百岁啊!”   听着下方的吹捧,叶衍唇角不易察觉的勾了勾。   是啊,不满百岁的金丹期大圆满,不到元婴就能使出剑化万千第二层。   他可以想见,今日一过,他的名字就会在整个大陆掀起一番动荡。   那会是他夺回首徒之位最好的祝贺。   然而和别人不同,云迢却被他的剑吸引去了所有目光。   如果她没有看错,那剑已经蕴养出了一些灵智,假以时日必能养出个剑灵来。   何况剑本身的品质就极好,灵器分下中上极品,而这把飞剑,怎么说也是上上品。   再看看她给宫元璟准备的赠徒礼。   一把长刀,品质上等,已经是极为不错了。   但没有灵智这一点,就被甩到了天边去。   她顿时觉得这把刀不香了。   嫌弃的随手一丢,拍了拍宫元璟的小脑袋:“小黑,等我把赠徒礼给你带回来,咱们再继续。”   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揉的发型都乱了。   不等宫元璟抱怨,云迢也飞身而起。   站在半空笑吟吟的看着叶衍……的长剑。   “叶师弟这把飞剑真不错,是掌门新赐的吗?” 第170章 仙道大师姐(12)   她这么一说,众弟子的目光才落在叶衍那把飞剑上。   “又是一把上品飞剑,掌门对大师兄可真好,之前被夺走那把就是上品,现在又来一把上品……”   有人酸溜溜的说道。   “什么上品,没眼光!”有人嗤了他一句:“看见没,有灵智的,那已经是上上等了,等正式诞生出剑灵,就是一把实打实的极品飞剑了。”   “什么?极品?!老子这辈子都还没摸过极品飞剑呢,更别说拥有了。”   弟子们都酸的厉害。   夹杂着一些不满。   以前他作为大师兄,有如此优待也实属正常,但现在,他已经不是大师兄了。   虽然很快就会把大师兄的位置夺过来。   但说到底,现在还没夺回来呢。   掌门就给了他这么好的东西,这也太偏心了吧。   还有那修为,其实仔细想想也不太对劲,合契大典时才只有金丹中期,一转眼里跨过金丹后期,直达大圆满。   按照正常来算,从中期到大圆满,至少得再需要几十年。   这是服了什么灵丹妙药?   弟子们心底的酸水冒的都快溢出来了。   “忽然不想他赢了。”有人悄悄说道。   “我也是。”另一个人小声附和:“其实我觉得凤清乐当首徒挺好的。”   不过下方的议论,并不会影响到上方的两人。   叶衍一听云迢说这样的话,就想起上次被生生抹去印记,被夺走本命飞剑的耻辱。   那深入灵魂的痛苦,他一辈子都不会忘。   叶衍咬着牙,恨不得立刻把云迢打败大卸八块。   他已经等不及了。   飞剑在他上空嗡鸣不止。   叶衍也被调动的兴奋起来:“流光剑,你也迫不及待了吗,很好,那就随我一起战斗吧,夺回我被抢走的东西,为你开锋!”   话音未落,他清喝一声,流光剑就带着百道剑光,向云迢爆射而去。   云迢这才慢悠悠的取出御水鞭。   指尖在长鞭上轻轻一抹,鞭身就像镀了一层乌光,给人的感觉瞬间就不同了。   迎着百道剑光,云迢从容不迫的轻挥御水鞭。   看似只是又轻又慢,然而那一瞬,无数道水蓝色的弧光同时出现,挡住了全部剑光。   “你说你那招叫剑化万千,那么我这招就叫做鞭化十万,如何?”   叶衍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但从他的反应就能得出他想说的话。   ——不怎么样!   甚至想疯狂的再来十万剑,让她穿心而死。   “只是破了我的第一招,有什么得意的。凤清乐,我告诉你,今天你必输无疑!”   叶衍冷笑一声,两手并指,快如闪电的捏剑诀。   流光剑随着他的捏指,而再度凝上一层银光,如天边第一缕破晓,有些划破黑暗的锋利和一往无前。   “第二式,弧光破影!去!”   他将指决平平推出,随着他最后一个字落下,流光仿佛化为了一道真正的弧光。   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云迢身边,但当云迢去抓它时,它就会立刻消失不见,像是融入了空间。   下一刻,又在另一个位置出现。   诡谲多变,变幻万千。   云迢刚开始还有种打地鼠一样的感觉。   一连几次没抓住就烦了。   她眼睛微眯,冷哼一声,伴随着一声仿佛玻璃被击碎的清脆声音,流光剑从空间中掉出来。似乎还有点懵,没反应过来。   是被叶衍及时强制收回的。   经历了上次飞剑被夺的阴影,他的反应速度连他自己都有些出乎意料。   但到底松了口气。   飞剑拿回来了就好,如果再被夺走,就算掌门师父不怪罪他,他也无颜面对所有人了。   一连两式被破,叶衍目光凝重。   他知道凤清乐不好对付,但没想到会这般不好对付。   他本来以为,自己成了金丹大圆满,又有了流光剑,对付凤清乐就算略有些棘手,但也不至于太过艰难。   但经过这两回合,他知道完全是自己太过想当然了。   他太高估了自己,也太低估了凤清乐。   他感觉凤清乐就像是一座看不到顶峰的高山,高山仰止,绵绵不绝,不知道什么样才是她的尽头。   总之现在只有一种束手无策的无力感。   他又要成为失败者了吗?   叶衍白着脸,目光略有些涣散。   “凤清乐,告诉我实话,你现在到底是什么修为?”叶衍冷着脸质问:“也是金丹大圆满?还是……”   他虽然很不乐意,但还是万分艰难的说了后面一句话:“还是已经到了元婴期。”   否则怎么会给他这么大的压力。   “修为?”   云迢心头一动,下意识内视了一下。   呃,凤清乐的修为,才刚上金丹。   她才发现这个纰漏。   作为一个金丹初期,能轻松吊打一个金丹期大圆满,哪怕是电视里也不敢这么演啊。   要是被别人知道,怕是有大麻烦。   她虽然不怕麻烦,但能不麻烦就不麻烦。   她又不是闲的没事干天天惹麻烦。   云迢用神力将气息模拟成和叶衍一样的,面不改色的回答:“元婴期还差一点。”   叶衍的脸瞬间就变成了灰白色。   还差一点。   那就是已经金丹期法院满了。   怪不得他怎么也打不过。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之前你明明才晋升了金丹期,还是服用了掌门给你的破壁丹才晋升的。所以,你一直在隐藏实力?你到底有何居心!”   云迢:……   说真话会被找麻烦。   说假话还要被找麻烦,怎么这么烦啊。   最烦的就是这个叶衍了,专挑她和宫元璟的拜师大典上来,如果不是她厉害,这好日子就要被他给搅和干净了。   真是个用心不良的家伙。   “来吧,最后一式,让你输得心服口服。”云迢长鞭一挥,杀气腾腾:“我还急着继续拜师大典的,再耽搁好时辰就要过去了。”   叶衍目光一肃。   心底却油然而生了退却之心。   他拿着流光剑,鲜少的不自信和畏惧。   但是,云迢不会给他后悔的机会。   他不出,云迢便出。   她身形一闪,就清空出现在叶衍身侧,叶衍瞳孔微缩,连忙举剑。 第171章 仙道大师姐(13)   然而已经迟了。   素白手掌平平按在他身上,叶衍就整个人倒飞出去。   倒在地上,吐了口血,气息萎靡。   然而到这个时候,他手中还牢牢抓着飞剑。   他哈哈一笑,露出被血染红的呀:“我不会再让你抢走我的剑的!”   “哦,是吗?”   云迢轻轻一笑:“这可不是你说了算。”   她抬手,五指弯曲,叶衍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吸力袭来,飞剑嗡鸣着要飞出去。   “你不可以!”   叶衍咬着牙,用力将飞剑抱在身下。   云迢:……   她皱了皱眉,又加大了力道,然而就在这时,又一个……啊不,两个不速之客到来。   “凤清乐,你放开衍师兄!”   随着一声娇喝,白桃儿飞身而下,将叶衍护在身后。   与此同时一道乌光以诡谲的轨迹直冲云迢而来。   云迢果断收回,后撤一步。   看着来人,云迢脑海中闪过一句话。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啧!   这是欺负她没后台怎么的。   乌光一击不中,倒飞回主人手中。   掌门依旧是那张黑沉的反派脸:“凤清乐,身为首徒,你就是这般滥用特权,肆意欺凌弟子的吗?如果不是本座来得及时,你是不是还要杀了衍儿!”   云迢浑不在意:“又不是第一次欺负了,掌门你还不了解我,我顶多打他个半身不遂,杀人?不至于。”   掌门再次被她的不按常理出牌噎的说不出话来。   白桃儿刚将叶衍扶起来,都还来不及嘘寒问暖,就听到这样的话,气的不行:“凤清乐,你居然敢这么对我爹爹说话!”   云迢直接甩了下鞭子,眼神寒凉。   怎么,是鞭子还没吃够?   白桃儿瞬间噤若寒蝉。   她委屈的看了下叶衍,叶衍却下意识避开她的视线,别看我,我也打不过。   掌门将一切尽收眼底,目光微深。   “衍儿,桃儿,我们走。”   他袖袍一掀就要走。   “等等。”云迢身影一闪,就拦住他们的去路。   小手伸出:“走可以,把飞剑留下。他砸了我的收徒大殿,总得付出点补偿吧。”   她直接看向叶衍,叶衍下意识的抱紧了飞剑。   掌门拧眉,最终还是深呼吸一口:“把剑给她。”   “师父……”   “把剑给她!”掌门怒喝道,那可怕的眼神看的叶衍心惊胆战。   他咽下了没说完的话,满心苦涩。   低头去抹飞剑上的印记,然而下一刻,谁也没预料到的反转发生。   他在剑身结印,飞剑发出嗡鸣,向尽在咫尺的云迢刺去。   云迢下意识要躲,却觉脚步沉的像是压了座山,低头一看是道灵力作祟,竟不知何时缠上她的腿。   目光对上掌门,瞥见他眼底的嘲讽。   就连白桃儿手中,都捏了一根煌蜂尾后针。对于元婴都能一针封喉。   云迢瞬间明白过来。   这是他们设计好的。   就为了对付她。   可真是大费周章啊。   云迢低头,忽然笑了,与此同时,三人脑海中同时响起一个声音。   “想杀我?该说你们天真还是蠢。”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身前出现了一道黑色屏障,出现的突兀,消失的也突兀。   所以只有他们三个看到。   还没反应过来有什么作品。   就齐齐响起两道惨叫。   “桃儿!”   掌门扭头看去,就看到他此生都无法忘却的事。   本该刺入凤清乐身体的煌蜂尾后针直刺入他女儿的心脏。   本该刺破凤清乐丹田的流光剑却刺入了叶衍的丹田。   白桃儿睁大着眼,身体僵直。   她看着掌门,唇动了动,却无法发出声来,依稀是——爹爹,救我。   掌门心如刀绞,疯狂的向女儿冲去:“桃儿!”   轰隆!   一道天雷恰在此时从天而降,不偏不倚直劈在白桃儿身上。   刺目的雷光,让众人都下意识的闭上了眼。   等一切平息,白桃儿已不见踪影,她所在的地方,只留下一堆焦灰。   这一场意外是谁都没预料到的。   就连云迢也没预料到。   她看看天,看看地,满心茫然。   这,是天地对神祇的保护机制吗?   还带替她毁尸灭迹的。   掌门怔怔的看着那一堆焦灰,腿一软,跪倒在地,他却感觉不到疼痛,只颤抖着手,试图把那捧焦灰抓在手中。   可是每当抓起一些,就会从指缝漏掉。   “啊!”   他仰天长啸,声音中充斥着悲痛欲绝。   云迢垂眸,神色淡淡。   说到底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她偏了偏头,看到在地上翻滚挣扎的叶衍。   他两眼含泪,不断地用双手去抓从他丹田飞快外泄的灵力,却徒劳无功。   身体的剧痛比不上成为废人的一分一毫。   “回来,回来,你们回来啊!”他嚎啕大哭:“不许走!”   因为离白桃儿太近,天雷轰下时他也受了波及,左臂一片焦黑。   流光剑浮在他侧上方,剑身不断地嗡鸣。   也许是在为主人的遭遇而不忿悲鸣吧。   云迢刚这么想了一下。   就见流光剑停止了颤动:“终于能说话了,可憋死劳资了!叶衍你这个蠢货,劳资给你提醒几回了,不要惹她不要惹她,惹不起你造不造!”   云迢的嘴角抽了抽。   好家伙,这一开口就知道是老祖安剑了。   祖安剑正搁那暴跳如雷了:“谁知道越提醒你越来劲了,知道的以为你是精神小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自杀上瘾呢!问题是你找死就找死,凭什么拖着劳资,人干事?!”   云迢:……   众人:……   现场上千人眼睁睁看着高大上的极品飞剑流光剑化身祖安剑,把主人喷了个狗血淋头。   叶衍自己都没想到这一茬,整个人都懵了。   祖安剑发泄完了怒火,就屁颠屁颠飞到云迢面前。   “大人您好,小的流光剑,您可以叫我小剑,小的没什么别的优点,就是够利还嘴毒,扎人扎肺还扎心。”   它扭捏的晃了晃:“那什么,您还看的上我不,看得上就收了小的吧,嘤嘤嘤~”   云迢生生被雷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袖子被拽了拽。   她垂眸,宫元璟这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她身边的。 第172章 仙道大师姐(14)   他仰着白嫩嫩的小脸蛋,大眼睛一闪一闪。   有些嫌弃:“我可以不要这把剑当礼物吗?太拉低档次了。”   流光剑差点炸了:“哎我说你这小子……”   云迢抬手让它闭嘴。   流光剑顿时委委屈屈的缩在一边,忐忑极了,如果不是没有眼睛,宫元璟肯定已经被他的眼刀子万箭穿心了。   云迢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你真的不想要?”   宫元璟重重点头:“真的不想要!”   “好。”云迢扬唇浅笑:“那就要了。”   “谢谢……嗯?”宫元璟刚扬起的笑容僵在脸上。   相反的,流光剑的心情像是坐了过山车,从低谷直冲顶峰。   “谢谢大人,小剑一定会做把好剑,指哪儿打哪儿,绝不让您失望!”   又飞到宫元璟上空,嘚瑟:“现主人,你好啊啊啊啊啊~”   宫元璟:……   想抽它!   沉浸于悲痛中的掌门将白桃儿的骨灰收敛到盒子里,缓缓起身。   抬眸时,那眼底的阴暗和杀意极为摄人。   “凤清乐,你杀了本座的女儿,本座要你偿命!”   他手握一把乌光刺,一触即发。   云迢笑意收敛。   她顺手抓过流光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斜斜指向他的丹田:“是吗?真的不要再考虑考虑?”   她目光似有意若无意从旁边扫过。   只留骨灰的白桃儿,变成废人的叶衍……   云迢本意是用自己的实力威慑一下他的。   但掌门脑海里闪过的却是那一道诡异的天雷,来的突然去的突然,就像是专门冲桃儿而来,邪门的很。   就算他晋升元婴时的天雷,威力也没有那么可怕。   他捏着乌光刺,心头骤然一紧。   这个凤清乐,到底修了什么邪术?!   竟能让天雷为她所用?   掌门畏惧了,退却了,他思虑再三,将乌光刺收回。   却没打算放弃复仇:“凤清乐,你给本座等着,终有一日,本座让你尸骨无存,魂飞魄散,比桃儿还惨!”   至于今日,桃儿只能白死了,什么把柄都没留下,一道雷将所有证据销毁的一干二净,让他借此将毒杀同门的罪名栽在凤清乐身上都做不到。   这道碍事的雷!   他怒喝一声,转身离去,顺便带走了叶衍。   他一走,云迢没事人一样,看着众人,笑眯眯的开口:“闲杂人等都走了,那收徒大典就继续吧。”   众弟子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夸她厉害,还是感慨她心大。   云迢重回座位上。   接了宫元璟的拜师茶。   又亲手将流光剑交到他手中。   至此,礼成。   “啊,从今天起,我也是有徒弟的人了。”云迢将手放在宫元璟肩头,轻笑:“小徒儿,你以后可要好好孝敬为师,不然打你板子,听到了没有。”   又来了又来了。   宫元璟心底翻了个白眼,表面却乖巧的很:“是,师父。”   来观礼的众弟子们离开后,惊澜院又恢复了以往的空荡。   却一点也不冷清。   “小黑,你家师父我饿了。”云迢躺在吊床上,手臂枕在脑后,拉长了语调,懒洋洋的。   没一会儿,宫元璟从屋子里跑出来。   还端着个盘子,盘子里放着点心。   云迢闭着眼都闻到了那股素味儿,嫌弃的很:“唔,不吃,你师父我要吃肉!”   宫元璟切了一声:“没肉,爱吃不吃。”   把盘子放在地上,背着小手,拽拽的回了屋。   云迢:……   没一会儿,盘子空了,她指挥着灵力把盘子放回地上。   “小黑,我又渴了,给我泡壶茶来,要我前些天拿回来的那个极品香茶。”   等了一刻钟。   宫元璟才提着个小茶壶慢悠悠走出来。   把壶往地上一放:“就白开水,爱喝不喝。”   云迢忍不住了,噌的一下坐下来。   “你这小子,孝敬师父有你这么孝敬的吗,一点都不听话,就知道敷衍你师父我!”   云迢挠了下甜儿的下巴:“甜儿小公主,你说是不是?”   甜儿本来躺在吊床上睡的正香,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舔了舔她的手指,甜甜喵了一声。   “看吧,甜儿都说你不对。”云迢哼哼道。   宫元璟:……   他嗤了一声:“不可理喻!”   他转身就要走,却被鞭子卷住腰,身体倒飞而起,然后落在一个软软的怀里。   他还曾是原型时,几乎每日都是在这个怀里安睡的。   宫元璟僵了一下,很快就适应过来。   云迢圈着他的腰,和他并排坐着。   强行把他头扭回来,捏了捏他的婴儿肥。   “长的可可爱爱,怎么就一点都不乖呢?”   云迢费解。   这让她养成一个白白嫩嫩乖巧小徒弟的愿望落空了的说。   宫元璟斜了她一眼,没管她作怪的手:“大概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吧。”   云迢:!   她这是被cue到了?   于是又捏住他另半边的婴儿肥:“胆儿肥了是不是,要不要让你看看师父我的本性?”   宫元璟连忙求饶:“师父我错了!”   他可不想见识她的本性,毕竟已经见识过不止一次。   本性一出,凶神恶煞,超可怕的嘞。   “大人你是要修理他吗?”咻的一下,流光剑从屋子里飞出来,兴奋的晃脑袋:“用我啊用我啊,我帮你修理他!”   如果是已经签订契约的主人,流光剑是不敢这么嚣张的。   最多是像今天那样把主人骂的狗血淋头。   不过呢,宫元璟没和它血契嘿嘿,虽然它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无所谓,反正它也看不上那个小崽子。   它努力讨好的对象只有尊敬的凤清乐大人!   事实上,不血契的原因很简单,宫元璟不是人类。云迢的认知里,兽类是无法契约武器的,特殊灵器例外。   因为他们本身就是最好的武器。   而对于宫元璟……   他其实是可以血契的,但他已经有了本命神兵,而且,和他血契的灵器都会发生特殊的变化……   面对着这个兴奋过了头的剑,云迢和宫元璟对视一眼。   下一刻,他们一起下了吊床。   “很晚了,睡觉睡觉。”   “甜儿,快跟上。”   甜儿爬起来伸了个懒腰,乖巧跟上:“喵~”   最后只剩流光傻傻一柄剑。 第173章 仙道大师姐(15)   本剑怀疑你们在溜剑,且有证据!   风中呆滞半晌。   流光剑灰溜溜的飞回房子里,挂在墙上。   一夜好眠。   惊澜院的生活,在加了个流光剑之后,变得格外闹腾。   每天都能听见它搞怪的咋咋呼呼的声音。   虽然吵,但挺好玩。   已经成为了惊澜院的快乐源泉,搞笑担当。   虽然宫元璟挺嫌弃它的嘴碎,但也还是接纳了它。   任外界风起云涌,小院里不动如风。   虽是担了师徒的名义。   但宫元璟不是人,云迢教不了,也不会教。   就由着他自己来。   但每天的交易环节必不可少,亲一亲抱一抱,只需要付出一丢丢黑气。   划算的很。   不过显然,云迢的头号新宠已经换成了甜儿小公举。   每天吸猫吸的不亦乐乎。   宫元璟每每看见,总会想起他刚被云迢带回寻仙门的时候,也是这么对他的。   心底就总忍不住泛起酸意。   以至于他和流光剑那个嘴贱精都能和平共处了。   对甜儿就是老看不顺眼。   私下里总是悄悄欺负甜儿,甜儿可怜巴巴的也不敢说,谁让这是个真大佬呢。   日子就这么其(各)乐(怀)融(鬼)融(胎)的过去。   就在云迢以为掌门就打算这么相安无事下去的时候。   他终于出招了。   还一出就是大招。   他召集高层,包括回归的太上长老等人,展开了一个宗门探讨会,探讨的就是关于首徒的特权,是不是该适当削减。   这显然是针对云迢而来。   掌门想对付云迢,就必须把她的首徒之位抢走。   但这一计划失败,死了女儿徒弟也废了。   自然行不通。   他就干脆釜底抽薪,削减首徒的特权,让云迢没机会再仗着特权为所欲为。   他亦可以为女儿报仇。   而探讨会的风向,很不利于云迢。   除了一些死守门规的老古董,其他人大多表示支持。   这何止是不利啊,摆明了要翻船的节奏。   云迢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   虽然没了特权她也能把寻仙门搅它个鸡犬不宁。   但问题是。   能方便为什么要搞那么麻烦呢?   所以,云迢不会坐以待毙。   她和平常人脑回路也不大一样,不打算见招拆招,那样太被动。   她的想法是——你抽我的薪,那我也抽你的底。   如果她成了掌门,探讨会的风向就是她说了算。   说做就做。   云迢当天就去了藏书阁顶层,在门规典训里找到了关于掌门的筛选条件。   首要条件:必须是首徒。   其二,资历为上,须得历练百年才能为掌门。两种情况除外。一,现掌门身死道消或主动卸任。二,首徒做出大功德之功绩,且现掌门犯了大错。   其三,长老殿同意者达三分之二。   除了第一条,剩余两条都不易达成。   但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云迢勾了勾唇角,将书籍放回原位。   正准备离开时,余光瞄到了一本《灵兽实录》   下意识想起宫元璟。   哦,还有甜儿。   云迢脚下一转,将那本抽出,翻开仔细查阅。   看到某一段时,她眼眸微眯,笑容有点冷。   惊澜院。   宫元璟盘坐在月色下,吸收天地之精华。   白嫩的小脸肃穆端正,在光下忽明忽暗。   咻的一下。   流光剑飞过去。   又咻的一下。   流光剑又飞快的蹿过去。   甜儿兴奋的撒开四爪追着它跑,显然把它当成了一个会自己动的玩具。   “喵!”   “喵喵喵~”   宫元璟额头青筋一根根直冒,抬手一挥,又一次经过的流光剑直接被掀飞,插在墙上。   “吵死了!”   见状,甜儿一个急刹车,肚皮和地面一阵摩擦。   宫元璟冷冷扫了它一眼,吓得它立刻端坐着,乖巧又软萌。   宫元璟嗤了一声。   乖巧软萌?反正他看不上。   流光剑废了老大劲才把自己从墙上拔下来。   气鼓鼓的飞过来,哇哇大叫:“你这小子是不是欠揍!”   宫元璟冷冷瞥它一眼:“再吵把你融了砌到墙里。”   “哎呦。你这小子吓唬谁呢?”流光剑气不打一处来,感觉自己作为极品飞剑的尊严被严重挑衅。   如果是个人,它恐怕早就挽袖子光膀子了。   当然,它现在的状态也相差无几。   宫元璟淡定的盘坐着,对它的动作视若无睹。   流光剑忽然惊疑不定:“小子,你是不是长大了好多,你的婴儿肥呢?还有衣服,衣服也变小了。”   之前没注意看,今天仔细看了才反应过来。   盘坐在月光下粉雕玉砌的小男生,不知何时已经悄然褪去了婴儿肥,脸部轮廓像是一笔勾勒干净利落。   不生硬又不过柔,在柔硬这个尺度之间,把握的恰到好处。   个头也高了些,身形抽条一般生长,显出了几分修长俊美的底子。   衣服确实是不太合身了,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和一段精致的脚踝。   从小金童变成了小少年。   流光剑吃了一鲸,下巴差点掉了:“你你你……你怎么长这么快,是吃什么催长剂了?还是自己把自己给拉长了啊?”   宫元璟:……   就连甜儿都歪着头看着它,圆溜溜的大眼睛充斥着惊诧。   这个人……啊不,这把剑脑回路是怎么长的啊。   催长剂那是给灵药灵植用的,宫元璟是植物科吗?!   还有拉长……这个更是无稽之谈。   当他是橡皮筋啊,拉一拉就能变成。   宫元璟本来已经积蓄起来的力量也悄然散去。   算了,和这种蠢剑计较,倒显得他被拉低档次了。   颇有些嫌弃的移开目光,宫元璟闭上双眼,继续吸收月光精华,修炼。   流光剑却不干。   “你刚才那个眼神,是不是在鄙视本剑!”   他气势汹汹的质问。   宫元璟眼也没睁,跟干脆利落的吐出一个字:“对!”   流光剑:“啊,你居然还敢承认?本剑和你拼了!”   话音刚落,流光剑就向宫元璟冲去。   这些天维持出来的和平假象瞬间撕破。   这塑料般的友谊啊……   宫元璟当然不可能坐以待毙,何况他也正好想练练手,看自己如今的水平恢复了几成。 第174章 仙道大师姐(16)   流光剑:“哎呀呀,吃大爷一剑!一剑穿心,一剑扎肾,一剑捅胃!”   宫元璟:“挂机胡说,看我不掰断你这把破剑!”   一人一剑,瞬间打了个你来我往,你进我退。   惊澜院无辜受害,变得千疮百孔。   甜儿吓得尾巴都炸起来。   瞬间蹿到石桌底下,瑟瑟发抖。   呜嘤嘤~   主银你在哪里,救命啊嘤嘤嘤~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她的呼唤。   下一刻,云迢就出现在院中,一看见惊澜院石头乱飞,破破烂烂的样子,整个人都惊呆了。   险些以为是掌门那个老头不死心,大晚上来拆她的院子出气。   谁知道定睛一看,是宫元璟和流光剑这两个败家货!   云迢脸瞬间就黑了。   强势的插入占据,一手拎人,一手提剑,使人剑大战被迫中止。   然而这俩货一点结束的意思都没有。   被提着还不忘一个踢脚,一个嗡鸣,互相挑衅。   云迢:……   她磨了磨牙,忍无可忍,反手抓着剑柄,对着夜幕一个投射:“给本尊好好反省去吧你,反省不好就别回来了!”   “咻”的一下。   流光剑带着尖叫声,化为了天边的一道流星。   宫元璟还没从胜利者的喜悦回神,脑袋瓜子就被按在石桌上摩擦。   “我就想问问,你到底属什么,昂?”云迢气不打一处来:“我就走了半天,你们就想拆家是不是?二哈本哈?”   宫元璟两眼蒙圈,一脸茫然。   二哈……那是什么生物?没听说过。   不过她很生气,他倒是听出来了。   宫元璟抿抿唇,白皙的小脸皱了皱,大眼睛写满了委屈:“我不想的,是那把剑欺负我,我才迫不得已这样做的。”   云迢皱眉。   说实话,她不太信。   但小黑这个样子,好可爱哦,想rua。   宫元璟眨巴眨巴纯良的大眼:“我说真的,不然你问甜儿。”   云迢愣了一下,环顾四周:“对啊,甜儿呢?”   宫元璟也呆了一下:“它、它刚才还在这里的。”   云迢忽然感觉脚踝被什么勾了勾。   她低头,就看到属于甜儿的那只雪白的小爪爪。   “甜儿!”   云迢把宫元璟放开,忙往石桌下看。   就见甜儿在石桌下缩成一团,泪眼汪汪的,也不知道被吓成了什么样。   刚才又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伸出爪子去勾云迢。   对上云迢的视线,甜儿仰着小脑袋,可怜兮兮的样子,焉巴巴的叫了一声:“喵~”   云迢心都被叫化了。   狠狠瞪了宫元璟一眼,看你们干的好事!   宫元璟心虚的收回眼神。   把甜儿吓成这样,他确实做错了。   云迢伸出手,把甜儿抱出来,甜儿就立刻钻到云迢怀里,一副死也不出来的样子。   云迢心疼的不得了,不停地摸着它,给它安全感。   宫元璟偷偷瞄了一下,心情又毫无征兆的低落下来。   但很快,他就来不及低落了。   啪!   一本书被丢在石桌上,正是云迢之前看到的那本《灵兽实录》   云迢并指一动,书就自动翻到了某一页。   对上宫元璟疑惑的双眸,她挑了下眉:“看看吧,看完给我解释一下。”   宫元璟心里一突,慢吞吞的拿起书,一行行的看。   云迢则把碎成块的石凳踹开,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一张木凳放着,抱着甜儿坐下来。   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甜儿的背。   经过这一会儿的安抚,甜儿已经不那么怕了,小脑袋从她怀里冒出来,用小舌头舔着云迢指头,大大的眼睛充满了依赖。   云迢挠了挠它的下巴,眼底露出一抹笑意。   不过一看宫元璟,她的脸就冷下来。   “看完了吗?”   宫元璟两脚并拢,规规矩矩站的像个小学生。   把书磨磨蹭蹭的放回去,小声道:“看完了。”   云迢挑眉:“那你来说说,上面讲了什么。”   “呃……”宫元璟不太情愿。   “嗯?”云迢一眼斜过去,他瞬间屈服。   “讲的是……灵兽化形之后,亦可以在人形与兽形之间随意变化,且无任何限制……”   他声音越来越低。   云迢哼了一声:“现在知道心虚了?”   “不是,我没有心虚。”宫元璟抬头看着她,目光坦荡:“平常灵兽确实如此,可我也跟你说过,我不是灵兽。真的做不到兽形人形随意变化。”   对上他的视线,云迢看了他半晌,不见他有丝毫躲闪,或者心虚。   “行吧,姑且算你说的对。不过……”云迢加重了语气:“咱们今天说的是,你当初为什么要说灵兽化形后就不能再变回去,注意,你当时说的是灵兽!”   宫元璟轻咳一声,眼底闪过尴尬。   那……那还不是因为怕她胡搅蛮缠,非要他变回原型嘛。   而且他不是人,又不是灵兽,她若是寻根问底非要知道他是什么品种怎么办?   导致他露出破绽,身份被知晓又怎么办?   总之后续麻烦太多,他当时又想着找机会就逃走,自然是尽力编瞎话骗她,能骗一时是一时嘛。   谁知道世事无常,他因为黑气离不开她。   而且,谎言还暴露的这么快。   “没话说了吧?”云迢斜睨着他,说真的,这要真是她徒弟,她铁定先打一顿再说,这个世界上敢骗她的,还没有能活到现在的。   宫元璟垂着眉眼,乖乖巧巧,老老实实。   沉寂半晌。   还是云迢先开了口:“现在你可以说实话了吧。我相信你是有难言之隐。但你说了,我才能帮你。” 第175章 仙道大师姐(17)   “其实我是因为意外而跌落境界,兽形是我的幼年形态。只要助我回到巅峰时期,自由变幻自是不难。”   说完,宫元璟抬眸看了云迢一眼。   又垂眸。   “你……你不是已经有甜儿了吗,怎么,还惦记我的兽形?”   吃着锅里看着碗里的?   云迢手一顿,陷入了沉思。好像也对哦。   她有甜儿了,还执着于他的兽形做什么。   她的动作停下,甜儿仰着小脑袋:“喵?”   “啊,继续继续。”云迢继续摸背,甜儿趴在她腿上,打着幸福的小呼噜。   而从她这短暂的迟疑中,宫元璟已经明白了她潜在的意思。   顿时小脸一黑。   “所以有了甜儿,我就可有可无了是吧?”宫元璟心塞的不行:“你不是说要一直养着我吗?还说要帮我回到巅峰时期,你是不是打算反悔了?!”   云迢:……   她就迟疑了一下,他反应怎么就这么大呢?   不解的歪歪头,她连忙解释:“放心,帮还是要帮的,不就是回到巅峰时期嘛,简单!”   宫元璟瞪着大眼睛不放过她脸上的一丝一毫的变化。   然后才放心。   只是余光瞥见那只软乎乎的白猫,心底还是有种异样的感觉。   像是自己的位置,被它占据了一样。   云迢确实是打算帮他的。   就算看不到兽形也得帮,因为她一开始就不是冲他的兽形而来。   不过……   “冒昧问一下。”云迢斟酌了一下语句:“你巅峰时期,还是这么大吗?”   她抬手比了下宫元璟的身高。   她坐着,宫元璟站着,高度却还不到她的腰。   宫元璟:……   他看看地面,又仰头看看云迢的脸。   白嫩的小脸面无表情:“你就没发现我长高了吗?”   他伸出手,给她看因为衣服不合身而露出一截的手腕:“就连流光那把破剑都注意到了,你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是你压根不关心我,还是关心程度还比不上那把破剑!”   唇红齿白的小男生仰着头,大眼睛往外冒着一缕缕得黑气,控诉又饱含怨念,眼神逐渐变得危险。   余光狠狠地剜甜儿。   这一切的改变,就是从这只小破猫的到来开始的。   甜儿窝在云迢怀里瑟瑟发抖,无辜又可怜。   这又关她什么事嘛。   她只是一个化形都不能的小可爱~   估计宫元璟也才想明白,主要还是由于云迢喜新厌旧造成的,甜儿也是个无辜吃瓜群众。   而且作为一个强者,他才不屑于和一个弱叽叽的生物计较,那岂不是自己承认,他连这个弱鸡猫都不如?   要找就找罪魁祸首!   宫元璟眼神比量了和云迢的高度,然后在云迢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跳起来拍了下云迢的额头。   云迢:??   “好叫你知道,本殿今年千岁整,在本殿这一祖,999岁便进入成年期。折合成你们人类的年龄,我是二十一岁。待恢复了巅峰时期的实力……”   宫元璟仰着头,眼神轻蔑:“到时候看看到底是谁矮!”   他一掀袖袍,冷哼一声,转身大步离去。   别说,那孤高的气质,不屑一顾的睥睨姿态,还真像个大人。   云迢摸了摸下巴,并不因为被拍了额头而生气,反正小孩子的力道,又不疼。   皮都没红。   心底是松了口气。   进入了成年期好,大好事。   如果恢复巅峰时期还是个小屁孩,她岂不是又得等个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等他进入成年期?   到时候,她不一定有耐心等下去。   说不定就直接做完任务死遁下个位面了。   云迢忽然想到什么,低头挠了挠甜儿的小下巴。   “甜儿,那你作为一只灵兽,今年多大了啊?幼年期还是成年期,什么时候能化形啊?化了形是大姑娘还是宫元璟这么大的三四岁女娃娃?长的会像现在这样好看吗?会有……”   甜儿两眼发晕:“喵!”   救命,喵~   第二天,流光剑回来之后。   云迢告诉了他们自己的打算,首先就是要出宗门,做一些积累大功德的事。   宫元璟和流光剑自然要跟随。   不然以云迢现在这个四处树敌的状态,她一走,这俩就得被别人生吞活剥了。   宫元璟和流光剑并无异议。   纷纷表示,她去哪里,他们就跟去哪里。   而离开前,要做些准备。   宫元璟和流光剑负责收集一些物资,比如吃的喝的住的,还有应付突发情况的符,还有出门必备的丹药、常用的法器等等。   而云迢主要就是进出藏书阁、任务堂等地,收集一些关于修真界的资料。   如果大功德的事迹要如何界定,现在的修真界有何大动静。   还别说,真有那么几件。   比如秘境珙桐界忽然提前开启,里面含有大量天材地宝,以及飞升的秘诀。   若是能收敛大量天材地宝,或者能找到被珙桐界主人藏起来的飞升秘典,交给门派,必能得到大功绩。   还有凡界突然出现多起凡人凭空失踪,被发现时变成干尸的事件。大概率是魔族手笔,若能找到始作俑者将其斩杀,还凡界太平,又是一桩大功德。   不过目前最重大的事件,是凰音阁圣子月前出阁巡视,结果一去不回。魂牌显示他未死,但却遍寻不着,连魂牌都无法给出指引。   若是能将凰音阁圣子安全带回,便是得了凰音阁一个天大的人情。   而修真界三大宗门虽三足鼎立,却又息息相关,一同对付魔族侵入。   得了凰音阁的人情和友谊,她要做寻仙门掌门,阻力会小的多。而且凰音阁圣子继位后,也会是她最好的盟友。   从各方面考虑,这个任务对云迢的好处最大。   不过云迢不可能把一切压宝在这一个任务上。   所以每个事件她都要了解清楚所有细节,都尽力一试,只要成功一两件就足够。   云迢往任务堂跑了好几趟,甚至不惜以势压人,才挖掘到更多信息和细节。   甚至找到三队曾领了这些任务并亲身参与过的弟子,得到更确切的一线情报。   一切准备就绪,出发! 第176章 仙道大师姐(18)   掌门一直都忙着把首徒的特权削了,连寻仙门的事务都放在了一边。   以至于一直没关注云迢的动向,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不见了?!   找来知情者一问,才知道她是出门派历练去了。   历练对修真门派的弟子而言并不陌生。   修仙修的不止是修为,还有实战能力,更要从实战中获得感悟,提升心境。   所以筑基之后,弟子们都要出门派进行历练。   这很正常。   正常到就算掌门提前知道也没有理由拦。   虽然即便她离开,也不影响他的计划,只要一切顺利,首徒的特权就会按照他设想的那样被大幅度削减。   等她回来,她就成了一只没牙的老虎,任他宰割。   掌门没想过她不会回来这个可能。   除非她过腻了门派里的好日子,想不开去当散修,步履维艰。   她肯定是会回来的。   不影响他报复。   但就是郁闷。   就像是他积蓄了力气,想要把她一拳打死,结果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那种有气无处发的憋屈感。   让她看着自己一步步被逼落深渊的感觉,和她一下子被捶死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就掌门而言,他一定要云迢感受第一种。   那样才对得起他死去的女儿。   可惜人跑了。   是没办法让她亲眼看着自己被剪掉羽翼,跌落深渊了。憋屈,难受。   但还要继续。   不管过程如何,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必须死!   掌门跟打了鸡血一样,更加卖力的投身于削减首徒特权的计划之中。   云迢完全不知道她的离开给掌门带来了多大的刺激。   但知道了也无所谓。   如同他正想法设法剪除云迢羽翼一般,云迢也正在准备釜底抽薪,夺了他的掌门之位。   两虎相斗,彼此彼此。   就看谁的段位最高,运气最好,能笑到最后。   他们的路程是这样的。   先去了离寻仙门最近的城市,也就是云迢常来觅食,并买下甜儿的城市。   在阡陌阁,也就是现代的汽车站一类的地方,租了两只飞行灵兽。   用它们代步,前往第一站——云冲山脉。   也就是凰音阁圣子失踪前最后出现过的地方。   根据云迢所搜集的资料,云冲山脉是个很普通的地方,位于凰音阁管辖范围之内,所以也算是凰音阁的地界。   但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既不像别的山脉那样天材地宝丛生。   也不像兽山那般百兽横行,危险重重。   是个连散修都不屑于来的地方。   但正是因为普通才显得诡异。   凰音阁圣子又不是寻常人,能做圣子,其修为必然和叶衍不相上下,金丹期在修真界也算高手了。   而且身上还带着好几样极品灵兽,更有阁主亲赐的护身宝玉,结果宝玉没触发,现场也没有任何战斗痕迹,一个大活人,就那么凭空了。   听起来还挺像灵异事件的。   为了找回圣子,凰音阁不惜开出了天价谢礼。   谁能找回圣子,可直接入凰音阁,任选一位长老做师尊,成为稀少又尊贵的亲传弟子。   并将亲传弟子从年幼入门至今的所有资源全部补齐。   若不需要弟子名额,亦可以给予至宝,最低也是上品灵器,甚至可以是极品灵器。   为此,凰音阁可是大出血了。   引得修真界沸腾起来,现在云冲山脉到处是修真者,在成群结队的寻找凰音阁圣子。   甚至比山脉里的灵兽还要多。   云迢询问过的三队弟子,就有两队参与的是这个任务。   据他们所说,其实凰音阁圣子的失踪并不是传说中那么邪乎,而是有内情。   只是对外瞒得很紧。   不过他们是寻仙门弟子,再加上当时带队的师兄颇有些门路,打听到了一些隐情。   这事,估计和魔族也脱不开关系。   据说,那凰音阁圣子是修真界第一美男子,降生之日便引得天生异像,彩凤贺之。   小时便呈现出祸国殃民之相,长大过,果不其然。长成了修真界第一美男子,可谓是蓝颜祸水。   他若不是自小被养在凰音阁,又是凰音阁圣子,地位尊崇,恐怕早就被谁掳走,做了炉鼎。   修真界因为凰音阁的威名是不敢对凰音阁圣子做些什么。   但魔族,可就肆无忌惮了。   魔族有个女魔将,行事肆无忌惮,尤其嗜好美色,总有些修士因为皮相好被她掳走做了男宠,之后就死活不知了。   对于凰音阁圣子这般人间角色,更是垂涎不已。   她曾不止一次放言,要把凰音阁圣子掳走做正夫。   而凰音阁圣子失踪那几日,确实有修士看到过那女魔将曾在附近出没。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女魔将掳走了,然后……   不过这只能说是可能性最大,还没有下定论。   凰音阁也不肯承认自家的圣子遭了那魔族魔女的玷污,所以寄希望于修真界,希望他们能将圣子找回。   不过两日,云迢他们就骑着飞行灵兽到了云冲山脉。   到的时候漫山遍野都是人。   他们混在其中,一点也不引人注目。   他们先是把整个山脉找了一遍,云迢一直用自己的神识扫过去,连地下都没放过。   第177章 仙道大师姐(19)   鸡犬不宁,死伤不计其数。   所以凡人界和修真界的入口,总是被严加看守,两界众人来往并不那么容易。   按理说凡人与修真者之间如同云泥之别,修真者往往视凡人如草芥,不屑一顾。   但事实上,只有眼界浅薄之人才会这么想,这种眼界的修真者,往往也走不了多远。   凡人弱、苦、生老病死。   但修真者哪一个不是从凡人走来的。   偌大、人口众多的凡人界,才是强大、人口凋零的修真界的根基所在。没有凡人界,哪来的修真界一代又一代的新人。   虽说修真界也发展出了修真家族,修士的下一代也是修士,但修士传嗣艰难,这些远远不够。且每一代最夺目的天才,往往都出自凡人界。   这大概就是守恒规则。   所以,凡人界如地基,修真界如楼阁。   地基损毁,楼阁必然坍塌。   普通修真者不懂,但三大仙门懂。   凡人界与修真界的通道,就是由三大仙门共同派人看守。   只有经三方共同验证无威胁的修真者,才可下界。   不过程序很是麻烦。   云迢他们自然是没有这个烦恼,作为寻仙门弟子,自然享有便利。   而且他们是接了宗门任务而来,去往下界查明凡人界异常的缘由。   出示了任务令牌和身份玉牌,就能获得通关引。   不过其中还是出了一些小小的插曲。   “寻仙门首徒?”身着金丝边青色长袍的凰音阁弟子拿着云迢的玉牌,满脸错愕:“寻仙门首徒不是个男的吗?我记得叫叶衍,怎么变女的了?”   但身份玉牌可做不了假。   云迢眼眸微眯,抬手一抓,直接将玉牌凭空吸回,挂在腰间。   “你们的消息未免太落后了,月前,叶衍已被我击败,首徒之位易主。”   云迢帅气的将垂落的发丝撇到一边,勾唇浅笑:“介绍一下,本人寻仙门新任首徒凤清乐,不出意外,也会是寻仙门新任门主。”   凰音阁和青鸾宫弟子被她这一笑给刹到。   云迢走到寻仙门弟子面前,伸出手:“通关引。”   寻仙门弟子是个清秀脸皮薄的青年,磕磕绊绊道:“凤、凤……”   “乖,叫大师姐。”   对上云迢的视线,他脑袋一空,下意识跟着喊了一句:“大、大师姐。”   云迢满意一笑,见他手忙脚乱,直接从他手里拿过印章,给手腕上盖了一下。   一道金光一闪而逝,在手腕上出现一个“通”字印。   这就是通关引了。   又拉起宫元璟的小手,把袖子推上去,在同样的位置如法炮制。   “好了,还你。”云迢将印章丢回脸红的弟子怀里,拍了拍他的肩头:“记住了,下次别这么呆,会给人笑话的。”   弟子涨红了脸,呆呆的点点头,完全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而云迢已经带着宫元璟走远,身形没入通道中。   眼前一阵光影变幻,睁开眼时已经到了陌生的地方。   看着像是个大厅,他们就在大厅中央。   旁边有人来往走动,却对他们视而不见。   脚下的传送阵闪了闪,又隐没下去。   “新人到这边登记。”   两人闻声望去,才发现屋子里还有个人。   坐在一张桌前提着笔。   云迢拉着宫元璟走下台阶,向他走去。   “呕!”   流光剑忽然从宫元璟身后蹿出,跟喝了酒似得摇摇晃晃,好几次差点摔在地上。   “晕……呕,好晕……本剑要吐了……”   云迢:……   宫元璟:……   他们面面相觑,这是晕传送阵了?   察觉到周围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   他们默契的退开。   他们不认识这把丢人的剑。   绕开流光剑,直接走到木桌前。   负责登记的中年男子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姓名、身份,以及下界目的。”   云迢将身份玉牌给他了眼:“凤清乐,寻仙门弟子,此次下界是为凡人界异乱。”   中年男人看了眼她的玉牌,提笔唰唰写下:“是接了宗门任务吧?”   “对。”云迢将身份玉牌收好。   中年男人几下记好,收了笔,又掀了一页:“一看你们啊,我猜就是,这半个月以来,下界之人都是为了这个任务。   不过接这个任务实非明智之举,短短半月,做这个任务的修士死了七成之多,剩下的要么跑了,要么不甘心的死磕。所以奉劝你们小心一些,该收手就收手,别把自己小命给搭进去。”   中年男人摇了摇头:“行了。周围这一片都是修士在凡人界的驻地,出去了自然有管事带你找地方住下。你的通关引在凡人界就是你的通行证,无处不可去。”   云迢扬唇一笑:“多谢前辈告知。”   他们正要走。   又被叫住。   “别忘了把那把剑带走。”中年修士靠在椅背上,眼神戏谑:“你们这剑挺好玩的。我修炼几百年了,还没见过会晕传送阵的剑灵,这可是稀奇物种,可得好好珍惜,千万别嫌弃。”   云迢&宫元璟:……   脸瞬间就黑了。   这把丢人的破剑!   云迢磨了磨牙,推了下宫元璟:“我去外面等你,你去把它带出来。”   宫元璟满目抗拒:“我不,凭什么我去?”   “凭我是师父,你是徒弟!”云迢挑着眉,指尖戳了下他的脑门:“而且,那是你的剑。”   她微微一笑,眼角眉梢都荡漾着得意。   宫元璟:……   一炷香后。   云迢在大厅外,看着宫元璟黑着脸走过来,那小手用力的都快把流光剑的剑柄给捏碎了。   手上拎着的流光剑一路都不消停。   “小子你轻点,不知道要照顾病号吗……呕!”   “晕、好晕,放开,本剑要自己走!”   “呕……小子你给我等着,等本剑恢复过来,你就死定了!”   宫元璟忍无可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给本殿闭嘴!信不信本殿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哎呦,你小子……”   流光剑刚准备叫嚣,就被倒了手。   “给你!”宫元璟气鼓鼓的,几乎是把剑硬塞到云迢手里的。   一看是云迢,流光剑瞬间偃旗息鼓。 第178章 仙道大师姐(20)   甚至有点讨好的:“大人,我有点重,别累着您的手,就让宫元璟那小子拿着我就好,反正徒弟就是用来使唤的。”   它充分诠释了见风使舵这四个字。   还带拉踩的。   放在现娱,它就是最不理智的那种脑残粉。   云迢嘴角抽了下,她就算不看,也知道宫元璟现在的脸色一定非常难看。   到底是自家的,适当欺负一下就得了。   也得适时收手。   她瞪了流光剑一眼,眼带警告:“闭嘴!”   流光剑委屈的嘤嘤嘤,大人居然为了那小子凶它!   但到底是不敢出声了,宫元璟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安静。   他欺负流光剑不能说话,冷嘲热讽:“好好一把极品飞剑,可惜长了张嘴。”   流光剑:!!   它恨不得和宫元璟唇枪舌战三百回合。   但还是忍了下来。   不过它很记仇的在小本本上记了宫元璟一比。   等着,本剑一定会把这个场子找回来!   宫元璟不屑轻笑。   来就来,谁怕谁啊?   剑拔弩张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在管事的带领下进了一个四间小院。   这就是他们在凡界暂居的住处了。   免费提供,不收钱。   可惜不提供食物,毕竟大家都辟谷。   云迢随便挑了一间当做自己的房间。   宫元璟也挑了一间,就在云迢隔壁。   至于流光剑,则被丢到剩下两个房间之中的一个。   美名其曰,作为一个智慧型生物,它也需要有自己的独立空间,虽然它一点也不想独立,只想缠着云迢抱大腿。   可惜云迢和宫元璟都不太想,要怪就怪它长了张嘴,吵的慌。   “休息一天,明天出发。”   云迢跟宫元璟说了一句,就关上房门。   各自休息。   不过云迢进了屋子第一件事,就是把甜儿从专门买来的灵兽袋里放出来,抱抱亲亲摸摸。   甜儿本来在灵兽袋里闷了一天,恹恹的。   但在云迢的亲昵下,很快就恢复了往常的灵动和乖巧。   “喵”   舔了舔云迢的手指,甜儿小宠妃窝在云迢怀里,肆意撒娇,甜度惊人。   云迢那叫个心满意足。   摸着摸着就摸到了甜儿的小肚子,一捏一大堆软肉。   都没注意,这段时间伙食太好,把甜儿喂的这般圆润。   云迢把甜儿翻过来,仔细查看。   “喵呜?”   甜儿虽然有疑惑,却一点也不反抗,四脚朝天的躺在云迢膝上,小脑袋疑惑的歪着。   云迢左捏捏右捏捏,全是软肉。   像一样软乎乎的,手感棒呆。   不经意的又抓住了甜儿的后腿,拎着一看,吼,好肥美一只猫腿。   云迢就想起来她问过宫元璟那句话。   “甜儿啊。”云迢握着甜儿的后腿,声音轻柔的问:“你这腿这么肥,舍不舍得分我一只吃?”   “喵?!”   甜儿被吓了一跳,大眼睛圆溜溜的,像两颗琥珀色的玻璃珠子。   它歪着头,似乎是艰难的思考,思考了很久,可怜巴巴的点点头。   “喵”   “可以啊?”云迢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喵”   甜儿撒着娇的小奶音,顺势用小脑袋给拱了拱云迢的掌心,可爱又乖巧。   云迢摸着摸着,骂了一句:“逆徒!”   “喵?”   甜儿仰着小脑袋茫然看她。   云迢连忙抱起来亲亲它的小脸:“没说你,说宫元璟那个坏家伙呢。”   同样是被养的这般圆润。   同样是这个问题。   甜儿虽然害怕却也舍得。   宫元璟那厮就恨不得把她给吃喽。   这差距真不是一般的大。   于是第二天。   宫元璟就发现他那师父对他格外冷淡。   这又怎么了?   云迢对上他的视线,下巴一扬,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宫元璟:   “流光!”   “小的在!”一道极快的白光划过,已经不晕了的流光剑停在云迢面前,横着放。   因为没有灵兽代步,便只能御剑飞行。   而他们的剑就只有流光。   云迢轻盈的跳到流光剑上,亭亭玉立,怀里还抱着甜儿,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   宫元璟皱着眉,也准备上去。   刚跳起来,流光剑一个横移:嗨,我闪!   宫元璟:   他冷眼警告了流光剑一眼,再次抬脚。   又踩了个空。   流光剑剑身闪闪发光,仿佛在嘚瑟。   嗨,我再闪!   就不给你上啊就不给你上,有本事你自己走啊!   宫元璟深呼吸一口气,再深呼吸一口气。   我忍,不跟这把智障剑计较。   他睁开眼,吐出一口气,瞥了正准备三闪的流光剑一眼,果断抓住云迢的下裙。   “师父!流光剑又欺负我!”   身为一个小孩子,宫元璟告状告的毫无压力。   云迢本来打定主意不管他、不理他的。   但   白嫩小脸可怜委屈,大眼睛水水的。   云迢轻咳一声,踩了踩流光剑:“得了啊,我的徒儿是你能欺负的吗?”   流光剑不太高兴。   但不管怎么说,已经闪了这小子两回。   昨天的仇,也算报了一丢丢。   本大爷就大人有大量,让你这小屁孩一回。   流光剑乖乖停着不动了。   宫元璟嘴角勾起个不起眼的弧度,果断跳上流光剑,口中还叹道:“哎,某些剑啊,别看多高大上,多小心眼,最后,还不是得乖乖被踩在脚底下。”   流光剑差点气炸。   “小子,你给本剑闭嘴!”他威胁性的晃了晃剑身:“你信不信我从几千米的高空给你扔下来?”   宫元璟手背在身后,有恃无恐:“不信。”   流光剑:   好吧,它也不信。   大人还在它身上呢,如果只有那小子一个,它肯定敢这么干,但现在   流光剑差点气哭。   抽噎了一下,剑身发动,直冲云端。   云迢听着这你来我往,觉得有些对不住流光剑。   虽然这剑嘴贱,但在她面前乖巧的没话说,也算是她这里的头号小弟了。   老让小弟受欺负,也怪寒心的。   她轻咳一声,不动声色的给宫元璟传音。   “你别那么欺负流光,它就是一把剑,你收敛一点,让着它一点。”   宫元璟小眉头一挑,眼底带了点笑意:“师父现在肯跟我说话了?” 第179章 仙道大师姐(21)   云迢:……   跟你认真说话呢!   回答个什么牛头不对马嘴的。   云迢斜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不跟你说话了?我只是今天不太想说话。”   宫元璟眨巴眨巴眼,一脸无辜:“师父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让云迢有种,气憋在心口无处发的感觉。   她总算明白流光剑每次的感觉了。   确实憋屈。   云迢啧了一声:“徒儿啊,平日里能不说话你还是少说吧。”怪气人的。   好好一个小孩儿,不能被一张破嘴给毁了。   宫元璟嘴角抽了抽,没搭理她。   语言是一门利器,且这么省力,放弃是不可能的。   于是,这个话题无疾而终。   半个时辰后。   他们终于看到了凡人界的城镇。   “流光,下去。”   “是,大人!”   流光剑高呼一声:“坐稳了!”   下一刻剑尖急转而下,飞快俯冲,直到近地才放缓了速度。   云迢迫不及待的下了这趟过山车,太快了,有点刺激,她得缓缓。   至于甜儿,早在降落前就被她收回了灵兽袋,否则以它那胆小的样子,早就被吓死了。   宫元璟倒是格外淡定,从容的整理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和衣服,站在云迢身侧,像个娇生惯养的贵族小少爷。   云迢身上倒是没怎么乱,她及时给自己开了结界。   呃,就是情急之下忘了宫元璟。   好在他也不在意的亚子。   云迢吐出一口气,带着宫元璟向城镇走去。   流光剑自动归鞘,挂在宫元璟背上。   宫元璟皱了下眉,嫌弃道:“你好重。”   “那也没办法,我又不像你们人类,重了还能减肥。”   宫元璟冷笑一声:“怎么不能减,砍掉一截不就轻了。”   流光剑憨憨震惊:“我只是跟你斗个嘴,你居然想要我的命?!”   宫元璟:……   对方不想跟你说话并向你丢了一个大白眼。   这么说说闹闹的,就到了城门口。   他们御剑而行很多人都看到了的,此刻城门口聚集了一堆人,就为了瞻仰“仙人”的风姿。   云迢刚准备出示自己的通关引:“我是……”   “仙人,您可总算来了,快请进快请进,哎!前面的人让让,你们挡着仙人的路了!”话还没说,就被这位胡茬子老兄给抢完了。   推推搡搡的就被挤进人群里。   云迢眼疾手快的把宫元璟捞起抱在怀里,才避免了被人流冲散。   同时灵力散出体外,身边众人只觉像是被空气推了一下,下意识让开来。   总算是不那么拥挤了。   云迢抓住胡茬子大叔的肩头:“直接带我去看异乱。”   胡茬子大叔微愣:“仙人您刚来,先休息下吧,城主特意给您备了酒水,还准备给您办个欢迎会呢。”   欢迎会?   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去。”云迢直接丑拒:“直接带我去看异乱现场。”   胡茬子大叔还想说些什么,但摄于云迢的气势,不自觉的就从了心。   “好好,仙人您请随我来。”   他们挤出人群,然后在胡茬子的带领下,一直往城里走。   七拐八拐的,到了一个地方。   是个大庄园,好几进的大宅子,一看就家底丰厚。   “这就是最近一起异乱发生的地方,仙人您请进。”胡茬子一边带路一边解释:“这家姓陈,书香门第,是本城有名的人家,家里曾出过不少官,这一代更是有个子孙,在朝廷里做到了二品大员。   前两日陈家长孙满月,我还来参加了满月宴,但谁知,满月宴后的第二日,陈家就被发现满门成了干尸,就连那个刚满月的长孙都没逃过。”   云迢听着,忽然感觉到了什么,忽然停下,抬头望天。   她看到陈府的上空,一片黑云笼罩,像极了怨气冲天的场景,但又不是怨气,反而和她的黑气有点隐隐的相似。   而黑气最凝实的地方,在陈府的中心位置。   云迢忽然问:“陈家满门现在何处?”   “就在大堂放着。”胡茬子指了指前面:“就在前面呢,不远,再穿过两个回廊就到了。”   云迢估摸了一下,位置差不多吻合。   果然,干尸所在就是黑气的根源。   他们加快速度赶到大堂,入目就是满地白布,每块白布下,都是一具尸体,随意瞟了一下,大约有五六十具。   而黑气,在大堂里已经凝结到快化为实体了。   仿佛就在头顶上,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云迢和宫元璟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凝重。   反倒是作为凡人的胡茬大叔没什么感觉,行动自如。   流光剑都不嘴贱了:“大人,这里的魔气好重,好可怕。”   “这不是魔气。”宫元璟眉头一皱,下意识反驳。   “嗨,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抬杠,这颜色,这质地,不是魔气能是什么?”流光剑很想翻他个白眼,可惜它没有眼睛。   宫元璟皱眉,伸出手,掌心很快凝聚了一缕黑气。   准确来说,是灰气。   上方的黑云是因为浓度太高才显示的黑色。   但分出一缕,密度不够,就显出原本的颜色。   他凑过去,鼻子动了动,眉头拧紧:“这确实不是魔气,但似乎又与魔气同源,好奇怪,修真界什么时候出现这种奇怪的东西了?”   流光剑也凑过去感受了一下。   惊疑不定:“居然还真的不太一样。大人,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没人回答它。   因为云迢正捻起一缕灰丝,陷入沉思。   更像了。   和她的黑气,无论是根源还是气息,都极度相似。   只是一个是高度浓缩版,一个是稀释过的不纯版,里面掺杂了一些魔气和其他乱七八糟的浊气。   然后就呈现出这样一种形态,看着像魔气,又不像魔气。   但如果见过她黑气的,必然能瞬间分辨出来,它们同源。   不知怎么的,云迢忽然想起一个地方。   ——奉渊。   毛团口中,一个从天地初开就已存在,与神族生来对立,至阴至邪至恶至毒的一个地方。   如果不是魔气,会不会是奉渊的邪气?   “大人?”   贱兮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云迢被吓得立刻回神。 第180章 仙道大师姐(22)   她反手把流光剑拍在地上。   “嗷!”   流光剑嵌在地上,嗷嗷惨叫:“大人,是我啊!”   云迢:“呃……这不怪我,谁让你在我耳边说话。”   流光剑:嘤嘤嘤~   它废了好大力气把自己从地板里抠出来,又毫无记性的跑到云迢身边,咋咋呼呼的问:“大人大人,你有没有看出点什么来啊,那小子说这个不是魔气,难道和魔族无关?”   云迢意外的看了宫元璟一眼。   “不错啊,竟然能看出这不是魔气。”云迢若有所思,又很快转移了话题:“但不是魔气,不代表和魔族无关,这种能量和魔气同出一源,可能会有一些关联。”   在旁边战战兢兢站了半天的胡茬子终于壮着胆子问:“怎么样啊仙人,这事能解决吗?”   云迢不答反问:“之前来的修士怎么说?他们有没有调查出什么来?”   “没有之前的。”   “嗯?”   “以前从没仙人来过我们这里,仙人您是第一个。”胡茬子搓搓手,腆着脸笑:“我们凡人界地大,来的修士少。他们来了就直接去京城或者大城了,我们这里地方偏,他们不肯来。”   “……”云迢叹了口气:“行吧。”   没有前人经验可以借鉴,就只能自己来了。   云迢掀开一张白布,将干尸的情况看了看,还用灵力检查了一遍。   “体内血液部流失,以致死亡。”和信息中的一样。   但还有一点是信息中没有提到的。   “但尸体没有伤口,整个皮囊完好无损。身血液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有点诡异。”云迢重新将白布盖上:“我有一个猜测,做这事的人或者东西,擅长控水。”   所以才能无伤的,将一身血液完好取出。   云迢将脑海中的血兽划去。   本来一出这事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奉渊的血兽,因为这东西以血为食,食量还很大,跟血有关的事八成和它脱不开关系。   但是就算是血兽,也做不到隔空把人血吸干。   所以只能排除掉它。   但奉渊中别的生物,她也并不了解,并不清楚有什么东西能做到这样的事。   哎,奇怪,她为什么就认定是奉渊里的东西干的呢?   云迢摸着下巴想了想,将其归咎于自己的直觉。   但所谓直觉,往往不是凭空而来。   但此时的云迢,似乎还没察觉到这一点。   她起身:“这里看不出什么来了,我们去周围看看。”   宫元璟和流光剑纷纷点头:“好。”   胡茬子正欲跟上。   却被云迢拦住:“你回去吧,接下来不用你带路了。”   他们御剑而行,很快化为天边一道残影。   云迢指挥着流光剑,绕着整个城镇转了一圈。   甚至连周围的山川森林都没放过。   终于在其中一座山上发现了一些邪气,和陈府的邪气一致。   但邪气到了一个山洞里就断了。   什么也没找到。   只找到一些残留下来的毛发和粘液,大概是那东西原本在这山洞里住着,后来跑了出去,才有了陈府惨案这种事。   但这种事又不是只发生在这一个地方。   而是整个凡人界,到处都有,总不能那么凑巧的,这么多同种生物一起出动,一起搞事情。   必然有幕后黑手在后面捣鬼。   “看来还得去别的地方看看。”比如京城啊,别的大地方什么的。   不过临走之前,云迢去找胡茬子道了个别。   好歹带路一场,一声不吭就离开貌似不太好。   胡茬子为此深表遗憾,甚至难过的不能自已。   好不容易城里来了个仙人,还留不住,呆了半天不到就要走,太让人伤心了。   云迢实在没有安慰痛哭大叔的经验,宫元璟和流光剑更没有,他们只有怎么扎人心的经验。   于是二人一剑,就眼巴巴看着胡茬子大叔哭了一柱香。   好不容易停住了。   胡茬子大叔擦干了泪:“仙人能不能再帮小人一个忙。”   云迢连忙点头:“可以可以。”   只要你不再哭,她帮什么都可以!除了杀人或自尽。   好在胡茬子大叔并没有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他只是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云迢:“陈府遇难第二日,城主就派了信差去京城给那位二品大员送信,但京城那么远,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送到。仙人若是去京城,劳烦把写封信带给他。”   只是送信,小事一桩。   云迢毫不犹豫就应下了。   胡茬子大叔感动的直掉泪:“谢谢仙人谢谢仙人……”   二人一剑:!!!   他们果断开溜,估计这辈子都不想都对络腮胡男人有了心理阴影,看到个络腮胡就想知道他是不是也很会哭。   这个城市已经是边陲小镇。   离京城很远。   但御剑飞行,从这里到京城,也就需要一天时间。   但最终,他们用了三天才到。   因为途中,他们还顺路去了一些大城,查看了一下大城里异乱的情况,还见到了别的修士,进行了友好的交流,收集了一些信息。   三日后,抵达京城。   第一件事,就是带着信封去找陈府的那位二品大员。   但到了之后却发现,陈家二品大员的府邸被官兵把守,还被用阵法整个封住,周围百姓,避之不及。   云迢心头一沉,就知道出事了。   当下落地,出示自己的通关引,单刀直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领头的将领一看通关引就变得异常恭敬:“启禀仙人,住在此处的官员在七日前死于异乱,且当日有百姓看到有不知名的怪物从这座府邸离开,于是被仙人们重点关注,设了阵法,并让我等严加看守。”   陈家二品官员死了!   七日前……那岂不是比陈府出事的还要早。   云迢攥紧了信封,总觉得其中有些什么关联。   “知道了。”云迢顺口问了一句:“那其他修士如今身在何处?”   “其他仙人们……”将领面色沉重的垂下头,让云迢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前日仙人们发现了那怪物的踪迹,便结伴前去捉拿,谁知道只回来两个,现在皇宫内,仍昏迷不醒。” 第181章 仙道大师姐(23)   云迢:这……   “仙人,您要去看看吗?我等凡人对仙人们的伤束手无策,或许您能有办法。”将领两眼放光。   云迢想了想:“那就去看看吧。”   她对此也很好奇。   如果能把那两个修士救起,能知道更多。   于是将领连忙带她入宫,通关引一出,畅通无阻。   他们直接来到一处宫苑,太医们进进出出,面色沉重。   看来形势不妙。   云迢脚下一动,径直出现在屋内。   偌大的宫室,被药味填满,熏人的很,红木床上躺着个人,气息奄奄,应该就是逃回来的两个修士之一。   云迢瞬移到床边看了一眼,却只看到个形容枯槁,瘦骨嶙峋的人,脸上都凹陷的能看到骨头。   一身血液,去了十之七八,索性是修士,如果是普通人,早就入轮回去了。   “仙人!”   这时候,将领带着宫元璟追了进来,身后还跟了三四个太医。   叽叽喳喳吵得很。   云迢皱了皱眉,扬手把一只玉瓶丢给他:“来的正好,把这里面的补血丹给他服下。”   又看向宫元璟:“徒儿,把元气丹、回魂丹、延寿丹……那些不管什么作用乱七八糟的丹都拿出来。”   宫元璟嘴角抽了一下:“你确定?”   这样真不会把人给毒死,或噎死?   “确定。”   宫元璟只好如数拿出,交给将领,将领一瓶瓶的给修士灌。   疗效显著。   尤其是那一瓶补血丹灌下去,他身上很快充盈起来,恢复了本来样貌。   萎靡的气息也直升起来,生机勃勃。   但……   “仙人,他怎么还不醒?”   云迢也不太懂,按理说他的气机已经恢复,应该能醒来才对。   不太对劲。   “让我再看看。”   如果不是身体上的缘故,那可能是灵魂有问题。   云迢双目蕴灵,定睛一看。   果然不出她所料,修士的灵魂上缠了一团灰气,正在慢慢蚕食他的魂,而他的魂已经被吞食了六成。   云迢皱着眉,将灰气强行抽出,在修士体内张牙舞爪嚣张的不行的灰气,一到了她掌心,就跟老鼠见了猫似得,缩成一团,云迢都能感觉到它们本能的恐惧。   云迢这倒不意外,毕竟她是神祇,不怕才奇怪。   修长的手狠狠一握,灰气就被部消灭。   她看了眼床上的修士:“他没救了,去看另一个吧。”   魂如果有六成还能强行唤醒,六成以下就与死人无异。   且魂魄不者,轮回也入不得。   将领惊呆了:“啊?这、这不是已经好了吗?”   云迢没理他,径直出门去了另一间屋子。   其余人乌泱泱的跟上。   另一个修士也是一样的情况,表面上只是精血损失过多,但实际上,灵魂都附了一团灰气。   不过第二个修士给了云迢意外之喜。   他的魂,竟还剩下七成之多,大概是个天生魂魄强大或者擅长修魂的,才能坚持到现在。   云迢忙将他体内的灰气除去。   又同样灌输了大量丹药,等他身体复原,才将他的魂强行唤醒。   约摸过了一炷香时间。   修士才睁开眼,迷迷糊糊的坐起来,目光涣散,状若痴呆:“我、我这是在哪里,你、你们是谁?”   又忽然惊恐的蜷缩起来:“啊,怪物,你别过来!别过来……”   云迢对此并不例外,魂魄残缺者,就是这般。   她手一翻,手中的凝神香燃起,在他鼻下一绕。   一指点在他眉心:“道友,定神!”   修士身体一震,眉目间流露出一丝清明。   “道、道友?”   “你能清醒的时间不多,还请抓紧时间,将异乱的事告知于我,你们去追怪物,到底发生了什么?”   修士经这么一提醒,恍然想起:“对,我和道友们一起去追怪物,然后道友们死了,只有我和曾道友逃了出来,但我发现,有东西在吃我的魂……”   他吞咽了下口水,紧紧抓住云迢的袖子,目光惊恐:“是幽渊的那些怪物逃出来了,不是一只,是上千只,它们都在伯灵山上,异乱的根源就是它们!有吸血的,有吃魂的……它们会给修真界带来灭顶之灾!”   幽渊……   真的是幽渊。   云迢心猛的跳了一下,心神像是被什么抓走,恍惚一下,又瞬间复位。   她眨眨眼,就发现修士的最后一丝清明也即将消失:“我、我叫何有生,凰音阁的……内门弟子,如果可以,请……请道友送我回……”   他声音一滞,轰然倒了下去。   “仙人!”   将领大叫,急得眼都红了:“仙人,何仙人这是怎么了?”   云迢抿唇,神色复杂:“魂力耗尽,陷入沉睡,可能千百年后能醒来,也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轻叹了一口气。   其实凡人修仙的这条路,也并不好走,稍有不慎就会身死道消。   没有什么能万古永存的。   就像她这样的天生神祇,本该寿数无尽,如今不也消亡的只剩她一个。   云迢起身,瞬间就平复了心态:“你带路,我要去伯灵山。”   将领还红着眼:“仙人,还是别去了吧,何仙人也说了,那里是怪物,他们一群人去了都死了,更何况您一个。”   “无妨。”云迢神色淡淡:“我跟他们不一样。那些怪物对我没什么威胁。”   “可是……”将领还是犹豫。   云迢瞥了他一眼:“你不想凡人界恢复平静吗?”   将领一下子就被捏住了死穴:“……好,我给仙人带路。”   没去管那边还在查看修士情况的太医,他们径直出了门。   迎面一群人快步赶来,中间簇拥着衣着明黄的男子。   “仙人、仙人留步!”   云迢脚步一顿,打量了那人一眼:“你是凡人界的皇帝?正好,我要去伯灵山一趟,劳烦收敛一下几位道友的尸骨,等我事了会来将他们带走。”   说完,她抓着将领跳上流光剑,一行人就此离去。   “哎,仙人!”   皇帝阻止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   一炷香后。   云迢他们就到了伯灵山的山脚下。   不同于陈府的黑云密布,这里竟然毫无异常。 第182章 仙道大师姐(24)   正常的仿佛只是座普通的山。   不知内情的,怕是直接会忽略过去。   云迢将人放下:“你回去吧,记得让你们的皇帝封锁这座山,别让其他人误入,入则必死。”   话音刚落,流光剑就载着云迢和宫元璟冲入了伯灵山。   山的外围依旧毫无异状。   越来越深入,终于发现了一些灰气,越往深走,灰气越浓。   抬头望天,已经出现了一片黑云,比陈府那个要壮观的多,遮天蔽日,几乎把半边天都盖住了。   之前看不到,可能是有什么类似障眼法之类的遮住了。   “到了!”   流光剑俯冲而下,冲入一片迷雾中。   待落地,眼前一片灰茫茫,什么也看不见。   “师父!”   一只小手摸索着抓住她的手,有些不安:“我看不见你了。”   顺着小手看过去,到肩膀那里还勉强看得清,而肩膀意外整个人就淹没在迷雾里,完看不清了。   她就像是牵了一只胳膊。   ??!   云迢嘴角抽了一下,虽然知道现在的气氛很严肃,但还是忍不住有点想笑。   宫元璟一听笑声整个人就不好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作为一个师父,你能不能认真一点,给我一点安感!”   云迢连忙捂嘴。   仗着他也看不见自己,果断甩锅:“不是我笑的,是流光笑的。”   黑锅天降的流光剑:“嘎?”   云迢眼眸微眯:“嗯?”   “……”流光剑:“对,我笑的,就是我笑的,死小子,你有意见?”   宫元璟:……   行吧。   就当他聋了。   刚翻了个白眼,就被掐着腰抱起来,落在又软又暖的怀里。   一抬眸,就对上云迢带笑的眼,她凑过来在他脸上么了一大口:“怎样,现在有没有安感。”   宫元璟抿抿小嘴,像只炸毛被安抚好的猫:“还行,也就一点点吧。”   哦,亿点点啊。   云迢挑挑眉,懂了。   忽然,一只白皙的小手摊在摆在她面前,宫元璟小脸绷着,一脸严肃:“么么费啊,你想赖账?”   云迢:……   可爱徒弟,在线催账。   云迢磨了磨牙:“搞清楚,我这是在安抚你!不找你要钱就算了,还得倒贴?”   宫元璟小脸微扬:“反正你么了,就得给。”   云迢切了一下,把脸凑过去:“大不了让你么回来。”   “不要!”宫元璟嫌弃的把云迢的脸推开:“给黑气!”   云迢真是败给他了:“行吧行吧,给你给你。”   一抬手,指尖多了一粒芝麻点:“喏。”   然而下一刻,周围瞬间宽敞起来,他们下意识看了看周围,竟空出足有十立方的空间,灰气似乎有些不稳,变得稀薄起来。   他们默契的看向云迢指尖的黑芝麻点。   难不成,是因为这个?   云迢想起了灰气一到她手上就瑟瑟发抖的情景。   宫元璟忽然张开嘴,啊呜一口把芝麻点吞了下去。   于是,灰气又围拢过来。   云迢:……   宫元璟舔了舔唇角,理直气壮:“我只是帮你验证一下猜测,不用谢。”   他绝不是馋黑气。   反正黑气本来就是他应得的。   云迢懒得理他,但既然猜想得到印证,一切就好说了。   她凝聚出苹果那么大一团黑气,将黑气升上高空,黑气团忽然炸开,黑点四溅,灰气疯狂退开。   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灰雾就部散去,眼前一切变得清晰起来。   他们所站的位置是一个石堆,而离他们只有十来米的地方,地面裂开了一条巨缝,像是有什么东西将地面生生劈开。   如果从云端往下看,就会发现伯灵山,裂成了两半。   而裂缝处,正有源源不断的黑气萦绕着,向外扩散。   和这里的空气交融,被稀释之后,就是他们所见到的灰气。   这黑气……   云迢靠近之后,凝聚出一缕黑气,蹲下来和地缝里的黑气对比了一些。   “是一样的。”   宫元璟道:“不过,好像还是你的更精纯一点,像是这黑气提纯之后的产物。所以……”   他看向云迢:“师父,你不会是从幽渊里出来的吧?”   云迢:……   “不是!”她果断否认:“你师父我从出生到现在,都在修真界,怎么可能是从幽渊出来打,净胡说八道。”   “可是大人,你是神祇啊,万年之前的事无人知晓,无迹可寻。”幽幽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所以,为什么您会有幽渊的幽力,神祇有的不该是神力吗?”   云迢:!!   糟糕,忘了头上还有个挂件!   这可是天道的狗腿子,它知道等于天道知道,然后……   云迢一打响指,指尖又冒出一缕金色的神力。   镇定道:“看,神力我也有。”   “啊这……”毛团整个也混乱了:“幽力怎么能和神力共存一体的,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天道粑粑,求解惑!”   它抬头望天,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一炷香过去了……   好吧,天道粑粑并不想理她,嘤嘤嘤~   云迢成功的毛团糊弄过去以后,下了决定,对宫元璟和流光剑说道:“我要下去看看,你们俩在这里守着。”   宫元璟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同意:“不行,我和你一起下去,让流光剑在这里守着。”   流光剑:“凭什么!要下去也是我陪大人下去!”   “凭我是她徒弟,而你连她的契约飞剑都不是。”宫元璟冷冷一笑。   流光剑:扎心了!   一人一剑争论个没完,忽然觉得余光一闪。   云迢已经跳了下去。   他们要跟上,结果被不知名的力量弹了出来,一人一剑坐在地上,还有些茫然。   这破缝,居然在排斥他们?!   气的流光剑飞起来,对着地缝就是一顿乱戳。   宫元璟要冷静一些。   他蹲在地缝边缘,目光游移,然后瞄上了地缝边缘的黑气。   既然师父的黑气他能吃,这里的黑气他应该也能吃吧。   虽然不太精纯……   宫元璟皱着眉,控制不住的流露出嫌弃之意。   但他受够了这样毫无力量、只能被她保护的状态。   他要恢复力量!   一刻钟后。   流光剑出够了气,一转身:“哎呦我擦!”   下午还有更,这次不会失约啦~ 第183章 仙道大师姐(25)   这谁啊?!   只见面前站着个美貌少年,眉目如画,唇红齿白的,却又一点都不娘气。   一身黑衣,将他的身姿勾勒的更加修长。   手负于身后,不动声色间便自有一种淡淡的威势,令人不敢直视。   当然,流光剑作为一把剑,不在其列。   它呆呆的打量着少年:“你谁啊?宫元璟那小子呢,是不是你把他弄走了?”   流光剑瞬间进入准备攻击状态。   虽然宫元璟那死小子嘴毒又讨厌。   但是,怎么说大家都是一起的,不能说没就没啊。   而且,大人上来以后,还不要了它的剑命!   宫元璟:……   他掀了下眼皮,看了眼流光剑,嘴角扬起个流光剑很熟悉的不屑的弧度。   “蠢剑!”   等等,这声音也有点熟悉。   流光剑又打量了几眼,剑身一震。   “你你你你……宫元璟?!”它整把剑都惊呆了:“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你就变成这样了?就算吃了催老药,也不会老的这么快吧!”   催、催老药?   宫元璟的脸一下子就黑了,周身的威势瞬间凝聚起来,压迫力十足。   这是幼年宫元璟永远不可能达成的目标。   幼年宫元璟生气时,也像在卖萌,让人只想狠狠rua一顿,所以流光剑从来意识不到这小破孩的威胁。   哪怕它其实还打不过幼年宫元璟那个小破孩。   但现在这个少年宫元璟,气势一发,就让流光剑感觉到了压力。   “哎,等等,你别动不动就生气啊!”   流光剑警惕的后退一步。   宫元璟深呼吸一口气:“你以为本殿很喜欢生气?还不是你这把蠢剑,动不动就说些惹人生气的蠢话!”   “哎,你可别乱甩锅啊,本剑才不是那种剑,本剑聪明着呢,又精通语言艺术。”流光剑理直气壮道:“不然你看,大人就从来没被我惹生气过。”   宫元璟险些给气笑了:“所以你对我们俩的态度差异,心里是一点数都没有是吧。”   他微微眯眸,目光危险极了:“看来你是很需要重炉再造一下。”   大战一触即发。   忽然,一道黑影从地缝中飞出。   云迢轻轻落地,一抬眸:“你们俩又怎……”   目光扫到精致少年,她顿时卡壳了。   “你、你……”云迢满目惊艳,大步走向他:“小黑?你怎么变这么大了?”   宫元璟的脸色刚因为她能认出自己有所缓和,就迅速转黑。   “对着这张脸,你是怎么喊出那两个字的?”   他发自内心的疑惑。   云迢轻咳一声:“那……喊顺口了。”   宫元璟冷冷看着她,呵,本殿信了你的邪!   “以后请叫我的本命,宫元璟,懂?”   “懂懂懂!”云迢连连点头:“不过,这个样子是你的巅峰时期吗?”   还是有点显小呢。   “当然不是。”宫元璟淡淡扫了眼偷听的流光剑:“巅峰期是在我进入成年期之后,你看我现在像是成年?”   云迢上下打量了一番:“不像。”   宫元璟微微勾唇,眼底的冷意消散了去:“不过也离成年期也不远了,现在的实力有我巅峰期的七成。对付一些不自量力的家伙还算绰绰有余。”   不自量力的某剑:谢谢,有被内涵到。   流光剑委屈兮兮的靠在云迢身后。   “大人,你徒弟仗势欺剑,你快管管他!”   云迢:“呃……”   她还没来得及说过,一道利刃般的视线就扫向流光剑。   “你在教我师父做事?”   声音微沉,又苏又霸道,就像是迷人的反派角色。   可!   云迢果断按住流光剑:“徒儿放心,我会好好管一下流光,不让它再欺负你。”   流光剑:!!   是它幻听了吧?是幻听了吧?!   是它在告状,是那臭小子在欺负它这个老人家,怎么结局就反过来了呢?!   流光剑很不服气:“大人,明明是……”   还没说完,就被云迢按下去,眼神警告:“乖,安静点。”   流光剑:呜呜呜~   内心的悲伤逆流成河。   云迢自认为调解好一人一剑的矛盾之后,回头看了眼地缝,才发觉地缝周围的黑气都没了。   有些意外的挑眉,再联想到宫元璟忽然长大。   恍然大悟:“你把这里的黑气都吃了。”   “嗯。”宫元璟随意的点点头:“太杂,味道不怎么样,没师父你的好吃。”   云迢自动忽略了后半句话,继续问道:“那是不是吃够了黑气,你就能恢复巅峰期?”   宫元璟点点头:“是。”   “那好,去找下一个地缝,给你找黑气吃。”云迢笑眯眯道。   “幽渊不是只有一个?”宫元璟有些疑惑。   “是只有一个没错,但这里不是幽渊。”   “不是幽渊?那这里怎么会……”   “这里只是临时开辟出来,给幽渊生物暂居之地,而像这样的地方,凡人界应该会有很多。”   云迢微微挑眉:“而这个里面是空的,杀死何有生他们的幽渊生物都已经离开了。”   宫元璟闻言,眉头紧锁:“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云迢耸耸肩:“但确实是离开了,下面残留的幽渊气息,大概是两日之前的了。大概在杀死何有生他们之后,它们就离开了。”   对此,他们都是百思不得其解。   但,解不了也没打算死磕。   之后,二人一剑几乎走遍了整个凡人界,一共找到了六处这样的地缝。   地缝有大有小,但最小的也能容纳几百只幽渊生物生存。   可见此次幽渊生物数量之多。   他们没到一处,就发现地缝已空,幽渊生物一只没留,毫无例外。   哪怕前一天幽渊生物还在城市里肆虐,制造异乱。   第二天他们一到,地缝必然已空。   一次是偶然,多次就不是偶然了。   很明显,幽渊生物在躲着他们。   但究竟是在躲谁呢?   云迢以为是在躲她,因为如今和幽渊有关联的貌似只有她一个,但如果真有关联,也不该是躲着跑的关系吧。   真让人愁的头都秃了。   不过这样也好,凡人界的异乱就这般轻轻松松的解决了。   任务圆满完成。   看着任务牌变成绿色,云迢满意的勾了勾唇角。 第184章 仙道大师姐(26)   一个任务完成,拯救凡人界的功德,应该足以撬动掌门的宝座了吧。   不过还不够保险。   那就再加一些筹码吧。   寻找凰音阁圣子有些难度,魔族行踪不定,本来是跟着魔气来了凡人界,但如今找遍整个凡人界,也能找到魔族的踪迹。   以后要找就更难了。   那便先去珙桐界好了,好歹就放在那里,不会跑。   就这么定了。   离开凡人界前,云迢依照约定去了趟皇宫。   将何有生等修士的尸身收敛带走。   分别交于其宗门之人,便离开了这里,两人一剑驱身前往珙桐界。   珙桐界离这里要远的多。   在极北寒冰终年不化之地,此地环境恶劣,不利于修士修行,本该人烟寂寥。   但因为珙桐界的存在,这里反常的热闹起来。   甚至出现了一个冰雪小镇,主要是开集市,方便来夺宝的修士们,卖什么的都有,丹药、符咒、灵器……应有尽有。   一个晃神还以为自己来到了菜市场。   云迢和宫元璟就并肩走在集市中。   “道友,快来看看我这丹药,都是高阶的丹药,丹王他老人家出品,质量有保障,保证吃了一颗还想再吃!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卖灵符喽,各种上乘灵符,更有失传已久的秘符出售,天雷符,一符可招天雷至,千里瞬移符,一瞬可至千里外,打家劫舍逃命躲追杀的必备灵符……”   “道友,这里有上品法簪,上品法衣,能防御,能恢复灵气,好处多多,物美价廉,快来看看啊~”   云迢下意识打量了下自己。   怎么,她看起来很像个注重外表的人吗?   那肯定不是。   三分钟后。   “十颗上品灵石,买一根簪子,你抢钱呢?”   云迢捏着一支银簪,似笑非笑,她手腕微动,银簪上镶嵌的灵魄珠流光溢彩,垂下的流苏叮当作响。   好看是好看,可惜除了好看,一无是处。   “道友,您这话就过了,怎么就是抢钱了呢?我明明是在光明正大的讹钱。”   看上去年轻的猴脸修士嘿嘿一笑:“十颗上品灵石,不二价!可地方金丹期力一击,绝对用的上。”   那可不是用的上嘛。   修真界金丹遍地走,最不值钱是金丹。   更别说这里,元婴都是常见。也就是说,随便一人就能打碎这破簪子的防御。   云迢顿时失了兴致,将簪子放过原处:“不要了,徒儿咱们走。”   “哎,道友稍等!”   猴脸修士连忙叫住他们,眼角一撇开始卖惨:“可怜可怜我吧,七天没卖出一样东西了,再这样下去连摊位费都交不起了。”   云迢无动于衷。   他只好忍痛:“这样吧,你买了这簪,我送你一样赠品,绝对物超所值。”   云迢没什么兴致:“不必了。”   本物如此,赠品想必也没什么所谓。   “道友!你相信我,这样赠品你一定会喜欢的!”   他一脸笃定之色,云迢下意识顿了顿脚步,下一刻就见他手一伸,拎出一件裙子来。   是火一般的颜色,上卧一只金凤,金凤双眼合着,但可以想象它睁开眼之后是如何气势惊人。   这衣裳明明是一件死物,却如此鲜活生动,让云迢看了一眼就移不开眼。   她身上穿着的还是凤清乐的常服,她本人低调,穿着也都是素色。   和那条火红的裙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本就喜着红衣,是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喜欢。更何况是这样一件,称心如意的红衣。   十颗上品灵石即刻丢了出去。   “这簪子,我买了。”   一阵风卷过,猴脸修士手中的簪子和裙子一并没了踪影。   猴脸修士却嘿嘿一笑,喜不自胜。   宝贝似的接过十颗上品灵石,笑眯眯道:“多谢道友惠顾,欢迎下次再来。”   云迢却拉着宫元璟赶忙走了。   下次再来?   可别。   她又不是傻子,天天等人宰。   一口气走出市集,云迢才停下来。   仿佛这样,才能杜绝被宰的可能性。   云迢打量着红裙,喜欢之色溢于言表。   宫元璟还是头一回看见她这么高兴的样子。   他唇角也弯了弯:“师父喜欢红色吗?”   “不哦。”云迢摇了摇头:“我只喜欢红色的衣服,至于别的,是黑是白都无所谓。”   “仅对于衣服吗?”宫元璟微怔,他看着红衣,脑海中却不知为何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我好像以前听谁说过,一个女子唯独在衣服上喜红,只为了穿上嫁衣,嫁给自己的心上人。”   云迢动作一顿。   她眨眨眼,有些微的疑惑:“是这样吗?假的吧。”   她会有想嫁的人?   或者说,神?   万年前,神祇遍布天地,但她努力想了想,也只有一片空白,而且就算有,他也不在了吧。   毕竟天道说了,她是这世间唯一残留的神祇。   所以,就算是真的,也没可能再实现了吧。   宫元璟不知道她为何忽然低落下来。   他挥去脑海中那些画面,笑了笑:“只是听人说的玩笑话,师父你可别当真。”   云迢闻言,瞥了他一眼,笑的依旧如故:“没当真。我怎么会当真呢,多可笑。”   但那笑,却不达眼底。   而手中的红裙,也忽然就不香了。   她很想探寻她过去那未知的过往。   但并不想知道,一个悲剧的过去。   她讲红裙收入储物戒。   宫元璟眼神微微复杂:“师父,花了这么多灵石买来的。你不穿上看看吗?”   “你都说了是花了那么多灵石买来的,怎能那么草率,先收着吧,别穿坏了我心疼。”   云迢如是说。   “好了,你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宫元璟摇摇头:“没了。”   “那就直接进珙桐界吧。”云迢看向那不远处恍如海市蜃楼的光门,挑了挑眉:“听闻珙桐界分一百零八域,每一域都藏满稀世珍宝,其中更有飞升秘典。千年来被掏空的有七十二域,开启却还未完解谜的有二十一域,只有十五域,希望这一次,能有巨大收获。”   宫元璟加了一句:“如果能找到飞升秘典就好了。” 第185章 仙道大师姐(27)   云迢下意识的看向他:“你想飞升?”   “难道你不想?”宫元璟反正更奇怪的看向她:“飞升难道不是每个修真者甚至于修魔者最终的目标吗?永获长生,寿与天齐,谁会不想呢?”   云迢沉默了几秒:“我当然也是想的。”   想个der。   本尊是神祇,比飞升高端多了。   就是吧,现在这个小命还没得到保障,一个不留神就得身死道消,危险的很。   “不过,飞升了并不代表万事大吉,没有什么能永生不死的,就连神,也会陨落道消。”云迢提醒他。   宫元璟不甚在意:“这无所谓,只要曾经拥有过就足够,至少知道自己千百年的修行不是无用功。”   云迢叹了口气:“你喜欢就好。   ”   流光剑老老实实听着,一句话都没插。   安静的过头了。   直到最后才忍不住提醒:“不是说要进去吗?还进不进了?”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进!”   于是,二人一剑一同进入珙桐界,开始了夺宝大作战。   与此同时。   寻仙门内。   掌门组织的高层大会终于得以展开。   这结果来的实在不容易,掌门都要感动哭了。   这种大会可不是随意就能召开的。   除非是有危及宗门存亡的大事发生,才会召开。   百年都不见得能开一次。   掌门不知道用了多少手段,才让这个不该召开的大会在此时召开。   能通过的原因还是因为,首徒这个位置确实太过重要,勉勉强强的说,选不好确实会把整个宗门给葬送。   而要召开这个,高层之中的人一个都不能缺。   但修真界,要集齐所有人真的挺难的。   尤其这些清闲的长老们,大多找个地方猫着,随便一闭关就是百年起。   在这个大会召开前,在外的高层有三分之一那么多。   掌门是用了自己这些年积累的部人脉,请人把闭关的这些长老们一个个从闭关之地里叫出来的,甚至不惜得罪了他们。   毕竟对修士来说,闭关大于天,打扰闭关罪不可赦。   总之就是废了千难万阻,这个大会终于成功召开了。   掌门一点也不掩饰自己针对云迢的意图。   大会就一个主题。   ——削减首徒权利,并增加择选首徒的条件限制。   反正,云迢这种狂妄自傲、心狠手辣,对同门都下这般毒手的人,绝不能做寻仙门的首徒。   她那等行径,和魔族有什么区别?   不光不能当首徒,甚至不能再让她留在寻仙门!   这就是个祸害,祸根,让她继续这么猖狂下去,她迟早会给寻仙门招来无数祸患,让整个寻仙门一起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说实话,他这一番声情并茂的演讲还是十分鼓动人心的,不少长老被他说动,觉得他说的有理,确实该约束一下首徒。   但,把人直接逐出门派,过了点。   于是,掌门又这么说了:“今日夺了她的首徒之位,她岂能不对我等怨恨?对我等怨恨,便是对宗门不满,长此以往,宗门危矣!”   很多长老又被牵着脖子走了。   是不安,那就直接逐出宗门,但好像还不够安,最好是直接废了修为,废了灵根,让她再无翻身的机会,这才能保证宗门绝对安。   在掌门的恶意引导下,本来正常的高层大会,生生开成了个洗脑大会。   还是洗脑他们对弟子下手,斩草除根的。   可见,修仙只是修了命数,修不了脑子。   蠢还是蠢。   不过也有那么些不蠢的,对此事的始末也了解的一清二楚,听了他的说辞只想笑。   什么为宗门出发?   明明就是披着大义的皮,行公报私仇之事,他为何那么不见得云迢好,不就是因为自己女儿莫名其妙没了,还是在人家收徒大典上主动上门挑衅。   结果挑衅不成,反被雷劈。   这难道不是报应?   报应都这么惨烈了,竟还不知悔改,不知收手,非要和人家较劲到底不可。   图什么呢?   万一人家真的只是天道庇护,再把你也给天雷制裁了呢?   这些想没想过?   脑子被报仇给糊了吧,还是装了一脑袋的水,摇头时只能听见水咣当响。   于是,被掌门洗脑的,和清醒的分成了两排,谁说谁有理,谁也不服谁。   堂堂修真界大能,一个个吵的脸红脖子粗。   和菜市场的大妈们都不遑多让。   这要让人来看看,以后这大能的光环就彻底破灭,捡都捡不起来了。   而就在这时。   一封急报传到了大会上。   ——寻仙门首徒云迢解决异乱,拯救凡人界,功德无量……后面就是一堆巴拉巴拉夸她的话,恨不得把她夸上天去。   别说她本人了,就连这些外人看着都臊得慌。   还能这样夸人呢……   感觉都能把人直接夸飞升喽。   这急报来自于修真界的传声楼,这传声楼就像现代的广播,是修真界一个特别的组织,特别好用。   他们每天就是收集修真界发生的大事小事,然后编成报,分发到修真界合个角落。   当然都是要钱的。   凭这个,传声楼可谓是一大富豪。   ——   说她本人了,就连这些外人看着都臊得慌。   还能这样夸人呢……   感觉都能把人直接夸飞升喽。 第186章 仙道大师姐(28)   能看到的只有目前的损失。   比如,削减首徒权利这件事,怕是吹了。   他费劲口舌好不容易把这么多长老说动,让他们认同他的看法,结果就因为这一封急报,毁于一旦。   他削减首徒的理由也因此站不住脚。   这个大会,他费尽心血,却成了最大的笑话。   掌门后退一步,跌坐在座位上,脸色青白。   待送信的人走后,坐在上位一直闭目养神不发一言的太上大长老缓缓睁开双眼。   他一抬手,那急报就自动飞到他手中。   一目十行的扫过,眼底闪过淡淡笑意:“本门弟子还是第一次得到如此高的赞誉,如此大的功德,本门也能受天道一丝润泽。是个好弟子,这般首徒,可遇不可求。”   他并没有直接说掌门的过错。   但他夸了云迢,就是把掌门的脸踩在地上。   但方式用的含蓄了些。   但在座人精也不少,哪能不懂呢。   闻言都目光怪异的看着掌门,掌门厚着脸皮没动,但心里已经如被猫爪挠了一样,难受极了。   偏偏还什么都不能说。   太上大长老又下了一道命令:“让弟子查查首徒如今在何处,将其急招回来,按规矩首徒当选之日,是该由长者赐予至宝的。”   这话的意思……   是要补上这个流程了。   而且太上大长老亲自赐宝,这摆明了是亲自给她做脸撑腰,竟这般看重她。   这以后啊,首徒的位置算是稳了。除非以后再出现一个更杰出的弟子,打败她将首徒之位夺来。   但现在,能打败她的,恐怕很难找到一个吧。   于是,这场批判新任首徒的高层大会浩浩荡荡的召开,却狼狈不堪的收尾。   掌门的一番心血都付诸东流。   长老们也相继离开,闭关的闭关,闯荡的闯荡,一切又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不过太上大长老没走。   他在等云迢回来,赐下至宝,为其撑腰。   啪!   叶衍虚弱无力的倒在地上,他挣扎了半晌,也没能爬起来,反而让自己变得狼狈不堪。   丹田已废,灵气皆散,他已经成为一个彻底的废人。   而今的修真界,还没有能让丹田重生的秘法或宝物。   他的一生,算是毁了。   叶衍气喘吁吁,垂下的眼眸里凝聚着疯狂的恨意。   凤清乐!   都是因为你!   嘭!   忽然,伴随着一声巨响,房门被一股外在的巨力掀开,门都破碎开来。   叶衍一惊,费力的看了一眼,不由错愕:“师父?”   掌门目光沉沉的看了他一眼,抬脚从门外走出,每一步都无比沉重又缓慢。   叶衍敏锐的察觉到不对,他勉强撑着地面坐起来,背靠在床板上,就这几下,却累的满头大汗。   “师父,您今天不是去主持长老会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勉强笑了笑:“长老们通过您的提议了吗?”   掌门一言不发的看着他,忽然挥袖。   叶衍眼前一花,只觉身体飞起,又重重落下,后背砸在硬实的墙上,撞的他眼前发黑。   一落地就偏头,吐出一大口血。   他好半天才缓过来,捂着心口,震惊又恐惧的看着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的掌门。   “师、师父……”   “别叫本座师父!”掌门戾气一盛,叶衍就被一个空气巴掌打的偏了头:“本座没你这种废物徒弟,连个女人都打不过,丢尽了本座的脸!   你还害得本座失去了唯一的女儿,你简直罪无可恕!”   啪!   叶衍的另一张脸也出现了一个巴掌印。   “本座真是后悔,怎么就选中了你做弟子,这真是本座这一生做错误的决定。”   掌门喘息加重:“叶衍,你得为自己的行为赎罪!”   他的眼神变得诡异而晦暗。   叶衍心生不妙,勉力挣扎着想要逃走。   掌门就静静看着,然后扬起个诡异的笑容。   你,跑的掉吗?   下一刻,叶衍就感觉自己被一股强大的灵力束缚着,然后身体悬空。   掌门低低一笑,五指微微弯曲。   一股四肢被折断扭曲的感觉就不可抑制的传遍身。   叶衍控制不住的惨叫出声。   “衍儿啊,师父今天就再教你一件事。”黄昏的光从窗棂照进,掌门的脸介于光暗之间,似人似魔。   他说:“人活着并不一定是好事,有时候,活着比死去更痛苦。衍儿,桃儿去的时候肯定很疼,你这么喜欢她,所以你怎么能没她疼?”   叶衍已经痛到说不出话来,只余惨叫。   但他知道,掌门疯了,疯的彻彻底底!   他……完了。   真的完了。   珙桐界。   二人一剑特意买了灵宝系魂绳,才进入珙桐界,有这个绳子在,他们就能结伴而入,不会被分开。   从空间漩涡里出来,云迢就地一滚,卸去漩涡带来的冲击力,从容站起。   而宫元璟,也从容的在她身后站起来。   而接下来……   “呕!”流光剑打着转儿飘过来:“好晕好晕,本剑要吐了,呕!”   云迢:……   宫元璟:……   真是好熟悉的画面呢,这把剑果然从来不让他们失望。   反正绳子系着,剑也不会丢。   两人也没管它,自顾自的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打量地形。   这是一个小岛上,生长着不知名却又茂盛的树木,以及奇怪的生物。   四面环水,潮湿中透着腐烂的气息。   和表面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的样子一点也不吻合。   “不出所料,这应该是未完解密的二十一域之一的骨岛域,这地下,是完由人骨搭建起来的岛基。”   云迢挑了挑眉:“运气还不错,刚进来就能来到二十一域之一,开场就能解密寻宝,不会无聊了。”   宫元璟唇角微扬,他侧头笑看着云迢:“师父,要比一比吗?”   “嗯?比什么?”   “比谁能先解开骨岛域的秘密,开启这里的传承,如何?”他目光闪了闪:“至于赌注,就答应对方一个条件好了。”   云迢没怎么犹豫就点了头:“行啊。徒弟,你就等着满足为师的条件吧。”   宫元璟啧了一声:“师父,还没开始,话可别说太满。” 第187章 仙道大师姐(29)   目光对视间,隐约有电光火花。   而某剑,荣幸的成为了裁判。   ——其实是因为晕空间漩涡,根本挪不动道。   云迢和宫元璟兵分两路,分别去寻找骨岛域的秘密。   云迢选的是左边。   左面是阴面,潮湿阴冷,茂密的林荫笼罩在上空,就像是个笼子,将人束缚在牢笼里。   地面泥沼遍地,稍不留神就可能陷进去。   但这等恶劣的环境,对于修士来说。并不算什么大事,哪怕再恶劣十倍,也影响不到修士。   但事实上,骨岛域的死亡率,在一百零八个域中排前十,而每一个死在这里的人,尸骨都被拖入地下,成了岛基的一部分。   总之,邪门的很。   有人猜测是不是有什么很厉害的灵兽或魔兽,但有人仔细探查过,并没有。   所以人都是怎么死的,就成了个未解之谜。   云迢踩着地上的落叶和枯树枝,发出咔嚓咔嚓的清脆声音。她目不斜视,甚至带了几分漫不经心。   对于传闻中的致命威胁,是半点不上心。   而泥沼哪怕遍地都是,且伪装的和正常地面毫无区别,但不知为何,她总能精准的避过所有泥沼,走出密林时,身上依旧干干净净。   密林尽头,是一个山洞。   和这阴暗的密林给人同一种感觉,阴暗、可怖。   总觉得有什么可怕的生物在这里滋生。   云迢忽然停住脚步,看向身后。   “大人,怎么了?”毛团眨巴眼问道。   “没事。”   云迢淡淡收回视线,拿出一颗夜明珠,抬步走入山洞中,悠然自得的模样,像是来旅游的。   而神识却告诉毛团:“有东西在跟着本尊。”   毛团连忙打起精神,替云迢查看四周。   半晌,它茫然道:“大人,找遍了,没有哇。”   云迢微微皱眉:“你竟也察觉不到?”   她从没想过是她出错的可能性,因为这个可能性为零,论感知,谁能比得过一个神祇呢。   “看来这骨岛不是想象得那么简单,要好玩了。”   云迢勾了勾唇角,脑海中却不期然闪过宫元璟的脸。   也不知道那个傻小子能察觉到有东西跟着吗?   同一时间,另一边的“傻小子”从阳光充足的林子里走出,看着眼前这一片美若仙境的山谷,陷入了沉默。   这是在把他当傻子一样糊弄?   这种地方出现一个桃源圣地,一看就知道不对劲。   宫元璟站在仙境外一动不动。   或许背后的人着急了,一群美人从仙境中走出,彩衣飘飘,绝美动人。   她们将宫元璟围绕住,笑声如风铃声一般悦耳空灵,头上的钗环随着走动碰撞,发出叮咚脆响,像是在为她们配乐。   如此佳人,谁能抵挡?   偏偏宫元璟是个例外。   他闻着那刺鼻的香气,连退好几步,眼神不但没有被蛊惑到的痴迷反而有着毫不掩饰的嫌弃。   美人们:??   然后就听他说了一句:“好丑。”   嗯,真心话的那种。   其实美人们放在普通人里,绝对是最耀眼的那些,一亮相就吸引无数目光,然后被吹捧,接着就沉沦其中,无法再脱身。   但是吧,在宫元璟面前,真不够看。   不说别的,就说这长相,她们都比不过宫元璟自己。   他看自己看多了,看这些比他不如的女子,如同看胭脂水粉,毫无感觉。   美人们:……   她们脸上的笑已经维持不住。   “贵客来到这桃源村,小女子等特来相迎,公子竟这般说话,实在是伤了小女子们的心。”   宫元璟微微眯眸,声音淡淡:“哦。”   关他什么事?   转而上下打量着这些所谓容色出众的美人。   没看出什么异常来。   当然,她们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是最大的异常。   还是进村一观吧。   在外面纯粹是浪费时间。   他上前,冷声道:“带路吧。”   美人们:???   她们已经一脸懵逼,怎么又转到这一点了。   “走啊。你们过来不就是引诱我进你们的村子吗。现在我来了,你们怎么反而不行动了?”宫元璟很是纳闷。   这句话像巴掌,啪啪打在美人们脸上。   小脸顿时红的滴血。   对哦,她们来是有正事要办的,怎么反正被这人气的连正事都忘了。   要是他不提醒,她们估计都没机会想起来了。   “多谢公子提醒。”一个女人温柔道谢:“那么,就请公子随我等来吧。”   宫元璟毫不犹豫的跟着去了。   时间紧迫,他一定要争做第一个解密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况且,这里只算是一堆没牙的老虎,能对他做什么呢?   不是他小看他们。但实在是,他们真的不太行。   一直到了桃源深处,宫元璟这个想法不但没扭转,反而根深蒂固。   请君入瓮不懂吗?   设埋伏不懂吗?   这些不懂,总会些下药围攻等等不入流的手段吧?   结果什么都没有。   宫元璟想象的没有一样发生。   好像顺利挺好,但宫元璟心情有些郁闷。   太顺利了,就很无聊。   他想搞事!   宫元璟选择了深入敌营,艺高人胆大。   而云迢,则是完全没有这个想法。   实在是那个山洞靠味道把她强行劝退。   太臭了。像是什么东西腐烂了几万年的味道,又像是鲱鱼罐头的味道。   又腥又臭的。   她刚进了山洞没多久,就立刻冲了出来。   再不出来,她也得被熏成鲱鱼味的。   讲真的,一点都不美妙。   当然,云迢并没有选择放弃。她感觉的到山洞里有东西,很大概率是她要找的“秘密”。   或许和“秘密”有关。   总之是她赢得比试的关键存在。   放弃是不可能放弃了。   哦,还有后面跟着的那个,找不到的存在。   这骨岛的诡异东西还真多。   全部拿下一锅端,这才不算白来一趟。   云迢就守在洞口,拿了根杆子,还找了条绳子系在杆头,然后在绳子上挂了一只烧鸡。   没错,她决定用美食来引诱一下里面的东西。   也不知道有用没用,试试就知道了。   就这么钓了半个时辰。   里面就有了动静,大概是实在按捺不住了。 第188章 仙道大师姐(30)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洞穴里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忽然,一对灯笼似的绿眼睛出现在漆黑的山洞口。   同时伴随而来的,还有怪物的喘息和腥臭的气味。   某一刻,一跃而出,叼住了烧鸡,一个甩尾,就要钻回去,却被早已等待多时的云迢一鞭抽飞。   怪物庞大的躯体狠狠砸在泥沼中。   “嗷呜~”   嘶鸣声震耳欲聋,无法辨别的音波扩散开来。   到了云迢身边,却被一道水纹般的光罩给弹开。   云迢意外的看了一眼,微微勾唇。   竟然还有后手,不过也就那样。   她慢慢踱步到泥沼边,看着怪物惊恐的被泥沼一点点吞没,即便疯狂挣扎也无济于事,反而越陷越深。   “不是它。”   云迢眼底闪过失望。   这里的“秘密”操控着整个骨岛,怎么可能被泥沼吞没。这个形如蜥蜴的丑陋家伙,只是骨岛的怪物之一而已。   她收了鞭子冷漠转身,又蹲回洞口。   这次又钓了一株千年灵药。   可能是烧鸡太低端,那“秘密”看不上。   但这株千年灵药,即便在整个修真界也是稀世珍宝,放出去无数人争抢。   这还看不上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垂钓者,又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灵药的吸引力还是不可小觑的。   期间云迢打发了十几头怪物,奇形怪状的,唯一相同之处,就是一样的丑。   丑成抽象画的那种丑。   不知过了多久,又一个小脑袋从洞口探出头来。   云迢反射性扬起的御水鞭停在它头顶,看着这吓得瑟瑟发抖眼泪汪汪的小家伙,皱了皱眉。   “这又是个什么怪物?”云迢帅气的收鞭,长臂一伸,就将那小家伙捞起。   浑身水蓝,头顶长着两只粉色的小角,形态和小恐龙有点像,小小一只,正好能被云迢捏在手上。   听到云迢的疑问,小家伙委屈极了。   “嗷呜呜!”   人家才不是怪物。   “什么,你要吃了我?”云迢眉头一皱,迅速掏出一把刀:“那没办法了,为了我自己的安全,我只好先下手为强,正好我有些饿了。”   她舔了舔唇,同时刀在它身上比划:“就是小了点,怕是连塞牙缝也不够。喂,小东西,你有没有爹娘兄弟姐妹什么的?”   小东西生生给吓傻了。   吃吃吃……吃它?!   不光要吃它,连它爹娘兄弟姐妹都惦记上了。   这个人好可怕呜呜X﹏X   它开始拼命睁大,蔚蓝的眸蓄满了泪水,那可怜巴巴的小样子,我见犹怜。   云迢却毫不动容,刀子慢慢放在小东西的脖子上,只要用力一抹,就能划断它粗短的小脖子。   指尖传来一抹湿润。   云迢愣了一下,这……是它哭了?   水蓝色的小家伙在她手心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蓝色的眼珠子成串的往下掉。   云迢:……   难道她判断错了?   不是说越好看毒?越无辜可怜的东西心狠手辣?   沉吟了两秒,她将刀收回,随手它一丢,小家伙就掉在地上,还顺势打了几个滚。   等稳住身体爬起来时,大眼睛懵懵的。   等它定神,就发现那个凶巴巴的女修士又坐回了洞口边,翘着二郎腿钓“鱼”。   那千年灵药做的饵,摇摇晃晃,香气扑鼻。   馋的小家伙忘了刚才的恐惧,眼巴巴的流口水。   它观望犹豫了很久,才慢慢向云迢靠近,一跳一跳的,像只圆润的小跳蛙。   跳到云迢脚下,就仰头盯着千年灵药看,泪水从嘴角流下。   好、好香。   龙龙想兹。   云迢用余光瞥了它一眼,内心无动于衷,甚至还把鱼饵提高了一点,怕这小东西跳起来把她饵给吃了。   小家伙:……   龙龙委屈,但龙龙不说,龙龙只会哭。   它盯着云迢,酝酿了两秒,又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   云迢:……   她皱了皱眉,恶声恶气:“别装可怜,本尊可不吃这一套。”   小家伙用爪子捂住小耳朵,不听不听,龙龙不听。   呜呜呜呜呜呜……   云迢磨了磨牙:“行了别哭了。”   她肉疼的从饵上揪下一条根须来,递给小家伙:“就这么多,爱吃不吃。”   小家伙瞬间破涕为笑,接过就开啃。   别看外表软萌,一张嘴,一口雪白的小獠牙硬是显出了几分狰狞。   三两下就把根须啃了个干净。   吃完了还舔了舔爪子,一脸留恋。   像是吃到了什么山珍海味。   云迢竟生生的给看饿了。   顺手摸出一代海鲜干来,一边啃一边钓。   鲜咸的香味窜入鼻孔。   小家伙盯着云迢的手,呆了。口水横流。   云迢:……   得,该勾引的没勾引出来,倒引出来条小馋鬼。   索性海鲜干也不贵,她买了很多。   就丢了一袋给它。   然后盯着漆黑的洞口,目光中透着漫不经心。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裤腿被拽了一下。   云迢下意识低头,就看到那小家伙像人一样站立起,两只前爪拱了拱,神似招财猫。   “嗷呜~”   它叫了一声,跑了出去,然后又停住,回头看云迢。   云迢明白了它的意思,微微眯眸:“你……是要我跟你一起走?”   小东西嗷呜嗷呜的点头。   有意思。   云迢勾了勾唇角,将钓竿收起。   “那就跟你走。”   她一移步,下一秒就直接出现在小家伙身后。   它显然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四蹄齐飞,像只蓝色的球一样飞快移动,不再担心云迢会追不上。   云迢也确实追的上。   甚至颇有些从容不迫。   半个时辰后。   云迢跟着小家伙从一个树洞里钻出来,来到一个和之前完全不同的环境。   绿树成荫,鸟语花香。空气都是香的。   像是精灵住的地方。   云迢一边打量一边慢慢走出来,踩在柔软的草地上,感觉心情都平和起来。   忽的目光一凝。   快步走到另一边的漆黑洞口前,还没靠近,一股臭鲱鱼的味道就扑面而来,该死的熟悉。   云迢瞬间捏住鼻子,同时后退。   好险好险,差点被第二次送走。   活着真不容易。   小手轻轻扇了扇,同时也明白了什么。 第189章 仙道大师姐(31)   这个洞口和她之前看到的那个是共通的。   之前那个是入口,这个就是出口。   也就是说,这小东西绕道,把她送进了山洞尽头,来到这山洞尽头的世界。   她只付出了一些灵药的根须和一袋海鲜干。   是不是占大便宜了?   云迢心情极好,蹲下身挠了挠小家伙的下巴。   “谢了。”又送给它一袋海鲜干:“给你的谢礼。”   说完,就起身沿着小路向深处走。   小家伙迫不及待的拆开袋子,小爪子掏出一大把塞进小嘴里,咔嚓咔嚓吃的欢实。   同时脚下一点也不停,马不停蹄的跟上云迢。   云迢知道它在跟着,却没怎么在意。   随意的将垂下的发丝挽起。   神识却投向四周,虽是关注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忽然,她目光一肃。   有动静。   她果断一闪,躲在一块石头后。   看到小家伙吃的正香毫无察觉。   手指动了动。   一抹蓝色一闪而逝,小家伙出现在云迢脚边,即便出现这样的意外情况,它还牢牢的抱着袋子,一点也没掉出来。   云迢收回御水鞭,心里感慨了一句——这就是吃货的力量吗?   卡擦咔嚓。   踩在树枝上的声音,杂乱的脚步声,在靠近了。   云迢微微侧身看去,就见小路上出现两个白袍人,身都被白袍捂得严严实实,一点也不露。   漆黑的兜帽里,只露出两只鬼火般的眼。   怪渗人的。   他们在小路上转了转,也不知道交流了些什么,一同转身往回走。   但云迢好不容易遇上,怎么会让他们走呢?   小家伙眼前一花,黑影一闪,伴随着砰砰两声,两个白袍轰然倒地。   小家伙:!!   云迢抬脚碰了碰白袍,确定晕了过去之后,手中握着一把飞剑,将白袍挑开。   露出了一具……骷髅?   啊,也不算是完整的骷髅,脸还是的,血肉饱和,脚和手臂亦然。   但其余地方,就只能看到森森白骨。   怪不得叫骨岛,原来如此。   又挑开另一人的白袍,情形相差无几。   云迢想了想,把其中一个的白袍拆下来披上,同时将自己的气息改变。   毁尸灭迹之后,整理了下白袍,向他们来路而去。   小家伙依旧跟上。   不多时,云迢就看到不远处,炊烟袅袅的小山村,悠远宁静,像是个世外桃源。   她脚步一顿。   却有个村民迎面而来,熟稔的打了个招呼。   “阿骨七,巡山回来了,没什么异常吧?”   云迢沉吟了下,压低了声音:“没什么异常。”   “那就赶紧回去吧。”那人也没察觉出不对,还冲她乐呵呵的:“村里又来了贵客,大家都在争抢他呢。你要是有兴趣就快去,不然可就迟了。”   贵客?   云迢脑海中不期然闪过宫元璟的脸。   很大可能是他。   不过他这么厉害吗?她才找到入口进来,他就已经混到了村子里去。   就是这村子和村民一个比一个诡异。   来个贵客,为什么要用抢夺这两个字呢?   听起来很是怪异。   正沉思着,那村民却向她走来,云迢目光微凝,刚做好攻击的准备。   就见村民在靠近她时,身形大变。   几乎是瞬间变成了一具骷髅,只有脸、脚、手还是正常的血肉之躯。   云迢看呆了。   这绝对不是她干的啊!与她无关!   “你傻呆着干嘛,快回去啊。”村民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同样取出一件白袍披在身上:“好了,我接了班去巡山了。你要是看见阿吞休,提醒他一下,我完了就该他了。”   云迢胡乱的点点头:“好。”   村民绕过她,背影逐渐远去。   云迢才觉得心脏砰砰跳,有种承受不住的错觉,差一点,差一点她就要混入失败了。   幸好还是成功了。   扯了扯白袍,云迢脚步轻松的向村子里走去。   一进去,就像进了一个完不同的世界。   外面看着冷清,像是没人,但一进来,就人来人往,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就像是村里村外,被一层结界分隔开来一般。   “阿骨七,回来了。”   “阿骨七,怎么回来的这么慢,快去族长家,有新人来,再不去就要被抢走了。”   “阿骨七,吃了吗?”   “阿骨七……”   “阿骨七。”   每一个人都认识她,跟她很熟稔的样子。   云迢淡然自若的走在人群中,一点作为冒牌货的自知之明都没有。   一边点头回应,一边往村长的方向走去。   要问她为什么知道村长家在哪里,她并不知道啊。   她只是一进村就感应到了宫元璟的存在,心里松了口气,然后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果然是他。   然后顺着魂力的牵引,就是村长家的方向了。   一到村长家外,云迢就被吓了一跳,这里三层外三层、人山人海的,是在开集市吗?   显然不是。   都是被新人吸引来的。虽然云迢还不太明白,新人对他们到底有什么吸引力。   阿骨七在这里好像真的是个很受欢迎的人。   一到这里,她又迎来了一波打招呼声。   云迢:……   被动营业,难受。   终于有人问道:“阿骨七,你怎么还是原型啊,快点幻化成人形,别把新人吓跑了。”   云迢:……   她说她不知道“以及”原型什么样你信吗?   云迢没尝试。   因为啥子都知道不会信。   好在她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直接被推到了门里:“快进去看看吧,把新人抢过来,给咱们挣点面子。”   于是,云迢在什么都没搞清楚的情况下,旱鸭子上架,就很难。   一进门,入目的依旧是不少人。   都衣冠楚楚的,看起来异常好客。   但是总透着违和的怪异感。   云迢都这么想,宫元璟自然也一样。   他从进来这村子,就感觉到了一种精纯的黑暗气息,这里每个人表面看上去正常,但实际上谁知道呢?   宫元璟没看见过他们的原型。   但他修过特殊的瞳术,所以一眼看过去,只能看到一堆黑色火球在走来走去。   怪毛骨悚然的。   只是却吓不跑宫元璟,他甚至对这里起了浓郁的好奇心。   所以在村长邀请他上门做客时,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第190章 仙道大师姐(32)   如今被请到这个房间里,一堆黑火球挑商品一样的对他品头论足,还真是让人……不爽啊。   宫元璟垂眸,轻啧了一声,唇角却勾起个淡淡的弧度,微冷。   不出意外,骨岛的秘密就在这个村落之中。   如果不是为了这个,谁会忍着啊。   烦!   正在这时,他感觉到一道熟悉的气息在靠近。   蓦然抬眸,和云迢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好、好巧……   云迢兜帽下的唇也微微勾起,精致的眉轻挑。   又见面了,好徒儿。   在这不大的屋子里,一堆黑色火球走来走去的情况下,他们隔空对望,宛若旁人。   直到云迢的肩膀被人撞了一下。   “阿骨七,你也看上这个新人了?”略有些敌意的声音响起。   云迢微顿,压低了声音:“是啊,他看起来真棒,谁会不想要呢?”   “既然如此,那就各凭本事吧。不过……”那个黑火球疑惑的说了一句:“你的声音怎么听起来有些怪怪的?”   “是吗?”云迢捏了捏嗓子,淡定自若:“大概是你听错了吧。”   那人也倒没多在意,径直离开了。   云迢站在角落里,静静观望着。   宫元璟依旧坐在桌边,对面就坐着这里的村长,一边应付着他的盘问,一边承受周围那品猪一样的眼神。   之前也没觉得如何。   现在见过了师父之后,怎么就忽然觉得不是滋味了吗?   宫元璟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忽然,云迢传音入耳:“来了这么久,有发现吗?”   “有啊。”宫元璟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不过师父,咱们现在是在比试,你想从我这里空手套白狼,不太好吧。”   “啧!”云迢翻了个白眼,低低呢喃:“这个不吃亏的小崽子。”   复又传音:“那为师走了,你继续就在这里等人挑猪一样挑走吧。”   说完作势要离开。   宫元璟余光瞥见,拳头一下子攥紧:!!   他果断改口:“师父,信息共享,如何?”   云迢没回应。   “……师父你这就贪心了啊。”坚持了没到三秒:“行吧,就当徒儿主动孝敬师父的。……我认输!”   云迢停步,眼带笑意:“乖!”   挑猪总有个尽头,没多久,村长和村民就露出本来面目,争夺“新人”。   云迢强势站出,将宫元璟抢夺过来。   大概是这个叫阿骨七的在这里本就是高手之列,其他人一见她出口,就不太敢争。   抢夺的过程很轻松。   结束后,众人纷纷离开,村长和她擦身而过时,拍了拍她的肩头,声音中似乎带着笑意:“阿骨七,期待你的新躯壳,记住,要趁新鲜早点下手。”   也许是打量着宫元璟没什么反抗能力。   他说话完全没避着宫元璟的意思,很是肆无忌惮。   他自然也注意不到,宫元璟看他的眼神,闪过了一抹森然杀气,很好,这个人成功成为他必杀名单的首位。   云迢回以微笑。   待所有不知名生物离开,云迢才卸去伪装。   看了看四周,道:“走吧。”   宫元璟乖巧跟上,对两旁的视线视若无睹。   他传音问:“师父,咱们去哪儿?”   云迢传音回之:“当然是去‘我’家。”   “那你知道你家在哪里?”   “当然不知道。”云迢白了他一眼,回答的特别理直气壮。   宫元璟:……那你还走的这么一往无前。   云迢倒是半点不担心:“放心,会有带路的。”   她目光一直关注着四周,不多时,余光就捕捉到一个一闪而逝的蓝色尾巴。   她道:“来了。”   她跟着小蓝,带着宫元璟来到了一座石屋前。   这里的房子都是石头做的。但放眼一观,这一间石屋也称得上是最精致,最巍峨的石屋之一。   石屋就代表了阿骨七在这里的地位和实力。   再加上之前那些生物对她的忌惮……   没看出来啊,这个阿骨七还是这里的武力值担当。   就这么弱吗?   有点失望。   宫元璟侧头看了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她一眼。   充分发挥了不懂就问的优点。   “师父,你在想什么?”   “啊?”云迢愣了一下,才拽了一下兜帽,微眯着眸的样子有些意兴阑珊:“为师忽然觉得,为什么要这么小心翼翼的试探,直接一鞭子抽死不就好了?”   所以她为什么要干这种蠢事呢?   她怀疑自己的脑子瓦特掉了了。   宫元璟:“所以……”   还没问出口,脖子上一凉,微微垂眸,就看到白皙的手抓着银色的鞭柄抵在他脖子上,还用了些力道顶了下。   然后就是他师父特别嚣张的声音:“认输!”   宫元璟:“……啊?”   “快点认输!”云迢侧头,凶巴巴的盯着宫元璟。   宫元璟头顶冒出三个大问号:“我为什么要认输?”   “因为为师想结束。”   “结束就结束,没人拦你啊师父!”   “可是为师想赢。”   宫元璟已经被他师父这个神奇的逻辑搞崩了。   所以这到底有什么必然联系可言?   事实证明,不管有没有什么必然联系,师父要求,他就乖乖照做就好。   因为……   师父不高兴了会清理门户,毫无理由的那种。   和云迢那准备清理门户的眼神对视了三秒之后,宫元璟败下阵来。   “徒儿认输。”   话说,这年头徒弟也是个高危职业。   云迢满意了,眼眸微眯像月牙。   “乖,待会儿师父给你买糖吃。”   宫元璟:“……哦。”   这么大人谁吃糖啊,小孩子才吃糖。   而云迢,已经摘下斗篷,露出本来面貌,御水鞭一挥,坚固的石屋就支离破碎。   等这里的生物闻讯赶来时,就只看见一个红衣女子坐在废墟中央唯一完好的石凳上,翻看着一卷羊皮纸。   随手翻过,就丢到一边,捡起了另一卷继续翻。   这些都是从阿骨七家中翻出来的,关于骨岛的卷宗。   她目光忽的一凝,看着冲过来的黑袍们,似笑非笑:“墨燚火,天地十大灵火之一,诞于神尸之体,具有神性,天地万物无不可焚。后生灵,化万千,成燚火族。” 第191章 仙道大师姐(33)   一举被道破来历,黑袍们纷纷不淡定了。   最直观的体现,就是黑袍边上冒出火苗,自下而上蔓延,周围的气温骤然高涨。   宫元璟眼眸微眯,开始蓄力,随时准备给他那爱玩火的师尊挡伤害。   这次是真玩火了啊。   云迢却像是对此视而不见,她看着羊皮卷,继续道:“但从不知道何时起,燚火族发现天地规则在针对它们,试图摧毁它们这不该容于世的存在。   好不容易修炼出来的躯体,不出百年就会毁灭,为了继续存在,它们找到了一个办法,寄存于人类体内,能存活上百年不止。   一具躯壳毁灭了,就继续寻找新的躯壳,就这样,燚火族不断的生存至今。而珙桐界里,就出现了骨岛,一座以骨搭起来的岛。”   云迢合上羊皮卷,看向燚火族人们,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但仅仅如此,是瞒不过也抵挡不住规则之力的。让我猜猜……这骨岛的根基,是让墨燚火诞生的那具神尸吧?不对,现在应该只剩神骨了才对。”   云迢眸中闪烁着惊奇之色。   她没料到,还能在如今,还是在这样一个小位面里,有机会见到“老朋友”。   当然,也有可能是老“敌人”。   不管是哪个吧,都让她陡然升起一种亲切感。   于是,她十分礼貌的询问:“请问,我可以见见你们的老祖宗吗?”   燚火族人:……   它们身上的火骤然蹿起三米高,一瞬间仿佛身处火山之中,地面都被烧成一片虚无,露出下方的一片森森白骨。   它们的反应仿佛无声的问:呵,你说呢?   云迢:……   “不让就不让,小气就算了,还脾气这么爆。”   宫元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师父,它们本体是火,火要是不爆那还能叫火吗?”   云迢沉吟了两秒:“徒儿说的甚是有理,放心,为师马上就给它们降降火。”   她手一扬,水蓝色的御水鞭就出现在她手中。   “水泽天下!”   大招一出,水流如海,冲刷而下。   燚火族人很是不屑。   族长道:“你都知道了吾等来历,吾族之火可焚万物,还妄图拿水来浇灭吾等,真是异想……”   嗤!   身上一凉。   火灭了。   族长:……   啪啪啪,脸肿了。   云迢手持御水鞭,停在半空中:“你们不是凡火,我这自然也不是凡水。到底只是诞于神尸、沾了一丝神性的火,怎能和真神相比。要灭这火,真是不要太容易。”   燚火族:!!   这里面的信息量很大啊。   族长也不由敬畏起来:“您、您究竟是谁?”   云迢沉吟了两秒:“大概是,你们老祖宗的故人吧。”   燚火族最后还是退却了。   他们同意满足云迢想见故人的想法。   特意为她开了直通墓陵的通道。   没错,其实骨岛最初,是那个神尸的墓陵,墨燚火诞于神尸,又沾了神性,荣幸的成为了墓陵的守护者。   整个燚火族,都是为了守护神尸而存在。   这让云迢越发好奇。   她从容踏入墓陵之中。   宫元璟默默跟上,她并没有阻拦的意思。   她的身份,早该让他知道了,作为神祇的男人,怎么能还留在轮回中沉浮。   她是迟早要带他离开人类世界的。   让他多知道一些也挺好。   走下通道,巍峨壮观的墓陵就出现在眼前。   白玉为柱,神石为材,壮观又大气。   云迢走到十米高的大门前,手刚抬起,大门就自动缓缓开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她总觉得有种异样的感觉在心头,仿佛即将有些她不可承受之事,会让她知晓。   她曾心心念念的那些过往,万年前发生的一切,都会在这里得到答案。   心头沉重,像是在告诉她。   那些过往,有逾千斤之重,所谓神祇的过去,不是光明而辉煌的,或许是另一个极端……极致的黑暗。   而在密林中感觉到的那种窥视感又再度出现。   云迢迟疑了一下。   但又坚定的踏了进去。   不管过往是光明还是黑暗,是轻快亦或是沉重,她都要知道,那本是属于她的,该拿回来的时候就必须要拿回来。   谁都不能剥夺一个神祇的东西。   谁也不行!   一踏进去。   黑暗的空间骤然亮如白昼。   入目的是一个巨大的足有十米高的骨架,他单膝半跪在地,手撑在巨斧上,得到支撑他的力量。   一道黑色荆棘从他的胸口贯穿而过,一直插入他身后的地面,脚下四分五裂,惨不忍睹。   云迢缓缓抬头,对上骷髅空洞的眼。   明明是空的,死的,她却不知为何有种被注视着的感觉,还有神尸那万年不散的不甘和幽怆,弥漫在整个墓陵中。   让人心情沉重,压抑的很。   “师父,你过来看。”   忽然冒出来的声音把云迢的神思给拉回来。   她眨了眨眼,走到宫元璟身边,看他找到的东西。   那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符号,杂乱的刻在石壁上,从那杂乱的痕迹中,就能看到主人的心绪不宁、愤怒和怨愤。   云迢看了一眼,就自动理解了那些符号的含义。   其实那不是符号,而是字。   诸神时代的字。   记得很杂,很乱,很碎,云迢也只能勉强找到一些整句。   “都疯了,所有神都疯了!”   “仿佛一夜之间,战斗就开始了,诸神一个个消失在天地间,这时吾才知,原来神也会死。”   “木葛也死了,被北方诸神联手杀死,吾的好兄弟,他走的好惨,可吾连报仇也做不到,吾这等闲散单神,势单力薄,抱歉。”   “吾感觉不太对,仿佛有黑手在推动,可是吾查不出来,有什么在阻止吾。”   “吾有点头绪了,但吾的时间好像不多了。”   “不!吾只是个闲散神祇,为何诸神要追杀于吾,这是为何?!”   “吾明白了!吾明白了!是规则,规则要灭……”   最后一个字,硬生生在写了一半之后断了,最后一笔从中间,直接划到最底下,划出一道长长的沟壑。   金色的神血撒了一墙。   然后他就……   云迢抿了抿唇,又认真找了一遍,最后在最底下,找到了一行小的蚂蚁一样的字。   字不特别。   特别的是,她看到了熟悉的两个字——云迢。 第192章 仙道大师姐(34)   “世间唯一堕落之神、奉渊之主云迢,搅动风云,掀起这场诸神大战,灭神九成,是神之罪人!   但,她也只是被操控的刀,吾等都是棋盘上的棋子,自云迢族群被灭那日起,吾等就已落入棋盘,任人宰割。神,当真不可活?”   云迢瞳孔微缩。   神之罪人?   掀起诸神大战的幕后黑手?   这说的当真是她吗?   奉渊之主……这个词真是有种遥远又熟悉的感觉。   还有他口中所说的,操控刀与棋子的又是什么?   万年前似乎有很多的隐秘。   诸神陨落,也不是听上去那么简单。   云迢微微眯眸,忽然想起头顶还有个天道的小眼睛。   看到这些毛团竟没有反应?   毛团疑惑的声音适时响起:“大人啊,这是神文吗,窝肿么看不懂鸭。”   毛团在她头顶打了个滚,茫然的可爱。   云迢嘴角翘了一下又隐没:“是神文,可惜本尊失忆了,也不懂其含义。”   毛团倒也不太关注:“好叭。”   然后就继续尽职尽责的做挂件去了。   云迢轻吐一口气。   正准备走开时,余光瞥见宫元璟的表情,略带震惊和好奇,目光专注。   云迢歪了歪头,走到他身旁,似漫不经心的问:“小徒儿,你能看懂?”   宫元璟犹豫了一下,轻轻点头。   “是。”他略茫然:“但我并没见过这种文字。”   云迢眼眸微深,上下打量着他,忽然觉得他其实也很不对劲,身上隐藏着很多秘密。   也是,如果只是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恰好在每个位面都能恰好和她遇见。   每一次都不缺席。   那他,究竟是谁呢?   云迢疑惑又不解,或许是表现的太明显,宫元璟都感觉出来了,他轻挑眉头:“师父,要我给你翻译一下吗?”   云迢:……   她危危一笑,婉言谢绝:“不必了,为师不感兴趣。”   云迢从宫元璟身旁走过,去看另一边的石壁。   就在此时。   银光乍放,如万千银丝撒在身上。   两人讶然抬眸。   就见那巨大而死寂的神骨,发生了改变。   那银光,就是它发出来的。   从骨骼的每一个部位散发出来,带来神祇尊贵又久远的气息,那是普通生灵无法承受的气息。   云迢只觉一丝压力落在肩头,但很快被卸去。   金色的神光被动触发,金光从她灵魂释放而出,穿透皮骨,显现出来。   但只是片刻,又消弭下去。   “奉渊之主,堕神云迢,久仰大名了。”   沉重的声音从神骨中发出,轰隆隆的震耳朵。   那又是一种只有神才能识别的语言。   云迢扯了扯嘴角:“本尊倒不知阁下是谁?先报个名吧。”   神骨愣了下,笑了一声:“不愧是渊主,时隔万年,依旧如此狂妄。吾覃梭,掌覃河之水,区区小神,不足挂齿。渊主纵横诸神时代,玩弄众神于股掌之间,吾等小神是万万入不得眼的。”   云迢听着这些话就忍不住皱眉。   一上来就给她戴大高帽子,反正她什么也不记得了,谁知道是真是假。   另外还有一点……   仰着头说话真的挺累的。   她忍无可忍道:“你能变小点跟本尊说话吗?”   神骨:……   他沉默了半晌,银光从神骨褪去,化为星星点点飘落而下,凝聚成正常的人形。   是个灵体。   像是由水组成的,澄蓝透彻。   他注视着云迢,目光如水般平静:“这个形态,渊主可还满意?”   云迢挑了下眉:“尚可。”   口头上敷衍一下,他却像当真了一样,手一挥,一道水流凭空出现,在云迢背后化成个椅子的模样,又瞬间凝水成冰,化为冰椅子。   他客气道:“渊主请坐。”   云迢抬眸看了他几眼,从容坐下来。   背靠在椅背上,神色淡淡:“你说本尊是堕神,亲手主导了灭神之战,你和你的朋友都算是间接死于本尊之手,你如今却这个态度。”   她歪了歪头,有些好奇:“你不恨本尊?”   覃梭摇摇头:“曾经是恨的,毕竟诸神都葬送在渊主之手,包括吾友,包括吾。但后来,就不恨了。至于答案,渊主不是已经看过了吗?”   他侧首,目光落在石壁上,却像是跨越了无数时空,看着过去。   云迢微微蹙眉。   “你说的那个是谁?”   覃梭张了张口,但无声发出,他无奈一笑:“吾很想告知渊主,但你看到了,那个不让吾说。就连这些话能保存下来,也是奇迹。”   能禁锢一个神,哪怕只是神之灵的,还能有哪些。   不是天道就是规则。   它们若阻拦,那就没办法了。   云迢便放弃了这个答案,她转而问起:“能否告知本尊,万年前究竟发生了何事?不怕告诉你,本尊沉睡万载,苏醒不久。而过去的一切,全都忘的一干二净。”   覃梭倒是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吾早已料到。渊主能存活至今已是意料之外,不论是用了各种方式,总归得付出一定代价,遗忘过去,已经是极轻的一种了。”   顿了顿,他道:“因万年前不曾见过渊主,所以吾之所知皆为所闻,真假亦不能保证。”   “没关系,你说。”云迢摆出倾耳聆听的姿势。   覃梭这才道:“诸神时代,吾这等独行神仅是少数,更多的是强盛的神族,比如龙族、凤族、幽冥族、圣火族……其中有一个神月族,是渊主你的本族。”   云迢眼眸微微睁大,一些破碎的画面飞快从眼前闪过,快的让她来不及抓住。   “那时候神族并立,竞争激烈,于是很快就出现了第一个牺牲者,便是神月族。全族陨落,只余一神,便是渊主你。   作为神族的独苗,你得规则眷顾和庇护,全族气运和神力汇聚一身。规则不允许你死,且那时强大的你已没有几个神能匹敌,所以众神便放过了你。但一切悲剧,便以此为源头展开来……”   “神月族之事让诸神冷静了不少,各族之间曾保持了数百年的和平,但很快就被打破,矛盾来的激烈又猝不及防,没有任何缓冲的时间,就发展成了鱼死网破的局面。” 第193章 仙道大师姐(35)   “那之后,便是长达千年的诸神之战,黑暗和杀戮席卷整个时代。每天都有神祇陨落,每隔一段时日,就有一个神族灭。或许是族灭太频繁,往后的神族再也没有神月族的运气,规则不予庇护,有的神族甚至一个神都没活下来。”   覃梭顿了顿,闭上了眼,沉重的气息围绕着他。   即便过去了万年,那些黑暗的时光仍历历在目,尤其他身边的好友,也一个个陨落。   他们都只是掌管小河小地的,微不足道的小神,都逃不过这场浩劫,何谈其他?   “吾一个小小河神,自知实力有限,唯有远远躲着,直到战火弥漫到周围,吾亦不敢出头,只敢躲着,但同时也在追寻些蛛丝马迹。”   “诸神之战的第一千三百年,神族皆灭,活下来的神祇寥寥无几,小神有幸成为其中之一。而那时,才有人发觉,诸神之战是个阴谋,而策划和推动的,便是曾经的神月族遗孤、后来的堕神你。”   “渊主未曾否认,且带着被诸神厌恶针对的奉渊生物走出地面,张扬的宣告自己的胜利。诸神大怒,于是剩下的神祇们联合起来,与奉渊开战。   那时神祇都被仇恨懵逼了头脑,吾胆小力弱,反而发现了其中的一些玄机。   奉渊不是最终的胜利者,后面还有推手。吾鼓起勇气告诉诸神这些发现,但他们不信,渊主也不信。诸神认为吾是叛徒,开始追杀吾……”   覃梭忽然停住,似乎有些忘不了那些痛苦的回忆。   “后来,吾陨落,诸神陨落,奉渊陨落,诸神时代,被画上了句号。”   云迢目光沉沉。   这就是万年前诸神之战的真相吗?竟如此沉重和黑暗。   偏偏她的潜意识没有反驳,这就意味着,他说的大概率都是真的。   云迢神色微动:“那你现在?”   “已陨落。”覃梭笑了笑:“渊主如今看到的,只是一缕吾藏起来的灵体。决定去找诸神时,吾便猜到会有此一劫。”   “但你还是去了。”云迢忽然有些佩服他:“你其实胆子并不小,别太贬低了自己。”   “不,胆小是真的,贪生怕死也是真的。只是,大概比起陨落,吾还有那么一点心软,不忍看到诸神被算计着,死无葬身之地。”   覃梭这么说。   说完这些以后,云迢和覃梭相顾无言。   毕竟是陌生神,没什么交流点。   宫元璟忽然插嘴道:“这位神祇大人,您刚才是说奉渊和诸神一起毁灭了吧?”   覃梭扭头看向他,目光震惊:“你、你听得懂神语?但你看上去只是个凡人!”   真是令神费解。   云迢也一样费解。   虽然之前看他懂神文就有所准备,但发现他真的连神语也懂之后,还是有些震惊的。   她忽然问:“神祇可以投胎转世吗?”   “不可。”覃梭毫不犹豫的摇头,一丝迟疑都没有:“神祇生来尊贵强大,代价便是无法入轮回。且,诸神之战时,轮回还未完善,是后来人世出现之后,轮回才正式启用。”   “那他……”   云迢和覃梭对视一眼,都有些相同的疑惑。   宫元璟:……   他按了按眉头,强行把话题扭回来:“神祇大人,师父,咱们说正事好吗?”   覃梭态度很好:“你说。”   “您刚才说,奉渊和诸神一起消亡了。但事实上,不久前,凡人界发生异乱,我和师父一起去探查过,是奉渊生物作祟。且不是一只两只,而是成千上万只。”   宫元璟脸色凝重:“如果奉渊生物当真如您所说的那么厉害,可同神祇抗衡,那么,修真界的大劫恐怕真的要到来了。”   “什么?”覃梭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奉渊和诸神的陨落,是绝对真实的!而且,若奉渊生物真有存活下来的,是能感应到奉渊之主的存在的。渊主在此,它们敢不来见?”   “这就不知了。”宫元璟继续道:“不过它们对师父忌惮却是真的,每次我和师父一到,它们就提前跑掉了。以前不懂为何,现在我猜,它们是在怕师父,躲师父。”   云迢拧了拧眉。   面对着覃梭询问的目光,她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覃梭顿时一脸严肃,脸都崩了起来。   “这不对劲。”   他呼吸微重:“渊主,吾怕……又是它在作怪。它的目的是为灭神,只要有一个神活着,它就不会停止。”   云迢莫名觉得脖子一凉。   所以,那个它是为她小命而来?   不是吧,她才睡了一万年,好不容易在现世醒过来,竟然还有人惦记着她的命。   实惨了。   云迢啧了一声:“有办法把它给弄死吗?”   成日担惊受怕,不如先下手为强。   覃梭看她的目光顿时充满了敬畏。   “不亏是渊主,小神自叹弗如。不过……”   他叹了口气:“它掌握万物命运,神也在它掌控之中,作为局中人,翻盘杀庄是几乎不可能的,但既然是渊主,不可能也要变可能,只是小神能力微薄,怕帮不了渊主什么。   小神只能给渊主一个小小的提议。渊主能逃过万年前的诛杀,想必是有人相助。若找到那个人,想必有翻盘的可能。”   他淡淡一笑,水化的身躯开始破碎,从下往上,化为星辰一样的水珠。   “小神即将沉睡,言尽于此。望下次醒来,还能见到渊主。”   水珠重回神骨,消失不见。   银光消失,除了那个冰椅之外,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云迢陷入了沉思。   但没多久就回神,对宫元璟道:“走吧。”   两人重回地面。   骨岛之谜已解,还得到了燚火族族长赠与的不少宝物,有无数年来闯入者的遗物,也有骨岛特有的天材地宝,总之,收获颇丰。   受人馈赠,当还之以玫瑰。   云迢临走,留给它们几句话。   “其实,你们有没有想过,天地规则不是在针对燚火族,而是在针对神。   神骨、神性,才是不被容于世的。这才是一切的根源。” 第194章 仙道大师姐(36)   那东西要灭神,燚火族只是因为那一丝神性,被殃及池鱼了而已。   但没有了神性,燚火族还是燚火族吗?   可能它们都不会存在了。   提醒他们这一点,并不能替他们解决这个困扰,只是告诉他们,该努力的方向。   或者,如果有一天那东西败了,不存在了。   一切困扰自然也就烟消云散了。   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   离开骨岛域后,二人一剑又随机到别的域。   有的是已经被搜刮干净的,有的是像骨岛域那样的,但一直未能碰到未开发的十几域之一。   时间一晃三个月过去了。   听起来长,但对于修士而言,不过弹指一瞬。   毕竟闭关都是几十年打底的。   宝物收集的不多,倒是有了意外的发现。   ——魔气。   有魔族混入了珙桐界。   这是件很严重的事。   毕竟珙桐界,是人类修士迄今为止发现的最大秘境,其中宝物数不胜数。   如果让魔族混进来后果可谓不堪设想。   不过云迢没太在意。   看到魔气的第一个念头是——这发现报上去可以给她立大功吗?   秉着这个想法,云迢特意出来一次,给珙桐界的守门弟子报了个信,就又钻回去,沉迷挖宝,无法自拔。   而魔族入侵珙桐界这一事,果然在修真界掀起了轩然大波。   珙桐界对修士们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绝不可让魔族侵入!   一时间,三大宗门都派出了得力弟子,一同前往珙桐界,严阵以待。   而寻仙门却是掌门亲自带队。   美名其曰,首徒亦在珙桐界,危机四伏,他要去保护一下。   实际上,心怀鬼胎。   无论如何,修真界这一池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而被搅混了。   而此时的云迢,还浑然不觉。   在不死心的穿梭了无数个域之后,她终于如愿以偿,来到了一个未经开发的域。   这一域叫雷域。   雷域内一天十二个时辰有十一个时辰在下雨,下雨总伴随着雷电。   雷是天雷。   最低的威力都是金丹晋元婴的天雷劫那个层次。   但就算是元婴,在这里也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七十。   所以才一直没被开发。   每个没被开发的域都这样,不是没人发现,也不是没人尝试开发,纯粹是难度太大,开发不了。   虽然分身期以上的老祖们能开发。   但这里面的宝物还不足以吸引他们出手。   除非……   真的有飞升秘籍,或可冒险一试。   但说到底,这只是个虚无缥缈的传言。   迄今为止,没有看到过一丝关于飞升秘籍的线索。   于是这十几个域就成了这样,空有宝藏无数,却无人敢入,入就是找死。   但对云迢而言,只有这样的域对她才有价值。   至于这种域里的危险,她会怕?   云迢他们来的时间并不巧,正是雷电最激烈的时候,紫红色的天雷横空劈下,地面就被炸出一个巨坑。   而这样的坑并不少,看上去坑坑洼洼,险象环生。   宫元璟实力还没全部恢复,反应慢了半拍,一道紫红色的雷就朝他劈了下来。   “小心!”   云迢将他拽开,徒手接住天雷,神力一动,天雷就消弭于无形。   但这么下去也不好找宝物。   云迢记得,作为神祇是可以改变一地的天气的。   她试了试,有些吃力,但效果还是可以的。   乱劈的雷电平息下来,就算偶尔一道,也是细细的青雷,瓢泼大雨也成了细细的雨丝。   收回手,云迢露出笑容。   如此这般,人人避之不及的绝地,就成了他们的天堂。   棒呆!   流光剑整个都惊呆了,它知道大人厉害,但没想到这么厉害啊,能操控天雷,这是仙人才能有的手段吧?   因为没下神尸墓陵不知云迢底细的它,感觉三观被劈碎再重塑了好几次。   大人太厉害了!   雷域不再是绝境,那么收集宝物就成了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   这会儿就把握时间,能拿多少算多少。   二人一剑分头行动。   云迢还把甜儿也放了出来,好歹也是个劳动力。   云迢把该交代的交代完,分别在流光剑和甜儿身上挂了一枚储物戒,便分开行动。   云迢去的是南面。   一路搜刮过去,简直寸草不生。   地皮都快被她掀了三层。   收集的差不多时,却听到一声凄厉的猫叫,从西北方传过来。   “甜儿!”   云迢当下就不淡定了,顾不上收剩下的宝物,连忙向西北方赶去。   她速度快,只觉残影一闪,她就从南面到了西北方。   还没站稳,她就看到两个陌生的修士满眼贪婪的清点地上的宝物,其中一个捏着甜儿的脖子,凶狠的威胁。   “还有什么,快点拿出来啊!不然老子宰了你!”   云迢只觉那一瞬间,怒火高涨到极致。   甜儿可是被她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宠若至宝,自从来到她身边没吃过一点苦,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她连大声说话都怕会吓到她。   他们竟然敢……   云迢眼底释放出无尽杀气:“本尊先宰了你!”   两个修士还没反应过来,只觉一道水色匹练从天而降,他们都来不及惨叫,就被抽的神魂破碎,连残渣都没剩下。   顾不上被灵气波及的宝物,她先将甜儿接住抱在怀里。   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不怕不怕,本尊来了。”   甜儿喵呜了一声,委屈兮兮的钻进她怀里,大眼睛水润润的,像是要哭出来。   显然是怕极了。   但到了云迢怀里,又安心下来。   云迢这才放心。   才有空管刚才被她那一鞭抽飞的宝物们。   因为刚才是怒极出手,下手没个收敛,摆了一地的宝物都四散而飞。   就连甜儿的储物戒,都被甩到天上。   这会儿才掉下来。   云迢抬手去接,却在接到之前,伴随着一声“砰”,储物戒指炸开了。   显然是承受不住云迢那一击,炸开了。   里面的物品四散纷飞,带着炮弹一样的冲击力。   云迢连忙抱着甜儿后退。   刚落地,余光恰好瞥见一样东西向她飞过来,似乎是个紫色的果实,下意识接了一下。   宫元璟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不能接!” 第195章 仙道大师姐(37)   “……”   云迢指尖轻轻捏着那紫色的果实,呆住了。   可是,她已经接住了。   而且,手上的力气没收敛,紫色的小果子被她不小心捏破,有粉色的汁水流出来,流到她的手指上。   窝在她怀里的甜儿看到这一幕,毛都炸了起来:“喵!”   云迢不由皱眉。   不就一个果子吗?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一惊一乍,就算是见血封喉的毒果,她都不惧……   粉色汁水流过的地方忽然传来一阵炽热感。   然后果子,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了。   云迢难以置信的捏了捏手指,果子呢?   炽热感忽然灼热起来,下一刻,眼前的世界忽然放大,啊不,是她在快速缩小。   这是她从一堆柔软的衣物里爬出来时意识到的。   那一堆衣物,就是她之前穿的仙衣。   还是她花大价钱买来的那身红色裙子。   云迢:……   什么情况啊啊啊!   甜儿小跑过来,担忧的绕着她转了两圈,还低头用脑袋拱了云迢一下,顺口舔了下云迢的毛。   毛?!   云迢又炸了。   脚步声快步靠近,然后她就被一只大手捞了起来,靠在一个硬硬的怀里。   头顶就响起宫元璟无奈的声音:“不是说了别接,怎么还是接了,现在这样,可怎么办才好?”   云迢就很生气。   这是她想的吗?他说的时候她已经接住了,那时候谁能反应过来啊。   云迢张嘴,发出了愤怒的“格嗤格嗤”。   “……”   这太扯了吧,连人话都不能说了。   宫元璟忍了忍没忍住,不由笑出声来,云迢靠在他肚子上,被他笑时肌肉的震动给震得发懵。   待反应过来,就气的咬了宫元璟的手指一口。   丝毫没有留口,宫元璟的手指眼见就开始冒血了。   “嘶!”   宫元璟倒吸一口凉气,有点委屈:“师父你怎么还咬人?我是你的徒弟啊。”   云迢呵呵冷笑。   咬的就是你这个没良心的徒弟。   师父蒙难,你不心疼就算了,居然还笑,居然还笑!   云迢气的跳起来又用脑袋撞了他两下。   然后累的气喘吁吁。   瘫在宫元璟手掌上,只能看见自己毛茸茸的小爪子。   云迢甩了甩爪子,所以,她到底是变成了个什么东西?   宫元璟似乎和她心意相通,她刚想到这个,宫元璟就化出一个水镜来,放在云迢面前。   宫元璟单手拖起云迢,妖孽般的容颜因为笑而变得生动绝美:“师父,快看看你的新造型。”   云迢被他的美貌迷惑了两秒,才看向水镜。   水镜很清晰的倒影出一个长耳朵红眼睛三瓣嘴的家伙,躺在一只白皙的手上,雪白雪白的,像个大爷。   云迢:!!   这这这这不是兔子嘛!   又肥又可爱,吃起来也很美味的兔子!   她整个人都傻了。   变什么不好,变成这么弱鸡的生物,生来就在食物链最低端,生来就是被吃的。   作为神祇,就算变成动物,她不也应该变成个高大威猛的老虎狮子什么的吗?   再不济还有无数种强大的灵兽呢。   怎么会是兔子?   难道是因为她以前吃太多兔子,所以遭报应了吗?   云迢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就在这时,甜儿试探着跳到宫元璟膝头,爪子扒着他的手臂直立起来,猫瞳温柔的注视着云迢。   甚至还舔了云迢一眼。   “喵呜~”   大人放心,甜儿会保护你的。   云迢:“哎?”   兔子眼睛瞪得滚圆,她竟然能听懂兽语了?   其实也不亏啊。   云迢被激起了极大的兴趣,她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凑到甜儿脸前。   “格嗤格嗤!”   ——甜儿,本尊能听懂你说话了,不亏是本尊的甜儿,长得甜声音更甜。   西子捧心.jpg   甜儿愣了一下,雪白的皮毛瞬间染上了一层薄红。   ‘大、大人才是最好看的。’甜儿羞怯道:‘甜儿最喜欢大人了。’   说着就又习惯性的舔云迢。   云迢迅速后撤,躲开。   眼神勉强,喜欢就好了,舔毛大可不必。   甜儿愣了一下,顿时爪子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大、大人对不起,甜儿习惯了,所以才……绝对无意冒犯,还请大人原谅。’   甜儿吸了吸鼻子:‘以后甜儿不会了。’   云迢一个头两个大。   以前听不懂还不觉得,现在听懂了兽语,甜儿又比自己大这么多,听着这样的话,就有些吼不住了。   ‘没事没事,以后注意别这样就好了。’   作为一个小的,云迢还得费力的踮起爪子,前爪像以前那样拍了拍猫头,安慰她。   甜儿这个小哭包其实只是习惯性哭一下,很快就好了。   被无视了很久的背景板宫元璟和刚赶来的流光剑终于有机会插嘴。   “师父,不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云迢呆了一下,连忙点头。   想想想,想啊!   看到云迢的注意力全部被吸引过来,心底那点凭空冒出的不舒服才烟消云散。   毫不客气的把甜儿撇开,宫元璟抱着云迢找了个小土堆坐下,才娓娓道来。   “那紫色浆果名为化形果,只有在天雷不断的绝险之地才能生长,可以使灵兽化形,亦可使人变成兽。对灵兽而言,是无价至宝。因为条件苛刻,已经在修真界绝迹很多年了。”   云迢下意识看了甜儿一眼。   甜儿收集这个果子,应该是想要化形的吧?   但现在却被她无意间给……   这就尴尬了。   甜儿也听到了宫元璟的话,连忙喵喵叫了两声。   ‘大人不要自责,甜儿想化形是为了能陪大人说说话,现在虽然出了些差错,但结果是一样的,大人能听懂甜儿的话了呢。’   甜儿的大眼睛弯了弯,发自内心的开心。   云迢愣了一下,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暖意在流窜。   ‘没有第二粒了吗?’   甜儿摇摇头:‘暂时没有找到呢。’   有点遗憾。   宫元璟皱眉,捏着云迢的兔脸,转正,面向着自己。   “师父,要专心听讲,不能分神哦。”   云迢:“格嗤。”   没听懂完全不妨碍宫元璟的发挥,他继续道:“化形果是个很特殊的存在,成熟后不能直接触碰,必须用特殊的工具保存。否则就会变成师父你这个样子。”   三星使人暴躁。 第196章 仙道大师姐(38)   宫元璟捏着云迢的小爪子,从上到下打量了云迢一眼。   “不过,会变成什么物种也是随机的,徒儿也没想到,师父您会变成一只……”   一切尽在不言中。   云迢闻言,磨了磨兔牙,红色的眼睛里似乎隐含着似有若无的杀气。   怎么,你鄙视兔子?   宫元璟轻咳一声:“没,师父这样怪好看的,雪白雪白,娇小玲珑。”   就是容易让人流口水。   云迢这才收敛了杀气,不屑的瞥了他一眼。   兔式高冷。   就算本尊变成了一只兔子,那也是最凶残的兔子。   她会成为食物链最顶端的生物!   “说那么多废话干嘛?”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插进来,流光剑晃了晃剑身:“现在最重要的问题难道不是怎么让大人变回来吗?小崽子,你说的那什么化形果,有解药吗?”   刷刷刷!   剩下的两双视线也齐齐落在宫元璟身上。   宫元璟:……   他手控制不住的揪了一下兔子师父的长耳朵。   在云迢怒一口咬下去时,疼的龇了龇牙。   “有的,魔界的万化草,可消一切灵药药效。只是一颗化形果而已,一棵万化草绰绰有余。”   流光剑陷入呆滞:“魔、魔界?”   “是。”宫元璟仿佛没看懂它的震惊,垂眸看着兔子师父:“不过万化草也有副作用,吃下去后,师父靠丹药得来的修为恐怕会一并消失。”   云迢沉思了两秒,郑重点头。   “格嗤!”   跌修为没关系,只要能变回来就好了。   反正她本来就不靠修为。   否则就凭原身那点修为,哪够她嚣张的。   去魔界!   拿万化草!   宫元璟得了准确的答复,抬手摸了摸自家师父毛茸茸的小脑袋,眼眸带着笑意,似乎带着深意:“既然师父想去,徒儿莫敢不从。”   在场几只这会儿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直到出了雷域……   几道黑影唰唰闪现,围住他们,一身魔气毫不收敛,他们一出现,周围的花草都瞬间枯萎。   倒是这些嚣张跋扈的魔,此刻却低下头颅,乖顺的跪在宫元璟面前。   “恭迎魔尊回宫!”   流光剑:!!   它不可思议的用剑尖指着宫元璟,语气都颤抖了:“你你你……魔尊?小崽子你藏的够深的啊!”   “放肆,敢对魔尊不敬!”   其中一魔眼底闪过杀气,身体一闪,就抓住流光剑,流光剑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还被施加了魔界禁制。   宫元璟这才淡淡出声:“好了,给它一点教训即可。关起来,别让它出来闹事。”   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抚摸着兔子师父的背:“师父,我们这便去魔界了。”   云迢淡定的舔了舔爪子:“格嗤!”   不就是个魔尊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她还是神祇呢。   这坏小子敢对她不利,直接一爪子摁死!   不过,他才不会这么做呢。   单身狗比如某把剑是不可能懂的。   他们化为一道黑影消失,就连甜儿也被其中一个魔抱走。   半个时辰后。   两个修士出现在这里,立刻就发现了浓郁的魔气。   “是半个时辰以前留下的,他们刚走,快禀告长老们!”   云迢的消息得到了证实。   对于修真界,她立下了极大的功劳。   掌门一来就听到这样的消息,脸都青了。   这让本就不好的情况雪上加霜。   不过很快他又被新消息取悦到。   ——寻仙门首徒失踪了,疑似被魔族抓走,恐怕凶多吉少。   听闻这个消息,掌门高兴的喝了三瓶酒。   失踪的好!   最好永远别回来,凄惨的死在魔族手中,当解他心头之恨!   与此同时。   被“抓”的云迢已经跟随宫元璟来到了魔界,他的魔宫。   那个阵势大的很。   魔尊回归,满宫相迎,从山顶从山脚,魔人恭立两旁,一声“恭迎宫主回归”,响彻天地,云迢差点被当场送走。   当即埋头在宫元璟怀里,爪子把两只长耳朵按住。   “吵到了?”   宫元璟微微蹙眉,不悦的目光淡淡扫过一众魔仆。   “不必相迎,让他们各归各位。”   抬头时满脸冰霜,一低头春风化暖。   两根手指按在云迢长耳朵上,轻轻为她揉耳朵,云迢的表情舒缓下来,他才松手。   众魔面面相觑。   魔尊以前不是最爱这些花花场面了吗?说是这样才有气势,才配得上魔尊的尊贵。   现在怎么说变就变?   虽然不解,下属们还是把魔仆驱散,然后默默跟在他身后,陪他上魔宫。   魔宫在山顶。   而这座山叫做魔皇山。   魔皇山上生长着数之不尽的魔族圣花阴阳花,一花三叶,白花配黑叶,白叶配黑花。   一眼望去,天地仿佛只分了阴阳,像是一副沉默的黑白照片。   这就是魔界的主色调。   包括魔宫,也是如此。   看惯了五颜六色的世界,乍一看到这样的,竟然还觉得挺好看,挺特别。   云迢支棱起耳朵,好奇的打量四周。   宫元璟便放弃用魔力直接到山顶,反而慢悠悠的爬山上去。   众下属:……   已经许久没见过这么接地气的魔尊了。   等上了山顶,已经时间不早了。   一众魔女在殿前等候。   “恭迎尊主归来。”魔女之首恭敬的福了一身,然后恭敬的退到一旁:“香汤已备好,请尊主沐浴更衣。”   哇!   云迢扒着宫元璟的手臂站起来,红红的兔子眼酸酸的。   这排场,这气势……这才是人生啊。   作为神祇,她可从来没有过这种待遇呢。   羡慕,嫉妒。   红眼病.jpg   不过下一刻,她就被拎着后颈提起来,放在魔女怀里,尤不舍的揉了揉她的脑袋。   “照顾好她,若出半点差池,本尊拿你是问!”   魔女原不当回事,闻言顿时诚惶诚恐:“尊主放心,奴婢定然照顾好。”   宫元璟这才在众人簇拥下进去。   云迢端坐在魔女手心,看她一脸敬畏的捧着自己,像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   叹了口气。   哎,宫元璟那坏脾气的小子,看把人家给吓得。   抬起小爪子拍了拍魔女的手:“格嗤!”   亲,别紧张,平常心态来就好。 第197章 仙道大师姐(39)   魔女却更加惶恐的,就差把云迢捧过头顶。   云迢:……   行吧,不难为人家小姑娘了。   魔女带云迢去了侧殿,放在扑了柔软兽皮的锦垫上,又找来一些珍惜魔草来。   “兔子大人,吃些草吧,很好吃的。”   云迢不忍心拒绝她的好意,就凑上去嗅了嗅,试探着咬了一小口,刚嚼了一下就呆住了。   好难吃……   呕!   云迢果断扭头噗噗吐了个干净,那种难吃的口感却仍在口中残留。   真是活了上万年都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   魔女瑟瑟发抖:“兔子大人,奴婢不知道这草不合您的胃口,奴婢这就去找别的吃的来。”   云迢抬爪挥了挥。   别了,千万别了。   因为她忽然意识到,这里是魔界,种的是魔草,她却是修士,修的是灵力,属性相冲,吃不惯才是正常。   吃得惯那就……细思恐极。   魔女恐慌过后估计也反应过来,虽然战战兢兢,倒是却不敢再说别的了。   生怕越弄越糟糕。   云迢打了个哈欠,趴在柔软的兽皮上,因为毛茸茸的实在舒服,她还忍不住蹭了两下。   然后:……   这个感觉为何如此熟悉?   犹豫着,用爪子在自己身上挠了下。   没错,就是这个感觉。   这竟然是一块兔毛……   云迢:……   她对粗心大意的魔女顿时失去了所有期待。   拒绝了魔女帮她换一块皮毛的请求,她一头栽在兽皮里,安静的闭上眼。   ——请让我独自美丽,靴靴!   或许是累了,竟不知不觉的沉睡过去。   半途曾半睡半醒的看到一道虚影向自己走来,大手放在头上揉了揉。   鼻子耸动了下。   嗯,熟悉的味道。   云迢又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夜幕时分,其实魔界的白天与黑夜区别并不大,无论何时都是灰蒙蒙的,因为魔气无处不在,而魔气是世间最污浊的存在。   但魔宫里亮起了夜明珠,尤其是桌上那一颗,足有苹果那么大,照亮了整个宫室。   云迢舔了舔爪子,才慢悠悠坐起来。   一抬眸,就看见不远处熟悉的身影,一身黑色锦袍,衣上暗纹在光下若隐若现。   因为回了魔宫毫无禁忌,一身魔气再不收敛,魔气环身,整个人像是从墨汁中捞出来的。   就连夜明珠的光,也不能驱散他身上的半分暗。   云迢看了他一会儿。   才张了张三瓣嘴:“格嗤。”   宫元璟耳朵灵敏的很,瞬间就扭过头来,眼神微亮,却瞬间压过了一室明亮。   他身形一闪就出现在云迢面前,双手将她捧起,唇角微勾,本就精致的面容像是化了一层淡妆,美得惊心动魄。   “师父,你醒了。”   云迢舔了舔嘴角,点点小脑袋:“格嗤。”   宫元璟忍不住失笑,白皙的指尖点了点云迢的额心:“师父这样真可爱。”   可爱?   云迢捂脸抽了一下,果断给了他一头。   然后傲慢的昂首,这样还可爱吗?   宫元璟:……   他看着又破了口的手指,叹了口气:“师父不愧是师父,即便落难了也高贵冷艳不可侵犯。”   云迢哼了一声,知道就好!   不过作为徒儿,宫元璟已经绝对合格了。   揣摩师意这一点上,他无人能及。   云迢打量了下四周,宫元璟就心领神会:“流光太吵,我着人将它关起来了,省的它大吵大闹打扰到师父休息。甜儿也让魔仆小心照料着,还特意去修真界弄了些食物来,它不会饿着也不会渴着。”   云迢满意的点点头。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宫元璟就立刻道:“魔宫宝库里暂时没有万化草,魔药园里倒是有几株,运气不错,有一株三月后便能成熟。”   也就是再等三个月喽?   才三个月,等就等吧。   宫元璟又揪了下她的耳朵:“师父,饿了吗?可要吃些东西?”   云迢下意识就想要之前那株难以下咽的草。   丑拒(メ‘[]')/   宫元璟轻笑一声:“放心,不是草,也是我让魔仆从修真界带回来的。”   云迢这才点点头。   宫元璟将她托着,前往偏殿。   而此时的修真界,为了找魔已经快把地皮掀起来了。   至于同样失踪的云迢,他们暂时没空管。   或许他们已经做好云迢为修真界牺牲的准备。   但是谁也没注意到。   凡人界,又产生了变故。   那些本来已经离开的奉渊生物,又……回来了。   风云变幻,只在朝夕。   时间一晃就是一个月。   云迢在魔宫里,被硬生生养胖了两圈,成了一只走路靠滚的胖兔子。   不过幸运的是,她不用滚,因为代步工具。   日常是代步工具一号魔女托着她,到处闲游。   等处理完事务,代步工具二号就自动上线,接替了代步工具一号的工作。   云迢当兔子这么久,都没自己下地走一走。   不过今天,有点小意外。   魔女带云迢看风景时,一道煞风景的声音就插了进来。   “快让开,我要见尊上,要是迟了一秒,我就把你们丢到斗场里做魔兽们的食物!”   这女人的声音趾高气昂,嚣张的很。   不过敢这么说的,显然底气十足。   没一会儿,吵闹声就停止,一个一身黑的美艳女子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衣着华丽,气势逼人,显然来历不小。   不过,见尊上?   云迢眯着红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几眼,心头升起一些微妙感。   神的直觉告诉她,这个魔族女人也惦记她的坏小子。   “奴婢见过倾邪小姐。”   魔女恭敬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捧着云迢,退到一旁,这一套动作熟练极了。   云迢目光一转,变得有些危险。   倾邪旁若无人的走过,忽然又退回来,居高临下眼神不善的打量着云迢。   “这就是尊上新养的那只小宠物?倒是挺肥的。”   女人鲜红的指甲轻挑的向云迢伸来。   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若是烤了,一定好吃。”   云迢:!!   什么,想吃她?   呵,愚蠢的魔,你吃的起吗?   三瓣嘴一笑,露出两根洁白的大板牙,云迢伸出爪子,果断挥了下去。 第198章 仙道大师姐(40)   倾邪皱着眉躲开。   但没想到那兔爪子一下子伸长,狠狠挠在她手上。   “嘶!”   倾邪倒吸一口凉气,看着自己手上被划出的伤口,眼底顿时戾气陡生。   “该死的小畜生!”   她捏手成爪,杀气腾腾的抓向云迢。   却被一道黑光硬生生打开。   一道黑影一闪,云迢就被倒了手,嗅着熟悉的气息,云迢缩起爪子,安分的在宫元璟怀里做好。   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嗯哼,本尊徒弟来了,看你怎么作妖。   “尊上?!”   倾邪本来阴鹜的表情瞬间变成惊讶和喜色。   不过一看宫元璟的脸色,她心里一个咯噔,心虚的厉害:“尊上,是那兔子先抓我,我才……”   宫元璟垂眸,捏了捏云迢的小爪子。   “你抓了她?”   嗯?这个口气……   尊上是要替她惩罚那只孽畜吗?   倾邪眼神微亮,带着显而易见的喜色。   云迢瞥了她一眼。   呵,帮你,你在想屁吃。   三瓣嘴张了张,十分理直气壮:“格嗤。”   对,我抓了,怎么的。   要不是条件所限,本尊一口吞了她。   让她再胡咧咧。   宫元璟嘴角微勾,眼底带着淡淡的笑意:“师父抓的好,还想抓吗?不如以后留她给你磨爪子用如何?”   倾邪的脸顿时石化了,甚至有些发白:“尊上,你……”   还没说完,就被云迢打断。   “格嗤!”   她十分抗拒的甩头,两个耳朵也跟着甩,像两条大马尾辫子。   不要,太丑!   宫元璟差点没笑出声来,勉强忍住,轻咳一声:“那师父想要什么样的抓板?”   “格嗤!”   必须要好看的,祸国殃民的。   云迢红眼睛意味不明的落在宫元璟身上。   ——比如你这样的。   宫元璟也不知看懂没看懂,反正是笑的很欢乐,连自己魔尊的形象都不顾了。   “魔仆刚从修真界回来,带回来不少特色美食,我带你去尝尝。”   说完就无视了某人,径直离开。   她却不懂这已经是饶了她的意思。   不依不饶的堵在宫元璟面前:“尊上,我还有话没跟你说呢!”   云迢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宫元璟。   清楚的看到他的脸,在一瞬间由白转黑。   表面看上去平静无波,实则眸底已酝酿着风暴。   啧,就没见过这么上赶着找死的。   莫非她以为,她们的魔尊大人,是脾气很好的良善之辈?   宫元璟轻轻抚摸着云迢的后背,时不时还揪一下云迢的耳朵。他抬眸,眼底却是一片凉薄。   “哦?你说。”宫元璟唇角轻轻一勾:“说完好上路。”   倾邪刚露出一点高兴来,就被吓得脸色惨白。   “尊、尊上……”   “说啊,继续说,本尊会仔细听着,然后将你的遗言转告给你的家人。”宫元璟声音轻而温柔,却说着吓破胆子的话。   倾邪瘫软在地上,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尊、尊上,倾邪知道错了,求尊上恕罪,倾邪再也不敢了。”   宫元璟不为所动。   一道冲天魔气却迅速赶来,然后落在地上,变成个半跪在地的魔族男子。   “尊上,是臣下管束不周,臣下会将倾邪带回好好管教,还请尊上饶她一命!”   宫元璟俯视着他,眼底冷意更盛。   他没有管地下那两个,转而看向魔仆:“她刚才对本尊的兔子说了什么?”   魔仆战战兢兢,哭着回:“倾邪小……小姐说,兔子很肥,烤了一定好吃。”   宫元璟微微眯眸。   似笑非笑,或者是怒极反笑。   好胆,竟惦记到他师父头上了。胆敢对师父不利的,死!   “倾格魔将,你可听清楚了?你这好女儿,连本尊的兔子都想吃,本尊的宝座也挺香的,她看着好是不是还要抢来坐一坐?”   魔将被吓得起了一头冷汗,狠狠瞪了倾邪一眼。   “尊上,断不会有此事,臣下拿命向您保证!”   宫元璟微眯着眸,冷冷看着他的头顶。   空气凝滞了许久。   宫元璟移开目光,冷意消退了些许:“让她去一次魔焰山,若是烧三日不死,本尊就不再管。”   魔焰山,据说盛放着仙人遗落的圣火,对魔族有极大的克制,寻常魔碰一下火星子都会被烧成灰烬。   从来没有魔敢靠近。   这……   这不是明摆着让他女儿去死吗?   魔将如丧考妣,但却不敢再多言。   而倾邪,已经晕了过去。   宫元璟抱着云迢,从容离开。   云迢品尝了魔仆从修真界带回来的美食,味道都不错,整只吃的滚圆。   宫元璟就静静看她吃,眼底流转着淡淡笑意。   师父,徒儿会保护好你的,你只需要每天吃饱喝足,开开心心的,就很好。   这样的日子,再久一点多好。   等云迢吃饱喝足,他伸出纤长手指,替云迢轻轻揉着圆滚滚的小肚子。   一边将魔仆带来的消息说给她听。   “师父,奉渊生物又出现了,这次不是在凡人界,而是在修真界。据说伤亡惨重,如今的修真界,脆弱不堪。”   奉渊!   云迢顾不上笨拙的身子,挣扎的坐起来。   “格嗤!”   本尊要回修真界!   不是为了修真界的生死存亡,只是为了奉渊。   之前覃梭所说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他说她是奉渊之主,此话不知真假,最好的验证方法,就是奉渊生物。   而且,或许它们能唤醒她的记忆也说不定。   宫元璟微微皱眉,一根手指将她镇压。   “师父,别冲动,再等两个月,万化草成熟以后再去。否则以你现在这个样子,恐怕去了人家也不会认。”   云迢:……   一盆冷水浇下来。   宫元璟又道:“何况这一次,它们不会轻易消失的。毕竟他们的对手是修真界,虽然那帮家伙又弱又蠢,但抵挡一些时日足矣。我也会让魔将守着,不会让它们再有机会跑掉的。”   云迢严肃的沉思了几秒,郑重点头。   也只能这样了。   不变回人形,真的什么也做不了。   忽然,脖子上一沉,它下意识低头看了眼,就看到脖子上坠了一个黑色珠子。   流光溢彩,像是有一团黑雾被禁锢在琉璃球里。 第199章 仙道大师姐(41)   煞是好看。   云迢忍不住抬爪拨弄了两下,然后歪头疑惑的看向宫元璟。   宫元璟慢慢将绳子打了个结,答得漫不经心:“这个等同于凡人界皇帝的玉玺,见此如见本尊,谁敢冒犯,魂飞魄散。”   云迢愣了一下,用爪子挠了下小黑球。   就这东西?   这么重要?   或许是她这个样子实在是呆萌可爱,宫元璟忍不住将她捧起,额头相抵,用力蹭了蹭。   “师父,徒儿的权柄就交到你手里了,你可要替徒儿好好保管。”   云迢:“啊?这……”   亚历山大的说。   她只是个兔子,弱小可怜又无助。   宫元璟又狠狠亲了她一口。   “我相信师傅可以的。”   云迢被亲的晕乎乎的:逆、逆徒!   不过感觉还挺好的嘻嘻。   就是现在这个场景,神似她吸猫的时候。   所以说,风水轮流转,转来转去,她也成了那个被吸的。   不过和逆徒最大的不同是,她并不反抗,甚至有点享受。   上哪找她这么好的师父去啊。   自从有了宫元璟的黑珠子以后,云迢在魔族可真成了横着走的。   像倾邪这种不长眼的再也没出现过。   云迢总能骄傲的站在魔仆掌心,俯瞰这一片昏暗的天地。   看,徒儿,这就是本尊为你守护的大好河山!   感不感动?   宫元璟看着那锋利的兔牙,瑟瑟发抖:不敢动不敢动。   又是一个月过去。   魔药园那边送来了一瓶药,是用还未成熟的万化草做主药,再搭配许多天材地宝炼制而成。   就连炼丹的,都是特意从修真界抓来的大师。   这药因为拥有万化草不成熟的药性,所以也有一些化解化形果药效的作用。   只是效果不太好,随机化解一部分。   云迢运气很好。   化解的是喉咙部分的药效,她可以正常说话了,不过之前的兽语功能也没消失。   “宫……元璟。”   云迢捏着嗓子,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宫元璟的名字。   两个月没说人话,乍这么一说,还有些生疏不自然。   嗓音也不太好听。   落在宫元璟耳中,却犹如天籁。   宫元璟将云迢捧起,又亲了她一口。   “师父,我好高兴。”   “嗯?”云迢兔歪了歪头,大大的红眼睛明明白白写着疑惑:“你高兴什么?”   “师父第一句话,是喊徒儿的名字,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徒儿在师父心中是第一重要的?!”   宫元璟嘴角止不住的上翘,谁都能看出他有多开心。   云迢轻咳一下:“原来你才知道啊。”   她抬爪轻轻碰了下他的额头:“从你出现在师父面前时,你就已经是师父心里最重要的人了,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是这样的啊。”   宫元璟:“我很开心,真的,师父。”   云迢:“你开心就好。”   一人一兔,深情对视,空气中似乎都飘着粉红色的泡泡。   直到……   “这药还有多的,你给甜儿送一些过去吧。”   下一刻,粉红泡泡消失无踪,温度下降了好几度。   宫元璟定定看着云迢,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师父,你真行!”   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会破坏气氛的。   偏偏他还不能多说什么。   谁让这是他师父呢?   宫元璟揉了揉眉心,没好气的把瓶子丢给一个魔仆:“听见本尊师父说的话了吗?”   魔仆连连点头,然后撒丫子跑着去送药了。   云迢也反应过来,她做了什么好事。   如果她说嘴瓢了他会信吗?   毕竟关心甜儿那么久,都已经成本能了,然后嘴巴一秃噜,什么都可能发生。   但看看宫元璟的脸,云迢果断怂了。   算了算了,还是别说了。   她不想被徒弟弑师,变成一道红烧兔子。   云迢只能假笑,表示无辜。   修真界的形势越来越严重了。   不亏是奉渊的怪物,能和神较量的物种。   修真界拼命抵抗,但是一个月下来,最后的屏障也快被打穿了。   奉渊生物,真的是一群怪物。   这一个月来,修真界损失惨重,不知道死了多少修士,就连元婴期的大能,也陨落了好几个。   整个修真界,危机重重。   这个情况,显然是没法再等下去了。   云迢也迫不及待的想见识一下奉渊怪物。   所以语言一恢复,她就催促着宫元璟去修真界。   反正万化草成熟也要不了多久了。   到时候成熟了直接送过去就好。   宫元璟拗不过她,而且也想见识一下奉渊怪物的力量,于是,他们出发了。   而被关了两个多月小黑屋的流光,和好吃好喝但就是见不到云迢的甜儿,也得到了解脱。 第200章 仙道大师姐(42)   “是的流光叔叔,我可以说话了。”甜儿很有礼貌的询问:“所以,我可以上去了吗?”   “可以可以!”   流光连忙横在它面前,甜儿一个蹬腿,就跳了上去,乖巧坐好。   然后流光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又是一沉。   顿时气炸了:“姓宫的,你上来干嘛,大爷让你上来了吗?”   宫元璟轻轻勾唇。   流光瞬间感觉身上多了千斤的重量。   “嗷!”流光剑拼了老命才没砸在地上,声音里都透着咬牙切齿:“姓宫的,你给爷等着!”   这明显是妥协了。   宫元璟便将术法收回。   流光剑憋着一口气穿入云端,去的方向是修真界。   此时的修真界。   “不好了,西方屏障也守不住了!”白衣弟子闯入飞舟,灵力几乎耗尽。   飞舟内的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一身宫袍的青鸾宫宫主瑶凤柳眉微蹙:“怎么会这么快,这才不到三天!”   凰音阁阁主芦笙面色凝重:“还是低估了那群怪物的战斗力。上古残卷中就记载,奉渊生物汇聚了天下大恶之源,恶气不绝,奉渊不灭,可与神族争锋。现在神族灭绝,奉渊却还苟延残喘,如今卷土重来,谁又能阻拦?”   寻仙门掌门是唯一一个没说话的。   他坐在座位上,无意识的转动着大拇指上的掌门玉戒。   “白掌门?”瑶凤喊了他一声。   他没反应。   两人面面相觑。   “白掌门!”芦笙加重声音,拧眉问道:“不知你对于此事,有何看法?”   白掌门这才回神。   他不自在的顶了下鼻子,目光微闪:“其实,本座有一点想法,我们能不能和他们和解?你们看啊,残卷不是记载,它们和神族是天生死敌,不死不休?   但我们是人类,和神族毫无干系,它们只能住奉渊,和我们也无利益之争,其实也没必要非打个你死我活。”   瑶凤和芦笙:……   他们甚至都不想摆出表情来面对他。   瑶凤呵呵一笑:“白掌门,在掌门这个位置坐这么久了,怎么还是这么异想天开呢。和一群只知道杀戮的怪物讲和?你还不如自动献身喂饱了他们,让他们少吃一个修士。”   “瑶凤……”芦笙给她眼神示意。   别太过了。   瑶凤翻了个白眼:“本宫就这个性格,你爱听不听。本宫准备率领弟子撤退了,你们自便。”   说完径直离开。   身后,白掌门涨红了脸,羞恼又愤怒。   “咳咳。”芦笙尴尬的一匹:“那什么,瑶凤一直都这样,嘴毒,其实心软。你别放在心上啊。那什么,我也去率领弟子撤退了,你也尽快吧。”   说完也匆匆离开。   看着这两一个不屑,一个对自己敷衍。   白掌门气的眼眶里满是血丝。   大家都是一门之主,平起平坐,这两个人凭什么看不起他?责骂于他?!   他一掌拍碎了桌子。   巨大的动静引得弟子来看。   “掌门,您这是……”   白掌门冷冷瞥了他一眼,手负于身后,恢复了以往的端正:“去,让衍儿过来。”   弟子没敢再看桌子的残渣一眼,低头行礼,道了声是,便匆匆离开。   没一会儿,一道声音在门外响起。   “师尊,徒儿来了。”   “进来。”   听着里面那淡漠的声音,叶衍的身体下意识的颤了颤,他艰难的吞咽了一下。   手颤抖着抬起,将门推开,才缓缓走进去。   一抬眼,就看到背对着他站立的掌门师尊,脚下是一片残渣。   不知道又是被谁气成了这样。   叶衍叶衍抖的更厉害了。   “师、师尊。”   “衍儿。”白掌门转过身来,竟是这许久以来第一次温和:“过来,让师尊瞧瞧你。”   叶衍瞳孔一缩,却觉得更心惊胆战了。   他努力克服了心中的恐惧,走到白掌门面前,垂着头,木着脸,浑身紧绷。   白掌门淡淡瞥了眼他颤抖的手,脸色却更加温和。   “衍儿,你在寻仙门这么多年,师尊对你可好?对你,算不算倾囊相授?门派是不是给了你诸多资源?”   叶衍低低道:“是。”   他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既然如此,你是不是该替为师,替寻仙门做一件事,来偿还这些年所得?”白掌门声音温和慈祥。   叶衍声线都止不住的抖:“是、是。”   他闭了闭眼,带着必死的决绝:“师尊您说吧,要徒儿做什么?”   白掌门露出得逞的笑:“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让你当寻仙门的师者,去向奉渊说和。”   叶衍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个彻底。   没什么?   这还叫没什么?!   他身体踉跄了一下,眼前发晕。   他知道师尊不会放过他,他终有一日。   但没想到,他会这么心狠,给他挑这么残忍的一个死法。奉渊的那群怪物,是会吃他的啊!   还是这个抽干了些,那个拔了皮骨,然后再几个分掉的那种,无比残忍的方式。   死都不能得安宁。   叶衍摇摇欲坠,噗通一下跪倒在白掌门面前,泣不成声:“师尊,徒儿知道错了,徒儿真的知道错了!徒儿不该挑衅凤清乐以至于连累了师妹,徒儿愿给师妹赔这条命,求师尊收走徒儿这条烂命!”   他砰砰砰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响头。   失去灵力的凡人之躯已连这样的程度都承受不了,几下就磕的头破血流。   白掌门却脸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你别给本尊提起桃儿,你不配!”   他目光发狠,长袖一挥,叶衍就倒飞出去,狠狠装在飞舟墙壁上,当下骨头就断了好几根,摔落在地上,吐血不止。   白掌门深呼吸一口气,将气息收敛好。   沉声问:“本座只问你,去还是不去?”   叶衍身体抽搐,目光恍惚,他自嘲的笑了笑,以前他仗着师尊宠信,在寻仙门作威作福时,从没想到,他也会有今天的下场。   一切的一切,都是源于合契大典而起。   他利用了凤清乐,当众抛弃了她,让她成了众人笑柄。   然后他就失去了一切。   首徒之位、尊严,然后是桃儿、修为、天赋…… 第201章 仙道大师姐(43)   现在成了一瘫死都不能自己做主的烂泥。   哈!   人生无常,报应不爽。他这是报应吧。   当初肆意轻狂,却撞了铁板,头破血流,一无所有。   叶衍扯了扯嘴角,又吐出很多血,他笑着说:“师尊,我去。”   抵达修真界时。   从云层往下看,一片焦土。   原本风景秀丽的修真界,已不见踪影。   修士的身影几乎看不到,漫山遍野都是铺天的黑气,弥漫在上空。   比魔界还像魔界。   “这……”   流光剑震惊到失语。   “修真界怎么变成这样了,老子不就离开一个多月,怎么像过去了一千年!”   甜儿虽然震惊,但理智还在,毛爪子拍了拍剑身:“流光叔叔放心,我们确实只离开了一个月而已。”   流光剑:……   谢谢哦,并没有被安慰到。   反而更惊悚了好不好?!   才一个月就变成这样,那再迟一点,他们岂不是都看不到修真界,直接改朝换代了?   云迢扒在宫元璟胳膊上,也看着下方,有被震惊到。   “这帮家伙,也太能搞破坏了。再迟来一个月,这里就没有修真界了吧。”   宫元璟眼眸微深,啧了一声:“那确实挺可惜的。”   “嗯?”   “有人代劳,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死敌,你不觉得这是件好事吗?”宫元璟挑眉,眼底带着淡淡笑意。   云迢:……   她有些无语的白了他一眼:“搞清楚,奉渊怪物可不管你是人是魔,他们是无差别的摧毁,修真界完蛋之后,魔界也不远了。”   宫元璟:“我知道,所以我们现在才会在这里。”   云迢:……   她忍不住磨牙:“所以你在这里说什么废话?!”   宫元璟一呆,然后莫名的委屈:“师父,你凶我。”   云迢:“……我就凶你了怎么着?我还咬你呢!”   宫元璟叹了口气:“不怎么着,谁让你是我师父呢,凶我也得宠着让着。”   说的好像是个忍气吞声的受气包。   云迢都懒得理他。   “快点追上去吧,再迟一点修真界就真的没了。”   流光剑收拾了心情,继续带着他们一路向前。   到了修真界最内围,也就是三大仙门所在的地方,才终于见到了他们想看到的。   一道屏障,将大地天空分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白,一部分黑。   而黑的部分已经将白的部位全部围住,不断侵蚀推进,总有一天,白的会被吞噬殆尽。   这就是修真界于奉渊怪物的战场交界处。   一眼看去挺震撼的。   震撼的是奉渊的可怕,至于修真界,那就只有一个惨烈可以形容了。   被逼的就剩下那么点空间,修士不知死伤了多少。   虽然云迢对修真界没什么牵绊和感情,但这么看着,还是挺感慨的。   她有些想起了以前的神族。   覃梭说,她曾带领奉渊生物走上大地,和神族正面开战,把神族逼至绝境。   那个场景和现在这个场景,是不是格外相似。   就像是场景重现一般。   云迢突然抬爪,按住脑阔,她闭着眼,感觉一幅幅破碎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   她集中精神力,专注的将每一个碎片捕捉,并拼凑起来。   拼成了一张张惨烈的场景照片。   神尸遍地,摞成了山。   奉渊怪物踩在他们身上,低头啃咬。   金色的神血汇聚成河,铺在脚下。   何其惨烈。   云迢睁开眼,神色复杂,覃梭说的都是真的,万年前神族灭绝,真的是她所为。   从这个场景的视角就看得出来。   神死在她的对面。   而神对面是什么?是奉渊生物。   云迢叹了口气,忽然有种沉重的感觉。   一个种族的生死压在她的背上,灵魂上,沉重的吓人,她实是不堪重负。   说起来,她并不是过分心善的人,甚至是有些心狠手辣的,若有人惹了她,她可以毫不犹豫的把那人脖子折断,送他去轮回。   但那样的情况有多少呢?很少很少。   但现在面对的,却是一个种族的灭亡,上万个生命的负担。   云迢实在是难以想象出来。   “师父,在想什么?”   头顶响起宫元璟轻轻的询问声,像是怕吓到她一样,又轻又温柔。   云迢心底一暖。   “没想什么。”她动了动三瓣嘴:“流光,往下降落吧,慢慢的,小心翼翼的,以试探为主。一万年过去,我现在又这个模样,哪怕我真是渊主,也怕它们会不认。”   流光剑都下意识的严肃起来:“好嘞,大人您放心,流光绝不掉链子。”   “元璟。”   云迢抓着他的手。   宫元璟愣了一下,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叫他,嘴角下意识翘了一下,又恢复了一本正经。   “师父,你说。”   “现在在场的,你修为最高,我们的安全就交给你了,随时警惕,准备出手抵挡。如果被袭击,就立刻离开!”   宫元璟淡淡一笑:“好的师父。”   回到魔族不久,他的修为就已经完全恢复。   如今,是他的巅峰时期,这个时期,就算是修真界,也没有人能敌过他。   抵挡一次攻击还是绰绰有余的。   流光剑不断下降。   一万米、九千米……一直降到三千米。   这个距离,以奉渊生物的敏锐度,不应该还没发现。   但此刻仍毫无动静,就让人七上八下,摸不着头脑。   或许是因为感应到云迢的气息,不攻击,还像万年前那般忠诚于她。   或许是因为它们在等,等他们下来,一举杀死。   其实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奉渊生物那般凶残可怕,让人很难相信它们本质是忠诚的生物。   更何况是忠诚一万年。   就算是真的,现在也赌不起,赌输了,可就不止一条命。   高度再降。   从三千米到三百米,过去了一刻钟。   这个距离,已经足够奉渊怪物肉眼看到他们的存在,但他们的视线还够不到那么远。   宫元璟是唯一能将视野达到那么远的。   但他看了半晌,只是拧着眉淡淡摇头:“没有丝毫异动,安静,静的不可思议。”   他们在这个距离停滞了很久。   才决定继续下降。   一直到五十米。   他们低头就能看到漫山遍野的奉渊生物。 第202章 仙道大师姐(44)   它们成群结队的站在山上,仰头望着他们,忽的一起发出长长的嘶鸣。   响彻山野,如同号角声,激昂又敬慕。   像是在迎接尊贵的王。   云迢眨巴了下兔子眼:“它们……它们好像是在叫我,叫我……渊主?”   宫元璟俯视着下方,也有被震撼到。   世间真有这般忠诚的物种吗?   流光剑不再犹豫,径直破空而下。   山顶的怪物们默契的向后退了一下,留出一块空地。   宫元璟的脚刚踩上地面,就见到了一幕更为震撼的画面。   以此处为原点,怪物们有序的矮下去,像是一波浪潮,平淡的推向原处。   它们趴在地上,如同跪伏,低下了高傲的头颅,觐见它们的渊主。   即便万年流逝,忠诚不改当年!   隐隐是怪物之首的一只火红色狮子抬头,一张口,发出浑厚的人声。   “渊主,万年未见,您可安好?”   不知为何,云迢一听这话,眼眶里就有种热热的感觉,明明没有记忆,明明不认识它们,却有一种从灵魂透出来的熟悉气息。   让她信任,想亲近。   “本尊很好。”云迢干涩道:“那,你们呢?”   “渊主安好,吾等便安好。”浑然燃烧着火焰的大狮子嘴巴咧了咧,像是在笑。   丝毫不提,被镇压在奉渊之下万年煎熬之苦。   它仰着大脑袋,一脸骄傲:“一感觉到渊主的气息,吾等便来寻渊主了,应该来的还不算晚。”   云迢忍不住笑了笑。   笑完又有点失落:“可是本尊什么也不记得了。”   大狮子愣了一下。   却很快恢复了正常,它爬起来,慢慢走到他们面前,低下头:“渊主,吾是朱宿,爆雷火狮,您征战神族时最喜欢的坐骑。”   它左后方的一只水蓝色的鸟也走过来,声音是温柔的女声:“渊主,吾水奚,寒冰魔鸟,您在奉渊时最喜欢的宠物。”   大狮子右后方的是只长着猫脸的大白熊,它笨拙的走上前,笑起来也憨憨的,发出的声音却是极苏的男神音。   “渊主,吾阡音,祭乐白熊,您在奉渊时的乐师。”   他们后面,怪物们一个个上前。   不管是长得可爱,还是凶残,面对云迢时,声音却都努力压的十分无害。   像是家中温驯的宠物。   它们像是在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她。   ——渊主,您不记得没关系,我们都记得。   她忽然有种这样的感觉:得此下属,夫复何求。   它们真的是一群很乖很可爱的孩子。   介绍会并没有持续很久,只有一些地位高的做了自我介绍,否则全部来一遍的话,介绍到明年都弄不完。   它们介绍完,就自觉的退回原位,乖巧的趴下。   最后站着的只剩大狮子朱宿。   它半伏下来,如红宝石般的一双大眼睛熠熠生辉,满是期盼:“渊主,您要到吾的头上来吗?吾想带您去看看,吾等为您打下来的领土。”   云迢愣了一下,反射性仰头看向宫元璟。   宫元璟沉默了一下,缓缓点头。   云迢便一跃而起,跳上大狮子的脑袋。   她小小一团,狮子的头对她来说都大的离谱,一上去就陷在柔软又长的狮毛里。   远远看去,像是它头顶落了一团雪。   朱宿站直身体,却也没有忘记宫元璟和他身后的一猫一剑。   “几位贵客,多谢送渊主回归。如果愿意,也可前往一观。”   宫元璟是不放心让云迢离开自己视线太久的。   哪怕这群怪物看起来无比忠诚。   他半点不客气:“好,那就多谢了。”   朱宿笑了笑:“这是吾应该做的。”   它使了个眼色。   水奚就上前来趴伏于地。   宫元璟微微躬身:“冒犯了。”   脚下一点,就飞身到水奚背上,流光剑也赶紧载着甜儿上前,被宫元璟抓在手中。   水奚仰头发出悦耳的鸟鸣声,水蓝色的双翼一展,就飞上了高空。   朱宿紧跟其后,并很快超过。   千米高空,如履平地。   往下看,便是被掠夺来的修真界地盘。   其实并没有什么好看的,两方一交战,又丝毫不知收敛,早就成了一片片焦土。   而且来的时候,他们看的已经够多了。   云迢眨巴眨巴兔眼:“朱宿,这一万年来,你们一直都在奉渊里待着吗?”   朱宿:“是的渊主。”   “但本尊怎么听说,万年前神战之后,神祇所剩无几,奉渊也几乎全灭?”   “哈哈。”朱宿发出低沉的笑声,云迢趴在它头顶,都感觉到了震动。   “看来渊主确实忘记了很多,咱们奉渊和神族那帮家伙可不一样,他们死就是真死了,咱们奉渊却是世间万恶之源,只要世人恶念还在,奉渊就永生不灭!”   云迢翻了个身:“那本尊亦是如此吗?”   “非也。”朱宿却道:“渊主,您和吾等不同,吾等天生为恶,故可以恶念为食。您曾是神祇,哪怕后来堕神,本质却也和神族那帮家伙一样。   实不相瞒,对于渊主是如何逃过万年前的灭神之劫,吾等也并不知情。”   连它们也不知道?   云迢一咕噜爬起来,声音染上了几分急切:“那谁会知道。”   “只有渊主您自己了,但您什么都忘了。”   朱宿忽然迟疑了一下:“不过,如果真要说,可能还有个知道,烂木头。”   “烂木头?”   “对,一个木头成精的家伙,他是由渊主您亲手创造出来,跟在您身边千年之久,寸步不离。他对您的亲近程度,哪怕吾等几个加起来也比不上。”   朱宿叹了口气:“不过,万年前他和您一同失去了音讯,谁也不知道他在何处,是死是活。”   “应该是不会死的吧。”水色插了一嘴,有些不确定道:“他本体可是天地第一神木——天机木,生来玄妙,得天独厚,受规则庇护。这世间,怕还没有能摧毁他的存在。”   “天机木?”   云迢惊的提高了音量。   “渊主?”朱宿放缓了速度,有些担忧。   云迢却皱着眉,神色恍惚:“本尊醒来之时,就躺在天机木棺之中。” 第203章 仙道大师姐(45)   云迢又想起天机木的作用。   改天机,断天机,隔天机。   而如今,所谓的天机已经揭露。   有个不知名的存在,要灭神,作为神祇一员,哪怕她堕落奉渊与恶为舞,也依旧在杀名单上。   想要逃过死劫,就要瞒过天机。   这就是她为何躺在天机木棺中的原因。   这是在救她。   为她改天机,断天机,隔天机,瞒天过海。   所以,万年后,她成了唯一一个活下来的神祇。   烂木头就是天机木,所以是烂木头救了她。   她潜意识里寻找的那个人,也是烂木头。   忽然,她想到什么,竖起爪子,一簇金色火焰燃起:“本尊有个疑问,当神祇堕入奉渊时,还能保留神力?”   “绝不可能!”朱宿直接否定,它没法扭头看,只能靠感应,不太确定道:“这这是烂木头的气息。烂木头是天机木,总有世间最纯净的金色神力。”   云迢瞳孔微缩。   所以这股一直保护着她,维持着她生机的神力,也是烂木头的。   她眼睛忽然有些干涩:“神祇失去了神力,还能活着吗?”   “一般来说不能。”朱宿又话音一转:“但烂木头是天机木,可能不一样吧。况且,他也不一定把所有神力都输送给您了啊。”   “那他现在在哪里呢?”云迢发出了灵魂拷问:“你们都能发现本尊的气息从而找来,如你们所说,他比你们更在意本尊。本尊苏醒后,他怎会不来?除非”   云迢声音低了一下:“除非他来不了了。”   朱宿哑口无言。   它放缓了飞行速度,微微侧头,火红的眸底带着担忧:“渊主”   云迢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的:“本尊没事。”   她收起神力,又冒出一缕黑气气流:“所以这个,才是本尊的本源力量吗?”   “是的。”朱宿点了点头:“这是浊气,只有奉渊才有,我们所有的奉渊生灵,力量都是由浊气组成。”   它一张嘴,吐出一团火,表面看起来正常,内里却是灰黑色的芯子。   火苗上也有灰黑色的气流若隐若现。   “还有吾的。”   水奚扇动了下羽翼,上空出现一双水汽凝成的巨大水翼,但仔细看,水翼是灰蓝色的,一道道浊气在水翼中流窜。   “吾们的浊气都是灰色,只有渊主您的浊气是纯正的黑色,是奉渊最厉害的存在。”朱宿温柔的笑笑。   “原来如此。”云迢喃喃了一声。   这么久以来,困扰她的谜团终于解开。   她不是神,她是奉渊渊主。   她没有神力,有的只是最纯正的浊气。   云迢叹了口气,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她用爪子把头顶的某只团子抓了下来。   声音异常冷静:“你都听到了。”   毛团瑟瑟发抖,声音细如蚊蝇:“听、听到了。”   “那你打算如何,要去找你的天道主人告本尊的状吗?”云迢眼睛眯了眯。   说起来,作为天道竟也看不穿她的身份,也着实说不过去。   沉睡时还好,天机木阻隔天机。   但如今她醒来,在人世间晃荡了这么久,也没见天道有什么动作,就挺不正常的。   云迢还想起一件事,天道似乎就知道她在那里沉睡,不然怎么会派这小家伙去底下万里的地方找她。   只有一个可以解释,天道也是知情者。   她心底忽然一突。   那烂木头和天道不会也有什么关系吧   她走神的时候,毛团生生给吓哭了。   它以为云迢思考这么久,是在思考怎么处理它,大人那么能吃,不会想把它吃了吧?   “呜呜呜”毛球突然大哭起来:“我、我不好吃的,大人不要吃窝,呜呜呜”   云迢:   朱宿:   各围观群众:   朱宿吧咂了一下嘴:“这真是天道的小狗腿,也太胆小了吧,能成什么事啊。”   来自奉渊小弟的鄙视。   毛球于是哭的更伤心了。   它本来就已经这么惨了,居然还鄙视它。   毛球不要面子的啊!   它嚎着嗓子,哭的天昏地暗,周围的几个全都震的脑瓜子都疼了。   “行了别哭了。”云迢忍不住按了按眉心,一脸黑线:“本尊什么时候说要吃掉你了?一天脑补个什么玩意儿。”   “嗝儿?”毛球发了个哭嗝,呆萌萌的看着她:“大人你真的不吃窝吗?”   “不吃!”   云迢没好气的把毛球丢进之前给甜儿买的灵兽袋里:“不过,这么放你走也是不可能的,就委屈你先在这里呆一段时间吧。”   毛球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关在了灵兽袋里。   不过它已经很满足了。   今天又是成功活下来的毛小球呢!   打道回府的路上,云迢道:“那什么征战天下给本尊的计划终止吧,背后的敌人从来不是这些人类。”   况且,不过是万千世界中的一个小位面,她还真看不上这一亩三分地。   朱宿很爽快的答应了。   回去后,朱宿就传令下去,然后迅速撤离修真界。   然后一起转移到这个位面的西大陆。   西大陆是被隔绝出来的一块绝地,那里的气候恶劣,不但修真者无法生存,就连普通魔族也承受不住。   所以就成了一块遗弃之地。   但对于朱宿它们而言,反而是最适合的生长地。   云迢宫元璟两人也跟着一同去了。   他们俩一个是渊主,一个是魔尊,都适应良好。   对于修真界而言,则是个天大的好事。   凶残可怕的侵入者一夜之间消失无踪,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担心自己等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每个修士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就是修真界被祸祸的不成样子,要恢复原样,山则几十年,多则上百年。   但,只有活着就很好了。   一月时间匆匆过去。   万化草终于成熟,被送到西陆来。   云迢服下之后,那化形果的效用被消去,她终于从兔子变回了人身。   大家都很高兴。   只是高兴完了,朱宿它们又有些惆怅。   “这具躯壳虽然生的也不错,但跟渊主您本来样貌相比,尚不足十分之一。”   “本尊原本的样貌?”   云迢对着镜子,忽然对自己的样子产生了好奇。 第204章 仙道大师姐(46)   “渊主,万年前,您可是神族第一美人,风华绝代,无人能及!”   朱宿眯着大眼睛,回忆起往昔,却如同昨日。   “哪怕后来,渊主您堕入奉渊,终日一身黑衣,风华也不减分毫,天上地下,也就烂木头能与您相媲美。”   云迢扯了扯唇角:“可是,本尊连自己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   “我记得我记得啊!”   脑海里忽然传到一道叽叽喳喳的声音。   云迢:……   毛球非常热情道:“大人大人,我可以把见到你时那个场景重现出来的,您要看吗?要看吗要看吗?”   云迢皱了皱眉:“吵死了。”   但却有那么一点点心动。   宫元璟看她神色有异,便问:“怎么了?”   “没什么。”云迢耸了耸肩,云淡风轻道:“就是毛球那家伙说,它能让我看到原本的样子。”   宫元璟挑了挑眉:“你不愿意吗?”   云迢沉吟不语。   宫元璟便了然,他笑着道:“看看吧,我想看。迢迢,好不好?”   自从身份揭露之后,宫元璟就问了她的本名,也不叫师父了,天天迢迢的叫。   云迢被他那温柔撒娇的语气直击心脏。   她轻咳一声:“好。”   于是,她把毛球叫了出来。   毛球终于得了自由,开心的到处乱飞,被大狮子一爪子捏住才消停下来,老老实实的放出了一段记忆。   记忆从一个幽黑的洞穴开启……   小小的毛球一头钻进幽暗的洞穴。   洞穴很深很深,层层叠叠不断堆砌,仿佛看不到尽头。幽暗无光,不见天日,越往深处走,空气就越湿冷阴寒。   它不知道飞了多久,终于见到了一丝光源。   像是烛火那般,小小一团,朦胧又和煦。   然后它欣喜若狂的冲过去,一头撞进那光里。   “神祗大人您……”   好。   最后一个字卡在喉咙里忘了吐出,毛球怔怔的看着光影里的女神祗,失了言语。   而画面前的众人,也失了语,呆呆的看着画面里的云迢。   她一身红衣蜷靠在墙壁一角,像是一团火焰一般炽烈而灼烫,裙子是羽衣的材质,柔软轻盈的羽在光影里摇曳,像是火焰溅起的星火。   与这一身张扬的红放在一起的,却是她那冷淡到极致的绝美容颜,火羽卷过她微尖的下巴,灼烫的温度被她脸上的冷淡一点点冷却。   她似有些疲懒,阖着眼睑仰靠在墙壁上,长长的羽睫在白皙近乎透明的脸上垂下一排小扇子一样的阴影,清中有淡,冷中有倦。   满头青丝未束,如瀑倾泻而下,铺陈在火红的裙摆上,由于过长,还有一截铺在地上。   右手懒懒搭在膝头,皓腕如玉,指如青葱。   看到她,才知道什么叫美人如玉,倾倒众生。   任世间文字无数,却怎么堆砌都堆砌不出这样的华丽绝美。   或许是眼前美色太震撼,毛团眼睁睁看着那青葱玉指动了动,脑子却宕机一般没反应过来。   直到她睁开双眸,目光淡淡扫来,琉璃似的眸,浅淡却摄人心魄。   她微启红唇,还带着初醒的懵懂:“你是什么东西?”   低沉冷色调的声音,把众人拉回了现实。   毛球吧砸下嘴巴,不屑的瞥了一眼他们。   “你们这个反应,真是和我一模一样。”   一样的没见识,嘿!   其他人没理它。   朱宿和水奚等兽一脸怀念:“对,就是这个样子,美艳又霸气。”   云迢默默凝出一面水镜,看了看自己。   “其实这个样子也挺好啊。”   毕竟不一样的皮囊里,放着的是一样有趣的灵魂。   云迢有些臭美的摸了摸自己的额角。   朱宿却坚持:“这怎么能一样呢,那才是渊主您的身体,这具凡躯是拍马不及。”   宫元璟:……   他嘴角抽了一下,都懒得给它们一个眼神:“别听他们瞎说,你怎样都好看。”   顿了顿,耳垂微红:“不管你怎样我都喜欢。”   这句话同时引来所有的鄙夷目光。   毛球:“呵,男人!”   水奚:“油嘴滑舌,油腔滑调!”   朱宿左右看了看,轻咳一声:“除了吾奉渊雄性,天底下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宫元璟:……   云迢:……   不过说起来,云迢又发现一些矛盾点。   朱宿说,万年前她喜着黑衣,而现在,她只爱红衣。甚至沉睡醒来时,也是一身红。   这身红,真的是指嫁衣吗?   云迢不由抬眸看向宫元璟,眸光闪烁。   宫元璟,他会不会就是烂木头?   世世追随,异于常人。   如果他是烂木头,就一切都解释的清了。   日子就这样小打小闹的过去。   修真界也在缓慢的恢复。   然而在这时,修真界又倒霉的发生了一件事。   珙桐界,炸了!   准确的来说,是被一枚突然出现的法器大印砸穿了,毁了一个珙桐界还不止,硬是靠最后一点惯性冲入地底深处千米。   珙桐界出现一个对穿的孔,看上去是无法修复的那种。   这个孔道穿过的所有域,也彻底报废了。   珙桐界本就是个无数空间组合成的一个小世界,这么被一穿,空间变得混乱起来,不如以往稳固,贸然进去可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总的来说,珙桐界受损严重,修真界也因此大伤肝骨。   云迢听说以后,就被勾起了好奇心。   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她云迢。   正好回寻仙门一趟,看看那个倒霉掌门死了没。   说好要把他从宝座上拉下来的,那就不能食言。   准备一番后,他们便出发了。   主要成员有:云迢、宫元璟、流光剑、甜儿,以及朱宿和水奚两只兽。   水奚主要是充当坐骑,朱宿则是保镖,日夜兼程赶到修真界。   珙桐界在极北,不顺路,他们便先去了寻仙门。   他们落在山门前,守门弟子都看呆了,下意识的揉揉眼,还在?活的!   许久未归,再加上早就传言云迢被魔族抓走,于是她的“死讯”众人皆知。   谁能想到,她竟然回来了,还是毫发无损的回来。   云迢目不斜视,将首徒玉牌在他们面前晃了晃,就径直迈入了山门。 第205章 仙道大师姐(47)   他们前脚进了山门,守门弟子后脚就把他们回来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寻仙门。   不出意外,引起了轩然大波。   而当事人,已经回到了惊澜院,只是……   她看着惊澜院外的结界,面色微冷:“有人占了本尊的院子。”   “什么,敢抢渊主的院子?”朱宿伸出尖利的爪子,目光森冷:“吾替渊主宰了他!”   “倒也不必。”云迢摸了摸它的大脑袋以做安抚:“大概是宗门认为本尊死了,首徒之位不得久悬,所以选了新的。倒也与那人无关。”   “只是,本尊既好生生的回来了,这首徒之位自然还是要拿回来的。”   她微微勾唇,眼底微闪着寒光。   其实,首不首徒的不重要。   只是,现在首徒之位对她还有些用处。   用完之后,谁爱要谁要。   宫元璟微侧着眸,正好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   怎么办,喜欢她仿佛成了一种习惯。   哪怕坏坏的,他也越来越喜欢。   他微微勾唇:“迢迢,不如进去等?”   却被云迢瞪了一眼:“不经主人同意擅自闯入多没礼貌。”   下一刻话音一转:“先去问问咱们的东西被弄到哪里去了,先拿回来,等院子主人回来了,咱们正好可以搬进去。”   宫元璟:……   他露出了钦佩的眼神。   他还在想着怎么拿回院子,迢迢就已经想到了院子拿回来的安置问题。   高,实在是高。   于是他们又去了管这些事的杂事堂。   经过询问,他们的东西有些价值的暂时被堆在库房,没价值的已经被扔掉销毁。   把剩下的拿回,并勒索了杂事堂一堆东西之后,他们才怡怡然返回惊澜院。   而惊澜院的现主人还没回来。   这就有意思了。   云迢就不信,她回来的消息还没传到那人耳中。怕不是不想回来吧。   故意给下马威?   云迢掀了下眼皮:“元璟,替我把这破结界给拆了吧。”   宫元璟自然是万分赞同:“好。”   他手起手落,结界就轰然破碎。   与此同时,一道流光从天边划过,慢悠悠朝这边飞来。   时间点真是卡的刚刚好,一分不早,一分不迟。   云迢和宫元璟对视一眼,哦吼,巧了。   路壬嘉远远就看到院子前的两个人影。   嘴角不屑的撇了下,原本有的那么点不安也消失殆尽。   都说上任首徒多么多么厉害,脾气多么暴躁,有多不好惹,现在看来,也就那样嘛。   还不是得乖乖的在他院子前,等着他回来。   所谓的传闻,不过是夸大其词。   他又放慢了些速度,一眨眼能到的距离硬生生拖了七八个眨眼。   云迢失了耐心:“走吧,进去。”   宫元璟推开院门,他们携手步入。   路壬嘉眼睛瞪得滚圆。   不、不是,他们怎么就进去了?   结界呢?!   他这才知道着急,连忙加快速度冲了下来,落入院中,更好堵住云迢宫元璟的面前。   “大胆,竟敢毁掉结界,私自闯入我的院子!”路壬嘉气的跳脚。   云迢哦了一声:“没事,这院子已经是我的了。我进自家院子,谁也说不得。”   路壬嘉:???   “不是,这院子明明是给首徒的,我才是首徒,怎么就成你的了,什么时候成你的了,你拿出证据来!”   云迢:……   她打量了一下路壬嘉,靠近宫元璟说悄悄话:“我怎么觉得这人这么燥,一点也不稳重,这种的怎么当上首徒啊,谁选的,一点眼光也没有。”   路壬嘉:……   够了啊你们,我听得到!   宫元璟瞥了他一眼,神色淡淡:“只是刚筑基的修为,我猜是新入门的弟子。”   否则以云迢的凶名,经历过那段的都躲着她都来不及,就算要抢首徒位置,也要等她死讯确切了才敢。   谁也不要,于是就落在这么个新弟子头上了。   他却以为是什么美差事,还沾沾自喜。   天真!   云迢点点头,表示肯定。   她手一松,朱宿跳到地上,乖巧坐好等待看戏。   云迢扭动了下手腕,脸上挂着笑:“你不是问,这院子什么时候成了我的吗?师姐就告诉你,现在!”   路壬嘉:!   下一刻,她身形一闪,他眼前一黑,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路壬嘉被丢出了惊澜院。   院门在他眼前无情的关上,同时一道新的结界升了起来。   路壬嘉:……   重新拿回院子,他们先布置了一下。   路壬嘉的东西一并收起来装到一个空间戒指里,丢了出去,正好砸在趴在地上起不来的路壬嘉头上。   拿回来的东西放回原位。   简单整理出来三间房,云迢一间,宫元璟一间,兽兽和剑一间。   云迢最喜欢的吊床还在,可惜看得出来,是被别人经常使用的,就只能拆掉。   然后装了个新的。   一切平静,他们就暂住了下来。   与此同时,已经在珙桐界外的白掌门也收到了消息。   顿时脸色都青了。   这几个月风雨飘摇,寻仙门损失惨重,修真界大遭劫难,就连叶衍,也一去不回,魂牌已经破裂。   凤清乐居然还活着!   而且是活的比他们都好,生龙活虎的,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把首徒位置抢回来。   白掌门气的心梗。   他顾不上珙桐界的那一摊子事,也不管另外两个门主是什么脸色。   随意交代了两句,就丢下一切事情,连夜回宗门。   就这一点讲,他对云迢也是真执着了。   休息了一日后,神清气爽。   云迢就开始盘算着怎么抢走那个掌门之位了。   之前凡人界那事,后来又爆发,以至于修真界损失惨重,   休息了一日后,神清气爽。   云迢就开始盘算着怎么抢走那个掌门之位了。   之前凡人界那事,后来又爆发,以至于修真界损失惨重, 第206章 仙道大师姐( 48)   朱宿沉吟了片刻问道:“大人,您要找的可是被称为第一美男的那位圣子?”   云迢眼睛一亮:“对,你知道在哪里?”   朱宿和水奚对视一眼,露出个略尴尬的笑:“知道。”   它亲手绑回去的能不知道吗?!   它当机立断:“大人放心,吾这就让下属把他送回来。”   云迢啧了一声。   这就叫做,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不过,她还是有些疑问的:“你们抓他干嘛?”   朱宿缩了下脑袋:“那什么,吾主万年前最是喜欢唇红齿白的漂亮男子,所以吾等特抓来给吾主做庆礼……”   它的声音越来越低,还瞥了眼宫元璟。   谁知道渊主已经自个儿找了个了。   云迢:……   宫元璟:……   她忍不住喜上眉梢,抚掌轻笑:“妙啊!”   三日后,圣子被送回。   他们特意在寻仙门外随便找了个山头接收。   见到真人,云迢的期待瞬间被打消了一多半。   美则美矣,但缺了太多属于男子的英气。   换而言之,有点娘。   跟宫元璟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云迢直接把人送回凰音阁,不过阁主不在。并没有给她什么确切的承诺。   但从阁中人欣喜若狂感激万分的反应看出来,她想要的阁主一定会给。   谁让圣子是他们的宝贝嘎达呢。   而他们刚离开凰音阁回到寻仙门,掌门就回来了。   一回宗,就将全宗上下紧急召见。   云迢和宫元璟自然也不能缺席。   他们板凳还没坐热,就又转头去了殿前大场。   也就是合契大殿举行的地方。   也不知道是不是弟子通知有误,他们到时,弟子已经到齐了,齐刷刷投来注目礼。   脚步顿了顿。   云迢领着宫元璟,目不斜视的从人群中分开的小道走过,在台子前停住。   一抬眸,就和台上白掌门的目光对上,一时间电光火石,火星四溅。   云迢唇角微扬,行了个弟子礼:“弟子凤清乐,见过掌门。”   掌门看着她的后脑勺,阴冷一笑。   “凤清乐,你还在装。”   “嗯?”云迢愣了一下:“掌门这是何意?”   “几月前你被魔族抓走,而今却又活着回来,且毫发无伤,别告诉本座,魔族已变得这么心慈手软,心地良善。”   这话很毒啊,让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就凝重起来。   无数双目光落在云迢身上,等她一个解释。   若解释的不好……那若隐若现的杀意和威压,就是后续。   云迢挑了挑眉,似笑非笑:“所以,掌门是怀疑弟子做了魔族的傀儡,证据呢?另外,更正掌门一个错误。谁说,我是被魔族抓走的?你亲眼瞧见了?”   白掌门眼眸微眯:“牙尖嘴利!本座不欲与你争辩。”   他看向下方,目光锋芒毕露:“今日召集宗门弟子,就是要宣判你之罪行!众弟子听着,从此刻开始,凤清乐便不再是寻仙门弟子,而是魔族傀儡,凡是能除掉她的,便是寻仙门新的首徒!”   此言一出,众弟子纷纷沸腾。   周围散布的杀气,凝如实质,一时间如同身处刀山火海,稍不留神就要身首异处。   云迢冷冷扫过周围,旁边的一激灵,想到她的厉害,纷纷偃旗息鼓。   但其他人,仍旧杀意不减。   只能从源头上解决问题了。   云迢和宫元璟对视一眼,同时分身而起,轻轻落在台上。   她负手而立,也不做什么恭敬姿态了。   “掌门要治我与魔勾结之罪,那么我姑且也要问上一问,这等构陷弟子,欲置弟子于死地的掌门,要怎么治罪!”   她转头,向着虚空行了一礼:“还请太上长老为弟子主持公道!”   什么?   太上长老?!   他召开大会叫了所有弟子和他那边的长老们,但唯独没叫太上长老。   因为太上长老早就表示过对凤清乐的好感,而且他十分睿智,断不会被他这些话所蛊惑。   掌门脸刷的白了一下,连忙看了看四周,神识也放了出去,什么也没探知到。   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升起被愚弄的愤怒。   “凤清乐,你今日求谁也没用!与魔勾结图谋不轨,就凭这一点,你就得死无全……”   “谁说的。”一道低沉的声音突兀响起,带着隐隐的怒气。   掌门瞬间哑火,惊恐的看着在半空慢慢化出身形的白发老者,汗如雨下:“太、太上长老……”   “蠢货!”太上长老怒斥一声,抬袖一道灵力打了出去,掌门不敢躲也躲不了,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打了出去,狼狈不堪。   “敢对门中弟子下手,肆意构陷,百般欺凌,本座看你这个掌门也是做到头了!”   白掌门受得伤并不重,一倒地就赶紧爬了起来:“太上长老,不是这样的,我没有诬陷她,她定然是魔族傀儡,不然她被魔族抓走这么久,怎么能安然无恙的回来。魔族那帮家伙,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啊!”   太上长老都懒的看他一眼:“蠢货!凤清乐,你来同他解释。”   “是,太上长老。”云迢行了个弟子礼,对着白掌门轻轻一笑,却像在挑衅:“掌门,我好像从来没承认过,我被魔族抓走了吧。不过您有一点没说错,几个月前魔族确实是想抓我的,可是被我给逃了,我在西部荒陆躲了好几个月,才敢回来。”   “呵!”白掌门却冷笑一声:“说谎也不找个好点的理由,修真界谁不知道,那西部荒陆人鬼难存,别说几个月了,能活过七日的都是奇迹!”   话音刚落,他又被一个耳刮子抽倒。   “蠢!”   这下子泥人也有脾气了,更何况是本来就脾气极差的掌门:“太上长老,你是不是太过分了,就算袒护她,也不用这般吧?你当这台上几千双眼睛是瞎的不成?!”   太上长老呵呵一笑:“真不知道本座当初怎么想的,竟同意了你这么个蠢货当掌门。你自己看看,凤清乐身上带的是什么,那是荒陆独有的浊气!而你说她是魔族傀儡,她身上却无一丝魔气!” 第207章 仙道大师姐(49)   “她所言是真是假,你还看不出来吗?”   太上长老目光沉沉的一声厉喝,像一锤子砸在他头上,人是清醒了,却未见喜色,神色反倒阴沉的可怖。   目光阴鹜如毒蝎,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云迢侧眸看向宫元璟,嘴边瘪了瘪。   ——他欺负本尊。   宫元璟无奈的看了她一眼——真拿你没办法。   脚步一错,侧身站在她面前,将那恶意的眼神挡住。   云迢在他身后,唇角勾起个小小的弧度。   就听太上长老把掌门骂了个狗血喷头。   最后一语定中:“好了,你做出如此不明智之事,犯下如此错误,已不适合再待在掌门之位上。”   “什么?”掌门瞳孔一缩,登时急了:“太上长老,你不能这么做!”   太上长老却直接封了他的口,定了他的音,转头和颜悦色的看着云迢:“凤清乐,你之功德虽不足但也不远矣,故——你可愿接下这掌门之任。”   云迢从宫元璟身后走出,无视了掌门阴毒的眼神,从容行礼:“弟子,愿意!”   一锤定音。   云迢成为了寻仙门新任掌门。   而白掌门,被太上长老带走,也不知关在了何处。   这一段延续了挺久的恩怨,就此落下帷幕。   此中纠葛,令人唏嘘。   因世道不平,登位之事一切从简。   云迢只是在众长老和弟子面前,接了太上长老亲自授予的掌门授印。   便是新任掌门了。   新官上任第一条,不是忙着怎么放火拆家,而是带着宫元璟一路直奔珙桐界。   那边传来紧急消息,又出问题了。   珙桐界,塌了。   原来只有被洞穿的位面塌掉,这次却是一下子垮了一大半,剩下一点点在摇摇欲坠。   还没到地方,他们就听了一耳朵的传言。   有的说珙桐界都塌了,意味着修真界真的要迎来灭世之灾了。   有的说是天道被激怒,要降罪修真界。   还有种说法,是规则容不下修真界了,要把他们送回末法时代,剥夺一切术法。   总之,人心惶惶,道心早就碎了一地。   此事过去,哪怕什么都没发生,这些修士的修仙之途也根断于此了。   终于抵达了珙桐界。   以寻仙门新任掌门的身份进入后,吸引来无数好奇的打量目光,云迢一律无视,直奔停在半空的飞舟。   雕栏玉砌,仙气飘飘,这就是三个门主的议事之处了。   虽然是第一次来,云迢却半点不见生疏。   见到两位门主,颔首示意,礼数周全。   “在下凤清乐,寻仙门新任门主,见过二位。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青鸾宫宫主瑶凤红唇微勾,柳眉轻挑——这个看起来,比姓白的那个可顺眼多了。   “好说,就凭你把姓白的挑下了马,本座就对你欣赏有加,不会难为于你。”   云迢抿嘴一笑:“那就多谢瑶凤门主了。”   凰音阁阁主芦笙更不用说,对云迢友善极了,毕竟他们家的圣子是云迢“救”回来的。   处于这个氛围中,觉得还不错。   聊了没多久,三人动身,准备近距离查看一下珙桐界。   准确的说,是两位门主带她这个新手掌门,了解熟悉一下现场。   但是一靠近,云迢忽然有种奇异的感觉。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呼唤她。   云迢分了下神。   “凤门主?”   瑶凤门主的一道轻唤让云迢回神。   云迢笑了笑,拉着宫元璟,一同进入结界之中。   一进结界,那呼唤感陡然强烈起来,强烈的让云迢有种魂体分离的感觉。   她忍不住皱起眉头,眼前一片混乱。   宫元璟连忙扶住她,担忧道:“迢迢,你怎么样?”   云迢晃了晃头,视线终于清晰稳了起来,她站好,不动声色:“没事,刚进来有点不适应而已。”   芦笙门主点头表示理解:“第一次进来的大多都会如此,珙桐界是个多维度空间组合体,如今被破坏,内里时空混乱,会让修士有种时空颠倒的错觉,而产生些许不适。”   一边的瑶凤门主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   怎么不说这个大多数,指的是修为不足的大多数。像他们这个层次的修为,已经不会受这些小干扰。   云迢虽然不知道其中的诀窍,但也猜出个一二来,但她可以确定的是,那绝不是修为不足所导致的。   分明是呼唤她的那个东西在捣鬼。   暗地里磨了磨牙,脸上却没有丝毫表现:“那二位门主,我们继续吧。”   他们继续往里走。   两位门主在前,云迢和宫元璟在后。   云迢看着他们的背影,传音给宫元璟,把真实情况说给他听。   “随着越来越靠近深处,那呼唤感越加强烈。”   云迢微微侧头:“元璟,不出意外,那里面的东西应该是和我有很大关系。”   她想起听到的消息。   据说砸穿珙桐界的是一方法器大印。   那印,不会是她万年前的法器吧?   “是不是,一观便知。”宫元璟环着她的肩,神色却比她还淡定,显然已经充分接受了她的身份。   云迢点点头:“也是。”   很快就到了深处,一眼就能看到一个空间大洞,周围还残留着能量,仅仅残余就已惊心动魄,让人不敢想它原本的样子。   空间大洞已经出现了一些转变为空间漩涡的倾向,一丝吸力将周围的空间碎片吸引过去。   不过这样的吸力对他们还无法造成什么影响。   几人稳稳站在洞外,远观里面。   “就在此处看吧,这里是最安全的距离。”芦笙门主解释道:“里面有种很邪门的力量,修士进去必死无疑,之前有位分神大能都折了进去。”   云迢惊讶的望了过去。   分神期大能?   如果她没记错,修真界的分神期大能屈指可数,就这么陨落了一位?   瑶凤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是个散修分神,无门无派,大概寿元将近,妄图夺得至宝搏一搏,他大概也没料到,这里面的东西会这么恐怖,反而成了他的催命符。”   云迢恍然,原来如此,难怪不见他们肉疼。   一个散修,多一个少一个对他们毫无影响。 第208章 仙道大师姐(50)   总归不是自家的,没吃自家粮,死了也没什打紧的。   “好了,情况就是这样,目前还无法靠近,我们先回去吧,继续商讨一下,怎么解决。”   瑶凤门主说完,第一个转身离开。   芦笙门主也紧跟其后。   云迢和宫元璟对视一眼,她皱了皱眉:“元璟,我觉得,我能过去,我能感觉到它对我的亲近,它会伤害任何人,但绝对不会伤害我。”   “嗯,我信你。”宫元璟笑了笑:“不过现在不是时候,得晚些时候,我陪你过来。”   “好。”   一行人又回到飞舟,在议事厅开展了谈论。   其中瑶凤和芦笙是谈论的主力,云迢就是个旁观者。   夜已深。   飞舟中走出两道身影。   正是云迢和宫元璟。   云迢唤出流光,两人踩着飞剑,直奔白日里所记的位置而去。   一路上有许多封锁,靠云迢的掌门令也能解开,但为了不暴露,她直接用了神力,悄无声息的到了最深处。   到了漩涡前,他们停了下来。   “你们在此等我,我去去就来。”   云迢冲宫元璟笑了笑,便孤身踏入漩涡中。   宫元璟漆黑的眸底漾出些许担忧,但他只能原地等待,因为他知道,那里面的东西可不认他。   云迢进去之后,风平浪静。   果然如她所料,这里面的东西并不会伤害她。   而那一直毫无动静的法印忽然升起,亮起银光,如星辉包裹,炫目却不刺眼。   云迢再一次感觉到了那强烈的呼唤。   她不再迟疑,一个闪身,便出现在深处。   抬手,将法印握住。   法印乖巧的任她握着,忽然间毫光大作,云迢下意识闭上眼,与此同时,无数画面席卷而来,涌入她的脑海。   “阿迢,听闻今日有曜龙回星,我们偷偷溜出去看好不好?”   她的族人,一个大眼睛的小姑娘兴冲冲的跑来。   “好啊。”   面容精致的少女抬眸,笑着应声,月色如缎,披洒了她一身,成了她的裙子。   那是她。   当她和族人看完曜龙回星,说说笑笑返回族群,谈论着怎么应对难缠的大祭司。   看到的,却是化为废墟的族群,和践踏在族人尸体上的其他神族。   龙、凤、巫、妖……所有族群都在。   他们联合起来,绞杀了她们神月族。   族人一千三百八十七,一夜之间只剩她们二人。   杀气腾腾的屠戮者,也注意到了这两个踏月归来的纤弱少女,他们低下高贵的头颅,目光不屑,嬉笑道:“呦,这里还有两只漏网之鱼呢。”   铺天大掌漫不经心的向她们拍来。   绝望空洞的黑,浓烈血腥的红,在她的世界里交织,她感觉自己要死去了,意识都沉浮在意识海,无处可落。   恍惚中,一切杀意忽然消散于无形。   她被什么包裹中,耳边有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   “古神创世之初有言,神族不可灭!今神月氏迢为神月族唯一遗嗣,得享全族寿数,承袭全族神力,一人为一族,一力掌乾坤!   诸神听令,此后神月氏迢得规则庇护,谁也不得伤她,违令者,天罚诛之!”   从那以后,她活了下来,且再也没有神敢来找她的麻烦。   而她承袭了全族神力之后,也一跃成为了顶尖的神。   可付出的代价,是全族陨落,她一人独享万年孤寂。   而其余神族勾心斗角,又陷入了争权夺利的漩涡中。   他们似乎已经忘记了,那一个月夜里,葬身他们手中的神月族一千三百八十六个族人。   可是云迢不会忘,她也不敢忘。   她只想复仇。   诸神灭了她的整个族群,她就要诸神皆陨!为神月陪葬!   之后的记忆,一度被黑暗覆盖,曾经单纯甚至有些腼腆的神月少女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融入黑暗,工于心计的奉渊之主。   她堕入奉渊,指挥着奉渊无数邪恶生物。   她在背后操控,不断算计,让诸神摩擦不断,最终陷入长久的大战中。   每天都有神陨落消失。   直至,第二个神族族灭,这一次,是真正的族灭,连个遗嗣都没剩下。   他们到底没有神月族幸运。   那时她忽然有些感悟,有些厌倦这样整日算计的生活,她放下一切,出去走了走。   一走就是三年,她一直走到神陆的尽头,那里生长着一棵承接天地的巨树——天机神树。   这是个真正的幸运儿,生来便是天地第一神木,奥妙无穷,且被规则庇护。   哪怕诸神战火不断,也不曾烧到这里。   它屹立在神陆边界,独自静好。   云迢在树下坐了会儿,发了会儿呆,临走时,一根树枝忽然断裂,正好落在她面前。   她将树枝捡起,认为那是神木给她的馈赠,她带着树枝回到了奉渊,不理世事,关在自己的宫殿里,闭关了整整十年。   然后带着一个小木人走出奉渊。   她清楚的记得,那时正值日月交换之际,夜幕褪去,天边泛起晨曦。   第一缕光洒下,落在木人身上,她心有所感,将堕神后留下的最后一丝神性,给了木人。   下一刻木人消失,一身月白长衫的绝美少年出现在她面前,眉目间仍有些青涩。   他抿抿唇,纯澈的目光望着她,满满的依恋:“多谢渊主赐予生机。还请赐名。”   云迢看着他愣了好一会儿,他真的太漂亮了,哪怕是曾经以精致的美貌闻名神陆的神月族,也不及他分毫。   仿佛天底下最好的一切,都凝结于他一身。   他完美无瑕的让人自惭形秽。   半晌,她才道:“汝为本尊用天机神木所赐一株树枝所做,名便做天枝吧,本尊族姓为云,汝随吾姓,便为云天枝。”   自那以后,奉渊最邪恶的渊主身边,跟了个天地间最纯净的少年。   渊主常唤他:“小木头。”   他是天机木所化,又得了第一缕曦光,以及神月族遗嗣最后一缕神性。   哪怕在奉渊这样的地方,都不染纤尘,生活了上千年,却始终纯净如昔。   偏偏就连奉渊天生厌恶光明的生物,居然都对他讨厌不起来。 第209章 仙道大师姐(51)   他得天独厚,幸运的让云迢都嫉妒。   哪怕天要灭神,恐怕也舍不得伤他分毫,他会成为诸神里唯一一个活下来的神。   可是,他舍身合了天道,为了她。   神战末期,云迢已然冷静下来,回头观望,发现了许多不合常理之处。   不断探查后发现,从神月族灭开始,都是一条线在背后操纵,而他们这些神,都只是被线操纵的傀儡。   而那条线,是规则。   天地初成,规则既定,执掌乾坤,监察大地和神族。   但规则繁多,还缺少一个调配者,即天道。   天道不是生来就有的,而是规则选定的神,抛弃前尘过往,舍弃七情六欲,融入规则,变成一个没有感情没有思想的存在。   但谁会乐意呢?放弃有滋有味的神生,去做一个连自己的思想都操控不了的木偶。   于是规则就开始了算计。   云迢很倒霉的,成了天道候选人之一,要无情无欲,首先要经历过大爱大恨,对世间失去一切期待,才会甘心融身规则,连“自己”都丢掉。   而且经历过一切残酷,才能用更冷酷的心去面对世间一切不平,不同情任何人,不憎恶任何人,也就不会有失偏颇,破坏规则,才是规则需要的调度者。   所以,就有了灭族一事。   而后云迢报复,算计掀起诸神大战,都被规则看在眼中,但它一味放任,因为这正好是它要的结果。   规则,其实没有意识,它只是像个精密的机器,计算着一切可以达到目的途径。   它也没有好与不好,对与不对的是非观念,对它来说,只要能达到目标,都是对的。   这一点倒是和刚堕神不久的云迢想法不谋而合。   所以,在十个候选人里,她脱颖而出,成了规则选定的最终天道。   诸神之战终结,活下来的神寥寥无几,不出意外也会在千年内一一死去。   规则灭神的目标达成。   第二个目标,便是令天道归位。   云迢甚至都没来的及享受一下胜利的喜悦,复仇成功的快感,就被规则突袭。   它要强行剥离云迢的五感和七情六欲。   把她的灵从神体中抽离,融入自身。   关键时刻,小木头出现了,他不愧是规则的宠儿,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在规则严防死守下,还能闯入规则的结界。   云迢意识朦胧的被抱住,淡淡的木香扑面而来。   她忽然就清醒了:“小、小木头?你怎么来了,赶紧出去,这里很危险。”   “我知道的,渊主。”小木头笑了笑,他的眼神从来没有那样温柔过,他纤细修长的手指从她脸侧划过,目光专注又贪婪。   “所以,我来保护渊主。渊主赐我生,护我千年无忧,所以这一次,换小木头来保护渊主,可好?”   云迢却气急败坏,攥住他的手腕,眼神狠厉:“你在说什么胡说,快滚出去!”   他默不作声的将云迢抱紧,下巴搁在她肩头,轻声道:“渊主,前些日子我去看了那些新生的人世,人间的男女决定在一起共度一生时,会一起穿红色的衣服举行仪式。女子穿的叫嫁衣,渊主,如果没有这些事,你会不会有一天愿意为我穿上嫁衣?”   云迢忽然哽住。   她喃喃:“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我想说,渊主,我喜欢你啊,是想永生永世在一起的那种喜欢,渊主,你也喜欢我的,对不对?”小木头眼睛亮亮的,像是藏了两颗星星。   云迢对着这双眼睛,怎么也说不出不字来。   “喜、喜欢啊。”   怎么会不喜欢呢,他这么好看,这么粘人,像是她养的一只宠物,又乖又甜,生活的久了,她那些戾气早就消散的差不多,脑海里时常出现的,总是他的身影。   可就是因为喜欢,这种时候她才应该保护他。   他只是一个木头人,又弱又菜,怎么敌的过规则。   云迢闭了闭眼,捏住他的手腕,口气强硬:“乖,快出去,听话。不然本尊就不喜欢你了,只要你乖乖听话,日后本尊一定穿上你说的那什么嫁衣去见你。”   “日后太久,不如就现在好不好?”小木头却得寸进尺。   云迢有些为难,但意识拉扯了一瞬就分出胜负:“……好。”   她妥协了。   她穿上了小木头拿出来的红色裙子。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云迢从未穿过这么炽烈的颜色,也没见过小木头那般炽热的眼神。   他脸红红的,温度很高,整个木头都快烧起来了。   他低低道:“真好,这样我就无憾了。”   “什么?”   云迢总觉得这话有哪里怪怪的,下一刻,她就觉得眼皮变沉,止不住的困意扑面而来。   她下意识抓住他的袖子,想要厉声质问声音却软的不像话:“你、你干了什么?”   “什么也没做啊。”小木头软软一笑,像以前一样乖巧可人,他俯身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渊主别怕,好好睡一觉,等你醒来,我就来找你。我决不食言。”   他的手松开,云迢感觉到自己在往下掉。   她用最后一丝意识,环住他的脖子,狠狠咬下去,满口的血腥味:“你怎么敢!本尊不许!”   少年白衣染血,却依旧笑容清甜,一如当年初见精致如画:“渊主,这么多年,一直是你护我,而今,我终于也可以护你一次。此乃小木头一生夙愿,望渊主准允。”   少年握住渊主的手,体内的神力疯狂输送过去,随着神力流逝,他像花一般凋零泛白,神体崩裂。   “还有,来日凤青花开,渊主替我饮杯酒可好?”   话音落下,云迢也终于坚持不住,双目合上,身体下坠,被一具木棺接住,棺盖合上,木棺带着红衣灼灼的神女坠入地下万里之处。   天机木棺和他一身的神力,会一直保护着她,直到她醒来。   天边,少年扬唇浅笑,神体彻底分解,化为无数星光洒落天际,而灵却化为流光,融入天际,是为天道。   云迢缓缓睁开眼,目光珍而重之的放在宫元璟身上。   “你真的,来赴约了。” 第210章 大结局   隔着一道光门,宫元璟什么也听不见。   他却似有所感,抬眸看来,目光相对的时候,唇角下意识的弯了弯,笑的矜持又腼腆。   那一瞬,他和记忆里的少年完全吻合。   云迢脑子里轰的炸了一下。   她心底忽然升起一种无法抑制的冲动,想要立刻走出去,站在他面前,赴那场万年前的约。   她想问问,他还记不记得。   脚已抬起。   一道紫雷却在眼前轰然炸开了花,气势汹汹冲着宫元璟头顶而去,杀机毫不遮掩。   云迢惊怒交加,心都漏跳了半拍。   下一刻,紫雷停滞,倏然消失。   宫元璟漫不经心的收回手,不经意间的淡定透着强大和自信。   云迢才想起来,现在的小木头可不是以前的小木头了。   现在的小木头战力惊人,是可以以一己之力护她一世周全的强者了。   轻吐一口气。   云迢一步瞬移到宫元璟面前,还没来得及说话,又是一道雷从背后轰然落下。   云迢刚扬起的嘴脸瞬间压下,目光凌厉如电,抬手一抓,悍烈的天雷竟被她生生抓在手中。   紫雷呲呲冒电,似有灵性的疯狂挣扎,却怎么也逃不出那白皙柔软的手。   云迢抬眸,眼底寒光四射:“真当本尊不存在吗?”   她细嫩小手用力一捏,修士无不惧怕的紫雷生生被捏碎,化作光末,隐约间似乎还听到了一声哀鸣。   天边的黑云都凝聚了一瞬,紫雷滚滚,却不敢再落下来。   云迢嗤笑一声:“吃软怕硬的家伙。”   她转头,牵了宫元璟的手,目光细细描摹他的轮廓,从英气的眉,越过高挺的鼻梁,以及淡色薄唇,她像是在看眼前的人,又像是透过他看万年前那个傻傻的木头人。   宫元璟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正要启唇,却堪堪被一抹温软压住。   “嘘,别说话,听我说。”云迢长指压着他的唇,见他这般乖巧满意的勾了勾唇,双手轻捧着他的脸,踮起脚尖,让她的额头能贴住他的。   她闭着目,小幅度的蹭了蹭,声音极尽温柔:“小木头,我回来了,你也该回来了。”   宫元璟目光一怔,下一刻,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里炸开。   与此同时,他们相贴的额头光芒大作,仿佛世间最耀眼的光,照亮了半边天,分明是夜间,却亮如白昼。   整个修真界都从睡梦中惊醒,纷纷跑出来,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不知是福是祸,是悲是喜,只好呆呆看着。   而另一方的生灵却是完全相反的反应。   趴了一山头奇形怪状的巨兽们兴奋的一跃而起,看着那白光,放肆嚎叫。   它们感觉到了,那是它们的王,它们渊主的力量!   渊主力量回归,奉渊的复苏指日可待。   它们可以回家了!   ……   珙桐界。   当光芒终于散去,一青一红两道身影逐渐清晰。   依旧是同样的姿势,但其余的都变了。   红衣的是云迢,她变回了本相,红衣烈烈,风华灼灼,极致艳丽又不失霸气,充斥着上位者的气息,让人不敢直视。   青衣的是宫元璟,也是小木头,眉目如画,长身玉立,如水般清俊雅致。   两人站在一起,仿佛天造地和,般配极了。   小木头的相貌并没太大变化,眼神却跟宫元璟有了细微的差别,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跟他的本体一样,温和、平静,又有浓郁的生机从这单薄的躯壳里透出来。   他弯了弯唇,乖巧极了:“渊……迢迢。”   云迢有心跟他算一下万年前的账,好让他知道,自作主张是不可取的。   但一看见他这个模样,心就软的一塌糊涂,什么重话也说不出来。   轻叹一口气,她眉间有淡淡的无奈:“小木头,咱们现在是时候把万年前该讨的债讨回来了。”   小木头点点头,目光始终不离她:“迢迢去哪,我就去哪,迢迢想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云迢笑着拉住他的手:“那就走吧。”   “渊主!”   一道急促的声音响起,是终于闻声赶来的朱宿等兽。   云迢回首,轻狂一笑:“朱宿,回去让大家准备准备,等本尊归来,便带大家归家!”   云迢和小木头相视一笑,下一刻便消失在天际。   而留在原地的朱宿等兽,心底久久不能平静,沉寂已久的心似乎重焕生机,热血在身体里沸腾。   朱宿慢慢爬伏在地:“吾等静候渊主归来!”   水奚等兽也跟着效仿。   渊主,愿你携胜归来,愿一切如你我所愿。   战胜规则的过程,比云迢想象的要容易很多。   那一日,她和小木头一同来到规则所在的地方,做足了一切准备,却发现规则早已外强中干,即便竭力掩饰,也掩盖不住从内里散发出来的腐朽和颓然。   它就像是一个纸糊的老虎,拼命挥舞着自己的爪牙,却不知,对付它,一指足矣。   这自然是小木头的功劳。   他虽顶替云迢,被算计着融身天道,按理来说会剥离一切自主意识和情感。   但他本体的特殊,决定了结果的不同。   他的意识根本无法抹去,规则无法,只能用力全力将他的意识镇压,藏起来。   但是,镇压又能持续多久呢?   一千年?两千年?能镇压一世,还能镇压一世吗?   合身天道的第三千年,他就逃出了一缕意识。   第五千年,他造出了毛团。   第八千年,他分出一缕意识,放入人间,入了轮回。   期间更是小心翼翼,细心筹谋,做好了一切迎接云迢醒来的准备,一万年的时间,足够他把一切计算的毫无漏洞。   他要给她的渊主,打造一个复苏的绝佳环境。   一切按照他预想的那样发展,或许有偏离,有分岔,但结果都是好的。   现在,他们面对而立,久别重逢,情投意合,只除了这个碍眼的规则。   小木头将一条长鞭递给云迢:“迢迢,给你,想做什么便做吧。”   云迢嗯了一声,伸手接过。   她看着这个昔日的仇敌,害她至此的罪魁祸首,心底竟意外的平静。   扬手,起鞭。   一鞭。   “这一鞭为本尊族群。”   二鞭。   “这一鞭为你那些年对本尊的算计。”   三鞭。   “这一鞭,为我的小木头。”   三鞭落,规则烟消云散,此后,天地将完全被小木头掌控,当然,也会有新的法则应运而生。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了。   迟暮的余晖下,两道身影手拉着手漫步而行。   小木头问:“迢迢,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自然是带大家回奉渊,然后……”   “然后?”   “然后……”云迢转头,笑容比夕阳还炽热灼人。   小木头恍恍惚惚的醉在这个笑里。   然后听到她说,“小木头,我们成亲吧。”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