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团宠娇娇女:被全京城的大佬宠翻了   作者: 南北圆   简介:   林家作为皇亲国戚,阳盛阴衰,等了几年,终于等来一个娇小姐,自然是万般娇宠着。   林清音生来就有大背景 ,皇上是她姑父,皇后是她姑母,太子是她堂哥,众人以为她会是太子妃时,她却摇身一变成为了逍遥王妃! 第1章   穿成小婴儿   大兴年间,林国公府。   “大哥,你别走来走去了,晃的我眼睛都花了。”一袭蓝衣的男子不满地说道。   紫衣男子却是不理他,蓝衣男子无奈地拉了拉一旁白衣男子的衣袖,挑了挑自己的眉,示意他上去劝大哥。   白衣男子理了理自己的衣袖,走上去,把紫衣男子拉到他的座位上,“大哥,不用担心,萱儿在里面看着,大嫂会平安的。”   “就是就是,还能给我生个新的小侄子。”蓝衣男子满意地看着自家大哥老实坐在椅子上,心想还是二哥有办法。   “我倒是希望是个娇小姐。”紫衣男子苦笑着,自家夫人已经一连生了三个男孩,心心念念着娇小姐,要是不能如她愿,估计又得有多失望呢。   另一半,林氏祠堂。   身穿苏绣月华锦衫的老妇人虔诚地给先祖烧了香,跪下来祈祷,“列祖列宗,保佑我大儿媳妇平安生女。”   好半晌,年轻的丫鬟扶着老妇人起身,走出祠堂。   “夫人,您别担心,吉人自有天相,大少奶奶会平安的。”   “织锦啊,萱儿已经有两个儿子了,依儿前三胎都是儿子,唉,这胎我盼望着是个小孙女。”   “罢了,男女皆是福,我们快些去看看吧。”   林家庭院里,林国公心里急,面上却不显,自己多想要个小孙女,可偏偏不能如愿,心底盼望大儿媳妇这胎能一举得女,想着想着,却是拿起了大刀,忍不住耍了起来。   林国公是武将,先祖曾跟随先帝打江山,之后世代承袭爵位,光辉了百年,就是他自己,跟先帝也是过命的交情,当今圣上私下里更是要恭恭敬敬地喊一声“岳父”,就是这样一个光鲜亮丽,万人尊敬的勇猛武将却偏偏喜欢女娃娃。   但无奈天公不作美,一连五个孙子,搁别人家估计要逢人就夸,可搁在林国公府,却是觉得闹心。   织锦扶着国公夫人到了庭院,却是看到国公爷在耍大刀,心里估计国公夫人又要急了,果不其然。   “林泉,放下刀。”   “夫人啊,我心里急,不耍刀难受。”   “你拿着刀,原本的孙女都要变成孙子了。”   “还有这种说法?”   “你可曾看见哪个家的姑娘舞刀弄枪。”   “姜校尉家的女儿一手长枪比她父亲还好。”   国公夫人觉得自己无话可说了,于是一甩袖子,直接走进前厅,织锦给国公爷行了个礼,便跟着国公夫人走了。   “老大,你媳妇可还好?”国公夫人拉住紫衣男子的手问道。   “娘,半天没有情况了。”林逸轩看着自家娘亲,突然很安心。   “娘,你放心,大嫂一定会平安生个儿子的。”蓝衣男子林逸白半开玩笑地说。   “林逸白,你个小兔崽子是不是找打,老子的孙女都让你说成是孙子。”   国公爷如日中天的声音传来,吓得林逸白拿着扇子的手一抖,忍不住躲到国公夫人身后,“娘,爹要打我,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产房里,蒋依儿被南萱喂着参汤,南萱笑着说:“大嫂,这回一定是个娇娇的女娃。”   蒋依儿知道南萱是在让自己放宽心,却是没说话,她已经生产过三回,知道现在是省力气的时候。   南萱没再说话,只是握紧了蒋依儿的手,自己的这位大嫂为人和善,最是心软,自古以来女子生产就是鬼门关走一遭,自己忍不住担心她。   “二少奶奶,不用担心,大少奶奶这都是第四回 了,一回生二回熟,小小姐肯定很快就能出来了。”   “你这婆子倒是会说话,成,到时候真能母女平安,一个个都有赏。”   众人都笑着谢赏。   蒋依儿也忍不住轻笑了下,却只觉得肚子疼极了,大喘了几口气,等着接生婆子喊自己用力。   林清音觉得自己周围一片黑暗,她努力想睁开眼,却是发现睁不开,只得作罢,扑棱着自己的手,却听到一个女人在喊痛,吓得她立马不敢动了。   “二少奶奶,那孩子卡住了。”   “大少奶奶,您用力啊!”   好多声音传到她耳朵里,林清音想着,这是在生孩子?紧接着就感觉周围的空气在流逝,怕不是要被憋死吧?林清音也不敢多想,只得用力爬出那个封闭空间。   而那边蒋依儿大叫一声,只感觉什么东西滑溜了出来,她轻笑了下,这个小家伙可还真是容易折腾。   怀她的时候自己孕吐反应比第一次还大,现在又差点难产,果真是个皮的。   “恭喜大少奶奶,是个小小姐啊!”   南萱激动地握住蒋依儿的手,“嫂嫂,是个娇小姐。”   接生婆一巴掌打在了林清音的屁股上,林清音却是没有反应过来,没有哭声,蒋依儿慌了,“萱儿,那孩子出什么问题了?你快去看看。”   南萱也是着急了,连忙跑过去看那孩子,“怎么了?这孩子竟然不哭。”   “莫不是个哑巴?”那婆子惴惴不安地说。   “你敢造谣国公府的小小姐是个哑巴?”南萱听到后着急了连忙接过孩子,抱在自己的怀里。   林清音满脸黑线,自己不出声就是哑巴,于是只得嚎一嗓子证明自己不是个哑巴。   “哈哈哈,你是我们国公府的娇小姐,才不是哑巴呢!”南萱抱着孩子开心极了,然后连忙把孩子抱去给蒋依儿。   那边蒋依儿听着孩子哭了,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生了。”林逸轩听着孩子的哭声,高兴极了。   “奴婢给国公爷,国公夫人,还有大公子贺喜呀,大少奶奶生了个娇小姐。”   “小姐?”   “是孙女!”国公爷大笑了几声,“赏,都有赏。”   “管家,出去放串炮,说我国公府喜得千金,施粥一月。”   “老爷,您看!”管家指了指天。   林国公抬头一看,却发现天上彩云密布,更开心了,“祥瑞,是祥瑞,施粥三月,快去办。”   一旁的公公见此,立马赶回宫给皇后娘娘报喜讨赏。   国师府,国师看着满天彩云,拿着刚算的褂,却感觉奇怪,“不是凤命,却是富国之兆,倒也奇怪!” 第2章   团宠人生   林国公听着孩子清脆的哭声,高兴坏了,“林清音,这孩子就叫林清音!”   说完匆匆回到书房,提笔写下“林清音”三个大字,是我国公府的娇小姐。   这边林清音睁开眼睛,却是雾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倒是听见很多人在说话,脑子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   林逸轩抱着女娃娃来到蒋依儿床前,摆弄着孩子给她看,眼里一片柔和,“依儿,谢谢你肯为我生儿育女,你辛苦了。”   蒋依儿只觉得自己没有嫁错人,虽说生儿育女是女人份内之事,但又何尝没有害怕,经历这么多苦难,林逸轩的一句话只让自己甘之如饴。   看着相公怀里的小女娃,皮肤红彤彤的,活像个小猴子,但是蒋依儿却觉得她比一切都美。   林逸轩看着蒋依儿睡下,悄悄帮她掖了掖被子,将女娃娃抱在怀里,到了帘幕外的软榻上坐着,用眼神示意几个丫鬟在门口护着。   一旁的奶娘伸手要抱过林清音,林逸轩却是摆了摆手,轻声道:“你先下去,我自己抱着就好。”   林逸轩只觉得自家小女儿可是真软,小小的一团,可爱的要紧,让自己都不忍心放下。   偏殿里,南萱看着五个男孩子,林子清,林子越,林子南都是大嫂所出,排行老大、老二、老五,而林子陌和林子昊则是她生的双生子,排行老三和老四。   林子清已经十岁,是太子的陪读,目前休假,正在好好看书,林子越也已经八岁,来年春就要去请师傅。   至于那对双胞胎才六岁,林子南也才五岁,都是皮的年纪,正在斗蛐蛐,现在已经是白露,正是斗蛐蛐的好时节。   看到南萱来,林子越率先放下书,行了个礼,“二婶,我母亲可还好。”   林子越也忍不住上前问道:“婶婶,是妹妹还是弟弟!”   “清儿,放心,一切安好!”   南萱故意不说是男是女,“越儿,是弟弟怎么办,是妹妹又怎么办?”   “是妹妹自然皆大欢喜,我一定会当个好哥哥,要是弟弟嘛,那就天天读《蒙求》《笠翁对韵》给他听。”   林子越来年就要去学堂,现在天天被逼着看《蒙求》《笠翁对韵》一系列书,觉得烦极了。   南萱笑了笑,说:“那些书你还是自己读吧,大嫂生了个女娃娃!”   “娘亲,真的?”双生子也不管蛐蛐儿了,直接跑过来拉着南萱的衣袖问道。   “真的真的,你们现在都是要当哥哥的人,以后可要做好榜样。”   “娘亲我想看妹妹。”   “婶婶,妹妹,要妹妹。”林子南也跟着喊道。   南萱挨个轻轻摸了摸他们的头,“现在不行,妹妹在睡觉,等妹妹醒了再去看。”说完带着五个孩子出了偏院。   这边林逸白还处于玄幻的状态中,“娘,我有侄女了?”   “对对,我有孙女了,果真是列祖列宗保佑。”说完,立马起身,喊道:“织锦,准备东西,现在立马跟祖宗道谢。”   “哦对,织锦啊,还得派人去给丞相府报喜,就说大少夫人生了个娇小姐。”   “是。”织锦微微俯了俯身,便下去准备东西了。   国公夫人赶着去上香,林逸白转头问林逸明,“二哥,我有侄女了?”   林逸明也是忍不住笑,“我也有侄女了!”   “真的?”林逸白还是难以置信。   林逸明看不下去了,掐了林逸白一下,“痛吗?”   林逸白点点头。   “那就是真的了。”林逸明看着自家弟弟的傻样子,忍俊不禁,不过府里终于有女娃娃是件喜事,自己也忍不住高兴。   “小五子。”林逸白突然大喊道。   “啊,爷,奴才在!”名唤小五子的奴才刚刚在跟一群奴才领赏,府上有了娇小姐,主家高兴,全都发了赏钱。但是听到主子喊自己,小五子装好赏钱,立马上前伺候着。   “跟爷走,去巧妆楼,给我侄女挑点头面去!”说完便直接跑了。   “啊,爷,您等等小五子啊!”小五子连忙跟在自家主子后面,生怕跟丢了。   “三弟,三弟,侄女才刚出生啊!”林逸明看着林逸白跑去巧妆楼买头面,心里觉得好笑,一个出生不到几个时辰的奶娃娃,做什么需要头面,而且自家三弟那铁公鸡居然肯花钱倒也是稀奇。   林逸明转头看见南萱领着几个孩子过来,笑了笑,“娘子,刚刚三弟去巧妆楼给清音买头面了。”   南萱惊讶极了,哭笑不得地说:“清音才多大,怎么需要头面了。”   “是啊,我寻思着这般奶娃娃戴点长命锁,金花生倒是极好的,还有不如买点字画回来,女孩子也要有些诗书气,就像娘子一样,文采斐然。”   南萱笑了笑:“那你去我房里拿钱吧,多买些小娃娃戴的。”   林逸明看着自家娘子,只觉得她真是通情达理,也笑着走了。   “娘亲,我也要给妹妹买东西!”林子陌也说道。   “我也是我也是,婶婶我也要送妹妹东西。”五岁的林子南看着哥哥们都要送妹妹东西,也不甘示弱。   “那你们想送妹妹什么呀?”南萱蹲下来笑着问孩子们。   “送蛐蛐,我最喜欢蛐蛐了!”林子昊最先提议。   “不行不行,妹妹可是女孩子,送首饰,我爹每次送娘首饰她都很高兴。”林子越立马反驳。   “送我的玉佩,我可喜欢了,妹妹也一定喜欢!”林子南拿出自己心爱的玉佩,轻轻地抚摸了几下。   “不行不行,小五那个玉戴过了,不能送妹妹。”   “我把我的钱都给妹妹!有了钱妹妹就可以买自己喜欢的。”林子陌最终提议道。   “我看行……”   “我看也行,三哥真聪明!”   “我现在就去拿钱。”   “我也去……”   于是南萱哭笑不得地看着各位小少爷跑向自己的院子,林子清还拿了个瓷碗,里面放着好几张银票,南萱看了看,“子清还是个小富豪啊!”   林子清没说话,只是把瓷碗递给南萱,“婶婶,待会儿让弟弟们把钱都放瓷碗里,都是妹妹的嫁妆!”   南萱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一个说去准备头面,一个说准备嫁妆,小娃娃明明刚出生几个时辰,都想得这么远了。   剩下的四个小短腿都着急忙慌地把银票塞到瓷碗里,南萱看了看,可还真不少,这是把家底都拿出来了吧。   “娘,你呢,你给妹妹的钱呢?”林子昊看着自家娘亲不塞钱,顿时急了。   南萱身上没有带银票,看了一眼全身,摘下手腕上纯金镶花镯子塞到瓷碗里,“满意了……”   林子昊点了点头,南萱笑了笑,端着小瓷碗就带着孩子们去看妹妹了。 第3章   万般娇宠   好饿,林清音只感觉自己肚子好饿,忍不住大哭,好丢人,自己已经这么大了还要喝奶,越想越伤心,干脆放弃,越哭越大声。   林逸轩着急了,连忙起身抱着林清音,到处转,着急死了。   “清音,清音,爹的好清音,不哭不哭啊,你哭爹可心疼了。”   林清音看不见,却听得到声音,那声音柔和极了,爹?我爹吗?自己上辈子是个孤儿,这辈子居然有爹了?林清音哭得更厉害了。   “把孩子给我吧。”蒋依儿醒来,看见自家相公手足无措地样子,忍俊不禁。   “夫人啊,清音一直哭,我没办法了。”   那边林清音却是一愣,原来自己这辈子还叫林清音啊。   是的,林清音上辈子已经死了,是为了救一个小孩子而死,阎王爷说自己前几世都是好人,结了善缘,给自己一世好命格,一生都会富贵安康。   自己明明老老实实地喝了孟婆汤,却没有忘掉前世记忆,难道自己喝的过期了?   “小孩子嘛,要么是饿了。”蒋依儿接过孩子。   “我去找奶娘。”林逸轩着急地说道。   “相公,我,我这会想自己喂奶。”蒋依儿有点不安,自己相公已经很宠自己了,家里没有多的姬妾,婆媳和睦,妯娌关系也是极好,京城哪个女人不羡慕自己,但是大户人家最重规矩,自己不知道他是否同意。   “依儿,你想做便做,为夫一定支持你,但是还是把奶娘留着,夜间你累了也能把孩子给奶娘。”   蒋依儿只感觉眼睛一湿,连忙擦了擦,解开衣领就要喂奶,看见林逸轩还站在原地,脸一红,“相公,我要喂奶了。”   “啊,我在,你放心就好。”   “那个,你不出去吗?”蒋依儿只觉得自己的脸越来越烫。   林逸轩转过身,走出帘幕,“夫人放心,我不看。”   林清音只觉得自己这么大人还要喝奶,真是害臊,但是没办法,自己现在是个小婴儿,装作是个小婴儿就行。   喂完奶,刚好南萱也带着五个小少爷来看妹妹。   “大哥。”南萱看着大哥还在陪大嫂,心里倒是替大嫂高兴。   “爹爹,爹爹。”林子南年纪小,直接扑到林逸轩身上,林逸轩趁机抱起他,把他举高高。   “给爹请安。”林子清和林子越年纪稍大,也是教了礼数的。   “伯伯安……”   “子昊,子陌好啊。”   林逸轩看见南萱手里拿了个瓷碗,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这么多钱。”   “这是小家伙们给清音的嫁妆。”   林逸轩听完却是满脸黑线,“清音刚出生就准备嫁妆,国公府的六小姐就是一辈子不嫁我也养得起。”   那边蒋依儿听完却是忍不住静静地抹着眼泪,南萱看到了,连忙放下瓷碗,上前问道:“大嫂,这是怎么了,月子里不能哭啊。”   蒋依儿静静地擦掉眼泪,“你大哥这个黑心肝想让我的娇娇变成老姑娘,我怎么能不伤心。”   “夫人,我可没这个意思啊,嫁,清音想嫁的时候就嫁,现在就开始给她准备嫁妆,一直准备到她出嫁那年,娘子,你看可好。”   蒋依儿擦干了眼泪,忍不住笑了。   林清音看不清楚,但听得清楚,父母恩爱,自己有很多哥哥,这回莫不是成了团宠?阎王爷还真没骗自己。   林子清走上前,“母亲,我能看看妹妹吗?”   “乖孩子,来。”   蒋依儿冲着孩子们招招手,把襁褓里的林清音给他们看。   林清音看不清楚,只是眼前雾蒙蒙地好像有几个人影,这是自己的哥哥们吗?她忍不住笑了出来,婴儿还没长牙,这一笑倒是怪可爱的。   林子清看着自家妹妹,伸手摸了摸,软软的,这下自己也有妹妹了,还是亲生的,看太子下回怎么跟自己炫耀妹妹。   剩下几个小短腿也忍不住摸了摸妹妹的脸,林子清却是一个一个都把手打了下来,“手太冷,小心冻着妹妹。”   “我手可热乎了,我娘冬天都喜欢摸我的手。”林子昊的手一年四季都是热的,南萱冬季不喜欢汤婆子,就喜欢捂自己儿子的那双手。   “那也不行,你刚刚去斗蛐蛐了。”   “我洗过了!”   “还是不行,谁都不能摸。”   “大哥你刚刚也摸了。”林子越不服气地说。   “喊我大哥就要听我话,不能打扰妹妹休息,我们都去好好看书,给妹妹赚嫁妆。”   林子清带着几个小短腿行礼之后便去书房看书,对于几个小短腿来说,只要能给妹妹赚嫁妆,甭管《千字经》《三字文》,背就好。   南萱看着平常背书困难户现在都这么积极,笑着挑了挑林清音的下巴,“还是小清音有办法。”   “弟妹,二弟和三弟呢?”   “他们啊,一个去巧妆楼给清音买头面,一个去挑诗词书画,说要把小清音养成才女。”   林逸轩知道自家两兄弟的性子,这种事他们真能干得出来。   “那爹娘呢?”   “娘去祠堂烧香,说要感谢祖宗,爹在看着管家施粥。”   “施粥?”蒋依儿只觉得公婆太过重视了,闺女不过才刚出生没多久,这样福分太重,自己担心……   南萱知道蒋依儿担心什么,握住她的手,“大嫂放心,这孩子生下来时彩云弥漫,天降祥瑞,而且还有皇后娘娘顶着,完全担得起。”   皇后娘娘?莫非自己这会还是皇亲国戚的后代,林清音的小脑子飞快转着,却是不一会儿就觉得累了,睡了过去。   南萱看着林清音睡着的样子,只觉得可爱极了,想起自己打算给小娃娃绣的莲花戏水蚕丝肚兜,便起身告辞了。   蒋依儿只觉得自己是真的幸运,自己是丞相嫡女,大家认准自己会进宫,还好父亲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最后如了自己的意,嫁给了林国公的大公子,虽是低嫁,但是现在夫妻和睦,幸福极了。   自己当年相中林家,一是因为林逸轩跟自己哥哥同窗,自己也听哥哥讲起过林逸轩写的诗和文章,确实文采斐然,二便是因为林家有家训,年过四十无子才可纳妾,蒋依儿是骄傲的,不屑于那些争宠心计,林逸轩也确实是个好相公,把她养得还像闺阁少女那时,不用烦那些心计。   蒋依儿想到这儿笑了,拉了拉林逸轩的衣袖,轻声说道:“有你真好!”   林逸轩握住自家夫人的手,也轻声说:“幸得有你,此生不负。” 第4章   初见母族亲戚   那边两人正是甜如蜜,丞相府气氛却是紧张极了。丞相夫人简直是坐立难安,这边有规矩,出嫁女生产娘家人不得过去,得等到孩子平安之后才能去看。   身穿娟纱金丝绣花长裙的女子起身握住丞相夫人的手,把她带到座位上,“婆母,放心,妹妹生产过三回了,这回也定是平安。”   “是的呀,大夫人,嫡小姐吉人自有天相。”那边头戴金雀钗,穿着光鲜亮丽的妇人也附和道。   “就是就是,这京城谁不羡慕嫡小姐,把那林大公子的心抓得牢牢的,一连三个儿子,外人都传我们丞相府的姑娘好生养呢,可惜咱们丞相府也就一个嫡小姐,哦对,还有王姐姐的三小姐,我给忘了。”   王姨娘咬紧了牙,心里知道这贱蹄子是故意的,放下杯子,“好歹我也有三小姐,不像崔妹妹,进府这么多年还没所出。”   “要吵给我滚回你们的院子吵。”丞相夫人心里着急,可偏偏还有两个看不清的惹自己心烦。   两个姨娘都不敢说话了,丞相府姨娘不多,只有两个王姨娘和崔姨娘,子嗣除了丞相夫人所生的嫡长子和嫡小姐,便也只有一个王姨娘的庶出三小姐。   丞相不愿意生庶子,三小姐也是因为认定是女儿,王姨娘苦苦哀求才留下的。   所以丞相府的继承人唯有大少爷一人,王姨娘和崔姨娘都是深知讨好了大夫人才能有好日子。   “夫人夫人,林国公派人来了!”丫鬟连忙进屋喊道。   “快快快,把她请进来。”   “奴婢翠柳,拜见丞相夫人,少夫人。”   “无需多礼,快告诉我,依儿怎么样了?”   “大少奶奶刚刚生了个娇小姐,母女平安。”   丞相夫人顿时长呼了一口气,“赏……”   “谢夫人。”翠柳笑着下去领赏,主家好,我们这些奴才也跟着沾光。   “娘,您可安心了?妹妹生了个小娇娇。”   “唉,不是个儿子可惜了。”崔姨娘觉得只有儿子好,夫人这回定是不开心了,“夫人不用着急,大小姐已经三个儿子了,地位稳稳的。”   “你个小小的姨娘瞎说什么,妹妹生男生女,夫人自然都是高兴的,来人,把崔姨娘拉下去,禁足一个月。”   王姨娘看着被拉走的惊慌失措的女人,心里忍不住骂蠢货,大小姐就想要个闺女,夫人也只缺个外孙女,林国公就得这么一个孙女,这肯定是娇宠的命。   “娘,我让嬷嬷拿出了几匹上好的素锦给小娃娃做肚兜,不如现在就去看看。”   陆悦悦嫁给丞相府大公子已经十三年了,只有两子,一直想要个女儿,但是生二儿子的时候难产,坏了身子,却是不能再有孕了。   “好好,派人去给老爷报喜,还有大少爷也是,我跟悦悦先去看看。”   管家忙着备车,除了素锦,丞相夫人还带了很多小玩意,什么金花生,长命锁,还有一个纯金打造的桃核,匠人手巧,桃核造的也像真的那般。   “大少奶奶,丞相夫人来了!”   “快把母亲请进来。”   “依儿,我的依儿,你可受苦了。”   林逸轩看着岳母带着嫂子来了,“小婿拜见岳母大人。”之后便为了避嫌告辞了。   “妹妹,孩子呢,快让我抱抱。”陆悦悦迫不及待地从蒋依儿手里抱过林清音,碰巧林清音也醒了,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女人。好吧,还是什么也看不清!   “快看快看,她在看我,眼睛跟葡萄一样,水汪汪的,身上也是香香的!”陆悦悦惊讶极了,看着女娃娃哪里就是好,乖巧可爱。   “林逸轩对你可还好?”丞相夫人对林逸轩这个女婿是极其满意的,最起码自家女儿怀孕期间没有抬姨娘,找通房便是极好了,但还是忍不住担心。   “娘放心,相公是顶好的相公。”   丞相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从陆悦悦手里接过孩子,拿了个金核桃给她戴上。   “这块金核桃是李师傅雕的,我跟你嫂嫂还请大师开过光,报平安,你给小娃娃收好。”   蒋依儿的眼睛顿时又红了,自己母亲多宠自己是知道的,可惜自己不能常伴左右。   “依儿,你这都是四个娃娃的娘亲了,怎么还哭鼻子。”丞相夫人看着蒋依儿红红的眼眶,笑着打趣道。   蒋依儿擦了擦眼泪,“那也是您的女儿,哭哭鼻子怎么了。”   “你当年也跟她这般大,一眨眼也是当娘了。”丞相夫人抱着林清音,“这孩子,可取名了。”   “公公说大名叫林清音,我跟相公取了个小名,叫娇娇。”   “娇娇好,你是我们两家人的娇小姐。”丞相夫人笑着挑了挑林清音的下巴。   转眼时辰不早了,把孩子放到蒋依儿怀里,丞相夫人便恋恋不舍地带着陆悦悦走了。   “娘,那孩子可真好看,还乖,我的心都化了。”   “要不我们偷过来吧!”陆悦悦孩子气的话彻底把丞相夫人逗笑了。   “那你妹妹估计又要哭鼻子了。”丞相夫人摸了摸陆悦悦的头,自家儿媳妇也是极好的,孝顺而且聪明。   “妹妹也是惹人疼的,我可舍不得她哭。”陆悦悦看着婆母笑了,顿时松了一口气。   两人有说有笑地回来家。   另一边,凤藻宫。   “嫂嫂生了个闺女!”   “是的,娘娘,林国公给起了名字叫林清音,大少爷和大少奶奶起了小名叫娇娇。”   “好!好!”   “奶娘,你替我去看看,把我那柄玉如意也带上。”   “老奴遵旨。”   “还有还有,让嫂嫂满月之后把孩子抱给我看看。”   奶娘行了个礼便带着礼物去国公府了,凤藻宫里,身为皇后总归有身不由己,也无法去看自己的家人。   林紫衣有点失落,躺在塌上,想起来小时候大哥二哥带着自己和三弟背着父母去夜市玩,买糖葫芦,吃馄饨,那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馄饨,林紫衣现在还记得,很鲜很鲜。   大兴帝进到凤藻宫,看着皇后无神的样子,知道她又是想家了,于是没说话,只是握住了她的手。   “皇上,臣妾有侄女了。”   “嗯,也是朕的侄女。”   林紫衣笑了,深宫中有他,才有种家的感觉。 第5章   满月酒   林清音转眼已经满月了,在这段时间里,她已经大概摸清楚了自家的背景。不得不说,这回背景是真硬!   爷爷是林国公,奶奶是正一品的诰命夫人,父亲是历朝以来唯一一个连中三元的读书人,母亲也是丞相府嫡女,四品的诰命夫人。   自己家有二叔和三叔,二叔也是走的科举之路,年纪轻轻已经是尚书,二婶的父亲是当今皇上的老师,也是现在的太子太傅。   自己的三叔年纪不大,倒是喜欢经商,已经开了一家酒楼和钱庄,算是家里最有钱的人。   不仅如此,林国公的女儿,也就是林清音的姑姑,是当今皇后,深得宠爱。   林清音想着自己的身世,皇上是姑父,未来皇上是堂哥,而且自己还是贵族小姐,将来肯定是荣华富贵了,不愁吃喝啊!林清越想越开心忍不住哈喇子流了下来。   “嫂嫂,娇娇流口水了。”南萱逗着摇篮里的小娃娃,看到这小家伙流哈喇子都觉得真可爱。   林清音听到这话,只觉得丢脸,想用手把自己的哈喇子擦掉,却是忍不住吃起来自己的拳头。   “嫂嫂,你看,她还吃自己的小手手。”南萱再一次忍不住惊呼。   蒋依儿忍不住轻笑,打趣道:“萱儿,你又不是没见过小孩子。”   南萱也忍不住笑出来,说道:“嫂嫂,那不一样,娇娇哪里都是好的,比那几个只会斗蛐蛐的好千万。”   “对了,嫂嫂,马上娇娇满月酒,可要大办?”   蒋依儿柔声道:“我跟夫君商量好了,不大办,最近边疆战事吃紧,我们把省下来的钱都捐给那些战士,算是替娇娇祈福。”   南萱心思通灵,自然明白这不仅仅是为了祈福,还是为了宫里那位娘娘。   “嫂嫂,你和大哥可是为了宫里那位。”   “萱儿,你果真是通透,最近战事吃紧,我们大办满月酒难免落人口舌,不如带头捐些钱财,也算是替皇后娘娘撑腰了。”   南萱点了点头,心里却是决定把二房准备满月的礼金再增加点,毕竟自己跟皇后娘娘曾经也是闺中密友。   “那嫂嫂,礼单可是拟好了?”   蒋依儿点了点头,说道:“请了一些本族亲戚,还有我娘家人,哦对,你大哥还要请些同僚,三弟也要带一些朋友来吃满月酒。”   “嫂嫂,不如满月酒开在“环翠阁”?”   “环翠阁宽敞,而且还可以赏花景,现在花园里的花都开得不错,可好看了。”   蒋依儿点了点头,说道:“萱儿,你多费心了,就按照你的意思办。”   南萱是太傅家的独女,太傅的夫人管家有道,夫妻关系和睦,南萱自小跟着母亲学管家,跟着父亲学诗词歌赋,年轻时候是名动京城的才女,和蒋依儿,林紫衣,还有安乐公主一起被封为“京城四美”,而且这四人关系也是不错。   林清音听着听着就困了,张开小嘴打了个哈欠,接着睡着了,当小孩子就是有这么个苦恼,容易犯困,还容易饿。   南萱看着小娃娃睡着了,便没再说话,道过别之后便去查看几个小少爷的功课,顺便再看看自家大儿子林子陌的兵法习得怎么样。   先皇在位时,林国公把兵权上交了,这是国公夫人要求的,伴君如伴虎,不管多么好的交情,皇帝的疑心总会给这个家带来灾难。   所以林逸轩三兄弟也没有走武举,但是自从皇后娘娘有了太子,林家作为母族,总要给太子和皇后娘娘一个依靠,可惜现在也就林子陌擅长兵法,习武更是有天赋。   南萱虽然心疼,但是明白大局更重要,林家没有野心,只是想护住家人。   边疆战场,一个带着金色面具的人将一纸计谋送到将军帐前。   “骠骑将军,这是我家主子的最近计划。”面具男子的声音沙哑极了,听不出原声。   “阁下,你家主子可否帮我引荐?”李智看着这个又一次送计策来的陌生男子,心里充满好奇与钦佩。   上次自己一时冲动误入南夷圈套,是这个男人突然出现,救了自己和部下一命,之后更是献计,当时战事失利,眼看就要牵连到周围百姓,李智只好采纳这个计谋,没想着倒是一举击杀了南夷的副帅,眼看现在南夷又派来一位更厉害的将领,假如那位背后的兵法大家能当众指导,只怕胜利就不远了。   “李将军,我家主子不会来的,告辞。”面具男人走出帐篷,骑着自己的马飞奔而去。   面具男人赶了几天路程,终于到了目的地,他从后门悄悄溜进去,咳嗽半天终于把喉咙里的药丸磕了出来,忍不住抱怨道:“啥玩意,差点没把老子卡死。”   “东易,你回来了,主子正等你。”一个黑衣男子突然出现拍了拍东易的肩膀,把东易吓了一跳,虽然大家都是暗卫,也都会伪装,但是突然出现就还是很吓人。   “东匕,能不能下次别吓我,人吓人吓死人啊!”东易拉下黑衣男子的手说道。   “小易易,你还是别贫嘴了,主子等你呢,去晚了,可就有好玩的了。”   听着熟悉的声音,东易抬起头,发现东泛正坐在树上等着看笑话,他气得牙痒痒,却没有办法,连忙朝著书房跑去。   “主子。”东易恭敬地喊道。   一位半大少年正专心站在桌前画画,仔细一看,画的正是边疆的大漠和落日,他穿着月白色的锦缎长衫,领口绣着墨绿色的翠竹,整个人身姿挺拔,如玉兰芝。   “送到了?”少年没有抬头看东易,仍然专心手里的画。   “送到了,李智说想见您。”   少年的手一顿,接着黑色的墨便滴在了纸上,好好的一幅画,倒是毁了,东易看着,觉得真是可惜。   “你怎么说?”   少年拿着毛笔重新沾了墨,直接把那个黑色向远方延伸,画改成了一副黑云压城图。   “小的当然没说,那将军见着主子您估计还害怕呢。”东易笑着拍马屁。   “下去吧……”   东易连忙告退走了,自家小主子的气场很强,虽然是个半大少年,但东易每回都怪害怕的。   少年放下手里的笔,看着黑云压城图,漫天的黑云里有个落日,倒也是新颖好看,再说这城,即使再大风也不会倒。 第6章   初见   林国公府,林清音戴着虎头帽,一身红色锦绣服,脖子上还带了个围涎,一双大眼睛水汪汪地,皮肤也是嫩得发白,可爱极了。   蒋依儿换好衣服进门,就看见小娃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乖巧的样子让蒋依儿心都化了。   后面跟着的南萱看到母女俩这个样子,也是忍不住笑出来,打趣道:“娇娇这是被你娘的美色勾得眼睛都不舍得动了。”   林清音最近眼睛能看清楚了,知道自己娘是个大美人,但美人今天涂了胭脂白粉,一双眼睛柔情似水,穿着银纹绣百蝶度花裙,身段也是被显现出来,漂亮极了。自己将来肯定也这么漂亮,林清音想着想着又忍不住流了口水。   蒋依儿笑了笑,直接把她抱起来,擦了擦口水,然后跟南萱两个人便抱着孩子去环翠阁了。   丞相夫人也带着陆悦悦提前赶到了,看到林清音,丞相夫人便直喊“乖乖”“心头宝”,林清音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脸,小胖手白白嫩嫩的,哪看哪可爱。   “娘,给我也抱抱。”陆悦悦看着小娃娃心痒痒的,忍不住拉了拉婆母的袖子。   “给给,给你抱。”   林清音看着眼前的女子,也是个大美人,眼角有颗泪痣,让她看起来更加温柔淑雅。   应该是自己的舅妈吧,林清音对着眼前的女子笑了笑,陆悦悦更加开心了,抱着小娃娃都不愿意松手了。   蒋依儿好不容易抱回自己家闺女,哭笑不得,闺女太受欢迎了也是件让人苦恼的事。   另一边,林逸轩在前厅招待客人,林国公也是坐在前堂桌子上招待一些部下老友。   “林兄,恭喜恭喜呀,听说贵府得了千金,好事好事啊。”   “国公爷,这下您顺心了吧。”   ……   穿着杏黄色蟒袍的少年被一大堆侍卫和奴仆拥着进府,旁边还有一个不过几岁的少年,模样英俊,穿着紫色长衫,雍容华贵,周围顿时跪倒一片,“参见太子殿下,参加逍遥王。”   “参加太子殿下,参加逍遥王。”   林逸轩也连忙起身下跪,皇太子却是直接把他扶起来,说道:“舅舅不必多礼,本宫是来给娇娇贺礼的。”   “太子,请。”   林逸轩领着太子和逍遥王来到林子清的住所,这里清净且人少,而且还有林子清陪着,定然不会出事。   “爹爹……”   “子清啊,照顾好太子。”   林子清点了点头,之后林逸轩便继续出去接待客人了。   “恭喜啊,阿清,你也是有妹妹的人了。”   “谢太子……”   “都跟你说了,平常没人喊我阿昭就行。”   林子清没说话,只是继续看着手里的书,礼不可废,万不能恃宠而骄。   “母后让我给小娃娃带了很多礼品,我也准备好多,我保证,小娃娃的满月宴绝对是最风光的。”   “娇娇,她叫娇娇。”   太子笑了笑,无奈地说道:“娇娇好,是我的表妹,也是我妹妹。”   逍遥王东方越没说话,只是静静坐在一旁品茶,这茶倒也不错。   到了参宴的时候,太子跟林国公,还有东方越坐在上座,看着坐在另一桌逗小娃娃的林子清,感觉自己也手痒痒了。   “阿越,逗娃娃去不?”太子看了看旁边的少年,拉起他的手就离开了位置。   “子清,阿越想看看咱们妹妹。”   林子清将林清音放回蒋依儿怀里,转头说道:“待会儿娇娇要去抓阄。”   “那好,本太子随礼,把我的百禽笔拿上来,这是本宫给娇娇的抓阄礼。”   太子给的百禽笔价值千金,是选取上百种飞禽身上最美的羽毛制作而成,就连笔杆也是上好的紫檀木,只是这么贵的笔不能用于写字,完全就是一个观赏把玩的奢侈品。   “阿越,你也给点东西吧。”   东方越看着那个窝在蒋依儿怀里的小团子,鬼使神差地取下自己挂在腰间的玉佩。   太子李昭看到了,问道:“阿越,要不换一个?”   东方越将玉佩放到桌子上,说道:“没事,就它了。”   蒋依儿把林清音放在桌子上,轻轻地摸了摸小娃娃的虎头帽,说道:“娇娇,去抓一个你喜欢的。”   “抓三叔的金饺子啊!”林逸白特地拿纯金请人做了对金饺子,“饺子”也是“交子”,将来娇娇定能财富无忧。   “俗气,娇娇抓二叔的字画。”林逸明准备的是一幅文人真迹,也值不少钱。   桌上摆了很多东西,全都亮晶晶的,有金色的纺车,还有颗很大的夜明珠……   林清音看着这一对发光发闪的东西,心想还是低调点,拿了桌角一块不起眼的玉佩,抱在怀里,朝着蒋依儿笑。   蒋依儿抱起小团子,笑着跟东方越说:“小王爷跟娇娇真有缘。”   林清音好奇地转头看那个给自己玉佩的人,真好看啊,玉树兰竹,眉眼似月,完全不输自己以前看过的那些明星。以后谁敢说古人都丑,林清音绝对不信。   东方越看着小娃娃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那口水都凝了下来,忍不住轻笑了,旁边的太子李昭都惊讶了,真是难得,还能见这个冰山脸笑。   旁边人都在打趣,说这两人有缘分呐,蒋依儿笑着转移话题,催促众人去吃宴,自己带着林清音下去换衣服了。   林清音回到自己的小房间里,看着周围堆满的礼物,心里止不住地开心,嘴角咧起来在笑。   国公夫人也来了,看着蒋依儿在给孙女换衣服,顺手把个小铃铛挂在林清音脚上,笑着说,“乖乖,奶奶抱出去啊。”   一行人又回到了宴会上,林清音只觉得好累,一会儿这个亲戚来看。   一会儿那个亲戚要抱,终于忍不住,林清音打起哈欠来,蒋依儿看到了,想站起来,南萱却是暗中拉住了她,眼神示意自己去,毕竟这个满月宴还需要女主人在场。   南萱接过孩子,笑着跟众人打了招呼后,就抱着她去睡觉了。   各位夫人看到这儿,心里又是打起了算盘,万一能跟这个小小姐结亲,何必愁前途,心里这么想,面上却仍是笑嘻嘻地恭维。 第7章   初见姑母   蒋依儿在床上哄着林清音睡觉,林清音只觉得舒服极了,全身上下都懒洋洋地,眼皮也不听使唤非要往下掉。   林逸轩送完最后一桌亲戚便立马来看自己的妻女。   还没走近,蒋依儿就嫌弃地捂了捂自己的鼻子,“你这身上酒味太大,会熏着娇娇的。”   林逸轩也不恼,自己闻了闻,确实味大,然后就直接去洗澡。   洗完澡后,正巧这时候林清音也睡着了,蒋依儿便拿起旁边的白帕子给林逸轩擦头发,林逸轩闭着眼睛,颇有点享受。   “依儿,明天进宫带娇娇看看皇后娘娘吧!”   “好……”   “我再带点银票过去。”   林逸轩有点感动,自己的妻子总是这么的识大体,蕙质兰心。   “依儿,有你是我这一生的幸运。”   蒋依儿擦着头发没说话,相公心里想的她都清楚,况且自己跟林紫衣多年好友,都是应该的。   “呦,我们娇娇醒了啊。”   林清音刚睡醒就发现自己的娘亲画着当今最流行的梅花妆,穿着绣刻丝瑞草云雁广袖双丝绫鸾衣,简直是魅力四射。   “来人,把小姐的衣服拿过来。”   好吧,今天林清音又是一身红,带着个薄薄的虎头帽,可爱极了。   “娇娇,待会儿我们去见你姑母,你一定要乖乖的。”   “大少奶奶,你跟小娃娃说什么呀,她又听不懂。”旁边的老嬷嬷都开始打趣起蒋依儿,都是跟着国公府的老人,主家都是很看重的。   我听得懂!林清音嘴巴上狂喊,蹦出口的却是各种听不清楚的词。   “母女连心,娇娇听得懂,是吧,我的娇娇。”   然后一行人笑着去了皇宫。   进了皇宫门便不能坐马车了,林紫衣心疼自己小侄女着凉受风,早就派了自己的心腹等着。   而且特地允许她们坐车进去,蒋依儿笑着拒绝了,抱着林清音就跟在公公身后。   “参见皇后娘娘。”   “平身……”   昔日闺阁好友,今日一为臣夫,一为皇后,纵然再不想,林紫衣也只能接下这礼。   “给嫂嫂赐座。”   “呦呦呦,这就是林国公府的宝贝疙瘩啊,瞧着怪水灵,彩云,把我的金元宝拿来。”   “是可爱的紧呢,这是我的礼。”   各位娘娘纷纷送上了礼,就算是些才人也送了自己亲手绣的帕子或者肚兜,大家都想讨好皇后娘娘,毕竟这宫里最受宠的还是皇后娘娘。   林紫衣看着各位妃嫔,心里总算舒坦。   “姐姐,我来迟了呀!”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蒋依儿抱孩子的手紧了些,林紫衣的笑也淡下去了些。   林清音好奇地抬了抬头,想看清那人是谁,蒋依儿把女儿的头稍微按了回去。   “参加贵妃娘娘。”   “都是姐妹,大家平身。”   蒋依儿站起身,抱着孩子也恭敬地行了个礼。   “林夫人,您可更不用行礼,尤其是怀里的这金疙瘩,伤着了,姐姐就得怪我了。”   林清音看着眼前这人,正红色立式水纹八宝立水裙,历来不是只有皇后才能穿正红色吗?   这女人身为贵妃,居然给越级,再看那张脸,丹凤眼,面相就是不好惹的。   “贵妃,你这衣服是穿给谁看的?”林紫衣立马看着了那件正红色的衣裙,心里恼怒极了,忍不住质问道。   “呀,姐姐,你别生气呀,妹妹知道自己不能穿正红,这是玫红,颜色相近而已,你不会生气吧,你要是生气,妹妹脱了就是了。”   林清音实在忍不住吐了,好大一股绿茶味。   “快看,她吐舌头了,好可爱啊!”   林清音吃得好,长得好,小脸蛋肉嘟嘟地,别提多可爱。   “是挺可爱的,我来看看。”   贵妃的红色长指甲眼看就要划过林清音的脸蒋依儿立马抱着孩子躲开,说道:“小女怕生。”   “怎么,你这宝贝,我还摸不得了?”   “顾禾,适可而止!”林紫衣摔了一旁的茶器,把众人都吓得不轻。   “各位妹妹,你们宫里的事都忙完了?”   “没有没有,嫔妾现在就回宫处理。”   “嫔妾也是。”   “嫔妾告退。”   各位娘娘都走了,房间顿时空了一大半,林清音深深地替自己那个渣男姑父的肾担忧啊。   “贵妃,你还不走?”   “也对,皇儿还等着我去考察功课了,妹妹告退了。”   林紫衣让众人都退下,一个人瘫坐在椅子上,那是多少女人在惦记的位子。   “嫂嫂,我是不是很无能?”   “紫衣,你已经很棒了。”蒋依儿看着一脸精致妆容,却十分颓败的林紫衣,很心疼,这皇宫把那个会骑马大笑,拿刀舞剑的林紫衣弄没了。   “我后悔了。”   “我有时候在想,我是不是不该为了所谓的爱情进宫,现在的我好陌生,嫂嫂,你还认识我吗?”   “怎么不认识,你是林紫衣,我少女时期的伙伴,我夫君的妹妹,林国公府的三小姐,还是尊贵的皇后娘娘。”   “娇娇,喊姑母。”   林清音但是配合地喊了一声,只可惜她们都听不清楚。   林紫衣笑了出来,说道:“你看我。都忘了我们的小乖乖了,姑母抱抱。”   林紫衣看着怀里的小人儿,忍不住吸了一口,说道:“身上真香,奶甜奶甜的。”   “跟你长得好像,将来一定是个大美人。”   蒋依儿笑了笑,“没准侄女像姑母,更漂亮。”   “像我也行,只是别像我的命就好了。”   蒋依儿没说话,看着相处甚欢的姑侄俩,悄悄出去找了家里的老人,也就是林紫衣的奶娘。   “李妈妈,这些是给皇后的。”   李妈妈想打开,蒋依儿直接伸手阻止,说道:“我们走了之后再给她。”   李妈妈点了点头,都是人精,里面是什么都猜得出。   林紫衣看着蒋依儿出去了,她没有阻止,因为自己是真的很需要钱,眼下战事告急,又要捐款,自己身为后宫之首,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   她的眼泪流了出来,然后立马擦掉,只剩下打湿的衣服证明她哭过。 第8章   表小姐投奔   自从上回进宫回来后,林清音又恢复了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上辈子太苦没时间当个米虫,现在有了那个条件,享受了几天便觉得无聊,真想快点长大啊!   这天,林清音正无聊到抠自己的脚,这几天她又长大了不少,学会了翻身,也学会了自己坐起来。   蒋依儿正在打络子,林逸轩的玉佩带子已经褪色,蒋依儿细心地发现了,准备再帮他做一个,“娶妻当娶蒋家女”在京城传得很开。   不仅仅是冲着丞相府的地位,还更因为蒋家的女儿,无论嫡庶都是聪慧过人,体贴顾家,丞相府的三小姐出生之后,丞相就把她抱到了正房,为的就是怕姨娘的小家子气,嚼舌根子惹得家里乱糟糟。   “夫人,老夫人来了。”   蒋依儿连忙吩咐下面的丫鬟去准备糕点,最近有点转凉,她便让底下的小厨房做了份香糯的马蹄糕和婆母最爱的奶糕,外加熬了盅暖和的山楂茶,很好解腻。   林老夫人进来第一眼就看着了林清音,她转头问了问自己身后的嬷嬷,“白榆,你摸摸我手凉不凉。”   白榆笑了笑,轻声说道:“老奴觉得正好,不会冻着小小姐的!”   她是小姐的陪嫁丫鬟,一辈子没离开过小姐,看着小姐这把年纪还是可爱如闺阁时候,心里也是颇多感慨。   “婆母,娇娇没那么娇气的!是吧,娇娇。”   “咿咿呀呀……”林清音配合地喊了几句,她想说的是“是是是”,没想到发出口就是些火星语,她也很无奈。   林老夫人却是很惊讶,她连忙抱起林清音,帮她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笑着说:“娇娇可真是个机灵的,比你几个哥哥都聪明!比你爹爹还聪明!”   “噗,娘,相公可是连中三元,娇娇怎么比得上。”蒋依儿爱女儿,不过相公也很重要。   “你可别不信,林逸轩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就是个闷罐子,一睡能睡一上午。”林老夫人抱着林清音,心里只觉得满足极了。   “夫人,您要的糕点好了。”   “来,娘,糕点好了,是你喜欢的奶糕,过来尝尝。”蒋依儿接过林清音,便让丫鬟带着自家婆母去上座。   林老夫人捏了块奶糕,奶糕白白的,一尝起来就有股奶香味,淡甜淡甜的,还很鲜香。   “奶糕啊,我记着我以前跟着老爷征战沙场,这就是个稀罕物,我喜欢他便费尽心思让厨子做。”   林老夫人这一生都很幸福,也许年轻时候跟着林国公很苦,但是苦里有甜,苦胜甜。   “自然,婆母跟公公的感情可让人羡慕了。”蒋依儿忙着拉回自家姑娘的小手,林清音闻着奶糕和马蹄糕的香味,实在忍不住了,最近天天喝奶,自己马上就要失去味觉了,想吃想吃啊!   “轩儿对你也是真情,依儿,我不瞒你,我娘家女儿要来京城了。”林老夫人思来想去还是说了出来。   蒋依儿一愣没说出话来,娘家女儿只有那个表小姐了。   “我知道她对不起你,但是我妹妹就只有她一个女儿,现如今她也过得不好,夫婿早逝,她没有儿子,家族里站不住脚跟,只能来京城投奔我。”   林老夫人说起自己娘家侄女要来,也是臊得慌,毕竟自己这个侄女是个什么东西,自己早就看清楚了。   但是自己不能不伸出手帮她,否则自己将来西去如果见自己的亲妹妹。   “婆母,我没关系,表小姐要来就让她来好了。”蒋依儿笑了笑,轻拍了拍林清音的小背,略带温柔地说道。   “依儿,委屈你了。”   “没事,不委屈,索幸当时也没出事。”蒋依儿笑着把奶糕推到林老夫人面前,让她多吃点,林老夫人也是笑着直呼“哎,哎”,又捏起来一块奶糕。   “什么,表小姐要来?”南萱看着抱着孩子的蒋依儿,只觉得不可思议。   “嫂嫂,你怎么同意让那个不知廉耻的贱人来这。”对于当初的事情,南萱还没嫁进来,对于这个差点毁了自己跟林逸明的婚事的人,是半点好感都没有。   “萱儿,是婆母的主意。”蒋依儿看着暴怒的南萱,心里也是无可奈何。   “不行,我得跟婆母去说,让她进来我就带着孩子回娘家。”   南萱看起来温柔知性,其实也是个暴脾气,当初跟林逸明互有好感,还交换了玉佩与信物。   但突然出现了那种事,自己当时就带着玉佩上门退亲,要不是林逸明苦苦哀求,一番真心流露,自己没准真的会跟他错过,后悔终生。   “萱儿,她丈夫早逝,夫家又逐渐败落,不来京城,她唯一的女儿便要被卖到青楼,你也体谅点婆母。”   林清音听着两人的谈话,只觉得二婶婶说得对,既然伤害过娘亲,就不能让她进府,于是也“嗷嗷嗷”地叫出来。   “嫂嫂,你看娇娇也不愿让她进来。”   “你别拿娇娇说事,她可是个小娃娃,懂什么呀!”   “我懂得很多。”林清音心里默默念叨着,不过怕吓着自己这么温柔的娘亲,也没敢说出来。   “让她进来就进来,不过她要是惹事,我非打断她的腿。”南萱说完便拿起来旁边的绣花,接着绣。   蒋依儿看着孩子气的南萱,笑着拿起一块梅花糕递到她的嘴边,“喏,你喜欢的。”   梅花糕只是形状像梅花瓣,也是好吃极了,南萱最喜欢这种糕点,文雅又好吃。   晚上林逸轩回到家里,抱了抱林清音,便直接去拉住蒋依儿的手,说道:“我听说她要来。”   “怎么,你还想见她?”蒋依儿故作生气地拿掉林逸轩的手。   “不不不,我只是担心你,当初她便差点害了你和子清。”林逸轩担心极了,但他也明白自己母亲的心情,这种事情只能长辈为先。   “她现在也有自己的孩子,还要靠着国公府,我想她绝对不敢惹事,至于我,我不委屈,你为我做过很多,我也不想你为难。”蒋依儿拉着林逸轩的手,心里暖暖的。   “依儿……林逸轩看着自己夫人那张脸,依旧是风情万种,直接亲了上去。   林清音听着那边的动静,脸上尴尬一批,偷听自己父母的做这种事,绝对是世上最尴尬了。不听不听,王八念经,林清音躺在摇篮里,没敢出声去打扰。   不对,等会儿,什么湿了?   林清音只觉得不可思议,太过紧张的她,真的尿床了!这种情况自己是哭还是不哭啊,求广大朋友们出出主意! 第9章   心机女登场   季予跟着母亲进入林国公府,因为她母亲从前犯了大错,正门进不去,只能从侧门进入,季予却觉得这国公府就是狗仗人势,看不起他们这些穷亲戚。   不过没关系,自己只要嫁给了国公府的孙少爷,以后这国公府就是自己说了算。   “季夫人,季小姐,老夫人已经在后院等着了。”白榆恭敬地行了个礼,像是这种人,白榆一个奴才也是最为不屑,可怜二小姐一身傲骨,名门正气,这唯一的女儿却是低俗不堪,德行不正,但这礼数不可废,就当自己是给二小姐行礼了。   “你是白妈妈吧,这么多年没见了,可还好。”季夫人是个糊涂的,她压根没看着别人对自己的不喜,伸出手就要去握白榆的手,白榆心里厌恶,但是面上不显,只是不经意地拿掉季夫人的手,说道:“老夫人还在等。”   季夫人尴尬地合住自己的手,连忙拽住自己的女儿就要去见自己这个大姨,季予正想着自己嫁给国公府孙少爷之后美好的生活,一时不稳,差点摔了个跟头,刚想发火,却是想到这里是国公府,要注意分寸,只能耐着性子,跟着自己的母亲。   “不孝侄女见过大姨。”季夫人本想上来套个近乎,直接张口喊,希望老夫人能看在已故妹妹的份上,让自己和女儿继续能够衣食无忧。   “姿襄,还是唤我林老夫人吧!”自己这个侄女,林老夫人是恨铁不成钢,完全丢了妹妹和妹夫的脸。   但是没办法,妹妹就这么一个骨血了,自己只能物质上多照顾,但是情感上绝对不会怜惜。   季夫人尴尬地笑了笑,却是呆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季予看到这里,心下鄙夷母亲的小家子气,接着故作大气地行了个礼,恭敬地喊道:“小女季予,拜见林老夫人,大少奶奶,二少奶奶。”   她准确地认出了人,想必也是提前做好准备了,蒋依儿看着眼前的少女,比子清还小三岁,小小年纪,估计别人要夸冯姿襄会教导,但是她只觉得这个少女古怪极了,倒有点造作的感觉。   但是好歹是客,她笑了说句:“倒是乖巧。”接着便让旁边的丫鬟把自己的见面礼送上去。   季予接过礼物,连忙打开看,接着浮夸地惊呼道:“是对玉镯子,真是谢谢大少奶奶,我很喜欢。”   蒋依儿其实很生气,京城的礼数是见人不能开礼物,除非送礼人让你打开,自己那一双玉镯子是包在盒子里的,这个季小姐怎么能这么不知礼数,直接打开。   “果真是表小姐教的好女儿,真是知礼数。”南萱笑了笑,直接让自己的丫鬟把礼物打开给季予,是只玉簪子,她跟嫂嫂商量过了,送玉,是希望她们能够知廉耻。   “你个死丫头,给我来这边丢人,没见过玉是怎的?”也许是丢了人,冯姿襄直接一巴掌打了上去,季予的脸瞬间肿了一半。   她想开口大骂,但是为了嫁进国公府,她忍住了,只是摸着自己的脸,低声哭泣。   “好了,冯姿襄,我还没死呢!”林老夫人原先心里的那点期盼也没了,自己是老糊涂了,还希望这种人能改变。   林老夫人厌烦极了,她揉了揉自己的头,说道:“带表小姐下去休息。”   “冯姿襄,我允许你住在这儿,全是念着你母亲的面子,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惹事,你母亲也不好使了。”   林老夫人看着满脸不悦地娘家侄女,心里也不知道自己允许她再住进来是好是坏。   “娘,身体可还好?”   “娘,你千万别为了冯姿襄那个不要脸的置气。”   “好了,萱儿,少说两句。”大嫂,我怎么少说啊,他差点害得你流产,害得逸明出家做和尚,害得我和逸明差点一生错过,我怎么少说啊!”   南萱平时是很温柔的一个人,一辈子顺风顺水,就在这个冯姿襄身上栽过,让她怎么能不气。   “萱儿,是娘对不起你们啊,等到那边事情解决了,我便给她们一笔钱,回老家。”林老夫人也是很内疚,感觉对不起这两个好媳妇。   “织锦,你去派些嬷嬷和丫鬟看好表小姐,万不能让她们到少爷和孙少爷的屋子里。”   “是……”   “娘,没事,萱儿只是心直口快,都是做母亲的,我们能理解的。”   蒋依儿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看着正在抱着奶嘴狂啃的林清音,感觉身上所有的烦恼都没了,她走到摇篮里,轻轻晃了一下。   林清音感觉到动静,一抬头看见自己的神仙娘亲,娘亲今天也很好看啊,穿了一身云锦衣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脸上的妆容是当今最流行的落梅妆,一张小脸,林清音记得有一回自己那个便宜爹爹把自己的手放在娘亲的脸上,说娘亲的小脸蛋还没他的巴掌大。   “哟哟,谁家的小娇娥呀!”   “哦,好像是我家的。”   说完,蒋依儿就抱起了自己的小闺女,小娃娃还没长大,很轻很轻,身上又软又香,还是女儿好啊!   林清音趴在娘亲的怀里,也是一样的感觉,有娘亲好好哦,娘亲身上也是香香的。   “少奶奶,二孙少爷来了。”   “快喊他进来。”蒋依儿欣喜极了,最近一个月林逸轩把这四个孩子都送到宗族师傅那里学习了,这是林家的规矩,小孩子十岁以前每年都要去宗族师傅那里学习家规家法,这是为了让家族继续传承。   至于林子清,进宫当了太子陪读,一个月只能回家一次,对此蒋依儿纵然不舍也是没办法,二房的林子陌从小便被国公老爷带在身边亲自教养,一年有大半时间会自己一个人跟着郊外的军队一起训练,南萱都没半句怨言,自己又怎么能说一句抱怨,这也是林老夫有人对两个儿媳妇格外疼爱的另一个原因。   “见过母亲。”   “快快起来,宗学可还顺利?”   “老头子一天到晚讲些重复的内容,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越儿,你可知道为什么要送你去学宗学。”蒋依儿故作严肃地说道。   “哎呀,知道知道,娘亲,快把妹妹给我抱抱!我第一个跑回来的。”林子越跑这么快只是为了先抱到自己的乖妹妹。   “不行,你这一身汗,臭死了,去沐浴!”林逸轩今天也是亲自去接这群孩子,刚牵着小五进门就听见这那个臭小子的无理要求,真是哭笑不得。   “伯伯,我也要,我也要抱妹妹。”   背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叫喊,林逸轩转过头,看见林子昊挣开家丁的手,朝自己扑过来,吓得他立马上前接住。   “行行行,子昊去抱妹妹。”   “还有子陌,子陌也去。”林逸轩看着快步走过来的林子陌,心里对他也是心疼。   旁边的那一只抓了抓自己的袖子,林逸轩回过头,笑着说道:“还有小五,子南。”   “爹,我呢?”   “你去洗澡,一身臭汗,别熏着你娘还有妹妹。”   “哦……”林子越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跑得最快,只有这个待遇。   林子陌看着满脸不开心的林子越,没说话,只是直接越过他去抓妹妹的小手,真软,蒋依儿也放心地把林清音放到他怀里,小娃娃乖乖地看着自己的哥哥,明白他们都是爱自己的,也不哭不闹,一直咧嘴笑着。   旁边的几小只都围着林清音,一下子被这么多好看的小哥哥包围着,林清音还有点害羞,一头扎进了林子陌的怀里,不去看众人。   快乐是别人的,林子越只能苦逼地去洗澡,等他洗完,直接被林逸轩拉去学习书法,真是难受! 第10章   故意交好   “夫人,季夫人带着季小姐来了。”   彩云忍不住了,气愤地说道:“这个贱人怎么还有脸来见夫人。”   彩云是蒋依儿的陪嫁丫鬟,是丞相府的家生子,从小就被爹娘教导着要忠于小姐,那回自己不过回家探亲几天,回来就听说小姐和小公子差点没了,她恨自己不在,没能护住小姐周全,从此便不再离开国公府,爹娘也只让她好好护着小姐,毕竟做人要知恩图报,丞相府待他们一家不薄。   “彩云,来者是客,小心点就是。”蒋依儿看着这个跟自己从小长到大的丫鬟,也是很无奈,她死活不肯嫁人,自己也没办法,总不能把她押到花轿吧。   “拜见大少夫人。”   “表小姐多礼了,彩云,赐座,算了,还是红袖去吧。”蒋依儿看着黑脸的彩云,心里也很无奈。   “彩云,你去小厨房做些芙蓉糕吧,我想吃你做的糕点了!”   “是。”彩云不屑地看了看冯姿襄,径直走去小厨房了。   “大少奶奶,听说您喜得千金,我带着女儿特地来祝贺,小小姐定是个有福分的。”冯姿襄略带讨好地说道,还把自己绣的小肚兜让丫鬟带给蒋依儿。   “表小姐,你这绣法真是好。”蒋依儿夸赞了两句,便把肚兜递给了丫鬟,让她收下去。   这肚兜无论如何是不能用的,蒋依儿赌不起,就这么一个女儿,万一出了好歹,那可就真的是要了她的命了。   “夫人,我能看看小娃娃吗?”季予看着被蒋依儿抱在怀里的小娃娃,心里不屑极了,面上却是不显。   自己还没来的时候便听说这个小娃娃有多受宠了,果真是同人不同命,自己就得受人磋磨,母亲让自己跟这个小娃娃交好,不过是个小娃娃,她懂什么,到时候稍微哄一哄就好了。   “娇娇不喜生人。”蒋依儿脸上的笑淡了些,把林清音递给旁边的奶娘,柔声道:“带娇娇去午休吧!”   “是。”一大波的丫鬟也跟着出去,不过一个小娃娃居然这么多人伺候,而自己好歹也是客人居然只给了三个人,还不如季府的待遇。   季予看着不给自己面子的蒋依儿,心里气急了,但仍然柔柔地说道:“小孩子,都是不喜生人的,是吧,母亲!”   “那可不是,你小时候逢人就笑,可乖了。”冯姿襄正盯着蒋依儿头上的一套金簪子出神,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吗?娇娇是国公府的小姐,自然不需要卖笑。”蒋依儿的话很毒,别人都欺负到自己女儿头上了,她感觉也没必要继续这么虚与委蛇下去了。   “大少奶奶说的是。”季予很尴尬,蒋依儿居然说自己是卖笑的,她从心底记恨上了蒋依儿,却不敢说什么来反驳。   “少奶奶,芙蓉糕好了。”彩云端着刚出锅的芙蓉糕,笑嘻嘻地放在蒋依儿桌子上。   “少奶奶,我刚刚吩咐小厨房沏了壶你喜欢的龙井,就算解解腻。”   “好,红袖,把这糕点也给表小姐和季小姐尝尝。”   彩云还想说什么,蒋依儿直接眼神看了过去,彩云只好站在原地,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嗯嗯,这糕点可真好吃,香甜可口。”冯姿襄拿了块直接塞到自己嘴里,真是不错,好吃极了。   “是的,是的,可真是香糯。”季予也是头一回吃着这样的糕点,感觉跟以前干硬的糕点都不一样。   彩云听着两人的赞美,心里有点飘飘然,对这两个人态度总算温和了一点,毕竟没人不喜欢赞美的话。   吃完糕点后,蒋依儿看着还坐着的母女二人,也没说什么,只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一旁的红袖立马会了意,说道:“表小姐,季小姐,少奶奶要午休了。”   季予这才起身,跟母亲一起告辞离开。   “哼,那个蒋依儿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生了个死丫头嘛!”   回到家里的冯姿襄气急了,站在屋里破口大骂,她气,气那些荣华富贵不是自己,气蒋依儿那些虚假的好意,太气了。   “你这个死丫头,怎么这么没用,我原先还指望你能讨国公府的人开心,谁想着你一点用都没有……”   冯姿襄看着一旁站着的女儿,忍不住大骂,“你为什么不是个儿子,你要是个儿子,姨娘怎么会爬到我头上,我又何必被季家赶出来。”   季予安静地站在原地,死死地掐紧自己的手,这些话自己从小就听,眼前这个人真的是自己的亲娘吗?   撒泼的样子半点没有从国公府出来的气度,父亲不喜欢她,连带着也不喜欢自己。   “要是没有那个小娃娃呢?”季予实在忍不了了,她开口阻止道。   “什么意思?”冯姿襄果然安静下来了,她静静地看着女儿,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娘不是说国公府已经有正牌小姐了,但是只要那个小姐不见了,我再趁机哄国公夫人和少奶奶开心,那么这小姑娘的一切不都是我们的了吗?”   季予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徐徐有力地说道,她知道自己的母亲一定会同意,毕竟什么都比不上她自己的荣华富贵。   “乖乖,你可真是个机灵鬼,娘怎么就没想到啊!”冯姿襄也不生气发火了,连忙握住女儿的手,说道:“乖乖,刚刚娘骂你你没有生气吧,都怪娘这张嘴,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我的女儿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儿。”   季予心里在冷笑,却仍然握住冯姿襄的手,柔声道:“娘,你是为了我好,我都知道。”   母女俩难得的温情时刻,各自心里怀着鬼胎。   季予想起蒋依儿抱着孩子时候,温柔的表情和动作,忍不住冷笑了出来,“少奶奶?你胆敢羞辱我,我便让你失去你所珍爱的,到时候便让我来代替你的女儿,享受一切宠爱吧!”季予心里想道。   “娇娇……”蒋依儿做了一个噩梦,醒来看不到林清音,只觉得心里慌极了。   “依儿,有奶娘,你大可放心。”林逸轩原本坐在这里看书,看着夫人一觉起来就找女儿,心里有点心疼,最近她太累了。   “相公,我心里慌极了。”   “慌什么,我看你最近休息不好,不如把娇娇放到她自己房里吧!索性她也这么大了。”   “这,这……”蒋依儿害的有点担心,迟疑在不说话。   “依儿,信我,有那么多奶娘在呢?而且就在隔壁,你我都能放心。”   “我,那好吧。”   确实一般人家的孩子,这个时候晚上都闹得特别厉害,所以就放在自己的院子里。   于是乎,林清音便被放到了自己的小房间里,房间是林国公找的匠人设计的,到处都铺满了柔软的地毯,桌角也都打平,还包了些棉花,不害怕林清音摔着。   林清音还挺开心,毕竟自己终于不用听爹娘的墙角了,顿时松了一口气。 第11章   鹦鹉圆圆   大兴皇宫,东宫太子府。   “来,叫声发财发财。”李昭抓了把磨碎的五谷,逗弄着眼前的鹦鹉。   “我是发财,发财。”   眼前的鹦鹉连忙清脆地叫喊着。这只鹦鹉漂亮极了,全身是翠绿色,尾巴上的毛却是五彩,黄色的喙,一双机灵的小眼睛不停地转着。   “太子,玩物丧志。”东方越看着逗弄鹦鹉的太子李昭,开口提醒道。   “这,我就玩一会儿没事的。”李昭继续抓了把五谷,逗弄着鹦鹉,“发财,来说句吉祥话。”   “福如东海,老当益壮。”   “噗哈哈,这是谁教你的,发财啊,我跟你讲,要是让大兴帝听着了,你会被煮了的。”李昭捂着肚子,笑得肚子疼,这小东西可真有趣。   “这是吴大臣献给皇上的礼物,说是怕皇上太过担忧国事,送只鹦鹉来解闷。”林子清看着逗弄鹦鹉的太子,心里无奈极了。   院子里坐了三位美少年,李昭穿着杏色常服,头上带了个蓝色发冠,一双眼睛透着光亮,倒像是个富家子弟,全然没有太子气势。   林子清穿了件蓝色长袍,腰间系了个翠绿玉佩,手里拿著书正在石凳上温习。   东方越身着紫色常服,齿如编贝,唇涂丹朱,皎如玉树临风前,当真是公子世无双。   “这鹦鹉叫发财?”   “太子偷偷起的。”林子清专注于书本的同时,也不忘回答东方越。   “哦?那皇上又要打断他的腿了。”东方越坐在石凳上,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茶,等着看好戏。   “瞎说,阿越,父皇最疼我,才不会舍得打我。”李昭觉得这两人就是天生来克自己的,好好的兴致又没了。   于是在鹦鹉的笼子里撒了一大把五谷,不开心地坐到了石凳上,“你说说你们俩,一个死读书,一个……”   东方越眼神一瞥,李昭立马不敢说话了。李昭身为太子,从小也算娇宠长大,人生唯一一次吃大亏还是在东方越手里,李昭清楚地记得,那回自己不过是打碎了他最喜欢的一套茶壶,他直接喊东匕把自己扔到御书房,多丢脸啊!   东匕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太子打碎了王爷母亲的遗物。”然后便轻飘飘地走了。   李昭本想跟父皇哭诉东方越多过分,没想到父皇直接喊人把他拉下去关禁闭,还不给吃饭。   李昭心里那个苦啊,本想跟母后哭诉,母后也说是他不对,罚他去给东方越道歉,否则也不许吃晚饭。   李昭只得不情不愿地去找东方越道歉,碰巧那时候东方越也在用膳,娇贵的太子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原以为东方越会很神气,谁知道他吩咐东易给自己也添了副碗筷,李昭感动极了,认识到东方越是个好人,于是也就改变了原先的看法,跟东方越成为了不错的兄弟。   东方越也渐渐习惯了李昭的存在,不过他要是知道李昭是因为一顿饭才决定跟自己交好的,估计又要开口嘲讽了,堂堂一国太子,居然会被一顿饭收买。   “太子,还是还回去吧,要是让太傅看着了,告诉了皇上,那可就不好了。”   林子清觉得太子还不如自家的五弟,虽然已经一把年纪了,还时刻让人劝。   “不,我还没玩够,这只鹦鹉可真是好玩。”   “什么好玩?”大兴帝正跟着太傅来东宫考察李昭功课,虽然贵为皇帝,大兴帝有很多孩子,但最让他欢喜与期待的便是这个与林紫衣的孩子,这也就注定了李昭从小便是当皇帝的命,大兴帝对这个儿子倾注了所有的心血,教育也不落下,毕竟他们的儿子是皇帝便是他对林紫衣的最好补偿了。   “没什么,没什么。”李昭听到熟悉的声音,吓得一激灵,坏了,鹦鹉还没藏起来,现在不是还没到上课的时候吗?   “是鹦鹉!”东方越慵懒地说道。   林子清见到皇帝连忙起来行礼,“拜见皇上,太傅。”   “子清啊,你怎么这么客气啊,我的父皇就是你的姑父,这又没别的人,不用这么见外。”李昭拍了拍林子清的肩膀,心里盼望着父皇没有听见东方越刚刚说的话。   “参见皇上,参见皇上,皇上吉祥!”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大兴帝好奇地转过头,随意看了看,直到看到大臣献上来的鹦鹉,嘴角的笑一顿,然后变大,说道:“太子好兴致啊!”   “不是不是。”   “说句吉祥话?”大兴帝看了看忙着啄自己羽毛的鹦鹉,一时也是来了兴致。   “福如东海,老当益壮。”   “你教的?”大兴帝笑得越来越开心,李昭顿时如临大敌。   “不不不,儿臣也不知道。”   “小顺子,告诉皇后,今天太子要练书法,不去吃饭了。”说完就要甩袖离去。   “父皇父皇,这鹦鹉不是我要的啊,是阿清的妹妹。”李昭连忙上前拉住大兴帝的袖子,着急解释道。   “哦?此话怎讲。”   “阿清,妹妹要学习说话,所以子清找我要个会说话的,还能逗乐,还能学学。”李昭擦了擦自己的汗,故作镇定地说道。   “不信啊,不信你问阿清。”李昭说完就给林子清使了个眼色,满是恳求。   “确实如此。”   “哈哈哈,既然如此,这只鹦鹉你晚上就带回去给娇小姐吧!”大兴帝笑了笑,接着继续说:“太傅啊,您开始授课吧!”   南太傅恭敬地行了个礼,直接开始授课。   东方越看着那只鹦鹉,说道:“娃娃学鹦鹉,有趣。”   林子清上完课之后,直接拎着鸟笼回国公府邸了,李昭把林子清一路送到皇宫外,叮嘱半天,要他好好照顾鹦鹉,到时候他去国公府玩的时候还能看看。   林子清被骚扰了一路,心里无语极了,直接拎着鸟笼走了。   “娘,皇上赐给娇娇的玩具。”   “怎么是只鹦鹉?”   “因为一个傻子。”林子清心里很不爽,李昭居然造谣他妹妹跟鹦鹉学说话,但是为了不让他抱怨自己一整天,林子清还是帮他了,只是委屈妹妹了,到时候一定让李昭补给妹妹。   “哟,这只鹦鹉可真好看,叫什么名字啊?”蒋依儿看着这么好看的鹦鹉,也是喜欢极了。   “没名字,娘给起个吧。”   林子清果断否定了发财这个名字,也就李昭那个傻子能够想出来这个名字,多么俗气。   “叫圆圆,你看怎么样?”   “好。”   “我吩咐小厨房去做糯米鸡,多添几个你爱吃的菜。”   “娘,妹妹呢?”   “在你爷爷奶奶那里,你奶奶抱着看你爷爷耍大刀。”   国公府是一片祥和,回到东宫的李昭却没那么快乐,南太傅听从皇上的命令,给他多布置了好多作业,李昭本身是个聪明的。   但这点聪明在东方越和林子清身上完全比不了,大兴帝也是恨铁不成钢,既然不能天赋上战胜,那就勤能补拙吧! 第12章   季予的小算盘   “来,娇娇,看爷爷耍大刀!”林国公正举着自己的大刀耍了几个酷炫的招式,林清音也不带怕的,小眼睛直直地盯着,身为现代人,林清音也见过不少电视上的武侠节目。   但都比不上林国公耍的好,刀刃带风,林清音幻想自己要是学成本事,那岂不是一代女侠就此诞生。   国公夫人举起林清音的小手,拍了几下,林泉看到这里更有动力了,又耍了几个漂亮的招式。   国公夫人一开始担心林清音害怕,但是看着小人儿亮晶晶的眼睛,那一点担心也没了。   “不愧是我林泉的孙女,就是个胆大的!”   “娇娇这是像我。”国公夫人拉着林清音的小手,也是很骄傲,国公府的娇小姐跟她年轻时候一样,天不怕地不怕的。   这边是阖家团圆,满目欢乐,季予却是着急地不得了,她最近买通了一个厨房丫鬟,让她帮自己多留意国公府的少爷们,要说这哪个少爷最合她心意,那便是林子清和林子陌了,一个将来官居高位,万人敬仰;   另一个便会年少从军,征战沙场。两个都是人中龙,季予只要攀上任意一个,荣华富贵就不会再是遥不可及。   厨房丫鬟告诉自己今天长孙少爷回来了,季予连忙翻出自己压箱底儿的首饰与衣服。   如今她也才九岁,皮肤本来就是白皙水嫩,擦了点胭脂就行,穿上百褶如意月裙。   料子虽然不是好的,但是季予本身底子不错,看着也是个可人儿。   “闺女,这个给你。”冯姿襄看了看季予光着的手腕,连忙拿出自己的两个珍珠链子套上去,在国公府当表小姐的日子里,林老夫人也没亏待过她。   “娘……”   “我的好女儿,咱娘俩儿的以后都靠你了。”   正所谓无利不起早,冯姿襄这回肯下血本也是冲着林子清去的,只要能当了国公府的孙媳,何愁没有好日子。   季予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只是淡淡地抽出自己的手,拿着些肚兜手帕就走了。   林子清正跟蒋依儿聊着天,突然一个身穿着红色衣裙的少女走了过来,一下子空气里满是清新淡雅的花香气,林子清不感兴趣,直接低下头盯着手里的杯子看了起来。   “夫人。”季予也没有看林子清,反倒是落落大方地对着蒋依儿行了个礼。   “你怎么来了?”蒋依儿有些诧异,这个女孩子平常不怎么上门,偏偏遇着自己儿子回家的日子,还是化了妆,打扮过的。   “我与母亲给林小姐做了些肚兜帕子,送来给夫人。”   “你倒是喜欢娇娇。”蒋依儿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让身边的丫鬟接过东西搁置在小房子里。   “林小姐乖巧可爱,我是喜欢的。”   这句话说得林子清倒是抬头又看了季予一眼,眼光不错,长得一般。   正巧这时候,林老夫人抱着林清音进来,丫鬟告诉她孙少爷回来了,许久不见的林老夫人也是格外想这个长孙。   “祖母安。”林子清恭敬地行了个礼,看着林老夫人手里的软萌小团子,只感觉手痒痒地。   “呀呀呀……”林清音也看到了这个哥哥,立马张着手要抱,这个哥哥是疼自己的,好久不见,林清音也怪想他的。   “娇娇要哥哥?”林老夫人笑着看了看怀里的小人儿,小心地把她递给了林子清。   林子清看着怀里的小人儿,圆圆的小脸蛋,水汪汪的大眼睛,好看死了,而且身上还奶香奶香的,比什么花香好闻多了。   林清音也看着这个哥哥,不得不说,国公府的基因是真好,就没有一个长得丑的,自己这个大哥哥也是,玉树兰芝,儒雅诗书气,最像爹爹。   “娘,我们开宴吧!”蒋依儿连忙上前搀扶着林老夫人,林子清抱着小娃娃跟在后面。   “行行,织锦,你去喊萱儿,让她带着那几个孩子快点过来。”   一时间,喊人的去喊人,众人皆是忙忙忙,季予站在原地,只快要把自己的手扣破了,难她就没看到自己吗?   说什么疼爱,都是假的,还有林子清,自己就比不上一个小娃娃吗?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季小姐?”   “啊,怎么了?”旁边的丫鬟一喊,季予连忙回了神。   “我们夫人这次款待不周,您看……”   “啊,没事,是我唐突了,我马上就回房了。”季予脚下生风,走得快极了,所幸大家都忙着准备宴席,也没多少人看她。   国公夫人看着这满满的一大家子,心里也是满意极了,年轻时候辛苦半生,为的就是老了之后的此情此景。   “都在,就是白儿那个臭小子,非要跑什么番邦去收货,还有子陌……”   一时间众人都不说话了,蒋依儿也忍不住看了看南萱,林子陌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但是谁都不会比南萱这个做母亲的心里更痛。   “呀呀呀……”林清音看着尴尬的气氛,想起自己那个还在城外驻扎军队里磨练的三哥,心里也是堵堵的,明明才相处几个月,但是这家人给的宠爱让她真心感恩。   “娇娇也想哥哥?”   气氛缓和下来,众人皆是吃吃喝喝,好不欢乐。   季予回到房间里面,重重地甩了下门,让赶来询问情况的冯姿襄也是一头雾水,“乖乖,怎么了?跟孙少爷相处怎么样?”   许是心里太烦,季予忍不住对着冯姿襄大喊道:“闭嘴!”   这下可惹怒了冯姿襄,她立马开始破口大骂,什么赔钱货,贱丫头……各种难听的词都从她嘴里蹦出来。   季予蒙着被子哭,她都难以相信,这样撒泼打滚的人会是自己的母亲,一个名门世家的小姐,为什么自己会摊上这样一个母亲?   自己的母亲明明就该是蒋依儿那样,温柔端庄,知性大方。   自己到底哪里比不上林清音那个小娃娃,只会吃喝,偏偏大家都还喜欢她,要是没了她,那这一切不都是自己的了吗?   季予擦干了眼泪,心里那个想要把林清音除掉的想法更加强烈了。   她直接推开了门,问道:“你还有多少钱?”   “怎么,你个死丫头……”   “我借的,以后会还,百倍还。”季予的眼神凶狠极了,饶是冯姿襄都被吓了一跳,她连忙摆摆手,说着自己没钱。   季予看了看周围,丫鬟嘛都去前院伺候了,院子里现在只有她们两人,于是凑到冯姿襄耳边,说道:“除掉那个小丫头,荣华富贵就不远了。”   冯姿襄听着季予略带诱惑地话语,心动极了,一咬牙拔下自己的发簪,说道:“信你一回,富贵险中求,要是这回不行,我一定把你卖到青楼去。”   季予拿着手里的簪子,轻笑了笑,从始至终都是这样,什么季家要把自己卖到青楼都是假的,真正想要害自己的还是这个血缘上的母亲。 第13章   丢了的小娃娃   最近鹦鹉圆圆深得林清音的喜爱,动不动就要趴在自己的摇篮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鹦鹉。   蒋依儿是又好笑又无奈。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蒋依儿总感觉自己的眼皮一直在跳,像是要有什么大事发生。对此,林逸轩却是不以为然,觉得还是蒋依儿太过忧心的原因。   季予拿着自己这些年的积蓄,还有一些冯姿襄的首饰,心里下定决心要除掉那个挡住自己路的小娃娃。   而林清音也早被移到隔壁的厢房里,由奶娘照看着,平常都是安稳。   但是今天蒋依儿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后半夜林逸轩抱着才感觉到一点心安。   就在她逐渐睡着的时候,隔壁厢房里多了个不速之客。   身穿黑衣的蒙面人,蹑手蹑脚地对着厢房里吹了点迷药,过了会儿才轻轻推开门,朝着林清音走过去。   被抱起来的林清音迷迷糊糊地看见一个黑色人影,但是眼皮子打转,还没等她疑惑,已经又睡了过去,全然没有了意识。   黑衣人也算个练家子,抱着林清音就直接飞出了林家的门墙,穿梭在京城里的偏僻小道。   鬼凤今天刚做完一个任务,拿了不少的赏金,正开心地坐在酒馆的屋梁上喝酒,突然看见一个黑衣人抱着什么东西跑远了,好像是个红色的襁褓?出于疑惑,她直接摔碎了自己的酒罐子,一个飞身站在了黑衣人的前面。   “你,哪儿的?”   “哪来的野丫头,敢打扰刹影做事!”   “噗,你这小子,明显很狂啊,告诉我手里是什么?”   “我凭什么告诉你?”   “江湖规矩,不动孕妇孩子,你这怕是不好弄啊,兄弟!”   鬼凤是个杀手,平常接单买卖都是正常,但是孩子和孕妇却是行里不准动的,这人明显违纪,自己倒是不介意替那个不知名的组织处理一下败类。   也许是事情败露,黑衣人抽出藏在袖子里的刀,直接一刀劈了上去,鬼凤也不慌,一个弯腰,趁机踢在了黑衣人的膝盖上。   黑衣人痛得立马跪了下来,手上的孩子一时不稳,直直地要摔倒在地上,鬼凤连忙一个翻身,一脚踹在了那人心口,左手抱住了孩子。   “卧槽,还真是个娃娃,兄弟,你那什么刹影,敢公然违背“青子衿”的规矩?”鬼凤还是第一回 接触这么小的娃娃,生怕抱得不好了,小娃娃哭起来。   黑衣人看见不对劲,连忙飞身跑了,鬼凤想去追,但是怀里的孩子一点动静也没有,她不会医理,只能快点抱回去给大神医看看了,至于那什么刹影,自己记住了,回去就报告给阁主。   “鬼凤,回来了啊!”北泛坐在树上,看着着急忙慌走过来的少女,心下一喜。   “快去喊北陌!”鬼凤对着北泛就是一顿吼。   “啥?你受伤了?快让我看看!”北泛着急忙慌地从树下下来,连忙上前检查,却看见了鬼凤手里的小娃娃,不可置信地说道:“你出任务几个月,生了个孩子?”   “北泛,动点脑子,行不?去喊北陌,这小娃娃要是没命了,我要你的命!”   “是是是,我现在就去。”   转眼已经天明,蒋依儿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的娇娇满身是血地喊自己娘亲,顿时吓醒了。   她挣扎着想要起床,却是脚一软,直接摔倒在了地上,这床不矮,这一摔的动静把林逸轩给惊醒了。   “怎么了,依儿,别哭别哭。”他连忙起来蹲下身帮蒋依儿擦了擦泪水。   “相公,去找娇娇,我要娇娇。”蒋依儿拽着林逸轩的衣袖,泪水是忍不住地流了下来。   “好好,我现在就去。”林逸轩把蒋依儿抱到床上,连忙穿上外套去隔壁厢房里查看。   “李妈妈,小姐呢?”看着空空如也的摇篮,还有旁边睡死过去的奶娘和丫鬟,震惊极了。   “啊这,小姐刚刚还在这儿睡着呢!”被生生晃醒的奶娘看着脸色铁青的大少爷,顿时不敢说话了,孙小姐不见了!顿时周围醒过来的丫鬟们都跪倒了一片。   “少爷恕罪,奴婢们也不知怎么就睡过去了!”   厢房不是很隔音,蒋依儿听着林逸轩的怒骂声,不知道怎么的,头晕得慌,娇娇,我的娇娇不见了?想起身去找找,却是连路都看不清了。   “嫂嫂,嫂嫂……”刚换好衣服赶过来的南萱看着摇摇晃晃的蒋依儿,担心死了,连忙上前扶住。   “萱儿,找娇娇,我的娇娇不见了!”   “大嫂大嫂,你可千万撑住啊,不能乱不能乱,娇娇还等着娘亲呢!”   “不乱不乱。”   “快去派人找。”蒋依儿坐在床上,拿着娃娃的虎头帽,心里慌乱极了,血,好多血,林清音满身是血的样子好像又出现了,她终于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晕了过去。   “嫂嫂……”   整个国公府像是乱了一样,林逸轩自觉没有脸去见蒋依儿,连夜带着家丁去京城门口贴告示。   青子衿,北陌试了试小娃娃的气息,笑了笑,说道:“没事,就是吸了点蒙汗药。”   “有后遗症不?”鬼凤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娃娃太小,有没有事得等她醒了再说,没准变成傻子也不一定。”   “这娃娃哪来的?长得怪好看来着,以后咱俩孩子也能这么好看。”北泛捏了捏林清音的小脸蛋,手感不错,可爱死了。   “滚,谁跟你生孩子啊!”   “这娃娃是我从刹影那里抢的。”   “抢?主子不是定了规矩,不允许接孕妇小孩的单吗?”北陌疑惑地问道。   “谁知道呢,哪天找北匕问问,看看刹影是什么组织,敢不听青子衿的话。”   鬼凤也是气急了,这些人,说什么江湖正义,却又把规矩当做屁,就应该好好教训教训。   青子衿,江湖第一大暗阁,所有组织皆奉其为首,自第一任阁主上任后的第一个规矩便是孩子孕妇的单子不能接,大家也都愿意卖这一个面子,久而久之也算成了行规。   “你打算把这孩子怎么办?”   “先养着,找着她爹娘再还回去呗!”鬼凤摸了摸林清音的小脸蛋,又笑着说:“万一没人要,我要,我还缺个徒弟。”   “咱俩一起要!”北泛什么时候都不忘记沾鬼凤便宜,鬼凤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   “阁里没有娃娃用的东西,你去买点。”北陌看着熟睡的小娃娃,心里也是挺欢喜,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小的娃娃来着,好像主子长大之后就没了。   “行,我刚刚拿了赏金,多买点。”鬼凤火急火燎地跑出去买东西,北泛连忙跟在后面。   北陌无奈地笑了笑,这两人还是一样,什么时候才能不那么孩子气。 第14章   蒋家二公子   林清音醒过来时,只看见一位美男子倚着榻子小憩,要说帅哥这段时间林清音已经见过不少了,但眼前这个美男子居然头发全白,像是天上如玉般的仙人。   这是哪儿?林清音记得自己明明在摇篮里睡觉,是谁把自己拐过来的?   东泛啃着苹果过来就看到小娃娃呆愣的眼神,“这孩子不会真吸了点蒙汗药成傻子了吧?”   “滚开,你敢说老娘徒弟是傻子!”鬼凤放下手里的东西,直接一拳上去,东泛嘴里的苹果尽数吐了出来,东陌立马躲开,不满地皱了皱眉头,说道:“鬼凤,教育家属去后院。”   “不去不去,让我看看我的小徒弟!”鬼凤推开东陌,看着坐在床上,睁着大眼睛的林清音,总感觉心都要化了,“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娃娃啊!”林清音震惊了,莫非阎王爷不只给了一世富贵,还送了个万人迷体质?   “鬼凤,你昨天说好要送她回家的。”   “东陌,你别那么认真嘛,让我玩几天,我再送回去。”鬼凤摆了摆手,装作不在意地说道,心里想的却是这样好的小人儿,爹娘护不住,那就自己来。   林清音看著名叫鬼凤的女子,一身红衣,招摇极了,眉间贴了个红色的花,有点像现代的彼岸花,好看极了,妖艳又纯真。   不过这些美色都没有自己的爹娘和国公府的一堆亲人重要,想到自己这辈子没准都见不着那些人了,林清音忍不住大哭起来,越哭越响。   鬼凤看着突然哭起来的小娃娃也是很着急,连忙看向东陌。   “看我干嘛?我又没生过孩子。”   “你和灵儿姐……”   “鬼凤,别说了。”东泛连忙打断鬼凤的话,然后继续说道:“不就是个孩子吗?人都杀得了,还怕这一个小崽子。”   林清音越听越害怕,这群人居然还杀过人,自己没准只能活这么大了……于是哭得更大声了。   “算了,我来吧!”东陌直接掀开林清音的襁褓,“没尿没拉,估计就是饿了。”   林清音看着随便看自己隐私部位的几人,一瞬间呆住了,眼泪挂在脸蛋上,看起来怪可怜的,最起码鬼凤心疼极了。   没事,我现在还是个小朋友,林清音抽了抽自己的鼻子,努力安慰着自己,不就被几个人看光光了,没事没事。   “我来吧……”   东陌接过鬼凤买的小奶瓶,往里面倒了点羊奶,就算完事。   林清音不爱喝羊奶,总觉得膻得慌,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喝总比饿死好。   看着东陌熟练喂奶的样子,鬼凤也不说话了,要是灵儿姐还在,他们俩的孩子估计都会跑了。   “你们打算把这孩子怎么办?鬼凤,你知道主子的规矩,他是万万不会同意你把一个奶娃娃带回来的。”东陌收拾好奶瓶,抱起了喝得饱饱的林清音。   “国公府的小姐丢了。”东泛想了想,还是直接把林逸轩在城门口贴的告示递给了东陌。   “东泛,你答应过我不说的。”   “她跟着我们哪里比得上国公府娇小姐得劲。”   这边几个人正在纠结,丞相府也是闹翻了,丞相夫人只觉得心疼得慌,偏偏那几个姨娘还在自己眼前乱蹦跶,说的话是一句比一句让人烦心。   陆悦悦连忙把几个姨娘打发了,安慰道:“娘,放心,相公也派人去找了。”   碰巧这时候蒋家两个公子从学堂回来,听说姑姑家的娇娇丢了,立马跑到祖母的房里。   “祖母,娘,我们也要去找妹妹。”   蒋家有两位公子,大公子蒋词,十二岁,二公子蒋文,十岁。   上次满月酒,因为他们俩要去学堂,就没有见着妹妹,本想着过几天学堂放假去看看,但是没想到一面还未见的妹妹居然不见了!   “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你们两个别捣乱,去书房学习去,书都背熟了吗?”陆悦悦看着这两个小大人只觉得头疼,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没有一个像娇娇一样的乖乖。   “让他们跟我去吧。”   “相公,娇娇找到了吗?”陆悦悦看着走近的人,心里压不住的希冀。   丞相夫人也抬起头,看着走进的男子,中年上下,蒋诚旻,蒋家大公子,一身暗色常服,俊美极了。   “还没,有人给依儿和逸轩吹了迷药,把娇娇掳走了,查起来难啊!”蒋诚旻叹了口气,低下头摸了摸两个儿子的头。   “那妹妹她……”   “听说不太好,吐了口血,你跟母亲现在多去安慰安慰,剩下的交给我和父亲就行!”   “娘,我们去国公府看看妹妹吧!”陆悦悦扶起丞相夫人,丞相夫人这一辈子只有蒋依儿和蒋诚旻两个孩子,哪个都不能出事。   “爹爹,我要找妹妹。”蒋文拉了拉蒋诚旻的袖子,恳求着说道。   蒋词没说话,只是一样地恳求的看着父亲,自己是真的担心这个素未谋面的妹妹。   “好,爹爹允许你们两个跟着去找妹妹,但是你们要是不能拖大家的后腿,不能说累。”   “好!我们一定不会喊累的。”   “那爹爹姑且信你们一次。”   林逸轩不知道蒋诚旻给他带了两个什么帮手来,他现在忙着带人搜索京城,发誓要把林清音给找到。   南萱照看着蒋依儿,仍然不忘给林紫衣写封信,简单说明一下经过,最后拜托皇后娘娘多加人手,早日找到国公府的孙小姐。   林国公也没有闲着,立马进了皇宫,一番真情流露,皇上也答应暂时封锁京城,直至找到孩子,还单独派出了自己的御林军,协助林家。   蒋丞相跟林国公都是两朝老臣,两家共同的宝贝疙瘩丢了,大兴帝也怕极了。   一会儿是蒋丞相要辞官回家找外孙女,一会儿林国公哭天喊地不活了。   大兴帝满脸黑线,蒋丞相辞官了,朝堂那些文官能把他吃了,林国公要是不活了,皇后还能把他剥了,这两个哪个都不能得罪。   于是大兴帝一边安慰,一边喊人找大理寺少卿帮忙破案,两人这才消停了点。   京城里的百姓看着满街的军队,心里既疑惑又害怕。   “诶,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有军队出来了?”   “不会是又出来了哪个刺客吧!”   “不是不是,听说是国公府的孙小姐丢了。”   “不会吧,一个女娃娃,惊动这么多人。”   ……   “唉,你们知道吗?国公府的小姐丢了!”在城外驻守的士兵们休憩时闲聊起了八卦,林子陌听到后,连忙上前问道:“哪家小姐?”   “国公府的孙小姐啊,御林军都惊动了。”   林子陌一听顿时忍不住了,直接抢过一旁的马匹,飞奔而去。   “喂,林陌,你这是违反军纪!”   回答他的只有马蹄挥起来的尘土。 第15章   再次相遇   “娘,成了!”季予听说林清音丢了,看着乱成一锅粥的国公府,开心极了。   “好女儿,还是你有本事!”冯姿襄想着正病着的蒋依儿,只觉得内心痛快极了,让她平时高高在上,装柔弱,现在还不是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   “娘,收拾收拾,我们现在就去她房里看看。”季予只给自己抹了点白粉,脸色显得更加惨白。   冯姿襄也不是没有脑子,深知这时候得罪了国公夫人没有好果子吃,于是穿了件云纹绉纱裙,看起来素静极了。   蒋依儿的房里现在挤满了人,国公夫人,南萱,还有丞相夫人,陆悦悦,外加几个忠心的丫鬟,全都守在里面,都等着蒋依儿醒过来,国公夫人也是不停地抹眼泪,一边担心大儿媳妇,一边替自己的小孙女祈祷。   “三少爷,您这是要吓死小的啊!”家丁看着骑马回来的林子陌,只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这位爷才六岁啊!   “如何了?”   “还没找着!”   “我娘在哪里?”   “二少奶奶在照顾大少奶奶。”   “给马喂点吃的。”   林子陌安顿好马立马向着蒋依儿的住处跑过去。   季予跟冯姿襄到蒋依儿房门外后,只看到一个少年站在门口,这少年长得倒是不凡,不过穿着低等士兵的军服,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   “等等……”林子陌看着这两个脸色惨白的陌生人要直接进去蒋依儿的房间,立马拦了下来,说道:“先禀告,再进去。”   “哪来的泥腿子啊,我进去还要经过你同意……”冯姿襄立马气急了,平常那些主子看不起自己就算了,现在一些小兵卒还看不起自己!   “我偏要进!”冯姿襄说着就要闯进去,季予连忙想拉住她的袖子,却是手直接被甩掉。   “没有禀告,敢进者试试!”林子陌直接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把小匕首,抵住冯姿襄的手腕。   “孙少爷,这是怎么了?”红袖听着动静连忙跑出来,只看到林子陌拿着匕首,直直抵着冯姿襄的手腕。   孙少爷?季予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绿色军服的小少年,莫非他就是林家天赋异禀的三孙林子陌?   “她,没有禀告,想闯进去!”林子陌看见红袖,也没再多说,直接收起自己的匕首,问道:“我进去了!”   红袖立马上前蹲下身帮林子陌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轻声说道:“小少爷自然是可以进去的!”说完,林子陌就直接跑了进去。   冯姿襄尴尬地笑了笑,也想进去,谁成想红袖直接拦住了她,笑着说道:“夫人不便接客,季夫人还是不叨扰的好!”   “红袖姐姐,我们母女只是听说娇娇妹妹丢了,十分担心,所以前来问问。”季予说着说着眼泪直接掉了下来,倒也让人心疼。   “谢谢季夫人和季小姐的担心,孙小姐福分大,自然无事,还有季小姐,你的粉糊了,还是早些处理的为好。”红袖说完也不理这母女俩,直接进到外面继续候着。   冯姿襄还想硬闯,但是看着站在外屋的几个丫鬟,讪讪地笑了笑,拉着季予就回房了。   “娘,她们欺人太甚!”   冯姿襄越想越气,偏偏季予还在自己耳边唠叨,于是更气,直接大喊道:“还不是你不争气!”   这边,皇宫,东易接过信鸽送过来的信,直接交给了东方越。   “主子,信里怎么说?”   东方越没说话,直接把信扔给了东易。   “去“青子衿”。”   东方越今天穿了一件黑色常服,上面绣了金黄色的菊花,倒是显得整个人严肃了不少。   “鬼凤捡着的小娃娃是国公府的孙小姐?”东易疑惑地问道。   “李昭,你松开我!”   东方越带着东易刚出门,只听见熟悉的声音,转过头就看到五花大绑的林子清,李昭坐在一旁,满头大汗。   “不松开,你说你回家也帮不上忙,安安心心待在宫里多好!”李昭擦了擦自己的汗,坐在石阶上看着林子清一个人挣扎。   “阿越!”东方越看了一眼本想直接走掉,可无奈李昭眼尖的看到了东方越,连忙上前拦住。   “阿越,你知道不,我表妹丢了!”   “王爷知道,太子,您让让,我们有事办!”东易看着脸色铁青的王爷,心里暗道不好,这小太子怎么回事,天天哪里都能蹦哒。   “什么事都不如我们兄弟情重要,快点帮我劝劝他,他非要回家!”   李昭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是真的为林子清着想,现在回家什么忙都帮不上,没准还有危险。   “东易,给他松绑。”   “不行不行,东易,我警告你啊,你不许给他松绑!”   东方越看着乱扑腾的太子,也没管这边闹剧,直接径直离了皇宫。   “王爷,等等小的啊!”东易解完绳子,只看见早已经走远了的东方越,连忙跟上去。   “李昭,你等我回来跟你算账!”林子清扔掉身上的绳子,恶狠狠地说道。   “林子清,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李昭看着着急忙慌的林子清,心里也觉得自己这件事可能真没做好,想着将功补过,帮忙找找妹妹好了。   “太子,您今天的字还没写完呢!”刚刚还在一旁装死的小太监见此连忙拦住李昭,废话,太子要跑了,做奴才的有八条命都不够的。   “刚刚怎么不见你出来!”   “那不是逍遥王在呢,皇上来都没有用,何况奴才呢。”   李昭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老老实实回去练字,母后忙着找小姑娘,父皇也忙着找小姑娘,现在连林子清也要去找小姑娘,只有自己要去练字。   “主子。”忙着逗小娃娃的鬼凤看着眼前还没自己高的小主子,有点心虚,连忙抱紧了手里的小娃娃。   “你抢的?”   “不不不,主子,鬼凤怎么是那样的人,是我……”然后鬼凤形象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着重突出鬼凤的路见不平。   “孩子给我。”   鬼凤疑惑极了,莫非是自己听错了?   “把她给我。”东方越看着襁褓里吐泡泡的小人儿,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换了个人抱自己,林清音一点想法也没有,因为她已经被几个人换着抱了好久,这几个杀手跟没见过孩子一样,动不动就要亲亲,要抱抱,还要林清音吐泡泡,笑一个……就让她很无语。   东方越看着怀里吐泡泡的小人儿,是她没错,尽管只有一面之缘,但是跟上回满月酒看着自己笑的小娃娃一样,有双大眼睛。   “送她回去。”   “可是,主子……”鬼凤的话还没说完,东泛直接拉住了她的衣袖,示意她安静点。   “鬼凤,等到她大点,你可以问问她愿不愿意做你徒弟。”东方越看着满脸不高兴的鬼凤,许下了这一个允诺。   “主子,现在太过引人注目,不如晚上再送回去?”东陌看着东方越手里的奶娃娃,心里也挺不舍,没想着自己有一天也会被一个胖娃娃给俘获了。   东方越没说话,直接抱着林清音到了书房。林清音盯着眼前这个说要送自己回去的男孩子,估摸着应该跟自己的哥哥一般大,长得倒像是个日系美少年,皮肤白皙,整张脸也是立体分明,可是怎么那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到过?却也没再多想,不管怎么样,人家要送自己回去就是好人! 第16章   回家   “主子,是刹影收了赏金,绑架了林小姐。”东易手里拿着东匕刚送来的消息,就等主子一声令下把那什么刹影给移平。   “不动它,消息一起送给国公府。”东方越看着怀里已经睡着了的小娃娃,轻笑了笑,便把她放在了软塌上。   “那……”东易的嗓门突然提高,榻上的小人儿不满地翻了个身,东方越不满地看了东易一眼,说道:“出去……”   东易看着好像中毒的主子,心里庆幸小娃娃没醒,于是蹑手蹑脚地离开书房,还顺带关上了门。   东方越看着小娃娃的睡颜,陷入沉思,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居然对一个小娃娃颇多容忍,难道就因为她拿了自己的玉佩?   东方越不知道,林清音也只当是阎王爷给的金手指,让她现在就是个万人迷。   “娇娇,我的娇娇……”蒋依儿睡了很久很久,她一会儿看着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姑娘对自己喊痛。   一会儿看着小姑娘满身是血,终于还是吓醒了,一睁开眼,发现丞相夫人再给自己擦汗,眼泪顿时流了出来。   “娘,我闺女呢?”蒋依儿挣扎着想坐起来,却是感觉全身无力极了,一旁的陆悦悦和南萱看见她醒了,立马上前把她扶了起来。   “红袖,去给大少奶奶煮药,再煮锅薏米粥来。”南萱看着醒过来的蒋依儿,心里松了一口气,立马按照先前大夫的嘱托吩咐红袖去准备东西。   “是。”红袖看着醒过来的主子也是忍不住掉了眼泪,害怕主子看见,连忙走出屋子去准备吃食和药,这种东西让他人准备她也不能放心。   “我没事,娇娇找到了吗?”蒋依儿看着众人,满怀希冀,看着众人略带闪躲的眼神,也明白得差不多,半晌轻笑了出来,说道:“也是,哪有那么容易”。   “妹妹,还是养好身体的好。”陆悦悦看着憔悴的蒋依儿,心疼地安慰道。   “依儿,是婆母对不住你,没看好娇娇,林泉已经进宫找皇上了,我们一定会把娇娇找回来。”林老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媳妇,也是心疼极了。   “你爹也进宫了,别担心,唉。”   “妹妹,你大哥也带人出去找了,会找到的。”   “嫂嫂,大家都去找了,一定会找着了,你千万宽心。”   “夫人宽心!”屋外的丫鬟也都站在一起安慰着蒋依儿,蒋依儿知道这些人是为自己好,擦了擦眼泪,说道:“我信相公会找到娇娇的,没等到娇娇回来,我不会倒下的。”   还在沙漠里徘徊的林逸白不知道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这回背着家里来到大兴的番邦附属地,就是为了寻种叫甜瓜的东西,一次跟朋友聚会偶然吃着了,只要把这东西用到自己的酒楼里,何愁没有钱赚。   但是现在钱还没赚到,自己和小五子已经跟着商队在这里转了几天,水都快没了。   “主子,子时了!”东泛看着东方越,开口提醒,应该把小娃娃送回去了。   “把她送回去。”   东方越看着白天睡成猪,晚上贼精神的林清音,心里突然有点不舍。   林清音看着周围的几人,心里也有点小难受,这些都是好人,救了自己还送自己回家,尤其是那个黑衣小哥哥,长得可真好看啊!   东泛抱着小娃娃,正准备送她回家,鬼凤却是一路飞了过来,喊道:“等会儿!”   说完,鬼凤就在小娃娃襁褓里塞了块红玉,说道:“小崽子,你是老娘认定的徒弟,某人要送你回去,我人微言轻没办法,等你八岁,我去找你,这是老娘送给徒弟的见面礼,你可一定要收好,否则我不介意到时候提前让你知道人心险恶。”   东泛看着碎碎念的鬼凤,又连忙看了一眼东方越,发现后者脸色尚好,这才放心下来,说道:“鬼凤,这小崽子又听不懂,这红玉给她多浪费。”   林清音不满地哼了一声,别人听不懂,但是这具小娃娃的身体里是个大龄女青年的灵魂,怎么会听不懂,林清音看着自己身上的这块红玉,心里也感动极了,这个叫鬼凤的小姐姐是个好人!   于是张开小手,把红玉巴拉进自己怀里,死死抱住,而后又看着鬼凤笑了出来。   “你看你看,我徒弟听得懂,就是个小天才!”鬼凤欣喜地看着林清音,更加期待她八岁时候师徒相遇的情景。   东方越也有点惊讶,难道当真有小孩子能通人心,聪慧异人。   “快点送她回去。”东陌看了眼小娃娃,心里想着,再不送回去,可就难了。   “好嘞……”   说完东泛想用轻功带着孩子飞到国公府,鬼凤却是瞪了他一眼,说道:“走门,别摔着她!”   姑奶奶,你是忘记我们小时候背着麻袋用轻功的事情了吗?   当然东泛是不敢说出来的,只能老老实实走正门,等到鬼凤看不见了,笑着对林清音说:“师傅的相公带你飞飞好不好!”   说完也没等林清音同意,直接一个飞身到了别人家的屋檐上,随意一瞥看着京城里翻查的御林军,差点吓得脚一歪。   “我的乖乖,你还真是个宝儿,看看多少人找你呢?”   说完东泛也不敢随便飞了,只能老老实实绕着小巷,躲着那些查找的人。   林清音啃着自己的手指,她最近迷上了自己手指的味道,啃得特别开心,内心对东泛也有点无语,直接把我交给那些人不就行了,反正都是找她的,干嘛一定要送到国公府?依照这人的智商追到师傅也是难啊!   林清音想着记忆里鬼凤又飒又A的样子,突然觉得被拐走也不错,多了个疼自己的师傅,还能学习武功,就是让国公府的人又担心了,唉!   东泛绕过来绕过去,终于到了国公府的正门,太不容易了,马上就要把自己绕晕了。   “小娃娃,抓好啊,这是要害你的人资料!还有红玉,那是鬼凤家人留给她的唯一东西,你要是敢丢了,别怪我揍你。总之,平常自己小心点了,你这么聪明,应该听得懂吧。”   东泛把怀里那张关于刹影的资料塞进了林清音的襁褓,之后把她轻放到地上,正准备敲门,谁知道后面突然有人大喊,“什么人?”   “完犊子,抓现形!”东泛也不敢多逗留,一个飞身直接溜走了。   林逸白找了一天,疲惫极了,想着家里的蒋依儿,便让林逸明替自己带人守着,自己回家,没想着就碰上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在自己府前。   那人放了什么东西?   林逸轩走上前,发现是一个娃娃,连忙打开襁褓,林清音看着掀开自己襁褓的男人,忍不住给了一个大笑脸,林逸轩看着这笑脸,一会儿眼睛就红了。   暗处的东泛看着被带进府的林清音,这才转身离开,送走了一个麻烦精,怎么自己心里还有点不舍呢! 第17章   小娃娃回来,众人欢喜   林逸轩连忙抱着林清音进屋,现在天已经转凉,待在外面太久对林清音着实不太友好。   “依儿,依儿,你看谁来了!”林逸轩还没进屋便唤起了蒋依儿,他知晓,娇娇一日找不到,蒋依儿睡得着才是怪事。   林逸轩抱着林清音进屋的时候,发现蒋依儿正拿着虎头帽发呆,不禁心疼极了,连忙把孩子放到她怀里。   “依儿,你看!”   蒋依儿呆愣住了,抱孩子的手略带些颤抖,“找到了?”   “找到了。”   “你没骗我?”蒋依儿不相信地问道,她怕林逸轩随便抱个孩子回来骗自己,都不敢去看那孩子的脸。   “你自己闺女的脸你还不认得吗?除了她,谁家小姑娘还能这么胖呦!”   林清音本来感动极了,乖乖地在蒋依儿怀里,一听这句话马上都要哭出来了,亲爹说自己胖,她哪里胖了?   “真是娇娇,娘的好娇娇!”蒋依儿看着乖乖啃手指的林清音,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林清音心疼极了,连忙伸出小胖手去帮蒋依儿擦眼泪。   蒋依儿拉住林清音的小胖手就是狂亲,然后抽噎地说道:“娘还以为这辈子见不着你了!”   林清音看着哭得这么厉害的蒋依儿,心里难受极了,一想自己差点错过这么好的娘亲,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你们娘俩怎么了?明明是好事,依儿别哭别哭了,你一哭娇娇也哭了!”   “不哭不哭,娇娇不哭。”蒋依儿看着撇嘴哭的林清音,连忙安慰道。   好,我不哭,林清音看着不哭的蒋依儿,眼泪立马收了回来,还给蒋依儿一个大笑脸。   “相公,娘和嫂嫂今天来了,还有婆母和萱儿,都担心了一整天,你快去告诉他们,告诉他们娇娇回来了。”   “明天再说吧,爹还在皇宫里住着,等明天我再派人去通知他们。”   蒋依儿点了点头,马上就快天亮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了。   “相公,你看这是什么?”蒋依儿解开林清音的襁褓,发现了一个信封和一块红玉,红玉看着成色不错,透着光泽,饶是蒋依儿这种见过各类珍宝的也觉得好。   “是谁给的?”   林逸轩接过信封,拆开了发现是一个名叫“刹影”的组织。   “依儿,你可听过刹影?”   蒋依儿摇了摇头,说道:“从未……”   信上大致写着有人接了赏金绑架贵府小姐,还附带了刹影的组织地点,最后署名“青子衿”。   林逸轩把信递给蒋依儿,蒋依儿一看,也被署名惊到了。   “娇娇怎么会跟“青子衿”有关系?”蒋依儿虽然常年不是很了解那些江湖之事,但是“青子衿”这个名字京城百姓几乎都知。   “青子衿”是江湖第一大杀手组织,每次王朝有乱,“青子衿”总是会施以援手。   所以皇室也一直容忍着这个组织的存在,但是迄今为止,除了历任皇帝,还没人知道这个组织的背后主子是谁,它既神秘又让人敬畏。   “娇娇是被人放在国公府门前的,可能就是“青子衿”的人。”   林逸轩拿起林清音怀里的红玉,这么好的成色,怎么会平白无故给一个小娃娃。   “这玉,还是收好吧,他们救了娇娇。”   林清音看着一脸哀愁样的爹娘,连忙扑棱着小手,想要坐起来,结果身上的小被子却是直接把她挡住,于是她只能继续扑棱,把一旁的蒋依儿逗得笑了出来。   “不管怎样,回来了就好,依儿,这回之后我就去选一支护院队。”   “好。”蒋依儿轻轻拍着林清音,她感觉踏实极了,怀里的小人儿想一直抱到老,她不用长大嫁人,一直在自己怀里,虽然这样有点自私,但是蒋依儿只想护住她的平安。   东方越站在“青子衿”的槐树下,等着东泛回来。   “主子,送到了。”   “下去吧……”   东方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会对一个小娃娃颇多不舍,甚至想把她留下来。   至于林清音完全没有这些烦恼,她在蒋依儿的怀抱里睡去,第二天一清早便看到围在自己摇篮前的众人。   “乖孩子,来。”丞相夫人抱了抱手里的小团子,心里满足极了。   国公夫人不满意了,直接把小团子抱到自己怀里,“祖母也抱抱。”然后就忍不住红了眼眶,“好孩子,回来就好。”   林子陌看着祖母怀里的小人儿,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连忙上前拉了拉国公夫人的袖子,国公夫人一向心疼自己这个三孙子,纵然不舍,还是把林清音放到他怀里。   “好妹妹,哥哥以后一定好好练武,会护住你的。”林子陌下定决心,以后一定加倍努力,能够护住自己的妹妹。   “听说娇娇回来了?”林国公一大早刚洗漱完就被林逸轩派去的人喊回了家,一起的还有蒋丞相和林子清,自己这个外孙女他也只是满月酒来见过一次,抱都轮不着他。   “娘,我妹妹呢?”林子清破天荒失了礼数。   说完就看见了林子陌怀里的林清音,直接上前看了看,说道:“没伤着吧?”   “没呢没呢!”蒋依儿看见几天不见的大儿子,心里也是欢喜极了,连忙问道:“最近还好?”   林子清敷衍地点了点头,然后从林子陌怀里接过林清音,说道:“娇娇,你快要吓死哥哥了!”   蒋依儿看着林子清,也没生气,毕竟孩子之间相处和睦比什么都好。   因为都是女眷,林逸轩也没多待就去院子里跟蒋丞相和林国公聊了起来。   “爹,岳父,是刹影绑架了娇娇。”   林国公当场气得就要拿刀去劈了那个小小刹影。   蒋丞相倒是淡定地看了一眼,说道:“林泉啊林泉,你怎么还是这么莽撞啊!”   “贤婿,消息哪来的?”   “是“青子衿”救了娇娇,顺带给了刹影的地址。”   “不行,我等不了,我要劈了它!”林泉半辈子得了这么一个小孙女,定然是要捧在手心好好护着的,谁敢碰就别怪他心狠。   “林泉,这些组织无利不起早,一定是有人挂了悬赏,为何偏偏掳走娇娇,还待考量啊!”   蒋丞相连忙让林逸轩拉住林泉,自己跟林泉半辈子合不到一起去,现在却成了儿女亲家,对林泉的性子,自己可真是再熟悉不过了。   “逸轩,带人去刹影的地方,务必盘出是谁要害娇娇!”   “好的,岳父,我正这样想着。”   “可是那御林军……”林逸轩也不说破,蒋丞相倒是点了点头,说道:“皇上允的,一切听你吩咐。”   “那好,我现在就去。” 第18章   败露   “什么,她回来了?”季予看着领完赏钱的丫鬟们,心里慌极了,林清音回来了,自己的一切都是白做。   “死丫头,你不是说都成了吗?你把我的钱给我吐出来!”   冯姿襄也听说了林家小姐回来的事,林府给丫鬟小厮们发了赏钱,整个府上现在都是喜气洋洋,除了冯姿襄母女俩。   “你现在还想着你的钱,要是他们知道是我们买通的人,我们可就完了。”季予看着撒泼样的冯姿襄,整个人都忍不住瘫软在椅子上。   “那可怎么办呦,都怪你,猪油蒙了心,还连累了我!”   林逸轩领着御林军直接来了刹影的组织地,地方倒是不错,就在京城中心附近的花楼。   “大人,您确定是这儿?”   “信上写的是在这花楼底下,劳烦诸位了!”   “大人客气。”   说完,领队就直接带着人闯了进去,喊道:“御林军办案,闲者退散。”   周围的嫖客们吓得都立马逃窜出去,谁没事敢跟皇上作对啊,尤其在这座小花楼里面,大多数都是些平民百姓,真正的达官贵人是不屑于此的。   “军爷,这是怎的?我这小花楼可从不惹事啊!”老鸨摇曳着身姿走了过来,手里拿了团芙蓉锦扇。   “搜!”   御林军倒是没理会她,直接派人下去搜,务必要把小小的刹影给抓住。   “你们怎么这么不讲理啊!”老鸨急了,上前就要拦住,林逸轩见此直接拿出一块金子,说道:“这是报酬。”   老鸨也不说话,拿过金子就领着姑娘们安心等着,自己这个小花楼已经很久亏损了,能有块金子也是不易,他们爱翻就翻,总归自己这里也没什么东西来着。   “大学士,楼下抓了三个人,都会武。”   不一会儿,御林军押着三个人来到林逸轩面前,林逸轩看着那三人,问道:“你们可是刹影?”   三人不理,林逸轩也不恼,继续说道:“那就送给大理寺少卿,让他帮我审审。”说完一行人就走了,也没有多为难剩下的青楼女子。   关于自家爹爹的帅气壮举,林清音是一点都不知道,她现在只忙着哄林国公和蒋丞相开心,林国公是个急脾气,非要去劈了刹影,林逸轩只能让林清音出来救个场,自己快点把事情解决完。   “来,娇娇,喜欢祖父还是外公。”   蒋丞相抱着怀里的奶团子,煞有其事地问道,自己跟林泉争了半辈子,文武本不合,他瞧不起自己的文酸气,自己也瞧不起他的莽撞。   林清音听着这个问题,无语极了,索性她现在还不会说话,就不回答了。   林国公看着奶团子,手痒得慌,说道:“老蒋,你抱够了吧,该轮到我了吧。”   “我闺女都给你们家了,现在抱抱外孙女都不让,林泉你别得寸进尺。”   说完,继续逗弄着怀里的小人儿。不得不说,跟她娘小时候是真像,谁抱都笑。   林泉这一辈子最骄傲的事不是帮着皇室打赢了胜仗,而是自己的儿子娶了死对头的女儿,但每次最吃亏的也是这件事,蒋丞相总能凭借一张嘴让他认栽。   “今天在这儿吃啊!我们俩喝两盅。”林泉看着得意洋洋地蒋丞相,心想待会儿在饭桌上把你喝趴下!   “也行,待会儿诚旻带着孩子过来,两个也都想见见妹妹。”   蒋依儿现在高兴极了,女儿回来了,父母和公婆都在一起,一大家子人都在一起,怎么能不让人开心。   林逸轩把那三个人押到大理寺就直接回家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等着那几个人把幕后黑手供出来,自己那时候才能真正放心。   “快来快来。”林逸轩回到家时,碰巧遇着开宴,说是要庆祝庆祝。   小孩子,女眷单独摆了几桌,上座的林国公喝得面红耳赤,蒋丞相倒是面色正常,淡定吃菜。   也许是不放心,蒋依儿现在走哪儿都不能放下林清音,这回吃东西也是,抱着林清音坐在宴席上,小小的人儿盯着桌上的好吃的,露出白色的乳牙,可爱极了。   “我以后一定要好好读书!”林子越说道。   “你不是最讨厌读书吗?”蒋文好奇地问道,这几个小家伙都是认识的,感情也都不错。   “我要保护妹妹!”   “就是就是,我也要读书,将来帮妹妹抓坏人!”林子昊也不甘示弱。   “那我就好好学画画,将来给妹妹画好多好多漂亮的画像!”蒋文羞涩一笑,自己爱画,众人皆知。   “大哥,你呢?”蒋文拉了拉蒋词的袖子,笑着问道。   “我跟子清要入朝堂。”   林子清没说话,拿着桌上的银耳汤喝了起来。   “我哥要参军!将来当大将军,征战沙场。”林子昊看着跟自己长得相像的林子陌,眼里满是崇拜,包括还小的林子南也是。   “我要跟三叔学经商,赚好多好多钱,将来给妹妹买首饰。”林子南虽然还小,无奈跟他三叔一个样,天生是个小财迷。   几个小人儿讨论得正欢,殊不知旁边的大人既欣慰又感动。   林清音也是,尽管自己是个成年人,但还是被这几个血缘上的哥哥感动了,这么多人爱着自己,这辈子的自己终于不再是孤独的一个人了。   “我看着这几个孩子,突然想起我们小时候了。”蒋诚旻笑了笑,自己小时候也是护着妹妹,现在妹妹嫁为人妻,有别人护着了。   “是啊,我跟逸明护着紫衣,紫衣偏偏又要护住逸白。”   “织锦,去给表小姐送点补品。”林老夫人看着看着也想起来自己的妹妹,那个从小为自己着想,最终因为自己丧命的妹妹。   “这……是。”因为怕儿媳妇们多想,林老夫人也不敢太过大声,只能悄悄吩咐织锦。   话说季予和冯姿襄正在房里忐忑不安,生怕他们调查出自己是幕后黑手,却是突然收到了林老夫人派织锦送来的补品,还有几匹上好的绸缎。   “这……”冯姿襄迷糊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夫人体谅表小姐,特地送来的补品。”织锦也没多说,送完东西就走了,老夫人念着旧情,可也仅有老夫人一人,但对于织锦来说,最重要的还是老夫人。   “娘,这是……”   季予和冯姿襄看着眼前的东西,都十分的不解,难道一切就这样过去了吗? 第19章   林逸轩的怒火   “大人,大理寺那边出消息了。”   刹影是个小组织,成立者是些武学不深的年轻人,也不是很能吃苦,稍微用点刑罚,招得都差不多了。   林逸轩听完直接赶往大理寺。   大理寺少卿恭敬地给了他一张招供纸,因为林逸轩虽然年轻,但是官品比大理寺少卿高,既是未来的国公接班人,又是丞相大人的贤婿,在这朝堂里,众多官员也对这位连中三元的大人敬佩不已。   “我想自己问问。”林逸轩看着纸张旁边的一堆珠宝银子,拿起一枚发簪,心里愤怒极了。   “这,大人请。”   走过监狱这儿,阴暗极了,动不动就是犯人们的哀嚎声,林逸轩直接被带到牢笼前,看着地上三个血迹斑斑的人,心里没有同情。   “告诉我,找你们的人长什么样?”   “大人大人,我们这是第一次接案子,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为了那点钱绑架贵府小姐,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你千万别杀我。”   “我问她长什么样!”   “是个女扮男装的小公子,大人,不信你去问老鸨,还是她跟我说,那个人是个小姑娘。”   林逸轩捏紧了手里的发簪,又是她,阴魂不散。   愤怒极了,他直接甩袖离开了这里,直接让人快点驾车回了府,他这回非要处置这两个狼子野心的人。   “娘,这燕窝不错啊!”季予手里拿着燕窝,略带点欣喜,没想到老夫人送的补品这么好,闻起来香极了,而且因为这些东西,府里那些丫鬟们好说话了。   “那是,老夫人还是念着我的。”   “冯姿襄……”   林逸轩气得直接踹门而入,冯姿襄看着眼前的白衣男人,一脸俊容,气质非凡,这样的人儿要不是蒋依儿从中阻扰,应该是自己的啊!   “来人,把这两个带到老夫人房里,我倒要看看这回老夫人是不是还要护住她们。”   跟随的小厮们连忙上前架住两人。   “表哥,我是你表妹,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冯姿襄狼狈极了,拼命挣扎,头发顿时散落下来。   “表妹?一个时时刻刻想要害我的表妹?这种表妹,不要也罢。”   当初冯姿襄初来国公府,林逸轩四兄妹皆是挺期待,想着会把她当亲妹妹,可没想到这人却是如此狠毒,直接想害死依儿。   国公夫人正在跟织锦聊天,突然有人把冯姿襄像是丢垃圾一样丢了进来,当场呆愣住了。   看着怒气冲冲的林逸轩,问道:“这是怎么了?”   季予随后也被人丢到地上,跪在了老夫人面前,这绝对耻辱极了,季予看着自己擦破的手掌,忍不住红了眼睛。   “去请大少奶奶,让她把小姐抱过来。”林逸轩也没多说,只是坐在下位,让人去把蒋依儿请过来,这件事还是要蒋依儿来处理,不管怎样,自己绝对无条件支持她。   蒋依儿纳闷极了,把林清音抱着就直接去了老夫人卧房。   “相公,这是怎么了?”蒋依儿看着跪在地上的冯姿襄母女,还有脸色不太好的老夫人。   顿时猜得差不多了,心里一阵怒火,但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这个,娘,您还记得?”   林逸轩把簪子递给老夫人,老夫人颤颤巍巍地拿过来,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无可奈何地说道:“是我送给紫衣和姿襄,样式是逸明画的,找得皇宫里的师傅刻的。”   “对,但这是在刹影那里找着了,娘,你知道是谁拿着这枚簪子去找人要除掉娇娇的吗?”   老夫人不知道该怎么说,直接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喊道:“我心口疼,哎呦,织锦……”   织锦看着演技浮夸的老夫人,心里无奈,这不是糊涂吗?   为了一个表小姐得罪少夫人多不值当,但身为丫鬟,还是上前老老实实地给老夫人拍着胸口。   林清音啃着自己的小手指,看着眼前的一幕,大概摸清楚了,那对母女要害自己,现在祖母摆明了要包庇她们,咬了咬自己的手,连忙哭了出来,比惨谁不会啊。   “乖乖,怎么突然哭了啊?快给祖母看看。”也许是林清音的哭喊声太过撕心裂肺,老夫人也担忧极了。   一时间心口也不疼了,林清音发力太猛一不留神呛了口气,咳嗽了起来,蒋依儿连忙心疼地拍了拍她的小背。   “娘,你还记得当时她是要怎么害依儿的吗?”   “我跟依儿新婚燕尔,她却存了歹毒心思,给依儿的粥里下薏米,害得我们差点失去子清,不仅如此,她还想破坏国公府和南家的姻缘,故意在二弟妹来府时在二弟房里沐浴,事后还不满意,买通人在京城里散播风言风语,二弟妹是个火爆脾气,当时就要退亲,您知道的,二弟那段时间不吃不喝,整天跑到南府一等便是一天。”   “没事,您一直惦记着胞妹,我们也可以理解,后来呢,我们本意是为她求个好姻缘,她倒好,直接做出未婚先孕的丑闻,非要嫁给季家。现在,这对母女又要害娇娇,您这让我如何继续忍下去?”   林逸轩说完,蒋依儿也想起来那时候的事情,红了眼眶,林清音看着自家的美人娘亲又干嚎了起来,听起来吓人极了。   “大姨,你不能不管我,你忘记我娘是怎么死的了吗?你知道的,我前面十四年吃了多少苦……”冯姿襄看着疲惫地揉眉的老夫人,着急了。   “都是她,是我这个女儿出的主意,都怪她……”   “姿襄,你知道吗?你跟你爹娘一点都不像,长得不像,性格也不像。”   老夫人失望地叹了口气,要不是玉佩在她那儿,老夫人也不敢相信她会是自己的侄女。   “轩儿,你想怎么处置她我都不会再管,我相信,要是她还在的话,也一定不会包庇。”   林老夫人看了看抱着孩子的蒋依儿,伸出手,蒋依儿连忙擦了擦眼泪,把林清音递过去。   “好娇娇,祖母这回对不住你哦,竟然是引狼入室,差点害得你受苦。”   林清音本来对祖母也有点不满,一听这话心里的意见顿时烟消云散,祖母是疼爱自己的,自己不该仗着疼爱不顾她的立场。   于是,林清音伸出自己的小手,摸了摸老夫人的手,用自己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老夫人,然后直接大笑出来,老夫人也被她萌出一脸血,满足地抱紧了林清音,离开座位去了前院,不管地上的冯姿襄如何喊,再不回头。   “来人,把她们送官。”   “不不不,表哥表哥。”冯姿襄还在挣扎,看着无动于衷的两人,她直接将所有怨恨转移到了季予身上,不停地去拉扯季予的头发,嘴里还在咒骂着。   季予无动于衷,只是默默闪躲,擦着眼泪,季予也才九岁,看起来让人心疼极了。 第20章   再次进宫   蒋依儿也不知如何是好,她看着对季予疯狂施虐的冯姿襄,心里乱极了。   “相公,要不还是把她们赶出去,别送官了。”蒋依儿知道这样做可能很对不起自己的女儿,但是季予也只有九岁。   林逸轩没说话,只是握紧了蒋依儿的手,说道:“得妻如此,吾幸。”   接着手一挥,便让小厮带着冯姿襄母女俩下去,终生不得再入国公府。   比起送官,冯姿襄对这个结果满意极了,连忙跟着小厮出去,还拉住了季予。   蒋依儿看着狼狈走远的母女,轻笑了笑,说道:“总归都是当娘的人。”   解决完这件事,又陪着老夫人聊会儿天,蒋依儿这才抱着林清音回到了自己的房里。   丫鬟们守在外面,屋里只有红袖和彩云,蒋依儿逗弄着摇篮里的林清音,母女俩都开心极了,房梁上的鹦鹉好像也知道娇娇回来了,一天叫唤着“大喜”“大喜”,逗得孙少爷们天天给它喂精粮。   “夫人,你为什么要让少爷放走那个黑心肝的!”彩云看着完全不在意的蒋依儿,实在是不明白自己主子的这一波操作。   “红袖,你知道吗?”蒋依儿放下手中的拨浪鼓,倒是问起了旁边的红袖。   “夫人是以退为进。”红袖也没点破,蒋依儿赞赏的点了点头,只有彩云还是迷糊。   “表小姐好歹是老夫人的娘家女,如果真送官了,老夫人娘家名声受损,难保不会与夫人生出间隙,但要是夫人退一步,少爷定会心疼怜爱,老夫人也更加欢心。”红袖看着迷糊样的彩云,还是忍不住点破。   “原来如此,夫人,您这招可真高!”彩云再一次觉得红袖和夫人这种聪明人是真厉害啊!   “夫君怜爱我,我自当为他解忧,还有娇娇,这件事过后,婆母也只会更加疼爱娇娇,这京城里危险可不少,两个女子在外,身无分文,不比见官好到哪里去。”   蒋依儿摸了摸林清音的小眉毛,眼里满是慈爱,这回只能委屈了自己的娇娇。   林清音听完看着自己的美人娘笑了,美人不仅美在貌,还有那颗玲珑心,聪慧大方。   话说季予这边刚收拾完东西,出了府门,盯着大气的国公府,心里暗自发誓,今日耻辱定会百倍偿还。   冯姿襄的钱全部都让季予拿去买凶,母女俩现在身上加起来还没有几个铜板,冯姿襄看着姿色绝佳的女儿,心里的小算盘又打了起来。   过了几天,林清音看着又早起梳妆打扮的美人娘,忍不住打了个大哈欠,当美人也太辛苦了吧。   蒋依儿透过铜镜看着张嘴打哈欠的小人儿,轻笑了笑,说道:“娇娇,今天去见紫衣姑姑,还有二婶婶,你开不开心呀!”反正蒋依儿是真开心,四人都还在,就是没了安乐。   林清音看着又给自己裹了好几层的奶娘,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开心,每次进宫都要包得严实,让林清音感觉很不舒服,偏偏没人把她的反抗当真。   等到蒋依儿抱着林清音上车的时候,南萱已经沏了壶热茶等着了,桌子上还摆了香喷喷的枣泥酥和茯苓夹饼。   林清音瞪着大眼睛看着精心打扮的二婶婶,不禁感慨,美人怎么样都好看,一颦一笑都有风韵。   “来,娇娇,给我抱抱。”   南萱看着带着兔儿帽的林清音也是眼前一亮,蒋依儿笑着把孩子递给了南萱,自己跪坐在小桌前吃起了茯苓夹饼,这是她的最爱。   车子慢慢悠悠地向着皇宫出发,林清音看着车里柔软的毛毯,奢华的熏香,再一次感叹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   还是熟悉的公公,还是熟悉的地方,林清音被南萱抱着进了宫。   不知道是不是上回惹得不开心,这次殿里没有后宫里的莺莺燕燕,只有林紫衣一个人坐在棋盘前下棋。   “试试?新供上来的白玉棋子,质感不错。”林紫衣看着熟悉的两个好友脸上也浮现了笑意,连忙挥手喊她们来看自己新得的宝贝。   “把娇娇给我抱抱,这盘棋你们俩玩!”林紫衣接过林清音,连忙给那俩大才女腾地方。   “要是喜欢就带回去玩,我这人一向不喜欢下棋。”林紫衣身为武官的女儿,年轻时候最爱的便是那厉害兵器与马,当初吸引大兴帝的也是那个红衣纵马大笑着的女子。   “那就不客气了。”蒋依儿捏了捏自家女儿的兔儿帽,专心跟南萱下起了棋。   “嫂嫂,听说你让我哥放走了她们?”   蒋依儿拿着棋子的手一顿,又继续把棋下到自己心仪的地方,缓缓说道:“左右娇娇也没事,无妨的。”   “嫂嫂总是为别人着想,放走她们不过是因为我娘罢了。”林紫衣也没多说,左右这件事是委屈了蒋依儿母女了。   “母后母后,听说妹妹来了!”李昭一早就听说林夫人带着娇小姐进了宫,还特地跟南太傅请了假。   “熊孩子来了。”林紫衣笑了笑,直接喊李昭过来看妹妹。   “太子,你又答应南太傅什么了?”南萱看着本是上课却能跑出来的小太子,肯定自己爹又骗人家什么东西了。   “北朝的名帖,我在父皇宝库里看到过,答应南太傅要送给他来着。”   “那你父皇可知道?”林紫衣掐了掐太子的小脸,现在李昭年纪还小,加上营养丰富,一张脸肉嘟嘟地,手感好极了。   “还不知,我都是为了妹妹!”   “大舅母,子清马上洗漱完就过来了。”   “好,谢谢太子。”蒋依儿笑着下完了这盘棋,看着又是自己赢,心情好极了。   林子清不仅仅自己来了,还带来了东方越,林清音看着哥哥旁边的东方越,只觉得莫不是自己眼花,这个男的居然跟上回的小哥哥一模一样。   东方越看到一直盯着自己看的林清音,心里好奇极了,难道她记得自己?莫非真有这种天才,还是偶然。   蒋依儿看着不过十二岁的逍遥王,已经风度翩翩,颇具气势,心下也是疑惑,为何这小王爷的眉眼总让自己感觉熟悉? 第21章   三皇子   正当众人欢喜的时候,宫门口站了位绿衣少年,正踌躇着不知该不该进去。   “谙儿,过来。”林紫衣看着眼前那个孩子,轻笑了笑。   “见过母后。”   南萱好奇地抬起了头,看着眼前这位乖巧少年,问道:“这是哪位皇子。”   “顾禾的。”林紫衣摸了摸李谙的头,把孩子揽进了自己的怀里,倒是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   “谙儿,你来找昭儿的吗?”   李谙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接着林紫衣就把李昭喊过来让他领着李谙一起去玩。   “你倒是跟她的孩子关系挺好,顾禾岂不是要气死。”南萱放下棋子,十分无奈,自己又输了。   “她哥哥的事当初跟我有关,谙儿倒是像舅。”林紫衣话说完,蒋依儿和南萱都略带点伤感,顾宁是个好人,就是命不好。   “来,孩子们,我们去用早膳吧!”林紫衣招呼着孩子去吃早膳,但苦逼的林清音还是只能喝奶。   吃完早膳,林清音的周围围了一圈帅气小哥哥,有林子清,李昭,东方越还有新来的李谙,几个人看着在地上翻身的林清音,林清音莫名感觉很羞涩,明明自己的年龄都够当他们阿姨了。   被这么多美男子盯着,林清音害羞的用小手捂住自己的脸,东方越忍不住轻笑出声,这个小娃娃是真有趣。   剩下的三个人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东方越,小王爷这是被人调包了?   “阿越,你最近心情很好?”李昭忐忑不安地问道,难道这位仁兄精神上出什么问题了?   东方越没回答,陷入沉思,自己最近到底是怎么了?竟然会想着一个小娃娃,而且一向最讨厌小娃娃的自己居然会对着林清音笑,真是奇怪了。   李昭看着冷脸的东方越,这才满意了,这小王爷还是冷着脸的时候正常,动不动一笑真把李昭几人吓了一跳。   坊间一直有传闻,说是小逍遥王是当今圣上的私生子,因为大兴帝对他宠爱有加,小小年纪就有富饶的封地。   但是这种说法一直不被人信服,那就是因为东方越的父亲老逍遥王至今还在人世,相信没有哪个傻子会放弃自己世袭的王位给别人的儿子,所以关于东方越的身世一直颇多猜测。   蒋依儿和南萱也曾好奇过这人来历,单看他眉眼有几分像大兴帝。   但林紫衣却异常疼爱东方越,要知道东方越比太子李昭的年纪还大,皇家的事,多少人能说清,林紫衣不愿说,两人也就没多问。   “皇兄,你妹妹真好看!”李谙拖着自己的下巴,眼睛盯着林清音,越看越欢喜。   “三皇子,那是我妹妹。”林子清不满了,明明是自己的妹妹,为什么偏偏说是李昭的。   “子清的妹妹也好看。”   林清音被逗乐了,转头看向李谙,觉得这孩子真好玩,说来说去还是夸的一个人。   东方越看着扭头看向李谙的林清音,突然心里很不爽,觉得李谙真是多事,随即又自嘲的笑了笑,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去阻拦。   “三皇子,三皇子,贵妃娘娘正找您呢!”小太监的声音传来,李谙失落地低下了头,母妃又要自己去看书了。   林清音看着跟皇后告别后就被太监匆匆拉走的李谙,小小的一团儿,低落着脑袋,莫名很可爱是怎么回事。   东方越掰回了林清音的脸,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林清音紧张地往后挪了挪。   虽然自己现在是个小宝宝,但是被那么帅的人这样盯着也会很害羞啊!   “你这是害羞?”东方越看着小脸变得通红通红的林清音,突然起了逗弄的意思。   林清音听懂了,但还是装作自己听不懂的样子,睁着无辜的大眼睛。   李昭笑得肚子都要疼了,“阿越,你长脑子了吗?一个小娃娃,你说她害羞?”   这话惹得林子清不高兴了,他直接一本书扔到了李昭头上,不满地说道:“娇娇聪明着。”   “我也没说什么吧!”李昭看着黑脸的林子清,想起上回自己把人绑住的事情,迄今为止林子清还没原谅自己,导致李昭最近一直都小心翼翼,生怕哪里不对,兄弟情就这样没了。   “你看不起娇娇年纪小。”李子清捡回自己的书,直接一伸手把小团子揽进自己的怀里,用书盖住了小团子的脸,这下李昭和东方越什么都看不到了,偏偏两人还不能说什么,毕竟林子清是林清音的亲哥哥。   “李昭,你字写完了吗?”东方越是知道皇帝每天给李昭布置练字任务,就怕他这一手狗刨的字将来批奏折的时候丢脸。   李昭最讨厌练字,按理说别人应该是越练越好,李昭却不是,练了几年,还是狗刨,大兴帝收藏的各类名帖,等着到时候给李昭提升,也都成了摆设。   至于南太傅要的名帖,只要他提,皇帝肯定给,因为李昭这辈子都不一定能到那个高度。   “还没。”李昭颓废地低下了头,练字还真不是人干的。   “我听说陛下又找了一屋子的基础书帖。”   东方越此话一出,李昭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他父皇现在正值壮年,只要不作死,做个二三十年皇帝不成问题,又何必那么着急,一天到晚折磨自己这个还没十岁的小朋友。   “母后啊,您救救儿臣啊!”   李昭的哭喊声瞬间在整个宫殿里响起,让蒋依儿和南萱忍俊不禁。   “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妹妹都要看不起你了。”   “我不练字,不练字……”李昭吸了吸鼻子,恳求地看着林紫衣,希望她能解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这我管不了,你去找你父皇。”   “啊,父皇啊……”李昭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又是哭天喊地地向奔着御书房去了。   林清音看着边走边哭的李昭,满脸黑线,这么大动静,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兴帝没了呢!   李谙回到母妃的宫里,只看到有个太监在给贵妃画眉。   “谙儿,你又去皇后宫里了。”   明明还是温柔的嗓音,李谙却是怕极了,连忙跪了下来。   果不其然,顾禾摔了所有的化妆盒,一把拎起李谙,一巴掌就要上去,那个太监却是直接拦住了顾禾的手,说道:“三皇子不是有意的。”   顾禾冷哼一声,把李谙扔在了地上,太监看着顾禾走远的倩影,什么都没说,只是温柔地拉起李谙,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土,温柔极了。   “赵公公,母妃她……”   赵公公直接伸手捂住他的嘴,说道:“娘娘最疼你的。” 第22章   一夜   也许是三个女人太久没见,当天林紫衣便拉着蒋依儿和南萱住在了凤藻宫,旁边还放了林清音的婴儿床。   大兴帝苦闷地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宫殿,说道:“李德顺,把太子给我喊过来。”   “嗻。”小顺子连忙派自己的徒弟去把太子给喊过来。   李昭到御书房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懵的,自己都快洗漱好睡觉了,父皇突然喊自己是为什么啊!   “太子,进去吧。”李德顺看着杵在御书房门口不进去的太子,轻叹了一口气,造孽啊,皇上哪回不合意了就得祸害太子。   “'昭儿,进来。”大兴帝听着动静,笔不断,头也不抬地喊太子进来。   “父皇,大晚上的怎么了?”李昭咽了一口气,略带点忐忑地问道,自己还记得以前大兴帝天天半夜让人喊自己陪他一起看奏折,几岁的小娃娃什么都没学到,偏偏瞌睡得不行。   “好久没陪我看奏折了,一起来看看。”大兴帝指了指旁边堆成小山的奏折,略带点希冀。   “我去喊东方越。”   “站住,阿越正在长身体,万不能打扰他休息。”大兴帝看着转身就要走的儿子,心里是极为不满意,都是孩子,东方越只比李昭大几岁,能力却强得不是一星半点。   “父皇,我是您亲儿子吧!我不长身体吗?”李昭这回是真崩溃了,怎么自己这一天天地尽被欺负。   “你更是这王朝未来的皇!滚过来。”   “是,我的皇帝陛下。”李昭不情不愿地走到皇帝身边,熟练地从后面抽出一张小板凳,拿起奏折就看了起来。   “不是,你说这些大臣是不是闲得,问安语就写了一面,就上奏柳大臣养外室?”   李昭越看越气,恨不得把奏折撕了才是,但是自己要是真撕了,大兴帝估计得撕了自己,于是只能苦逼地写了个“阅”。   大兴帝不满意地看了看李昭的狗趴字,问道:“你最近的字是自己练的吗?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父皇,你忘了,上回你把罗公公和我院里会写字的全都罚了,谁还敢帮我写啊!”   李昭对这件事极为不满,那么好看的宫女姐姐都被罚了十板子,太让人心疼了。   “你以后要是……”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这句话李昭当然不敢讲出来,只能在心里说,自己这个父皇一天到晚就会那几句,什么等你当了皇帝,按照这情形,没个几十年还真轮不到李昭当皇帝。   国公府,林逸轩看着空荡荡的卧房,心里也不得劲,当初为啥做大学士,就是图它是个清闲的,公务不多,林逸轩比蒋诚旻更善于朝堂,但是无奈人家志不在此,蒋丞相平时也是颇多无奈。   “来人,去把两个孙少爷叫过来。”   “大人,少爷们都歇息了。”   林逸轩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算了。”他还没到那么丧心病狂地霍霍自己孩子的地步。   要说这最开心的当是林逸明,自从知道南萱今晚不回来,林逸明嘴角的笑都没停过,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品赏那幅新买的名画,林逸明这辈子官至尚书已经是到底了,当初冯姿襄的事情好歹还是影响了他的名声。   尚书的品级不低,但是公务繁多,俸禄却不多,但偏偏林逸明又有个烧钱的爱好就是买画。   但无奈水平也不高,经常被骗,血本无归,所以南萱一直很反对。   “爹,我要告诉娘,你知道她不回来高兴坏了。”林子昊拖着下巴看着喜笑颜开的林逸明,颇多不理解。   “咳咳,爹没有,昊儿快去房里睡觉。”   “不要,待会儿要看三哥练武。”   林子陌自从上回触犯军纪后,林国公狠狠地罚了他一顿,便不允许他再去城外的军队里训练了,对此南萱夫妇是既欢喜又难受,欢喜终于能经常看到孩子,难受的是林国公的训练严苛极了,看得夫妇俩心疼坏了。   “子陌还没跑完啊?”   林子昊点了点头,林逸明看着已经黑下来的天,突然很心酸,于是连忙掏出自己的画,分散下注意力就不心疼了。   “没吃饭啊!”   “这招式都练了几遍了怎么还不会!”   ……   林泉挑刺的声音在小院子里响起,本来憧憬的林子昊好像突然明白为什么大伯和爹爹走科举,小叔走经商了。   深秋的天渐渐转冷,林子陌此时却是满头大汗,一声不吭地按照林国公的要求练习招式,一定要变强,这个念头在林子陌心里发芽成长。   “子陌,为何习武?”林国公看着认真练武的孙儿,心里颇为满意,这么久的军队训练让他的身体素质与力量条件都锻炼得极好,果真是习武的天才,比他老子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大丈夫,守国家,忠于吾王。”这十个字是林国公很久前说的,林子陌一直牢记于心。   林泉满意地点了点头,林家之所以长盛不衰,就是依靠这十字,不管朝代是否更迭,林家只会效忠李氏王朝,一起守护先祖打下来的江山。   朝堂上有人说林氏手握重兵,林泉当场归还兵符,离开沙场。   当时林紫衣要嫁还是太子的大兴帝,林泉百般不同意,就怕别人说林家居心叵测,想要改朝换代,但先帝知晓老友的性子,直接一封赐婚诏书,终成定局。   林子陌牢记林国公授予的十字真言,沙场点兵是宿命,只愿守护家人安康。特别是在林清音被人偷走之后,林子陌只想变得更强。   远在皇宫的林清音不知道自己对林子陌的影响,她现在在三个美人的怀里,幸福地要吐泡泡了,美人们都是香香的,可好闻可好闻了。   林紫衣早就吩咐绣娘给林清音多做几身衣服,蒋依儿和南萱看着这些华美的小宫装,也是喜欢的不得了,当场就给林清音来了个变装秀。不得不说,奶团子穿什么都是萌萌的,好看极了。   “要是安乐在……”南萱突然又想起来安乐,林紫衣听见熟悉的名字,手稍微顿了顿,看着陷入伤感的两人,她笑着转移了话题。   御书房里的灯许久未灭,国公府有人对月独酌,有人挑灯看画,有人酸痛有人甜。 第23章   西域的美女   林清音从宫里回来后又陷入了咸鱼生活,除了吃就是喝,外加满足国公府的女人期待的变装秀。   直到林逸白回来的那一天!   “娘,娘,我找着甜瓜了!”林逸白跑得比报信的小厮还快,不一会儿就到了老夫人的后院,林清音正在老夫人的怀里昏昏欲睡,一听见熟悉的声音立马精神了。   “娇娇也知道小叔回来了!”老夫人总觉得怀里的奶团子什么都懂,心里也高兴坏了,但是对于林逸白自己偷溜出去很不满,连忙装作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诶,娇娇也在啊!”林逸白进到屋子里,看着被老夫人搂在怀里的林清音,一喜,连忙上前把她抱抱过来举高高。   “林逸白,你要死啊!”老夫人看着被抛在空中的林清音,吓得心脏都要蹦出来了,连忙吼道。   林逸白被突然的吼声吓着了,手一滑,直直地把林清音给甩了出去。   林清音看着被抛在高中的自己,还有距离很近的地面,心里只有一个乞求,千万不要摔着脸。   林逸白被吓懵了,连忙跑去接,无奈力太大,距离太远,眼看林清音马上就要落地了,突然一个女人跑了过来,直接弯下腰提住了林清音的衣服,接着猛一起身,直接把林清音揽进了怀里。   “哟,小乖乖,你有没有事呀。”   林清音抬起小脸,感恩地看着眼前这位美女,怎么有点像新疆那边的女孩子,一双大眼睛,鼻子高挺着,好看极了。   “阿依慕,快把她给我。”林逸白松了一口气之后连忙跑来,想要把林清音抱回来,被唤作“阿依慕”的女孩子直接腰身一闪,躲过了林逸轩的手。   不愧是善舞的民族,人家这小腰就是柔软,林清音看着阿依慕的小腰,实在忍不住,偷偷把自己的小手放了过去,真细啊!阿依慕看着小娃娃纯真的大眼睛,为什么总感觉这个小屁孩是故意的呢!   “姑娘,谢谢你啊!”织锦扶着老夫人赶来,立马道谢,接着快速把林清音给抱了回去。   “姑娘,你是……”老夫人看着一幅外族打扮的阿依慕,诧异地问道,刚刚还没发现,眼前之后小姑娘明显不是中原人。   “我是他媳妇。”阿依慕指着林逸白,语出惊人。   “新疆那边的漂亮小婶婶!”林清音心里想着,只喊道:“可以可以,立马在一起吧!”   “阿依慕,你别瞎说啊,娘,你信我,我没有。”林逸白这回真被吓到了,他连忙看了看织锦,现在他后悔了,他不应该带着阿依慕回京城。   织锦抱着林清音的手一紧,林清音明显感觉到了织锦的不对劲,动了动。   “啊,小姐,奴婢弄疼你了吗?”回过神的织锦连忙松开了林清音,关切地问道。   怎么样演好一个孩子,林清音现在十分熟悉,她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织锦,真是可爱极了,织锦的心都化了。   不过最近林清音吃得有点多,织锦抱了一会儿就感觉手酸,连忙调整一下姿势。   “你说你是他的……”老夫人也震惊极了,她指了指林逸白,又指了指阿依慕,不知道如何是好。   “娘,您听我解释,事情不是那样的。”   “娘,我以后会跟逸白好好孝顺你的!”阿依慕直接上前握住老夫人的手,大方地笑了笑。   “你喊我什么?”   “娘啊!”   老夫人看着眼前眉眼含笑的女子,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林逸白才十八,弱冠还没到,老夫人虽然这两年忙着帮他相看姑娘,却从没有想到他会给自己领回来一个异域女子。   “你们俩没圆房吧!”老夫人语出惊人,最起码林逸白要被吓死了,他的耳朵都红了,连忙上前按住老夫人的手,说道:“娘,信我!她不是我媳妇。”   织锦看着耳朵红红的林逸白,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听说林逸白带回来一个番邦女子为妻,蒋依儿和南萱都震惊极了,连忙赶到老夫人房里看看。   现在老夫人房里的气氛严肃极了,林老夫人坐在上首,蒋依儿抱着林清音坐在左边,南萱在另一侧,底下站着林逸白和阿依慕,气氛严肃极了,有点像是三堂会审,林清音想道。   “三弟你要娶她?”   “不是啊,两位嫂嫂,我去番邦找甜瓜,迷路在沙漠里面,是她救了我和小五子。”   “她给我和小五子水,帮助我们走出沙漠,还帮我们买到了甜瓜种子,条件是让我带她回京城。”   “然后你就直接带她回来了?”南萱看着林逸白手里那一小袋瓜种子,只觉得荒唐极了,一般的姑娘谁会跟着刚见面的男人跑来千里之外的地方。   林逸白后知后觉这点真的不太可以,自己这回真是鲁莽了。   “罢了,带回来就要负责,姑娘,你家在哪儿?”老夫人看着四处好奇张望地女子,也没多想,毕竟自己年轻时候跟着林国公打仗,也见过番邦的人儿。   “老夫人好,我叫阿依慕,来自西域,家道中落,父亲要把我嫁给地方的恶霸,我不愿意,便逃过来了,刚刚那是开玩笑,我怕你们赶我走。”阿依慕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显得调皮可爱。   “既然你救了白儿,那就是国公府的恩人,放心住下便是。”老夫人笑了笑,心里对这孩子倒是挺满意。   “阿依慕,你的中文不错呀!”蒋依儿听着这人纯正的发音,心里也是好奇。   “阿哥娶了个中原地区的女子,教会了我中原话。”阿依慕突然被夸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脑袋,害羞极了。   林清音看着阿依慕,一会儿看着织锦,究竟是番邦小婶婶,还是中原柔美人儿,有点点难选啊,想了一会儿,林清音便释然了,只要林逸白喜欢,哪个美人她都可以。   “织锦,吩咐下去,今天要开宴款待远道而来的客人。”   “是。”织锦大方地行礼后退了出去,走到转口处,自嘲地笑了笑,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   此时带着个斗笠,守在甜瓜旁的小五子还等着三少爷带人手过来,等了半天还不见有人,三少爷不会忘了自己了吧,看着这一车甜瓜,小五子苦闷极了,一咬牙,我继续拉回来!   然后,京城里的百姓就好奇地看着这个褐色衣服的男子,头戴斗笠,费力地拉着一车从没见到过的瓜,那场面莫名有点滑稽。 第24章   甜瓜   “小五,你这是怎么了?”   国公府的家丁看着疲惫不堪,满脸灰尘的小五,震惊极了。   “我都是为了少爷啊……”话还没说完,小五子整个人就晕了过去,旁边的家丁连忙扛起他,接着喊人来搬东西。   林逸白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好半天想起来了,自己忘了小五子,随行的商队要继续去川蜀,直接在城门口就把几人放了下来,林逸白让小五等着,自己回家喊人,谁知道阿依慕也跟过来了。   “小五有事吗?”   身为林逸白的小厮,小五待遇虽然比一般家丁好点,但也是个三人房,林逸白看着不省人事的小五,心里内疚极了。   “少爷放心,没事,就是累过去了。”大夫开了点调理的方子便离开了,林逸白吩咐同一个房里的人好好照顾小五后也离开了,毕竟自己有件大事要干。   “爹娘,您看,这就是甜瓜。”林逸白得意洋洋地看着那一车东西,自己可是为了这一车东西差点没命了。   “我知道这玩意儿。”林泉看着这一车的甜瓜不知道林逸白的用意在哪儿,毕竟西域就是当今王朝的附属地,甜瓜虽然稀缺还没到一瓜千金的地步。   林逸白也不换,直接挑了个大的,吩咐人切给大家尝尝。   “三弟,你到底要做什么?”林逸轩抱着林清音也出来看这一车甜瓜。   林清音看着这一车的甜瓜,嘴里口水都要出来了,这不就是哈密瓜嘛!   蒋依儿站在一旁给林清音擦口水,笑着说道:“娇娇没有牙,吃不动哦!”   “嫂子没事,我待会儿喊人捣出汁给娇娇尝尝。”林逸白看着嘴馋的小人儿,心里更欢喜了。   “捣出汁,捣出汁……”林逸白念着这几个字仿佛要发疯了。   “这,白儿,你到底是怎么了?”   “娘,我又想着了,我可以卖甜瓜汁啊!”   “爹娘,你们不知道,这一车瓜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那一兜种子,我要在京城种瓜,只要京城里有了甜瓜的生产地,我就可以大规模用到我的酒楼里面,甜瓜到底是个稀罕物,不愁没人买。”林逸白越想越开心,直接恨不得原地跳起来。   “三弟,你这脑瓜子还真适合经商。”林逸明看着这满车的甜瓜,颇为赞许地看了看林逸白。   “那这瓜能种好吗?”南萱看着眼前翠绿皮色的甜瓜,好奇地问道。   “谋事在人,我跟阿依慕在瓜农那里呆了好几天,全靠她给我翻译,基本怎么种已经学得差不多了,我这里种子多,不怕试试。”   织锦站在老夫人后面,看着林逸白眉飞色舞地讲着他跟阿依慕在西域的生活,忍不住掐紧了自己的手,一种无措感涌上心头,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他是国公府的少爷,而自己不过是个丫鬟,不过是仗着跟三少爷从小长大的情谊而已。   家里的各位都欢喜地品尝着甜瓜,就连林清音也有一杯甜瓜汁,里面还有糯糯地,捣得碎碎的果肉,完全不用吞咽,直接就能咽下去,让人舒服极了。   今天不是织锦轮休,回到房里,她一眼看到桌上摆的甜瓜,这种稀罕玩意怎么会轮到自己?   “织锦,三少爷送的吧。”一旁的翠柳笑着打趣道。   “不知……”   翠柳继续笑着说,“你和三少爷感情真好。”   “嗯,都是小时候的情分了。”   不止是翠柳,院子里的所有丫鬟都知道三少爷跟织锦感情好,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认为织锦会嫁给三少爷。   因为林家有祖训,十年无子才可纳妾,不管是林逸轩还是林逸明,就连林泉,一生都是唯一挚爱,林逸白当然也不例外。   织锦盯着甜瓜发起呆,三少爷终究还是念着自己的,但是两人根本不可能,自己嫁给他只会让他遭人耻笑。   林逸白没有织锦那样的细腻心思,他现在才十八岁,压根不着急婚配,只是一心扑在赚钱上,老夫人和林泉夫妻俩都是不重外物,偏偏有个会精打细算的儿子,从小就开始省钱,挖空心思赚钱。   “林逸白,我们什么时候去种瓜啊!”阿依慕无聊地坐在房里,拖着下巴,开始后悔起要来中原,谁能想到以前的老祖宗生活这么无聊,还不如西域好玩。   “阿依慕,京城马上冬季来了,现在种的话估计活不了啊!”林逸白将上回开的瓜籽全都保留下来,这可都是好种子啊!   “你在写什么?”   “瓜农说的注意事项,我要把它列个完整的单子。”   “唉,林逸白,这里有玻璃不?”阿依慕也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   “什么?玻璃?”   “额,可能现在不叫玻璃,琉璃,叫琉璃!”阿依慕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暗骂自己是猪脑子。   “琉璃啊,有来着,宫里有。”   “那我们去搞些来,在地里种哈密瓜,然后盖上一层玻璃,算了,等我想好画个图纸给你。”   阿依慕像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也不管林逸白了,直接跑去自己的房里找纸笔。   “琉璃?”林逸白笑了笑,这人没疯吧,琉璃拿来盖种子,那成本得多少啊!   想了想,还是继续列单子,甜瓜生长注意事项,现在唯一要等的就是春天回暖,毕竟京城只有夏天才跟西域那边差不多。   “哈密瓜,哈密瓜……”林清音自从上回喝完一大杯哈密瓜汁就再没尝过了,因为上回她把自己喝撑了,鼓起来的小肚子把蒋依儿夫妇吓了一跳,以后再也不许她乱吃东西了。   “呀呀呀……”林清音突然叫起来,明明喊得是“哈密瓜,哈密瓜……”蒋依儿听到的就是“呀呀呀啊啊……”   “乖咯,娇娇想要拨浪鼓吗?”   “来,我们看圆圆。”   ……   林清音苦逼极了,自己想要的是哈密瓜。   “甜瓜,甜瓜……”圆圆突然叫了出来,林清音听到立马跟着叫,要甜瓜,要甜瓜。   “圆圆,你怎么也好吃了啊!”   蒋依儿嘴上说的是圆圆,却直接摸上了林清音的小肚子,继续说道:“有个小娃娃叫娇娇,甜瓜汁喝得肚撑撑。”   上回林子南喂了块甜瓜给鹦鹉,谁想到鹦鹉问了句:“什么?什么?”   “甜瓜,甜瓜。”   圆圆彻底被甜瓜俘获,动不动就是“甜瓜,甜瓜”的喊。   “啊啊啊……”林清音费劲地开着口,努力附和着鹦鹉,蒋依儿哭笑不得,只能吩咐彩云去给她准备点甜瓜汁,还顺带给鹦鹉切了几块。   林清音躺在美人娘怀里,满足地喝着甜瓜汁,圆圆也开心地啄着甜瓜。   “娇娇这么喜欢呀!”说完蒋依儿就去亲了亲自己女儿的小脸蛋,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人儿啊! 第25章   转世遇上老乡   过了几天,阿依慕拿着一张画纸蹦蹦跳跳地找到了林逸白。   “这什么?”   “画啊。”阿依慕一副看着白痴的表情看着林逸白,真笨啊!   “你拿什么画的啊?”林逸白看着这粗黑的线条,还有点碎屑,好奇极了。   “木炭,这都不重要,你去给我找琉璃,然后我们来造个温室种甜瓜。”   “哦对,林逸白,你不愿意当我夫婿,那就赶快给我找一个好看的男人,我要成亲。”   “这能行不?”   “你说琉璃啊,总归试试看好了。”   至于找夫婿这件事,林逸白就当阿依慕放屁,哪个姑娘家一天到晚张口闭口就要男人,也不害臊。   林逸白看着这张图纸,有点惊讶,拿木炭画画的林逸白也是平生第一次见来着,关键是画得还不错,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第二天,林逸白拉着一篮子甜瓜进宫找皇上。   御书房里,林逸白看着高坐着批奏折的大兴帝,赶紧给小五使了个眼色,小五立刻懂了,连忙把早就切好的瓜呈上去。   “姐夫啊,你看你为这王朝殚精竭虑,真是辛苦啊!”   “你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尤其是你林逸白,这回又有什么事啊?”   “都是一家人,千万别这么说,姐夫尝尝这个。”   “甜瓜?”   大兴帝捏了块瓜放进嘴里,甜滋滋的,不错,这小子还算有点良心。   “姐夫,你想不想随时随地都吃到这种瓜!”   “有事直说。”   “姐夫,我想要借你宫里的烧琉璃师傅一用!”   琉璃现在还是个稀罕物件,好的琉璃师傅都在宫里,民间的少之又少,价格还昂贵,林逸白想来想去,还是找自家人方便。   “成,李德顺,把吴师傅给他。”   “不愧是我姐夫,就是这么爽快。”   林逸白一看目的达到,放下一篮子瓜,直接领着烧琉璃的师傅回家了,还顺走了宫里大部分的琉璃材料。   “那个阿依慕可真是个巧人儿,拿木炭画画,还要搞什么温室种甜瓜呢!”南萱正在蒋依儿房里叙旧,两人不知道为何又谈到了阿依慕。   本来昏昏欲睡的林清音听到“温室”“木炭画画”突然就惊醒了,难道这个阿依慕也是21世纪的吗?转世遇上老乡,林清音也不知道怎么办了,该不该找她问问呢?   蒋依儿看着皱着眉头沉思的林清音,小手捏了捏她的下巴,笑着说道:“小娃娃也有烦心事啊!”   “可不是咋的。”   林清音回过神看着说笑的两个美人儿,想了想还是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了,上辈子21世纪的林清音已经死了,现在的她是国公府的孙小姐,有着疼爱自己的家人,不管阿依慕是怎么来的,她现在也有自己的人生,互不干扰就好。   国公府的三少爷要琉璃种甜瓜的事在京城已经传开了,成为了无数百姓津津乐道的饭后谈论,有些风言风语也传了出来,大概就是这三少爷文不成,武不就,偏偏自甘堕落去经商,实在有辱门风。   “少爷,他们也太过分了吧!”小五子在茶楼里,听着众人的议论,气得牙根痒痒。   “骂就骂呗,越骂越是好事,现在甜瓜的牌子已经打出去了,就等种出来了!”林逸白完全不被这些影响,反而希望甜瓜的势头更加强点。   “啪啪啪……”   鼓掌声从后面传来,林逸白大喜,回头一看,来人一身淡绿色常服,头上戴了个白玉簪子,翩翩贵公子,正是钱温远。   “温远……”   “三少爷还是好胸怀,你能这么想,温远就放心了。”   钱温远,皇商钱存的独生子,小小年纪,经商了得,上回林清音满月酒,钱温远便大手一挥送了颗硕大的夜明珠,价值不凡。   在这个朝代里,商人仍然被人看不起,钱温远尽管身为皇商之子,却仍然不被众人优待,只有林逸白,林逸白是真心喜欢经商,与钱温远是知己之交,常说:“人生难得一知己,幸感吾生遇温远……”。   “温远,我这回来是商量你们家城东那个农庄。”   钱温远一笑,连忙喊人拿来地契,说道:“我给你带来了,你只需要签字就好。”   “不愧是我好兄弟,就是给力,放心,东西不白拿,等我种出甜瓜来,效益我们五五开。”林逸白接过地契单子,忍不住就亲了一口。   钱温远点点头,心里却没想着能分到多少,钱家本就是珠宝起家,那些农庄本身效益就不多,能拿来帮助林逸白,钱温远定当义不容辞。   “喂,林逸白!”   包间的门突然被打开,阿依慕正不满地站在门口。   “你怎么来了?”   “我的相公呢!”阿依慕语出惊人,把钱温远吓了一跳,口里的茶水尽数喷到林逸白脸上。   “抱歉啊,逸白。”   一旁的小五子赶忙递上手帕,让林逸白擦一擦。   阿依慕关上门,直直地看着眼前的钱温远,又看了看自己,笑着说:“帅哥,有缘啊!你看我们俩情侣服,不如做我相公吧!”   阿依慕今天正穿了件墨绿色长裙,中原的服饰,配上她异域的外貌,倒也好看极了。   钱温远这回更震惊了,眼前这位异域女子虽说长得挺好看,个头也不错,腰身也很细,但是第一次见面就要成亲的实在不太好。   “成亲自然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姐还是莫开玩笑的好。”   钱温远结结巴巴地说完了,林逸白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来了,钱温远见着女孩子结巴的毛病又来了。   “怎么还文绉绉的。”阿依慕倒是没在意,她真的现在急需一个相公,与其被逼着成亲,不如挑个自己顺眼的。   “够了,阿依慕,那是我兄弟,你可不能祸害他。”林逸白拿着帕子擦完地契上溅到的水,地契可比他的脸重要多了。   “我还没说你呢,你为什么不带我出来!”   “你看你长得,我要带你出来,全京城都得过来看。”   西域人很少会跨越千里来京城,大多还是商帮的往来让京城人知道有西域这个地方,却很难见到西域人。   “我不管,甜瓜要咱俩一起种,你得带着我。”蛮不讲理这点谁都没阿依慕厉害。   “行行行……”   “哦对,这是钱温远,我好友,这是阿依慕。”林逸白看着干瞪眼的钱温远,这才想起来自己忘给他们介绍了。   “你好,未来相公,我是阿依慕。”阿依慕伸出手,想要来个握手,钱温远愣了半晌,这才伸出手,试探性地放过去,问道:“这是西域的交友方式?”   阿依慕握住钱温远的手,尴尬地笑了笑,“是啊!”心里却是疯狂吐槽自己,都来这么久了,怎么见到他就全忘了啊,真是烦死了!   阿依慕一直不松开手,钱温远只能求救地看着林逸白,林逸白连忙转过头没理,阿依慕其实人不错,两个人要是能在一起,自己也算大功一件,毕竟钱温远见着女孩子就结巴,很让人头疼。 第26章   不一样的感情   林逸白最近几天都在忙着督促师傅打好琉璃盖子,阿依慕天天跟着他,为了以防某人多想,林逸白便毫不留情地贡献了钱温远的地址。   阿依慕最近挺慌,她有种预感,那些人马上就快来了,自己必须得快点找个夫婿了,现成的高富帅,在京城里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飞,阿依慕觉得有脑子就得选第一个,所以天天拿着林逸白给的牌子去钱府报道。   “阿小姐,我们少爷不在。”   小厮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个天天报道的女子,心里无奈极了,这可是少爷的意思,不怪我不怪我!   “废话什么!”管家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气凶凶地走过来。   阿依慕吓得连忙往后躲,自己还不会武,要是他们厌烦自己了,想把自己打出去怎么办?   “你个小崽子,没看着贵客来了,快点去喊少爷过来!”吴管家直接一巴掌拍上小厮的头,然后转过身就对着呆愣的阿依慕笑了笑,和蔼地说道:“小姐放心,少爷在。”   “谢谢管家,我自己去就行。”说完,阿依慕就兴高采烈地奔着钱温远书房去了。   “管家,您为何……”一旁站着的另一个小厮不解地看着吴管家,这怎么还放人进去了呢!   “你可知道少爷今年多大了?”   “23了。”   “知道了你还多问,平常人家的公子23岁已经是几个孩子的爹,原先说亲的都嫌弃少爷是个结巴,少爷自己也不愿拖累别的姑娘,死活都不肯成亲,我看那姑娘挺好,长得好,性格好,关键是不嫌弃少爷是个结巴,到时候再生个混血的孙小姐,孙少爷……”吴管家越想越好,主要是阿依慕的颜值太高,生下来的下一代肯定也好。   “这好啊!”小厮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   “瞧你那个猪脑袋,我去给老爷写信,你快去吩咐厨娘做些吃食。”   “是……”   “钱温远,我来找你玩了!”阿依慕看著书房里端坐着的男子,心里满是欢喜,以前嘲笑一见钟情,到了自己总算明白这种感觉,就是喜欢跟他在一起。   钱温远无奈地放下了账本,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这人一天到晚来自己府里,每每都说要成亲,这……   “小姐,我,我是个结巴。”钱温远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得了什么病,在女孩子面前总是结巴,惹了不少人的嘲笑,还有人私下辱骂欺负他,记得那回是林逸白挡在自己身前,明明比自己还小,却又那么勇敢。   “我不嫌弃啊!”阿依慕也没多说,直接坐在他旁边,托着下巴,亮晶晶的眼眸直接盯着他。   说不感动是假的,钱温远的心跳了一下,转眼又想起了另外一个人,脸色瞬间变冷,心里痛极了,说道:“我,不需要。”   阿依慕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冷脸的钱温远,一滴眼泪掉了下来。   “你,你要坐,便坐。”钱温远看着泪眼婆娑的女孩,心里埋怨自己不该迁怒于阿依慕。   “钱温远,不管别人嫌不嫌弃你,我真的不嫌弃你。”阿依慕擦了擦眼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哭,不是因为被钱温远骂。   而应该是心疼,心疼他明明是贵家公子,却偏偏被折磨得满身带刺。   “小姐,吃食来了。”小厮端着一盘新出炉的糕点,看着脸色铁青的少爷,一旁默默流泪的阿依慕,话都不敢说,放下东西直接跑了。   阿依慕直接拿起一块糕点塞进嘴巴,嘴巴瞬间鼓起来,阿依慕吃着吃着眼泪掉得更多了。   “这糕点好好吃啊,钱温远,你要不要尝尝。”   “你你你……”   钱温远无话可说了,这人怎么什么时候都要哭,吃个东西也要哭。   看着不理自己的钱温远,阿依慕也不气,解决完了一盘糕点,打了个超响的饱嗝,钱温远放下账本看过去,阿依慕立马不好意思地捂住自己的嘴。   “哎呀,吃饱了,钱温远,我明天再来找你啊!”说完就蹦蹦跳跳地出去了,对于这种追人的事,完全不能操之过急每天来刷刷存在感就好。   “阿小姐,等等!”吴管家就在门口守着阿依慕,带她到了庭院里。   “小姐,你喜欢少爷什么?”   阿依慕想了想,说道:“善良,大方,仗义……”   “还有有钱,长得好!”   吴管家笑了笑,这个小姑娘可真是个爽快性子,就跟少爷那种什么都埋在心里的人绝配!   “那你可知道少爷身患隐疾?”吴管家也没点明是什么,试探性地看了看阿依慕。   “隐疾?结巴?”阿依慕这回也愣住了,难道钱温远还有什么大病吗?   “你不嫌弃?”   “不嫌弃啊!”   吴管家看着坦然的阿依慕,眼角湿润,多少年了,终于遇着一个不嫌弃的了。他有预感,这人一定能帮助少爷走出阴影。   “阿小姐,我实话说,少爷这个病自说话就有,平常无碍,见着女孩子便会结巴,怎么都治不好,要是这样也无妨,毕竟钱家家大业大,坏就坏在李府小姐。”   “李府小姐?谁呀?”阿依慕捏了捏自己的拳头,要是钱温远脏了,自己非得上去揍他几巴掌。   “那李艾媛不是个东西啊,接近我们家少爷,嘴上说着不嫌弃,背地里却偷偷编排我们家少爷是个结巴,后来借着我们家少爷攀上了孙尚书家的公子,当面骂我们家少爷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少爷从此病情更重,府里的丫鬟都被辞退了,只剩下些个婆子厨娘。”吴管家掏出帕子擦了擦眼泪,看起来可怜坏了。   “阿小姐,求你千万别玩弄少爷的感情,要是真的嫌弃,那就提早分开,省得我苦命的少爷再次受难。”   阿依慕听着心里越发不得劲,眼泪也忍不住出来了。   “呜呜,吴管家,你,你放心,我肯定会对你们家少爷好的!”说完边擦眼泪边离开了,钱温远太可怜了,呜呜呜。   吴管家看着走远的少女,鼻子一吸,整个人哪还有原先的那种悲伤,不远处的小厮连忙跑过来,对着他竖了个大拇指,“管家,姜还是老的辣啊!”   “那是。”吴管家骄傲地收起自己的帕子,开心极了。   小厮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有点害怕,连忙问道:   “管家,少爷知道了,会不会……”   “我刚刚有一句假话吗?”   小厮摇了摇头。   “那不就得了,我说的都是实话。”   “可是我们随便把少爷的事情说出去……”小厮还是后怕,少爷平常虽看着无害,但是发起火来,他怕自己会吓没掉。   “自从李艾媛那个贱人后,你见过少爷对哪家姑娘这么容忍吗?”   小厮又摇了摇头。   “我从少爷小的时候便开始伺候,别人不明白,我看少爷对那个姑娘也并非无情,否则早喊人把她打出去了,哪里轮得到你我在这里放肆。”   李艾媛的事情让钱温远对京城里的女孩子们失望透顶,阿依慕的到来让他看到了不同于京城姑娘的爽快与纯真。   虽然别人会骂不知廉耻,但是钱温远却不会,因为他见过更多心计。   吴管家看着阿依慕走远的方向,叹了口气,但愿是良配。 第27章   被俘获的林清音   “钱温远,你一定要来啊!”   阿依慕害羞地把一封请柬塞给钱温远,接着就跑远了。   钱温远看着手里的请柬,上面写着“吾兄温远启”,这字一看就是林逸白写的,不是难看,而是太好看了。   “温室已搭,特请温远兄来府一聚,以祝大事能成。”   最近林逸白倒是忙坏了,一边监督温室的搭建,一边又得继续印发那些关于甜瓜种植的要求给农户们。   好不容易温室搭成,就等种瓜,阿依慕又提出要找个黄道吉日庆祝一下,来让以后的种瓜事业顺风顺水,还叮嘱了一定要请钱温远,林逸白一听钱温远什么都懂了,这就必须请。   阿依慕想得是以前明星拍戏,不都得挑个好日子开机,自己也得庆祝一下,顺道展示一下自己才情,俘获钱温远的心!   也不知道阿依慕最近在捣鼓什么,不是钻厨房,就是钻房里,说要准备什么特殊节目。   这天,钱温远按照林逸白的要求早早就来到了国公府。   林逸白向自己的嫂嫂借来了林清音,这小娃娃贼机灵,虽然平常装傻充愣,但是林逸白知道她什么都懂。   “娇娇,小叔有个朋友来,这个朋友年纪挺大了,就是不愿意成亲,你待会儿乖一点,让他知道娇娇软软的小闺女有多香!”   林清音啃了啃自己的小手,也许是最近长乳牙,总想要啃些什么,没搭理林逸白。   “娇娇,办好了,我天天给你捣甜瓜汁。”林逸白看着不当一回事的林清音,无奈地拿出林清音最爱的秘密武器,甜瓜汁。   林清音一听立马放下手,看着林逸白的眼神都变了。   “没事,你听话就好。”知道自己比不上一杯甜瓜汁的林逸白有点伤心,林清音也觉得不太好意思,用小手抱着林逸白的脑袋,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自己还是很喜欢小叔叔的,但是小叔叔能有甜瓜汁更好。   别管什么事,只要亲亲一定能好,林清音天天被祖母祖父亲,爹爹娘亲亲,叔叔婶婶亲,从一开始的害羞到现在的淡定,再到现在的主动,果真,人都是善变的!   “好娇娇,别忘了,你钱叔叔的姻缘就靠你了。”   钱温远坐在林逸白庭院里的石凳前,跟随来的小厮也跟着小五子走了,听说这是林逸白特地吩咐的,究竟在搞什么幺蛾子?   “看看,这是娇娇,你抱好了!”   “啊,我这……”   钱温远话还没说完,手里直接被塞了一个小团子,奶香奶香的,可爱极了。   “我还有点事,我先去前院忙了。”   林逸白说完就跑了,你要问他究竟怎么了,林逸白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些都是阿依慕吩咐的啊,让钱温远抱着林清音,唤醒他内心想做父亲的希望,再给她和钱温远准备个二人世界……   林逸白只觉得自己能帮的都帮了,剩下的看他们俩自己的造化了。   林清音想了想小叔叔给自己的任务,还有那一杯甜瓜汁,主动卖起萌来,扑棱着小手,挣扎着站了起来,两条小短腿踩在钱温远的大腿上,不重,但就是莫名让人心慌。   钱温远赶忙控制住林清音的两条手,生怕她掉下去,林清音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两条小短腿,又抬起头看了看钱温远,小表情要多萌有多萌。   “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饶是钱温远都觉得这个小团子好玩极了,把她直接抱住。   钱温远有病,对着女孩子会结巴,但是像林清音这种刚刚几个月的小娃娃,那就不会。   旁边的阿依慕看着玩得欢乐的两人,理了理衣袖,直接跑了出来。   钱温远看着眼前这个穿着露脐衣裙的少女,立马慌住了,王朝虽然开放,但这种还是让钱温远挺害羞。   阿依慕没管眼前的男子怎么想,她直接彩带一挥,跳起舞来,再不快点她怕眼前的男子直接抱着林清音跑了,那自己准备得一切都白瞎了。   钱温远有没有被俘获,林清音不知道,反正她是被俘获了。   阿依慕穿着绿色的衣裙,手臂上缠着红色的彩袖,彩袖一挥,美人起舞,魅惑多姿,众生皆醉。   “啊啊,啊啊……”林清音断断续续地轻叹出声,西域小姐姐真是太漂亮了!   钱温远看着翩翩起舞的阿依慕,有点明白古语曾说“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的意思,她一回眸,你的眼中也再容不下其他。   没有音乐伴奏,阿依慕就这样跳完了一支舞。   结束后,她站在钱温远面前,明亮的眸子里全是他的倒影,钱温远看着这样的眼睛,想伸出手去摸摸,最后还是忍住了。   “我跳得好吗?”阿依慕有点紧张地问道,自己好久不跳舞了,不知道他是否满意。   “好。”钱温远抱着小奶团,声音有点暗沉。   “岂止是好,是非常好啊!”林清音在心里补充道,钱叔叔的要求还真高,这明明已经是绝美了!   阿依慕突然把视线转到小团子身上,她轻轻捏了捏小团子的脸蛋,继续说道:“在西域,这是一支情舞,女孩子会把它跳给喜欢的人。”   钱温远没说话,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这份感情究竟该如何?   “钱温远,我喜欢你,我想跟你一起生猴子!”   “猴,子?”   阿依慕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嘴,气氛全都破坏了,而现在林清音现在完全可以确定,阿依慕是老乡啊!为什么人家就是大长腿的美女,自己还得从娃娃做起。   “孩子,我们一起生个跟娇娇一样可爱的孩子!”阿依慕睁着希冀的眼眸看着钱温远。   钱温远半晌没说话,阿依慕却依然心怀希望。   “对,不起,我……”钱温远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到底该如何?   他只知道自己配不上阿依慕这样的好女孩,自己是个结巴,平常说话都小心翼翼,他根本不敢去赌,赌一个未知的未来。   “原来如此。”阿依慕自嘲地笑了笑,林清音转过头看了看不争气的钱温远,又看了看漂亮的阿依慕,心里直叹气,大哥,人家都不嫌弃你是个结巴了,你就别玩什么配不上,你的幸福不是我的梗了,好不?   阿依慕感觉自己的眼泪又要掉下来了,她转身就走,林清音看得心都要碎了。   走了一会儿,阿依慕又转回来,直接抱走了林清音,林清音纳闷地看了眼阿依慕,十分不解这波操作是为什么?   “你这种人,就不配!”阿依慕怒骂了一句,直接抱着林清音走了。   林清音看着钱温远落寞的身影,什么都没说,只觉得他活该,都是自己做得啊!   阿依慕的泪水打下来,渐渐湿了林清音的小衣裳,明明今天穿得加厚,怎么一点都不防水,林清音懊恼地看着身上黄色的棉背心,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伸出小手拍了拍阿依慕的背,来安慰安慰她。   “娇娇,呜呜,我失恋了,人家的第一次恋爱胎死腹中了!”说完就直接趴在林清音的小背上哭了起来。   林清音有点无奈地看着阿依慕的头顶,算了,就让她哭一会吧,女汉子肩膀能抗万物,包括失恋小姐姐的头! 第28章   专心搞事业的阿依慕   这顿宴让林清音看得都太难受了 阿依慕跟着厨房做了一桌子的好菜,自己却直接借口不舒服,回房休息了。   林逸白看着颓废的阿依慕,再看看呆愣的钱温远,简直是恨铁不成钢。   “你说说阿依慕哪点不好,既聪明又贤惠,还会种甜瓜……”   给林逸白送贺礼的织锦听着后停住了脚步,站在林逸白的身后,原先所有的旖旎全都被打破了,是啊,像阿依慕这样又漂亮又聪慧的女子谁又不喜欢呢!   “快,快,快……”   “快什么?这又没女孩子,你结巴什么?”   “你不会是把娇娇当女孩子了吧!”   “大可不必,她才多大呀……”   钱温远指了指身后,林逸白笑着回头一看,这回轮到他呆愣了。   “织锦,你怎么来了?”林逸白连忙理了理自己的衣袖,略带羞涩地看着织锦,她今天漂亮极了,穿着蝶戏水仙裙衫,身为老夫人房里的大丫鬟,再加上老夫人疼她,待遇也还不错。   “老夫人知道三少爷要干大事,特地命我来送祝礼。”织锦放下东西,盈盈一笑便走了。   林逸白张口想留住她,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我让你快别说了,你怎么要说的!”钱温远看着林逸白现在的失落样子,因果轮回,苍天饶过谁,让他刚刚那么得意。   “她什么时候来的?”   “就你说阿依慕好的时候。”   “我不是故意的,她也很好的,她漂亮大方,知心文雅,最重要的是善良……”   钱温远看着一旁碎碎念的林逸白,摇了摇头没说话,只是轻轻捏了捏林清音的小脸,柔声说道:“这回没给娇娇带礼物,下回钱叔叔找到好东西再给娇娇送过来。”   说完便直接走了,他跟林逸白一样,都是难兄难弟,比起抱团取暖,他还是喜欢打理店铺。   林清音已经懒得理他,待在林逸白怀里乖巧极了。   于是乎这夜,林逸白抱着林清音讲了许久织锦的优点,个个不重样,讲得林清音从一开始的感动,到之后的面无表情,昏昏欲睡……   蒋依儿看着越来越黑的天色,实在忍不住,喊人去把林清音抱回来,形象软软的娇娇这么久不在,总感觉院子里空落落的,一旁喂鹦鹉的林子南看了看不理自己的母亲,又老老实实喂鹦鹉了。   在林清音当咸鱼的日子里,阿依慕却没有一蹶不振,钱温远拒绝了她,导致她现在没有心情开启下一段感情,那就搞事业吧!   林逸白一开始见到阿依慕的木炭画就大喜,他敏锐地嗅到了商机,直接大手一挥,从钱庄里拨出大量银子办了个画阁,目前还在整修。   阿依慕跟林逸白一拍即合,林逸白负责场地和宣传,她就负责画画好了,虽然只能拿到四成效益,但也不错了。   于是,阿依慕边监督种瓜边画画,农庄里的农户们都非常好奇地看着这个穿着普通服饰。   但是却是外族人模样的女子,简简单单的木炭在她手里就能变得神奇极了。   林清音最近也听蒋依儿经常谈起阿依慕,因为阿依慕送了一张木炭画的娇娇画像给她,蒋依儿看着画像,欢喜极了,就连林逸轩也对她赞不绝口。   林清音看着裱起来的画像,突然想快点长大,上辈子太苦,什么都没学,这辈子能跟着阿依慕学点也不错啊!   但是等她真的长大了,面对着各种各样的才艺课,又开始想念小时候的咸鱼生活了。   阿依慕已经好久没到钱府来了,钱温远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面上却是不说,吴管家站在一旁看着,心里叹了口气,少爷就是这种性子,什么都不说。   “啦啦啦,我是赚钱的小画家……”   阿依慕收起了自己找人订做的画板和画纸,对着远方的农户们大喊道:“大家,我走了啊!甜瓜一定要好好按着单子种啊!”   “好嘞,阿姑娘。”爽朗的汉子立马回话,这种甜瓜,大家都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可是主家给的价钱高,又搞了个什么温室,细心照顾着,总能养得好。   阿依慕笑着挥了挥手,直接带着东西走了,也不知道京城里的人怎么了,非得喊自己“阿姑娘”,明明自己不姓阿来着。   林逸白的画阁开业了,为了吸引点人过来,林逸白又花重金请自己的大哥林逸轩画了幅美人图,林逸轩作为本朝唯一一个连中三元的人,名声自然是响当当,画得画受人追捧。   林逸轩的美人图有个特点,都是无脸的,曾有人问他为何美人图没脸?他说:“美人在骨不在貌。”   仔细看画还真是,美人身姿婀娜,无脸也别有一番翻去,一时间又是众人追捧,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因为林逸轩画的美人眉眼都有蒋依儿的影子,就算只是相像,林逸轩也不愿给别人看。   蒋家二公子蒋文听说有种木炭画得画,一时间好奇极了,早就托人给林逸白带了口信,说要见见画木炭画的人。   “那是林学士的美人图!”   阁楼里的众人对着挂在中央的美人图倍感兴趣,一时间人潮汹涌,还好阁楼也算大,装得下。   “不是说林学士不画美人图了吗?”   “你不知道,这画楼的主人是他弟弟。”   “原来如此。”   “你们看美人图两侧的画像,妙极了!”   众人看着两侧的画像,画的也是美人图,比起中间的美人画像也是毫不逊色,画法巧妙极了。   “众位,本画楼新开张,画都可打折,除了楼里现有的,这里的画师还能用木炭给大家画人像,一天仅限两位!”林逸白对着底下的众人喊道。   “我报名……”   “给我夫人画张!”   ……   蒋文看着包厢里嗑瓜子的阿依慕,有点不可置信,问道:“你是画师?”   “对啊,要不然是你啊!”   “不敢,我觉得你的画很棒,特来学习!”   “学我?”这回轮到阿依慕不可置信了,所谓的木炭画不过是素描的一种,她从小学素描,这也算是骨子里的记忆里,但是没教过人啊!   “我不会教人啊!”   蒋文有点失落,问道:“那我能在一旁看看吗?”   阿依慕点了点头。   “来吧,文儿,看得还满意不?”走进包房的林逸白直接抱起了蒋文,蒋文已经十岁了,猛地一被抱倒有点害羞。   “甜瓜好吃不?”   蒋文点了点头,甜瓜软糯,祖母也是欢喜。   “阿依慕,你看文儿当你徒弟成不!”林逸白看着嗑瓜子的阿依慕,想起蒋文励志要当画师,便想搭桥引线。   “这,先看看吧。”阿依慕想了想,教个小徒弟,到时候帮自己接接单,也甚好。 第29章   东方越的噩梦   “阿越,过来……”轻柔的声音传来,东方越站在逍遥王府的卧房门口,犹豫不决。   “阿越,我是娘亲,过来。”   屋里穿着紫色暗花细丝褶缎裙的女子招了招手,东方越抬起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女子,她漂亮极了,唇绽樱颗,届笑春桃,清素若九秋之菊,娴静又若花照水,脉脉眼中波堪比盈盈花盛。   卧房里的一切都铺上了柔软毛垫,火炉烧得正旺,暖和和的。   东方越犹豫了半晌,还是走了进去,站在女人不远处,看着女人手腕上的金链子,链子很长,直接锁在了旁边的木柱上。   女人皮肤娇嫩,怕链子伤着她,还特地裹了层柔软皮毛,东方越看着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女人见他盯着自己的链子看,连忙把链子藏到身后,却怎么也藏不住,东方越突然感觉神色恍惚了,而女人看他一直盯着链子,恳求地说道:“阿越,不要看,不要看这个!”   房里的一切都好,木制的茶壶茶具,磨平的桌角桌凳,所有的一切都是木制的……   “娘……”东方越深吐出一口气,看着眼前泪眼婆娑的女子,异样的感觉浮上心头,也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办了?为什么她要哭呢?   美人儿听着这一声“娘”,哭得更狠了。   东方越不知道该怎么办,身后突然传来男人的脚步声,美人儿立马擦干眼泪,却还是被赶到的男人看到了。   “爹……”   眼前的男人一身红衣,张扬妖艳极了。   男人没理东方越,直接上前心疼地摸了摸女人的脸庞,说道:“别哭,再哭就不让他来了,你看着我就好。”   “世子,走吧!”   管家看着呆愣住的东方越,直接把人牵出了卧房,没走一会儿,便听到卧房里摔东西和男人恼羞成怒的声音……   画面一转,还是逍遥王府,漫天的大火烧起来,东方越站在卧房外,看着慌乱救火的众人,看着不顾众人阻拦硬要踹门的父亲,他知道,是因为那个自称是他娘亲的女人在里面。   “王爷,王爷……”   东方越猛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东易,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王爷,你做噩梦了吗?怎么满头大汗。”东易担心的话语传来,东方越有点恍惚,抬手随意擦了擦,说道:“无事,怎么了?”   “太子来访,非要见王爷。”   “王爷要是身体不适,我……”   “见吧。”东方越打断了东易的话,站起来洗漱。   “把太子带到偏殿,本王稍后去。”   东易没再多说,直接下去了,东方越站在铜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自嘲道:“怎么越活越过去了,还梦到以前的事。”   紫衣?东方越看着手上的紫色衣裳,他分不清了,到底是因为她喜欢紫色还是自己喜欢紫色……   “阿越,快来!”李昭在偏殿里啃糕点,见着东方越立马眼前一亮。   东方越看着笑盈盈的李昭,和一旁黑脸的李子清,有些疑惑,却还是保持着自己高冷的模样,问道:“来此何事?”   “大事,很大很大的事!阿越,你猜猜?”   “东易,送客。”东方越没心思陪小太子玩些新花样,当场不耐地就要走。   “别别别,阿越,听我说呀!”李昭这回慌了,连忙拽住东方越的衣袖,把他硬生生地按到了座位上。   “你听我说啊,我们要去国公府看甜瓜,阿越一起吧!”李昭满怀希冀地看着东方越,他们可是好兄弟,当然去哪儿都要一起!   “国公府?”东方越喃喃出声,压根没去想甜瓜,反而是想起了林清音,也不知道现在小人儿过得怎么样了。   “对对,阿清的三叔请回来一个西域姑娘,还种了甜瓜……”   东方越全然没关心李昭说了些什么,想着去国公府也能顺便看看小娃娃,这才点了点头。   李昭高兴坏了,连忙伸手抓向林子清,却没想到看到林子清警告的眼神,讪讪地笑了笑,放回了自己的手。王朝史上,自己可能是最憋屈的太子了,小小伴读都惹不得。   “太子,看甜瓜就看甜瓜,不要得寸进尺!”李子清不满极了,自己好不容易可以回家看看娇娇,太子非得从中捣乱,跟皇上说什么要微服私访,勘察民情……   瞧瞧这词用的,个个都是以下犯上,得亏李昭母亲是林紫衣,否则的话早被发配边疆了。   “放心放心,我不去看娇娇。”李昭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好吧,自己其实是想趁机看看小表妹,顺带见见鹦鹉了,也不知道它在国公府过得怎么样。   “快点走吧,我已经让人备好马车了!”李昭一想到可以出宫还有点兴奋,跑得飞快,连忙催促慢悠悠走着的两人。   “皇上,太子出宫了,小王爷也跟着去了!”   “哦?再加点人手,暗中护着。”大兴帝也没多想,只感慨道:“李昭也算有点用。”   底下的太监听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索性皇上也没多计较。   国公府一早就得了消息,说是小太子也要来,孙子和外孙都回来了,老夫人大喜极了,直接吩咐厨房做些好菜,等着几人回来。   林逸轩站在门口,等着宫里的马车,算算时辰,应该差不多到了。   李昭一下马车便看到站在门口等的林逸轩,还没来得及打招呼,整个人直接被举起,一看居然是林逸白。   “小舅舅,我都长大了!”李昭无奈极了。   “还没十岁的小屁孩不配拒绝……”林子清也下了马车,东方越坐在马车里,突然觉得自己这回鲁莽极了。   “阿越,下来呀!”李昭好不容易摆脱林逸白的魔爪,看着待在车里不出来的东方越,连忙开口催促。   东方越下了马车,林逸轩本想恭敬地行了个礼,却直接被东方越按住了手,“林学士不必多礼,本王是受太子之邀。”   “王爷光临,国公府之幸。”   几人客套完就连忙进房,林泉坐在上首,看着急不可耐的老夫人,挑了挑眉,也不敢多说。   “外祖母!”   “昭儿,你可还好!子清呢?”   “我可好了,阿清在后面,还有阿越!”   “小王爷也来了?”国公夫人也没多想,直接把李昭搂进怀里,直喊“乖乖”。   “祖母……”   国公夫人看着走过来的大孙子,立马喊“好”。   “国公夫人!”东方越有些忐忑,自己这回真是草率了,无缘无故,不该登门。   “小王爷既然来了,就当自己家。”   国公夫人领着三人进了里屋,林国公见此连忙放下茶杯跟了上去。   “娇娇,今天哥哥回来了,开不开心!”蒋依儿给林清音换了身新衣服,戴了个可爱兔儿帽,欢欢喜喜等着林子清过来见自己。 第30章   软软的林清音   “子清,快些去看看你娘。”   林子清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身后还跟着李昭和东方越。   “怎么?你们也要去?”   “我也好久没见大舅母了……”李昭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李昭有个毛病,心虚就喜欢摸鼻子,偏偏自己还没意识到。   林子清没说话,反正也撵不走了。   李昭一进屋就看着屋檐下的鸟笼子,大喊道:“发财!”   “闭嘴。”林子清看着大喊大叫的李昭,心里后悔极了,怎么就让这人一起跟来,扰了满院子的宁静。   “我就不,略略略!”   说完,李昭就直接奔着鸟笼跑了过去,看着因为营养好,羽毛亮且有光泽的鹦鹉,欢喜极了。   “发财!”   “谁,谁。”鹦鹉最近日子太安逸,早就忘了眼前的人是谁。   “你忘记我了?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要不是我机智,你现在早就被煮了!”李昭这回彻底失望了,耷拉着小脑袋,可怜极了。   “少爷,夫人和小姐在房里等着。”红袖看着不远处的林子清,也是欢喜极了。   “红袖姑姑辛苦。”   “不辛苦,夫人一早吩咐小厨房做了些少爷爱吃的糕点,奴婢现在就去拿!”红袖连忙帮着扶起了帘珠,快速走向小厨房。   “哦……”林清音率先看着走进来的林子清,连忙挥起了自己的小胖手。   “呀,子清,快过来让娘看看。”蒋依儿正在房里翻着东西,看着回来的林子清,喜笑颜开。   “最近天气转凉,娘亲自给你绣了件常服,待会儿试试。”   林子清点了点头,然后走上前抱起了林清音,怀里的小人儿软软的,还挺重,“娘,娇娇最近又吃胖了。”   “可不是,我都快抱不起了!”   蒋依儿拿着手帕,上前给林清音擦了擦嘴边流出来的口水,小人儿最近经常流口水,一不留神就得打湿一片。   “呀呀呀……”我不胖,林清音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好吧,是有点粗,都怪现在家里太有钱,吃得太好了。   随即又立马安慰自己,没事,长大就会瘦,还会跟娘亲和爹爹一样好看。   “林夫人……”   “大舅母!”   东方越和李昭也随后走了进来,蒋依儿连忙招呼两人坐下,吩咐彩云再去沏壶梅子茶过来,梅子茶甜津津的,倒也很适合小孩子喝。   “林夫人,叨扰了。”东方越倒也没有先前的在意,大方坐下。   “小王爷客气了。”   也许就是缘分,蒋依儿第一眼见着东方越就觉得熟悉,尽管外表冷冷地,但是他是个好孩子,同时也对这孩子的身世有点心疼。   “娘,您不用管他们俩。”   林子清抱着林清音坐下,亲了亲林清音的小胖手,开心极了。   东方越还是第一次看着林子清这样的表情,笑得跟个二傻子,完全没有平常的精明劲儿。   林清音转过头,看向东方越,这不是上回自己在楼里见到的美少年吗?人家好歹救了自己,林清音一想,也不去管这人背后的身份,友好一笑。   东方越看着笑得灿烂的小人儿,忍不住捏了捏袖子里的手指,心想还真是娇宠的小人儿,眼睛真干净。   “糕点来了。”红袖拿着食盒走过来,一盘一盘地摆在桌上。   “栗子酥,马蹄糕,红豆饼,茯苓糕,还有奶糕。”李昭笑盈盈地看着端出来的糕点,准确地说出来名字,还是外祖父家好,宫里头这些东西都不让多吃来着。   “太子喜欢就好。”   林清音闻着香气,口水又要流下来了,这么多好吃的,为什么不给自己吃啊!   “想吃?”东方越看着流口水的小人儿,耐心地问道。   “小王爷见笑,这丫头是个嘴馋的,不用管她,你们吃就好。”蒋依儿抱起林清音,让林子清腾出手吃点东西。   早上起得太早,匆匆用了早膳就被李昭拉着去找东方越,林子清现在确实挺饿,用筷子夹起糕点放在碗里,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别看李昭平时一副不着调的样子,吃起东西来也是优雅极了,东方越原先不饿。   但是想起林清音嘴馋的模样,鬼使神差地夹起一块马蹄糕,倒不是过分甜腻,还挺好吃。   林清音看着优雅吃东西的三人,果真,长得好看就是养眼啊!   “大舅母,你这里的糕点太好吃了!”李昭吃了半饱后,又喝了一杯梅子茶,感觉舒坦极了。   “喜欢待会儿让人装点带走。”   “大舅母,我要抱抱娇娇。”   林子清放下筷子,直接拦住李昭,说道:“太子手不稳,恐摔了娇娇。”   “我手稳得很,不会。”   蒋依儿看着李昭,连忙把娇娇递给他,李昭从小跟着学习骑射武术,小小年纪已经跟林子清一样高了,蒋依儿自然放心。   抱着柔柔软软的小人儿,李昭突然理解为什么林子清愿意这么护着她了,宫里的公主们都是玻璃做的,一碰就哭,大了也是,久而久之李昭也不愿意培养什么兄妹情了。但是怀里的小人儿不会,睁着大眼睛看着李昭,可爱极了。   “阿越,你来抱抱不?娇娇软软,好极了。”   李昭压根没想着东方越能答应,毕竟宫里的孩子哪个都被他嫌弃,除了李昭还好点。   东方越上前捏了捏小人儿的脸,说道:“给我……”   李昭呆愣着把林清音递给他,心里震惊极了,上次的玉佩自己一直当做巧合,这次东方越居然愿意抱抱娇娇,怎么也不能是巧合了。   “娇娇?”少年的嗓音干净极了,最后的尾音稍微翘起,好听极了。   “是啊,她叫娇娇。”蒋依儿看着东方越,温柔地笑了笑,果真是个有缘的,以后多个人护着对娇娇也是极好的。   “人如其名。”   东方越也不知道怎么地突然想起来汉武帝金屋藏娇的故事,这样的小人儿着实配得上金屋。   “舅母,听说小舅带了个西域美人儿回来,人呢?”   李昭又倒了杯梅子茶,这玩意越喝越上瘾,简直是停不下来了。   “你说我吗?”   阿依慕刚走进房里就听见有人喊自己,自己的名声难道这么大了吗?   李昭看着眼前的异域女子,精致美丽的脸庞,不同于京城女子的温雅,果真是漂亮极了。   “林逸白非得把我从画楼里喊出来,怎么了吗?”阿依慕无奈极了,最近客户多了好多,虽然有蒋文帮忙,但还是来不及。   “他们想看看木炭画和甜瓜。”林子清这回是迫不及待地想把两人赶走,自己的妹妹岂是他们能抱的。   “就这?我去安排。” 第31章   甜瓜幼苗   “你刚刚没说什么吧?”林逸白把阿依慕叫回来之后,才想起来自己忘记告诉她里面那几个是什么人了。   “没说什么?”阿依慕敷衍地点了点头。   “真的?”林逸白是真怕阿依慕动不动一个“滚”“我是你爹”……这要一说,就算林家也不敢保她。   “不信你自己去问问。”   “小五子,去,安排马车,里面几个要去农庄看甜瓜!”阿依慕翻了个白眼,转头去吩咐小五子。   三少爷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被人怼得这么厉害,但是谁叫阿依慕是棵摇钱树,能赚钱有点小脾气,也是能忍的。   “小五子,先备车,老太太要留几个孩子用午膳。”   “好嘞,爷!”   宴厅里,东方越和李昭被奉在上座,旁边就是林国公和老夫人,毕竟品级高在那里,再好的关系都不能乱了礼数。   “来,小王爷,尝尝这个。”   “还有这个……”老夫人看着东方越,长得好还有礼,叫人真心喜欢。   老夫人担心东方越拘谨,这才多给他夹菜,像是李昭就直接安全不用担心,自己吃得多香,明明已经用过那么多糕点了,现在还能吃下三碗饭。   长者赐,不敢辞,尽管太过甜腻,东方越也都吃了下去,饭后捧着壶山楂茶解腻,倒也舒服极了。   “外祖母,我们去看温室了!”李昭笑着对国公夫人挥了挥手,几人道过别之后就坐上了马车,东方越的手里还抱着个小娃娃,正是林清音。   原本李昭打算跟东方越两人去看甜瓜和所谓的温室,林清音听着温室,也开始扑棱起手臂,东方越趁机就说动了蒋依儿把孩子给他,林子清看着被抱走的林清音,也跟着一起去。   所幸马车够大,完全可以坐下几人。   蒋依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不想让娇娇离了自己,但是看着东方越的眼睛,就是相信他能护住娇娇,放心地把孩子给了他。   上了马车,东方越就抱着林清音不撒手,也许是太无聊,东方越抱着林清音开始养起神来,林清音也是眯眯眼,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   “王爷,我妹妹。”   “嗯!”接着双手轻轻拍了拍林清音的襁褓,又开始养起神了,林子清看着睡着的林清音,也不敢再说些什么,生怕吵醒小人儿。   李昭在国公府吃得太多,现在自己揉着肚子,感觉难受极了。   “主子们,到了,阿小姐等着了。”   李昭第一个下马车,直接抱着马车后面的车轱辘吐了起来,东方越立马抱着林清音嫌弃地走开了,林子清看了一眼,也没多说,直接跟着走了。   “太子,没事吧!”   前面几位可以不管,小厮看着吐得死去活来的太子,心里害怕极了,生怕他有个什么好歹……   “无事,那几个没良心的呢!”   “那儿。”小厮弱弱地指向东方越几人的方向,看着摇摇晃晃的李昭,紧紧地跟在后面,生怕这位主子一不小心摔了。   阿依慕看着走近的几人,麻溜地收起了画板,准备带几人在附近转转。   “娇娇也来了,姐姐抱抱!”阿依慕见着林清音欢喜极了,张手就要抱过来。   东方越连忙一躲,说道:“手黑……”   阿依慕看了看刚刚自己画画的手。好吧,是自己鲁莽了,只能无奈地拿起帕子擦干净,领着几个小的去周围转转。   “喏,那便是温室。”   林清音好奇地看过去,是个透明的玻璃房子,盖得精巧,倒跟现代的有几分相似。   绕是东方越都有点佩服眼前的女子,听说是她画出的图纸,再请师傅打造,没想着盖出来也像那么一回事,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种出甜瓜。   “进去看看?”   “好!”吐完的李昭感觉舒服极了,连忙跟在阿依慕身后。   “已经有秧苗了,再过不久就能结果了。”阿依慕满意地看着地上的瓜苗,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果真不能小觑,这种得是有模有样。   “这温室,倒是巧妙!”   东方越突然想到极寒之地的将士们,那边气候寒冷,果蔬种植成功率极地。   倘若用这温室,一旦成功,那岂不是在严寒之地也能吃到新鲜菜食。   “好了,看完了吧,回国公府!”   阿依慕直接把两个人连轰带拉的拽了出去,她不敢动东方越,一方面是因为他怀里的娇娇,还有就是他冰冷冷的,一看就不好相处。   “姐姐,别急嘛,我们还没看木炭画呢!”李昭捏了捏自己被扯痛的手臂,实在是不想这么早回宫。   因为自己那个无良的父皇肯定要压着自己写篇感悟想法,不到一万字不罢休的那种。   “木炭画?京城鸿运街左边第二家“墨砚楼”,看画买画两不误!”   阿依慕看着眼前的小子,觉得跟自己以为的太子出入太大了,因为他看起来蠢笨极了,这要是来场夺嫡大乱,估计是第一个下场领盒饭的。   “喊蒋文招待他们几个,拿贵的给他们看,听见没有!”阿依慕对着后面的小厮说道,一点都没避着众人。   “姑娘,你不去?”小厮尴尬地笑了笑,心里盼望着几位贵人千万别在意。   “村东头的大娘给我俩鸡蛋,喊我给她孙子画张画,没空。”说完,阿依慕用干净的手捏了捏林清音的小脸蛋,直接背身走了。   林清音看着阿依慕走远的背影,突然觉得她好帅!   “小舅舅从哪儿找出来这么一个奇女子啊!”李昭看着阿依慕,心里对这个女子既好奇又崇拜。   “西域……”   说完东方越直接抱着林清音进了马车,这女子是很神奇,但跟他无关。   “我以后也要找个西域女子当我的太子妃!”小小年纪的李昭已经立下这辈子最大的誓言,要娶个西域女子。   “皇上同意就行。”林子清淡淡地一句把李昭彻底说趴下了。   “没事,母后同意,父皇就不敢说什么了!”小太子很快就给自己找了个大靠山,林子清也没继续打击他,直接转头走向马车。   “等等我!”   几人坐上马车,又来到了京城。   “墨砚楼?字不错啊!”李昭看着牌匾,赞叹不已。   “哪比得上太子的字啊!”   “林子清,你今天怎么这么阴阳怪气!”   “几位主子,咱看画看画。”小厮连忙上前拉住两人,好说歹说终于把两人带进了画楼。   林子清这回真气死了,要不是李昭非得带着东方越出来,自己怎么会连亲妹妹都抱不了,原先自己都计划好一天陪着娇娇,她玩乐,自己看书,现在全都被破坏了。   “这画……”林子清看着眼前的画,顿时生气都忘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画,线条虽粗,却又带点细腻。   “这画不错啊!”李昭也算见多识广,但这种画还是第一次见。   东方越抬头看着上厅的美人图,也震撼极了,那女子到底什么来历,聪明且才情不俗。 第32章   消失的阿依慕   “京城里的酒楼卖甜瓜汁了!”   “对对对,现还给了个什么消费券活动,去吃饭给便宜银子啊!”   “不止呢,还有拼团,我拉着我亲戚去,就省了不少啊!”   ……   几个月过去了,阿依慕看着那些秧苗一点一点长大,变成硕大的瓜,心里也满满的成就感。   林逸白想把甜瓜用到酒楼里,阿依慕想着自己以前的购物经验,随意出了几个主意。   万万没想着还真能火,现在全京城的人都想来林逸白的酒楼开开眼,生意好极了。   随着自己的分红越来越多,阿依慕脸上也渐渐有了笑意,林清音看着精神饱满,容光焕发的阿依慕,有点小感慨,治疗失恋最好的办法就是奋斗啊!   “各位大爷大娘,哥哥姐姐们,按照单子继续种啊,这玩意儿现在急缺!”阿依慕收起画板,对着远处种菜的农户们一顿喊。   “好嘞!”   “放心啊!”   这甜瓜种得不费劲,而且价格高,农户们心里也是开心极了。   “老爷,你看……”   “就是她,果然是个美人儿啊!”   ……   阿依慕总感觉后面有人跟着自己,结果一回头却是什么都没有,城外本就人家少,农庄的位置偏偏离京城还有点距离,她不禁有点慌了,赶快加速脚步,希望能快点回到城里。   “姑娘,走一趟!”   身后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几个人,直接伸手抓住了阿依慕的手臂。   “卧槽,你们谁啊?敢绑本姑娘!”阿依慕震惊极了,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于是开始拼命挣扎。   “诶诶诶,她挠我啊!”   “砰!”拿着木棍的男人直接一棒子把阿依慕敲昏了过去。   “废物,这样多简单!”男人不屑地看了眼被挠出血的同伴,眼看两人就要掐架,第三个人连忙上去劝和。   “快点把她带给老爷,晚了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三个人费力把阿依慕带回了府里,林逸白看着渐黑的天色,心想不应该啊,阿依慕这个人一天到晚跟饿死鬼投胎一样,这么晚还没回来吃晚膳,着实奇怪。   “少爷,阿小姐不见了!”小五子着急忙慌地跑向林逸白,焦急地说道:“小六子跟我说阿姑娘没去画楼,农庄里的农户们都说她回府了,小的找了一圈,都没见着啊!”   “不见了?没准在钱府,你去……还是我去吧!”林逸白扇子一折,直接快步走了出去。   织锦看着着急忙慌的林逸白,心里很刺痛,也许这回真该放手了。   所幸两府距离也不是很远,林逸白很快就到了,直接问门口的家丁,“阿依慕来了没?”   “阿姑娘已经好几个月没来了。”   “坏了,真出大问题了!”林逸白心里一慌,连忙进府喊道:“钱温远,你给老子出来!”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阿依慕待在一起久了,林逸白也动不动“卧槽”“老子”……   “怎么了?”钱温远被猛地一喊,连忙放下手里的账本,飞快跑出来,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   “阿依慕丢了!”   林逸白发誓自己讲的很正经严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钱温远想到了什么,直接摇了摇头说道:“你别想骗我去找她,我们俩不合适。”   说完就摇晃着脑袋要继续回去看账本,活该钱家富,有看账本这么勤奋的后辈,祖宗在地底下都该欣慰了。   “我没骗你!”   “嗯,你没骗我。”钱温远淡定地说完,就直接要走。   “我真没骗你,画楼和农庄、酒楼都没有,你知道最近好多人眼红我们生意……”   林逸白的话还没说完,钱温远面色沉重,甩开林逸白的手,直接喊道:“吴管家,喊人去找!林逸白,你最好祈祷她没事。”   “你不是不在意嘛!”林逸白看着变脸似的钱温远,突然笑忍不住笑了笑,这老兄还是那么的不坦诚啊!   “你还有脸笑……”钱温远看着笑出来的林逸白,心里忍不住的愤怒,这人都丢了,他有最大责任,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林逸白看着脸色铁青的钱温远,有点怂,连忙说道:“不笑不笑了,你慢慢找,我去喊点人一起找。”   “温远兄,你相信阿依慕,她这个人挺机灵的!”   “快去找!”钱温远实在是没心思理嬉皮笑脸的林逸白了,连忙带了人就要去找。   这边,阿依慕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待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她揉了揉自己脑袋上的大包,难受极了,也不知这一砸会不会有脑震荡出来,自己是被绑架了吗?这到底哪儿啊?   “西域的小美人儿,你醒过来了呀!”   阿依慕推开房门,就直接看到一个肥胖的身影朝自己跑过来,穿得富丽堂皇,但那张二十斤的大脸让人害怕。   “喂,你谁!”   “我是你相公呀,你是我第十七房小妾。”男人满意地看了看阿依慕,眼神猥琐极了,他直接伸手想去摸摸阿依慕的小脸蛋,却被阿依慕直接躲开。   阿依慕是着急嫁人,但她也相不中这个有两百斤重的男人,个子还没自己高,整个人就像团球。   “你别瞎说,我怎么不知道你是我相公!”阿依慕深呼一口气,假装淡定地说道,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逼到极了,动口也动手。   “没事,你晚点就知道是不是了!”   “到时候,我们都是一家人你那些本事也该放在自己生意上了。”男人大笑出来,财色双收,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阿依慕这回真无语了,怎么古代还有这样式的奇葩。   “喂,你娶我也行,你把那些小妾都赶走,还有我要当正房!”阿依慕转了转眼珠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居然就这样答应了。   “这……”男人有点犹豫。   阿依慕见此偷偷掐了自己的大腿,眼泪立马蹦出来,泪眼婆娑地说道:“我长得没有那些人漂亮吗?我还比她们能赚钱!”   “美人儿,美人儿别哭,我答应就是。”男人看着阿依慕,心里想的是先把她娶进来再说。   “我也要去,我要看你亲自把她们轰出去!”   “还有,娶我要三书六聘,十里红妆,凤冠霞帔,金丝嫁衣!”   男人一听这么多,立马想开口反驳,阿依慕趁机要哭,男人想了想,还是同意了,总归她的本事能给自己带来那么多利润来着。   阿依慕看着妥协的男人,心里不屑极了,这种男人谁要嫁便嫁,反正她是不嫁,恶心又狡诈,谁嫁谁倒霉! 第33章   中原女子和西域女子   “老爷,不要赶奴家走啊!”   “老爷,小少爷还离不开贱妾啊!”   ……   阿依慕无奈地掏了掏耳朵,耳膜都要被这些女人的哭喊声给刺破了,古时候的女子唯一的依靠便是男子,现在自己使了点小计谋害她们被赶出去,感觉怎么有点良心过不去呢!   “老爷,人家看这些姐姐着实可怜,于心不忍,不如一人发个百两盘缠,以体现老爷重情重义!”阿依慕强忍着恶心,卡着嗓子说话,只感觉自己的声音做作极了。   肥胖男人没说话,立马伸手握住阿依慕的小手,把玩起来。   手上肥腻的触感传来,阿依慕看着男人猥琐的眼神,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偏偏自己还不能甩开,任由这男人吃自己豆腐。   “百两太多了。”男人看着这些跟了自己好几年的女人,略带点犹豫地说道。   “百两算什么?你要多少我都能给你赚来!”阿依慕故作生气地甩开男人的手,实则暗中捏住自己的衣袖擦了擦,这样心里总算舒服了点。   “美人儿,别气,我给就是。”   男人立马喊管家去拿钱,底下跪着的女子听了各有各的想法,新来的夫人能赚钱!   一时间晕倒的,喊病的,各种花样都开始了。不过阿依慕最佩服的还是那个穿荷叶裙的女子,人家直接拽了拽身上的衣裙,露出傲人的胸脯,得意洋洋地看了看阿依慕。   阿依慕低头看了看自己,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怎么,她又不是没有,只是她要脸而已。   女人直接上前卡在阿依慕和男人中间,卡着嗓子说:“老爷,你可是最疼小玉的,总不能把人家也赶走吧!”   “呸,狐媚子!”一位女子直接一口吐沫喷在名叫小玉的脸上,拿着白银就走了,左右她也是被抢来的,无子无女,又不受宠,何必留下来找不自在。   “你……”   看着有了领头的,剩下的几个女子犹豫再三,也都拿了钱走了。   阿依慕看着跪着的几个女子,心想这回事情也闹大了,不愿意走的就留着好了。   于是一把推开小玉,说道:“看来剩下的姐妹对老爷也是有情的,人家着实不愿意拆散有情人,不如大家一起留下来伺候老爷吧!”   说完,还故意擦了擦眼泪,装作极其不愿意,但是为了男人愿意委曲求全的的样子,看得男人心疼极了。   “美人儿,别哭,我这就休了那个黄脸婆,娶你做正房!”   “咳咳,你果真要休我?”   虚弱的声音传来,阿依慕连忙回头一看,是个穿着浅色衣裳的女子,像是《红楼梦》里的林黛玉一般,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倒真是个病美人儿。   “你,你入府多年无子,我怎么不能休你!”   “休便休,这夫人也不是我想当的!”女子脸色惨白,伸手拿起百两银子和一旁的休书就要走。   阿依慕连忙喊住,说道:“姐姐跟着老爷这么久,人家心里也是不忍,可惜老爷硬要给这正房位置,说是怕委屈了人家,人家心里喜,也不能不给老爷面子,但是今个儿瞧着姐姐面色着实不太好,不如再拿点银子,也让人家心安!”   就一个意思,多拿点钱再走。   阿依慕看着呆愣住的女人,心想这人莫非是不好意思?于是连忙又拿了两袋银子塞到女人怀里,这样再不要,她可就自己要了!   “多谢夫人!”女子倒也识趣,拿着三百两银子就直接走了,阿依慕也算松了口气,她是真怕这闹出人命,毕竟自己可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呐!   “美人儿可真是个心善的!”   男人上前想拉住阿依慕的小手,谁知道那个叫小玉的女子直接扑了上去,撒娇似地说道:“老爷,你别忘了人家!人家也是喜欢老爷喜欢得要紧呢!”   阿依慕看了眼小玉,这姑娘长得正,身材好,怎么偏偏就是眼神不太好,非得对着这二百斤的球撒娇。   也罢,终究是自己的选择,只要她愿意,阿依慕也乐于成全,毕竟自己对这个男人是一点想法都没有。   阿依慕转眼看到地上跪着的几个女子,男人仿佛忘记了她们的存在,只顾着和小玉调情,阿依慕心里愤怒极了,但她明白现在不是爆发的时候,只能继续卡着嗓子说道:   “老爷,这么多姐姐还跪着,真让人心疼呀!”   “你们这些贱人还不快起来,我的美人儿都心疼了,晚上老爷我亲自给你揉揉!”   阿依慕虽然知道古代有三妻四妾,不过还真没见过有人无耻到这种程度,太让人作呕了,而且自己又不是专业演员,真的快要演不下去了。   谁知关键时刻,小玉直接把男人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柔声道:“老爷,人家也心口疼!”   阿依慕感激地看了小玉一眼,不管咋样,这姑娘都是自己的救星啊!   而小玉想得是绝不能让这新夫人受宠,先前夫人就损在她手下。   久而久之,一种变态的成就感油然而生,小玉喜欢这种独宠的感觉,和别人羡慕的眼神。   不管别人羡慕不羡慕,阿依慕是一点都不羡慕的,她正烦着没法糊弄过去,也不知道那些人什么时候能找到自己,不知道摇钱树快没有了吗?   就在阿依慕着急的时候,孙府老爷休妾休妻的事在京城里的小巷子都快传开了,众人议论纷纷。   “你知道不,听说孙府的老爷为了个西域美人儿,休了正房夫人!”   “不止不止,还休了好几房小妾!”   “看来那美人儿当真是绝色啊!否则孙运怎么会休了那么多小妾,他可不是一般的好色!”   “你们说是这西域美人儿好看还是咱们中原的好看?”   ……   “西域美人儿?”   林逸白听着连忙上去问道:“几位兄弟,这孙府是什么地方啊?”   “这你都不知?孙府可是这一片响当当的大户,当家人孙运可是孙尚书的表侄子。”   “孙尚书?孙执?”林逸白一瞬间就想明白了,阿依慕这个小妮子太会玩了,就说她出不了事。   就在林逸白想去救阿依慕时,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停住了。   “少爷,去救阿姑娘啊!”小五子不解地看了看停住的林逸白,现在不是救人要紧吗?   “要救的,但不是你和我,去找钱温远!让他来个英雄救美。”   “少爷,这招高啊!”小五子日常拍马屁,怎么能让主子更开心,马屁少不了!   “学着点,这样姻缘不就成了吗!钱温远一定得给我包个大红包,否则我就不让阿依慕嫁他!”林逸白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傲娇地抬起了下巴。   “可不是咋的?咱们也算阿姑娘的娘家人!”小五子连忙附和道。   要是阿依慕知道这两人在自己危急关头开玩笑,恐怕会忍不住两个拳头直接上去,让他们明白什么玩笑是不能开的! 第34章   ‘英雄救美’   “喂,老吴啊,跟你们家公子说啊,阿依慕在孙府!”林逸白对着因为年纪大被强迫留在家里的吴管家喊道。   “林少爷,哪个孙府啊!”吴管家倒是学了精髓,也跟着喊起来。   “孙执的表侄子!”   小五子默默地离自己家少爷远了点,总共这么点路,非得呦呵着,没看见周围百姓都看着吗?   “我呸,来人,抄家伙,新账旧账一起算!”吴管家撸起了袖子,立马喊人去拿家伙什,这回非得把孙府给砸了。   “老吴啊,小心闪着腰!”林逸白看着眼前年纪一大把,头发白花花,还不服输的吴管家,好心提醒道。   “哎呦……”   话音刚落,吴管家立马扶着腰,看样子痛极了。   “不会真闪着了吧!”林逸白吓了一跳,立马跑了,小五子一看赶忙追在后面。   “少爷,怎么了?怎么非跑起来了。”小五子气喘吁吁地问道。   “锻炼身体啊,你看看你,一看身体就不太行,少爷我都没喘!”林逸白不屑地看了眼小五子,搞得小五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快,去让人找少爷,阿姑娘在孙府。”吴管家扶着自己的腰,小心翼翼地挨着门坐下,周围的家丁们一看,顿时不知道该不该走了。   “快去啊!要是孙少爷,孙小姐跑了,老爷一定要拿你们是问!”吴管家看着这一群呆子,感觉不仅腰痛,现在心也痛了。   “哦哦。”早有腿快的跑去找钱温远了,剩下的几人都拿着东西跑向孙府了,钱家有支护卫队,专门守着库房,可惜现在护卫队被钱温远带走去找人了,只能让家丁来了。   这边钱温远知道阿依慕在孙运府上,立马扔下护卫自己一个人跑去孙府了。   “公子,你等等我啊!不是,你等等护卫队啊!”报信的小厮急坏了,连忙拉着护卫队长的衣袖,质问道:“钱府花钱请你们来了,你们不能不干事啊!我们家少爷要有个好歹,你信不信……”   “小哥,你再不松手,你家少爷真有事也不赖我们!”   护卫队长无奈地看了看死拉自己衣服的小厮,无奈极了,这衣服是主家发的,弄坏了是要自己掏钱买新的。否则的话,他早就给这话多的小厮一个过肩摔了!   “那快去啊!”小厮好不容易松开手,连忙催促道。   护卫队长看着衣袖上的皱痕,心疼极了,但也明白现在钱府公子的安危最重要,立马带着护卫队追了上去。   “让开……”早早就到了的钱温远突然大爆发,一脚踹走了门口的家丁,直接闯进孙府大院里,大喊道:“阿依慕,阿依慕,你在哪里?”   阿依慕此刻正在房里试首饰,她也知道要娶自己的胖男人叫孙运,背景不得了,丫鬟话里话外都是阿依慕高攀了,阿依慕却不管,做了个鬼脸直接给丫鬟气跑了,别以为她没看着,对方的口水都要滴到自己这套纯金首饰上了,不给就不给,这是她的!   “谁喊我啊?”   仿佛听见喊自己的声音,阿依慕直接走出屋子,看到站在院子里的钱温远,立马上前扑了过去,“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   “你……”   钱温远看着头上戴了八支金钗,手上串了三个手镯,每只手指都有金戒指的阿依慕,有点震惊!   “你,你怎么,怎么了?”   “没怎么,帮手呢?你该不会自己来的吧!”阿依慕看着钱温远,有点绝望地说道。   “放开我的美人儿!”   孙运光着脚直接跑了过来,衣衫不整,真是有伤风化!   “我好怕!”阿依慕立马装柔弱,躲到了钱温远身后,趁机抱住他的肩膀这不算揩油,这是一位弱女子遇见暴徒的正常反应。   “有,我!”钱温远立马把整个身子护在阿依慕前面,誓不要让她受一点伤。   “哟,这不是钱府公子吗?怎么来我孙府大院了!”   孙运一开始还不敢认,这回看全了,立马开口嘲讽道:“你个小结巴,怎么?还想跟我孙家抢女人不成!”   “孙尚书,孙运?”阿依慕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彻底受不了了,直接推开钱温远,叉腰大骂道:“你个二世祖就是羡慕我相公是个经商天才,你看看你,肥胖如猪,连我相公的脚趾头都比不上……”   “你,你这个贱人!”   孙运这辈子最讨厌别人说自己胖,老头子活着便天天唠叨,好不容易熬到老头子死,没人再敢当面说自己胖,但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还敢再说,真是气死人了!   “我,我打死你!”   孙运一把抢过旁边家丁的木棍,想直接一木棍敲上去,阿依慕顿时吓傻了,武功什么的,她是完全不会啊!怎么办?   就在她乞求着这回千万不要脑震荡时,突然被一个怀抱揽住,是钱温远,他直接把人拥在自己怀里,孙运的木棍也打在了钱温远的后脑勺,钱温远只感觉后脑勺一痛,整个人便没了意识。   而阿依慕看着直直倒下去的钱温远,眼泪立马蹦了出来,“钱温远!”   护卫队长领着一堆人刚进来,就听见阿依慕鬼哭狼嚎的声音,然后看着倒下去的钱温远,心里一个咯噔,完了,来晚了,少爷已经没了。   “兄弟们,给少爷报仇!”   “报仇,报仇!”   护卫们直接拔出佩刀,瞬间把拿木棍的家丁们吓坏了,连忙跪在地上求饶,就是孙运也后怕极了,瘫软在了地上。   “把小厮们都绑起来!”   “阿姑娘,别哭了,让少爷安静地走吧!”护卫队长跪下来,开始反省,哭喊道:“公子,是我们来晚了,您放心,我们肯定给你报仇。”   “都怪你,要不是你瞎领路,咱也不能耽误那么多时间,公子或许就不会走了!”   另一个护卫立马拿出白帕子,擦了擦自己的眼泪,这回完了,又要被辞退了!   “不,不,不是……”阿依慕哽咽地说道,护卫队长却以为她不肯认清现实,直接开口安慰道:“阿小姐,公子一定也希望你幸福!”   “不是,他没死,就是晕过去了!”   “来人,搭把手,把钱温远给我扛回去。”阿依慕直接喊几个护卫把人扛起来,自己走到孙运面前,狠狠地踹了几脚。   “让你打我男人!”   “我踹不死你,我就说你胖,有本事你再来打我啊!”   孙运直接伸手想扇过去,却看到了一排排亮起的刀刃,只能把巴掌往自己脸上招呼。   “小的错,都是我的错!”   “打,使劲打,不许停!”阿依慕吐了孙运一口吐沫,直接让人扛着钱温远走了,护卫队长这时才反应过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土,走到孙运面前说道:   “钱府记下了!”   一行人怎么来的,又怎么走了。   孙运恶狠狠地看着走远的一行人,一脚踹在了家丁身上,喊道:“来人,我要去找舅父!”   半晌没人应答,他看着被捆起来的家丁们,又是一顿踹,大骂道:“一群废物!”   接着不得已,蹲下自己金贵的身子,不耐烦地解开了一个小厮的绳子,喊他去给别人解绳子,让人立马备好马车去尚书府了。 第35章   林清音是小福星   “嫂嫂,我把娇娇带走了。”   “你小心点。”蒋依儿笑着把林逸白和林清音送出了府,叮嘱着他们慢点。   “娇娇,待会儿机灵点,阿依慕要是出了什么事,叔叔的摇钱树没了,你的首饰钱也没了!”林逸白摸了摸林清音的小手,十分正经地说道。   “喔!”   林清音也挺担心阿依慕和钱温远,自从上次孙府一事,钱温远直接昏迷了三天,阿依慕这三天不吃不喝的等着,林逸白真怕她出什么问题,这才带着林清音去劝劝她。   阿依慕坐在床前看着昏迷的钱温远,明明大夫也说没什么大事,为什么就是醒不了呢!   “阿依慕,你看谁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不止是凤姐,还有林逸白。   阿依慕已经没有那个精气神去理他了,他要干什么也任由他了,现在只有钱温远最重要。   “娇娇,看来你的魅力不行了!”   阿依慕这才回头看了看林逸白,微微一笑,有气无力地说道:“娇娇来了,可惜姐姐现在没有力气抱你了。”   “阿依慕,你又没睡啊,到时候钱温远醒了,你倒下了,做对共患难的夫妻?”林逸白看着脸色苍白的阿依慕,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了。   “我一想到他这辈子都醒不了,我就睡不着,吃不下去……”   “他要一辈子醒不了,你不就有一辈子的时间这样盯着他看,现在何必折磨自己呢!”   林清音听完,连忙伸手捂住林逸白的嘴巴,这话他也能说出来?   没看着小姐姐需要安慰吗?要是钱叔叔知道你们俩这样说他,醒来也得被气过去。   “行,小祖宗,我不说话,你去跟你钱叔叔说说话!”   说完,林逸白就把林清音放床上了,他才不会说是因为林清音太重了,抱了一路,现在手都快麻了。   林清音睁着大眼睛看着钱温远,心里也伤心极了,虽然他这个人有点不识好歹,但对自己还是好到没话说,而且他还这么年轻,要是一辈子不醒的话,太可惜了……   突然,林清音看着钱温远的脸上有个黑点,好像是只小虫子,也没多奇怪,直接就伸手去拍了拍钱温远的脸,团子人小力不大,虫子没被拍到,直接飞走了。   就在林清音感慨自己又做了一件好事时,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   “我这是怎么了?”   钱温远缓缓睁开眼睛,就大看到一张大肉脸,脸的主人咧嘴笑着,一排没长好的乳牙直接露了出来,无法控制的口水都滴到自己的被子上。   林清音听着熟悉的声音,立马就把头凑过去看,看见睁开眼的钱温远,立马露出一个大笑脸。   “这是,娇娇?”   钱温远直接坐在床上,把林清音抱到自己怀里,“娇娇,叔叔没想着还能见到你!”   林清音体贴地拍了拍钱温远的肩膀,一幅哥俩好的表情,把林逸白都惊呆了,自家这个小团子不会成精了吧!   “我呢?你都不想见到我!”   阿依慕看着清醒的钱温远,心里本来挺开心,但是看到他直接忽视了自己,莫名不爽起来。   “你是?”   钱温远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女子,想了半天,才弱弱地问道。   “你失忆了?”林逸白有点不确定地问道,钱温远抱着林清音没回答。   阿依慕一听,眼泪顿时出来了,破口大骂道:“老娘踹死你这个没心肝的……”   “停,温远兄,这是你未婚妻!”林逸白看着钱温远,顿时觉得失忆也挺好,现在编个故事,说阿依慕远道而来履行婚约,把人留在钱府,之后再说。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想不起我是谁,我就回西域了!”   阿依慕完全没心思陪林逸白唱戏,声音哽咽道,自己这么担心,结果他却忘记了自己。   “我知道,我知道,你别回西域,你是阿依慕,我的未婚妻,我未来的夫人,我未来孩子的母亲,还有我想一生携手的人儿!”   钱温远这回彻底演不下去了,直接摊牌,要是阿依慕走了,这样可心的人儿要等到下辈子了。   “卧槽,你骗老娘!”   阿依慕被表白完全没有一丁点喜悦,她现在愤怒极了,自己这么费心费力地照顾他,他居然跟自己玩失忆。越想越气,举起巴掌就要上去。   钱温远立马把林清音挡在前面,冷不丁被当做挡箭牌,林清音有点懵,睁着大眼睛,讨好地看了看阿依慕,毕竟这要是误伤了自己可就不太好了。   阿依慕果然放下手,直接把两人抱住,林清音突然有种自己是电灯泡的想法,你们俩抱就抱,为什么我还得在中间卡着。   林逸白这会儿有点伤心,人家是一家三口的既视感,自己就是个多余的,钱温远这个没良心的,醒来了也不看看自己的好兄弟。   不对,好像,哪里不太对!   “温远兄,你不结巴了?”   林逸白弱弱地问道,自己也不想打扰这一家三口的温馨时刻,但是这个问题很重要。   “好像是!”   钱温远也有点欣喜,自己对着阿依慕居然没有结巴,“这也是因祸得福!”   “要我说,都是我们家娇娇的功劳!”   “我也觉得,娇娇就是个小福星!”阿依慕难得赞同了林逸白的话,直接捏了捏林清音的小肥脸。   “你看看你,你昏迷三天了,偏偏娇娇一来就给你拍醒了!还把你的结巴给拍好了!”   林逸白有点骄傲,自己家的娇小姐出生的时候可是漫天彩云,历朝历代都是第一份,妥妥的小福星转世,福分绵延,钱温远肯定是受了娇娇的恩。   林清音无奈极了,她能说自己拍是因为看见小虫子停在钱温远脸上了吗?她不能,因为她还不是很会说话,只能害羞地听着几个人的彩虹屁。   “谢谢娇娇了,我府里刚进来了一套南海红珠,就拿去给娇娇做个挂饰吧。”   钱温远说完,也捏了捏林清音的小脸,难怪阿依慕这么喜欢捏,是有点上瘾的触感。   每个人都想摸她脸,左右也不痛,林清音也就不在意了,她在意的是南海红珠,这玩意一听就很高级,钱叔叔一出手果然大方,那自己也不能不讲义气,于是林清音握住阿依慕的无名指指,缓缓移到钱温远面前。   “娇娇,为了套南海红珠你就把姐姐给卖了!”阿依慕嘴上这样说,却没把手指移开,至于为什么是无名指,她只当娇娇碰巧选的。   林清音看了看钱温远,后者立马牵住了阿依慕的手指,然后轻轻揉了揉林清音的小脑袋,说道:“谢谢娇娇。”   画面很温馨,就是林逸白有种自己很多余的感觉。 第36章   卑微的林逸白   “你准备把孙运怎么办?”   “你觉得该如何?”   阿依慕一早抱着林清音下去休息了,一个人小熬不得,一个几天没睡脸色吓人,钱温远既心疼又感动。   “问我?他打得你啊!”   林逸白差点被水呛死,平白无故一棍子,这哥们不会被打傻了吧,居然一点都不气。   “孙执的尚书位子坐得太久了。”   “嗯……”林逸白点了点头,这倒是,孙执不是啥好人,就是尾巴藏得挺好,扳倒不容易啊。   钱温远半天不说话,林逸白有点懵,继续追问道:“没了?”   “逸白,我觉得你哥去办甚好!”钱温远笑了笑,纯良无害,林逸白却是直接把板凳挪后了点,鬼知道这兄弟打什么幺蛾子,自己得准备随时跑路。   “你想怎么办?”   “这不就要问大学士了吗?”   “话是这样说,但是吧……”林逸白还想多说,钱温远直接打断,说道:“不让你白干,你不是一直想要纯金的貔貅吗?”   “但是我哥……”林逸白还想再说些什么,钱温远再次打断,“听说嫂夫人喜欢“云蔚亭”的胭脂,大学士要是能办成,嫂夫人和娇娇以后的胭脂都包了。”   “我还得……”   “芙蓉榭的新衣,送货上门。”   “钱温远,你这回下大手笔呀!”   最起码“云蔚亭”一生的胭脂就够让京城里的女人疯狂了。   “你花这么多,自己办不是省点吗?”林逸白拿了这么多东西,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左右都是些小玩意,不值多少,但能让大学士一家开心,是我的荣幸。”   林逸白卒,自己差点忘了,这兄弟就是个钱多的,能用钱解决的都是小事。   林逸白永远不会忘记这兄弟是有多财大气粗,小时候的钱温远因为结巴经常被人嘲讽,还有的贵族子弟会暗中堵他,专门教训教训,真是幼稚的紧,偏偏这兄弟,被揍得满身是包,还一张张的发银票。   “够不,不够我还有。”说完又哭着掏出一叠,继续发,这么有钱,人家不打你打谁!   林逸白发誓那是自己第一次见着那么多钱,终于再n次撞见后,他实在受不了有人这么败家了,直接挺身而出,好歹也是武将的儿子,对付一群小孩儿还是可以的。   结果打完就看见钱温远捧着一堆银票发呆,看见自己立马堆到自己怀里,那感觉很幸福,但是林逸白还是没要,因为他实在不好意思拿一个傻子的钱。   “你准备怎么对阿依慕?”   林逸白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毕竟阿依慕是自己从西域带回来的,虽然她本人说自己是家道中落,但是林逸白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已经喊管家去写信,等我父母回来提亲。”   钱温远想着,突然笑了出来,自己原本打算孤独终老,没想到上天会这么厚待自己,一定要给佛祖修个金身像,来感谢恩德。   “这样吧,我让老头子把阿依慕认为义女,就在国公府出嫁好了!”   “这样,我以后就是你大舅哥了!”   钱温远没说话,只是沉思了两秒,说道:“我给国库再捐点,给她买个郡主回来。”   “钱温远,你都给国库捐多少了!”林逸白心疼极了,虽然不是自己家的钱,但是看别人这么糟蹋,太心痛了。   钱温远没说话,他觉得自己应该要低调,再说下去林逸白就要揍人了。   钱家家大业大,本来在商户中就是数一数二的,后来钱温远的父亲钱存娶了另一大户的独女,嫁妆便惊呆了众人,两家后来合并为一家,全由钱存打理,现在传到了钱温远手里,发展的更好。   “你干嘛?”   林逸白看着起身的钱温远,有点疑惑,病还没好,这么折腾干嘛。   “看账本……”   钱温远笑了笑,穿上一旁搭着的衣袍,说道:“你自便。”接着便走去书房了。   “呵!”   林逸白不屑极了,他想回家,但是林清音还在睡着,作为一个好叔叔,是万万不能打扰小团子的。   “我也睡。”说完就直接扑倒钱温远的床,这几天他也担心极了,虽然能吃能睡,但质量下降了不是一星半点,这会儿也感觉有点累了。   一觉醒来,天都黑了,林逸白伸了个懒腰,迷迷糊糊到了书房,只看见阿依慕抱着林清音,好像双眼冒桃心的看着,钱温远倒是装的淡定,专心极了,时不时翻翻账本,就是本子拿反了,他知道吗?   “有什么好看的吗?”   林逸白仔细看了一下,明明还是一个人啊,怎么他没觉得哪里好看。   “你不懂,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   “是不是,娇娇。”   林清音很给面子的叫了两声,钱叔叔长得帅真帅,虽然比起上回那个逍遥王小哥哥差了点,那个小哥哥绝对是自己两世为人见过最好看的人。   “钱温远,快点提亲,我立马把她嫁给你!”   “那我的嫁妆是不是应该你出!”阿依慕欣喜地说道,如果成亲能狠狠宰林逸白一刀,她绝对立马成婚。   “光想着彩礼了,忘记嫁妆这回事了!”林逸白心里是那个悔,没有宰钱温远一刀,反而被阿依慕坑了好多,太让人心疼了。   “你还没嫁过去就这么向着他,万一他……”   “诶,逸白,话不能乱说,我会一直对阿依慕好的,此生此世,此情不渝。”   “娇娇回家,待不下去了!”   林逸白直接抱起林清音,径直走出屋门。   “林少爷,不用晚膳吗?”吴管家看着气冲冲的林逸白,还有他怀里娇娇软软的林清音,立马拦住他们。   “老吴让开,少爷我都被气饱了!”   “晚膳有凉拌鹿筋,我们公子还开了坛二十年前的女儿红。当然,还有林少爷最爱的醋鱼……”   “咳咳,那本少爷就给你个面子,留下来用膳。”   林清音嫌弃地看了眼林逸白,这样多打脸,叔叔你自己不清楚嘛!林逸白不管,脸是什么,又不能当饭吃。   “少爷们用膳,林小姐交给老奴抱着吧!”   吴管家上前接过林清音,压根不舍得交给别人,要不是小小姐在,吴管家才没那个心思留林逸白吃饭。   “小小姐,小小姐……”吴管家逗弄着林清音,林清音倒是十分配合,一直乐呵着,她挺喜欢这个吴爷爷,知道她喜欢甜瓜,立马派人去小叔叔的酒楼里买了好多,今天真是幸福的一天。   钱温远听着“小小姐”,突然看向阿依慕,阿依慕被盯得脸红极了,娇嗔道:“你看我干嘛?”   “咳咳。”   林逸白听完突然被呛着了,喘了半天,问道:“阿依慕,你嗓子吃鱼卡着了?”   “滚,吃你的饭!”   “我在想,我们俩要是有了孩子,是不是跟娇娇一样可爱。”   “嘭”林逸白被吓得手一抖,筷子立马掉在了地上,“钱温远,你是被掉包了吗?”   “林逸白,你还吃不吃了!”阿依慕不满地看了眼林逸白,怎么事那么多,好好的气氛全都被他给破坏了。   “不吃了,再吃就得吐了,女儿红我带走了啊,老爷子好这口。”   说完,直接拎着酒坛子走了,临近门口还不忘把林清音抱走,无视了吴管家不舍的目光,走得那叫一个潇洒。   “唉!”林逸白抱着林清音走在大街上,突然叹起气来,喃喃道:“钱温远都抱得佳人归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的抱抱她呢?”   她,莫非是织锦姐姐?林清音只知道缘分自有天注定,没多说,只是给了钱温远同款的拍肩膀。   这一切都被酒楼上的人瞧得清楚极了。 第37章   梦   “主子,是小娃娃!”   鬼凤无聊的趴在窗户上看风景,风景不喜欢,却是看到了喜欢的人儿。   “鬼凤,你忘记主子怎么跟你说的,八岁前不许去找林小姐。”东泛把鬼凤按到座位上,眼神提醒她去看主子的脸色。   “我……”   鬼凤看着东泛不赞同的眼神,只好懊恼地坐在位置上。   东方越看了眼窗外,早已经没了林清音的身影,心里突然有点失落,转而问道:“边疆战事要结束了吧。”   “主子暗中相助,一定能结束。”   “那我该收拾收拾了。”东方越笑了笑,突然有点期待。   “主子,一定要去?”   按理说主子一笑,做奴才的本该开心,但是东泛却觉得心疼极了。   “你知道京城里的风言风语传成什么样了吗?都说逍遥王是当今圣上的私生子……”   东方越轻拿起茶杯,细细品了一口,果然,苦才是人生原味。   “让东陌,东易,东匕跟着我,你们俩回逍遥王府。”   “主子……”鬼凤连忙想反驳,作为一个忠心的奴才,怎么能离开主子,况且那地这么危险,主子总需要自己和东泛的。   “该成亲了。”   “抱歉,耽误你们俩这么多年。”   东方越的话彻底让鬼凤落泪,她直接拉住东方越的袖子,哭得惨极了。   “主子,不耽误,是我们应该的。”   饶是东泛都有点哽咽,他们何德何能担得上这一句“抱歉”,奴才本就该为主子效力。   “回去,他也需要人照顾了。”   东方越想着那个疯癫一样的男人,自嘲地笑了笑,但凡他肯多为亲儿子花点心思,也不至于自己的身世一直被人诟病。   卧房里……   “不会,救命啊!”   “她,她应该死了的!”   突然,床上的女孩子惊醒,她满头大汗,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不可置信地说道:“她应该死了的。”   “姑娘,妈妈喊你!”   门口丫鬟的声音彻底把季予喊醒了,她连忙洗漱装扮,抱着琴就离了卧房。   也许是被梦吓到了,季予一天都不在状态,错了好几个音。   “你个死丫头,你今晚别想给我吃饭!”粗壮的女人儿挥着红手帕,样子凶狠极了,但季予好像傻了一样,什么反应都没有。   “姑娘,姑娘……”   季予终于被摇醒了,连忙问道:“怎么了?”   “还怎么了?你今晚给我饿着!”   说完,女人就扭着胯部走了,要多婀娜有多婀娜。   季予难得不关心今天有没有饭吃,她连忙回到卧房里,想着自己刚做的梦,感觉不可思议极了。   梦中,蒋夫人明明难产,母女双亡,等到林子清官至宰相,林逸轩也自杀追随亡妻去了,明明自己得了老夫人的心,明明林清音的一切原本是自己的!   季予瘫坐在地上,她在老家起便开始做梦,梦见林子清成为了宰相首辅,林子陌成为了征战沙场的大将军……   不过这些都是片段,她看到了国公府的兴盛,这才动了心思让冯姿襄带自己投奔国公府,想着无论是首辅夫人还是将军夫人,总归是一世富贵。   不过最近的梦却让她好像看到了自己,自己明明该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怎么会沦落到青楼?   “我是皇后,我明明该是皇后的!”   季予开始喃喃道,根本没有林清音的,是自己一直陪着老夫人,讨她欢心,最后更是嫁给了太子,成为王朝的女主人。   是林清音毁了这一切!   这个念头让她抓狂,她蹲坐下来,抱起自己的头,小声哭泣出来,因为害怕被小厮或者老鸨听到。   自从被国公府赶出来,冯姿襄和季予便开始流浪,她们没钱回去季宅,只能在京城里靠着身上仅存的首饰过活。   但对于过惯富贵生活的冯姿襄来说,这样还不如死了,不过她实在没有勇气死,于是她便把季予卖到了青楼。   季予长得好,还是雏儿,换了五百两白银后,冯姿襄拿着钱心满意足地走了,全然不顾季予的死活。   老鸨看她一张脸楚楚动人,特别是含泪的时候,眼角婆娑,直让人心疼,于是当场感慨着说了一句,“天生的狐媚子。”   自小也算是名门闺秀的季予头一次听见这种话,当场羞得就要撞墙,被人拦下后,三天没给饭吃,什么意见也不敢有了,只能乖乖听老鸨的话,练琴学舞,成为花魁,然后拍卖初夜,成为楼里的摇钱树,最后烂死在这里。   “我不甘心,明明都是我的!”   季予的指甲挠着地板,竟然硬生生地刮出一道痕。   “咔擦”季予的指甲崩断,鲜血顿时流了出来,她慌极了,连忙拿出手帕按着,她不敢让老鸨看到。   否则又得没饭吃,因为怕身上留疤,所以青楼里不打人,只会不给饭吃,偏生这又是最折磨人的。   至于冯姿襄去哪儿,季予一辈子也不想知道。   在季宅的时候,冯姿襄便动过把她卖到楼里的想法,是当时的老太太拼命拦着,说季家还没穷到卖女儿,冯姿襄这才作罢。   要是不离开季宅……   季予想着以前在季宅的日子,虽然不是很得宠,但好歹也算衣食无忧,现在却寄人篱下,当了这不要脸的妓子,天天吃不饱还得挨骂。   日日看着楼下那些人恶心的眼神,听着女人们淫荡的声音,忍受着别人的冷嘲热讽,这对一个本该是名门的女孩子来说,着实太过残忍了些。   但季予被老鸨相中,当做花魁培养,待遇已经不错了。   楼里多的是跟她同岁的女孩子,这些人要么早早被送进了有怪癖的老爷房里,要么就被打发到后院做奴役,像季予这种被专门培养,不用接客已经招了多少人羡慕。   而且老鸨想养的花魁不止一个,哪个能赚钱便对哪个好,所以凭借着特殊的待遇,季予是整个楼的公敌。   不过成为公敌,还跟季予看不起楼里姐妹有关,动不动自诩名门小姐,试问哪个人能面色淡定地跟她交流下去。   “要除掉林清音,都是她害得我!”   季予按着自己流血的指甲,眼里满是怨恨与歹毒。   在自家美人娘怀里玩耍的林清音压根不知道季予对自己存了这么大的怨恨心思。   不过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去多管,毕竟自己这一世有了全京城的大佬护着,还怕她! 第38章   番邦来访   “啪”   大兴帝把奏折扔到桌上,陷入了沉思。   “小顺子,你说无缘无故,番邦为何要来朝拜?”大兴帝这回真是迷糊了,还没到朝拜时候,这时候来京到底是为什么?   李德顺摸了摸自己的扶手,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皇帝叹了一口气,说道:“把太子喊过来。”   李德顺领了命令就要走,皇帝又叫住他。   “等等,把逍遥王也喊过来。”   皇帝想了想太子的不靠谱样子,还是把东方越也一起喊过来,让李昭学学别人。   “嗻……”   李德顺能得帝王心,全靠这个活脑袋和不会多话的嘴,东方越的身世宫里多得是人猜测,但李德顺却从来不会问,帝王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脑袋没。   御书房内,皇帝坐在上位,东方越坐在下位,李昭苦闷地站着,气氛倒是一瞬间安静。   大兴帝满意地看着东方越,相貌堂堂,气质非凡,一看就有皇家气度,转眼再看了看李昭,虽然脑子不太好,但相貌还是随了他年轻时候的潇洒帅气。   “昭儿,你觉得番邦此时来京为何?”   李昭一直会是王朝未来的皇,大兴帝有意培养锻炼他,所以先问了问他的想法。   “呃……”   李昭完全 不明白自己父皇的良苦用心,结结巴巴地说不出来,大兴帝等得越久笑得越开心,李昭有点吓坏了,好半晌才说道:“是为了仰慕我朝陛下的圣姿!”   大兴帝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思考了一会儿,笑眯眯地说道:“也不无这个可能。”   “一定就是因为这样,我朝的陛下威武不凡,气质非普通人能比拟,尤其是上位以来,一直兢兢业业,百姓们 的生活那是欣欣向荣……”   被肯定的李昭觉得自己找对了方法,各种漂亮话像是不要钱似的蹦出来,皇帝听得也是心花怒放。   “越儿,你觉得呢?”   东方越举起茶杯的手一顿,接着淡定地说道:“小王不知。”   “有何妨?不过是谈谈而已。”   东方越没说话,只是安心品茶。   “日后你父亲……”   大兴帝的话还没说完,东方越直接放下茶杯,站了起来。   “东方越,你怎么了?怎么能顶撞我父皇!”李昭不安地看了一眼大兴帝,生怕对方生气。   “李昭你要干什么?谁让你凶阿越的!”李昭突然升起来的分贝把大兴帝都吓了一跳,他连忙斥责道,这万一把东方越吓到了怎么办?   “父皇……”   李昭心里暗骂自己蠢笨,就他父亲对东方越的宠爱样,完全舍不得斥责,自己居然还傻到担心他生气。   “皇上,小王告退!”   东方越直接离开了御书房,留下李昭两父子干瞪眼。   “爹,我很认真地问你一个问题!”   “说。”大兴帝有些颓败地坐在座位上,终究是自己对不起那个孩子。   “阿越不会真是你私生子吧?”   “你放心,我绝对不告诉母后。”   大兴帝感觉自己要被气死了,偏偏李昭还无所谓地说道:“我不介意多个东方越这样的哥哥。”   “滚,你给朕滚!”大兴帝直接把奏折丢到李昭身上,李昭连忙躲闪,飞快跑出了御书房,直拍自己的胸口不理解极了。   “太子安……”   李德顺恭敬地行了个礼,就要进去伺候,李昭直接伸手按住了他,说道:“李公公,东方越是我父皇的儿子吗?”   “这话可不敢让皇上听到啊!”   “我已经问过他了。”   “那皇上……”李德顺的眼神很明显,就是皇有打你吗?   “我父皇最疼我,怎么会打我!”   “是,皇上最疼太子了。”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太子说皇上最疼他,那皇上一定最疼他,虽然这宫里最受宠的明明是小逍遥王。   “你告诉我……”   “这话奴才不知,太子还是早些去温书吧!”说完,李德顺就拿掉了李昭的手,转而进了御书房。   “我去问母后!”   李昭跑向凤藻宫,但是过了一会儿还是老老实实地回了东宫,因为林紫衣那个暴脾气,可能不会拿奏折打,直接鞭子上了。   “小顺子……”   “奴才在。”李德顺看着颓废的皇上,心里也挺震惊,不可一世的皇帝也会有这么受伤的时候吗?   “我对不起她!”   皇帝不知道是在跟谁说,只是喃喃道“对不起”。   李德顺轻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在宫里的人越老越是人精,事情是什么样,李德顺心里猜得早就差不多了,但是皇上不告诉你,你就得装作不知道。不过假如真是自己想得那样,皇上着实做得不地道了。   东方越回到自己的宫殿里,这是大兴帝为了欢迎他来特地建的,比皇后的凤藻宫还大,富丽堂皇,所有的一切都是精致漂亮极了。   除此,东方越的吃穿用度绝对是宫里最好的,没人敢怠慢这个小王爷,敢背后嚼舌根子的早就被杖杀完了。   “是因为愧疚吗?”   “可你知道,最应该听到对不起的人已经化成白骨了。”   殿里没有人,东方越好像只是说给自己听一样,虽然心智成熟,但到底还是个孩子,只感觉到莫名的凄苦。   东方越不愿再显现自己的本事了,一开始大兴帝对他很好,他也很愿意为对方解忧,倾尽自己的智慧。   但后来多少人把他跟小太子对比,说什么太子愚笨,说什么将来这天下绝对是他的。   可笑,可笑极了。   东方越原本不想理会,但他看到了东宫里太子的泪水。   李昭一边哭,一边写字,嘴里还念叨着:“手啊手,你别抖!”东方越站在门口,看了半天,终究还是走远了。   甚至周边的宫人喊李昭小心,莫要让外姓抢了天下,他也会直接生气反驳,“阿越绝对没想过那样!”   东方越那回没说话,只是往后,很少应召去御书房了。   李昭啊李昭,虽然你愚笨,但是却是东方越一生中最好的挚友,只要你愿,待你登基,东方越自会倾囊相助,若你不愿,那东方越也会祝君安好,永不插手。   李昭其实也感觉到了,东方越在刻意藏拙,但李昭还是继续装傻,因为这样对他、对自己都好。   有的人表面愚笨,内心却通透极了,李昭曾发誓过,无论东方越是不是他父皇的儿子,都是他一生挚友,情谊不变,至于这天下,从小肩负的期望与责任不能让他拱手相让。   “东匕,西域使臣要来,你去看看。”东方越对着殿里喊了一声,一个人影直接从树下飞出,前往“青子衿”。   “再帮最后一回。”东方越心想道。   在自己走之前,再帮最后一回。 第39章   奇怪的阿依慕   番邦使臣来得蹊跷,现在王朝正跟蒙古族打得厉害,要是再来一个敌人,恐怕腹背受敌,于是这场迎接誓要大办,最好是两族能友好往来,结成同盟。   “你知道吗?听说西域王族要来了!”   “骗人的吧?”   “别不信啊,我娘家舅姥爷在宫里当差,他说的还能有假。”   “人家来又不让你知道,送完东西就走了吧!”   “我看不一定,听说这回要久留……”   皇室要大办迎接宴,为远道而来的西域使臣接风洗尘,全京城的百姓都在讨论这件事。   “阿依慕,阿依慕。”   钱温远摇了摇阿依慕的肩膀,阿依慕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两眼呆滞地看着钱温远。   “怎么了吗?西域使臣来是好事呀,你马上就能见到同族人,不开心吗?”   “没有,我挺开心的!”   “钱温远,我想吃糖葫芦,我去给你买。”   阿依慕看着跟商贩交谈的钱温远,幸福地笑了笑,一会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容渐渐退散。   “阿依慕,你看……”   钱温远扛着卖糖葫芦的把子,不解地看了看阿依慕,最近到底是怎么了?感觉她心不在焉的,奇怪极了。   “你买这么多啊,我吃不完的。”   阿依慕看着挂满糖葫芦的把子,有点心疼钱,虽然自己还没嫁给钱温远,但已经开始精打细算起来。   “没事,慢慢吃。”   钱温远笑了笑,举着糖葫芦,一路跟着阿依慕到了国公府。   “那我先走了?”钱温远把把子递给阿依慕,顺便揉了揉阿依慕的小脑袋,接着转身便走了。   “喂,钱温远,我要是有什么瞒着你,你会生气吗?”阿依慕有点忐忑,手指扣紧了糖葫芦的把子,等待着钱温远的回答。   “每个人都有秘密,我自然尊重你。”   钱温远笑了笑,传说一笑惹得王孙情,他这一笑却直接笑到了阿依慕的心里,她挥了挥手,不舍地看着钱温远走远。   “呦,谁送的?”   林逸白看着举着把子发呆的阿依慕,有意调侃道。   “是不是钱大傻子啊!”   这句话彻底把阿依慕惹毛了,她直接抬脚踩在了林逸白的鞋子上,怒骂道:   “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   “不对,你全家就你一个傻子!”   说完,直接扛着糖葫芦进了府,林逸白抱着脚在府外乱窜,却拿这阿依慕一点办法都没有,毕竟是摇钱树啊!   “来,红袖姐姐,吃糖葫芦!”   “彩云姐姐也是!”   “白榆姑姑,你也拿一个!”   ……   阿依慕直接在府里发起了糖葫芦,一时间众人皆是打趣。   “喜糖啊!”   “彩云姐姐,你怎么这么坏啊,人家不理你了!”   林清音看着红彤彤的山楂,以及它外层包裹着的浓厚糖浆,看起来好吃极了,小舌头舔了舔自己小小的乳牙,好吧,她不想吃了!   钱温远笑着回到府邸,立马拿起账本看了起来,心里想的是一定要好好赚钱,要给阿依慕和未来的小娃娃最好的生活。   “管家……”   小厮守在吴管家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吴管家紧皱起眉头,轻说道:“把她赶走!”   “不行啊,她说要是赶她走,她就去找阿姑娘。”   小厮也是恨得牙根痒痒,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子就该浸猪笼,偏生还有脸找上门来。   “容我去问问公子。”   “公子,孙少夫人求见。”   钱温远看账本的手一顿,接着从容地放下账本,说道:“请她进来。”   “温远……”   钱温远听着熟悉的音调,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没去理她。   “温远,是我错了!”李艾媛直接跪在了地上,虔诚地忏悔道,用柔情满满的眼睛看着钱温远,好像他就是她的全世界与唯一。   “你有事?”   “温远,你的结巴……”李艾媛倒是不可置信极了,面上的柔情差点没绷住。   “好了,你失望吗?”   钱温远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女人对着孙尚书的公子疯狂贬低自己的样子,她说自己是个结巴,就是给她舔鞋都掉价……   “这是喜事,我怎么会失望呢!”李艾媛脸上立马浮现了真诚的笑,像是在为他高兴。   “所以,你来干嘛?”   “是因为孙府倒台了吗?”   也许是钱温远的话太过直接,李艾媛一时间被噎住,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艾媛,你还是没变,一味求利,孙公子对你不错吧!”钱温远用着嘲讽的语气说道,自己以前是瞎眼了才会被这个女人感动。   “他给了我和离书,温远,我们可以重新在一起吗?”   “只是和离?孙公子还真是良善。”   “我……”李艾媛支支吾吾了半天,钱温远现在变了好多,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你想跟我成亲?”   “温远,我是爱你的!”李艾媛听到这儿,眼睛一亮,立马满怀期待的看向钱温远。   “休想!”   “你个荡妇,你休想!”   李艾媛听见两道熟悉的声音,忍不住瘫软在了地上,这回难了。   “爹,娘!”钱温远看着走近的两人,立马上前迎接,自己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这两人儿盼来了。   “滚,你个不争气的!”   钱存直接一巴掌扇在了钱温远的脸上,懊悔极了,自己英明一世,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儿子。   “钱存,你敢!”   钱夫人看见钱温远瞬间肿起来的脸,直接把火气撒到跪着的李艾媛身上,于是立马把钱存父子俩推开,巴掌扇了上去。   “我还没死呢,你穿个白衣给谁哭丧?”   “你个荡妇不是攀上官家高枝,还回来祸害我儿子干什么!”   “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   ……   钱温远看着脸肿成猪的李艾媛,忍不住轻笑出来。   而钱存看着下死手的夫人,心里有点后怕,自己草率了,怎么能打钱温远这个心头肉呢!   “累死我了。”   钱夫人也不知道扇了多少下,手现在都酸极了。   “把她给我扔出去!”   “好嘞……”   吴管家立马喊几个人把李艾媛抓住,像丢垃圾一样,直接往府外扔去。   “夫人,威武。”   钱存连忙去给夫人捏捏手,松松骨,生怕她秋后算账,刚刚是自己冲动了,不能打儿子来着。   “温远,痛吗?”   钱夫人直接拍掉了钱存的手,连忙吩咐下人去准备冰袋,心疼极了。   “不痛,娘,我本来就想赶她走,只是怕她去打扰阿依慕,这才让她进来的。”   “阿依慕?你喜欢的女孩子?”   钱温远有些羞涩地点了点头。   钱存和钱夫人都沉默了,好半晌,钱存才缓缓说道:“我跟你娘见过再说,这是为你好。”   钱温远没说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第40章   见父母   “阿依慕,我爹娘要见你!”   钱温远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看眼前的人,满是期待。   “这是见家长吗?”阿依慕心想,心里忍不住忐忑起来,万一钱傻子的父母不喜欢自己怎么办!   “我……”   “你放心,我爹娘人很好的,他们一定很喜欢你的。”   “这,好吧。”   阿依慕躺在床上,看着头上的屋顶发呆,怎么办?过几天就要见钱温远家长了,还有他们,也该来了吧!   “烦人啊!”阿依慕把头埋在被子里,差点把自己闷死。   “见家长,见家长……”   “唉……”   林逸白看着死气沉沉的阿依慕,解气极了,总算有人能治住这小妮子了。   “林逸白,钱温远爹娘喜欢什么啊?我该拿点什么东西?还有,他们会不会不喜欢外族人!”   “咳咳……”   “难得见你这么慌啊!”   阿依慕连忙把林逸白推到座位上,倒了杯茶,讨好地说道:“老板,我以后一定不拖画,我一定好好工作……”   “说到做到啊!”   “当然。”阿依慕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自己一定要让林逸白明白,有的人说得一定不能信。   “东西你让钱温远去准备。”   “就这?”阿依慕有点不可置信地看了眼林逸白,心想这是人说的话吗?   “嗯。”   说完就举起杯子喝茶,阿依慕直接拿走杯子,喊道:“你耍人呢!我的公公婆婆,凭什么让钱傻子给我准备。”   钱傻子?傻子傻一窝了吧!林逸白看着不是很聪明的阿依慕,心里想道。   “钱夫人爱玉,钱老爷爱画。”   “起开,让让!”阿依慕得到自己想知道的,直接推开了林逸白,自己坐了下来。   “唉,果然唯女子和小人不可养也。”说完,林逸白就摇着扇子,晃晃悠悠地走了,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得开心极了。   “画,玉。”   画简单,玉饰难求啊,算了,到时候去店里看看。   谁也不知道阿依慕这几天在干嘛,不是窝在房里就是直接跑出去半天不回来,钱温远找她也不见面了,一时间阿依慕移情别恋的谣言倒是传开来了。   林清音窝在小摇篮里,听着外面的丫鬟八卦阿依慕移情别恋上京城的天才雕刻师了,一张小脸皱成苦瓜了,自己磕的CP为何又要变成假的了,这也太让人伤心了。   “公子……”   钱温远躲在房里喝酒,有点借酒消愁的味道,把吴管家急得直跺脚。   “臭小子,给我滚出来!”   钱存看着不争气的儿子,心里恼怒极了,上回为了个李艾媛,这回又是个阿依慕,怎么一天到晚就会在家里喝酒,有本事把自己的夫人追回来啊!   “温远,娘再给你相看姑娘,你要几个都行,千万别喝了啊!”   “我只想要她。”钱温远有点想不通,为何就不见自己了,见到自己就跑,还有那个雕刻的,怎么能摸她的脸呢……   钱温远不信阿依慕会移情别恋,特地去了匠铺找她,没想着只看到那个男子去摸她的脸,阿依慕没躲开,她没躲开,不想见自己,偏偏和别人那么亲密。   “好好好,娘一定把她给你找来。”   钱夫人立马安抚道,接着一把扯过钱存,喊道:“我不管,你把那个叫阿依慕的给我找过来,不找来我也不活了。”   “我找我找。”   钱存立马喊吴管家去找,自己连忙安慰起这母子俩,哪个没了都得要命。   “阿姑娘,你快点跟我去钱府看看,我们公子快不行了。”   “不行了?今天也不是四月一号啊!”阿依慕有点反应不过来,古代也过愚人节?   “你跟我去就是了。”   小厮也不敢伸手去拉未来女主子,只能拼命催促着,再晚点老爷夫人非得活剥了他。   “那行,你等等我……”   阿依慕转身进了府,小心翼翼地捧出个锦盒子,递到小厮手里。   “你小心点捧啊,这是给你们夫人的礼物,是易碎品……”   “哎呀,我的好主子,你赶快去看看我公子吧!”小厮急坏了,只能催促着阿依慕,自己慢慢吞吞地跟在后面。   “小心,一定要小心……”   小厮一步一步踱着,阿依慕不停地说着小心,搞得小厮是胆战心惊,马上路都不会走了。   “阿姑娘,我求求你了,你别说了,你去看看我们家公子。”   “你们家公子怎么了?是不是因为太想我了!”阿依慕略带调侃地说道,她才不信什么不行了,钱温远还年轻,怎么会突然就不行了。   “你快去看看,晚点……”   小厮话还没说完,阿依慕直接跑远了,看如果真是假的,那小厮的演技也太好了,搁现代妥妥的奥斯卡啊!   “吴管家,钱,钱温远呢?”   阿依慕有点喘,半天才把话说清楚,吴管家仿佛找到了救星,直接把人带到钱温远房里。   “就,这?”   阿依慕看着胡子拉碴,拼命灌酒的钱温远,有点震惊,不是说快不行了吗?   “你快劝劝我们家公子,再喝人要出事了!”   阿依慕没说话,直接上前一脚踢碎了酒罐,把钱温远拖到了床上,顺带还盖好了被子。   “很难吗?”   “不,不难,就是公子他发酒疯,我们怕伤着他。”吴管家有点目瞪口呆,看着乖乖躺在床上的钱温远,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就是阿依慕?”   突然听到别人喊自己的名字,阿依慕连忙转头,只看见一位妇人端着碗茶,这妇人头戴金钗,穿着弹花暗纹锦服,看起来富态大方。   “我是阿依慕,您是?”   “我是钱温远母亲。”   阿依慕一愣,连忙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祈祷她没看着自己踢酒瓶的样子,恭敬地鞠了个躬,“钱伯母好!”   “你好……”   钱夫人有点欣喜地看着阿依慕,果真是个长得好的,吴管家在自己面前讲了不少好话,而且听说她还治好了自己儿子的结巴,就是个旺夫的啊!   阿依慕看着面带喜色的伯母,有点迷糊,这算对自己的认可吗?   “阿依慕,钱温远不争气,你别管他,不如晚上留下来陪伯母吃饭,伯母就喜欢西域的美人儿。”   “好……”   旁边的钱听完忍不住冷哼一声,还最喜欢,你总共见过几个西域人,还都是男的。   这一哼让钱夫人不满极了,直接敲了过去,然后拉着阿依慕欢欢喜喜地走了,顺带还把茶碗扔给了钱存,钱存有些无奈地去给钱温远喂些解酒汤,嘴里止不住地念叨着:   “你小时候就说爹不疼你,是啊,你娘疼你,现在你娘有了别人疼,都不想管你死活,还不是要靠你爹。”   “你爹要求也不高,就是别喊他看账本,听见没有!”   念叨着,一碗解酒汤就这样喂完了。 第41章   满意,欢喜   “我,我这是怎么了?”   钱温远晃晃悠悠地醒来,只觉得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撕裂了一样,痛极了。   “哟,醒了?收拾收拾,刚好赶上晚膳。”钱存手里拿着一块甜瓜吃得正开心,压根不想理自己的儿子。   钱温远迷迷糊糊地走向客厅,却听见了熟悉的声音,那不是阿依慕吗?钱温远看着聊得正欢的两人,一个是自己的娘,一个是前未婚妻……   “温远,快来。”   阿依慕有些羞涩地笑了笑,这个婆婆太好玩了,她喜欢。   “你,怎么来了?”   “小厮喊我来,顺便我给伯父伯母送点东西。”阿依慕笑着指了指旁边的锦盒子,里面摆着一套精致的玉首饰。   “这是……”   “傻子,是玉啊,我画的花样,督促人雕的。”   “所以你最近那么忙……”   “对对,我今天刚拿到货,小厮就来找我,非得说你……”   阿依慕看了看坐着的钱夫人,突然说不出口,当着人家亲娘的面说你儿子快不行了,这怕是个傻子会干得事。   “我怎么了?”   “我不告诉你!”说完还做了个鬼脸,惹得钱夫人是忍俊不禁,心里越发喜欢这个异族小姑娘,活泼开朗,就适合自己儿子这种呆木头。   “好了,温远,别欺负阿依慕,我们开饭。”钱夫人上前拉过阿依慕的手,两人并排走了,一路上说说笑笑,亲热极了,根本没管留在原地的钱温远。   “不应该啊,第一次……”   钱温远有点疑惑,旁边的吴管家连忙说道:“阿姑娘聪慧,自然让人喜欢得要紧。”   这府里好事终要将近了,吴管家有点欣慰,他跟着钱家三代人,没想着有生之年能看着原先的孙少爷钱温远娶妻,能代替原先老爷看看未来孙媳妇和曾孙,死了也能好好交代了。   “来,吃这个,我从江南带回来的特产!”   “还有这个。”   “伯母,我够多了,您也吃!”   ……   钱温远看着拼命互相夹菜的两人,还有自己光秃秃的碗,总感觉气氛哪里不对。   “爹,您吃。”   钱存看了眼碗里的红烧肉,也没多说,直接拿起小碗,盛了几勺鸡汤递给阿依慕,“姑娘,试试看这个鸡汤。”   “谢谢伯父。”   钱温远看着忽视自己的父母,心里又喜又愁,喜的是阿依慕得自己父母幻想,愁的是以后这个家自己还有立足之地吗?   越想越伤心,于是夹起一筷子菜吃了起来。   钱温远吃完了,看见自己的母亲在还给阿依慕夹菜,阿依慕的饭量多大他是清楚的,看着阿依慕兴奋的眼神,他知道,所谓的快乐干饭时光又来了。   “好好次啊!”   阿依慕满足地声音惹得大家一笑,钱温远看着阿依慕吃得正香,突然觉得又饿了,于是拿起筷子,继续吃起来。   钱温远再次吃饱了,还看见阿依慕在吃饭,于是连忙说道:“阿依慕,吃饱了就别吃了,小心吃多了难受。”   “我没吃饱啊!”   “你都吃了多少了,别吃了,再吃真会难受……”   “你怎么连口饱饭都不给人家姑娘吃啊?”钱夫人看着拼命阻拦的钱温远,有点不满,接着又给阿依慕夹了一个大鸡腿。“来,多吃点!看看你瘦得啊。”   “不是,她都吃了两碗饭,三个鸡腿,四碗鸡汤,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菜……”   钱温远突然说不下去了,三个人六双眼睛盯着自己看,气氛有点奇怪。   “原来你看得这么仔细啊!”   阿依慕放下筷子,语气温柔极了,她还没想到钱温远观察得这么仔细。   “咳咳,我是怕你吃太多待会儿又要喊我揉肚子!”钱温远连忙倒了口茶,准备给自己压压惊。   阿依慕吓到了,连忙看向钱父钱母,发现两人都是瞪大了眼睛,震惊极了,于是连忙放下筷子解释,“伯父伯母,你们千万不要误会!”   阿依慕这回真要急哭了,那回是自己吃太多了,求了半天钱温远才肯帮自己揉揉肚子,她还记得那时候钱温远变红的耳朵,古代都是保守极了,他们肯定觉得自己放荡极了。   于是暗中直接一脚踹向钱温远,钱温远也后知后觉发现了不对劲,硬生生忍了这一脚。   “你们,不会圆房了吧?”   钱母放下筷子,有点严肃地说道。   “我没有……”阿依慕立马摇了摇头,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这下好了,印象分全没了。   “是我教子无方啊!”钱存重重地放下碗筷,略带点失望地说道。   “钱温远,你个小畜生,老娘我打不死你。”说完,钱母直接拿起碗筷就摔了过去,钱温远连忙躲闪。   “娘,我什么也没干啊!”钱温远这回真委屈极了,自己母亲前不久还护着自己,现在就要对自己使用武力,果然,女人都是善变的。   “阿依慕,伯母对不起你啊,养出这么个玩意儿!”   “你不知道女孩子的清白有多重要吗?你好端端地毁了人家,万一要是有了,你不是要让唾沫星子淹死她吗?”   阿依慕有点懵,同时心里也有点感动,看来这父母三观挺正,没有看不起自己。   反而责怪起钱温远,于是她连忙解释道:“伯母,我们真没,就是吃多了,他给我揉揉肚子。”   “真的?”   “真的,比金子还真的那种。”   “姑娘,我可没怪你的意思,就是心疼,你说万一真要那么了,你说是吧。”   阿依慕连忙点了点头,心里却是寻思着要不就先把生米煮成熟饭坐实了,来个先斩后奏,这样那些人就算不满意钱温远也没办法了!   “娘,你一点都不信你儿子,我怎么会是那样的人!”钱温远有点不满地说道。   “我信我信,来,阿依慕继续吃。”   “好嘞。”阿依慕看着热情的钱母,想了想还是作罢,既然他们这么反对,自己也不能瞎来。   吃完饭,钱母让钱温远带着阿依慕去庭院里散步。   “上次我去找你了。”   “嗯,我没看着你啊!”   “我没喊你,但我看着他了,他摸你头了!”   “哪个?”   “还有这么多人摸过你头?”钱温远听完直接气炸了,未婚妻的头自己还没摸过。   “没有没有,我逗你玩的,你说的那个雕刻师傅啊,上次我去看他雕花,有个小碎片飞我头上了,差点我就瞎了!”   “我看看。”钱温远有点担忧,认真地贴近看了起来。   而阿依慕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有点害羞,直接推开,说道:“没事,早好了!”   难道这就是喜欢与不喜欢的区别吗?雕刻师傅也很俊美,但是自己完全没有任何羞涩,但是钱温远看着自己,总有种害羞想躲的感觉。   “让我看看!”   “我就不!”阿依慕直接跑远了,钱温远无奈地跟在后面,心里反省起自己的小气与多疑,他们俩这一辈子,谁也分不开。 第42章   不速之客   阿依慕一蹦一跳地回了国公府,心情好极了,怀里还揣着钱父钱母给的大红包。   “我回来了!”   “阿姑娘……”门口的小厮说话支支吾吾地,搞得阿依慕也疑惑极了。   “怎么了?”   “您还是自己进府看吧!”   阿依慕压根没当回事,兴高采烈地进了府,本想直接冲进房间拆红包,没想着却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住。   “阿依慕!”   阿依慕缓缓转过身,心里百般乞求上天,结果还是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胡子拉碴的脸,吓了一跳,连忙躲闪。   “别打我!”   “我打不死你个兔崽子。”男人气急了,直接挥手就要打上去,林逸白上去直接拦下,心平气和地说道:“就算你是番邦的王,你也不能来我王朝的土地撒野!”   林逸白是真无语了,这个自称是番邦王的人,独自一人翻了国公府的围墙,直言要见阿依慕,把国公府的人弄得是全迷糊了,但还是好生把人请进来招待着,生怕搞出什么两地战事。   “我打我自己的女儿,跟你有何关系!”男人直接甩开林逸白的手,林逸白只感觉手被震得麻麻的。   “你,女儿?”   林逸白看了看阿依慕,又看了看番邦王,摇了摇头,“长得也不像啊!”   “阿依慕,你说我是谁!”   “是……我不知道。”说完,阿依慕就直接跑了,飞快跑进了自己的屋子。   “你个死丫头,你站住,你还想去哪儿?”男人连忙把林逸白推开,跟在后面,林逸白直接摔倒在了地上,手都破了一块。   阿依慕跑得快,一溜烟就没人影了,回到房里,她直接收拾好了所有钱和细软,还有钱温远爹娘给的大红包,准备从后门跑路。   “钱温远,你等我躲段时间再来找你。”阿依慕心想道。   然后,头也不回地想从后门出去,满心欢喜地打开后门,只看见林逸明在后门满脸尴尬地看着她。   “呵呵……”   “阿小姐,别误会,只是有些事情确实是要讲清楚。”那个什么王一早就喊他来后门堵着,果真抓了个现行,你要说不是父女俩,估计都没人信。   阿依慕拿着包袱老老实实地站在堂下,上面依次坐着老夫人,国公爷,下首第一个便是可汗。   “阿依慕,他真是你爹?”老夫人有点不可置信,什么家道中落,都是糊弄人的,林逸白去了一趟西域,把人家的公主给带回来了,难怪人家要这么生气。   “是的,干娘,我不是有意骗你们的!”阿依慕连忙上前解释,男人一声呵斥,“站住……”   “国公爷,国公夫人,小女不懂事,多有叨扰。”淳于重光抱了抱拳,表示自己的歉疚,阿依慕冷不丁离家出走,把大家都吓坏了。   “没事,阿依慕,你全名是淳于阿依慕?”   阿依慕点了点头,随即立马解释道:“干爹,我绝对不是有意的……”   “干爹?好你个阿依慕,这么多天我们为你担惊受怕,日夜兼程,你跟我说你认了这个老匹夫当干爹!”男人气急了,直接一巴掌拍碎了桌子。   “西域王啊,你不要这么急躁!”   “国公爷,我敬你是个英雄,你也不要这么过分。”   “你凶什么凶啊,你吓着我干爹干娘我就一辈子不回去了。”阿依慕直接扔了包袱,撸起袖子,给自己壮壮胆子。   “要不是你非得逼我嫁给那个什么勇士,我至于离家出走嘛!”   “木沓哪里配不上你?”   “他那个三百斤的体重配不上我!”   阿依慕不知道古代什么审美,反正她是带着现代的审美去的,那个什么勇士壮得堪比熊,女子们都喜欢,就阿依慕不喜欢,然后他偏偏喜欢阿依慕!   “你,你气死我了!”   “略略略。”阿依慕压根没管,好歹相处了几年,这老头的性子她拿捏得一清二楚,是个疼女儿的,就是犟脾气,八匹马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你别气,阿依慕是个好孩子,我们都很喜欢她。”老夫人连忙把阿依慕拽到自己身边,生怕眼前这位壮汉动手。   “西域王,你访京不先去见陛下,反而来了这国公府,着实不太好。”   国公爷身为武将,但是朝堂待了这么多年,没有点复杂心思还不一定能活到今天。   “朝见队伍在后面,我是先进京城找阿依慕,实不相瞒,我们这次来就是把她带回去。”   淳于重光知道自己这次进京十分草率,但是先王后就给自己留下这一根独苗苗,他是怎么也放不下心的。   “不回去,有本事你打死我。”阿依慕说完直接往国公夫人后面一躲,她就不信这个人敢当面动手。   “我……”   “你还是早些进宫为好。”国公爷好生相劝着。   “阿依慕,你一定要跟我一起进宫拜见陛下。”淳于重光摸了摸自己的大胡子,忍住怒火说道。   “我不想去!”   “阿依慕,听话,你既然是西域的公主,那一定要进宫拜见皇上和皇后娘娘,否则的话,是大不敬。”老夫人也拉住阿依慕的手,耐心地劝解道。   “那好吧,但我不会回去西域嫁给那个什么木沓的!”   “你,人家木沓哪里不好,你丢了之后,日夜都在找你,这回也是不顾身体坚持跟来……”   “他也来了,我不去了,呜呜,我不喜欢他,你为什么非得我嫁他!”   阿依慕直接被吓得哭了出来,没有什么比被爹爹逼着嫁一个长得可丑,自己还可不喜欢的人难受了。   “那是你可敦定下来的亲事,你必须答应。”淳于重光态度坚决,他不明白,明明小时候阿依慕也很喜木沓,怎么落水之后醒来就全变了。   “她都死了多少年了,再说,可敦要是知道我不喜欢,肯定不会勉强我的!”   阿依慕是真委屈,那什么可敦自己一面都没见过,明明自己已经出车祸死了,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西域公主,等这辈子过去见到阎王,她一定要投诉,这都搞得是什么啊,不让自己投胎,还让自己变成一个刚刚丧母,溺水身亡的小可怜,现在还被逼着嫁人,这也太难了。   “你,你必须嫁给他!”   “那什么王啊,你这态度就不对,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阿依慕要真不喜欢,也不能这么强制性要求啊!”老夫人有点不满地说道,可怜阿依慕了,居然摊上这么个爹。   “我管我的女儿,你们不要多事!”   “她也是我的干女儿!”老夫人一把拉过林泉挡在自己和阿依慕身前。   林泉无奈地笑了笑,说道:“有话好好说,西域王,成亲的事情晚点再谈也不急,先去见陛下,探子估计已经把你进京的消息报了上去,让陛下多等就不太好了,您说呢?”   “那件事不着急,你把阿依慕给我,我要带她回西域!”说完,淳于重光就开始拉人。   阿依慕被扯得一痛,直接甩手站远了点,大喊道:“不回去,我有意中人了,我还怀孕了!”   这一句话,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第43章   求赐婚   “你……”   淳于重光捂着自己的心脏,半天说不出来话,一看就气得不行。   “父汗?”   阿依慕有点后怕,赶忙上前扶着,结果淳于重光直接丢开她的手,喊道:“你这个,这个不孝女,我,我……”   “那个男的是谁?”   老夫人和国公爷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信息量太大了,怎么自己的干闺女突然就有孕了,钱温远看着也不像是那么不负责任的。   “我……”   “算了,是谁也不重要,木沓会愿意的!”   阿依慕有点不可置信,自己一世英名的父汗居然会想出这样的方法,要是让木沓知道了,不起反才怪。   “我不愿意!”   “再说,你这样对木沓也太不公平了!”   淳于重光看着自己的女儿,想他英明一世,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女儿,也不知道像了谁。   “那就打掉。”淳于重光说完就心下后悔,但是碍于面子也只能硬撑下去。   “父汗,你怎么能这么残忍,这好歹也是条命啊,我不管,有种你把我们娘俩儿都杀了。”阿依慕摆摆手,装作无所谓地说道。   “等会儿,阿依慕,你真有了?”   老夫人有点不相信地问道,钱温远那孩子一直稳重,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不负责任事的男人。   “嗯嗯,一直没好意思跟你们说!”   阿依慕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已经炉火纯青,最起码门外偷听的林逸白是佩服了,现在大夫本领都这么高了吗?还没一个月就能诊断出有喜了?   “温远他……”   阿依慕听到后连忙捂住老夫人的嘴,说道:“干娘,你是不是口渴了!我给你倒杯温水。”   “什么,温远?”淳于重光倒是耳尖地听到了,连忙转头看向国公爷。   “这,老夫觉得你们还是快点进宫朝拜为好!”   林泉只想把这几个人赶到皇宫里去,天大的胆子哟,敢让皇上等那么久。   林泉虽然不怕,但是难免不会有风言风语,到时候对太子和皇后恐怕就不利了……   “也是,左右你跟我回西域,家底还是养得起你和孩子的,到时候再给你和木沓办场婚礼!”   又来了,又来了,阿依慕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她是真搞不懂那个木沓给这老头儿灌什么药了,张口闭口就是成亲成亲。   “唉,算了,我们先进宫再说。”   阿依慕拉着淳于重光就出了府,两人直奔皇宫。   再说淳于重光看着像极了爱人的阿依慕,心里欢喜极了,自从自己要她嫁给木沓,这小妮子多久没给自己笑脸了,整天想着什么撞豆腐,拿面条上吊……小把戏玩再多都没有用,她必须嫁给木沓,只有木沓才能护住她。   “西域小王,淳于重光,携女拜见大兴陛下。”   “阿依慕拜见陛下。”   阿依慕倒也没跪,只是行了个他们那里的最高礼节,以示对皇帝陛下的尊崇。   接下来就没她的戏份了,傻傻站在原地听着淳于重光跟大兴帝寒暄,然后被人带着去见皇后。   也许在普通百姓眼里这是天大的荣耀,但是阿依慕只觉得烦极了,她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见到钱温远,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慌极了,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   “什么?阿依慕是西域公主?”   消息传遍了整个国公府,林清音啃着指甲盖,兴致勃勃地看彩云连说带比,真是生动极了。   蒋依儿得知消息也吃惊了,但随后又释然了,知道木炭画,还会种甜瓜,眼界、胆量……哪点都不像是普通姑娘能有的。   “什么,她还有了?”   阿依慕是公主这件事没有震惊到林清音,但是阿依慕怀孕这件事着实把她吓到了,小人儿放下手,嘴巴都成o型了,惹得口水直流。   “不能吧,阿依慕不像是那么没有分寸的姑娘!”蒋依儿一边给林清音擦口水,一边摇头。   林清音也是附和地点了点头,古代人不是都保守吗?而且钱温远也不像是能做出这种荒唐事的浪公子。   “谁知道呢?三少爷和小五子在门口偷听着,小五子嘴巴大,现在全府都知道了!”   彩云偷笑了笑,继续说道:“三少爷又罚他去给子陌少爷的马清理马棚了!”   几个丫鬟小厮私底下都玩得不赖,小五子一直是个大嘴巴,只有主子们能治住。   “听说好几封战信送到皇宫了,要不了多久,这战事就能结束了吧!到时候……也不知道萱儿……唉!”   “夫人别忧心。”   林清音听得一团懵,战事结束不应该是好事吗?不对,现在的重点是阿依慕她怀孕了,那婚礼岂不是不能再耽误了,否则大着肚子穿婚服,吐沫星子也能把她淹死。   阿依慕完全不知道有个小人儿在替她操心,她现在一心在给皇后娘娘画画。   起因是皇后娘娘听太子赞美她的画,心生好奇,许诺如果画得好就满足她一个愿望,皇后娘娘这么大权势总该不会骗人,于是阿依慕连忙要来根木炭细心画了起来。   美人儿就是美人儿,坐那不动也是赏心悦目,还有这通天的气势和满身的富贵,阿依慕悄悄砸了咂舌,突然开始感激阎王爷给自己选了个公主身份,好歹吃喝不愁。   “娘娘,画好了!”   阿依慕小心翼翼地补了几笔,她不敢让对方等太久,也不敢画得太潦草,只能用尽自己的全部水平,尽量缩短时间。   “嗯,真是不错,本宫也是第一次看这种画,好极了!”   林紫衣越看这画越喜,直接递给自己的贴身丫鬟,喊她拿到书房挂起来,然后笑着把阿依慕拉到自己身旁。   “你有什么愿望,本宫定当满足。”   “我,我想要赐婚诏书!”   阿依慕欣喜地握住皇后娘娘的手,看着古代娘娘都是能赐婚的,只要这诏书一下,就算的是自己的父汗也不敢抗旨。   “噗,还真是个急性子,你说说哪家的小伙子让你心动了?”   阿依慕是半点没害臊,直接说道:“皇商钱存之子,钱温远!”   “温远是个好孩子,你对他有意,他可对你也有情?如果是,那本宫就求皇上给你们赐婚,如果不是,闹得不合就是罪过了!”   “娘娘,只管放心下旨,要是钱温远有丝毫不愿意,我肯定退婚,绝对不会死乞白赖地,我以我西域公主的身份发誓!”   “好孩子,本宫待会儿就求皇上给你和钱温远赐婚!”   “谢谢娘娘。”阿依慕感激地笑了笑,只要诏书到手,淳于重光再也不能阻挡这款追求幸福!   就是可惜自己这个西域公主的身份,否则皇后娘娘就能直接赐婚,夜长梦多,阿依慕想着只想快点拿到诏书,否则等到木沓到京,事情又得变复杂了! 第44章   赐婚,乌龙   林紫衣拉着阿依慕品茶谈话,阿依慕心里急切,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宫里的哪个都是人精,林紫衣放下茶杯,轻笑了笑,问道:“就这么急吗?你个小妮子好歹要矜持点。”   “啊呀,姐姐,你不知道,就是很急很急。”   阿依慕认国公爷和国公夫人为干亲的事林紫衣也是知道的,既然是自家父母认可的人,林紫衣自然也会多宠着。   于是直接就带着阿依慕去了御书房,林紫衣可不管那么多。   “娘娘,您今个儿怎么来了?”   李德顺立马上前伺候着,这可是稀客,皇上喜欢的稀客。   “小顺子,你看本宫还要通报吗?”   “娘娘自然是不用的!”说完就恭敬地迎着林紫衣进去。   “皇上,娘娘在书房等着呢!”   大兴帝倒是颇为高兴,吩咐李德顺准备点茶水糕点候着,自己得赶忙把这个淳于重光应付好。   “娘娘,你看还满意不?”   要不说这位受宠呢,书房重地,皇上一向不允许别人进来,更何况放吃食了!   “阿依慕,你看还想吃点什么?”   “想要大肘子!”   “娘娘,这……”李德顺倒是难办了,大肘子油腻又味道大,皇上要是怪罪下来,当奴才的可不好办。   “去拿就是,皇上怪罪就让本宫担着。”林紫衣看着阿依慕,眼里满是宠溺,不愧是林家的干女儿,脾性都跟国公府的人像极了,怎么书房就不能吃大肘子了?   “姐姐,你对我真好!”   “你是我干妹妹,当然要对你好了!”   淳于重光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快把赐婚诏书拿下来了,这个皇上已经问了他两个时辰的话了,淳于重光就差发誓来保证西域绝对不会造反了。   “重光啊,你也辛苦了,不如早些去休息?”   “是,谢陛下。”   淳于重光心里嘀咕着,早不让晚不让,皇后娘娘一来就让,看来回去要跟阿依慕说说,千万不能得罪皇后娘娘。   这边大兴帝兴高采烈地走进书房,门口就闻着一股浓厚的卤味,难道是皇后在书房里吃卤味?身为中宫之主,皇后也不像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啊!   他疑惑地走进书房,只看见书房旁边的座椅上摆了三盘大肘子。   “皇后,这是?”   林紫衣笑了笑,贴心地帮阿依慕擦了擦嘴,然后头也没抬地说道:“肘子……”   “我知道,但是……”   “别多说,阿依慕贴心,特地给你也要了一个,坐下来吃。”林紫衣直接把一盘推到皇帝身前,喊他拿着啃。   大兴帝看了看面露喜色的林紫衣,想到她最近因为选秀而不大好的脾气,还是老老实实地坐下来,不过皇帝怎么能没有形象地拿起来就啃呢?   “李德顺,拿刀和筷子!”   “嗻……”   “算了,你别吃了,去给我写份诏书!”林紫衣烦躁地看了看大兴帝,这人事可真多,吃个肘子怎么还要筷子,那么麻烦不如不吃。   “诏书,什么诏书?”大兴帝推开肘子,倒也没生气,他本来也不喜欢吃这么油腻的东西。   “赐婚诏书,给阿依慕和钱府公子赐婚。”林紫衣看着啃得正香的阿依慕,不自觉也饿了,直接三下五除二就把肉撕掉了,味道果真不错。   “钱府公子?钱存的儿子?”   “谢谢姐夫!”   阿依慕认为做人就要这样,抓住先机,主动出手,这样不写也不行了。   “写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你父汉他同意吗?”   皇帝毕竟有皇帝的考量,王朝与西域联姻有利于友好往来,但是选个商户之子,也不知道西域王是否会有意见。   “同意同意,姐夫快点写!”说完,阿依慕又啃起了肘子。不得不说,皇宫的厨师就是好,做得肘子也是一绝,太好吃了。   “这,好吧。”   大兴帝坐在书案前,闻着满屋子的肘子味,提笔半天,也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我说你写。”林紫衣看不下去了,直接擦干净手来到皇帝身边,帮他磨好了墨,嘴巴念着赐婚诏书的词。   要是搁以前,大兴帝绝对要开心死,毕竟美人在旁,但是现在美人身上都是肘子味……   “李德顺,把诏书给西域公主。”   “姐夫,写两份嘛,一份给钱温远,一份给我!”   你以为诏书是批发的吗?皇帝差点想要拍桌子,结果林紫衣率先拍桌子,喊道:“给我写……”   “好好好,我写。”   又写了一份,盖好章,喊太监送到钱府。   “姐姐,给我看看。”   阿依慕小心翼翼地从林紫衣手里接过诏书,谁知道手心里的油渍没有擦干净,直接按到了诏书上,让大兴帝看得是肝疼极了,哪家得了诏书不供着,谁敢这么放肆,还把肘子油抹上去,但有林紫衣宠着,他不敢随便发脾气,这也就是林家的人啊!   “兹,西域公主温柔淑雅,娴静大方,钱府公子温润如玉,特许结发,两族永结秦晋之好。”   阿依慕满意地念了出来,不错,古人就是喜欢文绉绉,她也喜欢文绉绉。   大兴帝只觉得这诏书写的违心极了,你看看那个啃肘子的姑娘,她跟温柔淑雅有半毛钱关系吗?   诏书拿到了,肘子还没吃完,于是阿依慕让一旁的丫鬟帮自己收好诏书,接着又开始啃肘子,大兴帝看着非要在自己书房里啃肘子的两人,拿着奏折是怎么也看不下去。   “小顺子,去,把这些送给太子。”   大兴帝指着堆成小山似的奏折,喊李德顺捧给太子。   皇上一不舒心就要折磨太子,想着太子那哭天喊地的样子,李德顺立马不厚道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替皇上高兴,这下两族结成亲家,王朝不就少了个敌人!”   “还是你懂朕的心思,去,把那一堆也捧给太子。”大兴帝看了看另外几堆,心想还是多磨练磨练太子。   “嗻……”   钱府,众人跪下,谁都不知道这皇上冷不丁赐诏是为什么,钱家虽有钱,但无权。   “兹,西域公主温柔淑雅,娴静大方,钱府公子温润如玉,特许结发,两族永结秦晋之好。”   “钱家主,恭喜贵公子了,这可是皇上的赐婚。”太监笑着把诏书递给钱温远,钱温远愣了半天,接过诏书。   “这是高兴傻了,公公一路辛苦,这是茶水钱!”钱存看着呆愣的钱温远,立马开口解释道,顺带又塞了个大红包给公公。   都说钱家财大气粗,这红包摸得份量也不轻,公公脸上的笑容也真了许多,连忙告辞后回宫了。   “怎么会是,西域公主?”   “我要娶阿依慕的!”   钱温远有些不知所措,他拿着诏书,直接扔到了地上,钱存看到了,一巴掌打了上去,怒吼道:“你想害死全府人吗?给我捡起来。” 第45章   闭门不见   “来人,把他给我带下去,不允许见外人,来客都给我拒了。”   “爹,我们多捐点钱,我不娶那个什么公主,我答应阿依慕要娶她的,我喜欢她。”钱温远扔到小厮的手,“扑通”一声跪在了钱存的身边。   “娘,你帮帮我。”钱温远看着没反应的钱存,立马拽住钱夫人的衣袖,眼里满是恳求。   “远儿,不是娘不帮你,这是圣上赐婚啊!”说完,狠心拿掉钱温远的手,直接回了房,她也喜欢阿依慕那个小姑娘,但是现在这种情况着实也是没办法了。   “带他回房。”   钱存看着被小厮拉走的儿子,也是心疼,但是皇上挑中他们家肯定是有他自己的考量,商家岂敢跟皇家唱反戏。   “我要去找阿依慕。”   “钱温远,你尽管去,只要你不顾这全府几百口人命,不顾你爹和你娘,你就去!”   “爹,我……”   “你知道抗旨的后果,你要是不怕,我们这些人都陪你。”钱存在赌,这么多人命到底比不比得上他自己一个人的幸福。   钱温远停住了,转身回了房内,钱存立马喊小厮跟上,“记住,谁来都不见客,尤其是国公府的人。”   吴管家也是觉得闹心,但也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老爷,怎么就突然赐婚了?这……”   吴管家想了想阿依慕那个小姑娘,虽然家道中落,跟着林家三少爷背井离乡来了京城,但是人乐观又大方,整天笑呵呵地,谁见了不欢喜?   “老吴啊,我们钱府有钱但无权,皇上这次赐婚选了我们家,就是怕异族乱政啊。”   钱存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略带点惆怅地说道,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天资聪明,这些东西他想想便能明白。   “老爷,这又是怎么讲?”   “现如今蒙古战情焦灼,虽说我们大胜了几场,但是没到他们投降,谁都难说,偏偏这种时候西域王亲自携使臣进京,难保不是种试探。”   “圣上想要跟西域结好,联姻便是个好办法,可你看看现如今的皇室,皇子们年纪尚小暂且不提,几个王爷也都娶妻了,自然不能让公主当妾。”   “那皇上不是可以纳妃?”   “那更不可以,皇上心仪的太子只有皇后所生的嫡长子,如果把西域公主纳进后宫,将来万一生下皇子,西域那边难保不会生出新想法,到时候对太子和皇后不利啊!”   “我们钱府是皇商,家大业大,深得皇上器重,而且无权,目前温远尚未娶妻,年纪正好,你觉得还有比我们更合适的人吗?”   吴管家摇了摇头,这样一分析,与西域公主的联姻是非他们钱府不行了。   “就是这样太为难公子了。”   钱存叹了口气,说道:“当了钱家人,总归也是他应该的责任,能娶到西域公主,也算我们有福。”   阿依慕不知道自己求的赐婚诏书让钱老爷脑子里蹦出来这么多想法,她一心啃着肘子,真是好吃到想吞骨头了。   “公子,实在不行就把阿姑娘纳进府,这样你们不是还能在一起吗?”   小厮看着不吃不喝的主子,为难极了,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夫人老爷绝对不会放过他啊!   “不一样,我不愿她为妾。”   钱温远摇了摇头,说得好听是妾,其实就是奴,自己愿意舍命相护的人,怎么会舍得她对那个公主百般讨好,而且像阿依慕那样骄傲的人儿,也肯定不愿。   “那公子你好歹用点饭吧!否则老爷夫人又该担心了。”   钱温远不愿让小厮们为难,也只好吃了点东西,接着又躺在了床上,他明白自己父亲的心思,不见就不见吧,他心里根本不能无视这么多条人命。   而钱夫人已经在准备聘礼和成亲用的东西,样样都是精品,毕竟是御赐的婚姻,谁都不敢怠慢,尽管对于阿依慕有诸多遗憾,也只能说一句有缘无分了。   而这边,皇宫里。   “诏书,诏书,我的诏书!”阿依慕兴高采烈地拿着诏书回了暂住的宫殿,她一定要把这个给淳于重光看,就算他撕了,钱温远那里还有一份,婚事板上钉钉。   “父汗,你看皇上给我的诏书!”   阿依慕把诏书递给淳于重光,淳于重光倒是好奇地接过,只闻到一股卤味。   “这诏书是皇上边吃边写的?”   “不重要不重要,你快点拆开看看。”阿依慕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是自己没洗干净手,但是这些都不重要!   “西域公主,温柔淑雅,娴静大方,这说的你?看来这圣上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也不错啊!”   “父汗,你认真看完好不好?”阿依慕很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行,结发,秦晋之好,这是赐婚诏书啊!”   “对对对,不错吧!”   “不错!”淳于重光看了好半天反应过来,问道:“赐婚!给你的?”   “是啊,你是不是很开心?这可是皇上批准的婚事!”   “我开心?”淳于重光只觉得肺都要气炸了,这小妮子不看着就闯祸,谁家姑娘主动求亲事的,怎么一点矜持都没有。   “我撕了它!”说完,使劲用力,阿依慕连忙抢过来,“撕什么撕啊,赐婚的对象是我孩子的爹,你要敢撕你就是要逼死我们母子,你还抗旨,你还挑起两族矛盾,你还对不起我西域的子民,你就是千古罪人……”   阿依慕的小嘴儿叭叭地贼能说,一顶一顶重帽扣在了淳于重光的头上。   “我不跟你说,我找皇上。”   “站住,你找皇上干嘛?”   “我让他给我写份退亲诏书!”淳于重光是真不想自己的女儿嫁到京城这么远的地方,而且没有靠山和木沓那样的勇士护着,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   “你敢,你敢我就跳河,我死都要嫁给钱温远!”   阿依慕这犟脾气倒是像了淳于重光,让淳于重光是心神憔悴,他直接摆了摆手,说道:“我不管你了!”   “那感情好啊,我现在就去找钱温远!”阿依慕笑着拍了拍淳于重光的肩膀,自己家的这个小老头就是吃硬不吃软,非得要跟他杠才同意。   “你做梦,给我回房待着!”   淳于重光心里也不知道打了什么算盘,直接把阿依慕关到了房里,不许她出来,自己又赶快写了封信催促木沓赶快进京。   要想这门婚事不作数,那就得看木沓的了。   要他说外人怎么会有青梅竹马长大的情谊可靠,而且木沓作为西域最厉害的勇士哪里配不上阿依慕?   最可贵的是他对阿依慕的一颗心,淳于重光相信,就算全世界背叛了阿依慕,木沓也不会,这还是他对着神发誓过的! 第46章   众人欢喜,两家迷   “奇怪!”   “少爷,哪里奇怪了?”小五子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他是真搞不懂自家少爷的脑回路,蒋二公子都快忙疯了,不把着急把阿姑娘喊回来帮忙,居然站在钱府门口发呆。   “就说你是个猪脑子,皇上给钱家和阿依慕赐婚了,钱温远不应该高兴疯了,怎么还不见客呢?”   “见客让你宰吗?”小五子小声嘟囔着,却还是被林逸白听见了。   “好你个小五子,回去继续给子陌刷马棚。”   “啊,是!”   接着垂头丧气地跟在林逸白后面,半点精气神都没有。   回到国公府,老夫人正在给阿依慕添礼,虽然不是亲闺女,但是老夫人喜欢,自然嫁妆随礼也是不能少的。   “这算有情人终成眷属。”   林清音看着忙来忙去的丫鬟们,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你个小人精,就你机灵!”   老夫人抱着林清音,祖孙俩都欢喜极了。   林清音平时也不敢太聪明,害怕吓着他们,但是如果太呆又怕被当成傻子,只能时不时点点头,可爱极了。   “依儿你生了个好闺女!”   老夫人笑嘻嘻地对着一旁的蒋依儿说道。   “我生了四个孩子,哪个都没娇娇聪明贴心。”   这话可把林清音吓了一跳,不敢不敢,林家哪个孩子都是人中龙凤,搁现代不是清华就是北大,她怎么能跟那些人比呢!   “娇娇,你又听懂了!”   “祖母就知道你聪明!”   林清音看着笑出满脸褶子花的老太太,心里还是寻思着下回傻点,否则真被当做什么天才……将来岂不是很难做!   “娘,你别夸她了,就是个小娃娃,懂什么呀!”蒋依儿笑着理了理林清音的衣袖,嘴上说得客气,那满脸的笑意却挡不住。   “娇娇懂得可多了,嫂嫂别瞎说,是不是娇娇!”   南萱放下两个金碗,直接捏了捏林清音的小脸蛋,真是太可爱了,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儿!简直心都要被她萌化了。   林清音营养好,吃得多,整张脸白胖白胖的,就是个奶团子。   “你们再说,我可就要害羞了!”   林清音心想着,最近被太多人夸了,感觉自己脸皮都要变厚了!   “娘,大嫂二嫂,你们什么时候进宫去看看阿依慕啊!”林逸白掀开帘幕走了进来,直接从老夫人怀里抱过林清音,坐在一旁的桌子上逗弄起来。   林清音很无奈,这个小叔叔总把自己当做玩具,林清音一蹬腿想反抗,最后还是放弃了。   算了,关爱智障,人人有责。   “看阿依慕?你姐姐在宫里,出不了事的!”老夫人看着林逸白有一点点不爽,整天吊儿郎当,捣鼓什么生意也没见钱的影子到府里来过。   织锦躲在屏风后看着林逸白,心里有点点苦涩,三少爷就这么喜欢阿依慕吗?明明知道皇上已经赐婚还惦记着她。   织锦半月前就借口替老夫人祈福,到了山上的寺庙吃斋念佛,其实是想躲着林逸白,她不明白三少爷是否对她也有情,不过就算有情又怎样,地位总归不配,一切都是她痴心妄想。   本以为阿依慕也跟她一样,却没想到阿依慕会是西域的公主,现在更是得了皇上的赐婚。   知道阿依慕要嫁给钱府公子的时候,织锦内心是欢喜的,但随之而来的就是自嘲,嫁给三少爷的人是谁都不会是自己吧!   林逸白不懂织锦那么多心思,他现在只想赚钱,所以阿依慕一定不能回西域,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跟钱温远结亲,幸好那两个人也是互相喜欢,这不就皆大欢喜了嘛!   “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好,娘,还是进宫看一看。”   也许是林逸白的神情过于严肃,老夫人也点了点头,准备让两个儿媳给宫里的女儿递牌子求见。   “老夫人,您看这个可好?”织锦收拾了衣裳,露出个恰到好处的笑,拿着锦衫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织锦姐姐,你从寺里回来了!”   林逸白看着织锦欢喜极了,连忙把林清音扔给蒋依儿,直接就凑了上去。   “瞧瞧,这就是男人!”林清音哀怨的小眼神直接逗笑了一旁的南萱,她立马凑在小人儿耳边,轻轻说道:“娇娇不要小叔叔好不好,有二婶婶疼你!”   林清音装作听不懂,睁着大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南萱,心里想得却是自己这个美人儿婶婶真幼稚,不对,她该不会知道了小叔叔喜欢织锦姐姐吧……   “三少爷安。”   “你那么见外干嘛,这缎子不错,你选的?”   “是不错,多拿几匹,改明个带到宫里给阿依慕做件新衣!”老夫人伸手摸了摸料子,满意极了,织锦办事就是让人放心。   “是。”织锦恭敬地行了个礼,便拿着缎子出去了,林逸白有心想跟上,但是看着屋子里的女眷,还是忍住了。   “白儿,白榆给你备了桂花糕,来尝尝。”   “这就来了,就知道白榆姑姑疼我!”林逸白单手一甩,合上扇子,自我感觉潇洒极了。   “想吃”两个字一直在林清音脑海里浮现,太想吃了,身为一个小娃娃,她现在只能吃点糊糊之类的辅食,那玩意吃起来新鲜,但是哪有要用牙的舒坦!   “不错,真好吃!”   林逸白完全无视林清音的想法,一块接着一块,时不时夸赞几句,点评味道,什么软糯清香,口感绵绵……   林清音只感觉自己被气到了,连忙扭过脸,不再去看,心里想着这个叔叔太坏了不能要,以后再也不要理小叔叔了。   钱府拒不见客,蒋依儿到了皇宫也看着西域王称女儿拉肚子,拒不见客。   林紫衣也说好几天没看见阿依慕了,好像是一直不舒服,西域王也不让请御医,说什么要是真病得太重,他自己会去找太医。   “奇了怪了,大喜的事,怎么一个个都不见客,钱府也是,说是要安心准备聘礼,不能委屈公主……”   蒋依儿有点不明白这两家到底要干什么,结亲的两家奇奇怪怪,反倒是他们这一群旁观的跟着凑热闹。   “嫂嫂放心,阿依慕与钱温远两个情意相通,赐婚的诏书都下了,板上钉钉的事情。”   “也是,估计是我们多想了,婆母最近也准备好了嫁妆,过几天就抬来,就当给阿依慕添礼了。”   阿依慕是西域的公主,而且是御赐的姻缘,自当不能委屈在国公府出嫁,国公夫人虽然觉得可惜,但更多的是为她高兴,能在皇宫出嫁,由皇后娘娘操办婚礼,是更大的荣耀。   “你怎么不把娇娇带过来,昭儿也时常念叨着她。”林紫衣笑着打趣。   “娇娇年纪尚小,索性这次进宫也是为了阿依慕的婚事,也就没让她来凑热闹。”   “下次一定要把她带来!”   “是是是……”   两个许久未见的女人开始谈论起来。 第47章   决斗   阿依慕这回真傻眼了,老头子玩认真的,把她锁在房里好几天了,钱温远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怎么都不来找自己!   钱家是商户,娶个公主媳妇本就是天大的喜事,除了钱温远,府里的人都忙着备聘礼,等着哪天抬进宫内,赐婚的日期很急,左右也没剩下一个月的时间,各种喜被喜衣都得加急赶。   与此同时,西域的使团已经进京。   正首的位置是一个骑马的年轻男子,他皮肤黝黑,一张脸棱角分明,左边耳上还戴了个大大的金色耳坠,看起来有种野性的美。   “木沓进京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西域王欢喜极了,立马前去御书房,完全不顾屋内自己闺女的死活。   “西域使臣木沓,拜见夏皇!”   “使臣免礼,一路辛苦。”   这西域的人长得都这么高大吗?先是淳于重光,后又来了个木沓,大兴帝心里好奇极了。   “陛下,西域王来了。”   “传召就是。”   淳于重光快步走上前厅,直直地跪在了地上,把皇帝搞得都一愣一愣的。   “西域王,你这是……”   “陛下,小王有个请求。”西域王还嫌跪着不满意,直接磕起头来。   “但说无妨。”   “恳求皇上收回赐婚诏书。”   大兴帝这回真气急了,直接把瓷杯扔到了地上,骂道:“你西域是把朕当猴耍吗!诏书是你的女儿找皇后求朕赐的,你现在又跟朕说不要了!”   木沓看着暴怒的皇帝,没有丝毫慌张,反而抬起头,“皇帝陛下,我们王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担忧公主年少不知事。”   “诏书我们深知它的可贵,但是我们王实在是心疼女儿,他对钱府公子半点不了解,怎么能放心把公主嫁给他?   所以我请求,按照我们西域的规矩,如果钱府公子能赢了我,我们不会再插手,如果输了,求皇上收回诏书!”   西域王连忙又挪动膝盖向前一步,恭敬地说道:“还请皇上让小王看看,这个钱府公子是否有能护住阿依慕的本事!”   大兴帝看着姿态放得极低的西域王,陷入了沉思,钱存就这么一个儿子,万一要被打出什么好歹了,那以后的捐款找谁带头?   但如果自己不同意,惹得两族矛盾,现如今的朝堂武将只有贵妃背后的顾家能行。   如果提拔他们,万一他们起了夺嫡心思,皇后跟太子势必有危险……   “皇上,恳求皇上成全!”   淳于重光才不知道这么会儿时间,大兴帝已经在脑子里上演了一场夺嫡大戏。   “行吧,朕批准,不过日期要定在半个月后。”   大兴帝觉得这已经是最好的方法了,给钱存的儿子半个月的时间练武。   万一他还是个练武天才,打败这个什么西域勇士不是分分钟的事吗?   “谢陛下!”   淳于重光连忙拉着木沓谢恩,只要木沓胜了,阿依慕就得跟他回西域成亲,至于阿依慕有喜的事情,还是暂且瞒着吧。   “什么?你确定这不是开玩笑吗?”   皇帝又派太监来了钱府,本以为是来监督婚宴筹备的,没想到却带回来一个惊天大消息,钱温远要跟西域来的使臣比武!   “我儿身体好,但是从未学过武啊!”钱存这回也急了,皇帝这不是要害他们家断子绝孙嘛!   “咱家也没办法呀,这是皇上的命令,比武就在半月后,钱家主,还是让贵府公子好好准备吧,输了的话可就难看了!”   钱存只觉得这个公公说得是废话,自己的儿子半点武力都没有,怎么能打败什么勇士。   “我可怜的儿子哟,皇上这不是在难为人嘛!”   太监一走,钱夫人又开始哭天喊地起来,要娶什么公主就够难为钱温远了,现在还要去比武,一不小心命都没了!   “夫人,慎言慎行。”   “我呸,我们给他捐了那么多钱,他怎么能这么对我们!”钱夫人一想到自己的那些钱,心又开始疼了,还不如喂狗啊!   “好了,娘,比武就比武,你别哭了!”   “你个兔崽子,你不许给我去。”   “我们到时候就说温远病重,无法比武。”钱存倒是想开了,他到时候买个什么药,让钱温远看着快不行了,把比武躲过再说。   “爹,你这不是让全京城的人笑话吗?况且这次比武,未战先退,岂不是还让异族人嘲笑。”   钱温远摆了摆手,反正他也娶不成阿依慕了,生死都无关了。   “你个不孝子,我跟你爹从小含辛茹苦把你养大,到头来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停,我还没比武呢,没准我能赢。”钱温远笑了笑,直接回了屋,他现在正处于失恋当中,着实需要自己静静。   “看来他铁心了,钱存,你快点给我找个师傅,教他练武,否则他要出什么事,我也不活了!”钱夫人擦干眼泪,被丫鬟搀着,也回屋了。   “老吴啊,算了,我亲自去武馆看看!”   这都什么事啊,个个都不活了,一天到晚就是闹心,这偌大的府邸总不能独留他一个啊!   “西域要比武?”   东方越坐在床上,身上只穿了白色的里衣,手上拿着本兵法书,听东易把事情的起因全都讲了一遍。   “主子,您说为什么突然西域要跟未来的驸马爷比武啊?”   “这亲事是西域公主自己求的,唯一的可能便是西域王不同意,想趁比武来退婚。”东方越倒是挺淡定,继续翻看着兵法。   “东易,你说钱府和皇后太子哪个重要?”   东方越这个问题简直就像是问“一加一是不是等于二”,傻瓜题目谁不会啊,不过东易还没那个胆子直接杠,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自然是太子和皇后啊!”   “皇上要是不同意比武,两族很可能交恶,骠骑将军远在边疆,朝堂中还有哪个武将能带兵打仗?”   “主子的意思是顾家的?”   “正是,顾家本是林家的部下,现在两家已成仇家,顾家主的小儿子是带兵打仗的奇才,可他为什么现在还是个闲散官职?”   “是因为皇上担心顾家崛起,生了夺嫡的心思!”东易看着床上的小主子,眼里满是崇拜,主子真是聪明啊!   “就算顾家不崛起,心里也存着夺嫡的心思。”东方越合上书,闭上眼睛,像是在想些什么。   “喊东匕去教钱温远,务必把他教会了。”   “主子,您这是要帮钱府?”东易摸了摸脑袋,有点不解地问道,他们也没跟钱府有多大关系啊!   “是帮太子,以后太子登基,少不了用钱。”   “主子,还是您想得远。”东易有点同情东匕这任务要是完不成,指不定有什么惩罚等着呢?   不过这兄弟活该,谁叫他武功是这里最高的!   东方越看着走远的东易,心里又开始盘算起来当今朝堂的形势,现如今的武官大部分都是林国公以前的部下,顾家自立门户没多久,但也不能小觑。   而文官上,林逸轩是个闲散官职,根本无权,而林逸明这辈子只是个尚书,也不可能升职。   林家虽然跟蒋家和南家成了亲家,但到底是武将世家,文权薄弱,唯一的法宝现在也全部都押在了林子清的身上。   林子清虽然年纪尚小,但是东方越相信这人玩弄权术的手段绝对不会比自己差。   至于自己,京城恐待不得了。 第48章   试探,直闯   东匕正在树上打盹,不得不说,京城的太平日子就是好,马上惰性都被养出来了。   “喂,东匕,主子有个光荣的任务要交给你!”   东方睁开惺忪的双眼,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自己身边坐了个熟悉的人。   “你怎么了,还没睡醒,不是我说,你看看你现在堕落到什么地步了……”   东易看着睡眼惺忪的东匕,心里震惊极了,这兄弟不会真睡傻了吧!于是直接一巴掌上去,然后弱弱地问道:   “你醒了吗?”   “什么任务?”东匕的眼神瞬间清明。   “让你教钱温远练武,务必让他打赢西域勇士!”   东易有点幸灾乐祸,在他看来这件事大概就比水中捞月简单那么一点点吧!   “行,我接了。”   说完,直接飞身离开了树枝,东易坐在树上笑着大喊道:“完不成可是要惩罚的!”   东匕听着身后人爽朗的笑声,没再多说,直接找那个西域勇士去了。   “喂,你是木沓?”   这宫里的消息没多少是有钱买不到的,至于这买消息的钱,办完事就得找主子报销。   “在下正是,阁下是?”   东匕可没继续废话,眼前的汉子看着高大,内里是不是实的还有点考量,于是直接一掌探了过去。   木沓看着眼前突然攻击自己的蒙面人,赶忙躲闪,心里疑惑极了,自己刚来京城,根本无仇家,到底是谁雇人来伤自己!   而东匕压根没多想,手被挡住后,直接改脚,漂亮的翻身,一脚踢在了木沓的背上。   “没想到京城还有这种高手!”   木沓现在也不想管这人是谁派过来的,直接挺身,一拳摔了过去,东陌轻松躲开,然后一掌拍向他胸口,接着飞身而去。   木沓有些疑惑地看着那人飞远的方向,不伤自己,怎么感觉像是试探。   东匕试探完,直接到了东方越的宫殿里,东方越还在翻着那本兵法,殿里空荡荡的,一踩下去还能听到回声,晚上来肯定要吓死人的!   “主子,做不到。”   东匕刚刚试探了一下,木沓力气大,武功也是不错,让自己半个月教初学者打败一个练家子,恐怕是神仙也难!   “啪”,东方越合上书,东匕倒是不怕,直直地看着主子,好像再说你就是杀了我,我也做不到。   “还有什么办法?”   东匕想了一会儿,说道:“使暗器……”   “不行,万一被发现,王朝的颜面何存。”东方越立马否定了这个提议,虽说兵不厌诈,但是这种方法太过狡诈,为习武人所不齿。   “这就得问东陌了。”东匕想了想,还是把难题扔给东陌解决好了。   “你和东陌不管如何,一定要让钱温远正大光明地赢了这场比武。”   东匕点了点头,恭敬地行了个礼,直接去了“青子衿”找东陌。   “主子,没疯?”东陌正在磨草药,听东匕讲完,只觉得东方越怕不是疯了。   “慎言……”   “让一个不会武的,半个月打败一个会武的,还要光明正大地打败,没那么多灵丹妙药。”   东陌说完继续磨药,他就是大夫,不是神。   “当年苗疆那件事,你不是突然武力大增吗?”东匕其实不好意思提别人的伤心事,但是现在也不是纠结这种私人事情的时候了。   “我都忘了,那种药还是有的。”   “那种药用了会全身酸痛,卧床七天,要是这样也可以,我能按着药单练出来。”说完,继续低头磨药,溅出来的绿色草汁弄脏了他的衣袖,他也不在意。   “多谢,还有抱歉。”   东匕得到自己想要的就离开了“青子衿”,前往钱府教钱温远武功。   东陌说得是武力大增,现如今钱温远只有蛮力,不过没关系,半个月也能练个把式。   到时候再服了药丸,也不一定就会输,毕竟木沓虽然武功不错,但是灵活性太差。   东陌看着走远的东匕,扔下手里的东西,喃喃道:“灵儿,大家都没忘记那件事啊!”   “也对,怎么会忘记呢?”   接着站到铜镜前,看着自己满头白发,突然想起来某个人曾说过:“阿陌的满头青丝真好看!”   “没有青丝了,你走后就没有了。”   镜里的人眼睛湿润,泪水顺着脸的轮廓缓缓流了下来。   东匕压根不知道自己的好兄弟又脆弱了,他现在忙着翻钱府的围墙,说什么不见客,今天这个客不见也得见。   “朋友,走错门了吧!”   护卫队长带着护卫们团团围住东匕,好心劝解道,他还是第一次见人那么嚣张的,青天白日敢翻别人家墙。   “一起来?”   “你挺嚣张啊!”   话还没说完,东匕直接一脚踢了上来,接着一个一个地敲过来,霎时间倒了一片。   “得罪,好好休息。”   然后径直走进了内院,护卫队长迷迷糊糊地看着走远的东匕,怎么会有这么嚣张的人儿!   钱老爷和钱夫人躲在前厅里,看着这个突然闯进来的男人,脸上还戴着个面具,像是要来打劫的。   “大侠,你要多少,我们都给。”   见这人走近,钱存立马挡在钱夫人身前,故作淡定地问道。   “不要钱,找贵府公子办点事。”   东陌还很有礼貌地抱了抱拳,结果又把夫妻俩吓个不停。   “找我儿子,我儿子……”   看着这两人有话要说,东匕十分善解人意地等着他们说完。   “我儿子在里屋,大侠你快去!”   钱存被盯得一激灵,连忙指了指钱温远的院子所在的方向。   “多谢……”   说完,东匕就朝着钱温远的院子走去,钱夫人立马推开钱存,喊道:“那些武师呢,都让他们去公子的院子里护着,否则就把钱给我吐出来!”   “吴管家已经去喊了。”   钱存颤颤巍巍地坐在椅子上,想到刚刚那人身手了得,突然担心极了,顺手抄过护卫们的木棒,直接追去了。   “老爷……”钱夫人感动地看着走远了的钱存,又看了看还呆愣在原地的小厮们,立马喊道:   “你们都看着干嘛,快点给我上啊,我儿要是出事了,我就,我就不活了!”   “小的现在就去,现在就去。”   小厮们连忙壮起胆子,一人一根木棍,朝着钱温远院子的方向跑了过去。 第49章   习武   阿依慕已经被关在房里好多天了,她只感觉自己人都快要发霉了,直到今天淳于重光才把她放出来。   “你莫非是想清楚了!”   “想清楚什么?”   听见陌生的声音,阿依慕连忙回头 只看到一张自己最不想看到的脸。   “木沓,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因为惦记着公主,所以快马加鞭,日夜兼程,风驰电掣……”   “停,别给我念成语!”阿依慕连忙捂住自己的耳朵,什么都不想听了,自己真的不喜欢他,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公主不是最喜欢中原文化了吗?”   木沓有点委屈地辩解道,怎么为了讨公主欢心,可是一直在私下学习着。   “中原文化不是念成语……”   “算了算了,我跟你多说什么?我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嫁给你的,我不喜欢你!”   阿依慕推开木沓就要闯出去,她已经好多天没见到钱温远了,正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们俩马上这辈子的秋天都过完了。   “是要嫁给京城里的那个小白脸?”   “谁小白脸,你会不会说话,那叫腹有诗书气自华!”阿依慕听见这话就火冒三丈,她允许审美不同,但绝不允许别人看不起自己的审美。   “我已经跟夏王恳求,只要那个小白脸打赢了我,你的亲事我们就不插手。”   木沓也不知道阿依慕是怎么了,明明小时候说过要嫁给他的,怎么长大了就反悔了呢?   “木沓,你让我太心累了,我说了多少次了,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   阿依慕摇了摇头,她现在是真心累,这感觉就像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日久生情……”   “停,兰雅很喜欢你,你跟她日久生情去啊!”   “这不一样,我只喜欢阿依慕公主!”木沓连忙伸出手表忠心,他只想娶阿依慕。   “那我也只喜欢钱温远,我们换位思考,兰雅喜欢你,非得要跟你在一起,还拆散你和你喜欢的人,你会开心吗?”   “我,我说不过公主,但是公主想要嫁给那个小白脸,除非他从我的尸体上踏过。”   阿依慕这回是真服了,有些人打着喜欢的借口,实则内心自私极了。   “滚出去!”阿依慕愤怒极了,使劲想把木沓推出去,结果木沓却是纹丝不动。   “你不走是吧,我走。”   说完就直接跑了出去,宫里这么大,好像就没她的容身之所,自己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父亲和追求者,一点都不顾自己的想法。   “这是,西域公主?”   东易捧着盘葡萄正躲在树上吃,一眨眼就看见树下哭泣的女子,眼熟极了,这不就是阿依慕吗?   “你谁啊!”   “我?我是逍遥王侍从,怎么?因为婚事烦恼了?要不喊我们家主子给你出出主意。”说完,还不忘给自己嘴里多塞几颗葡萄。   “逍遥王?上回那个冷脸小娃娃?”   这话把东易给吓了一跳,差点被葡萄呛死。   “公主,你小心隔墙有耳!”   “他能有什么办法?”阿依慕一听就没兴趣了,皇上都不帮自己,要个逍遥王有什么用。   “怎么就没有了?钱府公子要跟西域勇士比武,主子可是派了武功最好的教他,打赢个练家子不成问题!”东易说完就捂嘴,完了,自己把主子的计划全都说出来了。   “真的?带路,我要去见逍遥王!”   阿依慕总算有件开心的事情了,连忙使唤东易带她去见东方越。   钱府,钱温远正躺在床上多愁善感,突然听到“嘭”的一声,自己的房间门直接被踹开,一个穿着黑衣,带着金色面具的人走了进来。   钱温远还没反应过来,直接被这人提着衣领子给拽了出去。   “兄台,你是否走错了,我爹娘那儿有钱!”钱温远看着气势凶凶的东匕,以为他是来抢劫的,于是好心提醒他,自己可没钱。   东匕满脸黑线,自己看起来就那么像缺钱的吗?一个个的都以为自己来打劫,自己明明是来做好事的!   “站住……”   就在东匕把钱温远拽出来之后,发现院子里站满了人,领首的好像还是个练家子,最起码起势就能吓住人。   “放下钱公子,否则我们不会放过你!”一句话出瞬间引起了底下人的附和,一人一句掺杂着,一时间院子里吵极了,东匕的脑仁在隐隐作痛。   东匕实在忍不住了,大喊道:“闭嘴!”   “小儿,狂妄至极,师从何处,报上名来!”   东匕看着装腔作势的领首,觉得可笑极了,这群人凭什么知道他师傅是谁。   于是把钱温远往旁边一丢,直接一拳砍在那人后脊的位置,“噗”那人吐出一大口血,直接倒地抽搐起来,看得众人立马警惕起来,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混蛋,你敢伤我师父!”   又有个毛头小子冲了过来,东匕直接一脚把他踢到了他师父旁,然后不耐烦地说道:“还有谁……”   “钱老爷,这钱我们武馆不收了!”   “我家里还有事,先走了!”   “我也有事,我也有事!”   ……   “唉,李师傅,王师傅……”钱存看着一个一个跑得比兔子还快的武师们,只能攥紧自己手里的木棍,心里无奈极了。   “大侠,莫伤我们一家人,多少钱我们都给!”钱存看着又把自己儿子拎起来的东匕,连忙开口说道。   “不要钱,受人所托,教贵公子练武。”东匕觉得自己的耐心快被磨没了,这半天时间说得话快比自己半辈子说得都多了,早知道就半夜来找钱温远了。   “受人所托?谁?”钱存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几步,弱弱地问道。   “与你无关。”   “是是是,能不能先把小儿放开,大侠,我们边吃边聊!”   “时间紧。”说完就把钱温远拎着到了空场地,“马步蹲一个时辰。”   “我不练武,可以吗?”钱温远对于这场比武压根不在意,甚至觉得自己要是输了,公主看不上自己,自己还能继续娶阿依慕。   “不可以,比武代表王朝颜面,你输了不仅连累王朝名声,小小的西域更会信心大增,出兵攻打……”   “好吧,我练。”钱温远摆好马步姿势练了起来,看来这场比武自己一定得赢了,没有一个人不爱自己国家,钱温远也是一样,倘若因为自己而害这个国家被异族人嘲笑,他会抱憾终身。   “唉,你说能行吗?”   钱夫人和钱老爷躲在大树后面,看着坐在屋檐下小憩的东匕,总觉得哪里不靠谱。   “我看那人武功高强,没准能行。”钱存手里还攥着个木棍,这回之后他一定要再请支护卫队,现在家里的这支未免太没用了! 第50章   交易   “主子,我带了个人回来。”东易小心翼翼地放下果盘,看着伏案写字的东方越,语气不足地说道。   “谁?”东方越头也不抬,继续练著书法。   “西域公主,我跟她说主子有妙计可以保她姻缘。”东易挠了挠头,他绝对不是故意把人带回来的,就是碰巧遇着了。   “保她姻缘?我这有一计!”东泛也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直直地拍了拍东易的肩膀,把东易吓了一跳。   “你怎么又不出声啊!不知道人吓人会死人吗?”   东泛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梁,该怎么跟他说吓唬他已经成习惯了,怎么骂也改不了的那种。   “你刚刚说的什么方法,保她姻缘的那个!”东易这人忘性大,一会儿就不记仇了,连忙拽着东泛衣袖,满怀希冀地看着他。   “简单,让她去城东口。”   “城东口,城东不是月老庙吗?”   “对啊,保姻缘不就是得求月老啊,来找我们主子有什么用!”东泛一点都没感觉到自己是在耍人玩,他觉得自己这个提议甚好。   “我一定会告诉鬼凤姐,你又欺负我!”东易直接一拳打在了东泛脸上,立刻就肿了一大片。   “人呢?”东方越收起笔,终于肯抬头看了看东易。   “门口等着呢。”   “喊她进来,我有笔买卖跟她谈。”   东易立马出去喊人了,生怕东方越反悔,毕竟他都跟西域公主保证过了,这要是做不到,多丢人啊!   “逍遥王,你有什么办法!”   阿依慕欣喜地跑进殿,着急地问道。   “办法有,需要公主拿点东西来换。”东方越眼神看向书桌,东泛立马就知道他想干嘛了,连忙把纸笔拿过来。   “自愿把温室方法告知逍遥王……”阿依慕一字一字地念了出来,然后问道:“你想知道温室怎么造的啊?”   “毕竟是公主想出来的,小王想用自然要征得同意。”   阿依慕有些心虚,她真不好意思盗领别人的发明,但也不能说自己是几千年以后的人,估计会被当做妖怪烧掉吧!   于是灵机一动,连忙说道:“不是我想的,是……是我从一本古书里看到的!”   “你要想用用便是,我想如果能造福百姓,那位高人也是开心的!”   东方越也没多问,毕竟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于是放下茶杯,自己走到书房拿出几张纸。   “我仿造着农庄的温室画出来的,公主看看可否妥当。”   阿依慕连忙接过那些纸,心里震惊极了,看一遍就会画了,这几张纸中有局部,有整体,画得可比自己那张详细多了!   “妥当,非常妥当,记得留几个口装上窗布,到时候方便通风!”   东方越点点头。   “那个,我相公,不是,钱公子的事……”   “公主放心,我已经让人去教他习武,半个月战胜西域勇士也未尝不可。”   东泛看着自家主子一本正经的模样,差点忍不住笑出来,半个月,你以为钱温远是跟你一样的鬼才嘛!   “那就好那就好。”   阿依慕对武没有概念,虽然木沓厉害,但是她相信钱温远绝对会为了他们的幸福拼命一搏,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就不信钱温远会输。   总有一天,钱温远会骑着高头骏马,威风凛凛地来接她回府。   而这边,钱温远只觉得痛苦极了,腿软腿酸,脚都快磨出泡了,而那个戴面具的男子还一直在屋檐下小憩,真睡着了?没有允许,他也不敢动啊!   “我觉得这人有点本事!”钱老爷坐在大树后的石凳上,桌上摆了各式各样的点心,还有壶凉茶。   “你怎么看出来的?”钱夫人看着屋檐下小憩的人,不就让自己的儿子蹲了会马步吗?怎么就变成高手了?自己怎么没看出来。   “夫人你看,欲速则不达,这人表面看是睡觉,实则是在暗中观察,一定 是想考验我们远儿!”   钱存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看着不远处的高人,满意极了,因为有这样的高人在,他的儿子一定会赢了那个什么勇士。   “是吗?”钱夫人将信将疑,看着不远处双腿颤颤巍巍的儿子,心疼极了,马步蹲这么久,谁受得了啊!   钱温远马上就不行了,但是看着屋檐下的面具男子,心里莫名发怵,还是一咬牙继续坚持着,豆大的汗水都滴到他眼睛里,难受极了,他也不敢擦。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东匕睁开双眼,意识都有点恍惚了,自己这是在哪儿?   呆坐着好半天,看到院子里的钱温远,东匕这才反应过来。   “你没休息?”   钱温远已经累到不想说话了,只能轻轻点了点头。   东匕看着满头大汗的钱温远,内心突然有点愧疚,于是想站起来,却站不起来,好像睡太久腿麻了……   “你再蹲会儿就可以休息了。”东匕站不起来,索性继续坐着。   “是!”钱温远大喊一声,然后抬抬手,继续摆好蹲马步的姿势。   “我的儿啊!”钱夫人看着钱温远,真是太心疼了,学武那么苦,要不是那什么公主,自己的儿子何必受这种罪过。   “夫人,淡定,这芙蓉糕不错,尝尝?”钱存连忙给自己夫人的茶碗里满上,顺带拿了块芙蓉糕递给她。   “城西泰运的?”   “对,我特地让老吴去买的,就知道你会喜欢,还喊厨房婆子多买了点肉,就做你爱吃的酒酿肉。”   “你还算有良心!”   钱夫人捏了块芙蓉糕,塞到嘴里,看了看钱温远蹲马步的姿势,一时间心又疼了,再塞一块。   钱存看着肯吃东西的夫人,心里总算松了口气,俗话说慈母多败儿,他是真怕她作起来把那位高人给气走了,京城里有名声的武馆加一起都敌不上那位高人,如果他要是走了,找谁教他的儿子练武啊!   东匕不知道钱父钱母的想法,他原地坐了好半天终于忍不住了,扶着墙柱站了起来,走几步却感觉脚都没有知觉了。   “你别练了,休息会儿……”   钱温远立马伸了伸自己的手和腿,看着走姿奇怪的高人,弱弱地问道:   “高人,您腿麻了吗?”   “有点。”东匕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果然屋檐就是没有树睡得舒服。   “我扶您?”   东匕也没客气,直接伸出手,钱温远立马上前扶住。   “不累?”   “累,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钱温远老老实实地把想法说了出来,自己长这么大就没蹲过这么久马步。   “那你还扶我?”   “教我习武,就是我师父,应该孝敬。”   东匕看了看钱温远,这么好脾气的人真是少见,突然觉得教他也不是什么难差事了。而且看他这么孝顺的份上,自己一定会让他抱得美人归。 第51章   炼药   “来,高人,你多吃点。”   为了款待所谓的高人,钱存一早就派人准备好了宴席,琳琅满目的菜系,丰盛极了。   “客气……”   说完,东匕就直接拿了碗开始吃起来,钱存半肚子的客气话都没来得及说,只能憋回去了。   好吃啊,不愧是有钱人!东匕心里满意极了,随后又突然觉得半个月太短了,要是钱府愿意,他可以当钱温远一辈子的师傅。   “来,高人,这是礼金,只要你能把我儿教好,我还有重谢。”   钱存从吴管家手里拿过一个锦盒,直接打开放在了东匕面前,东匕看了一眼,是一小盒金子。   放下碗筷,想了许久,还是合上,揣到自己的怀里。   钱存一看他收了,立马又用公筷夹了菜放到他的碗里,只要收了钱就不怕他不办事!   桌上的一大半菜都进了东匕一个人的肚子,搁常人恐怕要撑死了,偏偏东匕一点事都没有,这又让钱存对他心生佩服,高人就是高人啊!   “晚上好好休息,明天正式练习!”   东匕拍了拍钱温远的肩膀,决定这个人就算笨成猪也一定要教会他。   “是……”   合着今天下午的还不是练啊,钱温远有点丧,无力地回答道。   东匕得到肯定后,就直接走出门,站在院子里看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还是翻墙走了。   “高人,你走门啊……”   跟过来准备挽留的钱存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高人跳墙跑远了。   “果然是高人啊!”   “高人”东匕没有把钱拿回去送给东方越,反而直接回了“青子衿”。   大厅没有东陌,东匕直接转头去了药房,果不其然,远近闻名的“大神医”又在磨药了。   “啪”东匕直接把怀里的盒子扔到东陌面前的案板上。   “何物?”东陌把捣碎的药草放到干净的白布上,有点疑惑地问道。   “钱府给的礼金。”   “皇商给的,数目定然不小,给我干嘛?”   “药浴。”东匕今天说了太多话了,实在不想再多废口舌,反正东陌也猜得到自己想说什么。   “给钱府公子准备药浴?”   “稀奇,这回怎么知道要给钱了,平常不是招呼都不打直接拿嘛!”东陌调侃道。   “好的……”   “好的药材啊,成,我去给你拿。”东陌擦干净手,直接打开盒子,还真不少啊,全是小金条,真不愧是皇商啊!   东陌按着金子的价格,挑了一堆好药材,直接装好递给了东匕,耐心地嘱咐道:“按照各个小包,三日一次,可能有点痛,记得按住他。”   东匕点了点头,指了指盒子,“公款……”   东陌立马懂了,这是告诉自己公款,切勿挪用啊,顿时哭笑不得。   钱温远苦难多多,诸事不顺,阿依慕也是,她又又被关在房子里了,淳于重光担心她无聊,特地从西域带了几个婢女陪她解闷。   “公主,我们玩你喜欢的五子棋呀。”   “公主,我们去跳绳吧!”   ……   阿依慕拨弄着茶杯,摇了摇头,都否决了。   “给我拿一根木炭去。”   “算了,不要了。”   “我要去见钱温远!”阿依慕仰天大喊道,接着理了理衣袖,“我去找皇后玩!”   “可是王说……”   “他还跟我说万万不能得罪皇后娘娘,我现在不是就要去跟皇后娘娘联络感情嘛!”   “你们好烦,要不就一起跟着。”   阿依慕一进凤藻宫,只看见林紫衣正看着桌前的一个小娃娃吃糕,小娃娃年纪尚小,长得又好,怪可爱的。   “姐姐,这是?”   “顾贵妃所出的三皇子,名唤李谙。”   皇上总共就三位皇子,二皇子刚出生就夭折了,所以宫里现有的皇子就只有皇后所出的太子和贵妃娘娘的三皇子,这种事情阿依慕还是知道一点点的。   “母后娘娘,我吃饱了!”   林紫衣笑着搂过李谙,还贴心地帮他擦了擦嘴,亲昵的样子倒像是亲母子俩了。   “母后娘娘,我该走了,下次再来吃糕!”李谙一本正经的样子太可爱了,林紫衣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脸蛋,柔声道:“那母后等着小谙儿来哟。”   走之前还不忘给阿依慕道别,瞧得人心都要萌化了。   “姐姐,那个孩子也太乖了吧!”   林紫衣笑了笑,“谙儿一直很乖,跟顾禾小时候一样,喜欢黏着我。”   “你身体好了?”   阿依慕有点糊涂,旁边的婢女都会抢答了,“我们公主身子好的差不多,劳烦娘娘挂心。”   “大胆,主子说话,哪有奴才插嘴的份。”皇后的丫鬟顿时不满了,尊贵的皇后娘娘怎么能被个小丫鬟这么唐突。   “好了,没准是人家西域的规矩。”林紫衣倒是挺不在意。   “阿依慕,听说你父汗要求钱温远跟西域勇士比武,你可知道这样会害死他?”   明明是柔柔的语调,但是阿依慕愣生生地听出了不满与问责,“我,我没想到,我只是想要跟他成亲,我不想要嫁给木沓!”   林紫衣看着快要哭出来的阿依慕,顿时什么脾气都没有了,自己又有什么立场指责阿依慕呢?毕竟自己的婚姻也是求的一纸诏书。   “好了,别哭了,没准钱温远能赢。”   “我有些话想与姐姐说。”说完,阿依慕又看了眼身旁的丫鬟,林紫衣立马懂了。   “库房里新到了几匹布料,你带着她去给阿依慕选几匹做新衣。”   “还不快去。”阿依慕看着犹犹豫豫不肯动的婢女,心里恼极了,说好的自己是主子,偏偏只听淳于重光的话。   “是……”   好不容易把烦心的弄走了,阿依慕立马拉住林紫衣的手,恳求地说道:“姐姐,你派人去钱府帮我看看,温远他现在好不好,行不行!”   “这……”林紫衣已经不太想管阿依慕的婚事了,毕竟一不留神就会得罪淳于重光,自己虽然是阿依慕的干姐姐,但更是这王朝的皇后,倘若两族交恶,苦的还是百姓啊!   “姐姐,我不让你为难,什么都不用帮我转达,你就帮我看看他现在还好不好,求求你了。”   也许是太过不忍心,林紫衣点了点头,答应帮阿依慕派人去看看,其实看了又能如何。   不过是徒增烦恼,毕竟比武要是输了,皇上的诏书作废,他们俩这辈子都没有可能在一起了。   又是一对苦命的有缘人。 第52章   决斗场   “木沓灵活性差,你也不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其实输赢不重要……”钱温远弱弱地反驳道。   “挺重要的,这关乎到你能不能抱得美人归。”东匕有点享受地坐在钱府大树上,听说这棵树已经有百年光阴了,怪不得这么舒服。   钱温远看着又眯起眼的高人,也没多说,老老实实拿着把木剑,按照先前所教比划起来。   “错了,应该是向下。”   钱温远看了看周围,没有人啊,再看看树上的高人,明明就是眯着眼的呀!   青天白日,总该不会有什么怪东西的,然后拿着剑继续练习起来。   “又错了,怎么你非要我看着呢!”   东匕有些不耐烦了,直接飞身下来站到了钱温远旁边,说道:“练……”   “师傅,刚刚是你跟我说话。”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鬼灵都很忙,没空理傻子。”   钱温远被骂也不恼,反而有点好奇地问道:“那师傅,你是怎么知道我做错的了?”   “听剑起的风声。”   “练。”东匕马上就想揍人了,水平贼差,问题怎么还贼多。   “哦,好。”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就过了半月后东匕坐在树上,有些不舍地看了看钱府,今夜之后他就该走了,当暗卫的日子总归就是没有钱府的日子舒坦啊!   “师傅,我一定要赢了西域勇士吗?”钱温远略带点疑惑地问道。   “不然你跟我练半个月是为了什么?”   钱温远也不知道自己辛苦半月是为了什么,现在好像就是种稀里糊涂的状态,你想要他干嘛他就干嘛,左右他想做的事情好像做不成了。   “宽心,到时候就从木沓的背后进宫,你的手力气比不上脚,所以记得要用教你的后空踢腿,记着千万躲开他的拳头。”   否则你可能会五脏受损,东匕看着有些不安的钱温远,最后一句也没说出口,总归比武场上,生死有命,你命由你还是由天,一切都难说。   “早些休息。”   说完,东匕又飞走了,他不是不想走门,但是就算过了半个月他也没摸清楚哪条路能从后院到正门。   “药丸呢?”   回到“青子衿”的东匕看到月下小酌的东陌,直接切入正题。   “给,服用半个时辰后才有效。”   “有点长,不过应该能行。”   “东匕,我想去趟苗疆。”东陌也许是喝醉了,又像是没喝醉。   “想去便去,主子从不拦你。”东匕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拿着酒杯给自己倒了杯酒,他对情爱之事一窍不通,恐怕很难感同身受。   “还是不去了,总归故人已逝。”   东匕没再说话,放下酒杯,看着半夜的月亮,又有点恍惚了,好像回到了年轻时候,东易吹竹,东陌奏琴,鬼凤和东泛舞剑,灵儿跳舞,而自己就卧在树上看着他们,手里还有一坛刚从小主子那儿讨来的好酒……   “走了……”   东匕告辞后直接回了钱府,又躺到了大树上,东泛说他上辈子一定是只猴,否则怎么会不喜欢住屋子就喜欢住树上。   也许是小时候的原因吧,因为住在屋子里的孩子总归是活不久的。   东匕算好了时辰,看着钱温远吃了药上了比武台,任务完成,功成身退。   钱父钱母忙着给自己儿子打气,完全没有意识到周围少了个戴面具的男子。   “儿子,加油啊!”   “少爷加油。”   ……   不知道别人遇着这样会怎么办,反正钱温远就是挺尴尬的,尤其是他娘找人写了块牌匾,四个字“我儿必胜”,特地涂了金粉,还放在了显眼的位置,钱温远想不看到都不行。   木沓看着眼前瘦弱的男子,公主莫非就喜欢这种小白脸?弱不禁风的感觉,一点阳刚之气都没有。   “西域,木沓!”   “在下钱温远,请赐教。”说完,还微微弯腰,抱了抱拳。   “废话少说,看我一拳。”   两人这边打起来了,阿依慕看不到,她被几个婢女守着,想溜出去都不行。   “钱温远,你一定要赢啊!”阿依慕心里默默祈祷着,佛祖、菩萨……要是钱温远赢了,都给你们塑金身。   听说今天有比武,李昭一早就拉着林子清来了比武台,还特地给东方越留了个位置。   为了看这次比武,他又偷了大兴帝书房中南朝的名帖给自己的太傅,这才让南太傅网开一面。   “来,坐。”   所谓的比武台就是挑了块宽敞的院落搭建的,因为是在皇宫内,也没有很多人来看,除了钱府带的人有点多之外。   “阿越,你坐我旁边。”   “子清,你能不能不要看书了,马上就到生死关头了!”   果然,太子的文化水平就是高,生死关头都用出来了,别说,还真的挺形象。   比武台上的钱温远一直牢记东匕的话,往后拼命躲着木沓的拳头,千万不能被打到,他发现这人力气很大,拳头掀起来的风都凌厉极了。   木沓虽然力气大,但是体能消耗过快,灵活性着实不如比自己瘦弱的钱温远好,看着只躲不攻击的钱温远,一会儿就没耐心了,整个人处于暴躁边缘。   而钱温远看准时机,一步绕到木沓身后,然后趁机一脚踢在了他的后背上,木沓吃痛出声,钱温远则欣喜极了,自己现在力气怎么那么大?   “还算有点本事啊!”   李昭赞叹地说道,充分发挥自己灵巧的优势,而不是选择正面杠,这步走得很妙啊!如果说背后要是没有高人指导,他李昭愿意把书房里的所有字帖都吃了。   钱存看着踢中的钱温远,也激动极了,他们钱家也出来一个武林高手,看谁以后还敢说他们家只会赚钱。   被踢中的木沓有些恼怒,直接一拳勾了过来,钱温远立马往后闪躲,对方的来势很凶,钱温远不一会儿便被逼到了比武台边缘绳上。   因为比武台不让带武器,钱温远想着高人拿木剑教得那几招,直接一个弯腰又绕到了木沓身后。   气沉丹田再打背,凌空后翻踢他腿,运气一口锤他头,最后一拳打腰骨,实在不行就后退。   东匕一开始确实没想到钱温远会这么没有悟性,只得找东泛帮忙,编了几句口诀让钱温远边背边练习,总算有点成果。   钱温远吃了药丸,武力大增,木沓被这几下伤得不轻,直接吐出一口血。   淳于重光看着比武场是揪心极了,木沓要是输了,婚退不成,女儿就要嫁到京城,无人照顾,他百年之后怎么去见阿依慕的可敦。   钱温远看着单膝跪在地上的木沓,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他有种感觉,这人要发狂了。   “你打得不错,我要认真了。”   木沓说完,就直接出拳,两手一起,钱温远毕竟是初学,躲闪不及,只能伸手去挡,却被狠狠牵掣住,然后肚子被打了一拳,直直地摔倒在了地上。 第53章   拼命一搏   钱温远被扔到地上,吐出一口鲜血,全身是火辣辣的痛。   东方越捏紧了手中的杯子,紧紧盯着台上的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儿子,儿子……”钱夫人看着倒地的儿子,感觉心都要绞在一起了,“不比武了,我们……”   钱存立马伸手捂住自家夫人的嘴,喊丫鬟一起帮自己把她带到比武台后面。   “钱存,我们可就那一个儿子!”   钱夫人直接拽着钱存的衣袖哭了起来,他们夫妇算是老来得子,平时自己是打不舍得,骂不忍心。   但现在自己这么宝贵的儿子在台上被人活生生揍出血,她就不信这还能忍得了!   “我知道,但是夫人啊,不比武了不是让异族人看笑话吗?况且万一他们是来借着退亲的借口试探,引发了战事……”   “我不管,我儿子都快没了,我管那么多干嘛!”钱夫人说完就要往前冲,钱存立马把她拽了回来。   “不能不管啊,你相信远儿好不好,高人都说远儿可以的。”   “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他们非得挑我的儿子比武!”钱夫人有些抽噎地说道。   “谁让皇上把公主赐给我们家了呢。”钱存有点无奈,虽然娶了公主好处多多,但是他也不想自己的儿子拿命去换。   “他等着,下回再捐款,老娘一个豆都不给他!”   “行行行,不给就不给,你淡定,冷静……”   钱温远感觉自己的脑子晕乎乎的,完全不知道台下人的心思,他擦了擦嘴角溢出来的血,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还敢起?”木沓说完就又是一拳,看得众人心都揪在一起了。   而钱温远看着迎面而来的拳头立马惊醒了,连忙侧身躲过,顺带一脚踹在了木沓的胸口上。   也不知道他哪来的那么大力气,木沓被踹了好远,还没刹完车就又看见一个侧踢甩了过来,只能连忙用手挡住,却是被硬生生地压了下来,重重地踢在脸上。   东方越看着钱温远好像命都不要了,拳头直接不停地往木沓身上揍,有点疑惑,那药莫非是改进过了的?   接下来完全就是钱温远的主场,木沓的一张脸已经肿成猪头了,钱温远还是没有住手,整个人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而木沓被打得一直没有还手的机会,脸和耳朵好像都在流血。   钱温远现在脑子晕乎乎的,只记得一句话,“后空踢”,要后空踢。   于是松开拳头,还没等木沓反应过来,直接一个翻身踢在了他的后脊梁上,木沓懵了一会儿,接着倒地不起。   “赢了?”李昭有些不可置信,连忙问了问林子清,后者淡定地点了点头。   “阿越,赢了?”   东方越没理他,直接站起身走了。   “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吧!”个头差那么多,而且听说木沓练武多年,居然比不上半个月的钱温远,莫非学武功真的是天赋大于努力?   “好啊!好!钱存教了个好儿子,朕就知道他行。”大兴帝立马让人去把钱温远喊过来,他一定要给他重赏,他跟阿依慕的婚礼一定要大办,掏国库也要大办。   李德顺连忙在一旁附和道:“都是皇上料事如神!”   李昭看着欣喜的大兴帝,心里不停地嘀咕着,比武之前还怕钱家公子被打死,现在打赢了又变成他料事如神,果真皇帝的嘴巴不能信。   钱温远看着欢呼的众人,意识有点恍惚,突然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儿子……”   “远儿!”   这一摔把钱父钱母吓了一跳,连忙推开守着比武台的侍卫们,直接冲了上去。   “这,李德顺你去看看有没有事,没事让他回府,有事别跟朕说了。”   大兴帝看着突然倒下来的钱温远,心又突然被提了起来,万一有点事,以后他还怎么找钱存要捐款。   “嗻……”   一旁备着的御医都赶忙上前检查,抬人的抬人,包扎的包扎,李德顺费了半天劲挤了进去,连忙问道:“钱公子怎么样?”   “公公放心,暂无大碍,就是些皮外伤。”   御医都惊讶,原本以为还得搞个骨折,结果就只有些淤青和皮外伤,这运气也太好了。   得了消息的李德顺又费劲地挤了出去,准备去给皇上报告。   “这样啊,没事就好,养伤要紧,两族结亲的事等朕跟西域王再商讨下,日期往后延迟。”   淳于重光看着大笑的大兴帝,心里苦闷极了,自己是一点都笑不出来,没想到那个小白脸看着瘦弱,居然还真有点本事。   “钱温远赢了?”   阿依慕听到这个消息马上高兴得跳了起来。   “唉,公主,您不是……不能蹦啊!”   “哦对对,我就知道钱温远不会让我失望的,金身,我一定要给庙里的佛像都塑个金身!”阿依慕说做就做,直接就要跑出去,婢女们连忙拦住。   “公主,您不能出去啊!”   “怎么了,我怎么又不能出去了?”   “王只让您在这儿等着他。”   “我……”阿依慕真是无语极了,这个小老头儿不会又要反悔吧?   转眼钱府公子打败西域勇士的消息就传遍了全京城。   “知道不,钱府的公子争光了,打败了西域的勇士!”   “知道知道,我听说钱府公子三脚就踹飞了那个什么西域勇士,后来那人还想耍花招!”   “耍什么招都没用,我们就是比他们厉害。”   ……   国公府也是大喜极了,阿依慕这儿住了那么久,没有点感情是不可能的,现在她如愿,大家伙都跟着高兴。   “娇娇,三叔明天再去巧妆楼给你买套头饰,等你长大了就能戴了。”   林逸白抱着林清音,也是欢喜极了,阿依慕走不了,钱温远也能美人在怀,自己还能继续靠着阿依慕的甜瓜和木炭画赚钱,一箭三雕啊!   林清音完全不想理面前这个傻子,虽说女孩子爱美正常,但是现在她的头还没那一套头饰大,而且一套套的看起来那么重,她就算长大了也不想戴。   “这些添礼够了吗?”   南萱拿着张单子,上面全是下面人列出来的礼单,阿依慕不在中原长大,有些结婚习俗恐怕也是不懂,他们好歹也是干亲,自然是要多帮衬着。   “看婆母的想法,再添点也行。” 第54章   所娶非所爱   “我,这是怎么了?”   钱温远醒过来只觉得全身酸痛,动弹不得。   “我的儿,你终于醒了!”钱夫人欢喜极了,立马上前抱住钱温远。   “娘,疼!”   “哪疼啊?是不是这儿啊?”钱夫人看着喊疼的儿子,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你别碰我就不疼!”钱温远发誓自己绝对没有瞎说,真的感觉全身上下很酸痛,特别是自己娘亲抱的时候更痛了。   “白眼狼!”钱夫人放下汤药就直接出了门,太闹心了。   “我不是……”   “你不是也得是了。”钱存叹了一口气,拿过汤药就直接喂给了钱温远。   “还是爹对你好吧!”   “烫,爹,你好歹吹一吹啊!”钱温远感觉自己的嘴巴都要被烫出泡了,嘴里的药全都撒了出来。   “破事真多。”钱存话虽这样说,却还是老老实实去拿帕子给钱温远擦了擦嘴,顺带把药放凉了再喂。   “高人走了,唉,我还想请他做我的护卫队长!”   “咱家不是有护卫队长吗?”钱温远想起上回阿依慕被拐走……怎么又想起她了?不知道她在国公府是不是还好?知道钱府公子要娶西域公主,应该很伤心吧。   “我又请了支护卫队,主要是为了这一大家子的安全着想。”钱存看着空了的药碗,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着说道:“果真是长大了,都不需要甜果子了。”   “皇上改了成亲日子,等你伤好就去把公主娶回来。”   钱温远低着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娶非所爱,再也没比这个让人失落的了。   “爹知道委屈你了,我们连公主面都没见过一次。但是,唉,我们也没办法啊。”钱存没见过西域公主,但见过西域王,长得五大三粗,万一女儿也是……   而自己的儿子一表人才,风流倜傥,像极了自己年轻时候,但万一跟自己一样,娶了个母老虎……   “左右也不是她,是谁又有什么区别呢,我懂皇上的用意。”   钱温远有点丧,他不想赢了比武,但是为了王朝的颜面和安危却又不得不赢。   “远儿,最近还是安心养伤,生意先由我来打理,成亲前还是别见客了,尤其是国公府的。”   钱存还是有点不放心,阿依慕那个小丫头很机灵,万一她要是把钱温远说动了,两人去私奔,钱府百年的基业,这一大家子的性命,万万不能断送在他们父子俩手里。   钱存吩咐护卫们把钱温远的院子团团围住,生怕阿依慕过来抢亲,但是他不知道,阿依慕也被关在房里出不去。   “无聊啊,我要出去!”阿依慕说完就要跑出去,顿时又吓坏了几个婢女。   “公主,您行行好,不要让我们这些奴才为难啊!”一时间地上又跪倒了一片。   “救命了,我要见淳于重光!”   “公主,你不能直呼大王的名字。”婢女小心翼翼地说道。   “我就说我就说,你说他是不是老糊涂了,兰雅喜欢木沓,他死活不成全,我不喜欢木沓,他非要我嫁给木沓,哪有这样的啊!”阿依慕气急了,她不知道钱温远现在怎么样了,心里既担心又害怕。   “不用你见我,我来找你。”淳于重光让婢女们下去,直接坐在桌上给自己倒了杯茶。   “父汗,好父汗,我就喜欢钱温远,你别硬要拆散我们好不好?”阿依慕直接抱着淳于重光的膝盖撒娇似的说道。   “我同意……”   “不是,什么,你同意?”阿依慕有些震惊,“你莫不是被人调包了?”   “说,哪家易容水平这么好?我一定把你的假皮撕下来。”说完,就直接站起来去挠淳于重光的脸,誓要找到贴合的边缘。   “不是,你个兔崽子是不是欠抽。”   阿依慕这才松口气,挨着淳于重光旁边坐下来,“我就说,你怎么突然这么温柔。”   “哼,我哪里平常很凶啊!”   “阿依慕,这桩亲事是你可敦定下来的,而且木沓家世是西域所有子弟里最好的,我这才想让你嫁给他。”   “纠扬不是你的亲兄长,日后他继承王位,是否还会善待你?我真的担心啊!”   阿依慕有些感动,握住了淳于重光的手,有点哽咽地说道:“是我不懂事,阿哥和阿嫂对我很好,他们会善待我,不用担心的。”   淳于重光无奈地叹了口气,有点恨铁不成钢地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我跟皇帝陛下商量过了,婚礼延期一个月,按照中原的习俗,婚前一个月你和钱温远都不能见面。”   “不要想着偷偷溜出去,新婚前见面寓意不好。”淳于重光看着眼睛转啊转的阿依慕,心里立马就知道她想得是什么了。   “父汗,你怎么就突然喜欢钱温远了?”   淳于重光摇了摇头,“不喜欢,但你肚子里有他的孩子,好歹是亲爹,总该要念点情分,今天比武场上,他那么不要命,我突然就觉得也许是我太武断了。”   “还有,你认了国公府当干亲,国公府的三少爷都跟我发誓了,绝对会把你当亲妹妹……”   话还没说完,阿依慕直接抱紧了淳于重光,忍不住大哭起来。   她上辈子是个单亲家庭,从没有体会到父爱,但是母亲很疼她,就因为老师的一句“有天赋”,二话不说带她去报班,但是等到自己好不容易能赚钱养她了,她却没有能看到。   “对不起,我以前不应该凶你的,不应该经常跟你作对,不应该离家出走的。”说完就连忙摇了摇头,哽咽地说道:“离家出走不算,因为离家出走让我遇到了钱温远。”   “怎么突然觉得远嫁好难受,不能经常见你了。”   淳于重光泪眼有点湿润,拍了拍阿依慕的肩膀,说道:“你是个好孩子,等到父汗把王位传给你阿哥,就来京城定居。”   “把古丽娜也带着,算了,阿哥那么宝贝才不会舍得呢!等我有机会带钱温远去看他们。”   阿依慕擦干了眼泪,看着淳于重光笑了出来,能得到长辈祝福的婚姻终究是让人欢喜的。   青子衿,东陌正在看着医书,东泛直接踢门进来,问道:“你给药里加了什么?”   “我新改进的啊,是不是效果挺好?”   “今天钱温远暴走,整个人就像没了意识一样,最后更是因为体力透支晕了过去,你跟我说效果好?”东泛忍不住磨了磨自己的后槽牙,这兄弟怎么还是一意孤行。   “我只是想增加他胜的几率,否则只会跟我一样,连爱人都护不住,一点一点沦为一个废人。”东陌举起自己的发丝,像是在自言自语。   “主子一眼就看出这药有问题了,原先的药不会迷人心智,最起码不会暴走误伤人。这回幸好是钱温远底子太弱,才没出什么事,否则误伤了他人……”   “东陌,真的都过去了!”   东泛叹了口气,灵儿没了后,东陌好似就魔怔了。 第55章   成亲   阿依慕只觉得结婚可以累死个人了,商量的婚期越来越近,准备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坐在床上,看着一旁的嫁衣,神情有点恍惚。   还真是要嫁人了,吃了那么多年狗粮,看了别人那么多年的甜蜜,这回终于轮到自己了。   钱温远打开窗子,看着半夜的月亮,有点感伤,所娶非吾愿。   突然,一张大脸伸过来,正是原先的护卫队长,“公子,老爷让你好好休息。”   然后贴心关上了窗子,最近老爷又找了支护卫队,弄得护卫队长也有了危机感,反正是比以前更听主家话了。   钱温远看着因为窗子关上而黑黢黢的房间,叹了一口气,就这样独自坐了好久,好久。   一大早阿依慕的房里就围了好多人,开脸画眉,涂脂搽粉……   阿依慕看着铜镜子里的自己,有点惊叹,其实古代的化妆技术也不丑嘛,素面朝天久了,她都不知道原来化妆可以使人这么美丽。   “阿依慕今天真漂亮。”蒋依儿有些赞叹,果真是美人儿打扮起来更美了。   “孩子,我来给你梳发。”   梳发要请的是全福之人,蒋依儿结婚时请的也是她,现在夫妻和睦,儿女双全。   梳头要从上往下梳,寓意有头有尾。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原本的习俗是要娘家哥哥背出家门,但是阿依慕的阿哥远在西域,只能拜托国公府了。   林逸白本来对这件事很有信心,因为阿依慕看起来也不重,直到背上来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想法是那么的天真,感觉腿都在打颤了。   “阿依慕,你要跟钱温远好好的啊!”   皇宫太大,皇上就特地允许钱温远进宫结亲,所以林逸白只需要把阿依慕背到殿里的门口就行。   林逸白走得很慢,也很稳。   “谢谢你肯把我带来中原。”阿依慕轻声说道。   话音刚落,林逸白就背着阿依慕跨过了门槛,林逸白看着骑着高头骏马的钱温远,一张脸色冷极了,这怎么成亲还是别人逼得呗,一点喜色都没有。   淳于重光看着阿依慕出了皇宫,一点一点走出自己的视线,心里百种滋味只有他自己懂。   “老兄,想开点就好。”林泉看着走远的结亲队伍,突然想起来林紫衣嫁的那一天,结亲的队伍进了皇宫,从此他的女儿便不再只是他的女儿了。   淳于重光没理他,这个老匹夫非说自己也是阿依慕的爹,他要不是看在对方照顾阿依慕这么久的份上,他绝对要好好教训一番。   “呀,那不是我们的英雄嘛!”   “英雄今天跟西域公主成亲!”   ……   马路上百姓都自发地站到两侧,看着接亲的队伍路过,队伍后方有个小厮手里拿着一大盆糖,边走边撒,小孩们都开心极了,连忙拥上去抢。   钱温远看着周围的热闹,好像自己与他们格格不入,快乐总归都是别人的。   到了钱府,跨火盆,拜天地……一番流程下来,阿依慕只感觉又累又饿,早膳吃得少,午膳没得吃,晚膳还不一定能赶上,她的痛苦有谁懂。   钱存这回是满意极了,他原先十分担心西域的公主也是五大三粗,为人粗犷,现在全是自己多忧了,一时间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真了点。   虽说这个儿媳妇并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一个,但是既然嫁进他们家那便是一家人,钱夫人也一早就吩咐厨房炖碗燕窝羹给新夫人备着,自己当时是因为有钱存挂念着。   但是现在看了看钱温远,这孩子估计也没想得那么细,还是得靠自己。   “温远兄,大喜的日子你为何板着个脸啊?”林逸白是真心搞不懂钱府的神秘操作,什么闭门不见,现在又来了个脸色铁青的新郎,阿依慕有这么不招人待见吗?   “所娶非所爱。”   钱温远说完就要走,林逸白却直接拉住他,“等会儿,你娶得是谁?”   “西域公主。”   林逸白有点想明白了,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这位老兄,阿依慕原先的身世都是骗人的,想了想还是不说了,咳了咳嗓子,不满地说道:“你就不疑惑为何我背公主出嫁?”   “因为你很闲。”说完,钱温远直接甩开林逸白的手,挨桌出去敬酒。   “我,我很闲?我明明是大忙人好不好!”林逸白有些不爽,但是想到阿依慕知道她心心念念的钱温远,在明知道公主不是阿依慕的情况下还娶了公主,那就有点好玩了。   而阿依慕坐在床上要无聊死了,太饿了,偏偏婆子还跟自己说新郎不揭盖头不吉利,不让自己吃燕窝羹。好吧,她忍,反正一辈子就结这一次婚,任何事情都得是完美。   “老爷,这不太好吧。”钱夫人攥紧了手里的帕子,万一儿子怨恨怎么办!   “你听我的就行!”钱存其实心里也没太多底,但是这事要是不成,钱温远总得时时刻刻念叨着阿依慕。   而林逸白吃完宴席,临走前不忘拍了拍钱温远的肩膀,很正经地说道:“希望我以后还能见到你!”   钱温远已经没空去管林逸白的精神正常不正常了,他现在心很累,“墨砚楼”还开着,甜瓜的生意还在火爆,就是不知道京城里是否还有个叫阿依慕的女子?   阿依慕看着穿了红色喜服的男子走了进来,心里欢喜,等着他来掀自己盖头,结果钱温远好像有个大病,坐在桌子上就不动了,不知道自己的亲媳妇还在饿着吗?   “咳咳,夫君,该掀盖头了。”卡着嗓子说话就很让人难受,阿依慕说完就觉得自己被呛着了,连咳了好几下。   而钱温远,他也被吓着了,莫非这西域公主还是个有疾的?   也对,能被自己的父亲嫁到千里之外,又怎么可能是受宠的呢!左右钱府也不缺她那口饭,只要她不太过分,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钱温远迅速掀完盖头,头也不抬地说道:“我睡书房,您自便。”   然后就要走出去,打开门,打不开,一想便知道是他爹干的,他娘可没那个脑子想这么多。   “喂,站住,老娘让你走了吗!”   阿依慕这回是真恼了,这就是说得喜欢自己?他莫非是不行想骗婚吧!   “你,你怎么会是阿依慕。”钱温远听见熟悉的声音,连忙转身,一眼就看见了那张自己日思夜想的脸。   “我不是阿依慕,我是谁?”   “你该不会要娶别人,比武拼命也是为了别人!”   “你听我解释……”钱温远飞快转着自己的脑袋,该怎么把西域的阴谋和皇上的想法简单地说出来啊?   “我不听,你这个负心汉,渣男,我呸……”阿依慕气急了,直接开始扔东西,床上的花生,核桃全都扔在了钱温远身上,没什么可扔了,她直接喊道:“我要回西域,我要找我父汗!”   然后直接推开钱温远,要去开门,“门,好像被锁了。”钱温远有些尴尬地说道,自己的爹可真是个机灵鬼。   “我打死……”   钱温远没等阿依慕说完,就直接抱住了她,“如果是你,一切都好。” 第56章   ‘阴险’钱老爹   “松开,成亲了也别动手动脚,我还没原谅你呢!”阿依慕把钱温远的手拿下去,绝对不是因为不好意思,就是觉得有点闷。   “喝酒不?她们跟我说合卺酒一定要喝的。”阿依慕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钱温远,一杯给自己。   “来,我干了,你随意。”阿依慕说完就要一口闷,钱温远有些委屈地说道:“交杯酒!你跟我干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在结拜。”   阿依慕指了指墙上大红的喜字,“你瞎吗?喜字那么大。”   钱温远有些无语,一把拽过阿依慕的手,两臂交叉着,“你怎么愣着了,喝啊!”   “哦哦。”阿依慕看见离自己很近的钱温远,真的太近了,近到能看清楚他的睫毛,很长很长,他的皮肤真好,还有手,也好看……   “喝完了,然后呢?”   “你饿吗?要不要用点燕窝羹!”   阿依慕早就把沉重的金冠扔到一旁,拿起一旁的汤勺就吃了起来,不错果真是有钱人家,这燕窝成色好极了。   “老爷,你说这能行吗?”钱夫人站在院子里,有点不安,万一自己的儿子誓死不从怎么办?   “东西放好了?门都锁好了?”   钱夫人点了点头,“不对,那窗户……”   “老爷夫人放心,我们兄弟几个都把窗户贴好封死了。”护卫队长连忙邀功道。   “不会闷出事吧?”   “夫人放心,俺大哥往窗户布上扎洞了!”   钱存满意地点了点头“还是你会办事!”   护卫队长立马表忠心,说道:“是老爷想得周到,能为老爷效力是我们兄弟几个的福气!”这下可以了,不用再担心被辞退了。   “你们都散了,回去休息吧!”   “夫人也是,我们俩等着抱孙子就行。”说完,众人就散了。   “钱温远?是不是太闷了?”阿依慕有些难受,直接扯掉腰带,脱掉鞋子和绣着龙凤呈祥图案的嫁衣外衫,只穿着红色的里衣。   “不热啊……”   都说红显白,红色里衣的袖子不长,上好的丝绸料子,倒是显得阿依慕的手腕更加白亮纤细。   “我怎么感觉好想抱上去亲你啊!”阿依慕有些眩晕,她扔掉手里的汤勺,瓷制的汤勺扔在地上立马碎成了渣,钱温远立马上前扶住阿依慕,“小心,别踩到了。”   “钱温远,突然觉得你长得好帅啊,好想睡!”   “帅?”   “就是好看,你长得真好看。”阿依慕直接把头埋到了钱温远怀里,吓得钱温远一动也不敢动。   钱温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有点难受 偏偏阿依慕还不老实地在自己怀里乱动,这样也太折磨人了。   “阿依慕,我们冷静一下,我去砸门!”聪明如钱温远,这么损的主意只能是自家老爹干的。   但是这种情况下,发生点什么对阿依慕和他都是很不负责任的行为。   “我不,我就要抱着你,我还要亲你!”说干就干,阿依慕直接捧着钱温远的脸,亲了过去。   “我爹下的药这么厉害吗?”钱温远心里疑惑,但也只能拍了拍阿依慕的肩膀,喊着:“冷静,冷静。”   钱温远现在只是有点难受,但是阿依慕好像已经走火入魔了,直接开始扯钱温远的衣服。   “我不要你了,我找别人去。”阿依慕扯了半天都没扯开,耐心早没了,推开钱温远,晃晃悠悠地就要往门口走。   “你想找谁。”   钱温远听到这话有点生气,直接一把拉过阿依慕,轻轻啃噬着她的脖子,像是惩罚。   阿依慕想拿掉钱温远围在自己腰上的手,却发现那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腰,死活都拿不开,“松手……”   “阿依慕,你的腰好细啊!”   阿依慕有些无语,这是纠结腰细不细的时候吗?自己都这么主动了,这个呆子就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药效一点一点起来,阿依慕的意识也渐渐恍惚了。   “阿依慕,你喜欢我吗?”   “喜,喜欢。”   钱温远呼出的热气全都打在了阿依慕的脖颈上,阿依慕连忙往旁边躲,钱温远直接抱起了阿依慕,“你愿意吗?”   阿依慕没有回答,只是直接亲了上去,两人本就心意相通,钱老爹的药让这一切都水到渠成,彻底撕下两人表面的羞涩。   阿依慕看着丢掉儒雅面具,现在满眼都是自己的男人,当然自愿送上自己的一切。   这一辈子,只希望是他。   香烛燃断,但屋内仍有春色。   翌日早醒来的钱温远搂着怀里的人,把玩着她的头发,心里欢喜极了。   “别动我,我想睡觉。”   钱温远立马放下手里的头发,穿戴好整齐后,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   这回门终于开了,门口四五个婢女立马上前伺候,钱温远虽然不结巴了,但是还不喜欢除阿依慕以外的年轻女子靠自己太近,于是连忙躲开,然后轻手轻脚地关上门,“不要吵夫人睡觉。”   “可老夫人还在等着新夫人敬茶。”   “我去就行,记住不要吵夫人休息。”   等到阿依慕日上三竿醒过来的时候,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是应该要早起去敬茶的。   也许是最近府里喜事到,到处都是喜气洋洋,阿依慕洗漱好就去见了公公婆婆,拿了几个礼物和大红包,看着他们一点都不惊讶的表情,就知道钱温远一定事先解释过了,心里不禁有点甜和喜。 第57章   战事平   “小姐,慢点。”   穿着红色小棉服的林清音在院子里欢快地跑着,后面是一大波跟着的丫鬟们。   “不要,我要找娘亲。”   “娘,娘,哥哥回来了没!”林清音站在蒋依儿的卧房外转圈圈,玩起地上的雪,就是不肯进去。   丫鬟们劝不动,也不能动手,毕竟这小小姐可是位戏精,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略带点委屈地看着你,你怎么忍心让她不如意呢!   “娇娇,来。”   林清音看着掀开帘幕走出来的男子,立马欣喜地扑了上去,“哥哥,娇娇好想你!”   “哥哥也想你。”   十四岁的少年正处于变声期,但是林清音却觉得温柔、好听极了。   林子清握住林清音的小手,把她抱进屋里,屋里的炉火中烧着银丝炭,暖和极了。   “娘,娘今天也好好看。”   林清音挣扎着下了地,又扑进了蒋依儿怀里,美人娘怀里香香的,真好闻。   “少来,你是不是又不听话了?说了不要玩雪,怎么不听呢!”   蒋依儿有些恼,装作要去打的样子,林子清连忙把小团子抱起来,不满地说道:“娘,你太凶了,小心吓着娇娇。”   “行,你们兄妹亲,就只有我是个坏人。”蒋依儿虽然这样说,但是面上仍然笑着,自己这个儿子太早熟,也就在娇娇面前能多说点话。   “谁是坏人啊?”林逸轩抖了抖衣服的雪花,直接把林清音抱在自己怀里。   “要哥哥,爹你身上好冷。”   林子清开心极了,“娇娇最喜欢哥哥,是不是。”   林清音转过头,装作没听到,这个问题就不回答了,否则自己又得挨个哄,太累人了。   林逸轩轻笑了笑,捧了杯热茶,有些惆怅地说道:“战事胜了。”   蒋依儿笑容渐渐褪去,“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朝堂上,骠骑将军传了信,说是蒙古投降了,冬天他们粮草匮乏,投降也是迟早的事。”林逸轩放下茶杯,也不说话了,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爹爹,打赢了不是好事吗?”林清音有些疑地问道,她小时候就不明白为什么爹娘不想战事赢得那么快。   “我的好娇娇还知道这个啊……”林逸轩笑了笑,“赢了是好事,但是爹和娘有私心,不想它那么快来。”   “依儿,最近你还是多去安慰一下二弟妹吧。”   “这不用你说,我知道她该有多难受。”蒋依儿有点哽咽地说道。   “是因为子陌哥哥?”林清音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二婶婶难过?莫非就跟子陌和子昊哥哥有关?   “爹的娇娇真聪明,你二婶婶这么疼你,娇娇也要多去安慰安慰她呀。”   林逸轩把手烤热了,直接从林子清怀里接过林清音,看着怀里一身红的小团子,满足极了。   “好,娇娇一定会好好安慰二婶婶的。”小团子奶声奶气的话把几个人都逗笑了,一时间气氛也没有先前那么沉重。   “跟你娘玩,爹跟你哥哥去趟书房。”说完,林逸轩就把孩子递给了蒋依儿,林清音虽然有点好奇,但还是没有多问。   “听说逍遥王跟皇上请旨要去边疆?”林逸轩不敢确定,毕竟逍遥王也才十六岁。   “是,立了军令状,说是一定会捉拿余孽。”林子清想到正在宫里撒泼打滚的李昭,心里也是无奈极了。   “他从未去过战场,今年也才十六,怎么敢?”林逸轩有些震惊,不愧是东秦的儿子,小小年纪,胆子却是不小啊!   “爹,您知道,骠骑将军虽然赢了,也不过是赢了个空壳子,蒙古首领的二儿子沃汉和蒙面军师携将出逃,战局之所以僵持那么久就是因为那两个人,这才是真正的隐患。”   “但是……”   “爹,李智打了几年才收了这么一个空壳子,明眼人都知道,这场仗我们还没赢透,皇上再派他去已无可能。如果东方越这次不去,顾家势必会出手,万一赢了……”   林逸轩叹了口气,“你祖父那些部下……”   林子清摇了摇头,“爹,您跟两个叔叔都没从武,祖父那些部下们大多年事已高,剩下一些要么能力一般,要么早被顾家收买,哪个都比不上东方越。”   “可你怎知他会不会起了夺嫡的心思?”林逸轩最担心地便是这一点,如果太子一倒台,国公府也将被新皇忌惮,不复存在。   “他不会,他要是会,当年就不会因为谣言而跟皇上疏远。”   林子清永远记得月下的紫衣少年,看着月亮,笑着说要跟他一起帮李昭守天下,东方越很少笑,看起来很冷,不好相处,但是月下那个微笑的少年却是被一种孤寂笼罩。   “你是想让子陌跟他?”林逸轩想了想,总算明白了林子清的意思,有些感慨,自己这个儿子想得倒是比自己周密。   “爹,你总算明白我的意思了。”   “让子陌跟着东方越去边疆,我相信东方越的本事,也请您相信。”   林逸轩突然想起来当年名满京城的神童,小小年纪胆量、眼界……   哪个都是顶好,皇上甚至还在朝堂上专门为他设了一把椅子,但是后来谣言传出,他就再没去过朝堂,甚至开始自甘堕落,求得一安静地,再没问过朝堂事。   “明天我找你舅舅,一起上奏。”林逸轩最终妥协了。   “谢谢爹,您明天跟舅舅好好劝劝皇上,逍遥王虽然请旨了,但却被皇上找个借口打发了。”   大兴帝立马就驳回了请求,但是东方越铁了心要去,李昭嘴皮子都说破了也没劝住。   虽然太子平时喜欢装疯卖傻,但是他们能想到的,李昭也一定能想到。   “皇上是心疼吧,毕竟他是东秦的儿子。”林逸轩叹了口气,想起记忆里的那个总是一身红衣的少年,话很少,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走哪儿都喜欢带着他,直到他回封地继承王位。 第58章   有缘无份   “来,娇娇吃奶糕。”   “谢谢祖母!”林清音接过糕点,几口便塞到嘴里,腮帮子都被撑得鼓鼓的,像只小仓鼠。   老夫人满脸慈爱的看着林清音,这孩子乖巧懂事,就是让人喜欢。   “老夫人,织锦姐姐来了。”门口的丫鬟小心翼翼地掀开帘幕,有些欣喜。   老夫人也是欢喜极了,连忙说道:“让她进来,这都快一年没见了。”   “织锦拜见老夫人。”   走进来的女子梳着妇人发髻,穿着一件绿色衣裙和镂金夹袄,漂亮极了。   “织锦,冯胜对你还好?”织锦是老夫人以前房里的大丫鬟,更是白榆姑姑的干女儿,三年前嫁给了老夫人娘家铺子里的掌柜,两人也算是相配。   “自然是极好的。”   织锦对着几位主子一一行了礼,老夫人便让她们母女俩下去说说贴心话,毕竟织锦嫁了人后,回府的次数很少。   林清音看了两眼织锦,心想大底过得是真不错吧,毕竟像织锦姐姐这样的美人儿,谁娶到不会放在心尖尖呢!   她还记得三年前织锦大婚,小叔叔倒是很平静地送了份礼,什么都没说,平静的有点可怕,毕竟小叔叔有多喜欢织锦她是知道的。   林清音一直在想这两人究竟怎么了?后来又放弃了,一个嫁作他人妇,一个埋头做生意,当事人什么都不愿意说,她也就不去瞎凑热闹了。   “娇娇,快看,我搞着什么了?”   林逸白一回府便直接找林清音,得知她在老夫人这里后,立马就赶了过来。   “娇娇,你看,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林逸白手上拿着一块洁白无瑕的玉,直接蹲下来,像是献宝一样地放到林清音手上。   “这是玉……”   林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玉,怎么还要问呢?   “不是普通的玉,是暖玉。”林逸白有些激动,“钱温远给的,他给他闺女也备了一个的,指定是好东西。”   “是吗?”林清音摸了摸手上的玉,恕她是个俗人看不出来好坏。   “自然,你钱叔叔家都是好东西,给你的自然也不会差。”林逸白直接把林清音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脖子上,问道:“高不高?”   “嫂嫂,俗话说“人养玉三年,玉养人一生”,到时候把玉串个绳子,给娇娇带上,指定好看。”   蒋依儿笑着应好,南萱也是微微一笑,林清音知道,自家二婶婶是个要强的,想装着无事。   殊不知最近她的话越来越少,笑容也越来越少了,整个人都忧郁起来。   “小叔叔,我也想去看钱宝。”   阿依慕入府第一年便有孕了,生了个娇娇娥,把钱温远高兴坏了,钱存更是当场取了名字,叫钱诺诺,小名钱宝,钱宝今年都快三岁了,林清音沉浸在当姐姐的快乐中,对这个只比自己小一岁多的妹妹也是喜欢极了。   “你想去?”   “除非你说你最喜欢小叔叔了,否则我就不带你去。”   “我让我娘带我去!”林清音现在绝对不会再说“最喜欢”这个词,否则又有一堆人围着她,太难受了。   “老夫人,织锦家里还有事,就先走了。”   织锦给各位主子们行了礼,看都没看林逸白一眼便直接走了,林清音连忙看向自家三叔。   好吧,看不着脸,只能看着他的头顶,于是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以示安慰。   出了府的织锦看着站在雪地的男人,忍不住笑了笑。   “来了,老夫人和干娘可还好?”冯胜看见织锦,连忙上前迎着,顺带大手裹住织锦的小手,贴心地询问道:“冷不冷?”   织锦摇了摇头,“不冷……”   冯胜虽然不是很有钱,但是架不住两人身份地位相当,在他面前,织锦不会有患得患失的感觉,再加上林胜为人上进,家里的日子过得还是不错,就等着要小娃娃了。   两个人手拉手回了家,温馨极了。   “白儿,你看哪家闺秀好啊?”老夫人的嗓门本来就大,偏偏林逸白跟个傻子一样一动不动,林清音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一把薅下去。   “小祖宗,疼啊!”林逸白回过神来,立马求饶,表情浮夸极了。   “林逸白!我看你是不把我放眼里。”老夫人把茶碗重重地扔在桌子上,有些生气地说道。   “别啊,您是我亲娘,我怎么敢呢!”   “那你有看上哪家的姑娘吗?”老夫人满怀希冀地问道,原先还未弱冠,老夫人也就随他去,现在都二十多了,房里一个人还没有,怎么能不让人着急呢!   “娘,这事得讲缘分!”   “我先走了,酒楼里还有事。”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有事!有事!他是掉钱眼里了,后半生就让他自己守着钱过好了。”老夫人显然气得不轻,林清音连忙上去给她拍拍,顺顺气。   “祖母,别气,小叔叔遇着喜欢的就会娶小婶婶了。”   老夫人立马被逗笑了,把林清音搂进怀里,笑着打趣道:“你个小娃娃还知道喜欢啊,祖母不气。”   “依儿,你和萱儿改明个去慈恩寺祈福,求佛祖保佑保佑子陌……唉!”老夫人有些难受,子陌年纪尚小,也就林泉那个黑心肝的忍心。   “我也要去给子陌哥哥祈福!”林清音举起小手,一脸渴望地看着蒋依儿。   “不行,山上的石阶要一个个爬上去,你个小懒猪走不了几步就要闹。”蒋依儿立马反对,祈福这件事要心诚,四岁的小娃娃去免不了麻烦。   “二婶婶,我也想去给子陌哥哥祈福。”林清音看着态度坚决的蒋依儿,转过头看向南萱。   南萱笑了笑,柔声道:“好,娇娇一起去。”   “萱儿,你……”   “嫂嫂,无事的。”   蒋依儿也只能点了点头,林清音高兴地要跳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去寺庙祈福。   “你别高兴太早,要是你敢说累、耍脾气,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祈福这件事对于南萱非常重要,四岁的小娃娃被一家人娇宠着,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完那段路?蒋依儿本就不想让她去,无奈人家会搬救兵啊!   “祖母,娘她凶我!”林清音有些委屈,她真的会好好祈福的。   “我们不理她就好,祖母疼你!”   “娘,我……”蒋依儿这回真是说不出来话了,自己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戏精闺女啊! 第59章   祈福   “主子,咱什么时候回宫啊?”   东易看着被大雪覆盖的寺庙,心里苦闷极了,他想吃肉!   都怪庙里那些古板的小沙弥,自己不吃还不让他吃,他都快好几天没吃着肉了。   “等他们俩的婚期定下来。”东方越坐在禅房内看雪,茶杯升起的冉冉热气让他眉眼更加柔和。   “主子,你不如就让鬼凤回去吧!就因为人家说了一句命格不好,直接把人揍了一顿,太丢脸了!”   东易现在是真嫌弃鬼凤,就是苦了东泛,又道歉又捐钱,人家这才没把他们几个人赶了出来,不过也不能算苦,毕竟鬼凤是他媳妇。   东方越闭上眼睛,却想起了大师的话,“两个人都是命中带煞,需要好好推敲。”   是啊,煞星,东泛和鬼凤都是孤儿,被人买下来做了暗卫,天天埋在血腥堆里,命中又怎么可能不带煞。   “再等等。”东方越拿起一旁的黑色貂毛披风,说道:“去山下?”   “好,就等主子这句话!”   东易兴高采烈地跟在东方越后面,两人慢慢悠悠地顺着台阶下了山,现在是冬天。   尽管有天天扫雪的师傅,台阶还是滑极了,所以很少有人选择这个时候上山拜佛。   蒋依儿抱着林清音站在台阶下,再次问道:“上去了可不许耍赖!”   “娘放心,娇娇知道!”   为了以防半路上厕所,林清音一路上忍住了没吃糕点和果子茶,信心满满一定要爬上去。   “娇娇,待会儿娘怎么做,你就怎么做。”蒋依儿说完就直接跪了下来,对着上山的路磕了个响头,“信女蒋依儿特来求佛祖护我侄子周全。”   林清音也有模有样地学着,没有顾地上的雪,“林清音也来求佛祖护子陌哥哥周全!”   “信女南萱也来求佛祖护我儿周全。”   跪完就直接站了起来,朝着上山的石阶走去,这石阶很长,估计得走半个时辰,大人有时候都受不了,更何况林清音这一个小娃娃。   “唉,主子,那不是国公府的马车吗?”东易手里拿着大包小包的零嘴,有点疑惑,谁没事这时候来拜佛啊!   东方越没说话,想起来林子清曾说要让林子陌跟着自己一起去边境,他是太过信自己了吧,毕竟沃汉一日未除,边境只会拥有表面的平静。   “跟上……”   “啊,走台阶啊?”东易突然有点后悔嘴馋买这么多吃的,全都拿上去该多累啊,随后又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脸,“不能跟他们一样堕落,我就喜欢爬台阶。”   京城的舒适日子真是害人,东匕没有任务的时候一天到晚睡觉,东陌天天捣鼓他的药房,就连东泛眼看着都长了不少肉,也就他还勤快点了。   这边林清音人小个子小,身上也没什么劲儿,走了几步就累得不成样子,但是依然咬牙坚持着。   “嫂嫂……”   “嘘,别说话。”   南萱看着爬得费劲地林清音,想伸手抱抱她,却被她直接躲过,“二婶婶,娇娇可以的。”   “那你累了一定要喊二婶婶。”   林清音点了点头,接着继续费力地迈着台阶,这具身子太小了,力气使不上来,让她有点苦恼。   林清音绝对不会半路退缩,二婶婶和子陌哥哥那么疼她,不亲自爬上去,佛祖就看不到自己的诚意,林清音不信佛,但上世见到阎王爷那一刻,她不信也得信。   扫完雪的石阶还湿答答的,林清音已经小心翼翼地确保踩实了,却还是感觉脚底一滑,直接来了个劈叉,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能用力太猛,直接仰头一摔,滑下石阶。   “娇娇!”南萱一直不敢离她太远,看着这样也是吓坏了,连忙去追,可是哪赶得上林清音滑下去的速度。   “主子,有什么东西滚下来了?”   东易看着从石阶上滚下来的东西,好像是个人,“那不是……”   东方越几步跨上台阶,直接一把拽住林清音的衣领子,把她抱到自己怀里。   “可有哪儿伤着?”   林清音摇了摇手,晃了晃脑袋,顺带在东方越怀里蹬了蹬腿,各种零件都还齐全,于是很正经地说道:“没有,谢谢大哥哥!”   小团子今天穿得厚,身上还套了件八团喜相逢厚锦镶银鼠皮披风,运气好,摔得也没多疼,就是脑袋还有点晕晕的。   南萱着急地跑下来,看到安然无事的林清音,连忙着急地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娘和我都急坏了!”   “没事,就是连累二婶婶还得再爬一遍了。”林清音有些内疚,都怪自己非要逞强,事情没办好,还希望不要唐突了佛祖才是。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南萱看清楚抱着林清音的少年,有些眼熟,“你救了娇娇?敢问公子家住何处,国公府一定登门道谢。”   “小事,不足挂齿。”   “您是逍遥王?”南萱见过逍遥王几面,众人皆说逍遥王的眉眼像皇上,南萱却觉得跟那位故人更相似些。   “夫人可是来祈福?”   南萱点点头,东方越继续说道:“要是信我,不如让林小姐跟着我。”   “这……”南萱有些犹豫。   “萱儿,给他吧。”蒋依儿小心翼翼地踏过台阶,一眼就看着转过小脑袋不敢看自己的林清音,顿时就被气笑了,什么脾气也没了。   “夫人放心,只是林小姐年幼,独自走完石阶属实有点为难,我与子清交好,自然应当替他照顾妹妹。”   “可是不爬上去,心不诚!”林清音有些犹豫,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再给别人添麻烦,但就是不想放弃。   “你已经走完大半,佛祖看到你的心意了,剩下的我来抱你走完。”东方越给小人儿拉好帽带,一步一步走了上去。   “奇怪了,不是不信佛吗?”东易耸耸肩,也没多管,拎着几包东西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林清音知道他就是小时候把自己送回家的那个人,现在又要抱自己上去,真是个好人啊!   而东方越这四年待在宫里很少出来,一不留神曾经只会睁眼吐泡泡、看着糕点流口水的小娃娃都四岁了,那双眼睛太干净了。   看着你的时候,小小的一团可爱极了,让人仿佛着了魔,什么都愿意为她做。   怪不得林子清总是说妹妹这样那样,三句话两句不离林清音,要是这么个小人儿是他家的,他估计也会跟林子清一样吧! 第60章   谣言   林清音小手扒着东方越的脖子,有点不敢看他的脸,自己见过的人里就这个哥哥长得最好看,就算自己现在是个小娃娃也是好害羞!   “到了。”东方越把林清音放到地上,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转身就走了。   “去告诉鬼凤,方智大师说她最近不宜出门,让她安心拜佛。”   “好嘞。”东易不管主子是怎么想的,鬼凤那个祸害不出来就好,这样寺里的小沙弥们也就没有那么大敌意了。   而林清音进到寺里,看着眼前的大师,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眼前这个一只眼睛青肿起来的和尚哪点跟大师都挂不上边,那伤莫非是骗财被揍得吧!   方智看着眼前的小女娃,忍不住笑了笑,问道:“小施主,老衲给你解一卦可好?”   林清音摇了摇头,说道:“不要卦,要平安符。”   蒋依儿连忙捂住林清音的嘴,略带点歉意地说道:“小孩子不懂事,大师莫计较!”   方智摇了摇头,说道:“是个好孩子。”   “女施主是来求平安符的?”   南萱立马点了点头。   “那便由老衲来加持吧,算是给小施主的见面礼。”方智说完就下去准备东西了,南萱直接抱起林清音。   “好娇娇,婶婶这回放心了。”   林清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里却是纳闷难道那个大师看出什么来了?   寺里的小沙弥带着她们去后院的厢房里休息,林清音晃悠着小短腿,吃着眼前的素斋饭满意极了,不要看这个寺庙破,做的饭可真是好吃。   禅房里,方智讲佛法,东方越坐在下方安静地听着。   “王爷,您感觉如何?”   “心里有些平静,倒是比先前舒坦了些。”   “听说王爷要去边疆,这是老衲准备发平安符,希望能护王爷周全。”   东方越看着手上的平安符,笑了笑:“您倒是有心了,那两个煞星又该如何?”   方智想了半晌,说道:“老衲也无其它法子,多结善缘吧。”   “那您看我这命格……”东方越有点好奇地问道,他一向不信这些,这回陪着东泛和鬼凤来寺庙很大原因就是躲着李昭,但这回他想问问。   “王爷,您自然是好的。”方智看着眼前好像看破尘事的少年,也没多说。   “是吗?我不觉得。”东方越收拾好平安符,告辞后便下了山。   皇上让逍遥王带兵去守边疆的消息一传出,京城里又是谣言四起,关于东方越的身世成了京城里人人乐道的话题。   “要我说,这小王爷就该是皇上的儿子,否则皇上干嘛那么宠他!”   “以前的逍遥王也是好脾气,愿意让外人的儿子继承自己的王位……”   “不是说他疯了吗?”   “是不是被逼疯的?”   ……   “主子,要不要我去教训教训他们!”东易听着街头痞子过分的话语,有些愤怒。   而东方越把玩着手里的平安符,“随他们,左右也待不了多久了。”   “主子,到时候一定要带着我啊,东易一定誓死效忠主子。”   皇宫内,御书房。   东方越坐着喝茶,大兴帝欲言又止,最后也只能叹了口气。   “越儿,我对不起你。”   东方越摇了摇头,“您对我很好,只是对不起她。”   “她一心想着您会去救她,却一次次的失望。”   “她想跑,东秦打断了她的腿,折断了她的十根手指,然后又一根根的接上,但她再也不能弹琴跳舞了。”   “她每次见我都要哭,唯一一次不哭是在那场大火前,她说她不是个好娘亲,让我不要怨恨她……”   “都说那场大火是她自己踢到了火炉,但是我把硫磺给她了。”   “越儿,你别说了……”   皇帝先前不知道她居然这样被虐待,东秦远比他想得更加偏执。   “皇上,您保重。”东方越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走出御书房,守在门口的李昭连忙跟上,“东方越,你就不能不去吗?”   “我跟你说话呢,你理理我!”   “东易,把他给我拦住。”又是那种莫名要窒息的感觉,东方越难受极了,抓紧回到卧房,颤颤巍巍地给自己倒了好几杯茶。   脖子,很痛,好像有股很大的力掐着他的脖子,要把他活活掐死。 第61章   离别   “逍遥王,朕在这儿予你重任,希望你能缉拿沃汉,早日归来。”   “谢陛下信任。”   大军浩浩荡荡地出发,林清音趴在城墙上,一眼就看到了领头的东方越,穿着铠甲好有气势啊!而且也太好看了吧!   可是,看帅哥的心情全被旁边的李昭给破坏了。   “东方越这个没良心的!”   “他毫无人性,他活该没朋友……”   “表哥,你能不能别骂了。”林清音有些无语地看着一旁的李昭,这人从一开始就在自己耳边骂骂咧咧,也不嫌累,有本事当面去骂啊!   “我,我不去,我就不给这个没良心的送行。”   “那你别骂了,诶,那是我哥哥!”   林清音一眼就看到了东方越身边的林子陌,连忙指给李昭看。   “哥哥,加油啊!娇娇等你回来。”   林清音人小声音也不大,这会儿扯着嗓子喊,直接被呛着了,忍不住咳嗽了几下。   “他又听不到,别喊了。”   “表哥,你真的不去送送吗?”   李昭冷哼一声,“不去,东方越这个没良心的,一辈子不回来才好。”   也不怪李昭太气,东易把太子扛到凤藻宫,求皇后娘娘管教的事情宫里都传遍了,想他堂堂一国太子,他不要面子的吗?   “来,娇娇,回去了。”   说完,李昭一把抱起林清音,人小就是这么个坏处,谁想抱她都可以。   “待会儿不要跟你哥说我带你爬城墙了。”   “还有,不要说我是来送东方越的!”   “好。”林清音乖巧的点了点头。   “真乖,待会儿表哥给你拿饴糖。”   李昭满意极了,他好想拿自己的妹妹跟林子清的换一换,要不拿李谙换也行。   这时的李谙正窝在皇后宫里啃糕点,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凤藻宫的糕点好吃,还有凤藻宫的皇后娘娘,又温柔又漂亮,不像自己的母妃,凶巴巴的。   而现在,凶巴巴的顾贵妃正在宫里砸东西,瓷器、花瓶……所有的一切都被她砸得稀巴烂。   “气死我了,顾家怎么敢?他们怎么敢?”   顾禾自从接到顾家的密信就开始砸东西,宫里的婢女和太监们都不敢出声,一个个跪在外面,除了赵铭。   “禾儿,别伤你自己。”赵铭看见拿着金钗就要往自己手上划的顾禾,礼仪尊卑全不顾了,连忙上去拉住顾禾的手。   “滚,你怎么敢!”   顾禾扔掉金钗,连忙推开他,赵铭一时不稳,手扎在了地上的瓷器碎片上,鲜血直流。   “啊,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顾禾扔掉金钗,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惊恐地看着地上的血。   赵铭直接掏出帕子,擦干净手上的血,笑着说:“没事,不疼。”   “贵妃娘娘,您还有奴才在,别慌,别慌。”赵铭看着头发蓬乱,惊慌失措的顾禾,心有些疼。   “他们,他们让我吹枕边风,让我把盛儿弄到战场……”   “大哥已经死了,我爹想逼死我,一定是那个贱女人,一定是她多嘴害得我们一家那么惨!”   “我要杀了她,杀了她……”   “顾禾,冷静,冷静,你还有三皇子,你还有我。”赵铭也不知道顾家到底写了什么,能让顾禾这么失态,但现在首要的事便是让顾禾镇定下来。   “我的谙儿,我的孩子呢,顾家要害他,要害他……”   赵铭哄了半天,顾禾总算安静下来,还睡了过去,婢女们这才松了一口气,蹑手蹑脚地收拾地上的碎片。   李昭到了凤藻宫,李谙立马上前迎着,开心地说道:“皇兄,皇兄,谙儿替你尝过了,今天的核桃酥最好吃。”   李昭兴致不高,把林清音放到李谙怀里后,便陷入自我世界。   “妹妹好,妹妹吃糕。”   “好!”林清音麻利地爬上小板凳,捏起块糕点就往嘴里塞。   两小只吃得太开心,李昭看了莫名不爽,“吃多了长胖,你看看你们俩,脸一个比一个圆……”   “我还小,娘亲说我以后会变瘦的。”林清音奶声奶气地为自己辩解,她这不是胖,是婴儿肥。   李谙放下糕点,有些惆怅,“我母妃只会凶我。”   “谙哥哥长大会瘦的!”   “真的?”   “比金子还真!”   李昭看着互相安慰的两团子,忍不住笑了笑,一人一块儿糕点递过去,“吃吧,吃吧,要是让我们“温柔”的皇后娘娘看到,还以为我在欺负你们俩。”   也许是有了方智大师的平安符,南萱心里安定了很多,要是林子陌不想去,她怎么样都要把他留下来,偏偏这又是他自己的选择,南萱也只能尊重他了。   “倒是为难子陌了。”林紫衣有些失落,要是她不当这皇后,林子陌或许也就不需要这么小就去军队磨练。   南萱倒是摇了摇头,“他自己的选择,好男儿为国效力,理应志在四方。”   “我听说蒙古族这次势力大损,那个沃汉现在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战事几年内不会发生,就是让子陌吃苦了。”蒋依儿轻声安慰道。 第62章   宴会风波   “主子,我今天抓到了一只野兔子,可以烤着吃不?”   东方越看着大老远骑马过来的东易,无奈地说道:“随你……”   “林子陌呢?”   “他啊,在跟东匕比武,要我说他这三年进步挺快啊,我看没准还真能赢了东匕。”   东方越看着外面倾洒的阳光,闭上眼睛,有些享受,一眨眼都来这里三年了,他费尽心思地把温室也搬到了这里,冬天也能供些新鲜蔬菜,周围的百姓和战士们的生活改善了不少,尽管比不上京城的荣华富贵,但是自由了不少。   唯一的不足就是蒙古又开始蠢蠢欲动了,大有要毁约的趋势。   “东易,沃汉还没找到吗?”   东易拿兔子的手一抖,讪讪地说道:“还没……”   “今天中秋节吧。”   “是啊,城里的百姓一早就送了月饼来,说是要好好谢我们。”   也许是东方越驻守的缘故,这里的军需从来没人敢私扣,谁敢私扣,那就是当众跟皇上作对,还没人愿意为了这一点小利搭上一大家子。   皇宫内,林清音有些无聊地拖着下巴,今天是中秋节,皇上设宴款待朝臣,各个朝臣又拖家带口,幸亏皇宫够大,否则人踩人没准真能发生。   林清音看着周围形形色色的女眷,胭脂水粉的味道熏得人头疼,还不如去跟钱诺诺玩得实在。   “林小姐,跟我们一起玩飞花令呀!”   林清音看了看,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说我吗?”   “对啊,林小姐自己坐着也是无聊,不如一起来玩玩。”   说话的女孩子比林清音大不了几岁,看起来倒是温柔淑雅极了。   “周姐姐,你干嘛找她啊,人家可不愿意跟我们几个玩。”另一个女子有点不满,一张嘴嘟嘟囔囔地说着,倒是把林清音逗笑了。   “玩啊,飞花令?怎么玩!”   反正坐着也无聊,林清音理了理裙子,便坐了过去。   “你连飞花令都没玩过啊!”刚刚还不满地女子轻笑出来,林清音活了这么久也不至于跟个小姑娘计较,大方地点了点头,“是啊,没玩过。”   “芋儿,别多说,林小姐还小。”   “飞花令就是要我们按着顺序挨个说带有“花”字的诗,记得按着顺序,可以自己做也可以背,谁说不出来就要喝酒,不过姐妹们都不喝酒,那就罚她表演个才艺!”   林清音点了点头,原来就是背诗啊,“听着还不错,谁先开始?”   “周姐姐,你先打个样!”   这里一共七个女孩子,看得出来,那位姓周的女孩子倒是颇得人心。   “好,“花开堪折直须折”。”   “落花人独立。”   “云鬓花颜金步摇!”   “到我到我,“人比黄花瘦”。”说完,还略带浮夸地皱了皱眉,轻叹了口气,林清音都被逗笑了,真是有点意思。   这样转过来,林清音正好是最后一个,“闲敲棋子落灯花。”说完发现几个姑娘都盯着自己看,有点疑惑,问道:“怎么了?”   “京城里都说国公府的小姐是个草包……”   “芋儿,住嘴,林小姐,芋儿不是那个意思。”周芸立马慌了,她连忙起来解释。   “我是个草包啊,还是只会花钱的那种!”说完,直接笑了笑,站起来走了,既然对方只想看自己这个草包出丑,那就没什么好聊的了。   林清音一直是被整个国公府捧在手心里的,她学琴,学字,学舞,前世梦寐以求的东西这世她都要学,教她的师傅们都说她悟性极高,光有悟性也不够,林清音也肯努力,至于外人嘴里草包什么的,大概就是羡慕嫉妒恨了吧!   “娇娇,来玩投壶不?”   “不玩,我去找我娘。”   “来,哥哥带你去。”林子昊扔掉手里的箭,转身就跟在林清音后面走了。   “喂,林子昊,我还没投呢!”   “不玩了不玩了。”林子昊摆了摆手,后面的男子还想说什么,一旁的男子直接拉住了他的袖子,“你没看着他妹妹来了。”   男子有些感慨,“也不知道谁能娶着林家小姐,五个大舅哥,还有蒋家那两个!”   “总归不是你,快点来投壶。”   皇宫走多了就熟悉了,反正林清音小时候三天两头进来逛,路摸得都差不多了。   皇宫里的宴会就是很无聊,看着歌舞音乐,还有各家小姐的才艺,几个得了赐婚,几个得了赏赐,不过都跟专心吃饭的林清音无关。   “皇上,听说林小姐善才琴艺,小女子一直仰慕,想与她比试比试。”   林清音淡定地放下筷子,看着出口的女子,叫什么芋儿的是吧,怎么自己跟她有仇?吃个饭都不能安生。   周芸有些懊恼,怎么这人不听自己的话,非要跟林家小姐作对。   看着众人打量的视线,心里却是打定主意离她远点,毕竟自己的目标就是嫁给林子清,他有多疼妹妹全京城都知道,所以林清音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你刚刚不说我是草包吗?”   “你……”女子一张脸羞得通红,她就是气不过,这人刚刚一走就害得自己被人冷落,还被周姐姐教训了一顿,凭什么嘛!不就是有个好爹娘!   “你别哭啊。”林清音有些无奈,随后点了点头,“我比,行吧,你别哭。”   这话一说,顾芋儿不哭也得被气哭了。   “诶,娇娇这张嘴像谁?”李昭倒是看得挺欢乐,因为你永远不会知道林清音下一句话会冒出什么。   “太子,皇上的奏折还没批完。”   “你……我吃完就去。”李昭被林子清的话噎到了,立马埋头吃饭。   顾芋儿抱着古琴上来了,架势十足,琴不错,弹得也不错,林清音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吃菜。不得不说,皇宫里的御厨就是会做菜,可惜量少,一份还吃不饱。   顾芋儿敢跟林清音比琴,自然是有备而来,她的琴艺自然是好的。   一曲终完,底下倒是响起了掌声,林清音也附和地鼓起掌来。   “爱妃,你这个胞妹倒是让朕大开眼界。”大兴帝笑着看了看顾禾,虽说是赞赏,赵铭却是忍不住握紧了袖子,生怕顾禾说出什么过分的话。   “皇上,臣妾的娘亲就生了我们兄妹三个,哪来的胞妹,哦?您说她啊,她不是……”   “啪嗒”,赵铭手里的酒杯掉到了地上,赵铭立马跪下来,“奴才手滑,扰了各位主子的兴致,奴才该死!”   “无事,娇娇,你去挑把琴,弹完了有赏!”大兴帝笑了笑,方才顾芋儿弹完皇上只是带过,国公府的小姐弹完就有赏,哪家得宠一眼就看出来了。   林清音看了看,都不如她家的那把好,也就乐师手里的那把还凑合。   “这个,能借我用用吗?”   乐师倒是惶恐,连忙递给古琴,林清音想了想,还是弹起来《春江花月夜》,她最爱的便是这首曲子,山的巍峨,水的洋溢,花之芬芳,木之荣华,各种奇诡变幻…… 第63章   收徒   林清音年纪不大,学古琴也没几年,但是打败个顾芋儿还是不成问题。   一曲完,掌声更加响了。   “小小年纪,能有如此琴艺,不凡,真是不凡……”   “甚好甚好!”   ……   顾芋儿握紧了拳头,她输了,一向引以为傲的琴艺也输得一败涂地。   大兴帝满意极了,连忙喊李德顺去把宫里最好的琴捧过来,李德顺愣住了,最好的琴,那不就是安乐公主的“落雨”吗?琴声柔柔似听雨,所以才取了这么个名字。   大兴帝看着犹豫着的李德顺,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罢了,还是把库房里的珍珠套式拿来吧。”   “皇上,瞑臣有个请求!”突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跪在地上。   “哦?大司乐,你有什么请求?”   “瞑臣想收林小姐为徒。”   众人皆是唏嘘,底下跪着的老人是宫里最好的乐师,一生就收过一个徒弟,就是大名鼎鼎的安乐公主,只是后来安乐公主早逝,就再也没收过徒,现在要收徒又是搞哪样?   “娇娇,你觉得呢?”   林清音看着老人,居然是大司乐?这个品级是乐师的最高等级,看来本事定当不赖。   “瞑臣自知身份低微,就算林小姐不拜师,肯让瞑臣教她也行。”   他老了,安乐却没了,这一身的本事总要找个人传承,可找了半生也没见着满意的,直到今天,遇着林家小姐,听说林家小姐只有七岁,可她琴音里藏着的感情却好像远不止七岁。   林清音想了一会儿,问道:“师父是要跟我回家吗?”   “哈哈哈,好,大司乐,你跟娇娇回家,什么时候教完了你再回来。”   大兴帝倒是高兴极了,林紫衣看着林清音,也是满意极了,一时间满堂欢乐。   顾禾借口不适,趁机离了宴席,别以为她没看见顾家主刚刚要杀人的表情。怎么,自己这个亲闺女还是比不上她带来的继女。   她走一步,赵铭就跟着一步,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宫殿。   “娘娘,醒酒汤。”   赵铭接过婢女手里的汤,放凉了这才递到顾禾手里,顾禾有些不耐烦地把婢女们都赶了下去。   “赵铭,你就不后悔吗?你本来有大好前程,为何非要做这男不男、女不女的东西,你没听清楚吗?我不要你了,不要你了。”   赵铭摇汤的手一顿,轻笑了笑,“娘娘说的是。”   “我想杀了她,那个贱女人,她害死我娘,明明我娘那么疼她!”顾禾的心痛极了,仿佛刀割一样。   “娘娘想要的,奴才自然会拿来。”   就算是人命,那也得拿来。   “母妃,谙儿来看您了!”   李谙端着盘月饼,开心地走了过来。   “李谙,我都跟你说了,别吃了,你看看你现在……”   “母妃,你为什么总是凶巴巴地,谙儿最近已经少吃了。”   李谙有些委屈,娇娇妹妹说长大了就会瘦,现在自己都十岁了,还要长大多少才会瘦啊!   李谙其实只是偏胖,无奈脸盘子有点大,不过看着还是讨喜极了,最起码林紫衣是挺喜欢捏捏他的脸。   “三皇子,娘娘只是担心你,太胖了对身体不好。”   “过来,别喊我母妃,喊我娘。”顾禾揉了揉自己儿子的大脸,忍不住笑了起来。   “娘……”   “我能吃月饼不?”顾禾不说话,李谙满怀希冀地看着赵铭,“赵公公,我能吃月饼不?”   “自然是可以的!”   “还是赵公公对我好!嘿嘿嘿,这个是鸭蛋黄的,给赵公公,这个是核桃脆的,娘,给你吃,补补脑。”   顾禾有些不满,“合着你变着法子说你娘笨?”   “不是,不是,娘,你最聪明了!”   顾禾一直知道自己不聪明,要不是赵铭在背后出主意,恐怕早就化成宫里的白骨了,更别提后面还有顾家等着咬掉自己的一块肉。   今夜的月亮倒是明亮,林清音宴席大出风头,带着宫里最厉害的乐师回了家,也不知道明天京城里会不会还有林家小姐是草包的谣言传出来。   林清音一早就发现这人两眼无神,有些好奇,但是也没多问,总归是件伤心事。   “林小姐,您怎么一直盯着我的眼睛看?”   “您能感受到吗?实在抱歉,我只是有点好奇,多有冒犯,还请原谅。”林清音有些不好意思,偷看被抓包,自己也是第一回 。   “哈哈,我瞎了一辈子,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原本林清音应该跟蒋依儿坐一辆马车,无奈她爹她娘太过甜蜜,再加上新认的师父总不能怠慢,这才跟着宫里的大司乐坐在了一起。   “一辈子?”莫非是眼疾?   “是啊,宫里的乐师都是要刺瞎眼的。”   林清音知道有些皇帝为了以防乐师刺杀,会特地刺瞎乐师的眼睛,这才有了“瞑臣”的说法。   “那为何还要进宫当乐师呢?”林清音有些好奇,什么是比眼睛更重要的。   “当时尚不知事,自以为天下第一,直到一次偶然,听见宫里的乐师弹琴,我便起了进宫的心思。”   “林小姐,现在宫里的乐师都不刺瞎眼了,你可知道是因为什么?”   林清音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后来又想起对方看不见,说道:“不知道……”   “是因为安乐公主,她也是我的徒弟,她贵为一国公主,却对我这个乐师十分尊敬,而且她的天赋远比我当年要好,我把我几十年所学全都教给了她。”   “在我五十岁时,她突然送了我一个礼物,说她求了个恩典,以后乐师们就不用刺瞎眼了。”大司乐有些骄傲地说道。   林清音也有点敬佩,“那她真是一个奇女子。”   “是啊,安乐公主是个奇女子,也是我这辈子第一个徒弟,林小姐,你是最后一个。”   “师父,您唤我娇娇就行。”林清音有些不好意思,人家好歹是长辈,就连公主都对他尊敬极了,自己怎么能不尊敬着?   “好,娇娇,我把我所学全都传给你,你的天赋和悟性也是极佳,我相信你能不输安乐公主。”   马车缓缓驶入国公府,林清音笑着应好,有这么厉害的师父在,她也要更加勤奋才是! 第64章   天才顾盛   “芋儿,这回委屈你了。”   “爹爹,女儿不委屈,就是不知道姐姐为什么这么不喜欢我。”   顾芋儿这回真是气急了,比起输给一个七岁小娃娃,顾禾给的羞辱更强,她一个不受宠的妃子,凭什么!   “别提她,顾家养了她这么多年,她却不愿意给自己的亲弟弟安排一个好职位。”顾家主叹口气,有些无奈,不去军营,怎么能拿到兵权呢!   “老爷,禾儿总归是孝顺的。”女人穿着白色云雁细锦衣,虽不是绝美,但是看起来柔柔弱弱,娴静秀气,一双眼睛似水晶般通透,很容易激起别人的保护欲。   有人阖家欢乐,有人却躲在院子里孤寂。   顾盛坐在院子里,他不想回顾家,这世上他的亲人只剩下顾禾母子了,顾家有的不过是一群想要啃他血肉的狼。   “少爷,该回府了。”   一旁的小厮有些不安,生怕眼前这位爷发怒。   “回去看那那个女人演戏吗?可笑,真是可笑。”顾盛给自己倒了杯酒,小酌起来。   “可老爷会怪罪的。”   “怪罪?只要我不死不残,他就永远不会在意。”顾盛轻摇了摇头,有些人真是富贵久了,便忘记自己的一切是怎么来的了。   顾家主要的只是个能帮他夺兵权的儿子,哦对,还有个能名正言顺登基的外孙子,真是可悲,自己的亲生子女被当做棋子,却把别人的女儿当做宝贝娇宠着。   边疆,东方越不在京城,但与京城看得是同一个月亮,今天天好,半夜的月亮又圆又亮。   “主子,月饼,还有烤兔子!”   东易捧着各式各样的吃食,欣喜极了,就连东匕和林子陌都暂时休战,一起过来赏月。   “给。”林子陌小心翼翼地递给东方越一个玉扣,像是什么传家宝。   “怎么?你送我玉?”东方越有些疑惑,举起玉口,成色不错,边疆什么时候有这种好东西了。   “娇娇给的。”   林子陌有些不高兴,原以为妹妹挂念着自己,给自己准备了香囊,没想到还给这人也准备了。   “好端端地给我玉扣干嘛?”东方越看着手里的玉扣,编的很丑,怎么也不像是外面买的。   “平安扣,前几天她翻东西,发现了从你那儿抓的玉佩,有点过意不去,就准备了一块儿新的玉扣,特地编好了绳子送你,说是谢谢你。”   “亲自编的?”怪不得那么丑,当然最后一句东方越没说出来,只是把平安扣小心收了起来。   “林子陌,你怎么戴起来香囊了,这玩意这么娘……”东易的话还没说完,林子陌直接一拳砸了过去。   “你别以为我打不过你!”   “你还真打不过他。”东匕倒是悠闲着撕兔腿,不得不说,闻着真香。   “那他也不能随便打人!”   “那香囊,他妹妹绣的。”东匕淡定地尝了一口,不错,就是有点咸,是谁家盐巴不要钱吗?   东方越随意一瞥,突然觉得自己的平安扣太好看了,那香囊是真丑,丑到都看不出绣了什么图案。   “你怎么知道?”东易有些不满,这人怎么不早说,那自己一定把这个香囊夸得世上仅有。   这香囊确实世上仅有,丑得仅有。   “他逢人就显摆。”   林子陌挂着香囊溜达了整个军营,大家都问他这香囊哪来的,知道是他妹妹后,都夸好看,绝对不是被威胁的,是发自内心地夸赞与欣赏。   京城里送来的礼品不少,光是大兴帝令人运过来的便有两车子,还有李昭和皇后的,就连远在王府的东泛和鬼凤都送了礼品。一时间,小小的院子都快被堆满了。   几人还在喝酒,东方越便拆起信件,林子清每年都会写封信慰问老朋友,还有一封是李昭的,一拆开很厚的几页纸,开头一句“中秋安好”,剩下的全是吐槽大兴帝,信中详细叙述了皇上对他进行了怎样惨无人道的折磨。   “字倒是有进步。”东方越难得赞叹一句,要是李昭听到了,可能要把尾巴翘上天。   李昭这几年被压着练了不少字,各种字帖全都送进了东宫,太子心里苦闷,那就逢人送字帖。   “练字吗?唐朝名家!”   “太子,奴才不识字。”   “什么,不够?本宫这还有本小楷。”   ……   那一段时间,太子喜欢送人字帖的话题又传遍了整个京城。   有官员拿出字帖,一脸骄傲,“太子送的!”   另一名官员倒是淡定,说道:“巧了,我也有,现在家里有三本。”   “我家有七本。”   ……   然后,败家的太子被大兴帝教训了一顿,只能独自享受写字的快乐。   “主子,这还有封东泛的信。”   东方越想了想,还是拆开了。果然,信里提到了东秦,“主子放心,老王爷安好”,看到这里,东方越心里其实松了一口气,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记得过去?就算东秦疯了,他也得陪自己一起活着。   “也不知道东陌去苗疆怎么样了!”东易有些感慨。   “没准又找了个苗疆姑娘。”东匕难得笑了笑,喝了几口酒,直接飞身到了树上,“我要就寝了!”   “喝醉了?也不应该啊。”东易还在碎碎念,林子陌也嫌弃他烦,拿了块月饼回房了。   眨眼间,院落里面只有东易一个人,偏偏他自己还没发现,一直碎碎念:“我的兔子呢?这儿,我的兔子怎么只有头了?”   国公府,林清音坐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手里拎着当年抓到的玉佩,仔细揣摩起来,也不知道那个玉扣抵不抵得上她手里的这块玉。   还有自己编的绳,估计是脑抽了,不去买非得自己编,也不知道救命恩人能不能欣赏得来。   深更半夜,御书房的琉璃灯还在燃着,李昭叹了口气,大兴帝去皇后的宫中过夜,留他一个人在这里批奏折,这人怎么越活越过分,好歹小时候还不会留自己一个人。   “唉……”   李昭又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地批奏折,偶尔还带着帮忙改改错别字,洋洋洒洒几页纸,一半都是问安的。   这让人怎么看得下去呢!   中秋节,有人阖家欢乐甜如蜜,有人愁眉叹气挑灯读,还有人形单影只心中苦…… 第65章   生辰礼   “我要去见我小徒弟啦!”鬼凤收拾好行李,迫不及待地要去京城,算算日子,林清音也应该八岁了。   “那我呢?”东泛有点苦闷,她走了,自己怎么办!   “你好好照顾老王爷。”   东泛一脸不爽地送走了鬼凤,鬼凤却是不在意,这几年天天腻歪在一起,刚好现在能过点自由日子。   而此时的林清音还在房里练琴,自从去年中秋节后,大司乐就一直住在这儿。不得不说,高手就是高手,自己跟着真的学到很多。   “娇娇,今日就到这儿。”   大司乐笑了笑,十分感谢上苍,在他以为要带着一身本领遗憾离世的时候,给了自己这么一个宝贝,天赋绝佳,不骄不馁。   “我还想练练。”林清音有些不解,大司乐往常极其严格,今天怎么大发善心了。   “林夫人说今天是你生辰。”   林清音这才明白,笑着说道:“谢谢师父。”   然后有些欢快地跑去了蒋依儿的院子,她一直不记得自己的生日,前世是因为没人会帮自己过,记了也是徒增烦恼,这辈子却是因为总有人会记得。   “娘,我的东西呢?”   过生辰最让人快乐的就是收礼物,林清音每年生日都能收到很多礼,偏偏还是拆得不亦乐乎。   蒋依儿笑着搂过林清音,“那儿!”   桌子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盒子,包装都是漂亮极了。   “我想去看看。”   林清音有些激动,对现在的她来说,什么东西都不缺,但是被人关心的感觉就很棒。   蒋依儿松开手,看着林清音边看边念叨,“娘,钱宝也给我送礼物了!”   钱宝大名钱诺诺,就是阿依慕的闺女,也是个香香的小团子,林清音很喜欢这个妹妹,经常去看她。   “这个是子陌哥哥送的。”   “诶,逍遥王?”林清音拿起一个红盒子,有些惊讶,盒子上面什么装饰都没有,唯一包着的红纸倒是挺像过年剪窗花的纸。   蒋依儿也有些惊讶,“逍遥王怎么会给你送礼?”   林清音摇了摇头,说道:“不管了,让我数数看一共有多少宝贝。”   等到晚上,林清就捧着一碗长寿面,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她人小饭量不大,面吃完也就饱得差不多了。   吃完这顿宴,林清音也就正式进入八岁了,因为是小孩子,不敢太张扬,害怕福分太重,所以这一顿宴就只有林家人在。   “娇娇,祖父教你习武,强身健体好不好?”林泉满怀希望地问道。   “林泉,你想都不要想!”老夫人倒是一口拒绝了,“习武那么苦,我们娇娇才不学!”   林泉有些委屈,“可是姜……”   “别跟我提姜校尉的女儿,我可舍不得娇娇受这苦。”老夫人直接打断了林国公的话,自别以为她不知道,姜校尉家的女儿现在都24了,上门提亲的一个都没有。   “祖母,别气,娇娇弹琴给你听!”   “好,好,我们娇娇就当个小才女。”   其实林清音心里对学武也挺有想法,不仅能保护自己,也能让家里人放心。   林清音洗漱好坐在自己的卧房里拆礼物,也许是因为那个奇怪的包装盒,林清音忍不住好奇,第一个拆的就是它。   看着手里的挂饰,林清音仔细地观察起来,红珠子,蓝珠子串在一起,然后是一个玉制的蝴蝶,最后一撮雪白的毛,倒是挺好看,手感也不错。   早在一月前,林子陌就已经开始准备林清音的生辰礼,东方越以前不关心这件事。   但是拿了小娃娃的平安扣,总得回个礼,否则不是显得逍遥王小气吗?   “林子陌,你妹妹喜欢什么?”东易有些尴尬,这种事情主子自己不来,偏要自己来问。   “怎么?你要干什么?”林子陌倒是警惕。   “你妹妹就是我妹妹,咱妹妹过生日,必须得送礼!”   “这样啊,你找揍。”林子陌说完就是一拳,东易顶着青肿的眼睛,有些委屈,明明自己是好心。   “东匕,你说他过不过分!”东易看着打完人就走的林子陌,气得牙痒痒,武功高了不起啊!   “他巴不得林小姐只有他一个哥哥。”   “那怎么办?主子一天到晚就会给我出难题。”东易有些难受,问不出来还被打,自己真是太难了。   “他房里的东西是送给林小姐的。”   “可……”   “我是说,去看看他买了什么?”东匕连忙打断东易的话,这人太笨,让人很头疼。   “那你帮我把林子陌拦住,我去看看。”   东匕点了点头,刚好他也想跟林子陌再比一场,这回一定要决出胜负。   东易偷偷溜进林子陌的卧房,翻着还没来得及包装的盒子与物件,“兔子发簪,兔子手镯……”   “莫非喜欢兔子?”   东易放下东西,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门。   “主子,林小姐喜欢兔子!”   东方越正把玩着手里的平安扣,问道:“林子陌告诉你的?”   “不是,小的去他房里看他买的东西都跟兔子有关,那不肯定是林小姐喜欢嘛!”东易有些骄傲地说道。   “你这回倒是机灵。”   东方越还真没想到东易会想出这样的主意,刚好跟他想到一块儿了。   可是逍遥王去翻下属的屋子,万一被说出去怎么也不好听,这才让东易去。   “主子,那你准备送什么?”   东易有些好奇,这地方太偏远,京城里送的都是些吃的用的,怎么也不适合拿出去送人。   “东易,去找只兔子。”   “啊,这……”东易有些为难,这方圆的野兔子都被他抓得差不多了,一时间有些难办。   “去百姓家里买只来。”   “好嘞。”周围的百姓也是有养兔子的,是为了留着兔毛,所以也不是很难找。   东方越剪下兔子身上的长毛,便把兔子扔给了东易,后者一脸惊喜,连忙问道:“主子,你想吃烤兔子还是炒兔子?”   “不吃,养着。”   “哦。”东易抱着兔子,有些失望。   林清音不知道有人为了做这个挂饰浪费了多少兔毛,她把挂饰挂在自己的腰带上,看着还是不错的。   然后继续拆东西,林紫衣和大兴帝送的是把古琴,听说是请人特地为她做的,林清音试了试,不错,是把好琴,一时间欢喜极了。   还有太子表哥送的,拿着好重,一拆开是个玉雕的兔子,底下垫着本字帖,拿掉还是字帖,字帖……还真是难为他了,一个盒子里装了五本字帖,怪不得那么重。   钱宝送的画,一看就是她娘教得,是弹古琴的Q版自己,没上颜料,但也好好看。   ……   林清音半宿没睡觉,终于把所有的东西都拆完了,有些累,不过很幸福。 第66章   鬼凤回京   鬼凤回到京城,就直奔国公府,大白天的好像混进去不太好,要不等晚上,她先去吃点东西。   “姑娘,别吃了。”   卖馄饨的老人看着从白天吃到晚上的鬼凤,有点害怕,万一要是这人撑坏了怎么办?   “老伯,还有不?”   “没了,都让你吃完了。”   “那行,结账。”鬼凤摸了摸自己吃撑的肚子,总算满意了,还是京城里的馄饨好吃。   看着渐黑的天色,想了想,还是太早,直接找了家客栈休息。   亥时了,林清音却有些睡不着,拿着块红玉发起呆来,自己已经八岁了,不知道她还会不会来?   “来人,府里有刺客!”   “抓刺客……”   ……   门口闹哄哄地,林清音有些懵,透过窗纸看着一个黑影跑过去,打开门,又被几个丫鬟硬生生地给塞了回去,“小姐,危险,您先进去。”   自从林清音小时候丢过一回,林家便加大人手护着,万万没想到还有人敢动这位宝贝疙瘩。   鬼凤有点苦闷,她从没进过国公府,边找边躲,没找着林清音的院子。   倒是被巡逻的护卫们逮个正着,眼下只能先跑了,到时候再找机会混进来就行。   林泉拿着大刀跑出来,手一挥,草丛里的花顿时被砍去了大半。   “刺客在哪里?”   “跑,跑了。”果然是老将军,宝刀不老,就是那花有点眼熟,好像是老夫人一直宝贝的。   “去追啊!傻愣着干嘛?”   林泉有些不满,这些人怎么跟傻子一样,追个刺客还要别人教,要是放在战场,估计都活不到第二个月。   “国公爷,那花,好像是老夫人种的。”护卫们看着花周围的栅栏。   没错,就是老夫人种的,这该怎么办,老夫人平常宝贝着,经常自己浇水,现在花败了……   “去追刺客啊。”林泉有些不满意,直接吼道。   “小的现在就去。”   “先回来,待会儿就说这花是刺客踩的,听见没有!”   “小的遵命。”   说完,就急忙忙跑去追。   而鬼凤绕了半天出不去,后面还有一大堆跟屁虫,实在不想再耗下去了,于是翻墙,三步翻了上去,运气不错,直接跳到府外跑了。   “娇娇,你没事吧?”   蒋依儿抱着林清音,有些害怕,听说刺客跑进了林清音的院子,她的心便立马提了起来。   “娘,我没事。”   林清音摇了摇头,心里在想到底是谁要杀自己呢?自己从不与人结恶,哪来的仇家呢?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蒋依儿非要抱着林清音睡觉,林清音看着快要哭出来的美人娘,只能点了点头,又想起那块红玉,心想没准是她来了!   早上,洗漱完,林清音还是把心中的想法讲了出来。   “我要学武!”   蒋依儿愣了一会儿,还是点点头,原先她是不想要女儿吃苦的,但是经过昨晚那件事,她觉得林清音学点武也行,能护着自己就好。   “那娘找你祖父问问?”   林清音摇了摇头,“我想要找个女师傅。”   这倒有点难办,女孩子习武的本就少,再找个厉害的就更难了,但是没办法,自己姑娘想要,尽力满足就是。   “让你爹给你挑一个厉害的。”   林清音又摇了摇头,“我自己挑,娘,你把人带来让我看看就行。”   林清音有些忐忑,时间过去太久了,她只记得那个人叫鬼凤,眉间一朵彼岸花,能找着吗?   而鬼凤正愁没法进去国公府,隔天国公府就传出了话,说要找个女师傅教自家小姐练武,这不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嘛!   林泉有些难受,自己的小孙女不要自己教,非要找个外人教,世上还有比这更让人苦闷的事情吗?已经没有了。   林清音看着一连叹了几口气的祖父,于心不忍,说道:“祖父您可以跟着我们一起练武,这样也能教我武功!”   林泉这才有些开心,直喊“好,好……”   “小哥,我来应聘武师!”   门口的小厮看了鬼凤两秒,“会武?”   鬼凤点点头,“何止会,我还很精通!不信的话,你就来考考我。”   “不是我,你能把他们打倒就行。”小厮指了指一旁的护卫队。   “全部?”鬼凤看着那群把自己追得鞋都跑没的护卫们,终于有个机会能光明正大地报仇了。   “口气不小啊,一半就行。”   “好嘞。”说完鬼凤就去踢领首的头,这小子追自己最狠,就是欠揍。   “诶,咱是出手不出手?”剩下的护卫们连忙躲远了点,犹犹豫豫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别了吧,人家是个女孩子。”   然后,几人就躲在一旁看戏。   看着看着,觉得不太对劲,这姑娘有点本事啊,就连领首的都被踢倒在地。   “姑娘,点到为止,来,我带你去见夫人和小姐。”小厮连忙上前拦住鬼凤,剩下的护卫们趁机去把自己的领队搬走。   “还没打完呢?”   “不用,姑娘您的本事我们都看着了,这边请。”   鬼凤进了国公府,又是搜身又是盘问,折腾了好几个时辰,最后被告知明天才能见小姐。   “破规矩真多!”鬼凤不满地嘟囔着,但也只能老老实实等到第二天。   见武师这种事不能草率,林泉拿着大刀坐在林清音的旁边,身后还摆了好几件兵器,这些都是他的宝贝。   “祖父,算了,您开心就好。”   林清音有些无语,自家这个祖父要陪着自己一起就算,还非得拿着他的大刀,她是真怕待会儿祖父一刀子下去把人吓走。   “娇娇,这些都是些基础的,她要是怕就不配当你师傅!”   鬼凤走进来,一眼便看见坐在院子里的林清音,穿着淡绿色的长裙,可爱极了。   而林清音看着走进的女人,有些欣喜,眉间一朵彼岸花贴,真是她,但是转念一想还是克制住了喜悦。   毕竟那时候自己还小,要是真说自己记得,可能会被人当成妖怪了。   “就选她吧!”   林泉摇了摇头,“姑娘,我们比划两招?”   “好嘞。”   林泉虽然年纪大了,一身的本事却是没忘,而鬼凤也是从小习武,两人一时还分不出胜负。   直到林泉一掌劈下来,鬼凤挡不住,直接后退了几步。   “不错,姑娘,你武功不错,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樊……”   鬼凤笑了笑,不能说鬼凤,毕竟“青子衿”鬼凤的名字还算有些名气。   “那便留下来教我孙女武功吧。”   林清音也有些开心,连忙蹲下身恭敬地行了个礼,“师父好……”   “好好好……”   现在还觉得有点不真实,原来混进来这么容易,那自己为什么跟个傻子一样非要半夜来! 第67章   忙碌的林清音   鬼凤其实没想教林清音那些杀人的本事,毕竟她跟自己不一样,国公府的娇小姐怎么也不需要去当杀手来赚钱。   但是她喜欢林清音,见第一面的时候就非常喜欢,总在想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可爱的人儿,一双眼睛就这样盯着你,好像什么都愿意给她。   “师父,师父……”   鬼凤好不容易回了神,问道:“怎么了?”   “我们应该怎么练!”林清音有些期待,如果能像师傅那样,飞檐走壁都会,成为一代女侠也很酷啊!   “蹲马步,这样可以结体聚力。”   林清音一早就做好了时间表,什么时候练武,什么时候跟大司乐弹琴,还要跟着林逸轩学书法。   一般人家都是要请女先生来教诗词歌赋,但是放眼整个王朝,林逸轩的学识绝对是最好的,有这样好的师父在,林清音只要不是个傻子,那么成才绝不是问题。   本以为自家女儿只是一时兴起,却真没想到林清音能够这么自律,蒋依儿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喜是忧。   而南萱看着诗词歌赋样样都乐意学的林清音,对比一下自家那个只会斗鸡投壶的小儿子,心里拔凉拔凉的。果然,好孩子都是别人家的。   林清音学东西很快,上一世的她本就不笨,只是缺乏时间和金钱,这一世所有的遗憾都被弥补了,她很感激,也很知足,同时下定决心一定要更加努力才是。   每天蹲马步的腿很酸,弹琴的指甲会被磨破,写字写的手腕疼,但是没关系,林清音还是很开心。   这样的努力总归是有进步的,不过几个月林清音就可以拿着小木剑耍几个把式。   蒋依儿为了不让自家闺女的手长些老茧,天天拿香膏涂抹,隔三差五便拿些牛奶、羊奶给林清音泡手,所以林清音虽然练得多,一双手还是白嫩光滑。   眨眼就过了两年,林清音已经十岁了。   大司乐一早收拾好了行李,林清音有些不舍地送他上了马车,相处了这么久,一点感情没有肯定是假的。   “我把我会的都教给你了,你很优秀。”大司乐也有些不舍,他是真心喜欢这个孩子,世上有天赋和悟性的人很多,但是兼备自律与努力的少之又少,他很幸运,遇着一个。   林清音看着驶远的马车,心想下次进宫还会再见,心里这才好受了点。   可谁想到,大司乐回宫第二天便安然长逝,传闻他是笑着走的,大兴帝厚葬了他。自此,皇宫内再也没有了瞎眼的乐师。   林清音有些难受,一连几天都没碰琴。   至于鬼凤她一早便请假回家探亲去了。   一萎靡了两天的林清音想了想,还是一早就爬起来,跟着林泉一起练武,一个拿大刀,一个拿木剑,别说场面还挺和谐。   “娇娇,爹给你画副像好不好?”   “给我?”   林清音有些疑惑,好端端地为什么要给自己画像?   “是子陌,他一直挂念着你,这次写信想要你的画像。”林逸轩笑了笑,拿出准备好的笔墨。   “子陌哥哥为什么不回来啊,二婶婶也好想他。”林清音坐在凳子上,还不忘跟林逸轩聊聊天。   “爹爹想,大概是因为还没抓到叛敌吧。”   “可是那个人从我四岁躲到现在,子陌哥哥要是一直抓不到,不就一直不回来了吗?”   “你相信你哥哥,他会抓住的。”   林清音点了点头,“那我祝愿哥哥早日抓到。”   边疆……   东方越有些无语,自己不过才22岁,大兴帝便要给自己赐婚,问自己能不能回去,或者先订着等他回来成亲也行。   “主子,看着沃汉了。”东易有些欣喜,这都几年了,终于发现这人了。   “在哪儿?”   “岐舍、平昭长公主府。”东易也难得严肃起来,岐舍王朝是敌对国,二十五年前两国曾开战,大兴帝御驾亲征,但两国势力相当,最后也只是签订了一个和平协约。   “他是想借岐舍的力量,再加上蒙古。”   “主子,沃汉成为了平昭长公主的……面首。”饶是东易也觉得有些难以启齿,本以为是个好汉,最后却成为了公主的玩物。   “也是正常,岐舍的新皇年纪太小,势力都在一母同胞的长公主手里。”   东方越立马拿起笔墨,给林子清写了封信,写完便递给了东易,让他亲自送去。   东易接了信便立马出发,不敢有丝毫耽误,“青子衿”找了这么多年才发现了沃汉,东方越有些开心,也有些惆怅,倘若沃汉掌握了岐舍和蒙古,那么王朝的安危又该如何?   京城里还是一片繁华,热闹极了,可有谁知道,一场阴谋正在到来。 第68章   画像   东易快马加鞭过来送信,毕竟信里的东西至关重要,不能有丝毫差错。   而林子清拿着信却陷入了沉思,沃汉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王朝如此敌视,假如真的伙同岐舍一起攻打,那么王朝相当于腹背受敌啊!   林子清去年刚中了状元,朝堂上有蒋家扶持,前途也算是一片明朗。   东方越没有把事情报告给大兴帝,反而告诉他,何尝不是在表明他肯定的未来皇帝只有李昭。   林子清坐在书案前想了许久,还是决定去找林逸轩商量。   逍遥王的侍从进京本来就瞒不住,东方越也不想瞒住,所以东易在偷偷送完信后,便按着自家主子的吩咐进宫面圣。   “越儿可有什么话带给我啊!”   大兴帝有些期待,莫不是因为自己要给他找媳妇,所以特地来道谢的!   东易有些尴尬,主子还真说了一句话,可是直接说好像有点顶撞皇上,到底该不该说呢?   “你说,快说!”大兴帝有些等不及,自己都好多年没见过他了,这兔崽子平常连封信都不给自己写,连皇后和太子都有,偏偏他没有。   “王爷说“选秀在即,美人还是留给皇上”。”   “哼,他可真是孝顺。”   都说去了边疆,什么样的女人都能赛貂蝉,东方越去了这么久,自己现在给他找个漂亮未婚妻都不要,真是不识好歹!   “滚下去。”大兴帝有些烦,看着东易就想起来东方越那个没良心的,真是要气死人。   “是……”   东易老老实实地滚了,这下两个任务都完成,信送到了,皇上要赐婚也拒绝了,他可真是能干!   林逸轩这几天刚帮林清音画了幅画像,林清音看着惊讶的不得了,画里的人简直跟她一模一样,而且眉眼含笑,仿佛下一秒就是另一个自己站在面前了。   “你说逍遥王的侍从进京了?正好,让他帮我把这幅画带给子陌。”   林逸轩正愁找信客又贵又麻烦,现在正好来了个跑腿的。   “爹,沃汉在岐舍,而且听说成了岐舍长公主的面首。”林子清有些无奈,人家明明是来办正事的,怎么就成了一个跑腿的。   “你是想说蒙古加岐舍?”   林逸轩卷起了画轴,“子清,你和逍遥王都想扶持太子没错,可是当今皇上还在位……”   林逸轩没点破,他知道林子清能明白。   “爹教训的是。”   林逸轩继续说道:“逍遥王把这件事说给你,你可知道他的真正用意?”   林子清想了想,“他是在向我表明自己的立场。”   “非也,非也,他想让你把这件事告诉皇上。”林逸轩摇了摇头,自己这个儿子还是需要再磨练。   “岐舍的长公主是个奇女子,要不是个女儿身,现在登基的可就不一定是那个新皇了。”   林逸轩笑了笑,把画递给林子清,“麻烦那个逍遥王侍从把这个带给子陌了。”   林子清接过画,呆愣在原地,想了许久,东方越把信交给自己,是想让自己帮忙把信交给皇上,这么别扭,倒还真像是他的性格。   这真是让人羞愧啊!   自己与东方越相处那么多年,倒比不上自己的爹对东方越的了解。   其实不是林逸轩对东方越有多了解,而是现在林子清初入朝堂,根基不稳,暂时做不成什么大事,而且皇上还在位,这种事情势必是要让大兴帝知道。   林子清包好了信,打算进宫直接递给皇上,料想皇上也是知道这信是谁写的。   逍遥王与大兴帝的关系一直是谜,东方越躲着,大兴帝依旧愿意宠着。   御书房内批奏折的大兴帝有些苦闷,最近太子感染了风寒,自己作为一个好父亲,怎么也不能让儿子带病批奏折,其实他觉得太子也是可以坚持的,就是皇后不太同意,所以只能自己亲自来了。   林子清把信递给了大兴帝,后者看完,脸色就很沉重。   “子清,信里的内容你看了吗?”   林子清点了点头,东方越的用意就是让自己看完再交给皇帝,他不需要不承认。   “记住不要外传,以免引起恐慌。”   林子清点了点头,看着沉思的大兴帝,行了个礼便离了御书房。   大兴帝想了想,提笔写了一封信给东方越,密封好就让东易带回去给逍遥王。   东易拿着林清音的画像还有大兴帝的亲笔信立马又回了边疆。   也不知道跑坏了几匹马,终于提早到了边疆。   最近部队的操练越来越严格了,一些浑水摸鱼的都被狠狠惩罚了一顿,太久没有战事,士兵们总归会松懈。   东易到了军营就把信交给了东方越,可东方越看着东易手里的卷轴有点好奇,问道:“那是什么?”   “这个啊,是林小姐的画像,林学士说是给林子陌的。”东易说完就要走。   东方越连忙说道:“林子陌待会儿要来,你放这儿就好。”   “啊,可是林学士让我亲手交给林子陌。”东易有些为难,放在自家主子这儿还算亲手吗?   看着东方越脸色变差,东易连忙把画轴放在东方越桌子上,“那就麻烦主子了。”   东易走远,东方越放下信,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手拿过了画轴,他也好奇以前那个流口水的小娃娃长成什么样了。   林逸轩画技好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情,画人也都是十分相像的。   画里的小人儿眼睛含笑,有着两个酒窝,看着乖巧可爱极了。   东方越拿起旁边的笔,很快就照着画了一幅一模一样的,画完便觉得自己真是傻了,想撕掉画像,最终还是没舍得。   把原先的画轴卷好,顺带收起自己仿的那张,饶是冷漠如逍遥王,也实在不忍心撕掉这么可爱的人儿。   过了一会儿,林子陌终于来了。   他掀开帘幕,一把拿走旁边的画轴,有些怀疑地问道:“你没偷看吧?”   东方越表面淡定地摇了摇头,说道:“本王还没无聊到去看一个小娃娃的画像。”   林子陌满意地走了,东方越这才敢拿出自己仿的画轴,小小心翼翼地卷起来,带回了府邸。   大兴帝写的那封信也被他随手揣在了袖子里,准备带回去再看。 第69章   青楼   岐舍,平昭长公主府。   男子穿着岐舍当地的服饰,眉眼里有蒙古族的豪迈,气质倒更像是中原人的文雅。   “长公主,您就不想让岐舍的国土再增加一倍吗?”沃汉倒是抓得准,眼前这个女人有很强的雄心,一度妄想堪比始皇。   女人穿着大红色的衣裙,神情淡定,“二王子还没统治蒙古吧,蒙古王可不一定会听你的。”   “公主……”   沃汉还想说些什么,公主直接挥挥手,沃汉再多的话也只能作罢。   “公主,您为何不答应他呢?”   沃汉刚走,面首们便蜂涌着出来,一个捶腿,一个弹琴,还有一个再给公主剥葡萄。   “美人儿,问多了可就没意思了。”   女人的声音魅惑极了。   沃汉回了自己的房间,蒙面军师已经在等着了,看着气急败坏地沃汉,军师摇了摇头,估计又没谈成。   “沃汉,回蒙古吧。”   沃汉叹了口气,只能点头,现在这情形就是典型的空手套白狼,不掌握蒙古,那么岐舍便不会表明立场。   林清音作为一个小娃娃,并不知道边疆快要大乱的形势,她现在正被自家不着调的四哥带来了青楼,是的,没错,青楼。   本以为林子昊说要带自己出来玩,结果没想到是来这样的地方玩。   也许是林清音的眼神太过幽怨,林子昊也有点心虚,连忙解释道:“我就来看看头牌长什么样,我那些狐朋狗友把头牌吹得天上仅有……”   “哥,你也知道是狐朋狗友啊!”   “那你为什么把我也带着?”林清音有些害怕,要是让美人娘知道自己去了青楼……   “头牌喜欢有文采的,你哥哥我的水平,妹妹你也知道。”   林子昊笑了笑,他就适合当个纨绔公子哥,为族争光让林子陌去,他安心在家孝顺父母就行。   “我回去了。”   “别,我们进来还花了十两银子,不看看白瞎了!”林子昊对林清音了解很深。果然,这话一说,林清音立马停住了脚。   “我真是服了你了,就看一会会。”   林清音有些无奈,可是花了钱的不看岂不是傻子才会做的事。   老鸨站在台上,挥了挥手里的帕子,略带点激动地说道:“今天头牌想要对对子,哪位对得好,哪位便能见头牌。”   底下的男人们一片欢呼,林清音却有些震惊,“你那十两银子不会是个进场费吧?”   林子昊有些羞涩地点了点头,他就是来了好多次没见着,这才让林清音过来帮自己,只能找林清音,别人不是嘲笑他,就是背地打小报告,个个都不可信。   “你怕不是傻了吧!”十两银子买个入场,谁家有钱能够这么白瞎啊。   “娇娇,我的好娇娇,你快别说了好不好?帮哥哥对对子,我就看一眼头牌。”   老鸨那边已经给了头牌写出的“南通州 北通州 南北通州通南北”,底下的一堆富商老爷们使劲拍打旁边读书人的肩,“快点,老子花了钱。”   林清音想了想,写了句“东当铺 西当铺 东西当铺当东西”,然后递给了林子昊。   后者一脸欢喜,满怀期待地交给了老鸨,这回自己是不是终于能见着花魁了?   其实这对子不难,只是你看底下坐着的都是一堆体格健硕的富商老爷们,真正有文化的人才没空来这里捧一个不着调的花魁,最起码像她爹就永远不会。   过了半天,老鸨有些欣喜地喊林子昊,说:“林少爷,玉素想见您。”   林子昊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林清音,后者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快点去,我就不去了,等你看完了我们就回家。”   林子昊点了点头,接着激动地跟着老鸨去了隔壁的雅间。   玉素是老鸨起的艺名,在这里待久了,真名都快忘得差不多了。   等到进去后,林子昊有些失望地看着抱琴的女人,问道:“我花了钱,答了对子,你为何还要蒙面?”   说完就要走,女人慌乱了,连忙扯下脸上的细绢,柔声道:“公子不喜欢,奴家摘了便是。”   谁成想林子昊看着那张脸,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钱白花了。”   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走出雅间,季予,也就是玉素,连忙跑到铜镜前,看着自己的一张脸,妆容没花,皮肤白皙,什么都是好的,怎么就钱白花了呢?   她不信,又让老鸨选了个对子,这回看着进来人倾心的眼神,终于满意了,她就说自己的容貌定是绝好。   林清音本以为林子昊要跟头牌风花雪月谈好久,点了一桌子菜,本想吃个开心,但是看着进去还没一会儿就出来的林子昊,有些震惊,问道:“看完了?”   林子昊兴致不高地点了点头。   “头牌很丑?”林清音继续问道。   林子昊又点了点头,说道:“可丑了,还没你好看。”   “你拿我跟她们比!我要回家告诉我娘!”林清音说完就要走。   林子昊连忙按住她,恳求地说道:“这一桌子菜都没吃,不是白瞎了吗?”   好吧,林清音又妥协了,她坐下来,抱着个肘子开始啃起来,好歹是个雅间,别人是风花雪月,谈天谈地,林清音和林子昊却是跟肘子较上劲了。   “吃不完了,打包吧!”林清音摸了摸撑起的小肚子,决定放弃了。   其实打包这个主意还是林清音想出来的,一次去林逸白的酒楼吃饭,有大半的菜没吃完,林清音便提出了“打包”这个想法,把一些尚未动过的菜拿木制的小盒子带回家,但盒子用完是要送回来。   一般来酒楼吃饭的人大多是有钱人,谁也不想拎些剩饭剩菜回家。   但是有林家带头,剩下的人为了讨好也争相学习,一时间倒也成了种风尚,京城里的各种地方也都开始学习。   “嗝,行。”   两人互相扶着,慢慢悠悠地出了青楼。   “娇娇,我请你吃糖葫芦,嗝,这回的事,别跟我爹娘说。”   林清音摇了摇手,“吃不下了。”   回到国公府,林子昊把手上的饭菜交给小厮,盒子上赫然写着“满香楼”三个大字。   小厮念了好几遍,刚好林逸明碰巧回来,有些好奇地问道:“满香楼是什么地方?”   “青楼啊!”   小厮一回头看着林逸明,顿时吓得手发抖,林逸明又问道:“这饭菜是谁打包带回来的?”   “子昊少爷和小姐。”   小厮说完就捂住了嘴巴,完了,自己完了,子昊少爷不会想要弄死自己吧?   “好啊!”   林逸明气极了,直接拿走了饭盒,仔细看着上面“满香楼”三个字,不得了了,小兔崽子敢去青楼了,至于小厮说的林清音也去了,林逸明表示,他没听到。 第70章   在古代吃炸鸡   “啊啊啊……”   “娘,你救救儿子啊!”   ……   林子昊双手捆住,被吊了起来,林逸明拿着个竹条就往他身上抽。   林清音有点不忍心看,连忙看向南萱,希望她能帮忙劝着点二叔,“二婶婶……”   “娇娇回房休息就好,林逸明你给我使劲打,你要不行换我来!”南萱双手叉着腰,明显也是气得不轻。   林清音从没有想到,一辈子是个儒生的二叔叔也有这样彪悍的时候,还有二婶婶,看着温柔小意,居然也能这么凶猛。   “我去找祖母!”   林清音拔腿就跑,南萱果真是气坏了,也没注意到身旁的小人儿一溜烟就跑没了。   “祖母,子昊哥哥快要被打死了!”   拿竹条打一下得多疼啊,林清音忍不住,眼泪直接蹦了出来,都怪她,要是她不说什么打包饭菜,林子昊也不至于挨这么一顿揍。   “哎呦,我的乖乖别哭,祖母马上就去。”   老夫人心疼坏了,连忙给林清音擦了擦眼泪,因为两个地方隔得有些远,老夫人也没听清楚林子昊的哭喊声,一时间也是不解。   “这是怎么了?”   老夫人一进院子就看着被吊起来的林子昊,还有林逸明手上抽到变形的竹条,心里顿时就明白差不多了,果真是要打死人啊!   “娘,您听我说……”   林逸明的话还没说完,老夫人直接把拐杖扔向了他,“你敢打我孙子,你要不先打死我吧!”   “不是,娘,您听我说,子昊他做错事了就要挨打。”林逸明连忙扔掉竹条,捡起拐杖递给老夫人,生怕她气出个好歹。   “犯错什么事了,要这样打,我可怜的孙子,你看都打出血了。”老夫人连忙喊人把绳子解下来。   “他带娇娇去青楼了。”南萱小声地在老夫人耳边说道,不是为了给林子昊开脱,而是怕有些话让多事地传出去,那样会损了林清音的名声。   “果真?”老夫人叹了口气,说道:“别解了,让他继续吊着。”   “不是,祖母,您……”   林清音有些着急,她搬来的救兵投敌了?那样的话,林子昊这回真没救了,于是赶忙拽了拽老夫人的衣袖,想让她把林子昊解下来。   “没事,你哥哥不挨打了,就是晚上别吃饭了。”老夫人笑着拍了拍林清音的小手,以为她是被吓到了。   “听见没有,谁都不许打了,明天再给他解绳子。”   老夫人说完,就牵着林清音走了。   “不是,祖母,我要吃晚膳啊!”   林子昊看着走远的老夫人有些崩溃,他爹娘累了就不会打了,好不容易熬到他爹快不行了,祖母这又给自己来了一个不许吃晚膳,还要一直被吊着……   “来,爹,继续打。”   林子昊伸出自己的大腿,他现在屁股有些疼,不过爹娘可以换个地方打。   “我觉得还是娘聪明。”   南萱刚刚被气晕了,现在才发现打人是个极其错误的方法,你看自家相公现在满头大汗,一看就累得不轻,吊着不给饭吃就很好,不累人还能让林子昊长教训。   “夫人说的是!”   林逸轩擦了擦汗,感觉打人真是个力气活。   “爹娘,打我呀。”   “爹娘,别走啊!”   ……   林子昊在后面大叫,南萱忍不住走了过去。   “娘,我就知道你疼我,你快给我解开。”林子昊有些感动地看着南萱,真是不枉费自己给她当了这么多年汤婆子啊!   “乖儿子,别叫。”   南萱往林子昊嘴里塞了团手帕,转头跟上了林逸明,“相公,我又想去买手帕子了。”   “钱不是都在你那里。”   夫妇俩说笑着走远了,林子昊只能在后面独自抽噎。   晚上,林清音一直兴致不高,扒拉着自己的小碗,怎么也吃不下去,老夫人握住她的小手。   “娇娇,你是个好孩子,但是这次子昊是一定要教训的,他带你去青楼,不仅玩物丧志,也没考虑你的名声,不能放过。”   林清音点了点头,道理她都懂,但是看着林子昊被打得那么惨,她还是很内疚。   半夜,众人都睡了,林清音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小碎步跑到林子昊白天被吊的地方,拿掉林子昊嘴里的手帕,有些担心地问道,“四哥,你还好吗?”   林子昊本来都快要睡着了,不情愿地睁开眼,打了个哈欠,“好,好极了,娇娇快去睡觉。”   “别骗我,哥,你是不是饿了,你等我去厨房给你偷些吃的。”   “好啊,记住多拿些肉啊!”   一听吃的,林子昊也不困了,立马来了精神。   林清音点了点头,转身跑进了小厨房,翻了半天,没有,什么都没有,就只有生鸡肉,还有点面粉,鸡蛋。   “要不做个炸鸡?”   林清音前世也在速食店打过兼职,虽然现在没有面包糠,但是拿面粉和鸡蛋做成糊糊裹着也差不多吧!   深更半夜,来点炸鸡就是很棒。   林清音说干就干,因为怕林子昊等不及,她也没敢把鸡肉腌太久,在锅里倒好油,鸡肉裹好鸡蛋面糊就下锅炸。   油滋得到处都是,还蹦到了林清音的手背上,立刻红了,她也不管,直接对着手吹了两口气,接着继续给鸡翻面,琢磨着差不多就捞出来,准备去端给林子昊。   “哥,我给你做了炸鸡!”   林子昊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闻着香气,看了看被绑的双手,林清音立马明白了,“哥,我喂你!”   说完,就拿手去撕肉,烫得呲牙咧嘴,林子昊借着月光看清楚了自家妹妹的脸,忍不住大笑起来,“娇娇,你的脸,哈哈哈,你的脸……”   “给我吃……”   林清音有些生气,直接撕了一块肉塞到林子昊嘴里,够不着,只能拼命踮起脚。   林子昊尝了一下,鸡肉有点烫,“诶,还挺好吃啊!”   “再来一块。”   林清音撕了个鸡腿给他,林子昊连忙别过脸,“鸡腿给你吃,哥哥吃别的就行。”   “我晚上吃过了,子昊哥哥你吃。”   “我不吃,娇娇你吃。”   “既然这样,那就谁都别吃了,我吃。”林逸白看着互相推让的兄妹俩,一把抢过鸡腿塞到了自己嘴里,“不错,还挺好吃啊,哪来的?”   饶是林逸白见过那么多山珍海味,眼前这道菜也是上乘。   “娇娇做的。”林子昊有些骄傲,自家这个妹妹不仅文采好,还是个会做饭的,就是个什么都会的。   林清音点了点头,“小叔,哥哥没吃饭。”意思就是吃一个鸡腿就行,她是给林子昊做的,万不能让林逸白全吃了。   “娇娇,把这个教给三叔,三叔给你分成啊!”林逸白有些欣喜,万万没想到,出来看个热闹还能捡着宝。   “这个?”林清音有些迟疑。   “你们待会儿再谈,娇娇,给我再撕块肉。”   林子昊吃到肉就很满意,还是娇娇好啊,他爹娘都不管他,估计林逸白也是来看热闹的,这个家就只有娇娇对他好了。   “小叔不让你白教。”   林逸白笑了笑,他是真想把这个放到酒楼里卖,虽然卖相差了点,不过味道是真好。   “这……”   “你们几个在干嘛?”背后传来一道男声,林清音吓得立马把盘子塞到身后。 第71章   炸鸡配方   “二叔叔……”   “二哥……”   林逸明尴尬地咳嗽了两声,“都没睡呢!”   “散了吧,散了吧。”   林清音把最后一口鸡肉塞到林子昊嘴里,抱着个空盘子就走了,林逸白赶忙追在后面,“娇娇,“跟小叔说说配方嘛!”   “爹……”   林子昊笑了笑,摇了摇自己被捆住的手,林逸明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给他解开,“嘘,回房去睡。”   林子昊揉了揉有些肿的手腕,一瘸一拐地回了房,他爹对他是真好啊!   “娇娇,你别走,你跟小叔说说,这道菜怎么做,小叔的酒楼就需要新菜品。”   林清音想了想,说道:“不许跟别人说这是我告诉你的。”   其实她是怕阿依慕发现自己也是穿越大军的一员,倒不是见不得人,就是单纯嫌麻烦而已。   林逸白立马拍了拍胸脯,“小叔保证。”   “空口无凭,字据为证!”   “好嘞,这道菜卖出去的收益全是你的。”   林清音摇了摇头,“还是不了,你七我三。”   “全给你……”   “我不要……”   “必须要……”   最终林清音还是没扭过林逸白,两人签了字据,一人一份,林清音后来想了想,这件事不是自己血赚吗?   林逸白的酒楼推出新菜品,得到一致好评,又在街头引起热议。   阿依慕看着钱温远手里拿着的炸鸡,有些激动,连忙问道:“哪买的?”   “林逸白酒楼里新出的。”   “钱宝也要吃。”一个八岁多的小娃娃扒拉着钱温远的衣服,声音软甜软甜的,钱温远立马撕下一个鸡腿给她。   “钱宝乖,小心烫。”   “好次。”小娃娃满意极了,抱着个鸡腿啃了起来。   钱温远把另一个鸡腿撕下来递给阿依慕,“给,怎么了?你怎么一直发呆啊?”   阿依慕这才回过神,看着眼前笑着的钱温远,还有一旁啃成小花猫的女儿,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多事,怎么别人就不能穿越吗?   做人不能太双标,何况自己已经找到了一生幸福,只能祝愿那位老乡也是。   “吃,我吃。”   这玩意吃着还不错,就是缺点番茄酱,阿依慕想到了,林清音也想到了,她一早就让人熬制了浓稠的番茄酱,准备放到酒楼里配着炸鸡一起卖,看看效果怎么样。   林清音数着手里的银票,全是林逸白刚刚送过来的。不得不说,这在古代卖炸鸡还挺赚钱啊,虽然她不缺钱,但是谁不喜欢钱多啊!   她现在总算有点理解为什么林逸白不娶媳妇,这么喜赚钱了,这感觉会上瘾。   而在边疆……   “嗖”一支箭直接飞过帐篷,直直刺进了正在左拥右抱的人的喉咙。   “杀人了……”   “来人啊!”   ……   美人儿乱作一团,到处逃窜,沃汉直接走进帐篷,一刀砍下那人的头,喊道:“吾乃新王!”   “恭迎新王。”   ……   霎时间,底下跪倒一片。   “什么?沃汉弑君了?”   东方越面色沉重,大兴帝那封信上说边疆一切事情全由他做主,这几万大军也都将由他支配。   “主子,是不是应该……”   东易做了个杀头的姿势,他们一早便想派人除掉沃汉,无奈这人警惕,一路乔装打扮,愣是没让探子发现他已经离开岐舍。   “准备,明天攻打。”   按照蒙古与王朝签订的合约,蒙古作为战败一方,已经归属王朝,现在有人胆敢夺位,这属于王朝内部的动乱,东方越有权解决。   “是!”   东易有点欣喜,他一早就看那些蒙古士兵极其不爽了,动不动就调戏附近的女眷,怎么,自己家没有是吧!   “主子,搞偷袭行不?”东易笑了笑,偷袭这事他熟。   “你能把人家粮草烧了?”   东易想了想,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我一个人不行,要是让东匕跟我去,没准能行。”   “今晚沃汉势必会要庆祝,你带一波人小心点,把他们粮草给我烧了。”   东易点了点头,估计沃汉做梦都不会想到,逍遥王会是“青子衿”背后的主子,世上就没有“青子衿”探听不了的情报。   “青子衿”,取自“青青子衿”,传说第一任阁主夫妇恩爱有加,建立这个组织本想保卫王朝,谁成想阁主夫人身怀六甲时被暗杀,阁主悲痛欲绝,这才定下不接孕妇和幼儿的单子,“青子衿”也逐渐转到幕后,老阁主终生未娶,那一支血脉尽断,最后过继了阁主夫人弟弟的儿子来继承“青子衿”。   东秦是“青子衿”上一任阁主,原先的老阁主是他二叔,因为双腿后天残疾,一生不愿娶妻。   所以东秦继承了逍遥王府和“青子衿”,大兴帝能登上皇位,东秦出了不少力,而东方越身为东秦的儿子,从小就被赋予了继承的重任。   林子陌擦着自己的剑,这是林泉给他的,说是特地为他打造,战场上不适合举那么重的剑,这把剑锋利且轻便,东匕也曾夸赞是把好剑。   “林子陌,你一直擦剑干嘛?”   东易有些无奈,这人坐一下午了,就光顾着擦剑,雪白雪白的,还要多干净!   “他,第一次杀人。”   东匕倒是一针戳中,林子陌跟他们不一样,身为国公府的三公子,林子陌不需要从小学习杀人,甚至他来边疆,就是为了学习杀人,学会看惯鲜血,那是京城学不到的。   “我第一次杀人,他估计还没生吧!”东易有些感慨,记得小时候有一群孩子,最后踩着鲜血活下来的,只有他一个。   林子陌没说话,继续擦剑,他很淡定,学武这么多年,他却从未动过人命,听起来很可笑。   要是永远留在京城,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去杀人吧!所以,他来了边疆。   想要在战场上活下去,想要成为大将军,想要守护国公府,那就必须成长,成为手握重兵的大将军吧!那是林子陌从小时候起便受到的教导。   “东易,烧完再去抓只兔子吧!”   东匕的话一出,东易便大笑道:“我就说我烤得好吃吧!”   “抓,必须抓,这回一人一只。”   看着东匕不好的脸色,东易立马讨好地说道,其实主子养的兔子还没死,看着可肥了,啥时候偷了来吃也行! 第72章   逍遥王回京   沃汉失算了,就算他得了蒙古也没能让岐舍长公主答应出兵,束缚她想要一统霸业的或许是二十八年前的和平协约,也可能是岐舍新皇奶声奶气地一句,“皇姐,不打仗好不好!打仗会死人。”   但协约两年后作废,而新皇两年后也将会成长。   今天是逍遥王回京的日子,林清音又被李昭拉着爬上了那个城楼。   九年前,她是个四岁小娃娃,而现在她已经十三岁了,个头比城墙都高了。   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大将军骑着高头骏马,带着数万大军,完美回朝。   一路人少女们的香囊砸得人眼花缭乱,要是东方越接了那香囊,他就要娶那位女子为妻,可娶妻又有何好?让那疯子的血脉继续延续吗?   “表哥,你看他们来了!”   林清音有些开心,指着不远处的大军,高兴地快要跳起来。   “别跳,摔下去怎么办!”   “来,让我来看看。”说完,李昭就拿出了个西域的洋玩意。   “望远镜?”林清音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阎王爷给她选的这个王朝历史上从未记载,偏偏各朝的记录都有,林清音见多了也不想深究了。   “你还知道望远镜啊!”   李昭有些欣喜,小声说道:“我从父皇书房里偷的,说是钱温远的船从海外运来的,你千万别说出去。”   “表哥,借我看看。”   李昭犹豫了一会儿,说道:“那你轻点啊,记住,轻点,千万不能弄坏。”   “好嘞,放心。”   林清音拿着望远镜仔细往城楼下看去,本想看看林子陌,但是看着一旁骑着高头骏马的大将军,心中不由感慨,尽管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自己见到最好看的人。   李昭连忙挤上去,说道:“我也要看。”   林清音连忙躲闪,两人你追我躲倒也欢快极了,不过两人一直都是兄妹情,李昭发誓要找一个西域的女孩子,而林清音,年纪太小,不想考虑婚嫁。   林紫衣很喜欢林清音,一度想让林清音嫁给李昭,算是亲上加亲。   但林清音仍然带有一点现代人的思维,表哥和表妹是近亲,没出三代不能成亲。   幸好蒋依儿也没想让女儿嫁进皇宫,林紫衣又想了想嫁进皇宫的不如意,也只能作罢,不过对于林清音的疼爱还是一点没少。   东方越被拦住了皇宫门口,理由是不能戴佩剑,新来的侍卫很负责,东方越也没生气,说道:“你去问问皇上,本王能不能戴剑。”   现在的东方越有些烦躁,或许是被那些香囊砸得,又或许是因为先前东泛来信说东秦身体渐差。   城墙上的太监和丫鬟连忙来伺候这两个主子,林清音笑着把望远镜还给李昭,转身就要跟着走,身后的一个小太监却是不知道起了什么心思,直接把她往城墙上扑。   “啊!”   李昭一回头都快被吓死了,林清音整个人悬空在下面,唯有两只手死死扣着墙柱,小太监还忙着去掰林清音的手。   李昭连忙把那个小太监踹走,一旁的太监丫鬟们又跪成一团,直求“饶命”。   “饶个屁啊,快点过来救人啊!”   李昭伸手拉住林清音的手臂,想把她拽上来,转眼自己的半个身子都往前倾,林清音有些害怕,说道:“表哥,你小心啊!”   “娇娇,答应表哥,这回之后你一定要少吃点。”李昭什么时候都不忘记皮,可仔细听,他的声音有点发颤。   “表哥,我不胖。”   林清音有些难受,她是真不胖,不过因为营养好,该有肉的地方都有,虽然胸小了点,但还是婀娜多姿。   “你不胖,娇娇,千万别松手。”   东易随意一瞥,吃惊极了,“主子,有人啊!”   东方越看过去,他的视力还不错,一眼便看出那人是李昭,好像在拉着一个人。   而李昭使劲想把林清音往上拽,谁成想脚底一打滑,彻底松了手。   “娇娇……”   李昭喊得惊天动地,东方越也不管,直接骑着马冲了过去,“但愿不是她。”东方越心里想着,可仍然不敢赌。   林清音是不恐高的,但是看着底下,她也开始怕了,不会真摔成肉泥吧!对不起爹爹娘亲,祖父祖母,二婶二叔……她还没来得及尽孝道呢!   东方越从小习武,全是跟着东秦学的,东秦不是个好父亲,当然也不是个好师傅。   “啊啊啊……”   “阎王爷,再救我一命!”   林清音心里呐喊着。   东方越轻功一飞便直接接住了林清音,不过没有想象中两人深情对视的浪漫,反而是一起摔了下去。   索性接得不算晚,东方越直接一个转手把林清音抱在自己的怀里,两人一起砸到了旁边的小棚子里,木棚里有些沙包和草堆。   所以林清音摔得不是很重,但是东方越就比较惨,直接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主子……”东易被吓坏了,刚刚那估计有三丈高,摔不死人也残废啊!   东匕也赶忙上去检查伤口,林子陌有些呆愣了,看着林清音,有些不知所措,“娇娇,你……”   “三哥,有人推我。”林清音本来就害怕,忍不住哭了起来,看着要把东方越搬走的几人,顿时也不哭了,连忙喊道:“别,别搬,万一伤着他的脊骨……”   “头没伤,还有气,东方越,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东方越,你听见就回我一声。”   林清音把东方越身上的铠甲都脱掉,取下佩剑之类的硬物,让他平躺着,让众人散开,接着就絮絮叨叨地跟东方越说话,让他千万不要睡着了。   很快,太医就赶过来了,本来是接风洗尘,万万没想到是差点天人相隔,推人的小太监一早就咬舌自尽了。   但是这件事却不会这样结束,大兴帝下了死命令,要是大理寺查不出来,那就全部辞官回家养老吧!   这可把大理寺少卿吓坏了,他才35,正值壮年啊,怎么能现在辞官回乡呢?   太医让人用担子把东方越抬回了寝宫,所幸内脏什么的都没受损,就是好像手臂和大腿有点骨折,只能静养了。   李昭一早就被罚跪,对一国太子来说,这样太耻辱了,但是没办法,谁让他把林清音带到城墙上的,推人的小太监还是他宫里的人,他是真对不起东方越啊!   听说林清音坠楼被逍遥王救了,国公府都乱了,蒋依儿立刻坐了马车就去了皇宫,嘴里念叨,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第73章   顾芋儿被抓   逍遥王还在昏迷,皇上震怒了,下令彻查此事,边疆的英雄一回京就被重伤 ,一时间京城里的百姓也对幕后凶手骂声一片。   御书房里,大兴帝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看着底下站着的两人,有些无奈,“来人给国公爷和蒋丞相赐座。”   “可别,老夫坐不起。”   蒋丞相没推辞,直接坐了下来,说道:“林国公想站着便站着,皇上,您打算怎么处置此事。”   “老蒋,你……”   林泉有些不满,说好的要说法呢?怎么这还喝上茶聊起来了。   “朕已经命令大理寺少卿去查了。”   蒋丞相点了点头,“甚好,娇娇是个好孩子,可无奈总有人要害她,我和林国公实在放心不下,这回抓住了凶手我们才能放心离开啊!”   林泉点了点头,说道:“就是,你不把幕后黑手抓出来,我就不走了。”   “抓,必须抓,朕已经让人去搜小太监的房间了,马上就能知道是谁要害娇娇了,岳父和蒋丞相别着急。”   大兴帝勉强地笑了笑,他现在心里记挂着东方越,这个孩子要是出了什么事,他百年之后又有何脸面再去见她?   李昭跪在逍遥王的宫殿门口好久,直到大理寺少卿来问话。   “太子,那个太监是您的贴身太监吗?”   看着跪着的太子,大理寺少卿有些惶恐,也跟着跪了下来,这可能是他办案最憋屈的一次,全程跪着问话,想问的问题突然全忘了,还不敢去看,生怕得罪了眼前这位主子。   “不是……”   东宫里的太监很多,那个太监虽然在东宫待了很久,李昭眼熟但却不认识。   “他最近可有什么异样?”问完,大理寺少卿就想抽自己的嘴巴,人家可是太子,没空盯着一个小太监干嘛?难不成自己真要告老还乡了!   “少卿,本宫允许你去彻查东宫,找出幕后黑手后,本宫自会为你请功。”   “是,多谢太子。”   办得好加官进爵,办不好告老还乡,所谓富贵险中求,大理寺少卿也准备豁出去了。   问遍了整个东宫,终于从几个婢女、太监嘴里探听到推人的太监有个对食,名叫“秋香”,负责盘问的人立马要去找“秋香”,发现那人却惨死在了慎刑司。   宫廷里是不允许出现对食的,虽然有明确禁令,但是一般的太监、婢女也会偷偷结成对食。久而久之,禁令也成了一纸空文,束缚不大。   “那个叫秋香的,为何会进慎刑司?”   大理寺少卿好歹也是正规科举进来的,发现这一切也太过巧合了,对食被送进了慎刑司,过了几天太监就要去害国公府小姐,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蹊跷?   “听说是偷了主子的东西。”   秋香进慎刑司传说是因为偷了顾贵妃的一对玲珑玉镯,秋香不过是顾贵妃宫里的扫地宫女,偶然与太子宫里的二等太监相遇,因为是老乡,这才最后结为了对食。   “不能啊,一个扫地宫女怎么会有机会进内殿?”大理寺少卿想了想,继续问道:“是谁发现?还把秋香送进慎刑司的?”   “是进宫拜访的顾二小姐。”   “顾二小姐,顾芋儿?”大理寺少卿有些欣喜,“去把她带到刑部。”   “大人,不妥吧,顾贵妃那儿?”   “说你笨你还不信,你知道顾芋儿母亲是怎么上位的吗?”   大礼寺少卿有些无奈,这个人要不是自家夫人的侄子,早就被他一脚踹走了。   “知道啊,当今的顾家主母是顾贵妃的小姨,踩着自己家姐姐骨头上的位,连带以前的拖油瓶都改了姓,上了族谱!”被问的年轻人还有些骄傲,京城里就没有他不知道的八卦。   “那你觉得顾贵妃还会生气吗?”   年轻人摇了摇头,“自然不会。”   “那还不快去抓。”   说完,还不解气地踢了几脚,年轻人立马求饶,说道:“姑父,不是,少卿,我现在就去。”   顾芋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正在闺房里涂豆蔻,好看极了,晚点进宫一定要去找李谙那个小傻子,让他派人带自己去找太子,没准太子也会喜欢这个豆蔻色。   “你们是谁?”   刑部的人闯进了顾府,拉走了顾二小姐,全京城的人都听说了。   女人坐在床上哭泣,顾家主有些心烦意乱,成天就是哭,一点都没有她姐姐的大气。   但是随即看到女人泪眼婆娑,还满是依赖的双眼,只能叹了口气,好歹也是自己一直宠着的人,于是安慰地说道:“既然芋儿没犯事,我这就进宫求皇上。”   “老爷,实在不行你去求求禾儿,芋儿也是她妹妹!”   顾家主又叹了口气,“别哭了……”   顾家主不敢耽搁,他直接进了宫,还没有人阻拦,又直接进了御书房。   看着坐着的蒋丞相,站着的林国公和大理寺少卿,还有首位上的大兴帝,怎么有种这四人就在等着自己来的感觉,随即又觉得自己是多想了。   “老臣参见皇上。”   “平身。”大兴帝面容严肃,看得底下的顾家主也是有点发颤。   “你来为何事?”   “回皇上,刑部的人今日抓走了臣的小女儿……”   “噗,笑死老夫了,你的小女儿?”林泉实在没忍住,大笑起来,“老蒋,他的小女儿?哈哈哈,你要是这样,老何在地底下都不能闭眼!”   “林泉,住嘴。”蒋丞相一斥责,林泉也不敢多嘟囔了,只能老实闭上嘴。   林家,何家,顾家是故交世家,其中以林家为大,而顾家跟何家因为是连襟,关系也十分密切,直到何家主早逝,顾夫人心疼妹妹,把那对母女接到了顾府,却没成想家贼难防,最终害了自己和三个儿女。   林泉十分不耻顾家主的行为,直接断绝了关系,两家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顾家主,你不如去问问大理寺少卿?”大兴帝虽然是笑着,但是顾家主莫名心慌,谁不知道皇上是典型的喜怒无常,笑得越开心,就越容易出事情。   “回皇上,臣在,顾家小女半月前曾把顾贵妃宫里名叫“秋香”的婢女送进了慎刑司,而这回要害死林小姐的太监正是那名女子的对食太监……”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林泉直接忍不了了,骂道:“好你个顾忠,你养的女儿跟你一样没脸没皮,我家娇娇怎么惹她了……”   蒋丞相这回倒没拦住,任由林泉破口大骂。   “林国公,你说话要有证据,芋儿怎么就没脸没皮了!”顾家主有些生气,自己怎么就没脸没皮了,林泉怎么还是个莽夫样,开口粗俗极了。   “京城里谁不知道她一天到晚缠着太子,人家都对她没意还缠着,你问问她自己要脸吗?一天到晚也不想想正道,她以为皇宫是她家啊,一天来个几百趟……”   大兴帝也没拦,他听太子说过好多回了,心里也是烦得不行。   而顾禾也不管顾芋儿在外怎么作妖,当年顾家主要求顾禾把顾盛弄进军队,顾禾拒绝了,过几年也不知道顾芋儿母女说什么了,他又要求自己给顾芋儿一张可以进宫的牌子,顾禾实在是烦得不行,就答应了,左右顾芋儿祸害不到她和李谙就行。 第74章   我爹是顾忠   顾芋儿被人抓到刑部,手上还戴着镣铐,看着周围的刑具瑟瑟发抖。   “顾小姐,招了吧!”   盘问的人悄悄打了个哈欠,不是他说,这样的名门小姐在他手里都挺不过半个时辰。   “招,招什么啊?”   顾芋儿有些害怕,她缩紧了自己的脖子,忍不住地往后仰。   “不如说说,秋香怎么死的?”   盘问的人直接一鞭子抽到了顾芋儿身旁的地,把她吓了一跳,直接大叫起来。   “我没打中吧?”   盘问的人看着反应这么大的顾芋儿,有些不可置信,连忙戳了戳身边人的肩膀。   “没,不过挺有用啊!”讲真,进来的都是硬骨头,像顾芋儿这种没打就开始哭的很少见了,一下子众人的恶趣味来了。   “我告诉你啊,你别过来,我,我爹是顾忠!”   顾芋儿忍不住后退了几步,突然身边有什么东西乱窜过去,她忍不住直接跳了起来,“啊啊啊,有老鼠,有老鼠啊!”   “你们快点放我出去,我爹是顾忠!我爹是顾忠啊!”   几人皆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其中一个人忍不住了,直接一巴掌扇了上去,说道:“你爹姓何!”   “行了,别气,先让她把话都吐出来。”   “小妹妹,我告诉你啊,这牢里可不止有老鼠,还有蛇,蟑螂,好多好多好玩的呢!你要不说,今晚就得住这儿了。”   “我要见我爹!”顾芋儿有些害怕地说道。   “你说完了就可以去见你爹,反正你爹是顾忠,总能把你带出去的。”是全尸,还是少个头的,就得看皇上的心情了。   当然,剩下的一句话,盘问的人没说出来,毕竟这个小妮子要是被吓死了,他们可就不好交差了。   “我说,我说……”顾芋儿看着乱窜的老鼠,再也忍不了了,她现在只想回家。   林泉和顾家主吵了许久,蒋丞相就坐那儿看戏,大兴帝都快睡着了,而大理寺少卿只能苦逼地继续站着,他参与了不是他这个品级应该参与的事情,不知道会不会被顾忠穿小鞋啊!   “少卿,招了。”   底下的人欣喜地递上一张纸,大理寺少卿又欣喜地呈给了皇上,大兴帝看完了,脸色越来越差,直接把纸扔到了地上,“顾忠,你教了个好女儿啊!”   顾忠有些不可置信,他连忙捡起纸,只见上面写着;   “顾芋儿承认因为莫须有的罪名关押秋香,胁迫小太监为自己办事,理由是因为林清音跟太子走得近,她心存妒忌……”   “皇上,这,这绝对是诬陷啊!”顾忠连忙跪下来狡辩,“恳求皇上明察!”   大理寺少卿听着这话不乐意了,自己辛苦半天破了案,他一句“诬陷”就想抹掉自己的功劳,真是槐树底下做春梦,想得美。   于是连忙说道:“顾大人,这可是您家小姐亲口承认,刑部连重刑都没用!”   “皇上……”   大兴帝直接摆了摆手,“爱卿不用多说,顾芋儿胆大包天,择日问斩。子不教,父之过,顾忠罚俸三年,顾夫人的诰命剥夺,无事在家替逍遥王祈福就好。”   “皇上……”顾忠还想求情,但看了看大兴帝铁青的脸色,最终只能放弃。   “臣,谢主隆恩。”   大兴帝甩了甩袖子,直接走了。   “顾兄,节哀。”蒋丞相倒是颇为客气地说了一句,接着也走了。   林泉冷哼一声,“活该。”连忙跟在蒋丞相后面,问道:“老蒋,接下来去哪儿?”   “娇娇在哪儿?”   “逍遥王的宫殿里。”林泉想了想,问道:“去那儿?”   “你还算有脑子。”   “我怎么没脑子了,蒋玉庆,你给我说清楚!”   “你就没脑子!”   说完,蒋丞相便走了,他的娇娇现在肯定需要外祖父的安慰,希望别吓坏了才是。   顾芋儿说完了,那群人也没放她出去,反而把她关到了牢里,牢里还有几个女囚,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顾芋儿,顾芋儿吓坏了,连忙喊道:“放我出去,我爹是顾忠!”   “我爹是顾忠啊!”   几个女囚有些不耐烦了,直接一拳把顾芋儿按到了地上,然后便开始扒她的衣服。   “你们干什么?我警告你们,我爹是顾忠,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一个女囚直接一巴掌扇了上去,恶狠狠地说道:“我管你爹是谁,他就是天王老子,他也救不了你!”   几个女囚飞快扒完了顾芋儿的衣服,拿着欣赏了片刻,然后满意地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顾芋儿有些无措,哭着捂住自己的胸,这几个女囚虽然没把她的肚兜也解了下来,但她还是觉得好委屈。   “我告诉你们,我爹不会放过你们的!”顾芋儿自认为很凶,谁成想那几人笑了笑,接着继续把她头上的簪花也抢了过来。   “姐姐,你看我好看吗?”   “好看好看,我滴乖乖,这衣服料子真滑!”   “你们看这簪花,好看不?”   ……   牢里本就比较冷,到了夜里,顾芋儿便冻得嘴唇发白,几个女囚把自己的囚衣扔给她,她却固执地不肯穿,几人笑了笑,不穿就不穿,冻死活该。   蟑螂在爬,顾芋儿只能抱紧自己缩在墙角,又冷又怕,她这回真后悔了,不应该招惹林清音的。   林清音不知道是谁要害自己,她满脑子都是东方越吐血的样子,心里一直念叨着“阎王爷,如来佛……你们都能保佑我,能不能也保佑保佑东方越,他也是个好人!”   “娇娇,去睡会儿?”   蒋依儿有些心疼地拉住林清音的手,逍遥王昏迷到现在,林清音守到了现在,这么小的年纪,身体恐怕吃不消啊!   “娘,我怕,我怕。”   林清音不想害人,尤其眼前这个人救了自己三回。   “不怕,太医说逍遥王没事。”   蒋依儿略带安抚地说道,看着林清音有些发抖的双手,她心里更加怨恨那个幕后黑手,抓到了一定要那个人好看!   “昭儿,越儿没醒,你就别起来了。”林紫衣看着跪了半天的李昭,努力告诉自己,要心狠,这次是东方越运气好,下回呢?谁又能保证下回又出什么事情。   身为太子,思虑不周,该罚,该罚!   “母后,你替儿子去看看。”李昭略带恳求地说道,为什么还不醒,东方越,你莫非是睡着了?   “谙儿,你怎么来了?”林紫衣看着走近的李谙,有些惊讶。   李谙今年十六岁了,已经是个少年郎,偏偏还是喜欢粘着李昭这个皇兄,“母后娘娘,谙儿来陪皇兄一块跪着。”   “多事,你不去温书,来陪我做甚。”李昭有些无奈,自己小时候就给他多吃了两块糕,怎么还一直讹上自己了。   “不管,谙儿就来陪皇兄跪着。”   林紫衣有些无奈,他能来想必也是顾禾同意的,所以没有多拦,直接进了屋。   “皇兄,对不起,谙儿以前不应该帮芋儿姐姐找你的!”   李谙也是才知道顾芋儿做出的事情,他还以为顾芋儿是真心喜欢李昭,这才帮忙的,没想到顾芋儿是个黑心眼的。   “闭嘴,安静跪着。”   “哦,好的。”   李昭跪太久了,膝盖处隐隐作痛,但是太子怎么能做不雅的举动,依旧挺直了腰板,看得旁边的李谙又是一脸崇拜,皇兄就是厉害,不像他,背个书还得被母妃训。 第75章   顾芋儿问斩   早上醒来,刚好有人送饭过来,几个女囚抢着把顾芋儿的那一份也吃了,而顾芋儿看着馒头,咸菜,实在吃不下去,虽然很饿,但也没去抢。   她后半夜实在受不了了,只能把几个女囚的衣服裹在了自己身上,那些衣服臭烘烘的,她真的嫌弃极了。   “放我出去,我爹是顾忠!”   一旁的几个女囚笑了笑,“她又来了,妹妹,进了这儿就别总想着出去了。”   顾芋儿不理会,能进到这里的女人有几个好的,于是继续喊道:“放我出去,我爹是顾忠啊!”   “她还不信,哈哈哈。”   一连过了几天,顾芋儿马上都快习惯这里的生活了,她早上跟人抢饭,中午跟人抢饭,晚上还是跟人抢饭,生怕吃不饱,见到蟑螂也不大喊大叫,会直接赤脚踩死……   一举一动都在离当初那个行为举止落落大方的名门小姐越来越远。   直到一天,有人单独给她送来了丰盛的饭菜,她也不管,直接抱着一只烧鸡,有些期待地说道:“是不是我爹娘让你们送过来的?我是不是马上就能出去了?”   难得几个女囚也没抢她的吃的,甚至把以前抢的东西还给了她,顾芋儿有些欣喜,骄傲地说道:“我就说我爹是顾忠,你们现在怕了吧!”   她一个人吃完了那些东西,撑坏了,然后一个人躺在角落里睡觉。   旁边的女囚看了好几眼,终究还是没说话,让她睡好这最后一觉便行,这已经是她们最大的善良了。   不仅吃饱了,还盖着厚厚的稻草,顾芋儿算是睡了进来最好的一次。   一早便有人带着她到刑场,顾芋儿以为是她爹娘终于来接她了,按捺住心底的喜悦,对着底下的女囚吐了几口痰,“你们这些卑贱的杂碎,我出去了一定要把这里移平。”   “你……”   有个女人十分生气,但是看了看旁边的狱卒,也没敢说话,只能看着顾芋儿大摇大摆地走了。   顾芋儿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爹为何要把自己的头蒙着?还有周围闹哄哄的声音,好像有人在骂,喊道:“去死,去死……”   但她不敢多想,就算顾忠不要她了,她娘也一定不会不要她的,她娘可就她一个孩子!   直到她头上的黑布被扯掉,眯了眯眼,她看着一旁举着刀的男人,吓得瘫软在了地上,接着她整个人便被举起来按到了断头台上。   “不可能,你们敢,我爹是顾忠!”   “我爹是顾忠!”   ……   顾芋儿碎碎念着,有些疯癫,突然想起来记忆中一个笑着举起自己的男子,喃喃道:“原来我爹是姓何的。”   “及时到,行刑。”   手起刀落,世上再无顾芋儿。   东方越压根不知道害他的人已经被大兴帝砍了,他还在昏迷中。   李昭头两天不吃不喝,直到大兴帝一巴掌扇了过去,怒喊道:“你这样做戏给谁看!”   李谙跪了一天就昏了,顾贵妃怎么也不敢让他继续来了。   一开始就是怕皇上怪罪,毕竟顾芋儿能进宫是她允的,但后来看着自己的儿子那么受罪,算了,怪罪就怪罪,他总不能真把自己也砍了。   大兴帝一巴掌打得李昭头晕眼花,嘴角溢出鲜血彻底昏了过去。是啊,东方越也没醒,自己跪着给谁看呢?   东方越还没醒,马上两个陪着一起昏了。   而林清音不敢离开东方越身边,她心里慌极了,蒋依儿只能偷偷在她的茶水里下了点安神的,这才让自己的娇娇能多睡会儿。   “老天有眼,你让逍遥王快点醒来吧!我的女儿总不能一辈子守着他啊!”   蒋依儿对着佛像磕了好几个响头,她很感激东方越救了林清音,但是现在林清音吃得少,睡得少,眼看脸都小了一圈,她是真的心疼。   都说逍遥王没事情,那为什么醒不来?一个人真能睡这么久?   林清音不信,按照那个高度,再加上东方越的昏迷反应,林清音觉得可能是现代所谓的“植物人”。   她很怕,这还是第一次有陌生人为了她不顾性命,她不想那个人后半生只能当个无意识的“植物人”。   更何况东方越那么优秀,年纪轻轻已经是大将军了,那样的人躺在这儿,一动不动,林清音没法置身事外。   而东方越只感觉做了一个梦,梦里有自己的爹娘,他娘会弹琴会跳舞,他爹会教他舞剑,还会带他偷喝酒……这根本与他的童年经历完全不符合,偏偏他还心甘情愿地沉沦。   之后,梦终于醒了,他却还没醒。   不仅如此,他还看着穿着奇装异服的自己,像东秦一样,疯狂地喜欢着另一个女子,却从未站出来表白心意,一直跟踪、偷窥……更加奇怪的是,那个女子没有脸!   东方越有些疑惑,忍不住在想,她是谁?她的脸呢?   画面又一转,一个有奇怪四轮的东西撞了女子,好多人在看,有孩子在哭,他摸了摸自己的眼角,他怎么也哭了,他为什么哭啊?   东方越好像着魔了,他好像又看着那个无脸的女子了,可能别人觉得有点吓人,为什么他还觉得好看呢?   他疯了,疯狂去追那个女子,想去抓,却只是抓个虚影。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你告诉我好不好?你是谁?”   ……   突然,手上冰冰凉凉的,好像有水滴,东方越抬起手仔细看了看,晶莹剔透,是水滴吗?   “东方越,你醒来好不好?”   有人在说话,声音很耳熟,东方越莫名觉得心好痛,像是刀绞一样,“别哭,别哭……”   “你醒来好不好?”那声音娇娇软软地,还带了点哽咽。   她想让你醒来,你醒来就好。   东方越精神有些恍惚,嘴里碎碎念着:“我醒来了,我醒来了。”   林清音还在哭着,突然看着床上的东方越睁开了眼睛,还有些迷茫地看着她。   而东方越看着眼前女子,眼角含泪,自己的手上也是湿答答的,好像都是她的泪水,难道刚刚是她在哭吗?   东方越指了指自己的手,有些疑惑地问道,“你哭的?”   林清音守了这么多天,终于看着东方越醒过来了,直接扑上去抱住了他,哽咽地说道:“我差点以为你这辈子都醒不来了,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去爬城墙了!”   “你是娇娇?”   东方越想了想自己以前仿的那张画,两人眉眼相像极了,没想着几年过去了,以前的小娃娃都长这么大了。   “我是,我是,我叫林清音,恩人,谢谢你救了我。”   林清音说完,就直接冲了出去,“太医,太医,逍遥王醒了!快来看看。”   东易立马扔了手里的兔子跑了过来,“主子醒了?”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东匕,早不醒,晚不醒,他刚刚把主子的兔子给煮了,就醒了?   “兔子怎么样?”东匕也难得笑了出来,调侃地问道。   东易砸吧了一下嘴,回味了印象中的味道,摇了摇头,说道:“太老了,比不上年轻的。”   “你说主子不会要找兔子吧!”   东易有些忐忑,他就是看那兔子活不久了,这才特地给做了盘菜。   “不知道,你保重,我去看主子。”   东匕走了,东易看着炖了一锅的兔肉,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啃兔肉去了,到时候啃完骨头一扔,就说兔子丢了。   谁敢说是他偷吃的,东匕绝对不敢。好吧,东易也不确定,只能看看真假兄弟情了! 第76章   琴珏郡主   其实顾芋儿问斩的那一刻,顾忠是有派人想去给她收尸,但是听到顾芋儿死前高喊:“我爹是顾忠……”   愤怒极了,手袖一挥,说道:“让她曝尸荒野好了!”   尽管这样,顾家的名声还是臭了,顾忠谎称身体抱恙,在家躲了好几天,生怕出去被人丢菜叶子。   而顾芋儿的娘亲也被关在了府里,所有的宴会都特地避开了她。   原先的顾夫人持家有道,顾家也算是京城里的大家,现在的顾夫人看着就一股小家子气。   而且本来就是气死了自己姐姐上的位,京城里有点家底的人家哪个不是避着,也就一些小官员的夫人捧着,偏偏她自己还不是很懂,自以为是真姐妹,还被坑去了不少东西。   官员的背后是一张利益网,各种各样的关系,而顾忠因为娶了自己先夫人的妹妹被人一直不耻和诟病就算了,偏偏这个夫人还是个不善交际的,不给他添乱就算不错了,他现在的人脉只能靠自己去结交。   “别哭了,你还真是一点都比不上你姐姐。”   顾忠有些无奈地甩袖而去,后面的美人儿哭得更伤心了,她怎么就不能哭了?   自己唯一的女儿死了,偏偏她生顾芋儿的时候坏了身子,以后又难有孕……   爹娘不认,外人编排,现在连自己的相公都极其厌烦她,世上还有比她更可怜的人吗?   顾府的一切都糟心到底了,顾忠实在受不了了,于是偷偷去了“满香楼”。   手上的泪干了,东方越还是忍不住盯着自己的手发呆,为什么她哭的时候自己会着急呢?而且那感觉让人很熟悉,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有些呆愣。   “他不会傻了吧!”   李昭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后面还跟着林子清,前者看着东方越傻呆呆地模样,有些慌了,连忙问太医。   “李昭,你是想死吗?”   东方越回过神,把自己的手放回了被子里,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说道。   “又好了?”   “不想不想,阿越,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就怕你两腿一蹬没了,那我估计也得没了……”   李昭有些悲伤,一把鼻涕一把泪,东方越连忙想闪开,也不知道动了哪里,痛极了,但是面色却仍然淡定。   “李昭,你今年21了吧!”   林子清有些嫌弃地说道,这人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哭鼻子呢!   李昭擦了擦眼角,有些沉重地说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许久不见,你可还好?”   林子清也有些欣喜,这都多少年没见了,眼下他破了蒙古,间接又破坏了岐舍的阴谋,果真是个好汉!   “笑死我了,林子清,你还说我,你觉得他现在像是没事的嘛!”   李昭笑得肚子都快疼起来了,但他一点也不敢挪自己的膝盖,因为是真疼啊!   “太子至今尚未娶妻,皇后娘娘说等逍遥王伤好了,一起办个百花宴……”   李昭不敢笑了,自从林紫衣知道他跟林清音压根没有夫妻缘分后,拼了命地给他办什么相亲宴,明明他都说了,想娶个西域女子。   虽然是年少的无心之言,不过西域的女子既聪慧又漂亮,谁不想娶呢!   “给我?”   东方越年纪更大,现在已经25,按理要是平常人家现在应该妻妾成群,儿女双全。   但是东方越却不想,也许是小时候东秦的偏执让他心生害怕,又或许是在等他命定那个人……   “怎么样?是不是挺期待?”   林子清有些打趣地问道,论怎么样把敌人无形中重伤,东方越很有经验。   “林子清,听说老夫人也在给你相看京城里的姑娘,不知道琴钰回来了作何感想!”   林子清这辈子做过最荒诞的事情就是在把八岁的时候,把自己的贴身玉佩给了琴钰郡主。   琴钰郡主,安王的嫡长女,小时候曾在宫里住过一段时间,而林子清从小就在宫里读书,两人经常见面,当时还没有妹妹的林子清倒是颇为喜欢琴钰。   一开始只是当妹妹,后来琴珏离宫前几天说,不想当妹妹,想嫁给他,林子清考虑了一夜,最终还是点点头同意了,给了琴珏自己的贴身玉佩,琴珏也给了他一支珍珠发簪。   这件事不知道怎么让李昭知道了,还告诉了东方越,林子清气得三天没理他。   “琴珏?她还没嫁人吗?”   李昭有些感慨,要他说安王嫡长女是个顶好的人,比他还大几个月,当时安王夫妇俩双双毙命,安世子也不过才8岁,府内的庶子们也不少,只有十五岁的琴珏不放心那些豺狼虎豹,愣是不嫁人,一直替她的胞弟守着安王府。   现在一眨眼安世子已成安王,而琴珏郡主也熬成老姑娘了。   林子清没说话,李昭有些尴尬,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道:“你们俩没准能再续前缘啊!”   林子清倒是自嘲地笑了笑,“安王夫妇出事,我曾给她写了八封信,封封皆是石沉大海,了无回信,可能她早已把我忘了吧!”   林清音躲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她发誓她真不是故意偷听的,就是凑巧,真没想到她哥哥原来早已经心有所属了,心想以后要不还是多帮林子清拦着点老夫人。   “谁……”   东方越看着门口露出来的粉色衣角,觉得有些好笑,抓住一只偷听的小兔子。   “啊……”林清音有些尴尬,举了举手里的粥,连忙说道:“我是送饭的!”   “娇娇,你别烫着。”   林子清连忙接过林清音手里的案板,看了看碗里的粥,有些欣喜,“你做的?”   林清音点点头,随即立马抢过案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哥,给逍遥王的,锅里还有,我待会儿给你盛一碗。”   林清音偶然发现这里居然有皮蛋卖,一时间兴起,做了碗皮蛋瘦肉粥,其实这不是什么难的菜,主要这里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做。   于是林逸白再一次嗅到了商机,拿了菜谱给酒楼里的厨子,又是大卖,钱赚到手软。   东方越来了兴致,万万没想到娇养着长大的小人儿居然会下厨,于是说道:“本王饿了。”   “来了来了,恩人,你尝尝!”   林清音绕过林子清,连忙把粥端给东方越,“我放凉了,您慢用。”   也不知道为什么,林清音有些紧张,这还是她第一次给家里以外的人做饭,明明咸淡她都尝过了,怎么还是紧张呢?   “倒是香糯。”东方越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但是眼前这碗粥味道确实是上乘。   “娇娇妹妹,给我也尝尝。”李昭有些激动,他还不知道林清音会做饭,看着东方越那个模样,一定很好吃吧,他也想尝尝。   “在厨房,我去……”   “不用,我自己去。”李昭说完就跑了,林子清想了想,连忙跟在身后,他妹妹做的饭,他也一定要吃,“李昭,你给我站住。”   幸好因为逍遥王喜静,宫里还没多少婢女太监,否则看到狂奔的林子清,估计会怀疑人生。   转眼就只剩下林清音和东方越,后者正在专心致志地喝粥,林清音看着东方越吃东西的样子,一瞬间想起来小时候他吃糕点的样子,真是高贵优雅又好看啊!   “林小姐,本王可有不妥?”   东方越看着一直盯着自己看的林清音,有些疑惑地问道。   “无不妥,无不妥,王爷很好。”林清音被抓包了,连忙低下头,什么也不看了。   东方越笑了笑,把空碗放到林清音手里的案板上,拿起案板上的帕子擦干净了手,接着又放了回去,看着还在低头的林清音,想伸手揉她的发顶,但最后还是及时收回来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劳烦林小姐再盛一碗了。”   “好,我现在就去。”   自己做的东西别人很喜欢吃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林清音有些高兴,连忙小跑着去了厨房。 第77章   亲事   林清音到了厨房,看着吃得欢快的两人,一掀锅盖,有些气愤,“不是我说,哥哥们,逍遥王还躺着呢!”   李昭放下碗筷,有些满足地说道:“他不吃也能好。”   林清音这回是彻底说不出话了。   听说逍遥王醒了,众人皆是欢喜,各种补品都送到了东方越的房间里,转眼就堆成了山。   “我滴个乖乖,听说这棵人参都有几百年了,真要拿来炖参鸡汤?”   东易看着包装精美的盒子,饶是他再不懂,也知道这玩意的珍贵,拿来炖个汤,那不是暴殄天物吗?   “听说皇上的库房里多的是这些老参,不用大惊小怪。”   东匕一脸淡定地合上锦盒盖子,看不见就不会心疼了,这支人参是一定要炖了给主子养身体的。   幸好东陌不在这儿,否则估计得被气得吐血。   林清音一早就被蒋依儿带回了家,早先逍遥王没醒就算了,现在逍遥王醒了,林清音如果继续待下去就不太合适了。   林清音都懂,住太久对东方越和她的名声都不好,连累了恩人娶妻就是她的罪过了。   大兴帝高兴,全部有赏,众人皆是喜气洋洋,堪比过新年,东方越却有点不太高兴,坐在床上,捏着林清音给的平安扣发呆。   平安扣上有道裂痕,东方越顺着平安扣的裂缝轻轻擦拭着,喃喃道:“本该落在我身上的,倒是让你遭了难。”   两军对战,沃汉的剑本应直插进东方越的胸膛,却是被什么硬物挡住了,而东方越趁机挥剑向沃汉砍去……   两人打了许久,最终还是东方越赢了,可这平安扣却永远裂了道缝。   传说林清音出生的时候,满天彩云,是祥瑞之召,原来小福星的福分也保佑了他啊。   转眼有人进来,东方越连忙收起玉扣,看着眼前容光焕发,精神饱满的大兴帝,有些无奈,这人怎么又来了,的御书房折子太少,还是宫里的美人儿变丑了,一天到晚到他这小小的宫殿做甚。   “越儿啊,我这回给你带了好东西!”   大兴帝挥了挥手,一旁的李德顺立马把几卷画像摊开来,大兴帝挑了一会儿,拿了一幅最漂亮的画像摊开来给东方越看,“太尉的嫡次女,温柔淑雅,是不是很漂亮!”   “太柔……”   “没事,有刚的,骠骑将军的闺女,耍得一手红缨枪。”大兴帝又拿了一幅,满怀期待地看着东方越。   “太小……”   “那这个呢?”   “太弱……”   “你放肆,这些姑娘哪点不好,你这样,我怎么跟你爹娘交代!”   大兴帝扔掉了画像,他不懂东方越一大把年纪为什么不成亲,难道真要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一辈子?   “东易,送客。”东方越脸色变差,一旁的东易有些无奈,“皇上,您看……”   “朕自己会走!”皇上气冲冲地甩袖走了,这样不识好歹的人就应该自己过一辈子。   “主子,这些姑娘都挺好看啊!”   东易捡起地上的画像,有些赞叹地说道,大兴帝肯介绍给东方越的,自然是极好的,偏偏东方越不领情,把人气得够呛。   “俗气……”   大兴帝又提他爹娘,东方越有些烦躁,说道:“把这些画像带着,滚出去。”   “是!”   东易把地上的画像都捧着,顺带还帮东方越关上了门。   东匕看到直接就从树上飞了下来,挑了一幅画像,摊开一看,发现这些小姐们长得都是极好,既然这样,主子还有哪点不满意。   “诶,自从林小姐走后,主子的脾气越来越不好了。”东易有些无奈地说道。   “林小姐?你说莫非主子喜欢林小姐那样的?”东易突然脑袋仿佛开窍了,随后又连忙摇了摇头,“不能,主子比林小姐大十二岁。”   东匕没说话,只是把画像全都丢进东易怀里,又回到了那棵老树上,用那些枝干挡住太阳,整个人昏昏欲睡。   东易抱着那些画像,陷入了沉思,他越想越觉得林小姐跟他家主子除了年纪哪点都配,一个会弹琴和做饭,一个会诛心和杀人,多般配!   林子陌回府了,还得了皇上许多赏赐,国公府又出了个将军,林泉高兴地摆了三天宴席,施了一月粥。   而南萱开心之外却有点犯愁,林子昊一早就订好了亲事,来年便能成婚,而林子陌因为从小便去了边疆,至今也没婚配,怎么能不让人犯愁。   林家五兄弟,林子清一直不愿成亲,蒋依儿劝说无果后也没多管。   林子越弱冠之时便娶了方尚书家的嫡女,后又被外派去做地方官,蒋依儿虽然心疼,但还是尊重了自己儿子的意愿,现如今夫妻和睦,倒也幸福。   而林子昊一早便订好了亲事,可就在商量婚事的时候,那家姑娘的祖母逝世,只能等三年后丧期满再来谈婚嫁,左右现在也只剩下一年,南萱也不着急。   林子南今年也18了,不迷科举,偏偏喜欢跟着林逸白去看账本,一天到晚不着家,蒋依儿见不着人,也没法催婚事。   林清音看着愁眉叹气的蒋依儿和南萱,一人给倒了杯莲子茶,这莲子是夏天摘的,晒干了倒也能放许久。   “娘,二婶婶,都别着急,缘分天注定。”   “还是娇娇贴心。”南萱笑了笑,随即也不准备再管了,林子陌有主见,她如何也狠不下心去逼他成亲。   “娘,你看看我把谁抱回来了!”   少年郎手里抱着个小姑娘,一张脸略显稚气,但长得也是不错。   “钱宝!”林清音有些欣喜地说道。   被抱着的小姑娘扎了两个小辫子,眼睛又大又明亮,好看极了。   “娇娇姐姐好。”   小姑娘抱着林子南的脖子不愿意撒手,有些害羞地看着林清音。   “你怎么把钱宝抱过来了!”   蒋依儿也喜欢这个孩子,毕竟父母的颜值摆在那里,长得好看又乖巧,谁看了不喜欢?   钱宝今年都十一岁多了,因为吃得好,林子南抱着都有些费劲,但是却不愿撒手,钱诺诺也不想撒手,就一直抱着林子南的脖子,她是真心喜欢这个哥哥,天天给她带炸鸡和饴糖,比她爹娘对她都好。   “娘,您看五哥还需要催婚吗?”林清音有些调侃地说道,她是完全不介意未来嫂嫂比她还小一岁。   “这……年纪差了太大,钱家能同意吗?”   蒋依儿对钱诺诺很满意,但是两人之间差了六岁,而且自己的儿子一天到晚不着调,年纪轻轻只想做生意,哪里配得上钱府小姐。   “娘,阿依慕婶婶对我很满意,我到时候入赘就行。”林子南笑着说道。   林逸白经常带着林子南去钱府做客,阿依慕也算看着他长大,脾气秉性哪个都是好的。   至于所谓的入赘是钱温远提出来的,本想逼退这个小子,没想到他跟林逸白一样,是个没脸没皮的,一眨眼就答应了,钱诺诺和阿依慕都很欢喜,钱温远就算再不愿也没办法了。   “钱叔,放心,到时候诺诺要是喜欢上别人,只要对方比我好,我也不会非要诺诺跟我成亲。”   林子南很真诚地说道,钱温远脸色这才好点,发誓一定要找着个比林子南好的,而钱诺诺抱着林子南的脖子,压根不去看她爹的脸色,说道:“子南哥哥就是最好的。”   林子南笑得很开心,就冲这一句话,自己一定要努力变成最好的。 第78章   一模一样的人   “林小姐来了,这回带了什么好吃的!”东易有些欣喜地看着眼前走过来的少女,林小姐一来,主子的心情就能好很多,最起码可以撑住几天不骂人。   “是我做的小糕点。”   林清音笑着说道,然后从盒子里抽出一个小碟子递给东易。   她三天两头就进宫去看东方越,偶尔还会借用一下这里的小厨房,来的多了,她也知道逍遥王有两个侍从,一个叫东易,一个叫东匕,而其余的打扫宫女太监们平时很少到主子面前晃悠,说是逍遥王喜静。   “林小姐,您可真是个好人。”   东易有些感慨,林家小姐哪哪都是好的,待人和气,吃食还会给他和东匕带一份,绝对是好人啊!   林清音笑了笑,端着食盒就进了屋,东方越闭上眼睛正在小憩,还是穿的一身紫色衣服,林清音来的次数多了,好像只见逍遥王穿过紫色衣服,他是有多喜欢紫色啊!   紫色的布料不好染,所以很少见。   不仅如此,林清音还听说宫里的紫色布匹全都拿来给逍遥王做新衣了,就连李昭这个太子都没分到,大兴帝还真是舍得给逍遥王用好东西。   “来了?”东方越睁开眼睛,看到拿着食盒发呆的林清音,连忙起身询问道。   “来了。”林清音把盒子打开,端出一盘精致的小糕点,满怀希望地说道:“我跟厨娘学做的,您尝尝?”   其实也可以送厨娘做的,但是林清音想了想,犹豫了好久,还是准备自己做,自己满怀感恩之情做出来的东西肯定比厨娘做的更有心意。   东方越拿着筷子,夹起一块,太过甜腻了些,他不喜甜,但还是面不改色地吃了下去,说道:“尚好……”   “真的?我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东西。”林清音有些欣喜,下厨这件事仿佛会上瘾,看着别人喜欢吃自己做的东西,那就有满满的成就感。   东方越看着林清音的双手,或许是弹琴的缘故,林清音十指纤细,平时还有各种香膏,奶浴的滋润,白嫩的,倒是好看极了。   “这双手做饭倒是不应该去做饭。”   林清音有些错愕,看着东方越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手看,连忙把手背到身后。   东方越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了什么孟浪话,连忙道歉,“林小姐,你别误会,本王只是想单纯夸赞下林小姐的手,很好看。”   “是吗?”林清音伸出手,盯着看了许久,“那为什么表哥说我的手像鸡爪子呢?”   糕点太腻,东方越喝了口茶,缓缓说道:“李昭从小眼睛就不太行。”   “是吗?”林清音有些疑惑,她怎么没看出来李昭眼睛有问题,莫非是因为藏得太深了?   “嗯。”   说起手,林清音看了看东方越的手,这才应该是练武的手,宽大还有茧子。   她虽然也练武,但可能真没什么天赋,就会些虚把式,强身健体,保护自己估计没问题。   唉,也不知道小樊今年探亲什么时候才回来。   林清音没多待,等东方越吃完糕点就就收拾好食盒走了,“您一定要好好养身体,我下次再来看您。”   说完,还深深鞠了一躬。   东方越最后实在没忍住,说道:“林小姐不必一口一个您,我只比你哥哥年长两岁。”   “啊,对不起,王爷,我没那个意思,您很年轻,不是,你很年轻。”林清音有点不好意思,说完就跑走了。   她真没故意说逍遥王老的意思,逍遥王长得好看又年轻,用“您”好像确实不太好,用“你”是不是又不太礼貌,哎呀,烦死人了!   林清音忍不住轻轻咬了咬自己的舌头,暗骂自己怎么会那么笨啊,一个人都叫不好!   东方越看着跑远的林清音,无奈地摇了摇头,最后也忍不住笑了笑,说道:“倒还真是像只小兔子,跑得可真快。”   “兔子,我从边疆带回来的兔子呢?东易,东易……”   东易本来看着相处甚欢的两人很开心,结果听到东方越喊道“兔子”,他现在只想跑。   “东匕,你先照顾主子,我有事回趟“青子衿”啊!”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东匕睁开惺忪的双眼,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跑到东方越身边,问道:“怎么了?主子,有刺客吗?”   “本王的兔子呢?”   东匕有些迟疑,看着东方越铁青的脸色,还是怂了,说道:“让东易给煮了。”   “东易人呢?”   “回“青子衿”了。”   东匕这回把东易干的事全都说了,东方越脸色越来越黑,东匕连忙躲得远远的,生怕祸害到自己。   “回来了,让他来找我。”   “是!”   东方越进了屋,东匕继续爬到树上睡觉,床就是没有树干舒服啊!   东易好不容易跑回了“青子衿”,心想等着主子气消了他再回去,或者到时候再买只兔子送给主子,买只年轻又好看的,主子一定会喜欢。   京城里的据点已经好几年没来了,东易心生感慨,站在门口好久才敢进去,看着宽敞的院落,有些灰尘,不过倒是比他想象中的好很多。   东易擦了擦地上的灰尘,还没坐下一会儿,只听见有道清脆的女声,“喂,你谁啊?怎么随便到别人家里来!”   “别人家里?”东易觉得有些好笑,回头就想反驳,却是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熟悉到他害怕。   “灵儿姐?”东易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   眼前的女子穿着苗疆的服饰,跟那时候的灵儿姐一样,脸也是,一模一样,东易有些震惊,整个人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笑死我了,谁让你随便进别人家的,活该。”   百玉儿拿着把扫帚本想扫地,却没想到看着一个陌生人,这个陌生人还很笨,直接自己把自己摔倒了,真是太笨了吧!   “灵儿姐,你不是死了吗?”   东易还没反应过来,他现在有些懵,免费是在做梦?   “呸,你才死了呢!什么灵儿,我叫玉儿,百玉儿。”女子有些不满,觉得家里莫不是闯进了个傻子,怎么还平白无故说她死了呢!   “百玉儿?不对,你应该是乌灵儿。”东易摇了摇头,世上怎么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不信!   “玉儿,怎么了?”东陌擦干净手,笑着走了出来,看着院子里的东易,笑得更开心了。   “东易,你跟主子也回来了!”   东易明显不在状态,他指了指眼前的女子,又看了看东陌,满是疑惑。   “她叫百玉儿,详情晚点跟你说。”   “来,你先起来。”   东陌连忙把东易扶起来,笑着对百玉儿说道:“劳烦你去烧壶热水了。”   “啊,不麻烦,不麻烦。”   百玉儿连忙跑去打水,心里有点懊悔,没想到那人跟东陌认识啊,是自己鲁莽了,到时候一定要好好道歉。 第79章   大火天灾   “东陌,她,怎么会与灵儿姐一模一样?”东易有些不可置信,乌灵儿应该死了的,他们几人明明亲自埋葬了她。   “是一场天灾大火,寨子里的人都被烧死了,百玉儿的脸也被火烧伤。”   “所以你把灵儿姐的脸给了她?”   东陌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东易,你不知道她的那双眼睛多像灵儿,而且……”   “东陌,你疯了吧!你莫不是还要娶她,把她当做替身?”   东陌连忙摇了摇头,“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我心里只有灵儿你是知道的,我把玉儿只是当妹妹。”   百玉儿站在门口,笑了笑,妹妹就妹妹罢,左右能在他身边也是极好。   “东陌大哥,水来了。”   百玉儿把水盆放在桌子上,有些愧疚地说道:“实在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也是你家!”   “别别别……”虽然知道眼前的人不是灵儿姐,但是东易还是忍不住犯怵。   乌灵儿,苗疆圣女,养了各种小可爱,一不满意给你放个毒,那滋味可是真不好受,那些年也就东陌能管住她。   “我的脸是假皮,易容画的,我很感激东陌大哥愿意把灵儿姐姐的脸借给我。”   百玉儿说完又深深鞠了一躬,东陌曾说那是他夫人的脸,百玉儿藏了私心,就选了这张。   “你们这样,是否对灵儿姐不太公平?”   东易还是接受不了,他觉得人不能只活在过去,虽然他不明白东陌心如刀割的感觉,但他也曾为乌灵儿的死亡而惋惜难受,现在你让另一个女子拥有一张拥有她的脸,也不知道为什么,东易就是感觉很不对劲。   “东易,是我考虑不周了。”东陌叹了口气,他最近确实有种灵儿已经回到他身边的感觉,明明知道那人不是,他还是愿意沉沦。   “东陌大哥……”   东陌挥了挥手,说道:“玉儿,我再给你画张脸,这个面皮你还是撕了吧。”   “不要,我顶着这张脸,你看着也很开心,不是吗?”百玉儿有些委屈,她的脸本就毁了,这张脸是谁的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东陌开心了,她就开心。   “玉儿,听话。”   东陌有些无奈,转身走进了药房。   东易摸了摸下巴,明显在沉思,他是不反对东陌娶妻的,乌灵儿都走那么多年了,活着的人总该向前。   但是他反对这人顶着乌灵儿的脸去跟东陌相处,因为那样对谁都不公平。   “玉儿,是吧,喜欢东陌?听我一句劝,别玩替身术,那样对你很不好!就老老实实换张新脸,东陌这人脸皮子薄,多磨磨就好了。”   反正就算灵儿姐当年也都磨了好久才让东陌喜欢上她,但是拿别人的脸来幻想什么的,总归是不太好的。   “你能不能闭嘴。”百玉儿有些抽噎地说道。   “好好好,我闭嘴。”   九年前,寨子里突然来了个陌生人,他说他会医,能不能留下来替大家看病,寨子里有巫医。   而且人们都很排外,当然不会愿意,那人也不恼,就在山脚下搭了个小草堂,他长得很好看,比寨子里的人都好看,明明已经一头白发,看着却是青年模样。   百玉儿很好奇,她是族长的女儿,从小就胆大,对这个外来的人十分好奇,时不时就去找他玩,看他磨药,跟他聊天,他说他想体验一下山上看日出,山脚烤野味的日子,于是百玉儿带他逛遍了整座山,他很开心,百玉儿也很开心。   寨子里的女人难产了,巫医没办法,说是只能祈求上天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百玉儿第一个就想到了东陌,他是大夫,没准他可以。   她跑到了东陌的小草屋,东陌也很热心,直接收拾好了草药就跟她走了。   跟她料想的一样,族人不同意,她有些绝望,因为这个难产的女人是她阿姐,没办法了,难道真要看着她一尸两命?   谁成想东陌却是不怕,直接立下誓言,如若不能让孕妇和孩子平安,他自愿受火刑。   百玉儿有些害怕,火刑?为了一个陌生人,他又何必赌上自己的性命。   东陌很自信,他的医术只要不是死得透透地,都能拉回一口气,更何况那个人还怀着孩子,他必须赌一把,因为他明白失去孩子和爱人的双重痛苦。   他赌赢了,女人平安产子,她的相公跪下来谢他,还有女人的公公,直接用手捏断了一只鸡的脖子,用本地的土方言喊他留下来吃饭,东陌跟着乌灵儿也学过不少苗疆语,与这些人交流完全没问题。   他笑着应好,女人的婆婆把孩子放到他怀里,求他取名,而他看着新出生的孩子,笑得很开心。   晚上,寨子里的人围着他跳舞,还有百玉儿,听说是这寨子里跳舞最好的。   看着在篝火前翩翩起舞的百玉儿,东陌想起了乌灵儿,在“青子衿”的院落里,那时候没有火,没有别人,只有他跟她,她翩翩起舞,他弹琴附奏。   人们邀请他去寨子里住,东陌拒绝了,他还是住在那个小草屋,白天去爬山采药看日出,晚上就在山脚烤野味,时不时去河边钓钓鱼……   因为这些都是乌灵儿曾经跟他说过的生活,身为圣女,长大后便身不由己了。   百玉儿还会时不时找他玩,他有时也会去寨子里免费给人看病,教小娃娃们说中原话,一切好像都好极了。   直到那场大火,烧毁了房屋,也烧掉了百玉儿的脸,东陌也是疯了,他居然想把乌灵儿的脸给百玉儿换上,而百玉儿也同意了,因为只要他喜欢,谁的脸都行。   东易不知道其中多少弯弯绕绕,他抓耳挠腮,看着眼前哭泣的女子,他属实不会哄人,与其在这听人哭,还不如回去挨骂。   “玉儿啊,你慢慢哭,我先走了。”   东易说完就跑了,到了街道上,想了想,还是准备去买只兔子给主子赔罪。   他费了半天劲,终于找着一家卖兔子的,听说是专门卖些兔子给富家小姐养着玩,东易想了想,还挺适合,准于是备买一只给主子养着玩。   “客人,您相中哪个了?”   后院里关着各式各样的兔子,老的,年轻的,灰的,白的……   东易看了半晌,摇了摇头,这些兔子都好丑啊,配不上主子,问道:“还有好看的吗?”   卖兔子的人嘴角抽了抽,这么多的兔子还不满意啊,可真是难伺候,于是指了指一旁的草窝,“那有窝兔崽子,您要不去看看?”   “老板,有小的你不早说!”   东易看着还没自己巴掌大的小兔子,满意极了,他就说这种才能配得上自己的主子嘛!   看了半晌,飞快挑了一只,这只兔子两只耳朵短短的,是黑色和灰色混在一起的感觉,全身也不算雪白,是有点暗黄色的白,两只眼睛倒是挺大,看着就怪好看的。   东易付了钱,拎着笼子回了宫,心想这回主子总该不会生气了。 第80章   兔子团团   东易拎着兔子,偷偷摸摸地回了宫,站在门口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走了进去。   “东易,主子叫你。”   东匕睁开双眼,还有些迷糊,看了看东易,最后还是决定继续睡。   “早死晚死都是死。”东易一咬牙,先看了看笼子里的兔子,小脸干净着,一双眼睛又大又可爱,这才颤颤巍巍敲了敲门。   “进来……”   东方越合上书本,看着小心翼翼的东易,觉得有些好笑,他难道很吓人吗?   “主子,您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东易有些献宝似地把兔子拿出来,这个兔崽子很小,还没东易的巴掌大,此刻正努力蹬着小腿,努力嗅着小鼻子,别提多可爱了。   “主子,您摸摸?”   东易连忙拿走东方越手里的书,看着上面写的《山川游记》,有些纳闷地问道:“主子怎么喜欢看这种书了?您不是最讨厌这种了吗?”   “多事。”东方越有些不耐烦,兵法看多了换换口味不行吗?   “是是是,主子别气,您摸摸,它可乖了。”东易连忙把兔子塞到东方越手里,原本乱动的兔子在东方越手里倒是乖极了。   东方越轻轻给兔子顺毛,画面现在倒是挺和谐。   “主子,东陌也回京了。”   东方越点了点头,“嗯……”   “他还带回来一个跟灵儿姐一模一样的人,说是脸毁了,易容成了灵儿姐的模样。”东易想了想,还是有必要把事情跟东方越说一下。   “随他……”   东陌的私事,东方越不想管,也懒得管,直接起身,把原先的兔笼子找了出来,试着把这只兔子放进去,可是它却赖在东方越手里不肯动了。   东易看着东方越柔和的眼神,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要他说还是养点豺狼虎豹好,看家守院样样行,也不知道主子是不是哪里抽风了,非得跟兔子杠上了。   “下去……”   “是。”东易走了,还顺带关上了门,而东方越一手拿着兔子另一只手翻起书来,山川游记,鬼怪神话都有些意思。   兔子没养几天,林清音端着补汤又来了,东方越虽然没摔出什么大问题,但是毕竟吐了口血,需要好好静养,林清音便跟着学做了补汤,小火炖了许久,汤味鲜香,最起码东易大老远就闻到了。   “逍遥王,你要不要尝尝我做的汤。”林清音把食盒放下,小心翼翼地端出来一个小陶罐,一打开,满屋香味,浓郁极了。   “林小姐,您客气了。”   东方越抱着兔子坐下来,顺带拿起一旁的几本书,递给林清音。   “呀,这是那个山川游记的续本,我找了许久都未找到,没想到你这边有。”   林清音有些欣喜,古代生活有点无聊,成天练琴写字也会无聊,看点这些杂书随笔也是有些乐趣。   “上次林小姐说自己喜欢看小说奇谈,我便随意找了几本,确实有趣。”   林清音连忙把书收好,拿出小汤勺,把碗轻轻推到东方越面前,有些期待地问道:“要试试看吗?”   东方越看了看手里的小兔子,起身准备把它放到笼子里,林清音却连忙拦住,说道:“我帮你抱,你来喝汤就行。”   “麻烦林小姐了。”   林清音连忙摇了摇头,“不麻烦,不麻烦。”她一早就想揉揉这个小东西了,看着小小的一团,真是太可爱了。   “汤怎么样?”   东方越点了点头,说道:“甚好……”   林清音开心地笑了笑,怀里的小兔子软软的,皮毛摸起来就像天上的云一样,绵软丝滑,于是赞叹地说道:“逍遥王,你这只兔子也太可爱了吧,好想偷回家。”   东方越喝汤的手一顿,说道:“林小姐喜欢就送给您了。”   林清音有些呆愣,连忙摇了摇头,“不用不用,逍遥王也喜欢它吧,我怎么能随便带走呢!”   “您喜欢拿走就行。”   看着一本正经的东方越,林清音实在没忍住,轻笑了出来,“你让我不要用“您”,但你对我也用的“您”,倒是让我实在担不起了。”   “我……”   “真不用给我兔子,我以后经常来看看它就行,它叫什么名字啊!”   林清音有些期待地问道,她从小就喜欢兔子,而且手里的这只兔子也太可爱了,让人心都要化了。   “尚未取名,要不林小姐取一个?”   林清音举起兔子的两条前腿,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让我取?”   “麻烦林小姐了。”东方越还在慢条斯理地喝汤,原先那只兔子跟了他几年也没有个名字。   因为他觉得浪费脑子想这些属实不值得,但要是林清音喜欢,那他也不会多嘴。   “我想想啊,它这么可爱,一定不能随便取个。”   林清音笑着逗弄兔子,站起身走到笼子旁,拿起一根干巴巴的青菜叶子,放到兔子嘴边,本来是想逗逗它,却没想到兔子真的沿着青菜叶的边缘小口啃了起来。   “它好乖啊,一点都不怕我!”   林清音再次赞叹地说道,眼前这只兔子真是乖,小小的一团。   “要不叫团团吧!我们家以前有只鹦鹉叫圆圆,可惜……”林清音有些伤感,尽管尽心养,有时候还是会分别。   “团团?你喜欢就好。”   林清音笑了笑,继续低头看团团吃青菜叶子,叶子摸着干巴巴的,偏偏它还吃得欢快。   “团团,我走了,下次带胡萝卜给你呀!”林清音有些不舍地把团团递给了东方越,拿着食盒就走了,毕竟蒋依儿还在凤藻宫等着她。   毕竟东方越救了林清音,蒋依儿也没法拦着不让她来,只能每回都陪着。   东方越摸了摸手里的兔子,觉得有些好笑,轻声问道:“今天有名字了,开心吗?”   “东易。”   “主子,我在。”东易连忙跑过来,却看到东方越把兔子扔到自己怀里,以为是考验,连忙说道:“主子,我绝对不吃。”   东方越满脸黑线,忍住怒气说道:“带团团去洗澡。”   “这样啊,团团?主子,您起的?”东易有些震惊,这是只公兔子啊,而且他家主子也不像是会给宠物起名字的人啊!   “退下去……”   “好嘞。”东易连忙抱着兔子跑了,团团就团团,反正也不是他养。   给活的兔子洗澡,东易这也是人生头一回,看了看眼前的木桶,又比划了一下团团的四条腿,最后还是找了个木盆,像是洗衣服那样揉搓后再擦干,一晃半天,终于洗干净了。   看着香喷喷的兔子团团,东易心里有种满满的成就感。 第81章   逍遥王要建府   “唉,这日子真是无聊。”   东易现在闲得发慌,他一连叹了几口气,就是找不着事情干。   “东匕,你起来陪我打一场。”东易摇了摇东匕睡着的那棵树,他现在感觉自己满身的力气无处使,一颗心难受极了。   “你太弱,不想打。”东匕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道,他想打架,不过不想跟东易打,他想跟林子陌比划两手。   “你少看不起人啊……”   东易有些委屈,这人就一个武功高有什么用,主子哪件事使唤的跑腿不是自己,自己可比他有用多了。   “东易,去把皇上喊来。”   东方越抱着兔子走出来,明显有些不耐烦,东易大气都不敢出,但还是怀疑自己听错了,连忙问道:“主子,您确定是皇上?不是别人吗?”   “本王使唤不动你了,是吗?”   东易连忙摇了摇头,说道:“小的现在就去。”   御书房内,大兴帝正在听两个大臣吵架,却是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哈欠。   因为李尚书的儿子强抢民女,周太尉的侄子挺身而出,却被打折了腿,赶来的侍从见自己主子被欺负,又喊了一堆人来报仇,结果李尚书的儿子两条腿都折了,现在李尚书和周太尉都来他这里要说法……   大兴帝一开始还劝架来着,后面真是劝不动了。   “李尚书,你儿子强抢民女,理应受罚。”   李尚书立马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什么强抢民女,那女子卖身葬父,我儿心善才想把她带回去,偏偏还被个毛头小子误会。”   “那周太尉,你的侄子太武断,事情都没搞清楚就擅自出头!”   周太尉立马跪下来,“皇上,明鉴啊,我侄子古道侠肠,仗义出手,一片好心啊!”   “呸,你侄子不怀好意。”   “你个老匹夫,你儿子打断我侄子的腿就对了?”   ……   这两人的吵得越来越凶,大兴帝也懒得管,一开始还看个乐子,看多了只觉得无聊,眼皮不由自主地就想落下来。   “皇上,逍遥王的侍从求见。”   李德顺也不想这个时候去把皇上喊醒,只是那位主子求见的次数屈指可数,万一有急事,李德顺怕自己有十个脑袋都不够。   “是吗?这倒是稀奇。”   皇上看着还在吵架的两人,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两家都有错,你们俩都罚俸三月。”   “快把逍遥王的侍从给朕带上来。”   周太尉和李尚书看了看皇上的脸色,立马行了个礼走了。   走出御书房,两人又吵了起来,李尚书伸手去抓周太尉的胡子,周太尉死死掐住李尚书的脖子。   “松手……”   “不松……”   “有本事出宫继续打。”   “打就打,谁怕你啊!”   ……   东易看着互掐的两人,本想劝架,但是手还没伸出去,就被李德顺拦住了,“皇上还等着呢。”   “他们俩……”   “习惯就好。”这两人一天到晚看着对方不顺眼,宫里的奴才们都快看习惯了。   东易还是第一次见官员打架,有些稀奇,转头又看了一眼走远的两人,这回倒是不互掐了,改成踹了,你一脚他一脚,边躲边踹,真是高啊!   “您进去……”   “哦哦,我马上进去。”东易理了理衣袖就走了进去,扑通一声就跪下请安。   “免礼,越儿喊你来有什么事?”大兴帝倒是心情好极了,最起码东方越能拉下面子派人来找他,就很让他开心了。   “王爷说请您去“宸徽宫”一聚。”   宸徽宫是大兴帝特地为东方越建造的,取字“宸”,北辰所在,星天之枢,又可代指帝王,大兴帝本想让帝王的福泽护佑东方越。   但却被民间人误解,再加上他明目张胆的偏爱,东方越才会被传成是皇帝私生子,那时候的皇帝虽然砍了几个人的脑袋,还是挡不住各种风言风语。   迫于谣言,大兴帝想改个宫殿名字,可想来想去还是找不出比“宸”更好的了,李德顺当时出了个主意,不如去问问国师?大兴帝想了想,最后还是去了国师所住的玄机阁。   而国师推算了一会儿,缓缓说道:“陛下,未尝没有合适的,只是您也选好了不是?”   大兴帝点了点头,问道:“朕觉得“宸”,甚好。”   “逍遥王他担得起,还请陛下放心。”国师不愿再多说,毕竟现在的紫微星正旺,皇上权势贵重,稳如泰山,至于未来是庙还是平,谁又能知道呢?   “他,可有……”   大兴帝有些犹豫,李昭一出生便被立为太子,大兴帝愿意把一切拿来补偿东方越,除了这天下,因为他跟林紫衣保证过,未来的皇帝只能是李昭。   国师摇了摇头,这人并无帝王命,但是功绩却能堪比帝王。   大兴帝回去之后想了许久,还是“宸”字,外人要说便说,反正分的是他自己的福泽。   回到现在,大兴帝想了想,问道:“他找我有何事?”   东易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王爷只让小的来请皇上移驾,并未说是因为什么。”   大兴帝想了想,还是起身去了“宸徽宫”。   宫里头也就逍遥王有这个待遇了,一句话、见一面就能让皇帝高兴地跑过去。   李德顺想了想,看着东易的眼神也越发恭敬了,毕竟红人身边的奴才那也是他们这些奴才眼中的红人!   “越儿,你喊朕来做甚啊!是不是想通了,朕就说那些名门闺秀都是顶好……”   “我想搬出皇宫。”   大兴帝有些错愕,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是又有哪点不让你顺心了?”   “不是,异姓王,总住在皇宫不合礼数。”东方越倒了杯茶,递给大兴帝,他一早就想搬走了,皇宫里太闷,住了几个月到现在也没习惯。   “可是又有人说闲话了?”   东方越摇了摇头,“建府是我的想法,现如今年岁大了,总归不能一直住宫里。”   大兴帝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也罢,你能欢喜就行。”   “这件事先不急,我让人在京城选个好地方,再为你建座府邸。”   东方越点了点头,犹豫了半晌,他知道自己没有那个立场,但是还是说了一句,“谢谢,舅舅。”   “你叫我什么?”   幸好周边并没有其他人,东方越看着这个平时威武不凡的皇上哭得却像个孩子,什么都没再说。   “你肯原谅我就行,至于你娘,我百年之后自会下去向她谢罪。”大兴帝擦了擦眼泪,有些激动,他从未想过自己能被东方越原谅。   其实自从东方越来了皇宫,大兴帝对他一直是极好的,东方越唯一的苦只在童年。   但那完全是东秦一手造成的,跟大兴帝无关,大兴帝对不起的只有他娘,却永远不是他东方越。   “我这就找人给你建府。”   东方越看着走远的大兴帝,有些无措,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对吗?   他自知没有立场去替她原谅大兴帝,但是让他对一个拼命想弥补的血亲继续冷漠,他好像做不到了。   罢了,原谅大兴帝的只是他东方越! 第82章   琴珏郡主进京   林紫衣操持的百花宴可不是用来开玩笑的,只是现在已然深秋,没有百花,那就开个赏菊宴,各家的名门小姐都被请到宫里,还有一些贵族子弟。   当然,明眼人都知道这场宴是为太子和逍遥王举办的。   林清音躲在屏风内,看着外面精心装扮的年轻人,心里明白了,这不就是个大型相亲宴嘛,看来皇后姑姑跟她娘一样,全都着急儿子的婚事。   而李昭拖着下巴,完全无视了那些暗送秋波,眉眼含情的女子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东方越一早就想推辞,可无奈李昭的死磨硬泡,这才陪他一起来了。   而林子清因为一早就避着李昭,成功没有出席这次宴会,蒋依儿虽然遗憾,但最后也是无奈。   林清音则是因为好奇,但是年岁尚小,林紫衣便让她到屏风内看看,这事实在有点不合礼数,但谁让人家受宠呢!   林清音看着屏风外的东方越,也不知道怎么了,内心有点失落,他也要娶妻了!   这个想法一直在她脑子里游荡,整个人都有点难受,可随即摇了摇头,努力安慰自己,“恩人要娶妻,是好事。”   她的悲伤没有持续多久,转眼被簇拥着走进来的女子吸引了视线。   那女子穿着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头上戴着银燕鹤的簪子,身段凹凸有致,眉目清秀,身上的气势倒是不容忽视。   太监们用尖细地声音喊道:“琴珏郡主到!”   琴珏郡主?不就是她哥哥喜欢的人吗?林清音立马贴近屏风仔细看了个清楚,琴珏郡主的容貌没有给人乍一看的惊艳感,但是耐看,林清音越看越喜欢,这种人当自己的嫂嫂绝好!   “诶,你说林子清会不会悔死?”李昭有些想笑,倒真是让东方越说准了,琴珏郡主回京了,就是不知道林子清这回能不能抱得美人归。   东方越没理,李昭撇了撇嘴,埋头吃菜,林紫衣越看越生气,这么多的美女难道还抵不上那一盘菜?   “琴珏拜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不必多礼,快快请起。”林紫衣笑了笑,她在各种宴会时多次邀请琴珏郡主,万万没想到今天她能来,一时间有些欣喜。   如果李昭能娶到这样优秀的夫人,林紫衣恐怕做梦都会笑醒,至于年纪,琴珏郡主虽然21,但是李昭也21了,都不小了,不存在什么女子年龄大的问题。   琴珏肯来完全是因为自己的弟弟苦苦哀求。   自从安世子继位,府里的庶子们全都被赶了出去,琴珏最好的年岁都拿来为自己的弟弟谋划,以至于到现在也无婚配,小安王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迫切希望姐姐能找到自己的幸福,那人不需要多么厉害,只要对他姐姐好就行,反正到时候有安王府的帮衬,狗熊都能给他扶上树。   而对于这次的赏菊宴,小安王一方面感谢皇后娘娘的邀请帖子,另一方面便让人开始给琴珏做新衣。   琴珏自老安王夫妇死后就一向爱素净,穿那么亮丽的衣服也是这么多年头一次,还颇有些不自在。   有人弹琴,有人作诗;有人跳舞,有人耍剑……   但是李昭一个劲地吃饭,东方越一个劲地喝酒,林紫衣看着都快急死了,为什么别人家的公子就能那么上道,这俩就直接放弃了呢!   没有机会便来创造机会,林紫衣清了清嗓子,说道:“本宫记得逍遥王的剑法也是极好的!”   “回娘娘,上回摔伤还没好,不方便舞剑。”东方越礼数做全了,也恭敬极了,就是话里的拒绝让林紫衣莫名很不爽。   林紫衣转头看向李昭,问道:“那太子呢?本宫记得你最近又作出了一首诗,不如念给大家听听?”   “我最近没作诗啊!”李昭有些疑惑,他一天到晚被大兴帝压榨,好不容易信息还得去应付这种相亲宴,哪有什么闲情逸致去作诗画画?   “你……”   林紫衣被气得脑瓜子疼,也不去管这两人了,左右都是她一厢情愿而已。   赏菊宴终于结束了,倒是凑成了两对有缘人,林紫衣这才好受了点,好歹没有白忙活一场。   众人走后,林清音立马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姑姑,你让琴珏郡主在宫里住一段时间吧!”林清音拉住林紫衣的衣袖,撒娇似地说道。   “怎么?娇娇喜欢她?”林紫衣看着撒娇的小姑娘,感觉心都要化了。   “对,听说过她的事迹,娇娇很佩服,所以能不能让她在宫里多住段时间!”   林清音满怀希冀地看着林紫衣,安王的封地离这里还有点距离,所以琴珏郡主本意是今夜暂住,明天坐马车回去。   林紫衣笑了笑,说道:“我自然可以,不如你去劝劝琴珏郡主?”   林清音立马问道:“谢谢姑母,我现在就去找琴珏姐姐。”林紫衣把琴珏郡主安置到了凤藻宫的空余卧房里,所以林清音找得也不是很费劲。   但是找到后,林清音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难道要说:“未来嫂嫂好,我是你未来相公的妹妹?”   林清音摇了摇头,她跟琴珏郡主从未有过交集,贸然上去打招呼是不是不太好?或者她应该带点礼物来,而不应该是赤手空拳。   琴珏看着了苦恼的林清音,跟自己的婢女轻声说了几句话,便看那丫鬟直接朝自己走来。   “小姐,我家郡主请您喝茶。”   “啊,多谢。”林清音有些惊喜,连忙跟在婢女后面。   林清音年纪不大,琴珏想一般这样大的女孩子应该是不喜苦茶的吧,就让婢女去准备一壶甜滋滋的果茶。   对方这么贴心,林清音有些不好意思了,“琴珏姐姐,多有麻烦了。”   “妹妹,怎么称呼?”   “唤我娇娇便行。”林清音笑了笑,喝了口果茶,鼓起勇气问道:“姐姐,你能不能在宫里多住段日子?”   琴珏放下茶杯,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眼里的希冀,突然起了个坏心思,“我为什么要多在宫里住一段时间?你给我个理由。”   “啊,因为……因为娇娇喝了你的果茶,礼尚往来,也想给姐姐尝尝我做的糕点!”   林清音摸着手里的茶碗,有些紧张,人要是留不住她哥又得相思到什么时候。   “你倒是机灵,左右我也无事,不如就多住些日子。”   琴珏笑了笑,其实本来打算明天就走,但是看着小姑娘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你,眼里微波荡漾,好像你不答应就会哭出来一样,这么可爱的小人儿,谁舍得她哭呢?   林清音笑了笑,“姐姐,我明天进宫给你带我亲手做的糕点,他们都说好吃。”   “好好好,姐姐等着尝尝娇娇亲手做的。”   两人这边倒是挺欢乐,而林子清坐在书房里,好像在发呆,不知道它地的她,是否安好,又可知他也尚无婚配。   提笔写下相思卷,语罢忽觉无人寄。   枝上豆蔻成痴念,过往云烟两不见。 第83章   撮合   琴珏郡主说自己喜甜,林清音起了个大早来准备甜蜜蜜的糕点,还准备了解腻的山楂茶,全都放到小食盒里,兴高采烈地出了门。   林清音有皇后亲自给的手牌,还是这宫里的常客,想进去很容易。   蒋依儿听说林清音要进宫找琴珏郡主玩,也挺高兴,毕竟近朱者赤,琴珏郡主那样重情重义的人理应是个好友。   “小太监,你好啊!”   说完,就直接拎着食盒跑了进去,后面跟着小跑过来的丫鬟们,“小姐,您等等奴婢啊!”   而扫地的太监有些惶恐,连忙跪下来说道:“给林小姐请安。”   “啊,你也安。”林清音回头笑了笑,因为怕琴珏郡主等,她也没敢多耽误时间。   要说这林清音是这宫里最把奴才当人看的主子了,东方越的糕点东易和东匕也有小份,凤藻宫的太监婢女们经常能得到这位主子的问好,她贴身伺候的丫鬟们哪个也都说主子好……   不过林清音自己还没意识到她有这么大的人格魅力,她现在只想去撮合林子清和琴珏郡主。   “姐姐,我没来迟吧!”   林清音一路跑进来,气都不带喘一下,反观后面的丫鬟们跟得辛苦极了,一个个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看起来有气无力的样子。   林清音有些欣慰,她好歹练了那么久的武功,要是跑步还喘得要死,估计就可以找块豆腐撞死了。   “没有……”   林清音笑了笑,问道:“姐姐,你可有用早膳?”   “卯时刚用过。”   琴珏郡主身边的丫鬟轻笑出声,“林小姐,我家郡主想着您的糕点,早膳都没用多少。”   “红玉多嘴。”   林清音笑了笑,“那正好,姐姐,你尝尝我做的蜜饯果脯还有桔饼,可甜了。”   “桔子是我们家种的,九月份刚摘下来的,一点都不酸,可甜了!”   “还有山楂茶,山楂也是我摘的。”   琴珏郡主有些好奇,“娇娇家里种了很多果子吗?”   林清音想了想,点点头,“祖母本来种花的,好像都是些精贵的,后来全毁了,祖母说以后都不种花了,我就把院子要过来找人种果树了。”   “姐姐,那些树长得都不高,但结的果子都是甜的!”   “种树也是极好的。”   林清音又点了点头,说道:“种树实用,还能吃果子,那些花徒有其表,只管好看。”   “有机会,姐姐来我们家玩玩。”   说到这儿,琴珏郡主问道:“娇娇,你是哪家的小姐?”能随便进入凤藻宫,又不是皇宫里的公主,琴珏郡主倒有些好奇哪家孩子这么受宠了。   “我是国公府的六小姐。”   琴珏郡主有些失神,喃喃道:“国公府。”竟然是他的妹妹,自己这些年一直躲着他,他早已妻妾成群,儿女双全了吧。   林清音看着发呆的琴珏郡主,有些疑惑,连忙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问道:“姐姐,怎么了?”   “啊,没事,我来尝尝娇娇做的果脯。”   两人倒是聊得挺欢乐,但东易盯着抱着兔子晒太阳的东方越,忍不住一直叹气。   “你怎么了?一直叹气。”东匕实在受不了了,开口问道。   “林小姐进宫了,却没来看主子。”   “唉……”   东匕有些疑惑,“为何林小姐来一定要看主子?”   东易看着东匕,觉得这人是真笨,“你看啊,林小姐不来,主子也不去,两人的感情从何培养!”   “你要是肯把多的心思用到自己身上,也不至于跟我在这里陪主子了。”   东易又叹了口气。   东方越不知道东易心里的小九九,深秋的太阳也算厉害,晒了一会儿,东方越便抱着团团进了屋,他最近兴致好,时不时就研磨画兔子,一画便是一下午。   林清音跟琴珏郡主聊得很开心,一口一个“姐姐”,两人的关系迅速拉近了不少。   要想知道林子清和琴珏郡主是不是两情相悦,那见一面就是,后宫林子清现在身为一个外臣估计难进来,不过她可以把琴珏郡主骗到她家做客啊!   “姐姐,不如改天去我家玩吧!”林清音满怀期待地说道。   琴珏郡主有些犹豫,“还是不了吧。”   “姐姐,别嘛,就去玩一会会,我肯定好好招待你,我娘还有我婶婶她们都很喜欢你。”   “这……”   “来嘛!我还会做一口酥和紫薯球。”林清音眨巴着大眼睛,恳求地看着琴珏郡主,后者明显有些心动,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林清音高兴极了,又跟琴珏郡主聊了会儿天便告辞了。   她还要去看团团,从丫鬟手里接过小布兜便去了东方越的“宸徽宫”,她带的东西团团肯定会喜欢。   东易正愁林清音不来见主子,这回见着人来,立马上前迎着。   “林小姐,主子在里屋,您请。”   丫鬟们被留在了门口,林清音抱着小布兜有些激动。   她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再进去,发现东方越正在执笔画丹青,好像画的就是团团。   “逍遥王,你画的团团好好看!”   东方越抬起头,轻笑了笑,“林小姐谬赞了。”   “我给团团带了礼物。”   说完,林清音就从小布兜里面掏出个小乔的胡萝卜玩偶,“我画的式样,让绣娘帮忙绣出来的,是不是很可爱,拿来给团团玩。”   “是很好看。”   东方越点了点头,林清音继续掏,拿出了一件红色小衣服,“这个是用我新衣服的边角料做的,冬天到了可以给团团穿上,那样就不冷了。”   “林小姐想的倒是周到。”   林清音抱过笼子里的兔子,扒拉着它的小手,终于把衣服给套了进去,别说还真是合身。   “团团真好看。”林清看着满意极了,说道:“它是不是长大了,感觉比以前胖多了。”   东方越点了点头,“最近是胖了不少。”   林清音笑着给兔子顺毛,东方越换了张纸,继续画着兔子,不过这回的兔子旁边多了个穿着烟云蝴蝶裙的少女。   东易看着相处甚欢的两人,有些欣慰,戳了戳旁边东匕的肩膀,“要我说,过几年就让主子把林小姐娶回家吧!”   东匕没说话,姻缘这种事谁又能说得准呢!两位主子不着急,当奴才的再着急也是白忙活。   再者,东方越动心了吗?或许有,不过他自己好像还不知道。 第84章   喜事将近   林清音为了撮合两人,不仅邀请琴珏来国公府游玩,还特地选在了林子清休沐的那天。   “姐姐,我带你去看看果树。”   林清音拉着琴珏,直接走到了院子里,林子清正在树下喝茶,林清音一早便把他喊到这里,也不知是何事?   “娇娇,那是?”   琴珏指着树下的男子,有些疑惑,莫名感觉到心慌。   “是我大哥。”   “娇娇,我还有事……”琴珏背身就想走,林清音抓住她的手不放,问道:“姐姐,怎么了?”   林子清听到动静回头,看着拉扯的两人,有些不解,站起身走了过来。   “娇娇,这是?”   林子清有些疑惑,这人的眉眼看着很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但他又不敢贸然开口,生怕唐突了佳人。   “琴珏郡主,哥,你帮我招待她,我去拿些糕点。”   林清音说完就跑了,琴珏抓都抓不住,现在只剩下两人,莫名觉得有点尴尬。   “你,可还好?”   林子清率先开口问道,他不知道琴珏郡主是否还留着他的玉佩,也不知道她是否把那些事情全都忘了。   “挺好。”琴珏笑了笑,像是开玩笑似地说道:“你应该娶妻了吧!改日一定见过贵夫人。”   说完就后悔了,暗骂自己怎么还是那么不知分寸,林子清是否娶妻跟她有何关系?   “琴珏,那封回信是你所写吗?”   林子清一连写了八封亲笔信,但却并非石沉大海,他骗了东方越和李昭,只为了那可笑的自尊。   琴珏郡主回了一封信给他,总共只有八个字:“儿时戏语,切勿当真”。   原来都是戏语,也对,不过才几岁的孩童又怎会懂得那些复杂感情,但最终只有他一人当了真。   琴珏郡主点了点头,有些哽咽地说道:“我写的……”   “那当初又为何要收我的玉佩?”   骄傲如林子清,他接受不了自己一腔真情,最终只是被人当猴耍。   琴珏跟别的名门贵女不同,她会爬假山,会偷偷跑到御花园的莲花池里抓鱼来烤,最后却不小心烧坏了王贵嫔的花……   而林子清从小就一板一眼,极其看重礼数,但是对于琴珏的无礼他总能原谅,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把琴珏当妹妹,这个妹妹虽然胖了一点,但是可爱,虽然调皮了一点,但是直率……   直到最后琴珏说不要当妹妹,要嫁给他时,他想了一夜,那满心的欢喜告诉他,原来不是妹妹,原来他也是愿意的。   琴珏有些想哭,忍不住吸了吸自己的鼻子,“你都成亲了,你还问我干嘛?你要我就还你,不过是个破玉佩,我不稀罕!”   林子清看着哭得很厉害的琴珏,有些无奈地说道:“我什么时候说我成亲了?”   “我刚刚问你是不是成亲了,你也没否认……”琴珏一郡主直觉得自己很坚强,因为她不仅解决了所有的豺狼虎豹,还把自己的弟弟平安送到了王位,但是面对林子清的质问,她还是忍不住想哭。   “没成亲,记得小时候有个胖娃娃说要嫁给我,我现在来问她,究竟还是不是戏语?”   林子清有些紧张,或许科考的时候都没他现在那么紧张。   “胖娃娃……”琴珏这回哭得更厉害了,她小时候因为酷爱甜食,就是个小胖团子,没想着林子清还记得这么糗的事,她不用活了。   “小姐,我们偷听……”   林清音连忙捂住一旁丫鬟的嘴,说道:“嘘,我看他俩有戏,都别说话破坏气氛。”   丫鬟点了点头,又往后一躲,幸好这里树多,大公子也看不到她们。   “琴珏,告诉我,究竟是不是戏语?”林子清有些严肃,这件事对他非常重要,要是琴珏敢说是戏语,他可能真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你怎么那么凶,你还握拳,我要说是,你会不会打我!”   说完,又开始哭了,林子清连忙松开攥紧的手,耐心安慰道:“不是,我怎么可能打你呢!你告诉我究竟是不是戏语?”   “不是,回信是骗你的,你满意了吗?”   琴珏郡主抽了抽自己的鼻子,怎么这种事情他自己猜不到吗?还非得要问,一个女孩子不会害羞嘛!   林子清有些激动,他直接抱住了琴珏郡主,低声道:“满意,甚好。”   “哇,抱在一起了!”林清音有些激动,这算不算旧情复燃,那样是不是亲事就该提上日程了。   “谁在那里?”   林子清听着动静,有些疑惑,直到林清音拉着丫鬟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哥,别担心,是我。”   “啊,娇娇……”琴珏郡主擦干净眼泪,连忙挣脱开林子清的怀抱。   “没事没事,未来嫂嫂不用介意,我就来送个糕点,小芝,我娘是不是还在喊我过去?”   名叫小芝的丫鬟连忙点了点头,“是的,小姐,夫人刚刚喊您过去。”   “那行,我走了,你们俩继续。”   林子清看着跑远的林清音,还有脸羞红的琴珏,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还笑?我回宫了!”   林子清连忙拽住她的手,问道:“我们俩的婚事?”   “我不知道,你自己看着办。”   琴珏突然折回来问道:“我的珍珠发饰呢!”   那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一个玩意,好看又小巧,送给林子清的时候还哭了好久,林子清以为她是感动和不舍,其实是因为它。   “要是丢了怎么办?”   琴珏恶狠狠地说道:“赔我一百个。”   说完,也不理林子清,拉着自己的贴身婢女直接回了宫,她相信林子清会一直守着那个珍珠发饰,就像她一直拿着那枚玉佩一样。   林子清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琴珏的珍珠发饰,小小的东西,还没他现在的巴掌大。   安王府……   十五岁的琴珏郡主曾抱着那八封信,默默哭了一晚上。   因为胞弟年纪尚小,根本担不起安王的位子,她求皇上把册封诏书留到安世子十四岁。   如果世子有任何意外,安王的封号和封地将全都充公,这就代表着她的弟弟一定要平安活到十四岁,而在这几年期间,便由她这个姐姐亲自教导,顺便为他铲平府里所有的豺狼虎豹。   琴珏郡主不敢耽误林子清,因为那时候的林子清仕途正顺,而她又不忍心让年幼的胞弟独自面对那些人,这才狠下心写道“儿时戏语,切勿当真。”   林子清可曾知道,那八个字,她哭湿了百张纸才写出! 第85章   赐婚   林子清得到琴珏郡主同意后便立马进宫求赐婚,碰巧一旁研墨的李昭看着顺顺利利拿到赐婚诏书的林子清,有些错愕,前一秒大家都还是未婚,后一秒这人已经准备婚事了!   李昭有点被伤害,看着欢欢喜喜离开的林子清,他的心感觉拔凉拔凉的。   因为林子清和琴珏郡主年纪已经不小,加急做出来了各种需要的东西,用最周全的礼数娶了新媳回家。   场面不是很大,但是一切都温馨极了。   东方越作为林子清的挚友也被邀请来参宴,围上来寒暄敬酒的人不少,东方越喝了几杯便心生烦躁,李昭却很开心,跟那些人谈天论地,看着融洽极了。   李昭是毫无疑问是最好的皇帝人选,他能耐着性子看完上万字的奏折,能谦虚地听取别人意见,而且收拢人心的手段远胜东方越。   太闷,宴会上人来人往,各种嘈杂声响起,东方越有些受不了,便暗中离开了。   林子清今天成亲,东方越很替他开心,但是又突然想起了自己梦中的那个女子,到底她是谁呢?而且为何她又无脸?   东方越性格淡泊,面对林紫衣和大兴帝介绍的贵女们时,内心毫无波澜。   但是那个无脸女子却不一样,她的一颦一笑让他高兴,她的死让他害怕,心痛得好像是刀绞一样……那个女子能左右东方越的情绪,东方越甚至有种拥她入怀的冲动。   “逍遥王?”   林清音看着树下熟悉的人影,有些惊喜。   “林小姐……”   清脆的女声打乱了东方越的思绪,他看着不远处的小人儿,轻笑了笑。   其实林清音不矮,按照现代的身高,十三岁估摸着也有一米六多一点,无奈东方越太高,所以现在的林清音也不过到他胸膛而已的位置。   “你为什么不去喝喜酒呀!”   林清音端着个托盘小跑过来,有些疑惑地问道,前院多热闹,后院冷清清的,东方越站在那里,怎么总有种孤寂之感。   “有点醉了。”   他不喜热闹,因为再多的热闹都只属于别人。   “要不要吃点烧鸡解解酒!”   林清音有些献宝似地举起手里的烧鸡,这烧鸡可是她二哥让人从符离特地带给她的,拿牛皮纸细细包着才没坏。   “烧鸡解酒?倒是稀奇。”   东方越现在感觉很轻松,跟林清音一起相处,那种胸闷的不适感也在消退。   东方越没忘记,在自己疯狂寻找那个无脸女子时,是林清音的眼泪让他醒了过来,那时的内心只有一个念头,不要让她哭。   “吃着吃着没准就能解酒!其实我还备了壶小酒。”   今天是个好日子,她那个一直不让人省心的大哥终于娶了意中人,林清音很喜欢琴珏郡主这个嫂子,碰巧二哥二嫂在送贺礼的时候给她带了几只烧鸡,让小厨房热了一下,虽然比不上新鲜的,但是闻着这味儿,肯定也不差。   蒋依儿端了只给琴珏郡主送去,林清音想了想,又让蒋依儿送过去茯苓等药材熬制的膏状物漱口,否则晚上她哥凑近一闻,全是烧鸡味道……还是慎重点,毕竟氛围也挺重要。   蒋依儿哭笑不得,自己这个闺女想得比她都周全。   林清音趁着蒋依儿忙着准备吃食的功夫,偷偷从宴席上拿了壶酒过来,她今天也高兴,也该喝两杯,主要以前没喝过,就想趁今天高兴多尝几口。   “这酒,林小姐还是不喝为好。”   东方越想拿过小酒壶,林清音立马侧身闪过,说道:“我就要喝!听说这酒年纪比我还大了,你是不是也想喝?要不咱俩对月小酌?”   “我就尝一口!”   东方越妥协了,两人坐在石凳上,林清音小心翼翼地撕下个鸡腿递给东方越,“鸡腿给你,不许告诉别人我喝酒了!”   “林小姐放心,本王不会说的。”   林清音摇了摇头,说道:“你不吃我就不信!”   东方越被逼无奈,于是咬了口鸡腿,问道:“吃了,这回信了吗?”   林清音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撕下一块鸡肉就往嘴里塞,也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做的,撕得特别容易,而且感觉骨头都是酥脆的。   “是不是很好吃。”   林清音笑着问东方越,后者点了点头。   其实烧鸡放久了,没有新鲜出炉的那么酥脆,而且又重新加热了,吃着有点咸和软趴趴的,但是看着林清音吃得正香,东方越也觉得手里的鸡味道甚好。   “有点咸,我想喝口酒!”   林清音拿起准备的帕子擦了擦手里的油,有些兴奋地给自己倒了杯酒,然后一饮而尽。   “味道如何?”   林清音回味了一下,“有些辣,还有点香!”   东方越忍不住笑了出来,而林清音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完继续啃烧鸡。   林清音的吃相很好看,而且她吃东西给人一种这东西很香的感觉,东方越盯着林清音手里的鸡翅,最后还是把手里的鸡腿吃完了。   两人啃完了一盘鸡,林清音也喝了半壶酒,看着小脸通红,好像醉了。   而林清音感觉自己脑子晕乎乎的,眼睛盯着东方越,好半晌说道:“你长得真好看!”   “林小姐,喝醉了吗?”   林清音摇了摇头,“你长得好看,但是感觉你好寂寞哦。”   说完,林清音就踉踉跄跄地起身要走,东方越连忙拦住,“林小姐,小心摔倒,本王送你回房。”   林清音摆了摆手,“我已经25了,哦不是,我现在13了,不会摔倒!”   刚说完,就被块石头绊倒在了地上,手心处火辣辣的疼,林清音还是没醒,挣扎着要起来。   25岁还是13岁?   东方越有些疑惑,但是看着摔倒的林清音,还是没有多想,直接上去把她扶起,带到了林夫人的身旁。   而蒋依儿闻着女儿身上的酒味,有些无奈,谢过逍遥王后,便把林清音送回了她自己的卧房。   东方越想着林清音说的,25岁、13岁,随即就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估摸还是喝多了吧,何必纠结一个小醉鬼的话。”   林子清不知道自己的亲妹妹在一个成年男子面前喝醉了,就算那个男子是东方越也不行。   他被喝醉了的小安王缠着,颇有些无奈。   小安王抱着林子清的大腿就是不松手,嘴里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最后还是李昭看不下去了,洞房花烛夜,怎么能在这里被个小娃娃拦住去路,于是一把扯掉小安王丢给旁边的侍从。   林子清倒是意外,看了李昭好几眼,李昭有些骄傲,摆了摆手,说道:“不用谢我。”然后转身就走了。   林清音本来就没空谢他,他要去找琴珏,这一天他已等了太久。   晚上,林子清把手里的珍珠发饰小心翼翼地戴到琴珏发髻上,但最后还是摘了下来,忍不住笑了笑,“还是留给以后的小娃娃吧。”   “好……”   琴珏郡主也笑着应好。   芙蓉帐暖,春宵苦短。 第86章   逍遥王新府   逍遥王的新府建好了,皇上找的大师看了风水,选了块好地方,而且这好地方离国公府挺近,就隔两个街道。   “以后林小姐来找主子不是方便很多!”东易有些欣喜,皇宫里太过条例规矩,还是民间自在,而且新王府离着国公府更近,甚好!   “林小姐可能不是来找主子,是来找团团的。”东匕抱着手里穿得花花绿绿的兔子,有些无奈。   “你说主子的眼光是不是不行了,不是红就是绿。”东易摸了摸兔子身上的小衣服,料子滑滑的,就是颜色太俗气。   “这,好像是林小姐选的。”   “呃……”东方越住进了新府,李昭带着刚新婚不久的林子清蹭了顿饭,送了贺礼,这就算庆祝了,主要是东方越不喜张扬,就这么直接地住了进去。   京城里的生活有些无聊,没有过多的娱乐场所,人们最喜欢的便是那些八卦舆论,像“逍遥王疑似皇上私生子”、“林家酒楼又出新品”、“钱家船队又运来了一堆海外玩意儿”……   但是这些都没“顾家主六十多岁纳妾”吸引人。   “什么,顾家主纳妾了!”   “对啊,你不知道吗?听说纳的还是“满香楼”的花魁玉素……”   “玉素?是谁?”   “这你都不知道,那是“满香楼”的头牌,听说她十五岁的时候初夜就卖了万两白银!”   “那女人可厉害,听说现在都20多了,还能傍上顾家主!”   ……   众人皆在讨论着,继顾府二小姐顾芋儿残害逍遥王的事情之后,顾忠纳妾的消息又传了开来。   与此同时,顾府。   女人正在梨花带雨地哭着,一旁穿着红裙的女子有些烦躁,“你哭什么哭啊!自己抓不住老爷怪我咯。”   红裙女子正是玉素,她穿着一身红裙,更显得她皮肤娇嫩,腰身凹凸有致。   “你,你这个妓子……”   顾忠一进门就听见女子的声音,连忙上前把玉素搂到自己怀里,“你这个毒妇,怎么还趁我不在,欺负玉素!”   “我,我欺负她?”   女子有些委屈,她的女儿没了,还没哭几天,老爷就带回来一个妓女,说是要当小妾,没过几天,居然要被抬成平妻,她怎么能让一个妓女与她平起平坐!   “老爷,人家怕……”   玉素连忙躲进顾家主的怀里,她在青楼活了十三年,脸皮什么的早就磨没了。   她用尽一切手段保持着自己头牌的位置,但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她必须得找个后路。   否则再过几年,她保不齐会成为这楼里最低贱的妓女,连挑选主顾的权利都没有。   但是家里有权的把她当玩物,一般的她看不上,挑来挑去最后也就只剩下这个老头子了,尽管老了点,但他已经是玉素最好的选择了。   顾忠忙着安抚玉素,他年轻的时候被那个母老虎压着,后来娶了现在的夫人。   但她的那张脸十几年也看腻了,想纳小妾、抬平妻,怎么就不行了。   顾家又成了全京城的笑柄,远在皇宫的顾禾可是很开心,特地喝了小酒来庆祝。   “你看,顾忠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她是不是要气死了!”   赵铭也没拦着,看着顾禾喝酒,俗话说酒解千愁,顾禾心里苦,赵铭都知道。   林清音不知道小时候要害她的人现如今已如此不堪,她正忙着帮琴珏郡主夫妇准备东西搬家。   老安王也算是老实,在大兴帝要登基时没生出什么野心,而大兴帝也敬佩琴珏郡主舍身为胞弟谋划的勇气与情谊,特地赐了座郡主府,允许林子清和琴珏郡主一起搬进去,这也算王朝头一份。   林清音帮忙收拾东西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这个郡主嫂嫂有多有钱。   身为郡主也是有封地的,但是归属于国家,琴珏郡主虽然不能去封地,但还是能拿点食邑和经济补贴,而且数额都不小,都够林子清半辈子的俸禄了。   林清音看着甜甜蜜蜜的新婚夫妇,叹了一口气,心里想道:“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傍上富婆的快乐吗?”   不得不说,琴珏郡主真是个心细的,就算搬去新府邸也会时不时来国公府常住,她跟蒋依儿的婆媳关系很融洽,也很喜欢林清音,各种小饰品小玩意全都送了过来,丝毫不心疼。   还有那个二嫂,也是位名门闺秀,还不怕辛苦,跟着林清音的二哥林子越到了外派地,也会时不时送些当地零嘴和些小玩意。   国公府变了,多了些更柔和的面孔,但是宠爱林清音的习惯都是没变,林清音总在想自己上辈子是救了一个小男孩,那上上世,上上上世……究竟干什么好事情了?估计应该拯救了全世界吧。   这一世美得简直像梦一样。   林清音把头靠在老夫人的腿上,传说古代人皆命短,但林清音的祖母祖父都还平安活着,已经快七十了,算是长寿了。   但看着往日疼爱自己的人日渐虚弱也是件难受的事情,都说林家小姐是福星,那希望这个小福星也能护着她珍爱的人。   “来,娇娇,看祖父耍大刀。”   林泉扛着刀,有些微喘,偏偏他还不服老。   “祖父,休息会儿,来喝茶。”   林泉摇了摇头,“不用,小樊什么时候回来,我这回肯定能打过她了!”   果真是老了,几年前林泉还曾把鬼凤打倒在地,现在风水轮流转,他已经打不过鬼凤了,偏偏还不服气,硬要跟人家比武。   “诶,小樊说她夫君缠得紧,估计还得好久。”   林泉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儿女情长多误事,我去找子陌陪我比划。”   林清音看着还算精神的老国公,忍不住笑了笑,明知道打不过还非得去打,真是越老越可爱啊!   “娇娇,来,跟祖母去吃糕。”   老夫人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拉住林清音的手便往屋里走,林清音连忙跟上,“祖母,大夫不让您吃太多甜。”   “我不吃,你吃。”老夫人立马摇了摇头。   “我才不信呢!”   “娇娇吃,祖母不吃。”   林清音握住老夫人的手,笑着应好。 第87章   蝗灾   京城里的日子就是这样,有安稳的时候,也有天灾人祸的时候。   御书房内……   “陛下,陛下,不好了……”   官员慌慌乱乱地跑进来,却是一个不稳,直接摔倒在了地上,连头上的帽子都歪了。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大兴帝看着仪态尽失的官员,有些不悦。   官员连忙跪下来,重新戴好帽子,有些慌张地说道:“陛下,陛下不好了,滇郡那边有蝗虫成灾了!”   “此话当真?”大兴帝有些震惊地问道。   “千真万确,滇郡郡守亲自派人报的信,蝗虫真成灾了。”官员也有些惊慌,身体俯得更低,整个人像是要贴在地面一样。   “宣那人上来。”   不一会儿,穿着平民衣服的小厮便被人带了上来。   也许是因为平生第一次见皇帝,小厮一看到皇上就立马软了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略有点结巴地说道:   “见,见过陛下。”   “朕问你,蝗灾之事如何了?”   小厮壮着胆子,深呼一口气,慢慢说道:“前些日子就一直有蝗虫,因为那东西不好抓,乡亲们就都没在意。可谁成想,那东西越来越多,成群结队的,大家都认为是老天爷给的惩罚,准备了好多东西忙着祭祀。   可我们都祭祀了好多天,那蝗虫也不见少啊!乡亲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庄稼都被祸害得差不多了,眼看再有几个月就过冬了。陛下,你可要救救我们啊!”   小厮连忙磕了几个响头,忍不住哭了出来,要是皇上不管他们,他们可就真得饿死了!   滇郡郡守派了个信使和一个普通小百姓来京城,目的就是希望皇上能听到真正的百姓之声。   “你们是朕的子民,朕不会放手不管,让郡守开粮仓救急,朕再派人去滇郡运粮食、灭灾。”   “谢谢皇上,谢谢皇上……”   小厮又开始磕头了,他回家一定要跟他婆娘说,他见到皇上了,虽然他不敢抬头看龙颜,但他好歹进了皇宫。   小厮被人带了下去,大兴帝想了许久应该派谁去,他想到一个很好的人选。   但还是有些犹豫,毕竟蝗灾除好,便是大功绩,如果除不好,那可就是千夫所指,万人怒骂了!   “李德顺,你觉得朕派太子去如何?”大兴帝想了许久,还是略显犹豫,到底该不该派李昭去滇郡送粮食除虫呢?   李昭没说话,皇上问是看得起,可太监要真是太看得起自己,那就不是件好事情了。   大兴帝很犹豫,李昭如今21岁了,虽然从小便兢兢业业批奏折,但东方越十六岁去战场,25岁大败蒙古,班师回朝,现如今已是名满京城的大将军。   而林子清文采非凡,少年成名,18岁就成了状元,是继他爹之后另一个三元及第,更是有望成为王朝历年来最年轻的丞相……   与他们相比,李昭就略显平凡了,从小待在皇宫,尚无大功绩,大兴帝有心想让李昭去滇郡磨练,但想了又想,万一除不好……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王府内,东方越看着手里的信,是“青子衿”的密探送来的暗信,上面写着滇郡有蝗灾。   东方越想了一会儿,估摸着朝廷会派人去送物资和除灾,蝗灾不好除。   因为那些飞着的玩意太难抓,但要是真除好了就是一件大功绩,不知道大兴帝会派谁去呢?   大兴帝想了想,还是决定问问李昭自己的想法,假如他想去,那便去,如果不想去,那就更要去!   “李德顺,宣太子!”   “嗻……”   李昭有些害怕,因为他的父皇把他喊来之后便一直盯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   就在大兴帝又忍不住叹了几口气的时候,李昭实在忍不住了,连忙放下手中的笔,十分严肃地说道:   “父皇,什么事你说便是。”   “昭儿啊……”大兴帝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口,又叹了一口气。   “你别说了,让我猜猜!”   李招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想了一会儿,问道:“是不是滇郡蝗灾的事!”   大兴帝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想让我去!”   大兴帝又点了点头,还有些无奈,你要是说李昭聪明,偏偏有时候他也会犯傻,但你要是说他笨,他有时候又贼机灵,也不知道像了谁。   “去,父皇,我去。”   李昭倒是难得正经起来,从小学的治国之道,他是这王朝未来的皇,自然要爱民,眼下滇郡百姓在受难,很容易引起动荡,他去了更能体现皇室的重视,还能稳定人心。   “昭儿,你可想清楚了?”   李昭点了点头,“我去,父皇放心,有我在,没人敢暗中克扣粮食和钱。”   大兴帝倒是挺欣慰,自己养儿子还是很成功,好歹正事上不会扯后腿。   “你母后那儿……”   大兴帝笑了笑,李昭秒懂,连忙说道:“我自己求父皇让我去的,我要当个好太子!”   大兴帝一直相信“得民心者,得天下”,李昭受他教导,也应当爱民如子。   因为只要这个国家的百姓心甘情愿地臣服,那么王朝便能继续繁荣兴盛,代代传递,万世为君也将不是梦。   于是继滇郡蝗灾后,京城里又出了件大事,听说太子主动跟皇上请令要去滇郡送物资,平蝗灾。   一时间百姓们皆是感动极了,夸奖声一片。   天灾远非人能预知,李昭既然能这么对滇郡的百姓,也将会护佑全国的百姓,而有幸遇上这样为民为天下的太子,是王朝的福音,更是所有百姓的福音。   消息传得很快,转天全城百姓都知道了,东方越知道后,沉默了许久,送物资其实不难,难的是消灭蝗灾。   蝗虫这东西很能破坏庄稼,当地的百姓还把它当做上天的惩罚,不敢轻易捕捉,各种放任,这才愈演愈烈,以至于到了求朝廷的地步。   大兴帝派李昭去,或许也想磨练他的能力吧,他究竟能否劝说百姓一起来消灭蝗灾?   毕竟如果李昭想要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君主,也需要有很强的号召能力啊!   眼看所有的人好像都知道了,林紫衣这才从宫女口中听到她的儿子要去滇郡平蝗灾,林紫衣努力说服自己,李昭现在当皇上还不够格,他必须要成长,这样对国公府还是对李昭自己都是极好的。   “去把太子给我喊过来。”林紫衣现在平静下来,整个人看着都正常极了。   “不用,母后,我自己来了!”   “是我自己要去的,母后,你不许骂父皇。”   林紫衣忍不住笑了笑,“你这回倒是向着他,他又给你什么好处了?”   “我怎么是那样的人呢?”   李昭蹲下来,握住林紫衣的手,一本正经地说道:“母后,我想当个好太子,未来想当个好皇上。也请您信我,滇郡的蝗灾我一定能处理好。”   林紫衣有些哽咽,“母后一直都信你。”   原来她的孩子长大了,也能有这么靠谱的时候,林紫衣有些欣慰,轻轻摸了摸李昭的头。 第88章   林清音出小妙招   林清音在这里活了13年,也是第一次听说发生蝗灾,拖着下巴想了许久,她倒是有些乡下除蝗灾的土方子,就是不知道这里有没有记载。   于是,一溜烟跑进林逸轩的书房,问道:“爹爹,他们都怎么除蝗灾的?”   林逸轩拿着笔,笑着回答道:“他们不除蝗虫,因为他们觉得那是上天的惩罚。”   林清音听到后又立马跑回了自己的小院子,拿起笔,把除蝗虫的土方子全都想了一遍,仔仔细细,又都写到了纸上。   又找了国公府的整个书阁,找着所有关于历朝历代灭蝗灾的办法,写了整整一页纸。   林清音看着密密麻麻的纸张,最后还是拿着朱砂磨成的颜料把她认为几个有用的法子全都圈了出来,朱砂磨成的大红色看着也醒目极了,林清音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娘,我要进宫找表哥,我有东西要给他!”   林清音忙活了一下午得了这张纸,她希望这张纸能帮上李昭的忙,随即便有些懊恼,她应该先去书坊找人把这张纸印个百八十张!   “去书坊!”   “小姐……”   马夫有些不确定,夫人只说送小姐去皇宫,也没说去书坊啊!   林清音摇了摇头,“算了,还是进宫找表哥,他要觉得有用便自己去扩印好了。”   “得嘞……”   马夫驾车挺快,林清音不一会儿便到了皇宫,听说太子在凤藻宫用晚膳后便直奔凤藻宫。   “表哥……”   林清音生怕来不及,一路跑得飞快,丫鬟们怎么也追不上。   “娇娇,你怎么来了?”   李昭放下碗筷,看着气喘吁吁的林清音,有些疑惑,这是有谁追吗?跑得这么急。   “我听说你要去除蝗灾了,我看了很多书,写了张驱除蝗灾的法子,全都在这儿,希望能帮到你。”林清音有些累,一旁的宫女连忙帮她移开饭桌的凳子。   另一个宫女连忙给她也添了副碗筷,还端来了擦手的帕子和漱口用的水,林清音倒也没客气,因为刚好到晚膳时间了,漱口后,擦干净手便开吃。   “来,娇娇,这是排骨,早知道你来我就让人炖汤了!”林紫衣越想越可惜,喊道:“去喊御膳房做份排骨汤。”   林清音连忙说道:“不用,姑姑,我吃这个也行。”   “诶,那你多吃点,这个是黄焖鱼翅,还有樱桃肉,还有这个……多吃点。”   林紫衣忙着拿公筷给林清音夹菜,林清音连忙拿起另一个公筷夹菜给林紫衣。   “姑姑你也吃,这个肥鸭汤就特别好。”   李昭拿着纸,本来还感动极了,现在一点感动都没了,他的母后本来是要给他送行,满桌的菜他自己都没吃几口,全都快进了林清音的肚子了。   “表哥,你吃饱了吗?”林清音看着站了好久不说话的李昭,好心问道。   “别管他,来,娇娇,你喝口汤。”   林紫衣起身亲自给林清音盛了碗汤,林清音连忙站起来接过,拿着小汤勺喝了起来,鲜香鲜香的,就是好喝。   “我,我当然没吃饱。”   李昭小心翼翼地折好纸放进怀里,接着坐下来用膳。   林清音吃得差不多就放下了碗筷,毕竟再吃下去晚上又该难受了,于是一旁的宫女又端来了漱口的茶水。   李昭吃完后,对着屋内的琉璃灯看完了林清音写的方法单子,有的还用朱砂做了批注,李昭有些赞叹,万万没想到娇娇居然还读过那么多书。   “表哥,其中我觉得火烧最为有用!”   “还有还有,你要是觉得有用的话,就去书坊多扩印几份,发给一些识字的人……”   李昭有些惊讶,“万万没想到你这个小丫头还想得那么周到。”   林清音笑了笑,问道:“那表哥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去滇郡啊?”   “粮食还在装车,这次天灾钱家带头募捐的钱也还在记账,算算日子,后天就出发。”   那些商家,谁捐钱,皇上就送谁自己亲自写的牌匾,于是京城里还有一个奇谈,那就是传说钱家的御赐牌匾已经多到府内放不下了……虽然可能有点夸张,但是钱家确实拿了很多牌匾。   “那表哥加油,一定能除掉蝗灾。”   “谢谢娇娇的方法单子,帮大忙了!”李昭十分诚恳地说道。   林清音有些害羞,毕竟李昭对她完全就像亲妹妹一样,做人要感恩,自己这回能帮上他也很开心。   “娇娇,我派人送信给你娘了,今晚就住在凤藻宫吧。”   林紫衣接过宫女手上的宫装,有些献宝似地举给林清音看,问道:“是不是很好看,娇娇待会儿换上看看好不好?”   “好。”林清音乖巧地点了点头,从小到大,林紫衣就喜欢给林清音换衣服,各式各样的小宫装,小襦裙……   “昭儿,你先去好好休息,后天准备出发。”   林紫衣把李昭赶回了东宫,迫不及待地把宫装递给林清音,让她赶快去试试看。   李昭有些无奈,转头回了东宫,他是傻了才相信他娘真舍不得他。   “太子爷,你可算回来了!逍遥王和林侍郎在等着了。”   小太监说完,连忙端过水和帕子,李昭洗了洗手,这才去见东方越和林子清。   “怎么了这是,一个新婚,一个乔迁,你们俩都不去庆喜,怎么跑我这东宫干坐着了?”李昭还是嬉皮笑脸的样子,东方越忍住了想把茶杯扔到他脸上的冲动。   “听说太子要去滇郡平蝗灾,我和逍遥王也来为你送行。”   李昭有些无奈,“队伍要等到后天才出发,你不觉得你们俩来得太早了点吗?”   “李昭,你可有把握?”   这才是东方越担心的地方,滇郡地方偏僻,经济一直落后,而且百姓大多没有开化,李昭去的话不死也得脱层皮。   “不知,总归努力,好好平蝗灾,等我他日归来,那就是脱胎换骨!”   李昭倒是想得开,他根本不怕吃苦,他现在急需要功绩,让自己配得上那个位置。   “甚好,子清在此祝君终成大事。”   林子清恭敬地行了个礼,他愿意追随的主上一定能克服那小小蝗灾。   “阿越,你不祝福祝福我吗?”   “等你平安回来再说。”   李昭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略带点神秘地说道:“猜猜这是什么?”   两人没给反应,李昭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想你们也猜不到,这是娇娇给我写的除蝗灾方法,听说翻了很多古书找着的。”   东方越接过纸张仔细看了看,然后有些赞叹地说道:“倒没想到她还有此等本事。”   “是吧,本来还不知道怎么办,娇娇这张单子倒是给我指明了路。”李昭收回纸,小心翼翼地放到怀里,他还准备明天去多扩印几份备着。   “真不愧这是我妹妹,哈哈哈……”   林子清有些骄傲,他的妹妹就是聪慧。   “也是我妹妹!”   李昭不甘示弱,表妹也是妹妹!   东方越沉默了许久,还是放下茶杯,没再说话,好吧,他知道林清音不是他妹妹,这两人就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第89章   李昭显威   李昭带着侍卫,押着装满钱财和粮食的马车,一早就出了城。   滇郡郡守写信,粮仓的粮食还可以撑五天,只要顺利,时间足够撑到李昭来。   其实只要百姓肯参与,也不至于造成这么大损失,滇郡郡守天天派人去捕捉蝗虫,而那些百姓只敢躲得远远的,更有甚者直接阻拦,说道:“这是上天的惩罚,你们怎么能忤逆老天爷!”   李昭要如何说服这些愚笨的百姓便是他面临的第一个考验。   因为李昭带人走的是官道,倒也算安全,没有遇着山贼盗匪之类,一行人顺顺利利地到了滇郡。   滇郡郡守早就带人在路口守着,见到李昭,忍不住热泪盈眶,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他是真没想到皇上会派太子亲自来。   滇郡不过是一个落后地方,百姓尚未开化,有时只能靠朝廷的拨款来维持生计,而皇上不仅没有让他们自生自灭,还万分重视,让人感恩又感动。   “太子一路舟车劳顿,臣已安排好卧房……”   李昭摆了摆手,“郡守不如先带本宫去田间看看,皇上一直忧心此次蝗灾之事。”   郡守连忙俯下身子,应道:“是……”   滇郡郡守领着李昭到了附近的田野。果然,地里光秃秃的,什么都没了,不远处还有群蝗虫在啃噬仅存的庄稼。   “蝗灾果然很严重!”   李昭拿出自己扩印的单子,递给郡守,“这是贵人相赠,分发下去,等到傍晚的时候派人举着火把,都给我烧干净!”   郡守连忙谢恩。   “那些人是谁?”李昭问道。   田野边坐着许多人,个个皆是面色蜡黄,有气无力的样子。   甚至有些尸体横倒在田边周围,远远的就闻到一股恶臭味,李昭捏紧自己了手,难道还是来晚了吗?   “有些是饿死的人,有些是当地的百姓,他们守着那些蝗虫,不让人去动。”郡守有些汗颜,他这个郡守太失败了,这么些天也没把那些人劝好。   “就是因为什么上天惩罚?”李昭有些惊讶,但是面上还是很淡定。   “是的,太子,我们这儿民风尚未开化,而且多灾多难,百姓都把希望放到祭祀上面。但这次的祭祀没有起到作用,大家都认为是老天爷这回动大怒了,更加不敢动那些蝗虫了。”   李昭看着那些瘦得皮包骨的人,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郡里的粮食不多了吗?”   “回太子,臣派人去街头施粥半月已有,郡里的粮食已经没了。”   “本宫知道了,自会奏请皇上免除滇郡三年徭役。”李昭看着那些人,有些难受,原来这就是京城外的世界,没有霓裳彩衣,歌舞奏乐,繁华街道……有的只是面黄瘦肌的子民。   “多谢太子。”   “本宫今晚跟着一起除蝗虫,更要看看这些百姓究竟想干什么!”   “太子,您还是回去吧!”郡守有些害怕,这些百姓发起怒来可是敢打官员的,要是太子伤着了,他这个郡守估计也不用做了。   李昭没理,倒是下了决心。   到了傍晚,李昭裹好全身,举着火把,领着一些侍卫便去拿火把烧蝗虫,甚至在一些蝗虫密集的地方直接放把火。   黄昏残阳下,燃起一片红,空气中全是一股焦味弥漫。   在田边守着的百姓见此,拎起农具全都冲了过来,也难为他们这么瘦弱的情况下还能跑得飞快。   “你们,你们不能这样做!”   “老天爷,你别生气,他们做的事跟我们无关啊!”   “我这就替老天爷惩罚你们。”   ……   众人七嘴八嘴地说着,更有人举起铁锹就要拍到烧蝗虫的人身上。   李昭直接用手握住铁锹的把手,一脚踢在那人胸口的位置,那人本就因为太久没吃饱,浑身无力,挣扎了许久都起不来。   “你,你居然敢打百姓,我……”   李昭气笑了,直接一把扯下蒙着的黑布,说道:“你要怎么样?我是当朝太子,怎么?你也要拿铁锹捶我不成!”   “不,不可能……”说话的男人有些结巴,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那你看看我是谁!”郡守揭下自己蒙面的黑布,愤怒地说道,太子都要以身作则,他一个小小郡守也应追随。   “郡守,你是郡守,那他……”   滇郡郡守是个好官,年轻时候看不起那些官官勾结,更不屑于送礼,这才被派到这个荒芜之地。   但是到了就要对百姓负责,在他的治理下,百姓们好歹能吃饱了,那些易子而食,人吃人的习惯因他而被彻底废除。   但就是这样的好官,因上面无人,也无法给这里的百姓更好的生活啊!   这次蝗灾是滇郡郡守最为失望的一次,尽管他已经想了许多办法,但是蝗灾越来越严重,百姓们终究也不信他了。   “他是太子,你要是想伤他,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郡守直接把李昭护在身后,他不是想阿谀奉承,这一辈子他最不会的就是讨好。   否则也不至于被派到滇郡,而是发自内心地追随,太子舟车劳顿还要率先来田间查看灾情,更是以身作则带领他们火烧蝗虫,这样的人谁能不愿意追随。   “郡守,我们不跟你作对,但是你们就是不能杀蝗虫!”   李昭轻轻把郡守推开,直接在地上捏了块烧焦的蝗虫塞到自己嘴里,看得众人皆是心惊,“太子……”郡守有些不可置信。   “乡亲们,我吃了蝗虫,但是上天有惩罚我吗?没有,这些东西压根不是所谓的上天惩罚,就算我们烧光了它们又有何妨?当今圣上作为天子,就是派来守护你们的,而我作为当朝太子,更加不会残害你们……”   “如果真有什么惩罚,那就全落到我的头上,是我让你们放火烧的,又何必惧怕!”   乡亲们都有些动容,眼前的这个人是当朝太子,他不会害他们。   于是有人第一个扔了铁锹,第二个人扔了手里的铲子,转眼所有人都扔掉了手里的农具,都跪在地上,喊道:“草民参见太子。”   “郡守,继续放火烧。”   “遵命……”   一些农家人带上自己的斗笠,蒙了破布也跟着烧那些蝗虫。   而李昭表面单淡定,心里却有些后怕,林清音跟他讲唐王李世民曾生吃蝗虫,乞求上苍将罪过全都转移到他身上,李昭这也算是照猫画虎,没想着效果也不错。   李昭回味了一下刚才吃的焦虫子,有些想作呕,最终还是忍住了。   不得不说,林清音的法子还真挺有效,李昭带人拿火把烧了许久,现在满地都是那些被烧得黑乎乎的虫子。   而且这法子还有一个好处,就是那些地上的虫卵也能烧干净,眼看着就灭了一大半,李昭有些骄傲,大兴帝派给他的任务也不是很难啊! 第90章   除‘虫’   李昭按照林清音给的单子,把全郡的鸡鸭都找了过来,那些剩余的家禽都是滇郡老百姓的命根子,没多少人愿意。   于是京城各大商户捐的钱财便有了用武之地,鸡鸭不白用,算是朝廷借的。   而且还会给家禽的主人们发钱,等到蝗虫被吃得差不多了,那就把家禽还给他们,有丢失的还会赔钱,这样百姓们也就没有一开始那么抗拒了。   李昭回了城内,原先还没仔细看,这下却是震惊了,城内的房屋都破烂不堪,还有那街道,满是泥巴。   “郡守啊,本宫记得朝廷是有拨款的吧!”   郡守直接跪了下来,“太子,臣一心为民啊!朝廷的拨款全都用来赈济百姓了,何来多余的钱来修缮城内啊?”   “不应该啊,本宫记得父皇每次给滇郡的拨款数目可不小。”李昭想了想,有些气愤,“不会是哪些不长眼的吞了吧!”   这话吓坏了所有的滇郡官员,全都跪在了李昭面前。   “太子,臣敢保证,到达滇郡的拨款全都用于百姓,这些人都跟我共事几十载,皆是一心为民啊!”   李昭有些无奈,说道:“你们不必这么紧张,把账本送到我那儿。”   李昭小心翼翼地走在街道边,那厚厚的泥巴踩上去估计拔出来都难,可就算这样,回到卧房后他的鞋袜还是溅到了许多泥水,真让人有些无奈。   滇郡的郡守恐怕是把府里最好的屋子留给他了,房间倒不是很大,但是胜在干净,感觉屋里的空气都清新极了。   李昭忙了大半夜未睡,此刻又在翻郡守派人送过来的账本。   对了许久数额,发现对不上,朝廷拨的款竟然少了一大半,他气急了,直接一掌拍到了桌子上,“这些小人,连朝廷的拨款都吞。”   越想越气,直接写了封信派人送给大兴帝,求他彻查此事。   蝗虫这东西本就在一个地方呆不久,在蝗虫群除得差不多后,李昭便让人仔细烧干净田里的虫卵,以防再生祸端。   方圆几里都知道这儿来了个太子帮着除蝗虫,于是来送水送吃的姑娘们络绎不绝。   李昭长得好,身份也好,自然少不了一些姑娘倾心,但这可把李昭吓坏了,他看着都快有自己两个壮的姑娘们,他喜欢的真不是这个类型。   李昭现在只能偷偷摸摸去田里看看,生怕被那些姑娘们看着了。   滇郡的审美不同于京城,信奉的是以胖为美,换言之那些追李昭的姑娘们都是乡里有名的美人儿,压根不乏追求者。但李昭不是,他喜欢西域的美人儿,所以只能躲着。   “哥哥……”   突如其来的女声把李昭吓了一跳,他有些震惊,怎么躲着还被抓到了!   他有些认命地回头,发现眼前站了个瘦弱的女娃娃,衣服上满是补丁,但是一双眼睛倒是炯炯有神,明亮极了。   “怎么了?小娃娃,找不着路了?”   小女童摇了摇头,把手里的用布包好的东西递给了李昭,“爹娘说哥哥是好人,用家里剩下的黄豆做成了豆末糖,让我送给哥哥。”   “糖?”李昭有些惊讶,滇郡的糖可是稀罕物,这家也太奢侈了吧!   “哥哥给了钱,爹娘拿去买糖了!”   难道是他是借鸡鸭发的钱?   小女童踮起脚把手里的布兜递给李昭,李昭连忙接过,问道:“小娃娃吃不吃糖?”   眼前的人有些心动,咽了咽口水,还是摇了摇头,李昭忍不住笑了笑,打开布兜,只有三块,于是捏了一块给眼前的小娃娃,还没递到人家手里就碎了。   看着碎成渣渣的豆末糖,李昭有些尴尬,说道:“小娃娃自己捏一块好不好?”   “爹娘不让我吃,给哥哥吃。”   说完,小女娃就跑了,李昭怎么叫都没用,有些挫败,一回头发现好多女孩子围在自己身边。   “太子哥哥……”   “太子哥哥,你看我这头花怎么样?”   ……   说就说,怎么还动手动脚,李昭连忙躲闪,却还是被摸了好几下,忍不住大喊道:“郡守来了!”   几个姑娘都有些害怕,四处看了看,发现没有郡守啊,再一看,李昭已经跑了,都忍不住破口大骂,气得直跺脚。   能治住这些姑娘的只有郡守,上次她们缠着李昭,郡守便带人一家一家去骂,说是再这样以后就不发拨款给他们家,有人消停了,还有的人不愿意放弃,毕竟能被太子相中,将来就是去做娘娘啊!   李昭发誓自己以后一定不来地里了,等到大兴帝把那个私吞拨款的人揪出来,他就回京!   经过刚刚一折腾,手里的豆末糖全都成了渣渣了,李昭有些无奈,捏起一小块碎渣塞到自己嘴里,有些惊叹,这糖是真甜啊!   李昭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味道,确实,直到他死前,还是念叨着“糖”“糖”……别人以为他要什么饴糖,但他要的不过是滇郡人家的豆末糖。   “郡守,刚刚有个小娃娃送了豆末糖给我!”李昭现在有些骄傲,要说以前别人送他的东西也不少,而且一个比一个珍贵,但他觉得都不如手里的豆末糖好。   “太子一心为民,百姓们自然也感恩于心。”   李昭看了看手里的碎渣,问道:“这糕点味道不错,在京城里也少见,为何不运到京城卖?”   郡守回答道:“因为容易碎,而且做这个成本太高,况且滇郡的路不是很好,有些商户宁愿绕远道,压根都不愿意来。”   “这样啊……”   李昭叹了口气,觉得有些可惜,假如这东西能运到京城里卖,那不也是桩好买卖,滇郡的百姓们也算多了个生计。   “郡守,你去把那户人家找出来,本宫要付钱给他们。”   郡守有些感动,连忙应好,可是找遍了方圆百里,就是没找着李昭所说的小娃娃,要不是手里还有那个布兜,李昭真会以为是自己做了一场梦。   京城内,大兴帝收到李昭的书信便大发雷霆,究竟谁敢私吞那些他给滇郡的拨款?   大理寺少卿最近又很忙,忙着抓贪官,皇上说抓不着让他提头来见,抓着了有赏。   他总怀疑皇上再给他画大饼,因为上次顾芋儿的事情解决后,皇上就赏给他两匹锦缎,他的夫人倒是挺开心,他却有点难过,因为在他夫人眼里,相公升官比不上做新衣。   皇上一直就不喜欢贪官,因为国库里的钱全是他辛辛苦苦写牌匾换来的!   这下好,那人要是被抓到,估摸着就是问斩和流放,两个一起来,方能显皇恩浩荡! 第91章   跑马场   正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李昭去除灾,林紫衣越发担心他的起居,经常愁眉不展。   除此之外,林紫衣最近还有些暴躁,特别是见着大兴帝的时候,不是骂人就是摔杯子,搞得大兴帝有苦说不出,毕竟这人要是发起怒来,可是会拿鞭子抽人的!   林清音这回又又进宫了,还没到凤藻宫,便被守在门口的李德顺带去了御花园。   大兴帝坐在亭子里,好像是在专门等着她,林清音有些疑惑,还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臣女参见皇上。”   大兴帝笑着让她起身,说道:“娇娇啊,你姑母最疼你是不是?”   林清音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这皇帝又是抽了哪阵子风了,这回居然笑得跟个二傻子一样。   “你看,你姑母最近心情不太好,宫里还有座跑马场……”   大兴帝话不说破,林清音已经秒懂了,原来是嫌她姑姑一身怒气没处使啊!   “明白了,我会让姑母带我去跑马场。”   大兴帝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孺子可教啊!去找你姑母吧。”   大兴帝发誓自己绝对是一片好心,林紫衣一身怒气没处使,要是让他当出气筒,那他也不愿意,等林紫衣骑马跑个几圈,累了就自然没功夫想李昭了。   国公府是武将世家,林紫衣小时候就喜欢舞刀弄枪,梦想做个女将军,建个娘子军。   但后来遇着了大兴帝,最终还是感情战胜了梦想,马背上大笑的红衣女子最后成了锦衣玉食的皇后娘娘,她不悔,只是觉得可惜。   “姑母,我听说宫里有座跑马场?”   林紫衣听后笑了笑,说道:“你若想去,姑母带你去。”   换了身骑装,林紫衣便带着林清音去了宫里的跑马场,当今皇后爱马。   所以马厩里的都是些好马,而林清音也感觉棒极了,她跟着祖父还有小樊学了许久的武功,自然也会点骑射。   “娇娇,这些马性子烈,我让他们给你找匹温和的。”   林紫衣看林清音一直盯着那些大家伙们看,忍不住笑了出来,那些马匹中有些还没被驯服,她也不敢贸然去动。   “好……”   林清音有些激动,她还是第一次来宫里的跑马场,看着这么大的场地,心想跑起来应该很好玩吧!   林紫衣让人给林清音选了匹小马跑着玩,自己选了以前常用的那匹。   两人牵着马,到了围栏外才发现早有人占了跑马道,不知道是谁,在场道的另一边,感觉像是个飞快移动地小黑点。   不远处坐着东匕和东易,东匕懒洋洋地躺在树上。   而东易抱着个胖兔子,坐在树荫下,两只眼睛眯啊眯,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   兔子正是团团,今天穿了件红色的小衣服,嘴里叼了根草,而且那草正在以飞快的速度变短。   因为手里的小东西太重了,东易有些累,但是也不敢把这胖兔子放在地上,生怕脏了林家小姐送的小衣服。   林清音有些欣喜地看着团团,把马绳交给一旁的小太监,立马跑了过去。   “东易,把团团给我抱抱!”   东易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把兔子递过去了,等到看清楚林清音的脸,有些惊讶,问道:“林小姐是来找主子的吗?”   林清音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说道:“我是来陪皇后娘娘来骑马的。”   说完费力地抱起手里的兔子,“你怎么变得这么胖呀?团团,不过胖胖的也好好看,身上还香香的!”   东易小声嘀咕道:“能不香嘛,天天洗来着。”   林清音没听清楚,有些疑惑,问道:“东易,你刚刚说什么了吗?”   东易连忙摇了摇头,指了指前面正在骑马驰骋的男子,说道:“林小姐去看看我家主子骑马的样子,很威猛霸气!”   林清音笑了笑,抱着团团就回到了围栏外。   林紫衣看着抱了个兔子回来的林清音有些惊讶,问道:“哪来的兔子啊?看着可真肥。”   “回姑母,是逍遥王养的。”   林清音喜欢兔子不是个秘密,林紫衣也没多想,看着不远处骑马的男子,有些赞叹地说道:“是匹好马。”   东方越今日回宫只是想跑几圈,让盗骊和他都开心点。   盗骊,古代名驹,关外名马,体格健壮,千里绝群,而且脾气暴烈,极难驯服,其状如白犬而黑头,是东方越的爱马。   在与沃汉一战中,东方越正是骑着盗骊。   但无奈新建的府内场地没有宫里的跑马场大,于是东方越便把盗骊放在宫里,时不时进宫来带着它跑个尽兴。   或许是巧合,东方越看着围栏外抱着兔子的女子,直接拉住了马的缰绳,盗骊两只前腿向上一蹬,整个马身皆是仰起,之后停了下来。   “逍遥王,你的马真不错啊!”   林紫衣赞叹地说道,像盗骊那种马,以她的能力驾驭不了,所以只有羡慕的份儿了。   林清音看着马上的男子,忍不住揪紧了团团蓬松的长毛,随后又立马松开,不为别的,刚刚东方越那个样子太帅了有没有!   现在她总算理解为什么有些追星女孩见着偶像就要大叫,她刚刚也想大叫了。   “林小姐,林小姐?”   东方越的声音把林清音拉回了现实世界,看着眼前的男子,他这会穿着黑衣,头上也出了汗,林清音有些害羞,但是面上淡定,问道:“我在,怎么了吗?”   东方越笑了笑,说道:“无事,只是看你一直盯着盗骊看,可要摸摸?”   “我?”林清音有些不敢相信,她刚刚看的是盗骊,想的是它主人,不过这种事情让人怎么好意思说出来呢?   东方越把马牵到林清音身边,所幸围栏也没多高,于是林清音把团团交给一旁的宫女,直接踮起脚,但伸手也只够到了它的脖子。   林清音摸了一下就收回手,因为有的马会咬人,尤其是这种名马,一个比一个傲,林清音不敢招惹。   东方越扯了扯盗骊的马缰绳,后者居然真的低下了头,林清音有些欣喜,踮起脚,又试探性地摸了摸它的头,居然不生气,“它好乖啊!”林清音夸奖地说道。   接着从一旁的小桶里拿了根胡萝卜,小心翼翼地递到盗骊嘴边,居然吃了,林清音开心极了。   一旁的林紫衣也想去摸摸烈马的头,却被它直接躲过。   林紫衣也没生气,只是笑了笑,说道:“娇娇,你跟它很有缘啊,它很喜欢你呢!”   “我也喜欢它!”   东方越没多待,把盗骊送回了马厩,就让东易抱着团团走了。   林清音正好骑着小马在场道上溜达,见他走,还冲他挥了挥手,看着笑得正开心的林清音,东方越竟然也觉得自己的心情好了许多。   而林紫衣看着骑着马,大笑着的少女,有种看到自己少女时代的感觉。   然后骑着自己的马狂奔起来,既然做了决定就永远不悔,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她是这王朝最尊贵的皇后娘娘,也是大兴帝一生唯一珍爱的女人! 第92章   贪官被抓   有人吞了滇郡的拨款!   这个消息让人震惊,所有接触过滇郡拨款的官员都被扣押了,大兴帝誓要找到那人,把他凌迟处死,才能解心头之恨。   户部尚书主管财政,连带着侍郎都被押走了。   都是些文人,没用几个刑罚就全招了,大理寺少卿捏着手里的那张纸,心里忍不住暗骂,又是他们家,怎么一天到晚事情那么多!   当他把那些人的供词呈给大兴帝时。毫无疑问,皇帝大发雷霆。   “好啊!好啊!他竟然敢这样做!”   “快去把顾忠给我抓过来,朕一定要他好看!”   大兴帝现在愤怒极了,小小顾忠居然敢贪污朝廷给滇郡的拨款,是谁给他的胆子!   圣旨下,顾家倒台了!   顾家男子不日后将被凌迟处死,府里女眷全都被流放,所有家产全都充公。   林子清听到这个消息,忍不住笑了,顾家一倒台,三皇子李谙的背后势力可就没了,暂且不管李谙对皇位感不感兴趣,毕竟他那个外祖可是时时刻刻都想把他扶上去。   现在顾忠不行了,这样又有谁能跟李昭争天下!   东方越对顾忠没感觉,他欣赏的只有顾盛,那样的人留在京城本就可惜,现在要是因为顾忠而死了,岂不是更可惜?   再说,顾忠被关进了牢房,整个人仿佛都衰老了许多。   他买通了户部尚书,将本该运往滇郡的钱财扣下大半,用于收买新的追随者。   本想等到兵力充足,皇上驾崩的时候,他就把太子暗杀,这样就只有李谙能登上皇位,他就可以扶持个傀儡皇帝,最后掌管整个王朝!   甚至可以废掉李谙,来个改朝换代!   终归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成想李昭去平个蝗灾居然查到了账本头上,谁又能想到他顾忠败得一塌糊涂。   女眷们都要被流放,顾府里一时乱极了,各种钱财都被收走,有些仆人和丫鬟也纷纷偷了主人家的细软,趁机出逃。   而玉素有些不可置信,她前不久刚被抬为平妻,然而顾忠现在就这么倒台了,那她该怎么办?跑不了了,顾忠已经在族谱上写了她,她也要被抓去流放了!   官兵抓走了所有的女眷,但推开顾夫人的房门时,只看见穿着白衣,早就吊死了的女子……   宫里的顾贵妃知道顾忠因为贪污被抓,她笑了,接着便哭,哭着、笑着。   然后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理了理衣衫,直接跑去了御书房,赵铭连忙跟在后面。   “皇上,贵妃娘娘求见。”   大兴帝提笔的手一顿,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让人把顾禾带了进来。   “你是来求情的?”   顾禾摇了摇头,但是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直接跪了下来,“陛下,顾忠死有余辜,但是我弟弟他是无辜的,您可否饶过他?”   “圣旨已下,贵妃放心,你已是天家人,朕自然不会迁怒于你和谙儿。”   但顾禾倒是铁了心,不管怎么样,她都要救顾盛,连忙说道:“陛下要是不肯放了我弟弟,那臣妾就长跪不起!”   “你……你爱跪便跪着好了。”   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尽管顾盛与顾家有颇多恩怨,但是难保他也会生出扶持李谙上位的心思,大兴帝愿意给李谙富庶的生活,但是。未来的皇帝只能是李昭。   “陛下……”   顾禾哭了,昔日看起来总是凶巴巴的女子,现在跪在殿前,满是哀求,但她求的那个人却视若不见。   好半晌,顾禾还在跪着,大兴帝索性摊开折子,不愿再去看她。   东易被人带着进了御书房,就看着这样诡异的一幕,有些纳闷,但也没多嘴。   “参见皇上,王爷有信要小的交给皇上。”   李德顺接过信件,恭敬地把信件呈给了大兴帝。   大兴帝撕开信封,拿出信纸,纸上只有四个字:“祸不及子”。   大兴帝沉默了许久,将手里的纸揉成一团,无奈地说道:“顾禾,回去吧,顾盛会没事。”   顾禾有些欣喜,连忙磕了几个头,接着老老实实地退了下去。   守在门外的赵铭看着泪眼婆娑的顾禾,有些心急,但是因为人多眼杂,还是忍住了,一路跟着顾禾回了宫。   东方越一直是聪明的,大兴帝明白他让自己放了顾盛总该有他的道理,于是大兴帝照做了,就是不知道东方越到底想干什么。   “越儿,你究竟想做些什么?”   大兴帝喃喃道,东易听着一颤,这他也不知道自家主子到底要干什么啊!   “退下吧……”   “小的告退。”   东易老老实实地磕了个头,接着就去看盗骊,主子特地吩咐他这回送完信,要记得去给盗骊多添些胡萝卜来着。   东方越不知道大兴帝心里怎么想的,他现在正要去找顾盛。   “主子,就这儿?”   东方越带着东匕到了牢房,想要把顾盛带走,差役们有些犹豫,看着眼前的锦衣男子,最终还是放了人。   “王爷,皇上那儿……”   东方越揉了揉眉,说道:“皇上放人的圣旨应该快下了。”   刚说完,便有小太监喊道:“圣旨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念及顾贵妃一片赤诚之心,特赦其弟顾盛无罪,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顾盛贬为庶人,以儆效尤。”   小太监念完,给东方越恭敬地行了个礼便走了。   狱卒打开牢门,东方越看了看穿着白色囚服的男人,缓缓说道:“顾盛,我救了你。”   顾盛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紫衣男子,说道:“那倒是谢谢逍遥王了。”   东方越带着顾盛回了府,他与顾盛曾有过几面之缘,一直很欣赏这人的才华,因为不论是武功,还是智谋,他都是极好的。   “逍遥王,顾盛现在就是个庶人……”   顾盛有些不解地看着东方越,眼前这个男人年纪轻轻就是大将军,打败了蒙古沃汉而名声大噪,他实在不知道自己现如今可还有什么值得别人惦记。   “我欣赏于你,可愿追随太子殿下。”追随的不是他东方越,是李昭。   “我可是李谙的小舅舅,王爷,你也放心?”顾盛倒是有些吃惊,自己可是顾家人,与太子党的立场本就不同。   “顾盛,你要是愿意为李谙去争,顾忠也不需要那么费尽心思想把你送到军营了。”   东方越一开始还把这人当做劲敌,但是后来这人只是甘愿做个后勤,他便明白得差不多了。   “哈哈,不愧是逍遥王啊,我帮着太子,谙儿怎么办……”   “李谙只要安分点,李昭绝不会伤他。”东方越给了这个承诺,毕竟蒙古虽败,还有岐舍,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或许大战不远了。   “还有我姐姐,逍遥王,你愿保证,我便甘愿追随太子。”   顾盛笑了笑,好男儿应当志在四方,他不想成为顾忠手里的棋子,这才甘愿平凡,但又有谁可知,无数黑夜他也会无奈与悲伤。   东方越笑着答应了,收了一员大将,对李昭和王朝都好。   而皇宫内……   “娘娘,您别哭了。”   赵铭看着眼泪不断的顾禾,有些心疼,那种自己什么都帮不上的失败感又溢上心头。   “赵铭,盛儿没事了,顾忠马上就要被凌迟处死了,我开心……”   赵铭听到这儿也没拦着,那就尽情哭吧,顾禾心里苦,谁都没有赵铭清楚了。 第93章   顾盛   王府内。   东易看着眼前的男人许久,问道:“你就是顾盛啊!”   顾盛笑了笑,说道:“正是在下。”   “你以后就跟着主子了呗!”   顾盛摇了摇头,继续笑着说道:“追随吾主,李昭。”   一旁的东方越拿杯的手一顿,接着又恢复了淡定的样子,心里却满意极了,不错,顾盛是个识趣的。   “主子说你很厉害……”东易左看右看,就是没看出这人哪里很厉害的样子,就是个小白脸啊,主子莫非是看走眼了。   “不敢不敢。”顾盛倒是谦虚,毕竟他初来乍到,伤了和气就不好了。   “要不比试一下?”   东易不管顾盛说了些什么,大喊道:“东匕,这里有人不服,说比你厉害!”   “我没……”   顾盛的话还没说完,树上就飞下来个黑衣男子,两眼惺忪,像是刚睡醒一般,东匕现在还有些迷糊,但是绝不妨碍比试。   “谁不服我?”东匕打了个哈欠,有些疲倦地说道。   “就他,哥,比划两下给他看看。”   东易指了指顾盛,有点激动,马上就有热闹看了,京城的生活太平静,东易现在很需要点乐子。   “我没……”   顾盛的话还没说完,东匕的拳头直接招呼上去,嘴上说道:“专心点……”   东匕的拳迎面带风,顾盛连忙下腰躲过,东匕接着又是一拳,直往顾盛鼻子上打,顾盛无奈只能接住,随即赞叹道:“兄台,力气不小啊!”   “你也是……”   东匕有些开心,这人是个强敌,比林子陌还厉害点,于是下手更狠了,拳拳直击顾盛的脸。   “兄台,能不能不打脸?”   顾盛一一东匕的拳挡住,有些无奈,这人怎么光打自己脸,莫非是嫉妒自己长得太好看?一定是,毕竟自己这张脸可是能迷倒万千姑娘。   “不能……”   东匕直接拒绝,一拳打中顾盛的左脸。   顾盛有些恼怒,“都说了打人不打脸,你居然来真的啊!那我也来真的了!”   顾盛一腿踢在东匕身上,这下东匕也怒了,两人你一拳我一腿,看得东易连忙跑远了点,嘴里还念念有词,“这可真是神仙打架,劝不得啊!”   “点到为止。”   东方越一句话,顾盛和东匕都停手了,东易连忙上去倒水,说道:“匕哥,盛哥,来喝水!”   东易有些苦闷,本以为顾盛能帮他跑腿,但现在这里就自己武功最弱。好吧,每次跑腿、送信、惹皇帝生气的还得是他。   “你很强!”   东匕赞叹地说了一句,眼前这人能跟他打个平手,那武功也绝对是上乘了。   “你也很厉害。”   顾盛笑了笑,他真有些期待以后的日子了,不必躲在小屋内悲天悯人,可以站在战场上,为了荣誉而战。   顾忠只看着登上皇位的好,但顾盛却更心疼李谙,他拒绝参军也是想破坏顾忠妄图完全抓住兵权的计谋。   因为无论是顾禾还是顾盛,他们都认为李谙只需要平安快乐地活着就行。   顾盛相信东方越不会骗自己,虽然李昭总嫌弃李谙傻乎乎地,但顾盛也相信,李昭登基后绝不会伤害这个总爱黏着自己的弟弟。   姐姐,盛儿想为自己活一把了。   顾盛笑了,他正值壮年,愿意追随吾主李昭,为了王朝倾洒热血。   皇宫内的顾禾哭了一晚上,又哭又笑,他们姐弟三人皆是顾忠的棋子。   大哥顾宁已经战死沙场了,她被送进了宫,于是顾忠又把主意打到顾盛身上,幸好那时顾盛年纪尚小,她也一直未有孕。   但直到她生下李谙,顾忠便不再甘心,一直想把顾盛送到战场,大兴帝自然不愿意,他只为皇后母子算计着,把顾盛派去管了后勤。   顾禾是开心的,她只有两个血亲了,一个是李谙,一个便是顾盛了。她不想李谙成为顾忠的傀儡,也不想顾盛成为顾忠的棋子……   她那个爹何其蠢笨啊!假如顾盛真去了战场,得了兵权,又哪里一定会听他的话?   顾盛只是失望与不甘心,亲生子女沦为了棋子,多么可笑!   “娘娘,您该开心才是!”   赵铭有些心疼地递过鸡蛋,哭了一整夜,眼睛都有些肿了。   顾禾看着眼前穿着太监服的男子,笑了,说道:“铭哥,我记得初见你是在乞巧节,你那时穿得是白衣,帮我答对了好多灯谜……”   赵铭有些哽咽地说道:“娘娘,都过去了。”   “那时候,皇上还是太子,戴着个青面獠牙的鬼面具,站在桥边等紫衣姐姐,我笑着把紫衣姐姐推了过去,转身却撞到了你,你跟我说“姑娘,可要答灯谜”。”   “我记得你说你在京城备考,碰巧遇着乞巧节,所以出来看看。那天你答对了很多灯谜,店家给了我一个大花灯,我把它放在了河里,你知道我当时许的什么愿吗?”   赵铭摇了摇头,他当时看到眼前带着狐狸面具的女子,心仿佛就不是他自己的了,眼睛也就只想那样看着她。   顾禾笑了笑,说道:“我的愿望是,希望他能中状元,娶我为妻。”   “但你最后没中。”   赵铭捏紧了手,再也控制不住眼泪,他考试前一天被人揍断了右手,但却因为对方权势太大,只能等三年后。   “就算你中了,顾忠也不会把我许你……”顾禾喃喃道,一切皆是命。   “我记着你熬夜给人抄书,就是想攒钱继续留在京城,我想给你钱,你却好像受了奇耻大辱,你告诉我你会考中的。”   赵铭跪了下来,恳求地说道:“娘娘,您别说了。”   “你后悔了吗?为了我,放弃科考,做了这不男不女的阉人。为了我,手上染了血,我记得你以前最爱穿白衣的。”   赵铭摇了摇头,说道:“为你,又何来悔?”   顾禾笑着拉起赵铭,“铭哥,下辈子我不当官家女了,那样你娶我是不是就容易多了?”   “我也不当读书人,在乡野耕田。”   “我织布?”   赵铭摇了摇头,“你只需要涂着胭脂水粉便好。”   顾禾轻笑了笑躺在贵妃椅上,眯起了眼,赵铭见此,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突然说道:“禾儿……”   顾禾疑惑地睁开眼睛看着她,赵铭笑了笑,“小心着凉。”   接着退出房外,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禾儿”,赵铭心里默念了一遍,这是最后一次这样喊你,从今以后,主是主,仆是仆,今生无缘,且看来世。   你不是官家女,我也非读书人! 第94章   探监   顾忠要问斩,有人欢喜,有人欢喜和愁。   林泉也不知道心中是何感想,明明不屑于顾忠,却又偏偏为他而愁,三兄弟最终也只剩下他一人。   尤记得小时候,林泉得了本《三国演义》,颇为欢喜,这才是好男儿应该看的书,等看到“桃园三结义”时,林泉的心为之一动。   那刚好是春天,刚好桃花开。   于是他偷了老家主埋在地底下的好酒,叫上何、顾两个小伙伴,悄悄摸摸地来了桃园,那天桃花开得正好,漫天粉色。   林泉给两人皆倒了碗酒,煞有其事地拿刀割开自己的小拇指。   “你们也割开,我们要结拜!”   何泽天倒是爽快,手起刀落,在碗里滴下自己的血,顾忠倒是胆小,犹豫了许久,最终林泉实在看不下去了,拿起顾忠的手指便是一划。   顾忠尚且年幼,看着血眼泪都要出来了,林泉一瞪便立马把眼泪收了回去。   没有乌牛白马,也尚未焚香,唯有一片赤诚之心。   “我,林泉。”   “我,何天泽。”   “我,顾忠。”   “愿在此结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顾忠念完觉得不对劲了,连忙扯住林泉的袖子,说道:“大哥,我最小,你们要是比我先死了,我也得下去陪你们吗?”   林泉直接锤了下他的头,说道:“当然,我们可是兄弟。”   可是,看完《三国演义》才知,刘备三人并未同时死,而他们三人也并未做到同年同月同日死。   林泉有些感慨,也有些难受,想了许久,还是去地窖拎了壶酒。   “林国公……”   狱卒们见着这位老将军也是尊敬得紧,林泉摆了摆手,说道:“把我与他关一起。”   狱卒们有些不解,还想说什么。   林泉直接挥手打断,说道:“无妨,左右他明天就问斩了。”   “那您多保重。”   狱卒们打开牢笼,把林泉也关了进去,所幸顾忠是重犯,住的是单间牢笼,林泉拎着酒壶,扒拉了一下周边的稻草,坐在了上面。   “国公爷,来看我笑话?”   顾忠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林泉一向看不起他,他都知道。   “顾忠,喝酒吗?”   林泉倒了杯酒递给一旁的顾忠,又倒了一杯放在地上,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老何,你看我们又聚在一起了!”   林泉咧嘴笑了,但是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现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了。   顾忠难得沉默了,他恨何天泽和林泉,但是不可否认,他曾经也以一片真心相付。   “国公爷,到现在玩什么兄弟情还有意思吗?”顾忠喝完了酒,直接摔碎了手里的碗,刚刚那碗算是他敬何天泽的,毕竟是兄弟一场。   “顾忠,你……”   林泉有些失望,自己喝完了酒,还把地上的碗里的酒也撒完了。   “林泉,我一直不明白,我明明也喜欢王家二小姐,你为何只向着何天泽。”顾忠像是在说醉话一样,他没醉,但就只能是醉了,否则他问不出来。   王家有两位小姐,二小姐嫁给了辅国大将军之子何天泽,大小姐嫁给了归德大将军之子顾忠。   何、顾两家是世交,所以在当时也算一桩美谈。   明明是自己新认识王家二小姐的,最后却被何天泽抢走了,林泉还向着他,这是什么结拜好兄弟啊!何天泽看不起他,林泉还只向着何天泽。   “那是王家二小姐自己的选择。”   林泉有些无奈,那件事之后他们自觉对不住顾忠,顾忠表面很大度。   所以在何天泽病逝后,林泉才同意让王家大小姐把胞妹接回顾府,谁成想……   “我呸,不过是因为何天泽的父亲品级比我爹高,所以你向着他,王家二小姐也向着他。”   林泉有些无奈,顾忠能力不够,何天泽是恨铁不成钢,斥责过多,林泉自认为是个莽夫,也没想到顾忠居然会这么想。   “王家大小姐才貌双全,远胜王家二小姐,你还有何不满意?”林泉有些不解地问道。   王家大小姐性子刚烈,容貌也是一绝,而王家二小姐只是小家碧玉,性子温柔,上不了大台面,却能让何天泽和顾忠生出间隙。   “我爹逼我娶的。”   顾忠有些恍惚,眼前好像一片红,那时的自己喝得熏醉,迷迷糊糊地揭开红色的盖头,一张绝美的脸露了出来,她喊了一句“夫君”,声音清脆极了,本来不愿意的自己那一瞬间好像愿意了,本想好要冷落她,但还是稀里糊涂地喝了合卺酒,入了洞房。   “罢了,想再多又有何用?”   林泉笑了笑,接着继续喝酒。   顾忠摇了摇头,“不,我要说,我爹从小就说我不如你和二哥,我不服,明明我也不差的,我一定要比你们都强。”   “你把女儿送进宫了,我把顾禾也送进去了,你的女儿生下了皇子,我让顾禾也生下皇子,我要比你强,我也要比何天泽强,他的女儿管我叫爹,哈哈哈,他的血脉都断干净了。”   顾忠有些疯癫了,林泉以为自己本该生气,却发现自己此刻意外地平静。   “顾忠,我们是拿你当真兄弟。”   顾忠没再说话,走上前,坐在林泉对面,主动给自己倒了碗酒,说道:“晚了,晚了。”   两人就这样喝完了酒,等到天明,狱卒们来押顾忠,后者倒是显得平静极了。   林泉有些难受,开口想喊声“三弟”,但最后还是卡在了嗓子里。   顾忠被押到了处刑台,他本以为自己应该很害怕,却发现此刻的自己内心毫无波澜。   有人拿着刀在割他的肉,一片一片的,很痛,没想着心更痛。   顾忠有些失神,他好像看到了穿着喜服的女子,脆生生地喊他“夫君”。   画面一转,女子手里牵着三个孩子,一个缠着他耍剑,一个拿著书,是个书呆子,还有个小女娃,娇娇软软,嘴里喊着“爹爹……”   又是喜服,一个小家碧玉的女子坐在床边等着他,他与她的孽缘是因为什么呢?大概是源于不甘心。   不甘心她为何要何天泽,不要他。   外人总以为顾家的继室独受宠,其实是他没了王家大小姐,看所有的女人好像都一样了。   他悔了,再来一次,他绝对不会背叛王家大小姐,他要与她琴瑟和鸣,携手白头,那三个孩子他也绝不会再当做棋子。   可惜没有再一次,顾忠现在已经痛得麻木了,他喃喃道:“死后你可愿见我?”   凌迟处死很残忍,顾忠的意识渐渐没了,却又每回都能被疼痛拉回来,一刀一刀地,生不如死。   终于,刑完,世上再无顾忠。 第95章   粮仓大火   顾忠的死并没有多少人为之伤心,贪官、负心汉……总之,他的名声在京城里算是彻底臭了。   李昭还不知道东方越给他找了个极佳的帮手,他只收着大兴帝的信,说是贪官已被抓,有些欣喜,这就意味着以后的拨款能全额到。   “郡守,贪官被抓,以后滇郡要富就靠你了!”   李昭倒是十分欣赏滇郡的郡守,就凭他半辈子扎根滇郡,怎么能不让人敬佩。   “我替滇郡的百姓感谢太子!”   郡守又跪了下来,李昭笑着把他扶起,蝗灾已平,粮食已到,他也应该回京,接下来就看地方郡守的本事了。   但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后半夜粮仓突然燃起大火,守门的侍卫有些困,直到闻着浓烟味才惊醒,大喊道:“着火了,着火了,粮仓着火了啊!”   郡守本想把粮食全都分发给百姓,但李昭却发现滇郡的人口簿已经十年未变过。   于是他建议郡守派人走访,重新查明到底有多少户人家,一户人家有多少口人,再来分配粮食。   而郡守觉得有些道理,另外为了不让粮食损坏,这才把粮食暂扣在自己府内,谁成想今日却遭了大灾。   看着越烧越烈的大火,众人一时间慌乱极了,有人跑来跑去只为泼盆水,有人跪在地上乞求下场雨,还有的人只是瘫软在地上,喃喃道:“我们惹怒老天爷了。”   李昭听着动静连忙跑了过来,看着燃起的大火,简直快要烧掉整个屋子,他大喊道:“水呢!”   郡守有些无奈,看着大火,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   小厮们连忙端着木盆去舀水,接着再泼上去,慌乱极了,时不时有人摔倒,而那救命的水就这样撒到了地上,李昭看着痛心极了。   最终实在看不下去了,李昭直接抢过木盆,拼命地在老屋子前泼水。   转眼天蒙蒙亮,屋子上冒出点白烟,空气中全是一股焦味,很呛人,但李昭却感觉不到了,他站在原地,突然想起了那个给自己豆末糖的小女娃,没有粮食了,她该怎么办?   “老爷,门口来了好多要粥的!”   小厮有些着急,平常这时候他们都熬好了粥分给那些百姓们,但现在粮仓被毁了,他们要去哪儿找粮食啊!   门口排队的人越来越多,等待的时间越长,他们也越来越没耐心,大喊道:“我们的粮食呢!”   “就是就是,我们的粥呢!”   现在家家户户早已没了存粮,那些鸡鸭倒是还给他们了,但现在不是逢年过节,谁又舍得杀呢?   小厮有些着急,连忙说道:“老爷,怎么办啊?门口开始吵起来了!”   “我又怎么知道!”   过了好一会儿,郡守无奈地叹口气,说道:“把府内地窖的存粮先拿去煮锅粥。”   “老爷,三思啊!”   小厮有些不愿意,给那些百姓吃存粮,他们府里的人可怎么办啊!难道他们就要活活饿死了吗?   “哪那么多废话,快去。”   小厮只能无奈地说道:“是……”   李昭踹开那些烧焦的木头,走上前去,他不明白为何好端端地会着火,究竟是为什么?他绝对不信什么上天惩罚。   昨晚守粮仓的侍卫立刻跪了下来,“属下办事不力,求太子责罚。”   “你也好多天没睡觉了吧!”   李昭有些难受地说道,是他刚愎自用,这些侍卫跟着他一起除蝗虫,有多久没好好睡一觉了!他还让他们熬夜守粮仓。   还有他要是不说什么走访、查人口,这些粮食恐怕早就被分发给百姓了吧!   原来都是因为他。   李昭有些恍惚,深呼一口气,眼神坚定地看着烧成废墟的粮仓,说道:“大火绝非偶然,把这些东西都清完,本宫自会写信请求皇上再派增援。”   “是……”   擦干了眼泪,众人开始清理那些断木,顺便还心存希冀,期盼着能有粮食剩余。   一个小厮搬开木头,也不知看到了什么,转眼就呆坐在了地上,指着前方,有些惊慌失措地说道:“人,有人……”   李昭立马上前查看,这人一张脸已被烧得面目全非,早就咽了气。   “这是……”   郡守也有些震惊,眼前这人是怎么进去粮仓的?莫非粮仓大火皆是因为他?   “有谁认得他?”   李昭也不嫌脏,直接把烧死的人搬了出来,狠狠地摔倒在了地上,这人与粮仓突如其来的火灾一定有关系。   有个小厮壮着胆子上前看了看,发现那人断了一截的小拇指,连忙说道:“我知道,他是张老四,断了截小拇指,每回都来我们府外领粥。”   “张老四?”李昭看着那人的小拇指,果真断了一小截。   “对对,我还跟他同乡,当年我们俩一起来府里当小厮,他最后因为手脚不干净被赶出去了。”   小厮说道,张老四的小拇指是小时候被铁夹子夹断的,因为家里穷没钱找大夫,所以也没来得及治,小厮记得很清楚。   而且这人从小好吃懒做,当初来郡守府当小厮也是因为念着有个伴,才跟他一起。   官老爷看他断的手指,知道他活得不容易,这才发善心让他留了下来,谁成想他却偷了府里的东西,害得自己也被一些丫鬟小厮瞧不起。   “他在郡守府里当过差?”李昭问道,难怪这人能偷偷溜进郡守府,还能找着粮仓。   “郡守,派人去张老四的家里盘问,本宫立刻写信让皇上再运些赈灾粮食,府里的存粮用完就暂停施粥,实在不行就跟那些百姓说明原委,要是还不行,就把这人的尸体给我挂在城墙上。”   “遵命……”   李昭回房立马写了封信,让自己的贴身侍从送给皇帝,百般叮嘱,信务必送到。   滇郡已经没有存粮了,冬天不远,今年却是颗粒无收。   京城里的百姓可不知道滇郡已经乱了,他们此刻正欣喜地看着刚从南洋回来的钱家船只,有些好奇钱家又带了什么宝贝回来。   好奇的还有林逸白,他准时蹲在钱府,跟着钱温远一起看运回来的各种新鲜玩意,珠宝什么的都太常见了,未免有些俗气。   但是林逸白转眼就被一筐黑乎乎的东西吸引了视线,那东西被些绿枝条缠绕着,看着个头可不小。   林逸白摸上去,却是沾了满手土,林逸白也不恼,反而有些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小的也不知,是那些人送的。”   这玩意还真有些奇怪,上面黑乎乎的全是土。林逸白笑了笑,说道:“温远兄,这东西给我呗!”   钱温远拿着记好的账本,一一对着东西,头也不抬地说道:“不行……”   “我让子南三天不去找诺诺。”   钱温远这才抬起头,说道:“半个月……”   林逸白想了想,“有点难度啊,算了,我不要了,刚好子南明天就想去钱府,我也不拦着了。”   “三天就三天,这东西你扛走吧。”   钱温远倒是大方,反正这筐东西也是免费送的,压根不值钱,能让林子南三天不来钱府找他的闺女,那也算有点用。   “谢谢温远兄。”   林逸白笑了笑,林子南这几天被他派去别的地方谈分店的事情了,压根不在京城,就是钱温远还不知道。   当然,林逸白也不准备告诉他。 第96章   偷粮食   中午和傍晚的郡守府紧闭大门,现在街口坐满了人,嘴里喊着要粮食。   郡守看着地窖里那些仅剩不多的粮食,叹了口气,说道:“给太子煮碗米,以后府里就喝粥了。”   太子金枝玉叶,本就跟他们这些乡野人不一样,而且太子可是身负王朝的未来,要是在这小小的滇郡出了事,让他们如何担得起呢!   丫鬟小心翼翼地捧了碗白米饭,说道:“太子,用晚膳了。”   李昭摆摆手,说道:“本宫不饿。”   他面前正摊着滇郡的地形图,郡里的镇子间相隔甚远,而且或多或少都受到了蝗灾的影响,想要他们施以援手不太可能。   再远点的郡都是些穷的,个个都靠朝廷拨款,之后便是些高山阻拦,运到滇郡来更不可能。   这样一看,只能指望京城了。   李昭派去送信的人就算不吃不喝,也得好几天才能到,再算上粮食募集和运来的时间,郡守府地窖的粮食根本撑不下去。   “太子,您还是用点啊!”   李昭跟外面的百姓一样,中午和晚上都没吃饭,郡守有些担心,就算这里人都死光了,太子也得活着。   “派去张老四家的人怎么说?”   “回太子,说是因为张老四想吃顿饱的,就去偷粮食。”   “他想吃顿饱的?因为他一个人现在城里的城外的都吃不了饱的……”   李昭捶了下桌子,心里愤怒极了,粮食不是不发,只是地方和人口变化太大,暂且押着而已。   张老四因为在郡守府当过差,所以对郡守府也算熟悉,他拆掉了装粮食的房屋上的窗户,谁成想再翻上去的时候,手里的火把掉在了地上,转眼就烧了起来,他有些害怕,连忙想爬出去,但却因为慌乱而摔了下来,最终被烟活活呛死。   “老爷,不好了,小镇上的难民全都过来要粮食了,现在城外一堆人……”   郡守身体摇晃了几下 这该如何是好,他们地方本就小还穷,这下难民都来了,他上哪儿要多余的粮食发给他们啊!   “这,这可如何是好?”   李昭转了转手里的扳指,问道:“真就一点吃的都没有了吗?”   一旁的家丁连忙说道:“先前因为蝗灾,各家存粮都被吃得差不多了,现在又是深秋,粮食颗粒无收,能吃的早就不多了。”   李昭想了许久,说道:“开府门,我与他们说清楚。”   “别开,说不清楚了。”郡守连忙拦着李昭,门口现在骂声一片,对这位太子都不满极了,认为是因为他烧蝗虫这才导致粮仓着火,现在出去不就是等着挨打吗?   “郡守,可是……”   郡守直接打断道:“让太子带来的侍卫们守着这间房,不许太子出去。另外城门紧闭,没我的吩咐不允许开。至于城内的百姓,唉,管不了了,一切就等京城那边了。”   李昭被软禁了,越来越多的人在骂他,甚至有人在郡守府内扔石头,喊他为那些饿死的人偿命……   林清音还不知道这个太子表哥正经历人生中最灰暗的时刻,她现在完全被林逸白带回来的一筐东西吸引了视线,那东西好眼熟,她有些欣喜。   “小叔,这是哪来的?”   林逸白拿起一块黑乎乎的东西,说道:“钱温远从南洋带回来了,我估摸着应该是石头之类的吧,硬邦邦的。”   林清音克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说道:“能不能给我看看?”   “娇娇想要便拿去玩好了。”   林逸白笑着让人把这筐东西搬去林清音的小院子,而林清音连忙跑回院子,喊丫鬟打了盆清水,把缠着的枝条小心摘下,接着清洗干净,有些紫红色的表皮露了出来,果然是它。   “小姐,这是什么啊?”   林清音笑了笑,说道:“我也不知,不过看着像是能吃的。”   其实林清音知道,这是红薯,但她记得后世记载是明朝来的中国。   而且自己身处的这个王朝历史上完全没有记载,就好像是完全架空出来的。   各种东西有的有,有的没有,就像是个残缺、不完美的世界,很奇怪,但林清音也不想去管,她只要活好这一世便行。   为了以防不必要的麻烦,林清音并未说明这是什么东西,毕竟这里可不止她一个人来自现代。   “小姐,这能吃?”丫鬟看着眼前黑乎乎、满是泥巴地东西,有些震惊。   “试试看不就好了?”   肯定能吃,还很好吃!   林清音把那些缠着的枝条小心地收了起来,小时候在乡下,这些枝条好像能插到地里种出新的红薯,要是种不出来,那就留几个,等到发芽的时候埋到土里试试。   不过她现在最想的就是上锅蒸、拿火烤地瓜,香香糯糯的,好吃极了。   林清音说干就干,一筐子红薯还是不少,她挑了几个大块的洗干净上锅蒸,顺便在小厨房的炉子里也塞了几个,准备烤熟再吃。   可惜现在不是冬天,冬天可以在炉子旁烤火,炉子里塞红薯,多幸福啊!   林清音看着燃烧的火苗,有些期待,现在有了红薯,未来会不会有马铃薯,她是不是可以做土豆泥,炸薯条,土豆饼,香辣土豆丝,麻辣土豆片……   想想就觉得未来可期啊!   “小姐,真能吃吗?”   丫鬟闻着越来越浓郁的香味,有些害怕,这东西真能吃吗?万一吃死人了怎么办?   “不让你试毒,我先吃。”   林清音笑了笑,有些期待,毕竟这东西不仅无毒,还很香。   “还是奴婢先吃,小姐不能出事。”   丫鬟有些认真地说道,做奴才的怎么能让主子陷入危险呢!   林清音没说话,待会儿她吃了就知道这东西有多好了,特别是冬天吃,很舒服。   王府内……   东方越不知道为何,最近总觉得心里不太安稳,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的样子。   随即他便想起了李昭,也不知道他的蝗灾平的怎么样了?滇郡地方不大,条件也不好,估摸回来会像个饿死鬼投胎一样吧!   滇郡的郡守虽然想给李昭白米,但最后也无奈变成了粥。   尽管这样,李昭手里的粥也绝对是全府是稠的,但最终碗里的米越来越少,城内的百姓也越来越暴躁了。 第97章   疫病   李昭有些着急,碗里越来越稀的米粒无时无刻都在告诉他,粮食急缺,不知道那个人有没有把自己的信送到京城。   山头上,一个男人肚子上被狠狠扎了一刀,旁边一群人肆意大笑着。   穿着黑衣的男人有些不甘心,鲜血在流逝,生机也在流逝,他还没到京城,滇郡的百姓还在等着救命粮。   “呸,穷鬼,一分钱都没有。”   “他那匹马不错啊!”   “给老大当,当坐骑……”   一人狠狠踩了下黑衣男子的手,直接牵走了马,然后几人直接把黑衣男子从坡上扔了下去,这才满意地回了寨子。   “太子,属下无能……”   黑衣男子吐了口血,彻底没了气,但是眼睛仍睁得很大,他死不瞑目。   滇郡的地里,河里,就连山里的吃的都被搜刮干净了,老人蹲坐在地上,只能无奈等死,小孩子哭得很惨,叫着“我饿,我饿……”   “易子而食”、“人吃人”的事情又上演了,到处都是民不聊生,横尸一片。   郡守府外还守着些百姓,他们谩骂着,殴打着,所有的一切都乱极了,府内的人谁都不敢出去。   李昭左等右等,等不着大兴帝派来的救兵,有些心急,本想派人继续带信回京城,但是有门外的诸多百姓堵着,想出去也是件难事。   天啊,莫非真要亡他李昭?   城外的难民们看着紧闭的城门,他们实在等不起了,大部分的人都往南往北跑了,少数幼小、无力、生病、虚弱的只能被留在原地等死,让人心惊极了。   而京城内,大兴帝算了算日子,李昭已经快一月没给他写信了,莫非蝗虫真那么难除?   他有些疑惑,心里也有点不安。   难民迁移,声势浩大,大兴帝看着桌上滇郡附近各地派人送来的折子,写着“滇郡灾民大批北移,城外惨死许多百姓,疑似疫病”。   拿着信件的皇帝瘫坐在了位置上,喃喃道:“我的昭儿。”   李德顺有些疑惑,不知道那信里写了些什么,居然让大兴帝露出这样一幅表情,但随即老老实实地低下了头,写了什么终究都与他无关。   东方越也一早看着密探送来的信件,说是滇郡已经封城,大批难民迁移,死伤无数,且疑似有疫病传染。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东方越把手里的纸揉成团,直接走出了屋子。   “主子,去哪儿啊?”   东易手里抱着穿了件粉色裙子的团团,看着火急火燎的东方越,有些疑惑。   “进宫……”   “主子,你等我我备车啊!”   等东易准备好马车,恐怕天都黑了,东方越没理,直接抢了别人的马扔了锭金子便去了皇宫。   “皇上,逍遥王……”   小太监的话还没说完,东方越已经闯了进去。   “全都给本王下去。”   伺候着的宫人们立马退了下去,转眼御书房内便只剩下东方越和大兴帝。   “越儿,你也得了消息了?”   “也是,你好歹是“青子衿”的主子,消息自然是灵通的。”   东方越看着好像傻了的大兴帝,也没继续跟他废话,说道:“我要去滇郡。”   大兴帝摇了摇头,“我已有人选。”   “我担心他。”   “可你去了,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要如何去见你母亲?”   东方越盯着大兴帝的脸,看了许久,这才缓缓说道:“我非去不可,舅舅。”   没有人比东方越更合适了,因为他足智多谋,手里不仅有大批高手,还有位神医。   “青子衿”圣手,传说只要不是死透的人,他都能救回来。   “不行……”   大兴帝态度很坚决,虽然他很心疼李昭,但还是拒绝了东方越。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滇郡的粮食应该不够,赶快征集粮食,再派医官随队到滇郡。”   “先把疑似疫病这事瞒着,以免引起恐慌。”   大兴帝点了点头,看着脸色沉重地东方越,勉强地笑了笑,安慰道:“疑似疫病,没准不是呢?昭儿是个好孩子。”   东方越没回王府,立马回了“青子衿”在京城的据点,已经多少年没回来过这里了,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   “你,找谁?”   一位容貌俏丽的女子看着眼前一身贵气的男人,有些疑惑地问道。   “东陌……”   “找东陌大哥啊,请稍等。”   东方越看了看以前熟悉的院子,东匕喜欢睡觉的树上挂了支红色铃铛,院子里也多了些绿油油,尚未采摘的各种小菜,原来还是变了啊!   “主子……”   东陌有些欣喜地看着院子里的东方越,他回京后一直没去拜访东方越,一是因为他不想去解释百玉儿的脸,二便是比起王府,他更愿守着这个据点。   “东陌,跟我去滇郡。”   东陌看着眼前脸色沉重的男子,立刻点了点头,主子既然需要,做手下的就应该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滇郡,疑似有疫病。”东方越继续说道。   东陌沉思了许久,说道:“让我看看病状,没准能治。”   东方越这才笑了笑,他信东陌的本事,“皇上应该等不及了,运粮食的大队估计不日就出发。东陌,到时候再跟东匕,东易和我站在一起吧!”   “听主子的,就是不知道鬼凤和东泛怎么样了,他们不在还有点可惜。”   因为怕时间来不及,东陌直接去了药房,拿走了自己的药箱,还有各种草药,外加一本医书。   “东陌大哥,你要去哪儿?”   百玉儿站在药房外,看着忙碌的东陌,有些害怕,他不会不要自己了吧!   自己现在又换了张脸,比原先那张脸更俏丽,但是百玉儿知道东陌不喜欢,他喜欢的只有那位叫乌灵儿的女子。   “玉儿,我有点事要处理,过些日子再回来,你好好看家。”   东陌背着药箱,直接从百玉儿身边走过,笑着到了东方越身边,百玉儿有些失落,但还是笑着说了一句“好。”   声音很小,倒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东陌没有听见。   东陌临走前冲着百玉儿挥了挥手,接着便关上了门,他看起来很开心。百玉儿笑了笑,他开心,自己便开心。   百玉儿站在那儿许久,他让自己看家,那便好好看家,直到东陌回来。   东陌有些欣喜地跟在东方越身边,自从苗疆那一事之后,他已经许久没再出过任务,只待在“青子衿”里,悲春伤秋。   但现在突然要跟主子、东匕、东易并肩作战,有些激动,感觉现在兴奋极了。   东方越带着东陌回了新的王府,他要是猜得不错,运送粮食与医药的队伍恐怕就快要出发了吧。   大兴帝虽然不允许他去,但是抗旨这事一回生、二回熟,做多了也就应该习惯了。 第98章   东方越抗旨   果然不出东方越所料,为了让滇郡的事情能瞒久点,大兴帝命人把药品藏在粮食里。   刚到丑时,一行人就拿着皇上给的手令,趁着半夜出了城。   “主子,他们一定会走这条道吗?”   东易有些无聊地玩起树枝,他们一早就在这等着了,等了许久也没见那群人,他们该不会不走这条道吧!   “东易,你长脑子了吗?出城的路只有这条,不走这条,难道飞过去嘛!”顾盛忍不住笑了出来,心想这人怎么那么笨,明摆着的事情还要问出来。   “你是不是找打?”   东易有些气愤,新来的武功高,就了不起啊,居然不知道尊重前辈,明明自己跟着主子那么久了。   “来啊!”   顾盛搓搓手,有些激动,他跟东匕打得挺过瘾,就是不知道眼前这人武功怎么样。   “主子,他是?”东陌指了指顾盛,有些疑惑地问道。   顾盛看着眼前一袭白衣,还背着个大药箱的男子,笑着说道:“兄台,问别人之前不应该先自报家门吗?”   “在下东陌,是个大夫。”   “在下顾盛,是个武夫。”   顾盛看了眼眼前人的一头白发,有些好奇地说道:“兄台这发色,倒是少见。”   东陌笑了笑,没再说话,倒是东易有些激动,直接拉住顾盛的衣领,说道:“你娘没教过你不要提别人的伤心事吗?”   “我娘?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顾盛的语气有些哀伤,他其实早已经记不清自己的娘亲长什么样了。   “盛兄弟,还请节哀。”   东易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接着看了看神情哀伤的顾盛,连忙松开自己的手,顺带帮他理了理衣袖,讨好地说道:“盛哥,别见怪。”   “哈哈,你盛哥我大人有大量。”   东方越看着玩闹的几人,有些无奈,他万万没想到私底下的顾盛居然也是这么个小孩子性子。   突然,东方越看着前方,说道:“来了……”   东匕听到后,立马从树长飞了下来,挡在东方越面前,顾盛和东易也不开玩笑了,一个个地都板起了脸,看着严肃极了。   运粮的车离几人越来越近,东匕直接小跑到了车的左侧,东易站在右侧而顾盛则绕到了后面。   队伍人不少,领首的人骑着马,倒也算淡定,问道:“阁下何许人,敢拦官家办事。”   东方越缓缓走近,后面还跟了个背着大药箱的东陌,看上去倒是气势十足。   “是本王……”   领首的人借着月光看清了这人的脸,立马下了马,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说道:“拜见逍遥王。”   “郑大人,无需多礼。”   东方越看了看运送的马车,这是要把粮仓搬空的节奏,接着又看了看随行的人,一些穿得平凡,骑着马,但是那眼神却出卖了他们,眼睛里带着凶煞之气,皇上这是把自己的暗卫都派出来了吧!   还有坐在车上的人,这不都是太医院的名医吗?这还一个小老头,那不是专门负责给皇帝看病的吗?   大兴帝表面上虽然对李昭百般嫌弃,但李昭好歹也是他满怀期待,等了许久的孩子,怎么能不爱?   可现在他的孩子远在滇郡,生死未卜,大兴帝茶饭不思,一夜之间就生出了许多白发。   为了保证东西能送到滇郡,他这回派了很多高手,而且全是些忠心的。   “王爷,臣是按照旨意办事。”   郑大人看着拦住去路的几人,只觉得有些头疼,皇上一天到晚就会给他派难题,现在逍遥王拦路,他是赶他走,还是不赶。   “不让郑大人为难,只是本王也想去滇郡了。”   东方越摸了摸刚刚郑大人骑着的马,直接踩着马蹬,坐到了马鞍上,手里拿着缰绳,十分郑重地说道:“东西由本王送去滇郡,你们可服?”   郑大人有些错愕,他还真没想到逍遥王的胆子大到了这种程度,连忙说道:“王爷,皇上的命令是让臣去。”   “本王知道,郑大人回去就好,一切后果都由本王承担。”   “这……”   眼前这人是收复蒙古的大将军,还是极其受宠的逍遥王,郑大人有些犹豫,皇上会不会怪罪逍遥王,他不知道,但会怪罪他是一定的。   “郑大人回去就行,本王先走一步。”   东方越说完就直接骑着马走到了前面,随行的医官们也没多管,毕竟不管是谁领队,他们只要跟着去就行。   但暗卫们略显犹豫,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去滇郡找到太子,可还真没说到底要跟着谁去滇郡,逍遥王还是郑大人?几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东易看着纠结的几人,连忙说道:“跟着粮车啊,现在车在我家主子手上。”   几个暗卫互相看了看,缰绳一挥,直接骑马跟在了车辆后面。   刚刚那人说得对,他们只要跟着车就行,甭管是谁领队,他们的任务就是把东西送到滇郡,然后找到太子。   东易看着听话的暗卫们,忍不住笑了笑,就这智商,估计还不如他呢!   接着吹了个口哨,不远远处直接跑来一匹马,东匕也找着了自己的马,两人飞快地跟了上去。   郑大人有些心惊,连忙想上前拦着,顾盛直接拉住了他,说道:“郑大人回城内就行。”   “可是……”   顾盛直接凑近了点,笑着说道:“皇上要是怪罪,就说逍遥王耍流氓,抢完东西跑了!”   接着冲郑大人挥了挥手,也连忙骑马跟了上去。   郑大人看着走远的几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认命地回头,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小道,还有那个相离甚远的城门,大喊道:“好歹给我留匹马啊!”   没有人回答他,郑大人气得甩了甩衣袖,转头就按原路返回。   走了许久的郑大人看着不远处的城门,有些激动,他感觉自己的两条腿都要累坏了,这下终于能进城找皇上了,他一定要告诉皇上,逍遥王抗旨不遵。   “站住,现在还没到进城时间。”   士兵看着眼前满头大汗,狼狈不堪的可疑人,立马拦了下来。   “你知道我是谁吗?”   “等时间。”   “我是郑太尉。”   “等时间……”   士兵好像是个木头人一样,只会说着“等时间”,郑大人气坏了,说道:“我要见你们领队。”   “领队今天不值夜。”   守门的士兵早就换了一班,现在守门的不是原先那个放郑大人出城门的。   而且新上任的他也从未见过什么郑大人,于是只当眼前的人是个老疯子。   郑大人有些无奈,走了许久,他已经累坏了。此刻也顾不得脏,直接双腿盘坐在地上,靠着墙门,本想休息一会儿,却没成想直接睡了过去。 第99章   难民   “这谁啊?”   “这有伤风化啊。”   “就是,怎么在这儿睡着了!”   ……   郑大人被一阵议论声吵醒,有些迷糊地睁开眼,只看见一张大脸在自己眼前,倒是把他吓了一跳。   “大人,您还好吗?”   领队的有些忐忑地问道,他不过是一夜不在,那个新来的就给他惹出这么大的乱子,眼前这人可是上面派来的,得罪了他能有好果子吃?   郑大人四处看了看,看到了领队和昨天守夜的小子,又发现自己身上盖了件衣服,于是对着昨天守门的年轻人笑了笑,问道:“这是你的?”   年轻人点了点头,最近晚上都有些冷,他想着眼前这人虽然是个疯子,但是好歹年岁不小了,万一生了病那也没钱去治。   这才把他娘给他做的衣服盖在了那人身上,也算积点福德。   但谁能想到这人真是朝堂里的大人!明明身边一个侍从都没有,一双鞋上都是泥巴,脸也脏兮兮的,就连街边的乞丐看着都比他好。   郑大人有些费劲地起身,昨夜他靠着墙门睡了一晚,现在全身都是酸的。   领队连忙上前把郑大人扶了起来,顺带一脚踢在了守门的年轻男子的小腿上,恶狠狠地说道:“还不给郑大人道歉!”   年轻男子连忙鞠了一躬,说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人见谅。”   领队的这才满意,又对着郑大人笑了笑,用商量地语气说道:“大人,昨夜唐突了您是他不对,可他是个新来的,能否宽容宽容。”   郑大人摆了摆手,“小子,现在我能进了吧!”   年轻男子点了点头。   郑大人忍不住大笑出来,“他做的不错,我何必怪罪。”   接着又捡起地上的衣服,递给年轻男子,说道:“倒是谢谢你了,好好干,你做得很好,就是不能放我进去,哈哈哈!”   郑大人拍了拍年轻男子的肩膀,就赶着进城去了,他要洗漱好赶紧去见皇上。   御书房内,大兴帝看着跪在底下的郑大人,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不愧是东秦的儿子,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臣有罪……”   “你无罪,这次的事你可知道应该怎么做?”大兴帝试探性地问道。   “事?臣不知,何事啊!”   大兴帝这才满意地笑了笑,说道:“下去吧……”   “昭儿,越儿……”   大兴帝没忍住,又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接着只能认命地拿起那个万字奏折,耐着性子看了下去,他突然有点后把李昭派去滇郡了。   滇郡周围都是些小地方,再然后就是大山,难民出逃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走官道,可是官道要交税,且设有重兵把守。   除此之外,皇上已经下令封死官道,绝不允许难民逃窜。   幸好滇郡地方穷,而且多大山,普通的商户们没有愿意经过的,所以这段官道封死也没多少人知道。   “主子,快到了。”   东易指着不远处的关口,有些欣喜地说道,他们都赶了多少天的路了,这回总算是到了。   “是啊,到了。”   李昭,你可还好?东方越看着不远处的晴天,心却有些担忧。   东方越一行人这一路上倒是没见到很多难民,但是进了滇郡的地带,恐怕就要多起来了。   “前路已封,走不得。”   守关的士卒直接拦住了东方越一行人。   “令牌……”   “我这儿有。”东易翻开自己的包裹,找了半天,终于掏出一块令牌,上前递给了士卒。   “参见逍遥王,您还请多加小心。”   几个士卒搬开堵住的障碍,看着东方越一行人走了进去。   果真,一进去没走多久,便看到大批的难民,有些人横倒在路上,有些人站起来看着他们,眼睛赤红,下一刻像是要扑上来的感觉。   东易感觉有些不妙,连忙靠近了粮车,顺便拔出了佩刀。   东方越没拦着,这里人太多,大家都哄抢上来的话,东西也不会剩下多少,到了城内之前,这些东西谁都别想动。   几人接连拔出了刀,或许是看到了刀,难民们后退了几步,尚有些力气的跟在粮车后面,像是在等待机会。   郡守府内的李昭已经断粮三日了,就连他都断粮三日。可想而知,府内现在情况有多严重。李昭想推开门,但是他一早就被郡守锁在了屋内,怎么也出不去。   “有人吗?”   门口有人虚弱地说一句,“太子……”   “大家都怎么样?”   门口的人没说话,他已经十三天没吃饭了,现在连拿刀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在强撑着而已。   李昭得不到回复,有些着急,他扯了扯自己的房门,“你帮我开开门……”   门外的人没有回答,一早就开始“人吃人”了,现在太子出去就是死路一条,难民们埋怨他除蝗虫惹了老天爷,都想把他祭天来着。   郡守府的门一开始还紧闭着,但后来实在等不起了,有人开府门跑出去了,大批的难民也趁机涌了进来。   幸好郡守一早便把李昭锁进了屋子里,侍卫们就守在门口,谁来杀谁,鲜血染红了地,那些难民终究还是害怕了,再加上府里也没什么吃食剩下,就都跑走了。   李昭当时也听到屋外的动静了,他很急,偏偏锁不从外面打不开。   “太子失德啊!”   身为太子,却把滇郡搞得一团乱,他无能,还把那些忠心耿耿的手下也害了,李昭有些崩溃,他压根不配当太子,又哪来的脸面当皇上?   他不应该拦着郡守发粮食,他不应该让自己的手下去守粮仓,他更不应该在明知道断粮的情况下,还心安理得地吃完那些米……他就不应该来滇郡除蝗灾,他或许真的该死,不对,他就该死。   东方越不知道李昭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也不知道太子二十几年来的自信全在那刻崩盘,他现在看着滇郡打开的城门,还有城门外不知生死的人,忍不住捏紧了手里的缰绳。   “大家都注意,这里疑似有疫病。”   “主子,蒙上。”   东陌拿出自己带的东西递给东方越,医官们也连忙捂好脸,一行人就这样进了城。   “逍遥王,我们去哪儿找太子?”   暗卫们有些着急,他们来此的首要目的便是找太子,现在滇郡已到,却还太子不知在哪里!   “先去郡守府。”   东方越挥了挥缰绳,马儿快跑了起来。   其实他也不知道李昭在哪里,但太子来滇郡,住所皆由郡守安排。只要把郡守找到,何愁不知道太子的住处。   城里现如今倒是很安静,人们都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叫喊了,看着眼前的车辆经过,用尽力气爬了几步,接着便只能认命地倒在地上,已经没有力气去抢了。 第100章   再遇   有人来了!   “谁?”   侍卫有些费力地靠着刀站了起来,挡在李昭门口,有的同伴去找吃的再也没回来,有的已经饿死了,转眼就只剩下他一个,但就算只有他一个,也誓要护着太子。   “我是逍遥王。”   “参见……”   侍卫笑了笑,却感觉浑身都没了力气,再也站不住了,直接倒在了地上,他撑着最后一口气,终于使命完成了,等到了救兵。   东方越连忙上前查看,发现这人嘴唇泛白,已经没了气,但还是笑着。   “一路走好,太子定会记住你的恩情!”东方越起身,看着紧锁的房门,直接一剑劈开了那锁,闯了进去。   李昭坐在桌子旁,背对着闯进来的人,说道:“要杀便杀,我本不该活。”   “李昭,是我。”   东方越收起剑,有些欣喜,幸好他还活着!   “阿越……”   李昭的语气有些哽咽,眼前的男子虽然蒙着口鼻,但是李昭一听就知道,是东方越。   “他们,都死了吗?”   东方越一路进来,发现府内并无活人,也就刚刚那个侍卫还算有口气吊着,但现在人也没了。   “都是我的错……”   李昭再也忍不了了,直接一拳锤在了旁边的桌子上,眼泪也流了出来。   “嗯,都是你的错。”   “我让他们把粮食全都运到了郡守府,安葬好郡守府里的人之后,便开始集中在府外施粥,医官们也能趁机给那些灾民看看病,附近的小镇传信说疑似有疫病,我们这一路虽然没见着,但还是不能放松警惕……”   这就是东方越,永远不会把宝贵的时间拿去说些无用的安慰话,而且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突然一阵“咕噜噜”的声音传来,东方越看向了李昭,后者倒是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有点无奈地说道:“我已经断粮三天了。”   而后却突然有些哽咽,“郡守、侍卫,还有那些百姓,都许久没有吃饭了吧!”   说完,李昭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眼泪,痛哭起来,他本不想哭的,但是看到东方越,就还是没有控制住眼泪。   他自以为的坚强在见到多年好友东方越时,完全崩塌了。   东方越沉默了许久,还是上前拍了拍李昭的肩膀,说道:“不要太自责,与你无关。”   “与我有关,要不是我非得去查什么人口,非得让我的侍卫去守粮仓,非得自大到以为自己完全可以……   如果我不来,那些侍卫就不会因为保护我而死,粮食没准早就发到百姓手里了,没准那个人他也能除掉蝗虫。”   东方越看着眼前胡子拉碴,衣服脏乱的李昭,眉头紧蹙,有些无奈地说道:“你这样做戏给谁看!”   李昭有些呆愣,这句话大兴帝也对他说过,在他因为东方越摔下来而自责时。   是啊,那时候东方越未醒来,他跪在那儿做戏给谁看?现在也是,满城百姓看不到他的悔过与自责,做戏给谁看呢?   原来是逃避啊!   东方越昏迷时,李昭跪在逍遥王的“宸徽宫”,膝盖磨出血都不愿意起来,他用折磨自己的方式让别人对他狠不下心责怪,偏偏还给自己找借口,说是在为逍遥王祈福。   现在也是,他还是只会折磨自己,宁愿陷入无尽的自责,明知道这样什么都不会改变,却还是这样做了。   原来他一直在逃避啊!身为太子却只会逃避,用责怪与折磨的方式让自己的内心好过点,也让别人不忍心再责怪他。   “看,太子都跪了这么久,再说逍遥王这事也不能完全怪太子啊。”   “这回滇郡的事情本就有难度,太子已经做得很好了!”   原来这就是他想让别人说出来的话,原来他一直在逃避,不愿承担责任。   半晌,李昭笑了笑,说道:“阿越,你跟我父皇好像,要不我们俩换换吧,你当皇帝,我来辅佐你,我们一起创个盛世,百姓们都安居乐业,你看怎么样?”   “你也是我父皇的儿子吧,我不介意你当我皇兄……”   李昭的话彻底激怒了东方越,他直接一巴掌扇了上去,问道:“醒了吗?”   李昭几天没进食,身体本就有些虚弱,这一巴掌打得他脑袋发懵,直接摔倒在了地上,就连嘴角都溢出了鲜血。   李昭擦了擦嘴角,本想站起来,结果一个不稳,又直接摔倒了下去,然后整个人便晕倒在了地上。   东方越看着晕倒的李昭,也没多管,就让他睡在地上。   李昭千不该万不该提起东方越的父母,因为这是逍遥王东方越一生的痛处,尽管他再不想承认,他血缘上的父亲就是“疯子”东秦。   东方越出了屋子,发现院子里已经站了一群人,蒙面的暗卫见着东方越,连忙上前问道:“逍遥王,太子在哪里?”   “里面。”   东方越指了指那间屋子,暗卫们立马飞奔进去,看着倒在地上的太子皆惊呼出声,大喊道:“太子!”   东易连忙站到东方越身边,有些不安地问道:“主子,你没把太子怎么样吧?”   “东易,你怂了?”顾盛忍不住笑着说道。   “谁怂了!倒是你,屋里的不是你主子吗?还不快进去看看,否则你这奴才当得不称职啊!”   顾盛用一副“我都懂”的表情看着东易,然后不紧不慢地进了屋子,说道:“你们这些没眼色的,还不快把我们金贵的太子殿下抬到床上去。”   东易看着周围几人戏谑的眼神,尴尬地笑了笑,这回真不是他怂,就是他看这些暗卫挺难缠的。   再者他们人手也没对方多,如果对方再加上个顾盛,一群人打起来的话,他们没准要吃大亏。   “他无事,只是饿的,东易,先把那位埋起来吧,然后再去熬过粥。”   “是……”   东易有些苦闷,他武功最差,跑腿的杂活全是他的,苍天对他是否太过残忍了些!   “东陌,和那些医官在府外搭个简易诊所,看看城内的老百姓是否有疫病的症状。”   “是,主子。”   “东匕,你守着那些粮车,谁敢靠近就拔刀,但切记,不到万不得已,别真伤着那些难民。”   东匕点点头,立刻就守在了粮车旁边。   东方越安排好一切,便去找到了郡守府的书房,他准备写封平安信,然后让大兴帝的暗卫送回去,信上只有七个字“李昭已找到,宽心。”   写完后,东方越出了书房,站在院子里,看着滇郡的天,以及不远处青黛色的山,想到了那些食不饱、居无安的百姓们,也想到了李昭那句“你当皇帝吧”一时间思绪万千,最后不由得轻笑了笑,这天下只会是李昭的,而非他东方越。 第101章   施粥   李昭醒来时,感觉头像撕裂开一样疼,踉踉跄跄地起身,谁成想直接一脚踩空,从床上滚了下来。   听到动静的暗卫们连忙进屋查看,扶人的扶人,端粥的端粥,一时间这小小的屋子里挤满了人,还都是些李昭不认识的。   “你们是?”   李昭看着眼前的陌生面孔,有些疑惑地问道。   “拜见太子,我们都是皇上派来保护太子的,谁成想还是来得太迟,让您受苦了!”   “我父皇?”   莫非是信送到了?李昭心想。   “太子,您太久没用膳,太医说您现在只能喝点清粥。”暗卫把小碗递到李昭手里,有些哽咽,堂堂一国太子,居然现在沦落到只能喝粥的地步!   “粥啊,快给我。”李昭连忙接过,津津有味地喝了起来。   一旁的暗卫们见此忍不住落泪,没有滋味的白粥都能喝得这么香,太子究竟在这滇郡受了多少委屈啊!   “你们哭什么啊?”   李昭看着一群大老爷们在这哭唧唧,顿时有些受不了了,看了看手里的粥,问道:“难道你们也要喝?”   一个有些暴躁地暗卫直接跪了下来,捶了捶地板,说道:“太子,您受苦了!吃完这顿,属下们这就护送您回京!”   李昭舔干净了汤勺,说道:“还有没?再去给我盛一碗。”   因为碗太小,一连喝了五碗,李昭这才有些饱,吃饱喝足的李昭看了看痛哭流涕的暗卫们,十分郑重地说道:“本宫不回去!”   “太子,这里现在很危险!”   暗卫们有些着急,他们这回的任务就是带太子回京,任务完不成,他们被处罚是小,太子的安危才是大啊!   “本宫睡了一觉,总算想清楚了点,一味地自责自己其实什么用都没有,那些百姓还是在挨饿、生病,所以本宫决定要戴罪立功,再重建个更好的滇郡!”   “你们是不是都被本宫的决心感动哭了!”   李昭大笑出来,同时下定决心,就算滇郡的百姓这回再怎么骂他,他都不走了,他一定要让这里的百姓安居乐业,要让这里逐渐变得繁荣起来,要让百姓就算不过年过节也舍得吃肉!   “太子……”   暗卫们还想说些什么,李昭直接捂住耳朵,说道:“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然后又跑出屋子,喊道:“阿越,阿越,我改变主意了,我要当皇帝,你将来一定要辅佐我啊!你要不辅佐,我就咒你一辈子娶不着媳妇!”   这也就是李昭,要是换了别人说这话,九族都不够株的。   “太子就算不咒,逍遥王也不一定能娶着媳妇。”顾盛笑着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把画扇,潇洒打开,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   “你是?”李昭疑惑地看着眼前有些奇怪的男人,自己认识这个人吗?莫非是阿越带过来的?   东易一听怒了,直接摔了熬粥的铲子,气呼呼地说道:“我呸,顾盛,你想死是吗?我家主子怎么就娶不着媳妇了!”   “我告诉你,我家主子有喜欢的女子,就是林……”   “咳咳,东易,粥糊了。”东匕连忙上前捂住他的嘴,把他拽到了铁锅前,让他继续熬粥。   “你拉我干什么,他敢咒我主子!”   东易看着顾盛那张笑脸就想踹过去,有他这么做人的没有,居然咒他家主子没媳妇!   “我怎么不知道我有喜欢的人?”   东方越的声音响起,东易连忙推开拉住自己的东匕,老老实实地去熬粥。   东匕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让他闭嘴他不听,这可就怪不得别人了!   “阿越,我想好了,我父皇退位后,我要当个好皇帝,到时候封你做护国大将军……”   还没说完,李昭就讪讪地笑了笑,说道:“我忘记你已经是大将军了。”   东方越没说话,一旁的顾盛倒是凑了上来,笑着说道:“不愧是我主子,就是有抱负啊!”   “你主子?”   李昭有些惊吓,连忙躲远了点,说道:“你是顾盛,李谙小舅舅,怎么会成我的手下了。”   “我给你找的,他现在只是庶民。”   李昭看了看东方越,又看了看顾盛,“你确定他不会捅我一刀?”   顾盛倒是没生气,继续走上前,说道:“太子,小的对你可是一片真心,天地可鉴啊,怎么会背后捅你一刀呢!毕竟我顾盛就算要捅也是当面啊!”   “阿越,你看,我不要他。”   东方越一把扯过李昭,扔到顾盛旁边,说道:“信我,他是个人才。”   “我……那也行!”   李昭有些委屈地点了点头,其实他倒不是怕顾盛捅他,他是嫌弃顾盛,因为真能把他恶心到吃不下饭。   “主子,粥熬好了,放了好多米,熬得特别粘稠!”东易笑着把底下的柴火扑灭,他不会做别的,但是熬点粥还行,毕竟这也没什么难度。   “李昭,今天你去府外施粥。”   “阿越交给我的任务,保证完成!”   李昭笑了笑,让那些暗卫把粥扛到门口,李昭蒙好面就去施粥。   这边升起的烟火吸引了不少难民过来,都在府外堵着,闻着飘出来的米香味,难民们想打开门进去,但最后还是无果,只能干等着。   终于,紧闭的门打开,有几个人蒙着面,小心翼翼地把粥扛了出来,难民们想伸手去抢,蒙面捂住口鼻的男人直接拔出剑,直抵他的喉咙,这时另一个蒙面穿着黄衣的男子说道:“粥,大家都有,不要急,排好队。”   黄衣男子正是李昭,他把一碗碗的粥打好,递给那些难民。   而此时府内的炊烟又燃起,东易还在忙着熬粥,难民太多,一锅粥可能不够。   东方越看着忙碌的众人,陷入了沉思,施粥总不是长久之计,毕竟粮食总会有吃完的那一天,怎么样让百姓自给自足才是永远的王道。   滇郡地方虽然不大,难民的数量却也不小,怎么处理还有点伤脑筋啊!   京城内的林清音也忙得很,因为怕缠着的那些绿藤枯死,没法再种红薯,林清音就去求了皇后娘娘,让她把宫里烧琉璃的师傅借自己用用,刚好那片菜园子还空了一大块地,建个小温室,最后实现红薯自由。   国公府的人没多管,就随林清音去折腾。   古时候十三岁的女子理应相看夫家,但蒋依儿心疼闺女,所以不愿多加束缚。   更何况还有阿依慕在,阿依慕绝不允许自己的女儿钱诺诺十五岁就成亲,说是最起码要等到十八岁,蒋依儿本来是去谈亲事,最后却被成功洗脑,觉得自己的女儿也不应该那么早就成婚。   林家有女,一手琴艺,名满京城,且家世显赫,又何愁婚嫁! 第102章   种菜   “滇郡的城内在发粥”这个消息在难民间传开,于是越来越多的人朝着滇郡城内跑来。   东方越让东匕带人守城门,让东陌带着医官去给进城的人看病,无病的才可进城,有病的那就留在临时搭建的小棚子里看病。   “他们就是想把有病的烧死!”   “让我进去,我没病。”   “我不看病,我要进城!”   ……   这样的闹剧每天都在城外上演,东陌每回都不厌其烦地解释道:“不会烧死你,只是帮你治好病再让你进城。”   而东易熬粥的手艺越来越好,李昭打粥的手法也越来越熟,大兴帝给的粮食倒是够吃许久。   但是东方越深知,如果再这样吃下去,百姓的惰性也就吃出来了!   就在他困扰的时候,粮车上的一些东西解决了燃眉之急。   起因是东方越看着粮车上还有好几个小布兜,感觉很奇怪,打开一看,倒像是些种子之类。   幸好那些难民大多都农家人,请教了许多人之后,终于有一个老大爷说:“看着像是菠草。”(菠草是菠菜)   “现在可以种吗?”   东方越满怀期待地问道,他正愁不能为百姓找不到什么生计,眼下如果这东西能种,短期内的粮食问题就又可以解决了。   “可以试试。”   老大爷的话给东方越很强的信心,他又把另外几个小布兜拿来,老大爷说都是些萝菔(萝卜)种子,现在都能种。   “果然,天无绝人之路!”   李昭有些欣喜,不愧是他父皇,想得还真是周到,有了这些种子,城内百姓的生计暂时就有了!   “李昭,可以摘下蒙面了。”   东方越把种子递给李昭,笑着说道。   “你想让我把这些种子发给百姓?”李昭问道,他看着手里的小布兜,明显有些犹豫,现如今的百姓都对他笑脸相迎,他不敢想象,如果他露出真面目,迎来的恐怕就是咒骂了吧!   “你不是要当个好皇帝?”   东方越倒是难得跟李昭开起了玩笑,虽然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李昭一直苦着脸,东方越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鼓励。   “阿越,他们万一骂我,朝我扔东西,还揍我怎么办?”   李昭提着几兜小种子,有些不安,先前想的那么好,现在到了关键时刻,李昭还是忍不住怂了。   “皇上给你派了帮手。”   暗卫们听完连忙站到李昭身边。   “有我在,看谁敢伤太子!”   “就是就是,谁敢,属下一定把他头拧断!”   ……   李昭忍不住笑了笑,说道:“那你们可得保护好我啊!”   推开府门,才发现门口已经聚集了一堆百姓,虽然还是面色瘦黄,但是比起之前也算好了不少。   “李公子,今日喊我们过来是有什么大事吗?”   百姓们最近的日子比起之前,过得是相当不错,在城内有房屋的那就回原先房子,没有房子的就暂住在城内的棚子里,搭建方便,下雨还淋不着。   每日到郡守府外领些粥,虽然不至于喝饱,但总归是不会饿死。   吃完了,恢复了点力气,各人便着手打扫,至于那些早就饿死的人,胆大的只要肯跟着郡守府的人一起去埋尸,还能被允许多拿点米带回家。   整个滇郡城最近恢复了很多生机,终于不再像是原来那样死气沉沉的感觉了。   “我……”   李昭看着笑脸相迎的百姓们,又有些犹豫,但看了看周围的侍卫们,一咬牙,掀掉了遮住口鼻的蒙面布。   “你们,你们看看我是谁!”   “是谁?”   “你们谁认识?”   ……   百姓们私底下小声讨论起来。   “那好像是上回来的太子!”   有人指着李昭,说道:“那就是先前要除蝗虫的太子!”   百姓们的态度明显激烈起来,周围声音嘈杂,李昭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快要聋了,于是大喊道:“我就是太子李昭,乡亲们,我就是!”   “是那个固执要烧蝗虫的太子,是那个非要把粮食等到人口查完再发的太子,这一切都是因为我,都是我的错。”   李昭眼眶有些发红,却还是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他不愿再用自己的脆弱去左右别人的真实想法了。   底下的百姓们也不说话,只是看着眼前这个男子,气氛一时间安静极了。   半晌,终于有道声音传来,有人喊道:“太子,你是好人!上回俺娃发热,是你立马让大夫过来给俺娃看病!”   “对对,俺俺娘靠吃树皮活到现在,她老人家腿脚不好,不方便来排队,你还给俺个大盆,让俺端回去来着!”   “就是就是,蝗虫的事不怪你,要怪就怪张老四!”   “对对对,就怪他,要不是他非得去偷粮食,咱们也不至于背井离乡,这么些天受罪!”   ……   李昭有些惊讶地看着底下为他说话的百姓们,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出来,他有些哽咽地说道:“谢谢你们肯原谅我。”   “呀呀,太子哭鼻子咧!”   清脆的儿声传开,众人皆朝他看去,孩子一旁的男人立马捂住孩子的嘴,连忙说道:“娃娃还小,不懂事!”   谁知道那孩子却立马挣脱开男人的手,说道:“这么大人还要哭鼻子,他爹要打坏他咧!”   “你再说,再说信不信我先打坏你!”说完,男人就往孩子屁股上打了两下,小孩子咧咧嘴笑了起来,说道:“爹,俺皮厚你打的不疼!”   李昭忍不住笑了出来,众人皆是哄笑,气氛倒是欢乐极了。   “大家,都听我说,我这有几兜菠草和萝菔的种子,家里有地的种田好手可以拿回家去种,这东西种成了可以自己家留着,也可以来我这儿卖了换钱!”   李昭的话倒是让大家有些兴奋,先前逃荒什么东西都没剩,现在庄稼人的地都空着,让人心疼坏了,现在能有种子给他们,那可真是太好不过了!   “我我我,我会种田。”   “还有俺,俺也会!”   ……   几兜种子也不少,但还是有人没分完,李昭用鼓励的语气说道:“没有分到的别着急,我已经写信给皇上,求他再多派点东西过来。分到的要好好种,这未来都是可以变成吃的。”   “好!”   李昭真没想到事情进展如此之顺,他有些欣喜地钻进了书房,大手一挥就问大兴帝要钱、要粮、要种子、还要鸡崽、鸭各种牲畜……   要的东西写了整整三页纸,看完全程的东方越突然有些同情大兴帝,这下子国库又得空一半吧!   李昭写了许久,最后一句“儿子甚好,切勿让母后挂念”,完美收笔。   几天后,暗卫把信送回,看着熟悉的字迹,大兴帝终于松了一口气,还活着就行,接着有些欣喜地继续看下去,发现写的全都是需要的东西,信的末尾好歹提了句他母后,但是为什么不能把他也提一嘴呢!不知道自己这个父皇也在担心他吗? 第103章   正轨   “太子,今儿个也来看菠草啊!”   李昭点点头,笑着说道:“马上冬天就要到了,你们可要好好种啊。”   “太子放心,滇郡的冬天不冷,况且菠草这玩意容易活,还好种!”   ……   事情好像都渐渐步入正轨,京城里的东西早已经运来,地里也终于有点东西冒出来了,百姓的生活变得更好,脸上的笑容也更多了。   李昭走进来时,东方越正躺在摇椅上小憩,整个人看着都悠闲极了。   “诶,阿越,你什么时候回京啊?”倒不是李昭想赶东方越走,只是滇郡的条件确实不如京城,真有点委屈大名鼎鼎的逍遥王了。   “看情况……”   李昭有些不满,这不是说了句废话嘛!接着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着说道:“我要留在这儿过年,乡亲们说狠热闹!”   “随你……”   李昭看着郡守府焕然一新的院子,还有后屋堆满的新鲜食材与各种东西,突然很郑重地说道:“东方越,这回还真是谢谢你了。”   东方越睁开眼睛,看了李昭一眼,接着又闭上眼睛,继续小憩。   李昭没再继续吵他,悄悄离开了,然后抬起头看着滇郡的天,忍不住傻笑起来。   真是个好地方啊!李昭心生感慨。   因为害怕那些家畜半路活不了,大兴帝派人在滇郡前方的郡县买了鸡、鸭、牛……各种牲畜和很多小鸡崽子,再通过官道运送到滇郡的地带。   因为现在滇郡的官道封禁,外人拿着大兴帝给的令牌倒是能进去,但要出去可能就没那么简单了。   李昭把那些小鸡崽子分给了一些城内的百姓,又在城外特地划了一块地,专门放养那些大牲畜。   而且为了防止张老四造成的悲剧重演,还有专门的人轮流守在那里。   至于所谓的疫病,现在看来都是些伤寒,又喘又发热,看着挺吓人。   但只要那些百姓按着他的单子抓药,再按时吃药都能好得差不多。   因为都是些难民,钱绝对是个急缺物,所以看病抓药都是免费的,滇郡的百姓们对此又是感恩戴德,百般称赞!   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大灾之后必有大疫从来不是骗人的,一旦做得不好,疫病没准还真会发生。   “诶,好好干啊!”   “就是你,你还想不想吃肉了!”   ……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顾盛坐在树上,有些悠闲地看着忙碌的几个小娃娃,个个都挺能干,忍不住笑了笑,今天的任务又完成了!   顾盛做梦都没想到,太子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去伺候那些家畜,喂鸡、喂鸭、还要趁着现在多割点猪草,把猪养得肥膘。   果真是世事难料啊,想他以前也算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名人,居然沦落到割草的地步。   顾盛以前从没有割过猪草,压根不知道猪草长什么样子,幸亏有这些小娃娃们,看看一个个多热情,一点都不用他操心。   猪草这东西以前家家户户都要用,小娃娃们很熟悉哪里的猪草又嫩又好,不一会儿就把箩筐装满了,惊喜地喊道:“大人,都满了!”   “这么快就割完了,真厉害啊!”   顾盛有些赞叹地说道,然后接过小娃娃手里的箩筐,全都背到自己身上,“走,跟我去郡守府拿糖!”   “好,顾大人!”   小娃娃们有些欣喜,一口一个顾大人,顾盛忍不住笑了笑,说道:“别喊我顾大人,我现在跟你们一样,都是庶民。”   有个小娃娃摇了摇头,很认真地说道:“不是,你是太子大人身边的人,爹说太子身边的都要喊大人。”   “你倒是个听话的,你爹知道你来给我割猪草不?”   小娃娃点了点头,说道:“知道,爹说要割好的,还不让拿郡守府的糖。”   “偷偷拿,不告诉他就行。”   顾盛大笑出来,领着几个小娃娃回了郡守府,看着倒是快乐极了。   “大人,我帮你把猪草倒猪圈吧!”   “俺也来帮忙。”   “好,顺便把鸡鸭也喂好啊!”顾盛笑着把箩筐放到了地上,几个小娃娃立马把箩筐搬到猪圈。   “诶,你说顾盛现在怎么就成孩子王了,手下一堆小兵,自己什么活都不用干!”   东易看着忙前忙后的小娃娃们,有些羡慕,他也想找个人帮他熬粥。   “等你也有糖的时候,你也行。”   东匕的话让东易彻底闭嘴了,谁能想到顾盛带的包裹里一大半都是饴糖,一个武功高强,身强体壮的大男人居然会喜欢吃那种小零嘴,还随身带着,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去熬粥,晚上要给棚子里的人送过去。”   东易叹了口气,说道:“好嘞……”   远在京城的林清音压根不知道滇郡发生了什么,她正抱着个胖兔子在自己的院子里玩。   团团今天穿了件粉红小衣服,还戴了朵蓝色的头花,因为兔子的耳朵敏感,林清音没敢给戴在团团的耳朵上,只能用红绳把整个头围了一圈才固定住。   “也不知道你主人到底去干什么了?”   林清音叹了口气,逍遥王说他有事需要出京去找她那个太子表哥,然后就把团团暂放在国公府了。   团团是个乖的,林清音也是个极其喜欢兔子的,自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看着眼前嘴里叼了根菜叶子的团团,表情要多呆萌有多呆萌,林清音忍不住笑了出来,接着又狠狠地亲了一口,说道:“你怎么这么可爱啊,跟你主人的冰山脸一点都不像!”   “娇娇姐姐,娇娇姐姐!”   林清音听着脆如银铃的女声,转身看去,却被一个小女娃直接抱住。   “钱宝,姐姐好想你啊!”   “我也想娇娇姐姐。”   眼前的小女娃比她小了一岁多,但是却比她直接矮了两个头,今天梳了两个元宝髻,腰间挂了个金铃铛,不会发响,只当挂坠。   “你跟子南哥一起来的?”   钱诺诺点了点头,说道:“娘亲说要带我来看未来婆婆,所以子南哥哥就带我和娘亲一起来了!”   林清音有些震惊,眼前这个小女孩不过也才快十二岁,居然都知道要看未来婆婆了。果然,阿依慕的教育方法还是那么与众不同。   “娘还说娇娇姐姐是子南哥哥的妹妹,是诺诺未来的小姑子!”   “都不着急,要不要先看小兔子?”   林清音把团团放到钱诺诺的怀里,钱诺诺一脸欣喜,手轻轻地放在兔子背上,说道:“它好软,好小,好可爱!”   林清音忍不住笑了笑,场面一时间倒是温馨极了!   无论是滇郡还是京城,无论是官家还是百姓,每个人的人生都有自己属于自己的正轨。 第104章   春节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雪花漫天卷地落下来,纷纷扬扬,像是柳絮。   林清音站在院子里,看着被白雪覆盖的万物,轻喃道:“还真是千树万树梨花开啊!”   “小姐,梨花?梨花不是要等春天开嘛!”   林清音轻笑了笑,说道:“只是说这雪花像梨花。但梨花是要等春天开,然后等到九月份结梨果,到时候还可以熬梨汤!”   “小姐,你是不是又嘴馋了?”   “好啊你,你都敢打趣我了!”   林清音笑着就要去抓小丫鬟,两人立刻在院子里闹了起来,林清音抓团雪就往小丫鬟身上扔,小丫鬟也不甘示弱,揉了团更大的雪,两人就这样打起了雪仗来。   “累了累了,不玩了!”   毕竟是冬天,一不留神就容易感染风寒,林清音玩了一会儿就摆摆手,自己回房换了件衣服,也让小丫鬟去换了件。   这已经是她在这儿过得第十四个春节了,但她只有十三岁,十四岁的生辰没过她就只有十三岁。   新年穿新衣,林清音回房换了件镂金百蝶穿花云锦衣裙,顺带系好粉色的软毛织锦披风带子,两只手抱起穿着大红小棉袄的团团,小心翼翼地朝着老夫人的院子方向出发。   脚上的棉靴子在雪地上一步留个脚印,听着踩雪发出的那种有些厚重的“滋”声,感觉治愈极了,林清音有些欣喜,就这样慢悠悠地走去老夫人的院子。   “对三……”   “对五……”   “我我我,我有对二。”   ……   林清音刚掀开厚重的帘子就看见桌上的三个女人,她祖母,她娘和她二婶婶,正在斗地主。   斗地主这玩法还是林清音教给她们的,因为林清音虽然其他都好,唯独在打麻将这事上没点天赋。饶是老夫人玩了一辈子的麻将也没见过这么像林清音笨的。   琴珏郡主倒是会玩,但人家也不能时时刻刻待在国公府陪老夫人打麻将。   再加上林清音三叔林逸白到现在还未娶妻,老夫人想凑齐三个儿媳打麻将的心愿每每不能实现的时候就异常苦闷。   于是林清音就把斗地主的方法教给了府里的三个女主人,拿厚厚的牛皮纸做的纸牌,上面写着“123……”   林清音还画了两个简易版的大小王,顺带手把手的教会了她们怎么玩,三个女人上手很快,现在就连林清音都不一定能赢得过她们。   “娇娇来了!”   林老夫人旁边摆满了银票,一看就赢得不少,林清音有些惊讶,说道:“祖母,您今儿个手气不错啊!”   “也就那样,待会儿赢的都给你。”   林老夫人笑得很开心,到她这个年纪本就已经不在乎钱了,她在乎的是赢钱的感觉,就是莫名让人很开心。   “炉子里有板栗,娇娇小心烫。”南萱笑了笑,她今天手气也不错,也赢了不少,感觉心情好极了,就连林逸明偷偷攒钱买画的事情也不想计较了。   “那娘和二婶婶继续陪祖母打牌,娇娇给你们剥板栗!”   “好,那就谢谢娇娇了。”   蒋依儿今天输了很多,但也没多在意,左右也是图个热闹。   林清音把胖兔子放在一旁的摇椅上,再用夹子小心翼翼地把板栗从炉子里掏出来,一股浓郁的香味立马弥散开来。   全都拿出来之后就顺着板栗上划过的裂缝一点点剥开,很快便能看见里面有些焦黄的板栗肉,板栗趁着热的时候别提多香了。   林清音很快就剥好了一个,递到林老夫人的嘴边,笑着说道:“第一个给祖母吃!”   老夫人直说“还是娇娇贴心”,南萱也笑着打趣问道:“娘,板栗甜不甜啊?”   “甜,都快甜到心里了!”   炉火烧得正旺,林清音觉得有些热,便解下来披风的带子,一旁的丫鬟立马接过。   摇椅上的团团动了动自己的胖身子,摇椅也立刻“咯吱、咯吱”地摇了起来,林老夫人笑着说道:“娇娇这兔子越养越胖,瞧着就好看。”   “谁说不是,娇娇善良又手巧!”   蒋依儿有些无奈,笑着说道:“萱儿,你可别夸她了,改明天她的尾巴就该翘到天上了。”   几人皆是笑了起来,屋子里一时间倒是温馨极了。   滇郡的今天也是春节。   东方越披了件妆缎狐肷褶子大氅,站在雪地地,看着李昭跟个二傻子一样跑来跑,还有他那群侍卫,个个像是没吃过肉一样,围着待宰的猪流口水,真是丢人现眼!   顾盛拿了个手帕子,擦了擦本就不存在的眼泪,用嗓子就像卡茅房的那种声音说道:“小花,我的小花!”   东易看了看东匕和东陌,问道:“小花是谁?”   东匕和东陌皆摇了摇头,他们都不知道小花是谁。东易低下头,“小花,听着是个女孩子名啊!”   “莫非是顾盛找的老相好?”   东易想着想着,突然就笑了起来,表情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小花,是我给那头猪起的名字!”顾盛的声音传来,东陌和东匕立马站远了点,东易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问道:“是吗?什么时候起的,听起来怪好听的!”   “刚刚起的。”   顾盛有些傲娇地说道,他起的名字当然好听,然后继续拿着手帕擦起了压根不存在的眼泪。   “要是真难过,待会儿就别吃肉了!”东易叹了口气,这猪顾盛养了许久,其实是那群孩子帮他养了许久,但是没准顾盛外表坚强,内心脆弱,这回真养出感情了。   可是“养猪千日,用猪一时”,大家都许久没打牙祭了,这猪今日必须死,就是只能委屈一下顾盛了。   “不行,我必须得吃!”   顾盛一听不让吃肉立马急了,收起自己的帕子,也不继续装哭了,反而跑了上去,挺有兴致地看着大家杀猪。   “他,会变脸?”   东易问了问东陌和东匕,后两个人忍不住笑了笑,也就东易这个傻子相信顾盛会为了只猪伤心。   “阿越,这只猪杀完我们要些瘦肉回去包饺子,再要些半肥半瘦的拿去做红烧肉,你看怎么样?”李昭有些欣喜地问道,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杀猪。   这一头猪让顾盛养得很肥,分给百姓们足够了,他们也能留点。   东方越看着热闹的众人,却是忍不住想起了上回梦里的那个无脸女子,都说人们的悲喜不相通。   但是东方越觉得他与她的悲喜一样,不由自主地便会因她而喜,因她而伤。   李昭看着走神的东方越,有些奇怪,在他面前挥了挥手,说道:“喂,阿越,东方越!”   东方越没理他,只是说道:“随你。”接着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李昭笑了笑,对着东方越的背影喊道:“那成啊,我们再要三根猪骨熬汤!”   “大人,擀点面配猪骨汤,可香。”   一旁的小娃娃说完忍不住流了流口水,李昭笑着抱起他,说道:“你怎么这么会吃啊!要不要来郡守府吃面条?”   小娃娃摇了摇头,说道:“俺要回家吃肉!”   “哈哈哈,你还真是个馋的。”   滇郡的气氛很融洽,各人都在忙碌着,很难想象前不久这里还遍地是难民。   李昭看着众人,忍不住大笑出声,想道:“谢谢你了,东方越。” 第105章   年夜饭(一)   东方越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郡守府的书房,手里还提着笔。   “这是要干什么?”   东方越有些疑惑地问自己,刚刚一瞬间就很想提笔,但拿起笔却又忘记了自己想干什么。   正当他有些呆愣的时候,手突然就开始不由自主地动了。   东方越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人形已经勾勒在了纸上,这会儿,手居然比他的脑子反应还快!东方越的丹青很好,不一会儿,一个人已经赫然立于纸上。   东方越仔细看着纸上的人,身穿一身白裙,披散着的长发,脚上还穿了一双奇怪的红鞋子,这不正是他梦里的无脸女子!   东方越放下笔,坐在椅子上,忍不住揉了揉眉,心想自己莫非还真是病了,居然会经常想起这个奇装异服的女子。   他休息了一会儿,准备撕掉手里的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种不舍的感情又涌上来了,而且他总有种想把这女子的脸补全的冲动。   纠结了半晌,他又提起了笔,认真地画了眉毛,眼睛,鼻子,嘴巴……   她有两个小酒窝,一双眼睛柔情似水,看着你就像是看着全世界,仿佛你是她的唯一。   收笔的东方越看着画里的女子,越看越觉得眼熟,然后急忙去翻自己的一幅画,画上的女娃娃跟刚画的女子像极了,看起来倒像是长大和小时候的区别。   那幅画正是东方越偷看了林家交给林子陌的画像,私底下偷偷仿的。   “莫非是,林家小姐?”东方越喃喃道,为何他觉得那个无脸女子就应该是林家小姐呢?   但随即就摇了摇头,国公府的小姐,出身高贵,家世显赫,一出生就是个宠儿,跟梦里那个总是孤单一人的女子怎么也对不上吧!   “阿越,阿越,你在书房吗?我进来了!”   李昭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东方越连忙卷起画像,放到了书房的暗阁内,一不小心踢到了厚实的木凳,但是面色仍然淡定。   “找我何事?”   李昭看着东方越有些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忧,问道:“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东方越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找我何事?”   李昭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这位煞神了,只能弱弱地说道:“我把肉拿回来了,来喊你包饺子。”   “不去……”   东方越直接把门“嘭”地关上,差点砸到李昭的鼻子,李昭有些好奇,东方越这是在房间里干什么亏心事了?   但他也不敢贸然去打扰,只能叹了口气,接着继续去喊暗卫们和东陌、东匕、东易、顾盛来一起包饺子了,包完了还得得给那些医官们送去来着。   关上门的东方越看了看书房的暗格,沉默了许久,他想起了林清音的眼泪,想起了梦里满身是血的女子,随后便觉得自己真是疯魔了,这两人又能有什么关系呢?一切都是他多想了吧。   也不知道团团现在怎么样了?林家小姐应该把它养得很好吧!两只小兔子在一起,东方越忍不住轻笑了笑。   李昭说是学会了包饺子,但是万万没想到东家三人组个个深藏不露,包得比他还好,随后他看了看慌慌张张的暗卫们,总算又找到了点安慰,他也不是最差的。   “你们不会是练过吧!”   李昭语气有些酸,被问的三人皆是沉默了,气氛有些尴尬,李昭干笑了笑,他是问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吗?怎么一个个都不说话了!   好半晌,东陌才缓缓说道:“我的亡妻爱吃,东匕和东易倒是经常被拉去包饺子来着。”   “节哀……”   李昭也不说话了,他的破嘴怎么非要在大喜的日子提起别人的伤心事!   东陌摇了摇头,说道:“无事……”   其实他已经很久没有梦到灵儿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了,没有满地的血,也没有心痛到要昏过去的感觉了。不是他不爱了,只是不想一直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了。   他好像走出来了,但又好像没有,谁知道呢?   顾盛走进来的时候发现大家都已经包好了,看着那一个个肚子都被挤破的饺子们,嘴巴忍不住抽了抽,不可置信地问道:“这能煮?”   李昭摇了摇头,指了指一旁尚好的说道:“那些煮,这些上锅蒸!”   “那行,太子大人,开饭了记得喊小的啊!”说完,顾盛又走了,李昭有些气愤,说道:“我就不喊你,什么都没干就想吃,你以为你是谁啊!”   东方越走进来正好听到这一句,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又转身走了出去。   “不是,不是,阿越,我不是说你,我骂顾盛,顾盛呢?”   李昭连忙追上去解释,这位爷有多记仇他是知道的,如果不解释清楚,等到回京他就惨了。   忙了半夜,李昭带人把饺子送给医馆的医官们,一进屋发现他们已经吃上了。   李昭端着手里的食盒,有些不爽地说道:“你们!本宫都说了,不许拿老百姓的吃食!”   “太子,那些乡亲扔下盒子就跑了,眼下粮食也算珍贵,我们总不能真丢了,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老太医吃完最后一个饺子,擦了擦嘴,看得底下的太医敬佩极了,不愧是专门给皇上看病的,遇上太子也不怕,理应是他们的楷模啊!   “理是这么个理……”   李昭有些烦躁,什么都没说,让人把食盒都放下,说道:“那就多吃点。”   “多谢太子。”   医馆里很忙碌,没有帮手,这些太医院的名医们只能自己磨药,检查药材……着实有点累,但此刻与各位同行、老友一起吃顿团圆饭,也算别有趣味。   郡守府内,李昭有些神秘地说道:“我在饺子里包了个铜钱,谁吃到来年气运一定很好!”   “那一定是我!”顾盛有些期待。   “没准是我呢!”   “还有我……”   ……   府内很热闹,虽然条件不是很好,但此刻没有礼仪尊卑,侍卫和他们全在一桌吃饭,众人嬉笑着。   在李昭的人生经历里这是头一回,恐怕也是最后一回,只有在滇郡才能有这样的经历,而且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了。   “阿越,我今天好开心!”   李昭看着慢条斯理吃饺子的东方越,突然有些想哭,这人不顾危险来了滇郡,还救了他。   “饺子吃多了也能醉?”   东方越话一出,李昭立马半点感动也没了,继续专心吃饺子,说道:“铜钱一定会是我的!” 第106章   年夜饭(二)   京城里的天空到处都是迸溅的五色烟花,林清音站在院子里,忍不住赞叹道:“还真是漂亮!”   “小姐,夫人喊您用膳。”   林清音笑了笑,说道:“来了……”   饭桌上倒是热闹极了,男人们一桌,女眷们也一桌,林清音坐到了蒋依儿身旁。   人齐了,可以开吃了!   今天饭桌上的菜都不少,而且各个都有个好寓意,林清音埋头吃得倒是快乐极了。   当然,她也没光顾着自己吃,用公筷夹了块鱼肉放到琴珏郡主碗里,笑着说道:“嫂嫂也吃,这个鱼味道不错!”   听见“嫂嫂”二字,琴珏郡主的脸立马红了。林清音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她是真心喜欢这个嫂嫂,脸皮薄,都成亲这么久了还是一喊就脸红。   “娇娇……”   琴珏郡主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烫,故作淡定地夹起鱼肉,小口吃了起来。   “嫂嫂,是不是很好吃!”   “呕……”   林清音还没说什么,只看见琴珏郡主捂着帕子像是要吐出什么东西的样子。   或许是因为太难受了,一向重礼数的琴珏郡主第一次没有跟长辈说明原委就小跑了出去。   老夫人笑了笑,立刻拍了拍蒋依儿的手,说道:“依儿,你快去看看!”   “诶,我现在就去。”   蒋依儿也有些激动,她跟老夫人想到一块儿去了,要是真的,那可就是一件大喜事了!   林清音看着碗里的鱼,吃鱼想吐?莫非是……   琴珏郡主小跑着出了屋子,扶着柱子就开始干呕起来,蒋依儿连忙跟过来,帮她拍了拍后背,有点欣喜地说道:“你可是……”   琴珏郡主连忙打断道:“娘,还未满三个月!”   “好,不说不说,来,还难受吗?”   蒋依儿有些欣喜,琴珏郡主还想吐,她便帮忙轻拍了拍后背,顺带递过一杯水,温柔地说道:“快漱漱口,倒是辛苦你了。”   琴珏郡主摇了摇头,有些羞涩地笑着说:“不辛苦,为他,我愿意的。”   碰巧林子清看到琴珏郡主小跑出来的那一幕,有些慌张地走出来,听到这句话,心就好像被塞到蜜罐一样的感觉,甜滋滋的。   他连忙上前拉住琴珏郡主的手,柔情地说道:“有你,吾之幸。”   琴珏郡主有些羞红地甩开他的手,一头钻进蒋依儿怀里,说道:“娘,你看他……哎呀,我……”   蒋依儿笑着搂过琴珏郡主,小心翼翼地把她扶进了屋,说道:“好好好,我们不理他,来,跟娘进屋,千万别冻着!”   林清音盯着筷子上的鱼肉,忍不住笑了笑,原来自己也要当小姑姑了。   琴珏郡主一进屋就被几人盯着,有些害羞地躲到蒋依儿身后,蒋依儿又立马把她拉了出来,扶到座位上,笑着说道:“''怎么都不吃了?吃呀。”   看着琴珏郡主食欲不佳,蒋依儿便悄悄吩咐丫鬟去煮碗银耳羹。   “就是子越不在。”老夫人叹了口气,气氛倒是有点沉默,林清音放下筷子,笑着说道:“有二嫂嫂陪着,祖母,您大可放心。”   “祖母放心,来,娇娇多吃点。”   吃完饭后,老夫人感觉手痒痒,拉着两个儿媳妇和琴珏郡主搓起了麻将,林清音看了一会儿便忍不住打哈欠。   而且一打哈欠就容易流眼泪,琴珏郡主笑着说道:“娇娇,困了就去睡。”   林清音也没继续留下来,走前忍不住摸了摸琴珏郡主的小肚子,轻柔地说道:“你要乖乖的。”   “快去睡吧!”琴珏郡主温柔地笑了笑,她白天睡得多,晚上感觉可精神。   沿着廊道,一步一步走回了自己的院子,也许是外面太冷了,林清音顿时睡意全无,带上披风的小帽子,两手拉紧带子就快速回了房。   院子里的炉火正烧着,暖和极了,林清音摸了摸胖兔子,接着把今天收着的红包全都塞到了枕头底下,每年蒋依儿都跟她强调要把红包塞到枕头底下,林清音不是很明白这些,但按照她娘说的做,铁定没错。   左右也睡不着,她从墙上的字画后面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自己从小到大的宝贝箱子。   林清音从小到大收着的东西不算少,为此蒋依儿特地把库房腾出来一间专门装她收着的礼物,然后又备了一个大箱子装她喜欢的东西。   打开箱子,各种金灿灿的小挂坠,串根红绳戴在手上别提多好看,林清音收着再多都喜欢。   还有鬼凤给的红玉,上面写了个“贺”字,林清音也没多想,毕竟人家可能本来就姓“贺”。   还有另外一块墨绿色的玉,都说原来是逍遥王的,林清音双手捧起玉,忍不住仔细端详起来。   玉是块好玉,就是雕刻的不怎么样,有些地方没有刻好,而且明显能看出来雕刻的人力气不够,倒像是个小孩子刻的一样。   林清音放下玉,翻了许久,看到了兔毛挂坠,下面有个银色蝴蝶。   这么些年过去了,挂坠上的兔毛摸起来倒还是柔顺极了,林清音笑了笑,把翻出来的东西又轻轻塞了进去。   然后抱着团团躺在了自己的摇椅上,盖了件小被子,喃喃道:“你说你主人什么时候能回来,然后把你接回去呢?”   此时,滇郡。   李昭还在拼命吃饺子,他一定要吃到那个包着铜钱的饺子!   东方越没管已经疯魔了的李昭,径直离开去了书房,关上书房的门,顺带把手里的铜钱放到了书桌上。   正是李昭包饺子里的那枚铜钱,一早就被他吃到了,但他却坏心眼地避开李昭的视线,悄悄把铜钱放在了手里,是以李昭到现在都不知道。   东方越打开暗格,拿出两幅画,把它们全都摊开来,看了许久,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这两位就是一个人的想法又在东方越的脑海里闪现,尽管听起来很荒唐,但是东方越见到林清音第一面时便总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这是为何?莫非我们前世认识?”   东方越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直接就把心里的问题说了出来,所幸周边也无人。   看着两幅画,东方越的眉眼在烛光的映衬下越发柔和,这要是让别人看到可能要大吃一惊,这还是那个性子孤傲,犹如天上谪仙般不好接近的逍遥王吗? 第107章   新郡守   春节刚过没多久,东方越便收到了大兴帝的书信,上面询问自己何时带李昭回京,东方越看了看院子里堆雪人的李昭,陷入沉思。   不是他不带李昭回去,而是这位太子爷一拖再拖,年前说年时,年时说年后,时间这才一拖再拖。   东方越推开房门,走到李昭身边,“还要疯到何时?”   李昭有些不解,自己又哪里得罪他了?但只能弱弱地说道:“差一点就堆完了!”   东方越直接把信递给李昭。   李昭看完也沉默了,又把信塞到了东方越手里,接着又蹲下来开始裹雪球,关于回京这件事他还没想好,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该走的时候。   东方越原本有种想把这雪人一脚踢碎的想法,但是看了看李昭冻红的双手,还有些地方发紫,东方越最后还是忍住了,就这样看着李昭,直到他把雪人堆完。   “满意了?”东方越看着两眼全歪的雪人,有些无奈地问道。   李昭站起身来,点了点头。   “何时回京?”   “再选个新郡守吧!”   李昭想起来原先的郡守,听说他原有个发妻,但是因为他要来滇郡便和离了,后从未再娶。   所以一辈子无儿无女,把一辈子的时间都给了滇郡,被他这样珍重的滇郡理应由更为珍重它的人管理。   “你可有人选?”   李昭想了想,说道:“倒有两个。”   “那便全交与你,李昭,你是太子,切勿太随心了。”   东方越知道李昭这是不舍得滇郡了,但他身为太子,王朝未来的皇,岂能蜗居在一个小小滇郡?   李昭点了点头,“我都知道,选完郡守我们就回京,你看怎样?”   东方越看着笑嘻嘻的李昭,什么都没再说,径直走进了屋子。   这郡守本应是中央派人过来,但李昭是太子,派来的人负不负责他不知道,有两个人一定会对滇郡的百姓负责。   毕竟都跟原先的郡守共事几十年了,理应比外派的更熟悉滇郡才是。   到底选谁是很让人纠结的一件事,一郡总不能有两个郡守。   “唉……”   李昭这几天一直愁眉苦展,顾盛瞧见了倒是挺疑惑,问道:“太子,何时发愁啊?让我这个“解忧小郎君”帮你想想主意呀!”   “你,解忧小郎君?”李昭倒是颇为不屑地看了一眼顾盛,吊儿郎当的样子,还不如李谙。   “你说,我肯定能帮你解忧!”   顾盛太缠人了,李昭被烦急了,说道:“我在想让谁当郡守,目前有两个人选,各个都不错,你能解决?”   顾盛打开画扇,划起一道冷风直劈李昭脸上,李昭想骂人了,可还没等他开口,顾盛便笑着说道:“太子,可不能只让您满意啊……”   “你是说?”   顾盛点了点头,说道:“您满意了,还得让百姓满意呀!”   李昭顿时恍然大悟,说道:“对啊,可以让百姓选哪个人当郡守。顾盛,你这个方法甚好啊!”   “本宫现在就把百姓全城的都喊来选郡守。”   李昭说干就干,拿着个锣鼓就在郡守府外敲了起来,最后吸引了不少百姓围观。   “乡亲们,我不日就要回京了。”   “回京前,我想选好新任郡守,目前有两个人选,孙郡丞和王功曹,特来问问你们的意见,你们想选谁当郡守,咱们便选谁!”   百姓们都有些震惊,这还是第一回 他们来选官老爷的,顿时议论声便开始响了起来。   “每个人都能选,跟他说选孙郡丞还是王功曹就行。”   顾盛这回算是给自己挖了个坑,李昭在敲锣鼓的时候,顺带喊人在门口给他支愣起一张桌子,还放了纸墨,让他务必记清楚多少人选王功曹和孙郡丞。   假如一个个写完他觉得自己的手可能会废掉。可他是谁?他是顾盛,从小就是京城有名的天才,一遍遍的写名字未免太麻烦,只要准备两张纸,写上两个人选的名字,然后有多少个人选就在他名字后画多个圆就成。   “俺要孙郡丞!”   “俺觉得功曹好!”   ……   顾盛淡定地收起扇子,在百姓所想选的人名字后画圆。   郡守府外嘈杂极了,屋内的东方越有些疑惑地问道:“外面怎么了?”   东易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太子说要让百姓选新郡守,城内的百姓全都被喊过来了,听说方圆百里的百姓也正在来的路上。”   百姓选新郡守,这事前所未有,于是滇郡的百姓都想来看看热闹。   顾盛从早到晚,坐了一天,也画了一天的圆,感觉腿都要坐麻了,终于送走了最后一个百姓,顾盛揉了揉有些酸涩的手,觉得画圆也太累人了。   拿起厚厚一沓的纸,顾盛酿酿跄跄地走进了府,直接把纸放到了李昭的手上,说道:“劳烦太子数了!”   李昭有些呆愣地看着眼前厚厚的一沓,这要他数到何年何月!   “顾盛……”   “什么,开饭了?我现在就去。”   顾盛说完就走了,李昭叹了口气,只能认命了,数这东西还不能让人打扰,否则就得重数一遍。   李昭一夜没睡,到了天亮,终于数完了,孙郡丞的票数最多,他是百姓最想选的人,李昭揉了揉自己的肩,摇摇晃晃地扑到了自己的床上,等他一觉起来就任命王郡丞为新郡守!   李昭闭上眼睛,脑袋虽然有些撕裂地痛,但内心却平静极了,他开口问道:“郡守,您满意吗?”   原先的郡守死了。   李昭还是从东方越口中得知的,东方越说他一推开书房就发现端坐着的郡守,早已经没了气。   但手里还攥着一幅画,画上是个绿衣女子在游戏荷塘,画的空白处还写了几句诗:“孔家女,游荷塘,毛头小子见倾心,浮雁沉鱼皆羞色”。   与郡守关系稍近的人说郡守的发妻好像就姓孔。   东方越让人埋葬了前郡守,连带着他手里的那幅画,一起埋进黄土。   没有原先的郡守,李昭可能早已经死了,他不是不知道感恩的人。   但是他明白,现在对郡守最好的报答方式就是找一个负责且热爱滇郡的新郡守!   李昭任命孙郡丞成了新郡守,百姓们都在欢呼,他们很自豪,毕竟百姓选郡守在王朝还是第一份。   孙郡丞显然没想到自己真能当郡守,一时间热泪盈眶,哽咽地说道:“我一定会好好治理滇郡,不然对不起他!”   百姓都知道那个他是谁,最后也忍不住流出泪来。   李昭也有些想哭,还没等他把眼泪憋回去,东方越直接来到他身边,问道:“何时回京?”   眼泪来得快,走得也快,李昭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两天后吧,让我再跟这些百姓道道别。”   “随你……”   东方越看着痛哭的众人,没有半分感动,死前不珍惜,怪他伤了蝗虫,死后便开始念起各种好,有何用,这莫非就是最卑劣的人性吗?东方越轻叹了口气,他不知,也不想知。 第108章   回京   “太子,您确定不带奴家一起回京吗?”女子拿着块手帕,越想越伤心,最后竟忍不住低声哭了起来。   李昭尴尬地笑了笑,眼前的女子涂了层厚厚的脂粉,一张脸白得吓人。   而且看着都有两个他重了,让他实在是不敢招惹啊!再者,他喜欢的是西域的姑娘啊!   “哼,不带我也罢,我娘给我相看了附近有名的木匠,一点都不比太子差!”女子有些气愤,忍不住跺了跺脚,然后哭着跑远了。   李昭只觉得地都快要被她踩踏了,直到看着她走,这才松了一口气。   “太子,您不如从了她,证明自己好过木匠啊!”顾盛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笑着对李昭说道。   李昭无奈地摇了摇头,都是他的错,他无福消受了。   然后转过头,有些嫌弃地看了顾盛一眼,觉得这人真是有病,大冬天的还非要撑起那把小破扇,让他无语极了。   再者,这年头不管做什么都没掌握一门手艺稳当,所以在滇郡,木匠、屠夫……都是些好嫁娶的,那女子能嫁给木匠也算是桩好姻缘了。   李昭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转身对着屋内喊道:“阿越,好了没?我们快要出发了!”   东方越推开房门,看着被大雪覆盖的地面,点了点头,说道:“出发……”   跟来时一样,东方越骑着马走在前面,周围跟着东陌、东匕、东易,顾盛和那些暗卫们骑马跟在后面,而李昭就跟那些医官们坐在车上。   “你不挤吗?过来点好了。”   李昭看着离自己远远的医官们,有些无奈,自己是洪水猛兽吗?一个个地都躲着自己。   “无事,不敢惊扰太子。”   这些医官们平常就住在医馆里,跟李昭的相处时间并不长,自然也不敢跟太子离得太近。   “你坐过来点,没看那小老头让你挤得人都快瘪了吗?”   有了李昭,一路上都是叽叽喳喳地,他时不时问道:“你给哪宫娘娘看病”“你当太医多久了”……   冬天到处都被覆盖,街道上也是空无一人,到了城门口,李昭也不再说话了,因为他第一次离京之旅就要这样结束了。   虽然过程中差点没命,被人嫌弃,还有好多人因为保护他而死,但那些人命让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做个好皇帝。   而且滇郡的百姓们最后都原谅了他,又重新给了他勇气与信心。在滇郡,李昭生怕第一次没有逃避,而是直面困难。   太子李昭在滇郡经历了许多,也成长了许多。   “等等……”   车后有个小男孩直接跑了上来,把手里的一个布兜递给李昭,笑嘻嘻地说道:“郡守说太子大人喜欢豆末糖,俺们废可大力从别的镇子上买了豆面,还放了可多糖了。”   李昭有些感动,“谢谢你们了。”   小男孩摇了摇头,说道:“乡亲们都说要谢谢太子大人。”   说完,小男孩又跑了回去。   东方越骑着马继续走在前面,李昭朝那个小男孩挥了挥手,看着手里的布兜,忍不住笑了笑。   车辆缓缓行驶,最后出了城。这时候,各家各户都打开了门,看着渐行渐远的车辆,都忍不住红了眼睛,他们先前那样对太子,太子还把好东西都留给他们了,可他们只能送点豆末糖。   新郡守站在城门上,看着消失在视野的车队,忍不住感慨道:“老王,咱这算不算见过大世面了。”   王功曹点了点头,说道:“那是,这地方恐怕再难来那么尊贵的人了。”   车上的李昭打开了布兜,不出他所料,豆末糖全都碎了,但他也没嫌弃,直接抓起一把碎得塞到自己嘴里,说道:“是挺甜的!”   就是有点干,李昭有些费劲地咽下去,没过一会儿,便听到“嗝、嗝、嗝”的声音,医官们立马递水的递水,拍背的拍背,更有甚者,直接拿起李昭的手,把起了脉,接着松了一口气,说道:“太子身体无恙,就可能是噎着了。”   顾盛忍不住笑了出来,李昭一眼看过去,顾盛立马憋了回去。   滇郡的百姓只知道太子的好,全然不知道逍遥王的存在,对此东方越完全不在意,他来此就是为了李昭,左右他也不想当皇帝,要那么多的好名声也只是平白招惹事端而已。   李昭自然也看到了这一点,从打粥、种菜、分发东西……   东方越一直不露面,全都交给他,目的就是为了恢复太子在百姓中的声望,李昭知道东方越的良苦用心,所以把握机会,去努力做得更好,而非直言拒绝。   早在东方越出发前几天就给大兴帝写了信,知道李昭和东方越都平安,现在已经返京,大兴帝这才笑了出来。   “小顺子,去告诉皇后,昭儿和越儿回来了!”   “算了,还是朕亲自去!”   大兴帝扔掉手里的奏折,笑着去了凤藻宫,这个年他过得是一点滋味都没有,皇后想儿子,一点好脸色都没给他看,而他也怕皇后多问,滇郡的事情瞒不住,根本不敢去凤藻宫。   现在好了,东方越带着李昭回来了,皇后开心了,他也开心了。   而林紫衣最近有些烦躁,她不知为何大兴帝突然就疏远了她,但她的骄傲也不允许她拉下脸子去问,更不允许她像别的妃嫔一样撒娇邀宠。   莫非真是不爱了?   林紫衣有些心痛,虽然父亲早就跟她说过:“现在的太子,未来的皇上,他并不能只有你……”但林紫衣还是义无反顾地嫁了,因为那一片真情。   成亲后,她曾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直到后来迫于压力与他的野心,越来越多的女人被纳进了太子府。   她每每看着屋里的镜子,拼命告诉自己“没事,只要他喜欢的是我就行。”   可当她看着那群给自己请安的莺莺燕燕时,开始忍不住质疑了,他对自己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尽管当时还是太子时的大兴帝也很宠爱她,但是却也并非只有她。   “紫衣,我们要个孩子吧,像你像我都行!”当他说出这句话时,林紫衣心动了,可一夜荒唐之后。   她却开始害怕了,假如他登基了,假如自己生下了男孩,那该怎么办?   那时的她思绪很乱,便偷偷喝了避子汤,太子妃一直未有孕,他不准其她的女人有孕,但就在林紫衣渐渐松动时,他登基了。   曾经的太子成了现如今的大兴帝,为了皇位,兄弟反目,林紫衣看到了那些人的尸骨,她更怕了。   她知道,大兴帝这一辈子并不可能只有林紫衣一个人的孩子,假如她生下了皇子,那她的孩子就必须是太子,但是皇家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假如她的儿子登基失败,国公府势必会被新皇惦记。   她赌不起! 第109章   林紫衣和大兴帝(一)   凤藻宫内,林紫衣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张脸早已没了年轻时候的风采,果真是人老如珠黄,还有什么能够吸引大兴帝的呢?毕竟宫里年轻漂亮的美人可不少。   “紫衣,我们生个孩子吧,像你像我都好!”   林紫衣又想起了这句话了。终于,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他不爱她了,春节那晚都不留宿在凤藻宫内,皇后不再受宠的消息都快在宫内传开了,林紫衣不信他不知道,可他却什么表示都没有,看来他是真的不喜欢她了。   “李奕,你真的不喜欢我了吗?”林紫衣喃喃道。   大兴帝名叫李奕,登基的时候,连带她也成了皇后,一时风光无限,可谁知当时的她怕极了。   就在先皇逝世的时候,谋反的皇子们带兵攻进了皇城,年轻的林紫衣有些担忧地拽住李奕的衣袖,没成想他却直接把她抱住,温柔地说道:“紫衣,你安心待在这里便是,我会护着你的!”   林紫衣点了点头,她看着拿剑冲出去的李奕,纠结了许久,还是准备跟他一起去,要死他们也要死在一起!   她从小习武,武功也算不错,最起码应付门口几个守卫是绰绰有余,她拿了一把剑,看着横尸遍地的皇宫,有些心慌,然后连忙跑去了叛乱的朝堂。   朝堂上都是血,李奕手拿刀剑,一下就砍掉了这次发动谋反人的头颅,鲜血崩出,那人瞪着一双眼睛,死不瞑目,林紫衣看清楚了那人的脸,忍不住捂紧了自己的嘴巴,那是李奕的哥哥胜王。   紧接着,又有一个人的头颅被砍下,直接滚到了林紫衣的身旁。   她从小习武,但从未伤人,也从未上过战场,更从未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那人的眼睛大大地,似乎还在动,林紫衣看清楚了,这是峻王。   这回她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大叫出声,双腿瘫软在了地上,拼命地往后挪着。   胜王和峻王是一母同胞,但皆并非皇后所出,与李哲奕只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也是争夺皇位最大的对手。   李奕从小被立为太子,但在他十三岁时,先皇后逝世,母族也逐渐衰落,于是几个皇子都开始盯上了太子这个位子。   林紫衣不知道李奕是怎么样度过那段日子的,既护住了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也护住了太子的位置。   年轻时候的李奕相貌绝佳,温润如玉,林紫衣虽与安乐公主交情甚好,但也很少能见到她的哥哥李奕一面,所谓一见倾心便正是如此。   她会因为在马背上大笑被他撞见而羞愧,会因为他夸她今日衣服甚好而羞涩,一悲一喜好像皆是为他了。   谁都不知道少女的心思,直到她告诉父亲,她要嫁给太子李奕。   一向疼爱她的父亲第一次对她冷脸,问道:“他喜欢的是你,还是国公府背后的权势?”   林紫衣撇了撇嘴,说道:“当然是我了,他是太子,哪点不比我好?”   在当时的她眼里,李奕便是这天下最好的人。但毫无疑问,林泉却不觉得,他怕自己的爱女被人蒙骗,他怕太子喜欢的只是国公府能助他登基的力量。   林紫衣不管,她原想做个女将军,领个娘子军,但是为了李奕,她全都愿意放弃,觉得只要有他便好了!   终于,太子去求赐婚了,当时的皇上一纸诏书送到了国公府,她兴高采烈地领了诏书,转头对着自己的父亲做了个鬼脸,“我要嫁给太子了!”   但除了她,好像所有的人都不开心,她的哥哥和弟弟也是。   “怎么了?我要成亲了,你们怎么都不开心!”林紫衣有些委屈,她真的喜欢太子,觉得太子真的不是因为她家的权势而已。   林泉叹了口气,勉强地笑了笑,说道:“我们这不是因为舍不得你吗?你这个丫头嫁过去第一天就要把我们忘了吧!”   林紫衣有些羞涩地笑了。   她嫁到了太子府,李奕很宠她,但也并非只有她。   之后,林紫衣开始怀疑李奕对自己是否有真情了,她爹娘宠爱她,自然也会帮衬着李奕登基,恐怕老皇帝也是这样想的吧!要拉林家下水,因为他没有平衡好内宫,给李奕添了好几个对手。   但就在她这样想时,李奕的举动总能让她破防,他说想要个孩子,他说不准别的女人先她一步生下孩子……   林紫衣有些恍惚,看着地上的头,又看了看拿着刀剑的李奕,他的脸上有一道血痕,平时温润如玉的男人现如今变得陌生极了。   李奕有看着吓坏了的林紫衣,连忙扔下了手中的剑,上前捂住她的眼睛,说道:“紫衣,别怕,有我。”   本就纠结要不要孩子的林紫衣此刻忍不住哭了出来,她发现自己压根不了解眼前的这个男人,压根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李奕有些心疼地抱起她,林紫衣闻着他身上的血腥味,怕极了,但不敢挣脱,只能紧紧地攥住他的衣服。   直到一道声音传来,“李奕,是不是可以答应我的条件了!”   那声音很好听,林紫衣悄悄睁开眼,只看见一位红衣男子,他背对着自己,身姿挺拔。   “她同意,便答应。”李奕回答道。   林紫衣看了一眼抱着自己的李奕,有些疑惑,但还是没敢张口问。   接下来的事情很顺利,李奕登基成了大兴帝,她成了尊贵的皇后娘娘,关于孩子的话题又被提了出来。   后来,她娘告诉她,李奕并未向国公府求助,甚至他们主动提起这事,李奕也婉拒了,李奕的原话是这样的:“我只是单纯喜欢紫衣,所以不想这份喜欢染上一些别有图谋。”   林紫衣很感动,李奕是真的喜欢她才娶她,但是孩子的事,她怕了。   因为夺嫡失败,胜王和峻王的头被砍下的画面在她脑海里,久久散不去,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只会为了自己考虑的傻小姐了,她明白,假如她生下了皇子,就是把国公府跟她的孩子捆在了一起。   假如她的孩子不能成为皇上,被砍下脑袋的就会是她的孩子,国公府也会被新皇惦记上,而有灭族的风险啊!   林紫衣看着睡在自己身边的新皇,忍不住伸手描了描他的眉眼,却被对方抓住了手。   “你,你松手……”   李奕笑了笑,说道:“怎么?敢摸还不敢承认啊!”   “我,我没有。”   林紫衣脸有些通红,十分气恼地看着李奕,谁成想他突然亲了亲自己的眼睛,然后轻柔地说道:“紫衣,给我生个孩子吧!”   林紫衣没拒绝他,只是想起孩子,内心稍有些苦涩。   对不起了,可能我们俩不会有孩子了,因为道歉的话说不出口,林紫衣只能把它藏在心里。 第110章   林紫衣与大兴帝(二)   “陛下,皇后一直未有孕,实属失德啊!”   “就是,陛下,还请您广纳后宫!”   ……   皇上夜夜宿在皇后宫中,可皇后至今还未有孕,这引起了众多朝臣的不满,尚且年轻的大兴帝有些烦躁地摔掉了桌上所有的奏折,这群老匹夫,居然敢管到他头上了!   林紫衣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她的肚子看,毕竟皇后未有孕,谁都不敢有孕。   为了怕那些女人耍花招,大兴帝每次都派李德顺亲自去送避子汤,不仅要亲自看着对方喝完了,还要等到完全咽下去,不能让她们吐出来一丁点。   他是爱林紫衣的,但是如今的形势不允许他后宫内只有林紫衣,岐舍已经开始攻打边城了,他曾嘲讽过自己的父亲,居然要靠女人来拉拢世家,多么窝囊啊!但是到了他,也是个窝囊的帝王啊!   李奕深知夺位的残酷性,他是绝对不允许庶长子先出生。   林紫衣身边多的是擅长药理的人,更何况太医院也有林家给她安排的心腹,全听她一个人的派遣,所以她吃了好几年的避子汤也没被发现,直到那一天。   “娘娘,你还要用汤吗?”   洗漱完的林紫衣看着手里的避子汤,忍不住发起了呆,她也想要个孩子。   但是胜王和峻王脑袋被砍下的画面一直挥散不去,她摇摇头,不愿再去想,直接接过汤药,拿起小汤勺,轻吹了吹气。   这个时间段大兴帝应该在朝堂,也不用担心被发现。   可谁知道,就在林紫衣喝完一半时,大兴帝走了进来,一脸怒气,林紫衣有些心慌,连忙放下了汤勺,问道:“皇上,您怎么了?”   “那群老匹夫,还一直拿子嗣说事,气死我了!”   接着有些不解地说道:“我与你的身体皆无恙,同房的日子也不算少,怎么就会一直没消息!”   林紫衣抓紧了藏在袖子里的手,故作淡定地说道:“可能缘分未到。”   “皇后,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脸色发白,这怎么还出汗了呢?”大兴帝连忙上去扶住林紫衣,十分担忧地问道。   “没事,皇上……”   眼看大兴帝举起一旁的汤碗,林紫衣忍不住心虚起来,连忙说道:“这,这是我娘家人给我找的补汤,听说是能怀孩子的。”   林紫衣笑了笑,她本就不善说谎,眼下也只能是故作淡定。   大兴帝什么都没说,放下了碗,轻轻拉住林紫衣的手,说道:“问起来就挺苦,让你受累了,孩子的事,我们都不急。”   林紫衣点了点头,两人又说了好一会儿话,大兴帝这才离开。   回了书房的大兴帝越想越不对劲,要真是补汤,她又何必那么惊慌?   越想他越忍不住失望,林紫衣到底有没有相信过他呢?他迫切想要去证实,迫切想知道答案。   “小顺子,去找人把皇后娘娘的药渣拿来。”   林紫衣身边的宫人倒是一个比一个谨慎,饶是李德顺也费了不少力才拿到了药渣。   “娘娘,皇上今晚不来了,您就别等了。”   一连好几天,林紫衣都没见着大兴帝,莫非是避子汤的事败露了?林紫衣随即便摇了摇头,这件事她瞒得死死的,根本不会被发现。   直到她去安乐的宫里闲聊,这才得知皇上因为岐舍来犯,要御驾亲征。   林紫衣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枕边人要去打仗了,自己却这宫里最后一个知道的,多么讽刺!   回了富丽堂皇的凤藻宫,发现大兴帝已经在等着她了,林紫衣有些哽咽地说道:“安乐跟我说,说你要去御驾亲征了?”   大兴帝点了点头,林紫衣直接上前拽住他的袖子,问道:“你为何不先告诉我?”   “皇后,你也有事瞒着我吧!”   林紫衣松开了手,跌坐在了椅子上,“我没有,我没有瞒着你。”   大兴帝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避子汤的事,我都知道了,紫衣,你是不是从未信过我?”   林紫衣有些心虚,“不是,奕哥哥,我信你的,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林紫衣,你就是不信我,你不信我能护住你们母子,你不信我能把我们的孩子捧上皇位,你还不信我能替你护住国公府!”   大兴帝愤怒极了,直接摔碎了桌上的茶器,继续说道:“你看着我杀了胜王和峻王,但你没看着他们也要杀我,我要是死了,你以为你和国公府也能跑掉吗?”   林紫衣哭了,她连忙握住大兴帝的手,“不是,我不怪你,我只是怕,我怕万一是个皇子……”   终究是自己喜欢的女人,大兴帝叹了一口气,抱住了林紫衣,温柔地说道:“紫衣,信我好不好?他要是个皇子,那就是未来的皇。要是个公主,只要她喜欢,我也能让她有武皇的壮举。只要你生的就行,无论是男是女,我拼了命也会护住。”   林紫衣再一次动摇了,她没说话,只是抱紧了大兴帝。   大兴帝等了许久也没听见林紫衣的回答,最终松开了手,说道:“过几天我便离京,你好好休息。”   他走了,林紫衣没见着他走前的一面,食欲不振,整个人也越发消瘦了。   国公府内,林泉叹了口气,对着自己的夫人说道:“进宫去劝劝紫衣,孩子的事,她做的不对。”   皇上走之前特地召见了他,把避子汤的事情全都跟他说了,这回是自己的女儿太过任性了。   她要是嫁的平常人家,子嗣的事情也就随她了,可她偏偏嫁了皇家,皇上一直无子,江山到时怕不稳啊!   李奕怎么对林紫衣的,林泉全都看在眼里。   宫里的哪个娘娘都没林紫衣得宠,更何况在林紫衣几年未有孕的情况下,李奕还是承受了所有压力,没让庶长子什么的出来闹心,这已经是顶好的了。   凤藻宫内,林紫衣忍不住扑在自己娘亲怀里哭泣。   “好孩子,你爹和我都知道了,你放心大胆地生就是,皇上已经跟你爹说了,如果生的是个皇子,他一定会亲自把他那个位置。况且国公府也会尽力扶持的,你爹和你娘还没老,再不济你那两个哥哥也是能帮衬的。”   林紫衣吸了吸鼻子,勉强地笑了笑,问道:“娘,我真能要孩子吗?”   得到肯定后,林紫衣终于破涕为笑,说道:“我想要孩子,做梦都想要个我和他的孩子,但是我一直好怕。”   “现在不怕了?”   “不怕了。”   “很疼也不怕了?”   林紫衣有些羞涩,“娘,我怕的从来不是那个!”   好歹喝了这么些年避子汤,或多或少对身体都有些损害,大兴帝在前方御驾亲征,林紫衣就在后宫内喝了众多调养身体的药。   她想要个孩子,是男是女都行,最好像他那样好看! 第111章   林紫衣与大兴帝(三)   李奕这场仗打得着实有些艰难,东秦半路就跑回了封地,说是他不管了,李奕有些愤怒。   但也无可奈何,只能靠着手里的兵力与岐舍对战,场面十分焦灼。   过了好久,岐舍主动休战,大兴帝与他们签了和平协议,这才回了京。   等到回京的时候,他看见了盛装迎接他的林紫衣,克制住想抱住她的想法,一直冷着脸,毕竟他还没忘记避子汤的事情!   “安乐呢?这个小丫头写信不是说要来接朕吗?”   大兴帝看了一圈,没有见着自己的胞妹,有些疑惑地问道,那个小丫头平常最喜热闹,这回居然没见人影。   林紫衣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大兴帝的脸色越发沉重。几天后,京城里便传出了安乐长公主早逝的消息,皇上悲痛欲绝,下令举国哀悼。   当这个消息传到逍遥王府时,男人有些激动,连忙打开暗门,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姐姐,李奕说你死了,要为你举行葬礼呢!举国哀悼,是不是太盛大了?把它当做我们的婚宴好不好?因为你一直想跑,我们的婚宴办不成了!”   男人轻轻地吻着怀里的女子,眼睛里满是珍爱。   女子有些不可置信,她拼命挣扎着,嘴里喃喃道:“皇兄不会这么对我的,他不会的,我求求你了,你放我回去好不好?”   男人一只手禁锢着女子,一点一点吻掉她眼角的泪,另一只手手轻轻地放在女子的腹部,偏执而温柔地说道:“姐姐,不行呢,这里有我的孩子了。”   “我没有,你疯了,你疯了!”   女子直接拼命挣脱开男人的怀抱,男人顺势一松手,女人还没走几步便被手里的锁链绊倒在了地上。   男人蹲下身,看着跌倒的女子,有些心疼地说道:“出不去的,这里是我特地为你建的,全是你喜欢的装饰和颜色。”   接着又靠近女人的耳边,轻轻呢喃道:“它建在地下哦!”   安乐长公主已逝,甚至遗体都找到了,林紫衣、蒋依儿和南萱,三人在灵堂哭了好久。   尤其是林紫衣,她内疚极了,明明都在皇宫,安乐被人掳走了她却并未第一时间发现,甚至派人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只能等到皇上回来,可谁成想,找回来的是具女尸。   时间是能冲走一切的,悲伤在减弱,安乐长公主也渐渐消失在了人们的口中。   但蒋依儿三人还是时不时会想起她,蒋依儿曾戏言道:“安乐那么漂亮,她假如还活着,嫁人生子,我就把我的娇娇许给她儿子!”   南萱想了想,“万一她生的是个女儿呢?不如我就让我的儿子娶了她的女儿吧!”   蒋依儿连忙摇头,说道:“不行,我也有儿子,让我的儿子娶。”   林紫衣有些难受,“可惜她还那么年轻,是我没看好她,才让她遇害了。”   几人都沉默了,不再说话。   安乐长公主的葬礼过后,大兴帝仍夜夜宿在皇后宫里,林紫衣喝了许多补汤,也试了许多民间偏方,终于在四年后有孕,生下了李昭。   李奕当时年纪已经不小,他跟林紫衣一样,对这个即将到来的孩子充满了期待,特请高人看了属相与命格,算出这孩子五行缺火,大兴帝便取单字“昭”,更象征日明。   回到现在,李昭已经回京,大兴帝赶着去把这个好消息说给自己的皇后听,可谁成想一进凤藻宫,他便听见了有人在哭泣。   林紫衣看着走进的皇上,连忙擦干净脸上的泪,想要起身行礼,却被大兴帝一把扶住。   “紫衣,你为何哭啊?”   “可是因为昭儿?你放心,李昭马上就从滇郡回京了!你不是想念儿子吗?我让他天天在凤藻宫陪你如何?”   大兴帝有些不安,林紫衣生性要强他是知道的,可现在那么要强的人哭得那么惨,大兴帝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只能低声安慰起来。   “好了,别哭了,这么大人还哭鼻子……”   林紫衣一把推开大兴帝,怒吼道:“本宫就爱哭,你管得着吗?”   “李奕,你说,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宫里的那些美人是不是都比我漂亮,你春节那晚是不是去找她们了!你是不是要废了我,立新后了!”   林紫衣越说越想哭,皇后混到她这个份上,简直太失败了!   “我可没有那样想过,我是看你那晚心情不太好,所以我就没敢打扰你。”   “好了好了,别哭了,都是我的错,我错了,行吗?”   大兴帝抱着林紫衣,低声轻哄着。   “我想起以前的事了,我想起我喝避子汤,你出征三年都没理我,我给你写信你都不回我,还有回京后,我找你,你压根不见我,我明明都想好了,我们要孩子的……”   林紫衣把眼泪全都抹在了大兴帝的衣服上,吸了吸鼻子,继续哭。   “我那不是想让你长长教训吗?”   “那现在呢?你为什么不理我!”   大兴帝想了许久,缓缓说道:“我这不是怕你提起李昭,平添烦恼吗?”   “真的?”   “真的!”   “宫里都说帝后感情破裂,皇后不受宠了,你可知道?”   大兴帝立马摇了摇头,问道:“谁说的,敢在天子脚下造谣,我现在就去砍了他的头!”   “不用砍了,你没变心就好!”   “诶,李奕,你究竟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这是林紫衣最不解的事情,年轻时候的太子风流倜傥,为人和善,她倒像个野丫头一样。   尽管有张好相貌,好家世,但还是很多人看不起她,认为她不知礼数。   “大概很久之前,久到我自己都忘了!”   其实没忘,大兴帝记得那是自己十三岁,刚没了母后的时候,他好歹贵为太子。   但是安乐年纪尚小,被母族权势正旺的盛王两兄弟堵在了假山那里。   丫鬟们不敢动手,全都跑来东宫喊他,可当他慌乱地跑过去时,只看见了个穿着粉红衣裙的女娃娃,低声哄着安乐,还把自己装蝴蝶的罐子给了她一起看,结果罐子被安乐打开,蝴蝶全跑了出来,她也不恼,直接大笑着,跳上去够蝴蝶。   她的好心情仿佛能影响别人,李奕看了许久,最后也忍不住笑了。   “紫衣,谢谢你肯一直陪着我!”   “下辈子,我不当皇帝,只娶你一个怎么样?”   林紫衣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道:“下辈子,我为郎,你为妻,我要让你知道,生个李昭到底要多痛!”   “那你也娶我一个?”   “不要,我也要三妻四妾!”   大兴帝有些气愤,直接去挠林清音的胳肢窝,说道:“我不管三妻四妾,你心里只能有我一个。”   林紫衣颇为勉强地点了点头,大兴帝这才满意地笑了出来。 第112章   林清音登门拜访   太子成功解决了滇郡的蝗灾,还帮滇郡找出贪官,铲除顾氏一族顿时风光无限,但很少人知道,有个人他也出京了,他也曾为滇郡的事情奔波。   这一切,东方越都不在意,李昭回了宫,但他就只喜欢在自己的府内待着。   京城比起滇郡,条件好了太多,屋内的银丝炭正烧着,却一点烟都没有,屋子里暖洋洋的,东方越脱掉身上的大衣,拿起兵法又看了起来。   “主子,皇上设的宴,您确定不去吗?”门口传召的太监还在等着,东易看了一眼东方越,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想去……”   皇宫里设的宴会虚伪至极,明明不熟的人也硬要上来攀谈,不理便私底下说你高傲,然后放出各种谣言想要中伤你,东方越对此很不屑。   皇宫内,大兴帝看了看不远处空着的位置,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又没来。   林清音看着眼前的歌舞表演,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宫里的舞女们好像年年来只会跳这一支舞,让人看都看腻了。   林清音看了眼低头狂吃的李昭,忍不住叹了口气,太子表哥回来了,逍遥王也该回来了吧,团团还在自己那儿养着,但估计养不长了。   逍遥王府离国公府不远,林清音等了好几天都没见逍遥王来要兔子,“莫非是把你忘了?”   林清音轻捏了捏胖兔子的耳朵,还是决定亲自把兔子送回去,毕竟这本就是人家的宠物。   林清音换了身衣服,把兔子放在笼子里,提着笼子便出了府,后面跟着自己的小丫鬟。   “小姐,您要去哪儿啊?”   “去逍遥王的府邸,还兔子!”   丫鬟有些犹豫,“小姐,这要是让人看到了……”   林清音停住了脚,说道:“又怎么样,名声受损,嫁不出去?还是趁机嫁给逍遥王,当个闲散王妃?”   “小姐,您怎么可以说出来呢!”   丫鬟急得跺起了脚,谁家小姐都没她家的会吓人,这种话怎么能在外面说呢,万一要被人听着了,名声可就彻底坏了。   “不逗你了,要我说逍遥王长得那么好看,我嫁给他也不亏!”   林清音看着小丫鬟羞红的脸,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拎着笼子直接绕过街道,去了逍遥王府。   小丫鬟连忙跟了上去,劝解道:“逍遥王可都比您大十二岁,小姐,您以后莫开这种玩笑,夫人听到会生气的。”   林清音看了看自己的短腿短胳膊,这具身体现在的年龄也不过十三岁,哪点也不能吸引到人家吧!   站在王府外,林清音捏紧了手里的笼子,怎么还感觉有点紧张了?   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小跑过来的东易抢走了笼子,“林小姐,我家主子已经等着了!”   林清音本想还完兔子就走,但既然主家有约,她便也跟着走了进去。   东易领着她东绕西绕,最后到了一扇竹门前,打开门,林清音一眼便看着了坐在地上的东方越,他面前摆了张桌子,茶壶上热气缭绕,东方越手搭着窗边,也不知道再看些什么。   “林小姐,过来坐便是。”   “小姐,我们还是回府吧!”小丫鬟拉住自家小姐的衣袖,生怕她就这样坐过去了。   “没事的,我喝杯茶就走!”   小丫鬟有些无奈,一旁的东易连忙拉走了小丫鬟,说道:“林小姐慢慢喝,我主子那儿都是好茶!”   林清音跪坐在东方越对面,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原来是些梅树。   “林小姐,冷吗?”   林清音有些呆愣,自己身上裹了件披风,屋内的炉火也烧得正旺,于是摇了摇头,说道:“不冷……”   东方越站起身,直接朝林清音走了过来,林清音有些不知所措,连忙往一旁挪了挪,东方越笑了笑,轻声说道:“只是给林小姐开个窗而已。”   接着双手轻轻一推,林清音那侧的窗户便被直接打开了,冷风吹散了林清音额头上的碎发。   她连忙理了理,看向外面,居然是一小片梅林,开着粉嫩嫩的花瓣,倒是美极了。   “好看吗?”东方越问道。   林清音点了点头,同样的院子,她种了一堆菜和果树,人家种了一堆梅树,这就是她与文人墨客的差别吗?   “逍遥王的府邸不是新建的吗?”林清音问道。   “这些梅树是从宫里的梅园移过来的。”   东方越拿起茶具,给林清音倒了杯茶,接着起身走远,拿起炉火上温着的酒壶,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你喝酒,只给我喝茶?”   林清音看了看温热的酒,她还没喝过这种的,怎么突然有些嘴馋了呢。   “林小姐还是别喝酒了,毕竟你上次喝完酒,拉着我不放,还一直跟我说你有25岁呢!”东方越看了看林清音,略带点试探地问道。   林清音有些惊讶,连忙摆摆手,“怎么可能,我今年可只有13岁。”   “酒后戏言,我也没当真。”   东方越格给自己倒了杯酒,随意地坐着,手搭在窗外,边喝酒边看梅花。   林清音捧起茶杯也小口轻酌起来,刚喝一口便忍不住赞叹道:“这茶真好喝,居然一点都不涩,回味甘甜。”   “融雪煎香茗,用梅花上的佳雪煮茶,自然是好的。”   “真的?那我也要多收点雪水来!”   林清音又喝了一口,放下茶杯,看着不远处的梅树,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不如我请林小姐去梅园取腊雪?”   林清音有些意外,“不用不用,那样也太麻烦你了,我自己去就行。”   东方越喝完最后一口温酒,说道:“采雪也有说法,林小姐不必太过客气,刚好我也想再取点梅花上的雪。”   “那就麻烦王爷了。”   林清音也没多待下去,喝了几杯茶便走了,走出竹屋,看着东方越的侧脸,心想:梅花、香茗、还有美人儿,这不就是一幅好画吗?   “林小姐?您怎么不走了?”   东易的声音把呆住的林清音喊醒,她连忙跟在东易后面,“走,现在就走。”   林清音感觉脸好像在发烫,忍不住轻轻拍了拍,接着摇了摇头,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想刚刚那一幕了。   东方越转过头,看着林清音走远的背影,直接躺在了毛茸茸的毯子上,用手轻轻捂住自己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扬,喃喃道:“你还真是可爱呢。” 第113章   梅园相聚   “小姐,您真要去吗?”   丫鬟撇撇嘴,有些劝阻地说道。   “备车,再撇嘴我就不带你去了。”   林清音挑了许久,还是选中了条如意缎绣五彩的厚底襦裙,披了个白色的软皮披风,拿上自己的汤婆子便出了门。   她跟蒋依儿说要去梅园取梅花雪,蒋依儿问道:“你一人去?”   林清音有些心虚,面上却不显,轻轻点了点头。   “要不让你哥哥陪你去?”   林清音摆了摆手,说道:“娘,无事的,梅园可在皇宫,谁敢进皇宫造次啊!”   马车缓慢地走着,林清音倚着柔软的靠背,突然觉得有些困乏,忍不住闭上了眼。   随即又立刻睁开,忙喝了一口热茶,忍不住皱了皱眉,真苦,不过也把她苦醒了。   林清音突然又想起了竹屋里的香茗,对梅园也忍不住期待起来,她这辈子对各种好吃好喝的都着了魔。   宫里的梅园很大,梅花也开得甚好,粉粉嫩嫩的花瓣挂在枝头,闻起来是种淡淡的梅花香,到时采点花瓣做成香包也是好的。   “林小姐,带瓶了吗?”   林清音从丫鬟手里接过小瓶,点了点头,“带了……”   东方越将瓶口放在梅花瓣下方,将上面的细雪小心翼翼地抖落到瓶内,“回到国公府把雪水煮开,要是嫌浑,便加点泉水继续煮,到时只捞出上面一层。”   林清音连忙应好,心里忍不住有点感慨,梅园采雪,还真是风雅。   现如今正冷,贵人们都躲在宫里烤火,这梅园压根看不见几个人影,显得也是冷清清的。   “我以前还从未来过这里,倒是漂亮极了。”   东方越没搭话,林清音也没在意,一步不离地跟着东方越,十分期待自己的梅花雪。   掂了掂小瓶子的重量,东方越盖上盖子,把瓶子又还给了林清音。   “回去煮雪。”   “就没了?”林清音有些意外,这么冷的天,来趟梅园就只采雪?未免也太不值了。   “林小姐还想如何?”   林清音看了看手里的小瓶子,想了许久,来梅园应该干什么呢?   还没等她想到,东方越一把拉过她,两人之间距离一瞬间很近,近到林清音忍不住羞红了脸,她现在只有13岁。   但是灵魂已经是25加13了,在有记忆的38年她还没跟任何一个男人靠得这么近过,以至于现在有些不知所措。   “有雪……”   等到林清音站稳后,东方越松开了手,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林清音转身看到刚刚自己站着的地方因为被雪砸了,陷下去一大块,“原来这样啊,谢谢王爷了。”   “要不我请王爷吃古董锅吧!”   林清音笑了笑,冬天就是要吃古董锅,一口肉下去,全身都是舒服的。   “林小姐开心就行。”   古董锅,煮熟的汤里放羊肉,东方越不爱吃羊肉,总感觉膻得慌,但是看着林清音亮晶晶的眼眸,还是忍不住答应了。   “我让御书房把锅搬到梅园,还要搬张桌子。”露天吃火锅,边吃边看梅,极致风雅与世俗烟气搁一块儿,岂不是美事、美食于一体?林清音越想越开心,差点要原地起跳了。   “不用,跟我来。”   东方越带着林清音绕了许久,看见一间小木屋,屋上涂上了暗红色的漆,屋外建了一层围栏,漂亮且大气。   林清音有些惊叹,“这里怎么有间这么漂亮的屋子?”   “可是为什么上锁啊?”   林清音看着屋上的锁,有些疑惑。   东方越从衣袖里掏出一把铜钥匙,打开了锁,“进去吧,屋里都是干净的。”   林清音走进去,发现这里的摆设倒是跟上回自己去的小竹屋差不多,就连窗户和香炉的摆放都是一样的。   明明无人居住,可房间内干净极了,就连木板都一尘不染,林清音忍不住问道:“这么漂亮的屋子,怎么没人住呢?”   “先前住了位贵人,现如今皇上把它赐给我了。”   “不是要煮古董锅吗?让人把东西搬来,切记别烫着。”   林清音连忙拉住自己的小丫鬟,也不知在她耳边轻说了什么,丫鬟立马小跑了出去。   不得不说,这屋子还真是个吃火锅,赏雪景的好地方,一打开窗户便是梅树,而且角度甚好,大片的梅树映入眼帘,漂亮极了。   不一会儿,御膳房的人便把林清音要的东西全都搬了过来,铜锅架在桌子上,熬得纯白的猪筒骨汤底不一会儿便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林清音把羊肉,牛肉全都一股脑儿放了进去。   “王爷,能吃辣吗?”   东方越摇了摇头,“让你见笑了。”   林清音松了口气,得亏她聪明,向御膳房要了盘辣椒做的酱,里头撒了白芝麻,麻辣又香。   看东方越迟迟不举筷子,林清音问道:“王爷,您不饿?”   “倒不是,还是第一次见人这样吃古董锅的。”接着拿起筷子,夹了块牛肉放到碗里,尝了一口,赞叹道:“倒是挺香。”   林清音满意了,接着继续拿起公筷,疯狂煮菜。   她那小丫鬟有个在宫内当侍卫的哥哥,送完锅后就跑没影了,现在屋子里只有东方越和林清音两人,气氛倒是挺和谐。   煮的东西很快就吃完了,东方越放下筷子,看了看吃得满嘴通红的林清音,忍不住笑出声来。   “王爷,你笑什么?”   东方越指了指自己的嘴角,说道:“林小姐,嘴边。”   林清音显然没懂他意思,反而有些震惊地说道:“你让我给你擦嘴?”   东方越连忙摇了摇头,“我是说,林小姐嘴边有东西。”   林清音连忙掏出白帕子,一擦白帕子都变黄了,还擦下了块辣椒片,林清音有些尴尬,连忙道谢。   “林小姐,菜熟了。”   东方越没吃几口,全都在看林清音吃,不是东西不好吃,而是他发现,看某个小兔子吃东西比自己吃要好玩的多,同时忍不住好奇,怎么感觉林家小姐吃什么东西都很香的样子。   终于,吃完了,林清音擦了擦嘴,白帕子现在已经彻底变黄了,她也没管。   “饱了?”   林清音点了点头,“感觉还撑了。”   “那边看看雪,消消食。”   “看雪能消食?”这消食的法子林清音还是第一次听,“王爷不会是被民间的偏方骗了吧!”   东方越忍不住笑了出来,说道:“没准偏方是真的呢?”   “我不信,但是要知此事真假,须得躬行。”林清音把头放在窗户上,盯着外面的梅树看了起来。   现在已经差不多正午,没那么多冷风,相反有些阳光,照得人暖洋洋地,舒服极了,屋内的梅花也被笼了一层黄色光影,要多好看有多好看。 第114章   林家小福包   “子清,你记得照顾好你妹妹。”   蒋依儿有些不舍得拉住林清音的手,对着一旁的大儿子嘱咐道。   “哎呀,娘,放心,大哥和大嫂一定会照顾好我的!”林清音看着依依不舍的蒋依儿,心里有些无奈,她又不是小孩子了。   “娘都知道,娇娇,记住有事找你大哥,切勿太吵你大嫂。”   林清音点了点头,拿好自己的东西就上了马车。其实她去琴珏郡主的府邸暂住的原因很玄幻,因为都说她是小福包。   “哥,你黑眼圈好重!”   林子清有些无奈,“你嫂嫂太能折腾人了,每天晚上都问我,孩子和她要谁,我说要她吧,她骂我没良心,我说要孩子,她说我只喜欢孩子,不喜欢她了……”   “你就不能说孩子和她都要吗?”   林子清有些错愕,不可置信地看着林清音,“我给忘了。”   “这就是连中三元的脑子吗?”林,清音偷笑起来,都说一孕傻三年,她觉得自己这个大哥也跟着变傻了不少。   琴珏郡主20多了才有孕,前三个月对外瞒得严严实实,但现在月份大了,焦虑的心思又起来了,整天胡思乱想。   一会儿说有人下毒,一会儿又说什么一尸两命,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不是哭,就是在哭的路上。   林子清白天忙朝堂,晚上回家就哄着她,哄来哄去还是哭,他这才无奈地把林清音接过来了。   “琴珏,别哭,娇娇是个小福包,我们沾点福分,就别怕了!”   琴珏郡主也不哭了,立刻点了点头,她是真心喜欢林清音,就算沾不到福分,把她接来府里两人聊聊天也是极好的。   对此,林清音很无语,就因为她出生的时候漫天祥云,一巴掌拍醒了昏迷许久的钱温远,寺里高僧主动为她算命,让自家三叔的酒楼成了京城的龙头企业……这样看下去,她好像真的是个小福包。   “大哥,你说嫂嫂肚子里的是男娃娃还是女娃娃?”   林子清想了许久,“不知……”   琴珏郡主的府邸与国公府相隔半个京城,马车坐了好一会儿才到。   林清音一下车,便看见站在门口等着的琴珏郡主,有些无奈地说道:“嫂嫂,你怎么出来了,外面还冷的。”   “无事无事,娇娇快来。”   琴珏郡主上前拉过林清音,两人说笑着走了进去,林子清有些无奈地看着走远的两人,这是把他忘了吗?   林清音看着琴珏郡主刚刚隆起的腹部,有些好奇地问道:“郡主嫂嫂,小宝宝现在几个月了?”   “五个月了。”琴珏郡主笑得一脸甜蜜,她原本打算等到弟弟成亲就青灯伴古佛,可万万没想到自己也成了亲。   而且马上就要当娘亲了,这种滋味太美妙,她又何德何能,是以满心不安。   “嫂嫂,我摸摸?”   林清音看着琴珏郡主的孕肚,忍不住再一次感慨生命的奇妙,五个月后,这里就要有一个小娃娃出生,就是不知道长得会像谁。   琴珏郡主拉住林清音的小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   林清音把手心轻轻贴在琴珏郡主的衣服上,感觉好像什么东西轻轻地蹬了一下,随即便有些惊喜地说道:“嫂嫂,刚刚他是不是动了!”   琴珏郡主也有些激动,“这是他第一次动。”   “宝宝,我是姑姑。”   琴珏郡主肚里的小娃娃又动了一下,林清音有些激动地问道:“他是不是在跟我问好?”虽然明知道那样的可能性很小,但林清音还是忍不住那样想。   “他很喜欢小姑姑呢!”   “姑姑也喜欢他。”   林子清走进来就发现自家妹妹和夫人一直在傻笑,看起来很不聪明的样子,觉得有些奇怪,“你们这是怎么了?”   “夫君,他,刚刚动了!”   “娇娇一摸,他就动了!”   琴珏郡主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十分激动地说道,这孩子刚刚动了两下,虽然动作很小,但是她还是忍不住高兴。   “真的?我也来摸摸!”   林子清搓热了手,轻轻贴在琴珏郡主的肚子上,满心欢喜地等了许久。   “哥,怎么样?”   “没动静。”林子清有些失望地收回了手,看向林清音的眼神里也带了点羡慕。   “没准是累了。”   今天有两件好事,一是林清音来了,二是小娃娃动了,琴珏郡主的心情好极了,晚上用饭的时候多喝了一碗汤,于是林子清的心情也好了。   两人都说林清音是小福包,让她都有点害羞了。   晚上,躺在床上,林清音喃喃道:“小福包?没想到我也能成小福包啊!”然后闭上了眼,进入梦乡,她有种预感,琴珏郡主这一胎是个男娃娃。   次日用早膳,林清音一进屋便看见苦着脸的琴珏郡主,还有一脸无奈的林子清,问道:“二位这是怎么了?”   琴珏郡主一看到林清音,便忍不住掉起了眼泪,委屈巴巴地说道:“你哥他欺负我,我说我不吃,他还非要我吃,明明孩子也说不想吃!”   林子清顿时被气笑了,“才五个月就会说话了,哪吒都没他厉害。”   “我就是能听见他说话,怎么了!”   “我是他爹,我怎么听不到。”   ……   说着说着,琴珏郡主的眼泪又要掉下来了,林子清立马投降了,“别哭,我不逼你吃了,行吗?”   “来,娇娇,你多吃点。”   林子清给林清音盛了碗粥,萝卜干配上粥,再加全肉的小包子,别提吃得多开心了。   琴珏郡主看了看吃得正欢的林清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直接拉住林子清的手,说道:“我也要吃包子!”   “刚刚不是不吃吗?”   琴珏郡主撇撇嘴,林子清立马不说话了,把包子夹给琴珏郡主,“吃吧……”   琴珏郡主有些欢喜地咬了一口,随即便苦着脸,说道:“怎么是菜的,我也要肉的!”   “你一吃肉不就想吐吗?”   “现在不吐了,就要吃肉的!”   “来,你尝尝,嫂嫂,这猪肉馅的包子太好吃了!”   琴珏郡主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看了看埋头继续吃的林清音,也不知怎么地,就感觉手里的包子真是太香了!   “想吐吗?”林子清有些担忧地问道。   琴珏郡主摇了摇头,说道:“我想喝米粥,我还想吃萝卜干和小咸菜,还想要肉包子!”   林子清一一端到琴珏郡主面前,一脸震惊地看她全都吃完,自从怀孕后,她吃了就吐,吐了不想吃,林子清的各种威逼利诱还没今天让她看林清音吃饭管用……   “嫂嫂,你府里的厨子手艺也太好了,做得太香了!”   “是吗?我以前还没感觉,不过看娇娇吃饭,就感觉你手里的东西好香,然后感觉自己也好饿,好想吃东西。”   林子清看了吃完还吃的夫人,有些害怕,“琴珏,饱了就别再吃了。”   “可我感觉好饿!”   林子清实在不忍心,只能松开手,然后看着一个个的盘子飞速变空,看向林清音的眼神已经完全是崇拜了。   “吃饱了,想睡觉了。”   琴珏郡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圆滚滚地,心满意足,她已经很久没吃这么得这么痛快了。   “别,嫂嫂,我扶你去花园走走,大哥去忙吧!”   琴珏郡主挺起肚子,直接摆了摆手,说道:“不用娇娇扶,我可重了,别压着你!”   “那嫂嫂慢慢走会儿!”   林子清觉得把林清音请来,可能是他做过最机智的一件事了,媳妇不仅吃多了,还肯散步多动了! 第115章   火花   林子清在郡主府住了有一段日子,琴珏郡主的小脸也越发圆润起来。   “嫂嫂,玉米排骨汤也好香!”   “我不吃了,我的脸现在好圆,看起来胖了好多。”   林清音没管,自顾自地喝了一碗汤,琴珏郡主狠下心没去看,林清音便故意发声赞叹道:“这汤,真好喝,有玉米的清香,排骨肉质紧实……”   “别说了,给我盛一小碗。”   看着琴珏郡主的苦瓜脸,林清音也心有不忍了,安慰道:“嫂嫂,别太担心,卸完货再努努力减肥也行啊!”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转眼琴珏郡主已经怀孕八月了,林清音一直没走。   因为现在琴珏郡主已经完全离不开她了,那副依赖的样子总让林清音有种自己是她夫婿的感觉。   “这娃娃莫非是自己的?”   这个想法把她吓了一跳,随即立马摇了摇头,觉自家大哥也太惨了,小娃娃不理他,就连自己的媳妇现在都不需要他了。   离家太久,林清音担心蒋依儿挂念,好说歹说才让琴珏郡主放自己回家看看,其实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林子清最近的眼神越发幽怨,林清音觉得大哥大嫂这样容易出现感情危机,于是趁走之后给那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林子清回到家,有些欣喜地说道:“琴珏,晚上家里有两位贵客要来看你和小娃娃!”   “用脚趾头想,我也能猜到是谁!”   “你怎么了?一脸不开心。”   “想娇娇,小娃娃也想娇娇了,他都快在我肚子里哭了一天。”   林子清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按照琴珏郡主的话,怀孕五月的孩子会说话,怀孕八月的孩子就会哭,她要么怀了个哪吒,要么怀了个齐天大圣……这两种情况,哪个他都有点接受不了。   “娇娇不过走了一天还没有。”   琴珏郡主摇了摇头,“你不懂,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这就让人很无奈了,夫人喜欢小姑子居然胜过喜欢夫君?   这个想法让林子清或多或少有些难受,但还是妥协了,说道:“行行行,我马上派人把娇娇接回来!”   “真的?夫君,你对我真好,我太喜欢你了。”   刚回国公府一天都没有的林清音立马被郡主府的马车接走了,蒋依儿有些无奈地趴在林逸轩肩头哭泣。   “都是要当祖母的人了,哭什么?”   “我不管,就想哭,我都好久没见娇娇了,可还没见半天就让林子清给我接走了……”   林逸轩抱住蒋依儿,耐心地劝解道:“依儿,子清媳妇有孕了,我们要谅解她,再说娇娇陪着她,你不是也能放心了吗?”   “我知道,唉,跟你说你也不懂……”   “行行行,我不懂,女儿不陪你,要不我陪你,陪你打麻将,玩纸牌?”   蒋依儿再多不舍在一顿牌局中就没了,林逸轩让她赢了很多钱尽管都是她的。   但还是让蒋依儿感觉很高兴,有一个人陪你到老,帮你解忧的感觉真不错。   林清音回到郡主府,扫地的扫地,擦窗的擦窗,丫鬟小厮个个看起来都挺忙。   “娇娇!”   林清音还没反应过来就直接被人抱住,对方大大的肚子直顶着她的腰,“嫂嫂,不抱了,别压倒小娃娃!”   “不要,你回家,我可想你了!”   林清音转过身,把琴珏郡主扶好,“嫂嫂,小心点,我看哥哥最近也挺担心你,不如多跟他聊聊,好让他放心!”   “是吗?好吧。”   最近府里的婆子告诉过琴珏郡主,多看点漂亮的女孩子,就能生个娇娇软软的小女娃。   而林子清虽然长相不错,但终归是个男的,现在郡主府里最好看的女孩子就是林清音,琴珏郡主当然走哪儿都要粘着她。   到时候要是生个跟林清音一样的女娃娃,恐怕她做梦都要笑醒了。   托林清音的福,琴珏郡主一早便让人把林子清的东西搬到了自己房间,其实林子清睡书房已许久,本想着等到自家夫人月份大点的时候再搬回来,谁成想琴珏郡主直接把自己和孩子打包到林清音的屋里了。   每到深更半夜,林子清总要安慰自己,“那是我妹妹,我不气,我不气!”   安慰到最后,心都是苦的了!   府里现在的气氛很诡异,琴珏郡主拿着线,问林清音那个样式好看,她想自己给小娃娃绣个肚兜,两人讨论起来,就剩下林子清在一旁独自喝茶。   “哟,都挺热闹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林清音不用想都知道这人是李昭,至于跟在李昭后面的紫衣男子,就是逍遥王。   逍遥王?林清音想到上回梅园擦嘴一事,忍不住有些脸红,悄悄往琴珏郡主身后移了移。   “娇娇也在呢!”   东方越一眼望过去,果真看见缩在琴珏背后的绿衣小兔子,顿时觉得有些好笑,莫非在躲他?   “少废话,带礼了吗?”林子清笑着问道。   “当然带了!”   东方越让手下递过两个木盒子,说道:“太子送的唐朝名帖,本王送的金佩饰。”   “太子还真是大方……”   林清音忍不住轻笑了笑,李昭顿时不乐意了,“娇娇,你居然笑你的亲表哥,我感觉自己受到了伤害!”   “没有没有……”   林子清小心翼翼地扶着琴珏郡主,李昭咋咋呼呼地跟在后面,转眼屋子内就剩两人了。   “林小姐今天这嘴,倒是干净了。”   瞧瞧这是人说的话吗?明知道林清音内心尴尬还提!林清音笑了笑,发现东方越一直盯着自己看,最后林清音实在挡不住了,行了个礼,便慌慌张张地往屋外走去。   郡主府的门槛不算低,林清音一时不察脚下就被绊倒了,东方越连忙拽住她的两只手,把她拉起来,这才没让她磕上去。   林清音转头,嘴唇堪堪擦过东方越的脸颊,顿时人都有些不好了!   东方越耳根处有些发红,心也忍不住剧烈跳着,有种冲动,把她拥入怀,好好亲的冲动,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坏了,连忙说道:“林小姐,切勿太在意了,刚刚只是个意外。”   林清音先前已经羞红了脸,心里像是有头小鹿在乱撞,不可否认,她内心还是有些欢喜,但听到这话,只感觉浑身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放心,自然不会赖着逍遥王您的。”   说完,就转身走了,她现在内心很难受,看东方越那个架势压根不喜欢她,“他不喜欢我,不喜欢我……”林清音的内心一直重复这句话。   东方越看着走远的少女,觉得她好像在生气。   随即一想,也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突然亲了一个比她大十二岁的男人,是该生气的。   “十二岁……”东方越喃喃出声,心也忍不住有些痛了,但是转念一想,又何妨,左右也才12岁。 第116章   何为喜欢   今天林清音难得吃东西不香,她现在后悔极了,明明人家也是好意,话语也没出格,她却说了一堆奇奇怪怪地话,也太不识好歹了吧!   东方越看着低头数饭粒的小姑娘,觉得她还是在生气,也对,姑娘家都脸皮薄,平白无故亲了个男人不一哭二闹三上吊已经很好了,都是他的错,但是要是重来一次,他还会抓住林清音的手。   小姑娘的身上香香的,唇也柔软极了,脸红红的,一双眼睛里满是羞涩。   “今年是子清娶妻生子,明年就该阿越了吧!”李昭打了个酒嗝,意识也有些恍惚了,时间过得可真快,一眨眼林子清都有孩子了。   听到这一句话,林清音忍不住攥紧了手里的筷子,逍遥王都25了,娶妻生子也不远了,可她现如今不过是个13岁的黄毛丫头,哪里值得对方喜欢呢?   想到这儿,林清音有些惊慌,自己该不会是喜欢上逍遥王了吧!   她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东方越一眼,发现对方正在盯着她看,两人的视线一交汇,林清音立马低下了头,她的心跳得可快,想她上辈子加这一世,38年都没像今日这样。   东方越看了看又低下头数米粒的小姑娘,觉得她莫非是害羞?   时刻观察着林清音的琴珏郡主看了看逍遥王,又看了看林清音,面色沉重地放下筷子,林子清连忙问道:“怎么不多吃了?”   “有些不饿了。”   林子清也没多逼她,连忙让她下去休息,切勿被酒气熏着。   一吃完饭,林清音就躲进了自己的小屋子,把脸埋在枕头里,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东方越,可偏偏脑子里还是忍不住就有他。   罢了,那就继续想他!想自己到底喜欢他哪里?   因为那一张脸?确实,东方越相貌绝佳,是她两世为人记忆里遇着最好看的一个。   还因为什么呢?因为他会给她找各种山川游记,会夸她做饭好吃,还养了一只可可爱爱的小兔子团团!   还因为他救了她三次,林清音永远忘不掉城楼下那个骑马跑向自己的男子,他抱着自己,然后所有的不安与害怕全都在那一刻没了。   林清音曾经从林子清口中得知,在自己未出生前,京城有位天才少年,小小年纪便能看见卓越的政治天赋,后来因为些风言风语,他便再没去过朝堂,只想当个闲散王爷。   可是为了自己那个傻乎乎的太子表哥,东方越转辗边疆数年,甚至快马加鞭地赶去滇郡……   林清音伸开自己的五指,看着透过指尖的烛光,喃喃道:“真是让人敬佩又喜欢啊!”   不过现在想这些确实太早,她现在只有13岁,谁会喜欢一个13岁的黄毛丫头呢?尤其是像逍遥王那样优秀的人,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他喜欢的呢?   想到这儿,林清音又烦躁起来了。   琴珏郡主带着小丫鬟进屋的时候,便看见林清音在拼命踢被子。   “娇娇,你晚上没吃多少,可要起来用些甜汤?”   “谢谢嫂嫂。”   林清音坐在桌子上,捧起一碗甜汤,小心翼翼地吹着热气,她现在虽然情绪很奇怪,但还是有点理智,知道不能对爱她、关心她的人发火。   “娇娇,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不如说给嫂嫂听听!”   林清音拿着汤勺的手一顿,有些迟疑着,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姑娘家的心事肯定不太好意思说给别人听。   “你和逍遥王……”   “嫂嫂!你在瞎说什么啊!”林清音连忙打断,又给自己灌了口甜汤,却被烫了一嘴泡。   “娇娇,你紧张了?”   “我,我没有。”   林清音抓紧了手里的汤勺,根本不敢直视琴珏郡主,声音也有些颤抖。   “娇娇,不要怕,我六岁的时候就把你哥哥定下来了,你现在都十三了,不要怕。”琴珏郡主抱着林清音,小声安慰道。   林清音渐渐冷静下来,她窝在琴珏郡主怀里,“嫂嫂,你说什么是喜欢呢?”   一旁的丫鬟早就被琴珏郡主赶走了,现在屋里只有林清音和她两人,倒也不用怕别人听到。   琴珏郡主轻轻摸了摸林清音的发丝,缓缓说道:“大概就是见第一面就想跟他走近,知道他把你当妹妹很不开心,会因为他一直惦记着你而高兴,会为了见他一面精心打扮……”   琴珏郡主的声音很轻很柔,林清音听得很认真,她觉得自己好像喜欢上东方越了,却又不敢相信,现在仔细想来,补汤可以让厨娘熬,兔子可以让丫鬟送,梅园可以找四个哥哥陪同,古董锅可以回家自己吃……   “嫂嫂,我好像喜欢上他了。”   林清音抓住琴珏郡主的手,十分认真地说道。   “逍遥王年纪可不小了。”   琴珏郡主皱了皱眉,倒不是她反对,就怕婆母那边不好同意,毕竟林清音的条件也不差,完全可以找个年纪相仿的青年才俊。   我心理年纪其实比他年纪还大!   当然,林清音没好意思说出来,生怕吓着琴珏郡主。   “但他真的是个很优秀的人,嫂嫂你看,他武功好,才学好,虽然人看着冷,但是他救了我好机会,是个心善的……”   林清音的小嘴叭叭地讲个不停,琴珏郡主就一直安静地听着。   终于,林清音不说了,琴珏郡主严肃地问道:“娇娇,你可想好了?确定不是一时兴起?”   “不是。”   林清音尝了口已经完全冷掉的甜汤,有些苦涩地说道:“他不喜欢我。”   “怕什么!我们娇娇人美心善,你现在正是豆蔻年华,多少人家想上门提亲等你到十五岁,结果都被你爷爷和三哥打回府了!”   “我不想十五岁就成亲。”林清音有些尴尬,她虽然有喜欢的人,可还不想那么早成亲,最起码要等到十八岁吧!   “哎呀嫂嫂,跑偏了,东方越就是不喜欢我,他……算了,我不说了。”   “你要真喜欢,就让婆母去求一纸赐婚诏书,先把他绑在自己身边,来个日久生情!”   林清音摇了摇头,说道:“嫂嫂别说了,我还没想好。”   “嫂嫂,你不许跟别人讲我喜欢逍遥王!”林清音有些不放心,她知道琴珏郡主不会大肆说出去,但会不会告诉她娘就不一定了!   “行行行,我不说,一定不说。”   林清音一勺舀着一勺,喝完了冷掉的甜汤,总有种冲动,想要跑到他面前,问他是否喜欢她,要是喜欢她,可否等她到十八岁?   随即便立马否决了这个想法,五年可不短,她何德何能呢?   哎呀,怎么办!   琴珏郡主已经回房睡觉了,林清音还是忍不住烦躁,她在现代活了25年,知道喜欢一个人就要告诉他。   但是你让她用一具十三岁的身体去跟25岁的男人保证未来,会信的应该是傻子吧! 第117章   葵水   磨到半夜,林清音好不容易才有点睡意,却只感觉下腹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坠出来,顿时感觉大事不妙,小孩子当久了,都快忘记这档子事了。   林清音小心翼翼地移了移身子,果不其然,被褥下面已经红了一大块。   怪不得她总感觉最近脾气暴躁,原来是它来了,来了就能要半条命。   小腹疼极了,林清音缩紧身子,死死捂住肚子,喊道:“来人啊。”   也许是门外的丫鬟睡得太死,半天也没反应,小腹还在一抽一抽地疼,林清音的额头出了好多虚汗。   她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本想走过去,但却没想着直接从床褥上摔了下来。   郡主府的床铺都挺高,林清音这一摔动静可不小,丫鬟被惊醒,连忙打开屋门,扶起林清音,“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白,奴婢去叫大夫。”   林清音的手心处破了一块皮,脚也没好到哪里去,刚刚那一摔直接砸到了地上,她本就皮肤娇嫩,立刻就青了一块儿。   “别去……”   林清音一把拉住丫鬟,小声嘱咐道:“别惊动大哥大嫂,我就是葵水来了,你去帮我拿点月事带,再倒杯热水。”   “小姐,那东西奴婢没有啊!”   小丫鬟看着脸色惨白的林清音,都快要急哭了,她比她家小姐还大一岁,可至今也未来月事,那种东西让她上哪儿找啊?   “无事,你就去帮我多找点草纸,再从柜子里拿套干净衣服来。”   林清音用的草纸向来都是软和的,万万不会割伤人,换掉黏糊糊的衣服,手里捧了杯热水,一喝下去,浑身暖洋洋地,舒服了不少。   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绝对不会把那碗凉透的甜汤喝掉。   折腾到天亮,林清音也没睡着,疼得直不起身子,一直弓着腰,整个人看着要缩成一团了。   “娇娇,还疼吗?”   琴珏郡主扶着肚子,小心翼翼地坐到林清音床边,接过一旁丫鬟递过的红枣银耳汤,舀了几下,轻轻吹了一下热气,这才小心翼翼地喂到林清音嘴边。   “嫂嫂,我自己来就好。”   琴珏郡主有些愠怒,“不给,你这个丫头,来葵水怎么不找嫂嫂!”   “嫂嫂和小娃娃也要睡觉的。”   林清音笑了笑,脸色惨白,嘴唇也一点血色都没有,琴珏郡主看着这样憔悴的林清音,差点忍不住红了眼眶,林清音这个小丫头,年纪不大,倒惯喜欢为别人着想。   “都是我的错,我昨晚万不该给让人你煮什么甜汤。”   琴珏郡主有些自责,一般女子二七年岁(十四岁)才来葵水,于是她也没多想,就让林清音这么喝下去了,谁成想今日却遭了大罪。   “嫂嫂都是快有小娃娃的人了,还掉金豆豆……”   红枣银耳汤做的不错,加了点枸杞子,估摸着还放了点红糖,喝起来甜滋滋的,一碗下肚,身上暖洋洋地,尤其是腹部那里,太舒服了。   喝完了,林清音有些困,琴珏郡主贴心地帮她掖好被角,走时关上了门。   “如何了?娇娇没事吧?”   林清音今日一早没来用早膳,听说是病了,林子清就这么一个妹妹,担心极了。   但是姑娘家的闺房他又不好进去,这才让琴珏郡主大着肚子去看看。   “小点声,娇娇睡着了。”   林子清立马放低声音,问道:“那她没事吧?”   这一问把琴珏郡主问哭了,林子清当场就感觉不好了,问道:“我妹妹她怎么了?你说啊,琴珏。”   突然拔高的嗓调引起琴珏郡主的不满,于是直接一巴掌扇到了他脸上,小声说道:“我让你小声点。”   接着边擦眼泪边哭唧唧地走了,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格外爱哭。   林子清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连忙跟上了琴珏,问道:“我妹妹怎么了?病得很严重吗?我马上进宫请太医!”   “这病估计太医治不好!”   林子清有些疑惑,“太医还没来看呢?怎么就治不好了。”   “哎呀,你就别问了,娇娇这病不能说……”   林子清更疑惑了,“那你刚刚哭什么?”哭得那么厉害,害他以为娇娇得了什么疑难杂症。   “我感动,娇娇半夜宁愿自己扛都不想吵醒我,呜呜呜,我还心疼……”   “到底什么病?你不说我怎么请太医啊!”   “你怎么这么笨,我都跟你说了不用请太医,你怎么不听我的,你刚刚凶我,你还没娇娇对我好。”   林子清只感觉有口血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告诉我,我可就这么一个妹妹!”   林子清认真的眼神太有威慑力了,琴珏郡主立马收回了眼泪,小声说道:“就是来葵水了。”   林子清松了一口气,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就好,“我去把娘请来。”   “我也能陪着娇娇的!”   琴珏郡主挺了挺胸脯,觉得林子清这是在暗讽她不行。   林子清叹了口气,摸了摸琴珏郡主的肚子,无奈地说道:“你要是陪着,还不一定谁照顾谁呢?”   琴珏郡主妥协了,她也挺想婆母。   于是,蒋依儿被接来了郡主府,林逸轩每晚守着空房叹气,夫妻数十载,还是头一次分开这么久的。   林清音本来觉得自己没那么脆弱的,熬过一两天就好了,但是看着担心的亲娘和家人们,心里还是酸酸的,“娇娇,一眨眼你从个小娃娃变成大姑娘了。”   蒋依儿看着亭亭玉立的姑娘,有些骄傲,这就是她的女儿。   林清音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已经被当成个废人了,吃饭要人喂,蒋依儿和琴珏郡主争着要喂,眼看就要吵起来,林清音立马来了个建议,“一餐轮一餐吧!”   结果看着婆媳俩的坏笑,林清音有种自己被坑了的想法。   给林清音喂饭这件事会上瘾,你看她小小的一口,吃得又香又好看,让人看着就很激动。   以至于等林清音葵水结束后,琴珏郡主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娇娇,嫂嫂以后还能给你喂饭吗?”   林清音忍不住满脸黑线,“大嫂,我已经13了,马上就要14了!”   “别气,我不喂了,不喂了。”   琴珏郡主的脑袋都摇成拨浪鼓了。   林清音再一次庆幸,自己已经是个成年人的灵魂,否则这样宠,不被宠废了才怪。   蒋依儿又多住了两天,于是三人打起了纸牌,这两人一个比一个能熬,林清音哈欠连天,那俩人却两眼冒绿光,要不是林子清过来拉人,林清音可能真要一夜陪着通宵了。   由于林逸轩每天写些酸死人的信,看得蒋依儿是满脸羞红,最终还是回家去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了,葵水的事翻篇了,林清音的心思却并没有。 第118章   犹豫   林清音站在自己的屋内,听着远处隐隐约约的哭喊声,掐紧了自己的手。   琴珏郡主的生产期到了,但林清音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蒋依儿怕吓着她,便让她在屋里等着。   林清音站了一上午,最后趁着丫鬟不注意,悄悄跑去了佛堂。   琴珏郡主孕中不安,特地让人修了座佛堂,供奉着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日日要抽出时间诵读《普门品》,一是为了消业,二是为了求吉神庇护。   林清音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响头,轻轻念起了《金刚经》,恳求菩萨把增长的福德都给嫂嫂吧!   她本不信佛,但是前世今生却让她不得不信。   琴珏郡主生了,是个男孩,也是国公府的第一个孙辈,大家都挺开心,挤在屋子里,抢着要抱刚出生的小娃娃。   林清音一进屋,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琴珏郡主躺在床上,林子清就坐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好似在发呆,林子清为新生命的到来而欢喜,但他更在乎的是琴珏。   人这一辈子,遇着喜欢的,何其不易,不努力抓住显得遗憾,可要是想迈出那一步,却又极难。   “娇娇,你看,小娃娃!”   有人把新生儿放在林清音的怀里,林清音看着皱巴巴的小娃娃,小小的、软软的一团,抱起来好像没有骨头一样。   “他好小,长得好好看!”   蒋依儿笑了笑,说道:“你刚生的时候跟他一样,也是小小的一团。”   琴珏郡主生完了,蒋依儿要陪着她坐月子,林清音没好意思继续打扰,只待了几天便回了国公府。   可就算回了国公府,她还是失眠。   半夜翻出自己的宝箱,从里面拿出那块墨绿色的玉佩和兔子挂饰便开始发呆,她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东方越她喜欢他。   但是因为两人的年龄差,却又担心会被当做儿语。可她要是不说,东方越万一娶了别人怎么办?   林清音想了许久,还是不准备说了,毕竟这具身体也才13岁,到最后还是再看缘分。   东方越不知道林清音的纠结,他最近有些着了魔,总是想起小姑娘那一双满是羞涩的眼睛,心想她要是哭起来,应该更美吧!   让她哭起来?东方越嘴角的笑凝住,身形一颤,直接撕碎了笔下的纸张,让它散落满地。   “我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   东方越像是在问自己,太奇怪了,他怎么会被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搞得心神不宁,莫非是疯了?哦,差点忘了,他身上流着疯子的一半血呢。   书桌上还是摆着两幅画像,东方越顺着画中人的轮廓轻轻抚摸,喃喃道:“你应该是我的……”   随即又摇了摇头,“你不是我的。”   不是我的……   东方越本想说服自己放下对林家小姐的心思,但是在意识到她不是自己的时,忍不住蹙紧了眉,胸口好闷,脖子好像被人掐住,让他呼不上气,那种濒死的感觉又上来了,东方越把两幅画像死死捂在自己的胸口,跌坐在地上,好半晌才缓过来。   没那么难受的东方越继续把两幅画捂在自己心口,“等你长大后,就是我的了,不是我的,那就变成我的。”   语气很轻柔,但是嗓音里的偏执却让人听着毛骨悚然。   别人总以为东方越性格冷淡,可那是因为他不在乎,他在乎的东西别人碰都不能碰。   东方越知道他跟东秦一样,都是有病的,可他却不想变成另一个东秦。   于是慢慢俯下身,轻吻了一下画中人的脸颊,满是恳求地说道:“娇娇,你别让我变成他,好不好?”   “你不说话就是答应了。”   谁都不知道,平日犹如天上谪仙般的逍遥王,跌坐在地上,抱着两幅画大笑着,玉冠掉落,长发披散,样子要多疯魔有多疯魔。   东方越抱着画像,一宿未睡。   他,约莫是病了,跟东秦一样,病的很严重。   等到天亮,东方越起身,选了件紫色锦衣,坐在琉璃镜前,拿了条绣着白玉兰花式的发带把头发扎起,心里盘算起了下一步应该怎么走,既然明白了心意,就得出手才是。   既要让林家小姐喜欢上他,又要除了他,国公府别无选择。   “东易,该让鬼凤回来了。”   门口的人影一闪而过,立马准备书信去喊鬼凤回京了。   最近王府内的气氛很诡异,主子好像又发病了,东易也不敢再继续嬉皮笑脸了,只能老老实实做事,当个好护卫。   收到书信的鬼凤,一脚踹开了黏在自己身上的东泛,偏偏后者还是不要脸地缠了上来,死死贴住她的后背。   “东泛,你别这样,我要回京了。”   鬼凤已经一年多没回国公府了,早就想走了,偏偏东泛每次都能抓住她的软肋,各种花样一来,身软腿酸,想走也走不了了。   “鬼凤,我在你心里居然比不上一个小丫头!”   东泛的声音有些委屈,这一年多他都喝了多少补汤,不就是为了把鬼凤多留会儿吗?万万没想到,这么多的情谊还是比不上一个小丫头。   “主子的信,喊我回京。”   鬼凤一把扯下东泛不安分的手,直接开始收拾了行李,刚好她也想早点回京。   “我也要去。”   鬼凤听后摇了摇头,“你还是照顾老主子吧!”   东泛也就是说说玩,他可不能擅离职守,毕竟“青子衿”的大本营可就在逍遥王的封地内,东泛现在还得帮着训练些新人,于是只能委屈巴巴地送走了鬼凤。   收到信的鬼凤快马加鞭赶回京城,东易立刻把她带到了新府邸。   “鬼凤,你收了林家小姐当徒弟?”   鬼凤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只感觉眼前的主子有些奇怪,但是哪里奇怪却又说不上来。   “她是你未来女主子。”   东方越手里抱着团团,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眼里满是柔情。   “主子,这不太好吧?”鬼凤有些不满,主子这不就是在老牛吃嫩草吗?娇娇才13岁,他都25了。   “鬼凤,谁是主子,你都该知道。”   “不让你干什么过分的,只是在她身边,好好护着她,不要让她被外面的那些蜂、蝶迷了眼,分不清好坏。”   鬼凤咬紧了牙关,直接说道:“这事我干不了。”这不就是喊她监视娇娇吗?   她做不了,自家主子跟老主子一个脾气,林清音要是跟他在一起,压根不会幸福的。   说完就要闯门逃离,可直接被门外的人一掌打了回来,摔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东匕,你……”   东匕并不想伤了鬼凤,所以有注意那一掌的力道,要不然可就不是吐一口血那么简单了。   “鬼凤,你都快忘记你是谁了吧?”   她是“青子衿”的杀手鬼凤,从小受到的教导便是要一辈子忠于主子。   但刚刚她犯了大忌,东匕的那一掌让她回过神来,于是她直接跪在东方越面前,一字一句地说道:“鬼凤,领命。”   倒是对不住你了,娇娇。 第119章   欣喜   鬼凤身体素质不差,没一会儿就活蹦乱跳了,然后就忍不住对着树叹气。   东易实在看不下去了,问道:“咱家主子有那么差劲吗?武功好,文采好,长得也好,哪点配不上林家小姐了。”   鬼凤摇了摇头,“单看相貌,很是般配。”   “般配不就行了,不就喊你过来帮忙看着点未来女主子吗?怎么比杀了你还难?”   “东易,你知道我担心什么。”   “鬼凤,信我,主子不是他。”   鬼凤勉强一笑,问道:“这话,你自己信吗?”   “信,为何不信?你要是不想让林家小姐遭点罪,就好好看着她,只要她喜欢上了咱家主子,那就真是一对神仙眷侣了!”   要是喜欢不上,那就是东秦和安乐长公主了。当然,最后一句话东易没说出来。   当然,不存在林家小姐不喜欢的情况,毕竟他家主子继承了爹娘的好皮囊,还有钱有权,他要是个女人,铁定倒追他家主子。   被东方越惦记上,是件麻烦事啊!   鬼凤叹了口气,她的主子是东方越,只要他想要,鬼凤的命给他都行,可惜主子不要自己的命,想要自己的小徒弟。   “走了,回国公府!”   “那你看着点未来女主子啊!”   鬼凤说是回国公府,其实是到了大街上瞎溜达,脑子里总是想起另一个女子,她说她是王朝的安乐长公主,高贵优雅的公主大人,却抱着自己的大肚子,跪在地上求她……   她当年还是个新人,也不知道怎么就狠下心了,喊道:“找着夫人了。”   鬼凤摇了摇头,不再去想,都是她欠主子的,所以在老王爷给主子选护卫时,她来了,杀了许多人才来的,也许是想赎罪,毕竟公主是个好人,那一拜她受不起。   其实有时她也会告诉自己,就算她不喊,夫人也跑不掉,但谁叫发现人的是她,喊人的也是她呢!   心情不好,就去街边吃几碗大馄饨,撑得饱饱的鬼凤敲响了国公府的大门,在心里说了句对不起,这次就是逍遥王派来看着未来夫人的间谍了。   林清音听下人说小樊回来了,连忙跑出屋去迎接,自己这个不靠谱师傅总算从温柔乡爬出来了。   “娇娇,可有好好练武?”   鬼凤笑着看了看跑来的人儿,轻声询问道,杀人不眨眼的鬼凤也有这等柔情的一面。   “有练武,但没好好练,小樊,我嫂嫂生了个小娃娃……”   许久未见,林清音拉着鬼凤的手,边走边说起来,因为鬼凤这个师傅待她极好,林清音也自然喜欢跟她亲近。   小樊回来了,林清音的武学师傅有了,林国公的陪打对手也有了。   “娇娇你都十三了,现在有喜欢的人吗?”鬼凤有些试探地问道。   林清音点了点头,“有……”   “师傅千万别跟我娘讲,我目前还是单相思!”林清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毕竟自己喜欢的是她家主子。   “是吗?”   鬼凤的心沉下去了,现在这事就有些难办了,她是支持娇娇找真爱,还是替主子棒打鸳鸯,守着未来夫人。   “那人,可靠吗?”   林清音点了点头,“很可靠,救了我很多次,长得也好看,比天上的太阳还要耀眼!”   鬼凤看着林清音脸上羞涩的笑容、甜蜜的眼神,沉默了。   “小樊,小樊……”   林清音悄悄晃了晃鬼凤的手,“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还是想你夫君了?”   “不是不是,就是娇娇你现在还小,可能分不清什么是喜欢,先不着急,等过个几年再看看。”   “我也是这样想的,过几年再说。”   鬼凤满意地点了点头,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帮着东方越再拖几年,没准这几年林清音移情别恋,最后喜欢上东方越!那就是皆大欢喜,要是不行,鬼凤便是拼死也要护住这对有情人周全。   “王爷,唤我娇娇?”   “娇,娇娇。”看着眼前的美人儿,东方越的声音有些低沉。   “王爷,我是你的。”   “嗯,我的,我一个人的……”   声音软,人也软,乖巧地坐在你的怀里,像只小兔子。   洁白如玉的手腕,细致的腰身盈盈一握,一双粉粉嫩嫩的香唇微开,露出小巧的贝齿……   东方越猛地一惊醒,看着熟悉的卧房,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梦吗?”   他问道,好像还不是一般的梦,东方越活了25年还是头一回做这样的梦。   “你还真是个疯子。”   东方越看着脏了的衣物,自嘲地笑了笑,不知道为何,自从上次被林清音擦脸亲了以后,东方越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正一点一点没了,原先的好感正在扩张到他整个胸腔,满心都是她。   “娇娇,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不过几年,他等得及。在耐心上东方越像极了东秦,但东秦花了十几年,最后只得到了安乐的人,东方越不一样,他要人也要心。   东方越换了身衣服,静下心来看兵法,因为看书是个让人放松的好方法。   摸了摸怀里团团的毛发,东方越突然想起了梦里林清音的满头青丝,可以一手顺到底,摸起来柔柔的。   “唉……”   房间内传来男人的一声轻叹,是他自己作死,非得喜欢上一个未及笄的小丫头,可喜欢上便是喜欢上了,让东方越再换一个喜欢也是不行了,这辈子就是非她不可了。   她若愿意最好,将来有了小娃娃,他一定会是天底下最好的父亲。   她若不愿意,那就让东家的血脉从他这里断绝吧!东方越绝对不会跟东秦一样,蠢到想要用孩子去困住心爱之人,虽然东秦最后成功困住了他的母亲。   林清音还不知道自己被个疯子惦记上了,她忙着逗林子清家的小娃娃,哭闹不止的小娃娃在她怀里却乖极了,还会咧嘴笑。   “洛儿喜欢小姑姑,是不是?”   琴珏郡主勾了勾胖儿子的小脸蛋,笑着问道。   孩子取名林洛,因为孩子五行缺水,特取“洛”,而且数理为吉,林清音倒没想那么多,只觉得“林洛”这名字怪好听的。   “洛儿,我叫林清音,是你姑姑。”   林清音抓住林洛的小手,十分正式地介绍了一下自己,琴珏郡主拉住儿子的小手,轻轻摇了几下,卡着嗓子说道:“小姑姑好,我叫林洛。”   屋里的女眷们都笑了起来,自从林清音出生后,府里许久未添丁了,林清音的二嫂嫂虽然成亲早,无奈身体不是很好,是以林子越夫妇俩一直也没要孩子。   眼下小林洛的出生,确实是喜事一件,作为府里第一个孙辈,十分受宠。 第120章   送礼   东方越手里抓了根金簪,金簪顶端刻了个穿着绿衣的小兔子,兔子的眼睛是用黑宝石点缀的,耳朵也不是纯白,而是有些杂色,兔子身旁镶着几颗细小的红宝石,在阳光的照耀下闪出明亮的色泽。   “她,会喜欢吗?”   样式是他照着团团画的,簪子也是他学了之后亲手刻的,刻了很多遍,一双手都被磨出了血口子,这才得了这样一只还算满意的金簪。   把簪子放在木制的锦盒里,东方越还是想亲手交给林清音。   逍遥王与国公府的交情并不深,除了林子清,东方越找不着再去国公府拜访的理由,等等,林子清?   东方越笑了笑,他差点忘了,林子清的孩子要办百日宴了,这种时刻李昭一定会来拉他一起去,而到时身为姑姑的林清音也一定在场,他只需要安心等着便是。   不出他所料,到了百日宴那天,李昭一早就来喊他。   李昭绝对不是因为闲的,而是因为他不来喊,东方越这位老兄压根不会去,就算递了帖子,顶多礼到人不到,一天到晚宅在府邸里,是个人都要发霉了。   “时间过的真快啊!一眨眼子清也当爹了。”   李昭看了看抱着孩子,笑得一脸温柔的林子清,又忍不住心生感慨了,娶妻生子真能改变一个人。   于是他转头盯着东方越,幻想这人抱着孩子傻笑的情景,顿时打了个寒颤,不能再想,太吓人了。   林子清笑着喊他们来看孩子,颇有种炫耀的意思。   李昭捏了捏林洛的小脸,只感觉软乎乎的,手感甚好。   东方越看着刚刚百天的小娃娃,手可真小,还没他的手指大,接着鬼使神差地摸了摸林洛的手,太软了,他突然有些害怕,于是轻轻地松开。   “阿越,你不会怕了吧?”   李昭看着东方越小心翼翼的样子,有些嘲笑地说道。   东方越没理他,看着林子清,淡淡地说了一句:“恭喜……”   “谢王爷,也祝王爷早日成亲。”   “还有太子,听说皇后娘娘又找了不少名门闺秀,太子有福了。”   李昭看着林子清的笑脸,很想一拳打上去,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说道:“艳福给你好不好!”   “太子不必客气,我有琴珏。”   李昭说不出话了,他小时候被父皇送字帖,长大被母后押着看美人……生活未免太悲惨了些。   “阿越,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怎么样?阿越……”   李昭一转身,发现东方越早就没人了,顿时更气了,又捏了捏林洛的小脸,别说,小孩子还真挺好玩的。   东方越不想跟傻子待太久,他要找到林家小姐,把东西送给她。   百日宴,来的人太多,府里的人忙得团团转,林清音看了看丫鬟东看西看的眼神,便笑着也让她去拿赏了。今天是个好日子,主家高兴,做奴才的赏金自然也不少。   林清音不喜人跟着,便一个人待在已经被她改造成菜园子的后花园,空气很清新,让人很舒服。   “林小姐?”   东方越从鬼凤那里听说说来后花园了,绕了许久这才走过来。   听着有人叫自己,林清音连忙起身,可谁成想蹲了太久腿发麻,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林清音顿时感觉不好了,这一坐不会摔断尾巴骨吧!   “林小姐,你没事吧?”   东方越连忙上前扶起林清音,紧张地问道,刚刚那一摔动静可不小。   “没,没事,就是腿麻。”   林清音看着靠近的东方越,连忙想往旁边挪挪,结果腿一麻,整个人往右倾,摔在了东方越怀里。   心要跳出来了!   男人胸膛一抖,低声笑了出来。   林清音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腿好像麻得没知觉了,软软的,动都不能动。   “林小姐,你的手……”   林清音看了看自己的手,居然还放在人家胸上不拿下来,有些慌乱,“我不是故意的,都怪腿麻。”   东方越看着寸步难走的林清音,直接抱起她的双腿,就像是在抱小娃娃一样,林清音脸一下子更红了,心里忍不住哀嚎,别人都是公主抱,到自己这里,就要像小娃娃一样,被人托着屁股抱。   “王爷,你要不放我下来吧!”   林清音有些不安,但看了看东方越淡定的神色,倒也没那么羞耻了,毕竟他还是把自己当小娃娃啊!   “林小姐不是腿麻了吗?我看那有个石凳。”   林清音被放在凳子上,转眼就被腿上的感觉吸引了注意,太难受了,腿都麻了,脚趾头好像都麻了,像是有无数小蚂蚁在爬一样。   怀里一空,东方越心里有些失落,看着林清音拼命捶腿的样子,问道:“很难受吗?”   林清音苦闷地点了点头,早知道就不蹲着发呆了,现在丢脸还难受。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自己拍拍就好。”林清音连忙摆手拒绝,让他帮忙?开玩笑,还嫌丢的脸不够多吗?   “无事,我帮林小姐按按。”   说完就要去拿林清音的脚,林清音连忙躲开,有些拒绝,“鞋上有泥巴。”   东方越倒也没嫌弃,直接把林清音的腿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帮她轻轻捏着小腿肚,“好点了吗?”   “好,好多了。”   现在这种情况不好也得好了,林清音连忙想抽回腿,东方越却是直接按住,“林小姐,不必太在意,我与你哥哥是好友,自应当替他好好照顾你。”   东方越看出了林清音脸上的抗拒,转而提起了林子清。果然,小姑娘的神色慢慢放松了下来。   原来是看在我哥哥的面子啊!那就是也把她当妹妹了呗,这么一想,林清音也就没刚刚那么紧张了,只是心里有了些难受。   喜欢的人把她当妹妹,不过不能怪人家,谁叫她现在就是个小姑娘呢!   “林小姐……”   “你既然是我哥哥的好友,唤我娇娇便行。”一口一个“林小姐”,显得也太过生疏了,毕竟这是她喜欢的人,林清音自然想与他拉近些距离。   “娇娇……”   “腿还麻吗?”   林清音摇了摇头,收回了自己的腿,这回东方越倒没拦着。   刚刚去了菜地,鞋底上有泥巴,东方越身上的衣服都被她弄脏了,留下两个黄不溜秋的泥印子,林清音有些不好意思,“实在对不起,我把王爷的衣服弄脏了。”   “那娇娇想怎么赔?”   “要我赔?”林清音有些懵,好吧,确实该赔,紫色的衣服贵又难买,林清音有些心疼自己的小金库。“我赔王爷一件新的可好?”   东方越摇了摇头,“我不缺衣服,不如娇娇答应我一个要求!”   这可得仔细想想,林清音有些犹豫,万一那要求很过分怎么办?   也许是看出了林清音心中所想,东方越连忙说道:“不让你杀人放火,违法犯错,而且我是你哥哥的好朋友,自然不会坑你。”   “那好吧,什么要求?”   东方越从袖中掏出个锦盒,“把它收下。”   林清音接过盒子,“能打开吗?”   东方越点了点头。   林清音打开盒子,直接拿出个兔子金簪,有些欣喜,“这簪子好漂亮啊!”   “你喜欢?”   林清音立刻点了点头,随即有些疑惑地问道:“不过为什么要送我啊?”   “而且,王爷,我没到十五不能插发簪的!”   东方越指了指衣服上的泥巴印子,说道:“不是送,是娇娇弄脏我衣服的赔礼,娇娇也快十五了吧,以后总归用得着。”   谁赔礼是收东西的?   林清音有些不好意思,想把盒子还给东方越,谁知东方越却把盒子直接塞到了她的手里,东方越的手很大,能直接把林清音的小手覆盖完全。   林清音有些呆愣,随即立马挣脱开,说道:“我要去看看洛儿,王爷自便。”   “林小姐,希望你十五岁之后戴回这支簪子!”   林清音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这么漂亮的簪子,我一定会戴着的。”   东方越这才满意地笑了,“去吧……” 第121章   有人提亲   “喜欢我?”   “不能吧!”   ……   林清音看了看自己,前凸后翘?也没那么明显!接着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光滑细腻,继承了自家爹娘超高的颜值,她很满意。   “哎呀,太烦人了!”   林清音拿着簪子,有些纠结,最后叹了一口气,这事想再多都没用,所以她不想了。   金簪摸起来滑滑的,兔子雕刻的也十分精美,穿着个绿色小衣,林清音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团团!   林清音把簪子插在自己的头发上,有些臭美地坐在镜子前,一想到是他送的,脸就变得通红,然后连忙把簪子拔下放在锦盒里,锁到自己的宝箱中,不知为何,心里很甜。   “为何一定要我戴着?算了,他不说我也会戴着!”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生辰礼一过,林清音也就十四岁了。可在她生辰礼没过多久,便有人上门提亲了。   先前很多人以为林家女会嫁给太子李昭,但是看着皇后娘娘给太子和逍遥王相看京城闺秀,便明白人家没这个打算。   一时间许多人的心思都活跃了起来,眼看林家的姑娘明年就到及笄之年了,许多名门望族都来探口风了。   林子清今早一下朝便气冲冲地回了府邸,接连摔了许多东西,琴珏郡主抱着儿子,有些不解地问道:“你又受什么刺激了?”   “气死我了,那群老鬼,也不看看自家的儿子都是些什么货色,一个个纨绔子弟,哪里配得上我妹妹!”   林子清气急了,一下朝那些老匹夫便拦住了他和林逸轩,一直夸赞林家有个好女儿,这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妹妹就算当皇后也是绰绰有余,哪里需要那些嫁给纨绔子弟。   “你总不能让娇娇一辈子不成亲?”   “那也不能是那些人。”   琴珏郡主把儿子递给奶娘,问道:“你希望是什么人?”   林子清想了许久,“最起码要能文能武,貌若潘安,体贴入微,之死靡它,勤勉从事……”   琴珏郡主翻了个白眼,这种人恐怕千年难一遇吧!眼看林子清还要继续说,她连忙打断,“假如嫁了个比你还大的呢?”   “那不行。”   林子清想也没想,一口拒绝。   “为什么?”   “琴珏,我比娇娇大十岁,比我还大的,那年龄差太多了!”   “要是娇娇喜欢呢?”   林子清有些纠结,年纪相仿的人不好吗?怎么还非得要个大那么多的。   “算了,你想也没用,你也做不了主!”琴珏郡主叹了口气,直接出了书房,看都不看林子清。   琴珏的话虽然扎心,但是就是事实,林子清有些气不过,于是踢了好几脚桌子。   此时的林清音正窝在自己的小屋看游记,丫鬟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小姐,奴婢听说有媒婆来了!”   “媒婆?来提亲?”   丫鬟点了点头,林清音放下本子,国公府现在不就她一姑娘吗?顿时有些震惊,“不会是要来娶我吧?”   丫鬟又点了点头。   林清音慌了,放下书就要跑出去,却是跟走进来的人撞在了一起。   “婶婶,没撞疼吧?”   林清音连忙扶起女人,有些担忧地问道,南萱摆了摆头上的钗子,“不疼不疼,倒是娇娇没事吧?”   “没事。”   “婶婶,我听说有人来提亲了!”   南萱抓住了她的手,“放心,婆母和大嫂还想多留你几年,不会答应的,别家咱们管不着,国公府的姑娘就得嫁给自己喜欢的,还得是个好的!”   林清音知道自家爹娘不会不问她的意见,只是有些意外,为何好端端地有人上门提亲了?   “娇娇,前两年就有不少媒婆问你的亲事,你娘拒绝了不少,说是想多留你几年,可你也知道,国公府是太子的母族,你又是府里唯一的娇小姐,多少人都想攀上关系,倒是委屈你了。”   南萱有些心疼地说道,这么好的姑娘,最后也不知道会便宜哪家的小子。   林清音是想起来好几次宴会总有些男子故作风雅,与她弹琴,赞她才识,长得不错,就是都比不上他。   “婶婶,不委屈,我不理他们就是了!”林清音抱住南萱,然后半开玩笑地说道:“没准娇娇一辈子都不成亲呢!”   “只要你欢喜便行。”   请来的媒婆一张嘴都说破了,就是没说动这娇小姐的娘亲,就连林老夫人都一句话不搭理,像是她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夫人,卫尚书的公子说了,只要林小姐嫁过去,此生都不纳妾!”   听到这儿,蒋依儿总算抬眸看了看媒婆,接着又不理了,专心喝茶,心里开始盘算起来。   卫家虽然比不上林家,但也算高门大户,不纳妾这条她很满意,但是无奈卫夫人是个不讲理的,她的娇娇万不能摊上这么个恶婆婆,所以她压根不同意。   “老夫人,您看?”   林老夫人慢慢睁开眼,“讲完了?”   媒婆点了点头。   “那便带着东西请回吧。”   说完,就让丫鬟掺着她去歇息了。   蒋依儿放下茶杯,笑着说道:“让你白跑一趟了,我家小女娇生惯养的,恐怕跟卫家无缘了。”   媒婆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就算撵走了媒婆,国公府的气氛也有些伤感,林子清带着琴珏郡主和林洛一起来国公府吃晚膳。   林清音看着沉默叹气的众人,既感动又无奈,“好啦,媒婆不是让祖母和娘撵走了吗?”   “唉,吃吧。”   老夫人给林清音夹了个冰糖肘子,“来,娇娇,你不是最喜欢吃肘子吗?多吃点!”   卫尚书到国公府提亲了,东方越知道这事后,很淡定,淡定得可怕。   “主子,您没事吧?”   东易看着沉默不做声的主子,有些担忧。   “为何要有事?”   就在东易松了一口气时,东方越说道:“让人去查查卫家做了什么脏事,全都送到御书房。”   “是……”   东易出了门,迎面吹来一阵凉风,有些感慨地说道:“天凉凉,卫家垮!”   东方越不是不在意,而是他知道这些事情无可避免,还会有更多人家去国公府提亲,那些贵公子哥哪个才能都比不上他,但是在年龄上,他就已经输了,输得很彻底。   “再等等……”   东方越告诉自己,还有一年,林家小姐明年就要及笄了,他只要在那之前把所有的对手打垮就行。   “你的心,在我这里吗?”   没人回答,东方越也不在意,他感觉到了,林清音对他不是没有好感,但到底是喜欢还是崇拜?东方越不在乎,只要最后能变成他的就行。   “吾妻,清音。”   东方越摸着画中人的脸颊,笑着说道,他离不了这两幅画了,也离不了她了。 第122章   插簪   卫家不出一月就垮了,偏偏卫尚书死前都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可没了卫家,还有赵钱孙李、周吴郑王……   林清音长得美,家世好,已经成了这京城人家择媳的香饽饽了。   平常出门她总能遇着穿得单薄,手拿画扇的风雅男子,甚至还有人当街倾心表白,半夜乱爬国公府的墙头。   可在她眼里,紫色总比白色好,骨子里的高贵总比那些四不像要好的多。   久而久之,林清音就不愿意出门了,天天在府内练练琴,学习武功,顺带捣鼓些吃食。   可就算是这样,还是有许多人在惦记她。   “子陌,再给娇娇的院子里加层护卫,万万不能让那些人闯进去了!如果敢闯进来就给我砍了!”   林泉有些无奈,这些没脸没皮地,一天到晚乱闯姑娘家的闺阁,他都伤了好几个了,偏偏还有人不要命,如果再来他就请皇上下旨加条律法了!   而这两年来,东方越暗中解决了林清音不少追求者,东易有些不懂,这么喜欢为何不去求赐婚,皇上那么疼他家王爷,保准答应。   求皇上赐婚?   东方越是有求这个打算,但是他知道,如若林清音不同意,国公府不会轻易同意的,比起用圣旨压迫,东方越更想求得美人欢心,所以他认为现在还不是求旨的好机会。   林清音长大了,从小就是各种香膏奶浴的养着,皮肤凝脂如玉,透亮白皙,一双手因为弹琴的缘故,十指纤细,身材前凸后翘,腰身盈盈一握。   但最绝的便是那张脸,眼似水杏,笑若桃花,古诗有云“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讲的正是她。   “小姐,你也太好看了!”   丫鬟帮林清音梳完发,看着镜子里的人,腿都忍不住软了,这样漂亮的女子她都忍不了了,更何况外面那些血气方刚的男子呢?   “是吗?”   林清音摸了摸自己的脸,上辈子她长得就不丑,只是因为没钱保养,这辈子娇生惯养十几年,皮肤细腻又白皙,没人不喜欢自己漂亮,林清音也是。   有时候漂亮的脸也会招惹祸端,但是林清音家世好,完全能够护住她。   “娇娇,再过几天就到你及笄的日子了,娘请了许多有德有才的老夫人当你的正宾,赞者就请诺诺来,娘的娇娇就值得最好的及笄礼。”   林清音点了点头,也忍不住有些紧张了,十五及笄礼是女子一生中很重要的一步,相当于后世十八岁的成人礼。   蒋依儿轻轻捏了捏林清音的脸,说道:“娇娇真乖,娘请人给你打了套发簪,你挑几个喜欢的,到时让长辈们给你插到发髻上。”   女子十五岁就能插簪了。   但林清音忍不住想起了十三岁时逍遥王送的那把簪子,拉了拉蒋依儿的袖子,轻声道:“娘,我可不可以用我自己的簪子,它可好看了。”   东方越送的兔儿簪她只偷偷戴过一回,所以在笄礼上,她想戴上。   “哪支?娘给你把看把看。”   林清音起身从自己卧房的箱子里拿出那个暗红色锦盒,递给蒋依儿。   “金的?”   林清音点了点头。   蒋依儿看着手里的簪子,有些意外,“这是你从哪儿得的?怎么以前都没见过。”   “是,是一个朋友送的。”   林清音的手指忍不住合紧,她不善于说谎,但是让她告诉蒋依儿这是一个成年男子送的,只怕要吓坏她们了。   蒋依儿摸了摸簪子上穿着绿衣的兔子,还有周围的红宝石,知道这簪子是个贵重玩意。   但也没多在意,毕竟自家小姑娘从小收着的贵重东西也不算少,她知道林清音就喜欢这种好看的小东西,笑着说道:“娇娇如果喜欢,就它了吧!”   林清音高兴地抱住了蒋依儿,撒娇似地说道:“娘对我真好!”   “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娘撒娇。”   蒋依儿虽然嘴上这样说,但还是搂紧了林清音,心里满足极了,还是生个姑娘好,娇娇软软又贴心。   最近林清音礼佛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她不管灵不灵验,只求心里安定。   “菩萨,戴上心悦人所送,盼望能求与他的好姻缘。”林清音把愿望在心里说出来,上天终是眷顾她的,东方越至今还未娶妻。   所以她下定决心,及笄礼过了之后便要坦露心意,问他愿不愿意等她到十八岁。   及笄礼那天,国公府来了很多德高望重的长辈,都是些有德才的女眷。   一系列步骤之后,林清音向宾客们行了个揖礼,跪坐在席子上,赞者为她梳头,有人为她插簪,一拜二加,二拜三加……   一系列繁琐的礼仪过后,林清音穿着淡色襦裙,有些恍若隔世。   这样就是及笄了?   钱诺诺身上的银铃铛在作响,清脆的声音叫醒了林清音,“娇娇姐姐,笄礼快乐!”   “诺诺,明年就到你了。”   风吹过,钱诺诺身上的铃铛还在作响,林清音有些疑惑,“你怎么换成银铃铛了,不是不喜欢它响起来的声音吗?”   钱诺诺倒是一点都不羞涩,大大方方地说道:“是子南哥哥送的!他说,赠尔银铃,一步一响,一步一想,铃铛一响,我就会想到他了!”   林子南何时会这种手段了?林清音有些不相信,问道:“你娘教的?”   钱诺诺点了点头,“娘说子南哥哥太无趣,只会送炸鸡,然后她把子南哥哥送的炸鸡全吃掉了,还给他出了好多新主意。”   未来丈母娘手把手教林子南追媳妇,太稀奇了,林清音笑得合不拢嘴。   “娇娇姐,你快别笑了!”   “别喊我姐,我该喊你,五嫂嫂。”   钱诺诺终于脸红了,轻轻锤了林清音一拳,“你快别开我玩笑了!我爹最近越发不待见子南哥哥了,每次来都不让我见他。”   “没事,你娘同意就行。”林清音看着情绪低落的小姑娘,低声宽慰道。   “也是,我娘吃了子南哥那么多炸鸡,要是不同意,就让她把炸鸡钱全都还过去!”   “你倒是一心向着我五哥,要不带你去找他?”   钱诺诺立马欣喜地点了点头,林清音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了,“没事,最近在国公府多住几天,就当陪你娇娇姐了!”   两个小姑娘睡在一张床上,谈起了心事,钱诺诺问道:“娇娇姐姐有喜欢的人吗?”   林清音笑着捂住钱诺诺的小嘴,说道:“有,不过诺诺不许问他是谁,还不许告诉我爹娘和你子南哥哥,还不许告诉钱叔叔和阿依慕婶婶!”   得到答应后林清音才松开了自己 手,钱诺诺又问道:“他是不是很好看?”   “是。”   “比娇娇还好看?”   “是,比我好看的多。”   “那他人好吗?会不会也送娇娇姐姐炸鸡?”   林清音没说话,抱紧了钱诺诺,低声说道:“不许问了,快睡,明天带你去见你子南哥哥!”   “好……” 第123章   兔子?败露?   林清音一直想去找东方越,但是京城里盯着国公府的人太多,家里人担心她的安全,出门必须要带护卫。   可带着一大堆护卫去逍遥王的府邸,也太引人注目了。   “啊啊啊,我要出去!”   鬼凤淡定地嗑了块瓜子壳,说道:“带护卫!”   “我能不能只带着你?”   鬼凤摇了摇头,“小樊只是个下人,恐怕做不了主。”   看着林清音那么丧气的模样,鬼凤也有些于心不忍,于是问道:“要瓜子仁不?我给你手剥!”   “不要!我要出去。”   林清音快被逼疯了,她知道姑母又在忙着筹备什么相亲宴了,李昭那个二憨子到时候肯定要拉着逍遥王一起去,万一真有人跟他看对眼了,她怎么办?   横刀夺爱?插足?   “不要就不要,东泛想要我都不给!”鬼凤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这次的任务太轻松了,林家已经帮她完成得差不多了,林清音不出去,那些蜂、蝶也见不到了,轻松的任务真要把人闲废了。   “娇娇,你为何非要自己出去?”   蒋依儿有些担忧,自家女儿一直乖巧,最近也不知是怎么地了,一天到晚想要偷偷溜出去,还不带护卫,那样谁能放心呢?   “娘,没事,我就是有点闷。”   林清音有些心虚,总不能直接说她跑出去是为了见人,然后表白吧!   “那便带上护卫,你已经十五了,上门提亲的人都被我和你祖母拒了,可难保不会有人想出些什么脏主意……”   蒋依儿见了不少这种事情,好好的高门贵女却要低嫁给纨绔子弟,就因为被对方夺了清白,她倒不是怕那些百姓的唾沫星子,而是怕她的娇娇受不了这种刺激。   “好,娘,我不去了。”   林清音有些疲惫,准备哪天从大哥和太子表哥那儿下手约见逍遥王。   “娇娇,你倒是喜欢这支兔儿簪。”蒋依儿看着林清音发髻上的簪子,笑着转移了话题,这兔儿簪精致秀气,林清音天天就戴这一支,可见是喜欢得紧了。   “我觉得好看,娘,姑母不是召你和婶婶进宫吗?快些去好了。”   “好好好,娇娇要真闷,就带着护卫去附近逛逛,可要记得切勿走远了……”   蒋依儿这次进宫便是跟皇后娘娘一起给太子相看太子妃,就是个大型相亲宴,所以林清音去不得,蒋依儿舍不得让林清音这么早嫁人。   蒋依儿走后,林清音取下发簪,贴放在自己心口,恳求地说道:“千万不要喜欢上别人啊!”   蒋依儿和南萱进了宫,坐在皇后下首位,看着底下的妙龄女子们,都忍不住赞叹,“这些姑娘们可是真漂亮,你看那小脸,多细致!”   林紫衣在蒋依儿耳边轻说了一句,“嫂嫂,都比不上咱家娇娇!”   “各有各的好。”蒋依儿轻轻回答。   “太子、逍遥王到!”   太监尖细的声音传来,女子们皆羞红了脸,一个个半跪在地上请安。   不出林清音所料,这种时刻李昭一定要拉东方越下水。太子不娶妻,反倒跟林家大公子和逍遥王走得近,京城里的百姓都私下认为他们三个有龙阳之好,可后来林子清娶妻生子,便成了太子和逍遥王有龙阳之好,当然这种谣言万万不能放到明面上,只是饭后闲谈而已。   林紫衣曾经一本正经地问过李昭是否喜欢男子,只要他喜欢,养几个男宠也不是不行,这倒把李昭吓了一跳。   于是,李昭坦白道:“我喜欢有缘分的姑娘!”   林紫衣这回又找了一批新的闺秀,还拉来了蒋依儿和南萱一起撮合,就不怕李昭遇不见他的缘分!   蒋依儿本来笑的很开心,东方越和李昭都是好孩子,如果能娶妻生子,以后安定下来,算是大喜事。   直到南萱指了指东方越手里的兔子,问道:“现在天气还没转凉,为何要给兔子穿棉衣?”   蒋依儿一眼望过去,心里立马“咯噔”了一下,这兔子好生眼熟,跟娇娇发簪上的好像。   许多疑惑浮上心头,蒋依儿的笑容收了些,说道:“逍遥王的爱宠倒是可爱得紧,可否给臣妇看看?”   “不过是个畜牲,夫人想看便看。”   东方越让东易把团团递给蒋依儿,接着带人落了座。   “你怎么突然喜欢兔子了?”林紫衣有些疑惑地问道,认识几十年,她还不知道蒋依儿喜欢兔子。   “只是觉得好看罢了,皇后娘娘,人齐了,快开宴吧!”   “好,那便开宴吧!”   有人开始弹琴,跳舞……丝竹管弦声响起,场面倒是很热闹,蒋依儿不想去管底下那些人,表面上把玩着手里的兔子,心里则是翻起了波涛骇浪。   身着绿色锦衣,还有那两颗黑亮亮的眼睛,还有耳朵,与娇娇的发簪一模一样,还有按照现在的天气,逍遥王不会傻到要给兔子穿绿色锦衣,恐怕是要告诉自己什么吧!再想到自家女儿最近天天嚷着要出去,蒋依儿的脸色越发沉重了。   东方越举起酒杯,往蒋依儿的方向看了一眼,感慨林夫人不愧是玲珑心,怕是什么都懂了吧,那接下来的就好办了。   “嫂嫂,嫂嫂!”   南萱的声音把蒋依儿喊醒了,她连忙问道:“怎么了?都看着我做甚?”   “皇后娘娘问你,刚刚胡姑娘的琴弹得如何?”   蒋依儿放下兔子,赞叹道:“自然是极好的,胡姑娘人长得漂亮,多才又多艺,跟逍遥王一看就有夫妻相。”   弹琴的女子立马喜悦地看着东方越,看着看着便忍不住脸红了,那人生得太好看,让她一见倾心,二见便非他不嫁了!   被点名的东方越蹙了蹙眉,林夫人的意思是不同意吗?   “越儿,你看怎么样?”   “越儿……”   林紫衣的声音把东方越拉回了现实,只见他举起杯子,摇了摇头,“谢谢皇后和林夫人的好意,只是本王已经心有所属了!”   胡姑娘的眼泪立马流了出来,有些哽咽地说道:“无事,小女愿意与那人一起服侍王爷!”在说出这话时,她已经不要脸皮了,只求能待在他身边。   “谢谢小姐好意,只是本王怕委屈了她。”   怕委屈了她?   胡姑娘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说道:“那小女子在此,祝愿王爷早日抱得美人归了。”   李昭转头对着东方越说道:“啧啧啧,你还有喜欢的人啊!我不信,你要有,我把头割下来给你当球踢。”   这话就糊弄那些女人,糊弄不了他,没准林子清儿子都成亲了,东方越还单着呢!   东方越没理他,毕竟他一点也不稀罕李昭的头,对拿人头当球踢更没多少兴趣。   蒋依儿明白,刚刚那话怕也是说给她听的,心情更加沉重了,她就说为何林紫衣突然要拉她和南萱一起来参宴,恐怕其中也有逍遥王的手笔吧!   这人有如此心机,蒋依儿忍不住捏紧了藏在袖下的手,担心起了林清音。 第124章   交谈   也许是因为心里有事,蒋依儿的脸色一直不是很好。   因为看到胡姑娘在东方越那里碰了壁,所以剩下的姑娘们皆把媚眼抛向了太子李昭,太子的长相虽然比不上逍遥王,但是人家身份高贵,就是未来的皇上。   林紫衣指着跳舞的姑娘,满怀希冀地问李昭,“太子,你看这姑娘的舞如何?”   “恐怕一代美人赵飞燕也比不得。”   那姑娘立马羞涩了,“太子,谬赞了,小女子哪里比得上。”   林紫衣也高兴了,还想继续说些什么,谁知道李昭直接埋头继续吃膳食,这是要把她活生生气死。   东方越看着趴在桌子上的胖兔子,淡定喝酒,不同意又如何?   想必这回林夫人回去一定会询问林清音,那么自己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埋下了暧昧的种子,他的娇娇就快能到他怀里了。   接下来,李昭成了众矢之的,他只能装作继续吃东西,尽管肚子已经撑得吃不下了。   于是时间一到,李昭第一个起身告辞,东方越倒是不着急,亲自走到蒋依儿的座位上,抱起自己的兔子,笑着说道:“劳烦林夫人照顾这小东西了。”   东方越的礼数周全,态度恭敬甚至还有点讨好,蒋依儿心里愤怒,面上还是笑着,“王爷客气,刚刚王爷说您心有所属,让人好奇,究竟是哪家的姑娘能得您倾心呢?”   “那姑娘,林夫人也认识。”   蒋依儿有种预感,下一秒他就要说娇娇的名字了,于是连忙开口,“臣妇还有事,王爷,失礼了。”   东方越看着有些慌乱的林夫人,笑着摸了摸团团的皮毛,林清音还真戴了他送的发簪!这个想法让东方越内心很激动,按捺住内心的欢喜,东方越回了府邸。   马车上,南萱握住了蒋依儿的手,有些担忧,“嫂嫂,你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   “估摸是累了,萱儿别担心。”   其实她现在内心怕极了,女儿背着她收了逍遥王的东西,还在及笄礼上戴了出来,那么爱不释手的模样,恐怕早就动了一颗心吧。   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蒋依儿知道自己应该相信林清音。   她也想相信,但还是忍不住害怕,毕竟逍遥王已经27了,她的女儿耳根子软,被一家人养得太过单纯了些,假如血气方刚的男子遇上她的娇娇……   “快回府,我们快些回府。”   南萱看着蒋依儿煞白的脸色,更加担忧了,“嫂嫂,你到底怎么了?”   “我就是头疼,想回府休息。”   好不容易到了府,蒋依儿好说歹说总让南萱放心回去了,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她一定要护着她的女儿。   林清音正准备休息,结果蒋依儿直接打开门跑了进来,脸色沉重,额上也有些虚汗,看起来很不好的样子,林清音也有些担忧了。   “娘,你怎么了?”   “都下去,我跟小姐要说些话。”   丫鬟们都下去了,顺带关上了卧房的门,眨眼睛房里只有林清音和蒋依儿两人了。   “娘,要说些什么啊?”   “你,你老实跟我说,头上的发簪是谁给的?”   林清音连忙取下发簪,紧紧攥在手里,“就是朋友送的。”   “朋友,男的还是女的?”   林清音壮着胆子,说道:“女,女的。”   “你还骗我!娇娇,我是你娘,我不会害你的,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跟逍遥王在一起了?”   蒋依儿明显气得不轻,林清音想去扶她,却被她直接打掉了手。   “我,我没,娘,你别气。”   林清音有些慌了,她知道蒋依儿很疼她,她害怕,害怕蒋依儿气出个什么好歹。   “还说没,那你为何要收他的发簪,他又为何说心有所属?”   “先坐下,喝口水吧。”   林清音的声音带了点哭泣,蒋依儿立刻心软了,叹了口气,喝了杯凉茶,这才感觉好了点。   “娇娇,你告诉娘到底怎么回事?”   林清音一咬牙,直接全部都说了出来,“兔子,兔子是团团,我喜欢他,但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   “你喜欢一个比你大12岁的?”   “嗯,娘,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的,但我就是喜欢上了,而且我们没做出格的事,你信我,我没那么不知轻重。”   蒋依儿这下也冷静了,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的女儿,最终还是心疼了。   “好娇娇,忘了他,好不好?”   “忘,忘不了,我十三岁就喜欢他了,我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他哪里都好,就是比我大了一点点,娘,你可不可以让我去问问,我还没跟他说我喜欢他。”林清音忍不住哭了出来,她知道自己这回任性了,可是她不想放弃啊!   “可是……”   “娘,爹还比你大三岁,最后你嫁给了喜欢的人,所以女儿我也想嫁给喜欢的人。”   可你太单纯了,你玩不过他啊!   看着哭得很惨的女儿,这句话蒋依儿还是没说出来,只是抱紧了林清音,安慰道:“你还小,不着急,一切交给我和你爹,如果他能真心对你,一辈子只娶你一个,我和你爹再考虑考虑。”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让她和林逸轩同意可没那么简单。   “还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如果他不喜欢,你和爹就算同意了也没用。”   林清音刚刚被吓坏了,完全忽略了蒋依儿说“逍遥王心有所属”这句话,见女儿没注意,蒋依儿就没继续再提,只是轻轻拍了拍林清音的肩膀,以示安慰。   终于,蒋依儿把林清音哄睡了,有些疲惫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林逸轩还没睡,像是刚等她。   蒋依儿看着林逸轩发丝在滴水,便知道这人刚沐浴完。   “你又不擦头发!”   蒋依儿拿起一旁的干帕子,轻轻给林逸轩擦起了发丝。   “就喜欢你给我擦头发,很舒服。”   蒋依儿没理他,轻轻擦拭着林逸轩的发丝,然后看到了青丝下面的白发,她有些伤感,林逸轩只比她大三岁,两人可以一起慢慢变老,但逍遥王可比娇娇大十二岁。   “怎么?有心事?”夫妻几十年,林逸轩早就看出蒋依儿心里不静。   “是有心事,夫君,你觉得逍遥王是个怎样的人?”   林逸轩想了想,说道:“是个奇才,能文能武,我都比不上他。”话语中不难听出林逸轩对东方越的欣赏。   “是吗?”   蒋依儿又问道:“如果让逍遥王当你女婿呢?”   林逸轩一把拉过蒋依儿的手,有些不可思议,“依儿,你是说让逍遥王娶娇娇?”   蒋依儿点了点头,随即也不知道该如何了,只能扔下帕子,说道:“我累了,夫君,还是早些睡吧!”   林逸轩根本睡不着。   蒋依儿又何尝不是。 第125章   试探   林逸轩叹了一口气,直接把蒋依儿抱到自己的怀里,借着月光,发现眼前人红肿的眼眶,很是心疼,于是轻轻握住她的手,宽慰道:“有我呢……”   “夫君,你说到底该怎么办?”   “依儿,让逍遥王当我的女婿,是你的意思,还是娇娇的意思?”   “娇娇说喜欢他,可她还那么小,与逍遥王都没见过几面,分得清什么是喜欢吗?”   林逸轩说道:“娇娇聪慧,况且你十五岁时我们都交换聘书了。”   “那不一样,我与你青梅竹马,年纪相仿,逍遥王可比娇娇大十二岁,而且那人很有心计,家世不比我们差,万一娇娇受欺负了怎么办?”   蒋依儿本打算招个上门女婿,或者给林清音找个家世差还行的书香人家,毕竟背靠国公府,谁都不敢对她的娇娇不敬。   “低门户的没准也有心计,万一把我们都骗过了,怎么办?”   蒋依儿没说话,林逸轩继续说道:“世人心难料,命数不可知,女子嫁人本就跟进赌楼一样,赌得好便是像你我,赌不好……”   蒋依儿的声音带了点哭腔,“你别吓我,我的娇娇活得一定要比我好。”   “没吓你,我仔细想了想,逍遥王也就年纪不大好,但是与子清和太子交好这么些年,可见人不错。你再看看那相貌,跟娇娇甚是般配,是王爷,有封地和王位,家世也好。”   “你的意思是,同意?”蒋依儿打掉林逸轩的手,气呼呼地问道。   林逸轩也不恼,笑着继续搂过蒋依儿,“非也,想娶我女儿,让我考验考验总归是可以的吧!”   “行吧,你一定要好好考验。”   被林逸轩这么一说,蒋依儿也就暂时放下年纪的偏见了,毕竟逍遥王确实与娇娇挺配,大十二岁好像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在林逸轩的安慰下,蒋依儿慢慢睡着了,林逸轩却睁开眼,忍不住犯愁。   他的女儿,莫非真要嫁给那逍遥王?要知道,现如今东方越还在京城是因为与东秦不和,等到东秦一死,东方越便要回封地了。   那封地离这儿很远,为人妻林清音的势必也要跟着东方越,蒋依儿没想到这一点,所以他就没提,因为身为父亲,也要考虑到林清音的感受。   罢了,女儿要是喜欢,他多帮忙相看,大不了到时辞官回家,再去投奔逍遥王。   这一夜,很多人都睡不着。   东方越也彻夜未眠,他想到林夫人今天的反应,“咔擦”一声,手里的茶杯成了粉末,这是不同意吗?不用想就知道是因为年龄。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   “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   吟诵的声音很低沉,话语中尽是无奈与苦闷,仔细听,还有点孤寂。   一大早,东易便有些欣喜地喊道:“王爷,林学士来了。”因为这可是未来女主子的亲爹,王府的贵宾。   林逸轩来了,劝他另择别家女?   这没得商量,他就心悦林家女。   东方越洗漱好,戴上白玉发冠,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他长得像他娘,五官精致。   但却不显女气,尽管在边疆那么些年,皮肤还是白皙,身形高大,相貌堂堂,看着倒不像是个将军,像是个读书人。   “主子,林学士还在等着。”   东方越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不过也才卯时,这是一睡醒便来找他了。   “王爷……”   林逸轩倒是没忘记礼数,恭敬地给逍遥王行了个礼,东方越立马扶起林逸轩,说道:“林学士,不必多礼。”   “谢王爷……”   林逸轩看了看周围,只发现一个黑衣的侍卫,这王府他是第一次来,没想到居然都没些侍候的奴仆,看起来很是冷清,莫非是没钱?   “王爷,他……”   林逸轩指了指东易,东方越立马说道:“东易,这里不用你伺候,下去。”   东易连忙退下去,他可不能破坏主子跟未来老丈人的第一次交谈。   “王爷,你这府里没人伺候吗?”   “本王已经让管家去安排了。”   林逸轩又问了几个可有可无的问题,东方越全都一一回答,没有一点烦躁,林逸轩心里满意,于是直接切入正题,“王爷,听说您心有所属,不知是哪家姑娘如此有福?”   他也不太好意思直接问“你是不是惦记我闺女”,万一逍遥王要说不是,他的处境或多或少都很尴尬。   “林学士家的千金,但并非她有福,是我有福份。”   提到林清音,东方越的眉眼瞬间柔和,嘴唇微微上扬,完全没有刚刚那一副冰山模样了,看来是真喜欢了,林逸轩摸了把小胡子,也没再说话。   “林学士,本王现如今27岁,在遇着她之前,从未想过娶妻,但遇着她之后,余生悲喜皆想与她一起,而且本王可以保证,终生唯她一人。”   “这,如果子嗣有问题?”林逸轩自然知道林清音身体很好没毛病,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那便不要孩子吧,在本王眼里,重要的只有她。”   “林学士,本王母亲早逝,父亲远在封地,所以府内的银两可全交由她打理,倘若她不愿,那本王也可以找个管家先生。”   这是要把管家大权都交给自己的女儿啊!不得不说,东方越的条件很优越,不需要费心处理婆媳关系,更不要担心妯娌的问题,而且逍遥王态度很好,他能看出,那是真正喜欢一个人的眼神。   “王爷,你将来终是要回封地的。”   东方越想了许久,说道:“本王可以请求皇上,收回王位,本王有军功在身,在军营也有公职,倘若林学士觉得参军太过危险,本王也可以在三年内取得功名。”   这话可是真敢说,不要王位,疯了不成,还是在唬他?林逸轩看了看东方越,想知道他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林学士放心,本王现在就可以上书恳求皇上收回王位。”   说完就要去写折子,林逸轩连忙拉住,“王爷,别不要王位,你们家祖传这么些年了,千万别因为我家小女放弃,她担不起这个罪。”   “林学士放心,我会向列祖列宗请罪,一切皆过由我来承担。”   说完还是要去写折子,林逸轩慌了,他还没同意,等东方越写完折子,他不同意也得同意了,毕竟人家为了他女儿这么拼命了。   “王爷,慎重。”   “林学士,松手,我决心已定。”   “王爷,国公府绝对没有让你放弃王位的意思,我们再继续谈谈,只要你对娇娇好就行。”   好说歹说总算把东方越拉回了座位,林逸轩感觉自己都累虚脱了。   “王爷,你喜欢娇娇何处?”   “整个人都喜欢。”   “王爷,娇娇从小穿的是芙蓉阁的锦衣,爱吃城西泰运的糕点……一般人家可养不起呐。”   林逸轩看了看空荡荡的王府,连些摆饰都没有,一看就是不太富裕啊! 第126章   金库   这是怕自己养不起林清音?东方越倒没仔细数过自己的家底,心里盘算了许久,那些东西到底值多少银子。   而林逸轩看着沉默的逍遥王,心里窃喜,虽然贵为王爷,但看着家底也不太富裕,不请奴仆是因为没钱吧,那样他就能直接拒绝东方越,毕竟林清音被国公府宠了十几年,没道理嫁到别人家还要受苦。   “王爷,左右你们也没有缘分……”   “林学士,随我来。”   东方越领着林逸轩绕了许久,到了一扇小门前,门上挂了把金灿灿的锁,“东匕,把门打开。”   东匕立马掏出钥匙,“咔擦”一声,门就被打开了。   “林学士,不知道这些东西够养她了吗?不够的话,隔壁还两间房,装的都是些名器古董。”   屋里有些灰,林逸轩被呛了几口,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屋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黑盒子,竟塞得满满当当,林逸轩走近一看,盒子上落了些许灰尘。   “林学士,打开。”   林逸轩犹豫着,迟迟没动手,东方越直接看了眼身旁的东匕,东匕立刻上前打开箱子,林逸轩看清楚了,里面全是闪闪发光的金条。   “林学士,够养活她了吗?”   林逸轩擦了擦汗,“够了够了。”   东方越有钱,很有钱,“青子衿”杀人收费,除了皇室、孕妇、婴孩,剩下的给钱就能帮你解决。   而且只收金条,事成之后,杀手拿三、阁主拿七,大大小小的据点一年一结,再过几个月,新的一批金条就要被运来了。   如果林清音喜欢,他可以把这满屋子的金条全都熔成金砖,建个金屋。   东方越与林逸轩接着又谈了许久,逍遥王的学识见解皆是不凡,林逸轩很是满意。   林逸轩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有些同情地说道:“王爷,娇娇可不是那么好娶的!”   “有何惧?这辈子我只认准了她。”   林逸轩放下茶杯,说道:“我和她娘还想多留娇娇几年,王爷觉得呢?”   “这倒无妨。”   “那王爷,你说这辈子只娶娇娇一人,可否立个字据?”   “可。”   ……   林逸轩走出门时都忍不住在想自己这次来到底是为了什么,逍遥王有钱有权,还答应这辈子只娶林清音一个,在这些面前,年龄好像不值一提。   回了国公府,蒋依儿已经在等着了,看见林逸轩回来,立马问道:“如何?你跟他谈得如何?”   “王爷说这辈子只娶娇娇一个。”   “他的话,能信吗?”   “我看不会,他是个好孩子,家里还有座金库,金子堆满的仓库,还给我立了个字据,说是倘若以后纳妾,金库就归娇娇了。”   蒋依儿接过字据,有些震惊,但还是说道:“我们家也不差钱!”   “理是这么个理,但是依儿,他愿意此生唯一,拿一半家底来立字据,可见是真心喜欢娇娇,况且娇娇也说喜欢他,我们为人父母总该要考虑考虑孩子的意见。”   蒋依儿吸了吸鼻子,“可我不想娇娇这么早嫁人。”   “没说现在嫁,等娇娇过了十八再说,眼下我这关算是过了,但是别忘了,老爷子、还有娇娇那五个哥哥可不好糊弄。”   林逸轩本来就极其欣赏东方越,觉得能有这样的女婿也算不错了。   而蒋依儿现在冷静下来,也没那么多不愿意了,但是他们夫妇俩可管不了别人了。   “再去跟娇娇谈谈,问问她是愿意,认准了就先把亲事订下来。”   “为何那么急?”   “是逍遥王的意思,他挺急,不过还是答应了让娇娇晚几年出嫁,也难怪,他都27了,我像他那么大的时候,子越都会跑了。”   蒋依儿到的时候,林清音正坐在那儿摆弄着古琴,一身白色银纹绣百蝶度花裙,身姿挺立。   琴音低时若冷涩的冰泉,转眼变高,铮铮扣人心,时而尖脆,像是裂帛撕裂,林清音的手指快速地拨着琴弦,琴声又变得嘈嘈杂杂,像是雨落玉盘。   林清音的手指一挥,琴弦突然断裂,蒋依儿连忙上去查看,“娇娇,伤着了没?琴弦怎么就突然断了。”   “娘,无事,没伤着。”   林清音有些疲惫地收回自己的手,她心里烦躁,一时间力道没掌握好,琴弦断了,怪她。   “娘听琴声了,你心里不静。”   “静不下来,娘,你告诉我,昨天宴会他有没有看上别的姑娘?”   “看上了一家姑娘,非她不娶。”   林清音“哇地”一声哭出来了,趴在蒋依儿的肩头,哭诉道:“我还没跟他说我喜欢他,他就看上别家姑娘了,果然他就是看着子清哥哥的面上送我簪子,亏我还自作多情,啊啊啊……”   门口的人听到这句话,刚想敲门的手瞬间捏紧,沉默了许久,转身便离开了林清音的院子。   蒋依儿看了看哭得厉害的女儿,心里突然有一点点愧疚,还是说道:“逍遥王还说了,不愿纳妾委屈了那个姑娘。”   “娘,别说了,我不要听。”   “娇娇,要不要娘告诉你那家姑娘姓甚名谁?”   “不要,我不听,娘,你好坏。”   蒋依儿拍了拍林清音的肩膀,有些可惜地说道:“还想告诉你那姑娘姓林名清音。”   林清音有些懵,两只眼睛哭得红肿,看着还真像只小兔子。   “我?东方越说要娶我吗?”   “娘来问你,你可想清楚了?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等你同意后,先交换聘书,过几年再送你出嫁。”   “同意同意,他真的喜欢我吗?”   蒋依儿点了点头,林清音现在有种冲动,想跑去找他的冲动,于是连忙拉了拉蒋依儿的袖子,说道:“娘,我能不能去见见他,我想亲自问问他,娘……”   “不能,你爹娘同意了,府里的其他人可还没有同意!”   蒋依儿的声音带了点幸灾乐祸,她是真想看那个东方越被刁难的场景,娶得越不易,就应该越珍惜她的女儿。   “我反正信他。”   林清音拍了拍羞红的脸,深呼一口气,幸福来得太过突然,现在还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他可是说了一辈子唯你一个。”   “哎呀,别说了,娘,算是女儿求求你了。”   “好好好,不说了。”   晚上,林清音坐在窗前,忍不住盯着外面的月亮傻笑,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支兔儿发簪,一想到那样优秀的人儿将来会是自己的夫婿,感觉太不不真实。   “月亮,你说这是真的吗?”   林清音喃喃道,本以为半夜没人,所以也没多在意,可突然有道磁性的声音回答她,“林小姐,你问何事是真的?”   这声音,很耳熟,林清音一惊,手上的发簪也掉落在地,于是她连忙蹲下身去捡,轻轻吹了口气,仔细看了一遍,没断也没脏,幸好幸好。   声音的主人轻笑出声,打趣道:“林小姐放心,是金的,断不了。” 第127章   夜访   怎么办,怎么办?   林清音虽然一直嚷嚷着要见他,可现在他突然来了,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转过身去,不行。   她的脸现在好烫,所以一定很红,还有自己的那双眼,今天哭多了,有些红肿还没消……   东方越走到窗前,看着一直不肯转过来的少女,问道:“林小姐做了什么亏心事?怎么还不转过来看我呢?”   自从林逸轩走后,东方越想见到林清音的想法越发强烈了,想见她,特别想,于是便起了夜访翻墙的心思,本以为她已经睡了,心想就算看看窗户也是好的。   却没想到老天爷如此眷顾他,林清音还没睡着,如此他便能亲自听到她的想法了。   “我没,没做亏心事。”   林清音攥着簪子,连忙转过身。   东方越这才看清楚她只穿了白色的里衣,顿时转过身去,“林小姐,还是把衣裙穿好吧。”   林清音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里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也没什么露出来的啊。   但是想到古人都保守,还是老老实实把自己白天穿的的衣裙套到了身上。   “好,好了。”   东方越这才转过来,笑着问道:“林小姐,可否请我进去,不做什么,只是问几句话。”   国公府的护卫挺多,为了避嫌,晚上也不会进林清音的院子,只在院外守着。   东方越绕了许久才进来,顺带还敲晕了门口守夜的丫鬟,但站在院子里说话未免动静太大,只能请林清音放他进去了。   “可以,请进。”   林清音完全被刚刚那个笑俘获了,认识逍遥王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他笑得那么开心,是为了她吗?   屋内的烛火明亮,东方越这才看清楚了羞红脸的林清音,很红,也很可爱,让人忍不住想逗弄,所以他走近问道:“小姐,为何脸这么红?莫非是因为我?”   男人呼吸、说话的热气都打在她脸上,林清音的心跳得更厉害了,连忙后退了退,跌坐在了椅子上,口是心非道:“不是,是因为太热了。”   “是吗?”   “就是太热了,我还没问逍遥王,为何半夜闯女子闺阁?”   东方越没回答,只是继续走近,贴近林清音的耳朵,侧脸说道:“我也想问问,为何林小姐会放成年男子进房,这样未免太不安全了点吧!”   耳朵一热,林清音慌乱了,连忙推开东方越,娇斥道:“别,别靠那么近,太热了,是吧,太热了。”   空气中有股香味,让人心里忍不住痒痒的,东方越吐出一口气,将心里的旖旎全都压了下去,毕竟眼前的小姑娘年纪还太小,自己不能有那么龌龊的想法。   “今日,林学士去我府邸了,问我心有所属的人是谁,林小姐知道我心悦之人是谁吗?”   林清音轻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点了点头,“知道,娘亲都跟我说了。”   “既然如此,那便告诉我,你心悦之人是谁?告诉我,好不好?”   林清音越发紧张了,贝齿咬住自己的嘴唇,东方越轻轻摸上了她的红唇,轻轻说道:“别咬了,会疼。”   眼神,太温柔了,里面像是藏有星星,而且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星星,比周边的烛火还要明亮,让人忍不住心甘情愿地沦陷,于是林清音下意识地就回复道:“我心悦之人,是你。”   今夜的风柔柔的,吹起一旁的树叶沙沙作响,窗户上倒映着两个相拥的人影。   东方越抱得很紧,不停地亲吻着她的发顶,林清音也终于鼓起勇气,环手抱住了他的后背。   这像是梦,东方越又把怀里的人抱紧了些,恳求地说道:“娇娇,再说一遍,你心悦之人是谁!”   “是你,是你,是东方越。”   东方越今天来的时候遇着了件很不愉快的事情,便是看到了两个爬墙头的混蛋,其中一个混蛋还搓了搓手,言语里皆是对林家小女容貌的亵渎,还拿那些青楼女子与林清音相比。   自己珍爱的宝贝被人这样轻渎,东方越很生气,但他着急找林清音。   于是只能忍住想拧掉那两个人头的想法,改成一脚踹断了他们的腿,说道:“再有下次,就割舌头了。”   那样子,活像个煞神。   但现在,他的心里皆是怀中这个人,那是种很甜很甜的感觉。   “东方越,你也要再说一遍,你心悦之人是谁!”   林清音挣脱开东方越的怀抱,笑意盈盈的眼睛,真是美极了,东方越抓住她的手背,亲亲吻下去,像是对待至宝一样,“我的心悦之人姓林名清音。”   “咳咳,你以前是不是闯过别人的闺阁,亲过别人的手背?”   逍遥王已经27了,保不齐跟人有过暧昧,林清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在意起这个了,居然还问了出来!   “是吃醋?”   “绝对不是,我只有吃饺子的时候才会吃醋!”   太可爱了,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东方越实在忍不住了,笑了出来,林清音被吓到了,立马去捂他的嘴,“逍遥王,你要是让人发现了,可能会被打死哦!”   林清音自认为恶狠狠的语气,在东方越眼里却是奶凶奶凶地,于是他又亲了亲林清音的手心,林清音手心一痒,立马收回自己的手。   “呸,你个登徒子!”   小兔子炸毛了,看起来是真生气了,东方越立马说道:“以前从未有过,现在,未来,都只闯你的卧房,如何?”   “我才不稀罕你来!”   东方越拿过林清音手上紧攥的发簪,说道:“没事,你稀罕我就行了。”   “你有戴着它,我很高兴。”   “我只是觉得它好看。”林清音有些羞涩地吐了吐舌头,看起来很是可爱。   她很喜欢,这一刻,东方越觉得为了这支簪子,手上有再多的口子都值得了。   烛光的火苗轻轻摇晃着,东方越能清楚地看出眼前人的脸,太美了,于是又抱住了她,声音温柔极了,“娇娇,想娶你回家了,现在有些等不及了,快些长大,好不好?”   “好,不过你还得过了我祖父祖母,叔叔婶婶,哥哥们那关。”   说完,踮起脚,在东方越的耳边说道:“等我到了十八岁,你才能来我家娶我哦!”   “等得及,我等得及。”   东方越没待多久就被林清音赶走了,走前,东方越还卖了个关子,说过几天会有惊喜送到国公府,她才不稀罕呢!嘴上这样说脸上的红晕却迟迟没有散开,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啊!   林清音躺在床上,也许是因为心事已了,睡得格外香甜。   东方越本想直接回府,却在半路遇着了还在爬的两人,收敛了笑容,说道:“二位,好巧。”   煞神又来了,那两人直接吓得互相抱住,挣扎着往前爬,东方越现在心情好,所以没想杀人,只是绕过他们俩,快速回了自己的府邸。 第128章   冲突,怒火   过了几天,东方越坐在椅子上,专心吃早膳,却听见外面传来嘈杂声,像是有什么人闯进来了一样。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有一双手直接伸上来,想要抓住他的衣袖,东方越拿起筷子,轻松把那人的手抵住,问道:“想干什么?”   “你问我想干什么?我想打你!”   林子清双手抱拳,正想往那人脸上招呼,本以为肯定打不中,却没想到东方越没躲,直接打中了侧脸,东方越整个身子都往后仰,最后跌坐在了地上,嘴角流出血来,很快半边脸也都肿起来了,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李昭跑进来时,只看到跌坐在地的东方越,明显被打得不轻。   “阿清,你怎么下手这么狠啊!”李昭从没想到林子清那么温文儒雅的人,打起人来毫不手软,这是使了多大力,眼看都出血了。   东方越一把推开要来扶自己的李昭,毕竟他还没弱到那种程度,然后走到林子清身边,问道:“解气了?”   声音听不出喜怒,却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退了几步。   林子清气愤地咬住自己的后槽牙,双手捏紧,发出声响,然后又要出拳,李昭连忙抱住他的腰背,劝说道:“子清,子清,别气,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林子清一脚踹到了李昭的膝盖,喊道:“李昭,你给我松开,不要逼我连你一起揍。”   李昭膝盖一软,还是不松手。   东方越直接拎住李昭的衣领,把他扔到了一旁的软榻上,说道:“想打便打,我绝不还手,不过你的妹妹,我这辈子非娶不可了。”   东方越不提林清音还好,一提林清音,林子清更加愤怒了,直接一拳打在了东方越的肚子上,林子清跟林泉学过武功,力气也算不小,东方越不躲也不避,硬生生挨了好几拳。   东匕听着动静,直接跑了进来,看着倒在地的东方越,说道:“你找死!”   说完就直接踢中了林子清的胸口,林子清立刻飞了出去,砸到了桌子上,一时间各种瓷器碎裂的声音响起,场面乱极了。   “东匕,别动手。”   东易也不怂了,看着一片狼藉的屋子,直接骂道:“东匕,他是林小姐的哥哥,你怎么能打他!”   “你我是做奴才的,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主子被欺负。”   “可是……”   东匕直接打断,对着东方越跪了下来,“主子,东匕这回犯错了,自愿受罚,可是东匕不悔,您跟林小姐是两情相悦,凭什么要受这人的脾气。”   林子清的双手被瓷器划伤,听到这句话,却忍不住笑了出来,“两情相悦?东方越,你打着我的旗号接近我妹妹,骗她对你放松警惕,骗她收你的破发簪,骗了她的一颗真心,你怎么好意思说是两情相悦?”   林子清做梦都没想到,一起长大的好友居然是如此不要脸皮的人。   他都听到了,那天他爹喊他过去,告诉了妹妹和逍遥王的事情,他本想去问问自己的妹妹到底是怎么回事,却万万没想到听到了那些话。   他的脑子很乱,只能回到家,可想了许久还是忍不住要去找东方越,琴珏郡主连忙拦了他许久,却不小心说漏了嘴,说道:“娇娇十三岁就喜欢上逍遥王了……”。   ……   原来她都知道,却为何要瞒着他,眼看拉不住,琴珏郡主这才派人去喊李昭来,想着这三人几十年好友情,应该不会闹得太僵。   可谁成想,还是成了这样一幕。   东方越的发冠掉落,青丝全都披散下来,嘴角发青,只见他擦了擦嘴角的血,缓缓说道:“我与她,两情相悦,又有何不可!”   “你比她大了十二岁!我的妹妹,名满京城,什么样的青年才俊配不上?到了以后,她正貌美如花时,你已经老了,你又如何配得上她?”   东方越看了看林子清鲜血淋漓的手,说道:“东匕,此事不怪你,东易,去把东陌请来给他看看。”   刚刚东方越一扔,李昭的头狠狠地磕到了榻板上,红了一片,他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看着狼狈不堪的两人,笑着说道:“哎呀,这不就是亲上加亲嘛!阿越,别生气,子清就是舍不得他妹妹,还有子清,阿越可比那些中看不中用的青年才俊好多了。现在大家都冷静,我们和气生财,静下心来聊一聊。”   东陌背着个药箱,一路火急火燎地跑来,见到头发披散的主子,连忙上前查看伤口,把了把脉,发现没事后,立刻松了一口气,“主子,东易说您受伤了,可把我吓死了,什么样的人能伤您啊?”   “去给他看看。”   “就他伤的?看着不应该啊!”   东陌看了看林子清的伤势,这可比他主子伤得厉害多了,这人的手被瓷器割破了,血流不止。   林子清现在倒是安静了,脸色铁青地让大夫给自己包扎。   满屋子的狼藉很快被人收拾好了,东方越的嘴角涂了药,就连李昭头上的一点点红印子都被处理好了,东陌满意地笑了笑,说道:“我该回去了。”   谁知道东易一把拽住他往外走,“你先待着候命,没准还要打起来。”   “东易,那人是谁?”东陌指了指林子清,有些好奇地问道,毕竟那人能把东方越打伤,也算个勇士了。   “未来女主子的哥哥。”   “女主子?”   “对,林家小姐。”   “原来是铁树开花了。”   东陌现在对那位林小姐有些好奇了,他记得小时候被鬼凤抢回来的小娃娃就是国公府的孙小姐,当时主子还要送她回家,莫非缘分就在那一刻结下了?   屋内的气氛有些尴尬,三人都沉默了,李昭实在受不了了,率先打破沉默笑着说道:“要不你们开开金口,都说说话?”   林子清突然问道:“东方越,你能发誓,一辈子只对她好吗?”   东方越点了点头,“自然是能的,我这一辈子,只想要她,也只想有她。”   “那就好……”   “今日之事,是子清莽撞了。”   “无妨,我的确打着你的名字有意接近她。”   李昭笑了笑,说道:“东方越,你娶了娇娇,是不是要喊我表哥,喊子清大哥了!”   “东易,送太子回宫。”   东陌看着身旁不敢动的东易,好心提醒道:“主子喊你呢!”   “唉,跑腿的事永远都是我的。”   李昭被人塞上马车,不情不愿地回了宫,林子清看着眼前的东方越,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让他缓缓,他是真没想到未来妹夫会比他还大两岁。   走前,林子清说了一句,“你跟娇娇的事,他们都还不知道。”   他们?   不过是林家五个兄弟,蒋家两个,娶你还真是不容易啊!东方越笑了笑,却不小心扯到了嘴角,顿时恢复原先冷漠的样子。   尽管不容易,他还是甘之如饴。 第129章   护肤   挨了林子清几拳,东方越嘴角那块青皮几天都没好全,害怕林清音多问,他也不能再去夜闯国公府了。   不仅脸上受了伤,东方越的心里也很烦乱,林子清的话虽然伤人,但是很却有道理,等他胡子拉碴,半头白发时 林清音还是貌美如花,恐怕这是世间让他最无奈的事情了。   但是遇事最忌坐以待毙,与其悲天悯人,不如好好护着自己这张脸。   京城里不乏喜欢敷粉熏香的男子,东方越从前一直嫌弃那样太过女气,万万没想到自己也有要来买脂粉的一天。   嘴角那块青皮现在已经很淡很淡了,东方越一早便带着东易在京城里乱逛,想来想去还是到了钱家的熏香楼,这熏香楼不是为女子开的,而是专门调些男子喜欢的香膏和口脂、面脂。   “主子,您是不是走错了?”东易看着眼前金色的牌匾,有些惶恐地问道。   “进去看看。”   东方越直接走了进去,东易立马跟了上去,心想主子这是受什么刺激了,居然想抹面脂水粉了,这也太惊悚了。   熏香楼的装潢倒是精巧,清淡的香味嗅入鼻间,让人心神一定。   来这里的都是些文人墨客,喜欢各式清新淡雅的熏香,还有些涂脸涂嘴的脂膏物,东方越是第一次来,站在这里竟有些无措,应该怎么办?   此时店里人不多,林子南从二楼下来便看到了堂中央的男子,身上气质高贵,温润如玉,这样的人要是眉眼温和、多笑笑些便是绝色,可偏偏要板着脸,硬生生压下去了三分容貌,不过就算冷着脸,还是好看啊!   瞧他光站着,也不买些东西,看起来像是第一次来,那便让大善人林子南帮帮他吧!   “客人,需要帮忙吗?”   林子南露出八齿笑容,两指一挥,打开自己的画扇,觉得此时的自己应该是到了极致的英俊潇洒。   “你,很熟?”   林子南点了点头,“自然,这可是我老丈人家的产业。”   “老丈人?你是钱温远的女婿?”   “对,我是钱府的上门女婿,还是钱家小姐的童养夫!”   话说到这儿,东方越倒是多看了林子南两眼,毕竟能把上门女婿说的这么大方,可见此人心胸很坦荡。   “劳烦了……”   来生意了,林子南立马合上扇子,笑着说道:“来来来,跟我来看,这家熏香楼我很熟,包您满意!”   “客人,喜欢什么香?”   “不要香。”   “那您要什么?”   “能让人永葆青春的药膏。”   林子南低下头思考了几秒钟,然后大笑起来,笑得肚子都疼了,他连忙捂住肚子,结果眼泪又出来了。   “你这小子,敢对我主子不敬!”   东易说着就要上手,东方越连忙斥责他,说道:“东易,去门口等着。”   “主子,这个竖子敢这么笑您!”   刚从茅房出来的小厮听着了,立马叉腰骂道:“我呸,说谁竖子呢!这可是我们姑爷,国公府的五少爷,岂是你们能随便骂的?”   “国公府?”   东易心里“咯噔”一下,看了看东方越的脸色,连忙抱拳请罪,“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了!”   “哈哈,没事,小厮说话莽撞,我也在这儿赔个不是了。”   “东易,去门口等着。”   “是,主子。”   东方越看了看林子南,国公府五少爷,不爱科考爱经商,成了皇商上门婿,倒也算是个怪人了。   林子南看了看眼前的俊美男人,应该年纪不大吧,于是有些好奇地问道:“客人,您今年贵庚啊?怎么还需要永葆青春的药膏了!”   “27了……”   “您倒是会保养,看着倒跟小弟我差不多大!”   “多谢夸赞了。”   其实东方越这张脸27年来从没有过多保养过,全是因为底子好。   “不用谢,永葆青春的药膏咱这没有,能护脸的面脂倒有,坚持抹的话,看起来确实能比同龄人年轻不少。”   “嗯,包起来。”   “等会儿,客人,你喜欢什么味的,这儿有白玉兰的,还有海棠花的,还有莲花香味的……你看你喜欢哪种?”   东方越有些犯难,他还真没特别喜欢的味道,于是说道:“全包了……”   “客人,您认真的?”   林子南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手笔的客人,惊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嗯,包起来吧。”   “先别了,客人,我先给你拿罐莲香的,那味道淡,与你很配,要是用得好,你再来,如何?”   林子南倒不是不想做送上门的生意,而是眼前这人生得太好看,坑他的钱未免让人良心难受。   “可以,多谢。”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客人,你为何要永葆青春的药膏呢?”   虽然是人家隐私,但是林子南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毕竟眼前的人也不显老啊!   “我的未婚妻,年纪太小。”   “哦,我懂了,客人,你长得极好,很不显老的,所以大可放心。”   “多谢了。你是国公府五少爷,成了皇商钱家的上门女婿,家里可同意?”   林子南点了点头,反问道:“同意,为何不同意?我喜欢她,她喜欢我,况且我家兄弟多,自然也不差我一个的。”   “林少爷倒是坦荡,让人佩服。”   林子南挑了挑眉,又问道:“客人,你的小娇妻比你小多少?”   “12岁。”   “是有点大了!”林子南下意识把心里话说了出来,然后又尴尬地看了看东方越,连忙安慰道:“没事,客人,真爱不分年龄,喜欢就要大胆点,没必要在意别人的看法,像我就是,老丈人不喜欢又何妨,我有丈母娘当靠山!”   “丈母娘?”   林子南像是小鸡啄米一样,疯狂地点了点头,“对,丈母娘,搞定丈母娘,老丈人也没法子了。”   “这样吗?”   “当然,你大可试试!”   “多谢……”   两人接着谈了好久,东方越又买了些熏香和口脂,把东西全都扔给守在门口的东易,两人就这样回了府邸。   林子南送走了那人,满脸笑意,说道:“真好,又开解了一个人。”   东方越回了府,洗干净了脸,用手指挖起一大勺面脂就往自己脸上涂,他的皮肤本就白皙,这下好了,活像个白无常。   也许是因为抹了太多的缘故,脸上总感觉有层厚厚的油脂,怎么揉也散不开了,东方越看了看黏糊糊的手指,硬着头皮继续涂抹。   半晌,好不容易完全散开了,东方越连忙洗掉手上的膏状物。   坐在镜子前,观察脸的变化,什么变化都没有,脸还黏黏的,最后实在受不了了,用水把脸洗干净,这才感觉清爽了点。 第130章   东方越求赐婚   价格不菲的面脂被东方越随手一扔,没再用过,熏香他倒是喜欢,经常用。   因为林清音被太多人惦记了,东方越有些慌乱,思来想去还是准备找趟大兴帝,他倒不是觉得皇上的赐婚诏书多金贵,而是圣旨一下,能给他省了许多麻烦。   还是御书房,李昭还在一旁帮忙批折子,一样的场景,只不过底下求婚书的人已经变成了东方越。   “你要娶娇娇?”   东方越话一出,大兴帝被茶水呛着了,拼命咳嗽起来,李昭连忙扔下笔,拍了拍大兴帝的背,“父皇,您要保重龙体啊!”   最起码再撑个几年,他还不想独自面对那些老狐狸们!   “起开……”   大兴帝缓过来后,又问了一遍,“你要娶娇娇?”   “求皇上赐婚!”   大兴帝捻了捻小胡子,有些为难,东方越年纪这么大了,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人,他应当成全,不过林家能同意吗?   皇后要是知道了,估计得活剥了他,还有林泉和蒋丞相,哪个都不好对付啊!   李昭看着犹犹豫豫的大兴帝,连忙开口说道:“哎呀,父皇,你别怕,娇娇跟东方越是两情相悦。”   “怕?朕是皇上,怎么会怕!”   “既然越儿你喜欢,那朕便给你写封赐婚诏书,婚礼婚宴的事全都交给礼部,一定要给你办场盛大的婚礼。”   “不必,只要赐婚诏书。娇娇年纪尚小,我想等她到了十八岁,再娶她进门,至于婚礼,我想亲自操办,就不劳皇上费心了。”   “这样啊,也行,朕现在就写。”   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兴帝的手颤颤巍巍地,总在抖,一滴墨落,整张诏书全废了,李昭看不下去了,一把按住,“父皇,你抖什么啊?不是不怕吗?”   李昭永远不会懂大兴帝此刻的心情,他忍不住手抖,像是回到了当初给安乐写墓前的悼词一样,那时的自己满心愧疚,手抖不止,写着写着,眼泪就掉了。   但现在自己应该要欢喜的,安乐的儿子快要娶妻了,这是件喜事。   终于,大兴帝吐出一口气,写完了诏书,递给李德顺,“小顺子,你亲自去送,再去把国库的把座红玉童子带过去。”   前不久大兴帝刚得了一整块红玉,命人刻成了童子的式样,眼下送给林家小姐,这是要催子吗?可是两人还没成亲,这样是否不太妥当?   东方越皱紧了眉,拒绝道:“您想得未免太远了。”   “是吗?朕思虑不周了。”   大兴帝送什么礼物,东方越压根不在意,他已经准备了礼物送给林清音。   诏书送到国公府时,林泉很纳闷,林逸轩却有种大事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赐婚诏书!东方越这小子为何不跟他提前商量,两人的事情他还没告诉很多人啊!   等李德顺念完诏书,笑眯眯地递到林清音手里时,林泉突然暴走了,直接抢过诏书,像是要撕碎了它。   林清音见那架势,眼泪直接蹦了出来,她也“噗通”一声,跪在了林泉面前,拉住林泉的衣袖,恳求地说道:“祖父,求您了!”   老夫人看着痛哭的乖孙女,直接一拐杖打在了林泉的小腿上,喊道:“林泉,你想造反啊!”   “这都什么事,我不撕了!”   林泉把诏书扔到地上,林清音立马捡起来抱到自己怀里,埋在老夫人怀里,说道:“祖母,我真喜欢他。”   李德顺在那干站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蒋依儿率先反应过来,让丫鬟递了个荷包,笑着把人送出了府,毕竟是皇上面前伺候着的,也不能太过怠慢了。   李德顺一走,府里的人都炸锅了,林逸轩拉住蒋依儿的手,悄悄往后退了几步,原以为东方越考虑周全,万万没想到竟是把烂摊子扔给他们夫妻俩,可恶,可恶啊!   “大哥,你是不是该解释解释?”   林逸明看了看林逸轩,刚刚娇娇接完旨,只有大哥和大嫂两人两人淡定,大哥居然还会往后躲,要是没做什么亏心事,他可不信。   “咳咳,二弟,这有什么好解释的,既然两情相悦,赐婚也是应当。”   “可你也知道,逍遥王今年27了。”   “年龄也不是他们能左右的,逍遥王答应一辈子只要娇娇一人,二弟,三弟,你们应该都懂了。”   “娇娇,你喜欢,便嫁吧!”林逸白一大把年纪了,还未娶亲,不是遇不着好的,而是再难动心了,因为再没有那个在他罚跪时,偷偷送松子糕的她了。   所以他比谁都懂喜欢的重要性。   “谢谢三叔,还有祖母,二叔,二婶,我知道你们心疼我,但是逍遥王真的是个好人,我很喜欢他,特别特别喜欢。   所以,你们能不能不要总提年纪了,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但是总提年纪,他也会伤心的,我不想他难受!”   林清音的声音哽咽了,她知道这些家人都是为她好,自己那样说,完全否定了他们的好意,就像是只白眼狼。   但她想为这段感情努力,东方越救了她好多次,一直护着她,她也要为东方越做些事情,哪怕让家人们少提点年龄也好啊!   老夫人抱紧了林清音,感慨道:“我的好娇娇,你现在真长大了。”   南萱走上前,摸了摸林清音的发顶,“喜欢便嫁,他要敢欺负你,我让你三哥揍得他满地找牙!”   东方越这一封诏书,林清音一番真情流露,长辈们都容许了,除了林泉和那几个小辈。   鬼凤看了看这一幕,又悄悄退了下去,她是万万没想到,娇娇喜欢的便是自家主子,“你个猪脑子,你就该多问问她喜欢的是谁,幸好没坏事!”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毕竟她家主子还没老王爷病得那么重,既然林清音喜欢的是他,那便皆大欢喜了。   郡主府内,林子清看着坐得端端正正的三个弟弟,林子越远在外派地,还未回京,暂且不提,林子陌、林子昊、林子南都来齐了,顿时觉得好笑。   (注:林子清,林子越,林子南是一母同胞,林子陌和林子昊是二婶婶南萱生的……)   “怎么?一个个愁眉苦脸的,被抢钱了?”   “大哥,你明知故问啊!”   林子陌捏紧了手,说道:“逍遥王想娶娇娇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林子南立马附和道:“他比娇娇大了那么多,就是老牛吃嫩草,不对,老牛都没他不要脸皮!”   林子清连忙劝说道:“我知道你们都疼娇娇,可是,弟弟们,我们总得考虑到娇娇的想法,她喜欢逍遥王,也认准了他,你们愿意让妹妹伤心?”   “这倒是有些道理!”   “唉,也不知道娇娇看上他哪点了,那么多青年才俊不要,非得在那一棵歪脖子树上守着!”   林子陌捏碎了茶杯,说道:“没说不让他娶,只是没那么容易罢了!”   琴珏郡主在门外偷听了许久,这才放心下来,那几个煞神同意就行,接下来就看东方越自己的了! 第131章   上门拜访   赐婚的当夜,东方越揣着个锦盒又来到了林清音的卧房,他是来送礼物的,毕竟今天是个大好的日子。   很可惜,今日的他却没了上次的运气,林清音窗户紧闭,估摸是睡着了。   东方越在屋外发呆了好一会儿,巨大的喜悦过后,却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心心念念几年的小人已经与他捆绑在了一起,这是真的吗?   拿出自己准备的锦盒,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过来,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赐婚的事是他蓄谋已久,没跟林清音的父母商量过,做得很不对。   可他却不后悔,他不介意林家拖延婚期,只是一直不定下来的话,他心里不安。   鬼凤写了一封信,一是恭祝主子和未来夫人喜事将近,二便把林清音的壮举与一片痴心讲得透彻。   东方越看完了信件,怪不得国公府答应得那么干脆,原来是因为他的小姑娘。   “不想你哭的,下次绝不会让你哭了。”   东方越说完就要着手准备礼物,请人上门提亲,尽管成亲的日子在三年后,聘礼什么的他也想提前准备。   成亲是件让人忙碌的事情,东方越的母亲早逝,一切都只能他亲自操办。   不过这也正合他意,三年的时间足够他亲自谋划一场盛大的婚礼了。   对比东方越的忙碌,林清音倒是挺清闲,她想去找东方越,无奈全家人都要她矜持,她也只能作罢。   可见不到他,林清音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害了相思病,还有些食欲不振,看着憔悴了不少。   国公府的人把东方越杀了的心思都有了,他们的娇小姐被他骗了心,可他到现在还不上门来提亲,明显就是不重视。   但是他们也不敢多提,就是怕林清音掉金豆豆,至于杀了东方越那也只能想想,万万不敢动手的。   就在大家都这样想着的时候,东方越带着许多礼品和媒婆来了。   看着那么多礼品,国公府的人这才明白,原来不是不重视,而是他太过重视了,光是各人的喜好他便打听了很久,东西也都是亲自挑选,费了不少时间。   东方越牢牢记住了林子南跟他说的,要讨好丈母娘,所以在蒋依儿与他谈话的时候,姿态放低,态度恭敬。   蒋依儿与东方越总有种亲切感,自他小时候便有,所以对他并没有多少厌恶。   况且东方越容貌绝佳,也很难让人心生厌恶,这人不摆王爷谱子,问什么答什么,话语里皆是对娇娇的维护与喜欢……   蒋依儿越看越满意,就连老夫人和南萱也是赞不绝口。   不过其他人的脸色就不太好了,林泉知道眼前的人是个王爷,年纪轻轻,便有了战功,却不爱世间名利,甘愿守着自己的一方天地,是个奇人!   除了年龄,一切都与娇娇相配,可他与林子陌想的一样,这么容易就要娶他的乖孙女,绝对不可能。   于是清了清嗓子,说道:“王爷,可会武?能否与老夫比划比划。”   东方越倒是不太愿意,国公爷的年龄太大了,万一出了事……   可他又不能直说,毕竟老一辈的武将最恨别人嫌他老,认为这是一种看不起。   “祖父,还是让我来吧!子陌在边疆时,一直想与王爷交手,就是没有机会!”   林子陌做出了个“请”的姿势,东方越也只能上场。   东秦武学天赋极高,身为他的儿子,东方越更甚于他,况且小时候跟着东秦学武,招式要是不能一遍过,那就罚一天不许吃饭。   东秦狠起来的结果便是东方越年纪轻轻,武功已经在东匕之上了,林子陌连东匕都不能打赢,更别提赢他了。   “王爷,赐教。”   这几年虽然没有战事,但林子陌仍没有松懈武功,勤加苦练,是以长进了不少,可在东方越的手下还是没几招便被抵住了脖子,锋利的剑刃让他不能再动,只能甘愿认输。   这场比试看的林泉目瞪口呆,没想到东方越看着柔柔弱弱的,居然这么厉害,而且这么厉害的人会是他的孙女婿,带出去肯定脸上有光啊!   当即也不甩脸色了,对东方越的态度亲切了不少。   国公府的人都没恶意,只是想考验一下东方越,于是在跟林子陌比武后,他跟林逸明又聊起来了名画鉴赏,林逸明拿了一幅画过来,问道:“你看,它是真是假?”   “假。”   “你确定?”   “嗯,假。”东方越十分肯定,因为真的那一幅在他家的仓库里,眼前这幅仿得极像,要不是真的那幅在他手里,恐怕他也不能这么轻易就分辨出来。   林逸明看了东方越好几眼,不可置信,这人真是厉害啊!这幅仿的骗了不少人,他竟能一眼看出来真假!   于是,林逸明也跟林泉一样,看着东方越挺立的身姿,很是满意。   林子南看着东方越的脸,一眼就认出了这人是上次来熏香楼的客人,买什么永葆青春的药,要知道他是娶自家妹妹的老男人,他绝对不会再去搞什么开解了,就跟个二傻子一样啊!   林子清今天也在,本想看看东方越被刁难的场面,没想到那些小刁难倒让大家都挺喜欢他了。   真不愧是他东方越。   长辈们越看越满意,谈起了婚事,甚至孩子,又来试探吗?   上门提个亲搞得像是宫廷计了,话里有话,不动动脑子想,还真不好回答,毕竟一错,积攒的印象分全没了。   “孩子的事都看娇娇了,若她不喜欢,不要也无妨。”   其实是想要的,想要个跟林清音一样,娇娇软软的女娃娃,扎着两个小团啾,穿得粉粉嫩嫩的,会糯糯地喊他“爹爹”……   越想越远了,东方越喝了一口茶,把脑子里的想法都抛掉,他是想要的,但是也绝不会勉强林清音。   众人谈得挺开心,林清音待在小院子里却忍不住担忧。   “嫂嫂,你说哥哥们会不会刁难他,不行,我想去看看,我不放心他!”   “哎呀,你就放心吧,有你大哥看着,会没事的。”   小林洛这时碰巧发出轻声,琴珏郡主把孩子放到林清音怀里,小娃娃立马攀上了她的脖子,很是粘人的样子。   “小洛儿,真乖。”   林清音忍不住捏了捏林洛的小手,看着怀里的奶团子,顿时静下心来。   琴珏笑着打趣道:“娇娇这么喜欢,要不成亲后自己生一个?”   林清音一张脸立刻通红,“嫂嫂,你莫开玩笑了,我,我还小的。”她有些怕,毕竟结婚生子还是她两世为人的第一次。   捏了捏怀里林洛的小手,心思却飘远了,假如真有个小娃娃,长得像东方越,一定很好看吧! 第132章   沉香木镯   “我能否见见娇娇?有个东西我想亲自交与她。”   此话一出,全场沉默,东方越有些无措,求救似地看了看蒋依儿,毕竟这是林子南教他的,要讨好丈母娘,万事都有丈母娘。   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经过刚刚一番谈论,蒋依儿早把东方越当成自家人了,于是立马同意了。   林子南现在很气,紧紧咬住后槽牙,忍不住破骂道:“你凭什么见我妹妹,我不准你见她,我告诉你,你讨好我娘也没用……”   话还没说完,林子南就被林逸白捂住了嘴巴,只能“呜呜呜”地继续骂。   “王爷,别见怪,他脑子不太好。”   林逸白说完就拉着林子南走了,蒋依儿很愧疚,连忙安慰东方越,“越儿,你别多想,我这小儿子真是太不懂礼数了!”   东方越自然不会跟个小屁孩计较,但他知道怎么样才能博得更大的同情,只见他眉眼带了一抹哀伤,却故作大方地说道:“无事,毕竟他也是娇娇的亲哥哥,是我配不上娇娇。”   林子清震惊地盯着东方越看,心想这人莫非是假的?认识了这么些年,他还是第一次见着这样的东方越。   老夫人冷哼一声,把拐杖狠狠地杵在地上,说道:“子南全是胡说的,他不准,我准,依儿,快点带我的孙女婿去见见娇娇。”   “谢谢老夫人。”   老夫人笑得很和蔼,说道:“你要叫我祖母,我更高兴!”   “祖母……”   “诶诶诶,这是你祖父,那是你爹娘,还有那是你二叔二婶……”   林子昊连忙凑上去,说道:“还有我还有我,妹夫,你的武功真的太厉害了,比我哥还厉害!”   东方越把人都喊了一个遍,看的林子清又是目瞪口呆,这么快就能改口了吗?   还有他祖父和林子昊那两个叛徒,说好的要给东方越一点教训,没成想人家挥了挥剑便把他们降伏了,果然一点都靠不住。   东方越走进小院子里时 林清音正背着他逗娃娃,小娃娃两手被打开,轻轻挥了挥,林清音笑着说道:“洛儿,要飞喽!”   温柔的风吹散少女耳边微垂的碎发,听着少女犹如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东方越忍不住开始幻想。   假如他们有了孩子一家人,就在这样的午后,玩笑打闹,那该是多有爱的一幕啊!   琴珏郡主转身,看着呆愣的逍遥王,连忙从林清音怀里抱过孩子,说道:“洛儿,你姑父来了,就别缠着你小姑姑了!”   小林洛并不愿意,伸出小胖手,还要林清音抱,但却被自己的娘亲一掌按到了怀里。   顿时嘴一撇就要哭,琴珏郡主又连忙捂住他的嘴,抱着孩子,飞快地跑远了。   少女的裙角微扬,直接小跑到了东方越的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身,欣喜地说道:“你来了!”   怀中的人身上的味道很香甜,让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可没一会儿,腰间的手突然松开,林清音焦急地问道:“我哥哥他们有没有为难你?你有没有受伤?还是他们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只要我喜欢你就好了……”   林清音絮絮叨叨地说着,小嘴一张一合,粉嫩的唇瓣让他有种吻上去的冲动。   可是他不能如此轻薄,只能紧紧抱住林清音的腰身,使劲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那味道直冲他的心脏,把他的心填得满满当当,都是她,也再装不下其他了。   “娇娇,我心悦你!”   男人的声音低沉且有磁性,呼出的热气打在林清音的耳边,让她忍不住腿软了。   “我,我也心悦你。”   东方越很快便松开了林清音,帮她理了理垂在耳边的鬓发,手又抚上了林清音发髻上的发簪,温柔地说道:“还带着它呢,真乖啊!”   太苏了,声音好性感,不能在看了,在看下去心就要跳出来了。   林清音轻轻推开东方越,说道:“你莫抱我了,太热了,我们离得远些。”   说完就要继续往后退,东方越连忙抓住她的手,直接把一个黑不溜秋的镯子带到了她手上,镯子划过指骨那里有些微痛,接着便顺利地推到了手腕处。   林清音摇了摇手腕,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镯子看起来的黑色的,其实是红棕色的,上面刻着许多缠绕的枝条,还有些花式图案。   林清音的手腕白皙,在这木镯子的反衬下更显细腻了。   东方越低下头,轻轻吻了吻林清音的手腕,虔诚地说道:“沉香镯子,特地送给我的未婚妻。”   手腕处被亲得发痒,林清音想收回手腕,却被东方越的大手按住,她顿时娇斥道:“你,你这样不好,我觉得,太,太奇怪了!”   “你是我的未婚妻,亲亲不行吗?”   “未婚妻”林清音脸又红了,不愿再去看东方越,反而盯着手镯发起呆,问道:“你说它是沉香的?”   “一两沉香一两金”,在林清音的年代早已经变成“一两沉香十克金”,这镯子的木料厚实,林清音有些不安地问道:“肯定很贵吧?”   “能得你欢喜就行了。”   “可我没给你准备礼物。”林清音有些自责,她好像一直在收东方越的贵重礼物,却从未给他买过什么礼物。   “东方越,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林清音满怀希冀地问道,她从来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该送些什么,逍遥王也是名门贵族,自然也不缺那些俗物,所以林清音只能开口问了。   “倒还真有一个。”   “什么?你快说。”   东方越不说,只是看着林清音笑,林清音顿时感觉不妙,连忙捂住自己衣裙,往后退了退,她是万万不可能现在跟东方越同房的,所以休想!   “我想要个,你绣的香囊。”   “就这?”   林清音有些为难,她的女工真不行,根本拿不出手送男朋友啊!   “娇娇,我想要你亲手绣的香囊。”   林清音曾给林子陌绣了个香囊,东方越记到了现在,也想要个林清音亲手绣的香囊,哪怕多丑都行,只要是她绣的就好!   “那你不许嫌丑!”   “娇娇绣得一定是最好看的。”   “东方越,你好会说情话啊,以前是不是经常跟别的女子说!”   这人压根就不像个纯情少男,好听的话不停地说出来,让林清音的一颗心跳动不止,甚至有些招架不住了,一直处于被动状态。   “只是见到你,好像就会了。”   别人眼中的逍遥王可以冷死人,唯有遇着林清音,满眼冰河化成星光,眉眼柔情皆似水,声音温软如三月暖阳。   林清音没再说话,只是心里疯狂呼叫老天爷,她真的恋爱了,跟喜欢的人,以后还会成亲,还会有小娃娃…… 第133章   洗头   东方越来国公府的次数越来越多,与众人的关系也越来越和谐了。当然,除了林家那几个公子哥以外。   “王爷,今天又来找小姐啊!”   “王爷,老夫人问你今天晚上留在国公府用膳吗?想吃些什么?”   ……   国公府的人太过热情,东方越把他们都交给东易和东匕对付,自己连忙躲进了林清音的院子,正在给林清音洗头的丫鬟看着了,刚要喊出声,东方越连忙把食指放在唇间,做出“噤声”的姿势,丫鬟心领神会,立马点了点头。   林清音洗头的这个台子是仿造后世洗发店里造的,整个人只要躺着,把头放在后面的小木池里便行。   主要是古人认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林清音的头发又长又密,需要清洗好久,蹲下身腿都麻了还没洗好,太过难受了。   于是她便画了张图纸,请人按照图纸,打个这样的木台子就很方便。   东方越来得凑巧,林清音刚解了头发,丫鬟正忙着帮她打湿。   “怎么了?怎么不洗了?”   今日的阳光太强,刺得林清音眼睛生疼,于是她便在自己的眼睛上轻绑了一条丝带,用来挡住阳光。   感受到身旁的丫鬟迟迟没有动静,林清音有些不安,正想解下丝带,突然传来轻轻的泼水声音,头皮上传来温润的水流触感,林清音这才又重新躺了下去。   东方越拿着水瓢,小心翼翼地冲洗着林清音的头发,然后用眼神示意身旁的丫鬟出声,丫鬟连忙问道:“小姐,水温可还好?”   水流缓缓顺过发顶,很是舒服。   林清音嘴角微微上扬,说道:“温度刚刚好。”   东方越的动作很轻柔,一只手轻轻捧起林清音的发丝,另一只手拿起花油,轻轻揉搓着,搓得差不多时,便拿起一旁的鸡蛋,轻轻一磕,把蛋清均匀地抹开,最后再用清水洗干净。   一旁的丫鬟早就有眼色地退了下去,院子里现在只有这两人。   蒋依儿站在院外,将那一幕完全看清了,顿时对东方越这个准女婿更满意了,一般男子谁会低下身服侍女子洗头?东方越如此做,定是把她的娇娇捧在心尖尖的位置了。   于是她没出声,而是笑着走开了。   浓郁的花香在空气中弥漫,香入心扉,也扰乱了东方越的心,现在心间皆是带着浓郁花香的她了。   东方越洗得很慢,力道很轻,林清音感受到了他的小心翼翼,有些惊讶地说道:“你个小丫头,今天怎么那么小心翼翼的?大可放心洗,不会扯坏头发的。”   明明自己还是个小丫头,却喊丫鬟“小丫头”,真是太可爱了,东方越一时没忍住,闷哼笑了出来。   听着低沉的轻笑声,这绝不是自己的丫鬟,林清音慌了,连忙想要起身,却被那人按住了头,脖子又抵到了水池的开口。   谁敢这么大胆?   还没等林清音发火斥责,东方越便立马开口说道:“娇娇,安心些,是我。”   “东方越?”   听着熟悉的声音,林清音松了一口气,“刚刚给我洗头的一直是你吗?”   “嗯,娇娇的头发很滑,很香。”   林清音乖乖躺着,任由东方越给自己洗头,虽说这人不会伤害自己,但林清音的身子还是有些紧绷,双手叠放在一起,悄悄拉紧了腰间的衣裙。   “娇娇,放松些。”   放松?林清音放松不下来,一想到给自己洗头的人是东方越,她的心便忍不住乱跳。   被喜欢的人如此珍视,让她此刻很幸福。   两人皆挺享受这温情的午后,东方越揉搓着林清音的秀发,突然想一辈子就这样过了也不错。   “娇娇,以后我给你洗发、画眉、盘髻,好不好?”   “你会吗?我可不要顶着个鸡窝。”   东方越又给林清音的头发上淋了一瓢温水,说道:“不会,但是可以学,等我练好了,娇娇就不会顶个鸡窝头了。”   “那行吧,勉强答应。”   洗干净了头发,东方越拿着白帕子,开始把林清音滴水的头发擦干。   林清音配合地起身,坐在台子上,一把扯掉眼睛上的丝带,强烈的阳光刺得她眼睛发酸,她忍不住眯了眯眼睛,像只慵懒的兔儿,很是可爱。   “擦干净了吧?”   “还没,要擦得仔细点,以后老了才不会头疼。”   林清音意识有些恍惚,突然想起了记忆中的一句话,“不擦头发,老了会头疼的!”声音的主人听着像是个小男孩,清脆又纯真。   是谁呢?   林清音低下头,想了许久,两世的记忆里好像都没有那个人,或许是记错人了吧!林清音轻轻抚了抚眉,把小男孩的声音从脑海中挥散开来。   “娇娇,你真香。”   “是花油的功劳。”   东方越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是你身上的香。”   “我没涂香!”   “可我闻到了,很香很甜的味道。”   “体香?”这两字说出来后,林清音还有些害羞。   “嗯,娇娇闻不到,我闻到了。”   “你快别说了,擦好了没?”   “嗯。”   有阳光的晾晒和东方越的帮忙,林清音的头发倒是干的很快,看起来乌黑亮丽,一摸起来丝滑顺畅,东方越很是喜欢,索性捏起林清音的一小缕发尾,轻轻放在自己的鼻尖,很浓郁的花香,却并没有林清音的体香好闻。   林清音羞红了脸,头往前一挪,柔顺的发尾立刻从东方越的指尖飞落。   “娇娇,你真是好看。”   眼前的女子散着长发,直到腰间,不施粉黛的小脸精致可爱,羞红的样子像是涂了厚厚的腮红。   东方越的小指轻轻勾了勾林清音的下巴,很快便红了一小块,太过娇嫩了,东方越有些无奈地收回手,说道:“不逗你了,去梳发吧!”   林清音连忙小跑进了屋,东方越太会撩了,她招架不住了。   东方越留在国公府内用晚膳,满满一桌子的菜,林泉开了坛好酒,说是在林清音出生时便埋下了好多女儿红,等到他们成亲的时候,就一次性全挖出来喝掉。   成亲,林清音心里全是这两字了,她也想成亲了,不过要等待十八岁,突然觉得,十八岁好远哦!   送走了东方越,林清音窝在小屋里发呆,一旁的丫鬟忍不住打趣起她。   “小姐,未来姑爷今天亲自伺候您洗头,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比奴婢洗的舒服多了!”   “你个小丫头,今天怎么就跟他一起骗我了,你看我不挠你胳肢窝!”   小丫鬟连忙躲闪开来,林清音将脸埋在枕里,想起今天发生的种种,忍不住笑了出来。   原来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太甜了! 第134章   不一样的青楼   “娇娇姐姐,你跟诺诺一起去嘛!”   “不去,我要缝香囊。”   林清音看着撒泼打滚的钱诺诺,犹如老僧入定,专心缝香囊,她已经缝完了好几个,可全都歪歪扭扭的,怎么也不跟俊朗的他相配,于是只能全部扔掉,从头再来。   “我娘说了,让我务必把你带着!”   “哎呀,娇娇姐姐,诺诺求你了!”   ……   钱诺诺太烦人了,林清音拗不过,等到回过神,已经坐在马车上了。   “诺诺,你娘要带我去哪儿啊?”   “不知道,娘只说要给娇娇姐姐一个大惊喜!算是庆祝姐姐定亲之喜。”   阿依慕送的礼物?   林清音有种不好的预感,偏偏钱诺诺还死死握住她的手,像是生怕她跑了一样。   坐了很久马车,绕了很多条街道,最后终于到了。   到了地方,一抬头,“南风馆”。   站在“南风馆”门口,林清音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她就知道阿依慕不能带她来什么好地方,拔腿就要回到马车,结果被钱诺诺双手抱住腰身,大喊道:“娘,快来啊,姐姐要跑了!”   “这就来了。”   阿依慕火急火燎地跑了出来,拉住林清音的手就往屋里扯,钱诺诺立马跟在后面,以防林清音跑了。   “南风馆”,里面全是些低贱的小倌,供那些有龙阳之好的男子取乐,在这里,小倌的地位甚至比不上青楼里的待客女子。   林清音很是抗拒,她很不喜欢这种场所,却也挣脱不开阿依慕的手。   “我要回家!”   阿依慕立马拦住,说道:“姐姐不带你干什么出格的,我们就听听曲,看看美男。”   “婶婶,钱叔叔会生气的。”   “娇娇,叫我姐姐!”   林清音无奈地说道:“于礼不合。”   “我不管,我还没那么老,我就要你喊我姐姐。”   接着捂住胸口,有些哽咽地说道:“娇娇,你就陪你姐姐看看,实在不行跟诺诺去嗑瓜子也好啊!”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钱诺诺喊她姐姐,她喊阿依慕姐姐……   林清音总算知道钱诺诺缠人的本事从谁那儿学的了,阿依慕假装哭泣的声音扰得她心烦意乱,只能点了点头,“求求你了,别哭了,我陪,行了吧?”   “真乖!”   雅间的门被打开,抱着琴的柔弱美男子走了进来,后头还跟着个吹箫的,还有个画着浓妆,眉间贴了个红色花钿的男子。   “夫人,玩得愉快。”   “愉快愉快,你快些下去吧!”阿依慕想把龟公赶下去,谁知道钱诺诺却直接开口道:“再给我来盘桃酥和瓜子,瓜子要五香的!”   很快钱诺诺要的东西便被端上来了,她把桃酥推到林清音面前,笑着说道:“娇娇姐姐快吃,这里的桃酥很香,可好吃了。”   接着拿起一把瓜子,小心翼翼地剥开壳,然后把里面的瓜子仁塞到一旁的小罐子里。   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感觉钱诺诺的动作特别熟练,让人很是心疼啊!   就在这时,悠扬的琴音弹起,林清音转过头去看,弹琴的男子倒是有幅好皮囊,十指纤长,看着倒像是哪家的贵公子,过了一会儿,吹箫的吹箫,跳舞的跳舞,阿依慕就拖着下巴一直看着。   “诺诺,你娘经常来吗?”   钱诺诺摇了摇头,说道:“加上这次,一共来了三次。”   “那这次为什么要把我也带上?”   林清音很疑惑,她真不喜欢这种场所,小时候林子昊带她去“满香楼”,长大了又被人带着到了“南风馆”……   “我娘上次带我来被我爹抓了个正着,以后就看得可紧了,正巧娇娇姐姐刚被赐婚,娘就说带你去买些首饰当贺礼,然后我爹就同意了。”   林清音叹了口气,她好好的一个纯真少女,怎么天天被人坑到青楼?   看到林清音的苦瓜脸,钱诺诺立马安慰道:“没事的,我娘就真的是看美男,顺带听听曲。”   像是要印证钱诺诺的话一样,弹琴的男子站起身来,开口便是纯正的戏腔,一个男子的声音居然会这样的圆润婉转,饶是林清音也忍不住听呆了。   不过钱诺诺倒是很淡定,低头继续剥瓜子仁。   “诺诺,不好听吗?”   “好听的,不过我得给子南哥剥些瓜子仁。”   林清音握紧了自己的手,她想回去给东方越绣香囊,这些人长得都没她的未婚夫好看,一点意思都没有。   真正开心的只有阿依慕,虽然她已经成亲了,但是爱玩的心思却一点都没少,不过她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是看看美男,听听曲。   南风馆在京城里很有名,里面的男子皆是一等一的俊朗,而且会的才艺颇多,相对应的价格也是不菲。   但他们做的最好的是保密工作,不少有龙阳之好的人并不想外人知道,其中不乏些权贵,保密工作做不好,小倌楼恐怕早就被啃得骨头不剩了。   声音乍一听的惊艳,到现在已经麻木了,估摸着小曲自带了点催眠功效。   就在林清音昏昏欲睡的时候,却听到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连忙抬头,发现阿依慕一脚踹飞了跳舞的妖娆男子,然后叉腰开始怒骂。   她有些被吓到了,忙问道:“诺诺,这是怎么了?”   钱诺诺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摇了摇小半罐瓜子仁,然后缓缓说道:“我娘被他调戏了。”   调戏?   林清音有些懵,钱诺诺捧好瓜子仁,一把拉住林清音的手悄悄从小门跑了出来,“娇娇姐,小心点,我娘砸坏了挺多东西,是要赔钱的。”   林清音有些疑惑地问道:“钱叔叔的钱不都是放在你娘那里吗?”   “上次让我爹抓住之后就全都收走了,这次用来买首饰的钱,我爹全都给了我,娇娇姐姐,你喜欢什么?我都买给你啊!”   “那你娘……”没钱还砸东西,还打人,骂人,这不是要挨揍吗?   “不是有他吗?”钱诺诺指了指马夫,“让他给我爹报信,说是我娘在“南风馆”被人欺负了,我爹一来,我娘肯定心虚理亏,接下来的一个月我娘就会拼命补偿我爹,这样他们俩就没空管我和子南哥哥了!”   然后,钱诺诺拿出钱袋,笑得更灿烂了,“至于这钱,就说我去接你的路上,全都拿来买首饰了!”   林清音捏了捏钱诺诺的小脸,这人就像是个芝麻汤圆,外面是白的,一切开就是黑的,瞧瞧这安排的多周全,把阿依慕带着她们俩找小倌的事情告诉钱温远,恐怕后果更严重啊!   就在林清音心生佩服的时候,后面突然传来鼓掌的声音,林清音转过头,吓得连忙往钱诺诺身后躲。   “钱小姐,你可真是好计谋。”   “假如林子南知道你来找小倌……”   钱诺诺看着很怂的林清音,还有眼前的紫衣男子,想起传闻逍遥王喜欢穿紫衣,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第135章   惩罚   “你是逍遥王?”   “钱小姐,果然聪明,林子南有钱小姐这样聪明的未婚妻,真是好福气了。”   “你不能告诉子南哥哥!”   别以为她听不出来,一口一个林子南,这不就是威胁她吗?可她钱诺诺怎么会那么容易被人威胁。   于是,钱诺诺看了看躲在自己身后的林清音,一把把她揪出来,推到东方越怀里,接着把手上的钱袋也扔到林清音手上,“可以了不?别告诉子南哥哥,我请你和娇娇姐姐去约会!”   “约会?”东方越从没听过这词,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让你陪娇娇姐姐去买东西。”   林清音看到了钱诺诺的为了不让林子南知道,转身就把自己卖了,顿时气笑了,说道:“诺诺,你这样做不对,压根不讲义气!”   也许是察觉到自己做的不妥,钱诺诺从身上又掏出了几张银票,塞到林清音手里,“你俩去约会,开销都我来。”   “不行,诺诺,我跟你说……”   林清音试探着把身子移开,谁知道东方越却是两手直接握住她的手,又把人拉回了自己的怀里。   躲在暗处的东易看着这一幕,眼睛都快直了,想笑又不敢出声,激动地锤了一旁的东匕好几下,指着抱在一起的东方越和林清音,活像是个傻子。   “你,你松开我!”   两人的姿势着实有些暧昧,更何况还有钱诺诺在看着,林清音觉得很羞耻,一张脸红的滴血,贝齿紧紧咬住薄唇,使劲推了推东方越的手,东方越这次倒没勉强她,顺势松开了手。   “逍遥王,你们俩快些走吧,我爹马上就来了。”   东方越把手轻轻搭在林清音的肩膀上,说道:“多谢钱小姐,这次的事情我绝不会告诉林子南的,还请钱小姐放心。”   林清音不肯走,东方越便贴在她的耳边,轻喃道:“娇娇,要我当着别人的面,抱你走吗?”   “别,我自己走。”   躲在暗处的东易连忙想跟上,却被一个石子打中了脚背,顿时抱脚流泪,不去就不去,何必打人呢?   林清音走在前面,东方越就一步一步地跟在她后面,什么话都没说。   背着未婚夫来小倌楼,还被未婚夫抓个正着,林清音自知理亏,转过身刚想道歉,却被东方越直接拉住,拐到了一条小巷子里。   林清音背靠墙壁,东方越单手撑在墙上,冷声问道:“小倌可好看?”   这就是传说中的壁咚吗?林清音有些愣神,竟没听着东方越的问题,东方越看着呆愣的小姑娘,心中很不满,那些小倌真有那么好看,让她出来了还忘不了!   许是因为惊讶,林清音的嘴唇微张,东方越能看出藏在里面的洁白贝齿,心里的龌龊心思又升起来了,好想亲她,很想很想。   东方越缓缓低下头,林清音回过神来便发现离自己很近的薄唇,这是要跟她kiss啊,不行不行,她刚刚嗑了五香味瓜子,还没来得及漱口,嘴巴里的味道肯定很奇怪,好歹是初吻,追求点仪式感也不过分吧!   所以她轻轻侧过脸,东方越只亲到了林清音的脸颊。   见她躲开了,东方越有些失望,问道:“小倌很好看吗?比我还好看?竟让你这么排斥我。”   东方越松开紧箍住林清音的手,看着眼前乖巧的林清音,心里很受伤。   “不好看,都没你好看!”   林清音连忙讨好地说道,她是绝对不想告诉东方越,躲开是因为她吃了五香味的瓜子,要是真说了,那得多丢人啊!   “娇娇,你还真的看小倌了。”   东方越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林清音的唇瓣,说道:“这张嘴,惯会骗人吧。”   “东方越,我真没骗你!”   “没骗我?你明明说过只心悦我的,为何还要来找小倌,甚至我亲你,你都要躲开,不听话,是要有惩罚的。”   林清音还想说什么,东方越却用手按住林清音的后脑勺,直接对着唇瓣亲了上去,一开始软软的触感,后来便是咸咸的,味道有些奇怪。   但因为是林清音,东方越并没有嫌弃,甚至越亲越烈,牙齿轻轻咬噬着林清音的唇瓣,这是对她不乖的惩罚。   林清音被亲到腿软,眼睛发红,整个身子全都靠在了东方越身上,嘴唇上有些微痛的感觉,让她忘记了呼气,简直要窒息而死了。   终于,东方越松开了她,她的头无力地倚靠在东方越的肩膀上,嘴巴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恢复了点力气后,便委屈地说道:“我没骗你,是诺诺缠着我来的,你刚刚不是都听到了吗?为什么还要欺负我,那些小倌真没你长得好看,你为什么不信我,你太坏了……”   林清音小手握成拳,锤了锤东方越的肩膀,接着眼泪便掉下来了,她刚刚真以为自己会被闷死,还有那满嘴的五香瓜子味,她以后都没脸见东方越了。   “娇娇,别哭,是我错了!”   东方越的指腹轻划过林清音的眼角,擦干了流出的眼泪,看着眼眶微红的小姑娘,心里满是愧疚。   “你,你是不是闻到了?是不是很臭,呜呜呜,都说不亲了,还非要亲上来,丢死人了,我以后都不要见你了,你松开我!”   “不行,你以后不能不见我。”   东方越没松开,又悄悄在林清音的粉唇上轻啄了一下,接着抱紧林清音。   “你还亲!你松开,松开……”   “不松开,娇娇刚刚吃什么了,嘴巴里香香的,一点都不臭。”   林清音吸回了眼泪,半信半疑地问道:“真的?真的不臭吗?我刚刚嗑了五香味的瓜子。”   “不臭,一点都不臭。”   东方越松开了林清音,林清音对着自己的手掌心哈了一口气,仔细闻了闻,一股浓郁的五香味扑鼻而来,她突然想找块地钻下去了。   “娇娇,你怎么这么可爱!”   “你这个登徒子。”   “那林小姐能陪登徒子去约会吗?”   刚刚钱诺诺教的词,东方越很快便能领悟加活用了,林清音点了点头,“看在登徒子长得如此绝色,那就勉强答应了。”   “多谢小姐给机会。”   街上人不少,林清音甩掉了东方越的手,自己往前逛,东方越也不恼,就慢慢地跟在后面。   “老板,要桂花糕!”   “啊啊啊,要糖炒栗子!”   “这是云片糕?”   ……   不一会儿,东方越的手上便拎满了东西,他很少出来瞎逛,因为人太多了扰得他心烦。   但是跟着林清音一起出来约会的感觉还不错,她只需要在前面一直笑着跑着,自己将会永远在她身后,守护着她那份纯真。   “东方越,你快点过来!”   少女脆如银铃的声音打断了东方越所有的心思,连忙走上前跟紧小姑娘,说道:“嗯,这就来了。”   前面的人,就是他的全世界。 第136章   糖人   走着走着,林清音突然停了下来,看着眼前的小铺子,转头又笑着看了看东方越。   “想要?”   林清音拼命点了点头,钱诺诺给的钱都被东方越拿走了,以至于她要买些什么都只能求东方越了。   眼看东方越不说话,林清音立马拉住他的袖子,低声说道:“求求你了,越哥哥,让他给我捏一个嘛!”   “嗯……”   林清音的一声“越哥哥”极大地取悦了东方越,不过他更想听她喊“夫君”。   “那老伯,你帮我捏只兔子!”   “得嘞……”   摊主是个老伯,看了两人的外貌后,赞叹地说道:“夫人,您和您的夫婿是我见过最般配的人了。”   林清音立马反驳道:“我们还不是……”   就在林清音还想反驳的时候,东方越却说道:“多谢老伯,我们俩确实很般配。”   “不要脸!”林清音小声嘀咕着,却被东方越听见了,只见他靠近林清音的耳边,说道:“要脸干什么?我只要你就好了。”   “大庭广众之下,你离我远点。”   小兔子炸毛了,东方越也不敢再继续逗她了,只得听话的往旁移了两步。   那位老伯总是在笑,林清音脸皮薄,实在忍不了便躲在东方越身后,东方越倒是淡定,任由老伯打量。   “客人,捏好了。”   “娇娇,你的兔子捏好了。”   林清音这才慢悠悠地从东方越身后站出来,接过兔子便跑了,东方越把铜板放到案板上,赶忙跟了上去。   老伯接过铜板,看着走远的两人,笑得合不拢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夫妻,就像是天上的仙人一样,而且两人甜如蜜,就像是他和自己的老婆子一样。   手上的糖兔子很可爱,林清音轻轻舔了一口,甜滋滋的,然后张开小嘴,只听见“嘎嘣”一声,兔子的头没了。   “这糖好甜的。”   “那给我尝一口?”   林清音把糖兔子递到东方越嘴边,说道:“给你吃兔子的屁股!”   东方越轻轻低下头,却在林清音刚刚咬过的地方又咬了一块,很快糖在嘴里化开,东方越一本正经地说道:“挺甜,不过还是没你甜。”   “东方越,我们能不能打个商量,大庭广众的,收敛些好不好?”   “不好。”   “唉,没事,大不了我也跟你一起不要脸好了。”   糖兔子很甜,没一会儿便只剩下一根棍了,林清音咬下了棍上裹着的糖浆,然后又不走了,站在一家店前,好像在发呆。   “娇娇,怎么了?”   东方越看着眼前的这家成衣店,心想这小丫头莫非想买新衣了?   “要不要带你去芙蓉阁买新衣?”东方越牢记自家岳父大人所说的,林清音要穿芙蓉阁的锦衣。   “东方越,我给你买身衣服,不挑紫色的,好不好?”   东方越的衣服大多是紫色的,紫色的布料难染,代表着高贵,可再高贵也不能天天穿紫色,未免有些太单调了。   “你不喜欢我穿紫色?”   “不是不是,你穿紫色好看,就是觉得天天紫色很单调。”   其实倒也不是天天紫色,上次在梅园就穿的黑色,林清音突然想起小倌楼里的红衣男子了,不是想他脸,而是想他的衣服,要是东方越穿红色,应该也很好看吧!   “你开心便好。”   “那你跟我进去看看,我帮你选身新衣服。”   林清音拉着东方越的手,走进了成衣店里面,各式各样的布料让人眼花缭乱,漂亮的老板娘迎面走来,问道:“客人,做衣服还是买衣服?”   “买衣服。”   林清音想看东方越穿红色,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问道:“你穿那件给我看看,好不好?”   林清音指着挂在堂中央的那件锦衣,东方越看过去,入目皆是红色,像是一团在燃烧的烈火。东方越内心很抗拒,但看着林清音亮晶晶的眼眸,还是答应了。   “漂亮姐姐,要那件。”   “夫人倒是好眼力,这件可是店里最好的一件,不过红色不好压,我看您夫君相貌堂堂,穿着定好。”   林清音连忙把衣服递给东方越,明明是普通的衣服,在东方越手里却好像在发烫,他的双手忍不住颤抖,衣服转眼便掉在了地上。   “你怎么了?怎么一直在抖?不喜欢吗?我再给你选一件,好不好?”   林清音小手握住东方越握紧的拳头,满是担忧,东方越却好像魔怔了,一把甩开林清音的手,捡起地上的衣服,说道:“我没事,娇娇喜欢,我便穿给你看。”   “我不喜欢了,我们再换一件。”   林清音一把抢过衣服,迅速还给美丽的妇人,然后指着另一件锦衣,说道:“麻烦帮我换换,要那件。”   白色的锦衣,配上浅蓝色的外衫,倒很适合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   “去换这件,好不好?”   少女的柔荑轻轻掰开东方越紧握的拳头,声音轻柔带了些诱惑,像是哄小孩子一样,一指一指被松开,手心一空,心却静了下来。   “好……”   林清音看着恢复正常的男人,心里一松,然后笑着把东方越推到了更衣间,说道:“你穿肯定特别好看。”   那妇人笑着打趣道:“夫人您和您夫婿的感情可真好!”   “是吗?谢谢。”   林清音从一开始的羞涩,到现在的大方承认,反正东方越是她未婚夫,就是未来的相公,把他们俩当成夫妻,没毛病,也就提前了三年而已。   更衣间并没有铜镜,东方越换好衣服后,犹豫着要不要出来?真的好看吗?   “相公,你好了没?”   林清音喊完自己都懵了,她怎么就把心里想的喊出来了呢?   “好了。”   东方越活了这么久,心从来都没像这时候跳得那么快,深呼一口气,故作淡定地走了出来。   “如何?”   林清音板着脸绕着东方越走了一圈,东方越有些紧张,问道:“难道不好看?”   “是太好看了!”   林清音笑着抱住东方越,一想到这么帅的人会是她夫婿,顿时觉得脸不要了都行,于是又说道:“我相公穿什么都好看!”   “结账,就这件了。”   付完钱后,林清音拉着东方越继续瞎逛,谁看着都要夸一句“天作之合”。   这两人是高兴了,刚从小倌楼出来的阿依慕却遭了殃,她把人家小倌的脸挠了,钱温远赔了一大笔钱才让人家放人,现在气得脸色铁青。   见着钱诺诺,阿依慕立马躲到她身后,生怕钱温远待会儿要动手。   “诺诺,我跟你娘有点事要谈……”   钱诺诺立马心领神会,说道:“那我不耽误爹娘正事。”   “还有钱吗?”   “都给娇娇姐姐买首饰了。”   钱温远拿出一沓银票递给钱诺诺,说道:“去找林子南,晚点爹再去国公府接你。”   钱温远虽然不是很喜欢林子南,但是把钱诺诺交给国公府,倒是还挺让人放心的。   “谢谢爹……”   于是,钱诺诺就这样抛弃了亲娘,拿着银票,坐上马车,兴高采烈地去找林子南了。 第137章   坏消息   东方越回到府邸时,看着面色沉重的东匕和东易,收起嘴角的笑,问道:“又出什么事了?”   东易发现主子跟林小姐出去一趟,还换了件衣服,不过现在也不是关心这件事的时候,他把东泛写的信递给东方越,说道:“老王爷病重,要求见您!”   “主子,要不我替您走一趟?”   东方越把信件揉成团,扔到了地上,说道:“不用,备马,后天出发。”   “可是您才跟林小姐在一起!”   东易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东方越直接打断了,“东匕,你留下来护着她,东易跟我去见见他。”   “是,属下一定会保护好林小姐。”   把东易和东匕赶出去之后,东方越便坐在椅子上,心里很难受,他本以为自己忘了。   可是今天的红色锦衣告诉他,他没忘,没忘记熊熊大火下,面目狰狞要掐死自己的人。   他的先祖本就是异姓王,祖祖代代把王位传到了现在,可他这个王爷当的太没意思了,封地不能回去,其中的苦楚颇多,他却只能打碎了牙,硬生生地往肚子里咽。   谁都不知道,光鲜亮丽的逍遥王竟然是为了躲避追杀才到了京城,最后还求到了大兴帝面前。   往事又在脑海里浮现,东方越揉了揉眉心,无奈地说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可惜周围静悄悄地,无人来回答他的问题。   第二天,东方越一早便到了御书房,求见大兴帝。   “你是说他病了?”   东方越点了点头,“信上所说。”   “你想去看他?”   东方越又点了点头。   “我不同意,越儿,他本就想害死你,你不能去,我绝对不同意你去。”   大兴帝永远忘不了,衣衫褴褛的小娃娃跪在殿下,脖子上被人掐得发青,毫无求生的意志,一旁的侍卫倒是苦苦哀求,求他救救安乐公主的儿子……   “我去意已决。”   大兴帝有种很挫败的感觉,他根本管不住东方越,但还是不死心地问道:“越儿,你当真要去?”   “嗯,我不想继续活在过去了。”   也许再见东秦一面,一切就都会好起来了,他东方越不要再被过去困扰了,他有了心悦的人,有了更美好的未来,他绝对不要再被那些过去的记忆,绊住脚步了。   东方越明天就要前往封地,时间太过紧凑,所以他从皇宫出来后便去了国公府,因为他担心国公府的人多想,认为他不重视林清音。   但当到了地方,他却有些怕了,害怕他们追问自己的身世,害怕他们知道,他的出身如此不堪……   不是林清音配不上尊贵的逍遥王,而是他东方越,配不上那样好的姑娘。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得到了太多来自长辈们的温柔,让人沉沦,以至于失去了那些的后果,他无法想象。   东易看着站在国公府外的东方越,有些疑惑地问道:“主子,我们还要进去吗?”   “进去。”   比起那些,东方越知道自己不能不告而别,因为林清音会担心,他绝对不想让那般好的小姑娘,为了他而忧虑。   于是踏进了国公府,把事情又跟国公府的长辈们讲了一遍。   “你父亲病重,要回封地?”   东方越点了点头,说道:“侍从来信,说他病得很重。”   老夫人笑着说道:“他是你父亲,你为人子,应当前去照料。”   “谢谢祖母,我想再跟娇娇说一声,待到他病好,我会尽快赶回来陪着娇娇的。”   “你是个好孩子,快去吧!”   等到东方越走后,屋里的三个女人皆收起了笑容,她们虽为女眷,但该有的心思却一点都不比男子差。   况且京城里关于东方越的身世传闻并不少,风言风语的,不能不让人多想。   “你说他爹是真病还是假病?”   蒋依儿笑了笑,说道:“娘都说越儿是个好孩子了,我们操那心干什么,信他就好了。”   “嫂嫂,你对这个女婿很满意啊!”   “满意,非常满意。”   东方越答应了这辈子只有她女儿一人,甚至愿意低下身服侍娇娇洗头,再谈到娇娇时,眼里的柔情骗不了人,蒋依儿已经没什么不满意的了,甚至认为年龄大点也好,很贴心、会疼人。   这边,见到林清音时,东方越突然就不想去见那个老疯子了,因为他舍不得自己的小姑娘,就想一直陪在她的身边,抓住她的手,死都不想放手。   “你爹爹病得严重吗?”   “嗯。”   “东方越,替我向你爹爹问好。”   “嗯……”   气氛有些沉默,林清音只是笑着,什么都没再说,东方越有些沉不住气了,说道:“娇娇,你就不想再问些什么吗?”   问他为何成年还要在京城,问他为何那么惧怕红色……   林清音摇了摇头,说道:“我等你想主动告诉我的那天。”   林清音虽然听说过一些谣言,但是东方越不想告诉她,她便不会主动提及。   因为每个人都有秘密,就是林清音也有不能告诉东方越的事,例如她上辈子是21世纪的人,但这并不妨碍她爱他。   东方越抬手,轻轻揉了揉眼前人的发顶,趁林清音要发火前,大手一搂,把林清音抱到自己的怀里,贴着她的耳边,轻语道:“谢谢你,娇娇,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   他会努力的,等到这回见了东秦,没准就不会再怕了,到时候就能穿红衣给她看了。   “娇娇,不要信那些谣言,答应我,好不好?”   “嗯,我只信你,你要早点回来。”   “好,我的乖娇娇,你莫要被那些蜂、蝶迷乱眼啊!”   林清音这回真忍不住了,笑出声来,开玩笑似地说道:“不用担心,我长得可丑了。”   “不丑,你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   两人腻歪了许久,东方越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国公府。   东方越平时为人低调,上次张扬还是在班师回朝的时候,满城百姓皆夸赞他是“战神”。   但是京城里的人太平日子过久了,时间在流逝,他们的赞赏与敬佩也被淡淡冲散,这回逍遥王要回封地探望老王爷的消息又引起了一大波谣言。   百姓A说道:“你知道吗?逍遥王要回封地了!”   百姓B摸了摸下巴,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突然就要回去了?不是说逍遥王父子不合吗?”   “听说是因为老王爷病重了!”   耳朵很灵的百姓C问道:“逍遥王父子为何不合啊?”   “你过来,偷偷告诉你,他们都说逍遥王是皇上的儿子,压根不是亲父子,怎么能合到一块去。”   “这可不能瞎说啊!”   “他们都这样说的,你看看逍遥王一大把年纪也不回封地,他要是跟皇上没点关系,我头割下来给你当球踢。”   ……   东方越从不管外人怎么说,因为他都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林清音,只要她信他便好。   娇娇,等我,等我解开心结,我一定把全部都告诉你,东方越这样想着。 第138章   离别,陷阱   翌日清晨,东方越骑着骏马,飞快地出了城,因为他着急解决关于东秦的事情,一刻都不想再等了。   东易跟着东方越一起前往封地,东匕和鬼凤则留下来保护林清音。   虽然国公府的守卫也是不错,但肯定都没自己的手下让人放心,况且他的小姑娘那么漂亮,不免有些人打坏主意。   那晚,林清音坐在窗户旁,捏紧手里的发簪,祈祷他一路平安。   封地很远,东方越不分昼夜地赶路,名马“盗骊”跑得倒是很尽兴,可就苦了紧紧跟在后面的东易和他的那匹马,主子不是平常人,就连马都不是平常马,让他这个平常人,带着个平常马,死命追着,这样太费人和马了!   “主子,到了!”   看着眼前熟悉的王府,东易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天知道他这几天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啊!   吃在马背上,睡在马背上。果然,生活在马背上的人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东方越曾在这个地方,度过了人生中最痛苦、最灰暗的童年,甚至几次丧命。   他本打算等到东秦死后再回来,可他还是低估了自己的善良,一封病重信就让他乱了手脚,他知道东泛不会背叛他,所以东秦病重的消息肯定是真的;   于是,东方越成功地说服了自己,就再见见他吧,然后解开心结。   “进去……”   东易连忙跑去敲门,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并没有人来开门,东易看了一眼东方越,之后便要直接踹开门时,门开了,开门的是个老汉。   那老汉一见到东方越便笑了起来,说道:“世子回来了!”   东易立马反驳道:“什么世子?这可是逍遥王,你这老汉莫非眼神不好,眼神不好就早些回家养老……”   老汉有些不耐烦,十分敷衍地说道:“是是是,世子请进吧。”   “你这人胆敢对王爷不敬!”   “我怎么不敬了,这就是我们的世子,王爷还没死呢?”   两人斗起嘴,眼看就要打起来,东方越没管,直接走进了王府,东易立马跟在东方越后面,老汉笑了笑,接着关上了大门。   不知道为何,王府内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看不着,那些丫鬟小厮呢?再不济东泛去哪儿了。   “王爷,这里不对劲……”   就在东易还没说出哪里不对劲时,男人的大笑声传来,“哈哈哈,好久不见呐,我的好儿子。”   一位红衣男子大笑着从屋子内走出来,东易一见是他,立马拔出佩剑,挡在东方越面前,怒吼道:“你要是再上前一步,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男子的脚步顿了顿,接着往前走了一小步,又往后退了一小步,接着又往前……   来来回回好几次,用很欠揍的语气说道:“我上前了,我又退后了,我又上前了,你能奈我何?”   东易咬了咬牙,直接一剑劈了上去,红衣男人两指直接捏住剑刃,指骨一歪,剑被折断了。   接着男人隔空一掌,直接打飞了东易,东易飞出了好远,重重地砸在院子里的水缸上,吐出一口鲜血,浑身都湿透了,狼狈不堪的样子又让男人大笑起来。   “你看你看,落汤鸡,哈哈哈……”   东方越看着眼前一身红衣的男人,他容貌艳丽,一双桃花眼潋滟含情,大红的锦衣在他身上倒是绝配。   红色,红色……   东方越有些慌乱,连忙握紧了拳头。可就在这时,他的心里突然想起了林清音,小姑娘的一举一动在他脑海里闪过,那样爱自己的人陪在身边,他又有何惧?   “够了,别笑了。”   东秦的笑声停止了,他看着比自己还高的东方越,转而有些欣慰地说道:“越儿,你长大了,比爹爹还高了!”   东方越没理他,只是继续冷眼旁观着,果不其然,东秦接着说道:“不知道我还拎不拎得起你,毕竟小时候的你就像你养的那只小猫,我一拎脖子,它就会死,所以你也会死,哈哈哈……”   “你并不像病重的样子。”   东秦点了点头,“自然,我怎么会死在你前面呢?来吧,越儿,让我掐死你吧!这样,很快我们一家三口就能团圆了。”   东秦虽然这样讲,但是并没有要掐死他的举动,东方越也没太在意,转而问道:“东泛呢?”   “被我关到水牢了,他可真是忠心,死活不肯帮我写信,不写就不写,左右我也不是不会写。”   东秦理了理自己的红衣,他很宝贝这件衣服,因为是她说过,自己穿红衣很好看!   “你又要打什么算盘?”   东秦放下袖子,说道:“听说,你被赐婚了,还是国公府的小姐,你娘要知道了,肯定特别开心!”   “你敢打她的主意,找死。”   东方越率先出拳,东秦只是防守,说道:“越儿,你是我的儿子,当然也跟我一样,是不是想把她关起来?让她只看着你,那样多好啊!”   东方越的拳头顿了顿,接狠狠地砸在东秦胸口,说道:“我不是你。”   然后又继续说道:“我与她,互相喜欢,你只能爱而不得,她永远不会喜欢你,不会喜欢你这个疯子!”   这句话彻底激怒到了东秦,只见他大吼道:“你该死,你该死!”   然后,一记重拳落在了东方越的左脸,他像是不要命了一样,东方越也不甘示弱,继续跟东秦对打着。   东秦已经疯了,只见他边打边说道:“为何不喜欢我?明明这个世上只有我最爱你,你那个亲哥哥都不要你了,为何还要跑?为什么……”   “你告诉我,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不喜欢我?我明明对她那么好……”   东秦的拳乱了,东方越的机会来了,正当他想改用内力时,面前突然出现了许多白色的粉末,他来不及躲避,没一会儿便觉得天晕地旋,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老汉看着熟睡的东方越,又点了东秦的几个穴位,问道:“该醒了吧,不能再继续疯了。”   东秦眼中的血色逐渐退去,双目恢复了清明,拳头也渐渐松开。   “他,怎么了?”   老汉捏了下自己的小胡子,说道:“被我用药迷晕了,快点办事,办完我就得走了。”   “这回多谢你了。”   东秦说完扛起了东方越,被打成重伤的东易挣扎了好几次都没站起来,只能喊道:“你想干什么?放下我家主子,否则我要你好看!”   老汉不屑地撇了撇嘴,说道:“小子,待会儿他先让你好看。”   东秦停住了脚步,看了看东易,笑着说道:“东易,你名字还是我起的呢?就这么对待赐你主家姓的恩人?”   “感谢赏识之恩,但自从我被送到主子身边,这辈子便只认他一人为主了,所以放下他,求您了……”东易的声音带了些哽咽,老王爷会害死主子的。   东秦笑了笑,说道:“放了他,休也不是不可以,东易,你是个好奴才,想救东方越,就把林家小姐给我带来……”   东易挣扎着站起了身,他总算知道为什么老王爷不一拳打死他了,没想着搁这儿等他呢!他有些犹豫,毕竟林清音是未来女主子,主子要是醒来恐怕要恨死他了。   东秦看到了他的犹豫,有些怂恿地说道:“把她带来,你家主子还有活命的机会,否则……”   一匹骏马这时恰好跑过来,东易看了看老王爷,最终还是上了马。 第139章   东方越出事   这,这是哪儿?   东方越醒来时,只发现周围黑漆漆的,而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捆着,他拼命挣脱,却挣脱不开,心也渐渐地沉了下去,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突然间烛火亮起,刺得东方越眼睛发酸,这时又一阵火光闪过,东秦拿着蜡烛,站在东方越面前,还是红衣。   但一张脸却冷漠至极,没有悲喜,就连愤怒也没了,东方越突然觉得这样的东秦太过陌生了,随即想到两人已经十几年未见,便也释然了。   东方越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只能喊道:“你想干什么?快松开我。”   东秦没理,反而把蜡烛放到东方越的眼睛下方,一闪一闪的火苗差点就要烧中他的眼睛,东方越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可眼底下还是那一片火光,熊熊的烈火像是要烧到他的心里了。   “想起来了吗?”不知道何时,东秦把蜡烛拿开了,冷声问道。   眼底没了那一片红光,东方越缓缓睁开眼睛,也许是因为被那火光刺得,他眼睛发酸,眼角湿润。   东方越的这双眼睛像极了安乐公主,东秦看呆了,伸手缓缓摸上他的眼睛,却被东方越转头躲开,东秦的手停在半空中,喃喃道:“我忘了,你该跟她一样,讨厌我,恨不得我死的吧!”   东方越没有回答,此刻的气氛有些沉静,沉静到极致便是一片死寂。   东秦站了许久,看着东方越的脸,眼底有些挣扎,最终还是握紧拳,直直地打在了东方越脸上,霎时间东方越的脸又青了一块,东秦下手很狠,东方越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连带椅子全都摔倒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就在东方越以为自己要被打死的时候,东秦收了手,问道:“我让东易去找你那个未婚妻了,猜猜看,她会不会来救你啊!”   “你,你找死……”   东秦把东方越的椅子搬直,大笑着说道:“越儿,别忘了,你的武功可是我教的,再看看你现在的狼狈样子,哪点能弄死我?”   “听说你那未婚妻可是京城里有名的才女,你娘学琴的师傅还收了她为徒,你说,这一切是不是很有缘分!”   东方越现在脑子里乱极了,身上的痛暂且不管,心里都是林清音,他死了没事,他的小姑娘可不能被这个疯子害了,于是说道:“别动她……”   “不动她?你求我啊!”   东方越又吐出一口血,像是被气到了,东秦立马离远了点,生怕鲜血毁了他的那件红衣。   迟迟得不到回复的东秦有些无聊,说道:“看来你也没多喜欢她。”   接着转身就要走,身后却又传来东方越的声音,只听他说道:“不要动她,求您了,爹。”   “爹,你喊我爹?”   东秦像是痴狂了,又是一拳,狠狠地打在了东方越的腹部,“不要喊我爹,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孝顺儿子……”   如果仔细听,便会发现,他的声音在颤抖,揍人的手也在发抖。   可全身都痛的东方越并未发现,他俯下身,蜷缩着,好像这样就能缓解痛苦了。   东秦不愿再去看,于是背对着东方越,说道:“越儿,你不是说你们是互相喜欢的吗?那便让我亲眼看看,你们的喜欢能到什么程度!”   “你不能动她。”   东秦并没理东方越,将屋里的蜡烛一一吹灭,东方越以为他走了,连忙喊道:“不要动她,我求你了……”   然后整个人便昏迷过去,可还是不自觉呢喃着那句话,东秦就站在一旁看着,突然感觉眼角湿润了,他摸了摸,是泪吗?不是,一定是睁眼太久了!   他擦干了眼泪,转而离开了这里。   老汉正坐在石凳上小酌,见到东秦,立马招呼他也来一杯。   “东秦,他上辈子是做了多少天杀的事啊,这辈子居然投胎到了你家,当了你的儿子!”   东秦拿杯的手一顿,转而把酒杯扔到了老汉脸上,说道:“你但凡话少点,那么漂亮的夫人都不会跟别人跑了。”   “你……我不气,我不气,这绝对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   “嗯,最后一次。”   喝完酒,东秦感觉喉咙里都是血腥的味道,淡定地掏出帕子,轻轻擦了擦嘴角,果不其然,都是血,甚至溢到了嘴边。   老汉全都看到了,别扭地转过头,什么都没再说。   东秦笑了笑,说道:“何必这样,生老病死,人之常事,况且死了多好啊,我马上就能去找她了。”   “你还是别去找她了,人家那么金贵的公主,别再让你糟蹋了。”   “你想死吗?”   “应该是我问你吧!别用内力了,多活会儿不行吗?这么些年要不是我帮忙,你早就死了!”   东秦的身子在那场大火后便彻底坏了,整个人也像是疯魔了一样,时而清醒,时而暴躁,暴躁的他只有一个念头,杀死东方越,杀了那个害死安乐公主的人,可老汉知道,要是东方越真死了,东秦醒来绝对会后悔,所以派了好些人,拼死把东方越送到了京城。   对外就说老王爷疯了,把王位和“青子衿”一股脑儿全都给了东方越,他专心给东秦治病。   可就算他费尽心思也不过是让东秦多活了十几年,自从东方越被赐婚的的消息传到了这里,东秦清醒过后便囚禁了东泛,把东方越又骗到了这里,谁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就连老汉自己也不知道。   但念在东秦时日无多,就随他吧,反正他也不会亲手害死自己的儿子,打个半身不遂他都能救回来,再不行,就买副拐杖吧!   “不喝了,早些休息。”   东秦回到屋内,小心翼翼地脱掉身上的衣服,喃喃道:“姐姐,越儿有心悦的人了,你是不是很开心?可我不信,动心哪有那么容易?况且你们姑娘家惯是心狠的,我对你这么好,你也没有一丁点喜欢过我。”   “东秦,你穿红衣真好看,不如就穿红衣吧!”   记忆里的少女笑声清脆,让东秦一辈子都没忘记,可他后来知道了,那红衣是李奕不要的,都是骗他的,什么红衣好看,不过是为了哄他而已。   “我只把你当弟弟。”   “我们俩不可能!”   “你放我走,求你了。”   ……   东秦一时没忍住,又吐了口鲜血,直接喷到了红衣上,他有些慌乱,连忙拿起帕子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姐姐,你曾说我穿沾了血的衣服,就不好看了。”   不好看了啊!   不再是那个温柔少年郎了!   心突然好痛,东秦捂住胸口,喃喃道:“都是假的,越儿被她骗了……”   而东易虽然受了重伤,可却不敢耽误,老王爷要见林小姐,他得抓紧,毕竟主子万不能有什么事啊!   至于为何老王爷要见林清音,东易却没多想,他要把东匕、东陌都喊着。   因为有他们三个人在,林家小姐不会有事的,而且还能救出主子。 第140章   商议   东易到了京城,全身衣服已经破烂不堪了,他本就受了重伤,又从那么远的地方赶来,现如今体力不支,嘴唇泛白,唯一支撑他的信念便是救人。   “就快到了……”   终于,他到了,没去国公府,反而去找了东陌,因为他知道,国公府的人不会轻易让林清音涉险。   可是要救他家主子,东易他也没法子了,只能乖乖听从东秦的吩咐。   “来人啊,东陌,东陌……”   百玉儿推开门便看见要死不活的东易,想起来这就是东陌大哥的好友,连忙把人扶了进去,喊道:“东陌大哥,快来救人啊!”   东陌出了药房,连忙接过东易,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先,先别管我,去救主子!”   “救主子?主子出什么事了,你快说啊……”   “主子跟我去见老王爷,不小心中了计,被他关了起来,老王爷说了,要是想主子,就带林小姐去见他,你快些去找……”   话还未说完,东易便晕了过去,东陌连忙给他把了把脉,知道他伤不至死后,又把人扔给了百玉儿,说道:“玉儿,好好照顾他,我先出去一趟。”之后便匆匆离去。   “我不会啊,东陌大哥,你不给他开药吗?”   可惜没人回答,百玉儿只得把人扶到了客房,想着这人重伤,肯定需要大补,不能药补那就食补吧,效果应该差不多,于是提着个篮子便去了市井。   东陌找到了东匕,把详情全都告知了他,说完,两人皆沉默了,为了救东方越,他们是想让林清音去见一面东秦的。   可是谁都不知道东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万一有危险了,他们做奴才的,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现在该怎么办?”   东陌叹了口气,说道:“去问问林小姐自己的意见吧,她要想去,我们自当以命相护,她要是不想去,那便喊上鬼凤,我们三个人,拼死也要救出主子。”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主子出被老王爷生擒了!鬼;   凤有些震惊,接着连忙问道:“那他呢?东泛是不是也出事了?”   两人皆是摇了摇头,“东易并未提到东泛,事出有急,来不及多问了,你快些去问问林小姐!”   鬼凤深呼了好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问道:“安分了这么些年,他为何突然要见娇娇?”   “这……恐怕还要请林小姐去一趟。”   鬼凤立马拒绝道:“不行,你知道娇娇对主子的重要性,万一她出了什么事,我们几个就算自裁也无用。”   东陌立马反驳道:“有我们三个在,一定会护好林小姐的。”   鬼凤看了看两人,心里开始飞快盘算起来,东匕和她的武功最好,东陌武功略差些。   但也算是上乘,万一出了事,东匕和她牵制住老王爷,让东陌带着娇娇跑路,好像这样的计划也可行。   于是点了点头,说道:“我去问问娇娇的想法。”   鬼凤身为东方越的死士,自然要以主子安危为重,但是她跟林清音的师徒感情,让她并不能狠下心把人掳走。   鬼凤走到林清音院子里的时候,林清音正在荡秋千,秋千轻轻摇摆,林清音拽着两侧的拉绳,两眼满是愁绪,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娇娇……”   见到鬼凤,林清音勉强地笑了笑,说道:“小樊,我今天不想练武了。”   她感觉浑身都没力气,一丁点都不想动,也不知道为何,这几天心里总是很堵的感觉,十分不顺,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嗯,今天不练了。”   鬼凤想笑一下,可是怎么也笑不出来,她不止担心东方越,还担心她的夫婿东泛,只有东易一人回来了,那东泛肯定也被东秦扣留了。   “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鬼凤看了看一旁的丫鬟,林清音心领神会,对着丫鬟说道:“我有些饿了,去帮我拿盘栗子酥。”   “是……”   丫鬟行礼后退下,林清音继续问道:“你怎么了?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逍遥王他被人扣押了。”   “什么?”   林清音有些惊讶,连忙从秋千架上跳下来,拉住鬼凤的衣袖,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快点告诉我。”   她一早便知道鬼凤是东方越的人,不过那时她还是个奶娃娃,别人都以为她不记得了。   所以她也就没再提,害怕别人把自己当成怪物,可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些事情的时候,她满脑子都是出事了,东方越他出事了。   “时间紧急,娇娇,你可信我?”   “我信,我信!”   “那便跟我去见一个人,扣押逍遥王的人,他说了想救王爷,便要把你带过去,你愿意吗?”   林清音立马点了点头,说道:“我愿意,能救他,你要我做什么都好!”   十五岁的小姑娘,一张脸还是稚嫩,但是眼底里的决心让鬼凤为之动容,只见她抱紧了林清音,说道:“谢谢你,娇娇,主子没有喜欢错人。”   “小樊,让我留封书信,晚上再跟你一起出发!”   “好,我现在就去准备东西。”   林清音知道,要是跟父母明说,他们肯定不同意,于是只能在走前留封书信,希望他们不要太过担心,可林清音知道,这样做不过是让自己的良心好受点,那些爱自己的家人们还是会担惊受怕。   没办法了,林清音不知道为什么那人要见自己,可如果她去一趟便能救东方越,那也值了。   用完晚膳后,林清音从柜中翻出自己的墨绿色骑装,把写好的书信放到桌子上,安安静静地等子时,她与鬼凤约定好,子时便出发去见那个人。   等待是让人非常痛苦的一件事,林清音捏紧了手里的兔儿发簪,祈祷老天爷能保佑着东方越,别人都说她是小福星,那便把小福星的福泽也分到东方越身上吧!   子时到了,东匕给林清音选了只白色骏马,性格温柔,跑得也不算慢。   林清音偷溜出去后,翻身骑在了骏马身上,东陌看着年纪不大,却一脸坚定的林清音,好像明白了主子为何单单喜欢上她了,不光是为容貌,还是为了那柔中仍带刚的气质。   “王妃,东陌愿听您吩咐,前往营救王爷!”   “东匕也是,此生只听从王爷与您的派遣!”   “那鬼凤也是。”   林清音被这些话吓到了,连忙摆手说道:“不不不,我不是王妃,我还没跟他成亲。”   东陌笑了笑,说道:“早晚的事。”   林清音尴尬地笑了笑,怎么去一趟还让东方越的手下对自己那么敬佩了。   但是毕竟她跟东方越还没成亲,于是说道:“可是现在喊于礼不合,还是唤我名字吧!”   “不行,您可是主子,我们可不能直呼您的大名,还是喊您“林小姐”吧!”   林清音点了点头,然后拽紧了马上的缰绳,说道:“我们出发吧,快些去救他。”   然后几人骑着马,飞快前往封地。 第141章   赶路   翌日,因为林清音迟迟不起,丫鬟推开房门,却发现床铺上空无一人,顿时大喊道:“不好了,快来人啊!小姐,小姐不见了。”   蒋依儿拿着林清音留下的书信,只觉得天晕地旋,她的娇娇去哪儿了?   赶过来的林逸轩连忙扶住她,蒋依儿见着林逸轩,眼泪直接就掉下来了,有种脆弱是在你见到最亲人时的不自觉流露。   只见她轻轻拉住林逸轩的衣袖,哽咽地说道:“娇娇,我的娇娇走了。”   林逸轩一边扶住蒋依儿,一边拿起信件,心立刻沉了下去,但还是安慰道:“没事,娇娇就是去小樊家玩一趟,小樊那么厉害,肯定能护好娇娇的,倒是你个娇气包,快别哭了!”   “她为何不与我讲?”   林逸轩拍了拍蒋依儿的肩膀,说道:“依儿,娇娇长大了,这些年她去哪儿你都陪着,可你要知道,我们不能陪她一辈子,也该让她自己去看看外面 的世界了。”   “我,我就是舍不得……”   蒋依儿盼了这个娇小姐十年,生林清音的时候还难产,这其中有多么的不易,她便有多么珍惜这个孩子。   “好了,娇气包,别哭了,你都是当祖母的人了,莫要让小洛儿笑你。”   蒋依儿被哄睡了,林逸轩帮她盖上薄被,轻手轻脚地走出屋子,立马派人去找林清音,他让蒋依儿不要担心林清音,可他自己何尝又不担心呢?   可就在这时,众人才发现,他们压根不知道小樊的老家在哪儿,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们要上哪儿去找呢?   娇娇,你可千万莫要有事啊!   要是林清音出了什么事,林逸轩根本无法想象后果,家里的人都对她疼爱到骨子里了,她这会儿却不告而别,不免让人有些寒心了。   而这时的林清音正坐在草垛上休息,考虑到女主子的身体,东陌、东匕、鬼凤三人皆放慢了赶路的速度。   东秦说了,想救东方越,那便把林家小姐带过去,所以在林家小姐没到之前,主子根本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   至于有没有皮外伤,他们也没办法了,左右也是受些疼,有命就行。   林清音坐在草垛上,看着地上的乱草发呆,心里很是伤感。   祖母,祖父,爹,娘,二婶婶,二叔叔,小叔叔还有四个哥哥,见到那封信的时候恐怕会急着找她吧!   这让她感觉自己又像是个白眼狼一样了,让爱自己的人如此担心。   可她也不想东方越死,虽然不知道那人为何一定要见她,但只要能救东方越,她愿意去见的。   林清音的内心有些自责,但她既然跟着东方越的手下出来了,便已经做好了决定,因为这次她想长大了,她想像家人那样,保护一次自己爱的人!   “东方越,你撑住,我马上就来。”   林清音擦干了眼角的泪滴,对着鬼凤说道:“我们出发吧,现在就去。”   “娇娇,你的身体……”   “我没事的,我们快些出发,我担心他,等不及了。”   鬼凤点了点头,说道:“那好,但你要是不舒服,请一定要告诉我。”   “好,我会的。”   马背上的颠簸让她想作呕,可为了不让那三人为她耽误时间,她硬生生地忍不,因为太长时间骑马,两侧腿根也被磨红了,甚至破皮出了血……   饶是她两辈子为人,也都没吃过这样的苦,但她只能忍,而且必须忍。   “娇娇,我们休息会儿吧!”   鬼凤看了脸色煞白的林清音,十分担忧,连忙把水壶递给了她,这几日的颠簸他们三人忍一忍便过去了。   可是林清音不一样,她从小便是锦衣玉食,这样的苦什么时候受过啊!   林清音的鬓发已被风吹得散乱,一张小脸毫无血色,看的人心疼极了。   “歇好了,我们快些赶路吧!”   “娇娇,还是别赶了,今天先找个客栈休息一晚吧!”鬼凤实在不忍心了,跳下马来,牵着林清音和自己的两匹马,慢慢走了起来。   “不要,我还能赶路的!”   林清音想跳下马,可是她的两侧腿根处被磨得生痛,一动便牵扯到了那两处伤口,只听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好看的秀眉紧蹙,都快拧在一块儿了。   “您还是别硬撑了。”   东陌和东匕也放弃了骑马,牵马跟在林清音后面,保护她的安全。   他们既然认可了林清音的女主子身份,理应又要尽到当奴才的本分,万不能任由女主子糟蹋自己的身体,至于东方越嘛,暂且没有性命之忧,他们也就无需过多担心了。   到了客栈后,几人想多休息几天,等到林清音的气色好了点才出发。   东秦每晚都会来跟东方越说话。   “她还没来。”   “你看,她也不是那么喜欢你。”   “你跟我一样,都是个失败者。”   ……   东方越一天到晚,被动挨揍,听到这些话时,忍不住笑了,说道:“我不要她来,我就算死了,也不想她来。”   他不会被东方越的话鼓动,从而怀疑与林清音的这番感情,他知道林清音是爱他的,他也能感受得到,这样就足够了,况且他压根就不想林清音涉险。   “娇娇,别来,求你了……”   黑暗中的东方越发出无奈的低吼,门外的东秦听到后,捏紧了手里的拳头,随后又猛然松开,老汉碰巧这时到他身边,咂了咂嘴,说道:“你这儿子,倒像你啊,是个痴情种!”   东秦愣了许久,没再说话,只是心里想道:“越儿,不要像我。”   东方越不像他东秦,眉眼像安乐公主,性格也是,记得东方越刚出生时,他是开心的,幻想着小娃娃会软糯糯地喊他“爹爹”,但当心被名为“嫉妒”的魔鬼占据时,好像一切都变了。   饶是东秦这样对待东方越,东方越还是没狠下心杀他,甚至听到他重病还会快马加鞭赶回来……   想到这儿,东秦突然有些庆幸,东方越不像自己,他像安乐一样善良,没有了骨子里祖传的偏执,他是个好孩子,理应要活得比父母还幸福。   “再等等,就该来了吧!”   东秦有些兴奋,这时胸口处突然又发疼,嘴角也流出了血,但这回他没擦掉。   反而紧闭嘴唇,任由嘴巴被血腥味占满,最终他实在忍不住,缓缓低下身,咳出一大堆鲜血,他却好像看不到这些鲜血,眼里仍旧是兴奋,“就快来了,她就快来了。”   马上就能揭穿这些虚假的情爱了!   东秦踉跄着走远,周围皆是荒寂,要不是地上尚且残留的鲜血,还会让人以为是场梦啊!   老汉看着疯癫的东秦,没有多加阻拦,只是叹气道:“自作孽、不可活。” 第142章   抵达地方   林清音在客栈里休息了好几天,期间还起了一次高烧,幸好有东陌这个神医在,才没有性命之忧。   “鬼凤,我真的好了,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吧!”   林清音这几天恢复得不错,气色看着也比先前好多了,而且东陌配的药膏一抹上,冰冰凉凉的,没几天两侧腿根便没那么痛了。   鬼凤看了眼门外的东陌,毕竟治人这事她也不擅长,只能问问东陌的意见了,而东陌点了点头,鬼凤明白这是说未来女主子好的差不多了,可以出发了,于是对着林清音说道:“那我们下午便出发了,娇娇,你要是不舒服一定要讲出来。”   “好,我们快些走吧!”   林清音被几人小心推上了马,加快赶往东方越所在的封地。   这回倒是顺利,一路到了目的地。   这里的街道空荡荡的,只有偶尔几个行人,看着毫无生气,感觉倒像是座死城,明明地方很大,为何没人呢?   林清音有些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总有种悲伤的感觉,她现在好难过啊,可是她压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难过!   鬼凤看着呆愣的林清音,有些担忧地问道:“娇娇,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林清音回过神来,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发现早已经湿润一片,顿时有些惊讶,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感觉心里好难受。”   东陌和东匕看着熟悉的城,心里也忍不住难受,昔日它多繁华,现在就有多狼狈,让人不忍直视。   “还是快走吧,赶快去找主子。”东匕压下心里的难过,连忙催促道。   林清音点了点头,对着身后的几人说道:“东匕说的对,我们还是快些去找他吧!”   “好,我来带路。”   林清音跟着鬼凤到了地方,发现上面写着“逍遥王府”四字,十分不解地问道:“这不就是东方越的家吗?在自己家他又为何会被绑架?”   “娇娇,事情很复杂,等把主子救出来后,再跟你仔细说明。”   鬼凤说完就跳下马,摇了摇门上的金挂环,大喊道:“快开门,我要见东秦,东秦,把我家主子还回来!”   府内的东秦有些激动,她来了,马上就能说明这一切都是假的了。   他喊老汉去开门,自己则去了关押东方越的屋子,门被打开,有些光亮透了进来,东方越的伤都没有得到好好的处理,血块已经凝固在了伤口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没有了往日的俊朗,看着就让人作呕。   东方越抬起头,笑着说道:“今天你又想说什么废话?”   东秦也笑了,回答道:“她来了……”   东方越愣了一会儿,接着开始拼命挣扎着,想挣开手上死死系住的绳子,挣脱不开,他便开始用牙咬,然后脖子上青筋显现,看着吓人极了。   “娇娇,别来……”   东方越的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东秦用帕子堵住,于是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别叫了,不是说你们互生情愫,情比金坚吗?让我来看看,她要你的命,还是自己的命!”东秦说完,直接转身关上了门。   东方越眼里满是绝望,他不要林清音为了自己丢命,他宁愿自己死了。   一滴清泪滑落,他哭了!   他哭得那样悲伤,那样让人心痛。   而此时,门外的几人皆等得不耐烦了,正想踹门而入时,门开了。   老汉挥了挥自己的破草扇,不满地说道:“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那么暴躁,一等不及就要踹门,难道修门不要钱吗?”   东陌看着眼前的老汉,捏紧了手里的拳头,说道:“师父……”   老汉看了眼东陌,扔掉了小破扇,接着立刻往后退,说道:“我不是,你认错人了!”   “师父,我以后都不勉强你了。”   “真的?”   东陌点了点头,老汉又捡起小破扇,说道:“好徒弟,为师早就说了没有死而复生的法子,你终于信了!”   “嗯,师父,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这……”   老汉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虽然东陌这个小兔崽子是他一把教出来的,可是这人要是发起火来,根本不会管那人是不是他师父啊!   正当他说不出话时,一个红色背影出现,东陌三人立马把林清音团团围住,说道:“东秦,交出王爷。”   东秦笑了笑,说道:“你们,可都是我培养的!”   鬼凤利索地拔出剑,回答道:“感谢您的恩德,但我们是王爷的侍卫,谁敢伤他,我们自然都不会放过。”   “哈哈哈,看来我教得很成功啊!”   亲手培养的暗卫对自己拔刀相向,东秦却对此一点都没生气,毕竟这几人都是他在东方越小时候便开始专门训练的,教的就是要忠于主子。   林清音被围在中间,看了眼不远处的红衣男子,顿时被惊艳到了。   上次小倌楼的男子也是身穿红衣,却并不能与眼前的人相比,这人把红衣穿得招摇而非艳俗,眉眼精致却不显女气,面貌绝佳。林清音看了几眼,也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最后她还是觉得东方越好看。   “他就是绑架东方越的人吗?”林清音问道。   东秦派人去京城探听过,知道林家小姐容貌绝佳,是京城里有名的美人儿,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年纪虽小便能看出绝色了。   “是我没错,小姑娘,你可知道我是谁吗?”   “东方越的爹爹吗?”林清音有些不确定,毕竟亲爹绑架儿子,她还是第一次遇到,现在还不太敢相信。   “是,你想不想救他?”   “想,我不知道您为什么一定要见我,但我还是来了,所以您能不能现在放了他?”   东秦笑着说道:“自然可以,不过你要跟我来一趟。”   东陌立马反驳道:“这不行……”   “东陌,这恐怕由不得你了。”   东秦一说完,老汉便又扔掉了破扇,直接用内力,硬生生把鬼凤和东陌两人震开,东秦立刻从空隙中一把抓住林清音,东匕却是不让,直接抓住了林清音的另一只手臂。   一时间,两人谁也不肯让,这可苦了林清音,只见她皱了皱好看的眉头,轻呼道:“痛……”   东匕听到这儿,手一松,林清音整个人便被东秦拽走,东匕连忙想用轻功跟上去,却被一把飞来的破扇子挡住了视线,再看过去已经没了那两人的身影,顿时恼怒了。   计划失败了,东陌也很生气,直接一拳砸到了老汉身上,老汉这却没躲,硬生生地挨了下来,看着不远处的天空,欣慰地笑了笑。   东秦的最后一个要求,他完成了。   他与东秦相识了这么些年,理应帮助老友完成最后的心愿。   “师父,你糊涂啊!”   老汉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说道:“看,那有人!”   没人去看,好吧,这个手段太弱智了,于是他盘起腿,继续说道:“东陌,你有你的主子,我也有我的立场,你帮谁我不管,至于我帮谁,你也莫要再多问了。” 第143章   抉择   东匕没管老汉,说道:“我们快些去找主子和林小姐。”   “好,他们万不能出事。”   ……   老汉看着忙碌的三人,捡起自己的小破扇,摇摇晃晃地走远了,嘴里还唱着学来的小曲,心里却在说:“东秦,周玉在此便与君诀别了……”   老汉名叫周玉,师从“神医圣手”王又旭,东秦快要出生时,便请了王又旭和他的徒弟周玉来逍遥王府,本想求个心安,可谁成想最后真的出现难产的情况。   东秦的母亲非要保全孩子,甚至拿出了千年玉灵芝,王又旭是个药痴,所以真如了她的愿,是以她生下孩子后便血崩而死。   周玉永远忘不了那日,师父把小娃娃放在他怀里,让他抱紧了。   确实,他抱得可紧了,怀里的小娃娃嚎啕大哭,莫非是他抱太紧了吗?可周玉不敢松手,只能任由刚出生的东秦大哭。   暴躁的男人要抢孩子,王又旭拦在周玉身前,周围的逃窜的丫鬟与婆子们,一切都很乱很乱……   东秦之所以叫东秦,是因为父姓东,母为秦氏女。   可惜他命不好,刚出生便死了母亲,从而惹了父亲的厌恶,也许是由于对秦氏女的愧疚,“神医圣手”王又旭在逍遥王府常住了下来,细心照料着新出生的小娃娃,连带着周玉也是。   没照顾几年,东秦便被丢到了皇宫,所以王又旭收拾好东西,带着周玉回了家,后来王又旭身死,神医传人便只有周玉了。   后来再见便是东秦喊他来给一位美貌女人接生,秦氏女给自己师父王又旭的玉灵芝,在那时派上了用场。   师父死前曾给他娶了个医女做媳妇,两人都想救死扶伤,家里根本顾不上,最终和离,医女另嫁,他却没再娶,最后又想收个神医传人,便认了东陌当徒弟。   老汉摇了摇头,说道:“都是些过去事了,何必再多想呢?”   然后继续唱着小曲,走远了。   林清音被东秦拽着衣袖,飞了好远,好不容易到了地上,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脖子就被猛地一击,整个人直接晕倒在了地上。   “林家女,让我看看你的决定吧!”东秦大笑着,眼里满是期待。   林清音醒过来时,发现周围点满了蜡烛,她连忙仔细观察着,发现自己好像被关在了一个房间内,她有些怕,然后大喊道:“有人吗?东方越的爹爹,你还在吗?”   突然,“啪嗒”一声,林清音左侧的门被升起,掀起许多灰尘,她连忙躲开,过了好久,声音停止了,林清音探头看过去,只看见一个男子,被捆在椅子上,动弹不得,衣服破烂不堪,身上都是伤,但她却看不清脸。   两人中间只隔了层铁栏杆。   “知道他是谁吗?”   东秦的声音突然响起,林清音看过去,发现东秦正站在自己的身后,下意识地就后退,问道:“你想干什么?”   “去看看他,告诉我,他是谁?”   林清音被狠狠一推,撞到了铁栏杆上,整个人都很惊慌,连忙仔细去看,那人也抬起头,与她对视着。   看着看着,林清音的眼泪便掉下来了,她哽咽地问道:“东方越,你痛不痛?对不起,我来晚了,我就应该加紧赶路的!”   东方越转过头,把后脑勺对着林清音,用安慰的语气说道:“莫哭,不疼的,你本不应该来的。”   “为什么要转过去?你为什么不看我?你是不是生气了?对不起,东方越,我担心你,你再让我看看,好不好?”   东方越不肯再转过头,他并不想让心悦的姑娘见着这么狼狈不堪的自己。   林清音得不到回应,于是把满腔的怒火全都撒到了东秦身上,她怒骂道:“你是他的爹爹,为什么对他下这样的死手啊?为什么?虎毒还不食子呢!”   “虎毒不食子,说得好啊!乌鸦反哺报恩情,羔羊跪乳尚知恩,可他,东方越,却是害死自己母亲的凶手哦!”   东秦的一字一句像是扎进了林清音的心里,她的脚步忍不住微颤着,只能干巴巴地说道:“我不信,你莫要骗我,还有,赶快放了我们!”   东秦没理她,转头问东方越,“越儿,你说,那件事是不是真的?”   东方越沉默了许久,发现他无论怎么样都不忍心骗林清音,只能点了点头,立刻解释道:“我只是给了她硫磺,我没亲手杀她。”   “你闭嘴,林小姐,这个人间接杀死了自己的亲生母亲,你还喜欢吗?”   林清音看了看东方越,又看了看眼前的东秦,挣扎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说道:“他是个好人,我喜欢他,所以我信他,他不会故意想害死自己母亲的,没准这一切只是个意外……”   东秦打断了林清音的话,说道:“还真是互通情愫啊!那就让我看看你们的感情到底有多深。”   说完,他就扔了一把匕首给林清音,接着用威胁的语气说道:“你死,还是他死,选一个吧!”   林清音看着滑落到脚边的匕首,直接捡起来,咬牙要刺在东秦身上。   可是她那三脚猫功夫又怎么会是东秦的对手呢?整个人连匕首,直接一起被踹倒在了地上。   东方越看着倒地的林清音,大喊道:“别动她,东秦,你全都朝我来吧,她还是个小姑娘!”   可东秦不管他的吼叫,只是仍旧笑着说道:“你活,还是他活,最终只能有一个哦!”   林清音拿起匕首,靠墙站起身来,她赶了几日路程,本来就很累,现在又被这么一踹,没吐血就已经算是好的了,所以有些虚弱地问道:“就不能都活吗?”   东秦残忍地拒绝道:“不能,只能有一个!”   林清音看着东秦,心想这人明明看着长得那么好看,没想到心肠却是这么歹毒,不仅虐待、暴打亲生儿子,还要硬逼着她做出选择,现在怎么办?这到底应该怎么办?   东方越看出了林清音的纠结与挣扎,轻声说道:“娇娇,别怕,我只要你活着就好!”   林清音对此很是抗拒,拼命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要……”   接着便像是着了魔,呢喃道:“我不要你死,不要你死……”好像是在说给她自己听一样。   东方越有些着急,生怕这丫头做傻事,连忙说道:“不要,娇娇,你还有你爹娘,祖父祖母,二叔二婶……还有很多很多爱你的人,你不能只为了,而我辜负他们!”   林清音又陷入了挣扎,她到底该如何抉择啊!她要是死了,如何对得起那些爱她的亲人们,可要她为了自己的生而害死东方越,她也不愿意的。   好难啊,怎么办?该怎么抉择? 第144章   谁死?舍命   “不要,不要你死……”   东方越看着林清音低声哭泣的样子,心里十分着急,明明发过誓,以后不会让她哭了。   “娇娇,别哭,你活着便好。”   林清音举着匕首,脑海里闪过许多张脸,爹娘的、祖父祖母的……还有许许多多爱她的人,他们都在笑着喊道:“娇娇……”   “会很疼吗?”林清音问道。   东秦看着脸色煞白的小姑娘,一点怜香惜玉的心思都没有,他这辈子的温情已经,全都给了安乐公主,很难再收回了。   于是他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如果你下手力道太小的话,一次可能刺不死,所以需要第二次继续刺的勇气,然后红色的鲜血会顺着匕首的锋刃流出来,那个场面肯定很美啊!”   林清音举起匕首,把锋刃对准自己的心脏位置,缓缓移下去。   如果是上辈子的她,可能会毫不犹豫,直接刺了下去,因为她知道,没人会在意。   可她这世有了爱自己的家人们,她还没有为自己的不告而别道歉,而且她无法想象,那些人如果知道自己死了,该有多么悲伤!   她不想死,不是怕死,而是怕那些人无法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   林清音看了看东方越,伤痕累累的脸,吸了吸眼泪,笑着说道:“东方越,你现在脸好肿,好难看啊!”   东方越慌了,他拼命挣扎,喊道:“娇娇,你别做傻事,东秦是我爹,他不会真的要杀死我的,你信我,好不好?放下匕首,立刻回京城,我会去找你的,我一定会去的!”   东秦嗤笑出声,对着林清音说道:“林家小姐,东方越可是间接害死了我的夫人,瞧他这满身的伤,都是我弄的,所以你觉得我真不敢杀他吗?”   “你闭嘴,害死她的不是我,是你!要不是你逼她,她根本不会死。”   东秦好像被戳到了痛处,直接一拳打开了铁栏杆,走过去掐住东方越的脖子,说道:“不是我,是你,是你把硫磺给了她,是你啊!”   “就,就是你……”   窒息的感觉又来了,东方越被狠狠地掐住脖子,没有空气,不能呼吸了,他的脖子好疼,耳朵里面嗡嗡作响,浑身都在挣扎着。   可没一会儿便放弃挣扎了,他死了便死了,他的小姑娘能活着便好。   可是,真舍不得让你嫁给别人啊!   林清音看着被死死掐住脖子的东方越,心里十分着急,生怕他被掐死。   可她不敢出声,小心翼翼地拿起匕首,绕到东秦的背后,轻呼一口气,接着用力,猛地扎下去。   “啊啊啊……”   匕首正扎在东秦的背部,他痛苦地叫出声,松开了掐住东方越的手,一把拔下还扎在自己背部的匕首,扔到地上,手上都沾满了鲜血。   而林清音扎完后,便立刻跑到了东方越身旁,想要帮他扯开绳子,可她的皮肤娇嫩,被绳子磨破后,红了一片。   手抖得厉害,压根不听她的,林清音深呼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   绳子系了死结,结扣的地方有林清音的半个拳头大,还有多余的绳子缠了好几圈,着实不太好解开,手上没力气,林清音便用牙咬,咬松一点后,继续用手解,绳索的味道在她嘴巴里弥漫,但她也没心思再去管了。   “你解不开的,这可是我系的!”   东秦的语气带了些骄傲,他并未对刚刚捅自己一刀的林清音动怒,反而继续说道:“你活还是他活?快点告诉我,否则你们谁都活不了!”   解不开,林清音放弃了,她站起身,挡在东方越身前,说道:“我不会选的。”   这个答案,东秦先前倒是没想过,所以有些好奇地问道:“哦?为何?你不想活命吗?”   东秦原本设想的是,假如林清音选择自己活,他便把她交给东方越,告诉他,那些情爱多么虚假,不如把她老老实实地攥在自己手里。   假如她选了东方越……不可能的,人都是怕死且自私的,他不信林清音会不让自己活命。   “我做不到让自己死,也做不到看着他死,所以我把选择权再还给你,你想让我们活着,那我们便活着,你想让我们死,那就来世再让他娶我!”   东秦继续问道:“你就这样放弃了选择的机会,可对得起你爹娘?”   爱情与亲情,自古多少人为此妥协,婆嫌妻,故郎君休妻;娘厌婿,故娇娥另嫁……   这是个千古难题,到底是爱情重要,还是亲情重要?   林清音遇着了最好的家人,也遇着了最好的爱人,可偏偏还是要面临这样的抉择,这让她很纠结,她不想对不起任何一方,为何还非要逼她呢?   “我不知道,你不要再逼我了,我不选,你要杀便杀好了!”   林清音扑在东方越怀里,紧紧抱住他,开始哭了起来,“东方越,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心悦你,可我也不能对不起家人……”   东方越轻轻吻了吻林清音的发顶,怀里的小姑娘很香,香味从鼻子到了心脏,心里都是那种香味,让他很是满足。   “娇娇,你做的很好,我们不选。”   林清音泪眼婆娑地看着东方越,有些不确定地问道:“真,真的吗?”   “嗯,你已经很好了。”   林清音把东方越的鬓发整理干净,说道:“谢谢你,东方越,谢谢你教会了我喜欢,还让我明白,到底什么是倾心不已。”   “那我也要谢谢你了,我的小姑娘,谢谢你来到了我的世界。”   ……   东秦看着深情的两人,陷入了沉默,他看起来有些无措。   他本想揭露那俩人感情的虚假面目,却没想到这两人还真是情比金坚,他倒像是个拆散有情人的凶手了。   “你既然不肯选,那便怪不得我了!”   东秦挥起一旁的剑,林清音见此立马抱紧了东方越,毕竟她还是怕疼的,就是不知道她这回还能不能见着阎王爷了。   “嘶啦”一声,东方越手腕和脚腕上的绳子被挑断了,并未感觉到疼痛的林清音,悄悄睁开了一只眼睛,接着有些欣喜地问道:“你不杀我们了吗?”   “林清音,他就交给你了。”   东秦割断绳子后,便走远了,东方越连忙喊道:“你站住……”但他身上的伤太重,整个人没了力气,只能看着东秦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了视线内。   “你到底想干什么?”东方越问道。   “东方越,你别乱动,我们去找东陌给你看伤!”   林清音扶着东方越走出了屋子,而周围早已没了东秦的身影,林清音连忙大喊道:“快来人啊!快些来人救救东方越。”   碰巧东匕、东陌、鬼凤三人听着林清音的呼喊声,顿时循着声音找了过去,这才找到了自己的主子。 第145章   东秦身死   东方越躺在床上,林清音紧紧握住他的手,眼神里满是担忧。   东方越笑着反握住林清音的手,说道:“别担心,我没事的,倒是娇娇你今天吓坏了吧!”   “嗯,今天吓死我了,差点以为自己就要交代在这里。”   东方越有些自责,十分愧疚地说道:“娇娇,这次都是我的错,我没保护好你,让你受苦了!”   “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林清音心里满是疑惑,为何儿子要帮助母亲求死?   又为何亲生父亲要杀死儿子?本是一家人,却偏偏搞得像是仇人一样,林清音很是不解。   但她知道,现在不是询问的好时机,所以也并没有开口询问东方越。   东方越看着沉默的林清音,问道:“娇娇,你想知道吗?”   林清音有些呆愣,并没作声回答,她是想知道的,因为在一起的时间不短了,她对东方越的身世却一点都不了解,这让她有种只在外界徘徊,却并未走进东方越内心世界的感觉。   但她也不想逼迫东方越说出来,因为她也有自己的秘密,不能说出来的秘密。   “傻丫头,想知道就问啊!”   林清音连忙摇了摇头,说道:“我现在不想知道了。”   “你不想再多了解下我吗?”   林清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接着继续点了点头,整个人都有些慌乱,说道:“那是你的痛处,可以不用告诉我的。”   “娇娇,谢谢你的贴心,但我想告诉你了,我想把一切都告诉你!”   林清音今天的表现让东方越很是感动,因为她年纪尚小,且又是被家人娇宠着长大,从未见过这样一幕。   但为了他东方越,却能克服恐惧,跟东秦唱反调,甚至拿刀刺伤了东秦,是那么的勇敢。   以后他不怕了,因为有人在爱他,他会与这个人执子之手、共度余生。   “不着急,我们等你伤好了再说。”   林清音有些慌乱,面对想把一切都坦诚的东方越,她很羞愧,因为她也有事瞒着东方越,假如东方越把一切的事都跟她说了,那自己到底该不该坦白呢?   说自己记得前世今生……   会被当做妖怪吗?他会怕吗?林清音捏紧了自己的另一只手,开始担忧起来。   “好……”   东方越看到了林清音的抗拒与不安,他也没再逼迫,只认为林清音今天被吓坏了,于是心里又自责起来。   两人都没再说话,气氛很安静,颇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接着鬼凤的声音响起,“主子,您现在方便吗?我能进去吗?”   “进来。”   鬼凤推门进去,只看见两人交叠的手,林清音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来,小脸立马红了,连忙抽回自己的手。   要是搁平时,两位主子这么亲密,鬼凤怕是要高兴得起飞,可现在她面色沉重,嘴唇翕动,像是要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一样。   东方越问道:“又出什么事了?”   鬼凤看了看林清音,又看了看东方越,林清音明白了,这是有什么事情不能告诉自己吧。   于是立刻起身要走出去,东方越却喊住了她,然后对着鬼凤说道:“无妨,你直接说便是。”   “主子,他死了。”   鬼凤并不是想避着林清音,只是她不知道,自家主子是否有把事情全都告诉林清音,但现在主子发话了,鬼凤也就不用顾虑了,直说便是。   “他,死了?”   东方越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不敢相信那人真的死了,从小时候就开始折磨自己的人死了,真的死了吗?   假如是真的,为何自己的心里一点喜悦都没有,反而有种浓浓的悲伤之情……   鬼凤点了点头,说道:“在“绛紫阁”发现了他的尸体,已经没气了。”   绛紫阁,是东秦特地为安乐公主建的屋子,绛有大红色的意思,东秦身着红衣,安乐一生唯爱紫色,这个名字是东秦想了许久才定下来的,可惜安乐并不喜欢,因为她从生下东方越到死,都没能从那个地方出去。   东方越闭上眼睛,喃喃道:“死了啊,那就埋了吧!”   埋是要埋,但埋哪儿是个问题,鬼凤想来想去,还是没想明白,只能再问道:“那主子,把他埋哪儿啊?”   埋安乐公主的墓旁?   还是另外找块地?   东方越睁开眼睛,说道:“随你……”   这不是给人出难题吗?她鬼凤就是个奴才啊,东秦再不济也是主子他爹,怎么轮得到她来决定主家埋哪儿呢?   鬼凤还想再问,林清音看了看东方越疲惫的神色,立马拦住她,说道:“礼不可废,你先去筹备丧事要的东西,灵柩还要在家停留三天的。”   林清音虽然恨东秦伤了她的心爱之人,但她知道,东秦好歹也是东方越的父亲,如果让他这样狼狈下葬,东方越嘴上不说,心里总归是难受的。   外表冷淡的人其实拥有更敏感的心思,只是他不习惯说出来而已。   鬼凤点了点头,然后好像又想起了什么,拿出一封信递给东方越,说道:“这是在“绛紫阁”发现的,好像是他的绝笔。”   东方越的手颤抖着接过书信,可还没打开,信便掉到了地上。   林清音连忙捡起信件,重新塞到东方越手里,然后两只小手握住东方越的手,说道:“你莫怕,有我!”   而鬼凤看到这样一幕,心里很是感动,然后突然想起来自家那个也受了伤的相公,当即便决定要去好好照顾他,于是悄悄关上了门,前往了厨房。   不是她鬼凤瞎吹,东泛喝了她做的汤,一定能很快好起来的。   屋内的两人,十指相握,东方越看着紧握住的手,然后慢慢松开,一把抱住了林清音,紧紧地抱住,像是要把她揉到自己的心里,接着满是恳求地说道:“娇娇,他死了,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本应该恨他的,但是现在我的心,它却是空落落的。”   林清音慢慢拍打着东方越的背部,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说道:“没事,你还有我,东方越,只要你还心悦我,我便不会离开你。”   当你不再心悦时,我便转身离去,丝毫不留恋,林清音这样想道,因为在感情里,她不想用勉强。   “娇娇,我这一辈子只愿有你。”   林清音笑着说道:“君如此,我亦如此。”   东方越松开林清音,伸手顺着林清音的脸部轮廓,轻轻描绘着,然后缓缓低头,林清音没躲开,任由他亲上来,这算是两人第一次正式接吻,因为上次的五香味瓜子太破坏气氛了。   他的唇软软的,贴在自己的唇上,感觉还有点冰冰的。   而东方越也吻得很轻,生怕弄疼了林清音,所以这次的吻很温柔,让林清音感觉自己整个人轻飘飘地,像是浮在空中……   一吻结束,林清音躺在东方越的怀里,轻轻喘着粗气,眼角微微发红,眼睛里带着些许迷茫,整个人就像是只受了惊的小兔子,太过可爱了。   “娇娇,真想娶你回家。”   东方越又轻轻吻了吻林清音的眼角,满是无奈地说道,未婚妻年纪太小了,他也没办法,只能忍着。 第146章   拆信   东方越抱住林清音,把玩着她的头发和小手,想到这样娇娇软软的小姑娘,以后会是他的夫人……于是越想越开心,开始对未来满怀期待。   而林清音回过神后,指了指那封信件问道:“现在要拆吗?”   东方越的手一顿,继续把玩着林清音的头发,不愿回答,因为他还没想好该怎么样面对东秦,虽然东秦已经死了。   林清音从东方越手中扯回自己的头发,说道:“东方越,我陪你看,好不好?”   “好。”   东方越拆开那封信,慢慢打开信纸,让林清音与他一起看。   信内容如下:   “此信留予吾儿-东方越。我曾对你的出生抱有期待,一度以为只要你来了,她的眼里就能有我了,可事实便是我错了,在你出生后,她的眼里只有你,却并无我东秦。   她关心你的第一次哭泣,第一次笑,第一次翻身……而我无论做什么,得到的永远都是死寂。   那时候的我便开始嫉妒你了,嫉妒你可以得到她的全部关心,嫉妒你能让她笑得那样甜,嫉妒她的眼里全是你……于是在你满月后,我干了一件让她崩溃的事情,我把你抱走了!   她知道是我把你抱走了之后,对我破口大骂,我本应该恼怒的,可我的心里却很开心。   因为她终于肯理我了,不再是之前那样,像个木头人一样死寂了。   后来她便开始求我让她见你,你知道吗?为了能见你一面,她说“会试着喜欢我”,于是我满心欢喜,想等到她真正喜欢上我的那一天,等着我们一家三口的幸福日子到来。   可我的欢喜最终皆被打破,她还是想跑,甚至想带着你一起离开我的世界。   这绝不可能,我这辈子都不会放手的!   我不懂,我那么喜欢她,为了她,我拿“青子衿”帮李奕夺皇位。   可她却说只把我当弟弟,她到底为何不喜欢我?我想了一辈子,终究还是没想通。   于是,在她带你逃跑被抓回来之后,我禁止她再长时间接触你,把她关到了“绛紫阁”,用金子打了锁链,就这样锁住了她。   我曾这样想道,既然留不住心,那便把人留下来吧!   但最后因为你,她又屈服了,发誓不再逃跑了,甚至为了见你一面,开始努力讨我欢心。   但我知道,那些温柔都是假的,可我却还是沉沦其中,甘之如饴。   越儿,我知道你是欢喜与你娘相见的,可我并不欢喜,我明知道她只是爱自己的孩子,却还是忍不住嫉妒。   于是我打你、骂你……让你不能再与她太亲近。   她曾为了你的冷漠哭了很多个晚上,最后天真地以为是她这个娘亲做的不称职,与你相处的时间太短,于是继续求我,求我让她多见你几面,而我并未答应。   我曾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与她一起互相折磨,却没想到她终于还是心灰意冷,狠下心舍了所有,最终自己求死。   是我逼死了她,也害了越儿你。   越儿,你与我不一样,我爱而不得,守着她的躯壳,却从未走进她的心,但你却不一样,因为你爱的人也爱你。   这是件让人很幸福的事情啊!祝你与林家女安好,东秦的今生错,来世再补。”   东方越叹了一口气,接着合上了信纸,说道:“她曾动心了,只是她的骄傲并不允许她喜欢上一个侵犯自己的人,假如你能多忍耐点,不强迫她生下我,或许一切都会一样啊!”   被掠来的那一个夜晚,缠绕着的身躯,不停流出来的红色血滴,刺入骨的疼痛……安乐到死都没忘记。   她堂堂一国公主,被人暗中抢来这里,强行侵犯,没有名分与婚约,后来还大了肚子,她本以为自己该恨死东秦和肚子里的这个孽障,可她最终还是心软了。   看着东秦每天都与肚子里的孩子聊天,刻画着他们的未来,安乐渐渐动心了,她竟有些期待这个孩子生下来。   可她是公主啊!   她的父亲、兄长皆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她身上流着皇室的血统,她的骄傲被刻在了骨子里,她怎么可以喜欢上一个侵犯自己的人呢?   于是她便把那些情意全都隐藏,把所有的关注都给了自己的孩子,她和东秦两个人的孩子!   可是安乐万万没想到,东秦会为此而发疯,为了见孩子一面,她被逼着做那些下三滥的勾引招数,她的骄傲全都被东秦踩在了地上,她的尊严也没了。   时间一长,她都不认识原本的自己了,镜子里那个身上全是吻痕的女人,哪里还有公主的高贵?   于是,她想跑,想逃离了。   哥哥为了这天下不要她,安乐这辈子都不想再见他了,所以她准备带着孩子到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她会教琴、学纺布……   她会做个好娘亲,她也会努力充当爹爹的身份。   可是最终一切都只是空想,她无法忘记,被找到的那一刻,东秦瞳孔发红,狠狠地咬在了她的脖子上,像是要咬死她,而她的越儿哭得撕心裂肺,她却被死死紧箍住,无法去哄孩子。   “东秦,你能不能不要再逼我了,我不是青楼女子,这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   东秦却只以为她厌恶自己的亲近,反而更加发狠了,说道:“姐姐,那你想要谁这么对你呢?”   “谁都不要,放了我,好不好?”   他没回答,迎来的只有更加粗鲁的对待,狼狈不堪的一夜过后,她的心死了,嗓子失声,眼泪也哭干了,记不清说了多少求饶的话,发誓自己再也不跑了……   可惜东秦再也不信了。   林清音并不知道这一切,她看着悲伤的东方越,只能安静地陪在他身边。   “娇娇,你知道我娘是谁吗?”   东秦的绝笔信中用的全是“她”,是以林清音并不知道东方越的娘亲是谁,不过被那样偏执又疯癫的人喜欢上,恐怕一辈子都过得很累吧!   “我娘是大兴帝一母同胞的妹妹,名为安乐,寓意一生安乐,当今圣上登基后,封她为长公主,是以世人唤她安乐长公主。”   安乐长公主?   与她娘和二婶婶、姑母交好的那位安乐公主?   林清音十分震惊,立刻想到了许多关于这位公主的传说,说她“气质好似兰,才华馥比仙”,琴艺名誉天下,一曲惊鸿舞引得他国皇室倾心不已,是“京城四美”之首……”   就是这样绝佳的美人儿,在皇上御驾亲征之后被掳走,明明为保清白而自尽了啊!   “怎么会呢?传说安乐长公主因为容貌绝美而惹人惦记,在皇上御驾亲征后被人掳走,为保清白自尽了啊!是以天下许多女子皆以她为楷模,明明她是那么忠贞且烈性的女子……”   林清音突然觉得皇室好乱,她的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第147章   东方越坦白身世   东方越揉了揉小姑娘的发顶,轻声问道:“我的出身实在有些不堪,娇娇,你可会介意?”   林清音摇了摇头,说道:“父母的过错,不该怪你的!”   东方越亲了亲林清音的脸颊,十分欣喜地说道:“谢谢娇娇,我的小姑娘可真是贴心啊。”   接着他缓缓道来:“我的祖母因为难产而死,所以父亲一生下来便惹了祖父的厌恶。后来那时的皇上下旨要各位异姓王送质子,本来皇上念在逍遥王唯有一独子,特下旨免了我父亲过去。   可我的祖父厌恶自己的儿子,我的父亲最终还是被送了过去,从而认识了我的母亲,并且喜欢了她很多年。”   “可我的母亲只把他当弟弟,并未动心,碰巧那时岐舍出兵冒犯,皇帝要御驾亲征,我的父亲那次并未追随他一起去,反而趁他不在,掳走了我的母亲,也就是安乐长公主。”   “他把我的母亲囚禁了许久,期间生下了我。最后我的母亲心灰意冷,一心求死,我便给了她硫磺,借着冬日的炉火,她结束了自己的短暂的生命……”   突然感觉肩上有些湿,像是有水滴在打下来一样,莫非他哭了?   林清音连忙转过身想去安慰他,却被东方越按住了,只听他哽咽地说道:“别转过来,我不想让你看,别看了。”   “好,我不看,东方越,不怪你的。”   东方越像是没听到,仍然缓缓说道:“娇娇,你知道吗?我的母亲其实动心了,只是公主的骄傲让她不能接受这样畸形的感情。我最后一次见她时,她穿了一身紫色发流彩暗花云锦宫装,笑着对我说,错的是她,她用了所有的勇气喜欢上了他,却没了勇气继续原谅他。”   东秦,你可知道,你追求的心悦早在孩子出生时便给了你,假如你多给她点时间,让她接受事实,自己喜欢上了侵犯、囚禁自己的人,或许一切都是不一样的结局。   可你没有,你只以为她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可若不是心动,怎么会细心对待这个要了她半条命的孩子呢?   你把孩子抱走了,你把她努力说服自己的机会也剥夺了,所以她最终还是怕了。   林清音并不知道谁对谁错,东秦囚禁安乐长公主为错,安乐长公主为了自己的骄傲,爱而不说,又引得东秦多想,造成了东方越童年的悲剧也为错……   罢了,谁对谁错,又何必多纠结?   一个年轻早逝、已成白骨;   一个躺在灵堂、魂飞奈何桥。   林清音觉得在这个时候,好像对错也已经不重要了。   东方越无声地哭着,泪水打湿了林清音的衣衫,林清音知道他心里苦,东秦与安乐长公主这两人的过错害了他一整个童年,父亲的折磨、与母亲的故意疏远……   林清音仿佛看到了,小小的人儿抱着膝盖,坐在台阶上默默哭泣,没有父母亲的疼爱,是那种被全世界都抛弃的感觉。   她懂的,她都懂,上辈子的她父母早逝,轮流住在亲戚家,寄人篱下的感觉不好,没有父母疼爱的感觉更不好,所以每到夜深人静,她便抱着膝盖坐在地板上,问道:“我的爸爸妈妈在哪儿啊?”   没有父母的孩子总是很惨,被人围着说:“小白菜,地里黄,没有爹和娘……”   “我不是没有爸爸妈妈的孩子。”   “我不是……”   ……   渐渐地,她的鼻子发酸,眼角湿润,接着拼命地把那些记忆从自己的脑海里移除,然后她想到了蒋依儿、林逸轩,她现在有爹娘了,很爱很爱她的爹娘。   “东方越,我的爹娘以后就是你爹娘!”   东方越被逗笑了,说道:“自然,岳父岳母当然是爹娘。”   “嗯,对,你以后一定要跟我一起好好孝顺他们,一定要好好孝顺他们,否则我就要你好看!”   “好……”   东方越答应得很痛快,因为国公府的人对他皆还不错,尤其是蒋依儿这个丈母娘,格外疼爱准女婿,在他们身上,东方越倒是感受到了亲人的柔情。   就是林清音那几个哥哥不太好对付,想到这儿,东方越又忍不住头疼了。   “娇娇,你这回出来可有跟家人说明?”   林清音摇了摇头,说道:“来得匆忙,并未来得及,不过留了信件,说是去小樊家玩了。”   东方越回答道:“待会儿再写封信送过去,省得他们太过担心。”   “好,要写跟你在一起吗?”   林清音笑着问道,眼睛里皆是戏谑的神色,她知道要是告诉了自家亲人,东方越肯定逃不了一番盘问!   “这,我觉得,不写也是可以的。”   林清音皱了皱眉,东方越立马补充道:“当然,你要是想写也行,剩下的交给我处理就好。”   “笑死我了,你现在怎么那么可爱啊!”   东方越有些疑惑地问道:“可爱?那又是何意?”   林清音有些懊悔,她忘了东方越是古代人,听不懂的,只能含糊地说道:“夸你好看的意思,阿越长得好看。”   “娇娇,你也好看,不用多想。”   这话说的,他该不会以为自己自卑了吧!   林清音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了看东方越的脸,然后沉默了,男朋友那张脸太好看,还真的让身为女朋友的她有些自卑,不过一想到自己的魅力能迷倒这么好看的人,她还自卑个头啊!   “我没多想。”   “嗯,娇娇长得也好看。”   “我真没多想。”   “嗯,你没多想。”   “你信我,我真没多想!”   东方越亲了亲林清音的小脸蛋,说道:“嗯,我知道你没多想。”   “算了,我不管了!”   林清音也不想再跟东方越争些什么了,有些恼怒地从东方越怀里跳出来,说道:“我去写信了。”   “嗯,慢些去。”   看着走远的林清音,东方越小心翼翼地从床上下来,从桌子里抽出纸墨,写了封信给大兴帝,把东秦的死讯告诉了他。   血亲逝世,他还是有些感伤,只见他轻轻捏着笔,想了想记忆中安乐长公主的样子,又在旁边画了身穿红衣的东秦,安乐公主弹琴,东秦在看弹琴的她笑,画中的两人相处的很是温馨。   “假如你们俩都这样,那该多好啊!”   可惜世上并无假如,东方越轻轻抚摸过画中两人的脸庞,谁成想笔墨未干,一幅画就这样毁了,也像极了那两人的人生。   “娘,把他跟你葬在一起,可好?”   他知道,安乐公主是喜欢东秦的,可碍于骨子里的骄傲,她说不出口。   本是有情人,可惜命运一直在跟他们开玩笑,一个骨子里偏执、一个守着高贵,既然现在都死了,那便重新再来过,好吗?   东秦一早便修好了双人墓穴,一旁是安乐公主的白骨,另一侧便是留给他自己的。   东方越有些纠结,接着又想了许久。 第148章   灵堂,葬礼   鬼凤几人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便拿来了丧服,灵堂也已经搭好了,正中央摆着东秦的棺材,还有各种白色纸花。   东方越受的伤看着严重,但皆是些皮外伤,没有伤及骨头,是以并无大碍。   东陌帮他换好了药后,便扶着他来到了东秦的灵堂前,东方越轻轻抚摸着东秦的棺材,昔日疯癫的男子现在安静极了,脸色惨败,嘴唇也无血色,没了丁点生机。   他喃喃道:“你如愿了,去找她了吗?”   “主子,节哀!”   东方越嗤笑道:“让我节哀?我又为何要为他而哀呢?”   这就是东方越,有时候别扭得异常可爱,东陌看破没说破,转而说道:“我发现老王爷的身体损伤得很厉害,这些年估摸着是我师父在给他吊着命呢。”   林清音碰巧进来,有些疑惑地问道:“那他为何要那么做啊?”   身体明明亏损得那么厉害,为何还要折腾她和东方越?逼着她做选择,这一切的意义都在哪里啊?   因为东秦是东方越的父亲,所以林清音也换了件素净的衣衫,前来祭拜他。   “约莫是考验吧!”   东秦一辈子求而不得,所以不信他与林清音心意相通,本想在东方越面前揭穿虚假至极的感情。   但是林清音愿意与东方越一起赴死的决心最后让他醒悟了,既然他的儿子已经找到自己的好归宿了,他又何必多加担忧阻拦呢?   心事已了,他知道自己再也撑不下去了,写了绝笔信,祝愿越儿今生幸福安康。   林清音点了点头,说道:“那我是不是通过考验了?”   东方越笑着说道:“你做得很棒!”   林清音有些欣喜,说道:“真的吗?东方越的爹爹,你放心好了,余生我会一直陪着东方越的,虽然你做了很多错事,但你最后有弥补之心,可见就是知错了,知错了就好,希望你下辈子能当个好人哦!”   林清音给东秦上了柱香,又陪着东方越一起跪了好久,最后实在撑不住了,东方越便让她早些去睡了。   林清音本想把东方越扶到屋里休息会儿,东方越不愿意,只听他说道:“娇娇,不用管我,你先去睡吧,我与他,还有些话想说。”   “好,不过你要注意身体。”   “嗯,快些去吧!”   东方越看着林清音走后,跪坐在灵堂前,在火盆子里烧起了纸钱。   周围静悄悄地,只有火苗在跳跃,还发出“滋滋滋”的声音,一张又一张的纸钱被东方越扔到火盆里,最后烧成了灰烬,他沉默了许久,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与东秦已经十几年未见了,自从他得了大兴帝庇护后,这个地方已经十几年没回来过,眼下却破旧成这样,让人心里发堵。   “你去找她了吗?”   “找到了,能不能替我说一句,其实儿子不是不喜欢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她亲近了而已。”   “要把你与我娘合葬在一起了,你是不是很高兴?”   “不知道我娘高不高兴?她应该也是欢喜的吧,毕竟我把你的鬼魂送到她身边了,就不用再睹物思人了。”   ……   东方越絮絮叨叨地说着,好像要把这缺少的十几年要说的话全都说完一样。   而且全是些他平时最为讨厌的废话,但现在他好像没那么讨厌了。   “我与娇娇会好好的,我会娶她,没准还会有小娃娃,我不像你,我肯定会是个好爹爹,是天底下最好的爹爹。”   他的声音渐渐哽咽,不再说话,只是看着东秦的棺材发起呆来。   东方越想喊他一声“爹”,想更好地送他一路,可是那个字却卡在了嗓子眼里,怎么也出不来了。   他又试着张开了喉咙,还是说不出来啊!所以他只能放弃了那个字了。   手里的纸钱不一会儿被烧光了,于是他勉强站起身来,说道:“希望你一路走好,能够早些去找到她。另外,下辈子莫要再互相折磨了。”   说完,他就走了。   这时,一滴清泪划过,但很快便被他收回了,无人知道他现在的脆弱,除了紧紧跟在后面的林清音。   “娇娇,你怎么还没去睡呢?”   “我担心你,东方越,不要再难过了好不好?我不想看你再皱眉了!”   林清音穿着白色里衣,只披了个单薄外衫,她原先是犯困的,可等到了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便来找东方越,她担心他。   东方越笑着握住了林清音的小手,贴心地问道:“冷不冷?我送你回屋休息。”   林清音摇了摇头,说道:“不冷的……”   “嗯,那我送你回屋休息。”   “好……”   两人走得都很慢,一路无言,只有紧握的双手彰显著两人的亲密。   在路上,林清音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秘密,问道:“东方越,你仔细想想,还有别的事情瞒我吗?”   东方越摇了摇头,说道:“没了……”   “真的?”   “嗯,比金子还真。”   林清音有些不安地咬住贝齿,像是下定了决心,毅然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有事瞒你呢?”   东方越的脚步停住了,反问道:“你喜欢上别人了?”   “怎么可能啊!我只心悦你。”   东方越松了一口气,说道:“那便好……”   林清音有些疑惑地问道:“东方越,你难道不好奇我有什么事瞒着你吗?”   “只要你还心悦我,什么事都行。”   “可是……”   “娇娇,每个人都有秘密,你并未逼我说出身世,我也不会逼你说出你的秘密,你想什么说便什么时候说都行,我只要你还心悦我便够了!”   林清音有些感动,也没再继续说下去。   东方越把林清音送到了屋外,然后笑着看她进了屋,接着自己也回了房。   而远在京城的大兴帝收到了东方越的信,整个人皆有些呆愣,也不知道为何,他的心里总是感觉空落落的。   东秦是他的老友,而且这个老友还见证了他最为狼狈与不堪的一幕-拿妹妹的幸福换取皇位,现在东秦死了,大兴帝觉得自己明明应该高兴的啊!可他现在并未有一点喜悦之情。   他曾经认为东秦是安乐最好的归宿,因为东秦爱安乐爱到骨子里了。   但安乐并不喜欢他,大兴帝不理解为何安乐不喜欢他,因为东秦的容貌、才华皆是极好的,他要是个女人,就自己嫁了。   但是现在也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了,毕竟安乐已经死了这么些年,再多纠结就毫无意义了。   大兴帝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天底下最尊贵的位子上,想起了那些年的日子,东秦帮他出谋划策,既是军师又是将军……   红衣少年谈起计策来时的朝气,再到最后的冷漠与死寂,往事一幕一幕浮现出来。   究竟是谁错了呢?   好像谁都错了,好像谁又都未错。   这莫非就是老天爷的安排吗?   李奕(大兴帝)不知道,他坐到了半夜 然后起身,说道:“一路好走。” 第149章   ‘英雄’救美   前逍遥王东秦病逝,一时间又引起了许多争议,有人传说他是被害死的,有人则认为他是发疯死的……   不过这一切东方越和林清音都不知道,他们此刻正在街头小巷走着。   林清音还是第一次来这里,东方越便在东秦的丧事过后带她多来逛逛,好歹是自己的地盘,侍卫什么的都不用带了。   “跟京城的一样,不过人好少啊!”   街上好像什么都不缺,就是缺点百姓。   “是啊,我从未管过这里,没想到荒废成这样了。”   “那你以后一定要当个好王爷,让这里有更多人,更多商贩,让这座城、这块地方更加繁华!”   “嗯,你也要做个好王妃。”   正所谓成功男人的背后一定有个默默支持他的女人,而林清音很想当东方越背后的那个女人,为他分忧,全心爱他,当即便答应道:“好!”   两人对视着,最后都笑了。   他们都觉得,有了她(他),未来生活好像都可期了!   林清音半路看着一个卖糖葫芦的,便走不了了,两眼盯着东方越,亮晶晶的眼眸让东方越的心为之一颤,“想买?”   男人的语调微微上扬,磁性的声音让林清音的耳朵有些痴迷,但她还是没忘记糖葫芦,疯狂地点了点头,拉着东方越的衣袖说道:“越哥哥,给娇娇买一个嘛!”   “再喊一声就给你买。”   “越哥哥,越哥哥……”   东方越拿出银子给了那位卖糖葫芦的老伯,林清音接过糖葫芦立马翻脸了,说道:“谢谢越叔!”   “你喊我叔?”   自从跟林清音在一起后,东方越格外在意保养与年纪的事情,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小姑娘这么胆大,居然喊他“叔叔”!   “就喊越叔,略略略……”   林清音笑着跑远了,东方越连忙跟在后面,说道:“娇娇,你莫要摔着了。”   昔日一举一动皆要讲礼法的逍遥王,正在自家的地盘上,笑着追一个小姑娘,说出去恐怕要让多少人惊恐了,这到底还是不是那个高冷的逍遥王吗?   可谁在意他们怎么想,东方越要的只是与林清音的一生相伴。   不远处的街头很是热闹,围了不少人,林清音看着冷清的街道,心想莫非人全跑这里了?顿时也有些好奇了,什么事情能让这么多人围观啊?   于是她咬了一个山楂,酸酸甜甜的口感在嘴里蔓延,让她有些享受地眯起了眼。   东方越到的时候,就发现小姑娘在一堆人后面啃糖葫芦,一张小嘴旁还沾了些红色糖浆。   顿时被逗笑了,拿出自己的白帕子,轻轻帮小姑娘擦着嘴角,有些无奈地说道:“为何吃得像个小花兔了?”   林清音嘴里全是糖葫芦,两侧腮帮子微微鼓起,指了指身前的那堆人。   东方越立马懂了,问道:“想去看?”   林清音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把东方越手上的帕子推到自己的嘴边,吐出好几个核,然后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好想再吃一串啊!   东方越看出了林清音的心思,说道:“你不能再吃了,会难受的。”   “好吧!”   林清音有些失望地转过头,娇小的身子穿过人群,直接走到了最前面,发现是有个女子在卖身葬父啊!   那女子样貌清秀,脸色却是煞白,而且身子看着很是孱弱,一言不发地跪在地上,感觉下一刻她就要被风吹走了,周围聚了很多观看的人,但是并没有人出钱来帮她。   “啧啧啧,吴家大小姐识人不清,害死了她爹啊!”   “谁说不是呢?”   “你说罗子恒还真是心狠,好歹夫妻那么久,连给老丈人办丧的钱都不愿出。”   “人家本来就只是为了他们家的钱啊!”   ……   林清音听着周围的议论声,心里大概猜到这人身上的故事了,引狼入室吗?   这时,跪着的女子像是有些支撑不住了,双腿微微发抖,但还是不死心地挺直身板,恳求地说道:“各位乡亲们,我爹一生光明磊落,施粥、捐钱……帮了你们不少,求求你们了,谁能行行好,帮我葬了他啊!”   围观的人立马说道:“吴家小姐,一幅棺材钱我们凑一凑还是有的,可不是我们不想帮你,而是罗子恒不让我们插手啊!”   “求你们了!”女人有些绝望了,身子渐渐倒了下去。   林清音看了这么久,最后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忍,说道:“姑娘,你莫怕,我来帮你葬了你爹爹吧!”   有人肯帮自己了!   女子一抬头,发现是个腼腆在笑的小姑娘,那姑娘笑得可真好看,她不禁有些看呆了,回过神来后,立马对着林清音的地方磕了好几个头,感激地说道:   “吴荔在此跪谢恩人。”   林清音连忙侧身躲过,摆了摆手,说道:“我们还是先帮你把爹爹葬了吧!”   一旁围观的大哥立刻拦住了林清音,说道:“小姑娘,你可不要帮她,要是得罪了罗子恒可没好果子吃啊!”   林清音没理他,反而看向了最后面的东方越,问道:“会给你添麻烦吗?”   东方越笑着回答道:“不会,娇娇不用担心,你想做什么便做就是了,一切都还有我呢!”   林清音也笑了,然后对着那位提醒的大哥说道:“谢谢你了,不过我还是想帮她。”   吴荔站起身,对着林清音又行了个礼。   眼前的这位是她的大恩人,她愿意当牛做马,以报恩人今世恩德。   在暗中守着的小厮见此,立马挥舞着棍棒上前,说道:“让我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跟我们罗老爷作对啊!”   吴荔有些害怕,但还是挡在林清音面前,说道:“你莫要害我的恩人。”   小厮看着吴荔,立马堆起笑说道:“哟,是夫人啊!小的失礼了,要我说,您就别再跟老爷较劲了,不如回去好好当罗夫人,一辈子荣华富贵。”   吴荔连忙摇了摇头,十分抗拒地说道:“我与他早已经和离了,你不要瞎喊!”   小厮有些无奈,说道:“小的怎么是瞎喊呢?老爷对您还有情意在,您又何必再折磨自己呢?”   “他害死了我爹,我怎么能……”   小厮有些无奈,说道:“那夫人,小的便要得罪了!”   说完,小厮就要上前拉吴荔,林清音连忙把人拉到自己身后,说道:“怎么?大白天的,你们要强抢民女啊!”   “你别瞎说啊,这可是我们夫人。”   “既然都和离了,她怎么又成你家夫人了,我跟你讲,你敢动她我就喊人了!”   小厮另一只手这时挥舞起了棍棒,本想恐吓一下林清音,谁成想却被人从后面踹了一脚,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他有些恼怒,大骂道:“你是谁?竟然敢跟罗老爷作对啊!”   东方越小心翼翼地牵过林清音的手,然后对着小厮说道:“就让你家老爷来逍遥王府要人吧!”   “逍遥王府?你是逍遥王府的人?”   小厮有些惊慌,连忙爬起来跑了,慌乱中忘记了自己的棍子。   林清音看着了,立马捡起小厮的棍子,在后面大喊道:“喂,你的棍子没拿啊!你不要了吗?” 第150章   吴荔的身世   林清音帮着那位叫“吴荔”的女子葬好了父亲,正想问她今后有何打算时,这女子却直接两腿一软,昏倒在了地上。   “吴荔,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林清音有些慌乱,自己都帮她葬好父 了,这人怎么还晕倒了呢?   而昏迷中的吴荔好像很痛苦,眉头紧皱,下意识地就死死捂住自己的肚子,林清音看过去,发现她的下身衣裙早就被鲜血染红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东方越,快把她送到东陌那儿啊!”   东方越突然有些后悔没把东匕和鬼凤带出来了,只见他他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我不想抱除你以外的女子。”   搁平时,林清音一定十分开心。   但现在是人命关天的时候,她顾不上害羞、脸红了,况且她也不是很想让东方越抱别的女子,于是一咬牙,直接把吴荔扛到了自己的背上。   “娇娇,要不我们叫辆马车?”   “来不及了,你先回去找东陌准备药箱,我来把她背回去。”   吴荔比林清音还高一个头,所以林清音觉得她应该挺重的,可出乎她意料的是,背上的人很轻,压根没有多少重量,再加上林清音学过武功,身子骨不差,把她背回去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我让人去逍遥王府告知东陌,顺带喊东匕来背就成。”   于是林清音放下了吴荔,细心地帮她擦拭着头上的虚汗,可吴荔的下身还是血流不止,林清音并不是大夫,也不敢贸然做些什么举动,只能等着东陌和东匕来了。   几人忙活了好久,这才处理好了一切。   吴荔醒过来时,看着眼前富丽堂皇的房间,有些疑惑与害怕,自己是被罗子恒抓回来了吗?   碰巧这时门被打开,吴荔连忙躲在了被子里,身子也忍不住发抖起来。   “我不要跟你在一起了!”   “不要了,绝对不要了!”   ……   吴荔像是有些疯魔似地重复这一句话,林清音连忙放下药碗,上前安慰道:“不要就不要了,你千万别乱动啊!”   吴荔听着林清音的声音,这才肯抬起头,说道:“恩人,你是我的恩人。”   然后又问道:“我这是在哪儿啊?”   “你在逍遥王府,葬完你父亲后,你就昏倒了,所以我们便把你带回来了。”   林清音摸了摸药碗的两侧边,发现不是那么烫了后,便把药碗递给了吴荔,说道:“你现在身子虚弱,还是先把药喝了吧!”   吴荔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然后问道:“我现在有喜了,也能喝这个吗?”   她的眼神满是温柔,林清音沉默了,她该怎么跟一个母亲说,你小产了,孩子没了呢?   坦言说怕她受不了,但不说也不行,月份大了不显怀,吴荔迟早会知道的。   吴荔看着沉默的林清音,有些慌乱地问道:“是不是我的孩子出什么问题了?”   接着又连忙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不知道为何,她的心里现在是空落落的,而且还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那个,孩子以后还会有的!你现在要好好养身体。”   林清音觉得自己这话说地轻飘飘的。当然,她也没指望一句安慰话就能缓解别人的丧子之苦,因为她相信,时间将会抚平吴荔内心的伤痛。   吴荔说道:“我的孩子没了吗?”   林清音点了点头,“你最近太过劳累,所以身子孱弱,已经小产了。”   吴荔捏紧手上的锦被,她没哭,只是眼里柔情不在了,好半晌才缓缓说道:“老天爷都看不惯我的蠢笨,最后把我的孩子给收走了。”   说完她就跪了在床上,对着林清音的位置磕了好几个头,感恩地说道:“吴荔在此叩谢恩人,大恩大德今生无以为报,愿意当牛做马,还望恩人同意,让吴荔在您身边伺候着。”   “别别别,我帮你不要回报的!”   林清音有些不好意思地躲开,这人动不动就跪,可她也没帮多少,承受不起啊!   吴荔笑了笑,虽然小脸惨白,毫无血色,但是杏眼微微翘起,给她增添了更多风情,柔弱的女子很坚定地说道:“恩人年纪虽小,但却十分善良,胸怀宽阔,所以吴荔不能不报恩。”   猛然被人夸了一顿,林清音又羞涩了,只见她脸上微红,轻轻呼出一口气,说道:“我们不着急的,你先养好身体。”   “那吴荔就先谢谢恩人了!”   “不用谢的,你叫吴li对吗?哪个li啊!”   吴荔笑了笑,说道:“是荔枝的荔,我娘在怀我的时候,尤其爱吃荔枝,所以我爹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林清音点了点头,夸赞道:“你的名字很好听哦。”   “谢恩人夸奖,不知恩人贵姓?”   “我姓林,跟我一起踹人的姓东,是我的未婚夫!”林清音一开始以为东方越姓东方,可谁知道他却姓东,取名“方越”,幸好没问出来,否则又要糗大了。   “东?那他可就是逍遥王?”   林清音点了点头。   “承蒙您与逍遥王的帮助,吴荔感激不尽。”   感恩的话说了很多,吴荔现在亲人全都没了,孩子也没了,她活着的唯一动力便是报恩了,而林清音看出了她内心的绝望。   所以没有拒绝,不管怎么样,这也是一条人命,活着总归是有希望的,死了那便真是一场空了。   “恩人,您可愿听听我的故事?”   “你要是想说,那我便听着。”   吴荔笑了笑,说道:“我叫吴荔,是城东吴府的千金,我家世代经商,且与城南的罗家交好,后来罗家因为强盗抢掠而全家惨死,只剩下罗家公子罗子恒,我父亲心善,不愿意好友的儿子孤苦无依。   所以便他为义子,帮他暂管罗家剩余的产业,我与他也是青梅竹马,可最后还是没有一起白头。”   讲到伤心处,不自觉流露的眼泪,发红的眼眶、哽咽的声音……把她的脆弱全都告诉了林清音。   “没事,不想说便不说了!”   吴荔摇了摇头,说道:“不,我要说,罗子恒不知道从哪儿听说罗家覆灭跟我爹有关,他本就恨我爹让他经商而非走科举。   于是伙同别家一起,给我爹下圈套,最终吴家没了,我爹一病不起,可恨我连给他看病、下葬的钱都没有!”   “那个叫罗子恒的,太过分了!”   林清音也有些气愤,这就是个白眼狼!   鬼凤这时走了进来,对着吴荔说道:“姑娘,罗家来要人了,主子让我问你要回去吗?”   “我不要回去,恩人,您再帮帮我,求您了,不要把我送回去啊!”   林清音连忙低下头安慰道:“好好好,不送你回去,你身体虚弱,多多休息,我去把他赶走。”   “谢恩人……”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吴荔躺在床上,慢慢闭上了眼,自从家里出事后,她便没睡过一个好觉,所以此刻身上十分疲惫,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第151章   罗家覆灭真相   东方越看了看端坐着的罗子恒,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眼前的人面上是清风明月似的温柔,也不像是会做出那等忘恩负义的事。   “王爷,草民打扰了。”   罗子恒放下茶杯,对着东方越恭敬地行了个礼,他来此便是为了把自己的夫人接回,本以为没人肯帮吴荔,她就一定会回来找自己,可偏偏没想到逍遥王会出手帮她。   罗子恒并不是很想跟东方越打交道,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他要想接回吴荔,是一定得来趟逍遥王府了!   而东方越本就性子冷淡,所以并未多说什么,只是低头把玩着腰上的香囊。   这是林清音亲手绣的,说是绣的兰花,兰花风姿素净,香味幽远,位于“四君子”之一,林清音送完后还说了一句:“兰花不止是花,还像极了我的眼中人。”   因为在她眼里,东方越就跟兰花一样,淡泊名利,高贵且典雅。   东方越很喜欢这个香囊,当即便挂在了自己的身上,天天很是宝贝,都不舍得摘掉,动不动就拿着帕子小心擦拭着上面的印痕,生怕脏了。   罗子恒也看到了那个香囊,针脚粗略不堪,又绣了一堆杂草和野花……   实在配不上逍遥王的身份啊!   但他是个商人,最会察言观色,看着逍遥王那么宝贝的样子,便知道逍遥王喜欢那香囊,于是立刻夸赞道:“王爷,您这香囊倒是别致,与您极配。”   “嗯……”   东方越心里很满意,看着罗子恒都觉得顺眼了不少,觉得这人是真有眼光。   “她可能不愿意跟你走。”   东方越一早就派人调查清楚了罗、吴两家的事情,他本不想毁掉自家小姑娘的一片善心,但是又不能不提防着有人耍心机。   于是在知道两家事情后,他也就没多拦着林清音救人,因为只要她高兴便行了。   罗子恒顿了顿,说道:“王爷,您要怎么样才能把荔儿交给我?草民虽为商户,但只要王爷吩咐,必当双手奉上家财,为您效力。”   东方越擦拭着香囊,漫不经心地说道:“想要人?这你就去问本王的未婚妻吧,人是她救的,她想怎么样都行。”   “王爷,您说的是国公府孙辈小姐?”   逍遥王东方越与国公府孙辈嫡小姐林清音被赐婚的消息一早便传开了,世人皆是腹诽道一句:“老牛吃嫩草”,谁不知道逍遥王比林家小姐大了12岁?   但说归说,骂归骂,还是没人敢去跟逍遥王抢人的,毕竟逍遥王可是打败蒙古沃汗的“战神”,又深得圣上宠爱,没人有那个胆子去抢他的未婚妻,哪怕那位女子再怎么优秀也不行啊!   “嗯,她要愿意,一切都会随你意了。”   罗子恒立马说道:“那草民方便见林小姐一面吗?”   罗子恒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接着女子清脆且稚嫩的声音传来,“不用你找我,我来见你了!”   “您是林小姐?”   “对,我就是。”   罗子恒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虽然年纪小,但是容貌不俗,一双眼睛温润含情,肌理细腻、身材匀称,倒是位绝世佳人啊!   而林清音也在打量着面前的罗子恒,这就是吴荔的渣男相公吗?   今天的罗子恒穿了素色锦衣,毕竟老王爷逝世的消息也都传遍了。   虽然人早已下葬,但罗子恒也算是半个读书人,自然也要讲点礼仪与规矩。   就这?   林清音撇了撇嘴,这人长得还没她大哥好看呢!   东方越看了看林清音,发现她一直盯着罗子恒看,顿时有些不满,于是假装嗓子不舒服,使劲地咳了咳嗓子。   “东方越,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林清音有些担心,连忙上前问道。   东方越摇了摇头,说道:“不必担心,我无事的。”   林清音转过头,继续盯着罗子恒看,东方越这时又咳嗽了起来,咳得十分厉害,像是要把心也咳出来的感觉。   这回的东方越装的太假了,是吃醋了吗?林清音觉得有些好笑。   然后问道:“你真的无事吗?”   “嗯,无事。”   东方越的耳尖微红,他只是不想林清音那么长时间看别的男人而已,所以才做了这么幼稚的事情,真是丢脸啊!   罗子恒也看出来了东方越的不喜,直接问道:“林小姐,您能把荔儿还给我吗?”   林清音摇了摇头,叉腰大骂道:“她不想跟你走的,你个陈世美、负心汉……你知道吗?你害得她好惨好惨!”   锦衣玉食的千金小姐跪在街头卖身葬父,而且无人愿意理睬与帮助,苦苦哀求只换得一句“不敢跟罗老爷作对啊!”   最后身子还受损,孩子也没了。   现在一腔情意全都消散,那个女子眼里已经再无光了,林清音不知道她要用多久来治愈伤痛,未免太过悲惨了些吧!   罗子恒脸色有些难看,问道:“林小姐,替父报仇可有错?”   林清音摇了摇头,说道:“替父报仇本无错,你错在贪心,既想替父报仇,又想继续占有她,而且你明知道会有人愿意帮她,却拿家世打压,太过无耻了些。”   东方越皱了皱眉头,接着补充道:“你家的灾难是个意外,与吴家没有关系。”   没关系?罗子恒有些不可置信,他突然想起来对待自己像是亲儿子的吴老爷,立刻反驳道:“不可能的,一定是他伙同强盗,想夺了我家的产业!”   “那就应该把你一起杀了。”   东方越的这句话让罗子恒瘫软在了地上,他喃喃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有什么不可能?我派人调查了事情经过,这是证据,你要是不信,我还找到了当年杀死你全家的强盗之一。”   罗子恒看着东方越,这不愿意相信但又好像不得不相信了。   他害死了自己的恩人!   罗子恒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好了,崩溃的样子要是让并不知道事情经过的人看到,恐怕会心生不忍。   但是东方越与林清音不会,林清音甚至觉得他早干嘛去了,现在这样装腔作态给谁看啊!   逍遥王没有必要骗他,但若一切都是他错了,他承受不起啊!   “你要是在报仇之前仔细查明一下事情经过,悲剧也就不会发生,吴荔姑娘还会在你身边!”   林清音叹了口气,觉得这都是造化弄人啊!好好一对有情人又这样散了。   罗子恒锤了锤自己的胸口,自责地说道:“是啊,假如我信她,把事情告诉她,是不是结果就不一样了?”   可是这一切都已成定局,无法更改了。   罗子恒踉跄地站起身,对着东方越和林清音行了个礼,说道:“草民告退。”   转身后的罗子恒再也忍不住,眼泪流了下来,他伸手轻轻擦去,明白这辈子终究是他欠了吴家,并且与吴荔再无可能了! 第152章   往事   吴荔在逍遥王府住了好几天,身子养得差不多了,就是不爱说话,不过见到林清音除外。   这天,罗子恒又来了,跟随他一起来的小厮还拿了个木制锦盒。   东方越坐在椅子上,有些不耐烦,他实在是不想插手别人的事情,尤其是跟感情有关的。   罗子恒看出了逍遥王的不耐烦,但还是壮着胆子说道:“这是罗家和吴家全部的地契与铺子,麻烦王爷帮忙转交给荔儿,草民感激不尽!”   东方越看了罗子恒一眼,说道:“本王为何要帮你?”   罗子恒还真找不出什么借口让东方越一定要帮自己,逍遥王不缺钱、权,而他这个小商户只有钱,这下该怎么办?   东方越看着一脸纠结的罗子恒,说道:“你放下吧!”   与林清音在一起久了,东方越也变得越来越容易心软了,以前的他压根不会让吴荔和罗子恒进来自己的府邸,更何谈帮忙。   “谢王爷,王爷与林小姐的大恩大德,今生难忘。”罗子恒有些欣喜地说道,他这几天把家里所有的产业都理了一遍,今天特地来送给吴荔,他想弥补自己的过错,尽管他知道吴荔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了。   死去的人不会再复活,但活着的人总要继续生活,这些东西能让吴荔一辈子荣华富贵、衣食无忧。   这已经是罗子恒最后能做的事情了!   东方越并未回答,罗子恒也没多介意,起身问道:“王爷,草民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王爷可否让我见见她?只需要偷偷地看她最后一眼就好了。”   “你何必再多折磨。”   罗子恒有些愣神,然后说道:“王爷,草民求您了!”   这倒让东方越有些难办,毕竟现在吴荔全权交给林清音和鬼凤照顾。   而且他的小姑娘一向嫉恶如仇,要是知道他帮了罗子恒,生气不理他了怎么办?   于是,东方越对着一旁站着的东匕说道:“去问娇娇,看看她愿不愿意让罗子恒见吴荔。”   “是,主子。”   东匕抱了抱拳,飞快地出了屋。   罗子恒看了看故作淡定喝茶的东方越,心想堂堂逍遥王,还没成亲就怕成这样,被一个小丫头拿捏得死死地,说出去怕是要贻笑大方了。   “你看我作甚?”东方越放下茶杯,冷声问道,眼前的这人太过奇怪了,看他这么久,又叹了好几口气,让人实在不解。   罗子恒擦了擦头上的虚汗,心里疯狂想着对策,毕竟他只是个平民。   所以有封号、封地、官职的逍遥王惹不得,正在他慌乱时,一个想法突然浮现,只听他说道:“王爷相貌堂堂,草民一见,顿时觉得惊为天人,心生羡慕。”   没人不喜欢听夸赞自己的话,但此时的东方越只觉得罗子恒像是脑子不太好了一样,莫非是杀错仇家对他的刺激太大了?   不过就算刺激大跟他也无关,犯错就要惩罚,怪不得别人。   罗子恒看见东方越并未多说话,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没想着逍遥王倒是挺好糊弄的,逍遥王不生气就行了。   东匕去问林清音时,她正在跟吴荔谈心,见有人来找林清音,吴荔也没再多说。   “你说他要见吴荔姐姐最后一面?”   林清音没有想到世上还有这么厚颜无耻之人,害得岳父身死,夫人小产……现在居然还腆着脸要见吴荔一面,这人还有脸吗?没了,已经没了!   “罗子恒说的是悄悄见一面,不让吴小姐知道。”   林清音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不行,我不同意,罗子恒离吴荔姐姐远点才是最好的弥补。”   报仇前干什么去了?现在来装深情了,说要见什么最后一面,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然后让自己的良心好受点吗?   哪有那么容易啊!罗子恒就该一辈子都记着自己的过错,一辈子赎罪与忏悔,因为他毁了原本幸福的家庭,害了一个还未出生的孩子。   “是,林小姐,那我去跟主子报备。”   东匕回到堂内时,罗子恒有些焦急地问道:“林小姐怎么说?我能去见见荔儿吗?”   “林小姐并未同意,说“不见便是最好”。”   罗子恒有些失望,他看了眼逍遥王,盼望这人能帮帮他,帮他见吴荔最后一面,可东方越却好像并没看到,说道:“你请回,东匕,记得送客。”   “王爷,我……”   东方越摆了摆手,说道:“你不必再多说,我并不想管你的事。”   罗子恒看着东方越冷漠的俊脸,有些不甘心,但此时他也别无没办法,只能出了逍遥王府。   站在府外,看着眼前的铜门,心里很是酸涩他还是把他的荔儿弄丢了……   他突然想起了初见吴荔的那一天,她穿着粉色的衣裙,在秋千上正荡得开心。   但见到他立刻从秋千架上跳了下来,把他和吴家老爹都吓了一跳。   “哥哥,你就是子恒哥哥吗?”   小姑娘软糯糯的声音响起,他回了神,疏离地说道:“嗯,我是罗子恒。”   家中突遭巨变,父母把他藏在了床板下才捡回一条命,接着他又流浪了许久,昔日锦衣玉食的大少爷能为了个干馒头跟乞丐打架,穿着臭烘烘的衣服也能酣然入睡,为了活下去,为了报仇,他变了许多。   见到吴家老爷的那一天,他整个人脏兮兮地,吴家老爷哭了,语气里满是对他的心疼,可罗子恒却只觉得很丢脸,他本不应该如此狼狈的。   他不愿意寄人篱下,可他更不想继续流浪了,于是他只能跟着吴家老爷回了府。   有个小姑娘对他很是热情,动不动就要追着他喊“子恒哥哥”,没人能挡住那样可爱又软糯的小人儿,罗子恒也不例外,他的心渐渐被融化,最后他喜欢上了那个小姑娘。   他们成亲了,却没幸福美满一辈子,全是他罗子恒的错。   曾几何时,外人皆传闻他罗子恒就是个上门女婿,靠着女人吃饭,他表面并不在意,可谁又不会多想呢?   更何况在他满心欢喜,准备科举的时候,吴家老爷却拦着他,说道:“学商吧!”   打着罗家祖传产业的名号,让他再要去科举便是不孝与不忠。   可罗子恒知道,吴家老爷是怕了,他怕自己中了名次,他怕自己休掉商人妇,再娶名门女……   罗子恒沉默了许久,吴荔哭得梨花带雨,让他心疼不已,最终他妥协了。   可是这也埋下了间隙与厌恶的种子,他知道吴家老爷对他有养育之恩,可自家产业在他手里那么久,也赚了些钱,难道那抵不上他在吴府所有的花销吗?   他说着好听,等到百年之后所有的一切皆是罗子恒和吴荔夫妻俩的,可罗子恒知道,那全部都是吴荔的,并非是他罗子恒!   所以在听到有人说,是吴家老爷害死他爹娘的时候,罗子恒所有的不满全都爆发了,他不愿去多想,直接联合外人下了个圈套,套住了吴家的家财。   可若不是吴家老爷自己贪心,他们的圈套也不能成功。 第153章   两人谈心   在得知吴家老爷重病之后,罗子恒看到了吴荔眼里仇恨与不可置信,她拉着他的衣袖,哭着说道:“我爹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这么做啊!”   罗子恒沉默了,仇恨充占了他的头脑,爹娘惨死的样子还在眼前浮现,他忘不了。   “和离吧,我什么都不要。”   吴荔红通通的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然后自嘲地说道:“原来,我一早就什么都没有了。”   “好……”   罗子恒以为自己能忘掉,可他还是错了,他想要吴荔回来,但终究皆是空想。   站在逍遥王府外的罗子恒,想起了吴荔先前的一幕幕,从粉嫩嫩的小娃娃,到及笄的漂亮姑娘,再到喜服加身、大红色的盖头下的羞涩一笑……   他笑了,也许林家小姐说得对,不再次见面就是最好的弥补,时间会冲刷吴荔的痛苦,也给了他罗子恒减轻罪孽的机会。   “祝我的荔儿安好,这辈子是我错了。”   罗子恒一早就租了辆马车,离开这个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他对不起罗家祖训,对不起吴家的恩人,所以他已经不配继续留在这里了。   没过几天,王家村东头搭了间茅草屋,来了个姓“罗”的教书先生,王家村很穷,村民们饭都吃不饱,更何谈让娃娃们读书写字了。   可那位“罗先生”真是个好人,自己修建了学堂,束脩便拿点家里粮食就行,村民们苦了几辈子,自然不想再苦孩子了,所以一个个自然都是愿意的。   罗子恒的才学并不差,可他并没有功名,不能去些大镇子教书,所以来了偏僻的王家村。   但他觉得好像来王家村更有意义些,因为那些孩子迫切需要他的帮助,而且还真的让他遇着了几个有天赋的。   虽然很苦很累,但是他甘愿如此。   关于罗子恒的这一切,吴荔并不知道,她的身体正在一天天转好,与大家的关系也很是融洽,她话多了,笑也多了,可她忘记那一切了吗?并没有,她忘不了,以至于现在想起来心里仍在隐隐作痛。   她的父亲、她的孩子,全都因为一个人没了,她怎么能不恨呢?   这天,吴荔正坐在亭子里晒太阳,太阳能温暖她的身心,让她宁静且舒坦下来,直到她的恩人林清音前来,还拿了个精美的木盒子。   “吴荔姐姐,这是你的东西。”   “我的?”   吴荔有些疑惑,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亲人与家庭、铺子与家财……什么都没了,所以她实在想不到还拥有些什么东西。   林清音点了点头,说道:“嗯,吴荔姐姐,你可以打开看看。”   吴荔伸手接过木盒子,发现这盒子倒是挺重的,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东西,她有些好奇,连忙打开后,发现是一张张的地契与铺子,最底下的便是一沓沓银票。   吴荔随意抽起一张,只看见“罗记钱庄”,再抽起一张,是她家的“吴记羽衣阁”……   这个盒子里装的全是吴、罗林家的所有产业,吴荔有些震惊,问道:“这些都是他送来的吗?”   费尽心思得了这一切,为何又要把这一切再给她呢?吴荔很是不解。   林清音回答道:“对的,罗子恒说把这些东西都留给你,想让你过得好一点,算是他的弥补。”   吴荔把东西都放了回去,接着又把盒子给关上,青葱如玉般的芊芊细手轻轻抚过木盒子,喃喃道:“补偿?弥补?假如这些身外之物这么有用,我想要用他们去换我爹和我孩子的命。”   说完,一滴清泪流过,正巧滴在棕红色木盒上,留下了一个圆圆的湿润印记。   林清音递过帕子,安慰道:“吴荔姐姐,别太难受了,你爹和孩子肯定希望你能继续好好地活着!”   “谢谢恩人,遇见您是吴荔的福分。”   “哎呀,不要叫我恩人了,姐姐,你唤我娇娇便行。”林清音拉住吴荔的手,十分亲昵地说道。   “不行,您是未来的王妃,吴荔不能对您失礼。”   林清音有些羞涩地红了脸,将来会是王妃吗?她怎么还有些小期待呢?看着吴荔坚持,林清音也就没多勉强她。   而吴荔看着红了脸的林清音,想起了她曾经的过往,曾几何时,她也是一个谈起心悦之人便会立刻红脸的小姑娘,是什么造成现在这一切悲剧的产生呢?是她对罗子恒的不信任,罗子恒对她的不信任。   当年罗子恒要去科考,吴荔的爹爹不同意,怕罗子恒高中回来休妻,毕竟他知道他的女儿有多喜欢罗子恒。   而吴荔她也怕了,她的子恒哥哥那么优秀,自己又有哪点值得他喜欢一辈子呢?   她的容貌只是清秀中上,才学、丹青、书法……哪样她都不好,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便是厨艺。   于是她哭了,求他不要去,无论罗子恒再怎么发誓,她皆不信,她觉得做个商人,衣食不愁,怎么就不好了呢?最后罗子恒心软了,放弃了科举。   但是她对罗子恒的不信任,还是让他们有了微小的间隙。   另一个便是罗子恒对她的不信任,罗子恒要是真信她,便不会把他自以为的罗家覆灭的真相瞒着她。   假如罗子恒告诉了她,由她再去问爹爹,或者他们一起查明真正的事情经过,是否最后的结果会不一样?   可惜,人的一生没有如果。   吴荔想起了种种,微笑着对林清音说道:“恩人,您与逍遥王要好好的,互相信任,两人携手一直走下去!”   林清音低下了头,弱弱地问道:“信任吗?我要把自己的事情都告诉他吗?”   吴荔想了一会儿,说道:“我与罗子恒的事情皆是因为不信任,我不信他会舍弃贵族女而要我,他不信我会公正对待他和我爹,本是同为一体的夫妻,最后却是沦落到如此,何其可笑与可悲啊!”   信任,林清音满脑子都是这两个字,东方越很是信任她,把隐秘的身世告诉了她,可她呢?   她却害怕东方越把自己当做怪物,死死瞒着自己的秘密,这就是她对东方越的不信任吗?   林清音呆愣了许久,她又纠结了,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记得前世的事情告诉东方越,他会怕吗?   爱情需要信任,林清音知道的,她不是不信任东方越,只是那件事太过匪夷所思了,她怕东方越不相信,害怕东方越把她当成怪物,害怕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成空。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林清音努力说服自己冷静下来,她看向了吴荔,眼前这人的悲剧告诉自己,互相心悦的两人因为不互相信任的后果有多惨,她该勇敢点的,她该主动跟东方越说的……   吴荔看出了林清音的不对劲,安慰道:“娇娇,你还小,不着急的!”   而林清音勉强地笑了笑,说道:“嗯,谢谢吴荔姐姐,我会跟东方越一直好好的!”   “那就好……”   每个人都把她当做小姑娘,却不知道她的灵魂已经38岁,还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第154章   纠结与决定   吴荔回房休息后,林清音便一个人在花园里走着,突然在不远处看着一个秋千,她走过去,坐在秋千架上,倚着秋千的绳子发起了呆。   要信任,爱情要信任……   林清音为这件事而烦心,她想着就算不告诉东方越那也没什么关系吧!   毕竟东方越是个古人,压根不知道什么是21世纪,就是她的祖父祖母、爹娘、叔叔婶婶都不知道,要不她就瞒一辈子?   要是东方越没把身世的秘密告诉她,或许她还真会一辈子不说出来,可现如今东方越将一切说出,对她坦诚相待,是以她有些愧疚,愧疚自己没对他坦诚相待。   林清音想说出口,可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谈起来,真让人烦心啊!   就在她有些抓狂的时候,秋千轻轻荡起,她连忙抓紧绳子,想要回头去看是谁,东方越的声音突然传来,只听他说道:“娇娇,你莫怕,也别乱动,是我。”   林清音的心顿时安定了,她也不乱动了,整个人随着秋千轻轻飘荡了起来。   东方越担心他的小姑娘受伤,没敢推太高,就这样不紧不慢的。   林清音坐在秋千上,被推到稍高的地方,整个人就像是只在低空中翩翩起舞的蝴蝶。   今天的阳光正好,东方越的影子被倒映在地上,林清音看着那影子出了神,晃着浮在低空中的双脚,好像要踩东方越的影子。   “东方越,推高点!”   林清音突然说道,东方越愣了愣,手上发力道加大,说道:“只能推这么高了,我怕你摔伤。”   林清音一直都有强身健体,她自认为没那么脆弱,可在东方越的眼里,却好像就是个瓷娃娃一样,还是很容易受伤的那种,需要被人一直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   她很幸运,遇到了那个愿意珍视她,把她一直捧在掌心的男人。   就在东方越又把秋千推出去时,林清音突然把整个身子向上抬起,双手紧紧拉住绳子,双脚一跃,站到了秋千架上,然后她大笑着说道:“东方越你放心,我可不是瓷做的,没那么容易碎哦!”   东方越被她这个举动吓了一跳,直接抱住了林清音的腰身,想要把她抱下来,林清音顺势手一松,整个人倚在东方越怀里。   林清音听到了秋千打中东方越膝盖的声音,听着就很痛,可东方越却好像并没感觉到一样,紧紧抱住林清音,然后把她放在了地上,贴着她的耳边说道:“娇娇别那样做,太过危险了,我怕你会受伤。”   东方越表面高冷,但是内心细腻,他珍视他爱的,甚于珍视他自己。   林清音都知道,她知道的,东方越自己无论受了多重的伤,皱一皱眉头就全都过去了,他不在乎自己多疼,可偏偏为她手心里的一点点破皮而心疼不已。   这辈子有人对你能如此,已经是一生之幸了!   林清音抬起小手,紧握住东方越的大手,安慰道:“以后不会了,不会让你再为我担心了。”   “嗯,乖姑娘。”   东方越并未松开手,林清音也还是小手握住他的大手,两人相拥着,气氛很是甜蜜,颇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真想一辈子都这样啊!两人心想道。   又相拥了一会儿,林清音推开东方越,转身直接看着他俊秀的脸庞,然后仰起头,直视着东方越的双眼,接着又踮起了脚,粉嫩的唇瓣轻轻在东方越的脸上啄了一下。   东方越揉了揉小姑娘的发顶,低下头想去亲吻林清音的嘴唇,毕竟“礼尚往来”这件事一直都是传统美德。   林清音退了一步,侧身躲过。   东方越看着小姑娘眼里的狡黠,顿时气笑了,一把拉过林清音,亲了上去。   没过一会儿,林清音便有些呼不上气,她使劲锤了锤东方越的肩膀,后者恋恋不舍地松开,新鲜的空气传来,林清音猛吸了好几口,她这才感觉到自己还是活着的。   林清音双腿发软地靠在东方越怀里,眼睛看着有些湿润,东方越心疼地擦干那些湿润,然后伸手轻轻抚摸过林清音的粉唇,打趣道:“都亲这么多次了,娇娇,你怎么还没学会呢?”   “没有,没有亲好多次……”   林清音现在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撒娇一样,东方越听着很开心,立刻说道:“好,娇娇说得对,我们没有亲好多次。”   以后会亲很多次,东方越心里补充道。   东方越的声音很轻、很温柔林清音听完,眼睛有些发酸,她抱住东方越的腰,把头埋在他的怀里,样子很是粘人。   怀里的是人间至宝,是他一生所爱,东方越现在的心里很满足。   他想这辈子他约莫是改逃不了了,一个名叫“林清音”的小姑娘给他编了只情网,并且让他心甘情愿地“自投罗网”。   世人都说“情爱似毒药,穿肠烧心肝”,又劝后人“莫要轻动凡尘心”。   但是有些人并不是能躲得了的,有些感情也不是能由自己控制的,喜欢便是喜欢上了,并且除了那个喜欢的她,另外的谁都不可以了。   东方越遇见了林清音,这绝对是他一辈子最为幸运的事情了。   “东方越,你心悦我吗?”   东方越又在林清音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抱紧了怀中的小姑娘,说道:“嗯,心悦至极,想要只有你,一辈子也唯有你。”   “就算我有事情瞒着你?”   有事瞒着自己?东方越愣了许久,然后才缓缓说道:“娇娇,我不逼你,只要你不喜欢上他人便行,我会等到你主动说出来的那一天。”   她有秘密瞒着自己,东方越很想让林清音告诉自己,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   可他不能,他爱林清音,他不想逼自己的小姑娘,他只能等待,等林清音对他完全敞开心扉的那一天,他相信,他的小姑娘不会让他失望,坦诚相待的那天已经不远了。   “东方越,我也心悦你,好喜欢的……”   所以,能不能不要让我失望?不要害怕,不要把那个秘密说出去,更不要觉得她是个怪物而疏远抛弃。   原来喜欢的感觉是这样,有甜也有苦,有欢喜亦有不安,她本以为自己能很冷静地说出来,可一想到可能会与东方越分离,林清音的心便忍不住做痛。   这辈子都不想与他分开,很不想的!   她叫林清音,上辈子是21世纪的一位好人,年纪轻轻便为了救人而丧命,又因为前几世结的善缘而被阎王爷许诺一生富贵与安康,然后便投胎到了国公府林家,遇着了比自己大12岁的逍遥王,并且深深爱上了他,现在她想把一切都告诉逍遥王,告诉他自己的前世今生。   她爱他,她也愿意信他! 第155章   坦白   “东方越,我要把我的秘密告诉你了!”   东方越笑着回答道:“愿闻其详。”   “那你以后不要怕我。”   小姑娘的声音低低的,带了点恳求与担忧,东方越听着有些心疼,于是低下头直视林清音的眼睛,轻声问道:“娇娇,你看到我的眼里有什么了吗?”   还没等林清音回答,东方越便继续说道:“娇娇,你看,我的眼里都是你,还有心里也是,都只有你。”   林清音看着东方越的眼眸,那里面全是她的身影,而且东方越的柔情让她沉醉,给了她勇气,接着她笑了,笑得很甜很甜,然后说道:“其实我是死过一次的人!”   “死过?娇娇,你怎么了?”东方越有担忧地问道。   而林清音却很感动,这就是她爱的人,听到这个秘密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担心她,她没爱错人。   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上辈子也叫林清音,为了救个孩子出了车祸,最后人死了,阎王爷说我结了几世善缘……”   “哦对,我以前不是这个朝代的人,我来自21世纪,而且我学的历史上压根没有记载过这个朝代。”   东方越皱起了眉头,他想起了上回为了救林清音而昏迷的事情,昏迷的那段时间,他看着奇装异服的另一个自己经常尾随一个女子,后来女子被个叫不上名字的大家伙撞了,他还情不自禁地流了眼泪,而那个奇装异服的自己好像疯癫了,看着满地的鲜血连忙跑远了,嘴里还喊道:“师父,找师父,救救她,救她……”   接着的画面便有些模糊,他只看到飘远的无脸女子。   现在,东方越缓缓低下头,仔细观察着林清音的小脸蛋,渐渐地与脑海中那位无脸女子重合,他一开始便猜测她们俩是一个人,现在终于可以求证了。   于是,东方越拉住林清音的小手,说道:“娇娇,跟我来!”   “嗯,好。”   林清音被带来了书房,按在了椅子上,东方越焦急地摸索著书架上的暗格,林清音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坐着。   很快,东方越从暗格里抽出两个卷轴,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一样,林清音不免对这两个卷轴有些好奇了,到底是什么呢?   只见东方越把其中一个卷轴上的丝带解开,慢慢把它摊开,看样子好像是一幅画。   “娇娇,来,你过来看看。”   东方越喊林清音过去看看,林清音连忙走过去,站在东方越的身旁,一起看着这幅画。   看完吓了一跳,这不就是上辈子的她吗?穿着21世纪的服饰。   莫非东方越已经知道了?   她有些震惊,她敢肯定,转世的事情从未告诉任何人,就连算是老乡的阿依慕都没告诉,所以东方越不应该知道啊!   东方越看出了林清音的疑惑,说道:“是娇娇坠楼,我为了救娇娇而昏迷的时候,那段时间经常做梦,梦见穿着另类衣服的一位女子,她被一个大家伙撞了,那个大家伙身体通黑,有四个轮子,还有满地的鲜血,我从未看清楚那女子的脸,可就是莫名的悲伤想哭,最后娇娇的眼泪打在了我的手上,我感觉到了湿润,这才叫醒了我。”   林清音更惊讶地问道:“莫非你梦见的就是前世的我?”   “嗯,我觉得娇娇说得很对。”   至于那个奇装异服的自己,太过猥琐与变态,东方越并没有再提。   林清音能有前世今生,他东方越也可以,没准那个奇装异服的男子就是前世的的自己,硬生生看着爱人逝世却无法挽救的滋味很难受,他不知道上辈子的男人是否救回了爱人,他也不想继续多想,现在的他只想护住自己的小姑娘,万万不能重复上辈子的悲剧啊!   于是他说道:“娇娇,我会护好你的,一辈子护着你,谁想要伤你都不行!”   林清音听完后,感觉心里很甜,像是整个人都被塞到了平常吃的蜜饯罐子里,甜到心里面了,于是她说道:“东方越,你真好。”   说完,又在东方越的脸上轻啄了一口,后者显然开心极了。   林清音亲完后,突然问道:“东方越,假如……我是说假如啊,你要是伤我了怎么办?”   东方越立刻摇了摇头,说道:“我这辈子都不会伤你的,我发誓,要是有违此誓,我便……”   林清音连忙用手堵住他的嘴巴,说道:“不要你发誓,我信你。”   要是不信,就不会把自己最大的转世秘密告诉东方越了,林清音爱他,信他,东方越也亦如此,他的身世是个大丑闻,他的书房里面放着许多机密,但他并未避着林清音,因为他也跟林清音一样,十分信她。   “这辈子何其有幸,遇着了你,我真要给阎王爷也塑个金身了。”   东方越不停地亲吻着林清音的小手,心里满是感激,感激上苍把这么好的小人儿带到了他的身边,让他爱上了她,让他想要用一辈子去守护这个人。   两人你侬我侬了好久,突然,林清音指着另一个卷轴问道:“东方越那是什么啊?”   东方越顿时愣住了,然后有些不自在地说道:“没什么,这个东西不重要,我马上把它收起来!”   一定不能让林清音看到,要是让她看到'了,估计又要笑他好久了。   可有时候你越不想发生的事情,偏偏越会发生,林清音看着了东方越的慌乱,对那个卷轴上面的东西更加好奇了。   毕竟能让冷静的逍遥王这么慌乱,肯定不是平凡物,于是她上前,把手放在卷轴上,撒娇似地说道:“有什么不能看的?我就想看啊,越哥哥!”   “不行。”东方越直接冷声拒绝道。   “给我看看嘛!”   两人各拿着卷轴的一端,谁都不肯松手。就在这时,卷轴上系着的丝带掉落,东方越有些呆愣,林清音顺势抢过卷轴,打开后发现上面画的是个小姑娘,这画的不就是自己吗?   她惊喜地问道:“东方越,你这个,画得是我啊!”   东方越沉默了,也不说话,倒是耳朵处红通通的,林清音顿时玩性大发,上前捏住对东方越的耳垂,说道:“你是不是害羞了,耳朵还红了。”   “我没有。”东方越反驳道,脸上的表情倒是正经极了,要不是林清音看到了他还红着的耳朵,怕是也要信了。   林清音听后,渐渐踮起脚,靠近东方越的耳朵说道:“我不信……”   然后她慢慢收回脚,刚踏在地上的时候,东方越一把抱住她的腰身,把她整个人往自己怀里拉,两人一时间贴得很紧,这回轮到林清音害羞了,可还没等她挣扎开来,东方越突然缓缓低下头,说道:“满意了吗?林小姐,我对你,倾心已久!” 第156章   两人甜蜜,林清音的鼓励   “东方越,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啊?”   林清音有些不解地问道,东方越的长相不用说,是京城里一等一的美男子。   而且是东秦的独子,家世显赫且关系简单,是以根本不缺名门贵女对他心动,而自己比东方越小了十二岁,乳臭未干的小姑娘哪点值得这么优秀的人喜欢啊?   “这个问题,我想用我的一生去回答,你看可好?”   东方越说情话时,两眼直视着林清音,林清音只感觉心里像是被轻微的电流击过,全身都酥麻麻的,两双腿也忍不住发软,再看下去估计就要迷倒了,于是她连忙转过脸,不再去看那张俊脸,说道:“好啊,我给你一生的时间来回答。”   东方越微俯下身子,行了个礼,说道:“那我便在这儿,谢谢林小姐了。”   林清音连忙回答道:“不用谢……”   东方越直起身子,看着别过脸的林清音,笑着说道:“可是我长得太丑?污了林小姐的眼睛?”   “不是,你长得很好看。”   “那林小姐,你为何不转过脸看看我呢?我可是很想看看林小姐呢!”   东方越微凉的指尖轻轻抚过林清音的下巴,顺着她脸的轮廓描绘了一遍,接着又轻轻移过林清音的脸,直视着她的眼睛,就这样过了许久才缓缓说道:“林小姐可真好看,让人一见倾心,心皆是你。”   林清音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直接踮起脚,伸手勾起东方越的下巴,用着调戏的语气说道:“这是谁家的小郎君啊?如此美色,让人心生爱怜之情,不如跟我回家吧!”   东方越捏住林清音勾起自己下巴的手,问道:“那小姐家中可只有我一个?”   林清音故意说道:“自然不是,本小姐家中可是有三千美男,个个貌比潘安,脸俊腰窄,穿上衣服好看,脱了衣服也好看!”   东方越没说话,只是皱紧了眉头,整个人直接往下倾,离林清音越来越近,林清音感受到了危险,一把抱住东方越,说道:“不过为了小郎君,三千美男本小姐也不会要了,以后就只有你一个,独宠你,可好?”   小姑娘的求生欲特别强,东方越被逗笑了,说道:“那便再谢谢小姐您了。”   “不用谢,不用谢,都是我应该做的。”   东方越看起来很开心,林清音立刻松了一口气,她刚刚说话过分了,明明知道东方越对她的在乎程度的,怎么还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呢?真是个憨憨啊!林清音心想道。   “秋千好玩吗?”   东方越突然问道,林清音有些愣神,下意识地就点了点头,东方越揉了揉她的发顶,温柔地说道:“我在京城里的王府也修一个,好不好?”   林清音想了想,脸色沉重地回答道:“一个恐怕不行!”   东方越听完有些疑惑,一个怎么就不行了呢?他实在不明白,于是他直接问道:“为何一个不行啊?”   林清音招了招手,示意东方越过来听,东方越连忙低下头,侧耳倾听。   “因为未来还有小娃娃也要荡秋千。”   林清音说完就跑了,今天的她着实把女孩子的矜持全都抛弃了,还未成亲便说要生子这种话……   林清音使劲拍了拍自己羞红的脸,娇斥道:“警告你啊,林清音,你要矜持,你还没嫁过去呢!”   东方越看着跑远的小姑娘,并未动手拦着,今天林清音不仅告诉了他自己的秘密,还跟他一起规划了未来,他们会有孩子吗?   一想到会有个小娃娃,穿着粉嫩嫩的襦裙,扎着两个小发团,白白净净的小脸,软糯糯的声音,东方越的心便忍不住激动起来,他会是个好爹爹的,一定会是的!   “秋千架,要修两个。”   一个给娇娇,一个给未来的小娃娃,一想到自己这辈子最爱的两人会坐在一起荡秋千,东方越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心了,眼泪也不自觉地流露出来。   他十分感谢上苍对他的垂爱,把林清音送到了他的身边。   有她,就有家了。   东方越摸着画轴上的人,大笑着,他东方越,终将会有自己的家!   这边,林清音经过花园,看着正在赏花的吴荔,后者见了她明显很开心,连忙喊她过来一起喝茶、赏花。   林清音便走过去跟她闲聊起来。   “恩人,我想把那些家财赠予你。”   吴荔的一句话让林清音十分震惊,她嘴里的茶水尽数喷出,只听她不可置信地问道:“姐姐,你认真的吗?”   吴家和罗家的钱可不少,光是钱庄便有好几个,平常人几辈子估计都用不完,现在吴荔居然说要送给她,莫不是脑子烧了?林清音觉得还是得把东陌喊来,给她再看看。   “嗯,我要那些身外之物无用,恩人救了我的命,我自当报恩。”   吴荔是个富家小姐,压根不懂经商,那么些的产业搁她手里皆是浪费,倒不如送给自己的恩人,来报答她对自己的恩情。   林清音放下茶杯,说道:“我不要……”   这回轮到吴荔不解了,只听她问道:“为何?恩人可是嫌少?无奈我家只有这些了,还请恩人务必收下。”   这话把林清音吓到了,她哪里是嫌弃?   只见她摆了摆手,说道:“不是不是,吴荔姐姐,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所以不能要你的钱。再说了,这其中可是有你家几辈子的产业,就这样给我了,肯定对不起你吴家的各位列祖列宗们。”   吴荔有些迟疑了,轻咬了咬嘴唇,然后说道:“可我根本不会经商,交给外人我又不放心……”   “那就学啊!”林清音拍了拍桌子,看起来很是激动的样子。   吴荔立刻摇了摇头,说道:“鲜少有女子经商的,不行不行,我学不好的,还是全都给恩人吧!”   林清音看着都快怂成一团的吴荔,一张脸皱成苦瓜脸,眼里满是抗拒,觉得她也不太争气了吧!不过这也不能怪她,毕竟世道就是这么教女子的。   叹了口气,林清音握住吴荔的手,说道:“莫怕,既然鲜少有女子经商,你做其中一个便是了!想想第一个女将军“妇好”,再想想第一个女帝“武皇”,还有第一位女夫子“班昭”……她们皆是女子,但却不输男子,功绩甚至超过男子,所以吴荔姐姐,你又何必惧怕呢?”   吴荔捏紧了自己的双手,问道:“我真的能行吗?”   “只要你想,自然便是能行的。”   吴荔被林清音的一番话说的热血沸腾,现在家中只剩下她一个人了,所以她又有何惧怕的呢?   世人要骂便骂,为了护住祖上留下来的产业,再多的腹诽与疑惑她也皆不会在意了。   林清音看着下定决心的吴荔,笑了出来,夸赞道:“吴荔姐姐是女中楷模,娇娇自当向你学习!”   “恩人,这我不敢当,您才是女中豪杰,一番话让人豁然醒悟,我何须惧怕世俗言语呢?只要能守住我家产业,做出个名堂来,自然会堵住悠悠之口了!”   林清音点了点头,说道:“加油,吴荔姐姐,娇娇信你,一定能行。” 第157章   甜蜜喂汤   目前东方越的事情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林清音玩得很开心,但是她想了想家中的亲人们,没敢耽误太久,在王府内又住了几天后,就想要回京了。   所以她要去问问东方越的意见,毕竟东方越的父亲早逝,按理东方越是要守孝三年的,回不回京都看他自己了。   去找东方越时,正巧遇着伤好的东泛给东方越送汤,林清音知道他是小樊(鬼凤)的相公,所以对他也还算客气,林清音小心翼翼地接过汤,本想抬起头,再跟他打个招呼。   但却被直接吓了一跳,眼前的人嘴唇泛白,脸色也并不是很好,给人一种虚脱无力的感觉,像是病得很严重一样。   于是她问道:“东泛,难道你的伤还没好吗?”   “谢林小姐关心,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既然伤都好了,为何脸色还那么难看,林清音更疑惑了,问道:“那你怎么感觉那么虚弱啊!”   东泛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这就是甜蜜的负担啊!”   其实是因为鬼凤,说他伤得重,天天给他熬补汤,东泛一开始还很感动。   所以就算味道再怪,他每次也都喝得干干净净,可谁知道那汤还有让人拉肚子的后遗症呢?   但东泛看着鬼凤天天起早贪黑地去买菜、熬汤,还有把那汤端给他时,亮晶晶的眼眸,像是有星辰在闪烁,于是一咬牙,他喝!继续喝!   幸好他这两天伤好已经得差不多了,鬼凤也就没有继续花心思给他熬汤,可拉了那么久的肚子,脸色又怎么能是一天两天就变好的呢?   东泛不愿意打击鬼凤的自信心,只能在私下里找东陌开了些药,而且还被对方嘲笑了许久。   说多了都是泪,甜蜜也是有负担的啊!   林清音看着东泛一会苦瓜脸,一会又笑,一会儿又咬牙切齿……   莫非是伤好的后遗症?   怎么感觉还那么吓人呢!   林清音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心想鬼凤这么机灵的人,怎么会有一个傻子相公呢?   但这毕竟是人家私事,她也不好多管,于是说道:“我去给东方越送汤,你下去好好休养身体吧!”   东泛点了点头,然后行礼说道:“多谢林小姐了!”   “不用谢……”   林清音说完就端着汤走了,到了书房时,她敲了敲门,说道:“东方越,我来给你送汤了!”   不一会儿,便传来开门的声音,东方越开门后连忙接过放汤的案板,心疼地问道:“他们那些人呢?怎么让你来送汤了?这汤可重?有没有累到?”   林清音叉腰,有些不满地娇斥道:“我身体还没那么弱,好吧!”   对象总觉得她太过柔弱会受伤,什么时候都小心翼翼地,虽然林清音知道他是好心,可还是忍不住无语,翻了个大白眼,以示自己的不满。   难道这就生气了?东方越心想道。   他立刻附和地说道:“是是是,我的娇娇最厉害,一点都不弱的。”   林清音这才有些满意,伸手摸了摸汤碗的外壁,说道:“还有些热,你快点喝了,凉了就不好喝了。”   “我想要,你喂我!”   林清音有些震惊,指了指东方越,又指了指自己,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东方越拉过林清音的小手,把玩着她的指尖,好像也没意识到先前的自己说了什么虎狼之词,只是笑着继续重复道:“我刚刚说,想让娇娇喂我喝汤!”   “我喂你?”   “对,想要娇娇喂我。”   林清音收回自己的指尖,连忙拒绝道:“不行不行,你都这么大人了,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了,应该自己喝汤!”   东方越微扬的嘴角收起,无奈地说道:“娇娇,我活了这么些年,虽然比你还大了十二岁,可记忆里还从未有人喂我喝过汤呢?”   他的语气很平常,可林清音却硬生生地听出了一种哀伤与寂寞,眼前的人很脆弱,需要她的安慰,于是林清音又心软了。   只听她说道:“好好好,我喂你喝汤。”   “谢谢娇娇。”   东方越笑着答谢,完全没有刚刚那点虚弱、悲伤的样子,林清音忍不住抽了抽自己的嘴角,她还不知道东方越居然会变脸!   不过林清音也没办法,谁让她就独独喜欢上他了呢?情人眼里出西施,东方越就算是个心机boy,在林清音眼里那也是可爱至极的样子。   她好像改不了了,这辈子就算栽在东方越身上了。   认识到这点的林清音又叹了口气,看着坐好等着喂汤的东方越,很是无奈地说道:“东三岁,我们来喝汤了!”   东三岁?谁说他只有三岁的,明明都已经27了好不好?   不过他也没敢出口反驳,毕竟能让林清音喂他喝汤可真不容易,没有点能力与计谋,估计还办不到呢!   林清音舀起一小勺汤,递到东方越嘴边,可后者却直接躲开,说道:“太烫了……”   “你还没喝怎么就知道太烫了!”   “我就是知道,娇娇,你要记得轻轻吹一吹。”   林清音敷衍地说道:“好好好,我吹。”   轻轻吹了吹,林清音把小汤勺再次递到东方越嘴边,东方越这回很给力地喝了下去,赞叹道:“还真是我这辈子喝过最好喝的汤呢!”   “是你王府的厨子熬的汤。”   东方越皱了皱眉头,反驳道:“不是我的王府,是我们的王府。”   他的王妃、逍遥王府的未来女主人,这辈子只认准了林清音,所以这里将是他们未来的家,并非只是他一个人的。   林清音有些呆愣,接着飞快地把汤勺塞到东方越嘴里,说道:“快些喝汤!”   东方越喝完后继续说道:“娇娇,你怎么那么容易害羞呢?脸红红的,让人很想亲上去的。”   “再说你就自己喝汤去吧!”   东方越果真闭了嘴,安安静静地喝完林清音吹凉的汤,也许是因为身边有这辈子所有的偏心与钟爱,东方越觉得这汤真是无比鲜美,他一定要给后厨的人发赏钱才行啊!   其实就算林清音喂的是毒药,东方越也会面不改色地喝下去,喝完后赞美一句,这真是天下最好喝的毒药了。   一碗汤很快见了底,林清音把帕子递给东方越,喊他擦擦嘴。   接着便盯着东方越发起了呆,传说薄唇的男人大多都是个负心汉,东方越的嘴唇也很薄,莫非还是个隐藏很深的渣男吗?   “娇娇,你是不是又在心里骂我了?”   东方越看到了林清音的呆滞眼神,无神地望着自己,莫非是在心里骂他?   被戳中了心思,林清音心虚地摸了摸鼻梁,解释道:“怎么会呢?我可不是那样的人!”   可东方越的眼神里写满了“我不相信”。   林清音有些尴尬,连忙转移话题,突然想起自己这回来的目的,问道:“东方越,我想回京了,你要跟我一起回京吗?” 第158章   两人分别   林清音问东方越要不要一起回京,东方越沉默了许久,然后才缓缓说道:“娇娇,你知道的,我要为他守丧三年。”   “东方越,我永远不会逼你的。”   林清音笑着说道,可她越是贴心温柔,东方越心里就更加难受,他不想跟林清音分别。   可是他为人子,尽管东秦半点没有父亲的样子,他还是不忍心让他无人祭拜。   “娇娇,三年后你也就十八了吧!”   东方越轻声问道,林清音点了点头,三年后她也就18岁了,到时候东方越就是个老男人了!   “那时候,就可以成亲了吧。”   东方越亲了亲林清音的小脸,略带点哄诱地说道:“娇娇,世上没人比我更爱你了,你可知道,如果没了你,我也会变成疯子的。”   所以,求你了,不要那么残忍,不要喜欢上别人,不要被那些蜂、蝶迷乱眼。   东方越之所以不回京,除了要为东秦守丧的因素外,还是为了铲除“青子衿”的叛徒,东泛被绑了,却无人通知他,反而任由他只身前来见东秦,要说没人帮忙,他可不信。   不忠于他的便要杀,第一任阁主便是因为太信他人而害死了身怀六甲的夫人,东方越绝对不要这样的悲剧发生,他可没有那位阁主的坚强,要是没了林清音,他会疯的,会比东秦还要疯癫。   这样的东方越让人感觉很危险,但林清音却并不害怕,因为她知道,缺爱的孩子也格外缺乏安全感,她心疼这样的东方越,心疼到不自觉流泪。   看到林清音流泪,东方越连忙松开她,安慰道:“可是我太凶了?娇娇,别哭,你一哭我的心就好疼。”   林清音吸了吸鼻子,拼命止住了眼泪,回答道:“我不哭,东方越,我不看别家的小郎君,你也不许找别家的姑娘,我警告你啊,你要是敢看,我就让我爷爷和哥哥打死你!”   奶凶奶凶的小姑娘也好可爱!   东方越笑着搂紧了小姑娘,轻声说道:“不看,我不看,你也不许看。”   “嗯嗯,东方越,你知道每个人皆只有一颗心,而且我的心能留给爱情的位置很小,现在都被一个叫东方越的男人占据了,再也不会有除了他以外的男子了。”   东方越抬起指尖,轻点在林清音的心脏处,就这样过了许久,笑着问道:“它这里只会有我吗?”   林清音没回答,只是学着他,抬起自己的手,指尖点在东方越的心脏处,然后反问道:“东方越,你这里也只有我吗?”   “嗯,只会有个叫“林清音”的小姑娘。”   林清音也笑了,她渴望公平的爱情,不存在谁更爱谁,而是双方皆是此生唯一与珍爱,东方越做到了,林清音也当然要做到。   “我心里也只有个叫“东方越”的人。”   这才是她想要的感情,她能为东方越舍命,东方越也会拿生命来爱她,双方皆会为了他们的感情付出。   林清音曾听过一句话:“先爱上的人便输了……”   谁先动心了,谁便要做好一直付出的准备,可假如只有一个人的无私无悔,另一个人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一切……   她不要这样过于卑微的感情,她想要爱情公正起来,你像我一样爱你就好,而我也会像你爱我一样爱你!   她何其幸运啊!爱着的人也爱着她。   “我明天就走了。”   东方越揉了揉小姑娘的发顶,说道:“好,我让东匕跟你一起回去。”   林清音摇了摇头,回答道:“不要,让东匕留下来保护你,我没事的,没人会跟一个小姑娘过不去的!”   “娇娇,带着他,否则我心不安。”   怀中的小姑娘是他的至宝,万一出了什么事……他根本不敢想那些意外,如果可以,他真想亲自送小姑娘回去,可他不能,他怕去了就再不想回来了。   而东匕的武功虽然不如他,可也算是天下数一数二的,所以由他保护林清音,东方越才稍微放了些心。   “好,东方越,你也要护好你自己。”   林清音知道东方越是干大事的人,他为何非要留乡守丧?肯定还有其他的缘由,但不管怎么样,林清音绝对不会拖后腿。   “嗯,娇娇,你无事我便安好。”   正值午后,林清音突然有些犯困,东方越便把她带到书房里的小隔间,说道:“这是我平常小憩的地方,你要是累了就来这儿休息会儿。”   “想要越哥哥哄人家入睡!”林清音拉着东方越的衣袖,撒娇似地说道。   “好……”   得到答应后,林清音有些欣喜,立刻脱了鞋爬上软榻,睁着亮晶晶的眼眸,直直地看着东方越,心里不免有些期待他会怎么哄自己午睡。   东方越轻轻刮了刮林清音的鼻梁,无奈地说道:“你还真是个娇贵的。”   林清音有些不满,立马反驳道:“那你也是个娇贵的,你还让我喂你喝汤了!你看你都这么大人了,喝汤还要我喂……”   东方越连忙捂住林清音的小嘴,说道:“快闭眼,我哄你,这样可行?”   “哼,勉勉强强可行吧!”   林清音闭上眼睛,有些期待东方越会怎么哄她睡觉,讲个游记故事?来个午睡亲吻?再不济那就唱首歌……哪个她都行的!   可她等了半天,始终听不见、也感受不到东方越的存在,于是连忙睁开眼,发现这人居然在自己看书不理她!气煞她也,只听她娇斥道:“你不是要哄我睡觉吗?”   东方越合上书,说道:“快些睡,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不要,你不哄我我就不睡了!”   耍小脾气的林清音也好可爱,东方越一点都不生气她的无理取闹,反而爱惨了她这副样子,因为他明白,这是她在依靠他了。   “好,你要怎么哄?”   林清音想了想,说道:“唱歌?”   “不会。”   林清音很贴心,也没继续为难,说道:“那就给我讲故事吧!”   东方越捏紧了手里的书,摇了摇头。   “我还是不会。”   林清音看着东方越手里的书,灵机一动,说道:“那你就给我念书吧!”   东方越点了点头,说道:“好……”   林清音又重新躺到了床上,把薄毯盖在自己腰部的位置,闭上眼睛,满心期待。   “第一章 :始计。   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道者,令民于上同意,可与之死,可与之生,而不畏危也;   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地者,远近、险易、广狭、死生也;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   东方越还没念完就被林清音打断了,只听她问道:“你念的是什么书?”   “是《孙子兵法》,怎么了吗?”   林清音无奈地叹了口气,把被子蒙住自己的头,说道:“没事了,你继续念。”   “娇娇,别蒙头,会不舒服的!”   林清音听话地拿开被子,露出自己的小脸,缓缓说道:“好,你继续念。” 第159章   回京,变故   东方越的声音低沉且磁性,很是好听。   林清音做梦都没想到,东方越第一次哄自己入睡会念《孙子兵法》,关键最后还真的把她给哄睡了。   榻上的小姑娘双手交叠着,好歹也是个名门贵女,她的睡姿很端正。   东方越见她睡着后,便放下了手里的书,坐在软榻一旁,仔细地观察着林清音,他想伸出手去摸摸小姑娘的脸。   但还是怕吵醒她,最终手停留在林清音左侧脸的位置,然后慢慢被收回了。   而林清音睡得很香,看着乖巧极了。   东方越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真想一辈子就这样看着她啊!   “娇娇,我会为我们的未来铲平一切。”   东方越为了榻上的小人儿,愿意舍弃一切,突然他好像懂得为何东陌会一夜尽生白发,浑浑噩噩地活着,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   原来爱情便是这样的,让人甜,也可以让人哭与害怕,东方越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对着林清音轻轻说道:“它现在是你的了!”   所以请莫要辜负了它。   时间过得很快,林清音出发回京的那一天,天色正好,晴空万里,世界万物看起来明朗且可爱。   但东方越的心却并不是,他看着自己的小姑娘上了车,看着自己亲手挑选的护卫们渐渐走远,浓浓的不舍最终还是占据了他的心。   他站在原地好久,像是失了神,尽管送林清音回去的马车早就已经没了影。   主子怎么那么脆弱?东泛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想到了跟林家小姐一起回京的鬼凤,顿时什么都明白了,他的媳妇儿也跑了,这太让人难受了。   但他也不敢贸然出口安慰,毕竟主子那脾气,一旦安慰不当,遭罪的便是自己了。   就着东泛以为自己要陪主子站一整天时,东方越动了动身子,迈开了步子,最后进城、回了王府,东泛立马跟在后面。   “去查,给我查叛徒是谁!”   东方越不做无用功的事,与其把时间拿来悲天悯人、伤怀感秋,倒不如办点实事,趁早抓住“青子衿”的叛徒,好好治理衰落破败的封地。   “是。”东泛领命后就开始着手去办了。   林清音坐在马车上,捏着自己的兔子发簪出了神,按照礼制,守丧要守三年的,是不是这三年中他们都不能见到了?为什么一想到需要三年的时间,心脏的位置还那么痛与不舍呢?   然后林清音又想起来高冷俊秀的男人,在自己的心脏处画圈,那一刻的东方越跟平时完全不一样,他就像是个磨人的妖精一样,诱惑着她,让她沉沦,无法自拔。   不行,不能再想了!   林清音使劲地摇了摇头,又拍了拍自己红得发烫的小脸,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最后好不容易才把东方越从自己的脑子里移走了。   她回京了,要回家了。   林清音轻轻掀开马车的帘幕,来时太匆忙,没有好好欣赏路上的美景,现在刚好可以补上。   看晨曦与落日、青山与大川……   走了几天,她便看了几天,每回看到,她都会想如果东方越也能看到就好了,要是有手机,她现在铁定要发个朋友圈。   “娇娇,到了。”   林清音回到国公府时,蒋依儿刚收到消息,昔日端庄舒雅的娘亲立刻小跑出来,把她紧紧抱住,亲了好几口,然后斥责道:“你这丫头怎么还学会不告而别了,让一家人好为你担心……”   “哎呀,娘,我就是跟小樊去玩了。”   林清音用柔软的发顶,讨好似地蹭了蹭蒋依儿的肩膀,闻到美人娘身上的香味,只感觉心都很是宁静了。   蒋依儿把林清音推开,让她站好后,有些严肃地说道:“你少来这套,这回你做得太过欠考量了,怎么样也不能不告而别,你知道你祖母和祖父有多担心吗?”   拄着拐杖来的林老夫人正好看着了林清音挨训的画面,顿时不开心了,对着蒋依儿说道:“依儿,你不能凶我的娇娇!”   “婆母,你看她被你们惯的……”   林老夫人直接打断道:“我就喜欢惯着,走,娇娇,跟祖母去吃糕。”   “好,谢谢祖母,还谢谢娘。”   林老夫人这辈子钟爱奶糕,可是因为身体原因,年纪大了总要有些忌口。   所以她便喜欢看着林清音吃,自己最疼爱的孙女吃了,便相当于她也吃了。   林清音边吃糕,边听府里三个女主人谈八卦,小日子过得很是幸福。   直到她听到南萱说:“也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才能同意太子的婚事,总不能一直把人拘着吧!”   太子就是李昭,婚事?李昭要成亲了?   如果说东方越是万年铁树,那李昭绝对就是千年的,千年铁树开花了?   那也太过玄幻了吧!所以林清音听到这个消息后,十分震惊,一口奶糕噎在自己的喉咙处,忍着咳嗽的欲望灌了好几口茶,这才好了些。   “娇娇,可有事?”南萱担忧地询问道。   林清音摇了摇头,说道:“二婶婶,我无事,您刚刚是在说表哥的婚事?”   南萱回答道:“我忘记了,你最近不在京城,恐怕还不知道,太子现在有了个心仪的西域姑娘,名字叫“古丽娜”。   可是皇上只同意他娶外族人为妾,李昭不愿意委屈心上人,一心想娶她为正妻,所以皇上就把太子关在了东宫,说是让他冷静冷静。”   蒋依儿叹了口气,补充道:“坏就坏在那姑娘也是西域的王族,是阿依慕哥哥的女儿,阿依慕的爹爹今年退位,带着古丽娜来京城探望阿依慕,谁成想进宫朝拜的时候被太子看了个正着……”   林清音又往嘴里塞了块奶糕,细细咀嚼起来,可心里却想着这件事,她明白大兴帝的担忧。   万一那位叫“古丽娜”的西域公主生下皇子,难保西域小国不会对偌大的王朝有些什么想法,到时候江山万一不稳,大兴帝和李昭都会成为罪人。   “那现在怎么办?姑母不是要急坏了吗?”林清音问道。   “谁说不是呢?她盼星星盼月亮,盼着太子能娶妻,现在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女子,能让太子心动,可偏偏是个异族人。”   林老夫人也只能叹了口气,李昭的事,她们这些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啊!   “我有些好奇了,到底是怎么样的姑娘?才能让表哥那么喜欢,非要给她正妻之位,还非她不娶!”   林清音突然很想进宫看看。   蒋依儿看出了她的好奇心思,说道:“那姑娘现在就在皇后娘娘的凤藻宫中。”   “娘,我想进宫看看姑母和表哥了。” 第160章   林清音进宫探望   古丽娜,阿依慕王兄的女儿?   林清音看着眼前宏大的宫门,心里对那位素不相识的西域公主“古丽娜”很是好奇。   毕竟能让她表哥忤逆大兴帝也要娶的女子,到底该是何等出色啊?   熟悉的太监领她进了凤藻宫,林紫衣正坐在椅子上等她,见到她来,立马起身拉住她的手,说道:“你可许久没来见姑母了!”   “那我以后天天来,您可不能嫌我烦。”   林紫衣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说道:“怎么会嫌你烦呢?我巴不得你天天住在我这宫里面。”   见着林清音,林紫衣很是开心,把她拉到自己身边,两人聊得很开心。   可就在这时,一个婢女行了个礼,上前恭敬地说道:“娘娘,古丽娜公主来给您请安了。”   林紫衣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凝滞,她看了看林清音,转头说道:“让她先回去吧!”   林清音握住林紫衣的手,柔声道:“姑母别那样做,还是让她进来吧,我也想看看这位西域公主的风采。”   林紫衣这才点了点头,对着婢女说道:“那就去把她请进来。”   “是……”   一阵铃铛声突然在殿内响起,林清音好奇地望去,只看见一个穿着异域服饰的女子走进,美人身姿袅袅,体态轻盈,脚踝上的铃铛随着步伐,在轻轻晃动着,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敲到了人心里去,饶是同为女子的林清音也不免看呆了。   桃花眼泛着水光盈盈,高挺的鼻梁,略显浅色的瞳孔,这位表嫂,当真是生了张好外貌啊!   林清音不仅自己长得好看,也是外貌协会的资深会员、高级VIP。   所以她是个颜控,况且眼前这位叫“古丽娜”的女子长得太过好看,很难让人心生厌恶啊!   “古丽娜,参见皇后娘娘。”   林清音听醉了,心想美人不仅长得好看,声音也好听。   然后,只见美人微微低下身子,行了个王朝这边的礼节,可是林紫衣却好像没看到一样,喝了口茶,也没让她起身,古丽娜也是倔强,皇后没让她起,她便一直这样坚持着不起。   林清音看了看她发抖的膝盖,实在不忍心,扯了扯林紫衣的袖子,然后靠近林紫衣耳旁,小声说道:“姑母,快让她起来吧!”   林紫衣没回答,林清音立刻又扯了扯她的袖口,女儿家的娇憨顿时显现出来。   林紫衣轻轻点了点林清音的鼻子,说道:“好,姑母就听你这个娇气包的。古丽娜公主,快起来吧!”   “谢皇后……”   古丽娜想起身,可无奈膝盖处很痛,两腿还发麻,整个人就直直地摔倒在了地上,林清音听着动静后,被吓了一跳,美人摔倒了!这件事很严重啊!   只见她飞快拉起自己的衣裙角,几步迈下台阶,连忙扶起了古丽娜,问道:“怎么样?你有没有摔痛?”   古丽娜有些呆愣,自从她与太子的事情说出来后,宫内鲜少再有人对她如此关心了,明明与眼前的小姑娘是第一次相见,可是她却感觉十分舒服与温暖,想去亲近她。   于是她笑着说道:“谢您关心,我无碍的!”   “那就好……”   林清音松了一口气,扶着古丽娜,看向了林紫衣,嘴唇微微嘟起,眼里满是恳求。   因为太过可爱了,林紫衣实在不忍心拒绝她,于是揉了揉自己的眉头,对着一旁的婢女说道:“还不去给公主赐座。”   “谢皇后娘娘!”   “谢姑母!”   林清音有些欣喜地把古丽娜扶到椅子上,她见古丽娜的第一面便觉得这人很是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莫名指引着林清音,让她不自觉地就想与古丽娜亲近。   而古丽娜也是如此,她也觉得眼前的这位小姑娘很是熟悉,明明还是第一次见面。   古丽娜被林清音扶到了椅子上,林紫衣叹了口气,对着林清音招了招手,林清音立马坐回了她身边。   她知道,林紫衣并不想让她与这位西域公主太过亲近,阿依慕虽然是国公府的义女,她的家人本该尊重,可当一切都跟国家大事画上勾时,这便都由不得他们了。   古丽娜看着离自己相隔甚远的小姑娘,心里不免有些失落,可她也没办法,毕竟这里不是西域。   林紫衣不说话,西域公主古丽娜也不说话,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林清音为了打破现在的僵局,笑着问道:“公主,你的中原话说得可真好,是请老师教过吗?”   古丽娜摇了摇头,说道:“并未,因为我的母亲是中原人,我也有一半的中原血统,所以我从小便开始学习中原的语言。”   “阿依慕好像也是跟着她的嫂嫂学的!”   提到了她熟悉的人,古丽娜腼腆地笑了笑,心里的不安稍减,说道:“我们俩都是由我母亲亲自教的。”   “那你母亲应该是个奇女子了。”林清音有些赞叹地说道。   中原女子以正室的身份嫁给了西域王族,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毕竟古人一直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阿依慕嫁给中原人虽然带来了两族交好,但是那些潜在的疏离与排外早已经存在了上百年,可不是那么容易就消除的。   林清音想起了阿依慕对那位中原嫂嫂的赞美,又看了看古丽娜的长相,心里对那位女子又更加好奇了,真想见一见啊!   林清音看起来很喜欢古丽娜,于是林紫衣也暂时放下了心中的不满。   平心而论,她对古丽娜实在讨厌不起来,因为这是昭儿愿意一生相守的女子,在昭儿被关在东宫,人人猜测大兴帝要废太子时,她没有离开,反而不顾淳于重光(阿依慕的爹爹)的阻拦,毅然决然地留在了皇宫,勇气与才智实属可嘉。   坏就坏在她是西域的王族,要是为妻,生下了皇子,难保不会生出什么大事端。   “您唤我古丽娜便可以。”   林清音笑着回答道:“那古丽娜姐姐唤我娇娇便行。”   林紫衣没想到这两人居然一见如故,关系这么融洽,她轻咳了咳嗓子,示意林清音别跟那位走太近了,林清音心里明白了,她懂林紫衣身为皇后的顾虑,可是她觉得这个姐姐很亲切,所以很喜欢。   古丽娜有些落寞地低下了头,她已经尽力讨好皇后和皇上了,可惜那两人全都视而不见,她贵为西域的公主,自小也是娇宠着长大的,何时受过这种待遇?   她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林清音看到了古丽娜的失望与伤心,连忙想安慰,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无奈地看了看林紫衣,说道:“姑母,我想去见见表哥,好久没见他了。”   “行,姑母带你去。”   林紫衣看了看古丽娜,后者的眼泪不自觉流露出来,却立刻被擦干,行了礼后,小跑着离开了。 第161章   林清音去找李昭   林清音借口去如厕,连忙追上了古丽娜,拉住对方的衣袖,笑着说道:“我要去见我表哥,你有什么话,或者什么东西需要 帮你带到吗?”   “娇娇姑娘,你为何要帮我呢?”   古丽娜有些不解地问道,这里的人都不想她嫁给太子李昭,可这位林家的小姐却除外,到底是为什么呢?她实在是想不通。   林清音想了一会儿,半开玩笑似地回答道:“没准是因为你长得好看。”   古丽娜显然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答案出来,顿时脸红了,有些结巴地说道:“娇娇,你长得也很好看!”   林清音被逗笑了,然后说道:“不逗你了,还有什么是需要我帮忙带过去的吗?”   古丽娜想了一会儿,说道:“劳烦娇娇帮我带一句话了,“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林清音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古丽娜笑了笑,接着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李昭为了心上人忤逆大兴帝,现如今太子的位置岌岌可危,百姓皆要惋惜一句“痴情儿”,可又有谁看到她古丽娜的一片痴心与坚守呢?   她爱李昭,一见面就爱了。   那天,祖父带她进宫朝见皇帝,她一眼便看到了大兴帝身边的黄色蟒袍男子,他俊朗帅气,气度不凡,身上的气质温和,不像是个威武森严的太子,反而像是个温润如玉的读书人。   她的娘亲是个中原人,说话的声音轻轻柔柔,让人很是舒心与喜欢。   所以古丽娜跟阿依慕一样,不喜欢西域的那些壮汉子,偏爱儒雅的读书人。   所以这次不仅是来看望阿依慕,还希望能为她找一位如意郎君,可谁知道她相中 居然是一国太子!   之后她与李昭的相遇便是在御花园,她在摘花,他笑着问道:“哪来的偷花贼呢?”   古丽娜有些被吓到了,手里的花扔了一地,连忙反驳道:“我才不是小偷,你千万不要瞎说!”   李昭走近,说道:“你就是个“小偷”……”   古丽娜快要被气哭了,这人怎么这样,明明长得那么好看,为何非要跟她过不去?她就摘了两朵花,然后就成贼了!   只见她轻咬住自己的下唇,忍住快要流出来的眼泪,说道:“对不起,我不应该偷花的,真的对不起,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摘它们了!”   李昭皱了皱眉头,他不是责怪古丽娜摘花,于是缓缓低下身,在她的耳边喃喃道:“你是个“小偷”,否则我的心怎么会就这样被你偷走了呢?”   偷心?   古丽娜有些没反应过来,说道:“我不是坏人,才没有偷你的心。”   上天到底给了他一个什么样的宝贝啊?如此可爱且纯真,李昭觉得好笑,直起自己 身子,大笑着许久,都笑到肚子疼了。   “喂,你笑什么?”   “我告诉你,不许笑了!”   “你还笑!别笑了,求你了!”   ……   李昭在古丽娜哀怨的眼神中忍住了小易,咳了咳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就是偷走了我的心,人只有一颗心,没了心便会死,所以你要把一生送给我当赔礼。”   古丽娜低头想了一会儿,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这女子也太过直接了吧!可是他李昭怎么那么喜欢呢?他倒没多少羞涩,淡定如常的点了点头,而古丽娜生于、长于西域,那里的民风更加开放与彪悍。   所以她也不会有什么类似于难以启齿的害羞之情,当即便说道:“我也喜欢你,李昭。”   之后的一切顺理成章,她找借口留在宫内,李昭时不时就来看望她,带她去民间吃零嘴儿,给她弹琴奏曲,还手握手教她写字……   后来李昭说要求亲娶她,古丽娜很开心,她满心欢喜地等着诏书,可等到的却是李昭被关东宫冷静,她被送进凤藻宫,由皇后娘娘亲自教导的消息。   昔日和颜悦色的皇后娘娘,再见她已是陌生人,那时她便明白了,他们终究还是不会被祝福的有情人。   可是不被祝福那又怎样?李昭在努力争取,她当然也要做出努力才对。   回到现在,林清音看着古丽娜走远了的背影,想到女子单薄的肩膀却要扛起天下人的谩骂与不屑,她觉得那样太过残忍了些。   可是没办法,谁让她喜欢上了未来的天下之主呢?古丽娜要是想嫁给李昭,一定要有皇后娘娘的能力与气度,就像她的姑母林紫衣一样,变得更加坚强。   林清音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了殿内。   而林紫衣最近被李昭和大兴帝那对父子烦得很,所以这两人谁都不想见,林清音帮林紫衣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看着林紫衣一脸的倦色,当即便退了下去,跟着小太监去见李昭了。   等她一走,林紫衣立马睁开眼睛,满是无奈地看着林清音,心想那位西域公主倒还真是有本事呢?   但她也没拦着林清音去找古丽娜,毕竟李昭和大兴帝的脾气都很倔,这事势必需要一个人低下头。   况且她也不是很讨厌那位西域公主,只是身为皇后,血脉的问题让她无法亲自出面而已。   国公府的娇小姐当真聪慧,知道这一切其中的关系与利弊。   眼下,京城里的谣言越传越厉害,对国公府也造成了名誉与经济上的小损失。   毕竟太子李昭与国公府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太子要是不行了,国公府也就倒台了。   林清音说是好奇古丽娜,其实也是想看看这位西域公主到底是何性子。   眼睛从不会骗人,林清音看到了古丽娜的眼睛,而且自己无缘由地便想去亲近她,林清音知道,她不会是个坏人。   好不容易走到了东宫,门口有诸多侍卫守着,林清音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像是生怕里面的人跑了一样,要是不知情的人看着了,估计还以为这里关着什么大型重犯呢?   太监跟那些看守的人说了些什么,林清音一行人就被放了进去。   “呦,这不是逍遥王未过门的小娇妻吗?怎么有空来这儿玩了,就不怕东方越吃醋吗?”飞身而来的男子笑着问道,他的衣服松松垮垮,一点都没个正形样。   林清音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说道:“顾盛,我找我表哥。”   自从顾家倒台后,顾禾的弟弟便被东方越救了,接着送给了李昭当护卫,也许是因为再没糟心事烦扰了,顾盛倒变成了个嘴贱的,让林清音总有种抽上去的冲动。   “找太子啊!不知道逍遥王愿意吗?”   顾盛倒是挺佩服东方越,年纪一大把还能找着年轻貌美、身份高贵的名门闺秀,他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应该哪天去找东方越取取经呢?   林清音看着眼前的骚气男子,根本不想理,直接绕过他走了进去。 第162章   谈心,帮忙   林清音找到李昭时,他正两眼无神的横躺在地上,胡子拉碴,眼角青黑,狼狈不堪的样子哪还有半点太子的风采?   林清音双脚合拢,蹲下身,两手托住自己的下巴,仔细观察着李昭,既然人还活着就没什么大事了,于是她问道:“表哥,你这是让人揍了吗?”   “谁敢揍我啊!”   李昭挣扎着坐起来,看到林清音,一副都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林清音本该安慰他的。   可是看着他,不知道为何,就是很想笑,最后她也确实不厚道地笑了出来。   “林,清,音……”   李昭一字一句地喊出来,他现在正是伤心的时候,可自己这个表妹为何那么没良心,居然还敢笑他!   意识到李昭生气了,林清音立马不笑了,只是憋得小脸通红,像是要喘不过气。   李昭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娇娇,你想笑就笑吧,因为你要是憋坏了,我就得被罚了……”   话已至此,林清音不笑都对不起李昭,可是她笑不出来了,看着这样颓败的太子表哥,林清音突然感觉心里麻麻的,明明他只是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什么错也没犯啊!   “表哥,古丽娜让我给你带句话。”   李昭立刻问道:“你见着她了吗?她可还好?母后有没有好好照顾她?那些宫人有没有欺负她……”   李昭的问题太多了,林清音皱了皱眉头,直接打断道:“她说“只愿君心似我心,此生不负相思意”,看起来气色还不错,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君心似我心,不负相思意。”   李昭念着这几句话,突然笑了起来,说道:“好,我这回一定不能放弃,父皇想让我放弃,根本不可能,那样好的姑娘,妃妾的位置怎么配得上呢!”   说完,他又躺在了地上,两眼无神地盯着房梁,跟林清音刚来时见到了一模一样。   林清音叹口气,十分严肃地问道:“表哥,你真的喜欢古丽娜公主吗?是真心想娶她吗?”   “你这不是废话吗?不喜欢的话,我堂堂一国太子会在这儿装疯卖傻?”   李昭觉得林清音出去一趟,脑子变傻了不少,自己可是太子,风流倜傥,才华横溢,治国、理政、安家、平天下……这些事情哪个不需要他出手?   要不是为了真爱,他才不会在东宫-自己的地盘上,跟个傻子一样被关着。   林清音想了一会儿,郑重地点了点头,李昭这个太子当得吊儿郎当的感觉,没准还真会闲来无事、装疯卖傻。   气煞他也!   李昭感觉自己要被气吐血了,昔日娇娇软软的小表妹,到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扎人心里!一定是跟东方越那个不要脸学的,伤人于无形间,真是气死他了啊!   林清音没管李昭现在的心情,问道:“表哥,古丽娜和皇位,你不能只要一个吗……”   “不能啊,我要是不当太子了,李谙(三皇子)只会吃喝玩乐,那些宗室的心思便会开始活跃起来,又会引起大乱,况且我从小就被当做储君教导,继位当皇上是从我记事起便有的使命与职责,假如放弃了,我的人生还有方向吗?”   “假如让我放弃古丽娜,我也做不到,她那么好,我又怎么忍心呢!”   权力还是爱人,自古多少豪杰为了江山舍美人。林清音知道,是个人便会有理想与野心,而且这在有能力的人身上显现得更厉害。   所以让李昭放弃唾手可得的成功与二十几年的使命很难;   让他放弃一见钟情,想要白头偕老的爱人也很难。   都说帝王皆无心,可却偏偏出了李昭这个痴情种,也不知道是可喜还是可悲。   远在御书房的大兴帝也很发愁,他亲自教养的儿子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而犹豫。   难道这万里江山、千万黎民都比不上那个叫“古丽娜”的女子吗?   他不是不同意李昭与古丽娜在一起,就当是两族和亲了,给古丽娜仅次于太子妃的位置,这已经是他最后的底线了,可偏偏李昭还不知趣,非要娶那位异族女子为正妻,他难道猜不到以后的微患吗?他全都知道,所以他在用折磨自己的方式逼大兴帝。   越想越气的大兴帝看着了桌上堆成山的奏折,把它们全部都推倒了,愤怒地甩了甩自己的衣袖,骂道:“兔崽子,他是不是非要气死我才甘心。”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大兴帝很生气,皇后娘娘很无奈,古丽娜天天愁眉苦展,李昭搁这儿装疯卖傻,折磨自己……林清音突然有些佩服皇室成员们作起来的本领。   事情好像一下子就进入了死胡同,没有丝毫转机,大兴帝不松口,林紫衣不表态,李昭和古丽娜就算再怎么深情也都没有用。   林清音蹲太久了,腿有些发麻,她直起身坐到了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水,几口灌下去,冰牙且凉得透心,顿时她觉得李昭也太过可怜了,这里连口热茶都没有。   “表哥,要不我给你出个计?”   李昭立马期待地看向林清音,问道:“好表妹,告诉我,你出的什么计?”   “苦肉计。”   李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继续躺了回去,他还以为林清音想出什么绝顶聪明的计策了呢?没想着是苦肉计。   “没用,我早就用过了,瞒不过太医。”   “那你就忍住不吃饭,十几天的样子估计差不多就快不行了,到时候让顾盛去找人喊皇上过来,你再真情流露一番,没准到时候皇上就能成全你和古丽娜了。”   李昭咬了咬牙,觉得林清音这出的是什么馊主意,十几天不吃饭,这是嫌他活太久了吗?   假如他真那样做了,到时候估计能直接被送走,都等不到大兴帝的最后一面吧!   “林清音,你别给我出馊主意了,让我再多静静。”   “那要不七八天?”   “林清音,你可以走了。”   “五六天?再少的话,估计外表的脆弱感就不太像了!”   “你要气死我啊!快些走。”   林清音发誓自己真是好心出主意,可是李昭不领情,她也不不能强求啊!   正当她转身准备走时,李昭却突然叫住了她,说道:“娇娇,算是我李昭求求你了,麻烦你帮我多多照顾一下古丽娜,她初来乍到的,并没有什么知心朋友,你多跟她聊聊天,免得她无聊、寂寞。”   这一看便是真上心了,林清音心想。   “好,我也很喜欢古丽娜。”   得到林清音的肯定回答后,李昭笑着说道:“多谢表妹照顾你表嫂了。”   “表哥,你客气了。”   林清音知道这种事并非是自己能多管的,心里无奈却也只能爱莫能助。 第163章   绝食,要不行了?   林清音一有时间便去凤藻宫找古丽娜玩,一方面是李昭的叮嘱,一方面还是她对这位异域的公主很是喜欢。   深宫的日子有些无聊,能让古丽娜一展笑颜的除了李昭,恐怕也只剩下林清音了。   林清音会带些自己做的小糕点,甜的、咸的……各式各样的,好看且好吃。   姑娘家的感情很好联络,一盘新鲜的糕点,一条好看的锦缎,一手精湛的女工手艺(古丽娜女工好)……   可是相思之情是无法被其它代替的,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林清音会想起远在异地的东方越,古丽娜也会想起离得很近、但是却见不了面的李昭。   又想起东方越了,林清音叹了口气,心里暗骂自己真没出息,可骂完之后,还是忍不住担心起他,不知道他最近过得好不好?   林清音想念东方越的时候,东方越也正想念着她,小姑娘不在身边,他找不到动力,感觉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整个人既烦躁又疲惫,心还很累。   “娇娇,我想你了。”   东方越轻轻抚摸着手里的香囊,想到这香囊上的一针一线皆是她亲手缝出来的,东方越的内心便忍不住激动起来。   而京城内,林清音坐在自己的窗户前,看着不远处的一轮明月,手里拿着东方越送的兔子发簪,喃喃道:“东方越,你可还好?我见不到你,好想你啊!”   接着又望去那轮明月,虽然不是中秋,但今夜的月亮还是格外大且明亮,她不免有些看痴了,对着手里的发簪问道:“千里共婵娟,我们俩正在看着同一个月亮,是吗?”   人不在身边,尚能睹物思人。   可古丽娜和李昭便没那么幸运了,一个疯狂学习中原礼仪,想要得到皇后娘娘和皇帝陛下的肯定,一个正在东宫内十分挣扎,到底是吃、还是不吃?   林清音的计谋虽然看着很不可信,但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苦肉计”,损敌八百,自伤一千,李昭这回很有骨气,一口都不动那些侍卫送来的饭菜,全都让顾盛吃了。   被困在滇郡的日子里,李昭深刻意识到了粮食的珍惜与可贵,除此,他的抗饿本领也有所提高,这恐怕是唯一能给他安慰的事情了。   但铁打的身体也挡不住那样的折磨,所以没到几天,他便脸色苍白,双腿发软,看着虚弱极了。   “来人啊,太子生了重病!”   “什么,太子快不行了?”   “太子不了?”   ……   顾盛看着那些守卫慌乱的样子,直接被逗笑了,他今日总算见着了人传人,其话各异的场面了,别说,还真挺有意思。   守卫们有的去禀报,有的去请太医,一个个都脚下生风,走得飞快。   顾盛知道李昭那么虚弱全是饿的,后期好好调养就行了,所以也没多在意。   反而对自己心疼坏了,他叹了口气,捏了捏自己腰腹上的肉,开始感慨起了生活的不易,现在当侍卫还得帮主子吃饭,吃胖了也没工钱拿,这也太惨了吧!   他顾盛在此发誓,等到太子迎娶太子妃后,他一定要好好练武,一定要回到那个英姿飒爽的自己。   大兴帝听到侍卫的禀报时,只觉得不可置信,他的声音颤抖着问道:“你说太子快不行了?”   “皇上,还请您移驾东宫……”   守卫的话还没说完,大兴帝直接跑了出去,头上的冕旒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也不去在意,只是加快了自己的步伐,心里恳求道:“昭儿,我的昭儿一定要撑住。”   等到他来时,林紫衣正守着李昭哭,大兴帝踉跄着走近,看着床上人泛紫的嘴唇与苍白的脸色,这是自己从小就亲自教导的孩子啊!   他对这个孩子寄予了厚望,也是因为这个孩子,他渐渐学会怎么做个好父亲。   可现在,他的儿子躺在这里,安安静静的样子让人心疼。   “紫衣……”   大兴帝的话还没说完,林紫衣直接一巴掌打到了他的侧脸上,怒骂道:“李奕,你居然还有脸问,要不是因为你,我的儿子就不会这么虚弱地躺在这里,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不是也最疼他吗?你为何非要逼他?”   大兴帝的嘴唇翕动着,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自从听到李昭出事的那一刻,好像什么事他都管不了了,他那一刻只想要自己的儿子平安。   于是他陷入了沉思,王朝的实力并不弱,只要防范的紧,小小西域应当掀不出什么大浪花……   他在拼命说服自己,说服自己要成全李昭与古丽娜。   娶异族人为太子妃,这事在王朝的记载中从未出现过,大兴帝明白消息一传出去将会有多少人反对与谩骂,他真的要同意吗?   “李奕,你还是不想同意吗?”   林紫衣有些悲伤地问道,有时候她分不清李奕所说的喜欢到底是真是假,他总是有许多顾虑,所以林紫衣告诉自己,要懂事点,没办法,他是皇帝。   可是失望总是会慢慢增加的,这种让人很疲惫的无力感,她倦了。   于是她缓缓低下身,摸了摸。李昭的脸,说道:“你爹不同意,所以你要是想死,就把娘也给带着,好不好?”   “紫衣,我,我在想想。”   大兴帝有些慌乱,根本不敢去看林紫衣和李昭的脸,他是皇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最是无情帝王家,他本就该没有心的,可偏偏还是被个叫“林紫衣”人闯了进来,以至现在,事难两全。   林紫衣气不过了,直接起身又扇了一巴掌,说道:“李奕,我不管,我儿子要是死了,我也跟着他一起去,到时候你就自己守着你的江山过,哦对,还有你的顾贵妃……”   李奕无奈地叹了口气,回答道:“可我就算同意了,那些来自世俗的压力,昭儿承受不了的!”   林紫衣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问道:“你又不是他,怎知他受不了?”   “李奕,我的昭儿比你更有心。”   李奕叹了口气,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李昭自己愿意就行,毕竟他也不能再继续把李昭硬生生逼死了。   于是他说道:“好,我同意,行了吗?”   李昭碰巧这时睁开眼睛,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无力地说道:“谢谢爹……”   “装的?”大兴帝没敢问出来,反而对着林紫衣做了个口型,疑惑地问道。   李昭从侧面看得很清楚,他现在很想翻个白眼,可是无奈没有力气,于是只能作罢。   “住嘴,滚回去理你的江山朝政……”   大兴帝被林紫衣赶走了,走前还被要求写诏书,赐婚李昭和古丽娜。   等到李奕走后,林紫衣坐到李昭的床边上,面色沉重,举起手里的巴掌,想要扇上去,李昭下意识地就闭上眼睛,毕竟他这回确实莽撞了。   声音传来,可疼痛却并未落到脸上,李昭疑惑地睁开眼,立马慌乱了。 第164章   唯她一人   李昭眼下这么虚弱,林紫衣不舍得打他,于是她对自己动了手。   身为皇后,面容不能失仪,所以她将自己的手,对准床边的栏杆,用力的拍打着,一声比一声响,直直地敲在了李昭的心里。   他想抬起手,去拦住林紫衣,但是全身无力的感觉让他很是颓败。   于是他只能恳求地说道:“母后,儿子错了,您别这样做,都是我的错,您别怪自己啊!”   林紫衣养尊处优这么些年,一双手纤细且白皙,很是好看。   可现在手上满是红痕,看着倒有些触目惊心,但林紫衣却好像麻木了,依旧使劲拍打着床边的木栏杆。   疼痛刻入骨,林紫衣却不在意了。   李昭狠狠地咬住自己的牙齿,挣扎着抬起手,可是手上没有力气,抬到一半便直接摔了下来,他只能继续恳求地说道:“母后,您要罚就罚我,这件事与您无关,根本就不是您的错。”   幸运的是林紫衣这回听进去了,收回了自己的手,问道:“昭儿,我的好儿子,你可是心疼母后了?”   李昭轻点了点头,接着有些哽咽地说道:“母后,都是我错了,您别折磨自己!”   “错了?不不不,你没错,错的是我自己,是我没教好你,让你学会拿命来逼你父皇了。但你这样做,可有想过母后?万一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你让母后应该怎么活啊?”   刚刚大兴帝还在,林紫衣没有把内心对李昭的失望说出来,她养了李昭二十多年,换来李昭为了一个女子绝食求死,试问假如天下的孩子这样做,哪个母亲会不寒心呢?   “母后,我错了,我不该让您担心的,我一开始并没想那么多……”   但是这一切的解释好像皆是苍白空洞的很,因为他在这样做之前,是没想到自己的母后,也没想到林紫衣知道后会那么的失望与悲伤。   他根本不配为人子,为了自己的心上人让母亲失落、受伤,太过自私了些。   李昭陷入浓浓的自责之中,林紫衣看了看一脸愧疚的儿子,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有舍得继续责骂他。   她抬起另外一只并未受伤的手,轻轻摸了摸李昭的发顶,柔声道:“昭儿,母后不怪你了,但求你下回多珍惜点自己,你折磨自己逼得我和你父皇松口,着实不对。”   “母后教训的是。”   李昭乖乖认错,林紫衣笑了笑,继续说道:“知错很好,但是昭儿,你更要弥补错误。”   “母后,我应该怎么弥补?”李昭有些迷茫地问道。   “弥补还不简单,只要你能好好地对古丽娜,成亲后能过得幸福、开心就是对母后最好的弥补了。”   林紫衣笑着说道,她受伤的手指泛着通红,让李昭的眼睛也瞬间通红,他实在没想到自己的母后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让他感动不已。   只听他回答道:“母后,我一定会与古丽娜好好的,我这辈子只愿有她一人,母后,您会为我高兴的吗?”   林紫衣呆愣了,她不可置信地问道:“昭儿,你所说可是真的?”   李昭点了点头,接着缓缓说道:“母后,我都知道的,您的不容易我全都知道,父皇做不到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却想做到一生唯她。”   李谙(三皇子)从小黏着李昭,可是李昭却并不喜欢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甚至到了厌烦的地步。   因为他忘不了顾贵妃生下了李谙的那天,在凤藻宫默默哭泣的女人。   他尊贵且优雅的母后就那样呆坐着,直到最后一根蜡烛熄灭,世界陷入黑暗,林紫衣轻轻的抽泣声音让李昭忘不了。   为何他的父皇能有那么多的妃子?又为何他的母后,在温柔大方的表面下是一颗伤痕累累的心?李昭长大后才慢慢懂得,有些人互相爱着,可却不能只是单纯地爱着。   成人的世界总有许多无奈,他的父亲是天子,后宫更像是他的另一个朝堂。   因为在大兴帝的御驾亲征中,顾家嫡长子为救他而死,顾家主以此恩为要挟,让他允许顾禾进宫侍候圣驾,大兴帝别无他法,只能答应。   与先帝相比,大兴帝后宫的妃子并非很多,其中论谁的恩宠也都比不上林紫衣,可是看着那么多张娇俏艳丽的小脸,林紫衣还是忍不住心累了。   但她告诉自己,能给大兴帝生孩子的只有她,但直到二皇子的出生,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   二皇子的母妃是个低贱的宫婢,传说是因为大兴帝酒醉,错把宫女当做林紫衣而犯下的错误。   而那个宫女也是个有心机的,偷偷吐了避子汤,隐瞒自己怀了孩子,等到孩子生下来后便求到了皇后娘娘面前,说是求她发发善心,救救她们母子。   林紫衣看着跪着的宫女,她的眉眼是与自己有些像,有些愣神,大兴帝又一次打破了她内心的侥幸,原来这就是爱吗?   太累了,她真的好累啊!   于是她让人把抱着孩子的宫女带到了御书房,她想看看大兴帝会怎么处置他们母子,结果等来的是封那位宫女为贵嫔,亲自抚养二皇子的诏书。   “呵,原来如此。”   失望日复一日的累加,林紫衣对此并未有什么表示,没有发火与吃醋,十分淡定。   可她不知道的是,大兴帝之所以立那个宫女为贵嫔是因为一个赌约,宫女对他说:“皇后并不爱皇上。”   大兴帝有些不悦地说道:“朕与皇后的感情岂是你能明白的?”   “那皇上,不如跟奴婢打个小赌约,就赌皇后娘娘对您到底还有没有真情,您也不确定了,不是吗?”   “怎么赌?”   “封我为贵嫔,立这个孩子为二皇子。”   大兴帝冷笑一声,说道:“你倒是想得挺好啊!”   “奴婢这也是为皇上分忧,皇上不是也很想知道皇后娘娘对您到底还有无真情吗?眼下这正有一个好机会。”   大兴帝沉默了许久,终究还是同意了。   可林紫衣没生气,像是看着陌生人一样的态度让大兴帝害怕了,他怕她不爱他了,他怕她不要他了。   宫女算计得很好,当了贵嫔,儿子成了二皇子,可她不知道宫内多的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于是她风光没多久,就因为与人通奸而被打入冷宫,儿子也随后病逝了。   他们母子存在的意义就是让大兴帝明白,原来“失望”过多,真会累到不想再爱。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他经常宿在凤藻宫里,陪着林紫衣和李昭母子。   于是林紫衣也渐渐心软了,两人的感情冰点过去,虽然不复之前甜蜜,可还是让大兴帝高兴不已。   可就在帝后感情和睦的时候,顾禾又有孕了,林紫衣沉默了许久,最终只能无奈地叹息道:“李奕,我的心累了。” 第165章   有情人终成眷属   “昭儿,你父皇没能做到的,你要是能做到,母后真的很开心。”   林紫衣用未受伤的手擦干了眼泪,努力扬起一个笑容,说道:“他既然愿意给你和古丽娜下赐婚诏书了,那母后便让古丽娜来照顾你吧!”   “谢母后,母后,您对儿子真好。”   林紫衣被逗笑了,嫌弃地说道:“瞧瞧你这个样子,看着多没出息啊!”   李昭也没继续回答,只是傻笑着,出息是什么?怎么能有他媳妇重要呢?   他已经许久未见到古丽娜了,内心的相思之情犹如冬过后,消融的春水,日益增长,却不会断绝。   “母后去让人把古丽娜喊来陪你!”   “好,谢母后。”   林紫衣走后,李昭左等右等,等了许久也不见古丽娜来。   与此同时,他的眼皮子越来越重,李昭拼命告诉自己不能睡,因为马上就能见着她了,可最后还是忍不住闭上了眼睛,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他再睁开眼睛时,只看到了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眸,浅色的瞳孔里全是他的身影。   眼里满是他的古丽娜,李昭的心里像是被什么塞满了一样,很满足的感觉。   他柔声道:“我的公主,你来了。”   古丽娜的脸有些羞红,不是没人唤过她公主,可都比不上李昭喊得让她心动,一句“公主”,让她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了,像是浮在半空中一样。   “公主,脸怎么红了?莫不是,害羞了?”   李昭的尾音微微上扬,话里满是愉悦之情,他当真是爱惨了古丽娜这幅害羞的小模样,太过可爱了些。   “你莫要再调戏我了!”   古丽娜小声说道,她本来还担心李昭身体很虚弱,现在看到他那幅嬉皮笑脸的样子,担心顿时消散了一大半。   “调戏?”   李昭提高了音调,接着立刻否定道:“这可不是调戏,毕竟咱俩可是名正言顺啊,我的未婚妻。”   算了,无药可救了。   古丽娜无奈地摇了摇头,贴心地说道:“你饿了吗?我煮了青菜粥,太医说你饿太久了,现在身体很虚弱,不能大鱼大肉。”   大兴帝下了赐婚诏书,古丽娜看了看脸色苍白的李昭,就算再笨,她也能想到这诏书是怎么来的了,心里除了感动之外,便是忍不住自责起来。   “你煮的?要喝,要全部喝完。”   李昭有些欣喜地说道,他还没尝过古丽娜做的饭呢!所以现在很是期待,虽然青菜他并不是很喜欢,总觉得有种泛苦的味道,可要是经过古丽娜的亲手烹制,就算再苦他也能接受了。   “我现在去给你盛碗来。”   “好,慢些。”   古丽娜刚出门便看着守在门口的顾盛,他正倚在柱子上闭眼休息,听着动静睁开眼后,便见着了古丽娜。   顾盛挑了挑眉,问道:“太子妃,太子醒了没啊?”   “谢了。”   古丽娜的小脸通红,小步走起,飞快地去给李昭盛了碗青菜粥。   李昭听到有人进屋的声音,还以为是古丽娜,可等那人走近,仔细一看发现是顾盛,顿时闭上眼睛装假寐。   “太子,别装了,太子妃都说你醒了。”   李昭睁开眼,有些不爽地说道:“怎么,有事找本宫?”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李昭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地问道:“离开,你要去哪儿?”   “私事,太子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   “那随你……”   “谢太子!”顾盛离开了屋子,站在外面的长廊上,捏了捏自己肚子上的肉,无奈地叹了好几口气,想他当年也是京城里有名的美男子,谁成想一朝肚子上全是肉。   他这次离开就是想去减肥,可这个原因他没好意思告诉别人,毕竟要是说了,李昭还不知道会怎么笑他呢!   古丽娜端着粥进来,小心翼翼地吹了几口气,摸了摸碗壁,发现不是太烫后便放到了一边,接着又把李昭扶起,让他半坐在床上,便于进食。   “小心烫。”古丽娜贴心地说道。   “你亲手煮的,再烫我也要吃下去。”李昭笑着回答道,不愧是他李昭看上的女子,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会跳舞弹琴,落落大方;   会柴米油盐,持家有道。   假如真能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呢?   没人不喜欢听赞美的话,古丽娜也是,李昭的话让她心花怒放,把粥喂给了李昭后,满怀期待地说道:“怎么样?好吃吗?”   李昭细细品尝了一会儿,发现粥煮得软糯,完全没有青菜的涩味。   于是待他把食物全都咽下去后,立刻赞叹地说道:“此粥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甚妙,甚秒……”   “你好浮夸啊!”   古丽娜知道自己煮得就是碗平常的青菜粥,但却被李昭夸成天下仅有的东西,顿时让她有些哭笑不得了。   “一点都不浮夸,真的好喝,快快快,再给我来一口。”   看见李昭是真的喜欢,古丽娜整个人就像是被塞到了蜜饯罐子里,一直都是甜滋滋的,于是她又舀了一勺粥,喂到李昭嘴里。   李昭一连喝了三大碗粥,古丽娜害怕他撑坏了,所以死活也不肯给他再盛碗了。   “真好喝,让我想喝一辈子。”   李昭深情地凝视着古丽娜的眼睛,眼里 爱意与温柔让古丽娜心里像是小鹿乱撞。   古丽娜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有些苦涩地说道:“一辈子都喝青菜粥,会腻的。”   李昭连忙摇了摇头,反驳道:“别人我尚且不知,但我李昭是永远都不会喝腻的,古丽娜,你不要怕,来看着我的眼睛,你看到了吗?里面都是你的影子,我李昭这辈子愿意立誓,唯你一人,只愿得你心,白首不分离。”   “一辈子唯我吗?像我父汗和可敦、阿依慕姑姑和钱温远姑父一样吗?”   “嗯,一辈子唯你。”   古丽娜很是感动,直接一把抱住了李昭,哭着说道:“李昭,你莫要骗我,我现在把这一切都当真了!”   “李昭这辈子绝不欺你、骗你、负你。”   “好,古丽娜也会如此。”   “好姑娘,等我伤好,我们便成亲吧!”   李昭觉得自己等不了了,他想娶怀中人为妻,一时一刻都等不了的感觉。   “太急了吧!”   李昭连忙说道:“一点都不急,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个盛大的成亲礼。”   “可我的父母都在西域……”   古丽娜只写信告诉父母自己有了心上人,却并未说明那人是谁和现在要成亲的事情,她很想得到父母的祝福,可李昭现如今却那么着急成亲,她不免有些为难。   “无事,我明天就派人去把他们都接过来,让他们来看你出嫁,可好?”李昭亲了亲古丽娜的发旋,轻柔地说道。   “好,谢谢你,李昭。” 第166章 喜事将近   着急成亲的李昭第二天便让人前往西域,邀请古丽娜的父母来京城。   与此同时,大兴帝为太子和西域公主赐婚的事情传遍了整个京城,无数的官员呈上奏折,以示反对。   可他们忘了,现在的朝堂,可不是大兴帝登基那时的朝堂了,现在文有林家林子清,靠着外祖父蒋丞相的支持,官运亨通;   武便有林家林子陌,年纪轻轻,武功高超,在军营中甚得人心。   林家是李昭的母族,李昭喜欢古丽娜,那当然是支持啊!   而蒋家与林家是亲家,当然不能跟那些“手比脖子长”的官员们一起唱反戏,况且扶持李昭上位对他们也好处多多。   于是,在诏书已下的第二天,大兴帝经历了一场颇为有趣的朝会。   官员A:“陛下,不行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假如太子娶了古丽娜为太子妃,恐怕朝堂不稳啊!”   林子清:“大人,您这是在质疑皇上与太子的能力?禀告皇上,臣认为皇上和太子皆是明事理,心怀天下之人,哪里会荒唐到被一个女子骗了江山!”   官员A如果再说下去,就是他看不起不相信皇上和太子的能力了,于是卒。   官员B:“强词夺理,我们只是担心皇上和太子会被那妖女蒙蔽,对天下黎民造成伤害而已。”   林子清:“那就还是不相信咯。”   官员B:“……”   无话可说,绕来绕去还是他们质疑皇上与太子的能力,于是,官员B也卒。   官员C:“两位大人也是忧心国家,毕竟太子娶妻事关重大,假如太子妃是西域人,万一生下皇子,这难保皇室血脉不纯啊!”   林子清:“大人此言差矣,那姑娘乃是西域公主,王族中人,血脉岂不是比你我都高贵多了?假如太子与西域公主成亲,更能促进两族友好往来,这可是利民、利天下的大事啊!”   这话说得可没错,古丽娜是西域的公主,确实比他们这群官员要高贵得多,于是官员C卒。   ……   林子清面对众多官员,完全不怯场,游刃有余的态度让一些老官员赞叹不已。   大兴帝一句话也不说,专心地看着林子清怎么对付把那一个个反对的官员,心里很是满意,他不免想等到李昭成亲,那就退位吧。   反正有了林子清和林子陌,再不济阿越也会帮他,好像自己已经没什么用了。   底下据理力争的官员们此时还不知道,他们吵得面红耳赤,皇上却已经筹划着退位的事情了。   既然吵不过,他们还有别的方案。   官员D给官员E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懂了,顿时“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眼泪汪汪地诉说起了他对皇室的衷心,什么一辈子兢兢业业、起早贪黑……   而大兴帝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打断道:“爱卿这么辛苦,朕实在是于心不忍,不如就允你告老还乡吧!”   官员E头上冒出了许多冷汗,说道:“陛下,臣不辛苦,臣甘愿为皇室奉献一切。”   “不必多言,朕知道爱卿心里苦,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忍啊!况且要是让天下人知道了,未免不会寒心朕的无情与冷漠啊!”   官员E看了眼自己追随与讨好的大官员,发现他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自己,顿时瘫坐在了地上,颓废地说道:“臣谢主隆恩。”   他在朝堂上混了这么久,当然不算太笨,没有开口让那位大官员替自己求情,否则可就不止是告老还乡那么简单了,他全家的人命都难保啊!   官员E满脸哀愁,半辈子打拼的东西全没了,心如死灰的感觉,真是让人太过难受了。   一计不行再来一计,有位官员F一咬牙,直接冲了上来,说道:“皇上既然不听,臣愿以死明志。”   说完就要去撞柱子,底下的官员嘴上大喊道:“千万别,你还年轻……”   可就是没一个人来拦他,大兴帝甚至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没人给他台阶下,官员F别无他法,只能用一分钟0.5米的龟速跑向柱子,轻轻磕了一下,心里惊呼道:“真疼啊,是不是流血了?”   然后一摸头,并没有血流出来,底下有些官员忍不住嗤笑出声,这让官员F的老脸羞得臊红。   不行,天大地大,面子最大,于是官员F身体往后一仰,准备再次磕上去的时候,颈部的衣领突然被人拉住,他使劲扭着脸,回头一看,发现竟然是林子陌。   林子陌一定是怕自己以死相逼,皇上会妥协!自以为抓住了林子陌的软肋,官员F有些得意地说道:“林将军松开我,为了皇室献身,是我的荣幸。”   林子陌并未不松手,冷声道:“你磕得太轻,本将来帮你一回。”   说完,林子陌就拉住官员F的衣领子,把他整个人都往后扯,官员F腿软眼看就要摔倒在地上,林子陌连忙又把他往上提,直直地往柱子上扔,官员F心里很害怕,大喊道:“林子陌,你敢……”   可林子陌还真就敢,并没有理会他的话,反而还是把他的头往柱子上狠狠一撞。   官员F的一张大脸被林子陌按在柱子上摩擦,白胖的皮肤只觉得火辣辣的疼,官员F的嘴里呜呜咽咽地还在说些什么,一定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大兴帝没说话,官员们看了看林家那个煞神,谁也不敢开口去劝。   就这样过了许久,林子陌绝非有些无聊,直接把官员F丢到地上,冷声问道:“你可服?”   官员F的脸上都是道道血痕,不敢不服,只能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林子陌见状也不去管他,反而对着其他官员问道:“眼下对于太子的婚事,谁可还有异议?”   原本反对的官员们皆悄悄往后躲了躲,谁也不敢再出面去惹林子陌。   没人反对了,林子清这时又走了出来,跪下来,对着大兴帝说道:“太子大婚,乃是大喜事,理应与民同乐!”   大兴帝大笑着说道:“好,那就大赦天下,与民同庆。”   李昭和古丽娜的事情就这样被定了下来,而林子清和林子陌帮了很大的忙,一个笑里藏刀,一个武功高超。   几个老臣下了朝会,看着身后的宫门,皆是忍不住感慨道:“林家要更发达了。”   江山有幸得林家守护,皇室代代相传的薪火至此不灭,眼下林家的这代人那么优秀,优秀到让他们几个老家伙都羡慕嫉妒了,又何愁王朝的繁荣昌盛呢?   几人皆笑了,期待着年轻人的表现。   而东宫内,李昭抱着古丽娜,阳光倾洒下,画面很是温馨。   “古丽娜,要成亲了!”   “嗯……”   “怕吗?”   “是你的话,就不怕了。” 第167章   似曾相识的感觉   李昭想赶快成亲,命人去接古丽娜的父母亲,可是古丽娜的父亲继承王位还没多久,一时忙不过来,只能让古丽娜的母亲一人来京城参加女儿的成亲宴会了。   马车进入了皇宫,停在了凤藻宫门口。   太监掀开马车上的帘幕,恭敬地伸出自己的小臂,接着一只如玉般的手轻轻搭住太监的小臂,身穿烟云蝴蝶裙的女人缓缓下了车,那女人脸上有颗泪痣,万种风情皆在那对杏眼里,肌肤洁白凝霜雪,云堆翠髻,舒雅大方,气质好似风抚柳那般轻柔娴静。   古丽娜见着女人,立马欣喜地扑了上去,说道:“娘,我好想你!”   女人温柔地笑了笑,轻轻抚摸着古丽娜的发顶,说道:“古丽娜,娘也想你,而且娘在路上听说你要成亲了?”   古丽娜有些羞涩地点了点头。   女人倒也没太过责怪,只是继续温柔地说道:“古丽娜,让娘来帮你相看相看他,可好?”   “好,娘,皇后娘娘要见您。”   古丽娜领着白玉栀进了凤藻宫内,一进门便看见了穿着大红色流彩暗花云锦宫装的林紫衣,一举一动皆是说不出的高贵与矜贵。   滔天的气势压来,白玉栀倒也不惧怕,反而微微俯了俯身子,行了个标准的中原礼节,说道:“白玉栀参见皇后娘娘。”   林紫衣看着白玉栀的脸有些失神,她总觉得这人的面容很是熟悉,像是在哪儿见过一样。   于是她在脑海里疯狂回想,一时间竟然忘记喊白玉栀起身,而白玉栀虽然嫁给了西域王族,但是她一直把自己当做中原人,中原的子民见到皇室自然要遵从礼节,是以她也没无礼地起身。   古丽娜有些着急,刚想开口询问林紫衣,一旁的林清音害怕她会因此惹了自己姑母的嫌弃。   于是直接拉了拉林紫衣的衣袖,说道:“姑姑,您快喊那位夫人起身呀,她长得可真好看,看着不像是古丽娜的娘亲,反而更像是姐姐呢!”   林紫衣回过神,看了眼膝盖处微微弯曲的女人,连忙说道:“你不必多礼,快快起身。”   “谢皇后娘娘。”   白玉栀抬起头,林紫衣看着她的那张脸,陷入了沉思,也不知道为何,她明明是第一次见这位名叫“白玉栀”的女人,为何却觉得对方很是熟悉,让她不自觉地就想去亲近那个女人呢!林清音不免有些疑惑。   而林清音看着又走神发呆的林紫衣,心里不免有些疑惑,姑姑这是怎么了呢?短短的时间内便走神了两次。   不过她也没莽撞地问出来,笑着跟白玉栀和古丽娜聊了起来。   小姑娘长得好,人软又嘴甜,让人见了就便心生欢喜,而且见识不凡,见解独到,倒也让白玉栀颇为赞叹。   “你是叫白玉栀吗?”林紫衣突然问道。   正在说笑的几人皆没再出声,但白玉栀倒没惊慌,淡定地回答道:“回禀皇后娘娘,正是叫“白玉栀”。”   “父亲姓白?”   白玉栀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她并不是很想提及自己的父母亲,于是婉言拒绝道:“此乃我家私事,就不用来耽误皇后娘娘的时间了。”   林紫衣被拒绝了,一时间有些懵,过了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是自己太过唐突了,于是也就没再多说。   气氛不复刚才的融洽,甚至还有些尴尬,不过林清音算是个暖场小高手,就随便找了个话题。于是,几人又开心地聊了起来,气氛恢复原先的热情与欢乐。   白玉栀舟车劳顿,一定也很疲倦,所以没聊一会儿,林清音便贴心地让她回去休息了。   等到古丽娜和白玉栀走后,林清音立马握住林紫衣的手,有些不安地问道:“姑姑,您怎么了?刚刚一直在走神,是不是最近没睡好?还是您的身体不舒服啊?”   林紫衣勉强地笑了笑,然后轻声地安慰起林清音,说道:“你个小操心鬼,姑姑我无事的,只是觉得刚刚那位叫“白玉栀”的有些眼熟而已。”   “眼熟?”   林紫衣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姑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她,还有便是她姓白,就是不知是跟母姓还是父姓。”   “姓白怎么了吗?天下姓白的人很多。”林清音仍旧有些不解地问道。   这话倒提醒了林紫衣,只见她无奈地笑了笑,说道:“也是啊,天下姓白的人何其多?应该不可能,这都是姑姑想多了。”   林紫衣说完又陷入了沉思,虽然她告诉自己根本不可能,可还是忍不住瞎想起来。   林清音看着发呆的林紫衣,实在是疑惑极了,她并不清楚这其中的关系,所以总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为何林紫衣一见着白玉栀便发呆,觉得似曾相识,而她一见着古丽娜也是,好像有什么在指引她靠近古丽娜,想与她更加亲近。   到底是什么呢?   林清音缓缓低下头,也开始思考起了这个问题,现在满心的疑惑与好奇,她是真不知道这到底是为啥啊!   白玉栀被古丽娜带到自己的屋里,头刚沾上枕头便立刻睡着了。   她从西域千里迢迢赶来京城,一路上风餐露宿、舟车劳顿,刚一到还要去面见皇后娘娘,所以白玉栀现在只感觉全身又累又疼。   古丽娜看着这么快就母亲睡着后,心里有些发酸与泛苦,她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间,关上房门,然后站在门口,慢慢擦干自己已经夺眶而出的眼泪,她实在是不明白,皇后娘娘既然已经同意了她与李昭的事情,却又为何让她的母亲受如此大辱呢?   而屋内的白玉栀睡得并不安稳,也许是因为她又重新踏上了中原的土地,所以不免想起了许多以前的事情。   早逝的母亲,流浪的岁月,想要毁她容貌的富家太太,还有被当做牲口一样,拐卖到了西域的黑市……   她这一生何其多舛,她愤恨自己的这幅好容貌,有时却又无比庆幸。   因为没有这幅容貌,古丽娜的爹爹又如何能买下她,最终成功地喜欢上她呢?   男人身形高大,一边的耳垂上挂着硕大的金色耳环,穿着蓝色的异域服饰,一双墨眼狭长冷冽,看见了她所有的狼狈不堪。   白玉栀心中很怕,她害怕自己成为那些人床上的玩物,而且身上的单薄纱衣堪堪遮住重点部位,大量白皙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这让她觉得很是羞耻,眼泪也不自觉地流出。   水波微漾的眼睛,男人不免想到上次他去打猎遇着的小鹿,还是那双满是绝望的眼睛,不过这次他心软了。   于是男人磁性的声音传来,可白玉栀听不懂西域的语言,于是男人皱了皱眉头,也没有再多说,命令人打开了笼子,亲自把她抱了出来,白玉栀有些怕,拼命挣扎起来,男人不满地挑了挑眉毛,眼里满是不悦,白玉栀被那眼神吓了一跳,立刻就不敢动了。 第168章   真假   太子娶亲,事关重大,皇后特允古丽娜公主在国公府出嫁,因为阿依慕是国公府的义女,连带着古丽娜也与国公府沾了些关系,所以在国公府出嫁也不算出格。   既然古丽娜在那儿,白玉栀自然也要跟着,所以她也免不了与国公府的人见面。   她喜素净,可今日既然是古丽娜成亲的日子,太过素净了也不行。   于是换了身稍艳的翡翠撒花洋绉裙,擦了胭脂水粉,戴了几根金钗,看着既富贵又年轻。   林逸明跟蒋依儿前来,看到了白玉栀,林逸明当场呆住,轻轻喊道:“姨母……”   蒋依儿十分不解地看向了林逸轩,又看了看眼前的年轻女人,心想这怎么可能呢?婆母的妹妹早在几十年前便命丧黄泉了。   白玉栀也有些震惊,连忙后退了几步,问道:“林学士可是认错人了?”   她为人谨慎且心细,在来之前便把国公府的关系摸了个清楚,知道上回相谈甚欢的小姑娘正是国公府的嫡系孙辈小姐,也知道了大房、二房、三房的人和事情。   传说林逸轩爱妻如命,事事皆相陪,而且林清音的眉眼跟眼前两人皆相像,所以白玉栀猜出他们的身份并不是很难。   林逸轩像是没听到,仍旧盯着白玉栀看,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满是愁容。   蒋依儿知道今天是古丽娜大喜的日子,林逸轩这幅样子也不怕触了别人家的霉头。   于是她暗中狠狠地掐了一把林逸轩手臂上的软肉,然后又抱歉地看了白玉栀一眼,说道:“真是不好意思,我家夫君一定是最近有些太累,这才错把王后认成别人了。”   白玉栀摇了摇头,轻声道:“夫人太过客气了,这些都是小事,还请林学士保重身体为好。”   说完,白玉栀就走了,可林逸轩还是盯着她离去的倩影发呆,蒋依儿知道林逸轩这样做一定是有原因的,夫妻几十载了,这点信任她还不至于不给林逸轩。   于是问道:“夫君,怎么了吗?”   林逸轩握住她的手,有些激动地说道:“依儿,她与我姨母长得很像。”   “姨母?你是说婆母的妹妹吗?”   林逸轩点了点头,按耐不住自己内心的希冀,满是期待地问道:“依儿,你说会不会她才是……”   蒋依儿低下了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她实在是不忍心打破林逸轩的希冀,但是又觉得这事太过匪夷所思了些,怎么可能呢?   林逸轩见蒋依儿不信,立马说道:“依儿,我娘跟我爹去边疆打仗的时候,把我们三个放在了姨母家,我那时已经记事了,还有逸明也是,紫衣年纪还小,估计应该不记得了,而子白那时候还未生出来呢!”   “不行,我要去问问看她……”   蒋依儿连忙拉住他,说道:“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林逸轩回答道:“没忘记,今天可是太子和西域公主古丽娜成亲大喜的日子,我又怎么会忘记呢?”   “你记着就好,今天最重要的事便是太子的婚事。”   林逸轩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他分得清分寸,李昭是林紫衣的儿子,本就是他的亲外甥。   倘若一切真如他设想的那样,那么白玉栀很有可能才是他的表妹,两个小辈既然互相喜欢,那么他们的成亲宴是怎么也不能被破坏的了。   蒋依儿知道他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顿时松了一口气,轻声说道:“那我们快些过去吧!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   “好……”   因为李昭成亲,林老夫人这回倒也象征性地露了一次脸,可在见到白玉栀的那一刻。   毫无疑问,她的情绪直接崩溃了,颤颤巍巍地伸出手,白玉栀疑惑地皱了皱眉头,她怎么感觉这一家人那么奇怪呢?   蒋依儿见状连忙接过老夫人的手,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娘,今天可是个大喜的日子,其他的以后再讲。”   不能毁了这次的婚宴,老夫人连忙擦干了眼泪,拼命地点了点头,说道:“我不哭,不能毁了两个孩子的大喜日子,依儿,待会儿你把她拦下,千万别让她走了。”   蒋依儿连忙点了点头,林老夫人转过头,盯着不远处的白玉栀,嘴里喃喃道:“像,真是像啊!”   而白玉栀并不知道这一切,她看着迎亲的队伍走进,看着视若珍宝的女儿出嫁,她的眼泪也不自觉流露,前半生的流浪、孤苦的委屈在这一刻全都消散,得上天如此眷顾,她何其有幸啊!   恍惚间,她好像见着了出嫁的自己。   他虽为西域人,却为了照顾她的情绪,准备了全套的中原结婚礼节,却以一颗真心和西域的江山为聘,三书六礼之类的样样也都没落下。   因为害怕自己哭了,古丽娜也会哭,于是白玉栀一直忍着眼泪,不让它掉下来。   可此刻看着逐渐消失在自己视线里的迎亲队伍,白玉栀知道,古丽娜不会再看见了,她的嘴角微微上扬,眼泪顺着轮廓的位置慢慢滑落,白玉栀子知道这是开心的泪水,所以她并没有擦干。   她的女儿终于嫁给了心悦之人,那人手握重权,肩上背负着万千黎民,是这个王朝未来的皇。   可就是这样位高权重的人,为了她的女儿受委屈,发誓不会再迎娶她人,这让白玉栀很为古丽娜欢喜。   眼下古丽娜走了,白玉栀与国公府并不是很熟,当即便打算辞别。   “叨扰多久,还望夫人海涵。”   白玉栀微低下头与膝盖,恭敬地行了个礼,可当她抬起头,看着林老夫人满是泪水的双眼时,整个人皆有些不知所措,她实在是不明白,为何林老夫人、还有林家那些人见到她情绪那么激动。   感觉到了白玉栀的打量,林老夫人立刻拿帕子擦干净了眼泪,接着扬起一个和蔼的笑容,对她招了招手,说道:“你过来,过来给我看看……”   “我吗?”   “对,就是你,你叫白玉栀是吗?随母姓还是父姓?假如随母姓,你母亲是不是叫白梓啊?”   听见熟悉的名字,白玉栀立刻握住了自己的手,问道:“老夫人,我母亲是叫白梓,木和辛的梓,你为何会知道我母亲的名字?”   “我知道,我当然都知道,你过来,栀儿,过来给我看看,好吗?”   林老夫人说完又忍不住流出了眼泪,一旁的蒋依儿和南萱立刻安慰起来,她们知道林老夫人心里对那位同父同母的胞妹诸多愧疚,宠爱了冯姿襄那么久,没想着是个冒牌货,这对她的打击未免太大了些。   “好,我过去,您别哭了。”白玉栀柔声道,因为林老夫人哭得太过伤心,让她也有些于心不忍了。 第169章   身世真相   白玉栀走近,林老夫人一把抓住她的手,顺势跪在了地上,这可把周围的人皆吓了一跳,连忙想把她扶起,但都被她一一推开了。   “栀儿,我,我给你跪下了,这辈子,是我对不起,你爹娘和你啊!”   人到伤心处的时候,泪水实在是控制不住了,林老夫人的声音哽咽,囫囵的话语竟然让人还有些听不清楚。   “我不知道,老夫人,您快起来,我承受不起的!”   白玉栀此时也迷茫极了,这位老夫人自顾自地说了一大堆,她一句都没听懂,对不起她爹娘?   可她只有娘,从小时起,就从未见过她爹爹,况且她娘就是个山野百姓,又怎么会认识官家人呢?   “娘,你先起来,莫要让表妹难做才是啊!”林逸轩说道。   “表妹?”白玉栀疑惑出声,如果她是林逸轩的表妹,那也就是老夫人的娘家人了,莫非她娘其实是什么高门大户的小姐,未婚生子有了她,然后被赶出了家门……   又或者是她爹的原因,平民小子与官家小姐,然后为了真爱放弃了荣华富贵……   白玉栀的脑子此刻正在飞快转着,她设想了很多种可能性,唯独没有怀疑过她娘其实另有其人。   “对,要是我没猜错,白小姐应该是我姨母的女儿。”   血缘并不会骗人,林逸轩小时候是被姨母“周敏敏”照顾大的,在周敏敏有喜的时候,他还摸过周敏敏尚不明显的孕肚,然后笃定地说道:“是个妹妹……”   他无法忘记姨母对他的好,所以对冯姿襄的各种过错也百般容忍,他也曾怀疑,为何敢爱敢恨、柔中带刚的姨母;   侠肝义胆、忠君爱国的姨夫会生出冯姿襄那样的女儿。   他原本以为是因为冯姿襄小时候没被教好的缘故,却从未想到结果是自己真正的表妹被人调包了。   他越想越恨,冷声道:“娘,这事一定要查清楚,我亲自去问问那户农家人,还有冯姿襄和她那个女儿,娇娇小时候我念在姨母的份上放了她们一马,这回假如是真的,我一定要她们付出代价。”   老夫人被搀扶起来,擦干了眼泪,说道:“查,必须给我查,冯姿襄随你处置。”   说完,小心翼翼地问白玉栀,“栀儿,我可是吓到你了?你长得可真好,像极了你母亲,尤其是你那双大眼睛。”   眼睛像,白玉栀摇了摇头,说道:“林老夫人,您估摸着是认错人了,我有一双杏眼,而我娘是一双桃花眼,所以我的这双眼睛最不像她了,没准是像我爹。”   这回轮到林老夫人摇头了,她回答道:“你爹不是杏眼,栀儿,你信我,白梓可不是你亲娘。”   白玉栀有些不相信,说道:“不可能的,我娘对我很好,为了我,她累坏了自己的身子,如果我不是她亲生的,那她又何须做到如此呢?”   “白梓是你娘的贴身丫鬟,我与你娘皆是江南周家的嫡小姐,小时候你的外祖母便给我和你娘亲自调教了两个贴身丫鬟,我的丫鬟名叫白榆,栀儿你看就是她。”   林老夫人指着自己的侍女白榆,停顿了一会儿,接着继续说道:“你娘的贴身侍女便是白梓,名字皆是你外祖母赏赐的。”   “怎么会这样……”   白玉栀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她从小便是没爹的孩子,不过她有娘亲,她娘亲对她很好,一直护着她。   可后来娘亲早逝,她无奈地去了有钱人的府邸里当丫鬟,谁成想那家的老爷看上了她的容貌,非要抬她为妾,那家的正房夫人却并不是个好惹的。   况且白玉栀志不在此,连夜逃离,她一路东躲西藏,最后以为遇着了好人,谁成想是人贩子,最后醒来便是在西域的拍卖场上,遇着了当时还是王子的他,被他买回了家当“宠物”。   说是养“宠物”,但他亲自教她西域的语言,带她去看西域的地方风情,经常喊她“中原的小鹿”……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她的心也不再只属于她了,她原先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是气质儒雅的男人。   但摄提格却是个十分狂野与粗放的男人,他长相不是那种柔美,可她就是喜欢上了,还喜欢了很多年。   “栀儿,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拜托你爹去运送粮草,他也就不会遇上埋伏,你娘也不会非要大着肚子、千里迢迢地去给他收尸,更加不会半路难产,生下你后便撒手人寰,我本想派人去接白梓和你,可谁成想小城会被那些鞑子袭击,我们赶到时,白梓与你也从此下落不明……”   林老夫人哭得太狠了,呼吸不畅,一时间竟然晕倒了过去,众人连忙上去扶起她,喊大夫的喊大夫,背人的背人……   说起这件往事,林泉也忍不住红了眼眶,眼下老婆子晕倒了,他急急忙忙地想要跟过去,可当走过白玉栀身边时,看着她迷茫的眼神,眼泪再也克制不住了,只见他单腿跪在地上,哽咽地说道:“姑娘,我与你爹是连襟,关系甚好,当时前线粮草告急,我只相信你爹,便写信让他来,可是我低估了那些蒙古鞑子的无耻,这才……”   林泉停顿了一会儿,然后继续说道:“这才害了你这一辈子,千错万错皆是我的错,你要怪就怪我,就算要了我这条命,我也愿意双手奉上。”   白玉栀摇了摇头,重复地说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就跑到了古丽娜出嫁的屋内,屋外还贴着大红色的“囍”字,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感觉,她的牙齿忍不住打颤,双手也在不停地发抖。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白玉栀现在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她不信,她的娘亲明明就叫白梓。   由于白玉栀在京城内并没有什么熟悉人,还有她刚刚的状态让人也太过担心了,林泉便吩咐丫鬟去守着她。   虽然他表面上十分粗犷,但内心有时也是十分细腻的。   处理好这一切后,林泉立马跑去了林老夫人的屋内,大夫被林逸白一路生拉硬拽,到了国公府的时候已经累得半条命都没了。   “大夫,快给我娘看看。”   “呼呼呼……”   “大夫,您说什么?”   大夫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调整好了呼吸后,把诊脉的工具一一摆好,白色的干净帕子搭在林老夫人的手腕处,仔细诊断。   屋内的几人皆不敢开口说话,尽管心里着急,但也只能安心等待大夫的诊断结果。   许久过后,大夫收起了东西。   “大夫,怎么样?”众人连忙上去询问。 第170章   出三代了吗?   国公府一片慌乱,东宫内的气氛却是十分甜蜜,古丽娜换了身红色的里衣,乖巧地坐在床上。   旁边的李昭衣领敞开,露出大片肌肤,也许是因为他们拜堂成亲了,古丽娜这回破天荒地没有害羞,一双明亮的眼眸直直地盯着李昭,单纯且无辜的样子,让李昭总有种想做些什么的冲动。   李昭喉结滚动,然后说道:“夜深了……”   “嗯……”   “是否该安置了?”   古丽娜轻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嗯……”   她的声音很小,李昭只感觉自己的心里像是有根羽毛轻轻划过一样,又酥又麻的,他的手轻轻放在古丽娜的发顶上,笑得很是灿烂,看着他笑,古丽娜也忍不住,顿时笑了出来。   ……   由于事情太过久远,林逸轩派人去查,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出结果,可白玉栀根本就不想等了,她现在有夫君、孩子,什么身世的真相她都不想知道了,人都已经死了,谁是她爹娘还有那么重要吗?   林清音听到这件事时,下意识就开始算起了辈分,古丽娜是李昭外祖母的妹妹的女儿的女儿,追溯上一层血缘,外祖母和妹妹的母亲是一代,她们俩是第二代,那么林紫衣和白玉栀便是第三代,李昭和古丽娜就算第四代了吗?   按照21世纪的法律规定,血缘关系出了三代才可以结婚,否则就算近亲结婚。   算到李昭和古丽娜是第四代后,林清音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古人不知道。   可她好歹也上过学,自然知道没出三代的近亲结婚会影响下一代,她无法拦着两人生子,可一想到那么好看、可爱的宝宝万一生下来就患病,该是多么让人心疼啊!   幸好他们出了三代,而且古丽娜还有一半的西域血统,人类的种族差异越大,生出来的孩子都更好看且聪明。   所以夫妻双方基因的排列组合不同,更能继续优势互补,而且这也是一些混血小宝宝看着更加好看的原因。   “表哥,古丽娜,一定要幸福啊!”   林清音收起自己的血缘关系倒推表,衷心地祝福道。   缘分果真是个奇妙的东西,让她与古丽娜相识、相遇,甚至那些不自觉的靠近与交好,原来早就已经是命中注定的了。   而白玉栀本想再见女儿几面便赶回西域,无奈拒绝不了林老夫人和林国公的恳求与阻拦,两人皆是一大把年纪了,犟起来就跟小孩子一样,怎么哄也哄不好了,于是她被磨得受不了了,只能答应继续暂住下来。   林老夫人很喜欢这个跟亡妹长得相像的孩子,对她很是宠爱,各种珍宝礼物任她挑选,可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总是让人很心疼。   白玉栀本就是温婉的人,这么大年纪的长辈能如此对她,属实让她内心有些感动。   可一想到那些往事如果是真的,她的内心就很纠结,毕竟自己的父母皆是因为林泉夫妇而受了灾,甚至自己前半生的痛苦与坎坷也因此而来。   到时真相浮出水面,她该怎么办呢?   而林紫衣听说了这件事情后,很是高兴,因为在她的想法里,这就是亲上加亲了,她见到白玉栀第一面便觉得她眼熟,倒没想着是像极了她的姨母。   那时的她还小,姨母的容貌只记得大概,闭上眼睛,脑海中想起了白玉栀的容貌,然后各种片段被回想起来。   她又见到了记忆里的女人,那女人头上戴着金步摇,笑着说道:“紫衣,用膳了。” 第171章 中秋小剧场   “王妃,您可醒了?今日可是月夕节。”   丫鬟的声音传来,林清音终于醒了,她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眼,有些迷茫,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素白的小手掀开床的帘幕,对着底下的丫鬟说道:“已经醒了,王爷和宝宝呢?”   “都在等着王妃用晚膳呢!”   饶是天天见,丫鬟还是因为林清音而羞红了脸,不单纯是因为美貌,还有那微红、泛着水波的眼睛。   美人在骨不在貌,林清音现在刚起床,美人骨里皆是媚态。   丫鬟伺候着她穿衣,细腻白皙的锁骨上吻痕点点,从一开始的害羞,到现在的麻木,看见的次数多了,丫鬟也就不在意了。   林清音睡了一天,只感觉全身都是酸软的,昨天晚上东方越缠她太久了,问她是更喜欢孩子还是更喜欢他。   有时候男人较起真的很难哄,她说两个都喜欢也不行,最后她林清音实在是太累了,只能违背自己的良心,说更喜欢夫君多一点了。   可就算是这样,东方越也没放过她……   林清音伸手,轻轻捂住嘴巴,打了个哈欠,接着微微摇了摇头,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路,可刚一走出门便被一个奶团子抱住了小腿,她身形有些不稳,晃晃悠悠了一会儿,这才站稳。   还没等她说什么,奶团子突然被东方越提起衣领,整个人也悬在了半空中,林清音看着很是害怕,于是连忙抱住奶团子,怒斥道:“东方越,你要干嘛?快点把宝宝给我放下来。”   东方越有些委屈地说道:“宝宝刚刚害你差点摔倒了!”   林清音倒没太在意,说道:“我不是还没摔倒嘛,宝宝年纪还小,这样提衣领很不好啊!”   “可是……”   小奶团立马干嚎起来,趴在林清音怀里,样子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林清音听着,心都快碎了,连忙拍了拍宝宝的后背,然后歉意地看了东方越一眼,便立刻低下头抱着孩子轻声哄了起来。   “宝宝,不哭……”   小奶团还是在干嚎着,还趁着林清音不注意,还悄悄地对东方越做了个鬼脸那双,像极了林清音的眼里现在满是狡黠。   以前希望有孩子,现在的情景仿佛在嘲笑那时无知且单纯的自己一样。   东方越从林清音怀里一把抱过小奶团,冷声说道:“你娘昨天太劳累了,你要懂事点,让你爹来抱你。”   还在挣扎的小奶团疑惑地看了看林清音,林清音立刻有些心虚地躲开小奶团的眼睛,她总不能告诉小娃娃自己是因为什么才劳累的吧!   “好吧……”   小奶团的声音有些委屈,爹爹的怀抱没有娘亲的软和香,反而硬邦邦的,一点都不能让人喜欢起来。   东方越看着小奶团略显哀怨的眼神,终究还是不忍心,说道:“今天要吃月饼了。”   “蛋黄的吗?”小奶团欣喜地问道。   “嗯,蛋黄的。”   刚刚还低糜的小娃娃现在因为蛋黄月饼而生龙活虎。果然,爹爹还是不如月饼香啊!东方越心里有些苦涩。   就在这时,另一道声音传来,声音微冷,但听着却感觉有些稚嫩。   “今天月夕,该跟大家说月夕快乐了!” 第172章   书信,真相   林逸轩查了许久,又派了许多人,但最后也没查出个什么所以然,虽然大家都认为白玉栀才是真正的表小姐,可苦于拿不出证据,所以一时间国公府的气氛有些低沉。   就在这时,林清音收到了东方越的书信,那封从千里之外送来的信上,写满了东方越无尽的相思之情。   林清音把书信藏在自己的怀里,连忙跑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与窗户,满脸羞红地拆开信封,拿出信纸。   “娇娇亲启:一日相思意,如隔半生秋。许久未见,心里现在写满了“想你”两个字……”   林清音红着脸看完了那封信,想她居然也收到情书了,一时间心里只觉得甜如蜜,立马拿出信纸和笔,思考着她到底应该怎么写封回信。   写着写着就想到了李昭成亲的事情,还把自家的糟心事全都讲了一通,结尾感慨了一句“上苍当真喜欢开玩笑”。   不一会儿,林清音写满了好几张信纸,上面全是她想跟东方越说的话,相思之情与自己最近的烦心事……   林清音写完甚至有一种东方越就在她身边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的内心十分满足。   这就是写信的独特魅力吧!   林清音小心地吹了吹字迹上的墨,接着把纸对折,全都塞到信封里面,然后又单独找了个漂亮锦盒,把东方越写的信重新装好,放到锦盒里,以示纪念。   等到东方越收着信件时,已经是几天后了,他思念着自己的小姑娘,而自己的小姑娘也在思念着他,这让他很开心。   但是看到后面,他皱了皱眉头,上面写着李昭娶了自己外祖母的妹妹的女儿的女儿,然后盛大的一场成亲宴过后,便是认亲宴了,李昭这次成亲还真值,还帮岳母找着亲生父母与亲戚了,东方越心想道。   娇娇的来信中说“事情经过还未查清楚,祖父祖母担心表姑(白玉栀)会不耐烦,提前回西域,所以越发谨慎、小心……”   东方越的指腹顺着信纸的边缘轻轻划过,接着陷入了沉思,时间太过久远了。   毕竟这都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了,就算“青子衿”想查,那也得需要段时间。   沉默了一会儿,东方越知道这件事不能再拖了,一方面林家人的心结需要解开。   另一方面,因为李昭娶了个西域公主,那可是个异族人,京城里的风言风语暂时不会停止,可假如那异族人与国公府沾了点关系,就算是很远的关系也能让一些人闭上嘴巴。   “东易……”   喊完“东易”的名字,东方越便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忘记了,他把东易留在京城了,平常这种事都是喊东易去办,东陌和东匕两人是指望不上了,这回只能让东泛去查了。   “东泛,你亲自前去,务必查清楚西域王后白玉栀和国公府的事情……”   “主子,属下领命。”   东泛走后,东方越便从暗阁中拿出林清音的画像,仔细凝望着。   他已查到“青子衿”的叛徒是谁,甚至发现他跟岐舍的皇族有过联系,约莫上次是想借着东秦的手,来除掉逍遥王东方越。   要是搁以前,他会冷眼旁观这一切,就好像别人要的不是他东方越的命一样,可现在他有了想珍爱的人,那些企图阻拦他们在一起的人,都该受到惩罚,东方越心想。   东泛带人亲自去查,过了半个月才带了证人和事情经过回来。   而东方越也没看这些事情经过,因为他对别人的私事完全不好奇,直接让东泛派人去京城,把一切都告诉国公府,顺带把自己新写的信件带给林清音。   而国公府内,林家这回所有人都到齐了,林泉夫妻俩,大房、二房、三房,还有几个孙辈小辈全都在这儿了。   林老夫人颤颤巍巍地拆开信件,仔细看完后,那双眼睛里流下了浑浊的泪水。   “孩子,去给你爹娘上柱香……”   白玉栀沉默地点了点头,这么些天过去了,好像这一切她也都能接受了。   那日蒙古鞑子攻入小城,白梓抱着出生刚几天的小小姐跟着小城里的百姓一起逃难,白梓的容貌也算清秀。   而且由于在大户人家当差,说话柔声柔气的,气质也是甚好,一时间不少人就起了歪心思。   身上的钱财很快就花光了,白梓自己可以不吃饭,但是小小姐年纪还小,不能不吃,于是便含泪拿自己换了一小袋白米……   这里的条件艰苦,根本就找不着避子汤,白梓一直安慰自己没事,不会那么巧就有喜的,可等到了目的地没多久,她便开始胃发酸、泛恶心,由于根本没钱去看大夫,她只能继续安慰自己,没准只是因为饿太久了,根本不是喜脉。   姑爷家姓冯,小姐曾与她笑着说,要是个女儿,就取名“姿襄”,所以冯姿襄才是白玉栀真正的名字。   到了地方后,白梓便白天去给大户人家当粗使婢女,晚上靠着缝补衣服、做帕子补贴家用,想要攒够钱回京城去找大小姐和白榆,她们一定会善待小小姐的。   可是这个计划最终还是被日益鼓起的肚子打破了,白梓摸了摸自己的腹部,硬邦邦的感觉让她绝望极了。   于是她呆呆地坐了一晚上才慢慢接受了事实,她有喜了,却不知道这个孩子的爹爹到底是谁。   她更加拼命地去做活儿,好不容易攒够了钱去找大夫,可却被大夫告知,孩子月份太大了,不好再打掉了,否则会死人的。   而且这个孩子很坚强,无奈白梓怎么折腾自己,她还是安静地待在母亲的肚子里。   于是没过多久,白梓也生下了女娃娃,因为自家小姐喜欢栀子,她便给孩子取名“玉栀”,由于不知道爹爹是谁,便跟了她的姓,全名“白玉栀”。   养两个小娃娃并不容易,白梓开始到处谋生计,正经的、不正经的她都做过。   每天回到潮湿发臭的小屋,她便开始哄起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轻轻喊道“栀儿”、“栀儿”……   而冯姿襄的哭声却让她很是厌烦,她甚至开始骂起了原先的主子,骂她“不知天高地厚,大着肚子为何非要去寻什么尸骸,明明死都死了……”   由于家里穷,而白梓又把好的都留给自己的亲生女儿,所以两个孩子看着差不多大。   这时,一个想法在她脑海里浮现,她为了主家牺牲了那么多,不如就让她的女儿去当名门大户的小姐吧!没有奴籍,还能嫁给名门贵族……   由于是从小就调换身份,白玉栀对自己的名字根本没有丝毫怀疑。   林老夫人派人寻找亡妹之女,终于找到了这里,白梓带着原本的“冯姿襄”躲了起来,又花费众多请人演了场虐待大戏,最后她的女儿终于被接走了,将会有富贵日子。   由于害怕事情败露,白梓第二天便带着真正的小小姐逃去了边疆附近,花费众多找了巫医,用了祝由之术,让白玉栀完全忘记了冯姿襄的存在,之后也许是因为愧疚,她对白玉栀很好,好到她就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第173章   代价与惩罚   白玉栀有些震惊,她喃喃道:“不可能的,这不是真的……”   东泛派来的侍从恭敬地行了个礼,说道:“您要是不信,这儿还有证人,正是当年白梓贿赂的那户农家,还有您先前的一些邻居,也都记得白梓曾经生了个女婴,要是还不信的话……”   “你别说了!”   白玉栀只感觉自己的头像是撕裂一样的痛,一幕幕的画面闪过,她捂着头,痛不欲生的样子让人很是心疼。   林老夫人扔掉拐杖,一把抱住白玉栀,轻轻按住她的头,轻声说道:“襄儿,你才是我要找的襄儿,莫怕莫怕,你娘不在了,一切都还有我这个老婆子在,那对贱人一定要付出代价……”   白玉栀很疼,她紧紧地咬住林老夫人的衣服,潜意识里就不想伤了这位老人家。   没过一会儿,她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摔倒在了林老夫人怀里,林老夫人有些惊慌,大喊道:“逸轩,逸明,快去叫大夫。”   侍卫连忙说道:“在下会些岐黄之术,不如先给贵人看看?”   “快快快,给我的襄儿看看。”   侍卫把了把脉,过了一会儿便收回了手,说道:“无事,她只是头痛晕了过去,睡会儿便好了。”   “为何会突然头痛?”蒋依儿拿着帕子,擦了擦白玉栀头上的冷汗,疑惑问道。   “禀夫人,是因为祝由之术,白梓带着白玉栀去了边疆,那边巫医皆会些巫术,这祝由之术便是最为基本的,能让人忘记曾经的人或事,她眼下头疼,估摸着是因为受了刺激,快要想起来了。”   眼前的一大家子可都是未来王妃的娘家人,万万不能得罪,所以侍卫的态度很是恭敬,有问必答。   众人连忙扶着白玉栀回房休息,林清音本想也跟在后面,谁知道却被侍卫喊住。   那侍卫恭敬地行了个礼,接着从袖子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林清音,说道:“林小姐,您先莫走,主子有信要交与您。”   “谢谢你了。”   侍卫听见这话有些惶恐,做主子的何必跟奴才道谢呢?于是连忙弯下了身子,说道:“分内之事,您客气了。”   林清音也没多说,拿了信就要走,侍卫又连忙拦住,说道:“您不给王爷写封?”   “现在吗?”   “也不是非要写信,属下马上要赶回去复命,您也可以说几句话,由属下转述。”   林清音低下头,想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笑着说道:“那你就帮我跟东方越说“谢谢他”’。”   “是……”   侍卫等了好久,迟迟等不到下一句,不可思议地问道:“林小姐,没了吗?”   林清音点了点头,说道:“有些话,你不适合知道太多,我先走了,还有你要记得喊东方越好好吃饭,好好照顾自己啊!”   “林,林小姐……”   侍卫看着跑远的林清音,有些无奈,难道他回去就跟主子说“谢谢”两个字?   主子会不会以为他办事不力,可现在的情况是林小姐不配合,他也不敢逼着她说啊!   白玉栀被送到了房内休息,为了让她好好休息,只留了丫鬟在门口侍候着。   林家所有的人都聚在了大堂上,除了去外地查看分店的林逸白和林子南、还在地方外派的林子越。   林老夫人很是气愤,她用自己的拐杖狠狠地戳了几下地面,说道:“白梓真是可恶,居然胆敢背主……我妹妹哪点对不住她了?再不济那也是一起长大的情分啊!”   林逸轩和林逸明皆沉默了,他们做梦都没想到原先的冯姿襄是假的,那所谓的十四年苦楚也是假的,而姨母真正的孩子被抢了名字与身份,被下了祝由之术,受尽了多少磨难啊!甚至转辗到了西域……   林老夫人气得心口疼,南萱连忙上前给她轻拍了拍,没一会儿,林老夫人摆了摆手,南萱站到了一旁。   只听林老夫人继续说道:“母亲本来想给她选个家生子的,谁知道那次上街遇着了个小姑娘,脏兮兮的,马上要被父亲卖进青楼了,她心善,于是把那个小姑娘救了下来,央求母亲让那位姑娘做她的贴身丫鬟,母亲给她赐名“白梓”。”   “我知道白梓受了很多罪,但是她又怎么能为了自己的孩子,就这样剥夺了襄儿的一切呢?如果她能把真相说出来,我们会感恩她为襄儿所做的,我也会用一辈子来报答她对我妹妹的恩情,可她怎么能……”   林老夫人说不下去了,她使劲地捶了捶自己的大腿,心里满是悔恨,她不应该轻易相信了那块玉佩与白梓的忠心。   林逸轩握紧了拳头,说道:“爹娘,都说父债子偿,现在虽然白梓人不在了,但她的女儿和外孙女没准还再世,那个假的冯姿襄所做的一切我都没忘记,她差点害死了我的夫人与孩子。   我原本念在姨母的恩情上,并不想与她多计较,可既然现在知道她并不是姨母的孩子,新仇旧帐势必要算一算。”   林泉点了点头,说道:“必须得算一算了,一定要让那对母女付出代价。”   林清音没说话,只是突然想起一句话“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她并没见过祖母的妹妹,只是看着父亲和二叔悲伤的样子便猜到,那一定是位顶好的女子。   所以她真正的表姑白玉栀才会在历经各种困难后,虽然是平民与异族人的身份,但是最终还是成了西域的王后。   而那位叫“白梓的丫鬟”,虽然让自己的女儿成功顶替了她人,有了名门贵女的身份,却没做半点与名门闺秀有丁点关系的事,比如她妄想勾引表哥、未成亲便与他人苟合而有孕……   莫非这就是血统的缘故?   正当林清音陷入这种思考的时候,林泉父子三人已经准备全城搜索冯姿襄和季予两人,有些人很会记仇,也许因为种种原因会装作不在意,也不会表现出来,可却会一直记在心底,不会忘记。   林家父子正是这样的人,原先的顾虑消除,原先的仇人现在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要付出代价。   可就算他们全城搜索也找不着那对母女的消息,哪怕去了原先的季家也毫无消息。   那对母女到底去哪儿呢?   与此同时,逍遥王府的水牢被缓缓打开,矜贵的男人皱着眉,厌恶地看着底下的两人,她们的皮肤被泡得发肿,手上皆是各种被泡烂的白色表皮,看起来恶心极了。   “还没死吗?”   他问道,躲在黑暗中的侍卫连忙跪下来,回答道:“没有主子吩咐,属下们又怎么能让她们死了呢?”   “是吗?”   男人看着水牢里的两人,沉默了许久,然后黑暗中传来一声叹气声,男人轻说道:“死吗?未免太轻了些。” 第174章   失踪的两人   “不应该啊……”   蒋依儿端着甜汤进屋时,只看见一直在叹气的林逸轩,他满脸愁容,像是有什么烦心事。   “相公,你怎么了?怎么唉声叹气的。”   林逸轩扔掉了手里的信件,说道:“那对母女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派去的人怎么找都没找到,只查到当年她们被赶出去后,季予被卖进了“花满楼”,后来成了顾忠的平妻,最后在顾忠全家被流放时,她用钱买通了衙役,自由后改名成了船妓……”   蒋依儿不屑地冷哼道:“她也算是个有本事的,顾忠那年纪比她可爹还大了。”   林逸轩气愤地捶了捶桌子,说道:“有其母必有其女,没看见冯姿襄什么鬼样子,还没成亲就与人苟合有喜,简直丢完了国公府的脸面。”   “你别生气了,来用些汤吧!”   林逸轩端起甜汤,喝了几口后,突然问道:“依儿,表妹醒了吗?你跟二弟妹平常多劝劝她,让她有空去给姨母上柱香。”   蒋依儿点了点头,回答道:“好,表妹是醒了,不过整个人状态有些不好,我本想喊古丽娜来陪陪她,结果她不让,说新婚燕尔的日子不能白白浪费了,不过她很喜欢娇娇,我便让娇娇去多多陪着她了。”   林逸轩点了点头,又喝了几口汤,颇有些骄傲地说道:“那是,我林逸轩的闺女自然是个万人迷!”   蒋依儿有些无奈,娇娇明明最像她!   屋内,白玉栀坐在椅子上,林清音就坐在她旁边绣荷包,古丽娜曾说自己的女工是跟她娘亲学的,那么白玉栀的女工一定很好了,为了让白玉栀有事做,林清音便搬来了自己的针线盒,求她教自己绣荷包。   白玉栀看着低头认真穿线的林清音,扬起一个温婉的笑容,轻声问道:“娇娇,荷包是给谁绣的?”   林清音的手顿了一下,连忙说道:“没给谁绣,我是学着玩的。”   “真的?不是给你那个未婚夫绣的吗?”   林清音扔下针线,直直地看着白玉栀,眼里满是哀怨,她无奈地说道:“表姑姑,你就不能看破不说破吗?”   白玉栀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   这可把林清音气得不轻,直接上去抱住白玉栀的腰身,然后赞叹地说道:“表姑姑的腰好细,给人有种盈盈一握的感觉,怪不得表姑父喜欢呢!”   这回轮到白玉栀红了脸,只听她问道:“谁跟你说的,是不是古丽娜那个丫头?”   林清音没回答,她知道为人要有义气,所以她什么都不会说出来的,她是绝对不会出卖古丽娜姐姐的。   “你不说我也猜得到。”   白玉栀笑了笑,轻轻摸了摸怀里小姑娘的头,林清音长得很漂亮,看着就是娇娇软软的一小团,也不知道那位逍遥王上辈子攒了多大的福泽呢?这辈子能有这样的佳人做未婚妻啊!   时间会渐渐淡化人的伤痕,而且这段时间内,在林清音与国公府许多人的陪伴下,白玉栀逐渐接受了事实,可错过了几十年的亲情并不是一时一刻就能弥补回来的,白玉栀在努力,国公府的人也在努力,相信他们终有一天能变成真正的一家人。   而此时,在西域的某位王,敞开了四肢,横躺在床上,接连叹了几口气,只感觉没有了她在怀,倒是死寂了不少。   林逸轩找不到冯姿襄母女的下落,殊不知她们正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东方越上次去了趟水牢,看着那外表与内心皆丑陋不堪的母女,实在是被恶心到了,接连缓了好几天才好。   “主子,那对母女好像快要不行了!”   听着手下人的汇报,东方越轻轻阖上眼睛,接着又缓缓睁开,眼睛一片清明。   “死可真是简单。”   不过是被关到水牢半月而已,这就不行了吗?东方越嗤笑出声,对此很是不屑。   手下人听见笑声,连忙低下了头,眼前这位主子的手段可比原先那位还狠,你说关水牢就关水牢呗,还非得放几条没有毒的蛇进去,把那两位可吓了不轻。   “罪孽还没赎清,死可没那么容易。”   侍卫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主子,按您的意思是救?”   “救,也不救,总之留口气就行。”   侍卫抱了抱拳,立刻回复道:“是……”   接下来该让她们赎罪呢?东方越有些纠结了,毒蚁坑、万蛇窟、猛兽林……不好意思,哪个他的逍遥王府内都没有,只有东秦在世时建的水牢。   可是关水牢太久了也没意思,她们会渐渐喜欢,她们的恐惧也会减弱。   东方越要让她们知道,做错了事情是一定会被惩罚的,而有些人也是万万不能去招惹的,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特身份,他从不会看不起那些拼命爬上去的人,只是极其厌恶无所不用其极、妄想替代他人的人。   冯姿襄母女被关进了牢房,心里很是不安,而季予看着自己已经被泡烂的双手,心里满是怨恨,她到底招谁惹谁了啊!   还有那张脸,她一直不敢去照镜子,毕竟脸就是她活命的依仗,自从顾忠倒台后,她拿着以前在“花满楼”攒的一大笔钱买通了衙役,找人代替了自己去流放。   可真的等到她恢复自由身后,她却连怎么活下去的方向与办法都没有,从小就被卖到了青楼,学的尽是些勾搭人的本事,其它的什么都不会啊!于是季予厚着脸皮回了“花满楼”,想继续当她的花魁。   可她年纪已经不小了,容貌也没那些小姑娘们艳丽,更喜欢假装清高,没几天便被人赶了出来。   就在这时,往日的姐妹们找着了她,问她要不要来当船妓,走投无路的季予同意了,她是这船上长得最漂亮的,那些男子的惊艳眼神很大程度上满足了她的虚荣心,可惜都是些平民百姓,想她当年也是侍候达官贵人的啊!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谁,居然被拐到这个鬼地方,还遇着了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女人,一想到她在水牢里与这个女人抱了半个月,她就觉得自己身上也都是那种让人想作呕的感觉,真是烦人啊!   手下人按照东方越的吩咐,每次送饭都只给了一碗,然后看着冯姿襄与季予为了那一碗饭而撕打起来,真像是两个疯婆子。   这种慢慢折磨人的快感只在前面几天毕竟新鲜,东方越突然觉得有些无聊了,他并没有亲自动手。   反而给冯姿襄母女俩选了个很是温和的死法,当即便吩咐手下人道:“以后就不用去给没用的人送饭了。”   “是……”   这是要把人活活饿死的节奏啊! 第175章   惩罚与死亡   侍卫听从东方越的吩咐,一直没去给那对母女送饭,冯姿襄和季予母女俩就这样被关在了牢房里,就好像所有的人都忘记了她们一样,没有食物与水,根本活不下去了。   难道只能静静等死吗?   季予看着身边臭烘烘的疯婆子,眼里闪现了绿光,像是黑夜里的一匹狼……   而国公府内,林逸轩派出了许多人寻找,那两人却仍旧没有消息,莫非是死了?现在也就只有这个想法能说得通了。   不过他不知道,做了坏事的人想死哪有那么容易啊!   被东泛派去到国公府送证据的侍卫没多久便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个身形魁梧,胖到浮肿的男子,那胖男子见到东方越立刻就哭了,最后哭到没了眼泪也不罢休,继续扯着嗓子干嚎。   声音很大很吵,东方越实在是不耐烦了,怒斥道:“别哭了,住嘴。”   那男子被吓了一跳,冷不丁地打起了嗝儿,然后有些不连贯地说道:“嗝,主,嗝,嗝,嗝,主子……”   声音有些耳熟,东方越仔细分辨着眼前人的五官,可惜那一张脸上现在全被肉堆满,眼睛都快挤成一条线了,谁能分辨出五官啊!   既然看不清楚,东方越索性也不看了,反而一直沉默着,胖男人有些难受,张嘴就要继续干嚎起来。   侍卫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说道:“主子,这是东易,别说主子没认出来,就是属下一开始也没想到这就是东易,也不知道这几天吃了些什么,看着壮了不少。”   东易一把丢开侍卫的手,然后按住侍卫的腰,直接把他一整个人倒了过来。   侍卫扑棱着双手,立马求饶道:“易哥,你是我亲哥,赶快松开,算是弟弟求你了,马上喘不过气来了。”   整个人被倒着,血液逆流,这让侍卫很难受,只能老老实实求东易了。   “你说谁壮呢?”   东易悄摸摸地看了眼自己的腰,然后立刻就收回了视线,他也不敢看现在的自己,虽然也就几个月的功夫,但他都快有原先的两个自己重了。   这一切都怪那个叫百玉儿的女人!   东易越想越气,手上的力气也突然变大,侍卫的求饶声音更大了,他的脸都快胀得通红,没一会儿便发紫。   东方越被吵得不耐烦了,于是一掌劈在了东易的小臂处,东易下意识地就因为疼痛松了手,只听“砰”地一声,侍卫直接被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东易有些心虚地看了眼横躺在地上的小侍卫,他真不是故意的。   侍卫还在哀嚎着,东方越冷声道:“既然这么弱,那就多加练。”   侍卫一听,直接来了个鲤鱼打挺,稳稳地站在了地上,连忙摆手拒绝道:“别别别,主子,属下不弱,属下还有事,先告退了啊!”   侍卫跑远了,屋内只剩下了东方越和东易,东方越看着胖了快一圈的东易,沉默不说话,现在的气氛不免有些小尴尬。   “主子……”   东易看着东方越仿佛泛着冰晶的眼睛,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能低下了头。   东方越现在的眼神可以冻死人,他认为东易现在的模样保不齐是被人喂了什么药,他倒要看看谁敢伤他的侍卫,于是问道:“东易,谁干的?”   东易抬起头,有些迷茫,“主子,您说什么谁干的啊?”   “你这一身腱子肉,谁干的?”   现在的东易挺着个大肚皮,倒跟有了身孕的妇人很是相像,明明东易几个月前还不是这样的,东方越实在是不忍直视了,只得转身、扭过了头。   “东陌的义妹,百玉儿。”东易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她给你下了什么毒?”   “情毒!”   东易说完才反应过来,连忙捂住自己的嘴,解释道:“她没给我下毒,主子,我这都是因为吃胖而长出来的肉。”   东易的语气里带了些委屈,自从上次他被东陌留在了“青子衿”,百玉儿天天给他食补,身上的肉也一天天地长出来,东易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可等到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胖成球了,这种肉眼可见的圆润实在是让他太难受了。   “喜欢上了?”   东易连忙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我可是发过誓,一生都要忠于主子的。”   “喜欢与忠心并不矛盾。”   东易沉默了,就他现在这体型……   “主子,我要加训,我要重回巅峰状态的自己!”   “嗯,去找东匕。”   东易连忙跑去找东匕,没一会儿便气喘吁吁了,这一身腱子肉跑起来真是累人啊!   看守牢房的侍卫这时刚好走来,远远便看见了跑一会儿、歇一会儿的陌生身影,心里不免疑惑这人是谁。   不过主子什么样,手下人也什么样,侍卫的好奇心没那么重,看了两眼便收回了视线。   “主子,冯姿襄死了。”   无关人员的死并没有引起东方越内心的波澜,只见他面色淡然,平静地说道:“嗯,死了就拖去乱葬岗,让野狗饱餐一顿,也算本王做了件好事。”   “这……”   喂野狗?可冯姿襄的尸身早就烂得不成样子了,侍卫有些为难,不知道该不该把牢房里的事情告诉东方越。   “怎么了?直说便是。”   侍卫说道:“主子,季予还未死。”   “你给她吃的了?”   侍卫连忙摇了摇头,说道:“主子,您吩咐过不许给吃食的,属下怎么敢呢!”   东方越冷笑道:“呵,那她倒是挺能熬,这都快一个月没吃饭了,正常人早就被饿死了。”   “莫非她吃了什么东西?”   东方越问道,随即立马反应过来了,忍不住笑了出来,“只听说过以子为食,万万没想到此生还能子食母的,还真是稀奇!”   侍卫的头埋得更低了,他心里实在是发怵,害怕哪点惹了主子不悦。   “派人去把冯姿襄扔到乱葬岗,至于季予啊,先留着她,什么时候饿死了也把她丢去乱葬岗。”   “是,属下遵命。”   侍卫走了,东方越拿出两幅画卷,看着上面笑靥如花的女子,眼里满是柔情,只听他轻声问道:“你可会怕?可会觉得我东方越太过冷血与残忍?但是娇娇,她们妄图害你,谁想害你,我都不会放过。   而且要是当年鬼凤没有出手,我这辈子是不是也就不会认识你了呢?   一想到这儿,我便更忍不住想杀了她们的心思,娇娇谁都不能害你、伤你的,就连我也不行。”   东方越看着画卷里的女子,她的一颦一笑,她每一次古灵精怪的样子,她那双满是狡黠的眼睛……   他想去见她了,再等等,再等等! 第176章   信与荷包   白玉栀给自己的亲生父母磕了头,上了香,却并未改回自己原本的名字,不过是个名字而已,左右人也找回来了,所以国公府的人也没逼她非要改。   互换的人生已无法更改,再把名字换回来又有何意义呢?冯姿襄的人生早就一塌糊涂,而白玉栀的生活还要继续。   世上并无不散的筵席,白玉栀待了几天后便要离开国公府,前回西域了。   因为在西域还有个人等着她,她一辈子的珍爱,也是一辈子都无法舍弃的人。   分别的那天,林老夫人哭得很伤心,尽管白玉栀再三保证会多回来看她,可老夫人看着那张与亡妹相像的脸,还是很不舍得。   送行的时候,古丽娜也来了,她亲自扶着自己的母亲上了马车,然后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实在是忍不住眼泪,便伏在李昭的肩上,小声地抽噎着。   每个人脸上都带了些伤感,气氛很是沉默与寂静。   白玉栀坐在马车上,看着前方的街道、树木与三三两两的行人,泪水悄慢慢划过脸颊,掉落下来,也许是因为小时候的经历。   她哭的时候总是没有声音,只让眼泪流下,殊不知这让人很是心疼。   相处了这么久,那些人对她的好她都记得,让她无法忘怀,况且她为人本就良善且容易心软,也早把他们当做自己的亲人了。   送完白玉栀后,林清音回到屋内,拿出自己的针线盒,小心翼翼地穿针、引线……   白玉栀教了林清音很多种绣法,托她的福,林清音现在的女工水平进步了不少。   于是她寻思着再给东方越重新绣个好看点的荷包,因为原先那个,真是让人不忍直视啊!   她选了明黄与金线的配色,想着在上面绣对鸳鸯,是“永世不分离”的寓意。   平常人绣个荷包很快,而林清音却用了好几天才好,她的针法进步了很多,不再像以前一样杂乱、还有重复扎在一起的死结,而是密密麻麻地,看起来很是整齐!   “这就是鸳鸯啊!”   林清音欣喜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看了好几遍手里的试样图,又看看自己绣的鸳鸯。   虽然两者并不能说是一模一样,但已经十分相像了,林清音对此已经很满意了。   绣好了荷包,林清音站到了书桌旁,摊纸、研磨、提笔,动作一气呵成。   上回东方越派来的小侍卫说完真相后,问她有没有话要帮忙带给东方越,有当然是有了,可是怎么能说给另一个成年男子听呢?林清音好歹也是个姑娘家,怎么能不要脸皮的呢?   所以她打算把自己想说的话,用写信的方式写给东方越看,然后连带着新绣的荷包,找人一起带给东方越。   “东方越亲启:感谢越哥哥不辞辛苦找来真相,了却我一家人的心愿。……无论多久,小女在京城,等候君归。”   林清音写完就放下了笔,安安静静地等着信上的墨晾干。   等得有些无聊,于是她取下自己头上的兔儿发簪,摸着兔子身上的宝石,把玩起来,心里满是对东方越的思念。   因为自从上次回京后,他们已经好久没见面了,所以现在林清音想见到东方越的想法愈发强烈了。   她连忙收好发簪,想着眼不见、心不烦,又深吐了几口气,这才把心里的相思慢慢压下去了点。   林清音觉得自己约莫是病了,得的还是传说中的“相思病”,时时刻刻心里都是东方越,虽不至于食不下咽,但是胃口的确变得不是很好,每至夜深人静,便感觉心脏像是跌入了谷底,因他不在身边而失落与难受。   她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东方越,突然觉得时间过得好慢。”   想再多也无益,碰巧此时纸上的墨痕也干了,于是林清音收拾好了东西,准备第二天就去找人去送信与东西。   穿着素白的里衣,躺在柔软的床褥上,林清音缓缓闭上了眼睛,双手交叠放在腹部的位置,脑子里放空一切,什么都不再去想。就这样,一点一点进入了梦乡。   一个月亮,两份相思。   东方越的相思之情比起林清音,只多不少,他甚至想立刻回去京城,就偷偷看她一眼,然后立刻就赶回来。   想去见她的想法愈发强烈,可是“青子衿”的叛徒与岐舍皇族的交易与关系还未查清,这里暂时离不了他,所以东方越并不能擅自离开去见她。   东方越爱惜地摸着上次林清音绣的兰花香囊,轻轻说道:“再等等,等到天下太平,我与你就去游山玩水,做对神仙眷侣……”   第一任阁主建立“青子衿”的目的便是为了护国,就算后来身怀六甲的夫人被暗杀,他也没想过要解散“青子衿”,只是默默地把组织移到了幕后,最后“青子衿”的阁主是谁,成了只有历代皇帝才知道的秘密。   东方越从小就被当做“青子衿”的下任阁主培养,是以从小就被灌输了“保家卫国”的思想,他帮李昭更是看中了李昭的领导才能,之后才是因为那点“稀薄”的兄弟情份。   林清音的东西没过几天就被送到了东方越手里,他看着漂亮精致的荷包,心里突然发酸,也不知道她绣了多久才得了这么一个荷包。   一想到小姑娘白白嫩嫩的手上有了扎痕,东方越的心里更难受了。   他立即把荷包挂在了自己的玉腰带上,转而去拆了林清音写给他的信,一字一字地读完后,东方越小心翼翼地折好信纸,连带着信封一起放在了木制的锦盒里。   东方越想把林清音给他写的信件全都塞到锦盒里,他幻想着锦盒塞满的画面,心里也是满足极了。   小姑娘也想见他!   这个想法让东方越也有些激动,他闭上眼睛,遮住里面的兴奋与疯狂,不如去见她吧!日夜兼程,就去看她一小眼,不会耽误事情的……   东方越努力地想把自己给说服,可就在他快要成功时,侍卫进来说道:“主子,查到了,那个叛徒与昔日蒙古二王子沃汗的手下-蒙面军师是兄妹……”   东方越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把木盒擦干净放到书柜架上,然后才问道:“得到的消息可准?”   侍卫点了点头,东方越继续说道:“从头讲起,那位蒙面军师是女子?”   沃汗的蒙面军师总是蒙着黑面,是以无人看清楚脸,只看到她身形高大且魁梧,毫无女子的娇小,下意识便以为是男子了,谁成想这位足智多谋的军师会是女子呢?   东方越内心又忍不住激动起来,因为他有种预感,一切马上都要结束了。 第177章   东方越出手,反击   “东泛,你在这儿继续盯着,本王要回趟京城。”   东泛立刻就明白主子打的什么主意了,连忙劝阻道:“主子,忍一时之寂,换一生之安哉,您一定懂得这个道理。”   东方越自然也明白东泛的意思,他本以为沃汗死了,那个蒙面军师便掀不出什么大风浪,可谁成想她居然会投靠岐舍,甚至还与“青子衿”的人有些瓜葛。   她是想为沃汗报仇吗?   可在战场上,自古便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如若不愿意拿性命做赌注,那不如去乡野田间做个隐世翁,何必来这战场呢?   东方越不怕他们朝自己来,唯独害怕岐舍的皇族和那几个丘貉起了歪心思,想拿他的小姑娘来威胁他。   毕竟兵不厌诈,再奸诈的计谋只要能赢,那便就是好计谋,战场上可没那么多公正。   自家主子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人,现在却不能去接近,东泛有些不忍心,连忙安慰道:“主子,这都是为了您和林小姐的未来考虑,只要忍一忍就行。”   因为东方越打败了蒙古,岐舍看到了他的能力,最好的结果便是拉拢。   可是东方越既然是“青子衿”背后的主子,那他的脾性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投敌,所以只能杀之,来除掉王朝的一员大将。   自从沃汗死后,那个所谓的蒙面军师流浪了许久,最后她决定还是要替沃汗报仇,于是选择投奔到了岐舍长公主门下,做了一位特殊的幕僚。   而上次东秦意外发疯,他们嗅到了大好的时机,于是想借东秦的手杀掉东方越,谁成想东秦本就没有害死自己亲生儿子的想法,于是第一个计划被迫失败了。   东方越知道他们可没有那么容易放弃,于是在林清音提出想回京城时,东方越尽管不舍可还是答应了。   因为京城确实比这里安全多了,且不说国公府是武将世家,就是京城里的十几万禁军那也不是吃素的,所以岐舍也不敢公然做些什么。   “忍?那便不去了。”   东泛松了一口气,还想说些什么,东方越直接打断,说道:“把叛徒抓起来,关到水牢,再送个口信给那位,让她想救人就来逍遥王府。”   “主子,这不是打草惊蛇吗?”   东泛有些不解地问道,东方越冷笑了笑,回答道:“那又何妨呢?东泛,你知道为何岐舍一定要先杀了我吗?”   东泛点了点头,说道:“是怕主子再次手拿金戈,脚踩铁马,为王朝出征。”   “他们怕我,我可不会怕了他们。”   迫于形势,东方越现在只能与林清音不能见面,他为此很不高兴,既然他都不高兴了,那些人也不能开心。   主子怎么说,做属下的就怎么做,东泛听完后便立马带人下去抓捕叛徒了。   其实有件事很让人疑惑,便是老主子东秦收人只收孤儿,东泛、东陌、东匕、东易便是孤儿出身,从小就未见过自己的父母亲。   而鬼凤则是因为全家被屠,流浪许久后才遇着了东秦,初见面时,鬼凤眼里对仇人的杀意就让东秦颇为欣赏。   所以这“青子衿”里人皆是些冷情、了无牵挂的人,谁成想居然还会出现一个尚有亲人再世的,真是让人疑惑。   不过疑惑归疑惑,该干的正事不能忘。   曹孟皮被带进来时,只看见负手站在大厅上的东易,他背对着自己,仰起头仔细看着正中央挂着的“忠”与“义”,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莫非事情败露了?   东泛听到动静后,转过身,笑着说道:“你就是曹孟皮?”   “是。”   曹孟皮微微低下身,恭敬地行了礼,虽然同样是侍卫,但里面也分三六九等,东泛几人皆是在东方越跟前伺候着的,是以这些普通的侍卫们对待他们的态度尤为恭敬。   东泛笑着继续说道:“既然取了孟字,那你可就是家中老大了,下面理应还有些弟弟妹妹吧!”   在古代,正妻所生的嫡长子常用“伯”,而妾室与偏房所生的庶长子多用“孟”,两者虽然都是排名老大的意思,可身份地位却差了不止一点。   曹孟皮看着东泛的笑容,只觉得很是诡异,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答道:“属下的亲人们一早就全都离世了。”   东泛的笑容一点点收起,然后一字一句地问道:“为何我记得你还有个妹妹呢?”   曹孟皮立刻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东泛,心里知道约莫是事情败露了,连忙就转头想往后跑,东泛一把抓住他的领子,曹孟皮用力甩开,还是冲着门的方向跑去。   东泛擦了擦自己的手,任由曹孟皮跑走,倒也没着急去追。   过了一会儿,觉得事情应该办得差不多了,这才慢慢悠悠地走出房门,一眼就看见了被许多剑刃抵住喉咙的曹孟皮,冷声道:“主子有令,缉拿叛者。”   几人把曹孟皮五花大绑起来,然后用黑布蒙住了他的眼睛,一切都做好后,东泛才把他带回了逍遥王府。   东泛一行人也不知道领他去了什么地方,周围皆是水“嘀嗒、嘀嗒”的声音,曹孟皮的眼睛被黑布蒙住了。   所以什么都看不见,或许是因为身处在黑暗中,他的听觉也越发敏感了。   水“嘀嗒”“嘀嗒”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曹孟皮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对于胆敢背主的惩罚他是知道的,他害怕地闭上眼睛,甚至能看见不久后狼狈不堪的自己。   正在苟延残喘着,拼命想要活下去。   正当他思索着主子会给的惩罚时。突然,头上的黑布被人拿下,一阵强光刺得他的眼睛发酸,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一脚踹了下去,好像是摔倒了一个不浅的坑里,五脏六腑处皆是痛。   “放水……”   东泛一声令下,水阀被打开,源源不断的水流了进来,打湿了曹孟皮的衣衫。   不一会儿便出现了稍浅的水坑,由于曹孟皮一开始是趴着的,水直接流进了他的鼻腔与嘴巴,他被呛得用力咳嗽起来,一边咳一边努力靠着墙壁坐在地上。   可水还在放,曹孟皮最后没有办法,只能忍着剧痛站了起来,水渐渐没过他的腰身,到了他胸膛的位置,因为水的托力,曹孟皮双脚渐渐离开地面,整个人微微浮起。   莫非是要淹死他?曹孟皮心想道。   可就当水没过他脖子处时,水阀门被关住了,东泛笑着说道:“曹孟皮,切勿紧张,主子暂时还不要你的命。”   曹孟皮把身子往后仰,绝望地问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不如给我一个痛快啊!”   想要痛快?   那可不行,没了曹孟皮,也就没有好戏看了,于是东泛没再理会曹孟皮,直接转身离开了水牢。 第178章   谋划   曹孟皮被逍遥王扣押、处罚的消息不久后便送到了曹芝手里,她不免有些慌乱,连忙想赶去救自己的兄长。   可刚刚跑了没多久,她就停了下来,因为她想到如果自己莽撞赶去,只会是白白送死而已,她还没有杀了东方越替沃汗报仇,所以她现在还不能死。   正当她犯难的时候,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女人的倩影,曹芝知道。   如果她愿意出手,那么一定能救下自己的兄长,于是连忙前去找她。   曹芝还未走近,便听见了嘈杂的丝竹音乐声,混着男女的嬉笑声……   不难想像那该是怎样糜乱的场景。   她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所幸戴着蒙面的东西,是以没人能看见她的不悦。   曹芝站在屋外乖乖地等着召见,顺带还能听到些屋内玩闹的动静,心里不免腹诽起来。   因为这位岐舍长公主实在是太过放荡了些,她次次来,次次都能遇着这种场景,未免有些尴尬。   好半晌,曹芝才被带进了里屋。   温玉此刻正躺在贵妃椅上,身上穿了件蓝色的细薄纱裙,一双小巧的玉足此刻正被一个俊美的男人捂在怀里,而她的左边也跪着一个容貌绝佳的男人,正在给她剥水果。   自己好像来得很不是时候,曹芝心想道,但她的兄长等不及了啊!   可还没等她开口恳求,捂着岐舍长公主(温玉)玉足的男人直接开口道:“公主,您的脚可还冷吗?”   说完,细长的手指一点一点往上,慢慢划过过温玉的小腿,在到了对方膝盖的位置停住,然后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温玉,发现她没有拒绝后,这才敢继续往上。   曹芝被吓了一跳,于是连忙转过身去,她好歹也是个女子,绝对没有看这种“活春宫”的爱好。   温玉看着转过去、背对着自己的人,忍不住轻笑出声,娇气地说道:“哎呀,军师怎么转过去了?莫非是因为,本公主的腿不好看吗?”   曹芝没出声回答,倒是一旁跪着的男人直接亲上了她的小腿,夸赞道:“绝对不是,公主的腿又细又长,好看极了。”   温玉笑得更开心了,问道:“你刚刚亲了这么好看的腿呢!”   岐舍长公主的容貌堪比天仙,人也娇艳无比,时间没有损伤她一丝一毫的美丽,反而让她的一举一动更加优雅,就像是个活生生的魅妖。   只要能见着她那双满是媚态的眼睛,就算让人把命给她也愿意啊!   温玉说完,一脚踹在了男人的胸口处,继续笑着说道:“来人,把他舌头割了,那张嘴也给我缝起来,然后赶出公主府。”   揉脚的男人愣了一会儿,接着继续淡定的给温玉揉脚,他早该知道的,不是吗?   温玉就是个没心的人儿,上一秒还能与你打情骂俏,让你觉得这便是心悦;   但下一刻便可能会要了你的命。而他之所以能在这公主府待这么久,一是因为惯会看人脸色与识趣,二便是因为他长得最像另一个人。   外人皆以为长公主放荡不堪,可又有谁知道,这府里的众多男宠们,从没一个曾真正拥有过她。   想到这儿,男人的心痛极了,他还真是 羡慕那个未见过面的男子啊!   居然值得长公主为他守身如玉,于是手上的力道也无意识地重了很多,温玉感觉到疼,轻呼一声,接着直接踹掉了男人的手,起身赤着脚站在地板上,怒斥道:“废物,滚下去。”   “是……”   不知从何时起,那些奴才们也都离开了,所以现在屋内只剩下了温玉和曹芝。   温玉的小脚踩在红色的木板上,慢慢地向曹芝靠近,曹芝害怕地往后闪躲,低下头看了看她的玉足,然后又觉得这样直接看很是鲁莽,连忙抬起头,不自觉吞了下喉咙,说道:“公主,您还是穿上鞋吧,小心染上风寒。”   “军师是在关心我?”温玉笑着说道,却还是把鞋穿上了,毕竟她对眼前蒙面的人并没有兴趣,一切都只是逗乐而已。   “公主,您莫开玩笑,我这次来是有事相求,还请公主施以援手。”   谈正事啊!温玉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声音没了原先的那股子娇气,平淡地问道:“何事?莫非就是你那亲哥哥的事吗?”   曹芝立刻单膝跪在地上,恳求道:“正是,求公主救救我兄长。”   温玉坐在了椅子上,把玩起来自己新涂的豆蔻,颇有些不在意地说道:“帮你可以,只是你要拿什么来跟本公主换呢?”   曹芝现在也不怕得罪温玉了,直接一咬牙说道:“我用苗疆情蛊来交换。”   温玉眼神瞬间变冷,直接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或者说,又是谁告诉你的?我倒很想知道,是谁敢这么大胆。”   “公主,您何必纠结于我为何知道,只要这东西对您有用不就行了?”曹芝回答道,她的态度很是恭敬,毕竟她还指望着这人能救出她哥哥来。   身份高贵且妖娆多姿的岐舍长公主,有个爱而不得的恋人,那人的具体身份曹芝暂且还不知晓,更何况她也不想知晓。   温玉听完也不生气了,反而笑着说道:“到真不愧是沃汗的军师,真是聪明。”   “公主,您谬赞了。”   温玉转过身,并未再回答,心里反而思索起了曹芝手上的苗疆情蛊,传说女子只要在自己的心爱之人身上下了情蛊,便能让中蛊的人逐渐喜欢上下蛊的人,胆敢背叛便要受蛊虫噬心的痛,胆敢与她人结合便要七窍流血而死。   但情蛊并不好得,需要以99个负心人的血肉培植成情蛊,而温玉耗费了这么些年,也没有找全。   温玉想着,让他喜欢上她便好了,于是她最终还是答应了曹芝。   与此同时,逍遥王府内。   “主子,你说那个“蒙面军师”她会来吗?”   东泛看着淡定喝茶的东方越,心里忍不住有些着急,这消息都送出去多少天了,就是不见有人来,莫非是因为那个“蒙面军师”压根不在乎亲哥哥的死活?   东方越放下茶杯,不悦地看了一眼东泛,东泛立马闭上了嘴巴。   过了好一会儿,东方越才缓缓说道:“既然曹孟皮愿意为了他那个亲妹妹背叛“青子衿”,足以可见兄妹俩感情不错,要是真如此,兄长有难,她势必不会袖手旁观,至于迟迟不来,恐怕是因为还带了别人吧!”   军师为何会被称作军师?   自然是因为才华过人、善于智取,“蒙面军师”深知自己一个人前来势必是有去无回,是以莽撞直闯并不是个好法子,现在唯一的救兵便只是-她了。 第179章   温玉的决心   岐舍,皇宫内。   “皇姐,不过是要个人,何必值得你亲自去呢?”俊秀的少年穿着石青色的常服,绣口绣着龙纹图案,他微微打了个哈欠,十分懒散地问道。   温玉并没看少年一眼,回答道:“小孩子不需要管那么多。”   她今天穿了件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锦衣裙,衣服颜色暗沉,显得整个人严肃庄重了不少。   “皇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少年有些不满地反驳道,他的这个姐姐哪点都好,就是总把他当小孩子这点很不好,明明他都快到弱冠的年龄了,早就不算是小孩子了。   “好好好,你不是,满意了吗?”   温玉仍旧没有抬头,还是用以前哄小孩子的语气回答道,态度也很是敷衍。   少年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有些恳求地说道:“皇姐,弟弟长得也不算多丑,你好歹抬头看看我啊!”   “嗯,看了。”   温玉仍旧敷衍地回答道,可她还是没有抬起头。   桌子上摆了许多名门贵女的画像,温玉正在专心致志地看着,因为她一母同胞的弟弟明年就要立后选妃了。   但是她最近有些私事要忙,需要多少时间还尚且不知,也许几个月,也许是几年,所以到那时不一定能赶回来,只能现在多加帮衬着。   温玉想挑出几个当皇后的好人选,再让小皇帝看看哪个顺眼,剩下的妃子就让他自己选,只要注意点分寸,世家大族的女儿位分不能太低,低门小户的姑娘别给太高。   少年又叹了口气,也没强求温玉继续抬头看自己,白净的脸有些颓败地搁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说道:“皇姐,你一定要亲自去吗?就不能找个手下去替你一趟?”   温玉皱了皱眉,耐着性子回答道:“不可,我一定要亲自去一趟。”   “你是不是想去找他了?”   小皇帝的声音有些低沉和委屈,温玉拿着画像的手一顿,这回终于肯放下了画像,笑着回答道:“是的,钦儿,等我拿到苗疆情蛊,我便要去找他了!”   温钦趴在桌子上,把脸埋在自己的小臂里,好半晌才说了一句:“皇姐,我们出兵,让大夏朝的皇帝把他交出来,那样你也就不用离开岐舍了,好不好?”   温玉比温钦年长十几岁,所以温钦相当于是她亲手养大的,亲手养大的孩子是什么脾性,温玉当然知道,所以并未当真。   她突然想起了当年沃汗前来找她结盟的事情,那时的温钦年纪尚小,温玉有心磨练他,便让他坐在上首位,一起听着,期间她注意到小皇帝好几次想开口说话,最后不知道为何又闭上了嘴巴,样子委屈巴巴的,让人的心都要化了。   沃汗说完后,温玉笑着问道:“皇上,您意下如何?”   温钦看了眼高大威猛的沃汗,不免有些胆怯,连忙摇了摇头,说道:“我,我一切都听皇姐的。”   温玉听完后不免有些失望了,不过很快就释然了,毕竟温钦年纪还小,不用着急。   沃汗的嘴皮子都快说破了,还是没有得到岐舍皇族的准确答复,只能暂时先回屋内等消息,他一走后,温玉便又问道:“钦儿,告诉皇姐你是如何想的,好不好?”   温钦看着温玉那双满是鼓励与希冀的眼睛,结结巴巴地说道:“皇姐,钦儿不想要打仗,打仗会死好多人的……”   往事浮现在脑海里,温玉看着把头藏在小臂里的温钦,开玩笑似地打趣道:“真的?我怎么记得某人小时候奶声奶气地跟我说,“皇姐,皇姐,不打仗……”怎么现在长大了,就要打仗了呢?”   温钦缓缓抬起头,看着温玉的眼睛,十分认真地说道:“皇姐,假如你想打仗,那我便写封退位诏书,奉你为皇。”   说完,温钦又连忙补充道:“只是现在不太适合,毕竟夏朝的太子刚与西域公主成亲,有了西域的帮助,我们能赢的几率并不是很大。”   温玉有些愣神,赞叹地说道:“钦儿,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当岐舍的皇帝了。”   温钦生性纯善,他绝对是位把天下人放在心尖尖上的好皇帝,利民的事情从不推辞,任何有损国家的事情必要再三斟酌。   除此之外,他并没有上位者的那种自满与专断,耐心听取臣下意见,提拔真正有才能的人。   最重要的是,温钦能很清楚地认识到岐舍的处境与实力,自古以来的皇帝最忌讳莽撞与光有野心,因为那样只会“赢得仓皇北顾”。   温钦并未回答,只是陷入了沉思,温玉以为他是怕自己真的想要出兵,劝慰道:“钦儿,我不会出兵的。”   因为,他也心怀天下。   剩下的一句话温玉只在心里说了出来,所以不管是为了温钦还是他,温玉都不会出兵攻打大夏朝,来重复父辈的悲剧。   因为上次岐舍与大夏朝的两国交战,使得岐舍的人口锐减,商业、农业都走向下坡路,过了许久才渐渐好转,实在是经不起再次折腾了。   “皇姐准备何时出发?”   温钦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所以不能只顾着自己的想法。   更何况自从父皇与母后病逝后,他就被推上了皇位,但无奈年纪太小,朝政什么的一直都是皇姐在处理,由此不少人写奏折、编小曲儿诋毁她,可是她都不在意,仍旧愿意为他扫平一切。   甚至,到现在还未成亲!   温钦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皇姐心里藏了个人,长公主府邸的众多男宠皆是因为眉眼像他,可偏偏哪个都不是真的他。   温玉是个固执的人,她拼了命想让那人也心悦她,但那时的岐舍离不了她。   不过现在温钦长大了,能够独当一面了,她完全放心把岐舍完全交到自己的弟弟手里。   所以这次她一定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她要去找那位逍遥王,与他谈桩买卖,让他帮助自己进入京城的“摘星楼”。   毕竟,如果东方越“青子衿”阁主的身份传出去,恐怕又是场腥风血雨吧!   温玉心里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是现如今她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摘星楼”是整个夏朝的重地,并非那么好进去的。   可若不进去便不能见到他,所以温玉迫切需要皇室或者王族的帮助,碰巧这时沃汗的旧部下找了上来,想要求她为沃汗报仇,顺带还让她知道了逍遥王隐藏的真实身份。   温玉便故意装作想要出兵攻打大夏朝的样子,为此还营造了想要除掉东方越这个劲敌的局面,殊不知她一直在等东方越出手。   温玉知道,这是上天给她的最后一个机会,她一定要抓住了! 第180章   :交易 东方越的不解   马车缓缓驶入,温玉站在“逍遥王府”门前,而曹芝就蒙面站在她身后,催促道:“公主,您还是快点进去吧!”   温玉把自己的碎发别在耳后,颇有些不屑地说道:“军师,你恐怕还没搞清楚,现在到底是谁求谁了,上一个敢命令本公主的人已经成了黄土,你莫不是也想试试看?”   “公主,别忘了,我手里可还有你想要的苗疆情蛊。”   温玉嗤笑出声,指着曹芝笑了许久,好半天才缓了过来,说道:“你当真以为本公主非要用那对情蛊来栓住男人吗?”   “什么意思?”   温玉对着身后的侍卫挥了挥手指,红唇轻吐道:“拿下……”   曹芝还想挣扎,可温玉这回带来的皆是岐舍宫内一等一的高手,所以没过几招,她便整个人被压住,单膝跪倒在了地上。   “温玉,你言而无信!”   曹芝慌乱间用了自己本来的声音,温玉听后皱了皱眉头,心想这大名鼎鼎的“蒙面军师”莫非是个女子?   她有些好奇,于是伸出自己的手指,想去揭开曹芝脸上蒙着的黑布,曹芝知道了她想干什么后,立马疯狂地挣扎着,怒吼道:“温玉,你敢?你如果真这样做了,我就算成了厉鬼,也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可温玉并没理会曹芝的威胁,反而继续靠近,但就在她手指堪堪停在距离曹芝脸三公分的位置,身后的门开了。   开门的正是东泛。   东泛看了看门外的一群人,问道:“客人,来此何事?”   温玉淡定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说道:“吾乃岐舍长公主温玉,至于为何来此,不如让你家主子跟我来谈?”   东泛心里有些惊讶,面上还是一点都没显现出来,他双手抱拳,微微俯下身子,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起身缓缓说道:“劳烦公主稍等,属下要先去通报主子。”   温玉身后的婢女有些愤怒,怒骂道:“我家公主金枝玉叶,你居然敢让她等?”   东泛一直坚守着不跟“傻子”讲道理的原则,于是直接关上了门,飞快地跑进去禀告主子,“蒙面军师”搬的救兵来了,还是岐舍的长公主啊!   传说岐舍长公主是集美貌、才华于一身的女人,但最让她出名的还是长公主府内的众多美男,个个都是貌若潘安。   还有人说长公主府内夜夜笙歌,也有人说长公主曾一晚上喊了五位美男去侍寝……   东泛停下了脚步,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脸,轻喃道:“不能多想,东泛,你可是个正经的侍卫,怎么能去好奇这些不正经的传闻呢?”   他深呼一口气,连忙跑去了书房,说道:“主子,岐舍长公主带着那位“蒙面军师”来了!”   “嗯,请她进来。”   东方越看起来倒没东泛那么惊讶,因为他一早便猜出了“蒙面军师”所能求救的人大抵就是她-岐舍长公主,姓温、单字玉了。   不过他倒还真没想到对方会亲自来,岐舍皇族不就是想跟曹芝联手要他东方越的命吗?   然后再出兵攻打王朝,可眼下岐舍长公主不顾危险亲自前来,这到底又是为何呢?   曹芝想救曹孟皮,他能理解,但他不明白的是温玉贸然前来,到底想要干什么?   恐怕一切要等见了真人,才能知道了。   东方越到了大厅时,只看见坐姿端正,低头品茶的女子,而那个“蒙面军师”此刻正被人用绳子捆绑住,双腿跪在地上。   他心里更疑惑,实在是不懂这位岐舍长公主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了!   而温玉看着地上倒映的身影,抬起了头,看了一眼走近的男人,颇有些赞叹地说道:“早就听说逍遥王是天下第一美男子,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啊!瞧这小脸,长得可比我府里那些胭脂俗粉俊美多了……”   跟在东方越身后的东泛听完后,有些生气地说道:“'大胆,你竟然敢把大夏朝皇帝亲自册封的逍遥王跟那些卑贱的男宠相比,未免太过无礼了吧。”   而东方越的眼里也覆了层冰霜,冷声道:“岐舍的长公主,本王真为你岐舍的礼教担忧。”   “这倒不用王爷多操心了。”   东方越坐下后,并没有抬头看温玉一眼,而温玉看了眼只低头把玩香囊的东方越,好奇地问道:“王爷,你为何都不正眼瞧瞧我,好歹这也是张名誉天下的脸啊!”   “家教甚严,公主见谅。”   家教?温玉不免有些疑惑,哪家的家教是不能抬头见人脸了?要是真的有,那还是件稀奇事了。   察觉到温玉的打量视线,东方越有些不耐烦了,说道:“长公主所来何事?”   温玉笑着说道:“来与王爷谈桩买卖。”   “哦?买卖?可本王身为大夏朝的子民,不知与岐舍的长公主能有什么买卖可谈了?”   “心诚,自有买卖可谈。”   温玉起身,轻轻踹了地上的曹芝一脚,背对着东方越说道:“我这诚心,王爷可是看到了?”   “要是还不够诚心的话……王爷可知道“青子衿”,我对它背后的主子,可是很好奇!”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东泛只觉得自己气得心肝都疼了,悄悄往前迈了一步,然后稍微拔出自己的佩剑,只等东方越命令一下。   温玉带来的侍卫们看见了剑刃上闪烁的银光,连忙挡在温玉面前,一把抽出佩剑,锋利的剑刃直指着东方越的方向,毕竟擒贼先擒王,抓住了主子就不怕侍卫不听话了。   那么多剑指着自己,东方越倒没有害怕,只见他缓缓摘下林清音绣给自己的香囊,接着又从怀里拿出一块白帕子,小心翼翼地裹在香囊上,等到把香囊包好后又重新塞到了自己的怀里,那样子像是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东泛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内心很是无语,主子,您好歹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啊!合着现在命都比不上林小姐绣的香囊了吗?   “退下。”   “公主,他们……”   “都退下……”   温玉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侍卫们,对着东方越说道:“是手下无礼了,在此给王爷赔不是了。”   “什么买卖?”   东方越收起香囊便是做好了准备,他虽然不会主动出手,但也绝不是甘愿挨打的人。   况且两方交手势必会流血,倘若那些肮脏的血液溅到香囊上,他怕自己会想杀人。   “帮我进“摘星楼”。”   东方越蹙了蹙眉,似乎有些想不通岐舍的长公主为何要去摘星楼呢?那可是大夏朝国师待的地方。   “原因……”   温玉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挥散了所有的侍从,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去见简书玄。” 第181章   协约成立,东方越回京   “不可。”   东方越立刻就拒绝了,因为简书玄可是下任国师的首选,对大夏朝至关重要。   国师可观天象星运,擅长八卦推演、占卜气运与凶吉,世人皆信教,认为皇帝是上天之子。   而国师便是神灵派下来辅助皇帝的人,他们是连接凡世与上天的桥梁,是国家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   除此之外,因为其职业的神圣性,国师并不能娶妻,不能沾惹上世俗的七情六欲。   而温玉想见的简书玄乃是现任国师的首徒,更是下任国师最好的人选,根本不能沾惹上凡尘劫。   一想到这点,东方越绝对不会同意帮助温玉进入“摘星楼”。   温玉有些不解地问道:“为何不同意?”   “公主既然知道简书玄的身份,又为何会问我不同意的缘由呢?”   温玉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崩裂,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她当然知道简书玄的身份,否则也不会来这儿与东方越谈交易了。   可就算这样,她也绝不会轻易放弃,只听她说道:“东方越,只要你肯帮我进入“摘星楼”,我便与你签订协议,保证在五十年内,岐舍绝对不会主动挑起两国战争。”   东方越抬起头,看了眼温玉,像是在分辨她所说的是真是假。   “不信?我这儿可是有岐舍的玉玺。”   都说岐舍的小皇帝跟这个一母同胞的姐姐关系甚好,不过东方越却没想着,已经好到能把玉玺拿给她来谋私事了。   不得不说,温玉的条件很让人心动,原本岐舍与大夏朝的国力相当,现如今李昭娶了古丽娜这位西域公主,便就把西域与大夏朝捆绑在一起了。   但岐舍要是拼尽全力,那势必又会是一场恶战,就像大兴帝御驾亲征的那次一样。   可简书玄并不是普通人,他是国师最优秀的徒弟,也是最有资格继承国师位置的人。   假如他真的帮温玉进入了“摘星楼”,谁能保证简书玄会不会动了俗世心呢?   想到这儿,东方越摇了摇头,说道:“公主请回,本王无能为力。”   温玉虽然早就猜到东方越会拒绝,但此刻还是有些愤怒,只听她冷哼一声,继续说道:“王爷不能帮,“青子衿”的背后主子应该能帮吗?假如大家都知道原来逍遥王就是“青子衿”的背后主子,那会发生什么好玩的事呢?仔细想想……”   她停顿了一会儿,好像真是在想会发生什么好玩的事,接着说道:“听说第一任“青子衿”阁主的夫人在身怀六甲的时候,就被人残忍暗杀了呢!本公主在岐舍还听说大夏朝的皇帝给逍遥王赐了桩亲事,好像是国公府的娇娇娥,而且她有个好名字,叫林、清、音。”   东方越听到自家小姑娘的名字,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杀意,他克制住自己的怒气,“公主,凡事总得有分寸,对吗?”   “理是这么个理,可既然现在本公主在,那就是分寸,东方越你要敢不答应,我就把你的背后身份告诉天下人,到了那时候,惦记上她的人,恐怕就没有本公主这么好说话了。”   温玉看着东方越眼里的怒火,继续说道:“本来是一对神仙眷侣,却因为这些小事而离散,逍遥王,你说可不可惜啊!”   东方越并未回答,温玉笑了笑。   “本公主觉得甚为可惜,逍遥王是不是现在很想杀人呢?可你一旦动手,消息便会立刻传到岐舍去,到时候多少人丧命,皆是因为你哦!”   东方越的眼神泛着红血丝,他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拼命克制住想要掐死温玉的冲动,样子不免有些吓人。   可好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温玉轻轻笑了笑,一点都不害怕,反而继续说道:“本公主知道的有点多,王爷,你为人这么大度,总该不会介意吧!”   东方越并未开口说话,气氛有些尴尬,温玉等得有些着急了。   “东方越,你还在犹豫什么?就算我能把他拉下神坛,那又有何惧呢?老国师再活个一二十年并没问题。而且,“摘星楼”也并非只有他一个徒弟吧!”   在大夏朝,国师的位置一定要等到上任国师身死后才能转交,所以有些人从小时候开始学,等到七老八十后也不一定能当上。   东方越心里很是犹豫,简书玄虽然能力出众,但也并非是不可替代,只要他答应帮助温玉进入“摘星楼”,大夏的百姓在五十年内将不会再有战乱,他的身份也能继续瞒下去,不会伤害到自己在乎的人……   他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问道:“你与简书玄,什么关系?”   温玉自嘲地笑了笑,回答道:“夫妻……”   “莫要诓人了,简书玄身国师首徒,怎么会娶妻呢?”   “我与他,曾对着高山大川拜了天地,后来他被他的师傅抓了回去,我被我的父皇母后关在了岐舍的深宫。”   温玉坐在椅子上,撑住自己的下巴,刚刚那一番话把她的回忆勾起了。   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她曾把神明的使者拽下高台,也曾迫于无奈放弃了那人,导致她现在很是忐忑,简书玄那时候也不过是个才十几岁的少年,一晃这么些年过去了,他是否还记得她,还喜欢她呢?   温玉害怕这段感情到最后只剩下自己的一厢情愿,这才想去寻苗疆的情蛊,倘若不喜欢了,那便靠这情蛊让他重新喜欢。   她不是良善的人,或者说那些良善已经被朝堂上的勾心斗角磨没了。   是夫妻吗?   东方越闭上眼睛,心里开始盘算这件事的可行性,假如这次他帮了温玉,对简书玄是否公平呢?   两人皆坐着不说话,一个陷入了回忆,一个内心开始了挣扎。   过了好久,东方越轻轻睁开眼睛,说道:“本王要加个条件。”   “王爷请说。”   “只有一次机会。”   “此话怎讲?”   “本王会带你回京城,之后请简书玄来逍遥王府一趟,倘若他最后不愿带你一起离开,那长公主还莫要纠缠才是。”   这倒不是桩好买卖,可温玉别无他法,简书玄只待在“摘星楼”,甚少出来,她连见到他一面的机会都没有,何谈下蛊,啊呸,旧情复燃呢!   “也行,协约已经拟好了,还盖上了岐舍皇帝的玉玺。”   东方越仔细查看无错误后,便提笔在旁边加了一条,之后把协约卷起来,准备一起带回京城。   “逍遥王,什么时候启程回京?”   “明日。”   温玉笑了笑,并未再多说。   东方越从怀中拿出用白帕子包好的香囊,重新挂到了自己的玉带上。   温玉盯着那香囊,笑着说道:“逍遥王很喜欢这个香囊,莫非是因为,心上人送的?” 第182章   出发前去京城   温玉着急去见简书玄,而东方越也想见林清音了。   由于先前叛徒的存在,东方越下意识地便认为,这里目前并不是很安全。   纵然心里有再多不舍,还是让人把林清音安全送回了京城,甚至不敢离开封地去见她一眼,害怕那群人会转移目标,最后误伤了她,害怕“青子衿”第一任阁主的悲剧会重演在他们俩身上。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切跟他原先猜测的不同,皆是因为岐舍长公主为情所困。   可不管如何,那些跟他也没多大关系,毕竟如今协约已签,他无需过多担忧战争的到来了,就算岐舍皇族最后当真不要脸皮,敢暗中毁约,大义也只会站在他们这边。   一想到明日就要出发前去找她了,东方越便很激动,甚至到了睡不着的地步。   他站在门外观看今夜的月亮,突然想起来林清音信中的一句话,“世上只有一个月亮,现在我的视线落到月亮之上,倘若你此时也看着月亮,那我们的视线交汇,是不是就算看到对方了呢?”   再一次想起,东方越心里还是很开心。   虽然他知道,即使在此刻,东方越与林清音看着同一个月亮,视线也根本不会跨越千里、最终交汇在一起。   但相思之情会,只有无形、无尽的感情才可以超越地域、年龄与生命,最终缠绵在一起。   就像他想念林清音,林清音也肯定在想着他一样。   想到林清音,东方越的内心便柔软极了,眉眼里的疏远与冰霜褪去,一双眼里皆是柔情,只听他轻轻问道:“娇娇,东方越此刻在看月亮,你也在看吗?”   周围皆静悄悄的,没人来回答他的问题,东方越也不在意,仍旧温柔地笑着,眉眼深情地盯着那轮月亮。   突然,东方越伸出修长的手指,想去抚摸那一轮明月,像是在抚摸她的脸一样。   京城内,国公府。   林清音躺在自己的软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最后全都化为一句哀叹,然后无奈地趴在床上,手在自己的枕头底下摸索了许久,终于掏出了以前东方越送给她的漂亮挂饰。   也许是因为时间太久了,挂饰最下面的兔毛有些硬还扎手,可林清音不在意,伸出手指随意顺了几下,然后贴上去亲了一口,说道:“我要睡觉了,你也要好好睡觉!”   把兔毛挂饰重新放到枕头下面,林清音翻了个身,拉好被子,双手交叠着放在腹部的位置,又轻吐一口气,然后闭上眼睛。   林清音最近也算享受了一把“皇帝”的待遇,因为古代交通不便,她与东方越见一面很难,而一想到这种困难将会持续三年,林清音心里更难受了。   渐渐地,她开始睡不着觉了,明明刚刚还很困,可一等她躺到床上,脑子里便全是东方越了,像是在放电影,一幕一幕全是他。   而且越想越精神,林清音对此很无奈,也不是很好意思跟别人说,只能自己硬抗。   在一次午后,她有些困倦,随意地躺在床上,但头上的发簪却忘记摘了,被枕头顶着有些微痛,林清音连忙摘下,可摘下后她也懒得再起身去把发簪放到桌子上,便紧紧攥在自己的手里。   然后连忙闭上眼睛,本以为脑海里还是会有他的身影,可谁成想这次直接一觉睡到了该用晚膳的时候。   等醒过来时,睡太久的头还有些晕乎乎的,好一会儿,林清音才感觉到意识回笼,而且她的手好像出汗了,掌心里一片粘腻,让她很不舒服。   她有些呆滞地看了过去,发现手里还紧紧握着东方越送的发簪,莫非是因为这发簪的缘故?   到了晚上,她便把东方越送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摆在自己床头,算是死马当活马医了,可最后发现,这招竟然真的有用,她直接安稳地睡到了天亮。   从那以后,林清音每次想睡觉的时候,便从东方越送的一堆东西中,挑出几个喜欢的,放到自己的枕头、被子旁,这样也总能睡得很香,一夜好梦。   她享受了一把“皇帝”的待遇,东方越以前送给她的东西便是“妃子”,每天像翻牌一样,找这些“妃子”们来“陪睡”。   有人见月、满怀相思;   有人睹物,诉说衷肠;   也有人想着心上人,却是哀愁。   温玉不知道简书玄对她是否还有感情,即使有,那还剩下了多少呢?   她不知道,以至于她一想起自己马上就可以见到简书玄时,心里是既激动又害怕,他会不会也听信了外面的谣言,认为自己是个放荡的女人?万一他真不要她了,那又该怎么办呢?   温玉抓紧了自己的手,心里涌出四个字“苗疆情蛊”,那是她给自己留的底牌。   但苗疆的情蛊很是恶毒,表面上是说被下蛊的人会渐渐喜欢给他下蛊的女子。   但其实是不敢不喜欢,因为情蛊需要每月都服用下蛊人之血来暂缓蛊虫发作,否则便要忍受撕心的疼痛。   曹芝以为她什么都不懂,殊不知她早就已经把情蛊的炼制摸了个一清二楚,除却99个负心人的心头血之外,还需要苗疆女子十年的血肉饲养。   所以温玉要曹芝的那对情蛊并无用,因为情蛊是苗族女子特有的。   且由于蛊虫吸食的并非是她的血肉,所以一旦她真的鬼迷心窍,去给简书玄下了蛊毒,结果只会是看着他受尽折磨而死。   温玉轻轻说道:“书玄,我怎么会忍心你受伤呢?”   黑夜中,女子倚在烛台旁,一脸愁绪。   明明期待了这么些年的事情终于要发生了,但温玉的心里却被担忧与恐惧占满了,不是她不爱简书玄了,而是因为太爱了,如此她才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简书玄。   但要是让温玉放弃最后一次机会,是绝对不可能的,她想赌一把。   温玉轻轻吐出一口气,心想就算他不喜欢她了,也没关系,毕竟在这世上,谁离了谁就不能活了吗?   温玉一晚上东想西想的,睡不着,以至于第二天面色极差,风一吹便能倒了似地。   可东方越却并不会对除了林清音以外的女子产生怜惜之情,催促着温玉赶快上马车,因为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去见她了。   马车缓缓行驶着,温玉轻轻闭上了眼睛,她想了一晚上,想了无数次简书玄不再愿意接受自己的情景,她告诉自己一定要立刻转身,否则简书玄便会看到她的眼泪了。   不要他看到,不想要变得那么脆弱。   路上的场景在变化,温玉掀开帘子,心想就算不接受,自己再去见见他,知道他过得还不错,那也是极好的! 第183章   进京,怕误会   一行人日夜兼程,离京城的距离越来越近,东方越离林清音的距离也越来越近了。   等马车行驶到城门时,东方越突然停了下来,他拉着马的缰绳,对一旁的东匕吩咐道:“送长公主回逍遥王府,安排间客房。”   “主子,那您呢?”   东方越并未回答,骑马率先进了城内。   到了街道时,因为担心骑马误伤了百姓,东方越便牵着马,走到了国公府。   他抬头看着国公府的牌匾,心里在想自己到底要不要把真实身份告诉林清音呢?她可会怕吗?   还有东方越这次带了岐舍的长公主一起回京,他头一次害怕会有些风言风语传出,惹她生气、让她误会,所以才会想把事情全都讲出的想法。   出门采购的婆子碰巧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人,顿时欣喜地喊道:“姑爷,姑爷回来了!”   东方越回过神后,身边已经围了一群丫鬟婆子了,国公府里的家丁立刻从他手中牵过马,说道:“姑爷,这马奴才先给您牵到马棚了,保管喂得饱饱的。”   东方越点了点头,身旁又有人说道:“姑爷,老奴刚好要出去买菜,您今晚就留下来用膳,夫人肯定很高兴……”   东方越不喜人碰,所以这些人也没靠得很近,只是你一嘴、我一嘴地说着。   国公府的人口虽然不少,可却没一个不讲事理的,所以在这京城内,是一顶一的好主家,多少人抢着要来这儿当差呢!   主家人好,伺候的下人们自然更用心。   “哎呀,都别说了,快放姑爷去见小姐,小姐最近都得“相思病”了。”丫鬟捂着嘴,笑个不停。   “对对对,姑爷,快去看看小姐。”   众人皆散开,买菜的买菜,守门的守门,搬货的搬货……   东方越长到这么大,还真是第一次见主家和奴才如此相处的,可不知道为何,他居然会觉得这种相处的感觉甚好。   他无奈地笑了笑,走进了国公府。   可就算再想林清音,东方越也知道礼数,他先去拜见了林老夫人和未来岳母,寒暄了几句,也许是见到了他的心不在焉,几人都笑了起来,立刻放他去找林清音了。   “快快快,给我看看粉涂匀了吗?”   “不要绢花,要支不那么艳的簪子!”   “我那件新做的宫缎素雪绢裙,快些拿过来,哎呀,不是这件。”   ……   东方越站在屋外,听着里面传来着急忙慌的声音,刚想敲门的手停在半空中。   他低头,无声地笑了笑,又慢慢收回了自己的手,安静地站在旁边的走廊里等着。   林清音住的小院子不是很大,但是感觉很温馨,听未来岳母说是她自己要求的,院子大了容易空寂,小的才正好。   院子里的角落里围了个木栅栏,里面分了两块地,一块种了些菜蔬瓜果,另一块摆了许多盆栽,其中以兰花居多,东方越突然想起林清音曾说过,“兰花不是兰,是我眼前人”,她说他跟兰花很像,看兰花莫非就是在看他呢?   东方越缓缓走过去,站在木栅栏旁,仔细观赏着兰花。   这时开的应该是墨兰吧,东方越心想。   林清音开门后,看到了正在赏花的男人,她连忙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和裙摆,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本来还想吓吓他的,谁成想直接被那人抓住了手,搂到了怀里。   丫鬟们看到了,都在捂着嘴偷笑,林清音一个眼神瞪过去,那几人立刻匆匆跑了。   青天白日的,时不时就会有人来,万一看着了他们俩抱在一起,那影响也不太好了。   尤其是那几个哥哥,如果看到了,还不知道又要怎么为难东方越呢!   想到这儿,林清音拍了拍东方越的肩膀,说道:“东方越,你快点松开,大白天的,让人看着了不好。”   “不想松……”   “东方越,万一被我哥哥们看到了……”   林清音还在说个不停,东方越轻轻在那红唇上啄了一口,林清音还想再说些什么,东方越就又啄了一口……   到了最后,小姑娘的脸红彤彤的,眼神不自觉地飘向东方越身后,有些怕被长辈们看到,她握紧拳头,在东方越胸口轻轻捶了一口,说道:“你这人太坏了,万一被别人看到了怎么办?”   “你是我的未婚妻,怕什么呢?”   东方越松开林清音,手指轻轻勾起她的长发,然后低头吻了一口,说道:“很香……”   “是脸上的粉香吗?”   东方越摇了摇头,“不是,是你身上自带的香,我一闻便知道是你来了。”   林清音突然想起来上回洗头的体香事情了,小脸更加红了,把自己的头发从东方越手里拿走,打掉东方越还放在自己腰上的另一只手,后退了几步,说道:“这是安全距离,你不许靠我太近。”   否则我的心就要跳出来了!   东方越知道她脸皮薄,便转身看向木栅栏里的兰花,眼神很是温柔。   侧脸杀也有些抵挡不住了,林清音也慌忙转过身,跟东方越一起看花,有些微凉的风吹过,林清音脸上的灼热逐渐退散,心里的悸动也渐渐平复下来。   喜欢的人此刻正在身边,一切皆是岁月静好的感觉。   东方越突然问道:“娇娇,那是墨兰吗?”   林清音点了点头,说道:“一三春兰开,三四九头兰,同期是蕙兰,五十建兰来,然后再是墨兰与寒兰。”   东方越有些惊讶,然后赞叹地说道:“这些兰花遇着你,也算是它们的幸运了。”   林清音笑着说道:“你这话可不对,幸运可是相互的,遇着它们也是我林清音这辈子的幸运!”   “幸运是相互的吗?”   林清音点了点头,转头看着东方越的侧脸,喃喃道:“我与你的遇见也是幸运。”   “娇娇,我这次回来,带了个女子。”   林清音倒也没多想,笑着说道:“我不信你会做对不起我的事。”   东方越也笑了,揉了揉小姑娘的头,柔声道:“得你如此信任,我定不会负你。那女子叫温玉,乃是岐舍的长公主,此次前来是为了简书玄……”   他说着,林清音就安静地听着,然后拉握住他垂在两侧的双手,说道:“东方越,你的身份在我还是个婴孩时,就知道了。”   “你救了我三次,一次是送被拐的我回家,一次是抱我爬了佛庙前的所有石阶,一次是在凯旋归朝时救了被推下去的我,如此大恩大德,不以身相许的话,苍天不容!”   “真的?可我还记得有位小兔子说过,是因为我这张脸长得好看。”   “呵呵,那人肯定不是我。”   林清音收回自己的手,有些怂地转过了身,她当时是真不该逞口舌之快啊! 第184章   劝说,国师放人   想与他一起,看着四季兰草开,就算闻着一整年的兰花香,也不会觉得甜腻。   林清音微微转过头,看着东方越的侧脸,像是有些情不自禁,她将手轻轻放在他的手上,等回过神来后,她低下头看着两人叠放的双手,又抬起头看了看东方越,小脸瞬间通红,连忙收回自己的手。   而东方越却立刻抓住她收回去的手,重新放在了自己的手背上,柔声道:“娇娇,就这样吧,我觉得很好。”   林清音并未再说话,也没再拿开自己的手,她抬头看着东方越的眼睛,透过那双满是笑意的眼睛,她好像看到了璀璨耀眼的星河,所有光芒皆是因她而闪烁的星河。   于是她轻轻笑了笑,缓缓说道:“我也觉得这样很好。”   ……   也许是因为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小姑娘,东方越现在的心情很好,甚至对待温玉和简书玄的事情也没一开始那么厌烦了。   “逍遥王,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他?”   东方越刚回来便被温玉堵在了门口,这回他倒也没生气,耐着性子回答道:“很快,容我禀报皇上后。”   温玉点了点头,她有些等不及了,现在的一分一秒对她来说,都很难熬。   简书玄,你是否还记得温玉呢?   会记得吧!一定会的!尽管温玉这样告诉自己,可还是忍不住担心,毕竟她这些年的名声已经臭到家了。   东方越绕过温玉,进了书房,可等他刚刚进去没多久,便听到外面“砰”地一声,东方越的眉头紧蹙着,心想这人还真是麻烦,可转念又想到对方的皇族身份,他也不能坐视不管,于是只能轻叹了口气,东方越走出了屋。   而此刻的温玉正倒在地上,整个人都昏迷了过去,她的脸色惨白,嘴唇也泛了些淡紫色,样子看着好不可怜。   可就算她很可怜,东方越也觉得是她活该,怎么非要自己折磨自己呢?但现在多想那些也无用,怎么样把人安置好才是首要。   由于东方越并不想抱除了林清音以外的女子,便喊来东匕把人送回房间,然后又让东陌去给温玉把把脉、开些补药方子,千万不要让这岐舍的娇贵长公主搁大夏朝的领土上受了伤、断了四肢、没了命。   回到屋内的东方越想 越觉得这事不能拖太久,一方面是因为岐舍的长公主身份太过敏感。   另一方面还是因为他并不想辜负林清音的信任,所以不能、也不愿让别的女子住在逍遥王府太久。   想到这儿,刚回来的东方越又命人备马,前往“摘星楼”。   当今国师有两个徒弟,在那两人中,简书玄的天资与能力最高,所以是国师最心仪的接班人,二弟子虽也不差,可若跟简书玄比,总归还是少了些什么。   东方越被人带进了“摘星楼”,国师正在推算星运,见到他后,笑着问道:“逍遥王,您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国师仔细看着东方越的五官与眉眼,笑得更开心了,这位逍遥王的面相十分好,乃是国家的守护神。   听说皇上给他和林家那位小姐赐了婚,国师只觉得,这桩婚事甚好!   林家小姐刚出生时,漫天彩云,是祥瑞之兆,至于民间所传她是小福星转世,倒也不算空穴来风。   除此之外,小福星的福泽也会影响身边亲近之人,还真是被神灵宠爱的孩子啊!国师心想道。   林清音本无凤命,却于国家大事有益;而东方越也亦是如此,虽没有帝王之运势,却是国家的守护神,能守住大夏朝的领土,也能护佑住一方百姓。   这两人的命数相同,倒也是绝配。   东方越并未说话,国师便低下头继续摆着那些钱币了。   过了许久,东方越才张嘴喃喃道:“国师,我想向你要个人!”   国师面上仍然淡定,问道:“是谁?”   “简书玄。”   国师手里的铜钱立刻掉落,他有些惊讶,甚至不可置信地问道:“逍遥王,您再说一次,要找谁呢?”   “国师的大徒弟,简书玄。”   “王爷,可是她来了?”   国师问完后,捡起桌上的铜钱,沉默了许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东方越倒也没明说,“国师,你可曾想过,也许成为下一个你,并非是简书玄想要的,早在几十年前便应该知道了,不是吗?”   “可我所有的心血都在他身上了。”   国师无奈地叹了口气,在简书玄还是个小娃娃的时候,他便开始教授全身本事了,那么些年的心血,说放弃便放弃吗?   “本王与温玉签了协议,温玉只要求见简书玄一面,假如简书玄不为旧情所动,大夏朝白白赢了五十年的和平,国师也不会损失个好徒弟。   倘若简书玄最终还是忘不了温玉,那也是算件好事,毕竟这么些年都没忘掉,足可见他并不适合做下任国师。”   国师捋了捋自己的小胡子,“理是这么个理,可是……”   “别可是了,国师你要知道,有时候强求不一定会有好结果,倘若简书玄心里仍藏了儿女之情,你觉得他能成为一名真正的心怀天下、甘愿舍己的国师吗?”   国师又无奈地叹了口气,终于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因为此次一放简书玄去见她,他与简书玄的师徒情也危在旦夕了。   但是逍遥王说得很对,国师的职责事关重大,可若是心里存着儿女私情的人,难免会被俗世牵绊,又怎么能担得起国师的职责呢?   简书玄的天赋与能力很好,但就是命不好,还遇着了一辈子的克星。   不一会儿,简书玄便被人喊来了。   他一身白衣,气质卓然,一双墨眼看起来虽然很是柔和,但却又给人相隔甚远、难以接近的感觉,温柔的表象,藏在骨子里的疏离与冷漠。   只这一眼,东方越便猜到了结局,他是个冷情的人,并不适合当国师。   “拜见师父,逍遥王。”   简书玄俯下身子,微微行了个礼,他嘴角扬起一个温润的笑容,但是给东方越的感觉却是,假极了,他的笑很假、很假。   “书玄,逍遥王府有事,请你去一趟。”   简书玄也没去多问什么事,只是点头应好,算是答应跑这一趟。   国师看着走远了的背影,眼里满是不舍,碰巧这时一旁的小徒弟凑了过来,说道:“师父,师兄就出去一趟,您哭什么啊!”   国师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倒真是有些湿润的触感,擦干净后,他摸了摸小徒弟的头,说道:“你师兄不会回来了,日后你便是我唯一的弟子,作为师父唯一的弟子,你也理应要扛起身上的责任了。”   “师兄去哪儿啊?怎么就不会回来了?”   国师看着他们一开始离去的方向,说道:“去他心悦之人那儿。” 第185章   相见,误会?   东方越不是多话的人,简书玄亦是,两人一路上无言,气氛倒有些怪异。   简书玄是个冷情的人,他只把天下苍生当做自己的职责,这在某种意义上跟东方越很像,以前的东方越能也为大夏朝的子民牺牲自我,但现在的他做不到了,因为他开始惧怕死亡了。   责任感很强的人却未必有颗博爱与仁慈的心,是以东方越此生当不了帝王,他的一颗心皆已经给了林清音。   简书玄也当不了国师,因为他被凡世的俗缘绊住了脚步。   等终于到了逍遥王府,简书玄才缓缓问道:“王爷,您喊书玄来者王府,究竟所谓何事呢?”   “见个人。”   “是谁?”   简书玄已经十几年未出“摘星楼”了,他自认为与俗世并无多少联系了,一时间竟然想不起到底是谁要见自己。   “你去看了便是。”   然后,简书玄便被侍卫领着到了温玉所在的客房,侍卫告诉他,那个想见他的人正在床上躺着。   床上的纱织帘幕被拉下,远远看着好像是个女子,简书玄不是很确定。   他并未走近去掀开床帘,反而站在原地,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他自幼便跟着师父学艺,与别人并无多少交集,更别提女子了,除了她一人。   简书玄语气低沉地问道:“是你吗?”   无人回答,他仿佛着了魔,一步、一步缓缓走向那人,在床边停下了脚步,他看到了那人在纱织帘幕半遮半掩下、有些模糊的容貌,那是一张他永远也忘不掉的脸。   曾经的记忆像是潮水一般涌来,一切还是那么清晰,好像就是昨天刚发生的一样。   简书玄抬起微微发颤的手,掀开了纱织帘幕,呵,果真是她,她的小脸煞白,毫无血色,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没了记忆里她张牙舞爪的样子,看着倒是乖极了。   “温玉,你还来见我做什么呢?”   以为他还是以前那个尚不知事、被耍得团团转的无知少年郎吗?   简书玄知道自己不应该再被她扰乱了心思,而应该走的,头也不回地离开,回到“摘星楼”,装作没有见过,继续潜心修学,侍候师父,教养师弟,然后等到师父仙逝,承担起国师的职责。   可是等他刚刚转身,床上的女人便发出了一声呢喃,“你别走……”   简书玄的脚步停了,他本以为自己早把一切都忘了,可今日的再次相见却告诉他,他并没有忘记。   温玉带给他的欢喜、甜蜜、哀愁、绝望……那种种的情绪与过往,他都忘不了。   简书玄转过身,发现温玉还并未醒来,她好像在做噩梦,眉头紧蹙着,时不时咬紧自己的嘴唇,眼泪甚至也无意识地流出。   “你,是梦到我了吗?”   简书玄轻轻问道,可眼前的人正在睡梦中,无法回答。   看着温玉因为噩梦而痛苦的样子,简书玄心底的报复因子被激起,就是不叫醒她,冷眼旁观着她这幅样子。   十几岁的纯真少年郎喜欢看她笑,觉得她哭起来让人很是心疼,暗中发誓不会让她再掉一滴眼泪,可当纯真褪去,现在的他突然觉得温玉还是哭起来好看,为他而哭的样子,很美很美。   简书玄觉得自己约莫是疯了,其实自与她分别后,就应该疯了的。   为何一开始就要骗我?   倘若你一早便跟我说明你是岐舍的公主,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呢?   他为她甚至愿意背上叛国的罪名,可最后却换得她招揽天下美男、夜夜笙歌,温玉没有心的,她得了简书玄的一颗真心,最后无情地踩碎、碾压。   简书玄陷入了回忆,好像回到了他与温玉拜了天地、最后被师父抓回去后的时候,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整日昏昏噩噩的,蹉跎了好几年。   画面一转,他好像又看到了师父疲惫的眼神,无奈地对他挥了挥手,说道:“想去找她便去吧,我只当没你这个徒弟。”   简书玄的心狠狠一颤,他抬头看着已经不复从前年轻的师父,看到了他眼里的倦色,他知道自己不该走的,可最后还是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年纪尚小的师弟疯狂追着他喊:“师兄,师兄,你去哪儿啊?”   最后摔倒在了地上,仍旧哭着喊道。   简书玄心想,去哪儿啊?去找她啊!   就在简书玄回想过去的时候,一双玉手突然伸了过来,环抱住他的脖子,温玉身子往下低,紧紧贴在简书玄的胸膛上。   也许是因为她的身子放低,后面的衣领便有些空了起来,是以简书玄一低头便能看见女子白细的脖颈,以及衣服下面若隐若现的细腻肌肤,怀里女子的馨香传来,简书玄只感觉自己的心弦被拨动,他闭上眼睛,陷入了挣扎与纠结。   温玉见他并没有推开自己,心里不免有些窃喜,于是她搂得更紧了,然后歪着头,一点一点地亲上了简书玄的脖子。   简书玄想到她也曾这么亲过别人,也曾搂着别人的脖子、与别人这么亲密过,他的心里突然犯起了恶心,于是一把推开温玉,扶着床脚干呕起来。   温玉跌倒在床上,看着疯狂擦拭脖子的简书玄,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   “别,别擦了。”   简书玄的手缓缓放下,转身看向了温玉,她还是那么漂亮,一如少女时代。   “你这次见我,又是为了什么?”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温玉咬着嘴唇,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他说我还喜欢你,我们能不能重新在一起?   说不出口,心里好难受,他嫌弃她了。   两人相顾无言,谁都没有再多说。   东方越可没空去管那两人的私事,他现在正忙着把王府的花园给改改,改成林清音喜欢的样子,来年春初,他还要在这儿种棵桃树,等到桃树苗长大、结果,也就到了他与林清音成亲的日子了。   他让东匕去国公府接林清音了,想听听她对花园的想法,毕竟这也算是他们在京城的另一个家了。   林清音到了花园时,东方越正背对着她,盯着光秃秃的土地看,上次被发现的不甘又涌上了心头,林清音心想这次她一定会成功吓着东方越的,于是小心翼翼地走近。   然而,毫无疑问,又失败了。   东方越抓住了她的小手,亲了几口就不松开了,林清音也没甩开东方越的手,只是有些失望地说道:“没意思,我不玩了,每回都吓不到你。”   “要不我们重来一次?我保证,你这次肯定能吓到我!”   林清音摇了摇头,一脚踢开了旁边的石子,整个人扑到东方越怀里,东方越连忙抱住了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东方越,你家的花园为什么没花呢?”   林清音看着身后的土地,都光秃秃的,一点都不好看,于是有些不解地问道。   “想种些你喜欢的。”   林清音笑了笑,继续问道:“可我要是不想种花呢?”   “娇娇想拿它干什么都可以。”   “种菜,种青菜和胡萝卜。”   东方越皱了皱眉头,碰巧都是他不喜欢吃的,但看着林清音高兴的神色,仍旧点点头、同意了。 第186章   亲吻,生气   “这边种青菜和胡萝卜,然后我们多养几只跟团团一样的兔子,好不好?”   合着菜和胡萝卜都是种给兔子吃的啊!东方越心里松了一口气,但转念又开始羡慕起兔子来了,因为他都还没吃过林清音种的东西呢!   但他并未说出来自己的羡慕,否则林清音又不知道该怎么取笑他了。   好端端的小园子愣是让林清音硬生生地改成了菜园子,虽然观赏价值与档次瞬间降低了许多,但东方越也并未因此而生气。于他而言,只要是与林清音在一起,就算是拔野草,那也甚有乐趣。   “东方越,你想种些什么啊?”   东方越看着院子的两侧,笑着回答道:“想种棵桃树。”   “桃树?为什么要种桃树啊?”林清音有些不解地问道,因为她从没听说过东方越喜欢桃花啊!   “娇娇,可曾背过《桃夭》吗?”   林清音怎么可能不知道这篇诗经,于是有些骄傲地说道:“自然,你莫要小瞧了我!”   “那背给我听,可好?”   林清音点了点头,清咳了咳嗓子,开始背起了《桃夭》这篇诗经。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十五岁少女的声音总是带了股娇气,东方越听着有些着了迷,他好像看到了林清音手捧桃枝,笑靥甚比花娇的场景了。   林清音背完后,东方越亲了亲她一侧的脸颊,直夸赞她背得很好,而林清音突然被喜欢的人夸赞,也不免有些飘飘然了,傲娇的神色、灵动的眼睛……   东方越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手,他当真是爱惨了林清音这一副女儿家娇憨的模样。   “娇娇,你知道《桃夭》的意思吗?”   林清音点点头。   东方越揉了揉她的发顶,温柔地说道:“我想听你说一遍。”   “你不是知道吗?”   “想听你说一遍。”   林清音的脸有些羞红,连忙摆手道:“不说,我不说。”   “嗯?娇娇,我的好娇娇……”   东方越的声音很有磁性,尾调微微上扬,让林清音整个人也晕乎乎的了,最后实在磨不过他,林清音答应了。   “桃花怒放,喜气洋洋归夫家。桃果累累,子,子……”   林清音只感觉脸上更热了,她有些说不出口,拉着东方越的袖子,眼神里带了些恳求与羞涩。   东方越,真求求了,给跪了,能不能别让她继续说了啊!   “真不能说下去了吗?”东方越不免有些失落,他松开了林清音的手,转身背对着林清音,喃喃道:“我想与你执手看桃花纷纷落,想着你在桃花树下起舞,我来为你吹箫、奏琴的情景,那一定很美!”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落寞与委屈,林清音的心里突然也升起了些负罪感。   于是她颤颤巍巍地伸出自己的手,环抱住东方越的腰身,一侧脸紧紧贴在他的背部,努力克服自己的羞涩,继续说道:“桃果累累,早生贵子后嗣旺。   桃叶茂盛,携手齐心家和睦。”   林清音说完就想跑,虽然有时候她会语出惊人,但其实她的脸皮很薄,每次撩完东方越后就会立刻跑走,边跑边骂自己不矜持,然后内心暗自发誓,下次绝对不会再这样,可偏偏下次总会忘记要矜持这件事。   察觉到小姑娘的意图,东方越连忙转过身,一把搂住了她,接连亲了好几口,说道:“好娇娇,我的小姑娘……”   说完后,东方越缓缓低下头,亲上了自己日思夜想的红唇。   林清音只感觉自己的脸更烫,周围都好热啊!还有种喘不过气的窒息感,林清音害怕了,她揪着东方越的衣领,本想把人推开,可是身子却发软,没有一点力气。   小姑娘的嘴巴香香软软,东方越像是上瘾了一样,就这样亲着不肯松手,以至于到了最后,林清音整个人都无力了,只能紧紧地靠在东方越身上,她的小脑袋也有些晕乎乎,原先紧握的小拳头缓缓松开。   东方越的牙齿轻轻咬了咬林清音的唇瓣,终于肯放开了小姑娘。   林清音现在的头很晕,她闭上眼睛,无力地躺在东方越怀里,嘴唇张开,贪婪地吸着空气,周围也全是她大声喘气的声音,也许是因为吸得太急了,林清音突然咳嗽了一下,东方越立马拍了拍她的后背,十分愧疚地说道:“娇娇,都是我的错。”   咳嗽了好一会儿,林清音才感觉好点,她缓缓睁开眼睛,明亮的眼眸此刻泛着些许水雾,然后她用尽全身仅存的力气,一把推开东方越,摇摇晃晃地站在地上,努力保持着自身的平衡。   “娇娇,还是我来扶你吧!”东方越担心林清音摔倒,还想上前扶她。   林清音轻轻打掉东方越的手,往后退了几步,但最后却因为没站稳,直接摔倒在了地上,屁股着地,两只手的掌心处也磨破了点皮。   火辣辣的传来,林清音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委屈了,竟然开始低声抽泣起来。   “娇娇,莫哭,都是我的错。”   疼痛让林清音有些清醒,她接连捶了好几下东方越的胸膛,东方越也没躲,任由她捶打发泄,等到她情绪好点了后,才问道:“好点了吗?”   林清音的眼泪早就被止住了,但还是十分委屈地说道:“差点,差点就要窒息了,我以为自己会死……”   “娇娇,别这样说,我们俩都会长命百岁的。”   东方越给自己找了个小姑娘,哪哪都机灵,唯独在情事上不开窍,明明已经亲了那么多次,可是居然还没学会换气呢!   林清音低着头,不想理东方越,说是气东方越,其实更讨厌自己,又笨又娇气的。   东方越看着生闷气的林清音,以为她还是害怕,于是安慰道:“娇娇别生气,你要是真不喜欢,我以后不亲你唇好了。”   林清音伸出手,抱住东方越,然后委屈巴巴地说道:“也不是不喜欢,东方越,这不怪你,我是气我自己,我太笨了,亲个嘴儿都快要被闷死了……”   有些事还真是需要天赋,好比她和东方越,明明都是第一次谈恋爱,却压根没有可比性,她远远不如他。   “不笨,一点都不笨的。”   东方越又安慰了好一会儿,总算把林清音哄好了,于是他抱起了林清音,这回不是抱小孩的姿势了,而是真正的“公主抱”。   “娇娇,下回记得换气,那样就不会最后觉得会被闷死了。”   “嗯……”   林清音有些不开心地回答道,她把脸埋在东方越的肩膀上,不愿意再露出来,心里也十分懊恼,别人kiss又甜又辣,搁她这儿就是在做憋气运动,憋个一两分钟她就不行了。   东方越听出了林清音的不开心,心想她总归还是个小姑娘,这回是他太孟浪了。   两人就这样走着,林清音突然又说道:“东方越,这是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我很笨、还娇气,你不准嫌弃。”   “这辈子就你,再笨我也认了。”   林清音搂住他脖子的手更紧了,笑着说道:“东方越,你要不多教教我?多教教没准就不笨了。”   “好……”   小姑娘得到东方越的答应后,有些开心,殊不知自己给自己又挖了一个大坑。 第187章   最后一次相信   东方越把林清音抱到了东陌的药房,小心翼翼地擦了擦她手掌心处的血迹,接着从小隔层里拿出一个金色的小瓶子,在林清音的伤口处倒了些白色粉末,问道:“还疼吗?”   “不疼,本来就没多严重。”   要是再来晚点,估计手上蹭破而出的血都要干完了,林清音心想。   过了一会儿 粉末覆盖的地方传来冰冰凉凉的感觉,原先的疼痛也在减弱,林清音有些惊喜地说道:“冰冰凉凉的,好舒服。”   “你要是喜欢,就把这瓶带回去,各种外皮伤口都能抹它。”   东方越把瓶子塞到林清音手里,林清音连忙又还了回去,说道:“我这都是些小伤,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听话,拿着就行。”   林清音抿嘴一笑,握着手里的小瓶子,感受着瓶身上微凉的触感与凹凸不平的表面,心里满是甜蜜。   突然她好像想起来什么,连忙问道:“东方越,你说他们俩能在一起吗?”   “不知。”   东方越有时候的回答让人感觉很是敷衍,“嗯”、“是”、“不知”……   但林清音知道东方越的性格,所以兴奋劲儿丝毫未减,她是真心挺期待“长公主的漫漫追夫路”。   没准会是直接上,推倒?   还是强势壁咚、霸道宣告:“你,是本公主的!”   ……   哎呀,好看、妖艳、强势、霸道的公主姐姐也让人好着迷啊!   世上没人不喜欢漂亮的事物,林清音也不例外,她本身就是个资深颜控。   但时刻谨记自己是个“有家室”的,所以只看些好看的小姐姐。当然,心里还是最爱东方越了。   东方越看着林清音,发现她被温玉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压根不理还在眼前的未婚夫,心下觉得好笑,然后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想让她看看自己,可后者还是没反应过来,于是东方越缓缓低下头。   等到林清音反应过来时,发现东方越的鼻尖与她的鼻尖正顶在一起,两人靠得太近了,林清音把身子往后仰,想离他远点,谁知道东方越直接按住了她的后脑勺,说道:“娇娇,不是想让我教你亲嘴儿吗?眼下我们俩都有空。”   他说话吐出的热气全都打在了林清音脸上,声音就像是海妖塞壬的天籁歌喉一样,诱惑着林清音,脑子此刻晕乎乎的,她下意识地就点了点头。   林清音缓缓抬起手,搂住东方越的脖子,只记得温软的唇瓣、疯狂跳动的心脏、发软的双腿、还有那双泛红的眼眶……   两人倒是挺甜蜜,另一处的温玉和简书玄之间却很沉默,简直到了死气的地步。   温玉不要这样,她宁愿简书玄质问她、骂她、甚至打她都行,就是不要现在这个眼神里满是冷漠与疏远的男子。   “书玄,我……”   温玉突然说不出来,她想到了刚刚简书玄扶着床栏干呕模样,他嫌她脏,其实她也嫌弃,可要不演得真点,怎么能糊弄过那群老狐狸呢?   有时候演着演着,温玉都以为那个媚眼如丝、放荡不堪的才是真正的她了。   简书玄冷声问道:“公主,您费尽心思见我一面,又是为了什么?”   “书玄,我想,我想……”   “想什么?莫非是想旧情复燃?”   他的语气很奇怪,像是颇为不屑。   温玉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唇,她此刻的面色更不好了,白得吓人,简书玄连忙移开视线,不能再看下去了,他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心软。   尽管有些羞耻,但温玉还是点了点头。   然后,她的脸烧得通红,压根不敢抬头去看简书玄的眼睛。   听到这儿,简书玄的心还是忍不住颤了一下,尽管温玉如此对他,他还是忘不了,忘不了那段感情。   “当真想跟我重新在一起吗?”   温玉还是低着头,又点了点头。   “那为何不敢看我的眼睛?”   因为害怕看到冷漠,害怕原来只有自己还停留在过去,温玉努力克制住眼泪,以前每次她哭,简书玄都要心疼好久,可现在没人哄了,眼泪只会告诉别人你的脆弱而已。   “好……”   说完,简书玄便坐在床边上,一点一点解开了自己的外衣,然后一把抓住温玉,扯掉了她衣裙的腰带。   温玉的衣服滑落,露出雪白如玉的大片肌肤,她一脚踹开简书玄,然后捂住自己的肚兜,用锦被裹住自己,躲在了床角处,整个人也忍不住发抖起来。   简书玄突然大笑起来,吼道:“公主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温玉没想到他会这么想,摇了摇头,连忙解释道:“不是,书玄,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这样,我们能不能好好聊聊?”   “聊什么?聊长公主府的众多美男?还是聊公主与别人的签字赌约?”   温玉抓着被子的手一松,心里满是绝望,他都知道了,知道她的故意接近是因为与别人的一个赌约。   “公主这幅容貌,想必天下男子谁见了都要着迷了。”   “那可不一定,有个人就绝对不喜欢。”   年纪尚小的温玉来了兴趣,问道:“你说谁啊?”   “大夏朝的简书玄。”   ——   少女时代的她太过要强,无论是什么都想争一争,这一争就把心也送出去了。   “被我说中了吗?”   温玉有些哽咽地说道:“简书玄,我承认我一开始不对,可我后来也是动了一颗心,想与你白头到老的。”   “真心吗?你长公主府的众多男人也皆得了你的真心吧!”   温玉连忙摇了摇头,说道:“不是的,不是的,简书玄,我的心只给了你一人,在我被抓回去没多久后,父皇就暴毙了,母后也一病不起。   没过多久也跟着去了,我的皇弟那时年纪尚小,离不了我的帮衬,可无数的朝臣天天上奏,说长公主一介女流,嫁人生子才是正途。”   “我没办法,这才开始招揽男宠,长公主生性放荡,名声彻底坏了,氏族的公子们也对我颇为不屑,慢慢地才没什么人逼我继续成亲生子了。”   “至于留那些人过夜的不是我,是我母后从小就给我养的影卫。”   接着,温玉也不知道下了什么决心,她慢慢扯开身上的被子,侧过脸对着简书玄说道:“书玄,我,我还是处子之身。”   等了好半晌,简书玄也没什么反应,温玉将脸贴在墙上,眼泪也流了出来,他还是不信她,也对,他又凭什么信她呢?温玉无声地哭着,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突然一只手把她的脸缓缓移过来,简书玄的指尖微凉,轻轻擦掉了温玉脸上的泪珠,然后缓缓抬起她的下巴,轻轻亲了一下,他终归还是没有忍下心,再信她一次,这是最后一次。   “温玉,你若敢再骗我,那就陪我一起去死吧!”简书玄贴着温玉的耳边,轻轻说道。   耳朵处有些发痒的感觉,让温玉的身子一颤,接着她便彻底没了意识。 第188章   细心照料   温玉醒来时早已经没了简书玄的身影,她有些慌乱,连忙喊道:“简书玄,简书玄……”   没人应答,他莫不是走了?   温玉想到这儿,更着急了,她连忙掀开被子,下床前去找他,鞋都没来得及穿,就这样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他莫非是真走了?   温玉抓着屋门的栏杆,有些失神。   “怎么了?怎么不穿鞋就跑出来了?”背后突然传来熟悉的男声,温玉连忙转身紧紧抱住他,不安地说道:“我以为你走了,求你,别走,好不好?”   简书玄轻轻拍了拍温玉的肩膀,低声安慰起来,“不走,我不走的,我只是去跟逍遥王打了个招呼而已。”   得到保证后,温玉这才有些安心,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皱得不成样子的衣裙,又看了看简书玄,咬着贝齿,不安地问道:“我们,我们是不是已经……”   简书玄存了心思想逗逗她,装作不知道地问道:“已经什么?”   “就是,就是,夫妻之实。”   她只记得简书玄压在她身上,亲了她的脖子,脱了她的肚兜,这与小时候因为好奇偷看的画册上很像,但温玉终究还是没亲自经历过,所以一时间也不是那么确定。   简书玄并没说话,而是直接抱起温玉,把她放回了床上,柔声道:“小心着凉。”   “简书玄,我们……你告诉我啊!”   “重要吗?”   温玉点了点头,然后小声说道:“我听说初次都会流血的,但我没见着血。”   一觉起来,她并未看着床上有血,因此害怕简书玄误会,这才着急想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碰她。   “还真是个傻姑娘,没有夫妻之名,怎敢有夫妻之实呢?”   但除了最后一步,该做的都做了。   温玉松了一口气,重复道:“我没骗你,我真是初次。”   “嗯,你没骗我。”   简书玄握住了温玉的手,雪白如葱的,还涂着红色的豆蔻,真漂亮啊!   温玉笑着扑到他怀里,撒娇、依赖的样子让简书玄的心很是满足,他闭上眼睛,亲了亲温玉的秀发,温玉感受到了他的亲近,尽管害羞但还是没躲开。   简书玄放轻了自己的呼吸,生怕太过兴奋的声音会吓着她,过了好一会儿,他再次睁开眼,满满的占有欲让人害怕。   温玉,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了,最后一次了,实在不行就跟我一起去死吧!   简书玄亲着温玉的秀发,心里说道。   他有病,病因是“温玉”,解药也是“温玉”,既然说了喜欢他,那就不要让他再失望了,否则就一起死吧!   “玉儿,跟我去见见师父,可好?”   温玉的身子微微一僵,甚至有些抗拒地说道:“书玄,我就不用去了。”   简书玄有些无奈,抵着温玉的耳垂,轻轻舔了舔,然后说道:“温玉,你可说过以后一切都会听我的,我让你做什么你都愿意的,怎么这么快就不听话了呢?”   “我,我没有。”   温玉的耳垂很敏感,此刻被舔得有些发痒,她忍不住往后躲了躲,总感觉身边的男人有些奇怪,但是也没多想,毕竟两人都分别十几年了。   “你有,不久前,就在这张床上,哭着说你以后都会听简书玄的,以后也都只有简书玄一人了。”   说完,简书玄咬住了温玉的耳垂,牙齿轻轻啃噬着上面的软肉。   “别,别动我耳垂,我去,我真的去。”   得到肯定后,简书玄这才满意地松开了温玉,“你拐走了他徒弟两次,理应该去亲自见见他了。”   这些温玉都知道,可她就是怕简书玄那个师父,小老头板着个脸,严肃的样子让她见了就想跑。   尤其是在他知道自己跟简书玄擅自拜堂后的表情,简直是恨不得就那样杀了自己啊!   “我去,好吧?”   “玉儿,见了师父后,我们就别在逍遥王府继续叨扰了。”   温玉点了点头,她来京城本就只是为了简书玄一人,眼下她的目的达到,与东方越的交易也算是完成了,继续留下来住确实也不太好。   跟东方越辞别时,温玉也见到了林清音,娇娇软软的小姑娘,倒看不出东方越会喜欢年纪这么小的。   而林清音也在打量着眼前的长公主,尽管她今日的穿着素净,可还是给人一种风情万种、千娇百媚的感觉,林清音一时间不免有些看痴了,直到听见女子的轻笑声。   林清音有些囧,连忙躲到了东方越身后,不再去看美人姐姐了。   温玉好像突然明白东方越为什么会喜欢这么个小姑娘了,动不动就脸红,逗起来还真是好玩,于是她对着东方越说道:“王爷,你这个小王妃倒是挺可爱。”   “嗯,公主,慢走不送。”   温玉还想再说些什么,简书玄却直接扯着她的衣袖走远了,他的样子有些奇怪,好像在生气,温玉有些不安,现在的简书玄好奇怪,总让她莫名感到害怕。   两人走远了,东方越冷声道:“人都走了,还不肯出来吗?”   林清音吐了吐舌头,低垂着小脑袋,从东方越身后走了出来,委屈巴巴地说道:“东方越,我是不是给你丢人了?”   她这么一说,东方越什么怒气都没了,反而努力想哄她开心。   “不丢人,有我在,没人敢笑你。”   “真的?”   “真的。”   “东方越,你真好,我以后一定只看你,不去看别的漂亮小姐姐了。”   东方越满意了,“好娇娇……”   之后林清音又跟东方越一起用了晚膳,在吃食这块,东方越把她拿捏得死死的,一桌子菜全都是她爱吃的。   林清音吃了两碗米饭和好多菜,啃了三个鸡腿,又喝了好几碗老鸭汤,整个人撑得都走不动路了,坐在椅子上都开始打起了嗝,东方越有些后悔,刚刚就不应该心软让她继续吃下去的。   他让人去煮了山楂茶,可林清音并不想喝,东方越看她撑得难受的样子,很是心疼,又连忙让人去请了东陌。   东陌今天一整天的心情都不是很好,平白无故被拿走了一瓶上等药粉,现在江湖上有名的神医又被喊来治什么积食,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些呢?   可是他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主子要求怎么做那他也就只能照着做了。   “主子,林小姐只是积食,要是不想喝山楂茶,那您就给她揉一揉肚子,轻轻揉一揉就行,切勿太重。”   东陌说完就走了,毕竟积食什么的,是真不需要请神医来啊!   “娇娇,我给你揉揉?”   林清音点了点头,毕竟亲嘴儿这事都能做,揉个肚子啥的,她也能接受。 第189章   暖心   东方越隔着衣服给她轻轻揉着肚子,林清音突然有些困,于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此刻的林清音就像只敞开四肢的小兽,对着最信任的人露出了柔软的肚皮,只因为那人是东方越。   “娇娇,来年春陪我栽桃树可好?”   林清音吃得太饱后就有些困,所以她并没有睁开眼,只是点了点头。   东方越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继续轻轻给她揉了揉肚子,等到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后,东方越知道林清音是睡着了。   于是他便收回了自己的手,起身去拿床上的薄被给林清音盖上,然后看着睡得非常香甜的小姑娘,忍不住在她的侧脸亲了一口,眼里满是笑意。   林清音安静地睡着了,他就在一旁看书,书页被翻开,东方越的动作很轻柔,生怕打扰到了林清音。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东方越合上了书,看着还在熟睡的小姑娘,尽管他心里有些不忍,却还是低声开口道:“娇娇,快醒醒,我该送你回家了。”   毕竟他与林清音还未成亲,就这样在成年男子家里过夜的话,对姑娘家的名声总归是有碍的,还有国公府的那些长辈们,东方越好不容易才得了他们的肯定,自然也不敢再做些什么出格的事情,所以只能狠下心把林清音叫醒了。   林清音撒娇似地回复道:“我还想再睡一会儿,就让我再睡一会儿!”   东方越轻轻刮了刮林清音的鼻梁,说道:“不行,快起来,我得早些送你回家,否则家里人该着急了。”   最后,林清音终于醒了,也许是因为睡了太久的缘故,她的眼睛里覆了层水雾,迷茫地看了看周围,然后一把拉住东方越的衣袖,说道:“你跟我一起回家吧!”   东方越笑着摇了摇头,“现在不行,还得再等等。”   林清音现在的脑子晕乎乎,她只想继续睡下去,于是刚清醒没多久,她就又倒在东方越的怀里,嘴里还不停地呢喃着:“不回家,想睡觉……”   “乖,不能不回。”   东方越一把搂过林清音,把她抱到了马车上,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小声吩咐车夫驾车稳点,切勿吵了他这个娇气的小姑娘。   因为的逍遥王亲自吩咐,车夫不敢不小心,所以一路上稳稳当当,林清音也没有被吵醒,睡得很香。   同样的路程,最后花了比平常多一半的时间,才终于到了国公府。   东方越小心翼翼地把林清音抱了下来,送她回了房间后,又去跟国公府的长辈们打了招呼,这才肯离去。   “阿越真是个好孩子!”将依儿有些感慨与赞赏地说道。   东方越身份高贵、长相俊美,才气不凡,又知礼数、讲礼法,且一举一动都替娇娇考虑得很是周全,世上没有比东方越更适合娇娇的人了,将依儿心想。   “是不错……”   饶是林逸轩现在也挑不出东方越的刺了,毕竟东方越是怎么对娇娇的,他全都看在眼里。   屋内的林清音还在睡着,很熟很香。   而随着简书玄一起回到“摘星楼”的温玉可就没林清音那样的好日子了,她此刻正躲在简书玄身后,整个人瑟瑟发抖,压根不敢去直视国师的眼睛。   而国师看着温玉的样子,只觉得好笑,于是他说道:“公主,是你拐走了我的徒弟,我这还没委屈上,你怎么就怕上了呢?”   简书玄侧过身,宽慰她:“玉儿,你莫要太怕了,师父人很好,不会轻易动怒的。”   人很好?   他以前的眼神可是恨不得要杀了她啊!   国师看着身姿挺拔的简书玄,轻轻叹了口气,他的大徒弟终究还是有了另外的选择,多年的心血终究还是付诸东流。   “书玄,你当真是认准了?”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   简书玄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师父,是徒儿,对不起您了。”   简书玄的声音也有些哽咽,他自知对不起国师多年的教导,可是世间并无双全法,他负了从小所学的道,只为了守住心中的那个她。   “但愿你不会后悔。”   简书玄行了个跪拜之礼,对着国师的位置磕了几个响头,“徒儿,不悔。”   他与温玉分开十几年了,这十几年中他终日潜心修习,却只是获得了内心短暂的平静而已。   直到再次遇见了温玉,他的愤怒、哀伤……各种情绪又再次浮上了心头,人生中的不同滋味让他不免有些着迷了,他突然发现过去十几年的修行日子太过乏味无趣了。   温玉看着跪在地上的简书玄,也缓缓跪了下来,对着国师磕了头,然后试探性地抬起了头,发现国师脸色尚好,并没十几年前、她记忆中的那么吓人,顿时松了一口气,不好意思地说道:“实在是对不起啊,我又把你徒弟拐走了。”   国师冷哼一声,“妖女,我可没看出来你有丝毫的歉意。”   “妖女”两个字直接刺进了简书玄的心脏,他又磕了几个响头,解释道:“师父,一切都是我自己甘愿的,玉儿她不是妖女。”   “师兄,你还袒护她,她怎么就不是妖女了?明明府里都有那么多男宠了,却还是不肯放过你,你被她勾得魂都快没了,自甘堕落,还伤了师父的心……”   温玉默默缩了缩自己的头,心里有些难受,但是简书玄的师弟说得也没错啊,她也就没再为自己辩解。   “师弟,住嘴,玉儿她本性不坏,没人比我更了解她了。”   看到简书玄愿意为自己说话,温玉的心里突然一甜,刚刚被人骂的委屈与难过全在此刻烟消云散了。   留不住了,早该知道的。   “既然如此,那你便跟她走吧。”   一旁站着的小徒弟连忙跪了下来,“求师父三思,师兄只是被妖女蒙蔽了而已。”   “师兄,你快求求师父啊!”   ——   不顾师弟的恳求,简书玄又给国师磕了个响头,“简书玄在此,叩谢国师教养、成全之恩。”   然后他扶起温玉,两人就这样离开了“摘星楼”。   出了“摘星楼”后,简书玄的脸色苍白,温玉有些担忧地问道:“书玄,你现在感觉还好吗?”   简书玄握住了温玉的手,宽慰道:“不用担心我,我很好。”   话虽这样说,但温玉知道他没那么容易就忘记,于是握住了他的手,说道:“书玄,你还有我,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了。”   “好……”   他的前半生都给了“摘星楼”,不如后半辈子让留给温玉吧!   “玉儿,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温玉低下头,想了一会儿,说道:“要不跟我一起去周游列国?”   “甚好。” 第190章   林二哥回来了   “小姐,你慢些跑!”   林清音转了个身,十分任性地说道:“就不就不,我要去见子越哥哥。”   林逸轩与将依儿的二儿子林子越,娶妻后便携妻去了外派地,本来到了任职期满后便能回京,可最后却因为林子越夫妇治理有道、太得民心,所以又当了许久的地方官,到了今年夫妇俩才准备启程回京。   算算日子,今天就该到了吧!   蒋依儿站在屋里,急得团团转,一边走一边问一旁的林子南,“你二哥和二嫂应该快到了吧?”   林子南拿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后小尝一口,犹如老僧入定般淡定的样子与蒋依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娘,别急,能到的自然会到,不能到的再急也不能到这儿来。”   蒋依儿不满地看了林子南一眼,反驳道:“我怎么能不急,你二哥这一走好几年,唉,小厨房是不是已经备着吃食了?我现在就去看看。”   林清音笑着跑进屋,兴奋地说道:“娘,五哥,二哥是不是要回来了?还有二嫂嫂,听说二嫂嫂养了只“金丝虎”,在哪儿啊?”   “你这个小丫头,光惦记着你嫂嫂的“金丝虎”了,还记得二哥吗?”   听见熟悉的声音,林清音转过身,惊喜地喊道:“啊啊啊,二哥,你终于回来了!娇娇可想你和二嫂了。”   林子越比林清音大了8岁,如今也不过才23岁左右,可却在上嘴唇的部分留了层髯须。   尽管还是有种成熟男人的魅力,可看着还是老气了不少,于是林清音有些不解地问道:“二哥,你好端端的怎么留起胡子了?”   “还不是得问你嫂嫂!”   林子越小声嘟囔着,碰巧这时一位容貌艳丽的女子抱了只“金丝虎”走进来,顿时皱了皱眉头,说道:“林子越,你是不是又在说我坏话呢?”   “我哪敢啊?”   “你怎么不敢了!”   尽管是当着婆婆、小叔子与小姑子众多人的面,女子的气势也丝毫不见减,她的容貌本就艳丽,今日又穿了件红色的束腰暗花细丝褶缎裙,显得她腰更细,胸前更加凹凸分明,身材真是极好。   “二嫂嫂,你终于回来了,这几年娇娇可想你了!”   林清音张开手,本想抱抱好久不见的二嫂嫂方窈,可是看着方窈怀中那胖乎乎的猫儿,竟然有些下不去手了,毕竟要是压坏了这可爱的小东西该怎么办?想到这儿,林清音缓缓放下了手。   “我也想娇娇,几年没见,娇娇都是大姑娘了,小脸可真俊俏,让二嫂嫂这个女子看了都欢喜。”   林清音笑了笑没再说话,反而一直盯着方窈怀里的那只大胖橘看,俗话都说“十只橘猫九只胖,还有一个压塌坑”,果真不是骗人的。   方窈怀里那只橘猫品相很好,背部全是橘色和些略深的条纹,腹部是纯白色的,圆滚滚的脸和身子,现在正睁着黑不溜秋的大眼睛看着周围的人,实在是太可爱了啊!它的皮毛一摸上去肯定又软又舒服,林清音心想,接着她忍不住手痒了。   方窈看出了林清音的心思,当即便把猫递给了她,笑着说道:“娇娇,你不是一直想看看二嫂嫂养的“金丝虎”吗?来,抱抱它。”   “好,谢谢二嫂嫂。”   林清音抱着胖橘,摸着它柔软顺滑的皮毛,心里很是满足,忍不住“吧唧”一口亲了上去,“真乖,你太乖了!”   这么软萌的小东西跟老虎半点都沾不上关系,可却偏偏被取了个“金丝虎”的名字,仔细想想,怎么还有点反差萌呢?林清音真是喜欢它喜欢得要紧,接连又亲了好几口。   “娇娇,这东西可重了,别跟你嫂嫂学,快把它放下来。”林子越担心自家妹妹累坏了手,连忙开口劝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金丝虎”低下自己的小脑袋,看了看地面 然后又抬起头看了看林清音和方窈,呆萌的眼里竟然有些委屈,林清音心想这是要成精了吗?   可就算胖橘变成了胖橘妖,林清音还是舍不得不爱啊!   “不放不放,它可真好看,还通灵性。”   刚从小厨房赶来的蒋依儿看见了林子越夫妇,连忙上前拉住方窈的小臂,推着她往屋里坐,边走边贴心地问道:“窈娘,赶了这么久的路,累不累啊?要不要先休息会儿?娘喊小厨房给你炖了碗红枣牛乳羹,还特地加了糖,你不是最好这口吗?”   “娘,我不累……”   林子越看了眼被“金丝虎”俘获芳心的林清音,看了眼婆媳情深的蒋依儿和方窈,又看了眼淡定喝茶的林子南,忍不住心里哀叹了一句:“这府里竟没一个欢迎他的人吗?”   而蒋依儿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把亲儿子给忘了,于是又连忙折回去把林子越也拉了过来,说道:“越儿,差点把你给忘了,娘也喊小厨房给你卤了个大猪蹄,炖了好久,你吃着一定喜欢,窈娘待会儿也一起吃点……”   林清音对吃食不感兴趣,她逗弄着怀里的“金丝虎”,笑得很灿烂。   “五哥,啊啊啊,它真的好乖!”   林子南看了许久,实在是没发现这胖东西哪点值得林清音这么激动了,他摸了摸下巴,有些好奇地问道:“是不是小姑娘都喜欢这种胖东西?”   “当然啊!它多可爱。”   林子南正在想要不要送只“金丝虎”给钱诺诺,毕竟钱诺诺跟林清音的年纪相仿,都是些小姑娘,林清音这么喜欢这种胖东西,她应该也会喜欢吧!   “五哥,五哥……”   林子南被林清音的呼声叫醒了,连忙问道:“娇娇,怎么了?”   “没怎么,娇娇,我还有事,先走了。”   林清音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林子南能有什么大事,无非就是跟钱诺诺有关了,她摸了摸怀中“金丝虎”的皮毛,赞叹地说道:“没事,姐姐还有你,你真是姐姐的好宝贝。”   怀里的胖橘突然拱了拱身子,伸出自己的胖爪子,然后环抱住林清音的胸,林清音也没多在意,轻轻揉了揉它的小脑袋。   “走,姐姐给你穿漂亮衣服去!”   怀里的小东西最起码有十斤重,也许是因为抱得太久了,林清音的手不免有些发酸。   可她最后还是没有舍得把大胖橘放下,仍旧抱着,然后慢慢走去了她的小院子。   而出了府的林子南立刻去了皇宫,他自小跟着林逸轩混,深刻明白皇宫里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道理。   “林公子,您自个儿挑吧!”   各式各样的猫,看得林子南眼花缭乱,揉了揉眉心,说道:“要只最胖的。” 第191章   学东方越也要养猫   这天,林清音正在给“金丝虎”穿新衣,戴上头饰,小东西倒是乖极了,睁着大眼睛,躺在软塌上,任由林清音怎么折腾也不生气。   忙活了好久,林清音看着小东西身上绿色的素绒绣花衣衫,头饰上的金色流苏此刻正在一晃一晃地垂着,她满意地笑了笑,一把抱起胖橘,亲了好几口,夸赞地说道:“小虎,你可真好看,姐姐太喜欢你了。”   这只“金丝虎”的名字或多或少都有些草率,就叫“小虎”,还是方窈想了好久才给起的,说是什么“猫如其名”,“小虎”“小虎”喊多了,自然不就有老虎的威猛霸气了吗?   林清音轻轻摸了摸胖橘的头,看着它这一副呆萌的表情,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化了,这么可爱的小东西实在是跟老虎的威猛霸气相隔甚远啊!   或许二嫂嫂不应该给它取什么“小虎”,而应该是“大虎”,要是叫“大虎”没准还真会变个样。   想到这儿,林清音笑了出来,觉得自己约莫是有十年脑血栓才会把橘猫和老虎拿来比。   小虎是只好橘猫,吃得圆滚滚的,完全对得起它的身份与品种,可就是喜欢占人便宜这点不太好,林清音低下头,看着小虎又环抱住自己腰间的两只胖爪子,还有抵在自己胸部的小脑袋,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她尝试把小虎的的脑袋移开,可后者又不要脸地贴了上来,还睁着自己的大眼睛,看起来软萌又无辜。   谁能抵挡得住喵星人的可爱攻击啊!林清音无奈地叹了口气,反正她是挡不住。   东方越走进来时,就看到了这样一幕,他皱了皱眉头,觉得那只畜生的头和四肢太过碍眼了。   于是连忙上前,一把揪住胖橘的衣领子,把整个猫身都提到了半空中,胖橘倒没被吓到,微微转过小脑袋看了看东方越,然后又默默地转了回去。   这是怕了?东方越没想到这猫居然会这么怂,他都做好被挠两爪子的准备了,眼下这场景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哎呀,你快把小虎子放下来,万一吓着它了怎么办?”   林清音上前就要抱回胖橘,东方越侧身躲开,还把猫往半空中提高了点,有些幼稚地说道:“不行,这只胖东西刚刚用爪子摸你了,不教训教训估计不长记性。”   “衣服料子会破的,你快把它放下来。”   东方越提着小虎身上的衣服,还把它整只猫往半空中提,林清音都快被吓坏了。   毕竟小虎的体重最起码有十斤,那衣服本就是用的夏季布料,轻薄且脆,禁不起这么折腾的,要是被扯破了……这么一摔可不得了啊!   “不会破的。”   东方越话音刚落,只听见“刺啦”一声,绿色的素绒绣花衣衫从后部开始破裂,转眼就裂了道大缝,东方越抓住的那一点布料压根不能支撑小虎的重量,眼看它就要摔倒地上了,林清音连忙抬高想去接,结果只擦到了它的皮毛,就在林清音心想完了,小虎子这回要被摔死了的时候,事情出现了两级反转。   胖橘虽然胖,身体还是很灵活,只见它腰身一扭,整只猫就全地跳到了地上,然后撑起又胖又短的四肢,绕着林清音和东方越还走了几圈,就像是在嘲笑两人的无知一样。   林清音有些尴尬地说道:“我忘了,猫好像会爬树。”   东方越没说话,他刚刚也担心这胖东西会出什么事,现在一想约莫是傻了才会去担心,生平第一次被只猫嘲笑了,他无话可说。   “娇娇,你喜欢猫吗?”   林清音点了点头,说道:“它胖乎乎,软软的,还很好看,你不喜欢吗?”   东方越想了一想,摇了摇头,接着又点了点头。林清音被他这一波操作彻底搞迷糊了,问道:“那你究竟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啊?”   “娇娇喜欢,我便喜欢。”   林清音笑着问道:“那我喜欢小虎子,你也喜欢吗?”   东方越看了眼地上的胖东西,觉得它真像只蠕动的胖虫子,但还是勉强点了点头。   虽然看起来很是嫌弃,但他眼里的笑意骗不了人,林清音也知道东方越是个极其别扭的人,忍不住捂着肚子不笑了出来。   “东方越,你太可爱了,我好喜欢你啊!”   “娇娇,我也喜欢你。”   林清音一把抓过还在地上乱走的小虎,挥了挥它的胖爪子,笑着说道:“小虎也喜欢东方越,是不是?”   然后她轻咳了咳嗓子,沉着声音说道:“是……”   东方越就这样笑着看林清音和那只“胖虫子”玩,听着她的欢声笑语,在她的央求下,时不时摸摸“胖虫子”的头,心里十分满足。   以前的东方越是绝对不会喜欢这种弱小的生物,因为它们被人养得没了野性与生存本领,离了人便会凄苦,更有可能会活不下去,他觉得像老虎,野狼……这种大型猛兽,站在杀伐世界最顶端的动物才更值得人喜欢。   可现在,他对喜欢的标准好像全变了,一切皆跟林清音有关,林清音喜欢的他讨厌不起来,林清音厌恶的他也喜欢不起来,就像那只“金丝虎”一样,东方越还真没想去害死它。   出了国公府的东方越想了想,还是让车夫改道去了皇宫。   大兴帝有些兴奋地看着殿下的东方越,问道:“越儿,你今日怎么有空来这御书房了?莫非是有事相求?”   东方越点了点头,说道:“要去宫里的“猫儿房”挑只御猫。”   听完后,大兴帝有些疑惑地问道:“最近年轻人之间都流行养猫吗?前不久子南去挑了只猫,现在连你也要养猫了。”   “林子南要猫送人?”   “是为他那个未过门的小媳妇要的,阿越,你莫非是为了娇娇来的吧?”   东方越回答道:“并非,是我自己养。”   一开始东方越也在纠结是给林清音养还是放在他府内,后来还是决定自己养,毕竟这样他还能多点与林清音接触的借口与时间。   都是“千年的老狐狸”,大兴帝一下子就明白了东方越的心思。   于是他笑着说道:“如此也好,你去“猫儿房”挑只吧!”   东方越行礼后便离开了御书房,前往“猫儿房”。大兴帝看着他走远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心里十分欣慰,“这是真上心了,好啊,好啊!”   在世人眼中,东方越是杀伐果断的将军;是文采斐然的书痴;是家世显贵的逍遥王。   而林清音,则被认为是京城里名门闺秀的典范,家世好,一手琴艺也炉火纯青,还是个“小福星”下凡,人美心善。   这两人皆是人中龙凤,在一起就是天作之合,不在一起天理不容。 第192章   玄猫   “王爷,您来得可巧,前几天刚来了一窝小崽子,里头还有只玄猫呢!”   (玄猫就是全身黑色的猫,被称为“镇宅神物”,可以辟邪,也能挡灾,传说玄猫也会招财,寓意着吉祥。)   东方越点了点头,太监知道逍遥王这是听进去了,连忙领着东方越去看玄猫了。   在宫里头,纯色的猫儿本就难得,更别提全身黑的玄猫了,也就逍遥王来得凑巧。   否则过一段时间,估计早就被宫里的那群娘娘们抢着抱走了,太监心想。   在见到玄猫的第一眼,东方越皱了皱眉头,竟有些犹豫。   原因无它,这只玄猫的年纪太小了,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此刻正在一点一点拱着自己的小脑袋,看着整个身子都还没东方越的手掌大。   而东方越知道生命的脆弱性,所以一时间有些纠结,他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带这么个小东西回王府呢?   一旁的太监看着东方越,讨好似地问道:“王爷,您可还满意?”   不是他吹,这只玄猫的品相绝对是上等,被逍遥王抱走了最好,否则等到宫里的那群娘娘们抢起来可就难办了,给谁都得容易得罪人,可要是不给,那就相当于全都得罪了啊!   现在这年头,奴才还真是不好当。   东方越摆了摆手,拒绝道:“它未免太小了些,可还有别的猫儿?”   这下太监有些着急了,连忙说道:“王爷,这可是只玄猫,其它的猫儿哪有它好啊!奴才敢保证,这只玄猫长大后品相绝对好,要是不好,奴才就……奴才就把脑袋割下来给您当球踢!”   东方越觉得这话很耳熟,好像李昭也曾对他这样说过。   对此,东方越却是十分的不解,他在这群人心中到底是有多凶残啊!否则一个个的怎么都会以为他喜欢把人的脑袋当球踢呢?   “不了,这只玄猫太小了。”   可太监却不死心,继续劝道:“王爷,小点好啊!假如把这猫从小养到大,它与主人的感情也更好,性格也更温顺。”   东方越没再说话,太监有些忐忑,于是又问了一句:“王爷,可是担心太小不好养?”   “嗯,给本王换只。”   “哎呦,王爷啊,这猫现在您是抱不走的,最起码得俩月后,奴才教好了亲自给您送到王府去,保管您满意。”   太监知道,要想最后不得罪人,只能把眼前这只玄猫送给东方越。   毕竟逍遥王深受皇上与皇后宠爱,宫里的哪个妃子也不敢去跟他作对啊!   东方越并没立刻回答,反而直直地盯着那只玄猫看,他心想林清音对国公府里的那只“胖虫子”都能那么喜欢,对这只玄猫也会更甚吧!   况且太监敢保证这只玄猫的品相一定是上乘,怎么着也会比“胖虫子”可爱啊!   “记得两个月后,送到王府,给本王好好养,养好了有重赏。”   太监听到后,立马恭敬地说道:“谢王爷,您放心,奴才一定把这只玄猫给您养得胖乎乎的,等把它教好后,再给您按时送到王府里去!”   东方越看着小猫儿,并未搭理。   而太监也并没多想,一直笑眯眯地,毕竟在他心里,逍遥王肯把这玄猫带走便是对他最大的恩赐了。   东方越突然想起了“胖虫子”抱住林清音的腰,趴在林清音胸口的场景,想开口询问“猫儿房”的太监,这只玄猫长大后也会那样吗?   可转念一想又放弃了,他还不至于要跟一只猫斤斤计较,一旦被传出去,恐怕真是要贻笑大方了。   “王爷,您慢走啊,奴才一定替您好好养着!”   回到王府里,东方越打开笼子,轻轻把团团抱出来,犹记得它刚来的时候小小一团,现在已经大两倍都不止了。   对待团团,东方越倒是很有耐心,亲自拿着胡萝卜喂它,看着它嘴巴飞快翕动,胡萝卜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短,东方越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摸了摸团团的皮毛,说道:“你倒是个嘴馋的。”   接着又想起了林清音说要种胡萝卜和青菜的事情,继续说道:“前几天,娇娇说要给你种菜,现在你都快比我还金贵了!”   很快,半根胡萝卜就这样没了,团团也许是吃饱了,它主动靠近东方越,用鼻子疯狂嗅他,东方越笑着把它搂到怀里,摸了摸它的头,团团的两侧耳朵渐渐垂下来,看起来很是享受。   以前的东方越从来没想过去养这些生命脆弱的小东西,可是因为林清音喜欢,他也就开始喜欢了。   “团团,两个月后还会有只玄猫来陪你玩了,记得要好好相处。”   明知道兔子听不懂,还要继续跟它说,意识到自己干了件什么大蠢事后,东方越沉默了,原来在一起久了真的会让人慢慢改变,他不讨厌这种改变,只因为让他改变的那个人是她。   养兔子,养猫儿……只要林清音喜欢,东方越还能为她找来更多家兽。   现在,国公府内。   林清音抱着大胖橘,正在看她祖母,她娘,她二婶婶和她二嫂嫂打麻将,动不动就是“碰”、“胡了”、“给钱”……   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猫,又看了看桌子上的麻将,然后对着胖橘悄悄说了一句,“你的魅力还不如一桌麻将高。”林清音这话还真是没错,撸猫凑不齐这四个女人,打麻将却可以凑齐。   本来气氛都挺和谐,林老夫人突然问道:“窈娘,现如今你和子越都回来了,该要孩子了吧?”   方窈拿麻将的手一顿,接着缓缓低下头,不愿再说话了。   蒋依儿连忙说道:“娘,孩子的事急不得,他们成亲也才三年,都还年轻,不用着急的。”   “子清成亲一年就当爹了。”   方窈抬起头,恭敬地说道:“我生不了孩子,要是您想让林子越休妻,那就休吧!”   蒋依儿有些震惊,连忙握住方窈的手,“窈娘,怎么能随便说休妻呢?你祖母也不是逼你要孩子,她是好心,你可千万别说气话啊!”   方窈慢慢抽回了自己的手,她的眼眶微红,勉强地笑了笑,说道:“娘,我有次坠马,摔坏了身子,现在真生不了了。”   蒋依儿的眼眶也红了,说道:“窈娘,这可苦了你了!”   “倒也没多苦,林子越对我很好。”方窈觉得嫁给林子越算是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了,夫妻和睦,举案齐眉。   林老夫人也没想到会是这样,说道:“这事,还是得看子越的想法。”   方窈说道:“祖母,子越他不同意休妻,我知道他是为我好,可我不能耽误他一辈子,是不是?”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方窈是绝对不忍心让林子越被扣上“不孝”的帽子。 第193章   林二哥的夫妻矛盾   这种场面,林清音还是头一次遇着,她抬头看着方窈的脸庞,二嫂嫂性格好、长相好、家世好,本该是个完美的人,可上天偏偏要给完美的人加点瑕疵,让她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   林清音知道,她二哥绝对不会就那么轻易放弃自己的夫人,可是长辈那里就说不准了,心里不免替他们担心起来。   而林老夫人倒不是什么恶毒老太,知道孙媳妇不能生就立马逼着孙子纳妾、休妻。   “窈娘,你是个好孩子,祖母也明白你的心思,你都是为了子越好,可子嗣的事情先别急,请个好大夫给你调养调养身子,没准过几年就有了呢?别动不动就说什么休妻,都是一家人。”   方窈摇了摇头,说道:“谢祖母,可我……”   蒋依儿知道她的心思细腻,连忙打断了她,“窈娘,娘带你去看大夫,去庙里烧香拜佛,总归你还年轻,这都不着急的。”   “就是啊,二嫂嫂,你才是我二哥心里最重要的那个。”   南萱笑着附和道:“娇娇说的对,子越平时有多重视窈娘,我们可都看在眼里,偏偏窈娘自己还没弄清楚呢!”   就是因为林子越对她极好,所以方窈才不想继续耽误他。   可她什么都没再说,只是笑着擦干了眼泪,她上辈子积了多少福德,这辈子才能嫁进国公府,家里的长辈们都慈善且明事理,妯娌之间关系和睦,唯一的小姑子也是个顶好的人。   但她们越好,方窈便越难受,她并不值得这家人的好。   事情就算这样过去,几人也都没了打麻将的兴致,林老夫人说自己乏了,几人也就都回了自己的院子。   林清音把小虎还给了方窈,可方窈却又把猫放到她怀里,说道:“娇娇,嫂嫂最近还有些事要忙,你帮嫂嫂照顾一下小虎,记得不听话就打,否则它容易蹬鼻子上脸。”   方窈的脸色并不是很好,林清音知道她心里现在肯定很不好受,所以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但这么可爱软萌的胖橘,谁舍得打啊!   反正林清音是非常舍不得动手打它的。   方窈回了自己的院子,拿出了笔墨纸砚,深呼一口气,用左手按住自己不停颤抖的右手,一笔一笔写了起来。   林子越忙完公事回来后,便被蒋依儿叫去谈了好久,话里话外全跟方窈有关。   等出来后,林子越只感觉身心疲惫,方窈就是这样,无论做什么事都不会跟他商量一下,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却从来不管他是如何想的。   他怎么就喜欢上这样一个女人了呢?   林子越自嘲地笑了笑,慢慢地走回了他与她的院子,路上想着这次到底应该怎么来面对她。   丫鬟、奴仆们一早就被方窈挥退了,所以现在整个院子安静极了。   林子越站在门口,微微叹了口气,然后轻轻推开门,却发现屋内并没点灯,此刻正一片漆黑,他有些心慌,不安地喊道:“窈娘,窈娘……”   好久过后,还是没人应答。   走进屋内,借着稀薄的月光,林子越找着了烛台,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旁的火折子点燃,然后端起一根蜡烛,在屋内搜索起来。   “窈娘,窈娘……”   林子越走到书房,才发现了躺在小榻上睡着的美人儿,心里的弦终于松了下来,她还在啊,那就好,那就好。   他担心得要死,她却在这儿睡得香甜,林子越心里有些不爽,但还是不敢扰她好梦。   于是弯下腰,拿起一旁的薄被轻轻给她盖上,却在无意间看到了她脸上明显哭过的痕迹,转而又心疼起来。   “我上辈子约莫是欠了你的,这辈子才让你这么欺负。”   林子越小声嘟囔道,也许是烛光闪烁,方窈的眼睛稍微动了动,林子越吓了一跳,立马退到了一侧的书桌旁,顺便把蜡烛也放在了书桌上。   幸好方窈还没被吵醒,林子越心想。   他转身,坐在书桌旁的椅子上,借着烛光发现了书桌上的纸张,不免有些好奇,于是轻轻把纸张抽出,仔细看了起来。   “休妻书方氏进门三年无子,犯了七出之一,无子……”   林子越的手指忍不住发颤,他转头看了看睡着的方窈,又看了看这封休书上的字迹,夫妻三载,他知道,这是她亲自写的,林子越终究还是低估了方窈的心狠程度。   想要他休妻,不可能了,绝对不可能。   只听“嘶啦”一声,信被他撕开,然后继续对半撕,直至再也撕不了,直至信件快成了粉末。   方窈听着“嘶啦”的动静醒来,她本就浅眠,听着一丁点动静就很容易被吵醒,这也是林子越刚才异常小心、不敢打扰的重要原因之一。   意识到林子越在干什么的方窈立马从榻子上下来,说道:“林子越,你撕纸干嘛?我写了好久。”   “方窈,你切勿太过分了!”   林子越只感觉胸膛里有堆火在烧,他握紧自己的拳头,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怒气。   而方窈也听出了林子越的不对劲,她低下头,有些无措地抱住自己的手,然后说道:“林子越,我们以前都说好了,回京后就分开的。”   方窈的坠马是在跟林子越去看山区百姓时发生的,那山路太陡,她又偏偏爱逞强。   那件事发生后,她见了许久的大夫,得到的永远都是一样的说法,生活无望。   于是她便与林子越故意疏远了,甚至自请下堂,想求封休书,毕竟无子即是不孝,如此大罪她不想让林子越担上。   但林子越说什么也没同意,她心里很感动,更不想继续耽误林子越了,可是软磨硬泡皆无用,最后她便说:“那要不等到回京后你再休了我?”   哪有什么为了百姓继续留下任职,只是她与林子越的自私想法而已。   回京后,她越发惧怕孩子的事情,可林子越并未提起那件事情,她也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直到今天老夫人提起来了,方窈这才趁机说了出来。   “我何时答应过?”   方窈连忙说道:“你明明就是默认了。”   林子越知道她所说的那件事,可他并未点头,所以是绝对不会同意休妻的。   “窈娘,孩子不重要的。”   方窈拼命摇了摇头,含泪说道:“孩子很重要,要是没孩子你会被别人骂的。”   林子越看着她的眼泪,连忙起身上前搂住她,安慰道:“窈娘,我只要你就好了,孩子不重要,实在不行我们过继一个也行。”   “不要,我不要,我要你有自己的亲生孩子,我不要过继别人的。”   然后,方窈一把推开林子越,低头擦干了眼泪,故作淡定地说道:“我再写封休妻书,你签上名字就好,我们就好聚好散。”   方窈有时候的脑子就是一根筋,林子越现在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194章   哄睡,‘工具人’林清音   “方窈,我有时在想你到底有没有真正喜欢过我,为何非要看着我另娶她人,才会满意呢?”   林子越的声音有些疲惫,他这回是真累了,转身就出了书房。   方窈看着林子越走远的背影,整个人皆有些呆滞,她跌坐在地上,喃喃道:“我,我明明是为你好……”   今夜,注定有人不眠。   蒋依儿的动作很快,宫里的御医、民间的神医,一个个地都被请进了国公府给方窈调养身子。   自从上次坠马后,方窈见过最多的便是大夫了,比她活了这么些年见过的加起来还多了。   一开始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期待的,她盼望着这些大夫能帮自己养好身子,可是毫无疑问,每次都是失望。   自请下堂失败了,方窈只能继续等,等那些长辈们累了、主动想放弃的时候。   此时此刻,国公府的长辈们对方窈确实很好,方窈也心怀感激,可她清楚地知道,时间总会慢慢磨灭人们对一件事的善良与包容,一年两年都能这样好,等到了五年、十年后呢?   见了这么多大夫,得到同一个答案,所以她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有孩子了。   但国公府里的那些长辈们绝对不会允许林子越无后的,唯一的可能便是过继与纳妾。   于她而言,前者是引狼入室,后者便是诛心之痛了。   她还是坚信血缘的力量,并不相信什么“养恩大于生恩”,因为她的母亲便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母亲生她时坏了身子,不能继续生儿子了,父亲便把姨娘生的儿子过给了她,她把那个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一般亲自教养。   因为她要为自己的窈娘着想,女子出嫁后总要有娘家的帮衬,否则在夫家的日子会很难。   方窈的母亲是个善良的,尽管藏了些自私心思,可是对那个孩子也是极好的,但等到那人最后长大了,却学会骗人。   他骗走了方窈母亲大半的嫁妆给了自己的亲娘,还把她娘当做逼迫他们母子分别十几年的罪魁祸首,这么些年的养育之恩却终究还是抵不住亲娘哭几句有用。   但是为了方窈,母亲只能忍气吞声。   在无数个黑夜,方窈看见了母亲眼里的泪花,听见了母亲轻轻的叹息声,又继续听她嘘嘘念叨着:“窈娘,只有你娘是个傻的,把别人的孩子当亲生,最后还惹人嫌弃……”   所以在忍到方窈出嫁后,母亲便跟父亲和离了,在京城买了个小宅子颐养天年。   国公府是个好人家,还是皇后娘娘的娘家、太子的母族,滔天的权势是不需要靠女子娘家的,甚至方窈的母亲能成功和离脱不了林家的帮助。   ——   原谅她方窈就是这么个自私的人,她无法保证会把别人的孩子视如己出,也无法保证那个孩子会一辈子都把自己当做亲娘。   所以她不要过继别人的孩子,她没机会生下自己的孩子,林子越有机会啊!   但让她给林子越纳妾,绝不可能。   只要她还是林子越的正房夫人一天,她就绝对不会允许林子越纳妾。   因为她还没大度到要跟别的女子分享自己的男人,这是原则性问题了。   总归到时候都只能走到休妻、和离的地步,为何不现在就分开呢?她想给自己留点体面,也不想继续耽误林子越的时间了。   过了好几天,林清音抱着小虎来找方窈,一进屋便看到她憔悴的神色,苍白的面容,十分担忧地问道:“二嫂嫂,你昨夜是没睡好吗?脸色白得吓人。”   方窈摇了摇头,艰难地起身想去摸摸小虎,可还没走两步便彻底摔倒在了地上。   “嫂嫂,你怎么了?我去喊大夫。”   “别去。”方窈有些慌乱,她现在见了大夫就害怕,怕极了。   林清音看她如此害怕,立马停住了脚步,说道:“好好好,我不去,我不去,嫂嫂,我扶你起来。”   方窈看着林清音担忧的样子,用尽最大的努力,微微扬起一个笑容,安慰道:“娇娇别担心,我就是坐太久腿麻了,没什么大事的,歇会儿就好了。”   “那我和小虎陪着你,你快些休息去。”   “好,娇娇年纪不大,倒是惯会管人,以后逍遥王还不被你管得死死的。”   方窈本来是开玩笑,可林清音却听到了心里去,她记得东方越的侍从东陌就是个神医,听说只要不是凉透了,他都能救啊!   帮个女子调养身子来生孩子不难吧?   林清音虽然这样想,但心里还是没十足把握,所以也没告诉方窈这件事,怕她到时候空欢喜一场。   “嫂嫂,快睡吧,有娇娇陪你。”   方窈闭上了眼睛,她这些日子怕极了,因为每次都能梦到自己坠马后的场景,那刺骨的疼痛很真实,完全不像是梦境。   谁都救不了她了,她的人生已经乱成一团线了,谁也不能解开。   林清音看着方窈紧握的拳头,内心很是无奈,这样怎么能睡着呢?   于是她轻轻握住方窈的手指,低声道:“我会一直在的,二嫂嫂,而且还有小虎呢!”   方窈的眉毛轻轻颤了颤,像是找到了依靠一样,转而又反握住了林清音的手。   林清音无奈,也就随她去了。   胖橘很乖,也不乱叫,就趴在林清音腿上,眯着眼睛,时不时还摇几下尾巴,林清音一只手被方窈拽着,另一只手便去给胖橘顺毛,它明显很喜欢林清音,总是拿着胖脸去蹭林清音的手掌,偶尔还会舔几口。   渐渐地,林清音也有些困了,她打了个哈欠,却突然听见了“啪嗒”、“啪嗒”的声音,原来是下雨了。   她想去把窗子关上,可方窈紧紧握住她的手,不让她离开,林清音有些着急,却也不敢太用力,生怕吵醒了她,毕竟二哥说二嫂浅眠,让她做什么都小心点的。   但要是不关窗,雨会跳进来的,急如鼓的雨点声也会吵醒二嫂嫂的。   就在林清音焦急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背影出现,轻轻关上了窗户,林清音有些欣喜地喊道:“二……”   对方立刻转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林清音心领神会,立刻闭上了嘴。   林清音指了指方窈紧握住的手,又指了指腿上已经睡着的小虎,这主仆俩一个让她手麻,一个让她腿麻,真让人难受啊!   林子越上前,提起小虎脖子后颈皮,这可把林清音吓了一跳,她直接跳了起来,然后把胖橘重新揽到自己怀里,腿上发麻的感觉传来,让她很难受,于是只能站着,不敢乱动。   可尽管这样,也不妨碍她瞪着大眼睛,怒视林子越,心想二哥不知道成年猫的后颈皮不能拎吗?   林清音的手这不就抽出来了吗?   方窈的手还没收回去,林子越就这样坐到了原先林清音的位置上,还把自己的手放到了方窈手心里,然后微微低头,好像在向林清音致谢。   她被当做工具人了吗?林清音心想。 第195章   求助东陌   滂沱大雨漫天倾泻,霎时,世界好像都成了白色,只看得见银光闪烁。   林清音无奈,只好又进了屋。   因为原先的位置被林子越占了,林清音干脆抱着胖橘猫坐到了外屋的桌子上,透过相隔的纱影珠帘,她看到了林子越坐得端正、小心翼翼给方窈整理碎发的场景。   别人看了,估计要赞叹一句,“真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可林清音看着这一幕,心里不免有些发酸,原谅她上辈子八点半、黄金档狗血剧看多了,没有孩子而分散的家庭不在少数。   越想她越急,因为她知道,林子越是个好人,从小就非常疼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永远都会第一个想到她,是以林清音非常希望他也能有个好结局。   于是她下定决心,等雨结束后,一定要去找趟东方越,东陌肯定听东方越的话,让他来给二嫂嫂看看,没准还真会有用。   幸好这雨也没让她多等,来得急,去得也急,不一会儿便彻底停了。   林清音看了眼林子越夫妇,把小虎交给她院子里的丫鬟后,便着急踏上马车去王府找东方越了。   谁成想路上又开始刮起了大风,马车上的帘子被吹开,一股寒意袭来。   车夫问道:“小姐,又下雨了?还去吗?”   “去的,路上湿滑,慢些就行。”   风刮得有些厉害,帘子被吹得乱飘,林清音只能伸手去堵住,帘子被吹得向内鼓,风从两侧的间隙溜进来,冷不丁就划过她细白如莹的手腕,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颤。   林清音平日最怕冷,而且她今天的衣裙很是单薄,是以整个人脸色有些发白,却还是继续坚持着。   紧接着风小了,林清音终于能放下发酸的手了,两只手都很冰凉,让她很是难受,于是她便把手放到自己的嘴唇旁,轻轻哈出一口热气。   搓了一会儿手,总算感觉好了些,林清音闭上眼睛,听着外面“啪嗒”、“滴啦”的声音,心想约莫是冬天快来了吧!   冬天一到,她又要裹得里三层外三层了。   等到了逍遥王府,一把油纸伞立刻就挡住了她的头,可是雨太大了,横飞的雨点打在了她的后背,留下了一团好像被晕染的深色图案。   林清音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可她再尽管小心,绣花鞋还是踩得水滴迸溅,她看着湿了的鞋尖,又摸了摸自己有些潮湿的头发,感受着衣服紧贴身体的那种不适感,加快了走路的步伐,只要赶紧进去就没事了。   东匕见到有些狼狈的林清音,连忙上前问道:“林小姐,您可还好?主子现下正在赏雨景,您不如沐浴后再去见他?”   林清音摇了摇头,说道:“不用,我现在去见他就行。”   东方越很有雅致,不是在赏梅赏雪、就是赏雨听风,读书人的风花雪月他都懂,武人的侠气豪迈他也有,能文能武,这般完美的他让人怎能不爱呢?   “这,好吧,林小姐跟属下来。”   林清音到的时候,东方越穿着一身简洁白衣,正盘腿坐在桌上品茶。   见到她来后,东方越有些惊喜,连忙起身,说道:“娇娇,你怎么来了?外面雨这么大,你可有冻着?”   说完,直接握住了林清音的手,冰凉的触感让他有些心疼,于是他直接将林清音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想要帮她暖一暖,等到感觉差不多了,又把她带到烧着茶的炉子前坐下,拿起一旁摆着的干净白帕子给她擦起了头发。   东方越轻轻地责怪道:“娇娇,你要有事喊我去就行,何必亲自跑这一趟呢?”   林清音也没回答,只是一直笑着。   不一会儿,东易端着碗姜汤走了进来,看着给林小姐擦头发的主子,十分淡定地放下后离开了,毕竟有些事情见多了,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东方越放下帕子,转而端起了姜汤,想要喂林清音,林清音却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接过碗一饮而尽,温热的红糖姜汤茶少了些许辛辣,喝完后,林清音回味了一下,发现满嘴皆只剩下红糖水的余香了。   一碗下肚,浑身皆是暖暖的。   人是舒服了,正事不能忘,所以林清音笑着问道:“东方越,东陌是神医,他能治不孕不育吗?”   “不孕不育?”这专业名词让东方越有些不明白。   林清音连忙解释道:“就是,就是不能生孩子,我二嫂嫂坠马后坏了身子,说是以后都不能生小娃娃了,娘给她找了许多大夫都没用,我突然想到东陌是神医,就来问问他能不能给我二嫂嫂看看。”   “明日我便让东陌去看看。”   东方越答应的干脆,林清音为此很是开心,一把抱住了东方越,直接对着他的俊脸亲了一口,说道:“东方越,你对我真好,我太喜欢你了!”   “我也心悦你。”   东方越反抱住了林清音,却摸到了她背上有些潮湿的衣服,说道:“娇娇,还是去换身干爽的衣服,要是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你放心,我有喝姜汤,还是一饮而尽,不会生病的!”   东方越的脸沉了下来,十分不赞同地看着林清音,说道:“娇娇,你听话些,我让人去备热水。”   林清音拉住他的袖子,十分扭捏地说道:“我,我没有换洗的衣物,也没有肚兜和亵裤……”   她的小脸很红,浑身也燥热起来,挣脱开东方越的手,又拍了拍自己羞红的脸,继续说道:“你继续赏雨景,我,我先回家了,下次再来看你。”   东方越面色淡定,只是他耳尖处的微红出卖了他,他盘腿坐下,喝完了杯子里已经凉透的茶水,这才慢慢压下了内心的悸动。   林清音出来后,才发现雨已经停了。   天空被雨水洗过,十分澄澈湛蓝,水滴划过树叶的脉络,轻轻掉落在地上,留下一滩水渍,空气很清新,混着淡淡的草腥味,吸一口的话便是满腔的凉意。   还是很冷,林清音打了个哈欠,然后揉了揉有些酸酸的鼻子,飞快上了马车。   林清音想着东方越的一举一动,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里很是甜蜜,因为她找着了个异常优秀的人做夫君,真是太幸运了!   激动与羞涩的后果就是林清音半夜发热了,脸变得通红,头上也不停地在冒汗。   在21世纪小小的感冒,在古时候却是能杀死人的,国公府的人为此都很担心,连忙去喊人请大夫过来。   林清音现在很难受,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好像身处在冰火两重天的地方一样。   这回还真是让东方越说准了,可她记得自己明明喝姜茶了啊!怎么没用呢? 第196章   生病,细心照顾   “冷,好冷……”   林清音轻轻呢喃道,她只感觉自己的眼皮好重,脑子也昏昏沉沉的。   “娇娇怎么就突然染风寒了呢?”   南萱得知消息后,急匆匆地进了林清音的小院子,十分担忧地问道。   丫鬟立马跪了下来,说道:“都怪奴婢,是奴婢的错,因为小姐沐浴的时候不喜欢丫鬟在一旁伺候,所以奴婢就先去忙别的事了。   一时间就给忘了,等奴婢想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小姐已经在木桶里睡着了,桶里的水都凉透了……”   南萱倒没工夫去理会哭哭啼啼的丫鬟,上前摸了摸林清音的额头,顿时惊呼道:“怎么这么烫?嫂嫂,大夫可来看过了吗?”   蒋依儿帮林清音掖了掖被子,说道:“看过了,说是睡一夜、出出汗就好了。”   林清音还是喊冷,蒋依儿就又给她加了层薄被子,然后头倚着床栏,守在林清音身旁,看起来有些疲倦。   “嫂嫂,要不你先去睡会儿?娇娇这儿有我看着呢!”   蒋依儿摇了摇头,拒绝了南萱的好意,说道:“萱儿,你去休息就行,我睡不着,还是亲自看着她放心些。”   南萱叹了口气,也不肯去睡,非要陪着蒋依儿一起。   因为林老夫人年纪大了,不宜操劳太多,是以两人都没有拿这件事去扰她休息。   于古人而言,染风寒并不是件小事情,有人能烧成傻子,有人也能丢了命,蒋依儿现在很是担忧,南萱亦是。   盖了两层被子,林清音头上开始冒汗,出了一头的汗后,转而又开始喊“热”,蒋依儿连忙拿掉了一层被子,把林清音的手塞到被子里,生怕她又受了凉。   南萱在一旁给林清音干裂泛白的嘴唇抹了些水,看着发热的小姑娘,心疼极了。   蒋依儿看着忙碌的南萱,心里满是感动,但还是劝道:“萱儿,你还是快些回去睡吧,否则二弟该心疼了。”   南萱回答道:“要是知道你不睡,大哥也不知道有多心疼呢!”   “娇娇病了,他也睡不着。”   蒋依儿想起了林逸轩,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她擦了擦林清音额头留下的汗,感受着她额头不退的高温,心里想着,一定要快些好起来,娇娇,大家都很担心你呢!   林清音生病这件事,东方越是第二天才知道的。   他带着东陌来给方窈看身子,顺便想看看林清音,毕竟小姑娘昨天淋了雨,虽然喝了碗红糖姜茶,但他仍然有些担心。   看着发热的小姑娘,他很是心疼,同时又懊悔自己昨天为何要顺着她,就应该让她洗个澡再回来的,这样她也就不会这么难受的躺在床上了。   蒋依儿照顾了一夜,直到清晨,林清音额头上的高温才逐渐退去,烧退了,蒋依儿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满身的疲惫感也随之而来。   南萱亦然,她也整夜未睡,眼下正倚着床栏打哈欠,眼角沁出了些许泪花。   东方越看着疲惫的蒋依儿和南萱,说道:“您二位不如先回去休息休息,娇娇这儿有我来照顾就好。”   蒋依儿点了点头,笑着说道:“那好,萱儿回去睡会儿,我去窈娘院子里看看。”   林清音的烧退了,眼下就没什么大碍了,只等她醒就好,蒋依儿低下身子,怜爱地摸了摸林清音的小脸,又嘱咐了东方越几句,然后才肯离开。   东方越微微俯了俯身子,直到蒋依儿走远了后才直起,这与身份地位无关,而是他对未来岳母的尊重与感激。   屋子里转眼就只剩下了东方越与林清音两人,东方越伸手拿下来林清音额头上的帕子,把它重新放在水里,然后拧干,擦了擦林清音脸上的汗,安静地等着她醒。   睡梦中的林清音感觉自己好像到了沙漠,嘴唇很干,呢喃着‘水,水……”   蒋依儿走之前说了,不能在林清音睡着的时候喂水,因为怕她呛着,所以东方越就用小棍子沾了水,轻轻抹在她嘴唇上。   没一会儿,林清音又喊‘热,热……”东方越便用沾了冷水的帕子擦了擦她的脸。   活了这么些年,这还是东方越生平第一次服侍他人,他并没有丝毫不耐烦。   反而十分细致,只因为林清音是他心上人,自然值得他全部的温柔与耐心。   林清音这一觉睡了很久,醒来时,整个人皆有些迷糊,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她费劲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看见了坐在自己床边的男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对方就把她抱到了怀里,林清音浑身无力,本想挣脱开的,却闻到了那人身上的淡淡莲香,便趁机把脑袋放在那人的肩膀上,说道:“东方越,我好难受。”   也许是因为鼻子不能呼气,小姑娘的嗓子带了点哭音,慢慢地,她整个人都倒在了东方越身上。   见她这样,东方越刚想责怪的话语也收了回去,心里什么气都没了,只剩下心疼。   “我难受,东方越……”   东方越有规律地拍了拍小姑娘的后背,像是在哄小孩子睡觉一样,轻声说道:“娇娇,喝完药,睡一觉就好了。”   丫鬟放下药碗,立刻便退了下去,她的脚步极轻,不敢打扰了自家小姐与姑爷的亲近。   如若不是盛满褐色药汁的汤碗还放在桌上,恐怕还以为没人进来过呢!   东方越可没空去管丫鬟,他扶起林清音,拿起枕头放在她背后,以免硬邦邦的木制床背压疼了她。   “娇娇,来喝药,喝完药好得更快。”   东方越舀起一勺药汤,吹凉后递到了林清音嘴边,无奈林清音的嘴角紧闭,怎么也喂不进去,东方越只得放下汤碗,无奈地说道:“娇娇,不喝药怎么会好呢?”   林清音睁开眼睛,看了东方越一眼,发现他没生气后,撒娇似地说道:“闻着就苦,我不想喝。”   “良药苦口利于病,药苦好得更快,你想想是生病难受,还是喝药难受。”   林清音垂眸,认真思索了一会儿,回答道:“我不知道,生病和喝药都好难受,东方越,我不喝药,也不想生病。”   东方越被逗笑了,“不能不喝药,这儿还有饴糖,喝完药吃糖就不苦了。”   眼看躲不过,林清音接过了东方越手里的药碗,直接几口就喝完了,喝完后,她的嘴角还溢出了一点褐色药汁,东方越连忙拿起帕子给她擦干净。   药太苦了,林清音的眉头紧蹙,指着旁边的饴糖,眼神里满是恳求。   东方越笑着把糖罐子递给她,林清音连忙塞了好几颗在嘴里,甜甜的滋味在嘴里蔓延,她这才舒展了眉毛,嘴角微微扬起,两个酒窝显现出来,眼里满是笑意。   刚刚还苦得想哭,现在却因为两颗糖这么开心,还真是好哄啊!东方越心想。 第197章   尴尬的睡前故事   嘴里的糖在慢慢化开,林清音却等不及了,直接咬碎了糖块,“咯嘣”、“咯嘣”的声音在安静的卧房内传来,东方越在一旁安静地坐着,眼里盛满了笑意。   “甜吗?”东方越突然问道。   林清音点了点头,然后咬碎了嘴里最后一块糖渣,把糖罐子递给了东方越。   东方越接过糖罐,鬼使神差地拿出一块放到自己嘴里,甜蜜的滋味瞬间弥散在整个口腔。   他皱了皱眉头,因为这糖块于他而言,实在是太甜了些,竟甜到有些齁人,喉咙处感觉很不舒服。   但他并未吐出来,而是学着林清音先前的模样,把糖块咬碎后咽到肚子里。   林清音问道:“东方越,甜吗?”   东方越回味了一下糖块残存的味道,笑着回答道:“甜,但没你甜。”   林清音脸一红,抽下放在自己背后的枕头,躺下给自己盖好了被子,然后又蒙住了自己的头,说道:“病人要休息,闲杂人等请退场。”   东方越自然知道“闲杂人等”指的是谁,可他并未离去,反而伸手掀开了林清音的被子,又把被子往下拉到林清音的肩膀处,不赞同地说道:“娇娇,我记得先前跟你说过了,蒙头睡觉不好。”   “我忘记了,哎呀,你别说了,快走吧,我想要睡觉了。”   林清音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没听着动静,以为东方越已经走了,便悄悄睁开了眼睛,谁成想东方越并没离开,她正好跟东方越来了个眼神对撞,心里有些慌乱,下意识地又闭上了眼睛。   东方越轻笑出声,然后问道:“娇娇,这次还想听睡前故事吗?”   林清音睁开眼睛,回答道:“我不看什么武学、计谋的书,所以这里可没有《孙子兵法》给你念。”   “我想林子陌那里应该有。”   东方越说完就要走,看那架势好像真要去找林子陌拿《孙子兵法》一样,林清音急了,连忙掀开被子,一把抓住了东方越的袖子,气呼呼地说道:“你不许去,我不要听《孙子兵法》了。”   “那娇娇想听什么?”   东方越好像上次念睡前故事上瘾了,林清音没忍心拒绝,指了指不远处的书桌,说道:“不听《孙子兵法》就行,你去书桌上随便挑一本读便行。”   “好,我去拿书。”   东方越抱着一堆书走了过来,打开封面,又立马合上,不可置信地问道:“娇娇,你真要听这个?”   林清音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东方越轻咳了咳嗓子,说道:“那好,我开始念了。”   “你念就是了。”   东方越念道:“榻上,女人衣不蔽体,红纱裙之下若隐若现的曼妙身姿,恐怕哪个男人见了都要鼻血迸溅,血流成河了。   女人的头发披散在床上,漂亮的脸上一片通红,她好像有些不舒服,发出动人的娇吟声,侧身抱住一旁的被子,不停地蹭着,娇咛声也越来越大,她这是怎么了?她好难受啊……”   林清音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于是她猛地掀开被子,一把抢过东方越手里的书,打开褐色的书皮,只看到《帝王心上人:皇后休想逃》,顿时小脸爆红。   东方越就这样看着她,缓缓抽走她手里的书,继续念道:“女人直喊“难受”,过了好久,影藏在黑暗中的男人缓缓起身,一把扯掉了……”   林清音突然大喊道:“别念了!”   “娇娇,你不是喜欢看这种书吗?”   林清音连忙摇了摇头,说道:“你别瞎说,我可不喜欢这种书,是钱诺诺上次带给我的,我只是忘记丢了而已。”   “真的?”   林清音疯狂点了点头,说道:“真的,比金子还真。”   说完,她从东方越手里抢过那堆书,全都塞到了自己的枕头底下,又给自己盖好了被子,说道:“我不听睡前故事了,我现在就要睡觉。”   “我陪你,你安心睡便是。”   林清音冷哼一声,转而侧过身,背对着东方越睡觉,她敢肯定这人刚刚就是故意的,想看她出糗的样子,太气人了啊!   还有钱诺诺怎么会带这种书给她呢?   林清音捶了好几下被子,紧接着深呼了好几口气,努力宽慰自己。   反正在东方越面前丢脸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多一次也无所谓,可为什么偏偏是这种小黄文啊!   她的脸面何在?   忘了,她现在已经没脸了。   东方越看着翻来覆去的林清音,忍不住笑了出来,他站起来,低下身子固定住林清音,给她盖好了被子,安慰道:“娇娇,这次是我错了,你快些睡。”   “东方越,你只会欺负我!”   林清音拿被子又蒙住了自己的头,她现在有些想哭了,整个人本来就因为生病很难受,东方越还这样拿她取乐……   做人实在是太难了。   莫非是哭了?东方越有些心虚,他刚刚是存了逗弄的心思,于是连忙说道:“娇娇,以后肯定不会这样了,况且我刚刚什么都没看见。”   林清音缓缓拿下了被子,弱弱地问道:“真,真的吗?”   “嗯,比金子还真。”   林清音总算肯笑了笑,这么一折腾,她也有些累了,缓缓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见她熟睡后,东方越把她的手放回了被子里,又帮她掖了掖被角,然后看着她枕头底下那些褐色书封,无奈地摇了摇头,毕竟小姑娘自己喜欢就行,他无权干涉。   东方越缓缓走出了林清音的屋子,轻轻关好了门,转而去拜访了林家二公子林子越夫妇,毕竟也是小姑娘的兄长,不能怠慢。   到的时候,东陌正给方窈把脉,周围人皆面色沉重,不敢出声打扰。   过了好一会儿,东陌才慢慢收回了工具,看到东方越后,对着东方越恭敬地行了个礼,“主子……”   “如何?”   “也不是不可治……”   东陌的话还没说完,林子越有些激动地问道:“神医,你的意思是,我夫人的身子还能调养好?”   东陌点了点头,回答道:“能养好,我给开个方子,喝了三个月,便能同房。”   “真的?”   林子越连忙握住了方窈的手,欣喜地说道:“窈娘,你听着了没?神医说我们还能有孩子的,你听着了没?”   方窈捂住自己的小腹,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听着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喝药。”   “逍遥王,这回可真要谢谢你了!”   林子越对着东方越恭敬地行了个礼,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是眼前这人带来了神医来,挽救了他与窈娘的家庭,给予了他们新的希望,如此大恩大德,定当结草衔环。 第198章   东方越拿玄猫赔礼   上次的事情虽小,但是对林清音个人的侮辱性极强,她为此闷闷不乐了好几天,直到最后病好了,还不是很想搭理东方越。   (主要是因为她丢脸丢大发了)   而东方越最近也有些忙,虽然封地的大部分事务都交给了东易和鬼凤,但有些事情仍然需要他再三权衡过后,才能下达命令。   然而一个多月就这样过去了,天气越来越冷,林清音今日穿着雪青色的八答晕春锦长衣,又套了件藕丝琵琶衿上裳,许是因为穿得多,身上很是暖和,连秋末的寒风也不惧怕了,于是她缓缓出了自己的院子,坐车去了东方越的府邸。   这么些天过去,她早就不生东方越的气了,但反倒跟自己较上劲了,真没见过比她还憨的人,又笨又娇气,她自己都快要嫌弃死了。   东方越一早便让东匕来接林清音了,说是要给她赔礼道歉,想到这儿,林清音不免有些小期待。   赔礼道歉?拿什么礼呢?   她捏了捏自己袖子上的软毛,忍不住笑了出来,没人不喜欢收礼物,尤其是心悦之人送的礼物。   就算东方越这次送块石头给她,她也一定会物尽其用,把石头狠狠地砸在他脸上。   这个想法立马被林清音压了下去,只听她轻声道:“不行不行,脸砸坏了就不好看了,砸哪儿呢?腿?胳膊?算了算了,还是不砸了,砸哪儿都心疼。”   东方越就很佩服林清音这一点,是她总能给压根不会发生的事情想个好结局。   “林小姐,到了,小心些下车。”   林清音下了车,被东匕带着走进了主院,东方越背对着她,怀里好像抱了个什么东西,莫非就是拿来赔礼的东西?   尽管心里期待,面上却是不显,只听林清音咳了咳嗓子,淡定地说道:“东方越,你这次喊我来这儿,说好的赔礼道歉,我的礼呢?”   东方越转过身,挥了挥玄猫的前臂,回答道:“礼,我和它,林小姐要收下吗?”   只见第一眼,林清音就感觉自己被俘获了,东方越手里的竟然是一只全身黑且十分蓬松的毛团子,浅黄色的猫瞳,呆萌的神态,谁能不爱啊?谁又能抵抗住喵星人的可爱袭击呢?   林清音握紧了手,不自觉就上前一步,说道:“我想要猫猫,不想要人。”   东方越直接拒绝道:“不行!”   “为什么?不是说送给我的赔礼吗?我可以选择收还是不收的!”   “我是这只玄猫的主人,你必须要先收了主人才能继续收猫。”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但为了可爱的毛团子,林清音屈服了,“两个都要了,可以了吗?我想摸摸它。”   “自然可以。”   东方越这回倒是大方,没再继续刁难林清音,直接把玄猫放到了她怀里。   黑色的毛团子顺势靠在了林清音心口处的位置,满是依赖的样子让她的心都要化了。   于是林清音主动用脸蹭了蹭玄猫,然后趴在它的脖颈处猛吸一口。   过了好一会儿才不舍地抬起头,夸赞道:“小乖乖,你怎么这么好看啊!”   因为有了这只小可爱,林清音原先心里的尴尬也没了,她睁着明亮的眼眸,满怀希冀地问道:“东方越,送给我的吗?我能把它抱回家吗?”   东方越摇了摇头,“我养了它,这里就是它的家了。”   林清音对此很是不赞同,立刻反驳道:“你明明说是给我的赔礼,我怎么就不能带回家了呢?”   “赔礼是我和它,娇娇,你也要带我一起回家吗?”   “好啊,东方越,你就是故意的,你明明知道我爹娘不会同意我们未成亲便住在一起的!”   碰巧一阵风吹过,林清音的发型不免有些凌乱,东方越笑着帮林清音理好了发型,又帮她把头上的发饰重新戴好,说道:“我和它皆是你的,在这儿等你不好吗?”   东方越的声音很轻柔,像是一滴水,却泛起了林清音心里的波澜。   只见她勉强地点了点头,说道:“东方越,那你要好好养它,好好和它一起等我,我们会成亲的,我们要一起养它。”   “好,记得多来看看我们。”   林清音小声嘟囔道:“某人以前动不动就来国公府,我们俩见面的次数可不少……”   东方越只当没听见,他养这只玄猫最根本的原因还是林清音喜欢,可是“胖虫子”的事情告诉他,把猫直接给林清音的后果多少都有些严重。   所以他便把猫放到了自己眼皮子底下,如果小姑娘想见猫也要来找他,这样林清音就不会时时刻刻都只顾着猫,从而忽略他了。   林清音摸了摸玄猫的皮毛,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连忙问道:“它叫什么名字啊?”   “还未取名字。”   这只猫被“猫儿房”的太监养得不错,肥嘟嘟的样子很是可爱,长得也比一般同月的猫儿都壮硕,东方越便提前半个月把它抱了回来,是以他还未来得及给玄猫取名字。   “那你不如现在就取个吧,它这么好看,这么乖,怎么能没有名字呢?”   “现在?”   林清音点了点头,她现在突然有些好奇东方越会取什么名字给这只猫猫了。   东方越想了许久,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娇娇,还是你来取吧!我一时间竟然想不出什么好名字。”   “又是我啊?上次团团的名字就是我取的,我不管,这回就轮到你取了。”   林清音只当东方越是谦虚了,因为东方越可比她有文化多了,取个名字于他而言,肯定很简单啊!   不过林清音这回确实是想多了,东方越不是因为谦虚,而是因为真的想不出来合适的名字,毕竟给小动物取名字还是东方越生平第一次呢!   又过了好久,林清音的腿都站疼了,索性就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等着东方越想好小猫猫的名字。   “东方越,你想好了吗?”   “取名这事非同小可,需要慎重些。”   林清音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读了那么多书,该不会真的想不出来一个名字吧?”   “娇娇,你看就叫“绛河奴”吧。”   (“绛河”是银河天汉的意思,“奴”并非指低贱,而是表达了怜爱之情。)   果真是文化人能想出来的名字,林清音冲着东方越竖起了大拇指,夸赞道:“绛河奴说它很喜欢,是不是啊?小乖乖。”   起完名字后,东方越便坐到了林清音旁边,伸手摸了摸玄猫的小脑袋,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只要林清音满意就成,不枉他费尽心思想了这么久。 第199章   玩雪   大夏朝没有21世纪那么多先进的发明,所以还是传统的男耕女织,气候条件相对较好,并不存在因为二氧化碳等气体含量增加而导致的“温室效应”,也没有“全球气候变暖”现象,所以林清音十五岁的最后一个冬天,也如约而至。   她今日穿了件用苏绣月华锦做的裙袄,衣服的领口处绣了一层纯白色的狐狸绒,身上又披了件粉色的织锦软毛斗篷,显得整个人越发娇小了。   东方越站在走廊内,看着缩成鹌鹑样的林清音,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不许笑,我现在冷,不行吗?”   小姑娘奶凶奶凶的样子很是可爱,但东方越知道自己万万不能把林清音惹毛了,因为要把她哄好很难。   但东方越虽然能忍住不笑出声,可却没有藏住眼睛里的笑意。   林清音看着了有些不服,她试着伸出脖子,结果一股冷气立马吹到她脖子处,冰得她牙齿打颤,顿时又缩了回去。   “这么怕冷,怎么不戴个围脖呢?”   “戴了的话,风一吹,嘴里总能吃到一嘴围脖上的长毛,更难受了。”   东方越还是第一次听说因为这种原因而不戴围脖的,他是真心“佩服”林清音了。   不过小姑娘蠢笨蠢笨的样子怪可爱的,比团团和绛河奴那两个小家伙还要可爱千万倍。   而林清音看到了东方越眼里的笑意,也没心思继续生闷气了,因为她已经不想管东方越到底笑不笑了。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丢脸了,丢脸这事也是“一回生,二回熟”,丢多了也就习惯了。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站着,突然,林清音叹了口气,问道:“东方越,你怎么没把绛河奴和团团带过来啊!”   “因为最近外面太冷了。”   林清音一想也是,团团和绛河奴都是娇弱的一小团,况且现在外面太冷了,冷不丁这么一冻没准还真会生病呢。   虽然很想它们,但林清音也分得清孰重孰轻,当然是两小只的身体更重要了。   眼看糊弄过去了,东方越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才不会告诉林清音自己是故意不带那两个小东西来的,因为每次它们一来,林清音的眼里就再无他人了。   因为最近天冷下雪,路上结了层冰,有些冰化成水后,路也变得滑溜溜了,在这种情况下,东方越自然不放心林清音主动来找他,毕竟要是车夫一个不小心,伤着了她就不好了。   所以最近都是他主动来国公府找林清音,这样的话,带不带两个小东西自然是他自己说了算,而且最近天冷,林清音确实也没多想。   林清音无聊地摇晃着身子,然后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连忙指给东方越看,她的眼眸异常闪亮,像是十分开心。   东方越有些好奇地望去,竟然是屋檐下的冰凌,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的林家娇小姐,居然会为了几串冰凌而这么开心,说出去怕是没人信呢!   林清音可不管东方越心里怎么想,她连忙上前去,一只手裹紧自己的披风,一只手去摸冰凌,可惜屋檐太高。   她够不着,于是只能踮起脚,拼命去摸那冰凌,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终于摸到那冰凌的边了。   冰冰凉凉的,垫脚有些累人,是以林清音收回自己的手,发现手上已经沾了些冰凌化开的水珠了,她捻了捻指腹,很是开心。   快乐是要分享的,林清音想跟东方越说说自己的快乐,于是又转回了自己的身子,谁成想转身的力气用猛了,她脚底一滑,整个人直接坐到了横杆上,还没等松口气,整个身子便因为冲力往后仰,林清音吓得连忙抓住一旁的柱子,可是那柱子滑溜溜的,林清音手一滑,整个人眼看就要摔下去。   东方越见此,连忙跨了几大步,一把抓住林清音的手,把她拽了回来。   “娇娇,没事吧?”东方越有些吓坏了,毕竟走廊也不算矮,林清音一摔下去肯定砸雪堆了,如果受了凉,又要难受好久了。   “没事……”   林清音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雪,样子看起来有些呆呆的,东方越以为她是被吓着了,于是抱住了她,低声安慰道:“娇娇,你莫怕,一切都有我呢!”   “东方越,我不怕的。”   林清音伸出手,环抱住了东方越的腰身,脸埋在他的胸膛上,继续说道:“东方越,你身上好暖和。”   东方越笑着回答道:“估摸是衣服穿多了,自然暖和。”   “不是,不是衣服的暖。”   林清音分得很清楚,让她感觉暖暖的不是衣服,而是东方越给的偏爱与足够的安全感,很暖很暖,已经暖到心里去了。   东方越摸了摸小姑娘的发顶,也没再多说,林清音说什么就是什么。   下雪时便要赏雪景,林清音倚在东方越怀里,身后的怀抱很暖和,也很有安全感,让她不自觉地就放松下来。   看着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世界早已经被那些白莹覆盖了,银装素裹的天地很美丽,纯洁无暇的雪让人见了也很是欢喜,林清音对冬天有种又爱又恨的矛盾心理,她爱极了雪花,却忍不住讨厌冬天的寒冷。   雪很纯白,林清音看得不免有些痴迷了,手也忍不住痒了。   “东方越,我想玩雪了。”   东方越立刻就拒绝了,说道:“不行,你难道忘记上回染风寒了?”   林清音扯着他的袖子,继续撒娇道:“东方越,越哥哥,你就让我去玩一小会儿,好不好吗?我发誓,我一定不会玩很久的!”   小姑娘缠得太厉害了,东方越的脑瓜子开始嗡嗡疼了。   终于,他点了点头,冷声道:“林清音,你就只能玩一小会儿,就一小会儿,听见了吗?”   林清音疯狂点了点头,回答道:“听见了,听见了,谢谢越哥哥,最爱你了。”   说完,林清音就小跑了出去,一脚踩在雪上,听着因为踩雪而发出的“咯吱”、“咯吱”声,大笑了出来,喊道:“东方越,你也一起来玩啊!我想打雪仗,我还想堆雪人。”   “你就只能玩一小会儿。”   林清音撇了撇嘴,也没再去管东方越,开始自己玩了起来,她搓了好多个雪团子,扔到远处后便开始笑。   东方越见她这么开心,也没忍心叫她,只能告诉自己,再过一会儿,再过一会儿。   自己扔有些无聊,林清音便蹲下身,开始把好堆雪混在一起,对着不远处的东方越大喊道:“我要堆个你,还要堆个我!”   可刚堆了两个大雪团,林清音便累得不行了,她扯掉披风,开始喘粗气,东方越见此,连忙上前,把她的披风带子重新系好,冷声道:“现在,赶快回去换衣服。” 第200章   她和他   林清音因为刚刚玩得太欢,出了些汗,现在只感觉浑身都热燥燥的,于是立刻哼唧了几声,想脱掉披风,但东方越的眼神一扫,她立马不敢动弹了。   气氛有些严肃,林清音很想缓解一下。   只见她对着东方越,讨好似地笑了笑,像极了绛河奴做错事的时候,东方越气笑了,原本想责怪的话语也说不出口了。   而林清音一见东方越笑了,便故技重施,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轻轻摇晃了几下,撒娇着说道:“越哥哥,你就让我把那两个雪人堆完嘛!求求你了,越哥哥,我想堆我们俩啊!”   以往东方越最吃她这一套,只要林清音一撒娇,无论想干什么,东方越都只能缴械投降、乖乖答应了。   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说的就是林清音这种人,而依照东方越与林清音相处这么久的经验来看,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理会、不答应。   所以东方越拿掉了林清音的手,继续冷声道:“回去,换身干衣服,否则我生气了。”   “别别别,千万别生气,生气伤肝!”   “那你就快些去换身干衣服,林清音,你要是觉得我管不住你,我就去喊林夫人来亲自管你了。”   喊她娘?不行,绝对不行,她娘绝对会骂死她的!林清音这回是真怂了。   “唉,唉,唉……”   林清音边走边叹气,未婚夫比她大,一天到晚就会管人,现在还学会了告状,可是没办法啊,谁叫她就认准了那个人呢!   看着小姑娘老老实实地回去换衣服,东方越这才满意地笑了笑。   能让林清音乖乖听话还得感谢林子南呢!想当初,林子南教他万事都要先搞定丈母娘,东方越时刻都记着。   所以在他得了蒋依儿的信任与认可后,大部分事情也都好办了不少。   林清音走远了,东方越看着地上散落的两个大雪团子,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蹲下身,开始了林清音未完成的事情-堆雪人。   小姑娘说要堆个“他和她”,东方越心里很是感动,可再多感动都没林清音的身体重要,这么冷的天,如果小姑娘脱了披风,万一又生病了怎么办?   东方越犹记得林清音上回生病的样子,像是只受伤的小兽,格外惹人心疼,所以他这才狠下心,逼她回去换身干衣服了。   但是,想堆个“他和她”,东方越的内心被狠狠触动了,他堆得越发用心,近乎虔诚的态度。   东方越小时候也曾有过纯真,可东秦却不能容忍他一切幼稚的举动,包括打雪仗、堆雪人。   但是每个人都有些叛逆的心思,东秦越不想他干的事,他偏要去干,那已经不是为了单纯的娱乐,而是一种东方越自己也说不明白的倔犟了。   于是在漫天大雪的深夜,年幼的东方越轻轻推开了自己的房门,犹记得当时的他只随意套了件外衫,整个人冻得直打哆嗦,但还是固执地去捏雪团。   捏着捏着,他的意识便有些恍惚了。   等到再次醒来时,便是被母亲搂在怀里的情形了,那回东秦也难得没有发火。   当时的屋子里烧着银丝炭,火苗跳跃发出“滋滋滋”的声音,很暖和的感觉,但都没有母亲的怀抱更暖和。   虽然生病的感觉很难受,不过那时的他约莫是幸福的吧!东方越心想。   手里的雪团不小心滑落,掉在地上发出“砰”的声音,一下子就把东方越拉回了现实,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暗骂自己无用,怎么还想起来过去的事情呢?   东方越轻吐出一口气,无论过去怎么样,现在的他是最幸福就行了。   两个雪人很快就搭好了,为了让这两个雪人更好看,东方越还从国公府的小厨房里拿了些豆子和萝卜出来,极其耐心地一个个全都贴在了雪人身上。   而林清音换好了一身干衣服出来后,一眼就看见了紧靠在一起的两个雪人。   顿时欣喜若狂,一把搂住东方越的脖子,整个人都快要跳到了他怀里,大声说道:“东方越,你把“我和你”都堆好了啊!你怎么这么棒,我真是太喜欢你了。”   东方越很是无奈地说道:“快下来,我身上有寒气,莫要靠我太近了。”   林清音并没听东方越的话,反而抱得更紧了,十分傲娇地说道:“我就不,我偏要离你近,现在我身上暖和,我来给你暖暖。”   “娇娇,听话些,你要是病了,我会心疼的。”   这话说得林清音有些飘飘然了,就恍若身在半空中一样,于是她松开自己的手,红着脸说道:“可是东方越,你如果生病了,我也会心疼的。”   “娇娇放心,我不会生病的。”   林清音眼里满是不相信,小声嘟囔道:“还不会生病,你以为你是神仙啊!”   “你的裘衣呢?”   东方越有些心虚地看了看远处,林清音气坏了,这人怎么这样,不让她脱披风,就允许自己脱裘衣了!万一冻感冒了怎么办!毕竟现在的天很冷。   林清音看了看周围,终于在长廊上看着了东方越的黑色裘衣,她立刻小跑着过去,把衣服抱起来后又跑了回来。   然后林清音小心翼翼地把衣服展开,踮起了脚,学着东方越刚刚给她系披风的样子,想把裘衣的带子给东方越系好,可无奈这人太高了些,林清音就算踮起脚也不能够到他脖子,不放弃地尝试了几次,毫无疑问都失败了。   林清音不免有些泄气了,于是她索性把裘衣扔到东方越怀里,说道:“你穿好,莫要染风寒了。”   “好……”   等到东方越系好了裘衣的带子,林清音这才满意,她握住东方越的手,哈了一口热气,便开始轻轻揉搓起来,然后笑着问道:“东方越,暖和吗?”   “暖和。”   东方越的手比林清音的糙多了,他虽贪恋这一时的温暖,却也不想林清音手被磨红,于是收回了自己的手,说道:“快些进屋去,不是在炉里烤着栗子和地瓜吗?”   林清音想起炉子里的东西,不免有些馋了,烤得香糯糯的地瓜和甜滋滋的板栗,谁能不爱啊!于是她牵起东方越的手,边走边说道:   “东方越,我跟你讲,我种的地瓜可甜了,烤着可好吃了……”   提起吃的,谁都没林清音积极,为此蒋依儿没少说她,让她矜持些。   但人家不在意,依旧我行我素,甚至十分骄傲“会吃”这件事,让人哭笑不得。   东方越看着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眸,笑着夸赞道:“娇娇,真厉害。”   “一般一般啦。”   林清音转身又看了看身后堆着的“他和她”,心里十分甜蜜,她更加握紧了东方越的手,因为这是她想携手一生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丢了的!   东方越顺着小姑娘的视线望过去,也看到了那两个雪人,笑得很是开心。 第201章   新皇要登基了   冬天到了,新年也就不远了。   可就在春节的前一晚,大夏朝发生了件大事,现任皇帝宣布退位了,封太子李昭为新皇,特许三皇子李谙携母顾贵妃前往封地,颐养天年。   大兴帝的后宫子嗣不多,除却早夭的二皇子,也就只有李昭和李谙两个皇子,谁成想一个二十三岁成为新皇,一个还未到弱冠之年,就要被父亲赶到封地去了,众人对此皆是唏嘘不已。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事件中心的三位主人公正坐在一起喝茶。   正所谓“无事一身轻”,大兴帝现如今退了位,不用再去批堆成小山的奏折,不用再去见那群老狐狸,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而被封王的李谙也很开心,因为今天桌上摆了很多糕点,他最爱的茶饼也在。   三人中,只有李昭面色沉重,他是真没想到自己的父皇会来这招,什么退位、立新皇的,他压根都没和自己商量过,以至于拿到诏书的李昭还处于迷糊的状态。   “昭儿,你快要成皇帝了,开心吗?”   大兴帝喝了口茶,又看了眼李昭呆滞的模样,心想这孩子约莫是跟他一样,开心过头了。   李昭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开心,儿臣可开心了。”   “确实值得开心,毕竟以后你就是皇帝了,我成了太上皇,还有谙儿,你以后就是瑞王了,父皇给你选的封地啊,甚产茶叶,这种茶饼以后要多少有多少!”   李谙的眼神一亮,欣喜地问道:“真的吗?父皇。”   大兴帝点了点头,有些骄傲地说道:“自然是真的,你父皇可从来不骗人,那地方风景秀美,土地肥沃,是块富庶的宝地。”   李昭嗤笑道:“从不骗人?父皇,那诏书上可说你“身体抱恙,日渐消瘦,深感力不从心”,但我怎么记得你每晚都要宿在母后宫里,怎么?只盖着被子纯聊天吗?”   大兴帝有些心虚,他拍了拍李谙的头,指着桌上的一盘糕点,“咳咳,谙儿,来,你母后还说你喜欢吃绿豆饼,快多吃些。”   “谢谢父皇。”   李谙夹起一块绿豆饼,专心致志地吃了起来,他从小就酷爱各种糕点,只要吃到就感觉心里很快乐、很满足。   好歹也是自己亲生的,大兴帝对李谙还是疼爱的,唯独在皇位上这事,没有商量。   “谙儿,等到了封地,就好好照顾你母妃,瑞王府马上就给你修好了,之后的各项事务你理应学着自己处理了……”   大兴帝絮絮叨叨地念着,李谙咽下最后一块红糖饼,战战兢兢地听着。   听着听着就有些犯困,没准是因为糕点吃多了缘故,李谙眯了眯眼,脑袋沉了下来,然后重重地磕在了桌子上,痛得他大叫起来。   大兴帝看了看李谙捂头的样子,心想还是当个懒散王爷适合他,不需要多少智慧。   李昭有些恍惚,他看着李谙捂头的样子,却想起来小时候,那个奶声奶气喊“皇兄”的小娃娃了。   记忆里的小娃娃很笨,走路的时候,自己会把自己绊倒;   吃糕的时候就算噎得直打嗝,还是要继续塞;   被人欺负了就只会哭唧唧,让人听了就很烦……   可偏偏是这样的小娃娃,做了他好几年的跟屁虫,就算被顾贵妃骂得再狠还是会继续跟着他,倔强得有些可爱。   想到这儿,李昭叹了口气,说道:“李谙,如若需要皇兄的时候,你尽管开口。”   “谢谢皇兄,谙儿恭贺皇兄登基之喜,相信有皇兄在,一定会国泰民安,繁荣昌盛,海、海……”   剩下的一个成语是什么来着?李谙忘记了,说了半天“海”,终究还是没想起来。   大兴帝说道:“是不是海晏河清?”   “对对对,海晏河清。”   大兴帝叹了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谙儿啊,你和昭儿可都是同一个太傅教授的!”好歹也是皇室中人,总不能连点成语都不会吧!   “南太傅说我太愚笨了,随我怎么学。”   李谙对此着实有些委屈,他比不上皇兄聪慧,就不是块读书的料子,就连骑射也不行,平生最会的就是吃糕和音律,偏偏母妃哪个都瞧不上。   看着失落的弟弟,李昭开口安慰道:“人各有长处,你吹得一手好埙,还会笛子和排箫,宫里的哪个乐师不夸你天赋异禀?”   李谙这才笑了出来,确实,皇兄还不会吹笙,但他会。   大兴帝看着兄弟和睦的二人,也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他这辈子最大的欣慰便是教养了两个好儿子,不会因为皇位而残害手足,反而兄弟和睦,感情纯粹。   最后,李谙又吃了一会儿糕点,父子三人聊了许久才散开。   李谙去了母妃的宫内,发现她正躺在软榻上小憩,赵公公就在一旁看着炉火,时不时添些银丝炭,以防屋内温度太低。   赵明的长相一般,但是那一身的儒雅书生气质却很是吸引人,顾禾从小读书就不太好,是以最佩服读书人,第一次见赵明是在猜灯谜的时候,这人的学问与才识让顾禾倾心不已。   “给三皇子请安。”   赵明给李谙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蹲下身继续给炉子添炭。   “赵公公,你能跟我一起去封地吗?”   赵明愣了一会儿,笑着回答道:“自然是要去的,三皇子和贵妃娘娘在哪儿,奴才就在哪儿。”   顾禾翻了个身,不耐烦地拿被子盖住了自己的头,遮住了眼角闪烁的泪光。   林清音窝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听说自己的表哥-李昭要登基了,心里也是很为他高兴,毕竟当了二十几年太子,一朝升职成了皇上,着实是件大喜事。   不过现在天大的事都不能阻止她要帮猫减肥的决心。   钱诺诺一早便被她娘送来了国公府,美名其曰“以后都是一家人,提前适应一下国公府的新年生活”,林清音真就很佩服阿依慕的小脑袋瓜,想一出是一出的。   而钱诺诺也并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她还抱了只胖喵喵,林清音活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这么胖的猫猫,估摸着都有绛河奴两个重了,瞧着比小虎还大了半个身子,着实有些吓人了。   听说这是林子南送钱诺诺的,是整个“猫儿房”最可爱(最胖)的猫猫。   林清音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她是真无法理解,林子南是怎么把“可爱与胖”画等号的了。   猫猫太胖了,不利于身心健康,所以林清音和钱诺诺准备带着胖喵一起减肥。   努力了好多天,林清音瘦了好几斤,钱诺诺和这只胖喵却不见瘦,一问才知道,是她温柔漂亮的母亲大人私下喂食,说什么诺诺难得来一次、又说什么听着这猫叫唤得太可怜了……   林清音心想自己到底该怎么委婉、通俗地解释,猫猫太胖了会影响身体健康呢?毕竟大夏朝还没这种说法出来,人们都认为胖就是壮硕(健康)。 第202章   打麻将和烤栗子   对于国公府的女人来说,新年当天必须要凑齐一桌打麻将和斗地主,所以林老夫人、蒋依儿、南萱和方窈凑了一桌麻将,林清音、钱诺诺和琴珏郡主凑了三人斗地主。   打了一会儿,老夫人有些累了,就喊琴珏郡主过去替她。   琴珏一走,林清音立刻扔掉了手里的牌,伸了个懒腰,又揉了揉酸痛的脖子,这才感觉舒服了点,她是没多喜欢棋牌类游戏的,偶尔玩玩当做消遣。   可这群人一打便是大半个上午,着实让她有些吃不消了。   “娇娇姐姐,我想见子南哥哥了。”   钱诺诺下巴磕在桌上,有些惆怅地说道,因为她一无聊就会想起林子南了。   林清音点了点她的鼻尖,笑着说道:“放心,你未来半个月都会住在这儿,还愁见不到你的子南哥哥吗?”   “你就不想逍遥王吗?”   “我们俩早上刚见过。”   钱诺诺继续说道:“我和子南哥哥昨晚上也见过了。”   “晚上?什么时辰?”   “大概是子时吧。”   “子时!”蒋依儿扔掉手里的麻将,有些震惊地大喊道。   接着她连忙上前,坐到钱诺诺身边握住了她的手,问道:“诺诺,我的好钱宝,你告诉我,林子南这么晚去找你干什么?他没欺负你吧!”   “子南哥哥说是想我了,他没欺负我。”   蒋依儿这才松了口气,拍了拍钱诺诺的手,说道:“好孩子,你还小,你……”   “算了,我还是跟子南说说。”   钱诺诺乖巧地点了点头,“好的,未来婆婆。”   等到蒋依儿重新坐回了麻将桌上,林清音移了移自己的椅子,小声问道:“林子南真没欺负你?”   “哎呀,娇娇姐姐,子南哥哥对我很好,才不会舍得欺负我的!”   钱诺诺就差对天发誓了,林清音见此也没多说什么,毕竟林子南算是个有分寸的人,理应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想吃栗子吗?”林清音突然问道。   “吃,我还要给子南哥哥剥栗子。”   钱诺诺说完后,林清音不免想起上回阿依慕带她去“南风馆”的事了,那时的钱诺诺也是这样,要了两盘五香瓜子就开始给林子南剥瓜子仁,这回又要给他剥栗子,林子南到底给钱诺诺灌了什么迷魂汤啊!   “诺诺,你子南哥哥有手,会自己剥的,你自己吃就行了。”   钱诺诺摇了摇头,说道:“我就喜欢给子南哥哥剥东西,以前他给我剥的时候,自己都没能吃到几口。”   既然她坚持,林清音也就没多说。   然后,两人就并排坐在炉子前,拿铁架子取火里的栗子。   林清音小心翼翼地掰开刀切的缝,露出深黄色的栗子肉,满屋皆飘满了烤栗子的香味,很是浓郁。   她迫不及待地塞到嘴里,满嘴皆是烤栗子的醇香味,让人忍不住吃上瘾了,林清音当真是爱死了这烤栗子,松松软软、香香甜甜的,吃上一颗,全身上下都异常满足。   钱诺诺边吃边剥,看的林清音有些惭愧,她理应要给东方越也剥点尝尝鲜的。   而一旁,两只猫儿正在玩耍,方窈养的胖橘“小虎”和钱诺诺抱来的肥猫猫在一起玩得很是开心。   “诺诺,回去一定要记得给它减肥,太胖了不利于它的寿命。”   钱诺诺点了点头,说道:“我记住了。”   这猫被林子南抱回来时,就已经这么胖了,想当初,“猫儿房”的人费尽心思都没能让它瘦下来,现在说是要给它减肥瘦身,未免还是有些难度的。   两人埋头剥栗子,不一会儿便一人剥了一小盘了,林清音闻着香甜的栗子香,没忍住又捏起一颗塞到自己的嘴里。   烤栗子真是让人太满足了!   林清音好吃到轻轻摇晃起小脑袋,钱诺诺看后,一时也没能忍住,捏起一颗栗子塞到自己嘴里。   然后两人就这样,你一颗、我一颗,内心总是想着下一颗就停手,可等到她们两个回过神来后,才发现盘子里的栗子已经所剩无几了。   “娇娇姐姐,让我吃完了!”   钱诺诺想起来林子南,心里不免有些愧疚,林清音亦是如此。   只听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后说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用,都怪烤栗子太好吃了,我们待会儿再烤俩地瓜拿给他们吧!”   钱诺诺点了点头,“好……”   蒋依儿几人看着林清音和钱诺诺懊悔的模样,最终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本来是想给心上人剥的,怎么最后全都进了自己的肚子呢?说出去估计都要笑死人了。   与此同时,国公府的另一端倒是a全然不同的风景。   东方越的父母皆已离世,在这世上也并无什么血亲,林老夫人心疼他独自过年,只能守着满屋空寂,便邀请他来到国公府过新年了,毕竟早晚都是要成一家人的。   林二叔要跟东方越探讨名画真迹,林子陌要和东方越切磋武艺……   一时间很是吵闹,林逸轩看着被团团围住的东方越,索性大手一挥,直接把他挡在了自己身后,大声说道:“这可是我准女婿,你们切勿太过分了!”   众人无奈,这才都散开了,投壶的投壶,喝酒的喝酒,还有几个舞起了剑。   “谢谢大学士了。”   林逸轩摸了把自己的小胡子,说道:“你真正该谢谢的,是我的夫人和女儿。”   东方越没说话,林逸轩也没多管,他拿起旁边的一坛子酒,倒了两大碗,边倒边问道:“逍遥王,要尝尝西域来的美酒吗?”   没等东方越同意,林逸轩便把酒碗放到了他手里,自己一饮而尽。   林逸轩身为长辈都一口喝完了,东方越自然是不能多推辞了,于是也主动喝完了这一大碗美酒,喝完后放下碗,赞叹道:“倒真是坛好酒。”   林逸轩拍了拍东方越的肩膀,“娇娇出生时,我便给她埋了二十多坛女儿红,只盼着等到她成亲之日挖出来,好好喝一顿。”   东方越笑着说道:“如此,自是应当痛饮一顿的。”   “再喝一碗?”   “林学士雅兴,我自当奉陪。”   晚上,众人聚在一起吃年夜饭,林清音因为下午吃了一堆烤栗子和一个超级大的烤红薯,以致于到了现在胃里还是胀胀的,钱诺诺也是如此,根本不想再去吃别的东西了。   但是年夜饭就要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哪一个都不能缺席,所以两人只能坐在这儿,看着满桌的精美食物,却毫无想吃的欲望。   东方越被安排到了林清音的左侧,他见林清音迟迟不动筷子,小声问道:“娇娇,不舒服吗?怎么不吃东西?”   这让林清音怎么回答,因为我把给你准备的东西给吃完了?不不不,绝对不行。   于是她举起筷子,给自己夹了个蛋饺,咬上一小口后,对着东方越说道:“我只是第一次跟你吃年夜饭有些激动而已。”   东方越笑着又给她夹了两筷子的菜,说道:“不用激动,多吃些就行。” 第203章   种桃树   林清音答应过东方越一件事,那便是来年陪他一起种棵桃树。   她听着农户们说,种桃树最好在二月下旬,因为那时候桃树最容易成活,是以新年没过多久,林清音便和东方越一起商量着种桃树的事情了。   现如今是早春二月,乍暖还寒,白天阳光挺好,早晚却仍是寒气袭人。   到了日子,林清音一早便裹紧了自己的织锦软毛披风,坐车前往东方越的府邸,道路上的冰化得快差不多了,倒没先前那么湿滑,是以东方越也放心她坐车前来了。   到了地方时,东方越正拿着个铁锹挖坑,因为这棵桃树的意义非凡,所以两人凡事都想亲力亲为。   东方越今日穿了件玄色新衣。果然,人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一件普普通通的衣服愣是让他穿出了高贵的感觉,林清音看了许久,不免有些骄傲,这么好看的人却是她的未婚夫!   林清音站得有些累了,索性蹲下身来,双手托住自己的下巴,直直地盯着专心挖坑的男人,眼睛里面满是笑意。   好半天,东方越扔掉了铁锹,笑着走向林清音,问道:“怎么不去坐着?腿可又麻了?”   林清音突然想起来她大哥林子清成亲的那一天,也是东方越送兔儿发簪给她的那一天,自己就是蹲在地上拨弄野草,然后站起来时因为腿麻,直接跌入了他的怀里。   当时的腿麻得难受,东方越便把腿麻的她以抱“小孩子”的方式抱到了石凳上,还贴心给她揉了许久小腿。   回忆起往事,林清音笑了笑,然后缓缓起身,挪动了几步,说道:“这回没麻呢!”   太阳的阳光在这时愈发强烈,林清音被这么一照,身上燥热的厉害,索性脱掉了身上的披风,然后拿出自己的白帕子,踮起脚,给东方越擦了擦额头的汗。   擦完后,东方越拉着她的手,走到了刚刚给桃树挖的坑,笑着问道:“怎么样?我挖得可好?”   林清音听出来了,这人语气里就是“求夸”、“求赞赏”的意思,当即便回答道:“东方越,你挖得可好了,这绝对是我见过最好的树坑了!”   这绝对不是浮夸,都是林清音的心中所想,字字句句皆是肺腑之言啊!   东方越轻轻刮了刮林清音的鼻梁,无奈地说道:“娇娇惯会哄人开心,不过是个小小树坑,哪值得你这么说呢!”   说完,他指了指院落左侧的空地,继续说道:“等到晚些时候,我就让人在那儿,左右两侧各安个秋千架,一个给你,一个便留给小娃娃,娇娇觉得可好?”   “很好!”   东方越把桃树苗栽到了刚挖出的坑里,然后用泥土把坑填好,林清音蹲下身,拿起葫芦瓢给桃树苗浇了些水,爱怜地摸了摸它光秃秃的枝干,轻声说道:“快些长,我想吃桃子了!”   后面传来一阵嗤笑声,林清音立马看过去,东方越强忍住了笑意,也摸了摸桃树苗的枝干,轻声说道:“你要快些长,因为我想娶她进门了!”   从此,东方越的生活中多了件事情,那便是盼着桃树苗开花结果,盼着能娶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进门,盼着属于自己的家庭。   林清音没再说什么,只是一直看着东方越,忍不住笑了出来,心里很是甜蜜。   而这边,方窈一连喝了三个月的药,每次喝完药,她都感觉自己的小腹暖烘烘的,很是舒服,她欣喜于这种变化,认定这是东陌开的药在发挥功效,所以总拉着旁边的林子越说个不停。   可方窈忘了一点,现在可是冬天,就算只喝碗热水,那也会感觉小腹有股暖流流过,浑身皆是舒坦的,压根就不可能是什么良药的功效。   但林子越见方窈这么开心,也没舍得说出真相,害怕扰了她的兴致,毕竟因为孩子的事情,两人很久没这么和谐过了。   东陌说是服药三月后,方窈和林子越便能同房了。   蒋依儿为此很是紧张,心里便对着菩萨与各类神佛发誓,倘若她的儿媳妇窈娘能有喜,那她一定亲自去寺庙还愿,还要捐钱修缮寺庙,给各类神佛塑金身。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林子越夫妇俩的共同努力下,方窈终于有喜了。   蒋依儿听后便高兴坏了,当即就让人备车,说是要去寺庙里还愿,还要吃斋念佛数日,来给方窈和肚里的小娃娃祈福,保佑两个都能平安。   林清音连忙拽了拽蒋依儿的袖子,小声嘟囔道:“娘,二嫂嫂还没满三月呢!”   怀孕没满三月,不能把孩子的事情说出去,说是那样会损了孩子的福气,林清音还是在上次、琴珏郡主有喜的时候才知道的,她虽然不是很信这些,但无奈方窈信啊!   她娘没看着二嫂嫂那一刻犹豫的神情,林清音可看见了,这才伸手拦住了蒋依儿。   蒋依儿拍了拍林清音的小手,笑着说道:“我约莫是高兴傻了,竟还没你个小丫头想得周到,现在是不急,等窈娘过了头三个月,我再去寺庙里还愿。”   方窈听后,轻吐出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蒋依儿作为婆婆对她很是不错,就算一开始知道自己不能生孩子后,也没有逼着林子越立刻休妻重娶,反而一直在开解、劝慰自己,帮着寻遍名医。   就是在吃药的三月,也时刻关心她,是以方窈不忍心拒绝她刚刚的好意,可又怕这孩子真会出什么事,还好娇娇最后帮了她。   又聊了一会儿,蒋依儿便带着林清音走了,说是让方窈好好休息。   她走在前面,笑着说道:“娇娇,娘约莫是真老了,又把那条规矩给忘了,只盼着到你有孩子的时候,我能记得。”   林清音没说话,只是心里突然有些苦涩,生老病死乃是世间规律,谁都没有本事去打破,可亲眼看着亲人们逐渐老去,还是让她很难受。   于是她小跑了几步,一把搂住蒋依儿,柔声道:“娘,你才不老呢!还是那么好看。”   还是她的美人娘。   蒋依儿拍了拍林清音的肩膀,笑着说道:“娇娇,你都是大姑娘了,这么黏着娘也不害臊!”   “不害臊,就算嫁人了,还是要黏着。”   “你这样黏人,越儿约莫要笑你了!”   林清音并未出声回答,只是在心里默默说道:“你们都不知道,明明东方越比我还会黏人。”   有时候林清音总会怀疑,是她比东方越大了12岁,等等,这么算其实也行。   毕竟她活了两辈子,上辈子车祸死的时候24岁,这辈子现在15岁,两世加一起活了39年,而东方越只有27岁,可不就是大了12岁!   这都是缘分啊!林清音心想。 第204章   上山礼佛遇袭   一般孕妇在孕期总要吐得死去活来,可轮到方窈这儿,却是一丁点反应都没有,能吃能喝的,这让她不免有些忧虑,心想该不会是大夫把错脉了吧?其实她的肚子里并没有孩子……   这些想法导致她最近有些焦虑,林清音看着了,立马安慰道:“二嫂嫂,这是小娃娃在心疼娘亲呢!你可千万不要多想了。”   蒋依儿也劝她,“窈娘,这是上天的垂怜,你安心养胎就是了,切勿多想。”   方窈知道她们都是为了自己好,点了点头,但是自己心里的担忧却一点都没下去。   琴珏郡主经常抱着她与林子清的孩子(林洛)来国公府里玩,方窈看着奶声奶气的小娃娃,眼神里满是羡慕与渴望,她摸了摸自己还未显怀的腹部,不免有些着急了。   应该是有了吧?她不太确定。   因为方窈最近的精气神不是很好,蒋依儿也放不下心,所以去寺庙还愿的事情一再延迟,直到方窈显怀后。   孕四月的小腹微微鼓起,方窈这才放下心来,她真有孩子了,不是假怀孕!   国公府里有林老夫人和南萱看着,蒋依儿很是放心,所以便带着林清音一起,坐上了去寺庙的马车。   蒋依儿本想把她留在家里的,可无奈小姑娘最近太缠人,只能把她也带着了。   两人将在寺庙里吃斋念佛半月,一来感恩我佛慈悲,二来是以诚心换平安,护佑窈娘母子平安。   林清音则是在心里祈求,她想用所结的善缘来换取一家人的平安幸福,还有东方越,求求佛祖一定要让他长命百岁,还有一定要让她嫁了他。   佛家所说因果轮回,善缘、恶缘皆会来世报,林清音本不相信,但经历过这两世,却让她不得不信了。   因为寺庙是佛门重地,不宜大声喧哗,所以蒋依儿母女两人也就没带很多护卫来。   况且新皇已经登基,现在国公府深受新皇的信任,林子清和林子陌也皆受到了重用,料想也没人敢公然跟国公府作对了。   两人住在寺院后面的禅房,白日听大师讲佛法,晚上便会抄写佛经。   如今已是五月春来,寺庙里的风景很好,后山处的小池塘水流清澈,还能看见些红色锦鲤时不时摇尾巴的情景。   除此之外,池塘周围还种了很多树,其中就有几棵山桃树,现如今已经开出粉嫩嫩的小花朵了,林清音有些惊喜,她想起了“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这句诗,心里不免感慨起了大自然的奇异。   这里空气也很清新,让人心神宁静。   当然还有素斋,也是远近闻名的,林清音爱死这里的“二冬白雪”,就是冬菇、冬笋和白菜熬成的鲜汤,还有豆腐羹。   唯一的不足便是东方越不在,不过这也无碍,毕竟两人先前几乎天天见,总归会有些审美疲劳了,偶尔分开几日,各自来点休闲时光也是不错的。   半月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一半,就在林清音以为,自己还要在寺庙里继续度过几日美好时光时,变故却发生了。   这夜,在她门口守夜的小丫鬟也不知道被什么打中,立刻昏睡了过去。   紧接着林清音的屋门便被打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林清音听见动静后,立刻睁开眼睛,只见一个黑衣人正站在自己床前,她被吓了一跳。   那黑衣人用黑布蒙住大部分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和上额,见她醒后,那人便伸手想把她拽下来,林清音连忙一掌在那人的小臂上,然后蹬脚把那人踹开,光着脚跑了出去,边跑边大喊道:“快来人啊!有刺客,有刺客……”   跑到门口时,林清音突然觉得后颈一痛,整个人的意识也有些混乱,竟直直地摔倒在了地上。   黑衣人见她晕过去后,连忙掏出麻袋,装好后把她扛上了肩,悄悄跳上了墙头,很快便离开了寺庙,黑衣人没敢带着林清音回京。   反而去了山下的一间小屋子,他打开门,看着屋内蒙面的黑衣女子,笑着说道:“妹妹,人我带来了!”   “芝儿谢谢哥哥。”   黑衣女子说完后,掀开麻袋的口子,手指顺着林清音的脸部轮廓轻轻划过,然后赞叹地说道:“逍遥王还真是有福分,林家小姐果真绝色。”   曹芝的语气里除了单纯的欣赏,还带了些轻微的羡慕与低落,她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脸,就算隔着黑布,她也能知道那是一张怎样丑陋的脸,眉毛很宽,鼻子塌软,嘴巴很大,还有许多麻子,完全不似林家小姐这般精致的五官,反而像极了男子。   “芝儿……”曹孟皮想开口安慰,却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他与妹妹一母同胞,且曹芝是他在这世上,唯剩下的亲人了。   “哥哥,等东方越死了,我们便把她放了吧!不要伤她,毕竟她长得这么好看。”   曹芝站起身,拍了拍身后的灰土,然后拿出麻绳和干净的白布,把林清音的嘴封住,手也绑紧了。   曹孟皮点了点头,应声道:“好,芝儿,等你的杀夫之仇得报后,便跟哥哥找个偏僻的山野生活吧!相信哥哥,我一定会再给你找个如意郎君来!”   曹芝停顿了一会儿,才缓缓点了点头。   什么杀夫之仇,全是骗曹孟皮的,曹芝心里闪现过一丝愧疚,但很快那丝愧疚就被她强行压了下去,她一定要杀了东方越为沃汗报仇。   他人皆笑她相貌丑陋,生平第一次的姑娘家心思,也被当做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曹芝从小到大受尽了冷嘲热讽,唯有沃汗不会笑她,反而会安慰她说:“丑点没什么不好,长得太漂亮也不好也是种罪过。”   因为一次战乱,曹家忙着逃跑,慌乱中丢下了曹芝,曹孟皮见此便折回找她,最后两人却在逃难路上走散。   就在她一直流浪、快要饿死的时候,生平最大的贵人出现了,贵人不嫌弃她相貌丑陋,收她为徒,还教她兵法与谋略、武功。   可是没过几年,贵人身死,曹芝安葬好贵人后,便下了山游荡。   有一次到了蒙古,碰巧遇见了沃汗。   沃汗是蒙古王的二儿子,可从小也跟她一样,受尽了嘲讽,只因血统不纯,他是中原与蒙古的混血,生下来便不被重视。   直到十五岁时,他被逼着活生生打死了一匹狼后,蒙古王才开始看到这个儿子。   这些曹芝全是听人说的。   她比沃汗年长三岁,十五岁的沃汗因为赤手空拳打死狼后出名,从此身边也多了个蒙面的军师。   众人虽然看不清军师的相貌,但是见她身形高大,就皆以为她是男子,由于蒙古的军队只招男子,她便只用男声,成功糊弄了过去,留在了沃汗身边,帮他筹划大事。 第205章   送信,东方越前来   翌日,林清音睁开因为强光而发酸的眼睛,缓缓起身,看了看周围,有一瞬间的迷茫,接着很快便清醒了。   手因为长时间捆到背后而发麻,她试着挣脱几下,却只得到了手腕处火辣辣的痛。   究竟是谁要害自己啊?   林清音有些想不明白,平日里她很少与人结仇,那人莫非是冲着国公府来的?   现如今李昭登基为新皇,国公府受到重用,风光无限,没准是惹了别家眼红了……   就在林清音猜测那人绑自己来的动机时,屋外的门突然被人推开,“咯吱”作响。   林清音有些害怕,整个人忍不住往床角缩了缩,其实说是床都高抬这地方了,就是张木板子,上面盖着许多稻草,但还是硬邦邦的,坐久了就会屁股痛。   曹芝端着米粥,看到了躲在床角的小姑娘,那警惕的小眼神还真是可爱呢!   “林小姐,该用早膳了。”   林清音看着桌上的白粥,摇了摇头,说道:“拿走,我不饿,我也不吃。”   曹芝笑着回答道:“这粥无毒,林小姐,饿肚子的滋味可不好受,再怎么样,您也不能苦了自己不是?”   林清音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被捆的手,然后有些难为地说道:“我也不想一直饿肚子,可是我现在被你们捆着,没办法自己动手吃饭啊!”   “我喂您?”   林清音连忙摇了摇头,“不用不用……”   曹芝点了点头,说道:“那便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就能放你回家了。”   “放我?”林清音有些不解,这两人费尽心思把她绑了来,现在又要放自己回去,究竟是什么意思?   “林小姐,好好休息。”   曹芝说完便走了,还端走了那碗粥,林清音早膳没用,现在着实有些饿了,可按照这情形,她却只能忍着。   阎王爷明明说好给自己一世幸福、平安的,怎么她还遇上了绑架、不给饭吃呢!   林清音心里有些委屈,她想国公府的家人们和东方越了,也不知道绑她的人有没有拿她当筹码去威胁他们。   由于今日的林清音迟迟不起,蒋依儿无奈,便派自己的丫鬟去看看,可谁知道,一打开门,床上却没有了小姑娘的人影,蒋依儿不免有些慌乱,她的娇娇到底去哪儿了?   她连忙派人去给国公府带口信,然后命令剩下的人开始在寺庙内搜查起来。   与此同时,一封信送到了逍遥王府邸。   东方越看完信,眼底渐渐覆了层冰霜,手上青筋凸起,捏纸的力道也越来越大,他把信揉成纸团,扔到地上,冷声道:“送信的人呢?”   “主子,送信的是个小乞丐,说是有人给了他钱,让他来送信。”   东易看着愤怒的东方越,心里不免有些恐慌,主子平时看起来冰冰冷冷的,但从不会轻易动怒,这么生气还是头一回。   “呵,当真有不怕死的呐!”   东方越的语气有些奇怪,像是在自言自语,东易看着这样的主子,只觉得很是陌生,同时心里不免有些好奇,信上到底写了什么,才会让自家主子这么慌乱,总该不会跟林小姐有关吧!   东方越看着外面的天色,现在已经是巳时了,距离午时没多少时间了,于是吩咐东易,“未时三刻,带着人和武器前来断崖。”   东易恭敬地俯下身子,“属下遵令。”   东方越说完就出了府,骑着与他一起征战多年,砍下了沃汗脑袋的名马“盗骊”,飞快出了城,前往断崖。   他此刻的内心有些不解,明明在他启程回京之前,就已经下令诛杀两人了,怎么还会让他们跑了出来,居然还逃到京城,绑架了林清音来威胁他。   同时也有些恐慌与担忧,心里祈盼着她莫要有事,东方越无法想象没了她的人生。   在东方越走后,东易立刻蹲下身子,捡起了地上的纸团,只见上面写着:“午时,断崖见,林家小姐也在,曹芝留。”   上次他回了封地减肥,对曹孟皮兄妹的事情倒也有点印象,心里大叫“不好”,曹芝本就记恨主子斩杀沃汗,并割下了他的头颅,此刻约莫是想用林小姐来威胁主子了。   东易心里有些着急,可也不敢随意轻举妄动,毕竟主子下的命令是“午时带人和武器去”,如此安排想必一定是主子有自己的计划,他东易倘若不遵守命令,破坏了主子原先周密的安排,那就是大罪了!   而被绑着的林清音休息了一会儿后,轻轻挪动自己的身子,有些艰难地下了床。   她透过破了一块布的窗户向外看,只见院子里的一男一女在谈事,隐隐约约听到了什么“废武功”、“用刀剑”……最后还听到了什么“逍遥王必死”。   逍遥王?那不就是东方越吗?莫非他们是想用她来逼东方越?   林清音想到这儿,不免有些害怕,倒不是害怕自己的处境,而是害怕东方越真会只身前来,万一最后他被逼着废了武功,那不就是死路一条了吗?   不行,绝对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等人来救了。   林清音抬头打量着周围,屋内全被些稻草什么的堆满,一张破床板、一张破桌子,还有断了“一条腿”的破凳子,除此便什么都没了,这让她怎么跑呢?林清音垂眸沉思起来,看这情形估计是跑不了了,那该怎么办呢?   无论如何,她是绝对不会允许别人拿自己来逼迫心爱之人,做他不愿之事的!   就在林清音谋划出路的时候,曹孟皮打开了屋门,看着站在屋内的林清音,笑着说道:“林小姐,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兄妹的的仇人只是东方越,所以不会伤您的。”   林清音不解地问道:“东方越与你们到底结了什么仇,让你们非要取他性命?”   曹孟皮回答道:“林小姐,这就不关您的事了,等我们报了仇、杀了东方越,自然就会放您回家去,况且凭您的家世与样貌,压根不会缺人上门求娶。”   “呵,兄台,你还没娶妻吗?”   曹孟皮淡定说道:“自然,儿女情事只会耽误我拔刀的速度而已。”   林清音还想再说些什么,曹芝却在门外大声催促道:“哥哥,你快些把她带来,马上就到午时了!”   “林小姐,请吧。”   东方越一早便到了断崖开始等着了,许久后才见到被捆住的林清音时,他捏紧了盗骊身上的马缰绳,问道:“放了她,你们想要我怎么做都可以。”   曹芝笑着说道:“那你便亲自废了自己的武功,然后自裁为吾王赔罪。”   “曹芝,战场之事本就生死由天,沃汗是因为技不如人,最后死于我刀下,你口口声声说要为他报仇,还牵连了无辜的人,殊不知这是把他最后的脸面也丢尽了,既然怕他死,何必来这战场呢?”   这约莫是东方越说过最长的一段话了,只因内心实在厌恶极了。 第206章   脱险   “逍遥王,废话少说,你杀了沃汗,也毁了我心中的桃源,我与他本能重建个新天下,这世间一切以貌取人、唯看血统的人都要俯首称臣。”   曹芝说完有些激动,竟然不自觉上前了两步,林清音见状,就悄悄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小姑娘看起来娇娇软软的,也没多少杀伤力,况且现在还被捆住了双手,曹孟皮便把她交给了曹芝,让她看紧了,而自己挡在了两人面前,以防东方越突然攻击,是以并不知道身后的状况。   林清音伸开自己修长的手指,伸进另一边的衣袖,摸索了一会儿,冰冰凉凉的触感袭来,让她心中一喜,她缓缓掏出那东西,竟然是枚金簪。   她轻吐了一口气,握紧金簪,对着麻绳处慢慢划了起来。   因为昨夜抄佛经太晚,好不容易才回到房内,林清音有些困倦,洗漱干净后便立刻躺到床上,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的发髻没解,然后又缓缓坐起来,解开了自己的头发,因为不太想穿鞋下床,便随手把簪子塞到了自己枕头旁。   谁成想半夜有人来袭,她知晓自己肯定不是那人的对手,便借着一脚踹开那人的机会,悄悄把东方越送的金簪塞到了自己的衣袖处,然后才跳下床大喊“救命”。   本想趁机逃跑,结果一觉睡到天亮。   醒来时,发现院子里好像有两个人,周围也没什么门、窗之类,全被稻草之类的东西堵得死死的,除此,林清音也没把握在这两人眼皮子底下逃走,所以只能等待一个好时机,等着等着,最好的时机就来了。   东方越时刻关注着林清音,发现了她悄悄退后的小动作,心里不免有些焦急,面上却仍是不显,继续说道:   “曹芝,不要强词夺理,战场上本就是胜者为王,沃汗的死怪不得任何人,他既上了战场,便理应做好战死的准备,本王先前敬他是个奇才,可现在因为你,觉得他也不过如此,是个输不起的懦夫。”   曹芝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状,说道:“随你怎么说,我要你现在废除武功,否则你的未婚妻可就要遭罪了。”   可就在这时,冰凉的触感抵在了她的脖子处,让她不敢动弹。   “林小姐?”曹芝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林清音没理会她,反而对着曹孟皮说道:“你快点后退,否则我就用这金簪割破你妹妹的喉咙了。”   因为曹芝生得高大,林清音努力踮起脚才把簪子抵在了她脖子处,她不敢有丝毫的松懈,死死按住曹芝的肩膀,拿簪子尖锐的那头对着她一侧的脖子。   现在她无比庆幸自己以前跟着小樊和祖父学过武,力气比一般的女子大了不少。   “林小姐,我们兄妹可没害你的心思。”   曹孟皮不相信这看起来娇娇软软的小姑娘敢杀人,所以试探着上前,林清音连忙又使了几分力,簪子竟把曹芝的脖子戳出些鲜血来,刺红了曹孟皮的眼睛,也让林清音的心有些慌乱。   两世为人,林清音还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她虽然害怕,但手上的力道可没变小,因为要是她一时心软松了手,惨得就是她和东方越了!   谁都别想拿她做筹码,去威胁心爱之人,让他做不愿之事。   “林小姐,放下簪子……”   林清音大喊道:“你快些后退,否则我现在就杀了她!”   “我现在就后退,你快些松开我妹妹。”   曹孟皮后退了几步,与林清音她们的距离拉大,东方越知道这是最好的时机,便一掌劈在了曹孟皮的背部,曹孟皮踉跄了两步,等他稳住身子、反应过来后,连忙想去反击,却又被东方越抓住了两侧肩膀,整个人被摔倒在了地上。   “哥哥……”曹芝有些担忧地喊道,不停地挣扎起来。   林清音见此,手上更用力了,说道:“你不许动,否则我现在就割破你的喉咙,到时候鲜血像水一样迸溅,你不会立刻就死亡,反而要忍受着巨大的疼痛,感受自己生命在流逝的那种绝望。”   曹芝犹豫着不敢动了,她担忧地看着曹孟皮,整个人有些无助。   这跟他们原先计划得不一样,明明应该是逍遥王被逼着废除武功,他们杀了逍遥王后,抛尸断崖,然后两人逃离京城啊!   曹孟皮的武功并不敌东方越,只能躺在地上被动挨打,东方越不愿与他多缠,索性折断了曹孟皮的四肢,把他踢远了一点后,缓缓向林清音走去。   林清音看见走近的他,紧绷的神经总算松懈了下来,而曹芝感受到了脖子上力道的松动,手肘立刻往后一捣,脱离了林清音的束缚,连忙跑向躺在地上、犹如“死尸”一般的兄长。   “哥哥,哥哥,你怎么样了?”曹芝擦了擦曹孟皮脸上的血,十分担忧地问道。   东方越走近后,看了看林清音有些颤抖的手,心里十分心疼,他轻声说道:“来,娇娇,莫怕,把簪子给我。”   簪子尖锐的那段沾了些红艳的血,林清音深呼一口气,把簪子递给了东方越,说道:“我没那么脆弱的,东方越,我就怕自己成为你的负担,我不想那样……”   东方越听到这儿,一把抱住了林清音,亲了亲她的发梢,柔声道:“不会的,娇娇你永远不是我的负担,你今天很勇敢。”   掐着点带人赶来的东易,看了眼抱在一起的主子和未来女主子,顿时转过了身。   轻声呵斥一旁悄悄看戏的侍卫们,“看什么看,都看什么看,快些去办事,把这两人给我绑起来。”   而林清音回过神来后,立刻害羞地躲到东方越身后,根本不敢抬起头。   东方越连忙把小姑娘拉了出来,笑着说道:“我这就让人送你回去,你娘现在肯定很着急。”   “好……”   林清音被侍卫护送着回了寺庙,东方越看着她走远的背影,嘴角的笑容一点一点收起,走到了曹芝兄妹身旁,冷声问道:   “告诉我,是谁帮你们逃出来的?”   他的眼神里满是杀意,刚刚他的小姑娘还在,不过也才十五岁的少女,东方越害怕吓着了她,勉强压下了心中的怒气,可现在小姑娘走了,他自然就不用再克制了。   “呵,你休想知道。”曹芝笑着说完,咬碎了嘴里的药丸,不一会儿便七窍流血。   这是服毒了?   东易连忙去堵住曹孟皮的口舌,可还是晚了,他已经咬舌自尽。   “主子,这……”   东方越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说道:“丢到乱葬岗,喂野狗。”   “呵,那样未免还是太轻了些,把他们切碎了去喂野狗,也算积些功德,赎了他们生前的罪孽。”   东易恭敬地说道:“属下遵命。” 第207章   蛊期缩短的新方法   林清音被人护送着回到寺庙时,天都已经黑了,她便借口说自己下山逛了逛,因为玩得太入迷而忘了时间,蒋依儿看着满脸疲惫的女儿,到底还是没有舍得说出什么责怪的话,只叫她去休息了。   可等她躺在床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她从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拿金簪抵住别人的脖颈。   当了十五年“温室的娇花”,突然这么一刺激,林清音还有些不适应。   但她却并不后悔今日的做法,那两人想用她来逼迫东方越,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况且她与东方越相处了这么久,她明白东方越心里的远大抱负,他是一个心怀天下的人。   林清音喜欢且敬佩东方越身上的英雄气概,当然也明白武功对他的重要性,所以她绝不会允许任何人逼迫东方越做选择。   不是害怕东方越没选她,而是害怕东方越独独只选了她。   想到这儿,林清音索性就把头埋在了被子里,等捂到自己喘不过气的时候,才缓缓抬起了头,猛地吸了好几口新鲜空气。   然后喃喃道:“不要他们逼你,我不想的……”   蒋依儿想带着林清音结束礼佛的日子,提前回到国公府,林清音却害怕佛祖以为她们心不诚,死活不肯回去。   最后,蒋依儿虽然同意了,但是林清音能明显感觉到寺庙里护卫与丫鬟的增加,她知道自己这是又让家人担心了,可却不知道该如何跟亲娘说明情况。   她内心愧疚,越发黏着蒋依儿了,蒋依儿看着容貌像极了自己年轻时的女儿,心不自觉就软了下来,这事好像就这样过去了。   但对于东方越来说,这件事却并不可能过去,他最近也有些忙,忙着找出曹芝背后的那个人,他想知道,到底是谁帮曹孟皮兄妹逃出了水牢?   除此之外,上次东秦闹事,这次是曹孟皮兄妹,东泛代管的封地为何频频出事?   东泛自己还是个半大少年的时候,就已经在东方越身边伺候着了,这么些年过去了,东方越自然不会傻到去质疑他的衷心,那么唯一的可能性便是主人不在,有小鼠趁机作祟了。   可现如今,岐舍已经与他签订了合约,还有谁在惦记大夏朝的江山与他的命呢?   东方越十分不解,派出了“青子衿”有名的护卫们前去查询真相,因为此事还牵扯到了林清音,一定不能再拖了。   而与此同时,封地逍遥王府内。   东泛躺在床上,小心翼翼地看着鬼凤,而鬼凤冷着脸,正在用力地给他抹药。   鬼凤的力道很重,痛得东泛直接大叫起来,“哎呦呦,疼,疼……鬼凤,你是不是要谋杀亲夫了?”   “你还知道疼?就因为你的疏忽,害得我的小徒弟多惨啊!”   鬼凤一巴掌拍上了东泛的背,语气里满是埋怨,要她说这次东泛被罚也是活该,主子走前明明说好要处死叛徒的,结果他却把那俩人忘在了水牢,这才有了现在的事情。   “我也很惨啊!你看我屁股被打得。”   鬼凤冷哼一声,“我看你就是活该,办事不力,理应受到惩罚。”   东泛哀叹了一声,十分不解地说道:“鬼凤,你说到底是谁在帮他们啊?按理说,府内的水牢不是那么轻易就能逃脱掉的啊!”   鬼凤翻了个白眼,回答道:“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忙着训新人呢!”   东泛趴在床上,无奈地说道:“比起帮着主子代管封地事务,我宁愿去训新人,实在不行,让我去出任务也行啊!”   “唉,好好做事,这次主子心善,只罚了你板子,下次……我可不会为你求情的。”   东方越写信下令,让人打了东泛一百大板作为处罚,可打人的、东泛认识,数数的、他也认识。   所以这一百大板打得轻飘飘的,到了最后,东泛身上也没多重的伤,就屁股上的皮肉有些受损而已。   “好好好,不过到底是谁在跟主子暗中作对呢?而且我看,对方能从水牢中救走人,约莫着他们的能力不比我们低。”   鬼凤理了理自己额前的碎发,不屑地说道:“你现在想再多也猜不着,不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加强点看护,莫要再让闲杂人等混到府里坏事了!”   “确实,目前也就只能这样了。”   东泛趴在床上,面色不免有些沉重,他这回又害得林小姐与主子身陷险境了,所以内心很是自责。   但他其实也是个别扭的人,不过与东方越不同的是,东泛喜欢拿着嬉皮笑脸当保护面具,任谁看了都以为他没心没肺的,除了真正懂他的人。   鬼凤知道他心里也不太好过,于是手轻轻抚上了他的背,安慰似地拍了拍,说道:“东泛,你莫要多想,我不怪你了!”   “我没多想……”   鬼凤有些敷衍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嗯嗯,你没多想。”   东泛听出了她语气里的敷衍,心累地叹了口气,索性就这样趴着,也不再去理会鬼凤了。   又过了一些日子,东方越派出的人已经查了许久,但关于救出曹芝兄妹的人一点消息都没查到。   不过却意外查出了曹芝的师父是谁,那是曾经赫赫有名的“蛊女”,也算是个意外之喜吧!   鲜少有人知道蛊女本名叫什么,大家因为她一手出色的下蛊技术而叫她“蛊女”。   传闻“蛊女”是个急性子,压根等不了几月、年、甚至十几年的练蛊生活。   所以她一直在寻求能缩短练蛊虫成长时间的方法,这在守旧的苗寨中算是头一份,毫无疑问便遭到了反对。   既然明面上不能来,那便私底下慢慢搞,最后还真让“蛊女”找出了新办法,需要十年才能养成的情蛊,在她的办法下,只需要三个月的血肉饲养。   “蛊女”本以为会因此而得到苗寨的肯定,谁成想最后却赶出了寨子。   莫非这次幕后的势力跟曹芝的身份有关系?东方越心想,毕竟“蛊女”手上能缩短任何蛊虫成长期限的方法很是诱人,曹芝身为她的徒弟,理应得了真传才是。   不得不说,还事真让他猜对了,那幕后人确实只是奔着缩短蛊期的方法而去,没想着要害死东方越。   大夏朝境内,平安客栈,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屋中。   男人敞开自己的里衣,露出大片胸膛,十分爱怜地摸了摸怀中人的发顶,笑着说道:“慢些喝,没人跟你抢的。”   身着红衣的女子双腿紧紧夹住男人的腰身,贪婪似地吸噬着他肩膀上的红色血液,而这满屋的血腥味,也全都来自于男人肩膀处的刀口。 第208章   那就纠缠一辈子   很疼,很疼!!   骨头里像是有虫在咬她,快要疼疯了。   那女人已经没了意识,好像现在只会疯狂地吸血了。   满头青丝披散着,她的眼神有些迷离,香腮染赤,耳坠上的明珠在不停地摇曳着,修长的大腿紧紧缠绕住男人的腰身,红色的裙角因此而被掀起,露出些白色的肌肤。   可男人却像是没看到这香艳的一幕一样,他只是搂住女人的腰身,不去管吸血的疼痛,反而一直温和地笑着。   “好姑娘,不着急的,慢些喝。”   女人没法去回答,只是继续低头吸食着男人肩膀处的血液。   好疼啊!唯有眼前人的血能救她了。   等到身体里那种虫咬骨的疼痛逐渐消去了,女人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眼前丰神俊朗的男人,眼神里有些迷茫。   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满嘴的血腥味让她开始干咳起来,男人见此,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部,贴心地问道:“好点了吗?玉儿,我的好姑娘,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   可女人什么都不想说,她松开了紧紧夹住男人腰身的双腿,想从男人的腿上起来,可却被男人死死地扣住了腰身。   于是她拍打着那人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嗓子沙哑着说道:“松开,给我松开……”   男人用一只手紧箍住女人的两只手腕,然后缓缓低下身,贴近女人的嘴角,一点一点舔着她嘴角还没擦干净的鲜血,女人拼命地挣扎,整个身子皆往后仰,却是一不小心磕在了身后的矮小桌上。   木制的桌子很硬,磕得她背后很疼。   成年人的崩溃往往就在一瞬间,此刻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她哽咽地说道:“别,别这样了。”   男人亲了亲女人的耳垂,满是柔情地说道:“这样不好吗?”   “你觉得好吗……”   她的话还没说完,男人的另一只手突然抚上了女人白皙的大腿,女人的身子忍不住一颤,她背后就抵着小桌子,再无处可逃,她眼角染泪,十分委屈地说道:“别,别碰我,我很累了,你听见没有?”   刚刚才熬过情蛊的发作期,温玉现在只感觉浑身无力,她现在对眼前的这个狗男人又爱又恨!   简书玄轻轻叹了一口气,把温玉紧紧抱住后,站起身来,慢慢向床走去。   “简书玄,我真累了!我不要……”   简书玄点了点头,说道:“嗯,我不动你,你快些睡吧,我就在一旁看着。”   “真的?”   温玉有些不相信地问道,她害怕自己又会被他折磨醒,从前的她都不知道这人的心思那么坏,自己睡不着,偏偏也不想让别人睡着。   简书玄亲了亲温玉的秀眉,笑着说道:“玉儿,你最好快些睡,否则我便真要再做些什么了!”   温玉吓得立马闭上了眼睛,她是真累了,每次情蛊一发作,就像是快要死了一样,很痛、很痛,只有简书玄的血才能缓解她的疼痛,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快成了一个吸人血的“妖怪”了!   想到这儿,温玉心中升起了浓浓的悲哀感,她有些想哭,最后竟真的哭了出来。   简书玄抬手,轻轻擦拭着她眼角的泪滴 喃喃道:“莫哭了,玉儿,你放心,只要你不离开我,自然就不会太难受的,我也肯定不会让你死的。”   温玉耍起了小性子,直接转过了头,背对着简书玄,眼泪无声地流着,她真的好累,然后就这样缓缓进入了梦乡。   简书玄对此也不恼,尽管看着温玉的背影,却仍然在笑着,他的手指一点一点抚过自己的肩膀处,先前刀划过的痕迹早就不流血了,屋子里的血腥味也正淡淡散去。   心里不免有了些淡淡的失落感。   突然,他又想起了温玉刚刚红唇沾血的样子,内心十分激动。   简书玄举起自己的手,在空中勾出女人曼妙的身姿,闭上眼睛,颇有些痴狂地说道:“我的,我的玉儿……”   等温玉睡熟了,简书玄拿起薄被轻轻给她盖着,然后从宽大的衣袖中,缓缓掏出了一本小书,那书还没他巴掌大,却记录了“蛊女”一辈子的练蛊之道,包括怎么样才能缩短蛊虫成长时间的办法。   至于这本书如何来的,还要从两人刚刚离开京城那天说起。   简书玄从温玉那里听说了她与逍遥王的交易,包括了“蛊女”之徒-曹芝的事情,曹芝为了替沃汗报仇,急于向温玉表衷心,便把自己的身份全都告诉了她,甚至答应还会把‘蛊女遗留的情蛊送给她。   温玉对那情蛊有点兴趣,甚至动过给简书玄下蛊的想法,可最后还是放弃了。   只因为她醒悟了,她堂堂岐舍的长公主,天家之女,如何要沦落到了拿蛊虫捆绑住一人的地步了呢?   再者,倘若她真用了情蛊,他究竟是否,还是自己喜欢的、最开始的那个简书玄了呢?   种种原因思虑过后,温玉便放弃了情蛊的想法,把曹芝兄妹交给了逍遥王处置。   温玉对着简书玄坦白了一开始的邪恶想法,跟他道了歉,最后紧紧抱住了他的脖子,十分庆幸地说道:“谢谢你还喜欢我,我们这次一定要好好的!”   简书玄也抱紧了她,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心里却开始了新的打算。   “摘星楼”的藏书不少,简书玄记得一本古籍上讲到:“阴阳本无异,男女皆可为……”   既然阴阳、男女皆是相等,女子能练情蛊,男子是否也能呢?   这个想法让简书玄内心十分激动,倘若他炼成了情蛊,悄悄给温玉服下后,自然也就不用再去担心她后院中那众多的男宠了!   想法一起,让他放弃便有些难了。   简书玄想起来,他年少时期曾有恩于一位高人,其实也算不上是有恩,只是帮着高人打掩护,偷了几次御膳房的酱鸡而已。   高人吃得心里欢喜,临走前便给了他一枚玉佩,说是有困难就可以去极北严寒之地找他。   如果他不在,他的好友也自然会来帮忙,算是感谢那几日的照顾。   所以他便借口想去看看冰雪,带着温玉到了极寒之地,把温玉安排妥当后,悄悄去见了那位高人,最后得了这一本小册子。   之后两人便离开了极寒之地,开始游历大夏朝的江山大川。   不过短短数月,他们就游遍了大夏朝的境内,见识过极寒之地的冰雪,体会到了乡野村间的质朴之感……   短暂的甜蜜让简书玄的内心开始有些纠结,直到他见着了岐舍的小皇帝写给温玉的书信,催促着她回到皇宫,简书玄知道自己也要跟着一起回去了。   回去,去见那满屋子的男宠吗?   尽管温玉再三保证过会遣散所有的男宠,简书玄却仍然是半信半疑,与其把主动权放到别人手里,不如就自己紧紧攥着吧!   想到这儿,简书玄揉了揉自己的眉头,轻喃道:“就这样,纠缠一辈子吧!” 第209章   当京城里来了个女土匪   林清音从寺庙后回来好几天了,碰巧今日得空,便准备带着丫鬟去街上看看。   虽然各种新出的衣服、饰品、胭脂水粉、香膏,都会有专人可以送货上门。   但逛街shopping的乐趣也因此没了,林清音最近闲着有些无聊,便准备亲自去逛逛,哪怕什么都不买,只是走走也让她心里舒坦。   蒋依儿担心她的安危,便让她把几个会武功的侍女带着。   林清音最后拗不过她,只能答应把那几个侍女也一起给带着了,然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出发,这估计不引人注目都不行吧?林清音现在很庆幸自己这回带了帷帽出门。   本来走得好好的,前面突然传来了吵闹与争执的声音,这不就是个做善事的机会吗?林清音心想。   她要好好积善缘,但也不会谁都去帮,做人要分得清孰是孰非!   “喂,姑娘,你怎么能光吃不给钱啊!”   “我都说了是忘记带钱了,又不是故意不给钱,你要么等我回家拿钱,要么你就跟我一起回家拿钱。”   “不行,不行,你要是跑了怎么办?还有我要是跟你回家去了,我这包子铺谁看啊?”   因为人太多了,林清音听得不是很清楚,于是她又连忙上前了两步,想听个仔细。   丫鬟们一把拉住她的衣袖,说道:“小姐,这儿人多,保不齐会有危险!”   林清音拿掉丫鬟的手,回答道:“有你们在,不会有危险的,我就去看看,过一会儿我就回来了!”   丫鬟们见劝不住自家小姐,便硬着头皮跟她一起挤了进去,结果人太多。   不一会儿又被挤了回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清音消失在人群里。   “借过,借过……”   林清音捂紧了自己头上的帷帽,好不容易才走到了第一排,发现竟然是个妙龄女子正在和包子铺老板吵架。   那女子生得漂亮,眉眼之间皆显大气,可却一身简单装束,头上也只堪堪系了个青色发带,怀中还抱了把剑,自然流露出勃勃英气,虽为女子,举手投足却皆为男儿气。   林清音心中对她更是好奇了,京城里何时来了这等独特的人啊?   “你这人,忘带钱是我错了,可你既不放我回家取钱,又不让我带着你回家拿钱,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办啊?”   王舒抱着剑,整个人皆有些无奈,她现在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包子铺的老板打量了一下王舒,缓缓说道:“这样简单,不如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先拿来抵押,等你送了钱过来我再还你。”   “值钱的?”   王舒看了看自己,突然紧紧抱住自己怀间的那柄剑,说道:“我初来乍到,还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来,全身上下就这把剑最值钱,但我不能把它抵给你。”   “姑娘,您这不是耍我玩吗?”包子铺的老板有些生气,做生意这么些年了,还是头一次遇着这样脸皮厚的主。   王舒连忙摆了摆手,又给老板鞠了一躬,十分愧疚地说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耍你的意思,如果我真把它抵给了你,让我爹知道了,他会揍死我的!”   “客官,您快些结账,不要耽误我这生意,小本生意,还请见谅。”包子铺老板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王舒攥紧了怀中的剑,觉得京城一点都不好,她想回“落青山”继续当土匪了啊!   林清音知道,此时此刻,是自己应该出场,去解救飒气十足小姐姐的时候了,她轻咳了咳嗓子,说道:“多少钱啊?就让我先帮她付了。”   听到有人愿意付钱,包子铺老板笑得很是灿烂,回答道:“您给四十文钱就行。”   四十文!!   包子两文一个,这人莫非吃了二十个,林清音不免有些震惊,又看了那女子好几眼,越看越吃惊,她实在不敢相信这是能吃下二十个包子的人。   而王舒看着站在原地,迟迟不付包子钱的林清音,还以为这人钱没带够,立刻安慰道:“谢小姐好意,这事还是莫要牵连你了。”   林清音回过神来,连忙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不用,我先帮你付钱。”   然后,她摸了摸自己的钱袋,欸,她钱袋呢?林清音不信命地又摸了一圈,突然想起来钱袋给那几个会武的丫鬟了,她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我的钱袋在别人那里,等我拿回来后,再给你付钱。”   王舒低头继续道谢,心里有些感动。果然,这京城里还是有好人的啊!   包子铺老板却认准了林清音是在“打肿脸、充胖子”,然后不屑地嗤笑道:“你给不起就直说,找什么借口啊!”   “我付得起,你等我把我的丫鬟找来。”   老板显然不相信,林清音气得转身就喊道:“小莲,小莲,我的钱袋呢!”   这时,人群中突然挤出了颗毛茸茸的脑袋,小莲费力地推开身前的两人,终于站到了林清音身边,不停地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道:“小,小姐,这,这儿呢!”   林清音接过钱袋,掏出一两纹银,扔到包子铺老板的桌前,十分傲娇地说道:“你现在找我九百六十文。”   “好嘞……”   老板收好那一两纹银,然后又数了九百六十个铜板递给林清音,笑着说道:“您要是不放心,就自己数数。”   林清音接过铜板后,拉着一旁的丫鬟直接走了。   王舒见此,立马跟了上去,那可是自己的恩人啊!而且自己还没报恩,还没把钱还给她呢!想到这儿,王舒有些着急,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林清音把一个丫鬟拉到了巷子的角落里,剩下的几个丫鬟也跟着到了,林清音再三环顾四周,确认了没人后,她把帷帽摘下,蹲下身子,然后把老板找的铜板全都倒在了地上,认真说道:“一,二,三,四……”   几个丫鬟看了看蹲在地上数钱的小姐,立刻背过身子围成半个圈,来给她望风,生怕别人看到林清音这么傻的一幕。   王舒匆匆赶来,只看见几个丫鬟背对背,围成了一个半圈,她认出了其中一个丫鬟就是给恩人递钱袋的那个,刚想问问看那位小姐去哪儿了,结果那丫鬟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王舒识趣地闭嘴了。   “448,449……”   王舒听着数数的声音,好像是从那几个丫鬟背后传来的,她踮起脚、好奇地张望了一眼,却被几个丫鬟瞪了好几下,只能缓缓放下了自己的脚,十分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959,960,还好齐了,没少。”   林清音把钱袋的带子系好,拍了拍几个丫鬟的肩膀,笑着说道:“老板没少找钱,我们快些走吧!”   几个丫鬟让开路,林清音看到了王舒,笑容凝滞了,她好像在小姐姐面前丢人了! 第210章   王舒打人   林清音连忙把钱袋塞回了丫鬟小莲的手里,然后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我刚刚,咳咳咳,我刚刚没在数钱!”   王舒很想笑,这小姑娘也太可爱了吧!   不行了,要笑出声了,这多不好啊!小姑娘家家的都脸皮薄,她不能笑,不能笑。   于是,王舒低下了头,拼命忍住自己的笑意,等缓过来后,才慢慢抬起最基本的头,清了清嗓子后说道:“恩人,我知道你没在数钱,我就是来还你钱的。”   “还我吗?”   王舒点了点头,说道:“自然,借钱不还有损我王家儿女的风范!”   眼前的人抱着剑,随意束好的长发随风飘飘,英姿飒爽的样子让林清音心生好感,她怎么好意思收这人的钱呢!于是连忙拒绝道:“也就四十文,您不用计较。”   “四十文也是钱,必须还。”   说起那四十文,王舒的脸不免有些发烫,一个包子两文钱,二十个包子花了四十文钱,眼前的小姑娘莫非猜到她自己吃二十个包子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太让人羞涩了吧!   王舒生平第一次为自己太过能吃的胃而害臊,虽然她那个土匪爹平时经常嫌弃她吃得多,还说她一点姑娘家的样子都没有。   但王舒从来都没在意过,可现在见着眼前精致的小姑娘,她却忍不住开始在意起来了。   她会不会嫌弃自己吃得多?会不会不愿意跟自己做朋友?   林清音继承了爹娘所有的好优点,眉眼精致秀气,一笑起来便能看着两个小酒窝,还有淡粉色的樱桃小嘴,很是可爱。   而且今日穿着件碎花翠纱露水百合裙,整个人显得俏皮可爱,正符合她这个年纪。   这人有些实诚,林清音垂眸想了一会儿,然后缓缓说道:“你想报恩是吧?那你就陪我一起去逛街吧!”   “逛街?”王舒抱紧了手里的剑,连忙摇了摇头,说道:“不去不去,我没钱。”   “我有钱啊!你说好要报恩的,不许耍赖。”林清音把自己的帷帽重新戴好,一把拉过王舒的手,跑到了街道。   后面几个丫鬟立刻跟了上去,喊道:“小姐,您小心些,莫要摔了。”   “不会,不会,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林清音的帷帽被风吹开,露出一半的倾城容貌,她连忙停了下来,重新系好后又拉起了王舒的手,笑着说道:“你是哪家的姑娘?我怎么以前从来没见过你呢!”   “哪家的?我啊,唔,我想想,大概就是“落青山”王家的吧!”   “落青山”这名字林清音还是第一次听,只见她轻轻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你是第一次来京城吗?”   “对对对,我跟我爹一起来的。”   “那我便带你逛逛京城吧,悄悄告诉你,京城里好吃的东西有很多……”   林清音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皱了皱眉头,接着看向王舒平坦的小腹,轻轻叹了口气。   “怎,怎么了?”王舒被她盯得头皮发麻,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林清音小声问道:“你还吃得下吗?”   王舒脸一红,她知道自己吃了二十个肉包子了!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林清音却以为她这是吃不下的意思,于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没事,吃不下就算了,下次有机会我再带你去好了。”   这意思是,不带自己去了?   王舒心里有点难受,立刻抬起头,说道:“我吃得下,真的,我很能吃,多少我都能吃下去,你带我去嘛!”   眼前女子的尾调不自觉地往上扬,听着就好像是在撒娇一样。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反差萌?不管别人喜不喜欢,反正林清音是爱死她的这种反差萌了。   林清音深呼一口气,努力克制住抱上去的想法,因为她害怕会吓着小姐姐。   “那我们便走吧!”   林清音拉着王舒的手,刚想离开,却被几个地痞拦住了去路。   穿着家丁衣服的男子挥了挥手中的棍棒,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说道:“小娘子,先别那么着急走啊,我家公子与你一见如故,想跟你聊聊雪夜风花。”   雪夜风花?林清音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忍不住笑了出来。   一旁的家丁好像也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了,笑容收起,恶狠狠地说道:“笑什么笑,快跟我们走一趟,否则就要你好看!”   应该是刚刚风太大、帷帽被吹开惹得麻烦,林清音皱了皱眉头,心里有些无语,怎么哪哪都有强抢民女的套路在啊!   她想陪小姐姐shopping、吃东西,不想陪这几个人在这里打架啊!   王舒看着眉头紧皱的小姑娘,以为她害怕了,连忙往前几步,挡在了林清音面前,说道:“莫怕,我会武,让我来保护你。”   “其实……”   其实我也会武……   林清音话还没说完,王舒便直接冲了上去,剑柄捣在了一个家丁胸口,那人立刻跌倒在地,然后又是一个漂亮的转身,剑身敲在了另一人的后脖颈处,那人摔了个“狗吃屎”,刚好趴在林清音面前。   这不就是上赶着找揍吗?林清音悄悄拨开自己的帷帽,对着那人又踹了几脚上去,然后重新戴好,继续当个安静的淑女。   王舒的武功很好,林清音索性就帮她看着周围,省得有人想搞偷袭。   几个小厮全都倒在了地上,王舒笑着说道:“你现在不用怕了,这些小混混全都被我打倒了!”   林清音说道:“谢谢,你的武功好好,而且刚刚真是太英勇了!”   被人如此夸赞,王舒有些不好意思,“落青山”里面的姑娘一个比一个彪悍,别说会这么夸人了,不揍人就好了。   林清音问道:“认识这么久了,还没问你叫什么?”   “我叫王舒,舒服的舒,我爹一开始给我取名叫王舒服,后面别人说那名字不适合姑娘家,便给我改成了王舒,寓意是人生在世,必须要活得舒服。”   林清音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取名字了,笑了笑说道:“我叫林清音,姓林名清音。”   王舒惊呼出声,“你姓林啊!”   “对啊,怎么了吗?姓林不正常吗?”   “正常正常,我就是想起一个讨厌的家伙也姓林。”   过了一会儿,王舒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话,立马解释道:“我不是说你讨厌,清音,你很好,哎呀,我没那个意思……”   林清音握住了她的手,笑着说道:“我知道,没事没事,世界上姓林的很多,也不一定个个是好人,走,你救了我,我请你吃东西啊!有家店的樱桃肉很绝,还有泰运的糕点……”   “好好好,快带我去!”   两人走在前面,丫鬟们跟在后面,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前往京城著名小吃街。 第211章   女土匪的身份败露   “这个好吃吧!”   王舒疯狂地点了点头,不可置信地说道:“好好吃,这个豆腐炸得好好啊!”   林清音看着王舒吃得那么香的样子,也忍不住有些嘴馋了,她轻轻撩开帷帽的一角,飞快塞了一块到自己的嘴里,炸得酥香的豆腐混上酱汁的鲜香,简直好吃到快要把舌头给吞了。   “那还有家卖云丝面的!”   ……   逛着逛着,林清音突然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她有些不敢置信,连忙掀开自己的帷帽,揉了揉眼睛,又仔细去看了看,还真是他啊!   “啊啊啊……”   王舒只看见林清音激动地从地上跳了起来,然后飞快地跑向远处,她吃掉最后一口豆腐,连忙小跑着追了上去。   “东方越,你今日怎么出来了啊!”   林清音欣喜地扑到了那人的怀里,笑着说道,早知道今日就跟他一起出来了。   “咳咳咳……”一旁的林子清干咳了几下。   林清音寻声望去,立刻松开了自己环抱住东方越腰身的手,有些尴尬地说道:“大哥,你今日怎么有空出来了?”   “就看着你大哥,没看着我啊!”   熟悉的声音传来,林清音连忙转头看向林子陌,喊道:“子陌哥,你也来了啊!你们今天怎么都出来了?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东方越理好小姑娘的发顶,轻声回答道:“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林子陌昨日才招安回来,我们几人也许久未见,便商量着来这酒楼吃顿饭。”   “招安?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不知道。”林清音有些疑惑地问道。   林子清笑着回答道:“在你跟娘去寺庙祈福的第二天,子陌就被派去“落青山”招安了,况且他平时就住军营,一个月都不回家几趟,你自然不知道他人不在京城了。”   “落青山?这名字怎么有些耳熟。”   林清音突然想起了刚刚认识的那个叫“王舒”的小姐姐,她家好像就是“落青山”的啊!该不会她说的那个非常讨厌的、姓林的人就是-林子陌吧!   林子陌笑着说道:“娇娇别瞎说,那可是座土匪山,你怎么会耳熟呢?”   这时,王舒追上来了,她拍了拍林清音的肩膀,问道:“你刚刚跑那么快干嘛?还有这些人都是你认识的吗?”   王舒看了看那几人,个个衣着不凡,长得也都是丰神俊朗,一看就是些浪荡公子哥,惯会骗小姑娘的芳心,她一定得保护好林清音,莫要让她被这些纨绔子弟骗了。   直到她看着了林子陌,顿时火冒三丈,大喊道:“色狼,你怎么也在!”   说完,王舒撸起了自己的袖子,双手紧握成拳,眼看就要打上去了,林清音连忙一把抱住她,说道:“先别打,这是我堂哥。”   林子陌皱了皱眉头,无奈地说道:“王小姐,适可而止。”   王舒松开自己的拳头,有些震惊地说道:“我?适可而止?你偷看人洗澡还有理了?还让我适可而止,我就不……”   偷看、洗澡?   林清音也是十分震惊地看了过去,她万万没有想到,一天到晚板着脸、学了祖父严肃且古板真传的林子陌,居然会去偷看女孩子洗澡,这究竟是人性的沦丧,还是道德的扭曲啊!   因为王舒的声音极大,周围的人皆听到了,此刻皆好奇地望了过来。   感受到众人打量的视线,林子陌有些生气地说道:“王小姐,在下不过是走错了汤池,并非是有意之举,况且在下已经道过歉了,你还要怎样?莫非还真要一辈子都揪着这事不放?”   “你看你那是道歉的态度吗……”   眼看王舒叉腰又想骂起来了,林清音连忙劝道:“舒姐姐,先去吃饭,吃完再说好吗?你刚刚不是还说自己饿了吗?”   然后林清音又指了指东方越和林子清、林子陌,对着身后的几个丫鬟说道:“有他们在,可以放心了吗?你们赶快回府吧,就跟我娘说,我跟他们在一起呢!”   “这,婢子们遵命。”   丫鬟们全都走了,林清音总算松了口气,上前抱住东方越的手,说道:“我们先去酒楼的包房,现在这场合不适合谈话。”   “还有舒姐姐,你先别气,这里面一定是有误会,我们先去吃饭,好不好?我先前跟你说的樱桃肉就是那家店的招牌,还有很多其它好吃的,看在妹妹的面子上,我们先离开这儿,好吗?”   王舒不忍心拒绝娇娇软软的小姑娘,只能勉强点了点头,“那就看着清音的面子上,我不跟他计较了。”   林子陌都快被这人的无耻气到发抖了,他摇了摇头,“呵,蛮不讲理。”   “谁蛮不讲理啊?”   林子陌没理会王舒,反而大步向前赶忙离开,王舒立刻小跑着跟上去。   “谁蛮不讲理啊!”   “你都把人看光了,还委屈上了!”   “还说我什么女孩子家家的不珍重,明明是你自己犯傻走错了房间。”   “你这什么态度啊!给我好好道歉。”   ……   林清音看着越走越快的林子陌,还有紧紧跟着的王舒,莫名觉得这两人很配是怎么回事呢?   东方越握紧了林清音的手,笑着说道:“还发什么呆,走,带你去吃樱桃肉。”   独留在原地的林子清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双手,连忙安慰自己,他可是娶了夫人,连儿子都有了的,那四个还没成亲呢!不难受,一点都不难受。   安慰好了自己,林子清笑着道:“看来,国公府又要喜事将近了。”   五人到了酒楼的包房,林清音捏着筷子,几次想开口说话,却都被东方越夹得菜给堵了回去。   “来,娇娇,尝尝这蛋饺。”   “还有你心心念念的樱桃肉。”   未婚夫把她当猪养,但别说,当猪还真有些爽,林清音乐得享受东方越的贴心服务,索性就不去管那两人的事情了,专心低头吃着美食。   可林清音不问,不代表林子清就不好奇了,只听他干咳了几声,然后问道:“子陌,你跟这位小姐,怎么回事啊?坦白从宽。”   “大哥莫不是忘了大嫂定下的新规矩,食不言、寝不语。”   林子清笑着说道:“那是给林洛定的,又不是给我定的,你大嫂嫌他烦才这么说的,眼下他们又不在,没必要继续守着,你赶快说就是了。”   “没什么事。”   从林子陌那儿估计是撬不出什么有用的了,林子清便把目标转向了王舒,问道:“这位小姐,子陌可有哪里对不住你的地方?要是真有,我一定为你讨回公道。”   王舒咽下嘴里的肘子肉,说道:“他偷看我洗澡,还不给我道歉。”   “一派胡言,我明明道歉了。”   王舒摇了摇头,说道:“这就是你道歉的态度?太凶了,我不接受,略略略,我就不接受,你就是没道歉。”   “你,你……”   林子清终于憋不住了,他直接大笑了出来,万万没想到杀敌无数的林大将军,居然会被这么一个黄毛丫头气得直跺脚啊! 第212章   吃饭,邀约   “子陌,这事毕竟是姑娘家的吃亏,要不你就再给她道个歉?”林子清好心提议道。   林子陌很是坚决地说道:“休想,我已经道过歉了,是她一直揪着我不放,而且我说话就是这样冷冰冰的,改不了。”   “子陌……”   王舒翻了个白眼,夹起一筷子排骨放到自己碗里,说道:“切,当我怪稀罕你的道歉呢!活该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没媳妇儿。”   “你……”   林子陌气得猛拍了拍桌子,震得桌子一动,王舒筷子上的排骨也因此掉到了桌子上,她顿时不满地说道:“你凶什么凶,是不是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   “呵,好生蛮横的丫头!”林子陌活了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遇着这种牙尖嘴利的丫头,被气得心肝脏腑都疼了。   “明明是自己说不过别人,这么大年纪还这么大火气,就该一辈子孤独终老。”   林子陌深呼一口气,等到怒火被逐渐平息下来后,他缓缓说道:“王小姐,我今年也不过才23岁而已。”   “那又如何,你还是比我大。”   林子清看着林子陌被气疯了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玩,他比林子陌年长几岁,也算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少年早成”说的就是林子陌,从小就喜欢板着一张脸,哪里见到他被气成这副样子过?   这约莫就是遇上一辈子的克星了吧!   “来,王小姐,吃菜吃菜,子陌不懂事,我替他给你道歉。”   林子清用公筷给王舒夹菜,王舒连忙拿碗接住,说道:“谢谢,我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就是他道歉的态度让我很不爽。”   “子陌从小就是这性子,还请见谅。”   林清音抬头,笑着说道:“大哥说得对,三哥就是典型的外冷内热,人超级好,武功也好,我小时候最喜欢去看他舞剑了,一套动作就犹如行云流水那般畅快,英武不凡。”   东方越听到听到这儿,皱了皱眉头,把剥好的虾放到林清音碗里,然后说道:“娇娇,我也会舞剑。”   “嗯嗯,这虾不错,我想要那碟酱料。”   东方越把酱料端到林清音面前,笑着问道:“娇娇,什么时候有空来看看我舞剑吗?还有团团和绛河奴那两个小家伙,它们都挺想你的。”   “有空,有空,明天我就去。”   东方越看见林清音答应得那么干脆,心里突然有些不爽,他这还是沾了那两个小畜生的光了!   算了算了,能来就行,一定要让林清音知道,他舞剑比林子陌好看几百倍。   林清音吃完虾,突然对着王舒说道:“舒姐姐,要一起来看看吗?绛河奴和团团都是两个毛团子,长得很可爱呢!”   “好啊!我要去看。”   林子清说道:“那敢情好,子陌也跟着娇娇一起去吧!”   “啊,他去干什么?”   王舒有些抗拒地说道,她是真不想跟林子陌一起去,因为那人总是板着脸,就好像她欠他钱一样,让人看了就扫兴。   “我不去。”林子陌冷声说道。   林子清小声劝道:“别不去啊,你不是一直都想跟逍遥王比试比试吗?没准这次去看他舞剑就有机会了呢!”   “真的?”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林子陌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那行,娇娇,王爷,我也去。”   王舒着急了,“你不能去。”   “凭什么?这一个是我妹妹,一个是我准妹夫,我怎么就不能去了。”   “我,我……”王舒支支吾吾半天,压根找不着合适的理由让林子陌不去,所以只能有些丧气地垂下了头,扒拉着碗里的饭粒,无奈地说道:“算了,你想去就去,我管不着。”   这算搬回了一城,林子陌看着王舒郁闷的样子,心里顿时舒坦极了。   林清音笑着说道:“大家都要来吗?那大哥,你要不把大嫂和洛儿也一起带来?”   “不了,你们玩,我们就不掺合了。”   林清音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看着自己碗中已经堆成小山的菜,有些无奈地说道:“东方越,你别管我,自己也多吃些,你不是爱吃这儿的什锦豆腐吗?快多吃些!”   东方越把剥好的虾沾好酱料后,放到林清音碗里,说道:“我就喜欢看着你吃东西的样子,感觉很是可爱。”   夹菜、剥虾……   林清音从未要求他那样做过,一切全都是他东方越甘愿放下身份去做的而已,他并不为此感到羞耻或者难堪,反而十分享受这种亲自照顾心悦之人的感觉。   “别,大家都还在呢!你快些多吃点……”林清音凑近东方越耳边,轻轻说道:“要是饿坏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还知道我们在呢!”   林子清冷声说道,他现在又看东方越不顺眼了,自己如花似玉、正值大好年华的亲妹妹,为何就非要看上了一个比她大12岁的老男人呢!   痛心,真是让人痛心啊!   “哎呀,哥哥们,都别说了,快吃菜。”   “舒姐姐也吃快些吃,肘子、排骨……还想吃什么继续点,今日是我三哥付账。”   王舒眼睛一亮,说道:“那我一定要吃个饱,小二,你再给我端盘大肘子拿,记得多放辣子,还要你们店里最好的酒。”   小样,看她不吃穷林子陌!   林子陌对此却不以为意,一个小姑娘能吃多少,直到他看着王舒,凭借一己之力,啃完了两个大肘子后,当场沉默了,这丫头居然比他还能吃啊!   与他一样惊讶的还有林子清,不过他倒不是心疼钱,反正最后结账也不是花他的钱,他是害怕王舒这人不知饥饱,最后莫要吃坏了才是,所以耐心劝慰道:“王小姐,你要是吃饱了就不必强撑,小心吃坏了身体。”   “不不不,我还能继续吃,京城不愧是大地方,东西就是比“落青山”的好吃。”   王舒笑了笑,继续低头吃饭。   林子清看了眼林子陌,心里不免有了些心疼与担忧,要是这两人的事真成了,娶了个这么能吃的媳妇,林子陌那些微薄的俸禄能养得起吗?   算了算了,林子陌养不起还有国公府,实在不行就找李昭拿钱来养,林子清心想。   林清音看着吃得欢快的王舒,不禁再一次感慨起她的无底胃了,明明先前已经吃了二十个肉包子了,没想着现在还能吃下这么多,当真是豪放、不拘小节啊!   王舒看着众人打量自己的视线,有些尴尬地说道:“我自小胃口就比平常人大些……”   林清音笑着回答道:“舒姐姐继续吃就是,这哪有请客不让人吃饱的道理啊?你说是吧,三哥!”   林子陌看着王舒周围一堆肉骨头,什么都没再说,也什么都不想再说了,这真不是一个女子应该有的饭量。而王舒也不想去管他,转而低头继续欢快地啃肉了! 第213章   再次见   为了早些看到两个小可爱,林清音一早便来到了东方越的府邸。   坐在超大的摇椅上,左右各放了一个毛团子,林清音一会儿摸摸这个。   一会儿摸摸那个,毛茸茸的触感让她心生欢喜,忍不住感慨道:“这可真是神仙日子啊!”   许是因为猫儿生性如此,绛河奴总喜欢趴在林清音的胸口处,听着女主人有力的心跳声,便有了足足的安全感。   今日的太阳也是甚好,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格外舒适。   林清音躺了下来,摸了摸趴在自己胸口处的绛河奴的圆脑袋,又伸出右手摸索着另一侧,直到轻轻抚上团团柔顺的皮毛,心满意足地轻笑了笑,然后渐渐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东方越换好一身装束出来,只看着躺在摇椅上、已经睡着的林清音,心里不免有些无奈,明明说好了看他舞剑呢!   可毕竟是自己选的人,再怎么样东方越也是不忍心责罚的。   只见他轻轻走近,抓住绛河奴的两只粗壮前肢,然后把它从林清音身上慢慢地抱了起来,小猫儿因为此番动作而被弄醒,睁着金黄色的大眼睛,十分迷茫地看着东方越。   东方越轻声说道:“绛河奴,你太重了,莫要一直压着她!”   林清音的眉头皱了皱,像是被什么声音吵到一样,转而翻了个身,背对着东方越,东方越被她刚刚那动静吓了一跳,现在是怎么也不敢继续说话了。   于是他抱住绛河奴,坐在了一旁的木凳上,有些犯傻似地盯着林清音的后背看。   被东方越抱得有些不舒服,绛河奴便动了动自己的身子,小脑袋放在东方越的大腿上,然后闭上眼睛继续睡了起来。   眼前的画面很是温馨,林清音躺在摇椅上睡着,旁边放着一只雪白的胖兔子,东方越坐在椅子上,怀里抱了只能全黑的猫儿,眼含温情地看着摇椅上熟睡中的人儿。   王舒走过来时,脚步不自觉地就放轻,生怕打扰了此时此刻之景。   但东方越习武多年,警惕性很强,他一早便听见有人远远走近的声音,抬起头来朝着王舒的方向看了过去,眼里满是警告。   王舒被那眼神吓了一跳,站在原地竟然有些无措,这人是会变脸吗?明明刚才还温情脉脉地看着林清音,现在怎么就变得这么凶了呢!   不知何时起,林子陌走到了王舒身边,轻声说道:“走吧,别去打扰他们了。”   王舒抬头,看着不远处的两人,然后点了点头,说道:“好,那我们走吧!记住要小心点走啊!”   林子陌率先转身离开,王舒连忙跟在后面,压低自己的声音,说道:“咱俩认识这么久了,我还是第一次听你正常说话呢!你看你不是能说好吗?以后跟别人说话就多改改语气,否则容易被人揍。”   不是她瞎说,就林子陌这样的,要是搁在“落青山”上,一天得被揍几回都不知道。   林子陌听着有些不耐烦了,他加快了脚步,径直离开了,要不是害怕这丫头咋咋呼呼的样子会吵醒林清音,他才不会去管这蛮横的丫头呢!   “唉,你不等等我吗?”王舒连忙小跑着追了上去,着急地问道。   林子陌没多说,只是继续飞快地走着,王舒便小跑着跟在后面,轻轻喘着粗气,直到两人走出了很远后,林子陌才停下了脚步,说道:“那就在此别过了,王小姐。”   “别过?这就走了吗?”王舒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她记得自己明明是来看舞剑表演的啊!怎么什么都没看着就要回去了呢!   林子陌回答道:“你要是没事,也可以在这儿等着娇娇醒来。”   “那要等多久啊?”   “不知,在下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林子陌说完就要走,王舒连忙双手环抱住他的左臂,笑着说道:“你陪我一起等呗!”   这怎么还上手了呢?   林子陌有些震惊,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不知廉耻的女子,于是连忙试着把自己的手从王舒怀里抽出,结果却只换得王舒抱着更紧了的结果,无奈只能放弃。   他忍着怒火说道:“在下还有些事情要去办,王小姐,你快些松手,大庭广众之下,莫要毁了你我两人的清誉。”   “大庭广众?”   王舒看了看周围,笑着说道:“这儿就你我,哪有别人啊!不用怕。”   “只有你我才更需要保持距离。”   王舒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松开,你大哥昨天跟我说了,你今日一整天都没事,还让我有空跟你好好相处,化解化解矛盾。”   “好你个林子清!”   林子陌现在气极了,他这回是又被林子清给坑了,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怒火,林子陌耐着性子对王舒说道:“王小姐,松开,林子清并不是你的谁,所以你没必要听他的。”   “松开!快点!”   王舒被猛然一凶,连忙松开了自己的手,弱弱地说道:“可我觉得林大哥讲得很有道理,正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我初来京城,确实不能把你给得罪了!”   林子陌没管她,转身还想离开。   王舒见此连忙拉住他的衣袖,林子陌实在是忍不了了,直接一掌打在了王舒的胸口处,王舒用手接住,大骂道:“你还来真的!老娘是真心想和你交个朋友,你居然是这样的态度,真是欠教训。”   “我?欠教训?”   林子陌也生气了,他并不喜欢打女人(战场上的女将除外),可偏偏总有人想逼他动手。   王舒挥起两只拳头,直直地往林子陌身上打去,林子陌一一躲开后,直接揪住了王舒的衣领,然后运用轻功飞起,把她放在了不远处的树上,接着自己跳下了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救命啊!林子陌救我,我恐高,来人啊!快来救我!”王舒看见这高度,死死地抱住树干,疯狂大喊道。   林子陌走了一会儿,听着王舒犹如杀猪一般的惨叫,心里便开始有些犹豫了,这蛮横丫头该不会是真恐高吧!   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毕竟“落青山”的那些土匪最近好不容易才安静下来。   想到这儿,林子陌叹了口气,又连忙折返走了回去。   到了树下,他看着抱住树干狂叫的王舒,又比对了一下树与地面的高度,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有什么值得叫唤的啊!跳下来就到地面了。   王舒有些被吓傻了,现在只会大喊了。   林子陌无奈,连忙飞身站到树干上,再次揪着王舒的衣领,把她带了下来。   到了地面的王舒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可她的双腿却还是发软,直接跌到了林子陌怀里,然后她便像是找到了救星一样,趴在林子陌的肩膀上,开始低声哭了起来。 第214章   东方越舞剑   林子陌对天发誓,他真没想把这人弄哭,只是没想到,平日里张牙舞爪的“女土匪”居然会怕高。   王舒比林清音大不了几岁,从小就在“落青山”上长大,又被家里人保护得极好,是以也没经历过什么大风浪,人虽然刁蛮了些,但仍有着姑娘家的纯真。   终归还是个小姑娘,此刻低声抽泣的样子让林子陌有些心软了,一时间也没挣脱开王舒,任由她靠在自己的肩上,听着犹如小兽呜咽般的哭声,林子陌内心突然升起了些许负罪感,他这回约莫是做得太过分了。   王舒哭了好一会儿,眼泪逐渐哭没了,才缓缓抬起头,看着林子陌的那张俊脸,一拳捶了上去。   林子陌一时没反应过来,拳头正中他的眼角,顿时便是火辣辣的痛感。   这就是卸磨杀驴吗?   林子陌收回了原先心里的内疚,因为对着眼前的这个“白眼狼”,一点都不值得。   王舒再次挥起了拳头,还想再来一拳,林子陌连忙伸出自己的手,手掌裹住王舒的拳头,阻挡了她的攻击,语气低沉地说道:“王小姐,适可而止。”   王舒只当他在放屁,举起另一只拳头,笑着说道:“我就不!”   林子陌打掉了向自己袭来的另一只拳头,终于是忍无可忍了,愤怒地说道:“王小姐,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何必苦苦纠缠?”   “谁说没仇的!你第一次走错汤池,看光了我的身子,转而又骂我不知廉耻。”   这约莫是林子陌一生中做过最丢脸的事情了,本就看忘得差不多了,眼下王舒一提,他又想起来蒸蒸热气中的曼妙身姿,女子不着一物,柔顺的长发披散着……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林子陌咬了咬自己的舌尖,疼痛立刻让他回过神来。   只听他辩解道:“那日之事我已经道歉了,况且本就是你爹爹带我进的那间屋子,我自然以为这一切都是他的安排。”   “我爹爹?”王舒有些不可置信地继续问道:“既然是我爹爹,你为何之前不说明?”   “终归是我毁了你的清誉,皆是我错。”   那件事发生之后,林子陌并没想逃脱责任,终究是他做得不对,哪怕土匪头喊他娶了王舒,他想必也是会同意的。   王舒可没去管林子陌,她咬紧了自己的后槽牙,然后捏紧了自己的拳头,发出“咯咯”的声音,十分愤怒地说道:“好你个王大壮,还真把我当成泥捏的了!”   “王小姐……”林子陌有些不解,这人为何突然就生气了呢!   王舒抬头看了一眼林子陌,本来十分俊秀的人,偏偏被眼睛上那个青色眼圈给破坏了,突然有些内疚,但随即一想他刚刚把自己放到树上,顿时叉腰继续骂道:   “那我们就不提这件事了,我们提提你把我放树上的事情,狗咬皮影子-你没一点人味,看我哭得那么惨,是不是很想笑……”   林子陌回答道:“我是真不知你怕高,况且我也没笑,反而一直安慰你来着。”   “安慰我?你什么时候安慰我了。”   王舒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顿时就被气笑了,但是气没还没消。   林子陌指了指自己的肩膀,上面有一摊水渍,全是王舒的眼泪,说道:“王小姐,我的肩膀可借你靠了许久。”   “呵,你管这叫安慰?”   林子陌点了点头,这不是安慰是什么?   王舒被气得心肝疼,不行了,现在一见着林子陌她就好难受,于是转身便离开了,林子陌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这应该是不生气了吧?   不生气了就好,林子陌叹了口气,也跟着离开了这里。   林清音只感觉自己这一觉睡了好久,醒来时脑子也有些发懵,她手抚嘴巴,轻轻打了个哈欠,然后摸了摸团团的皮毛,却怎么也找不着绛河奴的身影了,这小东西约莫是趁她睡着后,跑去玩了。   周围空无一人,林清音掀开自己的薄被,随意套上绣花鞋,喊道:“绛河奴,绛河奴……”   东方越抱着玄猫走来,看见睡醒的林清音,有些不满地说道:“怎么一觉起来就只顾着找这小畜生呢?还有你这鞋怎么不穿好,要是受凉了怎么办?”   林清音笑着从东方越怀里抱过绛河奴,猛地亲了一口,说道:“你就是瞎操心,我还没弱到那种程度。”   “年轻时候不注重,老了就来不及了。”   东方越蹲下身,帮林清音穿好鞋子,然后贴心地系紧了带子。   “你现在怎么跟我祖母学会了?”   林清音晃荡了几下穿好鞋子脚,心里十分甜蜜,看!这是我未婚夫给穿好的!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一个身居高位、出生氏族的男人,肯放低姿态去给她穿鞋,这是何其难得啊!   东方越给林清音穿好了另一只鞋,这才直起身来,笑着说道:“老夫人的阅历丰富,总归比你我都懂得多,况且其所说皆是真言,自当多学习学习。”   高手就是高手,夸人都是那么含蓄。   东方越性格冷漠,不是很喜多话,林清音本来害怕他会惹了家里长辈们的嫌弃,却没想祖母、娘亲和二婶婶皆是极其喜欢他,眼看着都要比她还受宠了。   “娇娇,宫里送来了几筐枇杷,我让东易洗干净了端过来给你尝尝,若是喜欢便多带些回去。”   林清音笑着说道:“你该招些丫鬟来的,也不能一直让东易来做这些活计。”   “东易伺候我久了,我自然知晓他就喜欢做这样的活,丫鬟的话正在找,倒也不急于一时。”   东易端着枇杷来时,刚好听见对东方越说的话,他有些疑惑,自己究竟是哪点做得不对劲了,竟然会让主子以为他喜欢做这些洗涮的活。   林清音吃着枇杷,说道:“舒姐姐和我三哥他们没来吗?”   “回林小姐,那二位已经走了。”   东易说完后,便退了下去。   知道他们已经走了,林清音心里不免有些失落,轻轻咬了口枇杷的肉,然后自责地说道:“都怪我,我不该睡着的。”   东方越安慰道:“没事的,娇娇,他们不在,我舞剑给你看,可好?”   林清音吃着枇杷,点了点头。   她幼时见过林子陌舞剑,半大的少年脸上满是坚毅,动作娴熟流畅,让她很是羡慕,一直记了很久。   东方越的剑法比起林子陌来,更显凌厉,剑扬起风,声势浩大,犹如雷霆震怒,堪比巨蛟出水声鸣,林清音看得有些痴迷了,这样的东方越更显男子气概,直直地闯进她的心里。   结束时,剑法凝如水面静波,清光凝聚,林清音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第215章   怪老头   大兴帝退位后,林紫衣便成了太后娘娘,成为了鲜少的丈夫还在世的太后之一,而林紫衣最近也有些无聊,便想着搞场宴会,喊国公府的女眷们一起来闲聊、谈心。   古丽娜也来了兴致,索性就包揽了这次宴会的举办任务。   林清音被母亲和二婶婶带着进宫了,随后赶来的还有大嫂嫂琴珏郡主,而二嫂嫂方窈的月份有些大了,不便走动是以没来。   走到殿内时,林紫衣坐在正首,古丽娜坐在略低于她的下首位置。   两人正在笑着闲聊,林紫衣率先看到林清,连忙挥手喊道:“娇娇,快过来,快过来给姑母看看,姑母许久未见你了。”   林清音走近后,林紫衣站起身来,古丽娜见此连忙也起身扶着。   “你这孩子,母后还没老到那程度呢!”林紫衣拍了拍古丽娜的手,笑着说道。   “姑母,那是表嫂一片孝心。”   林清音上前微微蹲下膝盖,恭敬地行了个礼,林紫衣连忙喊她起来,轻轻责怪道:“娇娇,都跟你说多少次了,我们是一家人,不用多礼。”   “姑母疼我,可我万不能恃宠而骄,荒废礼法规章。”   林紫衣听完后十分感动,握紧了林清音的手,感慨道:“娇娇,你也是个好孩子,你爹娘把你养得太好了。”   林清音笑着说道:“姑母也被祖父祖母教养得极好,乃是当世女子之楷模。”   “古丽娜,你瞧瞧,她这小嘴儿甜的……”   古丽娜见着林清音也心生欢喜,她将会永远记得在自己被迫与李昭分离、在宫内举目无亲时,是林清音来到自己的身边,与她一起谈心、吃糕、玩耍。   她的活泼开朗缓解了那段日子的枯燥与疲惫,否则古丽娜岂会有今日呢!   “娇娇,你娘和婶婶呢?”   林清音说道:“她们在等嫂嫂和小林洛,担心姑母会等急了,便让我先来了!”   “不会是怕你在,她们抱不了洛儿吧!”   林紫衣知道琴珏的儿子林洛十分喜欢林清音,只要有林清音在,林洛连自己的亲爹亲娘都可以不要了。   更何况林紫衣与蒋依儿、南萱认识那么多年了,那两人的小心思根本瞒不过她。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吧!林清音心想。   “就你最聪明……”蒋依儿抱着林洛走进来,笑着打趣道。   林洛今年已经两岁多了,早就学会自己走了,可是宫门离凤藻宫的距离还有些远,蒋依儿怕走太久会伤了他的小腿,便自己抱着他走来了。   “来,洛儿,叫姑祖母。”   “姑祖母。”喊完人后,林洛便向一旁的林清音伸开了小手,笑着喊道:“小姑姑抱,小姑姑……”   林清音笑着接过了林洛,柔声道:“好好好,小姑姑抱抱,洛儿真乖。”   “这孩子与娇娇很有缘,就喜欢一直缠着娇娇玩。”林紫衣摸了摸林洛的小脑袋,笑着喊几人入座。   “子清有好福气,娶了这么个漂亮的媳妇,又得了个这么乖巧的孩子,听说子越的媳妇也快生了,依儿,你也好福气。还有萱儿,子昊今年就要娶妻了吧!你估计也快要抱孙子喽!”   “借你吉言,那姑娘丧期已过,子昊的婚事算是彻底订下来了,现在就是子陌,那孩子至今为止也没看上的姑娘,我都快要急死了……”   南萱说完后,忍不住叹了口气,别人皆是娶妻生子、小家团圆,就连最小的林子南也都有了心悦的姑娘,唯有林子陌现在一大把年纪了,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作为母亲,南萱不想逼他娶亲,可却也不忍心他一人独对灯火,满目疮痍孤凉感。   林清音捏紧了林洛的小手,看着一脸愁绪的二婶婶,心里默念道:“不用着急,估计林子陌的官方cp已经上线了,两人在一起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王舒跟林子陌肯定能成一对,不过一个闷骚,一个迟钝,在一起估摸还要些时间。   宫女们把各种吃食、茶水端了上来,一一摆在桌子上,林洛扑棱着小手去够甜茶,而林清音此时,碰巧低头在想心事,一时没注意,那甜汤竟然被林洛打翻,顺着桌布流到了她的衣裙上。   林清音连忙把孩子递给了蒋依儿,然后便被宫女急忙地带下去换衣服,换好衣服后,林清音又回到了殿内。   几人之后又到了御花园赏花,琴珏郡主把林洛哄睡着了,林清音总算得了点空闲。   她便离了凉亭,蹲在地上仔细观察着这季节的花儿们,时不时摆弄着它们的花瓣,真想摘点回去做花饼吃啊!林清音心想。   这季节开了牡丹、百合,一个可以做成牡丹花果脯,另一个就可以做个百合鲜汤。   林清音想着想着,竟觉得有些饿了,她捂了捂自己的肚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因为早上糕点用得有些多了,是以她的午膳并没用多少,现在未免有些难受。   “诶,小丫头,小丫头……”   林清音听见有人叫自己,连忙站起身来,发现竟然是个穿着太监服的老头,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开口问道:“你是谁?”   老头摸了摸自己的鼻梁,回答道:“我,我啊,我现如今被调到御膳房去当值,负责些打扫工作,眼下一时迷了路,特地来问问看,小丫头,你可知道御膳房怎么走啊?”   “你真的是这宫里的太监?”林清音有些疑惑地问道,看着眼前这人的年纪也不大了,在宫里活了这么些年,怎么还没把御膳房的位置摸清楚呢!   “自然,小丫头,你快些带我去吧,要是晚了,总管是会发火的!”   这宫里的哪个不是人精,假如这老头真是宫里的太监,能活这么长时间,想必一定是人精中的“战斗机”了。   林清音刚换的新衣服乃是苏绣锦华的缎子,柔滑且亮丽,十分精美,有眼色的估计早就跪下来给她请安了,怎么还敢大喊她“小丫头”呢?   可见这人的绝对不是宫里的人,那他来宫里干什么呢?林清音陷入了沉思。   她倒不是喜欢别人跪下来请安,毕竟都是爹妈生养的,谁也不比谁高贵,她林清音也就只是好事做多了,得的这一世福报而已,可见惯了其他人的小心翼翼,到了眼前的老太监这儿,哪哪都觉得怪异。   “哎呀,你这小丫头,小小年纪的,疑心怪多,哼,当我稀罕你带路啊!我找简书玄去,简书玄住哪儿来着……”   “简书玄?国师的前徒弟简书玄?”林清音惊讶地问道。   “好像是一个人来着,怎么?小姑娘你认识他,那快点带我去找他,他认得我,肯定会愿意帮我带路的。”   林清音摇了摇头,回答道:“带不了,简书玄已经离开京城了。”   “唉,那我自己去找。”   老头叹了口气,转身便想离开。 第216章   得了个救命药丸   林清音看着老头走远的背影,也没去多管,索性继续蹲下身看着鲜嫩的花瓣,心里却想着牡丹花饼、牡丹花果脯、百合薏仁汤、百合清炒虾仁……   可谁知道那老头竟是个路痴,不一会儿又绕到了林清音这里,然后又转身离开。   过了不久又绕了过来,然后转身离开。   就在老头第四次绕到她身边时,林清音干脆站起身,无奈地说道:“别走了吧,老人家,我来带你去御膳房。”   老头儿高兴地跳起脚来,不可置信地说道:“真的吗?快快快,我们快走。”   林清音因为有个姑母是皇后娘娘,所以她从小就是这宫里的常客,时不时还会在 凤藻宫住些日子,这样的次数多了,那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也皆熟悉了,很快她便带着怪老头到了这御膳房。   “对对对,就这儿!上次来好像还是二三十年前,没想到变化这么大。”旧地重游,老头儿颇有些感慨。   林清音好奇地问道:“听这语气,你以前莫非来过这儿?”   “那是自然了,小丫头,这天下就没什么地方是我不能去的!”老头挺了挺下巴,看起来颇有些骄傲,然后他继续说道:“快跟我走,我带你去吃掌勺大厨做的酱鸭。”   “酱鸭?你是来这儿吃酱鸭的?”   好啊!这莫非是偷吃偷到了皇宫内?林清音心想,然后便有些佩服这人的胆量了,为了一盘酱鸭肉,他都敢独自跑到皇宫里了,这是在拿自己的命去吃啊!   “嘘,小声点,莫要被人听见了,被发现了那是会掉头的。”   怪老头说完后,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猫着身子,飞快地进了御膳房的大门,躲在巨大的盆栽树后面,还冲林清音招了招手。   “小丫头,快来啊!”   林清音没动,老头儿便又跑了回来,拉着她的手,斥责道:“吃个酱鸭而已,你这丫头莫非是高兴傻了?快些跟紧我,否则要是被发现了,我可不会去救你。”   身为名门贵女,去御膳房偷吃这件事于她而言,还是人生中第一回 ,林清音觉得十分稀奇,便乖巧地点了点头。   午膳时间早就过去了,现如今的御膳房并没多少人,老头儿带着林清音走了许久,也就只发现了一个正在扫路的小太监,那人打了个哈欠,听着动静的老头儿立刻躲在了墙后,就连林清音都被吓了一跳。   到了地方后,怪老头给林清音比了个手势,示意她跟自己一样,从小太监背后绕过来,林清音点了点头,轻轻迈着碎步,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身后好像有一阵冷风吹过,小太监疑惑地转过了身,却发现什么都没有,便以为是自己错觉,接着又继续低头扫起地来。   林清音见此,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总算松了一口气。   刚刚差点就被那人给发现了,妈诶!她怎么突然觉得偷吃这件事还有点小刺激呢!不过倒是挺好玩的,林清音心想。   “小丫头,快跟紧我。”   林清音迈起小碎步,紧紧地跟在怪老头身后,她的午膳本就没用多少,现如今腹中空空如也,饥饿难耐。   所以对御膳房的酱鸭肉很是期待,尽管她已经吃过不少次了,可这次却跟以往很不一样。   到了个小路口,向左前还是右前呢?   而林清音虽然熟悉御膳房整体的位置,可还真没进去过几次,所以现在,她竟也不知道该如何走了,只能抬头看着怪老头。   清虚子看了眼林清音,还以为她是着急了,说道:“小丫头,先别急,待我闻闻。”   说完,他深吸了一口气,鼻子疯狂地嗅着周围,林清音看到这儿,实在是忍不住了,她笑了出来,在换得老头一个白眼后,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努力憋住笑意。   “跟我走这儿,快些的,不许笑。”   林清音捂住自己的嘴,以免笑出声音,连忙跟了上去,两人接着又绕了许久,久到林清音都怀疑这人是不是瞎走时,两人终于到了后厨。   此时,她突然有些庆幸,庆幸自己刚刚没把心里的猜测说出口,否则按照这“老顽童”的脾气与性格,恐怕又要生她气呢!   到了地方,林清音就要走进去,清虚子连忙拉住她,问道:“你想要干什么?”   “进去吃东西啊!不是来吃酱鸭的吗?”   清虚子指了指一旁的树,说道:“你先去那儿躲着,我去里面看看有没有人。”   林清音听话地跑到了树后面,看着怪老头突然腾空,然后直接飞到了房屋的砖瓦上,心里十分震惊,果然人不可貌相,没想着这老头还真有两把刷子啊!   可转念一想,也对,要是没点本事,怎么敢擅自来闯御膳房啊!   清虚子扒拉了几块房屋上的砖,眯起小眼睛使劲往下看,发现好像并没什么人在。   而且他还看着了用罩子盖好的饭菜,顿时高兴地站了起来,对着林清音挥了挥手。   高兴是会“传染”的,林清音的脸上也有了笑意,她赶忙做了个手势,想让他下来,清虚子点了点头,也准备下来了。   可就在这时,一个身穿华服的男人突然出现,一脚踹在了清虚子背后。   清虚子被那人突然一踹,身子直接前倾、然后坠落,最后直直地摔在了地上。   而且还是脸着地,林清音见此,赶快捂住自己的眼睛,生怕看到血溅三尺的画面。   “跟我回去。”   冷冽且低沉的男声传来,林清音缓缓移开自己的一根手指,发现怪老头仍躺在地上,那位穿着华服的男子就站在他身旁,没有想象中血溅三尺的场面,她松了口气,这才肯放下自己的双手。   男人没得到回答,又是一脚踹在了怪老头身上,林清音小跑上前,喊道:“贼人,是谁给你的胆子?竟敢擅闯皇宫!”   清虚子听到林清音的声音,这才抬起了自己的脸,说道:“小丫头,你别管我了。”   林清音以为这怪老头是害怕连累自己,心下有些感动,然后回答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弃你于不顾的!”   “谢谢你啊……”   话还没说完,男人又是一脚踹在了清虚子后背,愤怒地说道:“你又给我欠人情,快说,这回又送出去了什么!”   男人不解气,又踹了好几脚。   清虚子嘴角溢出许多鲜血,口齿不清地说道:“这回,还没,没有送,什么。”   林清音被吓得后退了两步,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他穿了身绿色华服,留了两把小胡子,看着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这般火气大呢!   男人叹了口气,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盒子,扔到林清音怀里,说道:“能救人命的药丸,赠予你,你今日并未见过他。”   “我……”   林清音话还没说完,只看见男人一把拎起怪老头的衣领子,三步蹬上屋檐,然后沿着宫墙飞快地跑远了。 第217章   林紫衣喊人做花饼   老头被提着衣领,却仍旧固执地转过头,对着林清音喊道:“小丫头,屋里面有酱鸭肉啊!我下次再来找你……”   “清虚子,给我闭嘴。”   怪老头剩下的话全都被风和那男人挡住了,所以林清音并没有听得太清楚,以至于她现在还有些发懵。   她低下头看了看手上的小盒子,银色的盒子做工很是精美,开口处还镶了层金边,盒子表面上也有些漂亮的图案,看着就是价值不凡的样子。   这真的可以救人命吗?   林清音想起刚刚那人说的话,不免有些好奇了,她摸索着盒子上的凹凸纹路,然后小心地打开,药丸专属的味道顿时飘散了出来,林清音又凑近嗅了几口,发现这药丸闻起来不似寻常药材的泛苦味,反而是种淡香中有些清冽,倒让她喜欢得紧。   看着好像没什么问题,于是她收起盒子,塞到怀里,准备哪天找东陌来看看。   倘若这药丸真的能救人性命,那自己岂不是赚大发了!想到这儿,林清音抬头,看着那两人离去的方向,心里满是好奇与疑惑,一个穿得破烂的老头,一个穿着精美华服,怎么看都不像是一路人啊!   偏偏两人看起来关系匪浅,穿着华服的男人好像还经常给怪老头处理乱摊子,真是让人不能不好奇。   眼下就自己一人在了,林清音微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就进了后厨,她都跟着怪老头一起来了,那就等填饱了肚子再回去找她娘吧!   李昭经历过滇郡的蝗灾一事,自然懂得了粮食的珍贵,也十分厌恶饭菜的糟蹋与浪费,刚登基便下令各宫的主子、宫人都必须吃干净三餐,倘若真吃不完的,那就等到下一餐热一下继续吃。   古丽娜是个好皇后,立即便领着全宫的人做了表率。   皇上下令、皇后做表率,底下的人自然也都跟着一起效仿,不管那些人是为了什么目的,总归现在结果是好的。   而林清音在知道李昭下的第一个指令便跟节省粮食有关时,忍不住笑了出来,倒不是嘲笑,只是单纯觉得她这位皇帝表哥太过可爱了些而已。   同时林清音的心里还有些遗憾,为何她投胎到的大夏朝是个架空王朝呢!   否则李昭下令让全国节约粮食的事情一定会被记载在史册上,然后代代相传,等到了21世纪,还会被继续宣传,没准李昭也会因此而成为“光盘行动”的古时代言人。   一想到穿着黄袍的李昭被做成人形立牌、摆在“光盘行动”口号旁边的情景,林清音便想笑,笑得肚子都发疼了。   不过这种快乐估计也就只有她能懂了,不对,没准阿依慕也会懂。   时间回到现在,林清音走进了御膳房,看着被罩子完全盖住的菜碟子们,心里又是感慨万千,宫里金贵的主子们现在居然也沦落到吃剩饭的地步了。   仔细一闻,好像还有什么东西馊了。   林清音循着馊味往前走,然后便看到了罩子下一盘看不出原样的剩菜,旁边还拿面胶贴着个小纸条,纸条上面写着“太上皇”。   这是剩了多少天啊!   闻着都快馊了,就这还要继续端上桌,那估摸着会臭到方圆十里都吃不下饭吧!   林清音忍不住给李昭竖了个大拇指,这个表哥太会玩了,竟然给自己养尊处优的爹吃剩饭,一看便是个狠人。   而大兴帝最近也很是委屈,他退位本是为了享清福的,谁成想“享清福”的计划全都被这几盘天天都出现在他饭桌上的剩菜给破坏了。   那臭到发馊的味道让林紫衣对他也很是嫌弃,甚至扬言:剩菜一日不除,两人一日不会同桌用膳。大兴帝为此愁了好些日子,他也曾试着把那几堆东西吃下去,可那黑乎乎的东西让他太害怕,握筷子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怪只怪他太相信李昭了,竟把实权全都交给了他,宫里现在皆听李昭的,他这个太上皇说话没份量,只能任人欺负了!   李奕(大兴帝)也曾拉下脸去找过李昭,商量着能不能让人把那几盘剩菜拿走。   他还发誓-下次一定会把膳食全部都吃完,但李昭深知他父皇的脾性,他并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自然也不会去吃那些剩菜剩饭,所以也只是想给他个教训而已,并未同意。   事情就这样拖着,本来再过几天李昭便会让人处理掉馊饭的,可谁成想今日就被林清音看着了呢!   大兴帝在位期间,对她也算不薄,况且如果真把这东西吃下去,恐怕当场就要被“送走”了,想到这儿,林清音实在是于心不忍。   于是她悄悄掀开金黄色的罩子,端出那盘子东西,倒在了一旁的木桶里。   怪老头想吃的酱鸭肉也是剩菜,好像是大兴帝以前哪个不受宠的嫔妃点的,是以林清音并没有去碰。   因为她知道李昭的本意就是让这些人都懂得珍惜粮食,确实应如此。   绕了一圈,却并没发现有什么可吃的,林清音只能丧气地走了出去。   回到凉亭内,林紫衣还在跟蒋依儿南萱聊着,而古丽娜因为有事要去忙,所以已经先走了。   “哟,你这小丫头刚刚跑哪儿去玩了?”   林清音指了指一旁的小花园,笑着说道:“我去看花了。”   蒋依儿轻轻点了点她的鼻梁,打趣道:“当真是去看花吗?而不是想把人家摘下来做些好吃的!”   林清音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都说“知女莫若母”,自己怕是早已经被亲娘看透了。   林紫衣笑着摸了摸林清音的头,温柔地说道:“娇娇,跟姑母说说看,你想着什么吃食?姑母让人摘了花瓣去给你做就是了。”   “想吃牡丹花饼。”   “那姑母等会儿就喊人去摘花瓣,给你做牡丹花饼吃,好不好?”   林清音连忙点了点头,然后笑着说道:谢谢姑母了,您对我真是太好了,不像我娘,只会嫌弃我好吃。”   蒋依儿被逗笑了,说道:“你怎么还委屈上了,娘这也没说错啊!”   “我是好吃了,娘你没说错。”   “可是娘,你不觉得那样鲜嫩漂亮的花瓣,等到掉落后却只能混进泥土有些可惜吗?不如我们把它做成吃食,它既可以活在最漂亮的年纪,还可以满足口腹之欲,这不就是物尽其用了嘛!”   南萱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就是,要那玩意华而不实的有啥用?不如就做些吃的,还能吃饱肚子。”   林清音倒在林紫衣怀里,握紧了南萱的手,说道:“二婶婶说得可对了!”   蒋依儿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好好,是我错了,你们切莫一切全都依着娇娇的心思,否则她还得被宠坏了。”   几人皆是笑着。   林清音却在心里默默回答道:“不会被宠坏的,因为林清音真的很爱这些家人们。” 第218章   东陌检查药丸   那次从宫里回来后,林清音时常摸索着手里的小盒子而陷入沉思,不知道为何,她很相信那人是不会骗自己的。   可防人之心也不可不无,思来想去,林清音还是准备去找东陌帮忙看看这药丸。   东方越这次并没让东易去喊东陌来,反而喊人备马,想带着林清音去“青子衿”在京城的据点看看,毕竟那里于他们而已,也是个充满回忆的地方。   听说要去找东陌后,东易的心里便有些忐忑与期待,她是否还在那里吗?   应该是在的吧!毕竟百玉儿那么喜欢东陌,东陌在哪儿,她也应当在哪儿吧!东易有些惆怅地想道。   马车缓缓驶进街道,林清音掀开布帘,探出自己的小脑袋,观赏着路上的景色,也不知道为何,这里的建筑她看着很是熟悉,像是曾经来过一样。   什么时候来过呢?林清音疯狂地在脑中回忆着,直到马车经过“南风馆”。   想起来了,一切都想起来了,这不就是上次阿依慕和钱诺诺带她来的小馆楼吗?   记得出来的时候还碰巧被东方越发现了,两人第一次真正的kiss就在那时候。   想到这儿,林清音竟还有些害羞,连忙收回自己的头,放下布帘,还挺直了自己的身板,坐得十分端正。   东方越见此心生疑惑,于是抬手掀起另一侧的布帘子,看着刚刚经过的小楼,全都明白了,他缓缓放下布帘,看着林清音羞红的脸,问道:“娇娇发脸为何这么红?”   “热的,太热了。”东方越的声音很奇怪,林清音悄悄坐远了些,背靠另一侧的马车,抬手给自己扇了扇风。   “真的?不是因为那“小倌楼”吗?”   林清音愤怒地瞪着他,说道:“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都说了我上次是被她们骗过去的,你怎么还非要这样说呢!”   “我……”   东方越还想再说些什么,林清音却直接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说道:“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反正你从来都没信过我,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这话刚说完,林清音便后悔了,可要她低下头道歉也做不到啊!毕竟她是什么都没做,就被人骗去那儿,磕了两盘瓜子而已。   “娇娇……”   林清音听着东方越喊自己了,毕竟耳朵捂得再紧还是会有些声音传来。   可她现在并不是很想理东方越,反而稍稍侧过身子,把两只耳朵捂得更紧了。   看着小姑娘生闷气的样子,东方越心里不免忐忑起来。   只见他伸出手,轻轻把她林清音耳朵两侧的手握住,然后缓缓挪开,柔声道:“是我错了,不该再提那件事的,你莫要继续生我气了,好不好?”   林清音本就耳根子软,一听东方越这样说,顿时气消下去了大半,可还是固执地扭过脸,不想去看东方越。   “娇娇,好姑娘,我并不非是怪你的意思,只是一想起这件事,心就有些难受。”   林清音还是没理他,东方越便继续说道:“不妨我们换一换,假如我要是被人带着进了青楼,尽管最后什么都没做,你难道就不会生气、不会计较了吗?”   好像也是这么个理,林清音想了想,这才肯缓缓转过了头,可看着东方越,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林清音轻轻咬住下嘴唇,几次欲张口,却又是无声。   东方越伸手,悄悄搂住她,先亲了亲小姑娘的额头,说道:“我以后都不会再说那件事了,不怪你,是我自身的原因。”   林清音思量了许久,最终伸出手轻轻搂住东方越的脖子,回答道:“我刚刚想了好久,假如你真被人带着去青楼了,我指定要发好大一通火,没准还要打人了!”   人是占有欲极强的高等动物,这种占有欲自然也体现在爱人身上。   林清音并不是圣人,她做不到跟另外一个人来分享心悦之人,她希望能与东方越白头偕老的,只唯她一人。   东方越也亦然,更何况他本身就有些偏执的基因,当然不希望林清音被别的男子吸引注意力了。   他真想自己的小姑娘时时刻刻都只看着自己,可他又清楚地明白,那样只会把小姑娘越推越远而已,他已经很幸运了,得了一颗真心,应该要知足了。   “东方越,你千万不要去青楼,那里的姑娘太过……总之,你听我的就是。”   东方越点了点头,“好,我不去,娇娇下次也不许去小倌楼了,也不许听那些不正经的小曲儿。”   林清音举起四指,十分正经地说道:“我对天发誓,再也不去了。”   “倒也不必如此,我信你。”   碰巧这时,马车停了,东易说道:“主子,我们到地方了。”   东方越率先下车,然后掀起帘子,将林清音抱下了马车,笑着问道:“娇娇,你可还记得这里?”   林清音看了旁边的东易一眼,并未回答,毕竟这事太过匪夷所思了些,还是好些人知道为好,东方越也没恼,握住林清音的手,轻轻说道:“我记着就成,来,进去吧。”   东易犹豫再三,还是跟着两位主子一起进去了。   百玉儿此刻正在院子里扫地,见着东方越后,连忙行了个礼,接着便匆匆进屋去喊东陌了。   东易赶过来时,正好看见她急匆匆的背影,他有些贪恋地望着百玉儿的背影,心里突然开始自嘲起来,原来他也只是个怯懦的人而已,只敢望着一人的背影,却并不敢站在那人面前。   东陌出来后,林清音把药丸递给了他。   “那人说这个可以救人命,我不知该不该信,所以便来找你看看。”   东陌接过药丸,闻了闻那药丸的香味,然后拿出长针,轻轻取了一点,说道:“我也不太确定,只是这药丸里好像加了雪莲,等我仔细看看再说。”   “什么时候能看完?”东方越问道。   “不需要多久,主子和林小姐稍等一会儿便行。”东陌说完,拿着长针,急急忙忙地跑去药房了,他是个大夫,自然也爱各类珍惜、名贵的药材,这药丸里加了雪莲,就够让他惊喜不已,同时也忍不住期待起来,这药丸里没准还加了些别的呢!   东陌走后,百玉儿便端了壶茶上来,一一倒好后端给了几人,再轮到东易时,却是手一抖,热茶直接翻在了她的手上。   “啊……”   灼热的痛感让百玉儿眉头紧皱,滚烫的茶水也让她娇嫩的皮肤瞬间红了一片。   “没事吧!”东易连忙握住她的手,接连轻轻吹了几口气,然后飞快跑了出去,又端着一盆冷水飞快地跑了进来,把百玉儿的手放到盆里,担忧地问道:“怎么样?还疼吗?”   林清音见此,又悄悄地坐了回去,仔细看着东易与百玉儿,觉得自己好像又发现了一件大秘密。 第219章   东方越查真相   “主子,林小姐,这药我查清楚了!”   东陌有些欣喜地说道,可等他走近时 却发现众人皆是静默,东易的手此刻正紧紧握住了百玉儿的手,他疑惑地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百玉儿像是回过神来了,连忙从东易的掌心里抽出自己的手,说道:“没什么事,我去扫院子了。”   “你手上有伤,还是我去扫吧。”东易有些担忧地说道。   百玉儿抬眸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一下,然后缓缓收起笑容,说道:“只是小伤而已,不耽误干活的。”   说完,她就出了屋。   气氛有些许沉寂,东易转身对着东方越说道:“主子,我……”   “随你。”东方越说完,打开茶盏的杯盖,轻轻吹了一口气,然后小酌一口,便放下了茶盏,笑着对林清音说道:“这是甜茶,估计你会喜欢。”   东易行了个礼,然后飞快跑了出去,毕竟她手上的烫伤还没涂药呢!   东陌看着东易跑远的背影,转而对着东方越和林清音说道:“东易这小子,莫非是动春心了!”   林清音点了点头,“估计是,他刚刚见到那人,眼里都在发光。”   “发光?”东方越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笑着问道:“娇娇,你快给我看看,我的眼睛也在发光吗?”   “发光发光,可亮可亮了,比晚上点的灯油都亮呢!”林清音有些敷衍地说道。   东方越也不恼,仍旧在温柔地笑着,回答道:“我这眼里比灯油还亮的光,可皆是因为你呢!”遇着真正喜欢的人,眼里自然也就有光了。   林清音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道:“那你快来看看我的眼睛,有看着什么了吗?”   “看着了,是我自己。”东方越抚上她的脸,指腹轻轻沿着眼角捻着,心里很是满足,林清音的眼里只有他的倒影,此刻他便是她的全世界了。   “咳咳咳……”   东陌干咳了两声,这两位可以不把他当外人看,他却不能认不清自己啊!   林清音连忙把头往后一仰,接着端起茶盏,小心抿了一口,十分欣喜地说道:“这甜茶好好喝啊!”   “你若真喜欢,便让东陌给你装些带回国公府去。”   林清音听完后,转头看向东陌,满是期待地说道:“东陌,这甜茶料包真的可以让我带回国公府吗?”   “只是些不值钱的小东西,林小姐想要自然是可以的。”   “那可真是太谢谢了!”林清音十分开心,她捧起已经变得温热的茶,张嘴又喝了几口,越喝越激动,还忍不住踢了踢自己的腿,继续夸赞道:“真好喝啊!没有甜到发腻,反而还有种类似于奶香的味道。”   东方越抵给林清音一张白帕子擦嘴,告诫道:“好喝也别多喝,小心午膳吃不下去。”   “不会的,说起午膳,我想起来了,东方越,我上次在御花园遇着个怪老头……然后男人就把怪老头提走了,走之前给了我那个救命丸,哦,还有啊,怪老头好像认识简书玄!”   “东陌,那药丸可有什么危害?”   “回王爷,这药丸很是珍贵,里面加了雪莲、首乌、茯苓,应该还有珠粉,说是救命的也没什么不对,它确实能让人吊着最后一口气,也算是争取了些救命时间吧!”   东方越点了点头,对着林清音说道:“娇娇,既然如此,那你便好好留着。”   “嗯嗯,其实我也什么都没做,就是帮忙把那人带到了御膳房而已,没想到他会把这么珍贵的药丸给我,感觉是受之有愧。”   林清音看着手里的小锦盒,心里突然有些不安,她明明什么都没做,怎么能收这么贵重的东西呢?   “既然给你了,你便是值得的。”   东方越想了许久,有些疑惑地说道:“为何那人会认识简书玄呢?据我所知,简书玄可是从小就随国师待在“摘星楼”里,且在弱冠之前都未曾离开过。”   林清音想了一会儿,说道:“怪老头说他以前来过宫里的御膳房,不过那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   “他们俩之前应该见过,而且那人还欠了简书玄人情。”   东方越想了许久,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这事太过于奇怪了些,便对着东陌说道:“写封信,派人去查查简书玄和温玉离京后的路线,务必还要查清楚那日,暗中闯进宫的两人到底是谁。”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东陌离开了,林清音看着脸色沉重的东方越,连忙握住了他的手,轻声说道:“东方越,我没事的,你不必那么紧张。”   “娇娇,上次不知是谁把那两人救了出来,害得你被绑架,还受了惊吓,是以我现在总担心你会受伤,对任何人,我都不能轻易放松警惕。”   东方越叹了口气,有了想保护与珍重的人,就开始有了顾虑。   林清音没再说话,只是紧紧握住东方越的手,心里不免有了些哀愁,她早就知晓自己喜欢的人身份并不一般,本不愿成为他的负担,可最后还是让他担忧了。   看来光学点防身的东西还不够,林清音寻思着哪天找个师傅再学些制敌之术。   国公府虽然为武将世家,可林泉的三个儿子,两个从政、一个从商,唯有孙辈林子陌继承了他的武功与刀法、剑道。   可眼下,林泉的身子骨倒不是很健硕,举了快一辈子的大刀都已经举不起了,林清音自然不能去扰他清净,令他伤神。   而林子陌要忙着军营和操练之事,一月只回国公府几次而已,压根没有时间去仔细教她武功。   思来想去,她还是请个师傅靠谱。   欸,等会儿,武功高强下的师傅现如今不就正在她的眼前嘛!   她又何必要舍近求远呢!林清音想得甚好,跟着东方越学习制敌之道,只要她真正学会了,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弱了!   “东方越,你教我学武吧!”   东方越沉默了一会儿,接着缓缓摊开林清音的掌心,说道:“娇娇,你这双手从小就是各种香膏、香脂滋润着的,听说林夫人还时不时给你备着羊奶净手,来习武实在是太过可惜了些。”   林清音之所以学了这么些年,武学还没什么长进,除了天资的问题,剩下便是因为家里人的暗中阻拦,觉得她学些防身之道就可,毕竟再往深了去学,可就要受大苦了。   “我……”   东方越摇了摇头,“娇娇,莫要再说了,我不舍得让你受武学的苦。”   “可我要是没长进,就成了你的负担。”   “并非如此,怪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娇娇,林夫人和我皆为你挑了些婢女,个个都会武,让她们都跟着你,可好?”   “也就只能这样了。”   林清音有些丧气,东方越抱住她,轻喃道:“娇娇放心,我定会为我们的未来扫除一切障碍,谁敢伤你,先要过我这一关。” 第220章   泛舟   暮春已经来了,仕女泛舟、临水宴乐也是一大消遣事,毕竟只躺着的咸鱼生活过久了便很是无聊。   林清音今日穿了件纯白的宫缎素雪绢裙,此刻正坐在软垫上,身子倚着舟上栏杆,单手撑住下巴,看着不远处的山水,却好像有些心不在焉。   “好看吗?”东方越问道。   林清音回过神来了,轻点了点头,回答道:“这儿很美。”   不远处是黛色小山,泛着深绿纹的水面,阳光倾洒下的点点金光也很是耀眼,林清音阖上眼眸,把头枕在自己手上,笑着说道:“好舒服,舒服到我想睡觉了。”   “船内有卧榻,要去睡会儿吗?”   林清音摇了摇头,盯着水面的远方,说道:“不要,这么美的景色,不看浪费了。”   最近是泛舟的好日子,城内的水面上已经停着许多花船了,很是热闹的场景,甚至热闹到了嘈杂的地步。   东方越不喜欢,林清音亦然,所以两人最后挑选了这么个地方,能静静地赏美景。   这船不大,但装下两人和船夫还是绰绰有余的,船里被改成了几个小厢房,里面有卧榻,铺了舒适的床褥,睡着很是安逸。   船外也有很大的空地方,摆了桌子和软座,桌上一小盆海棠花开得正妙,红艳的花朵让人看了便心情大好,林清音伸手,指腹轻轻划过花瓣,赞叹道:“这花,可真好看!”   然后轻轻摘下一小朵,簪在自己鬓间,笑着问道:“东方越,好看吗?”   “好看,人比花娇。”   得到满意的回复后,林清音摘下了那朵海棠花,仔细看了看,然后对东方越挥了挥,笑着说道:“那你也戴给我看看。”   “娇娇,别闹了。”东方越看着小姑娘眼里的狡黠,有些无奈地说道。   “没有闹,既然我戴着都好看,你戴肯定还要好看呢!”林清音这下倒也不困了,直接拉住东方越的衣袖,撒娇似地说道:“东方越,越哥哥。”   东方越从林清音手里抽出自己的袖子,说道:“不行不行,这哪有男子戴花的呢!”   林清音却是不依,连忙又抓住了东方越的袖子,说道:“这儿除了我就没别人了,不会有人知道的。”   “不行不行。”   东方越的态度很坚决,无论林清音怎么说,他都不同意,林清音叹了一口气,把手里的海棠花放在了桌上,转头便看着不远处的水面发起呆来。   “你这是生气了吗?”东方越突然有些不安地问道。   林清音摇了摇头,说道:“我本来就是逗你玩玩,怎么会生气呢?只是一想到现在都是暮春了,忍不住心生感慨而已。”   “春去了,可总会还来的。”   林清音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东方越,你不觉得我很弱吗?”   “娇娇,何出此言?”   “我也不知道,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一无是处,从出生到现在,都是国公府的人一直护着我,现在有你护着我,可偏偏我还总让你担心,成为你的负担。”林清音说完,双手撑着船栏,埋住了自己的头。   她现在心里感觉很是压抑,甚至陷入了浓浓的自我怀疑中。   好矫情啊!明明都已经是心理年龄三十多的人了,怎么还会这样想呢!林清音都不忍直视自己了,最近的她变得太奇怪了些。   东方越没说话,气氛有些沉默,林清音连忙又抬起头,吸了吸鼻子,说道:“东方越,我,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只是不知道最近怎么了,心里时不时便会很难受。”   林清音的指甲扣紧了自己的手背,心里有些忐忑,同时又很是厌恶现在的自己。   她现在的身体不过15岁多,莫非是处于青春期的缘故,可明明她的心理年龄加起来都有30多了,太奇怪了,实在是太奇怪了。   “娇娇,我说过很多次了,你并不是负担,而是我一生的珍宝。”   东方越看着林清音,眼睛里满是柔情,只听他继续说道:“我知你活了两世,上世为救他人而死,这世仍行好事,积善缘,足可见你心之赤诚。”   “除此,你很勇敢,无论是上次我父亲,还是这次曹芝两兄妹,你的表现远胜其他女子,让我刮目相看。”   “娇娇,你投胎到了国公府,从小就是被国公府的人娇养着长大的,而且你并没有被那万千宠溺迷了眼睛,失了神志,已经是极好的了。”   “你也并非是一无是处,大司乐将毕生所学皆传授于你,一手琴艺,名动天下。”   东方越说完后,眼睛便直直地盯着林清音看,林清音捏紧了自己两侧的裙摆,突然觉得有些紧张。   “东方越……”   “娇娇先听我说完。”东方越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你总说自己是我的负担,可我却不这样认为,我觉得我是你的负担。”   “娇娇,我的身份有些特殊,跟我在一起,可能会有危险,就像上回曹芝兄妹那样,我既害怕仇家牵连于你,又怕你终会心死离我而去。你本可以选为名门望族之后,夫妻恩爱,平安一生,可这一切偏偏被我给破坏了。”   “按理说我该放手的,可终究还是舍不得,你所经历的危险几乎全源自于我,现在你可知,究竟谁才是真正的负担了吗?”   本是温室娇养的花儿,偏偏总遇风雨,一切皆是因为他东方越。   东方越说完后,喝了一口冷茶,转头看着不远处的山色,然后便静默了,他很爱她,可她的危险却皆源于他,看看,这是多么讽刺啊!   林清音转过头,看着东方越,笑了,她笑了许久,好像心里的不开心全都消失了。   “娇娇……”   林清音捏起桌上那朵海棠,继续笑着说道:“你是个优秀的人,我从林子清那儿,知你八岁便想出了治水患的点子,是个名满京城的少年天才。”   “诗词歌赋、治兵之道,你皆擅长,外表虽然冷冰冰的,内里却是极为热心,表哥得了险,你义无反顾地去救他,三哥在战场磨练,你也帮衬了很多。”   “年纪轻轻得了战功,犹记得你班师回朝时,全城的百姓皆去了,还有很多姑娘给你扔香囊。”   “那些香囊,应该很好看吧!”   说到这儿,林清音停住了,只盯着东方越看,东方越连忙说道:“再好看也抵不上我腰间这个,它是这天下最好看的香囊。”   林清音看着那枚她亲手做的香囊,满意地笑了笑,继续笑着说道:“东方越,既然我的危险皆源自于你,那你可一定要负责,好好保护我哦!”   “自然会如此。” 第221章   林清音葬花   林清音仔细看着手里的海棠花,有些惋惜地说道:“这花,有些可惜了。”   说完,她移了移身子,人离桌子更近了些,伸手剥开盆中海棠的绿枝,然后用另一只手轻轻挖出一个小土坑,把摘下的花放了进去,轻轻覆盖好土,笑得很是开心。   “娇娇,为何要这样做呢?”东方越看着被埋在土里的花朵,有些不解地问道。   “放它于自然,还我今日之好心情。”   花瓣回归土里,不必在空中受折辱,或践踏之于地,或藐视之于眼,林清音葬了它,还它一份体面,更葬了今日之不愉快,还她一日好心情。   东方越并没再说些什么,只看着林清音,一直在笑,眼里满是宠溺。   林清音的脸有些发烫,于是侧过头,看着绿波盈盈的水面,心里默默说道:“感谢神灵,赐了我这一世的安康之幸,还让我正好遇着了他。”   泛舟回来后,林清音一改最近的郁郁寡欢,饭菜吃得多了,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多了起来。   蒋依儿见此,松了一口气,心想老话果真说得不错,“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女儿这边让她放了心,可蒋依儿一想起自己的儿媳妇,心里不免更愁了,方窈的月份大了,腹部一天天的隆起,可肚里的孩子却鲜少动过几次,她不免开始忧虑起了这孩子的身体健康。   蒋依儿生过四个孩子,这种情况却还是第一次遇到,心里不免也有些担心。   于是专门进了一趟宫,请了太医来看,太医说没什么大问题,她这才放心下来。   八月的一天,风很大,雨如鼓点般急促,林老夫人坐在屋外临时搭的小棚里,拿着拐杖,狠狠地敲击地面,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问道:“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竟然敢把事情捅到窈娘那儿的,快说!”   雨中跪了一圈婢女,却无一人敢应答,林老夫人更生气地说道:“都不说是吧?那便都给我跪着等,倘若窈娘今日要是出了事,老身就把你们全都杖毙。”   听到这儿,一个丫鬟立马磕起头来,恳求地说道:“是如锦,求老夫人明察,二奶奶发动的时候,只有她在屋内,一定是她跟二奶奶说的,不关婢子们的事啊!求老夫人明察,求老夫人明察。”   雨水打湿了她的眼睛,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了,她只能机械似地磕着头,好像这样就能不被处罚一样。   名唤如锦的丫头也连忙磕起头来,说道:“老夫人,她这是诬陷我。”   “婢子怎么敢?老夫人,如锦是府里的家生子,婢子平常躲都来不及了,现在怎么敢来污蔑她呢!”   这是个等级森严的时代,就算在丫鬟中也分四六九等。   无论哪个院子,资历最老的自然为一等,倘若其有子嗣,那便就是二等,如锦的母亲就在林老夫人跟前伺候着,是以一些老资历的老嬷嬷们也都不敢得罪她,更别提她小小一个丫鬟呢!   “如锦?二喜,你的女儿?”林老夫人有些笃定地问道。   身后一个妇人立马走了出来,跪在林老夫人膝前,回答道:“回老夫人,如锦正是贱婢的独女。”   老夫人有些失望地说道:“你倒是教养了一个好闺女。”   二喜连忙给林老夫人磕起头,耳垂上的金坠子也疯狂地摇动着,林老夫人很是厌恶地别过脸,说道:“来人,把她们,全部都给我送官,待查明真相后,凶手杖毙,其余的全都发卖。”   丫鬟们哭哭啼啼的被人拉走,如锦拼命挣扎着,她求生的欲望很强,那人一时不备竟然被她挣开了。   只见如锦擦了擦眼睛里的雨水,飞快地跑进小棚子里,直直地跪在林老夫人的面前,说道:“老夫人,婢子绝对不是有意的,求老夫人开恩,婢子的爹娘都是国公府的老人,婢子也从小就在国公府长大,您不能不念旧情啊!”   说完,就开始磕起头来,如锦的母亲二喜也连忙替她求情,毕竟大半辈子也就得了这一个闺女,她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去死啊!   “夫人,老奴在国公府做了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就请饶了她吧!”   林老夫人快被气疯了,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半天说不出话来。   林清音见此,连忙上前给她拍了拍胸口,十分不屑地说道:“呵,这怕不是好日子过久了,便忘记主与仆了吧!”   “凡事再说之前,先看看你这张大脸蛋子配不配!什么做了这么些年,什么苦功,国公府是缺你工钱银两了,还是让你饿着冻着了?   瞧瞧你这金坠子,哦对,还有那玉镯子,这可都是主家的恩赐,但你却不知感恩,竟敢顶撞、伤害主子,祖母,这样的奴才,依娇娇看,那可留不得啊!”   “对,对……”林老夫人缓了口气,现在总算是舒坦了些。   二喜还想狡辩,说道:“孙小姐,老奴毕竟在国公府做了这么久,可是从小就看着您长大的啊!您怎么能,怎么能这样说呢!”   “在国公府做久了的老人比比皆是,我们是不是都该记着你们的恩情?”   老夫人身后的白榆立马也跪了下来,磕了几个响头,郑重地说道:“奴才可从没那么想过,能在国公府当值是奴才的福气,奴才只求能服侍老太太一辈子,哪里还敢奢求其它啊!求小姐明鉴。”   院子里的其他一些老奴才全都跪了下来,齐声说道:“小姐明鉴,小姐明鉴……”   林清音举起了手,示意他们停住,然后说道:“我自知你们的忠心,国公府从未亏待过你们,你们也应当分得清自己的身份。”   接着,只听她继续说道:“祖母,娇娇看这两人母女情深,实属不忍心让她们俩分离,因此想求个恩典,不如就把这两人一起送官,这也能体现您的宅心仁厚!”   林老夫人吐出一口气,“我的娇娇还是那么善良,来人,把她们给我带下去。”   “老夫人,老夫人……”   上来的人一把堵住了二喜的嘴巴,世界这才安静了些,处置好了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后,林清音听着屋内时不时的、断断续续的叫喊声,心也不免纠了起来。   方窈的母亲走了,老太太活了五十多,在这年代已经算是长寿了。   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林子越并没有直接告诉方窈,而是悄悄给老太太办了葬礼,谎称朝堂有事,守了灵堂后,把她下葬。   可谁知这事还是被方窈给知道了呢!动了胎气,孩子早产。 第222章   救命丸来救命   林子越得知消息后,急匆匆地赶来,只见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正往外端着,他身子一颤,劝服自己保持镇定后,这才堪堪没倒下下去。   参汤被一碗一碗地端进去,女子的叫喊声却渐渐低了下去。   今日的雨还在下,一点一点地打在地上,发出些许声响,让人的心也很是烦躁,林老夫人捏紧了手里的拐杖,轻轻阖上了眼眸,老话都说“七活八不活”,她不难猜到屋里现在是什么情况,窈娘这一胎,怕是快要保不住了!   这孩子有多重要,林老夫人很是明白,心里祈求道:老天爷,你要是真缺阳寿,便要我这个老婆子的就好了,那孩子都已经八月有余了,便让他来看看这世间吧!   方窈受了重创,心神不宁,使了浑身力也没见孩子出来,汗水贴着她额间的碎发,整个人已经累到虚脱了。   她大口喘着粗气,紧握住蒋依儿的手,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也没了力气。   接生的婆子对着蒋依儿摇了摇头,然后推开门,跪在了林老夫人面前,哭着说道:“老夫人,您做主啊!这实在是没办法了,要大的还是小的啊!”   “大的!”林子越也跪在了林老夫人面前,哽咽地说道:“祖母,您知道,我是万不能没她了。”   林老夫人叹了口气,问道:“越儿,你是她夫君,一切都由你做主。”   林子越对着林老夫人磕了几个响头,“我要她便好了,孩子,孩子的事不着急的,总归我们还年轻。”   说完,林子越只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刀生生剜了一下,他期盼了这个孩子整整八月的时间,也曾幻想着小娃娃长大娶妻或者嫁人生子的场景,可这一切,终究还是像梦一样,醒来便是空空如也。   婆子磕了头,急急忙忙起身去备着滑胎药了,等那药一灌,所有的皆会结束了。   “夫人,这药……”   蒋依儿悄悄擦了擦眼角的泪滴,接过药碗,轻轻吹了一口气,对着脸色惨白的方窈说道:“窈娘,好孩子,快来把药喝了,喝了就会好了。”   说完就把勺子递到了方窈嘴边。   也许是因为母亲的天性,方窈的直觉告诉她,那药很是危险,她瞥了眼看了看自己隆起的腹部,很快地侧过了头。   “窈娘,听话些,来,喝了就会有力气,有力气才能生小娃娃。”   蒋依儿的身子往前进了进,又把勺子递到了方窈嘴边,想撬开她的牙齿喂进去,方窈这时却仍旧固执地躲开。   “你们几个,把二奶奶的嘴给我撬开。”   有个婆子上前,掰住方窈的下颚,硬生生逼她张开嘴,蒋依儿哭着舀了一勺药,吹凉了后,便想要喂进去。   可方窈怎么甘愿呢?她盼了这么久,倘若这个孩子要是没了,她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世上没有什么比经历过天堂,再次回到黑漆漆的地狱更加可怕了!   一想到这儿,方窈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她抬起手,死死地掐住了婆子的小臂,婆子吃痛的大叫,紧箍住她下颚的手也松开了。   方窈趁机推了一把蒋依儿,然后喘着粗气,闭上了眼眸,眼角一滴泪流出。   蒋依儿身形不稳,只听“啪嗒”一声,手里的碗也掉了下来,惹了一地碎屑,“窈娘,我知你舍不得,可如果就这样等着,你也会死的啊!”蒋依儿伏在床头痛哭,又让一旁的婆子下去另煮一碗落子汤来。   林清音听见屋里的声音,直接站了起来,林老夫人以为她是怕了,放低了声音,说道:“娇娇,你可是怕了?怕就先回去等消息,你二嫂嫂不会有事的。”   按理说,林清音这个未出阁的姑娘是不能在这儿陪着的,可她的脾气倔,谁也劝不动,便也只能随她去了。   自从知晓方窈动了胎气后,林清音心里便很是担忧,二嫂嫂有多重视这个孩子,她是全都看在眼里的,男娃娃、女娃娃的衣服皆准备了,还有各式各样的小玩具,长命锁、寿桃核……   假如这个孩子没了,那对她又该是多大的伤害啊!林清音越想越难受。   这时,一旁的婆子又端了碗滑胎药过来,婆子走得飞快,林清音捏紧了手里的拳头,冒雨冲了出去,拦住了那婆子的去路。   婆子可不敢跟府里最受宠的孙小姐起冲突,只能求救似地看向了林老夫人。   “娇娇,快让开吧!”   林清音摇了摇头,哭着说道:“不行,没了孩子,二嫂嫂她受不了的。”   “娇娇,二哥求你了,让开,好不好?她等不了了,她会死的,二哥求你了……”林子越的眼眶通红,像是泛了血一样。   林清音并未回答林子越,而是对着林老夫人,恳求地说道:“祖母,给我个机会,也给二嫂嫂和小娃娃一个机会,让我去找神医,二嫂嫂的不孕症是他治好的,他一定还有办法的。”   “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去啊!”老夫人揉了揉紧皱的眉头,内心感觉十分无力。   “来得及,我这有枚保命的药丸,先给二嫂嫂服下,拖个一时半会儿,再骑马去城东找神医。”   林清音连忙从怀里掏出那个精美的小盒子,然后递到婆子手里,催促她快些去给方窈服下。   “祖母,二哥,就信我一句回,现在快派人去找东陌啊!”   林老夫人看了眼林子越,开口吩咐道:“给二奶奶喂药丸,再派人去请神医来府内给二奶奶看看。”   林清音总算松了一口气,浓浓的担忧又在心里升起,现在只能默默祈祷上苍了。   婆子拿了个药丸进来,想要塞到方窈嘴里,方窈下意识地就侧头躲开,她不信这些人了,他们都要害她的孩儿,绝对不行,她绝对不会允许的。   “二奶奶,您张张嘴,这可是孙小姐给的救命药丸啊!吃了您就有力气等神医来了,二奶奶……”   林清音听见声音后,连忙大声喊道:“二嫂嫂,你信娇娇一回,这药不会害你和肚里小娃娃的,还请你一定要坚持下来,二哥已经带着人去找神医了。”   “好,我信娇娇。”   方窈顺从地张开了嘴,有些艰难地把那药丸咽了下去,下身已经疼到麻木了,她在心里默默恳求,盼望这孩子千万不要出事。   林子越带着人,飞快地前往了林清音说的地方,路程硬生生被他缩短了一半。   百玉儿打开门,只看见是位陌生男子,林子越顾不得向她解释什么,而是直接闯了进去,站在庭院里大喊道:“神医,神医,救救我夫人,神医……”   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雨打湿透了,刺入骨的寒冷,可这皆比不上他心里的痛。 第223章   孱弱幼儿   东陌拿着药箱,急忙跟着林子越走了。   而百玉儿看着他们匆匆走远的背影,心里陡然生出一阵无力感,她呆呆地站在原地,许久也未曾动过。   再说这边,林清音左盼右盼,终于把东陌给盼来了,此刻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了,直接就让东陌进了产房,东陌走进屋子,只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顿时皱了皱眉头,这情况,着实是不太好。   “神医,你快来看看。”   东陌走近,那股血腥味更浓了,床上的人脸色惨白,眼睛却很是明亮,现在正直直地看着东陌,满是恳求。   “夫人放心,我定会尽全力。”   东陌拿出银针,很快就找准穴道,直接扎了进去,他下手又快又准。   不一会儿,方窈的头上便扎了许多银针,接着他又从药箱里拿出了根千年人参,递到一旁的婆子手上,仔细吩咐道:“参须熬汤,速去速回。”   蒋依儿见过不少好东西,自然也知道那人参理应价格不菲,连忙说道:“神医,人参我们会给银子,定不会让你白拿!”   “您客气了,林小姐跟我家主子已经得了殿前的赐婚,那便也是东陌的主子了,这又怎么好意思收钱呢!区区一棵千年人参而已,想必如若主子也在这儿,定然也是极其愿意的!”   蒋依儿回答道:“谢谢神医,谢谢神医,您快些帮我儿媳妇看看,还有那孩子……”   “您不必着急,只等参汤一灌,力气便也有了,但这位夫人腹中的孩子已经拖不得了,如若再生不出来的话,便也只能施些麻沸散,我亲自动手,把那孩子剖出来了!”   东陌估量着到了时间,摘下了方窈脑门上的银针,婆子也端着参汤走了进来,全部喂进了方窈嘴里。   方窈现在见着了东陌,很是心安,毕竟东陌可是神医,他帮自己治好了病,让自己终于有了孩子,那么这次他也一定能救活自己的孩子。   所有的参汤全被她喝了进去,然后她捏着被子,深呼一口气,按着接生婆的指令而吸气、吐气、用力,她疼得厉害,却不敢发出什么大叫声,害怕到最后又没了力气。   “窈娘,挺住啊!”   蒋依儿拿出帕子,给方窈擦了擦头上的汗,然后便在旁边,一直给她加油打气。   “啊啊……”   方窈握住被子,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发出了低沉、呜咽的痛喊声,然后她便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屏住了呼吸,全身力气都往下半身去使。   “窈娘,来,咬这个,别伤了你自己。”   蒋依儿连忙将干净的帕子揉成一团,塞到了方窈的嘴里,以防她不用再次咬自己的嘴唇来借力,也省得最后伤了她自己。   林清音站在门外,低头拧了拧自己袖子上的雨水,心里却又求起了各个神佛。   今日的雨仍旧在下着,打在棚子上,顺着棚子凸起的痕迹,慢慢向下滑落。   顷刻间掀起一片白光,最后只听到了“啪嗒”、“啪嗒”的声音。   身上几乎全湿了,衣服紧紧贴在身上,黏糊糊的触感让林清音有些不舒服,还有那种隐隐微微的雨水潮湿味道让她也很是讨厌。   但现在并不是纠结于那些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二嫂嫂和肚子里的小娃娃。   一阵冷风吹过,林清音被冻得嘴唇打颤,她紧紧裹住了自己的手臂,轻轻揉搓着,好像这样就能暖和起来了一样。   林老夫人看着了林清音此刻的模样,十分心疼地说道:“娇娇,你不如就先回去房内等消息,你二哥和二嫂嫂自是知道你的心,就别糟蹋自己身子了,祖母心疼。”   “祖母,没事,我还能再等会儿。”   不知道为何,林清音总有种预感,她不能走。再说了,别人都说她是小福星,那么这种危难场合,她又怎么能走呢!   林老夫人眼看劝不了她,便让人拿了干净的毯子,还煮了碗热腾腾的红糖姜茶。   姜茶煮得多,棚子里的人一手一份,都谢过之后,皆轻轻小口轻啄起来,唯独林子越像是傻了一样,宁愿感受满身寒气,也不愿喝碗红糖姜茶暖暖身子。   林老夫人知道他心里难受,是以也没多劝,只能轻轻叹气。   林清音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的安慰都显得异常苍白,她该怎么安慰跟一个夫人难产、生死未卜的人呢?于是她闭嘴了,只低头安静地喝着姜茶。   林老夫人拍了拍林清音的手,安慰道:“你二哥的身子骨强健,娇娇不用太担心。”   “嗯,谢祖母。”   屋内,东陌背对着正在生产的方窈,听着她痛苦的哭喊声,心也开始揪了起来,那孩子已经八月了,要是真没了,多少都有些可惜。   接着他又想到了屋外的林子越,丧妻、丧子的双重痛苦他也曾经历过,自然知道那对一个人来说,究竟是多么大的打击,他能受住吗?饶是东陌花了十几年也并未完全走出,至今想起来,心里仍是作痛。   实在不行,那就让他给剖了吧!   给孕妇剖孩子,东陌这还是第一次,不过眼下真没别的办法了,再等一会儿,就一小会儿,还是没出来,就真的只能那样了。   “窈娘,你再挺会儿,子越还在门口等你呢!”   “窈娘……”   ——   蒋依儿边给方窈擦汗,一边继续给她加油打气,她是真心喜欢方窈这个儿媳妇,为人爽快且知礼数,孝顺公婆、持家有道,又岂能让人不爱呢?   方窈的脑海中闪过了林子越的脸,她憋了一大口的气,满心都是他,接着缓缓吐出,下身一用力,什么东西好像滑了出来。   耳边好像有孩子细微的哭声,方窈再也忍不住困意了,她好累,直接晕了过去。   “生了?赶快抱来给我看看。”蒋依儿欣喜地说道,她虽然不是第一次当祖母了,可心里还是很激动。   这孩子没有足月,又在母亲体内折腾了那么久还没出来,看着极其虚弱的样子,哭声也像小猫似地,细细的、低低的,很是惹人怜爱。   “神医,神医,你快给这孩子也看看,他可千万不能有事。”   东陌仔细看着新出生的幼儿,听着他细微的哭声,心里不免有了些心疼,未足月的孩子被折腾了那么久,身子骨定是十分孱弱了,只得后期养得精细点,否则那可真就是继续遭罪了。   林子越在门口等得焦急,直到婆子打开门,笑着说道:“恭喜老夫人,恭喜二爷,二奶奶生了,母子皆平安。”   “好,好……”   林子越终于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松懈后,他摇晃了几下,最后竟直直地摔倒在了地上。 第224章   两位病人   方窈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她做了个噩梦,竟然梦见了自己因为不能生养而与林子越和离,最后削发为尼,伴着青灯古佛,了了一生。   和离之后,林子越娶妻了吗?他有自己的亲生孩子了吗?   方窈不知道,因为梦里的那个她从未下过山,甚至故意屏蔽了一切跟国公府和林子越有关的事情,直至老死,她也不知他下半辈子过得可好。   “啊……”   方窈被吓醒了,她睁开眼睛,看着熟悉的床帷,心总算是安定了下来。   刚刚那都是梦,她明明有孩子了,也没有与林子越和离,更没有一人孤苦无依、伶仃终老,“都是梦吗?我明明没有与他错过一生。”方窈舒了一口气,喃喃道。   可若是梦,为何却又感觉那么真实呢?   梦里的她,只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碎了,很痛很痛,比她刚刚生孩子那种撕裂的痛还要痛百倍。   “孩子,我的孩子……”   蒋依儿听见动静后,连忙抱着小娃娃走了过来,笑着把孩子递到了方窈怀里,说道:“窈娘,快看看,这是病已,林病已。”   方窈抬起手,轻轻点了点小娃娃的下颚,随即便笑了,可笑着笑着,她的眼泪竟流了出来,抬起袖子随意擦了擦,可却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蒋依儿抱着孩子,轻声斥责道:“窈娘,你哭什么,这可是大喜事!”   方窈吸了吸鼻子,笑着说道:“娘,我就是太高兴了,都没想着我还能有当娘的一天,叫病已是吗?好名字,我的病已。”   蒋依儿把孩子又抱到了摇篮里,说道:“好听吧!是你爹给取的,病已,病已……天天喊着,以后就不会生病了,这孩子早产,务必得精细着养。”   “是我对不起他,我不该那么莽撞的,婆母和子越都是为我好,我却不懂你们的良苦用心,都是我的错。”   方窈在知道亲生母亲没了那一刻,好像什么都顾不得了,身为女儿,她没见着母亲的最后一面,也没给她上过一柱香,更没守过一日孝期,她多么不孝啊!   心里浓浓的愧疚与后悔将她占据,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还有这么个小家伙的存在。   “唉,可就苦是了你遭那么大的罪了!”   方窈摇了摇头,接着抬头,四处看了看,像是在找什么人似地,她醒来时便没看见林子越,不免有些委屈,她拼了性命才生的儿子,那人为何却看都不看一眼呢?   蒋依儿打趣道:“窈娘想找谁?莫不是,想找我那个傻儿子?”   “娘,你别拿我开玩笑了,谁想找他了,找着了估计又要嘟囔我半天了。”方窈躺了下来,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小摇篮,只感觉心里异常满足。   “子越现在可没时间嘟囔你了,你生完孩子都醒了,可他还没醒来呢!”   蒋依儿刚说完,方窈便紧张地握住她的手,焦急地问道:“子越,他怎么了?怎么会醒不过来呢?”   “你可千万别急,子越那傻小子没什么大事,就是非要搁雨里等你出来,所以淋了雨、染了风寒而已,他吃完药就去休息了,我让他病好了之后再来看你,省得过了病气给你。”   方窈松了一口气,可却仍旧有些担忧地问道:“那他病得可重?这风寒什么的,也不能小觑。”   “不重不重,窈娘不用管他,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养好自己的身体,还有病已,你祖母又让人找几个奶娘到你房里伺候,神医最近也会暂住府里,所以你大可放心。”   方窈点了点头,随即笑着说道:“这回还得多谢谢娇娇和逍遥王了,要不是他们,我和病已估计早没了。”   蒋依儿想起了林清音那时的果断,颇有些骄傲地说道:“对对对,那小丫头也不知哪来的胆量,直接拦住了滑胎汤的婆子,跟你祖母说快去请神医来,还给了你一枚保命的药丸,你这才能继续等着。”   “我和林子越定会感激她一辈子,病已也绝不会忘记小姑姑的救命之恩。”   蒋依儿拍了拍她的手,“你一直都是个好孩子,对娇娇也很不错,娇娇又是个知恩的,定不忍心见死不救。”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方窈不免有些累了,蒋依儿便让方窈睡下了。   另一边,林子越睁开眼时,看着周围熟悉的装饰,立刻喊道:“来人,快来人啊!快来人……”   可却一直没有人应答,林子越不免有些着急,直接掀开了被子,扶着床栏起身,结果腿却一软,直接摔倒在了地上,头好痛,像是撕裂地一样。   端着木盆的奴仆走了进来,见到这一幕,手里的木盆立刻摔倒在了地上,他却没功夫去管,而是连忙上前把林子越扶了起来,担忧地问道:“二爷,您这怎么摔倒了啊?摔得重吗?需不需要喊神医来?”   林子越扶住奴仆的手,深呼了一口气,问道:“我现在,与方窈和离了吗?”他的嗓音有些颤抖,倒像是害怕极了的样子。   奴仆忍不住笑了出来,说道:“二爷,您这开的什么玩笑啊!二奶奶昨个儿才给您生了个小少爷呢!怎么又会和离呢?您怕不是做噩梦了吧!”   “噩梦吗?”   可如若是梦,又怎么会那么真实呢?想到这儿,林子越摇了摇头,抓紧了奴仆的手,说道:“快带我去见她,快些去。”   “那可不行,二爷,您这还病着呢!千万不能过了病气给二奶奶。”   听到这儿,林子越只能按耐下心里的焦急,重新躺到了床上,闭上眼睛,仔细思索了起来,到底哪个是梦?哪个又是真呢?   他做了个梦,梦见与方窈和离了,方窈最后出家了,选了个小道观,那道观很破很破,他便派人偷偷捐了许多香油钱,还修缮了整个道观,只盼望她能过得好点。   梦的最后是方窈死了,那么安静地躺在凉席上,他感觉自己的心都碎了,抱着方窈的尸身哭了许久。   安葬了方窈后,他生了场大病,没过多久也去了。   林子越睁开眼,看着自己的双手,刚刚还抱过她尸身的双手,眼眶微红,嘴唇不自觉地就哆嗦了起来,那真是梦吗?还是自己这个现在才是梦?他好像有些分不清了。   “小六,我真没与她和离吗?”   走进来的蒋依儿听着了,直接一巴掌扇在了林子越脸上,怒骂道:“我怎么会养出你这种狼心狗肺的儿子,窈娘刚刚生完孩子,你就要与她和离,你可知她为了那个孩子,命都快搭进去了!”   脸上很痛,蒋依儿巴掌扇过的地方,有种火辣辣的痛,林子越捂住脸,却笑了。   很疼啊,那就不会是梦了。   这一切都是真的,他林子越原来没有与方窈分开,他们原来已经有了孩子! 第225章   林清音的梦(一)   蒋依儿摸了摸林子越的额头,也不烫啊!这怎么就开始大笑起来了呢!看起来就像是坏了脑子一样。   “儿子你莫非是傻了的?”   林子越笑着回答道:“娘,儿子怎么会是傻了的呢?我这是高兴,我没与窈娘和离,甚至我们俩现在都有了儿子,对了,娘,我儿子呢!”   这样一说,蒋依儿便放下心来了,没傻就好,没傻就好。   “娘,我儿子呢!”林子越继续问道。   “在窈娘那屋里,把那孩子早产,身子骨不大好,你把病养好了再去看看。”   林子越点了点头,他也不是不知分寸的人,自然知道自己现在这身子去不得,要是把病气过给了窈娘和小娃娃,他估摸着是会心疼死的。   “给孩子取名字了吗?”   “取了,你爹跟你祖父为了这个抢了许久,费了很大劲才抢着,取名叫“病已”,盼望他能离了病灾,平安长大。”   “病已,真是个好名字。”   林子越轻轻念着小娃娃的名字,然后忍不住傻笑了起来,蒋依儿不忍直视他那幅傻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离开了这间屋子。   他当爹了!那些都是梦,现在才是真的,林子越放松了下来,心里十分开心。   林清音也染了寒意,不过倒没林子越那么严重,只是有些困倦而已,方窈成功产子,她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松了下来,不免也有些疲惫了。   是以这夜,她早早便躺在了床上,盖紧了被子,缓缓进入了梦乡。   她敢确定自己已经睡着了,可为何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就像是浮在半空中呢?   林清音有些疑惑,她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场景,竟然被吓了一跳。   “这,这是怎么回事?”'林清音问道。   眼前所见是个花园,不过花园里的花全都焉了,更有些花朵泛着枯黄的暗纹,林清音上前仔细一看,却见那暗纹越变越深,在变成深褐色后停止了。   怎么会腐烂得那么快?   林清音心生奇怪,便伸出手想去摸摸,却被一道红光打了下手,痛感让她立刻便缩回了自己的手。   环看四周,并无人啊!那刚刚是谁在打自己呢?林清音被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大声问道:“是谁?你是谁?快出来告诉我,这是哪儿啊?是我的梦吗?”   “这是你的梦,锦鲤。”   清冷且温柔的声音传来,林清音有些慌乱了,忍不住又后退了几步,做出防备的姿势,喊道:“究竟是谁在装神弄鬼?赶快出来,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看都看不见我,要怎么样不客气呢!”   “辰辰,你看你这小嫂嫂多有趣,怪不得你哥那么喜欢她。”   对方还不止一个人!这让林清音心里十分忐忑,但面上仍然故作淡定,“不要装神弄鬼了,快些出来,你们到我的梦里来究竟有什么目的?全都从实招来。”   “辰辰,你这小嫂嫂好凶好凶!一点都不念旧情,明明我与她,那可是摸过尾巴的交情啊!”   这时,突然响起了另一个男子的声音,“别浪费时间,千年过去,已经等不了了。”   “既然你着急,那便下去吧!”   林清音知道那两人要出现了,握紧了自己的拳头,防备着四周,她现在可不知道那两人是敌是友,所以即使身在自己的梦里,她也一定不能放松警惕。   “小锦鲤,我们在你后面呢!”   林清音听见声音,转过头,紧握的拳头却缓缓松开,不可置信地说道:“东方越?”   “你要不再仔细看看?”   一旁的绿衣男子故作潇洒地打开了扇子,笑着说道。   林清音仔细看了看,眼前这男人的眉眼与她的未婚夫东方越长得一模一样,可感觉却又完全不一样。   东方越像是天上高贵的谪仙,他心怀天下,却又不好接近,更喜孤独一人来品百态。   但眼前的男子却不是,他的眼神很平淡,好像世间一切都与他无关,这与东方越完全不同。   而且眼前的这位男子是赤瞳,绝对不可能会是东方越。   想到这儿,林清音十分警惕地后退了两步,疑惑地问道:“您二位来我梦里,究竟是想干些什么?”   绿衣男子甩了甩自己搭在肩膀的墨发,对着林清音所在的方向,低了低身子,笑着说道:“小锦鲤,我是天界在逃仙君,白棋,时间过得可真快,一晃都千年过去了。”   “千年?你怕是还没睡醒,跑来我这梦里做什么春秋大梦吧?”   白棋收起扇子,生气地说道:“你,你这小锦鲤实在是太过无理了些,我可是亲自看着你长大的人,你怎么能不尊老呢!”   说完,白棋便有些后悔了,继续说道:“呸呸呸,尊什么老,我不老,我不老。”   林清音倒没功夫去管眼前的是绿棋还是白棋、老还是不老,她只疑惑另一个人为何长得跟东方越一模一样。   于是问道:“你说你是仙君什么的,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你只需要告诉我,他的脸为什么跟我未婚夫东方越的脸一模一样!”   “因为他是你未婚夫的孪生弟弟。”   林清音被逗笑了,只觉得荒诞至极,说道:“东方越可是独子,怎么会有什么孪生弟弟?开玩笑也要有个度,现在你们赶快从我的梦里滚出去!”   “你所说的东方越不过是个转世而已。”赤瞳男子说道。   林清音也是转世来的大夏朝,所以也不感觉惊讶,直接问道:“所以呢?你们来找我又要干什么呢?”   “啪嗒”一声,白棋打开了扇子,遮住了自己半边脸,颇有些神秘地说道:“此事非同小可,还需从头说起,不过事情有些长,那我就长话短说。”   “他叫黎辰,是魔界的圣子,有个孪生哥哥叫黎越,诶,就是你这一世的未婚夫东方越的前前前……反正好多前的世。”   林清音有些震惊地说道:“怎么还会有魔?那是不是还有妖?”   白棋对这白痴问题很是无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道:“怎么就许有人、佛,不许有妖魔啊!世上有六界,人界、妖界、魔界、鬼界、还有仙、佛,而且你上世死的时候应该去过鬼界了,理应更好明白才是。”   “我是见过了,阎王说我前几世善缘结得多,特许我这一世的富贵安康。”   白棋十分不屑地说道:“狗屁,他就是以公谋私,收了凡间人的灵宝给孟婆,然后又钻了生死簿的空子,这才让你投胎到了这里而已。”   “林家夫人难产,之后母女双亡,林逸轩经历丧妻、丧女之痛后,一直郁郁寡欢,生了场重病,不久也跟着去了,还有其他人的命运,我全都抄在了这张纸上,这才是原本世界的安排,你大可以拿去看看。”   林清音接过纸张,双手忍不住颤抖着。 第226章   林清音的梦   林清音翻开纸张,一字一字地看了过去,她的手抖得更加厉害,最后纸张竟被抖落在了地上,黑色的字清晰地显现了出来。   她脑海中不停回想着众人的结局,心就像是有万千蚂蚁正在啃噬般疼痛。   蒋依儿难产,母女双亡;   林逸轩不堪重创,郁郁寡欢后生了场重病,正值壮年便离了人世,众人皆觉遗憾。   琴珏郡主在那次相亲宴中回了京,可却因为没了林清音的有意接近与挽留,是以在第二天清晨便匆匆离开了,与林子清完全错过,一辈子都未嫁人,林子清也终生未娶。   除此,也是因为没有了林清音这个人,东陌并没有来帮方窈调养身子。   所以在多次求子无果后,她狠下心与林子越和离,之后削发为尼,老死于寺庙之中,而林子越也在和离之后并未另娶,晚年孤苦无依。   就在蒋依儿难产后不久,冯姿襄和季予母女俩来了京,冯姿襄虽然不讨人喜,可无奈生了个会左右逢源的好闺女,慢慢地,季予就得了老夫人的欢心。   老夫人喜欢乖乖巧巧的女孩子,她便一直会是乖乖巧巧的。   可再乖巧的她也得不到林家全部人的喜爱,就连老夫人看着她的时候,仍旧会提起那个未出世的小女娃,林家几兄弟都极其厌恶她,她心有不甘,发誓一定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最后,她成功了,靠着老夫人这块跳板嫁给了李昭,成为了大夏朝最尊贵的皇后娘娘,林紫衣本来并不是很情愿,可碍于母亲和儿子的劝说与恳求,只能点头答应了。   新皇后刚上位三个月就与其他大臣联合,检举了林家人私藏武器与龙袍,打算密谋造反,李昭并不相信,下令彻查。   可林家富贵了百年,早就有人眼红,纷纷指责皇帝包庇母族,藏有私心。   李昭无奈,只是下令先把国公府的人都关进了监牢,偏偏林泉当了真,一头撞死于家中,死前还在大声喊着:“皇上明鉴,林家百年清誉,万万不能败在臣的手里啊!”   老夫人也因为林泉的死而气火攻心,中了风,躺在床上,尽管在多仔细照料,也没能就回她。   亲生儿子逼死了自己的父母亲,林紫衣得知消息后悲痛欲绝,对李昭也失望至极。   于是立刻就搬出了皇宫,前往别处行宫吃斋念佛,一辈子都没再回去。   这件事之后,林家受了冲击,荣光不复,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了几个年轻人身上。   林家破败了,先前给林子昊说的亲事也黄了,那姑娘的家人要悔婚。   可那姑娘却不愿意,互相争执下,那姑娘便投了江,林子昊感念她情深,便将她的灵牌供奉在自家祠堂上了,对外就称“亡妻”。   而林子陌最后的宿命却是,与东方越一起,战死沙场。   季予最厌恶他不近人情的态度,是以在军营中安插了人手,竟把所有的情报都暗中告诉了蒙古一族。   东方越拼死挽救,却因为误食了别人送给林子陌的汤药,在与沃汗的对抗中没了武功,也丢了一条命。   脑袋都被割下来了,东陌也毫无办法。   “青子衿”的主子没了,偌大的组织也顷刻间解散,徒留几人念着旧情仍旧固守。   所以那场战是蒙古赢了,而非大夏朝。   蒙古族越战越胜,大夏朝先后派出的兵力全被剿灭,无奈只能投降,此后数十年的割地赔款、和平协约让大夏朝的百姓苦不堪言,民不聊生。   李昭有心治理,带头节俭为省赔款,但季予才刚享受了几年富贵日子,自然不愿意,反而继续大手大脚,修建华美宫室。   他几次想废后,结果因为季予而被提拔起来的氏族们直接联合起来抗议。   李昭这才醒悟,原来不知不觉之间,半个朝堂的人都成了皇后的走狗,没了林家的帮衬,他的这条路走得越发艰难。   林家五兄弟,只有林子南的命运还算好,娶了钱诺诺,生了个孩子,姓林。   可孩子刚生下没多久,季予便惦记起了皇商钱家的万贯家财,暗中封锁了由大夏朝前往西域的路。   嗅到危险的钱温远立刻带着所有家人上了船,改走水路,准备先逃到了南洋再说,结果遇上海啸,一船人皆没能幸免,包括那刚出生没多久的幼儿。   西域的新王得知这件事后,勃然大怒,举兵率先攻打大夏朝,誓要交出皇后来给他妹妹阿依慕偿命。   现在朝中并没有打仗的奇才,李昭心里无奈,便把季予交了出去。   等着西域的王族解了气,他还得备着酒宴来缓和两者关系,可是大夏朝如今势微,西域的王族压根不想去理会。   在西域军队离开的那一天,李昭站在城楼上亲自给他们送行,看着底下骑了白马,穿着粉色骑装的女子,向一旁的太监问道:“她,是谁?”   “回陛下,那正是西域的古丽娜公主。”   李昭没再说话,他突然感觉心里空空的,就好像冥冥之中失去了什么东西一样。   而古丽娜转过头,看着不远处的城墙,那个姑姑生活了半辈子,却被逼着离开,最后丧命的地方,心里满是愤恨,如此讨厌的地方,幸好她上次因为生病没跟着一起来。   季予死了,身上的骨头全都被碾碎了,足以可见西域的怒气。   李昭还想挽救这个王朝,再三恳求林子清出手来辅佐自己,却都被他给婉拒了,理由是一家罪臣,不值得皇上如此。   李昭知道,林子清还在怪自己没有为林家平反,可是平反又哪有那么容易呢?   心生无奈,于是,他便开始了一边派人搜集资料,一边治理朝政的日子,无数的奏折端了上来,一批又一批的新政被执行。   李昭后半生并未另立皇后,一心扑在了朝政上,终于成功为林家谋反,让大夏朝的百姓再一次过上了安稳的生活。   但他积劳成疾,年纪轻轻便去了,因为无子嗣留下,便令选了宗室里的孩子来继承皇位。   但新皇并不信任林家,林子清等人就算重回了仕途也终不得重用。   辉煌了百年的林家日渐衰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些旁支知道他们都无子,便拼了命地想把孩子过继到国公府,以便能继承爵位与封号,但都被几兄弟给拒绝了。   所以在几人全都逝世后,封号被剥夺,林国公、国公府彻底也不复存在。   原来这就是大家的结局吗?   没有了她,大家死的死,伤的伤,原本的幸福和睦最后竟都变成了孤独终老……   林清音瘫倒在地上,眼泪再也克制不住,顷刻间便打湿了原先的纸张,她哭得很是伤心,竟让白棋也有些于心不忍了。 第227章   林清音的梦(三)   白棋合上了扇子,盘腿坐在地上,安慰道:“哎呀,小锦鲤,你快别哭了,这些事不是都还没发生吗?”   林清音抽噎道:“你,你说,没发生?”   白棋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当然,这只是原先世界的命运安排,一切皆是因为林清音的死,但现在阎王爷把你投胎到了她身上,林清音这不就没死成吗?那事情自然也就没发生啊!”   林清音渐渐止了眼泪,着急问道:“是因为我没有死,所以这纸上的一切也都没有发生,是吗?”   白棋点了点头,然后颇有些感慨地回答道:“写本子的星官本来给安排的是个Be,谁成想最后因为你活了,被硬生生地给改成了个He,唉,唉,唉……”   一旁的黎辰听完后,赤瞳直直地盯着白棋看,十分不满地说道:“怎么?你很遗憾吗?”   白棋摇了摇头,连忙说道:“不遗憾,一点都不遗憾,我怎么敢遗憾呢?我这是高兴,高兴啊!He好啊!”   林清音不解地问道:“仙君,什么是Be,什么是He啊?”   “你都不冲浪的吗?唉,真out!”   接着白棋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最新版的智能手机,打开度娘给林清音搜索起来,她这才明白原来Be就是bad ending,而He就是happy ending啊!   林清音看了好几眼白棋的智能手机,疑惑地问道:“仙君,你这哪来的手机呢?”   白棋把手机炫耀似地挥一挥,很是骄傲地说道:“是我亲自去天桥下面摆摊给人算命,然后挣钱买的!”   “真有人去算命?”   “自然,找本仙君算命的凡间人,都可以从天桥这头排到那头了!”   白棋收起了手机,不再去看林清音,队伍确实是从天桥这头排到那头了,不过却不是来找白棋算命的,而是来找他拍照的。   白棋一身绿色汉服,长发飘飘,面容俊秀,惹得凡间女子喜欢不已,不少人来他拍合照,拍完就会扔下钱。   所以白棋靠着这个赚了不少,买完手机后,他还去夜市吃了一顿超贵的麻辣烫。   白棋是个话唠,说是遗传了他娘,可黎辰并未见过他那个人类娘,现在只觉得白棋有些聒噪了,冷声道:“都别废话了,锦鲤,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林清音看了看周围,疑惑地问道:“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应该是个园子,很大很大的园子,理应开满鲜花,满目皆是艳色,可现在却毫无生气,草木、花儿仍旧以极快的速度变得枯黄,逐渐腐烂着。   “这是黎越,我孪生哥哥的家,也是你这只南海锦鲤的家。”   林清音走上前,仔细看着这满院子的疮痍,不可置信地说道:“这是我家?我和东方越千年前的家吗?那为何现在这里已经如此破旧了呢?”   “因为黎越被抽了仙骨,没了当仙君的资格,这里也就相当于没了主人。”   黎辰抚起一枝正在变成褐黄色的花朵,林清音看到那花朵的脉络上出现了些许深色纹路,然后整个开始腐烂,最后竟化成一团黑气,黎辰的手被那黑气灼伤,留下一条显眼的伤疤。   “这是怎么回事?”林清音问道,她刚刚还想摸摸这花,但却被一条绿光打断了,现在看来,幸好有那道绿光。   黎辰回答道:“没了黎越的守护,受了污染而已。”   “南海锦鲤,你可愿知道事情的全部?”   林清音点了点头,说道:“我想……”   “好,白棋,你来告诉她。”   白棋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这人一天到晚就会使唤他,真是让仙界大名鼎鼎的在逃仙君莫名不爽啊!但还是无奈地说道:“锦鲤,你可给我仔细听好了,我就只讲一遍。”   “好,仙君请说。”   “咳咳咳,这事情大概还要从一千年前的南海说起。”   “黎越是花神,你懂吗?就是掌管世间万千花灵的仙君,万物皆有灵,花也亦然。花神所到之处,只要他愿,便以葱郁绿草为毯;只要他想,自会万千花朵为景。”   白棋说到这儿,林清音突然喃喃道:“黎越,给我变朵花吧!”   说完,她发现黎辰和白棋都在看着自己,那复杂的神色让她有些不自在,便连忙说道:“对不起,对不起,仙君您继续。”   白棋继续说道:“黎越是花神,而你却是南海最后一只红色锦鲤。记不清到底是多少年前了,因为那时候我还小,仙魔两界曾有场大战,是为了争夺上任花神-黎玉纾之子,也就是黎越。”   说完,白棋抬头看了看黎辰,像是在用眼神询问些什么东西一样,黎辰点了点头,说道:“全都告诉她,左右也是一家人。”   “黎越和黎辰虽然是亲生兄弟,可一个继承了父亲的仙骨,一个却继承了母亲的魔体。黎越虽生在魔界,可就在他出生那天,仙界的万千花朵全都自落一瓣,以此来为他庆祝,这就说明他是被花灵所认可的下任花神,仙界想要回黎越,他的母亲自然不会同意,于是便有了那场仙魔大战。”   “恰逢当时的魔界正在内乱,仙界毫无疑问地赢了,一位仙君抓了黎越就要把他带回仙界,可就在两人路过南海的时候,叛离仙界的上任花神黎玉纾追了上来,无奈他便把黎越交给南海的锦鲤一族来照看。”   “南海的锦鲤一族是世间独一,他们会口吐人言,福气和运气都极好,可就那次却没了好运气,黎越的母亲追了上来,眼见你们不肯交出她的孩子,于是就,就……”   林清音焦急地问道:“就怎么了?仙君,你快说啊!”   “就屠杀了你们一族,只有当时被黎越抱在怀里的族长之女,也就是你,因为年纪尚小,这才幸免于难。”   林清音并没那些记忆,所以她现在就更像是个正在看戏的局外人,内心只觉得这剧情狗血至极,其他一丁点感觉都没有,你非要她哭,不好意思,她实在是哭不出来啊!   “其实这跟那时的黎越没多大关系,他母亲不听他的话,他也没办法的,是不是?”   林清只是说道:“仙君,您继续。”   “在黎越就要被带回魔界的时候,仙界的人又追了上来,将他的母亲打成重伤,还说要抽了她的魔筋,让她收了八十一道天雷,来给南海的锦鲤一族谢罪。”   “可就在这时,黎玉纾护住了她,帮她争取了逃离的机会,让她回魔界好好照顾黎辰,自己和黎越,哦对,还有你这只小锦鲤,也一起被带回了仙界。”   这情节堪比看八点半狗血剧,林清音垂眸,仔细把事情又想了一遍。 第228章   林清音的梦(四)   “所以,你们现在来梦里找我干什么?”林清音听白棋讲了许久,但始终不明白他们为何要屈尊来找自己。   “当然是为了这片园子啊!”   白棋说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林清音一眼,然后继续说道:“不是我说,千年过去了,你这锦鲤怎么还那么笨啊!”   林清音真想翻个白眼给他看,讲了这么些话,把东方越n个前前……   世的身份、家庭全都讲透彻了,可愣是一句全都没讲到重点上,但对方好歹是仙界在逃仙君,她现在凡人一个,还是不要得罪他为好。   小姑娘抱着膝盖坐在地上,样子瞧着竟有些委屈巴巴。   黎辰有些看不下去了,就算南海锦鲤再笨,那也是他的兄长黎越认准的夫人,于是一脚踹开了白棋,对着林清音说道:“你莫要太在意了。”   接着继续说道:“那些往事暂且不提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你去拿回黎越的仙骨,帮他重塑仙身,恢复仙格。”   “你本叫景音,因为一些原因而下凡历劫,黎越之后也随你一起来到这凡世了,原本上世过完后,他就能重新回到仙界,可却因为你,最后被人剔了仙骨,换了这一世的相知、相守。”   “可他没了仙骨,这园子里所有花灵现如今也受了污染,不过凡间一二十年的光景,就已经衰败成了现在这样。”   又有一枝花被腐蚀,最后化成了一团黑气,消失在了这里,林清音看着那花儿原本所在的方向,心里莫名很痛,就像是失去了什么一样。   她捂住自己的心脏,问道:“东方越,不对,应该叫他黎越,他是不是很喜欢这些花?”   黎辰点了点头。   林清音缓缓放下手,笑着说道:“我该怎么帮你们呢?既然他那么喜欢,我便先替他守着吧!”   白棋惊讶地跳起来,问道:“你什么都还没明白,就不怕我们俩坑你吗?”   “那你们想告诉我吗?”   黎辰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但又觉得太过冷硬,所以开口说道:“等你帮他夺回了仙骨,这世过完后,黎越便能重回仙界,你也亦然,到时候记忆自会恢复,我和白棋无需多言。”   白棋跟着说道:“我们俩原本没想来烦你和黎越,可是这园子的腐蚀速度太快,靠我们完全止不住,只能先找你帮忙了。”   林清音笑着说道:“于他有益的事情,我自然是愿意的。你们先前说黎越的仙骨是因为我才没的,能否再仔细说说,还有我该如何去帮他夺回仙骨呢?”   黎辰看了眼白棋,后者十分自觉,挥了挥扇子,东方越与林清音辈子之事也尽都详细道来。   “你上辈子不出了车祸吗?然后就让黎越的转世给看见了,那孩子……那人实诚,以为你真死了,便去找了他师傅求助,幸好他师傅是个好的,不想害他,便坦然拒绝了。   可最后却被个黑心肝的师叔给诓骗了,当真让人取了他身上的一块骨,他以为只是块普通的骨头。事实上,那可是货真价实的仙骨啊!”   “那人得了仙骨,便安在了自己身上,所以现在,园子里的花都被他又脏又臭的心给污染了,现在都腐烂得差不多了。”   “要想让这里的花停止腐烂,只需要从那人身上夺回仙骨,然后重新安到黎越身上就行了。   可是六界的规矩严,我跟黎辰,一个是仙界正在通缉的仙君,一个是魔界的圣子,哪个私自去剔那人的仙骨都不行,所以就只能来这儿找你了!”   林清音想了许久,她上辈子很惨,哪来的人会为了救活她,而愿意被人剔骨呢?   白棋看见林清音在走神,将扇子在她眼前挥了挥,然后连忙又催促了几声,“喂喂喂,小锦鲤,你倒是说说话啊!”   “要剔那人的骨头是吧?这事虽然我还是第一次干,但请您二位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努力,再努力,到最后把黎越的仙骨抢回来的!”   白棋拍了拍手,夸赞道:“好极了,小锦鲤,你一定要好好干。”   说完,他在自己的袖中掏了许久,最后终于拿出了一小块棉花,只见他轻轻吹了一口气,那棉花竟开始膨胀,变得越来越大,等变成了个棉球后才停止。   “这东西,是帮你去21世纪找那人的!”   “浮空,来打个招呼。”   白棋拍了拍那一团棉球,那棉球居然伸出了四肢和小脑袋,张着嘴对林清音说道:“景音姐姐好,千年未见了,景音姐姐还是那么漂亮。”   林清音站起身,疑惑地问道:“它,它是什么东西?”   “呜呜呜,景音姐姐居然说我是东西,我明明不是东西,不是不是,我明明是个东西,也不对……呜呜呜,你欺负我。”   黎辰厌烦地皱了皱眉头,白棋很有眼色地看着了,大声吼道:“浮空兽,你给我闭嘴,不许再干嚎了听见没有。小锦鲤,你不必怕,这东西叫浮空,是我爹造出来的,平时就只有个跨越时空的作用,让它带你去21世纪,然后再把你带回这里。”   棉球的干嚎声音停止了,黎辰的眉毛这才舒展了,白棋也松了一口气。   林清音抬起手,轻轻抚上棉球,软绵绵的触感让她心生欢喜,笑着问道:“你喊我景音姐姐,是以前见过我吗?”   棉球直接滚进了林清音怀里,撒娇似地说道:“自然见过,景音姐姐,你以前可喜欢摸我了,恨不得天天抱着我,还说要和我一起睡觉呢!”   一旁的黎辰告诫道:“浮空,你该知道黎越生气时的样子。”   “他现在不是不在吗?”棉球蹭了蹭林清音的脸,继续说道:“景音姐姐,我可喜欢你了。”   “我也喜欢你,好软。”   林清音捏了捏棉球的身子,然后问道:“二位,这世界的时空究竟是怎样转化的呢?我现在有些不明白了。”   很奇怪,理应先有古代,然后才是现代,现在又怎么会两个并存了呢?   白棋看了林清音好几眼,赞叹地说道:“小锦鲤,这样看来,你也不是很笨啊!这世上有许多空间,就像是你现在生处的朝代和21世纪那便是两个时空,两个时空的时间速度不一样,所以也不可能一起存在。”   “时空不能转化,但是浮空兽可以打破空间的屏障,带你进入另一个空间。”   “好,那一切就拜托浮空了。”   棉球害羞地扭了扭身子,“哎呦,景音姐姐这样说,我会害羞的!”   然后语调一变,说道:“来吧,我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就去把黎越仙君的仙骨拿回来吧!”   “嗯嗯,好。”   白棋把他们送走后,又起了扇子,对着黎辰说道:“辰辰,现在回魔界?”   “有疯婆子在,还是这儿舒坦。”   “那行,就等黎越回来,我们再走吧!” 第229章   回到现代   林清音被浮空带着回到了现代,走出光线极差的小巷子,她站在繁华的街道上,不禁有了些茫然,离开这里十几年了,突然回来却感觉很不适应。   街上人来人往,她却不认识一人,热闹皆是别人的,剩余她的唯有空寂。   这时的她突然醒悟,原来没了国公府的家人们和东方越,她林清音的人生就没了方向与归属感。   “景音姐姐,快些走。”   林清音被浮空的声音喊回了神,转头一看四周,发现许多人在围着自己拍照,闪耀的灯光摄像头照得她眼睛生疼,她一边微微眯着眼睛,一边忙着赶快逃离这里。   “小姐姐,有没有兴趣当古风模特?”   “小姐姐,你这么有气质,想不想出道做明星啊?”   “小姐姐,还是来拍短视频吧!”   ……   更有甚者,直接往林清音手里递明信片,林清音慌乱地往后退,一个个鞠躬婉拒后,她撒腿就往左边跑,那些人当然不愿意放弃这么棵摇钱树,立刻跟了上去。   “小姐姐,我们公司福利待遇超好的!”   “别听他们的,还是来我们这儿,公司资源多多,保你能火。”   “小姐姐,你别跑啊!”   ……   “景音姐姐加油,加油,快些跑,他们要追上来了!”   林清音听着脑海中浮空的声音,一咬牙跑得更快了,模特、明星、主播她哪个都不想当,她现在就只想拿了东方越的仙骨后回去大夏朝,常伴他左右。   他武剑,那她就茶水端送;他写文,那她就笔墨伺候。   唯此二人,初心不变,再得一世安。   林清音在古代练过武,现代的大部分成年人要么忙于工作,要么闲暇时间沉迷手机,鲜少再有运动、强身健体的时间,是以林清音比起他们的身体素质好了不少。   她一直跑着,直到浮空的声音从脑海中传来,“景音姐姐,他们被你甩掉了,你快些休息会儿。”   林清音心里回答道:“好……”   这像是个公园,不过怪冷清的,此刻少有人在。   人少,林清音乐得舒坦,她坐在了公园里的长椅上,轻轻喘着气,努力调匀呼吸的频率,来平复下自己刚刚剧烈的心跳。   “景音姐姐,还好吗?”   “没事,休息会儿就好了。”   浮空对她很好,但全看在她是南海锦鲤-景音转世的情分上,林清音没那么矫情,毕竟前世今生的皆只是她一人而已,不需要割裂的那么清楚。   林清音既然只是景音的一世,那她只需过好这一世便足矣。   歇好了,林清音理了理身上的襦裙。   因为跑了一路,她先前没有被梳好的长发随风飘散,未免有了些不方便,但这儿却没有铜镜,林清音只能拿着发带,随意地捆了捆。   也难怪那些人要一直追着林清音跑了,小姑娘今日穿了件刺绣妆花裙,颜色是红中带些暗,跟林清音平常用的豆蔻色口脂很是相像,襦裙上面绣了许多花儿,称得她人比花娇。   浓密的秀发先前被披散在身后,显得她单纯且无害,秀气的眉眼,小巧的鼻子,任谁看了都要夸一句:“好个俊秀的女郎。”   林清音可没忘记正事,她在心里问道:“浮空,偷了东方越仙骨的那人在哪儿啊?”   “永定路128号,名叫陈安生。”   “好的,谢谢浮空。”   “哎呦,景音姐姐又跟人家这么客气,人家真的是会害羞啦!”   林清音想起不久前棉团子扭着身体,十分害羞、扭捏的样子,一时没忍住,最后竟然笑了出来,美人的笑颜如花绽,倾国倾城之貌让人为之倾倒。   “这位小姐,可否给个联系方式?”   有声音传来,林清音抬眸望去,只见说话的正是一位穿着汉服的男子,他这一身白衣飘飘,腰挂玉笛,看着很是温柔。   他长得挺不错,不过林清音见识多了美男,自然也没多惊讶这人的容貌。   “不可。”林清音冷声拒绝。   被拒绝的男子有些恼怒,想拂袖而去,但终归还是忍住了,毕竟这般好看的女子也是世间少有了!   “小姐,为何拒绝?交个朋友而已,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   林清音不耐烦了,“聒噪……”   说完,她起身就要走,男人下意识地就拉住她的手,细腻柔滑的触感让他有些沉迷,一根手指竟然开始勾着林清音的掌心,细细摩挲着。   林清音回过神来后,握住了那人的手,那人十分欣喜,以为自己得了美人芳心,可还没等他高兴一分钟时,林清音另一只手拉住了他的小臂,狠狠向上一掰。   只听见“咔擦”一声,男人捂住手腕,吃痛地叫出声,另一只手就要伸过来抓林清音,林清音灵活一躲,飞快地跑远了。   “臭女人,你别让我抓着你!”   恶心,恶心至极!   林清音又跑到了安全的地方,拿着白帕子疯狂擦着自己手心,擦着擦着,眼泪竟然掉了下来,她现在好想东方越啊!东方越摸她、亲她,她都不讨厌,可刚刚那人却让她快要恶心到作呕了!   “景音姐姐,你没事吧?”浮空小心翼翼地问道。   林清音在心里回答道;“浮空,我没事,你快告诉我永定路在哪儿?我们早些去仙骨。”   “开启GPS导航模式。”   浮空的声音突然变得冷冰冰了,不似先前那样软糯糯的,林清音听着脑海中传来的机械声,感觉十分惊讶,万万没想着白棋的这个祖传宝贝这么厉害,竟然还可以导航。   “左转,一百米后在下个路口右转……”   林清音点点头,顺着导航给的提示向前走,绕了许多条小巷子,又打跑了几个登徒子,林清音好不容易才到了永定路128号,可她万万没想到,永定路128号居然会是面白墙。   “浮空,你确定是这儿吗?”林清音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是呀,景音姐姐,这里就是永定路128号,至于这面白墙,你只需要在上面写好生辰八字,隔日正午来便会见着一栋房子。”   林清音左找右找,发现自己没带笔,只能在地上找了块石头,这石头是红棕色的,小时候林清音经常拿它在地上乱涂乱画,没想着长大了还是离不了它。   写完后,林清音放下石头,转身离开了,可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墙上的生辰八字闪烁了一下,接着消失不见了。   而另一个时空,大夏朝内。   东方越看着床上熟睡的小姑娘,细长的手指描绘着她的眉眼,然后他拿起小姑娘的玉手放在自己嘴边亲了几口,说道:“娇娇,就算你一直不醒,我的夫人也只会是你,但我的娇娇那么善良,肯定不忍心让我守着这样的你一辈子,是不是?” 第230章   不同时空的林清音   茫茫世界,林清音却找不到一个容身之所,无奈之下,她又回到了原先的小公园。   现在的晚上仍有些冷气,更何况林清音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襦裙,根本挡不住寒气,于是她抱住自己的膝盖,整个人缩成一团。   “景音姐姐,很冷吗?”   “还行,就一点点冷。”   浮空突然飘了出来,将自己犹如棉球一般软实的身子紧靠住林清音,然后问道:“景音姐姐,现在还冷吗?”   软绵绵的触感很是舒服,林清音不自觉地就闭上眼睛,用脸去蹭了蹭,回答道:“舒服,很舒服,浮空身上软绵绵的,还热乎乎的,我好喜欢。”   “景音姐姐,你以前没被打下凡的时候就很喜欢抱我睡觉呢!”   林清音睁开双眼,疑惑地问道:“浮空,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究竟是因为什么才被打下凡间的吗?”   浮空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林清音见此也没难为它,继续闭上眼睛,紧靠住它。   林清音不在乎,可浮空却感觉十分内疚,它主动蹭了蹭林清音,说道:“景音姐姐不必着急,你终有一天能恢复记忆,想起来一切的。”   “好……”   深夜的公园并没有多少人,所以林清音并不害怕别人看见浮空,但就算被发现了,别人也只会当她是买了一个棉花球的毛绒玩具而已。   林清音倚着浮空,突然问道:“浮空,我现在身处21世纪,那大夏朝还有我吗?”   “没了,不过小主子拿木头做了个一模一样的放在床上,目前正在昏睡不醒,等景音姐姐完成任务后便可以替换回来了。”   林清音捏紧了自己的手,想着“昏睡不醒”这四个字,心里升起了浓浓的担忧与愧疚之情,东方越和国公府的家人们见她那样子,该会有多担心啊!   浮空对外界的情绪感知有些敏感,立刻安慰道:“景音姐姐,不用太担心,我们早些完成任务回去就行了。”   “嗯……”   林清音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倚着浮空,缓缓地睡了过去。   可她终究忘了,异时空的时间速度并不相同,她在21世纪只待了一天,但大夏朝却不止是单单过了一天。   大夏朝境内,国公府。   21世纪的黑夜来临,大夏朝的阳光正盛,东方越领着另一位太医匆匆赶到了国公府,轻轻推开典雅的房门,只见床上躺了位身着白色里衣的妙龄少女。   “去,给她看看。”   大医领命上前,拿出白布,仔细地搭在少女纤细的手腕上,然后把起脉来,叹了口气,对着东方越说道:“王爷,这症状实属罕见,臣也无能为力啊!”   东方越捏紧了手里的拳头,发出“咯咯”作响的声音,太医连忙跪下求饶。   “求王爷开恩,是臣才疏学浅……”   太医求饶的聒噪声音在东方越耳边响起,他努力压下心中的暴躁,说道:“滚……”   “谢王爷开恩,谢王爷开恩。”   太医慌乱地收起药箱,连忙跑出了林家小姐的院子,小跑中一时不稳,竟被一块石头绊倒,摔倒在了地上。   蒋依儿坐在石凳上,十分失望地看着太医远去,喃喃道:“她这到底是怎么了呢?”   接着她又侧过头,看了看敞开的房门,并没有选择进去打扰,而是继续坐在石凳上,不停地在叹气,眉眼里皆是愁绪。   “诶,那林家小姐病了。”   “哪个林家?”   “还能是哪个林家?当然是新皇上的母族,国公府啊!”   “是吗?那她得了什么病啊?”   “这倒不知,只听说是昏迷不醒。”   ……   林清音病了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因为她这病得的诡异且蹊跷,脉象没问题,甚至模样也没啥变化,唇红齿白的,看着健康极了,可偏偏就是醒不了。   她这病,就连东陌也是第一次见,于是他日夜翻找古书、钻研药方,却仍旧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东方越坐在林清音的床头,看着小姑娘安静的睡颜,心已经疼到麻木了。   或许在东陌摇头的那一刻,他就该认命了,可他偏偏没有,依旧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但找了那么多大夫,民间的、宫里的,每次只得到了失望。   失望了这么多次,也理应习惯了吧!   东方越握住小姑娘的手,看了她许久许久,心里开始埋怨起了她的狠心。   “娇娇,为何不醒呢?你快起来看看,看我这幅为你而痴狂疯癫的鬼样子,你怎么能忍心呢?”   之后,东方越又说了许多话,但床上的人还是没有一丁点的反应,无奈的他只能把林清音的手重新塞回了被子里,替她掖好了被角后,轻轻关上门,离开了这间屋子。   东方越转身看见了坐在院子里的蒋依儿,连忙上前去问好。   蒋依儿喊他坐下,努力想扬起一个笑容,可太过勉强的笑容看起来显得十分不自在,东方越劝慰道:“您还是不要勉强自己了,娇娇倘若在,也不想看到这样。”   “她就是个狠心的丫头,明明都好好的,怎么就一直醒不来呢!”   说到伤心处,蒋依儿的眼泪流下了,昔日里,高贵优雅的官家夫人此刻也只是位平凡普通的母亲罢了!   东方越没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只是安静地递过手帕子。   蒋依儿接过,擦了擦眼角,说道:“让你见笑了,越儿,你是个好孩子,可娇娇她没福气,倘若你想要退婚,我们也定不会怪罪于你的。”   距离方窈生产、林清音昏迷已经过去一整年了,林清音醒来的希望越来越渺小了。   更何况眼下京城里还出现了什么国公府仗着圣恩、强迫逍遥王守着林家小姐的谣言,蒋依儿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所以今日一时冲动,竟全都说了出来。   东方越捻了捻自己的指腹,缓缓说道:“夫人放心,我不会退婚的。”   聪明如东方越,一眼就猜到这是蒋依儿对他的试探,所以他立刻就许下了自己的承诺,无论如何,退婚是肯定不可能的。   蒋依儿心里松了一口气,面上却不显,仍旧问道:“如果娇娇一辈子都没醒呢?”   “那我便就这样守着她。”   蒋依儿哽咽地说道:“越儿,好孩子,你且记着今日说的话。”   她给了东方越退婚的机会,是他自己不要的,蒋依儿终究还是个自私的母亲。   她虽感念东方越一片情深,却也明白自己的女儿究竟有多喜欢东方越,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替娇娇留住应有的幸福。   “夫人放心,我一定不会忘。”   东方越从来就不是肯凑合的人,否则也不至于25岁才确定自己心悦之人,既然认准了她,那一辈子就是她了,谁都不能替代。 第231章   发威的浮空   第二天正午,林清音带着浮空又来到了永定路128号,今日她见着的果然不再是一面墙,而是一座十分古朴的四合院。   林清音摸了摸那白色的墙壁,赞叹道:“这真的好神奇啊!”   藏于她意识中的浮空连忙说道:“景音姐姐,这都是些小把戏,陈安生虽然得了黎越的仙骨,但却还是一幅小家子做派,最喜欢用这些小把戏,显得多高级似的,你可千万不能上当。”   林清音点了点头,“那是自然的,他既然伤了东方越,我与他不共戴天。”   “不过我该怎么拿回黎越的仙骨啊?”   浮空回答道:“这有个法宝,待会儿我把他控制住,然后景音姐姐就拿这把剑去戳他琵琶骨所在的位置,到时候仙骨自然就会出现的。”   不过眨眼间,林清音手里已经出现了把匕首,这匕首全身为银色,看起来很是锋利,也没有过多装饰,只在刀柄的位置处刻了朵莲花,她细细摸索着莲花的凹凸刻痕,笑着说道:“好……”   说完,林清音深呼了一口气,踏进了这座四合院,可这院子却十分诡异,竟然黑漆漆的,现在明明是艳阳高照啊!   她站在院内,也总感觉这里的气氛有些压抑,于是林清音握紧了藏于袖中的匕首,警惕地观察着周围,可只听见“砰”地一声,她身后的门突然就被关紧了。   林清音努力调匀了呼吸,等自己完全冷静后,她缓缓向着那屋子的方向走近。   “有人吗?”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但却无人应答,于是她鼓足勇气推开了那扇门,却只看见一位身穿黑色道袍的道士盘腿坐在自己面前,顿时被吓了一跳,瘫软在了地上。   因为此时,周围皆是黑黢黢的,可那黑袍道士的脸上却在发着光,他还瞪大了眼睛,这谁看到了都得被吓一跳啊!   林清音又深呼了几口气,然后壮着胆子站了起来,问道:“你是陈安生?”   “正是,小姑娘,你来本道这儿,是要干什么?”   “有要事。”   陈安生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不免有些好奇地问道:“有要事?什么要事?不过你这小丫头倒是胆大啊,竟然敢孤身一人来找本道。”   浮空十分不满地说道:“谁说她是孤身一人了!这不是还有我吗?”   说完,浮空就变化出了自己的实体,为了保护林清音,它还给自己施了个法咒,体型看起来竟然比平常大了很多倍,把林清音挡得严严实实的。   陈安生的眉头紧皱,疑惑地问道:“阁下可是仙界人?”   浮空不屑地看了陈安生一眼,接着用恶狠狠的奶音说道:“以前是,老头,别管那么多,快把仙骨还回来!否则我就直接动手剜下来,然后再把你剥皮抽筋生吃了!”   林清音平时见惯了棉球团子软萌萌的样子,竟还没想着它也有这样凶狠的一面,反不过这反差萌让她真是太爱了。   陈安生不屑地说道:“呵,阁下好大的口气啊!”   “既然不是仙界的,那我就无须惧怕!”   说完,陈安生一挥手,周围便亮起了一串串的绿光,那绿光还会移动,慢慢地靠近浮空和林清音。   空气中还传来了一股浓郁的腥味,浮空知道,那些应该是狼妖!   陈安生这人私藏仙骨不说,竟还敢违背六界规矩,饲养、炼化妖物,罪无可恕。   狼妖缓缓走近,它们的嘴里有着大量的口涎,泛着绿光的眼睛正直直地盯着浮空和林清音,眼里满是贪婪,这场面十分恶心。   浮空把林清音死死地挡在身后,它知晓景音姐姐现在只是个凡人,看了这样恶心的画面只怕会是做噩梦。   更何况这些狼妖可都是会吃人的,景音姐姐的凡人之躯可遭不住它们的撕咬。   “快,去咬死他们!”   疯狂的声音传来,陈安生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个小哨子,只听他轻轻一吹,那些狼妖就立刻扑上来撕咬,浮空施了个咒,又给自己幻化出了四肢,一拳一个,把狼妖都打远、踢飞。   可无奈实在是太多了,浮空不免有些厌烦,索性直接幻化出了一张大嘴,接着猛吸一口气,把这些坏东西全都吸到了嘴里。   身后的林清音死死地抱住浮空的胖身子,两脚这才没离地。   过了好一会儿,浮空闭上了自己的大嘴,挑衅似地看了陈安生一眼,那满是不屑的眼神彻底激怒了陈安生,只见他挥了挥手上的拂尘,打出一道黑光,直冲浮空飞去。   “雕虫小技!”   浮空挺了挺自己的棉球肚皮,那黑光竟然被挡了回去,陈安生连忙闪身躲开,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你究竟是何物?”   浮空十分骄傲地说道:“我可是能反弹一切法力和武器的,还能把吞下的东西转化成自己的力量,那些狼妖虽然难吃了些,不过妖力却是不少,你把它们养得这么好,一定花了不少心思吧!”   “啊啊啊,我要杀你了!”   陈安生十分恼怒,挥了好几下拂尘,掀起好几道黑光,全都向浮空飞去。   但浮空也全部都挡回,然后挺了挺自己的肚皮,直直地朝那人撞去。   陈安生一时不备,竟然被它直接压在了身下,立刻开始挣扎起来,可无奈身上好像有座大山,让他动弹不得。   陈安生赢不了,只能大声叫喊道:“你竟敢如此胆大包天,快些放开我,我有仙骨,我可是仙人!你要敢动我便试试看?仙界是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仙骨?仙人?这可一个都不是你的,骗取历劫人的仙骨,私自奴化狼妖,违背了六界的规矩,仙界可是容不下你的!”浮空死死压住陈安生,十分厌恶地说道。   陈安生继续狡辩道:“这可怪不得我,明明是他自己要与我交换的,我只取了他一根骨头,却能换得他与心上人的下一世相逢,这可是一桩好买卖,我做到了,并没食言,所以你无权收回仙骨。”   “我呸,你明明是趁他没记忆的时候诓骗他,又何必说得那么高大上!快把仙骨给我还回来。”   “我不还!”陈安生挣扎着掏出怀里的口哨,浮空连忙想阻拦,可却没拦住,只听“嗷呜”的声音响起,一只妖化的老虎竟出现在了林清音面前。   “景音姐姐……”浮空担忧地喊道。   对着林清音,浮空的声音变回了原先的软糯糯,可对着陈安生的时候,却仍然是凶狠狠的奶音,“你该死!”   浮空起身,想去抓住那被妖化的老虎,陈安生见此,直接拂尘化剑,拦住了它的去路,“阁下,这东西可不是白吃的,今日本道务必要你付出代价!” 第232章   匕首控制人   那虎妖朝着林清音的方向扑去,浮空丢下陈安生,连忙上前想去挡住。   谁知陈安生却身形一转,直接绕到了它面前,笑着说道:“还真是让本道猜中了,这姑娘就是那小子的心上人吧!虽不知是天上哪位,不过有仙骨就成。”   “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你还狼子野心、狼心狗肺……”   陈安生倒没理会浮空的谩骂,仍旧只是大声笑着,接着他转头看向林清音,激动到瞳孔放大,眼睛凸起,活像是只死鱼,看起来很是吓人。   浮空与陈安生打了起来,可陈安生到底是安了黎越的仙骨,解决起来还有些麻烦。   这边的林清音看着比自己大好几倍的虎妖,心里十分害怕,整个人不停地往后退,直至退到了紧闭的门旁时,发现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了。   既然此路不通,那便只能直接上了。   努力克服住内心的害怕,林清音抬起头,直视着眼前的庞然大物,连忙掏出了袖中的匕首,双手握住,挡在了自己胸前。   那怪物的牙齿锋利,嘴角还流出了恶心的口涎,它看了看林清音所在的位置,然后一掌拍来,林清音慌乱躲开,却被它掀起来的掌风给扇到了一边,直直地撞在了硬邦邦的墙上。   人从墙上滑落,林清音跌倒在了地上,她挣扎着坐起身,手里还紧紧地握住那把匕首,因为这可是她全身上下唯一的武器,万万不能丢了。   口腔里有股腥味在蔓延,她还是没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然后作呕的感觉越发难受,林清音又接连吐了好几口血,只感觉胸口处火辣辣的,还很疼很疼,疼到她快要晕厥了。   血珠溅落在了地上,她的衣裙上,还有那把银制的匕首上。   “景音姐姐……”   浮空大喊一声后,身子带着白光,狠狠地朝陈安生一撞,它想暂时结束两人之间的对抗,可陈安生却是不愿意,手挥拂尘打出黑光。   霎时间,一黑一白两道光相对抗,浮空这只棉球团子就像是被狠狠吸住了一样,暂时分不开身。   虎妖伸出尖锐的爪牙,缓缓地朝向林清音,林清音感觉到了危险,下意识就想躲开,可是浑身无力,动弹不得。   莫非她真要交代在这儿了?   她都还没跟国公府的家人们道别,还没嫁给东方越呢!自己真是太过废柴了,不仅没帮东方越拿回他原本的东西,还要把小命留在这儿。   林清音心里好想哭,如果葬于妖怪口,连个全尸都没有,这死法真的好难看啊!   呜呼!她自己命不久矣。   想到这儿,林清音索性破罐子破摔,大喊道:“浮空,我不要紧的,只求你答应我,一定要把东方越的仙骨拿回来!”   无论是景音,还是林清音;无论是黎越,还是东方越,他们皆本为一体。   倘若林清音这世结束后,回到了仙界,而东方越却因为没了仙骨,回不去仙界,那便只能继续逗留凡间,两人又要面临分离,她绝对不要那样。   “景音姐姐,你放心,我定会救你的!”   浮空一使劲,身子往前压,白光逐渐要压过黑光,可终究还是没有来得及,那妖怪此时已经勾住了林清音脖颈处的衣服,将她整个人抬了起来。   林清音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景象,觉得全部都犹如梦一样,黑光、白光、妖怪、道士……让人都不敢置信。   她想起了被车撞死的自己,想起了成为鬼魂后的自己,轻飘飘的。   林清音死于白天,在变成阿飘后,腾于空中,阳光照在她身上并没有那种灼烧入骨的疼痛,原来鬼魂是根本就不怕阳光的吗?她心想。   然后她低头,看着底下人群的慌乱,听着嘈杂声与哭声,心里并没有多少感触,就好像死的那个人并不是她一样。   明明很爱自己,可在这世上,只一个人的日子过得太久,也是会累的。   吐着长舌头的黑白无常来接她了,林清音就要被带走了,她最后转头看了一眼,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位穿黑色卫衣的男子,他捂得很严实,戴着口罩、墨镜。   那是林清音上一世见着的最后一个人,尽管他的装扮有些奇怪。   人在临死前会想很多,林清音亦然,她回想起了这两世,享过福、受过苦,遇见了爱人,也明白了爱情。   就在林清音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手里的匕首却突然开始颤动,她费力地低下头去查看,只见那匕首的莲花刻痕处正在发出耀眼的光芒。   接着,她的手被匕首缓缓抬起,就像是有了无穷的力量一样。   匕首扎在了虎妖的掌上,那妖物吃痛松开了手,林清音的身子开始迅速往下坠,但很快就被一股力量托住,然后稳稳地浮在了半空中。   还没等林清音从死里逃生的喜悦中反应过来时,身体就像是被手里的匕首给控制住了一样,竟然直直地往上飞。   在到了与虎妖齐平的高度后才停止,林清音举起匕首,狠狠地朝着它的眼睛扎去。   恶臭的血腥味散落在空气中,林清音一只手捂住胸口干呕着,另一只手扶着匕首,不受控制地向虎妖的另一只眼扎去。   现在两眼全瞎,流出暗到发黑的妖血,虎妖有些暴躁地胡乱挥动着两掌,掀起的阵阵凌厉掌风划破了门和窗,而林清音早已被安全地送到了地上,巨大的高度差让她并未受到虎掌的伤害。   白光压过黑光,陈安生被狠狠地摔飞,浮空趁机张开大嘴把那虎妖给吞了下去。   “棉球团子”浮空解决完这一切,连忙缩小了身子飞到林清音身边,焦急地问道:“景音姐姐,你怎么样?感觉可好?有没有受伤?”   身上那种被控制的感觉已经消失,匕首莲花纹处的光芒也渐渐暗了下去,心口倒没原先开始那样疼了,林清音深呼一口气,说道:“我没事,倒是浮空你感觉怎么样?吃下那么个大东西能消化吗?是不是撑得难受?”   浮空摇了摇头,回答道:“现在还不是说话的好时候,景音姐姐,等我控制住了他,你就拿匕首去扎他琵琶骨,记住了,一定要扎在骨头上!”   说完,浮空就飞了出去,林清音握紧了匕首,等待着好时机。   陈安生挣扎着站起身来,拿着那拂尘,仍旧不愿意乖乖认输,浮空便继续张大了嘴巴。   不过它并没有把陈安生一口吞下,而是紧紧咬住他的大半个身子,留下陈安生的头和肩膀。   林清音知道好时机来了,于是她拿着匕首,小跑着上前,直接扎在了陈安生琵琶骨处的位置。   霎时间,鲜血流出,还迸溅到了她的脸上,林可清音并没功夫去管,她只记着浮空说过要用力、匕首一定要扎到骨头,所以她咬牙把匕首继续往下推。 第233章   失去仙骨的陈安生   匕首扎进了陈安生的骨头里。霎时间,一阵金光闪现,林清音被那突然出现的金光刺得眼睛发疼,却仍旧固执地不肯闭上。   而被浮空牢牢控制住的陈安生发出一声惨叫,疼到蜷缩起了上半部分身体。   林清音微微眯起了眼睛,只看见一小块东西正从陈安生琵琶骨的位置处往外挤,硬生生冲破了血肉的阻挡,接着直直地往上升起,最后浮现于半空中。   “浮空,你快来看看,这就是东方越的仙骨吗?”林清音指了指那块发着金光的东西,欣喜地说道。   浮空松开了自己幻化出的大嘴,十分开心地回答道:“那就是啊!景音姐姐。”   “我们做到了!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我们拿回他的仙骨了!”   林清音快乐到都要蹦起来了,可被那妖怪大掌伤过的心口仍有些隐隐作痛,让她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能睁大眼睛,看着那正在闪现金光的仙骨,满是期待。   “你们……”陈安生话还未说完,便一连吐出好几口鲜血。   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衰老了不少,原先还茂密的黑发已经大部分全白,脸上的褶子与皱纹也变多了,脸上的皮像是离了肉似的,松弛且垂散着。   陈安生不甘地发出声音,可却让人感觉,沙哑到了可怜。   就在林清音低头观察着陈安生的时候,半空中的金光已经消失了,那一小块骨头也从高处掉落,于是浮空连忙喊道:“景音姐姐,快去接住那仙骨啊!”   林清音连忙伸出手去接,那块小骨头落在了她摊开的掌心处。   “这就是仙骨吗?”   手心里的骨头很小,约莫仅有她一小段指节长,骨身却雪白如玉,晶润剔透,好像能盈出水渍来,这哪里是骨头?明明更像是一块上好的玉雕。   浮空回答道:“是的,景音姐姐,这就是黎越大人的仙骨,一定要收好了。”   林清音点了点头,眼睛仍旧盯着东方越的仙骨看,心里想道:前人所说的“玉骨天成”,大抵便是如此吧!   这么重要的东西可不能丢了。   可放在手里并不安全,林清音找了许久,最后只在自己身上找着了一个随身佩戴的小香囊。   于是她解下了小香囊,掏出里面所有的香草,把那一块仙骨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系紧带子后,又重新挂在腰间。   “放好了,绝对不会丢的!浮空,现在仙骨也拿到了,我们能回去了吗?”   林清音暗中算了算,发现自己已经离开大夏朝快三天了,她先前忘了问白棋不同世界的时间转化速度,所以无法推算“她”在大夏朝昏迷多久了。   无论多久,国公府的家人们和东方越肯定很担心吧!这样一想,林清音有些等不及了,恨不得立刻就回到大夏朝。   “景音姐姐,先等等,等我先把这蹊跷的院子给解决了!”   被硬生生剜出仙骨的陈安生元气大损,模样也有了大变化,看起来老了不少,他肩膀处的伤口也血流不止,估计命不久矣,这死前的狼狈样实属有些惨。   看着这样的陈安生,林清音不免想起了上一辈子的东方越,于是她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他,上辈子是怎么死的?”   陈安生笑了笑,虚弱地说道:“剜去仙骨,血流不止,根本活不了。”   林清音站了许久,保持沉默。   突然她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从眼角流出,“还真是一个傻子,我也是一个傻子,为何我上辈子就没发现他呢!”   “呵,那小子毁了容,一辈子活得就像是只阴沟里的臭老鼠,你能找得着,咳咳咳,才怪!”   陈安生又接连咳出了好几口血,他知自己大限已至,按理说活了这么些年,理应知足了。   但他仍旧不甘心自己未能成仙,未能与天地永寿,享万世之太平。   尽管安了黎越的仙骨,但陈安生并未被仙界承认,甚至万千花灵也都排斥他,所以他现在顶多算个不人不仙的怪物。   何其讽刺!   陈安生自嘲地笑了笑。   林清音犹豫了一会儿,问道:“陈安生,你能不能告诉我,上辈子我跟他是怎么认识的?”   她不知道怎么地了,实在记不得身边曾有过一个毁了容的人啊!   陈安生想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好歹他也是那人一世的师叔,可却不知廉耻地诓骗了仙骨,眼下不如告诉这小姑娘他的情深,就当作是弥补吧!   于是他吐出一口气,缓缓说道:“他十多岁时才被我师兄带了回来,听说之前一直都在流浪。”   “那小子长得极丑,左半边脸上有个很大的青色胎记,右半边脸上全是刀疤与割痕,他死活不肯说是怎么来的,我师兄心疼他身世忐忑,更加优待,我却嫌弃他眼光不好,怎么收了这么个丑徒弟呢!”   “但相貌丑陋的人偏偏有个喜欢了很久的姑娘,也就是你!听说是在流浪时,给过他吃的而已,你记不得了,他却记了一辈子,咳咳咳……”   “小姑娘,倘若他用那幅丑样子去跟你袒露心意,你会答应吗?”   陈安生问完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他挺不住了,这剜骨可真痛啊!倒是难为那小子一声不吭地忍下来了!   不过说到底,他还是骗了那人,什么下一世必定相爱,他可没那本事去操控缘分,不过是托了关系,让这两人投胎到同一个地方罢了!   那人投胎到了大夏朝,这小姑娘却应该继续活在21世纪,收了礼的阎王爷看了许久,最后定下了胎死腹中的林家小姐。   这里的一日,大夏朝的一年,那人比她早了十二天投胎,理应比她大了十二岁吧!   陈安生也不知道自己在瞎想些什么,都快要死了还去想别人,他自私自利惯了,生平第一次感动还是那人在剜骨的时候。   好个痴情儿!   想着想着,他闭上了眼睛。   一旁的林清音看着已经没了气息的人,回答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一世的林清音只喜欢东方越,也许处于好感时期,很大的一部分是因为相貌,但相处了这么久下来,相貌早就已经不重要了。”   林清音终究还是没想起来上一世的东方越,倒不是她心狠,而是帮过的人太多了!   而浮空检查完了一整个院子,又吞下了不少低级妖物,回来时发现陈安生已经没了,内心毫无波澜,只能说他是自作自受。   陈安生死了没多久,院子就开始变化,成了最开始的那一面白墙,一旁的牌子上还是挂着“永定路128号”,好像什么都没变,但林清音知道,什么都变了。   一旁的浮空催促道:“景音姐姐,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嗯,好。”   回去吧,回去见他!不管前事如何,这辈子的她只想与他厮守。 第234章   回去   “景音姐姐,我们要回去啦!”   浮空飞到空中,幻化出了棉棉的双手,直接在空中撕开了一个口子,一股莫名的引力把林清音吸进了那道口子里。   “吼吼吼,景音姐姐莫要着急,马上你就能见到黎越大人了!”   浮空的声音软萌萌的,奶音很重,林清音听了很是喜欢,于是一把搂过这个“棉球团子”,笑着说道:“我不急,倒是你,这回吃了那么多不干净的东西,没事吗?”   “没事啦!就是它们太臭了,我只能直接一口吞掉。”   “棉球团子”的声音带了些委屈,它最讨厌对付这种被炼化的妖怪了,又臭又难吃,只能闭上眼睛一口吞了。   “难为你了,要不要去姐姐家里玩玩?糕点、骨汤、零嘴儿……你想吃什么都行。”   浮空藏在软毛下的眼睛顿时发出了金光,竟然比刚刚东方越仙骨发出的还亮,林清音好奇地拨开它脸上浓密且洁白的毛发,只看见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还有类似于小兽的五官。   林清音惊讶地说道:“你居然还有眼睛!”   浮空撇了撇自己的小嘴儿,郁闷地说道:“景音姐姐,人家本来就有眼睛,你都没好好看过人家吧!”   “当然有好好看过啊!不过我原先以为你是小小一团,万万没想到你还有双大眼睛、还有鼻子和小嘴巴,真好好看啊!软绵绵的,我太喜欢了。”   林清音说完后,浮空不免有了些害羞,它把脸埋进了林清音怀里,撒娇道:“景音姐姐也好看,是人家见过最好看的鲤鱼啦!”   浮空的性格犹如小孩子般纯真且可爱,就连它夸人的方式也很别致,林清音抱紧了它,笑着说道:“谢谢浮空,等到地方了,让姐姐给你剪剪毛,好不好?”   “真的吗?景音姐姐你真是太好了,不像小主人和那个面瘫,都笨死了!”   “浮空是说白棋和黎辰吗?”   浮空回答道:“对,他们都太笨了,连剪个毛都不会,小主人给我剪得可丑了,那面瘫脸就是个傻逼,直接放火烧我的毛。”   “嗷嗷嗷,景音姐姐,你不在的时候,他们都欺负我!”   浮空软糯糯的声音带了点哭腔,让林清音听了很是心疼,她爱怜地摸了摸‘棉球团子,然后给它顺了顺毛,安慰道:“浮空,不哭不哭了,姐姐来给你剪,剪得美美哒,好不好呀?”   “好,嗝,嗝……”   一人和一不明仙界生物就这样,说笑着穿梭于时空之间。   快要回家了!林清音心里很激动,脸上的笑容也多了,浮空乖巧地窝在她怀里,十分享受那与千年前一样温暖的怀抱。   不一会儿,浮空从林清音怀里跳了出来,幻化出绵软的双手,在空中徒手一撕,就又出现了一条裂缝,点点白光从那裂缝里闪现。   浮空收起双手,又跳回了林清音怀里,说道:“景音姐姐,我们要到了,马上你就能见着黎越大人啦!”   “嗯,谢谢浮空。”   林清音按耐住心里的激动,双手向上一挥,然后用力地蹬腿,飞快地穿过了那条裂缝,到达了白光所在地。   “这,这是……”   看着底下的景象,林清音心里不免有了些失望,因为这就是她梦中所在的园子,与先前相比,花朵腐败得更多了,甚至有一种恶臭味在弥漫。   缓缓降落到了地面,林清音环顾四周,叹了口气,问道:“浮空,我该怎么出去啊?”   “景音姐姐先别着急,这里只是小主人造得一个幻象而已,他知道我们已经拿到黎越的仙骨了,正在跟面瘫一起往这边赶。”   说完后,浮空又飞到了林清音怀里,笑着说道:“景音姐姐,趁着主人和面瘫还没来,你能不能给我剪剪毛?给人家剪个好看点的毛嘛!求求你了。”   声音萌到骨子里了,林清音紧紧抱住浮空,回答道:“当然好啊!不过现在没工具,剪不了呀。”   “工具嘛,人家这里有。”   说完,浮空就张开嘴巴,吐出了一把小剪刀和小梳子,先讨好地看了看林清音,撒娇似地说道:“现在有了,景音姐姐。”   林清音蹲下身,捡起那两件东西,然后又摸了摸浮空的腹部,哭笑不得地说道:“你这小肚子里都吞了些什么东西,这怎么还有剪刀和梳子呢!”   “不过是以前的东西,景音姐姐,先来给我剪剪,要好看的。”   林清音点点头,答应了。   她坐在地上,浮空就安静地坐在她的膝盖上,眼睛里满是期待。   林清音先用梳子给浮空梳顺了毛,这才拿着小剪刀“咔擦”、“咔擦”地剪了起来,她的动作很是轻柔,生怕伤了“棉球团子”。   “浮空,剪到你的话一定要跟我说啊!”   “景音姐姐,你就放心剪吧!我不会感觉到疼的。”   浮空是白棋的父亲造出来的,能力出众,吃得也出众,虽然它还有着人的情感,可却没有疼痛意识,无论多大的疼痛于它而言,都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可就算它这样说,林清音也不敢松懈下来,仍旧小心翼翼地给它剪着毛。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剪好了,林清音只是给浮空修短了些而已,露出它犹如小兽般小巧的五官,修剪后的毛发愈显蓬松,更加可爱了。   浮空有些着急想看,所以又从嘴里吐出了一面小镜子,它趴在地上,盯着镜子看了许久,越看越满意,因为真是太好看了啊!   “景音姐姐,你太棒了啊!就是比小主人和面瘫聪明不少。”浮空赞叹地说道。   就在这时,一把画扇突然打在了浮空的头上,接着白棋的声音传来,“你这是说谁呢!谁笨了?谁剪得不好看了?”   浮空飞到白棋的肩上,讨好道:“主人,是我,我说我自己笨。”   “嗯,你知道就行。”   “主人,你看景音姐姐给我剪的,好看吗?人家现在是不是更可爱了!”   白棋笑着抱起浮空,有些无奈地说道:“你是不是又乱吃什么东西了,怎么嘴巴那么臭,臭得我心难受。”   “哎呀,没有啦,我肯定不会乱吃的!”   一旁的黎辰可没功夫去管那主仆俩,他径直走上前,焦急地问道:“怎么样?事情进展如何了?黎越的仙骨你们带回来了吗?”   “我们拿回来了。”林清音连忙拿出身上系着的小香囊递给了黎辰。   黎辰看着香囊里的东西,松了一口气,然后轻轻一笑,说道:“仙骨拿回来了就好,我和白棋现在就去给他安上。”   说完,黎辰转身就要走,林清音连忙喊住了他,“你能不能把我放出去?”   “这事怪我,给忘了。”   白棋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接着手挥画扇,大地开始在摇晃,周围的一切也都化成了碎片,林清音的头脑开始发昏,竟然直直地跌倒在了地上。 第235章   兄弟相见   林清音昏倒在了地上,因为她现在就只是个凡人之躯,受不了幻境破灭的冲击也是自然的,所幸她只需要睡一场便会好了,并无其它的副作用。   白棋扶起林清音,踢了踢浮空的屁股,说道:“快变大点,把你的景音姐姐扛过去。”   浮空被踢了也不恼,仍旧笑着说:“好。”反正它也感受不到疼痛,饶是白棋腿都踢断了,疼得也不会是它。   白棋掐指,想算一算黎越现在身处的位置,黎辰却说道:“在国公府。”   “你怎么知道?”白棋惊讶地问道。   黎辰没回答,转身离开了这里,白棋连忙跟在后面,浮空扛着林清音也紧紧跟着。   此时,国公府内。   东方越握住了林清音的手,一直沉默着,可那眼神却藏有万千柔情。   黎辰率先赶到时,看着正在端坐的、紫衣黑发的男子,心里很是欢喜,虽知他现在并不会认得自己,但还是不自觉地上前了几步,轻轻喊道:“哥哥……”   东方越抬头,看向黎辰,发现这人竟然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墨瞳与赤瞳了。   他感到十分震惊,心想,这世上当真有人能长得如此相像吗?   但对于这个闯入的陌生人,东方越警惕地说道:“你唤我哥哥?阁下约莫是认错人了,我家并无其他兄弟,擅闯国公府,阁下还是尽早离开的为好。”   说完后,东方越皱了皱眉头,惊讶于自己所说的话,他本应把面前的人抓起来,严刑拷打,处理好任何潜在的危险。   但当见着眼前的人时,东方越便有种直觉,他不会害自己,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黎辰虽然早就知道自家的兄长黎越已经失去了记忆,不认得自己也在情理之中,可面对他警戒的眼神,心里还是忍不住难过,他失落地说道:“哥哥,我是阿辰,现在哥哥不认得我没事,等以后,你一定会想起来我的!”   心里突然有些难受与不忍,东方越不喜欢这种感觉,于是怒斥道:“胡言乱语,阁下速速离开,否则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   “哥哥……”   随后赶来的白棋刚好看着这一幕,笑着说道:“兄弟俩正聊着呢?别聊了,等再过一段时间,你们有得是时间聊,现在先办正事。”   东方越看着突然出现在屋内的白棋,心里十分震惊,他现在已经知道这两位并非是普通人,没准是些妖魔鬼怪之类。   那两人会伤害自己和小姑娘吗?东方越不知道,但他不敢赌,林清音不能有事。   想到这儿,东方越松开了握住小姑娘的手,起身问道:“看来阁下非人,所来国公府到底是为何事?”   白棋双指一夹,打开了扇子,笑着说道:“当然是为了帮你啊!”   说完,白棋的扇子一挥,一道绿光就打入了东方越的大脑,他只觉得头晕目眩,竟然站都站不稳了。   东方越身形摇晃了几下,他指向白棋和黎辰两人,什么都没说出来就晕倒了。   黎辰连忙上前扶住他,轻声说道:“哥哥,你以后都会想起来的,阿辰绝对不会害你,这辈子你和小锦鲤一定会好好的。”   白棋虽然不忍心破坏这兄弟情深的画面,可是时间不等人啊!   于是他冒着被黎辰揍一顿的风险,硬着头皮开口说道:“辰辰,时间差不多了,咱还是快点把黎越的仙骨安回去吧!”   黎辰把东方越扛到了一旁的软榻上,说道:“嗯,麻烦你了,白棋。”   黎辰的声音虽然还是冷冰冰的,但态度比起平时好了不是一星半点,白棋两指一打,收起了扇子,然后笑着回答道:“不麻烦,也就只有遇着跟黎越相关的事情时,你才会如此。”   白棋说完,仙法一施,闪着金光的仙骨浮现在空中。   接着他抬起另一只手,一道绿光飞向了东方越,缓缓揭开他身上的衣服,露出了琵琶骨所在的位置。   白棋看了一眼黎辰,后者拿出了匕首,正小心翼翼地划开东方越的皮肉。   黎辰的动作十分小心,慢慢地、轻轻地,白棋看着都着急了,说道:“辰辰,你就放心大胆地去搞,我施法让他睡着了,根本不会疼的。”   “这是我亲哥哥。”   白棋被拒绝得很干脆,当然也被气得不轻,怎么地,就亲哥哥的皮肉娇贵呗!   想他当年被仙界打得那么惨,这人连给自己上个药都不肯,现在白棋内心只有一个字:“呵”。   “好了,白棋,继续。”   得,他白棋就是欠黎家这两兄弟的!   无奈地叹了口气,白棋手指一点,那仙骨便缓缓地朝东方越躺着的位置飞去,最后稳稳当当地落在被割开的伤口上面,接着挤入骨头。   金光逐渐消失,直至彻底不见。   东方越琵琶骨处的伤口也在自动愈合,没一会儿便恢复了原先的样子。   见此,白棋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笑着说道:“辰辰,这事现在就成了,黎越的仙骨回来了!”   黎辰帮黎越理好衣服,微微一笑,说道:“这回真谢谢你了,白棋。”   白棋拿起扇子给自己扇了几下,笑着说道:“不用谢,不用谢,你我好友多年,再者我跟黎越的交情也是不错,本就分内之事,何足挂齿呢!”   “不过有生之年,我还能看着你笑,真是稀奇啊!”   黎辰听见这话后,连忙收起了嘴角的笑容,看在白棋这回帮了大忙的份上,他也就不去多计较了。   “哎呦,哎呦……”   白棋听见了熟悉的声音,转身一看,竟然是浮空,它跌倒在地上,此刻正在不停地“哎呦”叫着。   “行了,别叫了,你又感觉不到疼。”   浮空笑着说道:“嘿嘿嘿,什么都瞒不过小主人的火眼金睛。对了,小主人,我把景音姐姐扛过来了!”   “看到了,浮空真是太厉害了!”白棋有些浮夸地说道。   “哎呀,主人,你这样,你这样人家可是会害羞的呢!我也就,也就一般般厉害啦!”浮空扭了扭身子,十分害羞地说道。   白棋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小东西给根杆子就往上爬,压根分不清别人话里真假。   他上前扶起了林清音,然后收起床上用木头幻化出来的“林清音”,把真正的林清音放了回去,贴心地盖好了被子,然后把一道绿光打入她的脑袋。   浮空不解地问道:“小主人,你怎么消除了景音姐姐的记忆啊!”   白棋笑着回答道:“当然是为了让她平安过一世啊!先封了她关于此事的记忆,等到她回了仙界,自然会想起来一切。”   “此事办妥了,二位,我们该走了。”   浮空飞到林清音床前,蹭了蹭她的脸,不舍地说道:“景音姐姐,我先走了,不过真的好舍不得你啊!”   “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和黎越大人好好过日子……”   白棋受不了浮空那幅婆婆妈妈的样子,直接上前去,一把提起了“棉球团子”,转身离开了。   黎辰看了看昏迷中的东方越,笑着说道:“哥哥,这世安好。”   随后也跟着白棋一起离开了。 第236章   筹备大婚   东方越醒来时,下意识就去摸了摸自己脖子和肩膀处的凹痕,并没发现什么异样,随即便放下了手,心里突然觉得奇怪极了,为何他要摸自己的琵琶骨呢?还有他怎么会睡在这儿呢?莫非真是最近太累了?   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东方越起身,理好衣服,走上前坐在林清音床头,盯着小姑娘的睡颜看了许久,内心突然平静了下来。   东方越柔声道:“娇娇,明天就是你十八岁生辰礼了,也是我们成亲的日子。”   说完后,东方越亲了亲林清音的手背,接着便把小姑娘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仔细把玩了起来。   姑娘家的手又小又巧,最是滑嫩,十个指头白皙且圆润,指甲也都被他修剪得整整齐齐,指甲盖上是健康的粉红色,东方越的指腹轻轻划过林清音的十指。   突然,他笑着说道:“我记你有段时间偏爱涂豆蔻,涂完后就要臭美半天,问我好不好看,我又怎么敢说不好看呢!”   “娇娇自然什么样都是最好看的,饶是睡着了也亦然。”   东方越又亲了亲小姑娘的手背,然后把林清音的手塞到了被子里,帮她掖了掖被角后就径直离开了。   林清音睡了三年,东方越便陪了她三年,闲来无事便去给她念书,当然不会再是《孙子兵法》了,他知她不喜欢,便选了些妖魔鬼怪、蛊事奇谈、还有各类山川游记。   出身名门的逍遥王也学会了伺候人的活计,他给林清音洗脸、擦手、剪指甲……   三年的时间不是很长,但对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却并未娶妻有子的东方越来说,三年的陪伴与照顾,实属不易了。   世人皆赞他的一片痴心,京城里的贵女们也不知暗中撕碎了多少帕子,对于林清音是既羡慕又嫉妒,真不知她是走了哪门子的福运,都成了活死人了,竟然还会遇着这么好的一个未婚夫!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国公府的人对东方越也很放心,因为这人对娇娇不离不弃,贴心照顾,的确是个好归宿。   没人拿刀架在东方越脖子上,以此来逼他娶林清音,一切皆是他自愿的。   两人要办喜宴的事情一传出去,整个京城都快炸了,街头巷尾、宴会酒席,只要有人的地方就都在谈论这件事。   有人对此不解,毕竟按照逍遥王的容貌与家世,根本不缺门当户对的好姑娘想嫁给他,他又为何非要跟一个睡了三年的“活死人”过不去了呢?   当然,也有人会为东方越的一片痴心而感动不已,赞叹他至情至性且纯善。   还有的人认为东方越是在感情用事,觉得逍遥王和林家小姐的事情长不了。   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总有一日会累,娶了个“活死人”回家,难道就这样看一辈子吗?   别人怎么想,东方越管不着,也不想去管,他所做之事皆依着一颗心,心一旦认准了,再改可就难了。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旁观者谁又能懂当局人的心呢!   父亲的冷漠、母亲的疯癫与委屈曾贯穿东方越整个童年,他比谁都明白情爱不能随意沾惹上。   所以早就做好了孤独终老的打算,却偏偏情不由人,动了一颗真心。   本没想过与人相守,可在遇着她后,再没想过一个人。   按照大夏朝的礼俗,成亲前一月,双方是不能见面的,可东方越却不能一日不见林清音。   因为他内心期盼着有朝一日,小姑娘能够醒来,睁开有些水雾却十分灵润的眼睛,一眼见着的就只是他。   东方越关上了门,去跟国公府的长辈们告辞,这才慢悠悠地回了自己的王府。   今日的王府被东易、东匕、东陌、东泛和鬼凤五人装饰得很好,门前的两只石狮子身上都戴了大红花,玄色的大门上也挂着两个大红灯笼,窗户纸上贴了很多“囍”字。   看着这一切,他笑得很是开心。   到了晚上,东方越沐浴过后,便坐在书桌前,提笔开始写起了信,这习惯自从林清音昏睡后便有了,已经坚持三年之久,他会将每日发生的事情全写在信件上,因为东方越相信,小姑娘会有清醒的那一天。   到那时,他想把这些信皆交与她。   墨色的长发随意披散着,水滴在发尾处聚成后流下,这一幕要是让林清音看到了,还不知该怎么说他呢!   犹记得他从前常跟林清音说:“年轻时候不擦干头发,老了就会头疼。”   那时候的小姑娘嫌他唠叨,便会直接递个白帕子给他,他总会无奈地闭上了嘴,老老实实地给她擦起了头发,小姑娘说他擦头发舒服,他心里欢喜,擦得更是情愿了。   三年里,东方越也曾数次给林清音洗发、擦干,即使没了小姑娘的夸赞,他仍旧是心甘情愿的。   今日的信件有些长,主要明天就是两人成亲之日,东方越想说的话有些多。   夜已深,灯还在亮着。   胖猫儿“绛河奴”翻了个身,抬起自己圆滚滚的大脑袋看了看东方越,然后离开了自己的小窝,跳到了书桌上,不停地走来走去,猫爪子踩上砚台,留下了一串黑脚印。   东方越连忙收起了信纸,生怕这也被“绛河奴”弄脏了。   接着他一把提起了胖猫儿的后领子,突然又想起了林清音曾经说过,成年猫不能这样拎,因为会受伤,于是赶忙用手托住了“绛河奴”的后腿。   但这只胖猫儿在他怀里不安分,到处乱踩乱动,就连东方越新换的白色里衣也被它踩得全是黑色的脚印子。   娇娇喜欢它,不能扔、不能扔……   东方越在心里劝说了自己好久,又接连深呼了几口气,拿起木架子上的干净帕子,在打满水的木盆里沾湿了后,开始仔细给“绛河奴”擦起了满是墨水的身子。   擦完后,他揉了揉胖猫儿的小脑袋,笑着说道:“绛河奴,明天是个好日子,因为明天我就要与她成亲了。”   说着说着,一滴泪从他眼角滑落,东方越手抚额头,指尖趁机轻轻擦拭着眼角,他现在真的很高兴,要是她醒了,估计也会很高兴吧!   胖猫儿不会说话,只是睁着自己的大眼睛,乖顺地上前蹭了蹭,东方越的白色里衣因此又湿了一大片。   “绛河奴!”   胖猫儿抬起大头,迷茫地看着东方越,像是在问,你怎么了?   东方越被它气笑了,什么都没再说,只是拿起另一条干净的帕子,仔细给它擦起了身上的水。   “你也就仗着她喜欢你了!”   东方越揉了揉绛河奴的小脑袋,转身去换了另一套干净的里衣,吹灭了灯台,早早就上床休息了。   也许是因为受到幻境的冲击太大,林清音这一觉睡得挺久,久到一醒来就要嫁人。 第237章   昏睡三年的人在大婚之日清醒了   翌日清晨,天还没亮,林清音的房间里就已经坐了许多人,她们帮她洁面、净脸 擦粉、梳妆。   而一旁的木架子上搭了件精美的婚服,这是东方越为他的小姑娘精心准备许久的礼物,挑选了江南最谙此道的绣娘,拿一根一根的金线做配饰,绣了许多个日子才得了这么一件婚服。   红色与金色相印照,腰间坠着流苏,似有无数星光在婚服上闪耀,很是好看。   一旁的丫鬟感慨道:“真的好漂亮啊!”   另一个丫鬟回答道:“是啊,小姐好福气,姑爷对她可真好,让人做了这么好看的喜服来。”   最开始说话的那位丫鬟突然又叹了一口气,惆怅地说道:“唉,也不知道小姐还能不能醒来呢?要是醒不来的话,姑爷也太可怜了吧!”   这丫鬟的话刚好被老夫人派来看看情况的白榆给听着了,顿时心里极为不满,觉得这两个丫头未免也太不知礼数了些,居然敢擅自讨论主家事,小姐和姑爷的事情岂是她们两个小小丫鬟可以私下多嘴的。   于是她冷声说道:“姑爷对小姐好,自然是因为小姐她值得,倒是你们,要时时刻刻记住自己的身份,什么该做、什么又不该做,都给我记清楚了!”   “记住了,记住了,白榆姑姑恕罪。”   两个小丫头被吓得不轻,白榆这才满意了些,继续冷声说道:“知道就好,还不快去给小姐换装。”   “是……”   林清音的婚服华美且精贵,两个丫鬟最开始都拿香胰子洗净了手,又抹了些护手的膏脂,把那一双手弄得既柔顺且香喷喷后,才能来碰这件婚服。   这衣服的料子很是柔顺,也是东方越特地寻来给林清音的,毕竟小姑娘的皮肤有多娇嫩他是知道的,稍稍用力就能红了一大片,他自然是舍不得让她被那些衣衫伤了肌肤,所以一切都往最好的办。   婚礼很是浩大,大半个城的百姓都围在国公府门口观看接亲仪式。   逍遥王来接亲,为显重视,特地把从国公府到自己府邸的路都铺满了红布绸,还让人准备了大把的铜钱和饴糖,等会儿分发给路上观礼的百姓,让大家一同高兴高兴。   东方越今日穿了喜服,骑着白色的高头骏马,带着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   鬼凤举起装满铜板和饴糖的铜盆,跟在队伍后面,大声喊道:“你们,快都给我说祝福话,说了就撒糖、撒钱,要是谁说的吉祥话让我满意了,我就撒得更多。”   “我说我说,草民搁这儿,祝王爷和林小姐早生贵子。”   “喊什么林小姐,那明明是咱们的逍遥王妃!小的祝王爷和王妃百年好合,白头偕老,琴瑟和鸣。”   鬼凤满意地笑了笑,冲着那两人所在的位置撒了一大把糖和钱,大声说道:“你们都是会说话的,其他人呢?快给我说吉祥话,这钱和饴糖还没撒完呢!”   一时间,孩子、成人,捡糖的捡糖,捡钱的捡钱,嘴里的吉祥话一句接一句地说,这东西也就一把接一把地撒。   于是,赶来的百姓越来越多,都围在道路两侧说着吉祥话,现在的场面更加壮观,甚至比太子大婚时的场面还要热闹些了,人们叫着喊着,好像都忘记林家小姐现在只是个“活死人”了。   东方越本是不喜欢热闹的,可看着底下那群人声嘶力竭喊话的样子,却忍不住心生欢喜,因为今日他真的要娶妻了,娶自己这辈子唯一想去爱的人。   “娇娇,我们会白头偕老的,我信你能醒来,倘若醒不来也没事,我只要与你一块儿待着便心满意足了。”东方越心里想道。   林清音十八岁的生辰这天,逍遥王东方越携重礼前来求娶她,声势浩大,热闹非凡,唯一的不足便是,被求娶的新娘子是个睡了三年还没醒的“活死人”。   “夫人夫人,姑爷到大门口了!”   婢女进来报喜,蒋依儿看着床上熟睡的女儿,眼泪直直地往下掉,哽咽地喊道:“好,好,好,真是好极了,我的娇娇今日就要嫁人了呢!”   南萱连忙安慰道:“嫂嫂别哭,大喜的日子可不兴掉泪。”   蒋依儿擦干了眼泪,努力扬起了笑容。   “对对,你看这样就好看多了,越儿是个好孩子,把娇娇托付给他,嫂嫂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   “我放心,可就是心疼这两孩子,明明心意相通,怎么就醒不过来了呢!”   南萱看了看装扮好的林清音,笑着回答道:“娇娇是个有福的,一定会醒过来的,到那时候,小两口的好日子就来了。”   林清音这一觉睡得不太安稳,“噼里啪啦”的、像是爆竹燃放的声音,还有许多人在呐喊和吼叫的声音,最终把她成功地吵醒了,她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床上的红帐,十分迷茫。   她这是在家吗?总感觉这一觉睡了好久啊!久到她脑子都睡得昏沉沉的。   还有胸口,怎么那么疼呢?火辣辣的痛,感觉就像是被人踹了一脚一样,莫非这也是她睡太久的后遗症?   林清音不知道,她只觉得现在好累、全身好酸啊,以至于她都不想动一根手指头。   此时,守在一旁的婆子看着已经睁开眼的林清音,立刻大喊出声:“啊啊啊……”   这么大的声音惊动了屏风外的蒋依儿和南萱,她们立刻小跑了进来,着急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娇娇出事了?”   婆子指着床上的林清音,惊讶地说不出话,蒋依儿和南萱连忙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昏睡三年的小姑娘现在正对着她们眨眼睛。   林清音喊道:“娘,二婶婶。”她的嗓子好干,喊完后便开始咳嗽了起来。   听着这一声“娘”,蒋依儿的眼泪又掉下来了,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娇娇,我的娇娇醒了,我莫不是在做梦吧?萱儿,你掐掐我,使劲掐掐我。”   “怎么会是梦呢?嫂嫂,这都是真的,我一早就说娇娇是有福之人!”南萱把蒋依儿扶起来,笑着说道。   这边,林清音被自己的婢女扶起,倚着身后的床栏,看了看床上的红帐子,窗户上的“囍”字,还有自己身上华丽的喜服,疑惑地问道:“娘,二婶婶,为什么要给我穿喜服啊?是我要嫁人了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过只是睡了一觉,怎么醒来就要嫁人了呢?”   南萱连忙安慰道:“不急的,娇娇,你告诉二婶婶,现在还记得什么吗?”   林清音想了一会儿,回答道:“我记着二嫂嫂生了个小娃娃,爹爹给取名叫‘病已,二哥染了风寒,我因淋了雨身子也不大舒服,一觉睡了过去,现在才醒了过来。”   蒋依儿只抱着林清音,不停地哭。   这让林清音更加疑惑了,她不过睡了一觉,怎么她娘见了她一直哭呢?更蹊跷的是为何一觉醒来她就要成亲了呢? 第238章 拒之门外?   “娘,您为何一直哭啊?可是女儿哪里做得不妥了吗?”   明明都睡好久了,林清音怎么觉得自己更加虚弱了呢?她的心口好疼,一阵一阵地,疼得她紧紧咬住下唇,额上沁出虚汗。   她不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大家都在哭啊?是国公府出什么大事了吗?   林清音心里着急,于是她忍着疼痛问道:“是不是二嫂嫂和病已出事了?娘,二婶婶,快些告诉我,你们这都是怎么了啊?”   蒋依儿擦了擦眼泪,上前一把搂住了林清音,接着把一侧脸紧贴林清音的额头,哽咽地说道:“他们母子没事,娇娇,你一直都是个好孩子,娘就是今天太开心了。”   林清音刚想说些什么,却感觉喉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喷出喇来,于是她轻轻推开了蒋依儿,扶着床头吐了起来。   口腔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地上也是一片鲜红,林清音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看着指尖上暗沉的红色,十分震惊,她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醒来居然还咳血了!   蒋儿吓得不轻,连忙拿起手帕给林清音擦干净嘴角和手上的血,安慰道:“娇娇,别怕,没事的,快来人啊,去请大夫。”   林清音接连又吐了几口血,颜色皆是暗沉发黑,她擦干了嘴角溢出的血,捂着自己的心口,发现刚刚胸闷、疼痛的感觉已经消失,身上也没先前那样难受酸疼了。   “娘,我没事,吐了感觉还挺舒服。”   蒋依儿以为她这是在安慰自己,一把抱住了林清音,边哭边说道:“傻孩子,吐血怎么能舒服呢?你莫要再哄为娘了。已经过了三年,这三年里,我日日看着你躺在这床上,昏睡不醒,只觉得这颗心都快要碎成渣了。娇娇,我的娇娇,你别怕,大夫马上就来了,娘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先别哭了,娘,您刚刚说三年?是说我这一觉睡了三年吗?”林清音问道。   蒋依儿点了点头,林清音只觉得这实在是荒唐至极,哪有人能一觉睡三年的?所以赶忙又看向了南萱,只见南萱也点了点头。   林清音喃喃道:“今日是4月1号吗?”   南萱连忙回答道:“不是,今个儿是你十八岁的生辰日,越儿……”   突然,南萱好像想起了什么,看向了蒋依儿,蒋依儿也看着南萱,焦急地说道:“快快快,快去给越儿开门,迎亲的时辰该到了!”   南萱点了点头,推开屋子的门,发现林清音这个小院子里早就站了一群人,都在焦急地等待着。   看见南萱出来,林逸轩连忙上前问道:“弟妹,听说娇娇醒了,这是真的吗?”   林子清上前一步,推开了自己的父亲,接着问道:“婶婶,娇娇现在怎么样了?我们能去看看她吗?”   “都给我让开,老爷子要说话了。”林逸白扶着林泉,大声呵斥前面的人。   林泉一把扔掉他的手,怒吼道:“你给我起开,我还没老到要你扶的程度。”   然后对着南萱问道:“老二家的,娇娇是真醒来了吗?你可要实话实说,万不能骗我这个老头子啊!”   “爹,大哥,三弟,娇娇是真醒了。”   此话一出,林泉眼眶湿润,老泪纵横,说道:“我就知道,林家的列祖列宗一定会护着娇娇的。”   小林洛拉着林子清衣衫,软糯糯地喊道:“洛儿要见小姑姑,要见小姑姑。”   琴珏郡主抱起儿子,轻声回答道:“小姑姑刚醒,肯定很累,洛儿要乖乖的,不能去打扰小姑姑休息。”   “好,那洛儿等小姑姑休息好了再去,还要带着病已弟弟一起去。”   南萱笑着夸赞道:“洛儿可真乖。”   接着她便开始撵人了,大声说道:“快快快,都给我到门口候着去,你们可别忘了,今日越儿要来接亲,眼下娇娇醒了,他约莫是要高兴疯了!”   而此时的国公府外,气氛有些沉默,街道两旁的百姓连糖和钱都不要了,都一个劲地盯着国公府紧闭的大门看。   “国公爷,快让人开开门啊!逍遥王来求娶您家小姐了。”   媒婆敲着门,嗓子都快喊哑了,就是没见有人来开门,想她看了那么多人迎亲,这还是头一次见女方娘家的大门紧闭,把姑爷给拒之门外的。   太长时间没人来开门,媒婆的心里有些慌乱,她转头看向东方越,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您看现在这该怎么办啊?”   东方越并未回答,反而直接跳下了马,径直上前,轻扣了扣大门,然后喊道:“小王东方越,以我之真心和全部家财为聘,特来求娶林家小姐,愿立下毒誓,不论她今后如何,此生都只唯她一人,如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还请国公府的诸位放心,能将她嫁于我。”   此话一出,两旁的群众都开始小声谈论了起来,且不提东方越的家世与身份,就提提那林家小姐,她现在可是个“活死人”啊!   倘若她一辈子不醒,那逍遥王岂不是就要一辈子只守着她了!子嗣又该怎么办呢?   在大夏朝,只要家中富庶点的,有哪个能按捺住自己心里的那点花花心思,不去纳妾呢?更别提正妻还是个“活死人”,什么都干不了呢!   这样看来这逍遥王对林家小姐还真是一往情深啊!想到这儿,围观的人心里十分感动,觉得逍遥王的一片诚心理应被成全。   于是,有人大声喊道:“快开门,逍遥王来求娶林小姐了。”   “开门,开门。”   “国公爷,快来开门啊!林小姐遇着逍遥王是好福气呢!”   ……   沿街的百姓皆扯着嗓子,大声喊国公爷快派人开门,就算林小姐不嫁了,那也理应把王爷迎进去喝杯热茶才是,怎么能把人一直晾在门外呢?   就在这时,国公府的门缓缓打开了,林逸轩带人出来后,连忙安抚起了百姓。   他笑着说道:“大家都别急,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今日,国公府双喜临门,我们这才来迟了。”   百姓问:“双喜?林学士,那双喜啊!”   “一喜是家中小女今日出嫁,我得贤婿如此,心生宽慰;这二喜,就是我家小女今日醒来了……”   林逸轩的话还没说完,东方越连忙问道:“您此话可真,她真的醒来了吗?”   “当然是真,否则……”   林逸轩的话再次没说完,东方越已经跑进了国公府内了,林逸轩无奈地摇了摇头,笑着对百姓们说道:“今日让诸位见笑了,国公府感念上天仁慈,将在街边施粥三月,还有在场的诸位,各个都有红包。”   鬼凤抓起一大把糖和钱撒出去,笑着说道:“吃糖吃糖,大家都一起乐呵乐呵啊!”   百姓又是道谢,说了许多吉祥话。   今日确实是个好日子,国公府的娇小姐醒了,在场的人都领着了大红包,街头也撒满了铜板和饴糖,场面十分壮观。 第239章   三年后的双方见面   很想见她,可当站在门外时,东方越却开始害怕了,这一切都是真的吗?老天当真会如此厚待他吗?   没有什么比欣喜后再绝望更可怕了,东方越犹豫着,想推门的手又渐渐放下了。   南萱笑着说道:“越儿,娇娇真醒了。”   林子清也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阿越,你放心大胆地去开。”   “小姑父,快开门,洛儿要见小姑姑。”   东方越点了点头,他又缓缓抬起手,稍微一用力就推开了那扇门,亲眼见着了这三年里他幻想过最多次的画面。   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此刻正乖巧地倚着床栏,不像先前躺在床上那般无趣、生硬。   蒋依儿见着了门外的东方越,又忍不住哭了出来,这三年可是苦了他了,但眼下娇娇醒来了,越儿这孩子也算是苦尽甘来。   她擦了擦眼泪,然后便带着几个丫鬟和婆子离开了。   而林清音听着推门的动静,连忙转头看了过来,见着来人是东方越后,脸上立马扬起了笑容,她一早便被婆子伺候着梳好了妆,此刻穿着精美的喜服,酒窝显现,笑靥如花,眼里似有盈波微漾,好看极了。   东方越看着林清音那双明亮的眼眸,不免有些呆住了,这怕不是梦吧?要是走近了,梦会醒吗?   就在他踌躇着不敢上前时,林清音却对他伸出了手,开口催促道:“东方越,你怎么突然呆住了啊!快点过来呀,我好想仔细看看你啊!”   东方越上前,小心翼翼地握住了那只手,熟悉且温热的触感提醒着他,这一切都太真实了,根本不会是梦。   林清音笑了笑,反握住他的手,轻轻一拉,东方越顺势坐到了她旁边。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却不知下一句-“只是未到伤心处”,林清音睡了三年,东方越从没哭过一次,可在知道她醒了后,这眼泪却是怎么也克制不住了。   于是他一把抱住了林清音,把头抵在林清音的肩膀上,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紧紧抱住他的小姑娘。   感受到肩膀处的湿润,林清音伸出双手,搂住了东方越的脖子,然后轻轻地给他拍了拍背,柔声说道:“东方越,娘说我一觉睡了三年,还说你等了我三年。”   “但我不信,谁能一觉睡三年呢?”   林清音说着说着,突然也有些想哭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会昏睡过去,也不知道这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东方越和国公府的家人们一定等得很辛苦。   她无法想象,守着一个“活死人”,一日复一日地怀抱希望,一日又一日地失望而归,那该是怎样一段黑暗时光啊!   想到这儿,她抱紧了东方越,哭着说道:“对不起,我不该睡那么久的。”   “这不怪你,娇娇,我只要你能醒来就好。”东方越紧紧抱着林清音,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沙哑。   肩膀上的湿润感传来,林清音知道,他此刻哭了,但他又是个别扭到可爱的人。   无论如何,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看到他掉眼泪时的样子的,因为他觉得那样太过丢脸了些。   等调整好了情绪,东方越缓缓松开了林清音,手轻轻抚上了她的眼角,擦去尚存的泪珠,笑着说道:“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啊!”   林清音看了看东方越的那张脸,边哭边嘟囔,“三年过去了,你怎么一点都没变?”   “哪里没变?”   “哪里都没变,还是那么好看,不过你长得这么英俊,全京城的女子怕是都要嫉妒我能嫁给你了。”   “怎么?你莫非是怕了?”   林清音摇了摇头,说道:“我怎么会怕呢?况且你说了这辈子就娶我一人的,她们再怎么嫉妒也没用。”   “得林小姐一人,我便心生欢喜了。”   东方越亲了亲林清音的小手,还想要说些什么时,却看见了地上那一摊血渍,笑容逐渐凝滞,他担忧地问道:“娇娇,你醒来后可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他刚刚被小姑娘醒来的喜悦冲昏了头,竟然现在才看到地上的那滩血,心里忍不住担忧起来。   林清音捂住自己的胸口,回想了一下刚醒来时的感觉,缓缓说道:“一开始感觉心口很疼,还很闷,一阵一阵地疼,脑袋昏昏沉沉的,全身都酸痛,后来实在憋不住就吐了几口血,吐完就舒服了不少。”   “哎呀,东方越,你别担心,我身体可好了,刚刚娘也给我请大夫看过了,说是没什么大碍,只需要静养几天便行。”   按理说卧床三年,长时间不运动的肌肉理应会有适当的萎缩,行走、说话之类的活动应该都会有些障碍才是,可搁林清音这儿却不然,她能动、也能说话,一点都不像个睡了三年的人。   除此之外,林清音还觉得自己的胸前又多了二两肉,就连个子也拔高了不少。   听起来很是蹊跷的事情真的就这样发生了,她确确实实睡了三年,身体也确确实实没有萎缩,反而变成了十八岁应有的样子。   莫非这也是阎王爷给的福运bug加持?林清音心想,否则她真想不到其它理由了。   东方越看着走神的林清音,担忧地问道:“怎么了?娇娇,怎么突然皱起眉头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不是不是,我很好,没什么不舒服的,只是突然有些感慨而已。”   林清音骨子里仍有些保守,她可不太好意思跟东方越说自己睡了三年、还能继续发育这件事,只能先随便糊弄过去了。   尽管林清音一再说自己没事,可东方越还是很担心,毕竟小姑娘先前睡了三年,自己好不容易才等到他醒来。   于他而言,失而复得的感觉很好,但失而复得再失去的滋味,他并不是很想去尝试。   思来想去,东方越轻声说道:“我还是让东陌来给你看看,否则我不能放心。”   “好……”   得到肯定后,东方越便一直看着林清音,小姑娘今日穿着他亲自挑选的喜服,面容娇俏若桃花,眉梢眼角藏秀气,芳容丽质,惹人怜爱,他满意地笑了笑,柔声问道:“你可喜欢这衣服?”   林清音的嘴角微扬,露出小巧的贝齿,纤细的手指捏起腰间坠着的流苏,回答道:“我喜欢,它很好看。”   “嗯,你若喜欢,便是极好。”   说完后,林清音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连忙直起身子,焦急地问道:“今日是我们俩成亲的日子,不能让那些宾客干等着。”   “娇娇别急,你现在刚醒,还是先调养调养身子再说。”   “可你不是都准备好了吗?”   东方越笑着说道:“是啊,但还是你的身子重要,娇娇,等你养好了身子,我们再重新成次亲吧!”   林清音乖巧地点了点头,说道:“好,我一定要做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子。”   东方越理了理林清音垂在耳旁的碎发,接着又亲了亲她的额头,柔声说道:“你今日就已经是了。” 第240章   林病已   林清音醒了,东方越只想守着她,也没什么心思去应对那些前来参宴的宾客了,所以这次的成亲礼并未办成,因为两位主人公都没露面。   那两位不来,可就忙坏了林子清几兄弟,一个接个地敬酒、赔礼道歉、道明原委,幸好大家也都能理解,并未多说什么。   而这边,林清音与东方越聊了许久,不免有些困倦了,她现在好想睡觉啊!   她要睡了,东方越的心里却开始不安起来,他很害怕林清音跟先前一样,一觉睡到了三年后,任凭他怎么哀求都没有醒来。   林清音知道东方越的不安,所以便强打着精神,努力瞪大眼睛,以防睡过去。   但是瞌睡这件事并非是人能控制的啊!   林清音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眼角沁出了些眼泪,头也一点一点地,可却仍旧固执地说道:“不困不困,我早就睡够了。”   东方越看着小姑娘眼睛熬得通红的样子,倒是十分心疼,于是他把竖着的枕头抽出后放好,让林清音平躺在床上,接着轻声道:“娇娇,想睡就睡。”   眼皮上似有千斤重,林清音只得双手撑着眼睛,不安地说道:“可我怕你担心。”   东方越被她这幅样子逗笑了,把她撑眼睛的两只手一一都拿了下来,然后掀开被子,把两只手都给塞了进去,笑着说道:“那你更要好好休息了,早日养好身子,别让我再担心。”   “好,我就睡一会儿,一会儿,东方越,信我,我很快就会醒的。”   林清音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渐渐消失,东方越只听到了小姑娘均匀的呼吸声。   他伸手理好林清音额上的碎发,心想她能这么快就睡着,看来是真累坏了吧!   东方越起身,走到书橱旁,取下两本书,开始仔细品读起来,他所拿的这两本书皆是鬼怪奇谈之类。   时间真的能改变一个人,要是以前的东方越,就只会看些诗词歌赋、兵家之法之类的书。   但现在的他看书越发杂了,鬼怪奇谈、山川游记什么的都看,看久了,竟也觉得另有一番别样乐趣。   现在书上讲的是“狐妖与书生”的一世情缘,书生娶了只狐妖为妻,家里人虽不喜,但无奈书生以死相逼,最后只得同意。   狐妖自认为遇着了命定之人,诚心学习人类之礼,孝敬舅姑、侍候相公。   不久后便有了身孕,谁成想生产当日,书生请了道士,硬生生剖出了那半人半妖的孩子,又拿它做补品,孝敬给了上司,从此一路高升,官运亨通,还另娶了官家女,可怜那狐妖却被道士打到魂飞魄散,神形俱灭。   书的最后有句评语:“人妖两路本殊途,最是负心读书人”。   评语下面还有旁小字,并非是印刷,倒像是手写上去的,东方越凑近仔细看,发现写的是“呸,渣男都该死”,这话也就林清音能说出来了,而且这秀气的小楷也与她的字很是相像。   东方越被这句话逗笑了,他不难想象小姑娘看完这篇文后,火冒三丈的样子,那实在是太过可爱了。   他哑然失笑,缓缓合上了书,正想打开另一本时,却听见有另外的喘气声传来,他抬头看去,发现门槛处站了个裹得严实的小娃娃。   于是立刻放下书,走上前去,蹲身把那小娃娃抱起,然后笑着问道:“病已怎么来了?伺候你的那些婆子呢?”   眼下不过才是初秋,林病已就穿上了白色的貂绒披风,裹得很是严实,他的小脸惨白,唯有那唇上带了些淡粉色,眼下正小口喘着粗气,看这样子像是累坏了。   东方越知道他早产体弱,所以并未逼他说话,反而是抱着他走到了桌前坐下,然后倒了一杯温水,小心翼翼地递给了他。   林病已接过了水,小口抿了起来。   虽说他是个男孩子,可长得却比女孩子还秀气,眉眼精致,很是好看。   况且他不足月便出生,以至于天生体弱,每逢换季时节最容易生病,既惹人怜爱,又让人心疼。   林病已喝好了水,伸着小手想去放碗。   可无奈他的手太短了,怎么也够不着桌子,只能求助似地看向了东方越,东方越笑着拿过了碗,轻松地放在了桌子上。   林病已没说话,只是十分依赖地靠在东方越的怀里,眼神里满是崇拜。   这三年里,东方越日日都来国公府,所以林病已对他很是熟悉,也非常喜欢这个未来小姑父。   因为东方越的身形高大,比他祖父、他爹都高,武功还是最好的,简直就是无所不能,这让林病已对他很崇拜。   东方越并不讨厌小孩子,更何况林病已乖巧又懂事,他当然也是喜欢得紧。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坐着,突然林病已伸出自己的手,指向了躺在床上的林清音,软糯糯地说道:“小姑姑醒了。”   东方越愣了愣神,然后疑惑地问道:“病已是特地来告诉我小姑姑醒了,是吗?”   林病已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缓缓回答道:“我还想来看看小姑姑,娘总说,病已是小姑姑救活的,将来一定要好好报答小姑姑。”   虽然体弱,但林病已天生聪慧,心思细腻,尽管仍旧不太明白什么是夫妻,但他知道,小姑姑醒来,眼前的人一定会很高兴。   其实小姑姑醒来了,林病已自己也很高兴,因为他娘自他会说话起,便经常在他耳边念叨起小姑姑,说是小姑姑救了他们母子的命,对他们有大恩。   所以等自己长大了一定要好好孝敬小姑姑,林病已把这一切都牢牢记在了心里。   “我知道病已是个好孩子,不过今日之事,你做得并非妥当。”   林病已松开紧紧攥着东方越袖子的小手,愧疚地低下了头,有些委屈地说道:“小姑父,病已知错了。”   “错在哪儿了?”   林病已扣着自己的手指头,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不该自己偷偷跑出来找小姑姑,但我留了字条给娘看,她会明白的。”   东方越被气笑了,问道:“照这样说,我还应该夸夸你了?”   林病已摇了摇头,说道:“不用夸,病已比不上小姑父,阿伯说小姑父八岁就能帮皇上处理水患,是全京城都夸赞的神童。”   “那是他瞎说的,我可没病已优秀,你爹可没少在我们面前夸你聪慧。”   虽然平常有不少人夸赞过林病已,但能让他因为一句夸赞而欣喜若狂的只有东方越一人了,林病已被夸得十分害羞,把头埋在了东方越怀里,什么都不肯再说。   过了好一会儿,东方越柔声问道:“病已,你想去看看小姑姑吗?”   林病已终于肯抬起了头,看了看林清音所在的方向,犹豫着说道:“不去,会吵到小姑姑休息的。”   “我们都不说话了,你陪小姑父一起等小姑姑醒来,好不好?”   “好,我要一起等小姑姑醒。”   东方越亲了他一口,笑着说道:“病已真是个乖孩子。” 第241章   第一次见林病已   因为林病已年纪尚小,所以东方越并不打算让他看那些妖怪奇谈的书,而是单手抱着他,在书橱里挑了几本与诗词相关的。   挑完后,东方越便把小娃娃抱在了怀里,两人坐在一旁,时不时翻阅著书页。   林病已的年纪尚小,识字不多,遇着不认识的便会指给东方越看。   而东方越则会笑着给他解答,告诉他该这字怎么读,有什么意义,两人相处得很是愉快。   东方越对怀里的小娃娃很有耐心,眉眼温柔似有水波潋滟。此时,午后的温热阳光也倾洒了下来,让他整个人更显柔和。   林清音一觉睡醒后,只是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不敢开口去打扰那份宁静。   她想,东方越一定是很喜欢小孩子吧!否则冷若冰霜的逍遥王、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大将军,怎么会压低声音,十分耐心地去教一个小娃娃认字呢?   这事还真是巧了,她也挺喜欢小孩子。   过了一会儿,东方越合上了书,对着林病已轻轻说道:“看书要适当,切勿伤眼。”   林病已听话地点了点头,东方越便把他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站起身,把这些书都一本本地摆好,又重新放在了书橱上。   两人一开始坐在书案前,皆背对着林清音,是以一时间并未发觉她已经醒了。   但现在东方越把林病已放在了另一张椅子上,刚好正对着林清音,所以林病已能够清楚地看见小姑姑醒了。   这就是活的小姑姑吗?他今年都三年,可还是第一次看见会动的小姑姑呢!不过这样的小姑姑长得可真好看啊!   而林清音也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连忙冲他笑了笑,接着缓缓举起了自己的大拇指。   这必须给点个赞啊!她心想。   尽管这小娃娃看着年纪小,但现在已经认识不少字了,那不就是个小天才吗?而林清音虽然只是个普通人,但这完全不妨碍她崇拜天才啊!   被林清音认为是“天才”的林病已此刻却有了些疑惑,刚刚他看见小姑姑对自己竖了个大拇指,是在喊自己过去吗?   林病已垂着小脑袋想了一会儿,越想越觉得小姑姑是在喊自己过去,于是直接从板凳上跳了下来。   那板凳虽然不高,但对于一个小娃娃来说,直接跳下来实在是太过危险了些。   林清音被那小娃娃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坐直了身子,担忧地看了过去,见他稳稳当当落在地上之后,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而林病已跳下来发出的“砰”的声音也让东方越担忧极了,他转过身,只看见小娃娃正在努力朝林清音所在的方向跑去,他人小,跑得也不是很快,反而晃晃悠悠地,好像随时都能摔倒的样子。   东方越快走了几步,一把搂起了林病已,轻声责怪道:“怎么突然跳凳子了?那样做不对,万一摔着了怎么办?”   一向乖巧的林病已此刻却在东方越怀里扭了起来,“小姑姑喊我,我要小姑姑。”   “好好好,别乱动,带你去找小姑姑。”   东方越抱着林病已走近,坐在了床头旁,还顺带帮他脱掉了小鞋子。   没了鞋子束缚,林病已直接站在了床上,走了几步后扑在了林清音的被子上,笑着喊道那边,“小姑姑,小姑姑。”   “真乖,小姑姑抱抱。”林清音一把搂起林病已,然后轻声问道:“你是病已吗?”   林病已连忙点了点头,乖巧地回答道:“病已,我叫病已,祖父说叫着叫着,我就不会生病了。”   这人类幼崽也太可爱了吧!又香又软的,她真的好喜欢啊!   林清音没忍住,在小娃娃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感慨道:“时间过得好快,没想到一眨眼,你都这么大了。”   被亲的林病已有些害羞,连忙转身躲进了东方越怀里,这让林清音有些不知所措,这孩子莫非是不喜欢被人亲?她难道刚见面就遭了嫌弃吗?   想到这儿,她心里十分不安,连忙求救似地看向了东方越。   东方越拍了拍小娃娃的后背,然后便去安慰林清音,柔声说道:“没事,他就是害羞了,都怪小姑姑长得太好看了,是不是,病已?”   等了好半天,林清音才听见林病已的声音,十分轻且软糯,“嗯,小姑姑太好看。”   被可爱到超标的人类幼崽如此夸赞,林清音突然也有些害羞了,她老脸一红,然后忸怩地说道:“我,我也没那么好看吧?”   东方越低头,笑着问道:“病已,你来说,小姑姑是不是最好看了?”   “是,好看。”   林清音瞪向东方越,不满地说道:“你可别来教坏小朋友啊!”   “我说的可都是实话,病已也赞同,怎么能是教坏呢?”东方越看了看怀里的林病已,笑着辩解道。   林清音说不过他,索性就不去理他了,说道:“病已,来小姑姑这儿,好不好?”   “好。”   林清音跟林病已开始玩起了游戏,很简单的互打手心的游戏,而东方越就坐在一旁,看着他们笑,心里也是十分欢喜。   倘若他们未来有了小娃娃,也一定会如此开心吧!东方越心想道。   方窈走进来时,看见了抱着自己儿子的林清音,顿时眼泪不自觉地就流了出来,已经三年了,她终于是醒过来了。   做人要知恩,方窈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林清音的恩德,在她难产之际,是林清音给了救命的药丸,为他们母子俩的存活争取了足够的时间,若是没了林清音,他们一家三口哪会有现在的和美日子呢?   可就是这般好的小姑娘,却在她生产后,无缘无故地昏睡了三年。   方窈曾多次觉得是自己害得林清音,是自己损了她的福气,毕竟在那个梦里,她是孤独终老且一辈子无子的。   是的,她一直没忘记那个梦,因为它太真实了,真实到自己不得不在意。   林清音看见了愣在门口的方窈,笑着喊道:“二嫂嫂,你别光站在门口,快来啊!一晃我们都已经三年没见了。”   方窈回过了神,应道:“这就来了。”   林病已看着走近的人,连忙往林清音怀里继续缩了缩,弱弱地喊道:“娘,你怎么来这儿了?”   “怎么?就允许你私自来找你小姑姑,不许你亲娘自个儿来吗?”   林病已没有再说话,他知自己与平常孩子不一样,明明林洛还穿着秋季的单衣,他却已经裹上貂绒披风了,可他今日就是不想继续待在屋里了。   “你还跟我生闷气,娘都说了,等你养了好身子再带你来看小姑姑,你怎么就不听呢?万一过了病气给你小姑姑,怎么办?你别缩着,你跟我说该怎么办?”   有时候,孩子太聪慧也不是件好事,就比如现在,方窈看着生闷气的林病已,心里是既心疼又无奈。   “嫂嫂,病已很乖,你莫要再生气了。”林清音抱紧了小娃娃,笑着说道。   “就让他在我这儿再待会儿吧!二嫂嫂,我是真心喜欢这个孩子,你看他多乖啊!再说我身子还没弱到那地步呢!”   方窈被林清音缠得没办法,只能点头答应了,答应晚膳时再来接林病已。   小计谋得逞了,林清音笑得很开心。而东方越看着她眼里的狡黠,也很是开心,这样生动活泼的小姑娘,谁能不喜欢呢? 第242章   快速恢复   林清音最近的日子过得很是舒服,林洛和林病已两个人类幼崽天天都来她这儿晃悠,给她卧床静养的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   睡了三年,好像又重新给开了个挂,林清音这次恢复的速度很快,没两天就能跑能跳了。   而且在各种珍贵药材的滋补下,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压根不像是个刚睡了三年的“活死人”。   她觉得自己已经没病了,偏偏东方越总是不能放心,非要让东陌继续给她调养。   而东陌所谓的调养就是药补和食补一起来,药补为主,辅之以食补,听说大神医第一次用食补是因为要给林病已调养身子,小娃娃怕苦,总不爱喝药汤,每每到了喝药的时候就要掉眼泪,样子好不可怜。   东陌给不少人看过病,但还是头一次遇着这样不配合的,心里很是无奈。   最后他的义妹便给出了食补这个主意。   《内经》曾云:“毒药攻邪,五谷为美,五果为助,五畜为益,五菜为充,气味合而服之,以补养精气”。   东陌那段时间忙乱头了,竟然把这么重要的方法都给忘了。   这样看来,林清音还是沾了林病已的光,否则让她一直喝那些褐色的药汤,非得要她半条命啊!   但最近有件事让林清音很是心烦,那就是食补,药补,无论补都会长肉。   起先的林清音还是很乖的,无论什么,端上来就是一口闷,太苦就去多吃蜜饯,好喝就会开心许久。   可今日的她一照镜子,看着自己下巴上长出来的肉,又捏了捏自己的小肚子,差点没哭出来,这是怎么回事?这才过去多久,她怎么都快胖一圈了!   都怪她最近太放纵自我了,营养补太多了,也嫌少出屋去运动,林清音后悔莫及。   东方越端着鸡汤走进来时,只看见小姑娘正两手托着下巴,手肘撑在书案上,止不住地在叹气,眼里也满是愁绪。   “这是怎么了?娇娇,不开心吗?”   林清音转过头,看见了捧着汤碗的东方越,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去熬汤了?”   东方越走上前,把汤碗放在了林清音面前,有些尴尬地回答道:“没有,这不是我熬的,路上见着送汤的丫鬟了,左右我也是要来这儿,顺带就接过来了。”   “不过娇娇,你要是真想喝我亲手熬的汤,我也是可以去学的。”   林清音连忙摇了摇头,说道:“不不不,古人有云:“君子远庖厨”,你还是别去学了,我喝厨子熬的就挺好。”   “好,来,快趁热把这汤喝了吧!”东方越把碗推到林清音面前,笑着说道。   林清音直直地盯着那碗鸡汤,汤上覆着一层金黄色的油膜,碗底盛了好几块白嫩的鸡肉,鼻子在呼吸间就能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她沉默了许久,最终把汤碗缓缓地推了回去,很是抗拒地说道:“我不要喝了。”   东方越疑惑地问道:“怎么了?你昨日不是还说想喝鸡汤了吗?怎么今日突然就不想喝了呢?”   林清音摇了摇头,什么都没再说。   东方越叹了口气,接着说道:“那要不我让厨房先给你热着?等你什么时候想喝了,再端给你,好不好?”   林清音还是没有说话,东方越不免有些着急了,只听他说道:“你要真不想喝鸡汤,那就不喝了,娇娇,你告诉我,现在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东方越,你仔细看看我,有没有觉得我哪里变了吗?”林清音十分严肃地问道。   东方越仔细地盯着林清音看了许久,他这双能“百步穿杨”的眼睛倒还真没看出来她哪里变了,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不是变得更好看了?”   林清音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你不懂的,你不会懂的。”   说完,小姑娘就把下巴顶在了书案上,小手又暗中移到腹部,隔着衣衫,轻轻捏了捏她最近刚长出来的小肚子,那样子看起来很是沮丧。   姑娘家的心思实在是有些难猜,对于东方越这个天才也不例外。   两人本来的年纪就差得有些大,再加上林清音昏睡三年,他们两人也已有三年并未相谈过。   所以东方越很担心彼此间的关系生疏,于是连忙说道:“娇娇,倘若我哪里做得不对,你直说便好,就是千万不要憋在心里,与我平白生了间隙。”   林清音没想到自己的举动会让他多想,连忙抬起自己的手,紧紧握住了东方越的手,非常愧疚地说道:“不是你的原因,是我自己的原因。”   东方越并未说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林清音,好像再让她继续说下去。   “我,我……”   林清音支吾着说不出话,她并不是很想告诉东方越自己长胖了的事情,要是就这样说出去了,实在是太丢人了啊!还有,万一他要是不喜欢了,那该怎么办?   每一个女孩子都想树立自己在心上人眼中的精致、完美形象,林清音也是一样。   东方越知道她心里有事瞒着自己,直接抽出了自己的手,故作淡然地说道:“没事,娇娇不想说,那便不说了吧!总归一切皆是我不对。”   林清音连忙又抓住他的手,焦急地辩解道:“不不不,不是的。”   “是,是我最近长肉了,整个人都快胖一圈了,我怕你不喜欢,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的原因,怎么就突然长胖了呢?”   东方越听着小姑娘委屈巴巴的声音,连忙低声安慰起来。   “胖点好,长出的肉都是福分。”   林清音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可她一点都没被这安慰给治愈到,“不好,一点都不好,我长胖了,穿小裙子就不好看了。”   东方越继续反驳道:“怎么会呢?你看今日穿的这身襦裙不就挺好看的吗?”   林清音半信半疑地问道:“真的?”   “真的。”   东方越这回真没说假话,林清音今日穿了件紫绡翠纹裙,裙子下摆宽松,显得整个人俏丽又庄雅了不少。   说再多也没用,她还是长肉了。   “唉,可我还是胖,都怪最近补汤喝多了,我才会胖的,东方越,你说是不是?”   东方越笑着说道:“娇娇的意思是不喝补汤了?”   “可以吗?东方越,越哥哥,求求你了,我爹娘现在把我全权交由你负责了,你就发发善心,让东陌赶快回去吧!”   “好……”   东方越答应得很是干脆,林清音高兴地都要原地起飞了,她一把搂住东方越的脖子,疑惑地问道:“你今天怎么就这么好说话呢?”   “东陌说你身子已无大碍了,不需要继续大补了。”   “太好了,那我要去减肥。”   其实林清音现在算不得胖,就是原先平坦的肚子上长了一点点肉而已,身子骨还是很健康,东方越虽然不是很理解,但也没拘着她,笑着说道:“你喜欢便好,不过答应我,三餐一定要按时吃。”   “我答应,东方越,你真是太好了。”   两人相拥着,而门槛处的林洛看见这一幕,连忙抱起林病已,小跑着离开了。 第243章   他的情意   东方越每日都来国公府报到,就算刮风、下雨,天气再怎么恶劣,他也绝不会缺席,为此,众人皆是打趣道:“天天来也不嫌麻烦,不如就快点把她娶回家吧!”   对此,东方越只是笑笑,并未回答。   他想娶林清音回家,很想很想,但错过她三年时间的并非只有自己,还有林清音的祖父祖母、爹娘等许多亲人们。   这些亲人们对他皆是不薄,所以东方越并不想那么自私地活着。   除却这个原因之外,东方越还想给林清音更多些时间来适应现在。   她毕竟睡了三年,两人虽然互相喜欢,但一觉起来就让她跟自己成亲,未免太过突然了些,也实在是太为难她了。   就让小姑娘多陪陪家人吧!反正他们会有一辈子的时间来相守,最后东方越就这样说服了自己。   两人成亲的日子又往后延迟几月,定在了来年春天的一个黄道吉日。   林家从来不缺聪明人,自然也都看明白了东方越的有意安排,一时间心生感慨,这世界上怕是没有谁能比逍遥王更爱他们家的娇娇娥了。   遇着东方越,是林清音的幸运。   可遇见林清音,也是东方越一生最大的幸运,他中了名为“情爱”的毒,庆幸的是他最终成功找着了解药。   东方越今日有些急事要处理,并不能一直陪着林清音,所以他带来了“绛河奴”。   林清音见着“绛河奴”很是欢喜,直接猛亲了好几口,脸紧紧贴着胖猫儿,笑着问道:“团团呢?你怎么没把团团带过来啊?”   “它年纪大了,娇娇,你该明白的。”   林清音突然感觉心里好重,像是有座山压着一样,鼻子也有些发酸,眼泪下一刻就能流出来了,但她拼命忍住了哭意,依旧不死心地问道:“你的意思是,它死了吗?”   东方越勉强地笑了笑,伸手揉了揉林清音的发顶,安慰道:“它走得很安详。”   算一算,团团走的时候都有九岁多了,在兔子一族里应该是长寿了吧!   林清音这样安慰自己,可还是忍不住想哭,好歹照顾了这么些年,怎么能一点感情没有呢?   东方越看见小姑娘眼角含泪的样子,十分心疼地说道:“娇娇莫要哭了,你若喜欢,我们再养只一模一样的,如何?”   林清音摇了摇头,哽咽地回答道:“不一样,就算再养,那也不是团团了。”   接着,她擦掉了眼角的泪滴,像是在赌气似地说道:“不养了,我以后再也不去养兔子了。”   “好,不养了,一切皆顺着你来。”东方越搂住林清音,柔声说道。   又哭了一会儿后,林清音推了推东方越,问道:“你不是还有事去忙吗?快些走吧,我自己可以的。”   东方越反问道:“自己一个人真的可以吗?小哭包。”   “当然可以,实在不行我还有胖猫猫。”林清音摸了摸“绛河奴”的皮毛,脑海中又想起了她与团团、“绛河奴”一起晒太阳的场景了,怎么又有些想哭了呢?   林清音接连深呼了几口气,把将要流出来的眼泪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我真没事,东方越,你快去忙吧!”   东方越没说什么,只是抬手指了指不远处桌子上的锦盒,说道:“那是给你的,要有空就打开来看看。”   林清音疑惑地问道:“是什么东西啊?”   东方越笑着回答道:“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娇娇,我先走了,晚点再来看你。”   “好……”   得到回答后,东方越急匆匆地走了。   送走了东方越后,林清音抱着“绛河奴”又哭了许久,这么些年过去,团团早就不单单是一只普通的宠物了,它见证了林清音与东方越的感情经历,更像是位不会开口说话的伙伴。   想到这儿,林清音突然很痛恨睡了三年的自己,没能在它最后的生命中陪伴着。   眼泪流干了,眼睛处很是酸涩的疼,林清音继续深呼气,把自己的情绪调整好后,径直走上前,坐在了椅子上,打开了东方越先前拿来的那个锦盒。   这锦盒不大,掂起来也轻飘飘的,并没什么重量,却偏偏被上了一把锁。   这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怎么还需要上锁呢?疑惑涌上心头,林清音不免也有了些好奇,于是她拿起一旁的钥匙,对着锁孔插了进去,轻轻一转,锦盒便被打开了。   与她想得不同,这锦盒里没装什么贵重东西,反倒是装满了被叠成长条的信纸,且每个长条上都写着“娇娇亲启”。   这是东方越写给自己的吗?林清音拿起一个长条,小心翼翼地打开。   只见上面写道——   “吾妻娇娇:今日是君昏睡整一年载之日,吾心多为悲哀,犹在夜深之时,长卧床榻,却翻身难睡,思君何时能醒,盼望与君重逢。”   林清音重新叠好纸条,把它紧紧贴在自己心口,轻骂道:“臭不要脸,谁是你妻?”   她虽然这样说,却仍旧笑得很是甜蜜,尽管这三年内,她一直处于昏睡时期,可还是被心上人挂念,这感觉真是好啊!   放下了那张纸,林清音转而拆起了其它的信条,心里克制不住激动之情。   后面的信条上,每一章的开头都是“吾妻娇娇”,林清音看一次,脸红一次,最后实在是太过羞涩,她直接抱起了“绛河奴”,轻声抱怨道:“你看看他多不要脸,还没成亲呢,怎么就“吾妻”、“吾妻”的喊上了呢!”   抱怨完后,林清音摸了摸胖喵的毛,然后继续去拆那些信条。   东方越把自己对林清音的相思之情都写在了信纸上,倘若那天还有什么大事发生的话,也会一并写上。   林清音花了一个下午,终于把这些信条全都看完了,一字都没落下。   她仔细叠完最后一张信条,然后缓缓合上了锦盒,又重新挂上了锁,最后收好了那把钥匙,沉默了许久,直到眼泪无意识地流出,渐渐顺着脸颊流下,她开口喃喃道:“还真是一个大傻子。”   说完,她就轻笑了起来,把锦盒捂在了自己的心口处,继续说道:“不过我就只喜欢你这样的大傻子。”   “胖猫,我嫁给你主人,好不好?”   “绛河奴”不会说话,只是亲昵地蹭了蹭林清音,然后低头轻轻舔了舔她的手心。   “这是答应了?你不答应也没用。”   林清音起身,把锦盒锁在了自己的百宝箱里,然后笑着抱住了“绛河奴”,小声说道:“我真的好喜欢你主人,而且现在突然好想去见他啊!怎么办?”   胖猫儿抬起小脑袋,迷茫地看了林清音一眼,接着缓缓舔起了自己的爪子。   东方越的情意很重,她林清音配得上。 第244章   李昭的无奈   大夏朝皇宫,御书房内。   “臣东方越,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昭连忙起身,急匆匆地从龙椅上走下来,亲自扶起了东方越,颇有些不满地说道:“你现在怎么跟我这么生疏了!倒让我一时间好不习惯。”   东方越十分严肃地回答道:“您是君,我是臣,自然要讲礼数。”   “你可别这样,我害怕。”李昭见着这样的东方越,不免想起了小时候的那段黑暗时光,这人满肚子坏心眼,眼下对他毕恭毕敬的,肯定是没安好心。   东方越无奈地笑了笑,挑眉问道:“怎么,我以前有那么坏吗?”   李昭深呼了一口气,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东方越的肩膀,笑着说道:“你这样才正常啊!刚刚快吓死我了。”   “九五至尊还会被臣下给吓死吗?”   李昭真想给他翻了个白眼,但身为皇上,自然是要时刻注意仪态,怎么能随便就对人翻白眼呢!   所以他只能扶好头上的冕旒,又重新坐回了金光闪闪的龙椅上。   坐好之后,李昭一手举起茶杯,一手轻叩杯盖,轻轻啜了一口茗茶,眼皮子都没抬,漫不经心地问道:“眼下娇娇醒了,你感觉如何啊?”   说完,李昭皱了皱眉头,这人的未婚妻醒了,能有什么感受?当然是开心、非常开心啊!他这不是问了句废话吗?   东方越回答道:“感觉甚好。”   李昭点了点头,感慨道:“你现在总算是有点人样了。”   东方越只是笑着,并没有开口反驳,因为李昭说的话本来就不假,他那三年确实过得很是荒唐与颓废。   林清音昏睡了三年,东方越没有一日不盼望着她醒来,可每次都是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他经历了无数次的失望,努力控制自己不堕入绝望的深渊,因为他知道一旦绝望了,那便是对她毫无希望。   就在这样巨大的精神压力下,东方越开始失眠了,他彻夜睡不着觉,翻来覆去地,怎么样都睡不着了,而且经常能倚着床栏,从夜黑坐到天亮。   就这样一夜未眠,等到天亮后,便开始匆匆洗漱,然后急忙赶往国公府去照顾林清音,还要派更多的人去探寻名医。   李昭见过那样的东方越几次,眼睛赤红,像是泛着红血一样,眼角一片青黑,难掩憔悴的神色,还有那胡子拉碴的样子,哪里还有平时的意气风发?   到底也是个读书人,东方越平时很注重仪容仪表,况且他长相本就十分俊美,清冷的气质迷倒了京城里的许多少女。   可现在这个人呢?   他是那么的狼狈不堪,谁看到了都不会把他跟以前的逍遥王联想在一起啊!   李昭知道他心里的难受和不容易,可这样折磨自己,林清音就能醒来了吗?显而易见,并不能。   所以在自己多次劝说无果后,实在是忍不住了,李昭对着东方越的那一张脸,直接一巴掌扇了上去,狠狠的一巴掌,扇到他的手都被震痛了。   打完后,李昭看着东方越脸上的红印子,不免有些心虚,他抬了抬腿,想要逃跑,但如果真那样做,也太没有骨气了吧!况且他贵为九五之尊,是天下的主,怎么能惧怕一个臣子呢!   就这样,李昭站在了原地,他本以为东方越会发火,不过就算对他发发火,也好过他现在这样要死不活的样子。   但与他原先想的并不一样,被打的东方越并没有生气,反而冷漠地看了李昭许久,久到李昭都害怕他会因为一时冲动、犯了弑君的罪名时,东方越却转身,直接离开了。   从那之后,东方越便开始按时服用安神药了,虽然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但比起先前,已经好了不少。   不过还是现在的样子最好,娇娇睡醒了,这人的眼里又有光了,李昭心想。   “准备什么时候大婚?”   东方越笑着回答道:“来年春……”   李昭拍了拍面前的桌子,大声喊道:“好,这可真是好极了,到时候我一定要去参宴,讨杯喜酒来喝喝。”   “我那小小王府,可担不起陛下大驾。”   让李昭来,那绝对是不可能的,因为他贵为皇上,一出宫难保有人不会打起什么歪心思,刺杀、偷袭……   就算这些没有发生,也少不了那些喜欢攀龙附凤的人,东方越可不想自己与林清音的成亲宴最后被这些事搞得乌烟瘴气的。   李昭知道他心里想得什么,只能无奈地说道:“就朕和古丽娜两个人去,行了吗?”   东方越想了一会儿,这才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回答道:“行。”   要是皇上和皇后两人暗中来访、参宴的话,他也不是不能接受,好歹李昭也是小姑娘的表哥,算是娘家人,不能太得罪了。   李昭点了点头,然后十分郑重地说道:“你可一定要对娇娇好啊!要是敢让她哭,朕就把你凌迟处死。”   “不用你说,我自会对她好的。”   气氛突然有些沉寂,李昭看了东方越好几眼,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被他硬生生地给咽了回去。   东方越看见了他的犹豫,主动开口问道:“陛下有何事烦恼?直说便是。”   李昭又急匆匆地从龙椅上跑下来,一把握住了东方越的手,满是恳求地说道:“阿越,我想求你件事,你一定要帮帮我。”   东方越想抽出手,李昭却越握越紧,他心里无奈,只得一脚踢在了李昭的膝盖上。   李昭的膝盖一痛,下意识地就蹲下了身,东方越趁机抽出自己的手,从袖中拿起帕子,仔细擦起手来。   “陛下,什么事?直说便是,倘若臣能帮,定然会全力相助,为您解忧。”   李昭直起身子,恳求地说道:“你一定要帮我想想办法,那些官员以皇后无子为由,一直逼迫我纳妃啊!”   当皇帝也有很多无奈的事情,被逼着纳妃就是一件。   东方越侧了侧身子,悄悄往后退了几步,淡定地说道:“陛下是天子,您要是不愿意,谁敢逼您呢?”   “我这天子当得太憋屈,今早刚有一个小官,撞柱子死了。”   李昭对此很是无奈,那人的官职很低,要不是他今日真撞死在了柱子上,李昭都不记得朝堂上还有这号人。   这人倒是两腿一蹬,人没了,可就苦了他和古丽娜啊!一个被说是“昏君”,不听忠臣之言,致人惨死;   古丽娜是“妖后”,独霸恩宠,想要皇家绝后。   他虽然是天子,可是有自己的七情六欲,也只想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何必再去耽误别的姑娘呢!   一颗心很小,既然已经给了古丽娜,那就再也装不下别人了。   “此事简单,皇后有孕不就行了吗?”   李昭叹了一口气,哀愁地说道:“'理是这个理,但孩子可没那么容易。”   “怎么?你也有不孕不育?” 第245章   主动传谣言,皇上有问题   不孕不育?怎么可能呢?   李昭连忙说道:“呸呸呸,你可别随便瞎说,我和古丽娜身子都好着呢!至于为什么会一直没孩子,那肯定是时候未到啊,到了自然就会有了。”   “既然皇上和皇后的身子都没问题,那微臣的建议是,顺其自然。”   李昭无奈地扶额,感觉心里好疲惫,有气无力地回答道:“你这建议也没什么不对,可现在的问题是那些人不允许我顺其自然,非要让我选秀纳妃啊!”   “阿越,你换位想想,倘若在你娶了娇娇后,有人非要你纳妾,你该怎么办?”李昭直视着东方越,十分严肃地问道。   东方越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于我而言,并不会有那样一天。”   “假设,我这不是假设吗?”   如若是假设的话,东方越毫不犹豫地回答道:“那我便把他杀了,以儆效尤。”   “呵,我算是白问了。”   李昭说完后,烦躁地推倒了桌上的全部奏折,接着仰起头、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很是疲惫地说道:“阿越,突然有些羡慕你了。”   他与东方越终归不同,东方越能怒发冲冠、搏红颜一笑,李昭却不能。   身为这天下的主,他背负了更多责任,也有了更多的身不由己,倘若随随便便就去杀了那些人,那么关于他“残暴”、“昏庸”的名声便会立刻传出去,更会有人借此发挥,把所有过错全都推到古丽娜身上。   想起最近民间盛传皇后是“妖畜”,祸国殃民的事,李昭的心就像是被刺痛了一样。   突然,李昭猛拍了几下桌子,怒气冲冲地喊道:“这些逆臣,迟早有一天,朕要让他们全都告老还乡,真把自己当什么了,连我的家事都要过问,不行了,气死我了,他们非要把我气死了!”   李昭踢脚,使劲踹了踹书桌,看那样子是被气得不轻。   东方越一直安静地看着,直到李昭的情绪渐渐稳定后,他才开口说道:“此事,也不是完全没有转机。”   “哦?你有办法,快说快说。”李昭十分欣喜地问道。   东方越抱拳,稍微低了低身子,回答道:“办法当然是有,可臣要是说出来了,皇上没准要生气,所以臣斗胆,想在这儿先求个宽恕令,无论臣接下来说了什么,皇上都不准迁怒于臣。”   李昭笑着说道:“阿越,咱俩是什么交情啊!又何必那么客气呢?你放心大胆地说就是了,我一定不会生气。”   “办法就是,皇上有病。”东方越直起身子,很是正经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我有病?”   东方越点了点头,重复道:“是,把皇上有病的消息传出去就行。”   李昭疑惑地问道:“我有什么病?”   “皇上的病就是不孕不育。”东方越一字一字地回答道。   李昭轻笑出声,顺手抄过桌上的茶杯,直接朝着东方越的方向砸了过去,怒骂道:“你才有病,你才不孕不育,我都说了,我的身子好着呢!非常好,你怎么就非得给我安个不孕不育?再说了,我要是真把这病张扬出去,以后古丽娜有孕了,那该怎么办?”   东方越侧身躲过,却被茶杯里溅出的水打湿了鞋子,他抬头看着李昭,什么都没再说,转头就要离开。   李昭见此有些慌乱,连忙又从龙椅上跑了下来,拉住了东方越的袖子,愧疚地说道:“阿越,阿越,你先别走啊!你再给我想想其它办法,我真要被那群人逼疯了。”   “办法只此唯一,可惜皇上不想采纳。”   李昭松开了攥住东方越衣袖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道:“不孕不育,那不就是不行吗?我可是个男人,真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呢!”   “那你就让皇后被人继续骂吧。”   东方越说完又要走,李昭连忙想抓住他的肩膀,可却被他控制住了双手,最后直接来了个过肩摔。   李昭挣扎着起身,只感觉屁股太痛了。   “你,你好样的!我可不是太上皇,所以不会惯着你,来人,来人啊!”   小太监听着李昭的喊声,急忙忙地跑了进来,恭敬地行了个礼,问道:“皇上,逍遥王,喊奴才来,可是有何事要吩咐?”   东方越垂于两侧的拳头捏紧,他直直地看着李昭,像是在等什么,李昭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只得轻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没看缺点什么吗?快去给王爷沏壶好茶来。”   “嗻……”   小太监离开了,李昭笑着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然后把东方越直接推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双手握拳,轻轻捶打在他肩膀上,问道:“怎么样?这力道你还满意吗?”   “嗯,还行。”东方越倒是一点都没客气,颇为享受九五之尊给的免费服务。   还行?那就是不错了。   李昭满意地笑了笑,然后趁机说道:“那你给我再出出主意呗!咱们三个里面就你主意最多了,阿清最近忙着陪夫人和孩子,也压根帮不了我什么,劳烦你多想想了。”   “我说过了,办法只有那一个。”   李昭叹了口气,十分惆怅地说道:“你出的这办法不行啊!万一古丽娜以后有孕了,那孩子怎么说?谁不清楚啊!”   东方越回答道:“如果真到那时,就说皇上的病已经被治好,于子嗣并无大碍。”   李昭再次问道:“你确定这方法能行吗?”   “不确定,实在不行,皇上就听那些臣子的,现在去选秀纳妃好了,又何必听我在这儿瞎出主意呢?”   李昭拿掉了自己放在东方越肩上的手,缓缓坐回了自己的龙椅上。   到底要不要采纳东方越的办法呢?李昭现在很是纠结,采纳的话,就是说他有病、不孕不育,生不了孩子,这对他的脸面将会有很大的损害;   可如果不采纳的话,矛头还是会继续对准古丽娜,毕竟这世道对女子本就不公,饶是古丽娜身为皇后,也不例外。   李昭知道,她还是在意的。   母后和父皇催得紧,朝廷众臣也皆盯着他这小小的后宫和古丽娜的肚子,所有的过错都归到了古丽娜身上,她的压力比谁都大,她比谁都想早日怀上孩子。   “行,那就这样办吧,就说朕不孕不育、生不了孩子。”李昭咬牙切齿道。   说完后,李昭好像想起来什么,有些不安地问道:“东方越,万一他们让我过继宗族之子,怎么办啊?”   “就拿治病当中为借口,先糊弄过去,等到皇后娘娘有孕后,一切都会被解决。”   李昭点了点头,“就按你说的办吧!”   他可能是第一个承认自己有病,还大肆宣扬的傻皇帝了!李昭心想。 第246章   李昭害了李谙   李昭听了东方越的话,关于皇上身体不行、以至于子嗣凋零的事最终还是全都传了出去。   现在倒真没官员想要把女儿塞进宫了,反倒是争相把女儿嫁给其他皇族。   毕竟如若皇上今后真无子嗣的话,那势必是要从其他的皇族那里过继个孩子来培养了。   要过继的话,那一定会挑血缘关系近的,这肯定就非原先的三皇子、现如今的嘉康王-李谙莫属了啊!   李昭自己是躲掉了选秀、纳妃的环节,可就是苦了李谙了。   嘉康王府内,顾禾闭上眼睛,不愿再去看一直躲在赵明身后的儿子,她抬手扶额,疲惫地说道:“逆子,滚出去。”   李谙见状,死死拽住赵明的袖子,恳求地说道:“赵公公,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赵明轻拍了拍李谙的手,示意他放心,接着开口说道:“娘娘,王爷好歹也是您生的,您定不会忍心看他受苦的。”   顾禾缓缓睁开眼,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当初我可是千说万说,成亲这事非同小可,让他务必想好了再说,还有那媳妇可是他自己挑选的,这又能怪得了谁呢?”   李谙成亲了,在二十弱冠的时候,便举办了酒宴,眼下距离两人成亲,已经快过了一年了,他倒没有娶什么京城贵女。   反而是相中了一个江湖中人,那姑娘没什么大背景,但长相娇俏喜人,武功很是不错。   至于两人为何会认识,这其中还另有一段奇妙的渊源。   跟大兴帝所说的一样,李谙的封地确实算得上是一个好地方,这里的人口众多,商业繁华。   而且盛产茶叶与丝绸,对外也是极其有名的,由此带动了这里的经济发展,是以百姓们的生活也十分不错。   不过最让李谙欣喜的,便是这里各式各样的糕点了,一个个捏得小巧可爱,吃起来心里便有种甜滋滋的感觉。   就在这众多糕点之中,那浓香的茶饼最得他意,怎么吃都不会觉得腻。   且在李谙心里,茶饼唯有新鲜出炉的最是好吃,一咬下去软绵的口感,满嘴的浓郁茶香瞬间蔓延开来,让他为此欲罢不能。   这天,下着朦胧细雨,李谙撑着纸伞,正在排队买新鲜的茶饼。   估计没人敢相信,堂堂嘉康王,当今圣上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吃个糕点还需要偷偷摸摸的,自己亲自来排队。   但此事确实如此,李谙都贵为王爷了,还被亲娘管得死死的,想吃个糕点都不能。   只因他那有些壮硕的身材!   大兴帝生了一副好相貌,年轻时候的儒雅气质让不少女子为之着迷,也深深地吸引了林紫衣,最后到了非他不嫁的地步。   而顾禾的底子也不差,五官艳丽,尤爱妆扮,饶是现在,也能从她的眉眼中看出几分年轻时候的韵味。   这两人最后生出了李谙,小时候倒是圆滚滚的,看着十分可爱,顾禾也没太拒着他,想着长大自然就会瘦了。   可等李谙大一些时,体重却丝毫没下去,依旧圆滚滚的,看起来很是笨拙。   给李谙把脉的太医曾经对顾禾这样说过:“三皇子体型壮硕,且肝火过旺,最好饮食清淡,少吃糕点之类的甜腻东西,方能早些瘦下来。”   从那时候起,顾禾便开始拒着李谙,宫里的人、包括赵明,谁都不许再给他吃糕点这类东西了。   可偏偏李谙离了糕点就是不行,母妃不给他吃,他便去找母后娘娘。   而林紫衣一开始并不知道顾禾为什么不给李谙吃糕点,所以倒也纵着他,后来知道后,凤藻宫的所有糕点便都是减了糖的了李谙心里委屈,可有总比没有好。   林紫衣有段时间酷爱吃茶饼,茶饼里微存的淡苦的茶香味让她喜欢得紧,李谙就是在那段时间里,也爱上了茶饼。   就在顾禾严格把控的情况下,李谙倒也没像小时候一样,胖得那么厉害过。   顾禾以为他现在长大了,理应到了自觉要好的时候了,所以到了封地笔画,就再没多管他,谁成想不过两年多而已,他便又吃成了现在这幅样子,脸圆了一圈,下巴上皆是肉,腰上也全是肉。   她这才明白,自己儿子离不了看管。于是,嘉康王府内的人、包括赵明,都不许再给王爷送糕点了,而且谁也不能让出去帮王爷买糕点回来。   李谙心里苦,母妃不让他吃,他偏就想吃了,是以今日偷偷溜出府,准备买四块茶饼,边吃边走,等吃完他便再偷偷溜回去。   茶饼做好了,做茶饼的师傅把油纸包递给了他,可他找遍了全身,也没找着钱。   今日约莫是吃不着了,李谙心想。   可就在他刚想把油纸包还给摊主时,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人却帮他付了钱,他一直以为那是个男子,就是长得白嫩了些,所以喊了许久的“小兄弟”。   直至最后,已经到了弱冠的他说要娶那人时,她才哭着跟自己说,她是个姑娘。   竹悦悦以为李谙喜欢的是男人,所以也就没把自己是女子的事情说出来,她自幼的眼光审美就与众不同,也许有的人会觉得李谙太胖。   可她却偏偏觉得这胖子长得很是清秀,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真的很好看啊!   顾禾见她第一面,并没什么好感,因为这姑娘的相貌并不差,可却偏偏看上了自己的傻儿子,定是为了嘉康王府的富贵来的。   竹悦悦对此很是不屑,虽说她家没官,但在江湖上可是数一数二的,她亲爹,那可是妥妥的大地主,而且这辈子就她一个女儿,家里的万贯家财,以后全都是她的。   她哪里需要来这儿求什么富贵。   婆媳关系的磨合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幸好的是,竹悦悦赶在父亲来之前,与顾禾搞好了关系,最后成功嫁给了李谙,生米煮成熟饭,多说也没用了。   时间回到了现在的嘉康王府。   顾禾看着李谙,又叹了几口气,问道:“悦儿现在人在哪儿呢?”   李谙忧心忡忡地回答道:“她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说要走,我一着急,就让人把她关屋子里了。”   “蠢货,成亲这么久了,你就不会说些好听的,去哄哄她吗?”   “她摔东西,不让我哄,还要打我。”李谙委屈巴巴地说道,他今日又出了趟门,本想偷偷去买糕吃。   但也不知为何,路上却遇着了好多个女子,要么是摔倒了,喊他帮忙扶起来,要么就故意冲进他怀里,还有个更不要脸的,直接往他脸上亲了一口,留下了很是鲜明的唇印。   李谙没敢买糕,匆匆逃回了府,唇印也忘了擦,谁成想竟被竹悦悦看了个正着,以为他在外面偷偷养外室,当场就说要和离。   他委屈,委屈极了!   于是,李谙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皇兄有了怨恨,他不想选秀纳妃就不纳呗,怎么还非得来祸害自己呢!   回到院子的李谙大喊道:“快来人,去替本王给皇兄送药,祝愿皇兄早日病好。”   “药里一定要加黄莲,良药苦口利于病,药苦了皇兄才会好得快,记得亲自熬好了给皇兄端过去,这可是皇弟的一片心意,务必让皇上喝干净了!”   侍从应好后退下,李谙深吐出一口气,这才感觉心里舒坦了些。 第247章   外强中干?   李昭这次算是给自己挖了个坑,自从皇上患有不孕不育症的事情传出去后,各类的药方、补品全都被送到了皇宫内,一个塞一个地苦,偏偏他还不能不吃。   以至于现在,李昭感觉自己呼吸吐出的气,都泛着一股浓浓的中药味。   而李谙派人送的药,李昭喝了,当着来送药侍卫的面前一饮而尽。   但实在是太苦了,就跟生吃黄莲一样,这绝对是自己这辈子吃过最苦的药了。   李昭硬着头皮喝完后,可以对天发誓,李谙那小子绝对给这药里加什么东西了。   不过他这回还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谁叫阴差阳错,最后反而害得李谙夫妇闹矛盾呢!   他的错,他理应去喝这么苦的药。   也许现在唯一能安慰李昭的,也就只有皇后这一人了。   古丽娜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以在听说李昭不能生孩子后,虽然心里觉得十分遗憾,但到底还是没狠下心去逼李昭,反倒宽慰道:“孩子不重要的,我们两个好好地过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怎么可能不重要呢?古丽娜有多喜欢小孩子,李昭全都看在眼里,可现在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先这样拖着。   而林清音听说李昭患有不孕不育症时,东方越正在给她梳头,这人看丫鬟给她盘了几天的发髻后,便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看会了,林清音本来是不信的,可最后还是没拗过他,只能不情不愿地拆了原先的头发,让东方越再重新给自己梳一个。   东方越害怕弄疼了林清音,所以他的动作很是轻柔,先把小姑娘的头发拢在一起,接着拿梳子垂直向下,梳顺她的发丝。   林清音的满头青丝很是柔顺,能一梳到底,并没有打结的地方,东方越很是满意。   感受着手上柔软且顺滑的触感,东方越的心里十分满足,于是开口夸赞道:“娇娇的长发真是好看。”   说完,他低头轻嗅了嗅,继续夸赞道:“好香的味道。”   林清音有些不好意思地扭过头,红着脸地回答道:“都是三叔让人送来的香胰子的功劳,拿它洗头可香了,你要是喜欢,便带几盒回去,洗完头发也会香香的了,就跟我这一模一样的味道。”   东方越直起身子,笑着说道:“不一样的,我倒只喜欢看你用。”   说完后,东方越便放下了手里的梳子,脑中想着原先丫鬟给林清音梳头的样子,有些笨拙地模仿着。   盘发髻,插簪,东方越虽然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但最后的成果到底还算不错。   林清音看到铜镜里的自己,稍稍侧了侧头,便能听到簪子上流珠摇晃的声音,她满意地抚了上去,夸赞道:“真好看啊!我原先倒没想着,你的手也会这么巧。”   说完,林清音就想起了自家祖父林泉,他外表粗犷,性格豪爽,但对着林老夫人时,却有着十分细腻的心思,她小时候曾见过祖父给祖母描眉,平日里只喜欢舞大刀的糙汉子也能静下心去给妻子描眉,林清音有些感动,隐隐约约的,还有些羡慕。   当时尚且还不懂感情的她心想,这约莫就是爱情了吧?现在的她,已经找着了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人了。   东方越伸手,轻轻摸了摸被盘得整齐的发髻,却害怕又会给弄乱了,所以便收回了自己的手,说道:“娇娇如若喜欢,那我便天天来为你梳发。”   林清音低声应好,感觉整个人像是被塞到了蜜罐里一样,浑身都是甜滋滋的。   过了许久,林清音突然又想起来李昭的事情了,疑惑地问道:“东方越,你说表哥不孕不育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啊?”   东方越倒没直说,笑着反问道:“娇娇觉得,它是真是假?”   林清音低头、垂眸,想了一会儿,然后缓缓说道:“我不太确定,觉得这事大抵是真的吧!不过我看着表哥的身子骨也不弱,压根就不像是个不行的人啊!”   “唉,假如那事是真的话,表哥和古丽娜是不是一辈子都做不成爹娘了?”   东方越回答道:“也许会吧,毕竟有的人外强中干,看着没病,其实身子亏损得很是严重,况且生孩子的事,还是要看缘分。”   外强中干!!   林清音突然转过头,看向了东方越,簪子上的流珠被她的大动作给甩得作响,不停地摇晃着,东方越伸出一只手,把那流珠给按住,问道:“怎么了?娇娇又想到什么了,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我在想你会不会也是外强中干,林清音心里默默地回答道。   林清音并没有当面去回答东方越的问题,反而是悄悄地往他身上瞥了好几眼,可惜隔着略厚的衣服,她到最后还是没看出什么花样来。   东方越看着走神的林清音,有些担忧地问道:“娇娇,你这是怎么了?”   林清音回过神来,缓缓说道:“啊,没什么,没什么的,我就是在想,那个东陌不是治好了二嫂嫂的病吗?我们可不可以让他去给表哥也看看病,没准到最后,东陌就能把他给治好了呢!”   东方越点了点头,回答道:“好,我待会儿就吩咐大东陌去给皇上把脉,看看他的病到底应该怎么办。”   “嗯嗯。”林清音说完后,伸出手,紧紧环抱住了东方越的腰身,然后低声问道:“东方越,我想问你个问题,你一定要很坦诚地告诉我,好不好?”   东方越把手轻轻搭在了林清音肩上,笑着说道:“当然好,娇娇问便是了。”   “你,你的……喜不喜欢小孩子?”说完后,林清音暗自咬了咬舌尖,这根本不是她最初想问的问题,但她原本想问的问题着实太过伤人了些。   算了算了,就算东方越真的外强中干,就算他跟李昭一样,她也认了,大不了以后就不要孩子了,二人世界的感觉也是不错。   “喜欢……”   “但最喜欢的还是你。”   东方越说完后,林清音只是看他笑着,紧紧地抱住了他,并未再多说些什么。   东方越的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上,笑着问道:“娇娇,礼尚往来,你得告诉我,你喜不喜欢孩子?”   “喜欢,而且我可招小孩子喜欢了!”林清音有些骄傲地说道。   “自然,你这么好,谁会不喜欢呢?”   “我哪有你说得那么好……”   东方越缓缓低下身,贴近了她的耳边,低声呢喃着:“你在我眼里,永远都只会是最好的那个。”   脸上的温度骤然升高,感觉好烫,耳朵处也有些发痒,林清音松开自己环抱住东方越腰身的手,连忙躲开了些。   东方越见此,也没恼,他知道,她越约莫是害羞了。 第248章   见过三叔与三婶   林家是个传统的大家族,各房关系都很和睦,所以并未分家,一家人住在一起,有着固定的用膳时间。   这天,林清音起晚了,她洗漱好后,匆匆赶去用早膳,却见到了从没想过的一幕。   她的小叔-林逸白,此刻正被一个穿了银色盔甲的女子紧紧抱着,而大家都坐在位置上,笑着看向两人。   因为那女子背对着林清音,是以林清音并未看清楚对方的脸,不过这还是挡不住她的惊讶。   林逸白看着了惊讶到捂嘴的林清音,不自在地干咳了几下,那女子便立刻松开了林逸白,焦急地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没事,来,娇娇,这是小三婶婶。”   林逸白朝林清音招了招手,后者迷迷糊糊地走上前,显然是还没反应过来。   而那位身穿铠甲的女子听到这儿,连忙转过身,冲着林清音抱了抱拳,笑着说道:“娇娇,你好啊!我叫姜云,是林逸白的夫人,也是你的小婶婶。”   林清音虽然不是很清楚事情经过,但还是很有礼貌地给长辈问好,“小婶婶好。”   “你好你好,娇娇长得可真是好看。”将云笑着夸赞道,然后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会儿,最后直接从自己的脖子上摘下了个东西,递给了林清音,说道:“第一次见面,我也没来得及准备什么礼物,就先把这个给你吧!以后再补上。”   林清音连忙双手接过,十分乖巧地说道:“谢谢小婶婶。”   姜云豪爽地大笑出声,摆手说道:“不用谢,都是一家人。这东西是用边疆头狼的牙齿做的,陪了我好多年,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莫要嫌弃了才是。”   林清音连忙回答道:“怎么会呢?我还是第一次见着狼的牙齿,稀罕都来不及呢!”   林老夫人笑着说道:“云儿,你看这小丫头的嘴也不知是怎么长的,一天到晚就跟抹了蜜似地,都甜到人心里去了。”   姜云点头附和道:“那可不是咋地,娇娇心巧,是个招人疼的。”   这就是林家的早膳日常,夸娇娇。   被夸得次数多了,林清音都快习惯了,也没原先那么容易害臊了。   每到这时,蒋依儿就会笑着反驳,这次自然也不例外,只听她说道:“你们可别再夸她了,再夸下去的话,我看这小姑娘马上就要骄傲到飘起来了。”   林清音跺了跺脚,撒娇似地说道:“哎呀,娘,我才不会飘呢!”   蒋依儿笑着说道:“好好好,你不飘不飘,快来娘这儿吃早膳,今日厨子做了你爱吃的水晶包,还有糖饼。”   “好,这就来了,小婶婶,我们还是快些去用膳吧!”   姜云刚想应好,林逸白却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道:“阿云,你先去换身衣服吧,穿着这身总归不太方便。”   “瞧我,给忘了,现在就去。”姜云说完便回房去换衣服了。   “三婶婶慢些走。”林清音贴心嘱咐道。   说完,就朝着自己的位置走去,她的位置正好就在蒋依儿的身边,等坐到位置上后,林清音端起小碗,轻轻咬了一小口碗里的细面,清香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她的心里也分外满足。   整个林家内,只有林清音一人喜欢早上吃面,所以这碗面是特地为她而煮的,很是筋道,配上水晶包,真是绝了。   林老夫人看她吃得开心,心里也欢喜,笑着问道:“娇娇觉得这个小婶婶怎么样?”   林清音咽下了嘴里的面,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这才缓缓回答道:“看起来英姿飒爽的,我觉得很是不凡。”   林泉高兴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大笑出声,说道:“哈哈哈,娇娇,好眼光。”   接着,他又转头对着林逸白说道:“好小子,你这辈子做得让我最满意的事就是娶了姜云,哈哈哈,好啊!”   姜云到底是谁?看着祖父对她那么满意的样子,估摸着身份应该不低吧!   还有她刚刚的那身装扮,看起来倒像是军营里的人,可惜林清音对官职之类的事情,并没有过多的关注,也从没有听说过“姜云”的名字,所以一时间,对姜云这个人还是好奇满满。   只听她疑惑地问道:“小婶婶到底是什么身份啊?来头不小吗?”   蒋依儿把剥好的鸡蛋放到林清音的面碗里,解释道:“就是你祖父以前的老部下,姜校尉的独女。”   林泉连忙补充道:“对对对,耍得一手好长枪,比她爹当年还厉害了不少。”   蒋依儿继续说道:“她的事可还不止这些呢!你小婶婶当年效仿“巾帼女将”花木兰,替父参军,可是到了边疆,上过战场的人,最后还立下了赫赫战功,被皇上封为本朝的第一个女将军。”   “现在的她主要负责掌管城外的军队驻守工作,今早才得了空闲,便急匆匆地赶回来看你小叔了。”蒋依儿掩嘴笑了出来,就算是大名鼎鼎的“女将军”,仍有满腔柔情。   林老夫人也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夸赞道:“云儿确实是个奇女子,逸白,能娶着她,也算是你的福气了。”   “那是自然,我与她能在一起,属实是缘分不浅了。”   林清音抬头看了林逸白好几眼,见他脸上的笑容不似作假,这才肯放下心来。   毕竟当年织锦姐姐嫁为他人妻的事情,可是让林逸白颓废了许久,眼下如果他真能走出来的话,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姜云换好衣服后赶来用膳,连忙坐在了林逸白身边,却见大家都在抬头看着自己,好奇地问道:“怎么都看我?我脸上有花吗?”   “没有花,来,快喝碗粥暖暖胃。”林逸白盛好了粥,小心翼翼地递给了姜云。   “好。”姜云笑着接过了碗。   林清音的胃口不大,一小碗面、两个水晶包,后来又在蒋依儿的劝说下,吃了半块糖饼子,最后实在是撑得不行了,她便放下了筷子,只坐在那儿消消食。   悄悄从袖子里掏出刚刚三婶婶给她的东西,仔细把玩了起来。   这是条狼牙项链,狼牙的尖锐处被磨钝了,另一头的顶部被打出了个小洞,手工编织的红绳从小洞中穿过,周围还串了许多各色的小珠子,红的、绿的……看着倒很有异域风情的情调。   这就是狼的牙齿吗?那这头狼的牙齿被保护得也太好了,看起来雪白雪白的,晶润透亮,她原本还以为会有些泛黄的角质。   仔细收好了这东西,林清音抬头看向了姜云,也许是因为军队生活的原因,她的皮肤并不是很白皙,眉眼清秀,但那全身上下散发的飒爽气质却格外吸引人。   不管如何,小叔能从织锦姐姐的事情里走出来,便是极好的了,林清音心想。 第249章   姜云送礼   初次见面时,姜云便送了林清音一条狼牙项链当礼物,说是以后会用更好的补上,林清音挺喜欢这条项链的,只当她是客套话,是以也没多想。   可谁成想,姜云居然真准备了新的礼物,此刻正笑着问她,喜不喜欢。   “啊,我很喜欢,谢谢小婶婶。”   林清音有些呆呆地回答道,这礼物太过突然了,以至于她现在还没反应过来。   小姑娘娇憨的表情看起来很是可爱,饶是姜云这个“铁血女将军”,对此也毫无抵抗力,忍不住就直接盯着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姜云便觉得自己的手心有种痒痒的感觉,她向来随性惯了,想摸便就去摸了,只见她伸出手,轻轻揉了揉林清音的发顶,笑着说道:“这些都是我亲自去猎的,你若是喜欢,那便再好不过了。”   “这些都是小婶婶亲自去猎的吗?”林清音指着桌上那些摆放的完整皮毛,忍不住捂起了嘴,十分惊讶地问道。   姜云点了点头,很是淡定地回答道:“对,都是我猎的。”   林清音拉住了姜云的手,不自觉就轻轻摇晃了起来,夸赞地说道:“小婶婶,你也太厉害了吧!居然能一个人打到这么多猎物,而且我看它们的皮毛都没有损坏啊!”   她的眼神满是崇拜,姜云看着了,不免有些飘飘然了,只听她干咳了咳嗓子,接着故作镇定地说道:“没多么厉害,也就一般。”   话虽这样说,但姜云的内心其实早就乐开花了,她真的是太喜欢林清音用这种敬佩的眼神来看着她了。   “才不是,小婶婶真的是超级厉害。”   林清音的手轻轻抚上其中的一张狐狸皮,这张狐狸皮通体全白,并无杂色,而且摸起来柔滑软顺,绝对属于上等。   然后,林清音把自己的另一只手,向着桌子上的另一张棕红色的皮毛摸去,这张皮摸起来稍微有些刺手,应该是火狐的皮吧?林清音心想道。   姜云看着林清音,忍不住轻笑了笑,说道:“马上就快要入冬了,就让人用这些给你做个狐裘和围脖吧!”   “真是谢谢小婶婶了,不过我也用不了那么多,不如您拿些回去,也做些新衣?”   姜云摇了摇头,说道:“今年用不了的话,不是还有明年吗?娇娇先紧着自己用就是了,要是不够的话,等小婶婶下次遇着好皮毛了,一定还给你留着。”   “那就谢谢小婶婶了,您对我真好。”林清音笑着扑进了姜云怀里,亲昵的姿态让姜云的心又是一软。   于是她轻轻拍了拍林清音的肩膀,柔声道:“都是一家人,快别跟我客气了。”   两人又笑着谈了一会儿话,林清音还留姜云喝了些果茶,用了几块糕点,最后才笑着把人送走了。   送走姜云后,林清音坐在椅子上,看着她送来的那些东西发呆。   过了好一会儿,她回过神来了,于是轻声喊道:“快过来个人,把这些东西都给我仔细收好了。”   丫鬟闻声走进来后,一边收拾、一边笑着说道:“小姐,三奶奶对您可真好,送来了这么多的好东西,奴婢看您今年的衣服,那可就又有得多了呢!”   林清音点头,赞同地说道:“小叔叔和婶婶对我自然是不错的,我也理应想想看,该怎么回礼才好。”   “小姐可真是心巧,怪不得这府里的人皆疼着您呢!”   林清音这回只笑了笑,并未再多说些,她能得了全府人的欢喜和林紫衣的偏爱,可不单单只凭借着国公府现如今唯一的女孩子的身份,更有她自身人格魅力的因素。   她懂得做人要知恩图报,既然别人这样对她好,她定然不能只会单单接受,也应展现她的那份心意。   试问一下,有谁会不喜欢像林清音这样性格讨喜的女孩子呢?   答案是否定,没人会不喜欢感恩的人。   姜云走出林清音的小院子时,发现林逸白正倚着树等自己,立刻小跑上前,拍了拍林逸白的肩膀,问道:“你是来接我的吗?”   林逸白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牵住了她的手,低声说道:“走,跟我回家了。”   “好,逸白,我跟你讲,今天娇娇说我送的皮毛很好看,还夸我超级厉害……”   姜云的性格就像是个小孩子,谈到让她开心的事情时,便会情不自禁地跺脚、扭身子。   林逸白看她这么高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附和道:“娇娇从小就乖,特别惹人稀罕,可偏偏大哥是个小气鬼,总不让我去抱她,我有回实在是气不过了,便把还没周岁的小娃娃偷到了我的院子里面,然后就一直抱着她,睡得可香了。”   林逸白话说一半就不说了,姜云的心好像被什么挠了一把似地,连忙问道:“再然后呢?你别笑了,快说。”   “然后我爹他们就以为娇娇又给弄丢了,疯狂地去找人,最后我一觉醒来时,发现自己的床前站满了人,小娃娃也正趴在我怀里睡得很香甜。”   “最后的经过就是,大家发现是我抱走了林家的娇小姐后,我爹,大哥和二哥合起伙来,把我给狠狠地揍了一顿,还有我娘,平时那么心疼我的亲娘,也在一旁,拿着根藤条抽了我好几下,抽出的全是红印子,疼得我“'嗷嗷嗷”地直叫唤。”   这事过去那么久了,但还是给林逸白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以至于他现在回想起来时,仍然感觉小腿上隐隐作痛。   姜云嘲笑道:“活该,谁叫你非要作死。”   “欸,我可是你亲相公啊!你不心疼我就算了,还骂我活该!苍天啊,我的心现在已经碎得稀巴烂了。”   林逸白没有松开握住姜云的手,而是用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心脏,看起来很是痛心的模样。   “谁叫你惹事呢?我决定了,以后谁敢欺负娇娇,我就拿刀上去把他的头砍了。”姜云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十分坚定地说道。   林逸白也不装痛了,笑着说道:“行,你拿刀砍,我就站一旁给你递刀,怎么样?”   “好,你给我递刀,还要给我磨刀。”   姜云说完,笑着向林逸白怀里倒去,林逸白连忙接过,珍重地说道:“好,我一定给你磨得快快的。”   两人之间很是甜蜜,就那样,有说有笑着,走远了。   林逸白从来没忘记过那个在自己被罚跪祠堂时,悄悄给自己送糕点的小姑娘,他喜欢那个小姑娘,可也只是那个小姑娘而已,年轻时的他分不清对织锦的喜欢到底是之前的还是现在的,所以他犹豫了。   可就是那一时间的犹豫却让织锦心死了,最终选择嫁做他人。   或许真是有缘无分,林逸白心想,之后爹娘一直催他成亲,他却总是借口推脱,因为他始终没遇着让他再次心动的那个人。   直到他看着了树下练武的姜云,平静的心突然跳得很激烈,这约莫就是心动吧? 第250章   这三年的事   这日,阳光正暖,国公府的女眷们一早便准备好了茶水和糕点,相聚在凉亭里闲聊。   在这个架空的大夏朝中,可没有21世纪的WIFI、电脑、手机……   所以可供于人们消遣的乐子少了很多,生活也不免有了些枯燥和乏味,一不留神就会容易闲得发慌,不知道对于那些穿越者如何,最起码对于林清音自己来说,确实是如此的。   就在这样的条件下,闲聊成了一个绝好的乐子,它不仅可以消遣时光,还可以增进彼此之间的感情。   尽管国公府的大家天天都能见到,但林清音还是很喜欢这样的小聚,感觉很是温馨,所以一早便带着自己亲自做好的糕点,前往凉亭了。   这亭子建的很大,足够装得下蒋依儿、南萱、姜云、牵着林洛的琴珏郡主、抱着林病已的方窈,还有林清音。   一群人笑着问了好后,便都围着石桌坐了下来,一旁的丫鬟们上前将各种糕点摆放在石桌上,又拿起一旁的银制茶壶,给每人都倒上一杯酸甜可口的果茶。   姜云喝了口茶,指了指桌上的一碟糕点,问道:“这可是娇娇亲自做的?”   还没等林清音开口,南萱便抢着回答道:“肯定是,这小丫头做糕有个习惯,每个都尽往小了去做,让人一口一个,吃着舒坦极了。”   南萱说得没错,林清音是有这么个习惯,无论做什么糕点,看起来皆是小小的,让人刚好能一口一个吃完。   姜云好奇地问道:“可是有什么讲究?”   林清音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只是我觉得无论什么吃食,第一口最为好吃。”   “原来如此。”姜云恍悟,捏起了一小块糕点,看着上面的精美图案,忍不住赞美道:“娇娇还真是手巧,这么小的一块都让你给雕了花色,既好看又好吃。”   林洛松开了琴珏郡主的手,走到了林清音身边,撒娇道:“要小姑姑喂我吃。”   听着林洛的要求后,琴珏郡主的脸瞬间羞红,怒斥道:“快给我回来,都多大的人了,怎地还要你小姑姑喂你?”   “我不回,就想要小姑姑喂我吃糕。”   林洛睁着一双大眼睛,直直地看着林清音,林清音哑然失笑,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糕点,然后用另一只手接着糕点的碎渣,缓缓递到了林洛嘴边,而林洛也很给面子的吃了下去,腮帮子微微鼓起,有些口齿不清地说道:“好好次,小姑姑做得糕点最好次了。”   林清音温柔地说道:“洛儿如果喜欢,那便再多吃些。”   一旁的林病已见此,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又感觉还是说不出口,只能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然后郁闷地把头埋在了方窈怀里,看起来很不开心。   方窈见此,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部,不解地问道:“刚刚不是吵着要见小姑姑吗?现在这是正怎地不开心了?”   琴珏郡主笑着打趣道:“我看,病已约莫是也想让小姑姑喂糕了吧!”   听完后,林清音伸出手,从方窈的怀里抱过了林病已,低声问道:“病已想吃糕吗?想吃哪个?小姑姑给你夹,好不好?”   三岁的小娃娃眼睛很明亮,软糯糯地回答道:“好……”   “我想要那个。”林病已指了指被做成花瓣形的糕点,林清音便拿起了另一双筷子,夹到了林病已嘴边,他年纪小,身子也弱,吃东西就跟只小猫崽一样,小口小口的,林清音也没催他,反而很有耐心地一直夹着。   南萱笑着说道:“娇娇如此招孩子喜欢,以后也定会是个好娘亲的。”   林洛听了后,眼睛闪闪发亮,连忙拉着林清音的衣袖问道:“小姑姑,你是要给我生个妹妹了吗?”   林病已吃完糕,附和道:“也想要妹妹。”   林清音轻轻刮了刮两个小娃娃的鼻子,轻声说道:“你们两个小机灵鬼,真想要妹妹的话,就喊你们的娘亲再去生个。”   “洛儿想要小姑姑生的。”   “病已也要。”   好歹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林清音的脸也羞红了。再说了,生男生女这种事得看男人,这一个个都跟她喊也没用啊!   众人看着林清音变得通红的脸,皆是笑了起来。   南萱笑后,十分忧心地说道:“还是大嫂的福气好,子清和子越争气,眼下你都能抱孙子了,唉……”   蒋依儿连忙安慰道:“别急别急,现在子昊都成亲了,估摸着也是不远了。”   南萱摇了摇头,说道:“我倒不是替子昊操心,而是子陌,这孩子也不知是怎么地了,现在这都一大把年纪了,却连个定亲的姑娘都没有,我心里着急,可如若说多了,又怕他会厌烦,我看他还比不上子南。”   林清音在一旁听着,觉得很是疑惑,她睡了三年,莫非这三年里,林子陌和王舒的感情一点进展都没有吗?   她压下了内心的疑惑,一边逗弄两个小娃娃,一边继续听着几人的谈话,从自家事聊到了别家事,林清音听得很是认真。   这三年的时间算不得长,但也让众人的生活发生了些变化,例如:   小叔林逸白和姜校尉之女姜云结婚了;   大哥林子清继承了外祖父的衣钵,一路高升,现如今官至宰相;   二哥林子越一家三口,幸福美满;   四哥林子昊娶了原先订亲的姑娘,现如今因那姑娘的外祖家出了事,所以两人此刻正在蜀地;   五哥林子南还在守着自己的童养媳,想等到钱诺诺十八岁之后便上门去提亲;   表哥李昭成了皇帝,娶了古丽娜为后,两人虽然一直无子,不过倒是十分恩爱,算是对神仙眷侣了;   还有东陌,听说他认了位女子当义妹,最后将自己的义妹许配给了东易,林清音见过那位姑娘,正是以前她去“青子衿”时,给她开过门的那个,好像叫什么百玉儿吧!   ……   众人的生活现如今皆是不错,除了她的三哥林子陌。   林清音本以为他会跟王舒走到一起,可谁成想都过去三年了,他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这可愁坏了二婶婶。   小聚结束后,林清音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心里还是十分不解,她能看出来林子陌对王舒仍然是有些特殊情感的。   否则按照那姑娘活泼且好动的程度,估计林子陌早就会拔剑动手了。   还有王舒也是,她对林子陌大抵也是有些喜欢的,否则又何必提林子陌走错汤池、把她看光的那件事呢?   两人毕竟都是女孩子,林清音大概能明白对方的意思,就是单纯地想引起心上人注意而已。   林子陌是个慢热的性子,王舒比林清音大了几个月,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忸怩一些也是正常的。   话说,她这一觉醒来后,好像就没看见过王舒,也不知王舒现在怎么样了? 第251章   东方越的逗弄   林清音越想越疑惑,便向贴身伺候的丫鬟问道:“小桃,在我昏迷期间,可有位叫王舒的女子来访?就是家住“落青山”、刚来京城没多久的王舒,我们上次,应该是三年前 帮她买了二十个包子的那个。”   唤作“小桃”的丫鬟低头,她想了许久,最后摇了摇头,回答道:“小姐恕罪,奴婢实在是记不起来了。”   “没事,你先下去吧。”   林清音失望地阖上眼眸,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她还是挺喜欢王舒这个人的,又飒又有些单纯,两人相处起来也很愉快。   “这是怎么了?怎么看起来那么颓败。”   熟悉的声音传来,林清音缓缓睁开眼,便见着了东方越那张俊脸,呆了两秒后,她又闭上了眼睛,小声嘟囔道:“招蜂引蝶。”   东方越委屈巴巴地问道:“我?招蜂引蝶?没有啊!你怎么能随便冤枉人呢?”   说完,他轻轻拽了下胖喵儿的毛发,惹得“绛河奴”吃痛地叫出声。   随即便赶快抱紧了胖喵儿,低声安慰道:“乖,我没事,别生气了,她也不是故意的。”   胖喵儿转过脑袋,悄悄看了眼东方越,随后又默默地转了回来,看向了林清音。   听见有猫呲牙叫的声音后,林清音赶忙抬起了头,一眼便见着了日思夜想的胖喵儿,十分惊喜地说道:“这真是太好了啊!你总算又把它给带来了。”   说完,她就想伸手来抱“绛河奴”,东方越手一躲,很是严肃地说道:“你还没解释,我怎么就招蜂引蝶了?”   林清音悻悻地收回了手,然后奶凶奶凶地说道:“就在我睡着的时候,陈家小姐为你跳江了,王家小姐说要去上吊,还有莫家的更狠,都因为你出家了……你跟我说,这是不是招蜂引蝶?”   东方越这回真是百口莫辩,只能弱弱地问道:“这,我,这也不能怪我吧!”   林清音故意板着脸,东方越看了心里不免有些忐忑,继续说道:“都是我的错,我知错了,你别不理我就行,实在气不过的话,要不你就来打我两拳?”   “噗,哈哈哈……”   林清音一手用力拍着桌子,一手捂着肚子,大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东方越见此,连忙把自己的手放在了林清音的手下面,很是贴心地说道:“娇娇来打我的手就行,别去打桌子,桌子太硬了。”   笑意逐渐消去,等林清音缓过来了后,猛地抬高了自己的手,作势就要打下去,可东方越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笑着看她,眼神里满是宠溺。   林清音使劲挥下了手,但却在东方越手背上方三公分处停住了。   东方越不解地看向了他,以为她是害怕了,低声安慰道:“娇娇随便打,没事的,我皮厚,不会疼的。”   林清音笑了笑,随即便便把自己的手轻轻覆在了东方越手上,喃喃道:“我舍不得。”   东方越的心被她的话狠狠地触动了,直接反手握住了林清音的手,不解风情地问道:“你不生气了吗?”   “现在不生气了,其实本来就只有一点点的生气,我气你太有魅力了,还气你明明是我的未婚夫,明明都说只娶我一人了,仍旧被那么多姑娘惦记着。”   昨日她们小聚时,不知道为何突然就提起了东方越,二婶婶想夸夸他的深情,便把那三年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   林清音听了后,心里很感动,可同时也有些生气,一想到那么多姑娘都在觊觎着自己的未婚夫,她的心里便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在今日见着东方越后,那股不舒服便立刻被放大了,让她忍不住发起火来。   她在无理取闹,他却在无限包容。   林清音觉得,她约莫着,是要被东方越给宠坏了。   也许在别人眼里,林清音刚刚就是在胡搅蛮缠,可在东方越眼里,小姑娘的一举一动都是可爱至极。   比起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样子,他当真是爱惨了林清音现在这副娇气的模样。   “娇娇,再对我笑笑,好不好?”   林清音点点头,深呼出一口气,嘴角微微上扬,眨巴眨巴自己的大眼睛,然后两手又把上扬的嘴角硬生生地往下拉,做出了个苦瓜脸。   东方越被她逗笑了,抬手指了指她,却是怎么也停不下来了。   “娇娇,你……哈哈哈……”   东方越笑得眼泪出来了,他伸手擦去后,继续大笑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好像喘不过气了,张大嘴巴,大口呼着气,却还是在笑着,这样子看起来有些疯癫。   林清音被他吓坏了,着急说道:“别笑了,东方越,别笑坏了身体。”   可东方越并没听她的,继续笑着。   林清音真怕他笑出问题,连忙站起身,抱起他怀里的胖喵儿,轻轻放在了桌子上,接着便伸出手去拉他的嘴角,可就算这样,东方越还是发出了低沉的笑声。   “别笑了,东方越,我好怕,我不该逗你的。”林清音说着说着,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掉下来,打在了东方越的手背上,她现在是真的害怕了。   东方越立刻就止住了笑,一把搂住了她的腰,低声问道:“你怕什么呢?是在怕我出事吗?觉得会笑死?”   林清音的眼泪还没擦干,垂挂在眼角旁,此刻她正瞪大眼睛看向东方越,不可置信地说道:“好啊,你刚刚居然是在骗我!”   “骗我担心你,还骗我哭,很好玩吗?”   他难道看不出来她刚刚有多担心吗?害怕一不小心他就笑出什么问题了,结果这人却是在故意做戏。   “娇娇,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   林清音真的很生气,她想挣脱开东方越的手,却被对方牢牢地箍住了腰,无奈的她只能伸出手,想去掰开东方越的手指,却被东方越往前推了一下,突如其来的重力让她无法保持平衡,直接摔进了东方越的怀里。   “松开我,快松开我。”林清音手握成拳,轻轻打在了东方越的肩上,没敢用太大的力道,就像是在给他挠痒痒一样。   “我不松,就想这样抱你一辈子。”   东方越顺着林清音的颈部,轻轻蹭了蹭,那痒痒的感觉让林清音忍不住颤抖起来。   因为她的敏感处就在那儿,被人轻轻一摸就会浑身打颤,更别提现在这样轻蹭了。   脖子处好痒,可林清音却躲不了,只能用商量的语气说道:“你先松开我,好不好?”   见她肯跟自己正常说话了,东方越这才放下心来,松开了她,再次说道:“娇娇,你别生气了,我知错了。”   林清音擦干了眼泪,又吸了吸鼻子,缓缓说道:“我刚刚,真的好怕你会笑死。”   “原谅你了,下次不许这样逗我玩了。”   东方越又笑着揽住她的腰身,郑重地回答道:“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了。”   “好……”   林清音调整好了情绪,冲他笑了笑。   东方越看着她灿烂的笑颜,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原来他还是更爱会哭、会笑,就像现在这般生动的她。 第252章   林清音向东方越询问王舒下落   林清音顺手抱过桌上正在舔爪子的胖喵儿,直接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手顺着“绛河奴”的背部轻轻划过,这小主子被她揉得舒服极了,不自觉地伸了个懒腰,眼睛也开始微眯起来了。   林清音低头,专心撸猫,东方越便笑着看她,气氛很是温馨。   突然,林清音好似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向了东方越,压低着声音问道:“你还认识王舒吗?”说完后,她感觉“绛河奴”的后腿蹬了蹬,连忙低下头继续撸猫。   东方越一愣,心想这莫非是什么考验?他轻轻捻了捻指腹,思索着应该怎么回答。   思来想去后,东方越回答道:“不认识……”   幸好林清音一直低头撸猫,倒也没发现东方越的奇怪,只是轻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你们怎么都不记得她了呢?明明三年前我还约她一起去看你舞剑来着。”   对于林清音而言,不久前她还与王舒见了面,可对于东方越他们而言,时间已经过了三年了,不记得也在情理之中。   东方越开口问道:“娇娇,你突然找她,是为了何事?”   “当然是为了我三哥啊!昨日小聚,二婶婶说三哥迄今为止还未娶妻,甚至连个定亲的姑娘都没有,我心想这属实不应该,三年都过去了,舒姐姐和三哥总不能一丁点进展都没有吧!”林清音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对此十分不解。   原来不是考验啊!   东方越心里松了口气,转而问道:“王舒,就是那个“落青山”的女土匪吗?”   林清音听了后,不满地说道:“你怎么就会喊人家“女土匪”、“女土匪”的,那也太难听了吧!再说人家明明已经被招安了,现在可是个良民。”   “好好好,我不喊她“女土匪”了,行吗?可是娇娇,在你昏睡后没多久,她爹便带她回去继续当土匪了。”   林清音惊讶地问道:“怎么会这样呢?他们不是已经被招安了吗?为什么还要继续去当土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东方越,你知道什么,一定要告诉我。”   脑中又想起了王舒的模样,穿着飘逸的白色锦衣,眉眼英气、飒气十足的样子,林清音心里不免有了些担忧。   倘若一切都好好的话,她又何必回去继续当土匪呢?一定是出事了吧!   胖喵儿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的不安,睁开微眯的眼睛,低头去舔了舔林清音的手心。   林清音感受到了掌心处的湿润,心里十分感动,又摸了摸它的毛发,低声安慰道:“我没事的,“绛河奴”别担心。”   东方越移了移凳子,坐得离林清音更近了些,然后伸出手,紧紧握住了林清音的手,开口说道:“你先别急,这件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落青山”的土匪在一夜之间全都离开了京城。”   “好端端地,怎么就要离开了呢?”林清音像是在自言自语道。   东方越揉了揉小姑娘的发顶,笑着说道:“他们可能是觉得京城里的生活不自在了吧!你且放下心来,近年来,我还没听到“落青山”被围剿的消息。”   “不可能的,她明明还约了我再去吃馄饨的,她还跟我说了,京城里的东西比起她家的好吃不少,死也不想离开……”   林清音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她突然再次认清了现实,自己不过只是睡了一觉。   但却是别人实打实的三年时光,现在她竟觉得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   东方越往前倾了倾身,一把抱住了林清音,接着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低声问道:“娇娇,你今日怎么这么爱哭?”   林清音哽咽地说道:“我,我也不知道。”   东方越见她抽泣的样子,真是好不可怜,立刻便拿出了袖中的干净帕子,给她擦了擦眼角,继续说道:“莫哭了,你要是想她了,我带你去“落青山”看看她,好不好?”   林清音猛地吸了吸鼻子,有些不安地问道:“她,她会不会已经忘了我?”   东方越抱走她腿上的胖喵儿,放在了自己怀中,然后笑着说道:“怎么会呢?你既这么挂念着她,便去看看吧!”   “我只是不太明白,她怎么就突然离开京城了呢?”   “那便等见着了,当面问问她。”   林清音点了点头,拿起帕子擦干了眼泪,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了东方越,弱弱地说道:“今日的金豆豆有些多,但我也不知这是怎么了?你别笑我。”   东方越郑重地点了点头,回答道:“我不笑,“绛河奴”也不许笑。”   林清音对着他害羞地笑了笑,暗中捏紧了自己的衣裙角,柔声说道:“东方越,你对我可真好。”   “自然,你可是我未过门的夫人,不对你好,天理不容。”   林清音只看他笑着,并未开口回答。   在一起久了,林清音发现东方越有个本事,明明是很冷清的声音、却偏偏总能说出让她内心很暖很暖的话。   这样的他,让她实在是太爱了!   也许是嫌家里的长辈催婚太急了,林子陌索性就搬出去住了。   他在外买了座小宅子,虽然不是很大,但胜在院子精致,地段好,环境也不错还远离了长辈们的唠叨,林子陌住得很是舒心,因此鲜少再回国公府过夜。   林清音本想去问问他关于王舒的事情,可总是找不着他人,但随即一想,就算找着了,自己也不知如何开口,于是只能作罢。   三年都过去了,没准王舒早就在“落青山”成亲生子了!   林清音心想,可就算当不了她三嫂,她也不想两人的友谊因此而中断了,她想再见王舒一面。   这天夜里,林清音总算知道自己今天为何那么容易哭了,原来是亲戚来造访了。   都怪这几天的日子太过舒适了,居然让她把这玩意都给忘了,又想起了这几天喝的冷茶,林清音真想抽自己几巴掌。   她的小日子不是很规律,而且每次来的时候,反应都特别大,总感觉腹部绞着痛。   实在是太疼了,林清音忍不了了,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肚子身体不自觉地蜷缩着,轻喊道:“小桃,小桃……”   帘外守夜的丫鬟听后连忙起身,回答道:“小姐,奴婢在。”   “你去,快去给我端碗热水。”   小桃连忙点起灯,跑向了小厨房,匆匆煮了碗红糖姜水,又拿了个小调羹后,急急忙忙地跑了回来。   “来,小姐,您先喝点红糖姜水。”   林清音接过碗,摇了摇调羹后,就着碗的边缘,小口抿了起来,一股暖流淌到腹部,缓解了不少的疼痛。   她喝完了一大碗红糖姜水,又重新躺在了床上,蜷缩着身子,缓缓睡去。 第253章   两人相处   林清音这一觉睡得有些不安稳,腹中传来的阵痛时不时地就在折磨着她,她该不会成为第一个因为生理期而活活疼死的人吧?   阎王爷,你都给我福星bug加持了,不如就再把我的姨妈痛也收走吧!   林清音这样想着,在后半夜迟迟睡去。   翌日,林清音醒来时,已经是晌午时分了,正值窗外阳光最明媚的时候,金灿灿的、还有些刺眼,让人的眼底被照得一片猩红,很是难受。   林清音拿手挡在眼睛上,转而又翻了个身,却听见了“砰”的声音,像是有什么重物掉落在了地上一样。   这东西掉地的声音有些大,林清音被吵醒了,她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双手抱住被子,又来回翻了几个身,可却没了丝毫的睡意,索性便睁开了双眼。   盯着床上的帷帘看了一会儿,她缓缓起身,单手撑在床头,揉了揉惺忪的双眼。   睡了好长的一觉,小腹也没原先那么痛了,反而有种暖洋洋的感觉,很是舒服,林清音伸了个懒腰,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是满血复活了。   突然,她想起来,刚刚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了?   林清音连忙低头去看,果真发现地板上躺着一个汤婆子,她掀开被子,径直走上前,弯腰捡起汤婆子,感受着里面热热的温度,不免有些惊讶,这东西都捂了许久了,怎么还会这么热呢?   没准是小桃夜里起来给换的吧?倒是辛苦这小姑娘了。   林清音笑了笑,又重新把汤婆子捂在手里,然后紧贴着自己的腹部,外暖里暖的感觉实在是太舒服了,她不自觉地眯了眯眼睛,看起来很是享受的样子。   突然,一双手缠在了林清音的腰身和小腿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人以“公主抱”的方式抱起了。   东方越冷声责怪道:“你是不疼了吗?怎么敢不穿鞋就踩地板?”   他刚刚从外面进来时,便看见了只穿了套白色里衣的小姑娘,她正赤脚踩在地板上,雪白莹玉的小脚,与棕红色的木制地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像是跟针一样,扎进了东方越眼里。   来不及再多想,他直接上前几步,拦腰抱起了林清音,将她轻轻放在了床上。   然后着急地拿起一旁散乱的被子,盖在了林清音身上,左压压、右捏捏,等林清音反应过来后,她已经被东方越裹成蚕蛹了。   可他裹得也太紧了吧!林清音只觉得现在好闷热,浑身上下似有小虫子爬过一样,又痒又难受,一点都不舒服。   于是她开始挣扎起来,好不容易才伸出了自己的一只手,费力地去扯自己身上的被子。   东方越见着了,连忙抓住她的手,又给塞了回去,然后再次捏了捏林清音的被角,把她裹得更严实了。   林清音见此,委屈巴巴地说道:“我热,不想要这样裹了,好难受的。”   小姑娘声音娇娇软软的,还带了点小委屈,东方越听完后,立刻就心疼了,可为了她的身体着想,还是冷声说道:“盖得严实些好,不仅不会冷,也不会再痛了。”   “我不要,那样难受。”   说完,林清音开始扭动起来,东方越无奈地说道:“好好好,我们不盖那么严实了,你也别乱动了,好不好?”   听着这话,林清音点了点头,也不乱动了,只睁着大眼睛,看向了东方越。   东方越低头,把林清音的两只手拿出来,把被子往后拉了拉,露出她的脑袋和大半个肩膀,问道:“就这样了,好吗?”   “好。”   林清音咳了好几下,本想清清嗓子,却突然觉得自己的嗓子现在干得厉害,只能伸手拽了拽东方越的衣袖,停停顿顿地说道:“东方越,我,我想要喝水。”   东方越轻轻拿掉了林清音的手,上前去倒了杯温水,然后递到了小姑娘手里。   林清音接过水,几口喝完后,仍旧觉得嗓子干痒难耐,于是又把杯子放到了东方越手里,撒娇似地说道:“东方越,我还是好渴,还想喝水。”   东方越上前,直接拎起了装温水的青瓷茶壶,小心翼翼地给林清音又倒了一杯。   就这样,接连喝了四大杯,林清音才感觉嗓子没有原先那么干痒了,她笑着把杯子塞回了东方越手里,直接在床上躺下,还老老实实地给自己盖好了被子。   东方越放完茶壶回来后,只见林清音正眨巴着眼睛,乖巧地看向自己,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了。   “看我作甚,快些睡。”   林清音很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可没过十秒钟又睁开了眼睛,回答道:“东方越,我现在睡不着了。”   “真是睡不着了吗?既然如此,那不如我们先来谈谈你赤脚踩地板的事?”   “我现在,突然又有些想睡了!”林清音说完后,又再次闭上了眼睛,但装睡觉真是好难啊!她本来就不困,根本睡不着啊!   坚持了一会儿,林清音心想他应该走了吧,便悄悄睁开一只眼睛,正巧对上了东方越含笑的眼眸,赶忙又闭上了,手指紧紧拽住被角,这样被人盯着入睡,她怎么突然还有些紧张了呢?   东方越见她是真不困的样子,开口说道:“睡不着,就别睡了。”   他话音刚落,林清音就笑着应好。   “娇娇,我听守夜的丫鬟说你葵水来了,现在可还疼吗?”   林清音摇了摇头,说道:“原先好疼的,睡了一夜,感觉舒服了不少,也没有那么疼了。”   原先捂在小腹上的汤婆子已经冷了,林清音便把它放在了一旁,东方越见到后,起身出去了一趟,等他回来后,手里又拿了个热乎乎的汤婆子,递给了林清音。   林清音接过了汤婆子,又重新盖在自己的小腹上,隔着单薄的里衣,这温度刚好。   东方越又起身坐到了床尾处,把被子往前推了推,一把握住了林清音的小脚,林清音这可吓坏了,有些不安地问道:“你要干什么啊?别摸我脚,好痒。”   东方越没说话,只是用左手的拇指指腹,轻轻按压着她大脚趾和第二趾之间,揉着揉着,感觉就有些酸胀感。   东方越估量着时间,换了另一只手去按压左太冲穴,抬头询问道:“娇娇,感觉好点了吗?这是“太冲穴”的位置,有疏肝止痛的效果,我跟东陌学的,他告诉我,如若你葵水期间,小腹太痛的话,便要这样按。”   “酸胀酸胀的,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东方越笑着说道:“那就好……”   小姑娘的脚不大,莹白透亮的,摸起来软软的,很是好看。   按完后,林清音见东方越一直盯着自己的脚看,不免有些害羞,连忙抽了回来,放在了被子里。   大夏朝有个传统,女子的脚除家人外,只能被未来的丈夫看到,林清音想起了这个传统,眼神不自觉地飘向了东方越,轻声说道:“东方越,你看了我的脚,这下不娶我都不行了。”   东方越笑着说道:“求之不得。” 第254章   怪事   林清音本想等身子干爽了之后,就立刻启程去“落青山”探望王舒,可从京城到“落青山”的距离并不算短,一路上颠簸,没准还会遇着其它危险,东方越对此并不放心,便想陪着她一起前往。   林清音当然是十分欢喜了,有东方越在身边,她心里就会很踏实,安全感十足。   国公府的长辈们本来不同意林清音去那么远的地方,但听到东方越会陪着自家的娇小姐一起去后,也没再说什么反对的话。   手掰着指头数,林清音终于送走了亲戚,然后开始着手准备起了东西,一路上的生活必需品、她想带给王舒的吃食、还有各打发无聊时光的小玩意。   可终究是天算不如人算,就在她把一切都准备好后,东方越却因为临时有事情,暂时去不了了,连带着林清音也去不了了,只能等到东方越事情忙完后,再来商量启程的日子了。   林清音知道东方越会担心自己,便一直安静地等着他去把所有的事情都忙完。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已经到深秋了,院子里的树叶黄了一大片,也掉落了一满地,林清音平常没事就去踩树叶玩,被晒得干硬的树叶一踩便会发出清脆的声响,让她倒是挺喜欢。   一阵冷风吹过,林清音的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丫鬟小桃连忙给她披了件粉色的外衫,担忧地说道:“小姐,天冷了,容易着凉、染风寒,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屋吧?”   林清音点了点头,裹紧了身上的衣服,慢悠悠地走回了屋内。   回到屋内,跪坐在舒适的软垫上,林清音单手撑着自己的下巴,转而盯着被打开的窗户,发起了呆。   算一算,她已经快一个月没见到东方越了,以往的东方越,就算再忙也会抽空来国公府见她一面,轻轻地抱一抱、亲一亲后再匆忙离开,可在这一个月内,他却一次也没来过国公府。   林清音不是没想过去主动找他,可又害怕会打扰到他,只能先安静地等着了。   有的时候,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她已经习惯了天天见到东方越,眼下不过一个月没见,还真是让她好不习惯。   想到这儿,林清音轻叹了一口气,趴在桌子上,又拿下巴顶着,看着有些郁闷。   突然,屋外传来乱哄哄的声音,小桃出门去查看。不一会儿,从门外小跑了进来,惊喜地喊道:“小姐,小姐,姑爷来了!”   林清音惊喜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问道:“真的吗?”   “奴婢哪里敢诓骗小姐?是真的!”   林清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不安地问道:“小桃,你仔细瞧瞧我这张脸,可看出有哪里不对的地方?”   小桃笑着回答道:“没有没有,小姐现在的样子好看极了,就跟仙女下凡似的。”   林清音这才放下心来,手撑着桌面,缓缓直起身子,疑惑地问道:“他来了,为何外面会那么吵闹呢?”   丫鬟捂嘴偷笑着说道:“小姐,您亲自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林清音点点头,径直向屋外走去。   但就在她低头想踏过门槛时,却被一个人给紧紧搂住了,林清音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这人谁,她惊喜地抬起头,喊道:“东方越……”   “嗯,是我,外面风大,我们先进去。”   东方越带着林清音又回了屋,小桃立刻有眼色地退了下去,只留下了两位主子。   林清音给东方越倒了杯热水暖手,然后有些不满地问道:“你最近都去哪儿忙了?我都许久没见着你了。”   东方越喝了口热水,耐心地回答道:“最近西域爆发了场动乱,西域王被人给软禁在了王宫内,王后派人送来了求救信,李昭便让我带兵去救他岳父和岳母了。”   林清音连忙继续问道:“怎么会突然有叛乱呢?那玉栀表姑姑他们可有受伤?”   东方越握住了她的手,连忙安慰道:“娇娇放心,他们都没出什么事,就是让人给软禁了一段时间而已。”   “叛乱的具体原因我也不是很了解,约莫又是谁起了歪心思而已。”   林清音点了点头,十分担忧地问道:“那你呢?东方越,你可有受伤?现在感觉还好吗?需不需要去休息?”   东方越摇了摇头,说道:“我无事,娇娇不用担心。”   他话音刚落,林清音就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轻轻嗅了嗅他身上淡淡的莲香味,很是满足地说道:“没人受伤那就挺好,东方越,你走了一个月,我也一个月没见着你了,俗话说“一日未见,如隔三秋”,我们都好久、好久没见了。”   东方越抱住了林清音,笑着说道:“你放心,以后绝不会再这样了。”   两人相拥着,可如若林清音能看着东方越此刻的神情,便会发现他的笑并不抵达眼里,反而是浓浓的不解,还带了些迷茫。   这倒也怪不得他,因为这次西域的叛乱很是蹊跷,颠覆了他现有的世界认知。   世上怎么会存在半人半妖的怪物呢?   东方越原先不信,可在这次叛乱过后,他不得不信了,世上真的存在那种生物。   他骗了林清音,其实他知道这次西域叛乱的起因,不过那件事太诡异了,他现在仍然觉得那只是一场梦,梦里有一只半人半狼、会冒着点点绿光的妖怪。   西域的边界处出现了一只半人半狼的妖怪,全身可以发出绿光,西域的子民崇尚绿色,便认为那东西是上天派来的祥瑞使者,好吃好喝的供养着,西域王虽然觉得蹊跷,但碍于民意,并没有多加阻拦。   直到那家伙生出了异心,称自己是上天派来接管西域的人,以此来逼迫西域王让位,西域王自然是不愿意,它便鼓动百姓闯进了皇宫,爱民如子的西域王自是不愿意让军队伤害百姓,可善良的后果便是他和王后皆被软禁了起来。   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这才求救于大夏朝,李昭没敢张扬此事,怕引起民众恐慌,只派了东方越立刻暗中带军前往。   到达西域的东方越见着了那东西,就在西域王的皇宫内,上半身是狼头,下半身却是人,它坐在王位上,头戴金灿灿的王冠,身边萦绕着微暗的绿光。   心里有一瞬间的惊恐,随即他立刻让自己镇定下来,拿起弓箭,一箭射在了那东西的心脏处,它瞪着眼睛,死得很是不甘心。   可那东西死后,变成了一个完整的人的样子,所有的人好像都忘了这东西先前是个半人半狼的怪异事,他们都认为逍遥王肯定是累坏了,世上怎么可能会有半人半狼那种东西存在呢?   东方越沉默了一会儿,勉强地笑了笑,说道:“看来我果真是累到眼花了。”   其实不是,他记得很清楚,记得那怪物死前嚣张的神色,记得那怪物死后不甘心的模样,不是梦,绝对不是! 第255章   被踹飞的白棋   “啧啧啧,辰辰,你来看看你哥哥不?”   黎辰并未开口回答,只是低头,专心擦着手上的那把匕首,一点都没搭理白棋。   被忽视的白棋倒也没有恼怒,径直走上前去,然后把铜镜怼到了黎辰面前,笑着说道:“来,你快来看看,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黎越这幅模样,真要笑死我了,不行了,欸,我的手机呢?这么精彩的时刻,不拍下来做个纪念太可惜了。”   白棋低头拿出了手机,熟练地打开页面,对准铜镜,刚想拍张照片时,黎辰已经一脚踢在了他的肚子上。   由于这事发生得太过突然了,白棋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就导致他直接被黎辰的那一脚给踹飞了,他在空中飞得很快,撞碎了屋内摆放的屏风,最后才跌在了地上。   白棋躺在地上,感受着五脏六腑传来的疼痛,立刻开始哀嚎了起来。   “我的心……”   “哎呀呀,我的肝……”   “天杀的黎辰啊!你怎么那么狠的心啊!我不就想拍拍你哥哥吗?你至于这么下死手吗?我们俩认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全都错付了!”   ……   白棋躺在地上,哀嚎的声音越来越大,可黎辰并未去理会他,只低头凝视着镜子上自家兄长的脸,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直接一拳打在了那面铜镜上。   镜面碎了,原先的景象也开始扭曲。最终,镜子上升出了一团绿气,与黎越有关的景象也全部消失了。   做完这一切后,黎越又拿起了一旁的白帕子,继续擦起那把刻着莲花纹的匕首来。   镜面破碎的声音传来,白棋也不继续哀嚎了,一个鲤鱼打挺,直接站了起来,站起身后,他看向了还在擦匕首的黎辰,抬起自己的双手,捏了捏指骨,握紧成拳,发出清脆的“噔”、“噔”的声音。   黎辰听见动静后,仔细收好了匕首,冷声问道:“怎么,你想打我?”   白棋点了点头,回答道:“想,很想,特别想,想到疯了,黎辰,你知不知道这面镜子有多难得!它有多难得!你知道吗?”   “我知道,这是你出卖色相得来的。”   黎辰的声音没变,可偏偏白棋却听出了其中暗藏的嘲讽,他再也忍不了了,飞速地闪身上前,对着黎辰的脸,一拳砸了上去。   傻子才会等着挨打,但黎辰可不觉得自己会是个傻子,所以他默念了一个法诀,直接闪身,绕到了白棋身后,接着抬起了自己的腿,暗中运用魔力,冷声说道:“呵!白棋,你该滚回去了。”然后他便对着白棋的屁股,狠狠地踢了过去。   白棋再次被踢飞了,只不过这次飞的距离有些远而已,他撞破了屋子,沿着屋顶滚了一圈,接着又从高空滑落下来,最终以平躺的姿势抵达地面。   嘴角溢出一口血,白棋瞪着大眼睛,痛苦地说道:“白棋,我操你大爷。”   说完这一句话后,他又喷出了一口血,五官痛到扭曲,最后实在是挡不住了,头一歪,整个人都昏死了过去。   屋内的黎辰看了眼被白棋搞破的屋顶,大手一挥,屋顶就被修复好了。   他掏出那把刻着莲花纹的匕首,细细摸过每一道纹路,脸上扬起了笑容,喃喃道:“哥哥,你就快要回来了吧!”   接着他又想起来那头狼妖擅自打破规矩的事情,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世上本有六界,妖鬼魔仙佛人,妖有妖力、鬼有鬼力、魔有魔力、仙有仙力、佛有佛力、独独唯人没有法术,而且他们的寿命也比其它五界都要短。   这六界,缺了哪个都不行。   倘若六界共处,人界便会处于弱势的一方,其它五界的贪欲与杀念也会害了他们。   所以在六界商讨过后,妖、魔、鬼、仙、佛各自在与人类的边界处设了结界,由每任的主宰者负责结界的加固与保护,以防六界规矩会被破坏。   这次,妖王忘记加固了人与妖的结界,导致一头修炼不成的狼妖趁机跑了出去,在人界招摇撞骗,为非作歹。   妖王亲自前往人界捉拿叛贼,正好赶上东方越射箭的那一刻。   妖再不济也是有妖力的,更何况狼妖天生就身形坚固,普通的箭根本伤不了它。   而且妖王怕那妖孽再生事端,便暗中施了个法诀,这才让那箭成功杀死了狼妖。   他明明在事后改了所有人的记忆,让他们误以为叛乱的不过是位普通人类,可偏偏对重新安上了仙骨的东方越无用。   妖王是个糙汉子,心想无用便无用吧!他看这人天生仙骨,估摸着应该是仙界的哪位仙君下凡来历劫的,那他早晚都会知道这世界的秘密,早点、晚点也没什么区别。   尽管他已经尽力去补救了,可最后还是因为失职被罚了几道天雷。   妖界向来信奉的就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现如今妖力大减的他能不能继续守住妖王的位子?一切都很难说。   不过这都跟他黎辰无关,因为他是魔。   而现在身处凡间的东方越,却被此次西域叛乱的事给搞得心神不宁了。   他并没有转世前的记忆,所以只觉得这件事简直荒诞至极!半人半狼、泛着点点绿光的怪物?怎么可能呢?   莫非真是他太累了,所以做了梦?可是一切都那么真实,根本就不像是在做梦啊!   对此,东方越真是想不通了!但他现在心里更想不通的是,为何那狼妖死后,大家都不记得他曾是半人半狼的怪物的事情了!这一切就好像大家的记忆都被人给暗中篡改了,只有他还记得。   有人说他只是累坏了,东方越点了点头,并未开口反驳什么,因为他不想成为异类,也不想京城再多件怪谈:逍遥王疯了。   纠结了许多天,却毫无思绪。   东方越最后只得轻轻地叹了口气,警告自己道:“那只不过是一场梦,一场噩梦。”   这边被踹飞的白棋缓缓醒来了,发现此刻自己正躺在浮空的背上,而浮空这个小家伙见着他醒了,十分激动,念了个口诀,然后它就变小了,白棋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卧槽,浮空,你是不是想死……”   白棋的话还没说完,变小了的浮空就一头扎进了他怀里,扯着嗓子嚎叫,“小主人,你终于醒了,人家好担心你,好怕你一不留神就嗝屁了!”   听见浮空的嚎声,白棋的心一软,也不生气了,反而低声去安慰道:“乖,我可是金刚不坏之身,怎么会那么容易死呢?”   浮空立刻停止了嚎叫,抽噎着说道:“真,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比金子还真。”   浮空晃了晃身子,算做点头,然后它又念了个法诀,把自己变大后,扛起了白棋,自信地说道:“小主人,咱们这就回仙界,绝对不搁这儿受气了!”   白棋听了这话,被吓了一跳,主动从浮空背上滚了下来,大声喊道:“我不回,我不回去,我就要待在魔界!” 第256章   纱韭   浮空看着滚落在地上、开始装死的白棋,十分不解地问道:“小主人,您贵为天界的仙君,还是玉柯宫之首,又何需窝在这魔界?平白无故就受那黎辰小儿的气。”   白棋睁开眼睛,挣扎着坐起身,说道:“浮空,你这就是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浮空委屈巴巴地反驳:“人家没站着。”   白棋看着眼前的棉球团子,暗自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心想这回是万万不能再被浮空这幅可爱的外表给蛊惑了,于是他凶狠地说道:“我不管你是站着还是坐着,反正我就是不会回天界的。”   浮空只说道:“可我想回玉柯宫了。”   看着棉球团子沮丧的样子,白棋的心也忍不住软了下来。   但就在他开口想要答应了,白棋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他可是仙界的“在逃仙君”,还是被天帝悬赏缉拿的那种,主动回去不就是自投罗网吗?这绝对不行!   “小主人……”   白棋伸出手,打断了它,很是坚决地说道:“此事无需再议了,你要想回就回去好了,反正我不回,我养好伤去找辰辰了。”   轻吐了一口气,白棋开始运用法力为自己疗伤,霎时间,绿光闪现。   浮空深知自己改变不了自家小主人的主意,心里虽然有一些些难受,但终究还是没有再闹下去。   在它心里,与回到玉柯宫、面对冰冷的墙面相比,还是呆在小主人身边更重要些。   浮空并不知道在自家小主人的身上又发生了什么大事,而白棋也不想告诉它,是以浮空现在很不理解,为何小主人自己家不回,非要住在魔界呢?   它不过只是在仙界举办的酒宴上,偷因为偷摸摸地喝了“酒仙”亲自酿的几坛子酒而晕睡过去了而已,怎么这一觉睡醒后,小主人就已经上了天界的通缉榜了呢?而且那通缉榜上还写着-务必活捉。   浮空不明白,小主人也不想告诉它,唉,算了,总归它能与小主人一起待着便很好了,想了许久,最后浮空总算把自己给安慰好了。   许久过后,白棋疗好了伤,他站了起来,轻轻拍了拍衣服上灰土,接着又从袖间掏出一面凡人特制的精美小镜子。   左看看、右瞧瞧,很是满意地说道:“我还真不愧是仙界第一大美男啊!”   浮空飞到他身边,疑惑地问道:“小主人,你是不是记错了?“仙界第一大美男”明明是黎越仙君啊!”   白棋咬了咬牙,一拳锤了上去,接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浮空被揍了一拳,在空中转了两个圈,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子,却只看着了白棋离去的身影,于是连忙跟了上去,大声喊道:“小主人,你等等人家啊!”   “你起开,离我远点。”   浮空飞得总比白棋走得快,没过一会儿便到了白棋身边,它把变小的身子紧紧贴在白棋脸上,撒娇似地说道:“小主人,你别想丢下人家啦!”   而白棋只感觉自己的鼻子里、嘴巴上全被棉毛给堵住了,让他很是难受。   于是他伸出手,用力扯下紧贴着他脸的浮空,往不远处的高空扔了扔,说道:“我不丢下你,你也别蹭我了,听见没有?”   “棉球团子”开心地说道:“好!”   话说白棋和浮空回来的时候,黎辰已经不在了,这一人一兽敲了半天门也没见他出来,于是互相看了看,白棋又是一拳砸了上去,最后,门开了。   而此时,魔王殿内。   黎辰跪坐在软垫上,看着上首位闭眼小憩的女人,恭敬地喊道:“母亲……”   女人睁开眼,那双与黎辰一模一样的赤瞳显得格外耀眼,她微张了张红唇,轻轻问道:“辰儿,我昨夜又做梦了,梦见这里盛开着遍地的鲜花。”   “你和越儿在这鲜花堆里打滚,我气你们这样败坏了好东西,刚想教训教训,他就在一旁拉住了我。”   纱韭张开纤细的五指,仔细看着,喃喃道:“他拉住的,理应是这只手吧?”   在没遇着黎玉纾之前,纱韭从没想过有一天,黑暗且冰冷的魔宫也能开满了艳丽的花儿,很好看,可就是美的时间太短暂了,一如她以往幸福甜蜜的日子。   魔界并没有仙界那般多的色彩,也没有仙界上的温润与含蓄,魔界的子民只崇尚魔力与法术,活得血腥且暴力。   纱韭本以为自己是个嗜血的怪物,直至她遇着了黎玉纾,才明白自己也可以善良。   女人倒了杯酒,猛地灌了一口,然后摔碎了碗,缓缓说道:“辰儿,我想你爹了,我好想杀了那群害死他的人,可我知道,他不想我那么做的。”   她凭借实力,接替了父亲的位子,成了赫赫有名的魔王,可却偏偏找不着爱人了。   黎辰看着疯狂喝酒的女人,连忙安慰道:“母亲,您还有我和哥哥,我们会一直陪着您的!”   “对啊,我还有你们,辰儿和越儿都是好孩子,越儿,我的越儿……”   纱韭扔下酒罐子,慌乱地喊着,样子有些疯癫,黎辰连忙上前,把那把刻着莲花纹的匕首递给了纱韭,说道:“哥哥在这儿,母亲,您看,这是爹爹亲自给哥哥雕刻的匕首,您快看看!”   女人接过匕首,细细抚摸着上面的纹路,说道:“我看看,玉纾给越儿刻的。”   按理说,魔界的人并不是很看重亲情和爱情之类的东西,他们更看重资质与能力,而纱韭的父亲、上任魔王之所以对她还不错的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她超高的天资。   可偏偏纱韭被黎玉纾给“带坏了”,她变得不再像是一个魔。或者说,她已经成了一个有了“心”的魔。   纱韭摸着匕首,突然大笑了起来,冷声说道:“我的孩子被他们抢走了,我最爱的夫君被也他们杀死了,偏偏我还不能为他报仇,呵呵呵……”   “母亲,您别忘了父亲的遗愿。”   纱韭的笑声停了,她把匕首轻轻放回了黎辰手里,温柔地说道:“没忘,辰儿,等越儿历劫回来后,我便会主动把这魔王的位置让给你了。”   “儿子不是这个意思……”   黎辰的话还没说完,纱韭直接打断道:“我知道的,你一直都是个好孩子。”   纱韭恨仙界,但更恨自己,倘若她没有因为一己私欲而把南海的锦鲤一族屠尽,黎玉纾是不是就不会死了?他死的时候,应该对自己很失望吧?   想着这些,纱韭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黎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时,看着没了门的屋子,心里很是暴躁,他又想揍人了! 第257章   两人前去‘落青山’   自东方越回来几天后,国公府门口。   “小姐,东西都已经备好了,咱们快些上车赶路吧!”   林清音点了点头,在丫鬟的搀扶下登上了马车,而车内早已坐了个人,此刻正眉眼含笑的看着林清音。   由于马车的高度不够,林清音只得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坐到了那人身边。   “冷吗?”东方越柔声问道。   林清音回答道:“还好,不是很冷。”   眼下还只是深秋,虽会刮些寒风,但绝对没有到要冻死人的地步。   更何况林清音今日穿得很是厚实,在脖子上围了个新做的纯白毛领子,是拿上回三婶婶-姜云送的皮毛做的,好看又暖和。   这时,马车突然动了起来,林清音一时没注意,身子忍不住摇晃了几下,竟直直地往东方越怀里跌去。   东方越搂住了她的腰身,柔声道:“小心些,莫要摔着了。”   把林清音扶正后,东方越便拉开了马车上的窗布,对着车外喊道:“东易,你慢些赶路,切记要稳当。”   东易拉紧了马背上的绳子,大声回答道:“好嘞,主子,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吧!小的可会赶车了,保管您和林小姐坐得那是既舒服又快。”   东方越放下窗布,转而向身边的小姑娘问道:“觉得无聊吗?”   然后也没等林清音回答,他便打开了桌子上的小抽屉,从中掏出个八卦锁,之后又弯下身子,从底下的小柜子处拿出了许多与妖怪奇谈、山川游记有关的书,他把这些东西皆摆放在了桌上,笑着说道:“这些都是拿来给你解闷的,去玩吧!”   林清音拿起孔明锁,苦笑不得地道:“我怎么感觉你就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   东方越反问道:“那你可喜欢我这样?”   “喜欢,喜欢得紧。”   东方越满意地揉了揉林清音的发顶,很是温柔地说道:“你喜欢便好。”   这马车很大,容下两人完全绰绰有余,林清音便索性脱了鞋,坐在柔软的毛毯上,看着手里的八卦锁,思索着应该怎么解开。   八卦锁,也叫孔明锁,是古代的一种智力玩具了,老少皆宜,易拆难装,其中蕴藏的奥义颇多,林清音有段时间很喜欢玩这类小东西,简直到了痴迷上瘾的地步。   可现在的她已经许久未玩过了,只低着头,观察着这东西,开始了不停的尝试。   东方越见她玩得那么开心,便就给自己摆上了棋盘,一边放黑子、一边手拿白子,开始了自我博弈。   一个低头玩八卦锁,一个专心致志看棋盘,互不打扰,气氛倒是十分和谐。   林清音很喜欢这种与东方越相处的感觉,虽然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可偏偏却让她有种很心安且温馨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两人已经认识了许久,久到生生世世。   昏睡了三年,林清脑觉得自己的脑子也不大好使了,费了好大些力气,最终才拆开了这把八卦锁。   但接下来应该怎么装,却难倒了她。   看着小桌上里散落的木条子,林清音装了许久,但却迟迟拼不回去,她皱紧了眉头,仍是不死心地继续寻找拼回去的方法。   东方越见此,低声问道:“要帮忙吗?”   林清音叹了口气,把手里的木条全都递给了东方越,惆怅地说道:“要帮忙,我装不起来了,快要被自己给笨死了!”   东方越看着那几根木条,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直接动手装了起来。   与林清音尝试过很多次不同,东方越只试过三次,然后便轻松地把这个八卦锁给拼起来了,拼好后,他把八卦锁又重新还给了林清音,接着低头继续看棋盘,颇有种【了却尘与土,最后功成身退】的感觉。   林清音看着已经恢复原样的八卦锁,连忙捂住因为震惊而张大的嘴巴,然后抬起头,崇拜地看向东方越。   东方越享受着小姑娘崇拜的眼神,耳朵突然有些发红,他干咳了几下嗓子,故作镇定地说道:“只要找准了方法,这东西便不难,娇娇如若想玩,我来教你便是了。”   林清音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不用,天才的世界我理解不了。”   东方越疑惑地问道:“天才?何意?”   林清音仔细解释道:“就夸你聪明的意思,超乎常人的聪明,是天才。”   东方越点点头,笑着说道:“那娇娇也是天才,因为在我眼里,你便是这世界上最聪慧的人。”   林清音连忙摆了摆手,说道:“你别那么夸我,我有几斤几两,我还是知道的。”   见她不信,东方越也就没多再说,只低着头,专心看了会儿桌上的棋盘,手执白子,果断地下了一步。   林清音看着黑白分明的棋子,画着线条的围棋盘,突然觉得手有些痒痒的,只听她开口问道:“东方越,你会下五子棋吗?要不我们来玩盘五子棋吧!”   东方越抬头,不解地问道:“五子棋,那又是何物?”   “就是一个好玩的游戏,我来教你……”   东方越的脑子不笨,林清音一讲,他便把五子棋的规则给摸得差不多了,可却因为是第一次玩。   所以最开始的几盘全让林清音给赢了,但等到了后来,东方越把这游戏给彻底摸清楚后,林清音再也没赢过一局。   不知道是第多少局了,东方越下了颗白子,柔声说道:“娇娇,这又成五子了。”   林清音看着棋盘,发觉自己的黑子已经无处可堵了,只能乖乖认输,她输了很多局,从一开始的越挫越勇,到现在的心如死灰。   她头一次觉得,有时候早些认清现实也挺好的,最起码不会有那么心累的感觉。   “不玩了,东方越,我都没赢过。”   林清音把黑色的棋子全都收起,一颗一颗地,轻轻放在了瓷制的密色小罐里,东方越见状,连忙拿起另一个瓷罐,把白子也一一地放了进去。   收拾好了棋子后,林清音对着东方越,举起了大拇指,夸赞道:“东方越,你可真是个天才,脑袋瓜好好使,我甘拜下风。”   东方越只笑了笑,并未说话。   这儿距离“落青山”还有些距离,林清音伸了个懒腰,从桌上拿起一本山川游记后,便直接起身坐到了东方越的身旁,她把头枕在东方越的肩膀上,青葱如翠的手指时不时翻动著书页,林清音低头便能轻嗅住他身上的微冷莲香味,这日子还真是好不惬意啊!   东易的车确实赶得不错,林清音在这一路上,并没感受到多少颠簸。   更何况还有东方越精心准备的各类小玩意来解闷,她实在是太开心了。   林清音又想到马上就能见着王舒,心里那是更高兴了。 第258章   两个小娃娃   林清音此次离京,除了要去见见王舒外,还想领略一下别处的美景,就当是跟东方越一起出来散心了。   青黛色的山,透明色的水面,还有犹如一块澄蓝色明镜般的天空,明明京城里从来都不缺这种景象,可林清音却偏偏觉得很是新鲜。   互相心悦的两人一路上说笑着,途中所有的疲惫与无聊也全被冲散了。   而在此刻的“落青山”的土匪窝里,一女子穿着红色的粗布裙,一手裹紧了身上已经破了大洞的披风,另一手颤颤巍巍地拨算盘,她哆嗦着嘴唇,念念有词。   “二狗子成亲,花了五两银子。”   “'这月的伙食花了三两银子。”   “给平安买药花了十两银子。”   “五两、三两,十两……”   女子从抽屉里掏出了账本,想把这月一笔一笔开销的全都给记上去。   可没过一会儿,女子的头便开始一点一点地往下低,眼皮上也似有千斤重一样,她从小到大都有个习惯,那便是一看见书,或者写字,就会想睡觉,无论她爹王大壮怎么打骂都改不了了,索性也就随她去了。   终于,脑袋磕在了桌上,发出清脆的“咚”地一声,女子被痛醒了,于是她赶忙丢了笔,伸手去揉已经被磕红的额头。   “救命,我怎么还有这么多没算啊!”女子哀嚎地哭喊道。   此女子肤白貌美,眉眼间英气十足,虽一身粗布长裙,可却仍难掩豪侠风脉,正是王舒,现如今“落青山”的大当家。   王舒打了个哈欠,便趴在了桌上,她对天发誓,就只眯一小会儿。   可就在她沉沉睡去时,寨子的破门却突然被人给推开了,推门的人站在门口处,看了看正在趴着睡觉的王舒,立刻便放轻了脚步,缓缓走了过来。   来人身形修长,穿了件蓝色的长袍,虽看着破旧,但却很是干净。   男人走近,捡起地上沾了一些灰的毛笔,轻轻吹了吹,然后他看了看熟睡的王舒,又看了看被她压在脸下的账本,无奈地轻叹了口气,解下了身上的披风,很是贴心地盖在了王舒的身上。   接着,他又从王舒的脸下缓缓抽出了账本,因为害怕会打扰了她的休息,所以男人的动作很轻。   拿到了账本,男人便坐在了另一旁的椅子上,耐心地翻看了起来。   王舒睡得很熟,还打起了巨响的鼾声,男人听见后,也不知道为何,突然就想起了吉祥以前养的那只猪。   于是他忍不住轻笑了出来,随即便立刻忍住了笑声,低下头,继续专心致志地看着手里的账本。   半晌后,男人做好了账,便放回了原处,他看了还睡着的王舒,也没去开口叫醒,只轻轻关上门后离开了。   王舒这一觉睡得实在是有些久,等她醒来时,天都已经黑了。   她对天发誓,本就只想眯一小会儿的,谁知道会一觉睡到天黑呢?   来不及再多想,王舒慌乱地拿起笔,然后摊开账本,嘴上直念叨着:“记账记账,来不及了。”   可等她打开账本的那一刻,却忍不住傻眼了,这到底是哪个好心人来过了?居然帮她把所有的把账都给做好了。   王舒低下头,仔细观察着账本上那隽秀的字迹,越看越觉得眼熟,突然心里有股暖流缓缓升起,她早该猜到是谁来过这儿了,不是吗?因为在这世上对她那么好的,除了她爹,便就只有他了吧!   收好了账本,王舒又数了遍寨子里剩下的钱财,然后锁上了抽屉。   现在的天色已经黑了,周围的一切都被黑幕笼罩住,看不太清楚了。   但对于王舒而言,“落青山寨”可是她从小住到大的地方,就算闭上眼走,王舒自己也能找着回屋的路,于是她一路上哼着不成曲的小调,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走了一会儿,王舒便到了家,没点灯的屋子很黑,她连忙点亮了一根蜡烛,屋内霎时间就明亮了起来。   微黄的烛光闪耀着,床上的人缓缓坐起来,疑惑地询问道:“是娘回来了吗?”   王舒小心翼翼地把蜡烛放在了灯台上,然后朝着床上的人走近,一把搂住了他,猛亲了几下额头,笑着说道:“是我回来了,好平安,我吵着你了吗?”   平安也笑了,连忙说道:“才没有,是平安自己醒的,娘,你刚刚点灯了吗?”   王舒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儿子,只感觉鼻子好酸,她拼命咽下去那股想哭的冲动,有些哽咽地说道:“点了,可亮可亮的灯。”   笑了笑,回答道:“真好……”   王舒把他搂在怀里,又亲了几口,说道:“我的好平安,娘一定会继续去努力赚银子,一定会把你给治好的。”   王平安心疼因为自己而那么劳累的母亲,于是轻轻摇了摇头,很是贴心地安慰道:“我看不见也没事的,娘,我还有吉祥,他帮我看见就行了。”   这孩子名叫王平安,专挑爹娘好处长,很是水灵可爱,除却他那一双空洞的眼睛。   王舒看着床上隆起的一小团,笑着回答道:“那样可不行,吉祥能看见的,平安也要看见才是,为了平安,娘一点都不累。”   床上隆起的一小团此刻蹬开了被子,露出了雪白的肚皮,平安摸索了一会儿,最后才握住了王舒的手,十分无奈地说道:“娘,吉祥他又、又、又……踢被子了。”   王舒伸出了一只手,利索地给床上的吉祥盖好了被子,故作生气地说道:“那我明天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吉祥。”   “别,娘,你还是骂我吧!吉祥年纪小,蹬被子很正常。”   这话让王舒忍不住笑了出来,轻声问道:“他年纪小?你不也就比他大了半个时辰吗?怎地你就能挨骂,他就不行了呢?”   王平安有些害羞,往王舒怀里钻了钻,小声回答道:“我是哥哥呀!”   “好平安,娘的好儿子。”   由于孩子年纪太小,王舒没敢再多说话,轻唱着歌谣把他给哄睡着了。   坐在床上,王舒盯着王平安的那双眼睛发起了呆,这孩子既聪慧又懂事,上天为何要那么的狠心,让他一出生就看不见这个世界的彩色呢?   王舒这样想着,而一旁的吉祥翻了个身,又一次踢开了被子,嘴里还在梦呓道:“娘,肉,要吃肉……”   “好,吃肉,吃肉。”   王舒笑着又给他盖好了被子,轻轻拍了拍两个小娃娃的背,心里突然很是满足,她张了张嘴,不做出声地说道:“平安,吉祥,都是顶好的孩子。”   平安、吉祥,都是上天给她王舒最为宝贵的两个礼物。 第259章   遇见蓝衣男人   又过了几天后,东方越与林清音终于到了“落青山”的山脚下。   可惜他们一群人找了许久也没看见这山脚下有个活人,无奈之下,只能往回走,等到了镇子上,又找了家客栈安排好了一切。   或许是因为这里远离京城,林清音的叛逆心思也渐渐起来了,所以在隔天一大早,她便贴心地留下了张纸条,躲着从京城带来的那几个丫鬟与侍卫,又租了辆马车,与东方越一起悄悄地前往“落青山”了。   而车夫把他们送到“落青山”后便立刻就离开了,毕竟这山上可是有土匪的啊!   土匪,那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敢问这世上哪个不怕死啊?他今日还真就见着了两个,竟然主动要去“落青山”那个土匪窝。   想他活了这么些年,可还是头一次见有人主动往土匪窝跳的。   车夫本来是不想接这单生意的,毕竟他惜命,还很怕死,可偏偏这两人给的钱都快够他家一月的开销了,要钱还是要命?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思来想去后,他最终还是来了。   车夫用尽全力,赶了他这辈子最快的一次车,而且这一路上都是提心吊胆的,脑门直冒冷汗,生怕下一刻就会有土匪从草丛里蹦出来劫财了。   幸好有菩萨保佑,这一路上有惊无险。   等到林清音与东方越下了马车后,林清音还对着那车夫挥了挥手,笑着说“再见”。   但那人却因为着急离开,并没有理会,林清音也没太在意,直接拉住了东方越的手,向山上进发。   两人来之前问好了,听说爬上这座山,山顶处便是王舒的家。   “累吗?”东方越扶着林清音,十分担忧地问道。   这条上山的路并不好走,陡峭极了,还有各种枝杈拦住了路,枯黄色的野草纵生着,散开的草腥味中还混了种隐隐约约的恶臭味,东方越还真是怕这娇气的小姑娘习惯不了。   林清音推开了东方越的手,解下身上的披风,很是随意地挂在手臂上,然后笑着说道:“没事,我行的。”   东方越连忙接过柔软的披风,说道:“娇娇,要不还是我来背你吧!”   说完后,东方越便伸出了手,林清音连忙闪到了一边,无奈地说道:“我们才走多远?先别这样,东方越,你信信我,我没那么娇气的,好不好?”   东方越却是不信她,仍然固执地朝着林清音的方向走来。   林清音见此,不自觉地便往后退了几步,看起来很是抗拒东方越这幅小心翼翼的模样,她又不是个瓷娃娃,不至于才走这么几步就累了。   “娇娇,你听话些。”   东方越想拉住林清音的手,林清音连忙双手背后,慌乱地躲开,又往后退了几步。   身后便是枯草丛,林清音一时没站稳,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她的屁股被摔得好疼,手被那些枝杈划得也好疼。   东方越连忙把她拉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着急地问道:“怎么样?摔疼了吧!”   林清音低下头,缓缓抬起了手,然后轻轻扣出快要压在她手心肉里的小石子,摇了摇头,说道:“一点都不疼,东方越,你就让我自己走吧!要是让你一直背着我,肯定很累的,你累了,我会很心疼的。”   东方越没有说些什么,只是看着林清音手上划出的红口子。   林清音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下来,哭笑不得地说道:“哎呀,你放心,我都说了,真不疼的,一点都不疼。”   虽然出了血,但这些口子划得都不是很深,只是有一些些很轻、很轻、超级轻微的疼痛,林清音自己都很不在意,可偏偏东方越在意极了。   也许是并不严重,可偏偏林清音的皮肤娇嫩白皙,那一点殷红显得格外突出。   好久后,东方越收回了原先的视线,抬头看向了林清音,柔声说道:“好,娇娇,你想怎样就怎样,我们赶紧走吧,要是等天黑,这路就更不好走了。”   “嗯好,谢谢你。”   两人继续沿着这条像是被人用脚印踩出的小道,加快了脚步,向前进发。   最后,两人成功到了山顶,可却发现山顶上除了树,便是周围的各类山,再前面就是悬崖了,这哪里像是有寨子的样子啊?   林清音喘着粗气,跌坐在地上,拿起水壶,又喝了好几口水,好久才缓了过来。   “这是哪儿啊?舒姐姐的家呢?”   东方越看了看周围,随即也坐在了地上,轻笑了笑,说道:“也对,土匪的老巢,怎么会那么轻易就被我们找着了呢?”   林清音垂下了头,有些沮丧地问道:“那我们这次岂不是白来一趟了?”她可是费了好大劲才爬上来的,都快累成狗了,莫非注定是白爬了吗?   东方越没说话,看着林清音,指了指不远处的天空,笑着说道:“我们也不算白来一趟,看看日落、日出也好。”   林清音顺着东方越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也笑了笑,回答道:“这里可真美。”   “确实,看这太阳,就快要落山了吧!”   东方越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温柔,就跟今天的阳光一样,林清音听着他的声音,不自觉就牵住了东方越的手,想着今天将会是他们第一次在一起看日落,心里便满是期待。   “今日的景色很美,可于我眼中,却不及身边人万分之一美。”东方越看着林清音,满是深情地说道。   两人之间的气氛现在很甜蜜,林清音感觉自己周围都被粉红色的小爱心给包围了。   突然,一阵连续的咳嗽声传起,也把两人都给惊醒了,东方听到这声音后越立刻站了起来,他把林清音护在自己身后,大声喊道:“是谁?快出来。”   一位身穿蓝衣的男人走了出来,脸上扬起微笑,很是慈爱地问道:“正所谓“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现如今两位坐在这山顶上,将这里所有的景色都尽收眼底了,感觉如何?”   东方越并未去回答他的问题,直接说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蓝衣男人连忙摆了摆手,然后摸了摸两侧的髯须,拒绝道:“这可不敢当,我不过是一乡野村夫而已,怎么能配让逍遥王和林小姐知道呢?”   林清音惊喜地问道:“老伯,您是不是认识我们?”   “我自然是认识的,你叫林清音,对不对?我是舒儿的义父,经常听她提起你,说你是个好姑娘,给她买了包子和吃的。哦对了,舒儿还一直惦记着你昏睡的那件事,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好全了吗?”   “多谢关心,已经好全了,老伯,你既然知道舒姐姐,想必也知道她的住处吧!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我想去见见舒姐姐。”   蓝衣男人犹豫了一会儿,轻轻点了点头,回答道:“还请林小姐要跟紧我了。” 第260章   藏起来   蓝衣男人背起了一旁的竹篓子,走在前面给东方越和林清音领路。   林清音好奇地往那竹篓子里张望了一下,蓝衣男人看见后,笑着解答道:“这是我今天采的草药,你瞧,就是在那片林子里采的,这山上的好东西可是有很多的。”   “老伯,您是大夫吗?”   蓝衣男人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只是因为近来家里缺钱,我便自己在书上认了些药,采完送到药铺子里去换钱。”   “原来如此,那老伯,您还真是厉害!”   林清音以前曾看过一本中草药类百科大全,里面的草药那么多、那么杂、有的还那么地相像,能采对还真是不容易。   东方越听着蓝衣男人的这话,心里不免十分疑惑起来,据他所知,那位叫王舒的女子,家里的人可是都以“土匪”这行当为生的,理应生活不错才是。   可现在这人居然跟他说“家里缺钱,还需要采药去换钱”,怎么土匪还会缺钱吗?   想到这儿,东方越便开口问道:“老伯,您贵姓?是王舒家里的什么人?怎么还会沦落到如此缺钱的地步呢?”   蓝衣男人转头看了看东方越,一一回答道:“我姓赵,年轻时候遭了难,最后被舒儿的父亲给救了下来,承蒙他不弃,之后半生便留在这山上,与大家一起生活。”   说完后,蓝衣男人便不愿再开口了。   林清音看着他身上破旧且单薄的长衣,心里开始暗暗担忧起来,这三年,舒姐姐到底过的是些什么日子呢?还有三年前,她到底为何就要匆匆离京呢?   也许有的人会觉得林清音与王舒认识的时间并不算长,况且在这期间,林清音还昏迷了三年之久。   所以两人之间的友情不至于那么深才是,但对于林清音而言,王舒就是这么一个她很喜欢、想一直交朋友的人。   不管王舒心里是怎么想的,林清音可是不会随随便便就放弃一段友情,任由它自我冷却,最后把热情也消散干净。   而且林清音心里总有种预感,她必须来这一趟,就好像是有什么在等着她一样,到底是什么在等着她呢?林清音不知道,但来这里一趟,见见王舒,也许她就会明白。   快要到了,一切迷雾就快要被解开了。   这位姓赵的蓝衣男人带着东方越与林清音两人沿着小道绕了许久,终于见着了挂上“落青山寨”牌子的寨落。   此刻,寨门口正站着两位壮汉,他们见到了林清音那张脸,不免有些看呆住了。   这两人都长得五大三粗的,那浓密的大胡子遮住了他们下半张脸,还有过于健硕的身子,看起来未免有些凶神恶煞。   林清音被他们盯得头皮发麻,忍不住往后轻轻退了几步,悄悄拉住了东方越的袖子,心想自己是哪里得罪他们了吗?怎么还一直盯着她看呢?   直到其中一个男人往前了几步,稍微扭了扭身子,脸胀得通红,很是忸怩地说道:“姑娘,你长得……”   林清音连忙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里十分疑惑,她长得怎么了?   难道是因为今日的脸没洗干净?还是在路上被风吹得沾上灰尘了吗?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那男人憋了好久,终于吐出了一句:“怪,怪好看的。”   听到这儿,林清音也不害怕了,缓缓松开了拽住东方越袖子的手,捂嘴笑了起来。   宛若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响起,守门的两个人听后,脸憋得更红了,默默地低下了头,不敢看向她。   人皆是这样,在长相好看的人的面前,总会不自觉地就害羞起来,林清音自己也会如此,想她第一次见东方越的时候,也是看呆了呢?   知道这两人没有恶意后,林清音的心里便松了一口气,脸上也扬起友好的笑容,但她是不在意了,东方越可不会。   他轻吐出一口气,直接把林清音拉到了自己身后,眼神冷漠地看向那两人。   想把他们的眼珠子抠出来,一股嗜血的冲动从他的心里升起,东方越的拳头紧握,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林清音看见后,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连忙握住了东方越的手,把他的指头一根一根地掰开,柔声说道:“相公,我在这儿呢!你看看我,好不好?”   这句“相公”让东方越的内心渐渐平复了下来,他低头看向林清音,眼神里满是柔情,沙哑地说道:“好,只看你。”   赵余裕知道身旁的男人并非池中之物,赶忙说道:“您大人有大量,这两呆子绝对没有恶意,就是林姑娘,不对,是您夫人长得太好看了,一时间看傻了而已,我们寨子里以前可从没来过这么好看的人呢!”   说完后,他又踢了踢那两个守门的壮汉,后者连忙也跟着道歉。   林清音悄悄捏了捏东方越的手心,东方越没说话,林清音又暗中挠了一把,东方越这才肯冷声说道:“无事……”   赵余裕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对着那两人催促道:“这就好,这就好,大虎,小虎,快开门,迎贵人进去。”   守门的两位壮汉看了三人一眼,犹豫地说道:“赵叔,放您自己进去成,这两人……”   别看这就是个土匪窝,但里头的规矩可多着呢!没有大当家的同意,就算是赵叔亲自带来的人,他们也不敢随意就放进去啊!   林清音也没难为他们,开口说道:“那劳烦你进去跟王舒姐姐说-林清音来访。”   “这行,我去问问大当家的。”   林清音听完后,十分惊讶地问道:“不过才三年,王舒都当上大当家了!”   赵余裕解下肩上背着的竹篓子,放在了地上,轻点了点头,回答道:“是啊,她爹没了,这大当家自然就是她来当了。”   她爹没了?这,明明三年前,王舒还在自己耳边嘟囔她爹……   林清音原先安慰自己,不过也才过了三年而已,但这三年着实发生了太多事,一件件地都在告诉她,只有她一人还站在原地。   “对不起,我不知道。”   赵余裕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无事,你别在舒丫头面前提就行了,她爹死得惨,给她的打击也有些大。”   “赵伯伯放心,我定是不会多嘴问的。”   壮汉进来通报时,王舒正带着吉祥和平安一起在后山放牛,平安的眼上蒙了块白布,坐在一旁,听着他娘和弟弟的说笑声,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大当家的,今儿个有客人来了!”   王舒把牛拴在树上,不解地问道:“哪个吃饱了撑得,来咱这儿啊?”   “说是叫林清音,长得可好看了!”   林清音,她来了!!   王舒的心一慌,连忙抱起了坐在一侧的平安,又赶忙牵住了吉祥,着急忙慌地跑回了家。   “大小姐,咱还开门吗?”   王舒扭头喊道:“等我回来再开。” 第261章   两人相见   王舒左手抱着平安,右手牵着吉祥,飞快地走回家,但她约莫是忘了,吉祥不过是一个两岁多的小娃娃,怎么可能跟得上成人的步伐呢?   于是,只听“扑通”一声,吉祥被块石头绊倒,脸磕在了地上。   “呜呜呜,娘,我疼,呜呜呜……”   听见这哭声,平安也慌了,说道:“娘,你快去看看,吉祥怎么了吗?是摔着了吗?”   吉祥还在撕心裂肺地哭喊着,王舒轻轻地把平安放了下来,然后低头仔细去察看王吉祥的伤势,发现没出血、没破皮、也没有破相,只是磕得有些发红了,看见这样,她的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吉祥哭得厉害,王舒心里很是内疚,盘腿坐在地上,搂过了吉祥,内疚地说道:“是娘错了,忘记你还小,娘给吹吹,吉祥就别生娘的气了,好不好?”   说完,王舒对着吉祥的额头轻轻吹了几下,小娃娃眼角挂泪,说道:“不,不生娘,的气,是我,笨……”   王舒看着吉祥这幅模样,心里疼得厉害,这俩孩子太懂事了,其实原本他们不用懂事那么早的,只要让娇娇把他们带回去,那就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了,不用跟她在这山上继续受苦,平安的眼睛还能得到更好的治疗。   但她不想那样做,因为那人不喜欢她,也许早就另娶了官家女,她的孩子难道要去当庶子?还要管别人叫“娘”吗?   想到这儿,王舒的心里有些难受,她哽咽地说道:“谁说你笨的?我的吉祥明明是最聪明的,还有平安,都是聪明的好孩子,我不会不要你们的,绝对不会的。”   说完后,王舒随意擦了擦眼泪,左手抱起平安,右手抱起吉祥,现在的她左手右手,一边一个小娃娃。   平安与吉祥虽然也才两岁多,但一手一个的重量也不算轻,但现在的情况也不允许王舒再多想了,马上林清音就要进来了,她真的害怕对方会看出什么端倪,保险起见,还是把这两个孩子藏起来比较好。   好不容易走近了小屋,一脚踹开了门,王舒把两个孩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上。   因为这一路上跑得很急,此刻她正大汗淋漓、喘着粗气,喉咙也处干哑得厉害,王舒连忙拿起葫芦瓢,从水缸里舀起了一大碗水,“咕咚”、“咕咚”便全都给喝干净了。   扔下葫芦瓢,王舒随意抹了抹嘴角,说道:“平安,吉祥,要听娘的话,就好好在这儿待着,千万别瞎跑出去。”   此时的王吉祥不满地嘟了嘟小嘴,疑惑地问道:“娘,为什么不能出去啊?”他还想继续去放牛玩,他的牛还没放完呢?放牛多好玩啊!   王舒回答道:“等娘回来再告诉你,你现在先乖乖地听话,好不好?”   吉祥还想再说些什么,王平安摸索着,紧紧拉住了他的手,很是乖巧地说道:“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看吉祥的。”   “好,谢谢平安了,吉祥,你千万记着,一定要听哥哥的话啊!”   因为心里太过担忧与不安,王舒接着又啰嗦了几句,然后才快速地关上了门,急急忙忙地朝着来报信的小虎走去。   走上前后,王舒理了理额上的碎发,说道:“小虎,快去把门开开,迎贵宾进来。”   “好嘞,大当家的。”   “不过大当家的,你把平安和吉祥关屋里干啥子?”   王舒双手叉腰,恶狠狠地说道:“老娘干什么需要跟你汇报?听不懂人话是咋地?开门啊,耽误了贵客,我要你好看。”   小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无奈地说道:“是,这就去了。”接着他飞快地跑远了。   王舒回头,又看了看身后的小屋子,终究还是放不下心来,于是她小跑到院子里,在一堆散放的废物中找了许久,终于拿出了一把生了锈的铁锁,铁锁上面还带着一把同意生了绣的铁钥匙。   王舒锁好了门,又小心地放好了钥匙,这才放下心来,急忙地向山寨的大厅跑去。   而林清音在门口处等了许久,她的腿都站麻了,就是久久不见有人来开门,她的心里未免也有了些恐慌,莫非是舒姐姐不认识她了?不想放她进去了吗?   “大虎,快开门,大当家的说这是贵客,务必要好好招待。”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林清音心里的不安,她连忙抬起头,欢喜地看向东方越,这幅笑嘻嘻的模样看起来很是娇俏喜人。   守门的壮汉瞧见了,脸又有些发红,他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在看见了一旁风神俊朗的男人后,无奈地闭上了嘴,他只感觉自己的心都快碎成渣了,这么好看的姑娘,怎么就找了这么个小白脸呢?壮汉的心里突然有了些委屈。   东方越身形修长,性格淡漠,以前就像是块万年冰山一样,可以冻死人的那种。   但每回跟林清音在一起时,东方越却总会不自觉就流露出温柔的一幕。   他把此生所有的温柔与耐心都给了林清音,包括林清音的家人们。   林清音最喜欢他温柔时的模样,那只对她一个人的温柔与偏爱让她内心很满足,也给了她浓浓的安全感。   现在,东方越见了那壮汉忸怩的神情,脸瞬间又黑了下来,他的心里现在是一万个后悔,今日失策了,怎么就不让自家的小姑娘带个帷帽再出来呢?   后悔!后悔啊!   平日里高贵有礼的逍遥王,此刻内心却只想骂人,骂这两位不知天高地厚的竖子。   怎么还一直搁这儿看呢?看什么看呢?没听着她刚刚喊自己“相公”了吗?   这可是他的未婚妻,他的夫人,怎么一个个地都当他死了一样,拼命地盯着自家的小姑娘看呢?可恶至极,汝等鼠辈,穷极龌龊之能事。   赵余裕背起竹篓子,看了看还在站着的这两人,轻轻咳了咳嗓子,说道:“二位,还是快些进去吧!”   “好……”   东方越紧紧握住了林清音的手,率先走进了这座寨子,他把林清音护在身后,警惕地观察着周围,在林清音的事情上,恕他对谁都不能轻易放下心来。   更何况那位叫“王舒”的女子,与他的娇娇已经三年没见了,谁敢保证她还是跟当初一模一样呢?   比起东方越的担心,林清音倒没想那么多,她还沉浸在将要见着王舒的喜悦之中。   不过“落青山寨”与她想像中的山寨很是不同,这个山寨很安静。   而且一路上也没见着有多少人,这是怎么回事呢?林清音有些不明白了。   不过这些先都不着急,没准在见了舒姐姐,一切就都会明白了。 第262章   再次见面   “来,小心些台阶。”   “好……”   林清音抬脚,走进了“落青山”寨的大厅,只见厅内的正中央站了位红衣女子,她穿着单薄,背影消瘦,此刻正扬起头,好像是在看些什么一样,林清音顺着她的视线抬头望去,发现竟是墙上悬挂的“义”字。   “舒姐姐?请问是王舒姐姐吗?”林清音盯着那人的背影,开口询问道。   王舒缓缓转过身子,看了看林清音,点了点头,然后略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细声说道:“是我,娇娇,好久不见了。”   林清音连忙上前,一把抱住了王舒,回答道:“好,我过得很好。”   被抱着的王舒感觉很不自在,她一把推开了林清音,而林清音一时没反应过来,整个人都往后踉跄了几步,一旁的东方越连忙伸手扶住了她,冷漠地看向了王舒,不满地问道:“王小姐,你这是何意?”   林清音有些无措,她不明白是自己哪里做错了吗?否则怎么会惹王舒讨厌了呢?   王舒摆了摆手,愧疚地说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因为我衣服脏,别弄脏了你的漂亮衣服,对,娇娇,我……”   林清音没等王舒说完,直接握住了她的手,笑着说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刚刚是我哪里做得不对,惹舒姐姐生气了,没成想是因为这个,只不过是件衣服而已,舒姐姐无需在意的。”   说完,她解下了自己身上绣着梅花纹的纯白披风,继续说道:“舒姐姐的手摸着有些凉,如若不介意,就先用我的,可好?”   王舒看了看林清音,温婉地笑了笑,回答道:“好,谢谢娇娇。”   林清音连忙帮王舒披上了披风,又给系好了披风的带子,笑着问道:“怎么样?现在是不是暖和多了?”   “嗯,暖和。”   “来,娇娇,你快跟王爷坐下歇会儿,我现在就去给你们烧壶热水,走了这么久,都累坏了吧!”   任凭林清音怎么拦,都没能拦住王舒,只能任由她小跑了出去。   在王舒离开后,东方越立刻便握住了林清音的手,十分担忧地问道:“娇娇,你把披风给了她,现在觉着冷吗?”   “不冷,一点都不冷,心里暖暖的,我现在好开心啊!东方越。”   林清音从东方越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然后踮起脚,一把搂住了东方越的脖子,高兴得都想要蹦起来了。   东方越心生无奈,拿下了林清音的手,把她按在了座位上,低声说道:“娇娇,你先别高兴得那么早,三年过去了,人总是会变的,她也早不是当初的那个王舒了!”   林清音低下头,有些固执地回答道:“可我觉得王舒姐姐她没变。”   见此,东方越也没再多说,端正地坐在一侧的长凳上,打量了下这大厅的四周,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因为实在是太空荡了些,唯一的摆件就是这桌子、椅子,还有墙上挂着的那个“义”字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明明记得朝廷招安的时候,可是给了王大壮不少的银子,还有京城里的一座住宅,虽说不是什么好地段的,可再怎么样,也不应该沦落到现在的地步才是。   赵余裕一早便离开去捣鼓他那草药了,是以现在大厅内就只剩下林清音和东方越两人,倒也没了那么多的顾忌,林清音小声问道:“东方越,你说我该怎么问她为何突然离京啊?赵伯伯说她爹爹……唔,我到底该怎么问呢?”   “娇娇,我实在是不解,你为何那么执着于王舒离京的理由?”   这个问题倒把林清音给问住了,她皱了皱眉头,支支吾吾地回答不上来,其实她自己也不理解为何会那么想知道王舒离京的理由,好像要是不知道,就会错过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样。   “我,我也不明白,反正我就想知道,她跟三哥……算了,我真说不清楚。”   林清音的这种坚持来得莫名其妙,可却不能放弃,她一定要搞清楚事实真相,就算王舒不能当她三嫂,那两人也是朋友,现如今看她身上明显是遭了事,因此林清音绝对不能坐视不管。   东方越其实隐约猜着了一些,小姑娘这是在努力找回三年前的影子,她还是没能适应三年后的世界。   仔细想想,也有道理,无病无灾的一个人,突然睡了三年,不适应也是正常的。   想到这儿,东方越成功脑补出了小姑娘半夜躲在被子里——   悄悄抹眼泪的画面,十分怜爱地开口说道:“娇娇,不过也才三年而已,无论是我、还是你爹娘他们,这颗疼爱你的心从来都没变过,你不必再为此多伤神了。”   “想知道什么就去问,左右我一直都会在你身边陪着你的。”   林清音不是很理解东方越的话,但她听明白了最后一句,点了点头,撒娇似地说道:“谢谢你了,东方越。”   不一会儿,王舒回来了,她一手拿了个烧水的茶壶,另一手端着两个碗,这是她翻遍整个家里才找到的、仅剩下的、两个没有破口的碗了。   也许这两个碗,就是她最后的骄傲了。   王舒的脸上努力扬起了热情的笑容,可她的心里却有些难受,明明知道林清音来探望自己是一片好心,可被她和逍遥王看到现在这般落魄的样子,着实觉得是有些丢脸。   “来,喝点水,不好意思啊,娇娇,我这儿,没有什么好茶叶。”   林清音连忙起身接过碗,笑着说道:“没事没事,喝水就挺好了,茶叶那东西苦死了,我一点都不喜欢。”   东方越也接过了碗,说道:“多谢……”   因为害怕王舒多想,林清音扶着碗壁,吹了吹热气,然后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热水,却还是被烫到了舌尖,很麻的感觉,她吐出了舌头,难受地说道:“烫……”   王舒轻轻斥责道:“真是个傻丫头,谁让你那么着急喝的!”   “舒姐姐,你以前可从没凶过我的!”   王舒的笑容淡了淡,眼睛里满是沧桑,她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娇娇,那是以前的我,人总归是要变的。”   林清音焦急地回答道:“没变,舒姐姐还是跟以前一样好看。”   与三年前相比,王舒的模样并没有太大的变化,眉间还是有那股子英气,就是瘦了,瘦得快让她认不出了。   “你个小丫头,真会夸人。”   王舒笑了笑,继续问道:“你和王爷,现在可有成亲吗?”   林清音摇了摇头,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还没,说是要到来年春了,到那时候,舒姐姐你一定要来喝喜酒啊!”   “好,我一定去。”   气氛冷淡了一会儿,林清音鼓足勇气想开口询问,王舒却在她之前柔声说道:“娇娇,你能醒来,可真是太好了。”   他以前那么疼爱自己的妹妹,理应高兴坏了吧?王舒心想。 第263章   询问真相   林清音点了点头,下定了决心,鼓足勇气,问道:“舒姐姐,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突然就离开京城了呢?”   王舒愣了一会儿,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整个人陷入了沉默。   林清音等得有些着急了,连忙握住了王舒的手,说道:“舒姐姐,你到底是遇着什么事了?告诉我好不好?我们可是朋友,我一定不会伤害你的,如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你也只管说就行。”   她怎么知道我遇着事了?莫非她已经知道平安和吉祥的事了?   王舒心里一惊,随即又觉得肯定是自己多想了,毕竟那两孩子从出生起就没离开过“落青山”,而林清音也才刚醒没多久,她怎么可能知道呢?   想到这儿,王舒松了一口气,缓缓抽回了自己的手,笑着说道:“没出什么大事,只是因为我爹和我不习惯京城的生活。”   “怎么会不习惯呢?我们明明说好了,要一起吃完京城所有的好吃的呢!”   王舒叹了口气,脑中回忆起了从前,颇有些感慨地说道:“娇娇,在去京城前,我就是个“落青山”的野丫头,没学过四书五经、诗词歌赋,也不会抚琴弹曲、跳舞唱乐,我唯一会的就是王家祖传的那把剑。”   “可你和京城里其他姑娘与我却是完全不同,你们多才多艺,既温柔又好看。”   林清音心里有些不安,连忙说道:“不是这样的,舒姐姐,你大方且豪爽,我就很喜欢你这幅侠气满满的样子……”   王舒摆了摆手,自嘲地笑了笑,回答道:“怕也只有你一人会这样想了。”   她的语气里满是无奈,还有那种饱经费风雨的沧桑感,林清音听了,不免有了些心疼,眼前的人只不过比她大一点而已,此刻却毫无一点朝气,怎么会这样呢?   要是她那段时间没睡着的话,是不是事情的发展轨迹就会完全不一样了呢?林清音低下头,忍不住这样想道,心里满是愧疚。   “舒姐姐,我……”   王舒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发顶,安慰道:“娇娇,这事与你无关。”   “京城啊,它繁华,漂亮,但并不适合我,年轻的时候不服输,一直都想融进去,可直到后来,我爹因为直率而得罪了人,我才明白,原来我们不适合京城。”   王舒说完后,倒吸了一口冷气,伸手随意抹了抹眼角,却还是努力扬起了笑容。   她就是个“落青山”的野丫头,不知道京城里的人吃饭前倒的水是用来漱口的,不知道首饰楼里那一根小小的簪子居然那么贵,不知道她引以为豪的武功在别人眼里,只是些“小把戏”……   虽然这些都是事实,可再一次想起来,王舒的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眼泪又要流出来了,她又想哭了,但不能哭,她不能哭,她可不要这么脆弱,王舒努力吸了吸鼻子,把哭意给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她想笑给林清音看,可无论怎样也笑不出来了。   看见王舒这样一幕,林清音摸了摸有些发酸的鼻子,哽咽地说道:“舒姐姐,是我太愚笨了,我不该提这个的,你莫要哭。”   王舒本来很想哭的,但一看见林清音低头抹眼泪的委屈样,她怎么也哭不出来了。   手猛地拍了下桌子,王舒忍不住大笑了出来,说道:“哈哈哈,你哭什么啊!娇娇,我现在过得很好啊!虽然是穷了点。”   王舒是不哭了,倒是林清音开始抹起眼泪了,东方越看见了,深知这是她们两个的事情,什么都没说,只从袖中掏出了一张白帕子,想给林清音擦擦眼泪。   可还没等他做出什么时,眼尖的王舒已经一把抢过了那块白帕子,随便对折了几下,然后沿着林清音的眼角缓缓擦拭起来,柔声说道:“娇娇,别哭了,你看你一哭,姐姐的心都快要碎了。”   “好,我不哭,舒姐姐,我错了,我不应该睡那么久的,我应该一直陪着你的。”   王舒帮她擦干净了眼泪,笑着说道:“跟你个小丫头有什么关系啊?这一切都是命,就别再说我了,说说娇娇你吧,现在感觉怎么样?睡了那么久,身子可还舒坦?”   “感觉挺好的,我这一觉起来后,能吃能喝的,半点毛病都没有。”   王舒放心地点点头,说道:“那就好……”   林清音渐渐停止了哭泣,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让舒姐姐见笑了,我也没想着自己居然会这么爱哭。”   “哪里的话?娇娇,你是个善良的好姑娘,我很感激你在京城给我的帮助,真是太谢谢你了!同时我也很庆幸这辈子能够遇着你,承蒙你不嫌弃,能够与你成了朋友。”   王舒知道自己只是个活在山上的“野丫头”,她的出生没有多光明,王大壮,也就是她爹,搁山下抢了个貌美的妇人来当压寨媳妇,一直硬逼着,这才有了她的出生。   听说在生完她之后,她娘就跳江了,冬日的江水很冷,冷到骨子里了,可再怎么着,那也没她娘的心冷吧?王舒心想。   虽说是亲娘,可无奈那时的王舒年纪实在是太小了,根本就不可能记得对方长什么样子。   所以除却了这层血缘,她真对那位顶顶漂亮的亲生母亲没什么别的感情了。   按理说,没娘疼爱的孩子都会过得很惨,可王舒却偏偏是个例外。   她虽然从小就没有了娘,但幸好还有王大壮,对她还是很不错的,她想要啥基本都给,又因为怕她受委屈,也没再重新娶妻,就连王家祖传的剑最后也传给了她这个小丫头片子。   王舒生在“落青山”,长在“落青山”,从小玩得就是弯弓打鸟、抓蚂蚱、斗蛐蛐儿,就是个名副其实的“野丫头”。   但林清音不一样,她出生名门,是家里的娇娇女,一颦一笑都美到了极致。   她从小看书习字,少时就因为卓越的天赋而被当朝最厉害的乐师收做了关门弟子,还未及笄时,便已经有一大批青年才俊上她家门前去提亲了,最后更是得了皇上的亲自赐婚,能够嫁给心爱之人。   王舒曾在京城里生活过一段时间,自然是把京城人藏在骨子里的那种骄傲与矜贵给看得透透地了,但是在林清音身上,王舒从来没见到过她有一星半点的优越感。   无论是对待她自己,还是对待朋友,亦或是奴仆,林清音都是轻声有礼地。   这般温柔的人,相信没谁会不喜欢吧?   虽然两人生活在同一个蓝天下,但王舒与林清音却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但就是这样两个人,最后却成为了朋友,王舒觉得很是稀奇。除此之外,还些很是感动。 第264章   暂住一夜   “还聊着呢?天都黑了。”赵余裕忙完了手上的事情后,走进了门,笑着询问道。   这话让王舒的心里一慌,糟糕,光顾着与林清音叙旧,忘记让他们尽早下山了!现在天黑了,下山的路那么难走,要是出了什么事……   看来就只能留他们在这儿小住一宿了,她还得看紧了平安和吉祥才是,王舒心想。   “啊,天都黑了吗?下山的路不好走,娇娇,你和王爷如若不嫌弃,就在我这小寨子里歇息一夜再走,可好?”   林清音轻点了点头,一把抱住了王舒,撒娇似地说道:“我今夜想跟舒姐姐睡。”   王舒吓了一跳,连忙说道:“不行!”   林清音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不行?你和我都是女孩子,不需要那么见外才是。”   心虚的王舒抬手摸了摸下巴,她总不能直接就跟林清音说,自己晚上得去照看两个儿子吧?不行不行,平安和吉祥这两个孩子的事情,一定不能给暴露了。   怎么办?怎么办?她该怎么说?   王舒的小脑袋飞快地转了起来。突然,一个绝佳的好主意从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只听她结结巴巴地说道:“是因为,因为我,哦对,因为我睡觉打鼾,特别大声的,就跟木匠刨木头的声音一样,还有我会踢被子,哦对对,我还会磨牙,睡相太差了,一定会吵着你休息的。”   林清音笑着说道:“没事的,舒姐姐,我不嫌弃,夜里我们还能继续说说话。”   王舒还是不死心,她扭头看了看坐在对面,一直在当隐形人的东方越,说道:“王爷,我看还是您与娇娇一间屋子比较好。”   林清音立马羞红了脸,一把捂住了王舒的嘴巴,轻声斥责道:“舒姐姐,你瞎说什么啊?我跟他现在男女有别的,怎么能住在一间屋子里呢?”   王舒一把拿掉林清音的手,不解地问道:“你们俩迟早都是夫妻,提前睡一间屋子怎么了?又不是让你们睡同一个被窝。”   林清音的脸更红了,她猛然拔高了声调,喊道:“舒姐姐!”   东方越的耳朵也有些发红,面上却是不变,仍旧冷声地说道:“这属实是太荒唐了些,王姑娘,本王与娇娇还未行过拜堂礼,住一间屋子的想法无需再提。”   王舒还想再说些什么,赵余裕连忙打断,说道:“舒丫头,就先这样吧!夜里你去跟林小姐住一间屋子吧!”   “干爹,那平……”   话刚出,王舒便发觉了不对劲,她暗中咬了咬自己的舌尖,直骂自己是个呆子,居然差点把吉祥和平安的事给抖落出来了,罪过,罪过,真是罪过啊!   他们俩不愿意,还得自己跟娇娇一间屋,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夜里自己那两个儿子该怎么办啊?他们还小,离不了人的。   赵余裕笑着说道:“舒丫头,先别着急,不是还有我这个老头子在吗?你啊,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而且你以前不是天天都念叨着林小姐吗?眼下见着了,你就安心去与她叙叙话便是。”   王舒低头想了想,然后缓缓说道:“这样也行,就是要辛苦您了,如若夜里睡得不安稳,被什么给扰着了,一定要跟我说。”   赵余裕知她说的是平安和吉祥两个小娃娃,点了点头,应声说好,可心里却不免有了些疑惑,平安和吉祥是那么地乖巧,怎么就不能让这两位远道而来的贵人知道呢?舒丫头这是是有什么难处吗?   由于王舒从没跟他们说过双生子的亲生父亲是谁,所以赵余裕虽然心有疑惑,却还是顺着她的意思,并没有直接挑明那两个孩子的存在。   林清音笑了笑,心里却总感觉王舒怪怪的,这种“怪”她不能很清晰地说出来,但感觉就好像是有什么事情在故意瞒着她一样。   还有刚刚王舒说了一半就停了的话,“那平……”她原先究竟是想说些什么呢?又到底为什么突然就不说了呢?好奇怪,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惊天大秘密?   林清音低下头,细细思索起来这件事。   东方越见此,便知道她也应察觉出了这里的不对劲,于是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林清音抬起头看向他,东方越张了张嘴,做了个口型,像是在说:“一切有我”。   林清音心里突然就平静了下来,她轻轻吐出一口气,脸上又扬起了笑容。   过了一会儿,王舒站起身,说要去整理房间和床褥,林清音本想一起去帮帮忙。   但却被她给按到了座位上,转而喊走了她先前喊作“干爹”的男人。   屋里现在又只剩下东方越和林清音两人了,谁都没有率先说话,好安静的气氛,安静到林清音的心里有些害怕。   好半晌过后,东方越叹了口气,一把搂过无措的林清音,略带安抚地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问道:“娇娇,你现在知道哪里不对劲了吗?”   林清音有些不安地绞着那张白帕子,回答道:“我只觉得她有事在故意瞒着我。”   “没事的,总归一切都有我呢!”   林清音点了点头,说道:“好,有你就好了,有你在,我就很安心。”   到了晚上,林清音却失眠了,躺在床上,双眼紧闭,怎么也睡不着,明明她走了一天的路,应该很累才是。   但思维却偏偏很清醒,她很想知道王舒到底在故意隐瞒什么事,莫非是与她有关的?   而与她一样失眠的,还有王舒,她心里忍不住又记挂起了那两个孩子,平安身体弱,离不了人,而吉祥又很喜欢踢被子,现在天气这么冷。   万一没盖好,很容易就染上风寒,也不知道干爹能不能把他们给照顾好,王舒越想越担心。   两人都没睡着,可偏偏都以为对方睡着了,谁都也没敢翻身,闹出什么太大动静。   直至到了后半夜,敲门声突然响起来,王舒立刻起身去开门,林清音便趁机悄悄睁开自己的双眼。   借着暗淡的月光,她看清楚了敲门的那人,正是王舒的干爹,怀里好像还裹着个什么东西,就在林清音睁大了眼睛、正想看清楚时,他却带着那东西离开了,而王舒也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吓得林清音又赶紧闭上了眼睛,继续装睡。   许是因为心里着急,王舒一时间也没发现什么异样,小心翼翼地穿好了自己的衣服,轻轻推开门,然后合上,也离开了。   她走后,林清音赶忙起身,害怕追不上,只穿着那套单薄的白色里衣,急忙跟在了后面,又因为担心被王舒发现,林清音也没敢离得太近,只敢远远地跟着。   两人就这样走了许久,直至她看见王舒进了一间屋子。   林清音跟着她来了这儿,站在门口,心里正在犹豫要不要推开时,身后却突然出现了一只大手。 第265章   孩子   谁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是人的?还是鬼的?   林清音的小腿忍不住发抖,压根不敢转过身去,直至听到了一阵男人低沉的笑声,心里一松,原先紧绷的小腿一软,差点跪在了地上。   东方越连忙伸手扶住了她,低声问道:“娇娇,没事吧?”   林清音颤颤巍巍地转过身,看着东方越,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深更半夜、月黑风高的,她刚刚是真要被吓死了。   “东方越,你又吓我。”   “咳咳咳,我不是有意的……”   林清音转过身,没再去理会他,反而一直盯着那扇紧闭的门,陷入了沉思,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说:“打开它,打开它……”   可是打开后,她又该怎么面对王舒呢?这扇门的后面究竟藏住什么呢?   就在林清音陷入两难的时候,身上却突然感觉一暖,她缓缓低下头,抬起了纤纤玉手,轻轻抚过身上的披着黑色貂裘,这是东方越原先穿着的,很暖和。   东方越凑近林清音的耳边,轻轻呢喃道:“娇娇,一切都有我呢!你只需去做你想做的事便好。”   “好……”   林清音伸出手,却在刚刚碰到门时收回了,只听她笑着说道:“还是算了吧!舒姐姐过得好便行了,她既不想让我知道,自然是有她的道理。”   东方越也笑了笑,轻轻刮了刮她的鼻梁,说道:“你若这么想,也好。”   由于怕屋内的王舒听着动静,两人的声音都压得很小,也不敢再多待下去,可就在两人准备离开时,屋内一阵清脆的啼哭声阻断了他们的步伐。   林清音震惊地问道:“有孩子?”   东方越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我也听着了,这孩子还在哭。”   林清音惊讶极了,喃喃道:“这里怎么会有孩子呢?东方越,刚刚赵伯来找舒姐姐了,怀里还裹着个什么东西。”   “不一定是她的孩子,没准是……”   林清音更惊讶了,连忙捂住嘴巴,不可置信地说道:“你的意思是,拐卖人口?”   东方越点了点头,他心里正是这样想。   而林清音却不相信,她立刻摇了摇头,很是坚定地说道:“不会的,舒姐姐怎么会做拐卖人口的勾当呢?肯定不是这样的。”   由于太过震惊,林清音的声调也有些拔高,东方越连忙提醒她,轻声说道:“娇娇,我也没说王舒一定是人贩子,你先冷静些,好不好?把声音降小些。”   林清音反应过来后,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轻轻点了点头,刚刚是她莽撞了。   两人就这样站在屋外,听着屋里头正在慢慢变弱的幼儿啼哭声,谁都没有再开口,气氛再次回归静默。   过了好久后,屋内的哭声彻底消失了,东方越叹了口气,小声说道:“娇娇,你仔细想想王舒现在的不对劲,心里也该明白了,不是吗?”   林清音缓缓低下了头,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身上的衣裙,有些无措地回答道:“我,我不知道。”   东方越按住了林清音的肩膀,耐心地说道:“你知道的,娇娇,你们已经三年没见了!而且你想想看,倘若那真是她自己的孩子,她又何必要来瞒着你呢?还有,你刚刚说了,她的干爹裹着什么东西走了,没准那就是个孩子……”   林清音低着头,没有回答,她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想继续相信王舒的人品,可偏偏又觉得东方越说得很有道理。   东方越知道这件事对小姑娘的冲击有些大,但有些事情,错过了,那便是大罪过!   于是他轻轻摸了摸林清音的发顶,指腹抬起林清音的下巴,柔声说道:“娇娇,遇着这种事,我定然是不能袖手旁观的,哪怕是多想,我也绝不会放过。”   林清音被迫仰着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嘴角微微扬起,林清音把东方越的手轻轻拿下,然后侧过了身子,站在一旁,笑着说道:“好,东方越,我支持你,无论真假,我都会与你一起承担后果。”   倘若拐卖此事是真的,就当她林清音识人不清,看错了王舒,是绝对不会包庇她的,一定会亲自把她送官,按照我朝律法,秉公处理;   但倘若是假的话,她便会负荆请罪,尽力弥补,以此来恳求王舒的原谅。   林清音并非是个拎不清的,她明白东方越的意思,也深知拐卖这种事情,真的是宁愿“错杀”,也绝不可以“放过”。   东方越抬脚就要踹门,林清音低声吩咐道:“先别伤人,等事情问清楚后再说。”   “好……”   门被“砰”地一声踹开,霎时间就横倒在了地上,王舒被这声响给吓了一大跳,她连忙转过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闯进来的这两人。   “娇娇,你们……”   “呜呜呜,啊啊啊,呜呜呜……”   还没等她说完,床上的小娃娃就开始嚎啕大哭起来,王舒心里直喊:来人啊!救命啊!她明明刚刚才把王吉祥给哄睡着啊!   王舒认命地走上前,想要哄哄大哭的小儿子,可还没等她走到床边时,东方越已经快速跑近,他抢先一步,抱过孩子,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林清音怀里。   完了,完了,全都完了!王舒现在简直想去死了!怎么办,她发现了,她要发现了!不行不行,必须得再想想办法。   “娇娇,你听我说……”   还没等她说完,东方越一个转身,已经牢牢地制住了她的双手。   这是来抢孩子的吗?看来他们是真的都知道了!不行,那可是她的孩子,怎么能让人随便就抢走呢?   王舒不甘心,一脚踹向了身后的东方越,东方越闪身躲开,却失去了对王舒双手的控制。   重新得了自由的王舒连忙把手伸向了林清音,想要抢回孩子,东方越一把打掉了她的手,挡在了林清音和那个孩子的身前。   “娇娇,这里危险,你带孩子离远点。”   林清音点了点头,抱着那孩子,慌乱地往后退了几步,她现在还有些懵逼,怎么好端端地就打起来了呢?这跟她原先设想的场景完全不一样啊!   王舒和东方越在打斗,林清音便抱着那个孩子缩在了稍远的墙角处。   怀里的小娃娃一直在哭,不停地嚎叫着,这般小的孩子,千万不要哭出问题了!林清音心里担心,开始哄了起来。   “哦哦哦,好孩子,抱抱,我们抱抱,再亲亲,不哭了,好不好……”   孩子的哭声小了点,林清音指了指他身上绣着红花的小衣服,故作惊讶地问道:“咦,你看,你来看看,这是什么呀?是花花吗!花花,是花花。”   王吉祥渐渐止住了哭声,看了看林清音,然后低下头去看自己身上的小衣服了。   眼前的这个人身上香香的,比他娘身上的还好闻,长得也比他娘好看,王吉祥不自觉地就想与她亲近起来。 第266章   真相,错怪   王吉祥不哭了,反而睁着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林清音,圆润的小脸看着可爱极了。   林清音最终还是没忍住,猛地亲了他一口,夸赞道:“好孩子,真乖。”   而王吉祥被她给亲得有些害羞,心里还是止不住地欢喜,因为这还是他第一次被这么好看的人给亲了。   此刻的王舒与东方越两人正在交手,你一招、我一式的,谁都不肯率先停手。   所以气氛极其紧张,可反观林清音与王吉祥这边,却是一片柔情,温馨极了。   王吉祥低下头,扣着衣服上的绣着的小花,忸怩地说道:“姐姐,好好看。”   林清音摸了摸他的小手,然后轻轻拿起,放在嘴边亲了亲,笑着回答道:“对,花花是好看的。”   王吉祥连忙抬头反驳道:“不是花花好看,是姐姐,姐姐好看。”   “谢谢宝贝,你也好看,好可爱啊!”林清音对这种软萌生物真的是毫无抵抗力啊!心都快要被他给萌化了!太招人喜欢了!   “没有姐姐可爱。”王吉祥扭了扭身子,突然伸出小手,抱住了林清音。   他这幅依赖的样子让林清音心里有些诧异,明明两人是第一次见面,这孩子为何会喜欢与她亲近呢?   林清音接触到的小孩子并不算多,仅仅只有林子清的儿子林洛、林子越的儿子林病已,这两个都很喜欢黏着她,她一直以为是因为亲情与血缘,可对于现在这个初次见面的孩子,这好像也解释不通了吧?   莫非阎王爷还真给了自己一个万人迷体质?林清音心想。   “砰”地一声突然响起,林清音被吓了一跳,心里的想法也被打断,她抬起头,发现是一张桌子倒在了自己脚下。   王吉祥也被这声巨响给着了,立刻转头,看向了正在打斗的两人,林清音担心他会害怕,连忙拿手挡住了他的眼睛,低声安慰道:“莫怕,有姐姐在呢!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   她的声音不小,正在接招的王舒也听见了,心里起了个疑惑,她让吉祥喊“姐姐”?莫非是因为她还不知道吉祥的父亲是谁?   但就在她分心想这件事的时候,东方越找准了机会,一个翻身踢在了王舒的胸口处,而王舒也因为没来得及躲过,直直地被踹倒在了土墙上。   “舒姐姐,你没事吧!”林清音连忙抱着孩子,走近了些,担忧地喊道。   东方越从袖中掏出白帕子,擦了擦手上的灰尘,安慰道:“娇娇先别担心,我没踢中她要害,也没使太大力气。”   由于拐卖的事情现在还没有明朗,东方越也担心会因为冤枉王舒而导致错伤无辜,是以没敢动自己的真功夫,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久才结束。   王舒挣扎着坐起身来,笑着说道:“他确实没把我的五脏六腑给踢碎。”   她刚说完,王吉祥立刻在林清音的怀抱里挣扎起来,大声喊着:“娘,娘……”   林清音轻轻摇了摇怀里的小娃娃,柔声说道:“哦哦哦,乖,乖,宝宝,你告诉姐姐,她是你娘吗?亲生的娘吗?”   王吉祥点点头,软糯糯地说道:“是,漂亮姐姐,我现在想要娘亲了。”   林清音看了眼东方越,又看了看瘫坐在地上的王舒,原来这一切都是误会啊!   她连忙把王吉祥放在了地上,上前扶起了王舒,愧疚地说道:“舒姐姐,对不起,我们不知道他是你的孩子,我们以为……”   王舒挑了挑眉毛,笑着问道:“以为什么?不会以为我是人贩子吧?”   原先心里的想法这样被直接说出,林清音的脸霎时间就红了,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心里很内疚,但同时还有些庆幸与欢喜,只因为王舒并非是人贩子。   东方越抱拳,弯身道歉,十分诚恳地说道:“与她无关,一切都是我多想了,我会尽力补偿,还请王小姐原谅。”   王舒摇了摇头,轻轻推开了林清音的手,走上前,一把抱过了王吉祥,笑着说道:“没什么大事,倒也不用什么补偿,不怪你们,是我一开始没跟你们说明白。”   林清音也连忙行了个礼,很是内疚地说道:“舒姐姐,不怪你,都是我们莽撞了。”   王舒亲了亲怀里的小娃娃,故作生气地说道:“娇娇,你再这样与我客气,我可就要真生气了!”   “舒姐姐,我……”林清音已经羞愧地说不出话来,低下头,感觉无脸再见王舒了。   王舒在意的只有他们是否知道平安与吉祥亲生父亲的事,对于什么自己被当做人贩子之类的,并不是很在意,于是笑着喊道:“娇娇,你快来看看他,我儿子,叫吉祥。”   林清音站在原地,有些犹豫,王舒见此,便对她招了招手,继续催促道:“你快来看看呀,怎么着,你也算是他姨母。”   “来,儿子,喊“林姨母好”。”   王吉祥咬了咬手指头,抗拒地说道:“我不要,我要喊姐姐,仙女姐姐。”   王舒立马拒绝道:“这可不行,她是你娘的好姐妹,跟你娘是一辈的,你可不能喊姐姐,否则这辈分就全乱套了。”   王吉祥的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一样,回答道:“我不管不管,就要喊她姐姐。”   王舒转头,无奈地对林清音说道:“让你见笑了,这孩子就让我给惯坏了,一点礼数都不讲,就非要喊你“姐姐”,唉!”   林清音笑了笑,说道:“不过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吉祥想怎么喊便怎么喊。”   王舒点点头,随即便开口问道:“娇娇,你来抱抱他,好不好?就抱一下。”   就当作是替那个人,来抱抱这个可怜的孩子了,剩下的话王舒在心里无声地说道。   “好,乖吉祥,让我抱抱,好不好?”   王吉祥立刻张开了手,撒娇道:“好,我就喜欢姐姐抱我。”   林清音小心翼翼地抱起王吉祥,亲了亲他的小脸蛋,笑得很是开心,看见这一幕,王舒有些恍惚,心想如若真是他来了,那该有多好、多美啊?   而东方越看着那孩子,总觉得眉眼有些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了,便疑惑地问道:“王小姐,你成亲了吗?”   王舒暗中捏紧了自己正在发汗的掌心,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   东方越继续问道:“那你的夫君呢?”'   王舒回答道:“死了……”   “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王舒的小脑袋开始飞快转了起来,欸,又有了!   她悄悄掐紧了自己的大腿根,接着又轻轻抹去了眼角因为疼痛而流出的泪滴,十分悲伤地说道:“是因为赌博,逛青楼,最后被人给乱刀砍死了啊!”   接着她继续哽咽地说道:“我就是怕你们笑我,呜呜,我才故意瞒着你们的,想当年,我才刚刚有了吉祥,他就被人给砍死了!   不得已,我挺着个大肚子,用尽家里的最后一点积蓄,这才给他收了尸、下了葬啊!我的命好苦啊!娇娇,你别嫌弃我,我就是怕你看不起我。”   赌博?逛青楼?这样好像也能解释清楚土匪窝为何会那么穷了,可看着痛哭的王舒,东方越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究竟是哪里怪呢? 第267章   准备离开   不对劲,很不对劲。   心生疑惑的东方越看着窝在林清音怀里的吉祥,越看越觉得眼熟。   王舒见东方越不信,又一次紧紧掐住了自己的大腿根,大声喊道:我的命真是好苦啊!这个天杀的男人啊!自己两腿一蹬,一了百了,但欠下的外债全都要我来还啊!想我一个弱女子,上哪儿去弄那么多钱啊?只能带着孩子躲到这山上来了。”   王吉祥看了看王舒,突然也开始大哭起来,一边抽泣,一边说道:“娘,呜呜呜,我总算明白,你为什么,一直都不告诉我和哥,嗝嗝嗝,哥,爹爹是谁了!”   他哭得厉害,不停地在打嗝,林清音立刻帮他拍了拍背部,低声安慰起来。   平安和吉祥自从会说话起便没少问过他们爹爹的事,可全都被王舒给一一糊弄了过去,眼下正好不怕穿帮了。   王舒抹了抹眼泪,哽咽地说道:“儿子,我就是怕你太难受了……”   她对天发誓,自己绝对不是故意去骗王吉祥的,等送走这两人之后,她一定会把这件事全都告诉两个孩子的。   “娘,我要娘抱。”   听到这儿,林清音连忙把王吉祥递给了王舒,继续安慰道:“人总要向前看的,舒姐姐,现如今外头还欠了多少银子?我可以先帮着付上的。”   王舒吸了吸鼻子,又抹干了眼泪,拒绝道:“谢谢你的善心,不过还是先别了,我自己会努力凑够还债的钱。”   林清音上前一步,摸了摸王吉祥的小脑袋,柔声说道:“舒姐姐,你无需与我这么客气的。再说了,我与吉祥有缘,就当是给他第一次的见面礼吧!”   王舒没再说话,她现在确实很缺钱,因为平安的眼睛还需要更多昂贵的药材养着。   东方越走到林清音身边,缓缓蹲下身子,直视着王吉祥的双眼,然后开口轻轻问道:“你叫吉祥,是吗?能不能告诉我,你今年几岁了?”   王吉祥抬头,看了看王舒,那样子像是在询问些什么。   东方越轻轻转过他的头,让他的眼睛再次与自己的眼睛直视着,继续问道:“告诉我,你今年几岁了?不要转头去看你娘,我问得是你。”   王吉祥不说话,东方越抬头看向了王舒,王舒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无奈地说道:“吉祥就告诉这个姨夫,你今年几岁了?”   “我今年两岁多了。”   两岁多了!东方越点点头,起身,拉住了林清音的手,冷声说道:“今夜我二人多有叨扰,还望王小姐与贵公子原谅。”   王舒回答道:“您客气了。”   东方越点点头,对着林清音轻声说道:“娇娇,天色不早了,你再回去歇歇,也让他们多歇会儿。”   “好……”   与王舒和王吉祥道完晚安后,林清音便跟着东方越离开了这座屋子,一路上两人皆无言,只能听见风吹过的呼啸声,最后又回到了王舒原先为他们收拾好的客房。   走进屋内,东方越突然关上了门,开口说道:“娇娇,我们明早要尽快赶回京城。”   林清音不解地问道:“为何要那么急?”   东方越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柔声回答道:“我们早些回去便是了,那一大家子现在指定都很想你。”   “也是,那就先这样吧!哦对,东方越,你现在身上有银票吗?”   说完后,林清音走到木架旁,拿下了自己搭在架子上的外衣,小心翼翼地掏了许久,终于掏出了一小沓银票。   “还有一些,怎么?你是想留给他们?”   林清音点了点头,轻笑着说道:“总归我们能帮的还是要帮帮的,舒姐姐是个好人,吉祥也是个好孩子。”   “好,理应如此。”东方越说完后,直接从袖中拿出了一个鼓鼓的荷包,小心翼翼地掏出里面存放着的钱财,是一些大面额的银票和碎银,全都递给了林清音。   而林清音看着那个丑萌丑萌的荷包,觉得很是眼熟,怎么那么像是她以前绣的呢?不会还真是她以前绣的那个吧?   只见她轻轻从东方越的手里拿起荷包,仔细端详了起来,然后不可置信地说道:“这个,这个不会就是我以前绣给你的荷包吧?我记着这都应该已经过去三四年了吧?你还一直留着啊!”   东方越拿回了荷包,仔细放好,轻声说道:“你送的东西,理应珍藏好才是。”   林清音紧紧盯着他存放荷包的宽大衣袖,喃喃道:“东方越,我想,我约莫是曾经拯救过世界了!”   “娇娇,何出此言?”   林清音抬头望着他,眉眼含笑,满是柔情地回答道:“如若我以前没有拯救过世界,又怎么会遇着你这么好的男人呢?”   此刻,她的眼睛很亮,似是漫天璀璨星辰闪耀其中。   东方越看得有些入迷了,他抬起手,轻轻划过林清音的脸颊,说道:“娇娇,你还记不记得曾与我说过一句话,你说幸运皆是相互的,倘若遇着我是你的幸运,那么遇着你,也是我这一辈子最大的幸运。”   “再去睡会儿吧!明日一早我们便要启程回京了。”   “好……”   送走了东方越,重新躺在了床上,闭上眼睛,林清音却还是有些睡不着,便开始细细思索起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   舒姐姐说她已经成亲了,无奈相公是个混蛋,害了他们母子两人,表面上看毫无疏漏,可林清音总是不自觉地便开始在意起了那孩子的年纪。   如若真是两岁多的话,时间就太过巧合了些,该不会她离开京城时便怀孕了吧?   而陷入怀疑的还有东方越,他总觉得那孩子的眉眼很是眼熟,他一定是在哪里见到过,不是因为像王舒,那到底是像谁呢?   想着想着,天已经亮了,林清音在床褥下塞好了钱财,起身打开了房门。   虽然大半宿都没睡着,她却有种很清醒的感觉,洗漱好后,林清音坐在床上,发起呆来,没一会儿,东方越便走了过来。   林清音突然开口说道:“东方越,你说那孩子的爹,会不会是我三哥呢?”   东方越仔细思索了起来,没得到回答的林清音连忙又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不会的,我三哥那人已经古板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怎么会做这种未婚生子的事呢?我一准是傻了才会这样想。”   林子陌是个什么样的人,林清音看得很清楚,跟着祖父习武久了,变得越来越古板,从小就就像是个“小老头”一样。   东方越想着吉祥的眉眼,转念又想起了林子陌,没再说话,只是轻轻催促道:“娇娇,我们该走了,这次要早些回京。”   早些回去问问他,一切便都会明朗。 第268章   回京,林子陌回府   “要跟他们说再见吗?”   林清音望着不远处的小木屋,摇了摇头,轻笑着说道:“还是不了吧,别因为分开而惹得大家心里都那么伤感。”   “好……”   东方越与林清音走了,没去叨扰王舒母子,只在桌上留了张辞别的字条和几千两银票便悄悄摸摸地离开了。   比起送别时,那种依依不舍、低声抽泣的样子,这种分别就显得格外大方与清朗。   先前赵伯带着他们两人走过一遭,而且下山的路比上山的路好走多了,是以没多久,两人便回到了原先订下的小客栈。   林清音刚一回去便被那几个丫鬟给团团围住了,你一嘴、我一语地,在林清音耳边说个不停,大抵就是责怪她与姑爷私自出去,要是遇着什么危险该怎么办?   深知自己理亏的林清音没敢开口反驳,只能老老实实地坐着挨训。   这边,一觉醒来的王吉祥找不着漂亮的“仙女姐姐”了,嚎个不停,王舒一边哄他,一边派守门的大虎、小虎去山下看看平安的病怎么样了。   那天,赵余裕夜来找王舒,便是因为王平安突然就起了高烧,他着急带平安去山下看大夫,但也不放心留吉祥一个人在屋里。   可寨子里加上他,总共就六个人,大虎和小虎都太年轻了,五大三粗的,平常让他们看看门还行。   但照顾吉祥这种小孩子,肯定还是不如舒丫头细心,没有办法的赵余裕最后只能来找王舒了。   而知道这件事后,王舒便急匆匆地回去小屋找吉祥,可谁知道这小娃娃见她就一直哭,拼命地哭,越哭越大声,王舒无奈,只得先来哄着他。   刚巧就被东方越和林清音这两人听着了孩子的哭声,之后又联想到她的奇怪,心生怀疑,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而王舒把吉祥哄好后,吉祥抽抽巴巴地跟她说:“娘,我以后再也不踢被子了!”   王舒还以为是因为他长大了,开始懂事,不想给别人添麻烦,知道体恤别人的不易了,后来才知道,平安这才起烧就是因为夜里睡熟后,吉祥把两人的被子给踹掉了。   知道大当家担心平安,小虎得了命令后飞速下了山。   坐在小椅子上的王吉祥心里愧疚,也不再嚎着要什么“仙女姐姐”了,端端正正坐着,又不安地抬起头,看了看王舒的脸色,很是十分心虚地说道:“娘,我真不是故意害哥哥生病的。”   王舒起身,拿起一旁的草帽,说道:“等你哥哥回来,你自己去跟他说。”   王吉祥见她要走,连忙跳下小板凳,一把抱住了王舒的腿,对着她讨好地笑了笑,然后问道:“娘,你要去哪儿啊?”   王舒冷声回答道:“放羊,割草。”   “我,我也想去。”王吉祥睁大了眼睛,满是期待地看向王舒。   王舒想也不想地拒绝道:“没门,就你这个小萝卜头?你去能帮忙干啥啊?不给我捣乱就不错了,快松手。”   “娘,你就带我去嘛,我还要看小白、小花和小黑呢!”   小白、小花、小黑是王吉祥给家里的三只羊取的名字,三只羊中一只纯白,一只带了点花色,还有一只身上有块黑斑。   王舒虽然觉得这三个名字起得草率了些,可无奈王吉祥喜欢,也就顺着他去了。   说完后,王吉祥还扯了扯王舒的裤腿,继续眨巴着那双大眼睛,王舒小心翼翼地试着抽出自己的腿,却又怕误踩了他,最后实在是被他缠得不行了,无奈地扶额同意。   “行行行,我同意了,快点去拿上你的家伙什。”   听到这儿,王吉祥立刻便松开了王舒的裤腿,跳下了小板凳,飞快地戴好自己的小草帽,拿起小木锹。   因为怕他冷,王舒又给他穿了件小披风,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娃娃,白白胖胖的脸蛋,看起来真有些憨态可掬。   小木锹是王吉祥缠着赵余裕给他做的,是他最宝贝的玩具,平常王舒割草、放羊的时候,他便拿着小木锹在一旁挖土,边挖边笑,挖半天都不会累。   王舒走在前面,王吉祥就抱着自己的小木锹,乖巧地跟在她后面。   他人小,饶是王舒已经放慢了步子,他跟着还是有些累,此刻正在“呼哧呼哧”地喘着气,额头也有了些虚汗。   王舒还是心疼儿子,便停了步子,蹲下身,想搂起王吉祥,但却被他直接躲过了。   “乖,让娘抱你走,好不好?”   王吉祥紧紧抱住自己的小木锹,摇了摇头,说道:“不要娘抱,吉祥以后是要当大将军的人,不能再让娘抱着走。”   王舒听后,蹲下身,轻轻地点了点他的小脑袋,斥责道:“大将军?你当啥大将军啊!别最后连笑都不会笑了,一天到晚就只会板着个脸,好像别人都欠你钱一样,走在路上没准要被揍,抓个贼还能被对方给下了药,害我了……”   说到这儿,王舒突然愣住了。   而王吉祥一手抱住小木锹,一手捂着自己的额头,委屈巴巴地说道:“娘,我不管,我就要当大将军。”   王吉祥想要当大将军,是因为赵余裕平时没少给他和平安讲古往今来那些大将军的故事,平安听多了无感,偏偏吉祥却越听越精神,听了多少遍都不会腻,还被那些人的赤城之心深深感染了,立誓要成为向他们一样的人。   而王舒只得叹了口气,说道:“唉,随你吧!“大将军”快些走,我们要去割草了。”   “哦哦,好的,娘,你等等我。”   阳光下,这一大一小的影子相互重叠着,看起来温馨极了。   此时,京城内,国公府。   林清音写信说今日回京,是以早早的便有丫鬟和奴仆在门后候着了,只等自家小姐和姑爷回家了。   其实林清音这一趟走得并不算久,但倒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离家,众人心里皆是有些不舍和担忧,所以自她走后,府里的气氛便渐渐低沉了起来。   但今日,林家的娇小姐就要回来了,府内一扫往日的沉闷,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买菜的买菜、做饭的做饭,算着时间,桌子上早就摆满了吃食,香味扑鼻,全是小姐和姑爷喜欢的,只等人来抬筷享用了。   林子陌今日也一早便回到了国公府,他一向就是个疼妹妹的,是以众人也没多想。   可今日的他回府除了看望长辈、迎接林清音这两件事外,还有更为重要的一件事,便是与王舒有关,因为他知道,林清音此次前去“落青山”,势必见着了王舒。   一晃都三年过去了,她过得还好吗?   林子陌觉得自己真是犯贱,竟然还会对这般冷血、自大的女人牵肠挂肚。 第269章   她有个儿子,两岁多了   林子陌平时要么待在军营,要么就窝在自己买的小宅子内,难得回家一次,眼下回来小聚,众人皆是十分欢喜。   南萱更是笑着调侃道:“我看啊,只有咱们娇娇才能请得动这位大忙人了。”   林子陌听着她打趣的话语,并没开口回答,只一个人坐着喝起酒来,好歹也是亲生的儿子,南萱知道他天生就是个闷葫芦。   所以也没指望他能给啥点反应,扭头便跟身边的蒋依儿聊了起来。   坐在上首的林老夫人却看向了林子陌,笑着说道:“子陌,年纪不小了,应该……”   林子陌本以为老夫人这次又要讲他许久,可谁成想,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突然小跑进来的丫鬟给打断了,只见那丫鬟笑嘻嘻地说道:“禀告老夫人,咱家小姐和姑爷已经到门口了!”   “哎呦,好好好,快些让人去端热茶来,这一路上约莫是要冻坏了。”   林老夫人现在心里欢喜,也没再去唠叨林子陌的婚事,林子陌原先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心想:这个妹妹还当真是没有白疼,娇娇简直就是他的救星啊!   上了年纪、还未成亲的人面临最为严重的一个问题便是催婚,林子陌也不例外。   他比林清音大六岁,如今也不过才24岁而已,且少时曾追随东方越一起征战蒙古,在之后到的班师回朝、论功行赏中,他一跃成为了大夏朝最年轻的将军,前途似锦,人生辉煌。   但就是这样的天之骄子,却偏偏没有找着一个称心的姑娘,以至于现在一大把年纪了,还没有娶妻生子,真要愁死人了。   虽然家里的长辈们催得很急,可是林子陌自己却一点都不着急,他现在不过也才24,想当年东方越可是到了27岁时才与他妹妹有了婚配的!   如若让南萱知道自家儿子与别人比这个,恐怕是要被气吐血了。   也许是因为今日的酒喝多了,林子陌的意识渐渐有些恍惚,他好像又看见那个狂扇自己巴掌的嚣张女子了。   明明乖起来挺好看的,那么地惹人疼,偏偏就喜欢跟个小辣椒一样,闹个不停。   他又不是故意冒犯她的,都说了让她快些走,偏偏她还非要凑上来摸他脸,林子陌是个正常男人,那时又被下了药,怎么就能一直忍下去呢?   等林子陌恢复意识后,对着的便是她那双哭得发红的双眼。   也许是因为药效的残余,又或者是因为被彻底打开了欲望的大门,林子陌有些沉沦此刻,他俯下身,笨拙地去亲她的唇、她微红的眼角,看她媚眼如丝且有些迷茫的神态,心里就好像被什么给填满了一样。   他一定会负责的,也一定要娶她作为自己唯一的嫡妻。   两人荒唐了许久,但却没有一人看到。   林泉为了锻炼林子陌的品质,对他的要求十分严格,所以从小时候起,林子陌便是这府内唯一没有奴仆伺候的主子,且他素来喜静。   因此也鲜少有人敢私闯他的院子,更不会有人能发现他与一女子在白日宣淫,行那等荒淫之事了。   王舒缓缓醒来时,已经是后半夜了,林子陌一早就穿着整齐,偏她衣衫全褪,只得紧紧扣住被子,挡在胸前。   腿根处应该是被磨破了,只轻轻一动便是火辣辣的疼,全身的骨头也像是全都被拆散了之后重组了一样,酸涩不堪,还动弹不得,这种感觉简直比她从小练武时的感觉还难受百倍、千倍、万倍。   两人一个缩在床上,一个就站在旁边,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过了好久,王舒再也克制不住泪水,便低声抽泣了起来,就算她再傻,也知道贞洁对姑娘家的重要性,眼下没了这东西,她爹要是知道了,铁定会骂死她的。   这下全完了,她该不会还要被沉塘吧?   不是沉塘,那会不会给她三尺白绫?一杯毒酒?实在不行一把剪子,捅死自己?种种担忧浮现在她的心里,王舒现在不仅身上疼,心里也更加难受了。   还有还有,听说京城里的贵公子都喜欢留恋于烟柳之地,那地方这么脏,他会不会得了什么病?那自己是不是也要玩了?   想得越多,心里越慌,王舒哭得更厉害了,她怕死,怕得很。   哭声很大,听起来很是嘈杂,但幸好现在已经是深夜了,林子陌这院子又鲜少会有人再来,否则估摸着是要吓死人的。   林子陌没说什么,只看着王舒哭,等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时,心想时候应该差不多了,便开口说道:“还请王小姐放心,我会对你负责。”   “负责?谁要你负责啊!是老娘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喂,你有没有病啊?烟柳病有得治吗?我是不是也快要死了……”   林子陌当场脸黑了,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道:“在,下,没,病。”   真是笑话,他平时可一直都是非常洁身自好的,现在童子之身都给了她了,居然还会被怀疑有病,真当他是京城里的那些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吗?   “你说了不算,我要去看大夫。”   林子陌被气得不轻,甩袖说道:“你就算把京城里的大夫全都给看个遍,我也是没病的。”   看来是真的了,王舒心里突然松了口气,她可不想既失身又得病,太不划算了。   王舒哭够了,抹掉了眼泪,伸手去拿床尾的衣服,被子也因此滑落,露出了半个香肩,一旁的林子陌有些呆愣住了,虽说两人再亲密的事情都干过了,但到底还不是真正的夫妻啊!   王舒被他盯得头皮发麻,脸都羞红了,怒斥道:“转过去,我穿衣服。”   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停止,接着半天没有动静,林子陌又等了许久,这才疑惑地问道:“你穿好衣服了吗?”   “王小姐,你穿好了吗?”   “在下转过来了,王小姐。”   ……   林子陌缓缓转过身,只见一个大的青花瓷正对着自己的额头,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摁住王舒的手腕,把青花瓷稳稳地放在了地上,不解地问道:“我都说会娶你了,你还想如何?”   王舒使力挣脱,林子陌便顺势松开。   双手得到自由的王舒直接一巴掌扇了上去,感觉不过瘾,又连环扇了几巴掌。   “呸,老娘是缺人娶吗?轮得到你?”   “你以为你说要娶我,我就一定要答应、一定要感恩戴德吗?凭什么?”   凭什么?林子陌也不知道凭什么。   身边嘈嘈杂杂的,林子陌的意识已经回了大半,却又好像还是醉着,他扔下了酒碗,挡在了刚回府的林清音面前,问道:“她怎么样?过得还好吗?”   林清音沉默了一会儿,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日子有些苦,而且她现在已经有了个儿子,两岁多了。” 第270章   谁的孩子?我的吗?   “她有个儿子,已经两岁多了。”   林子陌的瞳孔微缩,身形摇晃了几下,不可置信地问道:“娇娇,你确定那孩子是两岁多吗?”   “我确定,是东方越亲自问的,那孩子现在已经两岁多了。”   林子陌呆愣在原地,仿若痴傻了一般,林清音以为他是受了刺激,便立刻安慰道:“那孩子叫吉祥,长得很可爱,人也乖巧,是个好孩子,你要是还想跟舒姐姐在一起……”   话还没说完,林子陌直接夺门而去。   “在一起,也不是不可能。”林清音说完后,疑惑地看向林子陌离开的方向,无奈地摇了摇头,约莫他还是受到的刺激太大了。   东方越上前牵住林清音的手,柔声说道:“走吧,别让他们等急了。”   林清音指了指林子陌离开的方向,有些担忧地问道:“东方越,自古就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你说我三哥他会不会也为情所困,然后想不开啊?”   “不会,他没那么脆弱,来,娇娇,我们还是快些进去吧,祖母一早便喊人给你炖了碗什锦豆腐羹,再等下去就凉了。”   林清音点了点头,心想她三哥确实也不像是那种会为了情伤而要死要活的人。   不过心里的难受肯定是无可避免的,等他稍稍冷静后,自己再去安慰安慰。   缓缓吐出一口气,林清音笑着说道:“走吧,别让祖母等急了。”   林子陌跑了许久,跑得面红耳赤,直至呼吸困难,他才停了下来,扶着路上的大树,张口喘着粗气,脑海中一直都是林清音那句“孩子已经两岁多了”。   此刻的他酒意全无,他甚至感觉,这是他26年以来最为清醒的一次。   那孩子已经两岁多了,这么凑巧的年纪,怎能不让他起疑呢?   莫非在她当年悄悄离开京城时,便已经有了身孕?那孩子应该是他儿子吧?   想到这儿,林子陌立刻回到了国公府,想牵走自己的马匹,尽早去“落青山”看看。   管理马厩的小厮此刻正在打扫,他一早便把马全都牵出了马棚,拴在了不远处的树旁,可就在他全都冲洗干净后,发现竟然少了一只。   顿时吓得瘫坐在了地上,就算把他杀了也付不起这一匹马的价格啊!   林子陌走得急,谁都没告诉,唯有守门的奴仆吃了一嘴的灰尘后,才缓缓反应过来,连忙前去大厅禀报。   “老夫人,子陌少爷刚刚骑马离开了,看那模样像是有什么急事。”   南萱气得猛拍了下桌子,怒骂道:“这个小兔崽子,等他下次回来,我一定要剥了他的皮,在外头野惯了,现在竟然一点礼数都不讲了,气死我了。”   林逸明说道:“咳咳咳,孩子大了,别动不动就说什么“小兔崽子”的,不好听。”   南萱挑了挑眉,问道:“怎么?你嫌我粗鲁了?这孩子一天到晚不回家,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还学会了不告而别,我说说他还不行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萱儿,我是说孩子大了,就随他去吧!你也别天天一个劲地催他成亲,给他找什么姑娘了,他自个儿活得舒心便好,我们本就亏欠他许多……唉,不说了,就先这样吧!吃菜,吃菜,来,娇娇,你不是最爱吃樱桃肉吗?快多吃些。”   林清音连忙拿碗接过,轻声回答道:“谢谢二叔。”   林逸明笑着说道:“不谢不谢,娇娇多吃些,外面的吃食指定比不上家里的,你瞧,这才出去几天便瘦了许多。”   自从不再喝补药之后,林清音确实是没先前那么胖了,她心里对此十分欢喜。   东方越用公筷夹了一个狮子头放在林清音的小碗里,柔声说道:“二叔说得是,娇娇太瘦了,理应好好补补。”   众人笑着继续闲聊,好像把刚刚的不开心事全都给忘掉了一样。   吃饱后,林清音放下了碗筷,轻轻拽了下东方越的袖子,东方越立刻低下了头,小声问道:“怎么了?”   “你说我三哥,他不会真有事吧?”林清音的心里有些慌乱。   东方越暗中握住了她的手,继续安慰道:“肯定不会的,娇娇,林子陌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能自己照顾好自己。”   林清音眉头紧锁,看那样子还是没有完全放下心来,东方越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然后贴近她耳边,缓缓说道:“你先放宽心,没准他回来的时候,还能给你带个大惊喜呢?”   “什么惊喜?”   东方越笑了笑,故作神秘地说道:“到那时候你便能知道了。”   两人这般甜蜜,家里的长辈也放下心来,林老夫人笑着说道:“等到明年春,咱家的娇娇女就要嫁人喽!”   林逸白指了指林泉,回答道:“娘,你先别说了,再说爹就要哭了。”   林泉直接一个碗摔了过去,愤怒地说道:“欠揍的臭小子,谁哭了?我就是沙子眯眼了,难受而已……”   那碗直朝林逸白飞来,他也不躲,林清音看得害怕,刚想开口提醒时,只见姜云伸出了手,稳稳地接过了那碗,放回了桌上,然后说道:“爹,他嘴欠,您可千万别跟他计较,不值当的。”   “好好,看在云丫头的面子上,我不跟他计较,不计较,哈哈哈!”   姜云倒了杯酒,对着林泉的方向,恭敬地说道:“谢谢爹。”说完后,端着酒杯,一饮而尽,那样子很是豪爽。   林泉也端起了酒杯,林老夫人见此,轻轻咳了咳嗓子,林泉听到后,端酒杯的手哆嗦了几下,却还是装作没听到,执意把酒往嘴里送,林老夫人把筷子重重一摔,气呼呼地说道:“喝什么喝?你不想要命了?”   “老婆子,你让我喝一杯酒,就一杯,改明天我让你多吃块奶糕。”   听到这儿,林老夫人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林逸白见此,大笑了起来,笑够后又张了张嘴,好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姜云直接夹了一整个鸡大腿,塞在了他的嘴里,像是在哄孩子一样地说道:“乖,先吃饭。”   鸡腿炖得很入味,林逸白直接用手拿着啃了起来,姜云就在一旁笑,边笑边说道:“不着急,慢些吃,别噎着了。”   突然,林老夫人说道:“第二杯了!”   林泉讪讪地笑了笑,说道:“我就再喝最后一杯。”   “不行,身体不想要了?”   “我让你吃奶糕。”   “不行,你不能喝了。”   “唉……”被逼无奈,林泉终究还是恋恋不舍地放下了酒杯,林老夫人见此,眼睛里的笑意也更盛了。   而林清音也捂嘴偷笑了起来,只因这一大家子真是太可爱了。   再说林子陌,因为他心里着急,所以走得也急,什么准备都没做,等他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一点银子都没带。   京城距离“落青山”可不远,是现在回去拿银子,还是未来的几天都不吃饭?   林子陌深思熟虑后,还是决定继续赶路,他已经错过三年了,再也不想继续等下去了。 第271章   救了个小娃娃   从京城到“落青山”需要好几天的路程,可却硬生生地被林子陌给压缩成了一半。   他心里急,走得也急,没带丁点银钱来,住不了客栈,也买不了吃食。   倘若实在是太累了,便只得去找棵大树拴好马,然后倚着树开始小憩;   太渴了的话,便去山里找泉水喝,山泉水甘甜还解渴,而且喝多了,腹部的饥饿感也会消散些。   林子陌从小习武,吃的苦可不算少,倒也不至于受不了这几日的挨饿。   可苦得不仅仅是他,还有被他一起带来的那匹马儿,估摸着心里也是苦极了的,山里的野草经常吃不饱就算了,还得拉着林子陌一直赶路,实在是马生艰难啊!   终于,在一人一马的不懈坚持下,最后林子陌成功抵达了林清音与东方越曾经住宿过的小镇子,他一路上问了许多人,费了许大劲,知道只要他再穿过这座小镇子,便能马上到“落青山”了。   离她终于又近了些,想到这儿,林子陌的心里有些欢喜,连多日的疲惫也散尽了。   这镇子虽然小,无奈人不少,由于担心会伤着路上的行人,林子陌只得跳下了马,牵着马匹上的缰绳,打算缓缓绕过它。   这里的路弯弯转转,小道和岔路口都有许多,但林子陌可不管这些,他牵着马儿,只顾直行,想着这里就跟京城一样,能有条路直通到镇外,可一切终究是他多想了,这条路走到头后,是个岔路口。   一个指向左,一个指向右,那是应该选左?还是要去选右?   林子陌看了看两侧摆摊的百姓,本想开口询问,但看到对方嫌弃的眼神,还有扭头的动作时,他并不想再去开口问了,反倒是按照心中想法,随意地选了一条。   结果他又再度开始沿着那条街道,绕了起来,他走了许久、辛苦,最终还是回到了先前路过的嘈杂集市。   一股浓郁的芝麻香味扑鼻而来,清脆的叫喊声在耳边响起。   “烧饼,烧饼,香香甜甜的烧饼嘞。”   “客官,来个烧饼吗?”   “新出炉的烧饼,新出炉诶!”   ……   好像有些饿了,这想法刚刚冒出,便被林子陌给无情掐破了,他不饿,不过就是几天没吃饭而已,死不了的!   抬头看了一眼卖烧饼的小摊贩,还有那金灿灿的、撒着黑芝麻的烧饼,然后又低头看着自己现在这幅脏兮兮的鬼样子,林子陌无奈地叹了口气,牵着马,再次绕起路来,他相信,这次一定能成功出去的。   走了许久,林子陌又再次回到了这里,他还是失败了,心里忍不住有些失望。   要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走的话,就只能去问这里的百姓了,但当他转头,看见百姓们那警惕的眼神时,话是怎么也问不出口了,他不善于交际,也不喜欢去与他人交际。   算了,还是自己再试试吧!林子陌牵好了马,沿着街道,缓缓地往前走着。   走了没一会儿,街道上缓缓行驶过了一辆马车,那马车的速度不快,行人都自发地避让开来,林子陌随意比划了一下这街道的宽度,也牵着自己的马走到了一旁。   道路被清空了,只等那马车通过便好。   可就在这时,道路中央突然出现了个小娃娃,他一手捂住眼睛,另一手在四处摸索着什么,嘴里还喃喃道些什么。   马车越驶越近,车夫见着了那孩子,吓得立刻拉紧了缰绳,马蹄高高扬起,仿若下一刻便要踢在那孩子身上了,众人皆是闭眼不敢再去看了,生怕这孩子下一秒便成了一堆烂泥。   时间紧急,林子陌来不及多想,直接闪身上去,一腿踢在了马肚子上,趁马摇摆的空隙,又连忙拽过了那孩子的小胳膊,把他紧紧地搂到了自己怀里。   马儿受了惊,身体不停地摇晃着,车身也开始摇晃,车夫连忙跳下了车,车内的人却不断地发出惊呼声。   林子陌把刚刚救的小娃娃放在了地上,轻声说道:“你先等我一会儿。”   话说完后,他走上前,一把解下了马的缰绳,然后一跃跳到马背上,控制住马儿的大举动,不停地安抚着。   他可是个驯马好手,汗血宝马都曾驯服过,更别提乡野里的马匹了。   没一会儿,这马便彻底安静下来,林子陌直接跳下了马,周围瞬间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平安站在原地,跟着大家鼓起掌来,但整个人却有些不知所措。   林子陌以为他是被吓着了,蹲下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柔和起来,说道:“别怕,现在没事了,感觉怎么样?有哪里受伤吗?”   平安摇了摇头,软糯糯地回答道:“我很好,没有哪里受伤。”   这孩子长得好看,白白嫩嫩的,很是可爱,林子陌见了他便感觉很是亲切,约莫着是因为合了眼缘,他仔细看了看这孩子空洞的声音,优秀心疼地问道:“孩子,你爹娘呢?怎么让你一个人就出来了?”   平安还没回答,便见一群小孩子气汹汹地走了过来,大声喊道:“小瞎子,看不见,两眼摸黑真可怜……”   为首的一个胖娃娃还把块白布扔在了地上,用力碾了起来。   平安看不见,半天都没给什么反应。   后面的小跟班便提醒道:“老大,这个小瞎子看不见!”   “是啊!小瞎子,你看不见啊!那我便大发善心地告诉你吧,我在踩你眼上蒙的白布,哈哈哈,这种脏东西就该丢在地上。”   很难想象,这么恶毒的话居然是从一个孩子嘴里说出来的,林子陌心里愤怒极了,冷声说道:“你爹娘有教你做人怎么吗?要是没有,我可以代劳。”   说完,就一把拉住了那个胖娃娃,牢牢地按在地上,几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至于为什么不用手,因为林子陌怕脏。   身边的小跟班全都跑了,林子陌教训完了,便把这胖娃娃给拎起来,而后又摔在了地上,警告他:“下次再不会尊重人,我便继续把你的屁股打开花。”   胖娃娃没说话,捂住屁股跑远了。   林子陌转过头,发现刚刚救下的小娃娃正蹲下身,在地上摸索着什么,他有些心疼地问道:“是找刚刚那条白布吗?”   “是的,恩人,那条洗洗还能用。”   林子陌捡起那条被踩脏的白布,吹了吹灰,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小娃娃手里,平安找着了布条,眉眼弯起,看着高兴极了。   看见他笑,林子陌也有些高兴,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劳烦恩人送我回药房便行了。”说完后,平安便有些后悔了,虽说眼前的人救了他,但难保不会是什么人贩子之类的,他怎么能这么草率地就同意让对方送自己回去?   林子陌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笑着刮了刮小娃娃的鼻梁,轻声说道:“我可是好人,不会去拐你的。” 第272章   有人请吃烧饼   被人猜中了心思,平安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样子看起来很是腼腆。   林子陌的嘴角微微上扬,把他抱好,又牵过一旁的骏马,柔声说道:“你家住哪个药店?我现在送你回去。”   平安小声回答道:“恩人,在“妙手堂”。”   “好……”   林子陌迈步离开,可还没等走几步就被一个人给喊住了,他疑惑地转过身,发现喊自己的人正是原先架车的车夫。   “壮士,先留步,留步啊……”   林子陌并未有开口回答,而是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等着那车夫小跑过来。   车夫跑近后,俯身做了个揖礼,连忙说道:“壮士先留步,您这次可是救了我家老爷,我们理应报恩才是,怎么能让您就这么走了呢?”   “不必。”   林子陌说完就要走,那车夫赶忙拉住他的衣袖,继续说道:“壮士,还请您一定要给我们这个机会,要是不能报答您的恩情,我家老爷定会日日寝食难安。”   “哦?那你家老爷想怎么报?”   “这……”车夫支支吾吾了许久,最后说出一句:“壮士想必是外来人吧?我家老爷在这儿还算有点名望,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您尽管开口便是。”   林子陌沉默了一会儿,低头轻声问道:“你想吃烧饼吗?”   平安疑惑地问道:“恩人是在问我吗?”   “嗯,想吃烧饼吗?”   浓郁的饼香传来,混着芝麻的醇味,平安咽了咽喉咙,什么都没有说。   但林子陌却看明白了,他轻笑出声,抬头对着车夫说道:“想报恩,便去买俩烧饼给我。”   只要俩烧饼?自己莫不是听错了吧?   于是车夫再次问道:“壮士,您确定就要两个烧饼吗?”   “嗯。”   车夫俯身,又做了个揖,连忙跑去跟自家老爷汇报,只见那满是富态样的老爷轻点了点头,车夫便立马去买烧饼了。   这时,周围的百姓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去,一位说:“张老爷可真是仁义!”   另一位便附和道:“谁说不是呢?”   ……   听着众人的议论声,那位富态老爷故作谦逊地摸了摸胡子,眼神里满是喜色。   但在看到林子陌这边时,立刻就转过了头,像是碰着什么脏东西一样;   林子陌看到了,觉得真是好笑。   热乎乎的烧饼递过来时,平安的肚子发出了一阵“咕隆隆”的声响。   他虽然人小,可脸皮却挺薄,又羞红了脸,窝在林子陌怀里不肯露面。   林子陌忍不住笑了出来,他越笑,平安的脸就越红,红彤彤的,就像是秋天熟透的野果子,他幼时有幸吃过一次,很甜很甜。   “别憋了,脸都憋红了。”林子陌轻轻转过他的小脑袋,笑着说道。   平安不说话,心里只觉得丢人极了,太丢人了,他怎么能在自己的恩人面前这么丢脸呢?心中是止不住的懊悔。   林子陌咳了咳嗓子,忍不住了笑意,柔声问道:“想吃烧饼吗?”   平安没说话,林子陌便抱着他,坐在了一侧树荫下,再次问道:“想吃就支一声,不丢脸的。”   “莫非是害怕不够,你且放心,那家老爷大气,给买了五个。”   表面上是夸赞,实则林子陌内心对那位富态老爷真是不屑极了,因为这般道貌岸然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着,说什么想报恩,什么寝食难安,其实全是假的,不过是为了挣个好名声而已。   倘若是真想报恩的话,那又为何不亲自前来呢?偏偏只派了个车夫,还不是嫌自己现在这幅扮相太脏了吗?   林子陌心里想着这些事,半天没再说话,是以气氛一时间竟有些沉寂,王平安还是个小娃娃,不知他心里所想,以为恩人这是对自己的不坦诚生气了,便鼓足勇气,弱弱地说道:“想,我想吃。”   “那便吃吧!”   林子陌把烧饼掰开一半,小心翼翼地递到了平安的嘴边。   王平安乖巧地咬了一口,没嚼几口便全吐了出来,他连忙伸出了手,帮林子陌拍拍衣衫,然后十分慌乱地说道:“恩人,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太烫了,对不起。”   林子陌拍掉身上的那块饼残渣,笑着说道:“没事,是我错了,我该给你吹凉的。”   说完后,林子陌掰下一块饼,放在嘴边吹了吹热气,这才塞到了平安的嘴里,笑着问道:“味道怎么样?好吃吗?”   平安的腮帮子微微鼓起,把嘴巴里的东西嚼碎、又咽了下去后,才开口说道:“好次,恩人也来次次。”   他吃得欢喜,眼睛也明亮起来,林子陌见了心生欢喜,柔声说道:“好吃便多吃些。”   说完,他又掰了一块小饼,放在了平安手里,让他自己吃,平安吃得满嘴都是碎屑林子陌也不恼怒,反而贴心地帮他擦嘴角。   看着怀里的小娃娃,林子陌突然开口问道:“你几岁了?”   平安乖巧地回答道:“两岁……”   林子陌用指腹捏了捏他的小脸蛋,轻声说道:“叔叔有个儿子,也两岁了。”   “好巧,那叔叔的儿子现在在哪里呀?”   林子陌叹了口气,说道:“饼要凉了,你快些吃吧!”   “好,恩人也来吃。”   平安把手里的饼举起,林子陌看着那被咬了一小块的饼,有些呆愣,平安也察觉出不对劲了,眼前的人不是他娘和吉祥,怎么会愿意咬他吃过的东西呢?   于是他赶忙收回了手,愧疚地说道:“恩人,对不起,我给忘了。”   林子陌笑了笑,低头咬过平安手里的那块饼,笑着说道:“没事,我不介意,这饼是挺好吃的。”   平安也咧嘴笑了起来,他贪恋地窝在林子陌怀里,只觉得温暖极了。   要是眼前的人是他爹爹便好了!平安心里这样想着,可却知道不可能,因为眼前的男人已经有个跟他一般大的儿子了。   等到最后一块饼被两人消灭后,平安满足地打了个嗝儿,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样子看起来十分可爱,林子陌笑着拿出了手帕,给小娃娃擦了擦嘴,笑着说道:“吃饱了?那我便送你回家吧!”   平安伸手环住林子陌的脖子,有些委屈地说道:“那不是我家,只是我去治病的地方而已。”   “治病?你怎么了?”   平安扣着林子陌的衣角,说道:“我前几天染了风寒,爷爷便带我下山来看病了,最后大夫又说要看看我的眼睛,我们便在医馆住了下来。”   “眼睛不会好了,我这辈子都看不见了,偏偏娘还非要浪费钱……”   平安说着说着,开始低声抽泣起来,他不敢跟家里人说不治了,可又不想继续拖累他们,好几次都觉着自己活得太没用了,不如死了算了。   孩子聪慧是件好事,可也是件难事,尤其是像平安这种,心思尤其敏感的孩子。   林子陌拍了拍他的背,贴心安慰道:“没事,信叔叔的话,你的病一定会好的,以后还是能重新看见的。”   “嗯,嗝嗝……”   林子陌刚想抱他回去,一把剑突然挡在了他眼前,一道娇俏且熟悉的女声传来:“大胆贼人,快点放下我儿子。” 第273章   谁的儿子   这声音的主人,他这辈子都不会忘!   林子陌紧紧盯着拔剑的女人,眼神里多了些不明的情愫,接着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喊道:“王,舒。”   “哐啷”一声,手里的剑掉落在了地上,王舒捂嘴,害怕地往后退了几步。   平安的眼睛看不见,但其它的感官很是敏锐,所以现在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于是疑惑地问道:“恩人,你认识我娘吗?”   “你娘?她是你娘,你是不是叫吉祥?”   平安摇了摇头,很是乖巧地说道:“不是,我叫……”   王舒连忙踮起了脚,一把捂住平安的嘴巴,焦急地说道:“他叫吉祥,对,就是吉祥,好听吧?哈哈哈……”   她尴尬地笑了两下,但却无人搭理,最后只能讪讪地闭上了嘴,林子陌盯得她头皮发麻,心虚极了,如若不是平安还在他手上,她早就跑远了。   林子陌深知王舒这人信不得,便轻声问向平安,“乖孩子,告诉我,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好不好?”   平安知道王舒并不想他直说,便紧紧闭上嘴巴,不愿意再说话了,见此,林子陌也没再开口逼他,毕竟这娃娃还小,不要吓坏了才是。   王舒松了一口气,对着平安伸出了手,笑着说道:“来,吉祥,娘抱抱,你爹还在等咱们回家吃饭呢!”   平安不解地挠了挠自己的小脑袋,他什么时候有爹了呢?怎么感觉娘今日怪怪的?   王舒见平安不配合,故作生气地说道:“娘平时是怎么教导你的?你怎么可以劳烦陌生人抱你这么久呢?快些来。”   平安心里有些委屈,不情愿地撇了撇嘴,转过上半身,他看不见,只得冲着空气张开了自己的双手,王舒连忙搂过他的腰身,想把他从林子陌怀里抱出来。   可谁成想,林子陌紧紧抱住平安的小腿不松手了,王舒无奈,又怕伤着他,只得作罢,问道:“林子陌,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子陌伸出手,很是贴心地给小娃娃理了理衣袖,冷声反问道:“呵,你问我想干什么?我倒想问问你,王舒,你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在做些什么吗?”   王舒不安地扭了扭脚尖,却还是固执地说道:“我当然知道。”   林子陌失望地摇了摇头,反问道:“你说你知道?你真的知道吗?你要是真知道的话,怎么会瞒我三年?你要是真知道的话,怎么会在这孩子面前说他的亲生父亲是个陌生人?你要是真知道的话,怎么到了现在,还不敢跟我坦白呢?”   泪水在眼睛里打转,王舒倔犟地不让它留下,说道:“谁说他是你儿子的?难道我这辈子就只能有你一个男人吗?快把他还给我,这是我儿子!”   王舒扒着林子陌的小臂,想把平安给抢回来,她现在只有平安和吉祥了,谁都不能抢走他们,谁都不能!   她约莫是疯了,要被逼疯了。   林子陌的小臂都被王舒挠出血了,害怕她这般疯癫的样子会伤了怀里小娃娃,便急忙往后闪躲,可王舒却还是紧追不放。   最后,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林子陌挥起右手,直接扇在了王舒一边的侧脸上。   五指的红印赫然占据了王舒的半边脸,脸上火辣辣的疼感传来,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半边脸,碰巧一阵冷风迎面吹在脸上,竟然感觉现在的意识也清醒了不少。   “啪”的巴掌声把平安吓了一跳,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一边扑棱着自己的双手,在空中瞎摸着,想摸到王舒的位置,一边抽噎道:“娘,你怎么了?不要吓平安,娘,我要娘。”   王舒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欢快些,回答道:“乖,娘在这儿。”   “我要娘,松开我,呜呜呜……”   平安在他怀里挣扎得厉害,林子陌心里无奈,只能把他递给了王舒。   闻着母亲身上的熟悉味道,平安的哭声渐渐停止了,他窝在王舒怀里,突然笑了出来,软糯糯地说道:“娘,要娘抱。”   王舒哽咽滴说道:“好,娘抱紧了,咱们现在就回家!”   “不回医馆了吗?”   “不回了,娘带你回家,你今日突然不见了,都快把我们都给急死了。”   王舒抱着平安,缓缓走回了家,林子陌便牵着马,一步一步地跟在他们后面,王舒看见了。   但也就随他去了,这一切都没意义了,她已经瞒不住了这两个孩子的存在了。   平安听着身后“嗒嗒嗒”的马蹄声,悄悄贴近王舒耳边,小声问道:“娘,后面跟得是平安的爹爹吗?”   小娃娃自以为声音小,殊不知他的话都被紧跟在后面的林子陌给听得一清二楚。   王舒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回答道:“是,他就是平安的爹爹,平安喜欢他吗?”压在心底三年的秘密,此刻终于能说出口了,王舒只感觉心里陡然一松。   “喜欢,爹爹刚刚救了平安。”   平安趴在王舒的肩上,笑了笑,继续说道:“好想看爹爹长什么样呀!”   说完后,他像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了,于是又补充道:“不看了,平安不想看的,娘,看不见不要紧的。”   王舒亲了亲他的额头,没再说话,只是尽量控制住自己的眼泪。   林子陌盯着平安空洞的双眼,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刀狠狠剜了一样,很疼、很疼,这是他的儿子,不知道受了多少苦的儿子,被人骂作“小瞎子”的儿子……   今日的事情发生得太多,平安有些累,便趴在王舒的肩上睡着了。   因为害怕会吵醒了他,王舒根本不敢抬起自己的手,只得尽量稳定一个姿势,拼命忍住手臂处传来的酸涩感。   林子陌见到了,连忙走到了她面前,轻声说道:“把孩子给我。”   王舒低头不出声,林子陌便主动伸手把平安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而后指了指身后的骏马,继续说道:“坐到马背上去。”   “谢谢,不过不用了。”王舒擦干了眼泪,笑着拒绝道。   但林子陌的态度很坚决,他把王舒朝骏马的方向轻轻推了推,最后王舒只得骑上了马背,看着乖乖听话的王舒,林子陌无声地笑了笑,然后牵着马,沿着小道,缓缓走了起来。   走了一会儿,林子陌看着两条岔道,轻声问道:“怎么走?”   “朝左。”   坐在马背上,王舒看了看林子陌,他单手抱着平安,另一手牵着缰绳,明明走得是土坡路,偏偏自己却觉得稳极了,只是因为有他在吗?   王舒不知道,她心里对林子陌大抵还是有感情的,毕竟这般优秀的人,很难让人不心动,可他喜欢她吗?还是只因为平安呢?   瞒不住了,那就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274章   另一个   “落青”山寨内,吉祥坐在自己的小椅子上,颇有些无聊地踢着腿,然后又单手拖住了自己的下巴,嘴巴一张一张地,开始吐起泡泡玩。   玩了没一会儿,吉祥觉得没啥意思了,便张大了嘴巴,打个哈欠,继续拖住下巴,晃悠着自己的两条小短腿。   一旁站着的小虎也捂嘴打了个哈欠,说道:“吉祥,咱都去睡觉吧!我真不行了。”   吉祥拍了拍桌子,大声说道:“不……行!”小娃娃扬起头,扯着嗓子不间断地喊了许久,响到这房内都传出了回声。   小虎被吓了一跳,一把捂住了吉祥的嘴巴,环顾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什么怪东西后,舒了一口气,轻声斥责道:“吉祥,你可别再瞎喊啊!”   吉祥轻点了点头,小虎便放心地松开了他,谁知这孩子一点都不讲武德,又扯着自己的嗓子,大喊了起来。   “啊啊啊……”   听着这叫声,小虎吓得抖了抖身子,连忙继续捂住吉祥的嘴,恳求地说道:“小祖宗欸,别叫了,你可千万别叫了!叫得我害怕,害怕极了。”   吉祥一把拿掉小虎的手,疑惑地问道:“怕?你怕啥子?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嘛?”   小虎急忙开口辩解道:“咳咳咳,小祖宗,我能做什么亏心事啊?就是这大晚上的,什么东西都能出来,你这一叫,可别再把它们都给招过来了。”   吉祥恍然大悟,欣喜地说道:“吼吼吼,你怕……”   话还没说完,小虎又堵住了吉祥的嘴,他紧张地手心冒汗,同时一股浓浓的酸臭味也直接冲到了吉祥的大脑里。   这味太大了,吉祥实在是没忍住,他翻起了白眼,脸也抽搐了起来,手指紧抠桌面,脚开始不自觉地蹬了起来,整个人皆要往后仰,眼看就要摔倒在了地上。   小虎见此,连忙伸手扶住了他,惊呼道:“吉祥,小当家的,你怎么了?你可别丢下我一个人啊!”   这三更半夜的,留他自己一人,他好怕啊!会不会真能有什么脏东西过来吧?   越想越怕,小虎摇晃着吉祥的身子,想把他摇醒了陪陪自己,吉祥被他摇得难受,艰难地睁开了双眼,说道:“小虎,以后记得,要多,多洗手。”说完他两眼又是一闭,再不想理世事。   小虎急忙忙闻了闻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倒在自己怀里的吉祥,嘟囔道:“这也没多臭啊!至于吗?”   吉祥一把跳起来,锤了锤小虎的头,吼道:“至于,至于,可至于了!你看看你,是不是上茅房又没洗手……”话还没说完,吉祥受不了了,抚着桌子,开始干呕起来。   “咳咳咳,你这样的,咳咳咳,能找着,呕呕,媳妇,呕,才怪!”   小虎一听到这话,立刻也不愿意了,叉腰反驳道:“你怎么骂我都行,但你不能咒我娶不着媳妇。”   吉祥不乐意了,也叉腰说道:“你看看你的邋遢样子,像是能娶着媳妇的人吗?”   “怎么不像了?”   “我说不像就不像!”   吉祥人小,个子不高,所以比起壮实的小虎,气势上也差了一大截,对此,他心里很是不服,便一把搬过了自己的小板凳,踩在小板凳上,又努力踮起脚尖,终于到了小虎的胸前。   小虎看见了,笑着说道:“奶娃娃还是早些去睡,否则长不高,骂人都骂不过。”   吉祥快要气炸了,他龇了龇牙,愤怒地说道:“你说谁是奶娃娃呢?说谁长不高呢?这么大人了,还娶不着媳妇,羞羞脸。”   “吉祥,我看你是欠揍了,今日大当家的不在,我便替她清理门户。”   “呵,那我也要替我娘教训手下!”   此刻,两人的眼神对视着,双方眼中满是必赢的决心与对对方的不屑,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啊啊啊,咯吱咯吱……”   吉祥率先出击,他挠起了小虎的胳肢窝和腰,小虎开始大笑起来,拼命地闪腰躲过,同时还伸出了自己的手,一把提住了吉祥衣服的后领子。   “哈哈哈,你输了……”   “不,我才没有,是你输了,咯吱咯吱,痒不痒?”   两人玩笑着,吉祥不停地挠小虎痒痒,小虎笑得很大声,像是完全忘记了他先前还在怕这么做会招来什么脏东西一样。   但快乐终归是短暂的,而且两人都高估了这衣服的脆弱程度、也都低估了吉祥的体重,只听见“嘶啦”一声,小虎呆愣地看着手里仅存的布料,吉祥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只坐在地上,像是有些痴傻。   直至屁股被摔成两瓣的痛感传来,且越来越清晰时,吉祥才扯着嗓子,嚎叫出来,“好疼啊,啊啊啊,娘,呜呜呜,我要娘……”   他这一嚎,小虎被吓坏了,连忙低声安慰道:“小祖宗,别哭了,我错了,都是我的错,只求求您可别哭了,要是大当家的回来见你成了这样,我就死定了啊!别哭了。”   吉祥不管他,依旧嚎叫起来,只因为屁股上是真的痛啊!   “吱呀”一声传来,小虎吓坏了,警惕地往后看了看,只见一个人影从黑幕中走了出来,看清了那人后,小虎的腿肚子软了一下,差点没跌坐在了地上。   他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说道:“大当家的,您回来了!”   王舒很是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回答道:“嗯,我回来了,干爹和大虎他们都回来了没?吉祥怎么了?怎么一直哭呢?”   “娘,屁股痛,呜呜呜……”   桌子旁突然伸出了两只白胖的手,王舒知道那是自家儿子的手,连忙走上前去,便看见了坐在地上的吉祥,她握住吉祥的手,把他轻轻拉了起来,接着又拍了拍他身上的灰,这才把他给搂在了怀里,轻声问道:“这是怎么了?哭得这么凶的。”   吉祥不说话,只是抱着王舒哭,见他不说话,王舒也没多问,只轻轻地拍着吉祥的背,低声安慰起来。   这时,“吱呀”的声音再度传来,林子陌抱着平安,推门而入。   等见到屋内的一幕,他不免有些傻眼了,王舒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与怀里的平安看着像极了,可又不是一模一样,这应该也是他的儿子吗?   想到这儿,林子陌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喊道:“吉祥,你叫吉祥,是吗?”   听着有人喊自己,吉祥抽泣着转过身,疑惑地问道:“我是吉祥,你怎么知道我名字啊?我以前从未见过你。”   小娃娃眼角还垂着泪,顺着两侧的脸颊缓缓流下,那样子看起来好不可怜,林子陌也心疼坏了,不自觉地上前一步,缓缓说道:“因为我是你……”   王舒见此,咳了咳嗓子,打断道:“太晚了,明日再说吧!吉祥,你先去睡吧!” 第275章   喊爹爹   王舒抱着吉祥,走在前面,林子陌便抱着平安,缓缓跟在后面,他看着这一大一小三个人影,只觉得心里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给填满了,那是一种让他很痴迷的感觉。   他们一家四口,他的小家,这个想法让林子陌快要高兴疯了,竟然傻笑了起来。   吉祥趴在王舒背上,咬着自己的小指头,疑惑地看向林子陌,心想:这人到底是谁呀?为什么他以前从没见过呢?还笑得这么呆,不会是傻子吧?   林子陌看见了吉祥打量自己的神情,对他友好地笑了笑,觉得真不愧是他儿子,就连咬手指头都这么可爱。   被抓包的吉祥立刻尴尬地扭过了头,不愿再去看林子陌。   林子陌看见了也不恼怒,只在心里继续默默地说道:“真不愧是我儿子,就连扭头都这么有个性。”   王舒没发现这俩人的眼神对视,因为她现在的思绪有些混乱,心情也很是沉重,不想与这两个孩子分开,他们是她在世上仅剩下的希望了,林子陌随随便便就想要带走他们,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到底应该怎么办?她是万万不能没有这两个孩子的。   王舒这样想着,不一会儿便走到了自己的屋外,她拿出钥匙,打开了门,轻声说道:“我们到了,你把平安放床上。”   屋门被打开,王舒率先走了进去,借着明亮的月光,她小心翼翼地把吉祥放在了床上,然后伸手摸索了一会儿,点亮了一根蜡烛,屋内瞬间明亮起来。   林子陌把平安小心翼翼地抱到了床上,轻轻拿下他勾在自己脖颈上的手,又怕他着凉,赶忙去拿床上的被子,陡然离开了温暖的怀抱,平安还有些不适应,他轻轻往林子陌怀里拱了拱,无意识地喊道:“爹爹……”   他在喊“爹爹”,他在喊自己。   林子陌只觉得鼻子一酸,他微微俯身,很是温柔地亲了亲平安的额头,低沉地说道:“好孩子,爹爹在这儿。”   吉祥听见了,震惊地看了看林子陌,既然他是平安的爹爹,也就是他爹咯!但这不对啊,娘亲明明说他和平安的爹是个混蛋,老早就嗝屁了啊!   小娃娃睁大眼睛,看向林子陌,假如这真是他爹的话,那他刚刚亲平安了,是不是也要亲亲他呢?要真是这样,他会害羞的。   感受到吉祥打量的视线,林子陌笑了笑,伸手帮吉祥盖好了被子,又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很是温柔地说道:“快些睡吧!有什么事情明早再说。”   爹爹真的好温柔啊!吉祥被他摸得有些高兴,但还是按捺住心里的激动,老老实实地闭上了眼睛。   王舒单手撑住半边脸,坐在破旧的椅子上,看了看隐匿在月光下的男人,他此刻正在哄两个孩子睡觉,一切都是那么的柔和,完全没了以前冰冰冰的气质。   平安喊他“爹爹”,王舒听到了,她暗中掐紧了自己的手心,一阵疼痛传来,她却好像感觉不到似地,继续掐紧。   两个孩子懂事,很少问有关自己爹爹的事,所以王舒便天真地以为他们不需要父亲,自己会给他们足够的爱,努力弥补父亲的那份,直至今日,她看见了平安的欢喜,才突然明白了,一切都是她自欺欺人而已。   他们还这么小,怎么可能不需要父亲呢?就像她小时候有多渴望母亲一样。   代替不了的,永远都代替不了的,她是平安和吉祥的母亲,却永远成为不了他们心中的父亲,王舒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于自私了些,一味地想把孩子留在自己身边,可却从没问过他们心里真正的想法。   林子陌并不知道王舒心中所想,他正专心哄着孩子入睡,这还是他第一次哄他们,感觉有些奇妙,一种说不出来的奇妙。   没一会儿,平安和吉祥都睡着了,看着两小只的睡颜,林子陌温柔地笑了笑,然后又贴心地帮他们捏好了被子,起身,缓缓走到王舒身前,却像变了个脸似地,冷声说道:“王舒,我们谈谈。”   感受着他的冷淡,王舒心里有些苦涩,只见她轻点了点头,回答道:“好……”   “换间屋子,别吵着他们。”   王舒愣了愣,她原先还真没想着林子陌会这么贴心,所以此刻不免有些惊讶。   锁好了木屋的门,王舒便带着林子陌到了不远处的另一间屋子,这间屋子没桌子和椅子,王舒只得倚着床背坐下。   林子陌不愿坐下,只一直站着。   两人谁都没先开口,许久过去了,气氛还是寂静地吓人,王舒实在是受不了,开口说道:“他们是双生子,眼睛不好的是哥哥,叫平安,剩下那个胖娃娃,是弟弟,叫吉祥,两人今年都两岁半了。”   林子陌心疼地问道:“平安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舒闭上眼,轻轻揉了揉眉心,无力地说道:“天生的,发现得有些晚了,现在已经基本失明了,但我不信命,便一直花钱给他养着眼睛。”   林子陌没再说话,王舒却猛地站起身,故作镇定地问道:“你想带走他们吗?”   “自然,他们身上流着我的血脉。”   王舒走上前,拽住林子陌的衣袖,哽咽地说道:“别这么残忍,好不好?我求你了,别带走他们,没了他们,我会活不下去的,子陌,你还会有别的女人,她们也能给你生孩子的。”   失望再次浮现心中,林子陌拿掉了王舒的手,摇了摇头,说道:“你没有心的。”   王舒哭得很厉害,林子陌不免有了些心疼,可他知道对这女人心软的后果便是让她继续在自己心里插刀子。   所以仍旧强硬地说道:“你知道你抢不过我的,我能给他们更好的生活,让他们不至于盖破了洞的被子,日复一日地穿着旧衣。”   王舒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她知道自己肯定抢不过林子陌,这人家世显赫,自己又是个有出息的,她拿什么去比呢?   “你非要跟我抢,是吗?”   林子陌点了点头,回答道:“是……”   王舒抹掉了眼泪,继续问道:“林子陌,你成亲了吗?”   “并未。”   “那就好。”说完后,王舒脱掉了自己的外衣,踮起脚尖,直接吻上了林子陌的薄唇,手还不规矩地在玉腰带处瞎扯着。   林子陌被吓了一跳,一把推开了王舒,问道:“你这是何意?”   王舒笑了笑,继续倒在林子陌怀里,贴近他的耳边,轻轻说道:“想要儿子的话,也得把我给一起要着。否则,我就跟你一直闹下去,就算是死,我都不会放过你。”   说完后,王舒闭上眼睛,一点一点吻上了林子陌的颈部,倘若她此刻能睁开眼睛,便会发现林子陌眼里盛满的笑意。 第276章   混乱   想要孩子,就得把她一起给要了。   王舒知道自己是一定抢不过林子陌的,那便只有现在这一个办法了,不管他爱不爱她,就这样纠缠一辈子吧,平白得了个青年才俊做夫君,左右自己也不算亏。   亲了会儿他喉咙处的凸起,王舒又一把扯掉了他的外衫,随意丢在了地上,然后顺着林子陌的肩膀,轻轻地啃噬着,她早已经不是什么未经人事的纯情少女了,所以现在倒也算放得开。   看着怀中的女子,林子陌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睛里满是笑意,真好啊!鱼儿自己跳进来了,倒是给他省了不少功夫。   王舒的手不断下滑,在他玉腰带的位置处停了许久,但早就已经想好了,不是吗?   正当王舒就快要把林子陌的玉腰带扯下来时,手却突然被他给按住了,王舒抬眸,不解地看向了林子陌,秀眉微蹙,红唇轻启,问道:“怎么了?你不想吗?”   林子陌轻轻推开了王舒,理了理自己的长衣,又捡起了地上的长衫,冷声说道:“王小姐这是把林某和自己当成什么了?”   他想要她,不仅仅是身体,还想要那唯一的心,装满他一人的心。   王舒固执地走上前,双手环抱住了林子陌的腰身,整个人紧紧地贴在林子陌身上,然后踮起脚,贴在男人耳边,细声说道:“你问我把你当什么?当然是把你看作夫君了,林子陌,你必须得娶我。”   说完后,她对着林子陌的耳垂轻吹了一口气,那双眼睛里媚态横生,顾盼流兮似是话本子里妖艳的狐狸精一样。   林子陌没开口回答,王舒又等了一会儿,只感觉自己的脚踮得酸极了,浑身上下也是哪哪都不得劲,便松开了环在林子陌腰间的手,轻轻往后退几步,转了转脚尖。   突然,一双手揽住了她的腰身,把她往前一带,王舒还没反应过来,鼻子就直接撞在了林子陌胸膛上。   泪水不自觉地沁出眼角,王舒揉了揉撞得发疼的鼻梁,心里实在是气不过了,便一拳重重地锤在了林子陌右肩上,怒骂道:“你发什么疯?”   被锤的林子陌也不恼怒,而是抱紧了王舒,学着她先前的样子,薄唇轻贴她耳边,吻了吻稍厚的耳垂。   王舒只觉得耳朵处发痒,身子开始往后仰,她不停地摇晃起脑袋,双手推搡着,想躲开他的亲吻,嘴里呢喃道:“别,痒,好痒……”   林子陌抬手滑着她的衣衫慢慢地上移,轻轻按住了她乱动的头,另一只手便紧紧勾住她的腰身。   她瘦了,自己单手便能把她的腰给环一圈,抱着还有些硌人。   这一刻,浓浓的怜爱与心疼之情在林子陌心中升起,他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去记恨怀里的这个人了,无法去恨她的不告而别,无法去恨她信件中的羞辱,也无法去恨她把双生子的事情瞒了自己三年……   这应该就是爱吧?林子陌活了26年,却只对王舒一人有过这种感觉。   虽说王舒已经下定了决心,但真到这时候,不免还是有些害怕,见她挣扎得厉害,林子陌便趁机松开了她,调侃地问道:“怎么?你怕了吗?”   “不是,怎么会呢?我,我突然想起来了,吉祥喜欢踹被子,离不了人的,对对,我先走了,明天再谈吧!”   王舒抬脚就要跑,林子陌连忙挡在了她面前,尴尬一笑,王舒往左移了移,林子陌也向左动了动。   接下来只要王舒站哪儿,林子陌就堵哪儿,看他这样子,势必是现在就想要个说法了。   “我,你别逼我,我说了,要孩子也得要我,你必须娶我,还得是正妻。”王舒很是坚决地说道。   林子陌心里有些欢喜,刚想开口说什么时,王舒又说道:“你放心,要是你以后想纳妾什么的,我绝对不会拦着的,就是你们想生孩子我也不拦着,你想纳多少个都行,怎么样?都不是很够意思了?”   “呵,你还真是大度。”林子陌冷声说道,这女人果真是个没心的,他就不应该对她心软。   虽说林子陌的语气不对,但“大度”这词总归是夸她的吧!   明明被夸了,可王舒心里却有些隐约的失落感,她不敢去多想,脸上努力扬起了笑容,回答道:“是吧!我可是很贤惠的,那个,你能不能先让让?夜里两个孩子离不了我的。”   林子陌真想打碎她现在这幅假笑的嘴脸,但他现在不能那么做,只得无奈地侧身,腾出空隙。   见他让路了,王舒弯着腰,立刻小跑着离开了,像是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她一样。   林子陌看着跑得比兔子还快的女人,又是气不打一出来,握拳锤了锤墙壁,土糊的墙壁立刻陷了一块,他盯着那块裂缝,看了许久,叹了口气,这地方是越发待不下去了,必须得尽快把他们母子带回京城才是。   王舒可不知他心里的想法,她飞快地跑回了自己的屋子,关上了门,倚着身后的门,深吐了几口气,才慢慢平静下来。   然后,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坐在床的一侧,看着两个孩子的睡颜。   满足地笑了笑,又抬起手指,轻轻摸了摸平安的眼睛,心想:“京城里人才辈出,没准就能找着能治好他眼睛的人呢?”   虽说初衷不同,但林子陌与王舒这回倒是想到一起去了,早些回京为好。   翌日,平安率先醒了,他猛地起身,呆愣了许久,轻轻喊道:“娘,娘,吉祥,你们都在吗?”   吉祥被吵醒了,他睁开惺忪的双眼,打了个哈欠,利落地爬了起来,握住了他的手,回答道:“嗷,哥哥,吉祥在,不过娘她没在。”   平安焦急地问道:“那他呢?他还在不在这儿?”   “谁啊?嗷,哥,我好困啊!眼睛要睁不开了。”吉祥抱紧了平安,小脑袋在他怀里拱了拱,撒娇似地说道。   “爹爹,是爹爹,他还在吗?”   听到“爹爹”两字,吉祥立刻便清醒了,他支支吾吾了半天,很是纠结,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平安,爹爹其实是个大混蛋,而早就已经死了的事实。   “唔,平安,你很喜欢这个爹爹吗?”   平安羞涩地点了点头,软糯糯地说道:“喜欢爹爹,他很好。”   吉祥咬了咬手指,看着平安这幅样子,便深知他被那人蒙骗得不轻,不行,他一定要揭穿那人的真面目,不能再让平安为他白白付出感情了!   “那不是咱们的亲爹爹,娘上回跟“仙女姐姐”说了,咱们的亲爹爹一早就死了,而且死前还是个大混蛋,在外欠了好多钱……”   小娃娃挥舞着手指头,说得有板有眼,林子陌就站在他身后,听了许久,在他说完后,还主动拍了拍手掌,笑着夸赞道:“不愧是我儿子,小小年纪就这么有条理。”   吉祥的脸立刻羞红了,呜呜呜,怎么办?说坏话被人听见了!   林子陌可没去管他心里想了些什么,继续笑着说道:“是你娘跟你说得是吧?好,好,当真是好极了!王舒,好样的……” 第277章   商量回京   吉祥有些心虚,面上却是不显,大声说道:“我可没说那话是我娘说的,你少搁这儿血口喷人!”   说完,他便重新躲回了被子里,闭上眼睛,嘟囔道:“现在太早了,我还要睡觉。”   林子陌无奈地笑了笑,走上前,轻轻刮了刮平安的鼻梁,柔声说道:“平安,让爹爹抱抱,好不好?”   平安乖巧地答道:“好……”   林子陌一把抱起了平安,猛亲了一口,夸赞道:“真乖,我的好儿子。”   “嗝嗝嗝,爹,你的胡子扎人!”   “是吗?扎疼了没?”林子陌单手拖住平安,然后连忙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因为最近几天实在是太忙了,他还没来得及仔细打理这张脸,所以新长出的青茬是有些扎人。   平安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没扎疼,就是感觉痒痒的。”   “没扎疼就好。”   突然,林子陌神神秘秘地问道:“平安,想不想骑大马?”   “想!”   林子陌笑着把他抬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双手紧紧握住他的小手,问道:“感觉怎么样?平安。”   平安看不见,但总有着身在高空的感觉,他试着伸出了手,抓了个空,心里仍旧是欢喜极了,笑着回答道:“爹爹,我想要爹爹抱。”   “好,我抱抱。”   两人又说了好一会儿话,平安高兴地窝在林子陌怀里,不停地笑着。   听着两人时不时的欢笑声,吉祥悄悄拉下了被子,盯着那两人看了许久,越看越有些难受,他也想骑大马,也想被那人给举高高,可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刚刚还在背地里说了那人的坏话。   不对,他刚刚说的是他爹的坏话,眼前的这人可不一定会是他亲爹。   现在的吉祥心里有了些纠结,娘亲明明说的是:他和平安的亲生父亲是个大混蛋。   而且老早就死了,偏偏现在又出现了一个自称是他亲爹的人,平安还对他那么信任,这到底是不是他亲爹啊?   这事情便变得好复杂哦,吉祥皱了皱眉头,他真是有些想不通了。   就在他皱眉苦想的时候,林子陌抱着平安突然转过了身子,刚好把睁眼的吉祥给逮了个正着,被抓包的吉祥脸胀得通红,立刻缩了缩头,着急忙慌地盖上了被子,从头到脚,把自己给紧紧捂住。   躲在被子里,不通的空气让吉祥只觉得浑身都有种燥热感,他的心脏还跳得好快,仿佛下一刻就要跳出来似地。   他也不知道自己紧张个什么劲,为何下意识就想躲起来,好奇怪啊!   欸,外面怎么没动静了?吉祥紧闭的眼里不自觉地抖动了下,心里突然有些难受,他们不会已经走了吧?他现在怎么有点点羡慕平安了呢?   而林子陌看着缩在被子里装睡的吉祥,挑眉笑了笑,然后抱着平安,悄悄走近,一把掀开了被子,飞快地搂起了吉祥。   被子被扯掉,身上骤然就是一凉,可还没等吉祥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跌入了一个怀抱,这怀抱与他娘的相比,温暖了不少,主人的心跳声也更加有力。   林子陌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吉祥,笑着说道:“好吉祥,让爹爹抱抱,好不好?”   吉祥伸出双手,主动勾住了林子陌的脖子,把脸趴在了林子陌肩膀处的位置,他没有开口说话,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一左一右,两个孩子,林子陌满足极了,拿下巴上的青茬去扎了扎吉祥,然后又去扎了扎平安,两个孩子连忙躲开,却仍旧“嗝嗝嗝”地笑着。   父子三人明明才认识了一天多,但血缘上的联系却让他们不自觉地便亲近了起来。   王舒倚着木门,听着屋内传来的欢笑声。顷刻间,嘴角微微上扬,两个小娃娃终于找着了梦寐以求的父亲,她替他们开心。   知道父子三人相处得很愉快,便也没去开门打扰,而是小步走到了厨房,准备做今日的早膳,她想多给他们父子一些相处的时间,就算是好好弥补这三年来的缺憾吧!   熟练地生火、烧水,拿出了新买的白米和肉食,做了个肉糜粥,又在另一口锅内倒了一大勺油,炕了几张香喷喷的韭菜饼。   这还得感谢林清音,因为她上回走时,留下了不少的钱,王舒便拿了一部分来添置些蔬菜瓜果、调料用品之类的,路过肉铺时,想着两个孩子也许久没吃过肉了,咬咬牙,便狠心割了不少的肉回来。   饼和肉粥很快便摆在桌子上,闻着这浓郁的香味,王舒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他吃得惯乡野粗食吗?自己已经尽力做了,这也不算怠慢了他,是吧?   “吃饭,吃饭喽!”   还没看见人,王舒便听见了吉祥扯着嗓子喊的声音,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这孩子实在是太闹腾了些。   林子陌抱着平安和吉祥走进来,王舒立刻起身,站到了一旁。   等到三人坐好后,她还傻站着,像是呆了一样,林子陌轻轻拍了拍自己旁边的椅子,说道:“坐下来吃饭。”   “哦,好。”   王舒把椅子往旁边移了移,离着林子陌的位置远了些,这才安心地坐了下来。   见此,林子陌轻笑了笑,暗中移了移自己的椅子,然后淡然地舀起一口粥,塞到了嘴巴里,仔细品尝起来,这肉粥炖得软糯,吃着倒也算不错。   王舒紧张地咬了咬筷子,有些不安地问道:“你觉得好吃吗?”   “尚可。”   “哦。”还能吃就行,她自知自己的厨艺肯定比不过京城里的大厨,所以能得句“尚可”就已经很满意了。   “好好次的,娘,我还想要半碗。”   “我也是,我也是……”   两个孩子吃得欢喜,王舒拿出帕子,仔细给他们擦了擦嘴角粘上的米粒,笑着说道:“好好好,慢些吃,娘煮了很多。”   “好!”   王舒站起身来给两个孩子盛粥,因为他们的年纪还小,害怕会烫着他们,等盛好后,一一递给他们,然后给自己夹起块饼子,吃了起来。   此时,林子陌开口说道:“平安,吉祥,想不想跟爹爹回家,一直吃这样的粥?”   一口饼子卡喉咙里了,王舒咳了半天,猛灌了一大口粥,更噎得慌了,王舒连忙去找水,这才感觉又活过来了。   “回家?但这里就是吉祥的家呀!”   林子陌笑着回答道:“是,但这是你娘的家,现在我们要回爹爹的家,爹爹家里有很多好吃的,有神医能帮平安治眼睛,还有疼爱你们的祖父祖母,叔叔婶婶,姑姑姑父。哦对了,还有两个比你们大些的哥哥,爹爹相信,你们会相处得很愉快。”   “可是……”   吉祥和平安皆看向了王舒,后者脸色有些苍白,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就听你们爹爹的吧!”   “那太好了!”吉祥眉眼皆是笑意,眼前的人就是他亲生爹爹,可真好。 第278章   想要成为什么人   用完早膳后,王舒从屋内拿出了个白布条,小心翼翼地给平安缠好了眼睛,之所以要给他缠眼睛是因为今日的太阳很是刺眼,王舒害怕这强光会对平安的眼睛造成更加不好的伤害而已。   缠好平安的眼睛后,王舒便对着一旁还在啃自己手指的吉祥说道:“吉祥,先跟哥哥去院子里玩玩,好不好?”   吉祥看了看林子陌,很是不情愿地回答道:“可我想让爹爹跟我们一起玩。”   王舒不免有些惊讶,这才过了多久,吉祥和平安就这么亲近他了,看来父子血缘还真是切不断的。   而林子陌蹲下身,笑着说道:“你和平安先去,爹爹等会儿就来,好不好?”   吉祥低头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略有些勉强地说道:“那好吧!我先和平安去院子里玩,不过爹爹,你等会儿一定要来跟我们一起啊!”   “好,你和平安先去,我过会肯定去。”   揉了揉平安和吉祥的小脑袋,又都在两人的小脸蛋上亲了亲,林子陌这才直起身,笑着看这两个孩子手拉手,跑远了。   平安的眼睛不好,偏偏吉祥还拉他跑了起来,王舒心里担心,便直接插腰吼道:“王吉祥,你慢些的,好好把平安给我牵住了,千万别摔着了啊!”   吉祥被她吼得吓了一跳,身形摇晃了几下,人也踉跄了几步,但好歹还是没摔着的。   所以在等他整个人都站稳了后,便转身对不远处的爹娘心虚地笑了笑,然后又牵住平安的手,开始慢悠悠地走了起来。   见两个孩子走远了,林子陌冷声问道:“王平安?王吉祥?”   这人指定是会变脸!王舒心里想道,对着孩子的时候,他明明那么温柔。   但怎么一到对着自己,他就跟生吞了冰渣子似地,都要冷死人了。   心里无语至极,王舒对林子陌翻了个白眼,问道:“怎么?你有意见?”   林子陌坦然地点了点头,回答道:“姓是要改改,还有名字也是要改,平安和吉祥就只当当小名吧。”   王舒气得一把丢下了手里的擦桌帕子,再次问道:“凭什么要随你姓?”   “那你倒是先说说,凭什么不随我姓?”   王舒理直气壮地说道:“因为那是我辛辛苦苦生出来的!”   “要没有我,你自己能生出来?”   王舒这回更气了,开口骂道:“呸,你个臭不要脸的,还有脸说,老娘辛辛苦苦怀胎十月,孕吐都快把胆给吐出来了,临了一脚进了鬼门关,你知道我流了多少血、吃了多少苦吗?   我付出了这么多,孩子跟我姓有什么关系?再看看你,这三里,你都没照顾过他们,凭什么现在你说改就要改!”   林子陌回答道:“你莫要忘了,是谁一直瞒着我,不让我知道他们的存在。”   “我,我……唉……”王舒支支吾吾了半天,实在是说不出话来了,她只得继续捡起帕子,仔细擦着桌子。   林子陌看着缩成鹌鹑样的王舒,不由觉得好笑极了,这女人就是欺软怕硬。   王舒擦了一会儿,开口说道:“我不管那么多,两个孩子,必须有个跟我姓,我爹这辈子可就我一个孩子,我万万不能让他的香火在这儿断了!”   “可以……”   得到他同意的王舒却仍旧有些担忧地问道:“那你爹娘,还有长辈那儿,他们会同意吗?”   大户人家的规矩很多,尤其注重血脉,让孩子跟娘姓的,着实是不多。   “不必担心,一切有我。”   “哦哦。”王舒擦好后,坐在椅子上,想了许久,鼓足了勇气,问道:“林子陌,你真的会娶我吗?”   “嗯。”   他的态度有些冷淡,王舒的心也瞬间冷了下来,她深呼了一口气,不死心地再次问道:“你娶我,是因为两个孩子吗?”   林子陌呆愣了一会儿,反问道:“王舒,你觉得我娶你是为了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王舒犹豫了许久,然后弱弱地回答道:“是为了孩子吗?”   林子陌沉着脸,脸上扬起讥讽的笑容,“你觉得怎样那便是怎样吧!左右在你心里,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子而已。”   “不,不是这样的,我有些乱,林子陌,成亲是要跟喜欢的人一起做的事……”   王舒话还没说完,林子陌便直接打断了她,问道:“所以,你想让我娶你,是因为你喜欢我。”   “诶,好吧,我,我承认,是有些喜欢你的,但是你好像并不喜欢我,我想了一宿,觉着我们俩成亲这事未免太草率了,你还是娶自己喜欢的人比较好。”   林子陌笑着说道:“不用再找了,我现在已经找着了。”   心里有些微痛,王舒努力忽略掉那点不舒服,故作开心地笑了笑,开口问道:“谁啊?我能知道吗?”   “我去陪吉祥和平安了,成亲的事照常进行,回到京城后,便跟我见父母吧!”   话刚说完,林子陌便起身离开了。   王舒不解地皱了皱眉头,都说有喜欢的人了,还要跟她成亲,这什么意思?莫非他其实喜欢的是自己?   但这不应该啊!王舒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的粗布衣服,长得也不是很漂亮,再加上平时粗活干多了,脸和手也变糙了,他喜欢上自己?天方夜谭啊!   算了算了,不想了,先跟他回京,把平安的眼睛给治好再说,治好了再另寻出路。   另一边,倒在林子陌怀里,吉祥很是激动地问道:“爹,你是大将军吗?那是不是上过战场?打过人啊?”   “自然了。”   一听这话,平安也来了兴致,问道:“那爹爹,战场上的敌人是不是都面若牛首,背生双翅,有着三头六臂,铜头铁额?”   “哈哈哈,那可不是,他们也是人,跟平安一样,有手和脚,还有头和眼睛。”   吉祥眯了眯眼睛,窝在林子陌怀里,很是高兴地说道:“我以后也要跟爹爹一样,当大将军,去战场上杀人。”   林子陌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非也,非也,吉祥,当大将军,最重要的可不是去杀人。”   吉祥疑惑地挠了挠小脑袋,问道:“不杀人,那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保护天下的百姓,保护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吉祥,战场很残忍,鲜血会让人迷了神志,所以信仰十分重要,爹的祖父教会了爹,日后,爹也会同样教导你。”   吉祥笑着说道:“好,我都听爹爹的。”   林子陌转而问平安,“平安,你以后想成为什么人吗?”   平安羞涩地回答道:“我不知道。”   吉祥举起了手,替他回答道:“我知道,平安想画画。”   “吉祥,别瞎说,我看不见的。”平安有些落寞地垂下了头,他好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可这双眼睛很不争气。   见他这样,林子陌不免有些心疼,立刻低声安慰道:“平安放心,你小姑父家啊,有个很厉害的神医,他一定能帮你把眼睛给治好的。”   “好。”平安轻声应答道。 第279章   拜访   “啊,一定要进去吗?我突然想起来没有带礼物来,对,太没礼貌了,我先走了,等我准备好礼物再来。”   王舒有点不适应地理了理新衣的裙角,转身便想跑。   林子陌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指了指左边站着的两个小娃娃,笑着说道:   “别担心,你带礼物了,平安和吉祥可是我娘最想要的礼物。”   王舒连忙摇了摇头,说道:“可是……不行不行,林子陌,还是算了吧,你让我再准备准备。”   王舒还是想跑,林子陌便拽住她的手,拖着她整个人,直接往国公府内走,两人越走越近,眼看就要进去府里。   不行!绝对不行!她还没准备好。   王舒的心里越加不安了,她重重地拍打了几下林子陌紧握住自己的手。   但林子陌却像是感受不到疼一样,一直不松手,王舒心里着急,张嘴就要咬上去,林子陌也不躲,冷声说道:“敢咬我就把你抗进去。”   她不敢,呜呜呜,只得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跟着林子陌走了进去。   王舒现在怂了,她真没做好见家长的准备,而且还是带着孩子见家长的,怎么办?他们会不会认为未婚生子的姑娘不自重啊?不行,她还得再准备准备。   许是因为刚刚的她太过乖顺了些,所以林子陌一时并没有防备,竟直接让她挣脱开了,他气愤地喊道:“王,舒。”   止不住腿软了一下,王舒连忙直起身子,还是向着大门跑去。   林子陌的肺都快要被气炸了他,直接喊道:“要是再敢走一步,你这辈子就别想见到这两个孩子了。”   此刻,吉祥也委屈巴巴地喊了一句:“娘,你不要我和哥哥了吗?”   平安伸出手,在空中摸索了半天,哽咽地说道:“娘,你别不要平安,好不好?娘,你在哪儿啊?”   两个孩子就是王舒的软肋,一听见他俩的声音,王舒的脚就再也迈不动步了。   她转身,尴尬地笑了笑,辩解道:“我,我没说要走,就是,就是……唉,算了,我去见他们,好了吧?”   吉祥笑了,平安也不哭了,两人脆声声地喊道:“好!”   总有种被他们套路的感觉,王舒看着身边这一大两小,心里还是很不安,她就是个“落青山”的野丫头,就算现在身上穿了漂亮的衣裙,也只是感觉好不自在,不舒服,滑溜溜的,还没有她的粗布舒服。   因为平安的眼睛不能再拖了,林子陌和王舒一拍即合,很快就启程来了京城。   但由于京城给赵余裕和大虎、小虎留下了些不好的印象,所以他们这回都没来,只有林子陌、王舒,平安和吉祥这四人来了。   王舒本以为林子陌会给他们母子三人一些时间去准备准备,可谁成想,才刚刚赶路到了京城时,他便让人准备了新衣,又找人来伺候三人的洗漱。   一堆人围在她身边,帮她梳发、擦粉、涂口脂,王舒虽然觉得很不习惯,但还是没有拒绝,她总不能去给林子陌丢人吧!   王舒的底子不算差,今日仔细一打扮,换上绣坊新做的金丝白纹昙花雨丝锦裙,头上又梳了个最近京城流行的女子发型,插上几支带着流苏的镂金簪子,耳上垂着墨绿色的宝石坠,让人看了,倒还真有些惊艳。   平安和吉祥也换上了一模一样的蓝色锦衣,一人给戴了个小帽子,别提多可爱了。   母子三人后来又上了马车,等到他们再反应过来时,已经是站在国公府的门口外了,这实在是太着急了些,王舒都快要哭出来了,她还真没做好准备啊!   见她这么紧张,林子陌总算发了发善心,宽慰道:“先去见我娘,她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别太担心了才是。”   我怕她对我是刀子嘴,也是刀子心啊!王舒在心里哀嚎道。   是个明眼人就能看出来,她配不上林子陌,首先看看两人的身份地位,一个是皇上器重的大将军,前途明朗,一个却是从小活在土匪窝的野丫头,还家徒四壁的,这身份地位都快差了无数条街道了啊!   再看看别的,无论是在样貌上,还是在品性上,她还真配不上官家人,再设想一下。   如果她要是林子陌的母亲,指定也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娶这样的媳妇啊!   完了,明明两人还没见面,王舒就觉得自己已经被宣判死刑了。   实在是太紧张了,王舒只感觉自己的手心里都是汗,身子也不自由地哆嗦了起来,她嗓子发颤地说道:“我,我不怕,我一点都不紧张的。”   林子陌刻意忽略掉她的不自在,笑着夸赞道:“好,舒儿真棒。”   就连吉祥也拍了拍胸脯,很是肯定地回答:“娘,你就放心吧,这不是还有我和平安在吗?我们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平安听到这儿,也连忙点了点头,补充道:“还有爹爹,娘,你放心就是了。”   看着身旁的一大两小,听着他们宽慰的话语,王舒突然就像是吃了颗“定心丸”一样,心里也平静了不少,只见她轻吐出一口气,说道:“我不怕,我现在可放心了。”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可等到真看见了坐在堂内正中央喝茶的女子时,王舒腿一软,差点给跪下,幸好被林子陌把她给扶住了。   南萱今日穿了件绛色的盘金彩绣棉衣裙,云堆翠髻,眉眼含情,唇红齿白的,眉间还贴了枚精致的花钿,皓腕轻抬起茶杯,露出点点肌肤细腻,凝似霜雪一般,气质不凡。   这就是林子陌他娘?出去说是他姐,都会有人信吧!王舒心想。   林子陌牵着王舒走近,喊道:“娘……”   南萱放下茶杯,看着手牵手的两人,惊喜地说道:“怎么,这就是你心上人?”   林子陌点了点头,笑着回答道:“嗯,她叫王舒,是今日特地来带给娘看看的,来,王舒,快些去跟我娘打个招呼。”   王舒鞠了个躬,跟着喊道:“娘好……”   她话一出,南萱直接轻笑出声,林子陌也笑了,王舒的脸立刻胀得通红,她连忙解释道:“不是,夫人好,还请夫人见谅。”   南萱笑着应道:“无事无事,咱先不着急,左右离改口的日子也不远了。”   王舒的脸还红着,虽说林子陌这“美人娘”看起来挺好相处的,但她要是知道自己跟她儿子未婚先孕……   想到这儿,王舒打了个寒战,她连忙往林子陌身边缩了缩。   南萱见着了,以为这两人感情大好,一时间心里更加欢喜了!   感情好就成,早些成亲,再给她生个小孙孙逗弄逗弄,让她也带 出去炫耀,每回见着别人家的,她都快羡慕死了。   林子陌笑了笑,故作神秘地说道:“娘,今日舒儿还为您备了份大礼物,儿子想着,您一定会喜欢的。”   南萱好奇地问道:“哦?是什么礼物?” 第280章   多了两个小娃娃   “娘,你先等着便是。”   林子陌说完,松开了王舒的手,王舒还想继续抓住,却只得了个空,不由高声问道:“你去哪儿啊?”   “去拿“礼物”,你先陪娘说说话。”   王舒转过头,看着仪态万方的贵妇人,笑了笑,也不开口说话,只一直站着。   南萱起身,向她走近,王舒被吓了一跳,止不住地往后躲,直至跌在了椅子上,双手紧紧扣着木制的扶手,小心翼翼地喊道:“夫人……”   南萱捂嘴,轻笑了笑,接着柔声说道:“其实我倒蛮喜欢你喊我“娘”,孩子,你叫王舒,对吧?”   王舒点了点头,身子坐得笔直,不自觉地就开始抖动起了自己的双腿。   这是怎么回事?别抖了啊!王舒心里疯狂呐喊着,可这两条腿却并不听她的,仍在抖动着,王舒感受到了南萱打量的视线,无奈只得伸手,拼命想按住自己的腿,结果却还是无用。   王舒生无可恋地看着自己抖动的腿,算了,她放弃了,就随这双腿去吧!   南萱又笑了笑,轻声说道:“舒儿,你就把这当成自己家,没必要太紧张了,我可不会是个凶婆婆的。”   王舒掏出帕子,擦了擦头上的虚汗,小声说道:“谢谢夫人。”   “你真是太客气了,舒儿,我看你身上的衣服料子眼熟,应该是“锦绣阁”做的吧?咱家也有个姑娘,估摸着跟你年纪相仿,哪天你们可以一起出去逛逛。”   王舒点点头,乖巧地应好,她知道南萱说的是林清音,一想到林清音,王舒的心里不免又有些焦虑了,要是让那小丫头知道她编造了吉祥的身世,还特地隐瞒了平安的存在……她真是没脸再见人了啊!   南萱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小口,又缓缓放下,继续问道:“舒儿,你是哪里人?家中可还有其他兄弟姐妹?”   “我家住“落青山”,父母只生了我一个。”   “落青山”?这不是娇娇上回离京去的地方吗?说是去见过友人,那友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好像就是王舒来着,南萱想了一会儿,刚要开口问时,就见林子陌笑着走进来了,一左一右还各抱了两个孩子。   她皱了皱眉头,转而疑惑地问道:“陌儿,这两个孩子是哪家的?”   林子陌把两个孩子放在了地上,又蹲下身,帮他们理了理衣服,还戴正了小帽子,回答道:“是咱家的。”   “平安,吉祥,快去跟祖母问好。”   吉祥伸手拉住了南萱,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大方地喊道:“祖母好,我叫吉祥。”   说完后,他暗中捏了捏平安的手心,平安立刻开口喊道:“祖母好,我是平安。”   两个孩子中,平安虽然是哥哥,但性格却十分腼腆和乖巧,他平时的话不多,约莫是像了林子陌。   而吉祥是弟弟,也是个混世小魔王,特别喜动,比起平安,也更加开朗些,倒跟王舒小时候像极了。   双生子的性格迥异,但丝毫并不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因为平安的眼睛不方便,吉祥有时倒更像是哥哥一样。   这事让南萱很是震惊,但因为有孩子在,所以她并未多说,而是轻笑了笑,搂过两个孩子,问道:“平安和吉祥真乖,今年几岁了呀?也是双生子吗?”   吉祥立刻回答道:“我和哥哥今年都两岁半了啦,是双生子。”   南萱点了点头,接着抬手,指了指王舒所在的方向,笑着说道:“好,好极了!你们的母亲就是她吧?”   “是。”   王舒吓得猛地起身,她急忙开口解释道:“夫人,这事是我错了,不是,夫人,你听我说,我,我……”   支支吾吾了半天,王舒无奈地扶额,她真不知道这事该怎么说了。   南萱摆了摆手,柔声说道:“这事不是你的错,全是我教子无方,竟然让他做了这等唐突姑娘的事,我在这儿先向姑娘赔个不是了。”   南萱松开了搂住两个孩子的手,起身给王舒行了个礼。   王舒连忙侧身躲开,很是不安地说道:“一个巴掌拍不响,我,我也有错,夫人千万别怪我藏了他们这么久才是。”   南萱站直了,轻摇了摇头,说道:“你不必为他开罪,这件事本就是姑娘家家的吃亏,这几年真是辛苦你一人照顾两个孩子了。   舒儿,倘若你愿意,我会尽快为你们张罗婚事,但要是你不愿的话,我便自作主张,送林子陌见官去了,无论如何,你且放心,林家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王舒愣了会儿,慌张地说道:“见官?不不不,不用那么严重吧?”   “怎么不用?按照我朝律法,林子陌在你不愿的情况下,毁了你的清白,理应受仗刑,发配边疆充做奴隶!你大可放心,林家绝对不会包庇这等不肖子孙。”   去见官!这怎么行呢?林子陌要是有了案底,平安和吉祥就会有个罪犯爹,那这辈子都要被人指指点点了!再说了,她也挺舍不得林子陌从天之骄子沦为阶下囚啊!   想到这儿,王舒连忙回答道:“没事,没事,我是自愿的,夫人,这一切都是我勾引他的,你要怪就怪我不知检点好了……”   王舒话还没说完,南萱便一把搂住了她,哽咽地说道:“好孩子,谢谢你肯给子陌这么个机会,娘知道,这事肯定不怪你,你放心,娘一定会尽快为你们张罗婚事的。”   反转有点大,王舒本以为自己会被骂一顿,什么高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之类的,却怎么也没想着,林子陌他娘这么好说话。   可她哪里知道,林家的规矩极严,要是没有得到她的原谅,国公爷的火爆脾气当场便能动用家法,把林子陌给抽个半死,之后再去送官,那南萱就是想求情也没办法了。   擦了擦眼泪,南萱轻声说道:“舒儿,你带平安和吉祥先去里屋坐坐,娘跟子陌嘱咐点事情,好不好?”   王舒看了看林子陌,后者轻点了点头,这才牵起两个孩子走进了里屋。   等着母子三人一走后,屋内的丫鬟也被南萱赶了下去,转眼便只剩下了南萱和林子陌二人,看着长得一表人才的儿子,南萱没忍住,一掌打了上去。   林子陌没开口说话,也没去躲,只站在原地,硬生生挨了这一巴掌。   南萱这一掌打得很重,只觉得自己的手都已经被震得发麻了,她虽然一直催着林子陌赶快成亲生子,但怎么也没想过,他会做出未婚生子这么荒缪的事情,林家百年清誉,怎么会教出这么个败类呢?   “我一直以为你稳重,从没想过你会做出这种事情,你可知道,你祖父和你爹要是知道了,那可真就是下死手了啊!”   林子陌笑了笑,看着里屋的方向,说道:“那娘的意思就是让我装不知道了吗?”   南萱冷声回答道:“你要是敢那样做,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第一个拿剑砍了你,砍不死再喊你爹来。” 第281章   先瞒着两个人   对于林子陌,南萱心里永远是愧疚的。   林家三子,林逸轩和林逸明皆走了科举之路,林逸白最后也选择了经商,百年的武将世家一时间竟然没了接班人,没有办法,林泉只得将希望全都寄托在了孙辈上。   幸而之后,林子清、林子越、林子陌和林子昊相继出生,林泉欣喜子嗣繁荣的时候,也起了继续挑个继承人的心思。   这其中,他本是看好身为长孙的林子清,是以对他也极其严苛。   直至有天,他发现林子陌只需看一遍便能把所学的招式重复出来时,便知道他武学天赋极高,远胜于林子清,也就改了原先的心思,转而培养起了林子陌。   练武很难、很累,林子陌从小到大,身上有无数道疤痕,南萱知道,那可是她亲生的骨肉,她怎么能不心疼呢?   但她总是安慰自己,一切都是为了大局,是为了大局。   直至一次夏至正午,她躲在暗处,看见林子陌顶着烈日,一直在蹲马步,那天的太阳很大,林子陌的脸被晒得通红,汗水沾湿了整个衣衫,腿也在不停地打颤,最后实在是支撑不住,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那膝盖,约莫是要磕破皮了吧?   她再也忍不住了,不顾林逸明的阻拦,直接冲了上去,抱着他大声喊道:“儿子,只要你说不练了,娘立刻就带你走。”   出乎她意外的是,林子陌只抱了她一会儿,便轻轻推开了她,继续去蹲马步。   自此,她再没去看过林子陌练武。   许是因为从小就受林泉严苛的教导,林子陌越发地沉默少言了,以至于养成了现在这幅冷冰冰的样子。   别人皆羡慕她有个当大将军的儿子,出身名门,却不骄纵,能吃苦,没去走武举,反而直接从军营开始历练起,最后立下赫赫之功,光耀门楣。   南萱听着别人的夸赞,却只觉得心酸极了,他太懂事了,从小就懂事。   终归是自己的亲儿子,且南萱深知自己不是个好母亲,便也没再舍得去打他,却止不住地叹气,担忧地问道:“子陌,平安和吉祥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跟他们讲?”   “直说。”   直说!不行,绝对不行啊!   南萱立刻放下了茶杯,焦急地说道:“那不行,你爹和祖父肯定会下死手的,你等我再想想,好不好?”   林子陌无奈地笑了笑,回答道:“娘,您别担心了,祖父和爹打得再多,也不过只是些皮肉伤而已,儿子受得住的。”   “可我心疼,你从小就吃了那么多苦……”   见母亲又陷入了自责当中,林子陌立刻低声安慰道:“娘,与您无关,那是我自己选择的路,其实我很庆幸那时,在您问我要不要不练时,我坚持下来了。”   他说完后,气氛未免有了些沉重,林子陌很不喜欢这种情绪,便继续开口道:“娘,你发现了没?平安的眼睛有问题。”   “那孩子的眼睛怎么了?”刚刚她心里想的事太多,一时还真没发现。   林子陌叹了口气,回答道:“那双眼睛是天生的,舒儿为了他那双眼睛,吃了许多苦,所以我打算在平安的眼睛治好后,再来迎娶舒儿,您看如何?”   听到这儿,南萱有些不满地说道:“你还想把他们母子三人的存在继续给瞒着?”   林子陌苦笑了笑,无奈地回答道:“怎么会呢?我可不是那样的人,再说我这回带他们来就是为了见长辈的,虽说暂时不成亲,但王舒可早就是我认准的妻子了。”   南萱点了点头,“那这样吧,先瞒着你爹和你祖父,怎么样?舒儿那丫头心好,向着你,所以你祖母看在她面子上,指定也会心疼你,到时候我去劝你爹,你祖母就去管你祖父了。”   “瞒着我爹和祖父?”   话音刚落,爽朗的笑声突然传来,林逸明走进屋内,拍了拍林子陌的肩膀,说道:“好小子,你好不容易一回来,怎么一回来就说要瞒着我,你想瞒着我什么?” 第282章   未婚生子的事被发现了   南萱急忙转移了话题,略有些慌乱地说道:“你今天怎么回来那么早?”   “今日没什么事,我便想早些回家来陪陪你,碰巧路上想起你上回说“鸿运”家的豆糕好吃,便让车夫转道,又去他家买了些来,后来你猜怎么着?”   林逸明故弄玄乎,南萱这回倒也给他面子,问道:“怎么了?豆糕被人抢了?”   林逸明笑着摆了摆手,回答道:“哈哈哈,那怎么可能呢?豆糕没被抢,但让我忘在车上了,刚刚想起来,便让人去取了。”   “你要不再猜猜怎么着?”   南萱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说道:“我不猜,我猜不出来!”   “我就知道你猜不出来,哈哈哈,萱儿,我跟你说,我刚从“鸿运”出来就被人给撞了,你猜猜撞我的是谁?”   听到这儿,林子陌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他才发现,原来他爹是这么地无聊啊!怎么动不动就让他娘去“猜猜猜”的,这不是上赶着来找骂吗?   果不其然,南萱被林逸明给搞烦了,赌气似地说道:“我不猜,我不猜了。”   “好好好,你不猜不猜,行了吧?我跟你说就行了,萱儿,今日我刚从“鸿运”店铺的门口出来时,便被人给撞到了,你的豆糕 是因为被我死死护在怀里,最后才没摔在地上,你知道吗?为了那盒豆糕,我腰都快闪了……”   眼看林逸明还要继续说,南萱直接开口吼道:“你给我说重点!”   林逸明被吼得一愣,转头看了看林子陌,干咳了咳嗓子,张嘴想要辩解什么,却见南萱手猛地一拍桌子,也不着急辩解了,立刻说道:“撞我的人竟然是子南那孩子,他正陪钱家那小丫头买东西呢!”   南萱问道:“就这个?大惊小怪,你不是一早就知道子南与诺诺的事情了吗?”   林逸明点了点头,回答道:“知道是知道,但我可从来没见过子南那么好说话过,钱家小姑娘不过撒了两句娇,他便被迷得不知道天南地北了,身上挂满了东西,就连手上还拎了两瓶梅子汤,结果最后全翻我身上了,不行,这背又黏糊糊的,好难受,我得进去换衣服了。”   林逸明说完就要往里走,这可把南萱急坏了,好不容易才把“瞒住他”的事情给糊弄过去了,怎么就突然冒出这么个事情呢?   他可不能进去啊!南萱刚刚喊王舒带着两个孩子到里屋去歇息,而这里屋便是厅内的一个隔间。   倘若林逸明要是从这儿直接进去院子的话,大概率会与王舒母子三人碰个正着,到那时又该怎么糊弄啊?   她不是不想给王舒一个名分,但与林逸明夫妻二十几载,她自然是知道这人到底有多较真,要真让他知道子陌干的荒唐事,免不了就是一顿毒打,没准还要气坏了身子。   不行,一定不能让他进去。   南萱心里着急,伸手一把拉住了林逸明的袖子,心虚地说道:“我看你这衣服一点都不脏,换什么换啊?别换了。”   林逸明看了看南萱拉住自己的手,心里疑惑极了,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再仔细瞧瞧,我这背上全被梅子汤打湿了,黏糊糊的,这么久不脏了?再说你平时不是最爱干净了吗?今日又是怎么了?莫不是因为昨夜没睡好?”   南萱摇了摇头,轻声回答道:“不是不是,我就是心疼你,都为公事这么劳累了,怎么还要天天费力气去换衣服呢?”   这话说得林逸明有些受宠若惊,但还是不解地问道:“不是你让我每天回来都要换常服的吗?再说了,换件衣服能有多累?萱儿,先不说了,我必须得先去换衣服了,背上现在这湿答答的,我闻着还有股梅子汤的酸腻味,让我着实有些难受。”   林逸明笑着推开了王舒的手,掀开帘子,急忙走了进去。   “别,先别……”   南萱慌忙拦着,也跟他走了进去。   走过小廊,出了门,便是林逸明与南萱的院子,廊道左侧有个隔间,这小隔间打开窗子便能对着院子里的海棠花林,文人骨子里的典雅在作乱,林逸明便特地让人造了它,每到海棠花开之际,那感觉太过舒适了些。   可如今已是晚秋,并不是海棠花开的日子,这小隔间里怎么还会有人嬉笑的声音呢?   林逸明心生疑惑,刚想走近瞧瞧,就被紧赶上来的南萱给拉住了,只听她低声斥责道:“你干什么?不是要去换衣服吗?赶快回去。”   “萱儿,你来听听,这隔间是不是有人在?”   南萱并没有开口回答,还想拉着林逸明离开,可她越这样瞒着,林逸明的心里越好奇了。   于是他轻轻推开南萱的手,转而走了上去,直接推开了小隔间的房门。   屋内,王舒怀里抱着平安,吉祥正把头探出窗户外玩,他双扒拉着窗台,大半个身子都在往前倾,可把王舒给吓了一跳,也把刚刚进来的林逸明给吓了一跳,这窗户对于成人来说,并不算高,但对于几岁的小娃娃来说,要是不小心摔下去,那可不得了啊!   想到这儿,林逸明连忙跑了上去,一把搂过趴在窗口的吉祥,斥责道:“你这小娃娃,不要命了不成?不知道这儿多高吗?”   这人是谁啊?怎么一上来就怪他呢?吉祥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脸上满是迷茫,南萱见着了,以为他是被吓着了,急忙从林逸明怀里把他抢了过来,低声安慰道:“好吉祥,咱别理他,他脑子不好。”   “我?你说我脑子不好?”   南萱看都没看他,对着吉祥轻声说道:“好吉祥,咱下回可不能趴窗户玩了,会摔着的,这摔就得吃药了,吉祥肯定也不想的,对不对?”   吉祥乖巧地点了点头,回答道:“好,吉祥知错了。”   南萱笑着亲了亲他的额头,夸赞道:“好孩子,真乖。”   见这孩子不哭不闹,还肯认错,林逸明也满意地点了点头,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能知错便最好了,下次可莫要再犯了。”   说完,他转头去看了看王舒,还看见了王舒怀里正抱着的小娃娃,又连忙回过头看了几眼吉祥,发现这两孩子竟然长得如此相像,年龄看着也是相仿,便笑着问道:“你这莫非也是对双生子?长得可真好。”   王舒回答道:“是对双生子,他叫平安,弟弟叫吉祥。”   “平安和吉祥,叫一辈子,可不就是既平安又吉祥了吗?还真是好名字啊!对了,萱儿,还没问你,这是谁家的夫人和孩子?我以前前怎么没见过?”   南萱犹豫了一会儿,眼下儿媳妇和孩子都在,她要是不说明,只怕会埋下疙瘩来。   但要是说了,子陌那边可就惨了,纠结了一会儿,南萱最终成功地劝说了自己,林子陌不过是挨一顿打,歇息个把月便能好了,孙子和儿媳妇可不能受大委屈。   想通后,南萱张了张嘴,刚要说些什么时,林子陌走了进来,走到王舒身边,接过平安,笑着说道:“爹,是我家的夫人和孩子,平安,吉祥,快喊祖父。” 第283章   喊姑姑   林子明看着王舒母子三人,沉声问道:“你再说一次,这孩子是谁的?”   林子陌倒也不惧他这黑脸,轻笑着回答道:“爹,再说一百次结果也不会变,这孩子是我的,我与王舒的,今年两岁半了,是对双生子。”   “你……”林逸明一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另一手指着林子陌,全身好似在发抖,好半天才颤颤巍巍地吐出一句:“不知廉耻,败坏林家的清誉,我,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家门不幸啊!”他这样子看起来着实被气得不轻。   林子陌皱了皱眉头,却并未开口反驳,只站着挨骂。   而一旁的王舒听着听着,脸又红了,但这次却是因为羞愧,林子陌他爹只骂林子陌不知廉耻,可她又何尝不是呢?   与人珠胎暗结,未成亲便行了苟合之事,以至于未婚生子,她也有错,他不该只骂林子陌才是。   想到这儿,王舒开口,轻声说道:“我也有错,您当连我一起骂了才是。”   她一开口,众人皆望向了她,见此,林子陌连忙挡在王舒的身前,冷声道:“这事全是我一人的错,与她并无多大关系,爹,娘,你们要怪便怪我好了。”   “其实不怪你的,这两个孩子是我私自生下来的,你先前并不知情。”   眼看王舒还想开口再说些什么,林子陌直接打断了她,“无需多言。”   把平安小心地放到了她怀里,然后跪在了林逸明和南萱面前,说道:“我愿意受罚,只求爹娘别怪罪她才是。”   平安看不见,只觉得众人的声音都严肃极了,十分害怕地窝在王舒怀里,轻声喊道:“爹爹,爹爹在哪儿?”   而吉祥也被林逸明生气的样子给吓着了,竟然抽噎了起来,大声喊道:“凶老头,我不许你骂我爹爹,我爹爹人可好了,他还是大将军,你不能骂他。”   这可是亲生的孙子,还不知在外受了多少苦,南萱看着,只觉得心疼坏了,一边安慰两个孩子,一边对着林逸明小声说道:“孩子还在这儿,你到别处罚他去。”   林逸明看了看哭得厉害的吉祥和平安,冷声说道:“起来,跟我去祠堂。”   林子陌起身,王舒抱着平安,也立刻起身,也想跟在后面,但却被抱着吉祥的南萱拦住了,只见南萱笑着说道:“儿媳妇,他们父子有些私事要处理,你不如就在这儿陪我说说话吧!我看平安和吉祥都这么地乖巧,你把他们教导得极好。”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响起了奴仆的声音,只听他高喊道:“老爷,豆糕拿来了。”   “你放桌上便是了,来,平安,吉祥,都快别哭了,跟祖母一起去吃糕点,这豆糕啊,可甜可甜了,祖母可喜欢了,也想给你们尝尝。”   南萱抱着孩子出了隔间,王舒抱着平安,担忧地看向了林子陌。   见她这样,林子陌笑着走上前,理了理王舒额间的碎发,柔声说道:“你不用担心我,安心陪娘便是了,爹总归不会舍得他儿媳妇年纪轻轻就守寡的。”   说完后,他又摸了摸平安的小脑袋,继续说道:“平安快些去跟祖母吃糕吧,但豆糕吃多易积食,要是爹晚上回来,知道你和吉祥贪嘴了,可是会生气的。”   “好,爹爹,我会看好吉祥的,你一定要早些回来。”   “嗯,自是会的。”   林子陌跟着林逸明去了祠堂,王舒便抱着孩子跟南萱回到了厅堂,心里不免有些慌乱了,她看林子陌他爹好像气得不轻,但好歹也是文化人,总该不能做出谋杀亲子的事情吧!   南萱见她心不在焉地,喊道:“舒儿,舒儿?”   “我在,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让夫人见笑了。”   南萱笑着问道:“你是担心子陌吧?”   王舒点了点头,南萱继续说道:“林家最重清誉,子陌他做错了事,总归是要处罚的,你也别怪你爹他们心狠,倘若这次他们包庇了他,便也给了后世子孙犯同样错误的把柄,长此以往,要是人人都这样犯错,人人都不挨罚,林家怕是也要垮了。”   “我知道,夫人放心。”   “舒儿,你别总喊我夫人了,听着怪见外的,直接喊我娘便是了,子陌刚刚跟我说,等平安的眼睛一好,便要迎娶你进门。   瞧我给忘了,平安的眼睛拖不得了,快快快,我们抱着孩子去找娇娇吧,眼下姑爷理应也在娇娇那儿待着。”   “啊?不着急吧!”王舒现在很心虚,她该怎么跟林清音说啊,说自己骗了她,其实吉祥是她哥哥的孩子?这小姑娘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南萱不解地说道:“怎么不急啊,快些,刚好也让娇娇看看他们,你大哥家的洛儿和二哥家的病已都可喜欢她了,我想,咱们平安和吉祥也该喜欢她才是。   还有,我刚刚就想去问你是不是跟娇娇一早就认识啊?先前娇娇去了趟“落青山”,说是去拜访友人,回来没一会儿,子陌便也着急忙慌地离开了,我本以为他是有什么公事,谁成想,这还没过几天,他便带你和平安和吉祥回来了。”   “娘,你不是说要找娇娇吗?我们还是快些去吧!”   等到了林清音的小院子时,王舒的腿又忍不住发抖了,世上应该没有什么比说谎最后还被人硬生生地给拆穿更尴尬了吧?   他们四人到时,林清音正抱着林病已在院子里玩,林洛在跟东方越下棋,那小脸憋得通红,抓耳挠腮的。   不一会儿便记得满头是汗,最后实在想不出了,只把那棋子一扔,大喊道:“我不玩了,小姑父就会欺负人。”   南萱被逗笑了,林清音听见笑声,连忙惊喜地说道:“二婶婶,你怎么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吉祥连忙喊道:“仙女姐姐!我终于又见着你了。”   “诶,吉祥,你怎么在这儿啊?你娘呢?”   吉祥指了指王舒所在的方向,林清音顺着看了过去,惊讶地喊道:“舒姐姐,你怎么来了?还跟我二婶婶一起,这是谁?怎么看着跟吉祥长得那么像。”   “额,娇娇,你听我解释,这是平安,与吉祥是对双生子。”   林清音看了两个孩子许久,笑着说道:“所以他们还真是我三哥的孩子,对吗?”   王舒点了点头,疑惑地问道;“你不怪我吗?”   “我为何要怪你呀?你给三哥生了两个这么可爱的孩子,我这个做妹妹的,理应先跟你说句谢谢才是。”   林清音说完后,挨个摸了摸平安和吉祥的小脑袋,很是温柔地说道:“下回可别喊仙女姐姐了,要喊姑姑哦!”   东方越牵着林洛走近,问道:“这孩子的眼睛是有什么问题吗?”空洞且无灵,看这样子,倒像是瞎了一样,东方越心想。 第284章   林子陌受家法,谁劝都没用   “他的眼是天生的,看了许多大夫,但都说没办法治,直至我们遇着个怪老头,没说到底能不能治好,只是给开了副药方,说是要一直养眼睛。”   南萱恳求道:“对,越儿,这次估计还得请神医帮帮忙,你看平安他还这样小,着实是不能没有眼睛啊!”   “好,我明日便让东陌来看看。”   神医出马,基本上就没什么差错了,南萱松了口气,笑着说道:“真是麻烦你了。”   “您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再者,能解这么多疑难杂症,我想东陌心里也一定是十分欢喜。”   唉,又来了两个抢人的,东方越心里有些苦涩,面上却是不显。   他好不容易才让未婚妻的三个亲哥、两个堂哥承认了自己,本以为能与小姑娘过些两个人的甜蜜日子,最后却偏偏沦为了帮忙看孩子的工具人。   未婚妻太受欢迎了,这应该怎么办啊?   南萱把吉祥放在了地上,理了理他的衣服,笑着说道:“来,平安和吉祥,这是你们的小姑和小姑父,那个是洛儿和病已,是你们大伯和二伯的孩子,喊哥哥便行了。”   两个孩子乖巧喊人,林病已的脸有些发红,他轻轻说道:“弟弟们好。”说完,他就躲到了林清音怀里,背对着几人。   林清音笑了笑,打趣道:“病已都当哥哥了,怎么还这么害羞呢?”   “小姑姑,快别说了,怪丢人的。”   林病已转过身,眼睛却是不自觉地就往吉祥和平安那里瞥,他还是第一次当哥哥,所以感觉很是新鲜。   见他这副样子,在场的几人皆忍不住笑了出来,气氛很是欢快。   而另一边,却肃穆得让人害怕。   林逸明带着林子陌到了祠堂,他率先跪了下来,林子陌也连忙跟着跪了下来,两人给那些祖先上了几柱香,又磕了几个响头,这才缓缓起身,恭敬地退到了庭院内。   林子陌跪在了庭院正中央,林逸明大声喊道:“来人,去请国公爷来,行家法。”   早在林子陌准备带王舒回府时,便料想到了今日,大家族一向注重门风与清誉,可现在他违反家规,做了错事,毁了她的清白,也害得子嗣外流,理应受罚才是,左右不过是顿打而已,他能受得住。   林逸明看了看跪得笔直的儿子,心下也有些不忍,但一想着自家儿子做得混账事,他便把心里的不忍给压了下去。   他今日见到那姑娘了,看着年纪不大,却偏偏已经有两个儿子了。   林逸明深知,这个世道对女子太不公平了,郎负妻,只需休书一封;   妻负郎,要的却是那条活生生的命,所以他无法想象,这丫头该是有怎么样的胸怀,才能在众人的谩骂声中,生下这两个孩子。   她该是受了多少苦啊?又该是遭受了多少白眼与讥笑啊?倘若他是那孩子的亲爹爹,只怕会要心疼死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一想到那姑娘的悲惨遭遇,林逸明便做不到去包庇自己的亲儿子,从小到大,他从没动手打过林子陌一次。但这次,却是不得不打了。   林泉沉着脸走近,林老夫人跟在他身后,脸色铁青,被气得也是不轻。   眼见府内最高辈分的两人来了,林逸明连忙俯下身子,行了个礼,恭敬地喊道:“爹,娘,有劳您二老了。”   林泉烦躁地摆了摆手,冷声问道:“子陌,我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祖父,是我有次抓贼的时候,不小心中了对方的奸计,吸进了撒有情药的迷烟,这才犯下了大错,毁了那姑娘的清誉,千错万错,皆错在我一人,我甘愿受罚。”   林老夫人把拐杖狠狠地锤在了地面上,不满地问道:“那你为何回来不说?”   林子陌耐心回答道:“因为当时的她并不愿嫁于我,是以我便没有逼她成亲,打算先慢慢来,等培养些感情再说,可到了最后,她却选择背着我,一人偷偷跑回了“落青山”,我知道后,误以为她是当真不喜欢我,厌烦我了,便也没去上门打扰,更不知她离开时便有孕了。”   林老夫人气得直摇头,她挥起拐杖,重重地打在了林子陌腿上,怒骂道:“不管过程如何,这事还是姑娘家家的吃亏,子陌,你犯了错,就该受罚。”   “是,祖母,孙儿知道。”   而林泉看了林子陌许久,冷声问道:“错既然已经犯成,你又打算如何去补偿他们母子呢?”   他现在心里很是失望,毕竟林子陌这孩子是他教导着长大的,眼下却做出这等荒唐事来,让他未免有了些挫败感。   “祖父,祖母,爹,我打算迎娶她。”   林泉听后,点了点头,然后便对着林逸明喊道:“你去把家法请出来。”   所谓的家法,便是一条长鞭,且这长鞭上满是倒钩,在太阳照射下,闪着无数的银光,看起来锋利无比。   此鞭一打上去,受罚者不仅会感受到被抽打的疼痛,细小的倒钩能也能硬生生地撕破他表面的那层皮,露出里面红殷殷的血肉,让他感受到皮肉撕裂的痛苦。   林逸明不一会儿便把那家法给送了过来,林泉拿起那条鞭子,看着上面的倒钩,微叹了一口气,接着他很是无奈地问道:“子陌,念你还有悔改之心,我便只打你二十下,你可服?”   “服。”   林子陌对着三位长辈磕了个头,然后缓缓解开自己的衣服,露出了上半个身子。   他是军人,也是个武将,所以身上自然是不缺各种伤疤的,他自己已经看惯了。   但林泉等人却是不会,那一条条遍布背上的伤疤,狠狠地刺痛了这几人的心,为了林家,这孩子终归还是吃了太多苦啊!   林泉拿鞭的手紧紧握住,他觉得自己已经要下不去手了,但他不能,于是他咬紧牙关,使劲挥了挥鞭子。   鞭子在空中飞动着,发出了厚重的声响,倒钩紧贴地面,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听着这声音,便能猜到它打人的时候该有多疼了,林泉有些不忍心了。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不下手,所以他咬紧了牙关,闭上眼睛,对着林子陌跪着的方向,使劲挥了上去。   只听“啪”地一声,那鞭子已经甩在了林子陌身上,钩子也拉住了他的皮肉,林泉狠下心,一把就拉开了这鞭子。   只见空中血珠飞舞,“啪嗒”、“啪嗒”地掉在了地上,染了一片嫣红。   林泉赤红着双眼,整个人就像是疯了一般,使劲挥舞着鞭子,第二鞭、第三鞭……鞭子抽打的声响还在继续着。   钩子一点一点划破了他的皮肉,接着便是猛地拽来,林子陌吃痛地闷哼一声,他的眉头紧皱着,却仍然是固执地没有躲开,硬生生地挨下了这二十鞭。 第285章   不是恩惠,是真心   鲜血一点一点的汇聚,从他身上缓缓滴落。不一会儿,地上便是一滩血迹,那血顺着板石的纹路,渐渐地跑向更远处。   林子陌的身上全是钩破的伤口,一道道的,都被鲜红覆盖,看着很是吓人。   太多血了,才打完一半的林泉突然有些不忍心了,他紧紧攥住鞭子,眼睛泛着猩红,像是在强忍些什么似地。   见此,林子陌只笑了笑,有些虚弱地说道:“祖父,这还没到二十下。”   他的脸色苍白极了,嘴唇也是毫无血色,与身上的殷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剧烈的疼痛感传来,林子陌仍旧咬牙坚持着,既然说了是二十下,那便就只能是二十下,少了一下都不行。   林泉微微颤抖着举起了鞭子,手高高扬在空中,接着猛地挥了下去。   此刻,他的脑中已是一片空白,心中也只剩下一个想法,那便是赶快打完这二十下。   鞭子有时会重复打到伤口处,真的好疼啊!这感觉像是有人在拿刀,一片片地,一点点地在割自己的肉一般。   可无论林泉打得再怎么凶狠,林子陌依旧咬紧了牙关,不发愿出一点声响,就好像是在报复自己一般,现在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出声,这一切都是你该受的。   其实何止是他们在处罚林子陌呢?林子陌也在心里暗中处罚着自己。   倘若他当时能留住王舒,能真诚地坦白自己的心意,是不是他们就不用分别三年?   是不是他就能一直陪在平安和吉祥身边?是不是那孩子的眼睛最后也不会出问题了呢?   林子陌很愧疚,他太自傲了,以为王舒一定会愿意嫁给自己,只一味地强硬,可最终还是没能留住她。   二十下已经打完,林泉停了手,扔下鞭子,低沉地说道:“希望你能好自为之。”   说完后,他便快步离开了,而林老夫人看着林子陌身上的血,轻叹了一口气,“明儿,快喊人去请大夫来。”   林逸明俯身,恭敬地答道:“是,娘。”   他们在说些什么?林子陌听不清楚,他的意识有些迷糊了,只感觉脑子也晕乎乎的,身上的伤口还在疼,疼得他额上直冒虚汗,但却怎么也不能让他清醒。   好晕,怎么感觉还有些困倦了?   林子陌轻摇了摇头,暗暗警告自己千万别昏过去,然后他试着站起身。   但因为起身的幅度太大,身上的伤口也被牵扯到了,他疼得立刻大口喘起气来。   就在这时,跪了太久的腿又软又麻,他无法使上劲儿,便立刻又跌在了地上。   巨大的声响把林逸明吓了一跳,他连忙蹲下身子,慌乱地把林子陌扶了起来,然后大声喊道:“来人,快去请大夫。”   周围一片嘈杂,林子陌却是不管,他刚刚好像见到王舒了,看她正在双手插着腰,对站在旁边的自己骂个不停,那气呼呼的样子还真是有些可爱。   “你以为你说要娶我,我就必须同意,然后再对你感恩戴德吗?”   “凭什么?我就不要嫁你!”   ……   她的怒斥声还在耳边回响着,林子陌又想起了她炸毛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轻轻呢喃道:“不是恩惠,是真心。”   他的声音极小,却被扶着他的林逸明给听个正着,心里不免疑惑起来,他是想说些什么吗?   “不是恩惠,谁真心”?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林逸明刚想开口询问,却发现林子陌早就已经昏死过去。   这可是亲儿子啊!一时间,林逸明着急坏了,也顾不得再去问什么了,扶着林子陌便着急忙慌地往前走。   还没走多久,他便开始气喘吁吁起来,林子陌这么大块头,扶起来还真是累人啊!   林逸明把林子陌滑落的手又搭在了自己肩上,无奈地说道:“子陌,儿子,我看你也不胖啊,怎么,怎么就那么重呢?”   祖宗的祠堂内并没有小厮伺候着,平时只需要人来打扫便行,而刚刚带来的那个早就被他赶去喊大夫了。   所以现在只有出了这门,他才能喊人来帮忙抬林子陌,想到这儿,林逸明的心越发苦涩了。   他费力地扛着林子陌以龟速前行,时不时大喊道:“快来人啊!快来人……”   终于,到了门口,林逸明也看到了自己的救星,他连忙把林子陌递给他们,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快快快,快去,把少爷给我送回房。”   几人慌乱地把林子陌抬起来,送回了房,都是些年轻人,所以他们的脚步可都比林逸明这个半老头子快了不少。   而这一切林子陌都不知道,他好像睡着了,还做梦了,梦到以前的事了。   那是他第一次对着王舒发火,是因为她拒绝了自己的邀请,谎称是有急事,林子陌虽然心里失落,但也并没去强求。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王舒所谓的急事便是去跟那个富家公子吃饭,听说那人不思进取,喜爱女色,为人愚笨且放荡,是个商贾之后,家中除了有钱便无其他了。   林子陌想不通,他有钱、有权,就连这张脸,也是不错,所以他到底是哪里比不上这么个废物了?   他想起来了,是花样上。   王舒说:“他比你有情趣多了,他会约我去吃饭、看戏,还会说好多甜言蜜语,而你呢?你只会带我去军营当猴子。”   林子陌不解地问道:“当猴子?”   “不是吗?每回我一去,他们都盯着我看,不是猴子是什么?我就不要去军营,我不喜欢,我就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地方?下次你想去哪里玩都行,好不好?”   王舒摇了摇头,大声喊道:“不行,我不想跟你出去,林子陌,你真的好烦人啊!你能不能让我自己好好静一静?”   “不想跟我出去,倒跟那小白脸玩得这么开心,怎么?莫非你还想嫁给他不成?那你可曾想过,他要知道你早就不是处子之身了,还会娶你吗?”   王舒忍不了了,一巴掌狠狠地甩了上去,然后哭着跑开了,林子陌没有去追,愣在原地,看着她跑远。   谁成想,那是他们三年前的最后一面。   林子陌缓缓睁开眼时,发现身上已经缠好了白布,他挣扎着坐起身,发现王舒趴在不远处的小桌上,睡得正香甜。   今日的阳光正好,让人心情也很愉悦。   王舒醒来时,林子陌仍旧在盯着她看,两人的视线相撞,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王舒缓缓地起身,走上前来,坐在林子陌头床旁,轻轻说道:“林子陌,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知道了“不是恩惠,是真心”。” 第286章   意义非凡的衣服   东方越最近想寻个法子,能把那四个缠人的小娃娃给赶走的法子,他想跟自家小姑娘来个甜蜜二人世界,可偏偏总会被那四个小崽子给打扰到。   动不动就是“小姑姑”、“小姑父”……恐怕对着自己的亲生娘都没对他俩那么亲吧!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啊,他们怎么就这么喜欢与林清音亲近呢?莫不是遗传了他们父亲骨子里疼妹妹的基因?   东方越心里很疑惑,也很无奈,他突然有些不想要孩子了,要了就是来抢人的。   看见他这一副还要跟小孩子计较的样子,林清音不免有些哭笑不得了。   因为这男人都已经三十多了,比那四个小娃娃加起来还老了,怎么还是那么幼稚呢?   今日,林清音的小院子未免有些冷清了,那四个孩子都没能来。   林洛是因为最近太忙了,听说他娘又为他新寻了个文学师傅,为人很是严厉,布置的功课也十分多,所以林洛只能夹着尾巴做人,哪还敢来找林清音玩呢?   而林病已和王平安现在是病友,全都由东陌一人照看着,一个是早产儿,天生体虚;   一个是眼睛不便,急需治疗,或许是因为两人一起看病、调养的时间久了,兄弟俩的感情也更加亲近了。   至于王吉祥,则是因为最近一直忙着跟林泉学武,他想当大将军,原本只是觉得好玩,很霸气而已。   但当他见到身为大将军的父亲后,想当大将军的初衷也在慢慢地改变着,现在的他不仅仅是因为觉得好玩了。   还因为他想变成跟林子陌一样威武的人,可以去保护任何他爱的、和爱他的人。   他愿意学,也能吃苦,林泉自然也愿意教,而且教得还很是开心。   四个小娃娃,都一个个地接连忙了起来,也未免太过巧合了些吧!林清音不是傻子,她一眼便能看出来这件事肯定跟东方越有莫大的关系。   想到这儿,林清音便忍不住笑了起来,心想:他还真是可爱啊!   没了四小只的打扰,东方越与林清音又回到了原先的二人世界,这种久违的甜蜜感让东方越的心里很是舒畅,一整天的心情都很不错,嘴角也总是不自觉地微微扬起。   林清音无奈地笑了笑,问道:“东方越,你说说你至于跟他们较真吗?他们不过就是几个小孩子而已。”   东方越点了点头,回答道:“至于,先前他们在的时候,你便鲜少看我了。”   “我,我应该看了的……”   林清音心虚地转过了头,确实,她好像已经很久没好好看过东方越了,主要是因为那四个孩子实在是太过可爱了些。   所以只要他们一来,林清音只便觉自己的整颗心都已经被融化了。   东方越没说话,笑着应道:“我看你这睁眼说瞎话的本领还真是越发高超了!”   他的语气里满是调侃,林清音听后,那脸也羞红了,却仍旧鼓足勇气,辩解道:“看得少,那我也是看了的。”   “你既知自己看得少了,那便就现在,来好好看看。”   说完后,东方越便一把拉住了林清音的腰身,把她整个人拥入了自己的怀里,接着又轻轻抬起了她的手,让她一点一点地摸上自己的脸。   微凉的指尖缓缓滑过东方越的下颚,又渐渐抚上了他的眼睛。不一会儿,林清音便收回了手,赞叹道:“仔细看了,真好看!”   这张脸完全长在了林清音的审美点上,身为颜控,她真是太爱了啊!   “好看,那便只多看看我便好了。”   林清音点了点头,笑着应好。   就在气氛很是甜蜜的时候,东方越突然开始上下打量起了一下林清音的身形,林清音疑惑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问道:“怎么了吗?可是我哪里有什么地方不好了吗?你这么看我是因为什么啊?”   东方越并没有正面回答,他只轻轻握住了林清音的手,说道:“娇娇,你先跟我回家,我有个很重要的东西送给你。”   “很重要的东西?”   东陌点了点头,回答道:“很重要的东西,那是我娘留下来的。”   “好……”   东方越走在前面,林清音便乖巧地跟在他后面,两人不一会儿便回到了皇宫,接着又走到了上次两人赏梅、看雪的小木屋。   这间小木屋很漂亮,处处刷着红漆,周围还建了层白色的围栏,看着十分精致。   两人缓缓走上木制的台阶,东方越在袖子里摸索了一会儿,拿出了那把铜钥匙,对准门锁的口,接着清脆的旋转声响起,这小木屋的门便打开了。   走进去后,还是那些熟悉的摆饰。   林清音疑惑地问道:“东方越,现在也不是梅花开的季节,我们来这儿干什么呀?”   “娇娇,先前我不是跟你说,这木屋原是为了一个贵人造的吗?那贵人其实就是我娘,这木屋是太上皇下令为我母亲造的,包括外面那片梅林,只因她喜看雪中梅。”   “但在我母亲失踪之后,太上皇便下令封锁了这里,直至我来到皇宫后,他便把这间屋子连同那片梅林全都赠予了我。”   “其实他真的很疼我母亲,可偏偏再多的疼爱,也比不上那些虚无缥缈的权力。”   东方越的手轻轻抚过当做摆饰的花瓶,略有些惆怅地说道,他的母亲前半生过着让人羡慕的公主日子,锦衣玉食,后半生却被困成笼中鸟,最终走向了生命的极端,回想她一生,何其可悲!   林清音没说什么,只紧紧握住他的手,像是在说,无论怎样,她都在。   东方越牵着她的手,走到了木柜前,接着松开,缓缓打开了那个木柜,小心翼翼地取下了一件紫色衣裙,笑着说道:“这是她亲手做的衣裙,你要试试吗?”   林清音惊讶地问道:“这是安乐长公主亲手做的?”   “对,这件衣服的一针一线都是她亲手做的,是不是觉得很惊讶?毕竟她好歹是个公主,怎么需要去学这些呢?她先前跟我说,只是因为喜欢罢了。”   林清音点了点头,她伸出手,小心地接过了那件衣服,紫色的布料摸着很是柔滑,衣服上面绣着的青莲与蕊蝶也栩栩如生,袖口处的枝叶纹路也好看极了,密密的针脚,比她做的不知道好看了不少。   东方越笑着问道:“它好看吗?”   林清音连忙回答道:“好看,很漂亮。”   “这件衣服比你的年龄还要大些,母亲说她不能等到我成亲了,便提前做了件衣服,算是给新媳的见面礼,不是很贵重,甚在她的一片心意。   在她死后,我从封地逃亡到京城时,只把这件衣服带了来,可却不知该放在哪里,最后便锁在了这木屋内。”   “娇娇,现在我想把它还给你了,你是它的有缘人。” 第287章   秘密暴露   林清音把那衣服抱在怀里,笑着说道:“好,这衣服我收下了,你且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珍爱它的。”   暂不管这衣服合不合她身,只安乐公主那一份心意便足矣。   “如此甚好。”   东方越缓缓合上了窗门,然后牵过林清音的手,两人离开了这里。   眼下时节不到,梅花也没开放,所以枝丫上现在全是光秃秃的,只有几个犹如红豆般的小花苞悬挂枝干,倒也有种别样风趣。   “东方越,这儿平时会有人来吗?”   东方越柔声答道:“太上皇先前封锁了整个梅林,这儿现在算是个禁区,而且木屋的钥匙也在我一人手上,所以除了我,平时不会有人来的。”   林清音突然停下了脚步,东方越转身,疑惑地问道:“怎么不走了?”   “娇娇……”   他话还没说完,林清音忽然就扑进了他怀里,然后伸手去揉捏他的脸,故作凶狠地问道:“快说,你到底有多少钱?家里还有多少地契和庄子是瞒着我的?”   东方越一把拿下了她的手,笑着回答道:“没多少,不过养你应该是绰绰有余。”   “我可没那么好养的!”   东方越点了点头,从容说道:“我知道,你爹都跟我说了,衣服要穿芙蓉阁的锦衣,糕点只吃城西泰运的,还有首饰,每月都得一套新品……”   这话说得林清音脸上有些燥热,她连忙捂住了东方越的嘴,眨巴着大眼睛,解释道:“那是我爹框你的,我可没那么骄奢。”   说完后,林清音缓缓伸回了自己的手,林家的家底厚实,这一代又只得了她这么一个女娃娃,自然是万般娇养着长大,但再怎么样,也没她爹说得那么夸张啊!真是要羞死人了。   而东方越却以为她是担心自己养不起她,于是开口宽慰道:“娇娇放心,咱家虽说不是太富贵,但区区几件衣服和饰品,还是能负担得起的。”   林清音连忙摆手,说道:“我真不要。”   “你放心,等你进门后,我便把管家的大权交与你。到那时,你想买些什么去买便是了,绝对不会委屈你。”   管家?这她完全不会啊!   林清音连忙拒绝道:“不不不,管家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交给我呢?我做不好的。”   “你若不喜欢管家,那便只负责花钱就好了,娇娇,你既然要嫁于我,我便断不能让你过苦日子的。”   说了娶她,可是要让她过得还不如在娘家时候的好,还算什么真爱呢?   林清音笑着说道:“好好好,但我真没那么骄奢,不需要芙蓉阁的锦衣,也不需要每月的新款首饰,只需要你守着一颗心,待我如初,我可记得,你以前说过要一直为我梳发、描眉的,现在学得怎么样了?”   描眉这事有些难,东方越学了许久,日日摧残着东易的眉毛,但直到现在还是容易画断,而且那颜色不是太浓就是太淡了,总觉得怪异极了。   所以,他到现在还没学会呢!   想到这儿,东方越有些心虚,连忙说道:“咳咳咳,走吧,我先送你回家。”   他牵起林清音的手,飞快地走了起来,林清音单手抱紧了怀里的衣服,一边走一边笑着问道:“东方越,你是不是心虚了?还没学会描眉吗?”   “娇娇,你再给我点时间,我多看会儿,定能学会的。”   女子的眉形有很多种,柳叶眉、却月眉、远山眉、鸳鸯眉、涵烟眉……   既然要去做了,那便力求完美,这是东方越一向的做事准则,所以他不仅要学会描眉,还要学精、学巧才是。   他是雄心壮志,但可就苦了东易的眉毛了,明明是个堂堂的七尺男儿,却整日顶着个奇奇怪怪的眉毛,实在是太丢脸了啊!   把林清音送回了国公府,辞别完府里长辈,东方越便离开了。   回到屋内,林清音看着怀里的衣服,想了许久,也找了无数个地方,就是不知道该把这衣服放哪儿了!   好歹也是自己未来的婆婆亲手做的,她怕弄脏了,但又怕其它人会看到。   毕竟东方越的身世是个秘密,也是个皇室丑闻,万一别人看出安乐长公主的绣法,那可就麻烦了。   思来想去,林清音还是打开了自己的衣柜,把这衣服放在了最底下的夹层里。   应该不会被发现吧?她心想,这柜子里的衣服很多,放这么一件,应该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被发现吧?   夜里,人都睡了,林清音却睡不着了,她的心里一直想着那件衣服,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她便悄悄地赤脚下了床,小心翼翼地打开夹层,拿出了那件紫衣,借着暗淡的月光,轻轻抚摸着它。   很难想象,那位贵人的女工能这么好,而且还多才多艺的,当真是个完美的人儿。   她想试试这件新衣了,于是缓缓解开自己的里衣,把这件衣裙给穿了上去,腰身处是一圈暗色的孔雀纹,略有些收缩,裙摆很长,倒也起了很好的修身作用。   整体皆是合身的,除了袖子那里有些短,林清音提起两侧的裙摆,转了个圈,她想现在的自己,一定很好看吧!   忍不住臭美了一小会儿,然后她脱下了那件衣服,又把它叠好后,放回了夹层。   林清音最近突然对安乐长公主好奇起来了,时常缠着蒋依儿讲些那位贵人的事情,她是不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不对不对,应该是个叛逆且十分自由的才对……   蒋依儿倒也乐意说安乐长公主的事,说她一手琴艺引得他国皇子倾心不已;   说她跳舞绝佳,就仿若天上的仙人,下一刻就好飞走似地;   说她经常偷偷溜出去玩,每回都得被人提着衣袖子,拎回宫……   讲得多了,原先记忆深处与她的回忆渐渐又被想起,心中也总有股淡淡的悲伤。   林清音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母亲,只得压下自己心中的好奇,不再去问与那位贵人有关的事情了。   那件衣服就这么一直被放在夹层里,林清音只敢在夜里穿它,直至一天,丫鬟清理衣柜时,发现了它,以为这也是自家小姐做的新衣,不过怎么是紫色的呢?   心里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把它与那些衣服放在一起后端走,拿去让人清洗了。   林清音什么都不知道,夜里,她突然想起来它,便想下床去看看,结果却怎么也找不着了。一时间,她的心里慌乱极了,整宿都没睡着。   翌日一早,她便去询问昨日丫鬟是否拿了那件紫衣,丫鬟说拿去清洗了,但怎么也找不着那件衣服了。   直至蒋依儿喊了她去,林清音便明白了一切,完了!秘密守不住了。 第288章   衣服是谁做的?   “娇娇,今日娘屋里的丫鬟多拿了件衣服,婆子说是你房里的丫鬟送过去的,你且来仔细看看,这是你的衣服吗?”   林清音看着蒋依儿手里的紫色衣裙,心中顿时开始一片哀嚎,这衣服怎么会落到她娘手里啊!   现在怎么办?她该怎么说才能把这事给继续圆过去啊?有谁能来救救她啊!   知女莫若母,蒋依儿一早便看出了林清音的小心思,于是冷声说道:“你最好给我从实招来,这事很重要。”   兔子急了还咬人,蒋依儿虽然平时温温柔柔的,但眼下这突然一冷,林清音竟还有些害怕了,她眼神闪烁着,支支吾吾地说道:“娘,您先别急呀,其实这衣服,这衣服是我一个朋友送的……”   眼看林清音还在狡辩,蒋依儿气急了,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怒吼道:“我还是你娘吗?你现在居然连我都敢骗了。”   周围的几个丫鬟一早便被她赶下去了,是以现在屋内就只有她们母女二人,倒也不用怕被什么“有心人”听见,故意传出母女不合的谣言来。   手拍桌子,厚重的木料发出“砰”地清脆声响,林清音被吓了一跳,她看着暴怒的蒋依儿,只觉得陌生,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   意识到自己可能吓着她了,蒋依儿慌忙理了理衣袖,调整好了情绪,脸上扬起一个看起来有些勉强的笑容,接着轻声说道:“娇娇,你莫要害怕,娘刚刚就是心急了些,现在娘向你道歉,刚刚不该凶你的。”   林清音摇了摇头,回答道:“我没事的,娘,我就是刚刚没反应过来而已。”   蒋依儿缓缓松了一口气,只听她继续说道:“那就好,娇娇,乖孩子,你告诉娘,这衣服你怎么得的?还是谁送给你的?”   林清音不是很会撒谎,所以此刻,不免就有些紧张了,她不自觉地扣紧了身上的衣服,眼神飘忽着,就是不敢直视蒋依儿,接着小声说道:“娘,我真不知道。”   “娇娇,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告诉娘,你知不知道?”   林清音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答道:“我不知道。”   她知道她娘铁定是看出什么来了,毕竟她娘与安乐长公主是多年的好友,彼此应该很熟悉了才是,但就算这样,她也不能随便地把东方越的身世给说出来啊!   所以,现在的唯一之计便只能说她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认定这件衣服没问题,就说是一个朋友送的礼物。   蒋依儿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娇娇,你这固执到底是随了谁呢?”   说完,她缓缓起身,走到了林清音身边,把手上的那件紫色衣裙给解开,露出了白色的袖口,然后她又指向了左边袖口处那个小小的“安”字,接着把右边的袖口也打开,露出里面的“乐”字,连起来竟然刚好就是“安乐”两字。   蒋依的的指尖也忍不住发抖起来。她的嗓音微颤地问道:“娇娇,你总该给我个合理解释的,你怎么会有她做的衣服?这到底是谁给你的?”   林清音震惊了,为什么这衣服的袖口处会有字啊?她怎么就没发现啊?   其实这衣服自拿回来后,林清音就并没去仔细看过,只是在深夜偶尔试穿玩玩。   而且因为当时实在是太晚了,暗淡的月光,周围也是昏暗极了,所以她还真没发现安乐长公主绣完东西喜欢留个字啊!   “安”字,“乐”字,连一起的话,那不就是指安乐长公主吗?   完了,怎么办?这全都露馅了啊!林清音现在的心里未免有些慌乱了,但她连忙就劝住了自己,努力告诫自己道:不慌,只要咬住自己不知道便好了!   林清音深呼了一口气,脸上也扬起微笑,缓缓说道:“娘,你在问什么啊?我不知道,这衣服就是我一个朋友送的。哦对了,而且他一向很是崇拜安乐长公主的。”   蒋依儿小心翼翼地把那件衣服叠好,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娇娇,你明知瞒不住我的,这衣服就是安乐公主做的,对不对?我还未出阁时,经常进宫,与她一起做女工消遣时间,她用的绣法我曾见了无数次,跟你这件衣服上的一模一样。”   “还有这“安”字,这“乐”字,她以前的习惯便是在袖口留个自己的名字。所以,娇娇,你莫要再瞒我了,快告诉我,这衣服哪儿来的?她是不是还没死?”   眼看林清音还在犹豫,蒋依儿的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美人一哭,眼眶微微红,豆大的眼泪垂在了眼角,又顺着脸颊的轮廓缓缓流下,那双眼睛里有委屈、希冀,她哭得无声,可又美极了。   林清音看见了,心里陡然有些难受,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她娘在自己面前哭,她该把那件事说出来吗?   不,她不能没经东方越同意就那么做,林清音虽然心疼自家美人娘,但良好的自我修养让她无法随随便便就说出别人将要保守一生的秘密。   思来想去,林清音有些愧疚地说道:“娘,您等过了今日,我再给您一个答案,好不好?”   虽然心里着急,但好歹也是疼了那么久的闺女,所以蒋依儿终是没舍得逼她,只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娇娇,娘真的很想知道这件事实的真相。”   林清音没回答,逃也似地跑回了自己 的院子,因为她害怕下一刻自己就会心软。   到了院子后,林清音便连忙嘱去咐那个丫鬟:“小桃,你快去喊人备车!过会儿,我要出去一趟。”   “好嘞,小姐。”   说完后,林清音这才回到屋子,连忙换了身衣服,系好带子,又裹好了自己的披风,便急急忙忙地去找东方越了。   她心里着急,所以没有注意到,在她的马车出发时,后面便有人在悄悄跟着了。   林清音到了东方越的府邸,顾不得跟东易几人打招呼,直接跑去了主卧的书房找东方越,两人在一起久了,默契也就来了,她知道,平时要是无事,东方越就喜欢窝在那儿看书、练字。   此刻的东方越确实正在练字,见她着急忙慌地进来,还警惕地关上了门,疑惑地问道:“这是怎么了?这么着急。”   “东方越,完了,你娘送我的衣服让我娘给发现了。”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把它藏在衣柜的夹层里了,然后昨日就被丫鬟发现后拿去清洗了,谁成想今日便到了我娘手里了!她一直问我,安乐长公主是不是还活着,怎么办?我应该怎么说啊?”   东方越听后,面色依旧如常,他低声宽慰道:“别着急,不过是件小事而已,实在不行便说出来吧。”   林清音皱了皱眉头,不确定地问道:“这真能说吗?”   “能说,你且宽心,我娘与你娘既然是多年好友,她自然是不会大肆宣扬的,只是又要平白多个人伤心罢了。” 第289章   蒋依儿知道真相   林清音松了口气,说道:“没坏事就好,刚刚都快吓死我了。”   “东方越,对不起啊!我没把你娘送我的衣服保护好,居然让我娘给看着了,害得现在你的秘密也要瞒不住了。”   林清音的心里很是内疚,她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地凑巧。   见她不开心,东方越便伸手搂过了她,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然后安慰道:“没事,说了便说了吧,我相信你娘绝对不会把那件事给说出去的。”   林清音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然后故作淡定地说道:“当然,我娘可不是大嘴巴。”   东方越点了点头,笑着附和道:“对,你娘不是大嘴巴,所以就算说了那件事也没关系的,娇娇,你别多想了。”   林清音靠在东方越怀里,撒娇似地说道:“我本来就没多想。”   两人相拥了一会儿,东方越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开口问道:“娇娇,那衣服你试过了吗?”   “试过了,大体还是挺合身的,但就是袖子那儿有些短。”   东方越笑着说道:“既然如此,我改天再去请个绣娘来,让她把袖子那处给接长点便是了。”   林清音立刻摇了摇头,很是不情愿地回答道:“别让人改了,一改感觉就不对了。”有些东西如果改了,那么它在心里的感觉也会变得不一样了。   不过是件衣服,东方越全都一切都依她了,“好,不改便不改了。”   而此时,国公府内,蒋依儿看着跪在底下的丫鬟,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是说小姐去找了逍遥王?”   “回夫人,是的,奴婢亲眼看着小姐进了逍遥王的府邸,不会有错。”   蒋依儿挥了挥手,那跪着的丫鬟便立刻有眼色地退了下去,顺带还关上了房门。   “娇娇为什么要去找东方越呢?莫非那衣服是东方越给她的?可那孩子怎么会有安乐做的衣服呢?”蒋依儿喃喃自语着。   她想了许多,想了许久,突然想到了从前,经常跟在安乐身边的红衣男子,他叫东秦,是当时的逍遥王主动送来的质子,也是东方越的亲生父亲。   蒋依儿初见他时,还是安乐介绍的,虽然他看着倒是个乖巧的,但蒋依儿总觉得哪里很怪异,对他也喜欢不起来。   这种不喜欢来得无缘无故,蒋依儿深知不对,但怎么也控制不了。   而少时的经历让东秦的心思很是敏感,所以一早便看出了她不喜欢自己,最后倒也没生气,反而主动躲着,以防双方尴尬,所以两人的交情倒也不是很深。   原先皇子叛乱,争夺皇位,大兴帝最后能成功登基,东秦可谓是出了不少力,蒋依儿本以为他是感念大兴帝和安乐两兄妹的救命之恩,可就在岐舍来犯,大兴帝要御驾亲征时,东秦却突然不随军队一起出征,而是返回了封地……   都是些陈年旧事了,今日怎么突然想起来了呢?蒋依儿轻摇了摇头,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然后转头看向了不远处挂着的衣服,心里又是一阵悲伤之情。   她站起身,缓缓地走上前,从木架上取下了那件衣裙,微凉的指尖轻轻抚过那一针一线,感受着手下的柔滑,蒋依儿的眼泪不自觉地流出,没一会儿,视线有些模糊了。   她抬起手,轻轻拭去眼角的泪,哽咽地说道:“安乐,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地快,一晃都三十多年过去了。”   “你是不是还没有死?我不敢相信,怕这只是梦一场,梦醒过后依旧没你,但又想去相信,你真的没有死。安乐,你快听听,我是不是真的很矛盾啊?”   “还有啊,安乐,我不懂,你做的衣服为何会在我的女儿手里?这一定是你做的,因为旁人多喜粉莲,可你却偏偏常用青莲,浅紫色上绣着青莲,饶是你绣工再好,看着都好俗气的。”   ……   蒋依儿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很久,说着说着,眼泪再次流了出来。   也许时间会让人遗忘原先的种种悲痛,可却不能完全地抹去,有朝一日,倘若一旦想起曾经的那些,更强烈的心痛就会来临。   她抱着那件衣服,泣不成声了。   也许她已经猜到了一些,可蒋依儿偏偏不敢去相信。   林清音回来时,蒋依儿才刚刚梳洗装扮好,她擦了粉、涂了胭脂,脸色比起先前哭完的样子好了不少。   “娘……”   蒋依儿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问道:“娇娇,你告诉娘,越儿是安乐的孩子吗?”   林清音点了点头,气氛一时间有些沉寂,她张嘴想说些什么,可却不知该从何说起了,只能继续闭上了嘴,回归沉默。   蒋依儿气急了,一把扔掉了手里的木梳,猛地站起身,怒吼道:“那个小人,小人!狼心狗肺的东西,他怎么能这么对她!他是怎么下得去手的啊……”   见她这么生气,林清音急忙上去安慰道:“娘,你先别急,冷静、冷静。”   “我怎么了冷静?娇娇,我冷静不了,安乐可是一直把东秦当做自己亲弟弟的,他怎么能存了这么肮脏的心思呢?”   当年,安乐失踪,他们几人都急坏了,连忙派人去找,可翻遍了整个京城也没找到,她不知有多担心,日日祈求上苍护佑安乐能平安归来,但却终是失望。   没多久后,大兴帝御驾亲征回来后亲自搜查,但却只得了具尸体来……   不对,时间对不上,那尸体是安乐失踪三个月后才找回来的,而东方越又是安乐的孩子,怀胎十月生子,这时间不对,眼下只有一种可能-那尸体并不是安乐的!   想到这儿,蒋依儿瘫坐在了椅子上,喃喃道:“他莫不是一早便知道安乐在东秦手上了?那可是他的亲妹妹啊!”   “娇娇,林紫衣知道这件事吗?你还知道些什么,都告诉我。”   蒋依儿再次站起身,走到林清音面前,紧紧抓住了她的手,很是焦急地说道。   林清音被她抓得一痛,但也没有甩开,而是忍着疼痛,仔细说道:“我不知道小姑姑知不知道这件事,我只知道小姑父拿安乐长公主为筹码,换了东秦的帮助。   但后来他看安乐长公主不喜欢东秦,便想反悔了,然后东秦就把安乐长公主给绑走了。”   “娘,你千万不能把这事说出去,否则京城里又要谣言四起了!”   蒋依儿送开了林清音的手,呆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说道:“这怎么可能呢?安乐怎么会是筹码呢?他竟然会拿别人的尸体来诓骗我们啊!”   许是今日的刺激有些多,蒋依儿只感觉天晕地旋的,直接昏倒在了地上。   林清音吓坏了,连忙上去扶她,喊道:“娘,你没事吧?”   随即她又打开门,继续喊道:“快来人啊!去请大夫,来人啊!” 第290章   蒋依儿的心疼   蒋依儿醒过来时,天都已经黑了,她倚着床栏,只觉得头像是被撕裂一般地疼。   “娘,您先来喝药吧。”   林清音端着药碗小心翼翼地走进来,蒋依儿接过了药碗,褐色的药汁上弥散着腾起的热气,又把她的眼圈给熏红了。   “娘,您别哭了,要是让我爹看着了,估计又要心疼坏了。”   蒋依儿擦了擦眼睛,轻轻摇晃了几下药碗里的汤勺,大片的白雾再次腾空,她又被熏了个正着,眼角处覆了层水汽,哽咽地说道:“我没哭,是这药熏得我眼睛疼。”   只这一点点水雾,怎么可能会两次都把眼睛给熏哭了呢?所幸林清音知道她娘心里很难受,倒也没去拆穿她。   “娘,您还是快点喝药吧!否则待会儿就放凉了,凉了的话,药性也就不好了。”   蒋依儿点了点头,听话地舀起了一勺药汤,仔细吹凉了后,放到嘴里,一口咽了下去,最后却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很是抗拒地说道:“'娇娇,这药真的好苦。”   “俗话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娘,大夫说您气火攻心,这药苦点,才能好的快。”   她话音刚落,蒋依儿已经轻轻抬起了汤勺,“咕嘟”、“咕嘟”几口,把整碗药都喝完了。   因为喝她得太急,嘴角也溢出了些药汁,林清音连忙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嘴,接着又端过一杯清水来给蒋依儿漱漱口。   口腔里泛着中药材很浓的苦味,但都比不上蒋依儿内心的苦涩。   她轻叹了口气,对着林清音说道:“娇娇,我一直觉得越儿的眉眼很是熟悉,却怎么也没想着,他就是安乐的儿子,我本该早些看出来的。”   说着说着,眼眶又是微红。   “娘,您别再难受了,您一难受,我也跟着一块儿难受了。”   林清音揉了揉有些发酸的鼻子,微扬起头,把即将要流出来的眼泪又硬生生地给憋了回去,她可不能哭,因为她一哭,她的美人娘怕是要哭得更凶了。   “我恨我自己太蠢,只因为他是安乐的亲哥哥,便对他那么信任,可最后却……”   蒋依儿的娘亲与安乐的娘亲-恭仁皇后,早先就是闺中好友,所以在恭仁皇后仙逝之后,蒋夫人对安乐颇多照顾,正是有她的照佛,这才让一个不受父皇重视、哥哥羽翼未满的嫡公主能在深宫中活下去。   正因为有着这层关系,蒋依儿与安乐的关系也甚好。   听说安乐死时,蒋依儿哭了很久,她不信那个才情满满的女子就这样没了,可事实却逼得她不能不信。   那时候,林逸轩知道她心里难受,可佳人已逝,活着的人总归还要继续生活,便想尽办法来哄她开心,经常陪她左右。饶是如此,蒋依儿仍旧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完全从悲伤中走了出来。   但是现在,那些没被治愈好的悲伤再次被唤起,而且来得无比强烈,蒋依儿只觉着自己的一颗心都快要碎成渣了。   被自己的亲哥哥抛弃、被东秦那个“畜牲”侮辱,就连自己,她曾经最信赖的姐姐、最好的朋友也没有去救她,她该有多么的绝望啊!   除却悲伤,蒋依儿内心也自责极了,她根本配不上安乐长公主的那句“姐姐”。   看着美人娘这幅样子,林清音也很是心疼,于是她连忙开口安慰道:“娘,佳人已逝,但活着的人总归还是要继续生活的,想是安乐长公主要还在世的话,也肯定不想见您如此的。”   蒋依儿擦干了眼泪,紧紧地握住了林清音的手,说道:“娇娇,改日你把越儿叫来,我想再见见他。”   “好……”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蒋依儿身子后仰,自言自语道:“也不知你小姑姑知不知道这件事?她该不会如此心狠才是。”   说后,自嘲地笑了笑,讥讽道:“连亲哥哥都能如此,旁人……罢了……”   “娘,我信小姑姑绝对不是这样的人!”林清音坚信林紫衣绝对不会是那样冷血的人,她怎么可能会放弃自己珍视的朋友呢?   蒋依儿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并没开口回答,可心里却不免有些愧疚了,自己约莫是被气傻了,明明与林紫衣认识这么多年了,她是什么人,自己也都一清二楚,又怎么能去怀疑她呢?   “娘,您就当作不知道这件事,别跟任何人说,二婶婶、小姑姑……谁都不行。”   虽说这样隐瞒真相未免有些太残忍了,可如若知道那件事的人越多,对于东方越的处境、安乐长公主死后的名声也越加不利。   毕竟为保清白而自我了解的烈性贞女、天下女子的楷模总比一位被人抢去未婚生子的可怜公主好。   蒋依儿沉默了一会儿,开口答道:“好。”她的声音听着沙哑极了,现在的样子看起来也有些狼狈。   林清音起身,又去倒了杯温水,小心翼翼地递给了她。   喝完了水,嗓子湿润了不少,比原先沙哑、干痒的感觉也好了不少,蒋依儿把小小的茶杯握在手里,然后看向了木架上挂着的紫色衣裙,轻声说道:“娇娇,快去把它收好吧,别再让人看见了。”   “好的,娘。”   蒋依儿躺着睡下了,林清音便收起了那件衣服,叠好后,双手捧在自己怀里,关上了门,刚想离开时,却被人给叫住了。   “娇娇,你娘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气火攻心了呢?”林逸轩很是担忧地问道。   林清音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故作淡定地回答道:“爹,等我娘醒了,让她亲自告诉您好了。”说完,她急忙跑走了。   林逸轩愣在原地,他疑惑地看着跑得飞快的女儿,又转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最后还是轻轻推开了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而此时,蒋依儿已经睡着了,林逸轩也没吵她,转而去了屋内的小书阁。   之后,蒋依儿与东方越见了一面,两人说了许久的话,出来时,虽说美人娘的眼眶还是红的,但林清音知道,她约莫是已经想通了的。   许是因着东方越的身世,蒋依儿对他更加怜爱了,时不时就“越儿”、“越儿”的,还让林清音莫要欺负他……   对此,林清音很是无语,想她这么温婉且舒雅的女子,怎么能去做欺负他的事呢?   蒋依儿看着两个孩子,只觉得缘分这东西实在是太过巧妙了些,从前,安乐便经常念叨着要与她们成儿女亲家,可眼下这事成了真,她却不能看到了。   这辈子的安乐虽贵为公主,可过得太苦了,恳求神灵,让她下辈子活得甜点吧! 第291章   平安的眼睛好了没?   今日的阳光正好,东陌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揭开平安眼睛上的白布,柔声问道:“现在能看见了吗?”   平安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见他的这双眼睛还没好,一旁站着的几人皆有些失落,南萱连忙抱起了平安,担忧地问道:“神医,平安这眼睛还有救吗?”   “您先别急,容我再想想办法。”   东陌心里也疑惑极了,按理说通过这一个月的针灸刺激,平安的眼睛应该好了才是,就算没好全,那也应该能见着点光才对,到底是他哪步做得不对了呢?他有些想不通。   知道平安的眼睛没好后,王舒很是失落,而林子陌知道她心里难受,便轻轻搂过了她,拍了拍她的肩膀,算是安慰。   众人的期盼终是成了空,东陌有些愧疚地说道:“还请诸位再给我些时间。”   “那就有劳神医继续费心了。”   几人送着东陌离开了国公府,可心情却不似先前那般欢喜了。   许是因为眼睛看不见,平安的心思敏感极了,他察觉到了家人的不开心,嘴唇轻张,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懊恼地低下了头,心里满是愧疚。   这双坏掉的眼睛真是让人太讨厌了!他不喜欢一次又一次的希望全落空的感觉。   南萱抱着平安,知道这孩子心里也难受,连忙低声安慰道:“没事的,平安,我们要相信神医,他会把你治好的。”   平安忍不住抽泣了起来,哽咽道:“呜呜呜,坏眼睛,不想再治了,好不了了。”   “呸呸,别说傻话,怎么会好不了呢?”   “就是好不了了,看再多大夫都好不了了,呜呜呜,平安不想去治了,不想要娘和祖母再失望了……”   有的孩子懂事太早,便让人太心疼了些,而王平安便是如此。   见他哭得这样惨,南萱的心都要碎了,她忍不住抹起了眼泪,不满地说道:“我可怜的平安,你是个好孩子,可偏偏上天为何就对你如此不公呢?”   见她哭得这样惨,林逸明连忙想去安慰,可南萱现在见他就觉得烦躁,直接抱着孩子转过身,不想去理他。   而一旁站着的王舒听见平安的话,愧疚与自责涌上心头,竟也开始掉起金豆豆了。   一个哭了,另一个便跟着一起哭,这场面越发地不受控制了。现在,屋内全是那一小两大的哭声了。   南萱最近为了平安那双眼睛费神了许久,眼下又哭得这么凶,林逸明担心她的身子会吃不消,想去上前安慰。   可偏偏这女人还不愿意领自己的情,无奈的他只得悄悄地往后退了几步,然后抬起腿,对着林子陌的小腿处踢了几下,示意他赶快上前去安慰。   但林子陌忙着安慰王舒,哪有心思去理他呢?于是林逸明再次被忽略了。   林逸明心里气急了,南萱可以不理他,毕竟那是自家夫人,必须得宠着,但是这小兔崽子怎么能不理他呢?被自己的亲儿子忽视,他这当亲爹的,颜面何在啊?   于是他又接连踢了几脚,一次比一次重,心想:小兔崽子,快理理他啊!   林子陌被他踢得不耐烦了,便单手搂住王舒,两人往侧边移了移,而林逸明光顾着去看南萱了,一时间竟然没有发觉,依旧习惯性地往前踢。   等他反应过来时,这腿早就已经踢出好远,为了不让自己摔倒,他只得放下了腿,胯部大张着,保持蹲马步的姿势。   几人听见了动静,皆回头察看。   林逸明尴尬地笑了笑,刚想收回腿时,又只听“嘶啦”一声……   “噗,哈哈哈,林逸明,你也有今天!”   见他现在这幅窘态,南萱也不想哭了,而是毫不留情地大笑起来,她紧紧抱住平安,笑得身形在不停地发颤。   听着她的笑声,王平安不仅有些迷茫,明明脸上还挂着泪,可却忘记继续哭了。   见此,王舒也轻笑出声,随后察觉出自己的失礼,便立刻开始憋住笑意,这好歹也是她未来的公爹,她怎么能去嘲笑他呢?未免显得太不懂事了。   但憋笑很难,不一会儿,王舒的脸便胀得通红,胸也感觉闷闷的,她就快要憋不住了啊!但绝对不能笑出来!   林逸明沉默地收回了腿,满是哀怨地看向大笑的南萱,然后又看了看一旁站着的林子陌、还有憋笑憋得很辛苦的儿媳妇,什么都没再说,只是提好自己的裤子,两腿紧夹着离开了。   他对天发誓,这辈子从未像今天这么丢脸过!从未!太丢脸了,以后在这个家,他还有何威严啊?   好你个林子陌、好你个破裤子……什么丝绸锻的,为何就这么容易破呢?   不过林逸明这次也算因祸得福,先前是他一直哄着南萱,对方还一直爱搭不理的,这次倒能享受南萱来哄他的待遇了。   在这世上,绝对没有什么是自家夫人一顿夸不能解决的!反正对他林逸明是如此。   王平安和王吉祥现在还没有改名字,考虑到两个孩子一直都跟着母亲生活,林家的人便想多给两个孩子一些适应的时间,增进他们与林子陌的感情后再来提改名的事情。   而对于有个孩子必须姓王的事情,府里的那些长辈们很是理解,所以也不反对。   其实林家的人也算开明,否则又怎么会同意林子南上赶着去当钱家的上门女婿呢?   明明凭借着林家的条件,林子南就算走得是行商之路,也能给他娶个德貌兼备、才情不凡的世家贵族之女。   可谁叫他的一颗心就栽在钱诺诺身上了呢?喜欢一个人,便容不下另一个人了。   林家的人深知如此,便也就随他去了。   但对于林子陌与王舒未婚生子的事情上,他们却开明不了,因为那事已经关乎德行的问题了。   林子陌被敌人下了药,那是他自己办事不利而导致的过错,随便找个冷水池里泡一宿,自己受着便是了,但他千不该、万不该去拿人家清白的姑娘来弥补自己的过错。   做了这等错事,他该罚!还要重罚!   有时候,外人的谣言可以少在乎些。但是,整族子孙的德行必须要端正!   王平安的眼睛还是没有好,眼睛处总是围着白色的布条,王舒便经常带着他在家里摸索,只拿着一根小拐杖,小心翼翼地走,但时不时仍旧会被地上的石头给绊倒。   林清音有回见了,心疼坏了,她想去抱起那孩子,王舒却把她拦住了。   “是平安自己想学的,就随他去吧!”   让这孩子独立些也不错,毕竟谁都没把握他那双眼睛一定能好,要是不能好的话,谁又能来抱他一辈子呢? 第292章   钱诺诺来找林清音哭诉   王平安这孩子聪慧,许是随了林子陌,小小年纪的,心性却很坚定,还特别能吃苦,所以在十几天之后,他便能把自己所住院子里的方位给摸个清楚了。   现在,只要给他一根小拐杖,他便能从院子的门口处成功回到自己的房间了。   知道这件事后,林清音不免有些震惊了,毕竟那孩子看起来软糯糯的,性格也是极其温柔。   更何况他的年纪还这般小,所以自己是万万没有想到,王平安的骨子里却能这样坚强的。   一双眼睛都不好的人去学习自己走路,哪有不摔的呢?   每次一摔,膝盖总会被磕红、磕破,粗糙的地面也会把掌心里的皮给磨破,露出了里面红殷殷的血肉,哪个都很疼,可哪个疼又都是值得的!   平安不想让他娘、他祖母一直抱他了,他想自己走,每次拿着小拐杖走的时候,心里都异常的轻松,还有满满的成就感。   他终于不再是个需要人来抱的废物了!   林家人欣喜于他的坚韧,但同时又太心疼他的懂事与早熟了,快三岁的小娃娃,本该就是只会喊“爹娘”的时候,哪个会像平安这般心思敏感、惹人怜爱的呢?   而今日的天气很是不错,林清音心血来潮,想去试试琴,可钱诺诺却突然来访了,她无奈,只得先把琴给收起来了。   这小姑娘也不知是怎么地了,自从来了林清音的院子之后,便是一言不发的,只会寸步不离地跟着林清音,林清音去倒水,她也跟着去;   林清音去如厕,她就在门口守着……真是怪异极了!   见她这样,林清音不免有些担忧了,急忙询问她到底是怎么了?可就算是问她话,她也不答,整个人就像是痴傻了一般似地。   唉,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林清音便只得问起了钱诺诺带来的贴身丫鬟。   “你快跟我说,你家小姐到底是遇着什么事了?怎么看起来忧心忡忡地,就好像是痴傻了一样。”   那丫鬟看了一眼仍旧保持着沉默的钱诺诺,像是在询问自家主子,这事能不能说?   而钱诺诺却有些不耐烦了,她烦躁地挥了挥手,但终于肯开口说话了,只听她冷声说道:“你先去门口等我好了。”   她这一开口,林清音才发觉她的声音沙哑极了,就像是刚刚哭过一般。   一时间,她的心里免不得更担心了,可就在林清音刚想开口询问时,钱诺诺突然扑进了她怀里,什么都没说,直接就开始大哭了起来。   因为动作的幅度太大,她腰间的银铃铛也开始剧烈摇晃了起来,发出清脆的声响。   听见铃铛的声响,钱诺诺突然变得暴躁极了,她松开了林清音,接着一把扯下了那个银铃铛,直接扔向了不远处的小花园,怒吼道:“渣男,你去死吧!老娘稀罕你这个破铃铛啊!老娘明明有金的,凭什么挂你这个银的啊……”   林清音要是没记错的话,那东西好像是她五哥送的,犹记得当时他还特地选了个会响的银铃铛,说什么“赠尔铃铛,一步一响,一步一想”,搞得可浪漫了,都快把她的牙给酸掉了。   可钱诺诺偏偏就吃他这一套,所以对这个银铃铛也宝贝极了,解下了她亲爹送的金铃铛,天天戴着银铃铛,让钱叔叔很是生气,连续一个多月都没给林子南好脸色看。   现在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居然让钱诺诺一气之下,扔了这个银铃铛呢?   林清音再次疑惑地问道:“怎么把它扔了呢?诺诺,你平时不是最宝贵那个银铃铛了吗?今天怎么舍得扔了?难道是因为我五哥最近又做了什么,惹你生气了吗?”   “他,他……”   钱诺诺哭得厉害,话也说不清楚,林清音连忙抱住了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低声安慰道:“好好好,都是林子南的错,我替你教训他,诺诺,你别哭了。”   她的话说完了,钱诺诺还是在哭,哭得眼睛通红,看着可怜极了。   林清音很是心疼,便继续说道:“诺诺,别哭了,要不我让东方越把他给按住,你亲自去教训?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拿鞭子、拿棒子……只要不打死他,拿什么都随你,好不好?”   钱诺诺伸手抹了把眼泪,哽咽地说道:“不能,去教,训,他,嗝嗝嗝。”   “行,不去教训他了,那你还哭吗?”   “我不哭了,嗝,嗝……”   “那你把眼泪收回去!”   钱诺诺很努力地把把眼泪收了回去,接着又扑进了林清音怀里,委屈巴巴地拱了许久,这才慢慢地缓了过来。   只听她抽抽巴巴地说道:“娇娇姐姐,我不哭了,为个男人哭,一点都不值得!”   林清音满意地点了点头,刚想夸赞她觉悟高时,钱诺诺又撅起了嘴,哽咽地说道:“但我就是忍不住,呜呜呜。”   林清音内心无语极了,只得摇了摇头。   “诺诺,没关系的,左右我今天也没事,你先慢慢哭,等你哭完我们再说。”   说完后,林清音果真没有再开口,而是就这样坐着,安静地等着钱诺诺哭完。   没一会儿,眼泪流干了,钱诺诺又哼唧了半天,愣是一点眼泪都没出来。   见她是真的不想哭了,林清音忍不住笑了出来,钱诺诺听见了她的笑声,立刻羞涩地把脸埋到她怀里,娇斥道:“娇娇姐姐,你别笑人家了!”   林清音柔声问道:“确定不哭了?”   “嗯嗯,林子南那个傻逼不值得我哭!”   阿依慕很会教孩子,你瞧瞧这一口一个“傻逼”、“渣男”的,多么优美的中国话啊!得亏林清音以前还在21世纪活了二十几年,否则指定听不懂啊!   “现在能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吗?林子南又做了什么,把你给气成了这样?现在你就像是只鼓起来的江豚。”   林清音手痒痒了,一时没忍住,捏了捏钱诺诺因为生气而鼓起来的双颊,不由得在心里默默地感慨道:面部紧致,满满的胶原蛋白,手感是真好啊!   “娇娇姐姐,我才不像河豚那样丑呢!”   “丑?我倒觉着河豚挺可爱的。”   钱诺诺的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一般,连忙说道:“可爱?能有我可爱吗?河豚的脸鼓起来时可大了,我不要,我就喜欢脸小的,我娘说我是瓜子脸,好看。”   “行行行,你好看,你又可爱,快跟我说说,林子南到底干什么事了?”   钱诺诺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后,她便贴近林清音的耳边,小声嘟囔道:“他抱了别人,所以我生气了。” 第293章   纳她为妾   “抱了别人?是个姑娘吗?”   钱诺诺无奈地回答道:“林子南要是抱个男的,我至于生这么大气吗?”   “他不仅抱了她,没准还要娶她了。”   钱诺诺端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这茶早已经放凉了,冻得她牙齿打颤,好半天才慢慢地缓了过来。   林子南会抱别的女人?林清音心里很是惊讶,连忙问道:“诺诺,你看清楚了吗?我五哥的心里可就只有你一人,他怎么可能会去抱除了你以外的姑娘呢!”   钱诺诺撇了撇嘴,很是笃定地回答道:“我当然看清楚了,而且那女的我还认识。”就是因为认识,钱诺诺才会觉得这么难受。   “那姑娘是谁?你们怎么认识的?”   “她是刑部侍郎之女-曾羽怡,古丽娜姐姐有次在宫里办了场晚宴,邀请了我,我本来是不想去的,但后来林子南非要我陪他去,我便去了。”   “宴会开始前,有几个“八婆”一直嘲笑我爹是商人,我气得想拿鞭子抽她们,是曾羽怡站出来调节气氛,然后我就认识她了。”   林清音倒吸了一口冷气,说道:“然后你就跟她成为好朋友了?”   钱诺诺点了点头,很是委屈地说道:“她请我去她家做客,我没去,然后她就想来我家玩。没办法,我只好同意了,碰巧那天林子南也来找我了。”   “我本来想让他快些走的,但曾羽怡却是不让,就一直说什么“仰慕林公子的才情与见识”之类的茶言茶语,很恶心,恶心到我隔夜饭都快乐要吐出来了。”   说完后,钱诺诺停顿了会儿,眼眶微红,眼看竟是又要哭出来了。   林清音见她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连忙握住了她的手,安慰道:“没事没事,诺诺莫要哭,姐姐还在这儿呢!”   这下,钱诺诺的眼泪彻底憋不住了,她扯着嗓子,大声哭了起来。   一边哭,一边哽咽地说道:“我,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掉进去的,可偏偏所有人都以为是我推的她,呜呜呜,我没有做的事,他们逼我去承认,我真的没有……”   钱诺诺哭得厉害,竟有些呼吸不畅了,她张大了嘴巴,呼着气,却又因为太急,突然咳嗽了起来。   这孩子好歹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见她现在这幅样子,林清音真是要心疼坏了,又连忙抱住了钱诺诺,继续轻声安慰道:“好好好,姐姐信你没有推,我们诺诺是个诚实的好孩子,如果是你做的,那你一定会承认的,对不对?”   “对!嗝嗝嗝,我就是看她勾引,林,子南,我不开心了,就想给她一巴掌而已,我没想害死她……”   小姑娘心里太委屈了,所以哭得很惨,上气不接下气的,就连话也说不清楚了。   林清音听后,却大致能猜到事情的经过了,应该是曾羽怡当着钱诺诺的面勾引林子南,钱诺诺这暴脾气受不了了,一巴掌上去,两人起了争执……   刑部侍郎之女-曾羽怡,当真是好个绿茶女!竟会有如此的心机!   阿依慕生钱诺诺的时候大出血,钱温远担心她会出事,便不肯再要子嗣。   所以钱家这一代唯有钱诺诺这么一个孩子,偌大的家财未来也全是她一人的,就算她只会吃喝玩乐,那也是足够这一辈子的富贵了。   在钱诺诺小是时候,钱温远不是没想过把她当做继承人培养,可无奈这小丫头随了她娘,只会花钱,连拨个算盘都学不会。   培养钱诺诺是不行了,那便只能培养未来的女婿了,钱温远本想给钱诺诺招个上门女婿,可偏偏又怕会招个祸害上门,毕竟自家还算有钱,不少人惦记着呢!   要是哪天他两眼一闭、两腿一蹬,死了,钱诺诺估计会受欺负,所以钱诺诺每长一岁,钱温远便更加发愁,愁啊愁!   直至一日,好友林逸白的侄子-林子南坦露了他对钱诺诺的心意,同意个当上门女婿,钱温远这才放下心来。   虽说林子南是个官家子弟,但家里够开明,而且他的经商天赋也是不错。   最重要的是,他对钱诺诺很好,钱诺诺也喜欢他,是最佳的选择了。   在这样的家世中,钱诺诺活得无忧无虑,但也没养成什么坏毛病,不骄纵跋扈,性子也很是单纯。   约莫真是被那人气急了,才会动手打人的吧?林清音心想。   钱诺诺紧紧地搂住了林清音的腰身,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最后全都糊林清音的裙子上了,林清音倒也没嫌弃她。   毕竟这孩子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而是一直安慰道:“好了,好了,诺诺,有姐姐在呢!”   “我,不想,嗝嗝,回去了,想跟姐姐一起睡,呜呜呜,好不好嘛?”钱诺诺扯了扯林清音的衣裙,撒娇似地说道。   林清音笑着应道:“好,那让丫鬟回去通报你娘,你留下来跟姐姐一起睡。”   刚刚还在哭的钱诺诺眉眼总算有了些喜色,赶快跑进了林清音的屋子,脱下外衣和鞋子,钻进了被窝里,闻着熟悉的花香味,心也渐渐地安定下来,眼皮越来越重,许是累坏了,不一会儿,她便睡着了。   见她睡得这么香,真像是头小猪一般,林清音忍不住笑了笑,起身,轻轻地关上了门,打算去院子里寻被她扔掉的银铃铛。   别看钱诺诺扔的时候挺果断,等她醒来时,还不知会怎么后悔呢?   林清音刚关上门,一转身,便看见了院中站着的熟悉男子,于是立刻上前,喊道:“五哥,来找诺诺的?”   “嗯,但她约莫是不想见我了。”   林子南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眼底则是一片青黑,不过也才几日未见,林清音竟发觉他清瘦了许多,担忧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本以为只是场普通争执,可见你这幅模样,却又觉得不是了。”   叹了口气,林子南坐在椅子上,无奈地说道:“曾羽怡喊我纳她为妾。”   “为何?她怎地如此不要脸皮?”   林清音气坏了,却又顾忌着屋内正在熟睡中的钱诺诺,不敢大声说话,只得忍住自己满心的怒火。   “我走后,她与诺诺起了争执,慌乱中落了水,受寒太久,不易有孕了。”   早知道会像现在这般被人讹上,当时他便不离开了,林子南心中是一百个后悔。   “所以她就要求你纳她为妾?呵!偷鸡不成蚀把米,当真是好个心机女啊!”   看着无奈的林子南,林清音又问道:“五哥,你是怎么打算的,不会真要如了她的意,纳她为妾吧?”   林子南摇了摇头,回答道:“我可是钱家的上门女婿,怎么能去纳妾呢?再说了,我心里只有钱诺诺一人,什么也给不了她啊!”   “唉,偏偏她有个当侍郎的爹,现在着实是有些难办了。”林子南心里很是发愁。 第294章   杏核酥糖   “娇娇,先别把那人不易有孕的事情告诉诺诺,我怕她会多想。”   林清音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好,这事我不会跟诺诺说的。但是,五哥,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唉,我还没想好。”   “五哥,你确定那姑娘是真的不易有孕吗?别最后只是演个苦情戏。”   倒不是林清音故意把人往坏处想,而是那人既然能做出这等栽赃陷害的事来,心机定是不少的。   林子南叹了口气,很是惆怅地说道:“是真的,因为诺诺不会凫水,所以等到护卫来的时候,她已经在水里泡许久了,而且我找了不止一个大夫,全都说她寒气袭体,体内受寒,不易有孕了,如何能骗人呢?”   如若是这样,那就有些难办了。   突然,林子南起身,勉强地笑了笑,又略带些恳求地说道:“娇娇,最近就劳烦你多多照顾下诺诺了,你且放心,这事我一定会尽快处理好的。”   “好,还请五哥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诺诺的。”   得到肯定后,林子南便离开了。   送走了林子南后,林清音站在院子里许久,总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无奈只得作罢,重新回到了屋内,帮某个熟睡的小猪盖好了被子,又细细思索起了这件事。   钱诺诺识人不清,中了曾羽怡的计谋,两人开始争执起来,曾羽怡借机故意跌入水池,身子因此受损,转而开始逼迫钱诺诺的未婚夫-林子南娶她为妾。   这般二女争一男的戏码,一点都不比“晚八点黄金档狗血剧”逊色啊!   也不知她五哥到底哪里好了,居然值得这两位姑娘为爱大打出手。   但调侃归调侃,这件事必须得尽快解决了,毕竟钱诺诺不占理,要是传出去了,怕是那些谣言便能把她给逼疯了,还更有可能会威胁皇后的名声、西域的颜面。   林子南怕也是想到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才会那么发愁的吧!   这件事,林清音不能不管,且不说林子南是她的亲哥哥,就是钱诺诺,那也是她看着长大的,从小时候的糯米团子,一点一点地长大,变成了现在的亭亭少女,十几年的时光过去了,她也早就把钱诺诺当做自己的亲妹妹了,眼下她受了委屈,林清音势必是想为她讨回公道的。   曾羽怡坏了身子,固然可怜,但皆是她自己算计得的苦果,就别怪他人心狠了。   林清音想了许久,直至钱诺诺睡醒了,她依旧还保持着一开始单手托住下巴的姿势,脑中仍在想着那件事。   “娇娇姐姐,你在想什么呀?”   在想怎么帮你把夫君抢回来!林清音心里默默答道,可面上却是说道:“饿了吧?就该用晚膳了,我们走吧!”   “哦哦,好。”   小姑娘很是自觉地牵住了林清音的手,一蹦一跳地,让忙完公事后赶来的东方越给见了个正着。   他顿时眉头紧皱,虽然什么都没说,可偏偏钱诺诺却嗅到了危险,一时间牵得更紧了。   东方越盯着两人牵好的手,眉头皱得更紧了,脸色也更难看了。   钱诺诺以前是不怕东方越的,可是在林清音昏迷的那段时间里,东方越双眼赤血、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却让她害怕极了,以至于现在还留下了心理阴影。   她很不自在地打了个颤,接着小心翼翼地喊道:“姐,姐夫。”   虽说没点眼色,但小嘴倒是挺甜的,东方越心想,倒也没再去难为她,而是对着林清音笑了笑,问道:“饿了没?”   林清音点了点头,答道:“刚要去用晚膳,你也一起吧!”   “不了,我就是来看看你,还有,我今日进了趟宫,想起你上回说想吃杏核酥糖了,便让御厨做了份带来。”说完,东方越从怀里掏出了个油纸包,递给了林清音。   从宫内到国公府的路有些远,但这油纸包还是热的,一看便知主人花了不少心思。   林清音松开了钱诺诺的手,缓缓解开了细线,捏了块杏核酥糖递到东方越嘴边,眉眼弯弯,梨涡显现,那双眼睛也很是灵动,笑着说道:“第一口是最好吃的,留给你。”   东方越很是顺从地张嘴,一口吃下了林清音手里的酥糖。   而钱诺诺很有眼色地先离开了,她娘从小就教了她一个道理,那便是:做人不能做“电灯泡”,而且这样的场面,绝对不是她这等小虾米配看的。   林清音满是期待地问道:“好吃吗?”   “很甜。”   甜到发腻的东西,东方越不是很喜欢,几口就咬碎了那块杏核酥糖,那股子甜腻感更加重了,不过有她在,好像这东西,也没有那么难吃了。   林清音捏了块塞到自己嘴里,腮帮子微微鼓起,嘴角不自觉微扬,看着很是满意。   东方越特别喜欢她吃东西时的娇憨模样了,太过可爱了些,于是忍不住抬起手,轻轻捏了捏她脸颊上的软肉,笑着说道:“你少吃些,免得肚子太饱,不想吃晚膳了。”   “真的好甜,好好吃哦!”   “就算好吃,那也不能多吃,把它包起来,快些去吃晚膳,要是让我知道你不好好用晚膳的话,就罚你……”   东方越故意卖了个关子,林清音好奇地问道:“你要怎么罚我?”   “罚你一个月都不能见“绛河奴”。”   林清音“嘎嘣”几下,咬碎了酥糖,又赶忙拿细线捆好了油纸包,十分严肃地说道:“我发誓,我一定好好吃晚膳。”   又是人不如猫的一天,东方越心里有些发酸,说道:“我终究还是比不上一只猫。”   林清音踮起脚,努力贴近他耳边,小声问道:“你知道,你要是罚我一个月不准见你,我会怎么办吗?”   怕她踮脚太累,东方越索性便搂住了她的腰,让她贴着自己,问道:“会怎么办?”   “我会,一颗都不吃了。”   话说完后,林清音挣脱开了东方越的怀抱,小跑着离开了。   还是人比猫重要的一天!东方越心想。   林清音不懂,东方越为何一定要跟“绛河奴”-一只胖喵喵去比,而东方越有时也不是很明白自己的心思。   反正看她那么喜欢“绛河奴”,就下意识地想去跟那只肥得像猪一样的猫去比比了。   (不会说人话的绛河奴用默默骂道:你才肥得像猪,你全家都是猪。)   厅内,林清音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看着默默给钱诺诺夹菜的林子南,又转头看了看默默吃菜的钱诺诺,越看越觉得般配,这两才是真正一对,万万不能让那个叫曾羽怡的给毁了。 第295章   散步消食   林子南在不停地夹菜,钱诺诺便一直吃菜,过了一会儿,觉得吃饱了后,她就放下了筷子,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那样子看起来很是满足。   “吃饱了?”林子南笑着问道。   钱诺诺不是很想理他,但无奈还有这么多人在,她也不好当众给林子南甩脸色看,只得冷声说道:“吃饱了……”   林子南知道她还在跟自己置气,倒也不恼,只暗中握住了钱诺诺的手,低声说道:“撑得难受吗?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走走,就当消消食了?”   “不要。”钱诺诺想也不想地便拒绝了,明明他们还在吵架期呢!她还很生气。   许是因为太过抗拒了,钱诺诺并没有控制好自己的音量,突然拔高的声音最后还是引来了众人的注意,蒋依儿也看了过来,疑惑地问道:“诺诺,这是怎么了?可是子南又惹你生气了?”   钱诺诺不知该如何应答,只得悄悄挠了挠林子南的手心,像是求救似地。   她的力度不大,很轻很轻的,林子南的掌心处被挠得有些发痒,而且就连这颗心,好像也被她挠动了。   见钱诺诺迟迟不肯答话,蒋依儿有些担忧地问道:“诺诺,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啊,娘,不是,蒋姨,我没事的。”   她又喊错了!钱诺诺尴尬地笑了笑,内心疯狂哀嚎:臭嘴吧,会不会说话啊!   毕竟她跟林子南还没成亲呢,如果现在就喊未来婆婆“娘”的话,实在是过于失礼了些,以前喊“娘”是因为年纪小,众人可以不计较,但现在的她早就已经过了及笄礼,便应该多注重点了。   “娘,您别担心,这小妮子就是吃撑了,我怕她难受,便想带她出去散步、消消食,可她却懒得动弹,刚刚还在跟我生气呢!娘,这您可得好好说说她。”   钱诺诺睁大眼睛,有些震惊地看向了林子南,这人怎么就专说瞎话啊!   蒋依儿点了点头,轻声劝说道:“诺诺,你不如就跟子南出去走走吧,要还是撑得难受的话,蒋姨便请个大夫来给你开点治积食的药,好不好?”   喝药消食、跟林子南出去走路消食,看现在这情况只能是二选一了!   是个傻子都不会选喝药吧!那东西苦不溜秋的,白给她钱,她都不会喝的,钱诺诺心想。   “就别麻烦大夫了,我出去走走便好。”   话音刚落,林子南便率先起了身,牵住钱诺诺的手,后者不情不愿地跟在他后面。   见两人这般甜蜜,散个步还要手拉手的,蒋依儿满意地笑了笑,南萱也开口打趣道:“嫂嫂,依我看啊,不如来年就把子南和诺诺的婚事一块儿办了吧!”   “我是没问题,就看钱家愿不愿意了。”   “欸,钱家怎么可能不愿意呢?子南相貌堂堂的,人也好,又会疼媳妇,我瞧阿依慕对他满意地紧呢!”   “再说,还是先看看子陌的婚事吧。”   ……   众人都在笑着聊天,而林清音盯着那两人离开的方向,心想自己还是得抽空去见见那位“绿茶女”,这事必须得快些解决了。   这边,林子南牵着钱诺诺走了许久,很是温情的氛围,却偏偏让钱诺诺心烦不已,眼见四下无人,她便一把甩掉了他的手,冷声说道:“我不走了,你自己去消食好了。”   说完,钱诺诺转身就要离开。   害怕她就这样跑了,林子南立刻抱住了她的腰身,下巴磕在了她肩上,薄唇又贴近她耳边,轻轻呢喃道:“诺诺,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钱诺诺并没有开口回答,只是不停地掰着他围在自己腰间的双手,明明她什么都没说,可偏偏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见此,林子南的心里不免有些苦涩,双手却抱得更紧了。   因为抱得太紧了,钱诺诺整个人便被他箍在怀里,她觉着有些疼,更加使劲去掰林子南的手了,可却怎么也掰不动,连忙说道:“快给我松手,林子南,你好讨厌啊!”   林子南却好像没听见似地,张开自己的手,紧紧握住了钱诺诺那双不安分的手,按在了她腰间处的位置,然后又蹭了蹭她漂亮的脖颈,有些固执地回答道:“不松手,诺诺,你疼疼我,好不好?”   “不好,你松开,我好疼。”钱诺诺使劲挣扎着,可她越挣扎,林子南便抱得越紧,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一样。   “你到底想怎么样?”   小姑娘的声音带了些哭腔,她好疼啊,手疼,腰也被箍得疼,明明是他先去纳妾的,怎么到头来还要她去疼他呢?如果她真去疼他了,那谁来疼疼自己啊?   手上的力道放轻,林子南柔声说道:“诺诺,我不去纳妾的,你信我,好不好?”   “我信,我没说不信你。”   “我就是有些小难受,忍不住想生自己的气而已,都怪我太笨了,分不清人心好坏,这才被曾羽怡给害了,到头来还连累了你,我不想你纳妾的……”   钱诺诺对林子南是有些气,不过她更气得却是自己,只觉着自己实在是太笨了些。   林子南松开了手,把钱诺诺拉了过来,正对着自己,轻轻擦拭着她眼角的泪滴,柔声说道:“诺诺,我就喜欢你这般笨笨的样子。”   太单纯了,单纯到他想要去欺负。   从小时候起,林子南便很喜欢钱叔叔家的那个“粉团子”,给块炸鸡或者一串糖葫芦,“粉团子”便能软糯糯地喊“哥哥”,还特地允许他去揉脸、摸头上的两个小揪揪,未免有些太好哄了。   可是,能哄她的,并非只有自己一人。   林子南花了许多年,这才让她只能被自己哄好,所以无论如何,也是不能放手了。   而对于钱诺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两人认识这么些年了,这还是头一次吵架,先前装出来的冷漠已经是钱诺诺的极限了,眼下的她再也忍不住了,直接伸手搂住了林子南,说道:“子南哥哥,你一定不要纳她为妾,我,我可以给她钱,她想要多少都行!我还去给她道歉……”   “诺诺,我的心意,你该知道的,林子南这辈子只想要钱诺诺一人。”'   纳妾什么的,绝对不可能,曾羽怡不过是仗着自己有个侍郎爹而已,可为官者,难免会有把柄在外,林子南已经命人前去搜查了,要是真发现什么脏事的话,那可就怪不得他心狠了。   一个人只有一颗心,空间很小,装下了一个人便已经满了,而林子南只偏爱钱诺诺,自然是不想委屈了她。   “好,子南哥哥,等这件事办完,我们就成亲吧!”   “你爹估摸着不会同意。”   “没事,我娘同意便行了。” 第296章   去见‘绿茶女’   晚膳过后,林清音便回了自己的屋,看着桌上的油纸包,嘴不免又有些馋了。   杏核酥糖很好吃,轻轻一咬就碎,浓郁的果仁香顿时弥漫在口腔里,还有那甜滋滋的感觉,让她实在是欲罢不能啊!   可现在已经太晚了,晚上吃糖又容易长胖、又容易坏牙。   轻叹了口气,林清音无奈地把装着杏核酥糖的油纸包推远了点,趴在桌子上,却仍旧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紧盯着那油纸包看,要不就来一颗?一小颗?   不行!绝对不能吃!   林清音打了个寒颤,连忙把那油纸包锁进了柜子里,故意不再去看,又特地转移了注意力,想吃的心思这才慢慢地淡了下去。   夜色更黑了,除却屋内的明亮灯火,屋外早已被黑幕笼罩了。   倚着软垫,林清音单手托住自己的下巴,转而猜测起了钱诺诺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了,猜着猜着,她的眼睛开始微微阖上,头也开始一点一点的,像是要睡着了。   钱诺诺回来时,便看见美人披了件薄袄子,满头青丝披散,趴在桌上睡着了。   她好像回来晚了!   钱诺诺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上前走近,坐在了林清音周边,不免有些犯了难,她是喊醒娇娇姐姐,还是喊人抱她去床上啊?   就在她陷入纠结的时候,林清音微翘的睫毛闪了闪。接着,她缓缓地抬起头,揉了揉眼睛,又按了按发酸的脖颈和小臂,秀气的眉毛轻蹙着。   钱诺诺以为是自己吵醒她了,连忙愧疚地说道:“娇娇姐姐,我没想吵醒你的。”   她今日梳了个惊鹄髻,看着不像是鸟振双翼、欲飞高天的样子,倒像是两个大耳朵,林清音轻轻摸了摸那两只“大耳朵”,柔声道:“不关你的事,怪我睡太久,现在腿有些发麻了而已。”   她这样说,钱诺诺心里更加愧疚了,都怪自己回来太晚了,这才害得娇娇姐姐为了等自己,只得趴在桌子上睡。   钱诺诺性子太单纯了,喜怒全都摆在脸上,半点都藏不住。   林清音只需见她撇嘴、低眸的样子,便能猜到她心里想了些什么,只得无奈地搂过了她,笑着说道:“真不怪你,别生自己气了,好不好?”   “好,娇娇姐姐今日涂了什么香膏了?闻着怪香的。”钱诺诺扑在林清音怀里,鼻子轻嗅着,欢喜地问道。   “白玉兰的,喜欢便拿些回去自己涂。”   钱诺诺点了点头,笑嘻嘻地说道:“谢谢娇娇姐姐,诺诺最喜欢娇娇姐姐了!”   林清音轻勾了勾小姑娘的鼻梁,调侃道:“最喜欢我?不应该最喜欢你的子南哥哥吗?”语气里满是不相信。   “都喜欢,都喜欢,娇娇姐姐,子南哥哥,蒋姨、还有林叔,我都喜欢。”   “今日偷吃糖了,嘴巴这么甜。”   钱诺诺摇了摇头,往上扬起头,贴近林清音的耳边,轻声说道:“没吃糖,不过我吃着子南哥哥的嘴巴了!”说完,小姑娘便一直捂嘴偷笑,心里是止不住地欢喜。   而林清音的耳朵却有些发红,她故作淡定地问道:“和好了?”   “嗯嗯,和好了,我准备找个日子去跟曾羽怡道歉,她要多少钱当赔偿都行,但就是不能让子南哥哥纳她为妾!”   “他让你去的?”   钱诺诺笑着答道:“不是,子南哥哥只让我安心等着,可我不想全都麻烦他,他最近瘦了好多,抱起来就剩下骨头了。”   自今日起,钱诺诺又多了个人生大计,那就是一定要把林子南长胖些。   要是让钱诺诺去,那姑娘身子的事不就要瞒不住了吗?林清音想了会儿,轻声说道:“诺诺,你可相信姐姐我?”   钱诺诺立刻点了点头,应道:“诺诺当然是相信的。”   “那便让我去跟那姑娘谈谈吧!诺诺,你脾气太直,心思单纯,万一她再给你使个绊子,我怕你还会跳进去。”   钱诺诺犹豫了一会儿,小声说道:“可是,自己去不是更有诚心吗?”   林清音笑了笑,回答道:“那要不这样,姐姐先去跟她谈谈,等谈好了之后,我再带你去见她,好不好?”   “这,好吧。”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便吹灯就寝了。   翌日一早,林清音便借着钱诺诺的名义,去见了曾羽怡,而钱诺诺则被她留在府里那几个哄小娃娃和美人娘开心了。   丫鬟带着她绕了许久,这才到了一个破落的小院子,那地上堆满枯黄的落叶,唯有一棵枯树做装饰,显得这本就不大的院子到处都是空落落的了。   推开屋子的门,一种浓郁的中药味立刻传来,让她不免有些犯恶心了。   可这好歹也是别人的家,林清音不能太过于失礼了,只得拼命地咽下那股子想吐的冲动,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帷帘被解开,一只苍白的手伸了出来,她很是虚弱地说道:“林小姐,您见笑了。”   未见之前,林清音曾想过无数次,那个“绿茶女”会长什么样,浓眉大眼的,满脸心计?但却独独没想着她会有这样一双干净的眼睛,给人一种很是纯粹的感觉。   曾羽怡的长相只是清秀,可唯有那双眼睛,好看极了。   可惜了,知人知面不知心。   感受到了林清音打量的视线,曾羽怡勉强地扬起了个笑容,遮掩似地躲在了被子里,无奈地说道:“林小姐,我仪态不整,您还是别看了。”   饶是屋内没有铜镜,曾羽怡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到底有多难看,应该就跟画本子里描述的的女鬼一模一样吧?   “曾小姐,是我失礼了。”   “您太客气了。”曾羽怡小心翼翼地拉下了些被子,露出了个头,仍旧笑着说道。   林清音本以为对方会是个张扬的女子,所以准备了一系列说辞,可眼下真遇着她了,又这么地虚弱,竟不知该怎么说话了。   气氛不免有些沉寂,于是曾羽怡主动开口问道:“林小姐,你也是来劝我的吗?”   “是,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曾小姐,我五哥一颗心都给了钱诺诺,你就算最后成功当了他的妾室,也一定不会幸福,还会害得他错失心爱之人。”   曾羽怡沉默了一会儿,冷声问道:“所以呢?我就要委屈了自己吗?”   她的声音还是柔柔弱弱的,可林清音却听出来了其中的偏执,也不愿再多说了,只是问道:“你到底如何才会放弃?除了当我五哥的妾室,其它条件,你大可随便开。”   “不当他的妾室,那便当正妻吧!”曾羽怡笑着说道,笑着笑着,竟突然咳嗽了起来,但却仍旧笑着,看起来有些疯癫。 第297章   被‘绿茶女’恶心到想吐   “你……”   林清音气笑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像曾羽怡这般厚颜无耻之人,亏她原先觉得这人良善,果然还是如了那句话:人不可貌相。   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给对方留面子了!林清音心想。   随意张望了下这屋内的摆饰,她笑着说道:“曾小姐,恕我直言,你在这家中的处境,怕是也不那么好吧?”   “也是,如果你受曾家重视的话,恐怕曾侍郎一早就该闹到钱家和国公府了,又怎么会愿意帮忙瞒到现在呢?更加不该允你嫁人做妾才是。”   这破败的院子、少得可怜的奴仆、还有屋内的简陋装饰……无一不在诉说着自家主人的不受宠。   曾羽怡拉紧了海棠色的棉被,面上仍故作淡定,问:“不受宠,那又如何?”   “不如何,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女儿和大好的前程相比,曾小姐,你快来猜猜,曾侍郎会选什么哪个呢?”   曾羽怡无话应答,轻咬着泛白的薄唇,看着很是无措。   林清音这回倒没心软,冷声说道:“我五哥和诺诺良善,念你毁了身子,并不想与你多加计较,可你偏偏要如此不识抬举,是不是着实太过了些?”   “林小姐的意思是,钱诺诺推了我,我还得感恩她喽?”   “你是说诺诺故意推了你?真是要笑死人了。”林清音没忍住,笑了出来。   听着这人毫不掩饰的嘲讽、讥笑声,曾羽怡拽被子的手越来越紧。   终于,她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怒火了,大声说道:“这就是林家的教养吗?林小姐,您当真是给林家还有子南哥丢脸。”   “子南哥?叫得好不亲热,呵呵!我怎不知五哥竟还有个妹妹。”   “再者,我家教养再不好,也没教姑娘家家的耍心机,故意去抢别人的未婚夫,莫非,这就是你曾家的好教养吗?”   曾羽怡狡辩道:“我可没抢她未婚夫,我只是要个妾室的位置而已。”   “你这姑娘看着年纪不大,心机倒是不少,明明懂得我五哥对钱诺诺的一片痴心,想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娶你做正妻,便退而求其次,想当我五哥的妾室,我是不是还该夸你一句,挺有自知之明啊!”   林清音可不是泥塑的,这人既然不肯跟她讲道理,那便怪不得自己不给她脸皮了!   “自古以来,哪个男人后院不是三妻四妾?更何况是像子南哥那般好的人,又如何能被一人给束缚住了呢?”曾羽怡垂眸说道,语气里不乏对林子南的崇拜之情。   林清音听后,心中只觉得好笑,不屑地回道:“你不是林子南,又如何能知他心中真正的想法呢?”   “你喜欢林子南,为了他,甚至愿意甘居妾室,你以为自己这是在为爱奉献,你觉得自己当真是高尚极了!殊不知,从头到尾,你所感动的只有你自己而已,林子南根本不稀罕你的喜欢!”   曾羽怡的脸色瞬间又煞白了,她摇了摇头,慌乱地说道:“才不是,我只是喜欢他,单纯地喜欢他……”   林清音连忙捂住肚子,笑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回道:“喜欢他?还是单纯地喜欢他?曾羽怡,你跟这词可半点都搭不上关系,就别再逗我笑了,好吗?”   这人怎么总拆自己的台?曾羽怡心里愤恨极了,问:“林小姐,我与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何非要如此对我?”   “谁叫你存了不该有的心思,伤害了不该伤害的人呢?”   收起怒火,曾羽怡笑了笑,“诺诺姐姐还真是让人羡慕,就算做错了事,仍旧有人愿意为她摆平所有,不像羽怡,冻坏了身子,连讨要个公道都这么地难。”   好浓一股绿茶味啊!好一位“优秀”的顶级茶艺大师啊!亏了她那双好看的眼睛了。   听着这人的茶言茶语,林清音心里烦躁极了,冷声说道:“你该有如此的下场,不是自找的吗?又怪得了何人呢?”   “林小姐,没证据可别乱说话,我是被钱诺诺推下的水。”   再跟这种人废话,林清音肯定会被气出血的,于是她摆了摆手,直截了当地说道:“曾羽怡,你可别再跟我说那么多的废话了,就一件事,是自己乖乖地、主动换要求,还是非要失去些什么才肯呢?”   “林小姐,我只是想陪在喜欢的人身侧,且我已经不易有孕了,威胁不到钱诺诺的地位,你们为何都不肯成全我呢?”   “我是家中庶女,母亲早亡,因家中主母一直无子,这才被寄养在了她名下,虽说不是亲生的,少了些亲密,但她倒也没亏待过我,我活得还算滋润。”   “可一切在她生下自己的孩子没多久后,便全都变了,她恨我占了她亲生闺女的嫡长女名头,可却碍于名声,没敢对族谱动什么手脚,只是悄悄地把我赶出了主院,让我住在了这座阴沉的破院子里。”   “主母的女儿嚣张跋扈,常把我当丫鬟看待,多次使唤我去跑腿,稍有懈怠便会拳打脚踢,那次我急急忙忙去买桂花糕,慌乱中竟打翻了盒子,本以为又将迎来一顿拳打脚踢,我害怕极了,忍不住哭了起来。”   “就在这时,子南哥出现了,他把自己买到的那盒送给了我,林小姐,那一刻,我觉着自己应是见到天神了。”   天神下凡,救了她,却不求回报。   “你说我五哥曾帮过你,那你更不应该去恩将仇报、逼他纳你为妾才是。”   曾羽怡急忙说道:“怎么会是恩将仇报呢?我那么地喜欢他,钱诺诺那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商户之女,哪点配得上他呢?”   “商户之女?呵!诺诺的母亲是西域尊贵的长公主,舅舅是西域的王,表姐更是大夏朝最尊贵的皇后娘娘,哪点不比你这个小小的侍郎之女高贵了?”   林清音最讨厌这种看不起别人,可自己偏偏又是“烂泥一堆”的人,只觉得这里不能待了,再待下去,她就要被气得吐血了。   “曾小姐,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我就不再打扰了,先告辞。”   说完后,林清音也不再去管身后曾羽怡的脸色,直接转身离开了,话不投机半句多,今日就当她遇着傻子了,还是个很固执的傻子!白浪费她那么多口舌与力气。   林清音走后,曾羽怡躺在床上,默默闭上了眼睛,心里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盘算。   眼下她坏了身子,又不受爹娘的重视,再想要寻一门好亲事是万万不可能的了。   所以她一定不能放弃林子南,就算去当他的妾室,那也比嫁作他人妇强得多。   睁开眼睛,缓缓吐出了一口气,曾羽怡觉着,自己被钱诺诺推进水里的事,不应该再被那些人给瞒着了。 第298章   谣言四起   曾羽怡挣扎着起身,从枕头下掏出一个钱袋和信封,喊道:“小叶,小叶……”   门外的丫鬟听到后,放下了盆里的衣物,飞快擦干了双手,急急忙忙地小走进来,应道:“小姐,奴婢在。”   曾羽怡笑了笑,虚弱地干咳了下,把东西递给了小叶,“你该知道怎么做的。”   “小姐,这要是让林公子知道了……”   小叶知道她家小姐对林子南用情至深,一时间不免有些犹豫了。   “翅膀硬了,我使唤不动你了,是吧?”   曾羽怡呼吸紧促,嘴巴微张,小口喘着粗气,脸色苍白且无力,小叶心疼坏了,连忙应道:“小姐放心,奴婢现在就去。”   “好,路上小心些。”   小叶走后,曾羽怡费力地躺回了床上,闭上眼睛,感受着发闷的胸腔。   无奈地笑了笑,这具身子,还能熬过冬天吗?初冬的水冷极了,也彻底毁了她的身子。   但她并不后悔,因为如果不那样做,她就要被父亲当做联姻的筹码了,与其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磋磨一生,倒不如就这样陪在自己喜欢人的身侧,就算他会恨自己一辈子……   就算是恨也好,能让他一直记住自己。   这样想着,曾羽怡突然蜷缩起了身子,她抱紧了海棠色的被子,只觉得真的好冷啊!这被子怎么一点都不暖和了?   “小叶,小叶……”   又喊了一会儿,仍旧没人应答,曾羽怡这才想起来,她让小叶出去办事了来着,无奈只得继续缩紧了身子,轻咬着牙齿,仿佛这样就能暖和一些似地。   她不受嫡母的宠爱,身边就只有小叶一个丫鬟,还是她娘生前留下的,眼下小叶出去了,这院子也就只剩下她一个活人了。   有些冷,也有些渴,好想喝杯热汤啊!曾羽怡心中想道。   再说这边,小叶拿着钱,找了几个京城里有名的混痞子,让他们照着信封里去做。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现实果真是如此,就算这次要招惹上财大气粗的钱家,那些混痞子还是毫不犹豫地接下了。   拿着钱,过了几天的风流日子,挥霍差不多后,混痞子们便要去帮忙干“正事”了。   最近,京城里的谣言四起,全都与皇商钱家的那位大小姐有关,听说那大小姐性子娇纵,蛮不讲理,视人命如草芥,只因侍郎家的小姐与林家公子多说了两句话,便狠心把人推下了水池啊!   不仅如此,她还不允许手下人去救侍郎家的小姐,就让那姑娘一直在水池里泡着。   眼下可都到了冬天了,就算平常只洗个衣服都嫌弃水冷,更何况是整个人都泡在水里呢?那该有多冷啊!   最后,侍郎家的小姐因为体内受了寒气,以后都不易有亲生的子嗣了,要知道,那曾家小姐可还未成亲、也并未相看人家,却被人在大好的年华便被剥夺了做母亲的权利,以后的日子又该怎么办呢?   最毒不过妇人心,而这钱家小姐年纪轻轻的,没想到也会如此恶毒。   自以为很有正义感的百姓们被那些混痞子煽动着,全都跑去了钱府,高喊:钱家小姐必须给侍郎之女一个交代。   更有过分的,还会钱府在门口扔臭鸡蛋和菜叶子,纵着小孩儿在人家门口嘘嘘。   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了?   钱诺诺不知道,她此刻正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不停地呢喃道:“不是我推的,不是我害的,她怎么会突然不易有子嗣了呢?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见她这样,钱温远和阿依慕心疼坏了,这可是自家娇养着长大的宝贝闺女,又何时受过这种委屈呢?   门外仍旧有人高呼:“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毒妇人,必须得给曾小姐一个说法。”   “西域人,狼子野心!”   “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   钱温远听了,狠狠地捶了下桌子,怒吼道:“这群愚民,搞清楚事情了没?真要气死我了!我平时捐的钱都是喂了狗吗?”   “相公,你好好照顾诺诺,我要去曾府,撕了那个小贱人的嘴。”   说完,阿依慕立刻抽出了腰间捆着的皮鞭子,挥舞了两下,急忙就要跑出钱府。   钱温远连忙拦住了她,“夫人,这事还是交给我来办吧!你去好好照顾诺诺。”   “不行,我气不过,那个小贱人,绿茶婊,白长了一张嘴,却不会口吐人言,老娘今日一定要替天行道,撕碎了她那张谎话连篇的嘴!   钱温远继续劝道:“夫人,你先别冲动,诺诺的名声要紧啊!”   “这样吧!我先去找林子南商量商量,看看他的想法,夫人,深呼吸,深呼吸,冲动是魔鬼,来人,好好看着夫人和小姐。”   吩咐好一切后,钱温远便带人从后门出发,赶快去了国公府。   听说城内的百姓聚集在钱府门前闹事时,林清音震惊极了,她一猜便知道这肯定是曾羽怡的手笔,心里很是愤恨。   诺诺怎么办?她从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现在一定是被吓坏了吧!   想到这儿,林清音心里担忧极了,焦急地喊道:“快给我备车,去钱府。”   “小姐,钱家老爷已经来前厅了。”   钱叔叔来了,那一定是为了钱诺诺的事,林清音急忙跑去了前厅。   此时,前厅内,钱温远看着身形修长、一表人才的准女婿,叹了口气,担忧地问道:“子南,依你看,这事应该怎么办?”   “钱叔,诺诺还好吗?”   “唉,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先把这事给解决好吧!”   钱温远故意避着林子南的问题不回答,虽说这事并不是林子南的错,可自己就是忍不住想去怪罪他,要不是他招蜂引蝶,自己的宝贝闺女何苦要受这样的委屈呢?   林子南眉头紧蹙,轻吐出一口气,答道:“爹,您回家等着便是,这事就全交给小婿处理吧!”   “别,先别喊我爹,林子南,你把这件事处理好了,我们再来谈你和诺诺的婚事。我和阿依慕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到大,骂都不舍得骂一句,现在却因为你招惹上的姑娘受了如此大的委屈。我今日先把话搁这儿了,你要是处理不好,真要纳妾的话,那便是跟我们家诺诺无缘了。”   天下男人何其多,他就不信只有林子南一个好的了!   林清音走进来时,碰巧听到了钱温远的话,调整了情绪,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后,缓缓走了进去,说道:“钱叔叔放心,我五哥一心只有诺诺,绝对不会纳妾的。”   “爹,您放心,子南这辈子只会娶诺诺一人,这事我一定会让曾羽怡付出代价。”   说完,林子南又恭敬地行了个俯身礼,转而快步离开了,钱温远冷哼一声,答道:“最好如此。”   接着,他放柔了声调,问:“娇娇放心,诺诺有她娘看着呢!” 第299章   处置‘绿茶女’   “外面怎么样了?”   小叶扶着曾羽怡起身,恭敬地答道:“一切都如小姐料想的一样。”   曾羽怡笑了笑,停在了屋檐下,伸出素净的柔荑,让暖黄色的阳光渗进她的指尖,说道:“今天的太阳可真好。”   “确实好,小姐,您快多晒晒太阳、暖暖身子,这样才能好得更快。”   曾羽怡被她扶到了院中的石凳旁,小叶怕这石凳太凉,会再次损了自家主子的身子,便急忙看了看周围。   但却没找着合适的东西去垫,又怕会损了小姐晒太阳的兴致,只得一咬牙,解下了自己身上的薄袄子,垫在了石凳上。   “小叶,你这是做什么?快穿上,莫要染上风寒了。”   曾羽怡艰难地俯身,想要去拿起那件翠绿色的薄袄子,但小叶却一把按住了她的手,然后把她轻轻推到了石凳上,牙齿不停地打颤,结结巴巴地说道:“小,小姐,没事的,奴婢,现,现在就去添件衣服。”   “你个傻丫头,还不赶快去啊!”曾羽怡焦急地喊道。   “那小,小姐,等,等奴婢一会儿。”   说完后,小叶紧紧捂着单薄的里衣,飞快地跑回了房,关上了门,翻了翻柜子,又给自己找了件袄子,急忙套上。   这衣服在柜子里放久了,乍一穿上,还是冰冷极了,小叶跺了跺脚,又冲着手心哈了好几口热气,轻轻摩擦着,许久后,才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感。   真暖和啊!她舒适地眯了眯眼,裹紧了身上的袄子,笑着走出了自己的小屋子。   谁知她刚出来便看见院子内站满了人,气呼呼的老爷,正在看热闹的夫人,捂嘴轻笑的二小姐……众人的丑态一览无余,但她的小姐呢?   小叶用力推开围着的奴仆们,冲了进去,只见自家小姐正跌坐在地上,脸上还有个明显的五指巴掌印。   “小姐!您快起来,不能再受凉了啊!”   小叶把双手放在曾羽怡的胳肢窝下,接着使出了吃奶的劲,把人往上拉。   估计是因为粗活做多了,所以她的力气也是不小,很快便把曾羽怡重新按回了石凳上,隔着那层铺好的薄袄子,见此,她松了口气,抹了把额上的虚汗,勉强地笑了笑。   曾夫人笑着说道:“怡丫头,你倒是养了个好奴才啊!”   曾二小姐指了指小叶,高声道:“小叶对姐姐的一片衷心,让我实在是感动得紧,你们这些当奴才可都得向她学着点才是。”   周围的丫鬟和家丁们连忙跪下,回道:“二小姐教训的是!”   “行了。”曾侍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又看向了曾羽怡,眼中满是厌恶,问:“是谁给你的胆子去招惹钱家和林家的?”   曾羽怡轻轻抚过自己被扇的半侧脸颊,疼得发出倒吸冷气的声音。   见她不回答,曾侍郎只觉得自己一家之主的威严受到了忽视,又是一巴掌上去,扇在了曾羽怡另一侧完好的脸颊上,冷声说道:“不管你如何想的,这事都不可能成,明日我便让人送你回老家的庄子。”   听此,小叶慌极了,“老爷,这不行啊!小姐可是您的亲闺女,怎么能自己回庄子呢?求老爷开恩啊!”   “留在城内,名声也臭了,就别再去连累怜丫头的亲事了。”   曾侍郎一脚踹开了小叶,看都没看曾羽怡一眼,便径直离开了。   “哈哈哈!他当真是我的好爹爹。”   曾羽怡大笑着,两侧脸红肿,疼得她眉头紧皱,可这一切都比不上她心里的疼痛,她的亲爹爹什么都不问,就要送她走了。   “啧啧啧,姐姐,要不说人总该有些自知之明,不要妄图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呢!”   曾家二小姐讥笑的样子深深刺痛了曾羽怡的心,她挣扎着站起身,疯狂地挠向了她,曾夫人连忙挡在她身前,一把推倒了曾羽怡,怒吼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大小姐收拾东西。”   曾羽怜冷声说道:“娘,怎么能让她这么容易走呢?”   “怜儿,你还想怎么出气?娘都依你。”   “让她给我在这儿跪一个时辰。”   曾夫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好好好,都依你,都依你,不气了。”   要跪一个时辰?曾羽怡自然是不愿意的,曾夫人挥了挥手,一旁的婆子全都上来按她,踢着她的膝盖,她身子本就虚弱,这一踢竟让她的膝盖被硬生生地磕在了地上。   小叶想去救她,却也被人按在了地上,只得无奈地大喊:“小姐,小姐……”   “姐姐早这么听话,不就没事了吗?”   曾羽怜甜甜一笑,窝在曾夫人怀里,然后搀扶着她离开。   见她们要走,小叶继续喊道:“夫人,二小姐,我家小姐才落水不久,受不得寒气,你们不能这样做啊!夫人,二小姐……”   而处理好了曾羽怡的事情,曾侍郎便回到了大厅,见到大厅内站着的翩翩公子,脸上立刻扬起了谄媚的笑容,笑着走近,抱拳行了个礼,“让您久等了!”   “曾侍郎客气了,那事可处理好了?”   曾羽怡点了点头,答道:“林公子吩咐下来的事情,我自然是不敢懈怠的,明日,哦不,今晚我就送那个逆女回老家,此生绝对不会让她再进入京城一步,您看看,这样可满意吗?”   林子南微微一笑,随意地坐在了椅子上,端起茶杯,吹了吹气,问:“我这有个故事,曾侍郎想不想听听。”   “愿闻其详。”   林子南放下了茶杯,答道:“钱家小姐好意邀请曾家小姐到钱府做客,期间曾家小姐失足落水,钱家小姐不会凫水,慌乱喊人求救,最后曾家小姐捡回了一条命,却不易有孕了,钱家小姐心善,便想去尽力弥补,谁知曾家小姐不知好歹,打起了歪心思,想攀上国公府做高枝。”   话完,他顿了顿,笑着问:“曾侍郎,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   “这……”曾侍郎有些犹豫了,要是这样一说,便是他曾家不会教人了,那怜儿的婚事没准会受着影响。   “咳咳咳,曾侍郎,如何?”   林子南再次问道,曾侍郎咬了咬牙,答道:“我看甚好,一切就依林公子所言。”   “我就喜欢跟曾侍郎这种聪明人打交道,你且放心,贵府二小姐的婚事并不会受到影响。”   “那就多谢林公子了,哦对了,不知林尚书最近如何呀?”   突然提起林逸明,林子南的心中对此了然,笑着说道:“我二叔最近很好,还请曾侍郎放心,你帮了我,我自是会在二叔面前多多为你美言的。”   两人客套了一会儿,林子南便离开了。与此同时,京城的谣言又开始转变了方向。 第300章   道歉   而这日,钱府门口,又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和那几个领头的混痞子,这些百姓不知道事情经过,很轻易地便被几个混痞子鼓动,勇敢站出身来,想替曾羽怡要个公道。   林子南一猜便知道这肯定也是曾羽怡干的好事,花钱找人来钱府故意闹事,蓄意挑动百姓,想利用舆论和谣言逼迫自己纳妾。   但这绝不可能!他就算死,也绝不会辜负钱诺诺,去纳那个毒妇为妾室的。   不知情的百姓们把一盆又一盆的脏水泼到钱诺诺身上,骂她“不知廉耻”、“仗势欺人”、“娇纵刁蛮”……   林子南听到后,心里气急了,直接抓住了那几个闹事的混痞子,只稍稍恐吓了下,他们便毫不犹豫地将幕后的主谋供了出来,正是曾羽怡身边的丫鬟“小叶”,一切都如他原先料想的一样。   于是,曾家小姐花钱让人造谣的证据一摆出,关于“推人”的事情便迎来了大反转。   百姓们本以为是钱家小姐仗势欺人,谁成想居然会是曾家的小姐狼子野心、心思歹毒,反咬了恩人一口。   他们是被挡枪使了吗?想到这儿,百姓们的心里皆是气急了。   然后,众人又想起他们在钱府门前闹了这么久,还骂得那么难听,一时间,脸皆臊红了。   接着,不少人开始低声讨论了起来,其中不乏对钱家的愧疚、对曾家小姐的谩骂。   见此,林子南松了口气,心里的重石也被移出,只听他高声喊道:“安静,安静!大家,百姓们,都先听我说两句。”   “我知大家是因为被人蒙骗,这才会堵在钱府门前闹事,可现如今真相大白,这件事并非是钱家小姐的错,全怪那曾家的大小姐心机太深,诸位是不是也应该给我的未婚妻一个道歉呢?”   众人唏嘘着,谁也没率先开口。   就在这时,曾羽怜连忙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小心地接过丫鬟手中的礼品,脆声答道:“林公子,这事是我姐姐做错了,我在此替她向钱小姐和您道歉,小小薄礼,希望能得到您和钱小姐的原谅。”   说完后,曾羽怜微微弯下膝盖,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锦盒,样子看起来十分谦卑。   可林子南沉默着,并未应答。   过了好久,曾羽怜的腿因为长时间的弯曲,不免有些发麻了,她身形微颤着,努力维持住自身的平衡,心里开始暗骂起了曾羽怡,都怪这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才害得自己要受如此苦楚。   腿太难受了,曾羽怜悄悄动了动脚趾头,又挺了好一会儿,人也抖得更厉害了。   不行了,腿好疼啊!坚持不下去了。   曾羽怜紧紧咬住自己的粉色下唇,眼看就要倒下去时,林子南终于肯放过了她,开了他那张金口,冷声说道:“倒是难为曾二小姐肯为曾大小姐做到如此了。”   一旁的家丁连忙小跑下来,从曾羽怜手里接过了锦盒,然后又站回了原处。   双手因为高举的时间太久,变得十分僵硬,腿上也是又软又麻,一点都动弹不得,曾羽怜现在真的好想哭啊!她长这么大,就从来都没受到过这样的委屈。   但她不能哭,她还要好名声,她还想嫁个好人家的。   曾羽怜憋住了想哭的心思,轻轻吸了吸鼻子,柔声答道:“您太客气了,这些都是身为妹妹应该做的。还请林公子和钱小姐放心,曾家并非是对错不分的人家,父亲已经重罚了姐姐,势必要给钱小姐一个交代。”   “如此甚好。”   看着周围的百姓,林子南继续喊道:“曾家道歉了,你们呢?怎么?做错了事,难道不应该来给吾妻道个歉吗?”   正躲在门后听墙角的钱温远听见了“吾妻”两字,脚忍不住颤了一下,他努力站直了身子,上下牙不自觉地咬紧,开始四处张望起来,像是再找些什么。   家丁好奇地问:“老爷,您找什么呢?”   “夫人的鞭子,我一定要抽死这个不要脸的,还没成亲就这样败坏诺诺的名声,真是气死我了,鞭子呢?你看着了没?”   家丁连忙摇了摇头,接着又飞快地转过了头,看起来竟然有些心虚,他怎么敢告诉老爷鞭子在哪儿啊!要是姑爷受了罚,小姐和夫人约莫要发火了。   见他这般心虚样,钱温远挑了挑眉,继续问:“你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老爷,您可要信奴才。”   此时,门外的林子南依旧沉着脸,一向爱笑的他突然发起火来,怒气也不容小觑。   众人像是被他吓着了一般,集体沉默了一会儿。接着,终于有人肯站出来道歉了,只见他伸手挠了挠头,愧疚地说道:“林公子息怒,这事是我们错了,我们给钱小姐道歉。”   “是啊,我们错了,林公子!”   ……   众人皆开始道歉,林子南冷声说道:“知错了,那便都给我散了。”   话音刚落,嘈杂声又响起,众人离开。   林子南指了指石狮旁蹲着的小娃娃,怒吼道:“这谁的儿子?”   穿着粗衣的妇女连忙跑了过来,提起那孩子的衣服,快步离开了,独独留下了地上那一坨“黄金固体”。   林子南厌恶地皱了皱眉头,吩咐周围的奴仆们务必打扫干净了,自己则疯狂敲起了钱府的门,焦急地问道:“岳父,岳母,诺诺,快开门啊!诺诺……”   他每次一敲,门便开始轻轻晃动着,足可见他敲得多么用力。   门内,家丁看了看钱温远,试探性地把手放在了门把手上,钱温远干咳了几下嗓子,默默让开了,家丁这才把门打开,放林子南进来。   见到钱温远,林子南慌乱地行了个礼,喊道:“拜见岳父!”   之后,他便向钱诺诺院子的方向跑去,钱温远盯着他狂奔的身影,好似在发呆,一旁的家丁小心翼翼地说道:“老爷,您看,姑爷对小姐真是上心啊!”   “姑爷?”   “老爷,是,是夫人让这么喊的。”家丁抬起袖子,擦了擦额上冒出的虚汗,壮着胆子答道。   “是吗?那就喊姑爷吧,没毛病。”   林子南飞快地跑向了钱诺诺的院子,猛地推开门,看着床上,那蜷缩在被子里的一小团,只觉得心都要碎了,他惯大的小姑娘,终还是因他而受了委屈。   阿依慕见到了林子南,叹了口气,缓缓离开了这屋子,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诺诺,我来了,子南哥哥来了。”   林子南的声音颤抖着,十指握紧成拳,努力放轻了自己的音调。   听见熟悉的声音,钱诺诺赤脚跳下床,很是委屈地哭诉道:“子南哥哥,呜呜呜……你终于来了,好多人来骂诺诺,我没推曾羽怡,我真没推她,他们都不信,子南哥哥……” 第301章   安慰   因为钱诺诺的心里实在是太过害怕了些,整个人也忍不住发抖起来,林子南见到后,心疼极了,一把搂住了她,猛地亲了下她的额头,柔声安慰道:   “好好好,我信你,诺诺,会没事的。”   而钱诺诺却像是看着救星一般,伸手紧紧地反抱住了林子南,喃喃道:“子南哥哥,你信我就好,你信我就好了……”   他温暖的怀抱,是钱诺诺内心深处最为依赖的东西,能给予她安慰,让她可以不再去惧怕世间的万物。   而且钱诺诺坚信,只要有他在自己身边,一切坏事都会消失,一切事物最终也都会走向好的结局。   他是她一个人的“专属救世主”。   想到这儿,钱诺诺默默地低下了头,她把脸埋在了林子南的怀里,嗅着他身上清新的冷凝香味,心里的不安也渐渐消散开了。   紧绷、僵直的身体逐渐恢复柔软,钱诺诺缓缓地放松下来。   感受到了她身体与心理的转变,林子南轻笑了笑,伸手、慢慢地抬起她的脸,柔声说道:“我信你,诺诺,我信你,所以你也来信信我,好不好?”   钱诺诺的下巴被他轻轻捏住,整个人被迫扬起头,直视着林子南的双眼,一不留神,便撞进了那满是柔情的世界。   他在看着我,满心满眼,皆是我!   钱诺诺呆愣了会儿,乖巧地答道:“好,诺诺最信子南哥哥。”   “好诺诺,你要是真信我的话,就别再去管这件事了,试着把它彻底忘记,好不好?你放心,有我在,我会帮你解决好一切的,曾羽怡也绝对会受到她应有的惩罚。”   林子南的指腹捻过钱诺诺那白皙且透着些红润的脸蛋,恳求似地说道。   钱诺诺粉唇亲启,贝齿微露,问:“全都忘记吗?”此时,她的眼里不免有了些迷茫,忘记吗?   难道忘记会很容易吗?如若她忘记了,别人也会忘记吗?种种的疑惑浮上心头,钱诺诺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见她这么一副模样,林子南笑了笑,继续搂紧了她,像是在哄小孩子一般,答道:“对,全都忘记了,好不好?诺诺,你要相信,子南哥哥是绝对不会去害你的。”   “好,我都信子南哥哥的。”   “真乖……”   钱诺诺依在林子南的怀里,盈盈杏眸晶莹水润,纤细的眼睫微颤如蝶翼,感受着这人有力的心跳声和温暖的怀抱,她的心里是止不住的甜蜜。   可等甜蜜过后,高度紧绷的神经松下,她便有些累了,撒娇道:“子南哥哥,我想睡一会儿,你陪陪我,好不好?”   “好,我守着你,哪也不去。”   两人这厢很是温馨,曾羽怡那边却不是了,曾侍郎铁了心要把她送回老家。   可她落了水、坏了身子,两侧脸颊越发尖锐,整个人也瘦到脱骨了,日日顶着这张苍白且无力的“死人脸”,好像随时就会没命似地。   毕竟是亲生的子嗣,曾侍郎念在她身子的份上,允许她在家休养了几日,吩咐下去,待到她好些后,饶是她再不愿意,就算押都要押回老家。   今日,便到了曾羽怡离京的日子,倒不是因为她已经好了,而是那心狠的妹妹和嫡母等不及了,谎称她好全了。   父亲来都没来,便信了,何其可笑啊!   “真丑啊!”   坐在铜镜前,曾羽怡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嘲地说道,太白了些,白到毫无血色,简直是难看至极。   “小姐,您在奴婢眼里最漂亮了。”小叶哽咽地答道,她的好小姐,命太苦了些。   “你觉得好看又有何用呢?终究也不是他喜欢的。小叶,你说我究竟输在了哪里呢?是这张脸吗?老实告诉我,我跟钱家小姐比,谁更好看些?”   小叶蠕动了下嘴唇,最后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只以沉默应对。   曾羽怡叹了口气,说:“走吧……”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悄悄从曾家的后门出来,直直地驶往京门。   而自从那件事后,许是留下了心理阴影,钱诺诺越发不喜欢人多的场合了,平常里最喜爱逛遍大街小巷吃零嘴儿的人,现在却宁愿窝在家里发呆了。   而且她变得越发的胆小了,旁人只要多看了她几眼,她便开始颤栗,很是不安起来。   对于她的转变,林子南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   钱温远和林子南事事都能顺着她,但阿依慕可不会,因为她知道,如果钱诺诺一味地窝在家里,只怕是要憋出毛病了。   所以,今日一大早,她便不顾钱温远的阻拦,直接把钱诺诺赶出了钱府,还给了她一大沓厚厚的银票,警告道:不花完,就不让她回家。   清晨的路上没有人,钱诺诺稍稍放下了心里的不安,踉踉跄跄地走到街上,却不知道自己该去干些什么。   直至,一双手突然伸出,握住了她的手,她吓得紧闭双眼,身子轻轻颤抖着。   有些人害怕时会大叫、会挣扎,而钱诺诺却不是,她只会立刻闭上眼睛,保持安静,好像这样就能保护好自己似地。   林子南无奈地笑了笑,轻轻刮了刮她的鼻梁,说道:“睁眼,是我。”   听见了熟悉的声音,钱诺诺缓缓睁开双眼,视线从朦胧转为清晰,眼前人的样貌撞进了她的脑海,让她逐渐放松下来。   “子南哥哥,你要把我吓死了。”   钱诺诺娇声斥责着,语气里有些不满,但那紧紧握住的手却并未松开。   “'好好好,我错了,都是我的错,诺诺千万别生气,岳母让我今日出来陪你好好逛逛,还说务必要我把你给哄开心了呢!”   “可是……”   钱诺诺看了看两侧的街道,不免有了些犹豫,待会儿要是人多起来了,她是真的会害怕啊……   林子南知道她心中所想,便牵着她快速走了起来,一边走,一边安慰道:“没事的,诺诺,不是还有我在吗?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你平常不是最喜欢去老伯伯那儿套圈吗?我们现在就去套圈,好不好?”   他走得很快,钱诺诺单手提起自己的裙摆,小跑着跟在他身后。   到了地方后,林子南这才发现那套圈的老伯还没来,又怕钱诺诺心里失落,急忙地拉她去一旁的馄饨摊上,要了两大碗后,全都推到了钱诺诺面前。   猪筒骨熬出的高汤,配上这馄饨,再撒上一把葱花,鲜香极了。   钱诺诺没忍住,默默地拿起了勺子,一口一个吃了起来,馄饨汤上氤氲着的热气把她的小脸都给蒸红了,好不可爱!   林子南见她吃得这么香,笑了笑,低声说道:“今日不拦你,想吃多少吃多少。” 第302章   套圈   连汤带馄饨,两大碗的东西全都下了肚,看着光亮的瓷碗,钱诺诺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林子南笑着问道:“吃饱了没?”   钱诺诺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接着,又默默地摇了摇头。   “那老伯,再煮一碗来。”   一碗?钱诺诺抬头,紧紧拉住林子南的衣袖,恳求地说道:“我要两碗。”   林子南想也不想地答道:“不行……”   钱诺诺嘴巴微微撅起,十分委屈地问:“你先前明明说过不拦我吃馄饨的,难道就是骗骗我吗?”   “不不不,我怎么会骗你呢?但是诺诺,你吃太多的话,会撑得肚子难受的。”   钱诺诺这人不太知饥饱,逮着自己喜欢的便要使劲吃,要是没人在一旁看着,指不定还要撑成什么样子呢?林子南担心她撑坏了又会难受,这才想着法的拦住她。   “我早上没用早膳,现在很饿。”钱诺诺捂着肚子,看起来可怜巴巴的,这碗又不是很大,她真没吃饱啊!   林子南听后,叹了口气,挥了挥手,高声喊道:“老伯,煮两碗来。”   “好嘞,客官,你的馄饨来了。”   两碗馄饨被端到了桌上,钱诺诺闻着这浓稠的香味,看着那油亮且白莹的馄饨,不自觉地吞咽了下口水。   然后,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看林子南的眼色,试探性地将自己的手放在了瓷碗上。   林子南无奈地笑了笑,直接把那瓷碗推到她面前,说道:“光看我做甚?还是快些吃你的馄饨吧,过会儿就要冷了。”   “好,谢谢子南哥哥!”   钱诺诺开心地拿起了汤勺,舀起一大勺 东西,又连吹了好几口气,感觉差不多凉了后,便全都塞到了嘴巴里,滑嫩的馄饨皮包裹着醇香的肉,还有那独特的小葱味正在刺激着口腔里的蓓蕾,很爽、很好吃。   “好次,好好次!”   钱诺诺吃得很欢快,就连这心情也是好了不少。果然,没有什么是一碗馄饨不能解决的,如果实在不行,那便来两碗。   她高兴,林子南也高兴了,只听他轻声说道:“诺诺,你慢些吃,小心别噎着了。”   钱诺诺点了点头,又舀起了一大勺,连汤带馄饨全都下了肚,身上暖洋洋的,就连心里也是暖洋洋的。   终于,这两碗也馄饨也吃完了,钱诺诺满意地放下了汤勺,露出了个娇憨的笑容。   “这就吃饱了?还要再来两碗吗?”   钱诺诺连忙摆了摆手,答道:“不用了,子南哥哥,人家又不是猪,吃不下那么多的。”   听着这个回答,林子南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不是猪?其实她还真跟猪差不多啊!   请问,谁家小姑娘一个早上能吃四大碗馄饨的?除了钱诺诺,恐怕再无别人了吧!   想他妹妹,吃个饭就跟小鸡啄食一样,一碗饭就顶饱了,再看看钱诺诺……唉,看来他还得继续努力赚钱啊!   如果钱诺诺要是知道林子南心里把她跟猪相提并论,恐怕是要气坏了。   “老伯,来,结账。”   林子南付了馄饨钱后,两人便继续坐在椅子上,安静地等着套圈的老伯来。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街上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钱诺诺不免有些害怕了,她悄悄移了移板凳,往林子南的方向靠了靠,随后又觉得太远了,便再次移了移凳子……   等到林子南反应过来时,钱诺诺连人带板凳都换了个方向,正紧紧地依靠着他了,这让他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钱诺诺怕他推开这,撒娇道:“子南哥哥,你就借我来靠靠嘛!”   小姑娘娇气的声音,让人骨头都快要酥了,林子南也不例外,他悄悄地握住了她的手,低声答道:“好,你想靠,那便靠吧!”   “谢谢子南哥哥。”   钱诺诺笑了笑,心里不免有些甜蜜。   这时,周围突然传来人们的讨论声,让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了。   “唉,那是林公子吗?”   “是啊,那就是林公子,他身边的好像就是钱小姐吧?”   “钱小姐?就是上次都说她推人的那个?”   推人!她没有,她明明没有推人啊!钱诺诺的脸色变得煞白,她再次慌乱地低下了头,又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嘴唇,好像这样就能挡住众人打量的视线似地。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握紧,而与她双手相握的林子南感受到了手上的疼痛,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也开始发疼了。   就在他想上去怒骂那两个多嘴妇女时,另一道声音传来,拦住了他内心的冲动。   “喂,你们可别瞎说啊,“推人”那件事,从头到尾可就怨不得钱家小姐,是曾家大小姐自己的错,我们已经错怪了钱家小姐一回了,以后就别再多言吧!”   “确实,那曾家大小姐还把我们一个个的,都给当成傻子一样糊弄,气死我了。”   “也气死我了!”   “你们都别气了,别为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气坏了身子。”   “庶女?怎么地,你又有小道消息了?”   “自然,我有个姨奶奶在曾府当差,她跟我说的,这曾家大小姐只是记在了曾夫人的名下,其生母是个扬州瘦马,婀娜多姿的。   那小腰啊,细得要命,还有那一双眼睛,就跟狐狸精似地,把曾老爷的魂都快勾没了,可惜后来生孩子的时候难产死了。”   众人听后,皆是点了点头,继续追问。   钱诺诺不知道他们后面又说了些什么,她心里不免有些震惊,看这样子,他们是不会再来钱府骂自己了吧?   林子南伸出另一只手,笑着把钱诺诺的头抬起,说道:“还怕吗?”   而钱诺诺却有些呆滞地问:“子南哥哥,他们是不怪我了吗?”   “怪你干什么?你又没做错事。”   说完,他看到了熟悉的摊位,立刻便拉起了钱诺诺,指了指不远处的套圈摊位,柔声说道:“走,诺诺,你以前不是最喜欢玩套圈了吗?我们现在就去吧!”   一大把竹条编好的木圈递到手里时,钱诺诺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林子南轻轻把她摇醒,在她耳机轻声呢喃道:“诺诺不是答应过我,会把这件事从头到尾全都给忘了吗?现在别去想了,好不好?快去套圈,我花了钱的。”   钱诺诺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果断地把手里的木圈给扔了出去,没中,再扔,还是没中……   “子南哥哥,我扔不中了。”   林子南拿过一个木圈,问:“没事,告诉我,你想要哪个?”   “那个泥塑娃娃。”   “穿绿裙的?”   钱诺诺摇了摇头,答道:“红裙的那个,绿衣服的好丑的。”   对准那个红裙的泥塑女娃娃,林子南把手里的木圈扔了过去,只见那木圈稍微晃荡了两下,最后稳稳地落在了红裙的泥塑女娃娃的身上。 第303章   逛街   “小郎君,好准头啊!”   老伯笑着蹲下身,拿起那个泥塑的红裙小娃娃,递给了一旁的钱诺诺。   钱诺诺高兴坏了,举着它就要给林子南看,很是欢喜地说道:“子南哥哥,它真的好好看啊!我好喜欢。”   这泥塑的小娃娃脸上很是圆润,而且两侧脸颊各有个涂成红团状的腮红,一双小眼睛微微眯着,嘴角也轻轻上扬,看着挺慈眉善目的,但还是丑,林子南心想。   但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面上却是说道:“你喜欢便好。”   “嗯嗯,谢谢子南哥哥。”   钱诺诺乖巧道谢,她紧紧攥着这泥塑的小娃娃,简直到了爱不释手的地步。   见她这么欢喜,林子南的心情也变得不错,但他想让她一直开心,于是又拿出了个木圈,问:“快去看看,你还想要哪个?”   钱诺诺把泥塑娃娃小心收好,接着微微弯腰,手抚膝盖,仔细地扫过地上那一排排摆着的小玩意。不一会儿,嘴巴抿起,粉唇轻咬,眼神里满是纠结,就像是犯了难似地。   好看的可真多,太难选了啊!   突然,她好像找着合心的了,轻轻抬手,指着地上的泥塑,欣喜地说道:“就它了,子南哥哥。”   林子南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发现是只泥塑的小兔子,这兔子通体纯白,有两只红彤彤的小眼睛,红得透亮,像是上等的红色宝石一般。   它被藏在最后一排的最左角落里,这位置,还真是有些偏呢!   钱诺诺又看了一会儿,也意识到这小兔子摆放的位置太过刁钻了些,有些担忧地问道:“子南哥哥,你能套中吗?不然我再换一个吧!”   “套不套得中,你且等着瞧便是了。”   林子南右手拿起木圈,稍稍踮起了脚,手臂伸长,对着那小兔子的方向比划了几下,然后果断地把它扔了出去。   只见那木圈在空中横飞了一会儿,接着陡然降落,滑成个半圆弧度,只听“啪嗒”一声,那木圈最后又是稳稳地落在了泥塑的小兔子身上。   居然套中了!钱诺诺欢喜地跳了起来,敬佩地说道:“子南哥哥,你好厉害啊!”   老伯把那兔子递给了钱诺诺,也跟着一起夸赞,“可不是咋的,我做生意这么些年,像小郎君这般厉害的,算上小郎君自己,我也只见到过两个。”   林子南来了兴致,问:“哦?另一个是谁?老伯,可否跟我们讲讲?”   “小郎君想听,那我便讲讲。初见那人时,惊为天貌,因为他长得实在是太俊了些,身边还带着一位蓝衣的姑娘,那姑娘长得也好看极了,我活了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好看的人,就像是天上的仙人、仙女一样。”   “还有啊,那人套圈很是厉害,百发百中,我这大半的奖品都被他给套走了,做生意呀,有亏有赚的,其实很正常,我虽然心里难受,但终究还是好意思说些什么,可你猜后来怎么着了?”   林子南很是配合地问了一句,“后来这么着了?”   “那人就让蓝衣姑娘挑了个自己最喜欢的带走,还把剩下的东西全都留给了我,我当场道谢,真是要感动坏了,这生意做了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遇着这样的大善人。”   “后来,有人告诉我,那蓝衣姑娘就是林国公府的娇小姐,人美且心善,她身边的是咱大夏朝的“守护神”-逍遥王。”   讲到这儿,这老伯的语气未免也有些骄傲了,一想到国公府的嫡小姐、还有大名鼎鼎的逍遥王都曾来他这儿套过圈,他的心里就油然而生了一股骄傲之情。   原来是熟人啊!   林子南听后,笑而不语。   钱诺诺倒是惊讶地捂住嘴,小声嘀咕道:“明明子南哥哥比那个“冰块脸”更厉害。”   拿他跟东方越比?那他肯定比不过,林子南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只听他干咳了咳嗓子,接着便故意转移了话题,笑着问:“诺诺,你还想要别的吗?”   钱诺诺低下头,从口袋里掏出了泥塑的红裙小娃娃和那只胖兔子,答道:“这个留给给我,这个给娇娇姐姐,不要别的了。”   “好,走吧,我带你去玩别的。”   把剩下的木圈取下,还给了那位老伯,林子南便牵着钱诺诺离开了。   而套圈的老伯看着他们俩逐渐远去的背影,不禁感慨道:“我约莫着,是又遇见大善人了吧!”   钱诺诺现在很开心,因为林子南带她去玩了好多好多别的小游戏,最后还特地允她去书阁买话本子,听说【狐狸与书生】都已经出第五本了,钱诺诺一直想买来着,这下总算能如愿了。   那姑娘抱着一大包各类果仁在啃,啃得她腮帮子微微鼓起,就像是只小仓鼠般。   她时不时还会捏起一把果仁,塞到身后的男子嘴里,那男子手上拎满了东西,脸上却是不见丝毫的恼怒,很是宠溺地看着走在前面的姑娘,饶是谁见了,都要夸赞一句:真是对甜蜜的小夫妻呢!   眼看他们走近,曾羽怡慌乱地背过身去,装作在看一旁的香囊、荷包。   “小姐……”   曾羽怡低声斥责道:“嘘!闭嘴。”   钱诺诺和林子南就这样从她们身边走过,好像从未相识过一般。   他们走后,曾羽怡缓缓转过身,盯着那两人的背影,看了许久,只默默地低下了头,终是什么都没再说出来。   小叶催促道:“小姐,我们还是快些走吧!车夫要等不及了。”   曾羽怡给了曾府的车夫一吊钱,让他允许自己再在京城内逛逛,可逛着逛着,便见到那两人了,或许是上天还怕她不死心吧!   曾羽怡自嘲地笑了笑,又见到了他,这回还真是彻底地死心了。   “小姐……”   小叶还在催促,曾羽怡小步轻迈,朝着马车的方向走去了。   到了黄昏时候,阿依慕给的银票还是没有花完,看着手里剩下的好几张银票,钱诺诺不免有些苦恼了,她还该去买些什么呢?吃的?喝的?玩的?好像都已经买齐了。   想了一会儿钱诺诺突然说道:“子南哥哥,我们去趟卖玉饰的铺子吧!”   “好,你想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因为钱诺诺原先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些,林子南一人提着很是艰难。   所以早早地就让人全都给送回了钱府,现在的他两手空空,不过这感觉还真是不错。   钱诺诺想买块上等的玉佩送给林子南,虽说自家从来不缺好玉,但她还没跟林子南来外头买过玉佩呢!   漂亮的柜台,各类玉饰,色泽景润,醇厚且白莹,钱诺诺挑得眼都花了。 第304章   忘记的银铃铛   “小桃,好看吗?”   名唤“小桃”的婢女点了点头,笑着答道:“好看,钱小姐还真是会选呢!”   林清音盯着卧房书橱上的泥塑兔叽,也忍不住笑了笑,“是啊!听说是五哥给套回来的,摆这儿正正好。”   钱诺诺送了只泥塑的兔娃娃给林清音,这兔娃娃肥嘟嘟的,身子很是壮硕,卧在一堆绿草上,那一张蠢萌的脸立刻俘获了林清音的芳心,林清音喜欢得紧,便把它放在了书橱上,当个摆饰,日日都能见着。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推人”的这件事也渐渐地被人遗忘了。   后来,林清音听说曾家的大小姐在安顿好身边唯一的丫鬟后,便不顾众人阻拦,选了个尼姑庵,削发为尼去了,一时间心中又是感慨万分。   她也是个可怜的姑娘,可一个人犯下了大错,并不能拿可怜当借口。   而曾羽怡也确实进了尼姑庵,她削发的那天,小叶哭得很惨,可也就只有小叶一个人会为她而哭了,那对夫妇忙着操办曾羽怜的婚事,恐怕早已忘记她是谁了。   尼姑庵的日子很清苦,三餐皆食素,日日诵经读法,于他人而言,未免有些枯燥了,可对于曾羽怡来说,却甘之如饴,她的内心得到了以前从不敢奢求过的宁静,回想她这悲苦的一生,也怕是只有当尼姑的这段日子最为安定了。   旁人都不知道,她在庵里立了两个长生牌,以此来为她爱之人和她爱之人的心上人祈求福德,一世平安顺哉。   曾羽怡羡慕钱诺诺,做梦都想替代她或者变成她,然后与林子南恩爱一世、白头到老。   可这一切终究只是空想而已,林子南许了钱诺诺这一世的偏爱,所以能在他身边的,唯有钱诺诺一人罢了。   既然如此,她便恳求神灵能够护住钱诺诺和林子南二人的周全,所谓的“爱屋及乌”便应该是如此了吧。   这事暂且结束了。   林清音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可偏偏又总是想不起来,无奈只得作罢。   没过多久,京城便下雪了,雪过后没多久,便要到新年了,这应该是她出嫁前在林家过的最后一个新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眨眼间,她竟然也快要成亲了。   要成亲了,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了!   林清音欢喜的同时,也不免有些伤感,她舍不得国公府里的祖父祖母,还有美人娘、爹爹、二叔和三叔一家,但她也明白,人啊,总归是要长大的。   屋子里烧了碳,很暖和,林清音窝在软榻上,盖着柔软的小被子,看起书来。   最近天气冷了,人也越发懒得动弹了。   【狐狸与书生】出了第六部 了,钱诺诺强推,说很好看,她都看哭了,林清音闲来无聊,便随意翻了几页。   她有个毛病,这书既然看了,不管喜不喜欢,都要把整本书给看完了。   可就在她专心看书时,一阵冷风袭来,屋内的炭盆摇了摇火苗,林清音感受到了寒气,把书卷合起后,抬头看去,发现是林病已掀开了帘子,眼下正在冲她傻笑着。   林清音也笑了笑,刚想说些什么时,小桃便焦急地喊道:“哎呦,我的小少爷啊,您快把帘子给放下,莫要再让冷风吹进来了,那可是会让人生病的。”   林病已慌忙地放下了帘子,不安地问:“小姑姑也会生病吗?”   小桃点了点头,笃定地回答道:“那是当然了,小姐又不是天上的神仙,怎么可能不生病呢?”   生病了,就像他先前那样吗?天天都喝发苦的药!   林病已被吓到了,缓缓低下了头,气氛转而沉寂起来,林清音不赞同地看了小桃一眼,小桃心虚地往后退了两步,她真没想到自己的话会把小少爷给吓到啊!   林清音起身,披了上自己的袄子,轻轻走到林病已身边,蹲下身,这才发现小娃娃的眼眶处已经沁满了泪水,却依旧紧紧咬住嘴不发出丁点哭声,一张小脸也因此而憋得通红,看着好不可怜。   她心疼了,拍了拍林病已身上的雪花,顾不得他身上的寒气,赶忙把人拥到了自己怀里,轻声安慰道:“没事的,别听小桃瞎说,小姑姑的身子可还没那么弱呢!”   林病已抽泣地问:“真,真的吗?”   “嗯,真的,可真可真了,小姑姑现在不就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吗……”   知道小姑姑没事,林病已总算是肯笑出来了,他稍稍退出了林清音的怀抱,略带些羞涩地说道:“我刚从外面进来,身上还冷,小姑姑莫要冻着了。”   林清音站起身,只觉得这孩子实在是太懂事了些,让人怎么能不爱啊?   过了会儿,林病已身上被烤热了,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说道:“哦对了,小姑姑,哥哥和两个弟弟正在院子里堆雪人,让我来喊小姑姑一块去看看!”   “堆雪人啊!那我一定要去。”   林病已点了点头,“就在花园的院子里,小姑姑快些来,我先去了。”   “好,路上慢些。”   林病已笑着跑远了,而林清音欣喜地套上了靴子,裹紧了身上的袄子,又取过一旁的纯白色披风,系好了带子,正要兴冲冲地跑过去时,小桃拦住了她。   “小姐,外面这么冷,会受寒的。”   林清音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耐心地答道:“额,我就玩一会儿!”   眼看小桃还是不赞同,林清音继续说道:“你看洛儿、病已、平安和吉祥,这四个小娃娃都不怕,我都这么大人了,也没什么好怕的吧!你说是不是?”   “可是……”   小桃话还没说完,林清音抓住了她的袖子,轻轻摇了摇袖口,撒娇道:“好小桃,让我去吧!求求了,真求求了。”   林清音性格好,从不发大小姐脾气,人长得又好看,眼下这样,谁能挡得住啊?   反正小桃是毫无抵抗之力了,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姐,唉,那就只能玩一会儿。”   “好好好,一小会儿,哦耶,好小桃。”   林清音又抱了抱小桃,然后便朝着花园的方向跑过去了,生怕下一秒自己就会被小桃给硬生生地拽回来似地。   此时的花园内,三个小娃娃正在忙着堆雪人,而平安便乖巧地站在一边,听着他们的笑声,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他笑得很甜,可偏偏林清音见了却很心酸。   “好平安,小姑姑抱抱,好不好?”   平安欣喜答道:“好……”   林清音抱起了平安,却听见了一阵清脆的铃声响,她疑惑地低下头,发现平安腰间挂了个装饰用的小银铃。   突然,她想起来自己自己忘记什么事了,她忘记把钱诺诺的铃铛给捡回来了啊! 第305章   找铃铛   完了完了,她把钱诺诺先前扔的银铃铛给忘在花园了,虽说它只是个小小的挂饰,但好歹也是那两人的定情信物,一定得留着当个纪念啊!   林清音无奈地拍了拍额头,她就说自己最近忘了什么东西,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忘了这个,未免太蠢了些。   一晃都过这么多天过去了,那东西还找得着吗?想到这儿,林清音又是一阵懊悔。   怪她,年纪轻轻的,记忆力却不行了。   “小姑姑,小姑姑……”   又是一道银铃声音传了过来,林清音回过神了,连忙抬头望去,发现是吉祥朝自己跑了过来,而他的腰间也挂了只银铃铛,此刻正因为他的跑动而不停地作响。   今日,这小娃娃穿了一双玄色的皮靴,高兴地踩在厚厚的雪层上。   这雪花很是柔软,只是随意一踩,吉祥的脚便完全陷了进去。   接着,他又有些废力地拔起了自己的腿,努力迈大了两脚的步子,使劲向前走着。   最后,只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深浅不一的“黑洞”。   好不容易跑到林清音身边了,吉祥开心坏了,一把抱住了林清音的腿,撒娇似地喊道:“小姑姑,小姑姑……”   “吉祥,我在呢!”林清音低下了头,笑着看向吉祥。   “嘿嘿嘿……”吉祥傻笑了会儿,接着,缓缓松开了自己抱住林清音的手,小心翼翼地取下腰间的银铃铛,单手紧攥住它,又把它高高举起,想给林清音看看。   他脸上扬起了个大笑容,眼睛里盛满了喜悦与激动。   他把银铃铛举给林清音看,倒不是想炫耀什么的,只是因为他喜欢小姑姑,很单纯地想分享自己的喜悦而已。   林清音笑了笑,说道:“铃铛?吉祥,你这铃铛可真好看,还有平安的也是。”   得到肯定后,吉祥像是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又把那铃铛挂在了自己腰间,边挂边说道:“小姑姑眼光跟我一样好,我也觉着它好看,这可是祖父送我和平安的!”   在大夏朝,铃铛可是风水相士的驱邪工具,家中常挂铃铛寓意可以驱邪的,给小孩子挂铃铛便寓意着平安与吉祥。   好巧不巧,还应了两小只的名字。   “诶,怎么挂不上了!”   吉祥惊呼出声,他遇上了难,这铃铛解下很容易,怎么挂上就这么难呢?   况且他的双手因在雪中太久,早就变得冰冰凉凉的了,眼下更不听他使唤,笨拙极了。   “小姑姑,我挂不上了,你帮帮我!”   “好,我来帮你,平安,姑姑先把你放下来,再去帮吉祥挂铃铛,好不好?”   平安乖巧地点了点头。   林清音便把平安放下,蹲下身,拿起了铃铛,不一会儿,便挂好了。   她的双手很是灵活,吉祥在一旁看得是目瞪口呆,心里很是佩服,夸赞道:“小姑姑好厉害啊!”   只是系个铃铛,却又收了个小迷弟,林清音真是哭笑不得了。   她的手轻轻抚过银铃铛下方坠着的流苏,轻声嘱咐道:“既然是祖父送的,那平安和吉祥一定要好好收着,莫要弄丢了。”   两小只异口同声地答道:“好!”   “走吧,去看看洛儿和病已堆得雪人。”   林清音一手抱起平安,一手牵着吉祥,踩过了雪层,来到了快要成型的雪人前。   林病已与平安曾经当过病友,东陌每日都去给林病已把脉,开药,调养身子,再去给平安施针、看眼睛。   许是因为有平安陪着,那段时间内,病已每到喝药时,都喝得很是痛快,整日笑嘻嘻地,心情很是不错,气色逐渐红润,就连这身子骨也强健了不少,所以现在只要保暖得当,堆个雪人完全不是问题。   而对于儿子的转变,方窈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还特地送了礼品去看望王舒母子。   自古都说婆媳与妯娌的关系最难处理了,可到了林家却不是那样,婆媳之间:林老夫人把三个儿媳妇当作亲女一般疼爱、包容,受她的影响,蒋依儿与南萱也是如此。   而妯娌之间:蒋依儿、南萱、姜云相处得很好,已过门的琴珏郡主、方窈、王舒、林子昊家的孙媛媛之间的关系也是不错。   还有这四个小娃娃,兄弟情也是很好。   生活在这么一个大家族里,但却没有了那么多的勾心斗角,林清音只觉得自己很幸福、也很幸运。   见她走来,林洛笑着问:“小姑姑,我们堆得好看吗?”   “好看,堆得可真好。”   几个孩子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们被小姑姑夸了,心里都挺高兴。   林清音看着已经堆好的“朴素”雪人,一时间玩性大发,轻轻放下了平安,然后让这几个孩子站在这里等她,自己则飞速地跑去了小厨房,拿了一根胡萝卜和一大把的豆子,又飞速地跑了回来。   途中,她跑得太急了,不小心吸着了几口冷气,只觉得牙齿都要被冻没了,心里无奈,林清音只得放慢了脚步,顺着先前踩过的脚印,老老实实地走了过来。   林病已好奇地问:“小姑姑,你拿这些东西干什么?”   “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林清音把那胡萝卜插在雪人脸上当鼻子,又把两粒豆子按进去,当做眼睛,剩下的豆子就按在身上,当成纽扣。   做完这一切,林清音还得觉得缺了点什么,哦,对,缺了个笑脸。   不管生活多么难,人总归是要多笑一笑的,毕竟笑一笑,十年少,常乐常笑,益寿之道。   想到这儿,林清音伸出自己的手指,在雪人的脸上画了个微微上扬的嘴角弧度。   吉祥惊呼出声:“雪人变得好好看啊!”   平安问:“是怎么个好看法?”   “哥哥,我跟你说,小姑姑把胡萝卜当做雪人的鼻子……”平安看不见,吉祥便贴心地给他讲解着。   一个讲得开心,一个听得认真,本是很温情的画面,林清音却觉得有些心疼。   几人又玩了一会儿,林清音便把这几个孩子送回了各自的院子,嘱咐丫鬟一定要给他们换套暖和衣服。   毕竟沾了雪,虽说在外面没什么关系,但到了室内,只怕是要全都融化的,最后还会浸湿了衣服。   送完几个孩子后,她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想起了钱诺诺上回扔的银铃铛,便转而去了小花园。   这小花园盖了层雪,林清音只得捡起了个略有些粗壮的树枝,一点一点地扫过。   这花园不大,林清音找了好久,地上的雪都快被她推干净了,还是没有,她只得去花盆里翻找,许是她运气太好了,轻轻拨开那层雪,只见那铃铛正好好地卧在土里。   诺诺的力气有这么大吗?居然能使这么大劲儿,能把这铃铛给埋进土里,林清音心里疑惑,可到底也没有多想,伸出手去拔那银铃铛。但是,却怎么也拔不出来,就好像是土里有什么东西在跟她抢似地。 第306章   找着了个怪东西   林清音拉着那银铃铛上的彩线,本想把它给拽出来,可它就像是长在土里了一样,林清音使了好大的劲,仍然拽不动。   过了好一会儿,她觉着累了,只得松开了自己的手,想歇息歇息。   可还没等她喘两口气,便见那银铃铛自己动了,它一点一点地陷到了土里,紧接着彻底不见了,只在土壤的表面留下一个很深、很小的洞。   银铃铛自己会动,这怎么可能呢?   林清音不可置信地揉了揉双眼,可等她再次睁开时,却发现土壤上的小洞口已经消失,变得平整极了。   莫非真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但手上还存留着刚刚拔铃铛时碰到的土,林清音轻轻捻着自己指腹上的尘土,心里很是不解与疑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那土里不会有什么怪东西吧?   但现在青天白日的,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吧!终于,林清音把自己给安慰好了。   然后,她朝着那盆栽望去,又沉默了许久,这才缓缓伸出了自己的手,颤颤巍巍地举起那花盆,犹豫了再三,还是把那花盆摔在了地上。   只听“砰地”一声巨响,刻着青花纹的花盆摔成了碎片,里面褐色的土壤洒落了一地,被藏在里面的银铃铛也露了出来。   好像也没什么怪东西啊!   林清音松了口气,蹲下身,捡起了那只银铃铛,拍了拍上面的灰土,转而把它收在了自己的荷包里,刚想开口喊人来打扫下这里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道她从未听到的声音。   “喂,女人,把我的东西还过来!”   那声音有些尖细且发脆,主人的年龄应该不大,像是个小娃娃一样。   可就算那人的年龄不大,林清音还是有些害怕,她根本不敢转过身子,害怕见着什么怪东西,只得不安地问:“你,你是谁?”   “你配知道我是谁吗?赶快把东西给我,还给我,不然,不然我,我……”   “我该怎么样呢?”   身后的怪东西就像是在自问自答一般,这让林清音觉得它着实有点蠢,所以心里也没先前那么害怕了。   “欸,有了,你要是不把东西还给我,我就哭给你看,怎么样,是不是怕了啊!”   说完,那怪东西又对着自己说了一句:“真不愧是我,这么聪明的主意,只有我能想到,嘿嘿嘿,我实在是太厉害了。”语气里不乏对自己想着这个办法的得意。   而林清音听到后,紧紧咬住了自己的唇瓣,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为了憋笑,这到底是什么“人间小憨憨”啊!感觉傻乎乎的。   那东西看着林清音发抖的肩膀,以为自己成功把她吓到了,一时间竟有些内疚了。   于是,只听它再次说道:“哎呀,你也别太害怕了,只要你把那东西还给我,我就不装哭吓你了,好不好嘛?”   这是什么小可爱啊!她好想去看看。   林清音现在是彻底不怕它了,笑着转过了身,可在下一刻,却惊讶地捂住了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   一个小娃娃正踩在土堆上,他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红色的小肚兜,一张脸很是圆润,四肢短小,整个人都是白白胖胖的,还扎了两个朝天小辫,看着还挺可爱的。   最重要的是,这小娃娃好小啊,约莫只比林清音的手掌大一些。   小娃娃见林清音一直盯着自己看,连忙低下头,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确定没什么问题后,这才抬头问:“怎么了?一直盯着我看,是不是被我给迷倒了?”   林清音并没回答,而是问道:“你到底是谁?怎么会在我家的院子里?”   “我不告诉你,你快把铃铛还给我。”   “还给你?凭什么?这是我们家的东西,是我五哥送给五嫂的,凭什么给你?”   小娃娃气急了,怒吼道:“不给我,我就来抢了!”说完,那东西迈着一双小短腿,急急忙忙地朝林清音跑来。   林清音被它这阵仗给吓到了,连忙捂紧了自己收着银铃铛的荷包。   可谁知道这小家伙腿短,跑得也不是很快,说是龟速也不为过,林清音一时间没忍住,轻笑了出来。   小家伙被她这声轻笑给激怒了,连忙迈大了步子就要扑过来,许是因为它心里太气了。   所以并没注意到脚底下的一块小石子,竟被那石子给绊倒了,直直地朝地下摔去。   “哎呦,好疼啊!”   小家伙跌坐在地上,捂住了自己的膝盖,鼻子抽动了两下,林清音看见了,心想它该不会真要哭吧!   果不其然,下一刻,那小家伙张大了嘴巴,开始干嚎起来。   “啊啊啊,好疼啊!树伯伯,花妹妹,还有鸟姐姐,呜呜呜,有人欺负我,啊啊啊,好疼啊……”   这东西虽然人小,可是那嗓门却不小,林清音害怕它招来了别人,快步上前,一把提起了它,顺带紧紧捂住了它的嘴,低声斥责道:“你再叫,再叫把人都招来了,就会把你剥皮抽筋,拿去做研究了!”   扒皮!抽筋!它不要啊,它怕疼。   见这小家伙的眼里总算有了些惧色,林清音继续说道:“你答应我别叫,不叫了,我就松开你。”   小家伙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林清音松开了自己的手,抱着这小东西回了房。   见门口有人站着,她连忙把这小家伙塞进了袖子里,吩咐道:“小桃,我想休息了,你看着点,别让人进来了。”   说完,她便急忙关上了门。   小桃还没反应过来时,那屋门又开了条缝,林清音躲在门外,只露出个头,继续说道:“我刚刚不小心打碎了花园里的花盆,你快找人去收拾下,让那人务必小心,别扎着手了。”   “好……”   小桃去喊人了,现在,屋子里也没别人,林清音这才放心把那小东西给掏出来。   诶,怎么没有啊!明明放这儿了。   林清音急忙地掏了掏袖子,却见有什么东西被甩了出去,在空中画出一条抛物线,最后重重地砸在了书桌上,又打了两个滚后,这才稳住了身子。   眼冒金星,晕乎乎的,好难受。   过了好久,小家伙缓过来了,小短手指着林清音,气得说不出话,林清音有些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愧疚地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小家伙摆了摆手,“算了,是我倒霉。”   “不不不,是我的错,你快起来走走,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   林清音催得急,小家伙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试着走了两下,发现手脚没断后,不免有些欣喜了。   但随后又想到它本来就不会断手断脚,心里那一点点的喜悦也没了。 第307章   林清音生病了   屋子内,一个是人、一个估计不是人的未知生物,此刻正在互相干瞪着眼,谁也没有率先开口说话。   没过一会儿,许是觉得有些无聊了,那小家伙便转过了视线,开始望向了四周。   虽说是到了陌生的环境,但这小家伙却一点都不害怕,它四处张望着,很是好奇地摸了摸一旁比自己还高的笔筒,还把脸贴在了上面,然后小心蹭了蹭,下一刻却立刻收回,高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好冰。”   接着,它又被笔筒里的毛笔吸引了注意力,只见它踮起脚,想要去够,可无奈腿太短了,最后只得努力蹦起来去够,但还是没有够到,反而把自己给蹦累了。   此刻,它只能无力地瘫软在了地上,吐着红红的小舌头,喘着粗气,明显累坏了。   好憨啊!好蠢萌的小东西。   林清音被它逗笑了,小步走上前,把它给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掌心里,轻声问道:“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看你这模样,应该不是人吧?那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从哪儿来的?又是怎么来这儿的?”   小家伙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女人,你怎么有这么多问题啊?”   “咳咳,好像是有点多了。”林清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但这没办法啊,她对眼前这个小东西实在是太好奇了,心里有好多问题想去问问它。   见它好像有些不耐烦了,林清音便用商量的语气问:“要不,你就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这样的话,我也好称呼你。”   “名字?”小家伙低下头,想了一会儿。   林清音立刻说道:“没事,我先来个自我介绍好了,我叫林清音,双木林,三水清,立字音,连起来就是林清音。”   小家伙迷茫地看向了林清音,心想:这人在说什么,它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啊!   而林清音看见了它脸上疑惑的神情,轻抚了抚额头,心里不免有些无奈了,她忘记了,这东西可能不是人,又怎么会认字呢?   “听不懂的话,也没事,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叫什么就行。”   小家伙又低下了头,沉默了许久,就在林清音以为它不会说出来时,它却小声开口说道:“叫三参,我叫三参。”   说完后,它双手合住,不自觉地扭了扭身子,一张小脸白里透着桃花般的粉红色泽,它还会时不时抬头去偷看林清音一眼,被发现后,又会快速地移开视线。   额,莫非是在害羞?林清音心想。   不知道为何,突然觉着这气氛有些尴尬,林清音只得笑了笑,继续问道:“那三参,你家住哪儿啊?又怎么会来这儿?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不回,不回……”   三参好像生气了,圆眼大睁着,两侧的腮帮子也被气鼓了,还抱着自己犹如莲藕般粗长的小手,转而又开始踢动自己的两条小短腿,在林清音的掌心里不安分地滚动起来,继续喊道:“不回,不回……”   这样子,还真是有些过分可爱了。   人虽然小,但这力气可真不小,林清音的手被三参踢得生疼,只见她一把按住了三参,又用两根细长的手指轻轻环住它的脖颈,把它给固定在了空中。   三参使劲蹬着双腿,不停地扭着身子,想要挣脱开林清音的手指,可皆是徒劳。   见它这样不配合,林清音的两根手指微微收缩了下,开口劝说道:“不能不回去的,你并不是人类,如果一直待在人类世界,万一被人类发现了,那可是要被绑去剥皮抽筋、做研究的。”   三参害怕地抖了抖身子,问:“真的吗?剥皮抽筋!”   “当然了,他们还要抽你的血,剜你的肉,哦对,还有的人可能会把你当做妖孽,然后把你给活活地烧死。”   它怕了,它好怕,它绝对不要被烧死!   最终,三参妥协了,“好吧,回就回。”   “乖孩子,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开口,我会努力送你回家的。”   三参的小脸又被气得通红,它使劲挠着林清音的手指,不满地说道:“什么“乖孩子”,我都快一千岁了,你才多大?在我的面前,你是孩子还差不多。”   林清音倒也没与它多计较,“好好好,我是孩子,行了吧!”   “本来就是。”   小东西张牙舞爪了一会儿,最后又是累得不行了,便横躺在林清音的掌心里休息,不一会儿,鼾声响起了。   林清音笑了笑,把它放到了软塌上,还贴心地盖了层暖和的绒布。   做完这一切后,她才发觉自己回来后,忘记换衣服了,而户内与户外的温度并不一样,眼下衣服上的雪都化得差不多了,一点一点地浸透了她的衣裙,有些潮湿。   千万不要在生病了!林清音心里恳求。   她赶忙拿起一套衣裙,飞快地走到了里屋,换好了衣服后,躲进了自己的被子,但这被子离人太久了,现在并没有先前的暖和,而是冷得生硬。   无奈,林清音连忙下床、穿鞋去找汤婆子,捂在自己的手里,重新躺回了床上。   过了好久,才渐渐觉着暖和起来。   许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她不想生病的,却偏偏还是生病了。   三参率先醒了,它打了个哈欠,迷茫地看向了周围,好久后,才想起来自己已经被人捡回家了,欸,捡自己回来的那个人去哪儿了?音音呢?   它跳下了软塌,晃晃悠悠地走着。不一会儿,它的鼻子突然猛嗅了嗅,像是闻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似地,意识也突然清醒。   这气息,好像有人生病了!   三参顺着那气息来到了帘内,看见了床上拱起的一小团后,连忙小跑了过去,又费力地抓着床栏,爬到了床上。   好累啊,为什么人类要把床设得这么高,真是要累死人参了。   它倒在床上,歇了一会儿,又赶紧起身,走到了林清音面前,蹲下身,双手托住下巴,看着她此刻烧得犹如猴屁股一样红的脸,说道:“原来是你病了啊!”   三参自问:“我要不要救救你呢?”   “算了,还是救救吧,好歹还指望你送我回家呢!”   说完,它把指头放进了嘴里,牙齿轻轻磨着指腹,刚想咬破时,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把它给吓了一跳。   完了,有人来了!它会被剥皮、抽筋吗?它不要,呜呜呜……   三参的内心现在十分害怕,它急忙去找可以躲的地方。此时,推门声又响起,来不及多想了,三参直接钻进了林清音的枕头下面的空隙里,缩好四肢,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的。 第308章   你是良药   小桃敲了半天门,还是不见有人来开门,她急坏了,只得一把推开了门,却见自家小姐躺在床上,一张脸变得通红。   “小姐,小姐,您快醒醒。”   小桃又大声喊了几句,可林清音仍旧没有丝毫要醒的意思,由于她还有一觉睡了三年的前科在,小桃被吓坏了,哭着喊道:“快来人啊!来人啊!”   喊着,喊着,她飞快地跑了出去。   听着那人逐渐远离的脚步声,躲在枕头下的三参开始四肢并用,使劲蹬着压在自己身上的枕头,费了好大的气力,才终于露出了个小脑袋,它疯狂地吸了好几口气,然后吐着粉红的小舌头,庆幸地说道:“差一点就要闷死了。”   可还没等它再缓几口气,又听见了几道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而且越来越近,完了,又来人了,还不止一个啊!   三参慌了,连忙想再次钻回枕头,可这小脑袋却怎么也放不回去了。   “夫人,您快去看看小姐啊!”   完了,他们要进来了!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它钻不回去了。   想到这儿,三参飞快地转了转身子,一把掀起了林清音的被角,又使劲拽了拽,慌忙地用那被角盖住了自己的头,而剩下的半个身体还埋在那青绿色的枕头下面。   接着,整个人参开始瑟瑟发抖起来,心里拼命狂呼道: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它不想被抓去做研究。   蒋依儿快步走近,看着床上拱起的一小团,急忙喊道:“娇娇,大夫呢?大夫。”   她这一路走得太急了,满头青丝都被大风吹得有些凌乱,就连发间插着的赤金流云步摇也歪了,这位一向高贵典雅的夫人此刻却仪态不整,看着狼狈极了。   “已经喊人去叫了,夫人,您先别急。”   蒋依儿抬手,轻轻摸了摸林清音的额头,惊呼道:“娇娇,额头怎么这么烫啊!还有这脸,烧得通红的。”   一旁的小桃连忙跪在了地上,愧疚地说道:“夫人,这都怪奴婢,方才病已少爷来喊小姐一起去堆雪人,想必就是那时着了凉,这都是奴婢的过错,奴婢甘愿受罚。”   “你受罚?你受罚又有何用啊?还不快去打盆温水来给小姐擦擦头。”   “是,奴婢这就去。”   小桃连忙站起身,小跑了出去。   蒋依儿坐在床头,帮林清音掖了掖被角,十分担忧地看着她。   而三参则是紧紧地捂住了自己身上的那一小块被子,努力蜷缩着身子,忍住想发抖的欲望,心里在求天求地,真求求了,千万不要被她给看着了啊!   被子里好闷,枕头好重,压得它腿疼,它好难受啊!但它不敢动,呜呜呜,想回家了,想要花妹妹的亲亲和鸟姐姐的抱抱了。   不一会儿,大夫被人带来了。   而三参听着又一个陌生的脚步声传来,心里更加害怕了,怎么又来人了啊!   救命!音音,你快点醒醒啊!可是你把人家从花盆里砸出来的,你不能不对人家负责啊!   也不知是不是它的恳求生效了,没一会儿,林清音缓缓睁开了眼。   这可喜坏了众人,蒋依儿心里也一松。   “我,我这是怎么了?”嗓子好疼,头也晕乎乎的,身上酸酸软软的,一点力都没有,好难受啊!林清音有些迷茫。   蒋依儿轻声答道:“就是染了风寒,乖乖喝药,睡一觉便好了。”   “风寒?我又病了啊!”   她想起来了,是因为堆完雪没有及时换衣服,这才染了风寒,哦对了,三参呢?它去哪儿了?别真让人给抓走做实验了。   林清音挣扎着起身,被子也被她带起了一片,冷风也趁机吹进,三参感觉自己的小手一凉,心都要跳出来了,音音,你在干什么啊?   你是要害死我吗?谁来救救它啊!音音也是个靠不住的,呜呜呜,它好难。   庆幸的是,林清音还没起来,便被蒋依儿轻轻推回了床上,轻声斥责道:“娇娇,可别乱动了,你还病着呢!”   “娘,我……”   林清音咬着贝齿,不知道该怎么跟蒋依儿说三参的事,要不直说?   那应该会吓着她的吧?但自己心里又很担心三参的安危,毕竟它长得那么可爱,要是被剥皮抽筋的话,也太可惜了些。   “你什么你,好好养病,等你病好了,我再跟你算账。”蒋依儿的眼眶微红,哽咽地说道:“你都多大人了,还去堆什么雪人啊?娘今天都快被吓死了,你知不知道?”   见美人娘又哭了,林清音伸手,轻轻擦了擦她的眼角,小心翼翼地道歉,“娘,我知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蒋依儿不理她,扭头对着小桃喊道:“你快去看看,那药煎好了没?煎好了就快端过来,还有,不许拿蜜饯过来,今日谁都不许给她吃蜜饯,苦死她,不苦不长记性。”   林清音的小脸一垮,赶紧拉了拉蒋依儿的袖子,眼神里满是恳求,给跪了,别不拿蜜饯啊,她真会被苦死的!   蒋依儿抽出了自己的袖子,狠心地说道:“再看也没用,今日就是没有蜜饯。”   “娘,好娘亲,您就心疼心疼女儿嘛!”   蒋依儿只以沉默应对,并未开口理她。   “心灰意冷”的林清音撇了撇嘴,嗓子疼得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默默地叹气。   就在这时,厚重的帘子突然被人掀开,而蒋依儿在见到来人后,忍不住笑了笑,连忙喊人去端热茶来。   东方越脱下玄色的鹤氅,递给了丫鬟,急忙走上前,担忧地问道:“娇娇还好吗?”   见到了自己喜欢的人,林清音默默地伸出手,想去抱抱他,却被蒋依儿给拦住了,只听她答道:“眼下刚醒了,她没什么大事,不用太担心了,越儿,你先去喝碗热姜茶,再去炉子那儿烤烤火,驱驱寒气,别让她过了病气给你。”   对,她还病着呢!想到这儿,林清音腼腆地笑了笑,也跟着催他快去喝热茶。   见她醒了,东方越也松了一口气。   他轻点了点头,走远了些,仔细地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又喝完了一碗热姜茶,然后到炉子旁去暖暖手,等到一身寒气被驱得差不多时,他才敢走近。   “娇娇,难受吗?可有大夫来看过了?”   嗓子有些疼,林清音还是忍着疼痛答道:“大夫来了,开了药,喝完就能好了。”   见东方越一心扑在自家闺女身上,蒋依儿满意地笑了笑,起身,轻声嘱咐道:“越儿,娇娇就交给你了,娘先走了,就不在这儿打扰你们小两口了。”   送走了蒋依儿后,东方越坐在床头,轻轻握住了林清音的手,问:“怎么样?还难受吗?晚点我让东陌来给你看看。”   林清音侧过身子,主动握紧了他的手,把头靠在东方越的小臂上,轻声说道:“本来好难受的,但不知道为何,你一来我就觉着不难受了。”   东方越无奈地笑了笑,“你惯会哄人开心,我又不是药。”   “是药,是我一人的良药!” 第309章   东方越发现了三参   “小姐,药来了。”   小桃端着药走近,恭敬地俯下了身,膝盖向前屈,把药稍稍举过头顶。   东方越接过了药碗,摇晃了下勺子。霎时间,热气腾空,冒出点点的白雾,他轻皱了皱眉头,心想:这般热的药,一口下去,只怕是要烫坏舌、唇了。   “太烫了些,等温了再喝。”   林清音点了点头,又连忙向四处看了看,发现小桃这次竟然真的只端了碗药汤过来。顿时,想死的心思都有了,她娘这回铁了心要苦死她啊!   不行,她一定不能没有蜜饯的。   虽说世间的酸甜苦辣,各有各的乐趣,但这中药的苦味,她着实是无福享受啊!   “东方越,你帮帮我,好不好?”   东方越疑惑地问:“娇娇,你要我帮你什么?又要我怎么帮?先说说看,我听完了,再决定要不要帮你。”   林清音笑了笑,把东方越腰间的挂饰抓在手里把玩,撒娇似地说道:“不过是件小事而已,你一定能帮我的,东方越,越哥哥,你去帮我拿点蜜饯过来,好不好?”   “蜜饯?奇怪,你往日喝药最怕苦了,必定要在一侧备着蜜饯,今日怎么没了?”   林清音尴尬地笑了笑,刚想把这事给糊弄过去时,小桃却开了口,答道:“回姑爷的话,是夫人吩咐奴婢不许给小姐准备蜜饯的,说是想让小姐吃吃苦,以后也能多长些教训。”   既然是未来岳母大人的吩咐,东方越也爱莫能助了。   他不说话了,林清音的最后一棵“救命稻草”也折了,看来今日,她是非要喝那碗苦死人的草药了,这是天要亡她啊!   林清音都快被他们给气哭了,只见她猛地提起了被角,一把盖住了自己的脸,委屈巴巴地说道:“没有蜜饯的话,我就不想喝药了,好苦的。”   东方越笑着答道:“良药苦口利于病。”   说完,他挥了挥手,把一旁的丫鬟、婢女们全都给赶了下去,紧接着站起身,端好了手里的药碗,朝着屋内的木制小橱柜走去,掏出钥匙,轻轻打开了橱柜小窗上的锁,从里面拿出一罐子蜜饯,用另一只手藏在了自己身后,又故作淡定地走了回去。   因为林清音拿着被角蒙住了自己的脸和视线,而且还一直沉浸在即将喝中药的悲伤当中,所以并没有发现东方越的小动作。   而又因她一时冲动,猛地提起了被角,里面的三参便也没了遮盖物,立刻露出了只有一小撮毛的光脑袋,它那张白白胖胖的小脸此刻正顶在床上,睡得香甜极了,丝毫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将要被人发现。   东方越一手端着药,另一手藏着装满蜜饯的罐子,重新坐回了林清音床头,笑着说道:“娇娇,快起来,该喝药了!”   林清音害怕地吞咽了下喉咙,她有种感觉,在眼下,东方越就是那心肠歹毒的美人儿“潘金莲”。   而她就是即将被他灌药的“武大郎”,唯一不同的是,她这一口下去不会一命呜呼而已。   东方越明明说着:“娇娇,快些来喝药。”但在林清音的耳中就是,“来,大郎,该喝药了!”她好害怕,瑟瑟发抖。   “不想喝,你给我蜜饯,我就喝。”林清音开始耍起小性子了。   东方越耐心劝说道:“娇娇,你要听话,快些来喝药,如果不喝药,病又怎么会好得快呢?再者,马上就要到新年了,你也不想一直躺在床上吧!”   他的话确实说到林清音心坎上了,这好歹也是她成亲时,过的最后一个新年,她想漂漂亮亮的,可不想玩一直做个“病秧子”。   想了一会,林清音最后还是迫于现实妥协了,“好吧,我喝,我喝,行了吧!”   说完后,她挣扎着坐起了身,背后倚靠住床栏,粉唇轻启,小口微张着,眼神里满是坚决,颇有'种“破釜沉舟”的气势在。   东方越无奈地笑了笑,舀起了一小勺褐色的汤药,小心翼翼地喂了进去。   这药才刚刚喂进了嘴里,那专属于药材的独特味道便瞬间弥漫在整个口腔,苦,真的好苦啊!她真的太难了。   见她咽下去后,东方越又舀起了一小勺药汤,笑着说道:“来,喝药。”   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东方越一勺一勺的喂,林清音实在是受不了了,干脆直接一把抢过了他手里的药碗,深呼了一口气,紧紧捏住了鼻子,张大了嘴巴,“咕咚”、“咕咚”,几口全都下了肚。   喝完后,林清音连忙把碗递给了东方越,随意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褐色药汁,已经被苦到皱成“包子脸”了。   见她这样,东方越最终还是心软了,他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小巧的蜜饯罐,刚打开盖子,不过顷刻间,那股子浓郁的花蜜香味便在空气中散开来了。   林清音欣喜地看向东方越,眼神里满是对蜜饯的渴望。   东方越无奈地笑了笑,修长的手指伸进罐子里,捏起一小块,开口问道:“不是想吃蜜饯吗?张嘴。”   林清音听话地张开了嘴,甜滋滋的蜜饯一点一点地冲散嘴里的苦涩。不一会儿,便只剩下了身上、心上的甜蜜,林清音眉眼弯弯,笑意浓浓。   有东方越在,就连生病也变成甜的了。   “还吃吗?”   林清音点了点头,东方越却立刻合上了蜜饯罐的盖子,说道:“不好意思,没了。”   他真的“好狗”啊!林清音握紧了拳头,真想一拳打死他,可又想了想,还是决定算了吧。   毕竟打坏了她也是会心疼的,只能作罢,一颗就一颗吧,总好过没有。   东方越起身,放好了蜜饯罐,重新上好了锁,看得林清音心里又是一阵哀怨,她都不是小孩子了,居然还不能实现零食自由!   做完这一切后,东方越又倒了碗温水,递给了林清音,说道:“漱口,去休息。”   认命地漱了口,把水吐在了一旁的小盆里,林清音又躺在了床上,闭上眼睛,开始酝酿着睡意。   她漂亮的眼型,轻轻颤动犹如蝶翼飞舞的睫毛,有些高挺且小巧的鼻子,精致的粉唇,白皙的面容,无一不长到了东方越的心里,很难想象,世上会有一个人会这样地合他心意,实在是太幸福了些。   东方越满足地笑了笑,替她掖了掖被角,却摸到了什么柔软且光滑的东西,他好奇地看了过去,却发现自己此刻的手正放在别人的脑袋上。   不对,它不是人?难道是娃娃吗?也不对,娃娃怎么会像人的皮肤一样,这么软?   东方越的心微微沉了下去,他伸出手,拽着那东西的头,稍用了些力便把它给提了出来,这才看清楚了这东西的全貌,是个人类模样的小娃娃,有四肢,只穿了个红色的肚兜,剃了个桃型头,此刻正闭着眼,好像睡着了。   它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小嘴砸吧着,双腿也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这让东方越更加确定了,这个活物,它绝对不是人。 第310章   老实交代   东方越提起这东西,将自己的两根手指围在了它的脖颈上,是一种很细、很柔软的感觉,好似在告诉东方越,它的脆弱性,只需要自己稍稍用些气力,这个怪东西便会永远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但,自己真的要掐死它吗?   东方越低下头,仔细看了看眼前的小东西,陷入了纠结当中。   它有杀过人吗?它有干过坏事吗?这么脆弱的小东西,他真的要仅凭着“非我族类”的理由,无情地斩杀它吗?那样做,是不是太过独断了些?   突然,东方越又想起来他在西域见到的那个怪物,凶恶的眼睛,尖锐的牙齿,嘴角还泛着恶心的透明液体,在见到自己时,率先举起了前肢,身子往前俯,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来把人给撕碎似地。   而那时的他举起了弓箭,毫不犹豫地射出,正中那妖物的心脏,一举斩杀了它。   虽然东方越杀过人,也杀过那种非人的东西,但他并不嗜血,因为他杀的都是些主动找死的“东西”,那些“东西”罔顾礼法与他人的安危,本就该死。   可对于手中的小东西,他却有些犯难了,不知道这小东西犯了什么罪,就平白无故地掐死它,并非是君子所为。   再者,这小东西为何会出现在娇娇的床上?娇娇是不是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如果这小东西被他给掐死了,她会很伤心吗?   想了许久后,东方越轻谈叹了口气,两指稍微地放松,打算先不掐死它了。   但又担心它会逃跑,所以两指仍旧围住了它的脖子,把它固定在自己掌心处。   而三参此刻睡得正香,并不知道自己刚刚才从鬼门关跑了一趟。   林清音睡着了,这小东西也睡着了,屋子内静悄悄地,只剩下了炉火燃烧时,木材发出的“滋滋滋”声音。   一直干坐着,未免有些无聊了,况且东方越心里本来就对这个怪东西非常好奇,便继续打量起了它,轻轻捏了捏他的四肢,又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东方越曾经抱过林洛和林病已,知道小孩子的触感,掌心的这个怪东西就跟小孩子差不多,软软的,唯独缺了股奶香味而已。   粗短的四肢,整个身体都是白胖胖的,别说,居然还有点可爱。   好奇怪,它怎么只穿了个肚兜,虽说遮住了正面的重点部位,但背面全都露在了外面,包括那两瓣屁股,就算它的本体不是人,这也太有伤风化了吧!   又看了几眼它身上如此清凉的穿着,东方越皱了皱眉头,也不知娇娇看到了没有。   许是因为一直有人看着它,三参没一会儿便睡醒了,它张嘴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又蹬了蹬小腿,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缠住了它的脖子,还有这床,怎么那么怪呢?   咦,奇了怪了,明明它记得这床帘不是紫色的啊!现在怎么变成紫色了?   三参疑惑地顺着那块紫布,仰起头,向上望去,啊啊啊,好大一张人脸啊!   有人在,他还发现自己了。   完了,它被人发现了。   意识到这点后,三参颤颤巍巍地低下了头,发现自己此刻正在这个男人的掌心里,他的手指还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他该不会要掐死自己吧?还是会把自己搞去剥皮、抽筋、做研究?   三参害怕了,开始剧烈挣扎起来,哭着喊道:“音音,音音救命,救救我,音音,呜呜呜,人家要死了……”   东方越有些惊讶,这东西看着这么小,偏偏嗓门倒是不小,幸好他先前关了门。   “音音,音音……”   三参还是继续嚎叫着,这犹如杀猪一般的声音吵得东方越的耳朵生疼,他一把捂住了三参的嘴,冷声说道:“闭嘴,不许哭,再哭就真掐死你了。”   好凶,他好凶啊!三参被他吓到了,也不继续扯着嗓子嚎了,而是小声地抽噎了起来,泪水糊了一脸,看着好不可怜。   要是林清音看到了,估计会很心疼这小东西,可东方越并不会,因为他这辈子所有的柔情,全给了林清音一人,剩下的人、事、物,分不得一丝一毫。   东方越继续冷声问:“名字……”   三参抽抽噎噎地答:“三参……”   “山参?”东方越提起这小东西,又仔细看了看,然后问道:“神话中倒是有什么人参精来着,就是你吗?”   三参委屈地点了点头,没错,它就是根成了精的千年人参。   “怎么来这儿的?”   “追兔子的时候,钻了个洞就来了。”   这借口太蠢了些,东方越捏紧了另一只拳头,咯咯作响,故作凶狠道:“你骗我?”   他要打人了,不对,他要打人身了!   三参好害怕,又开始抽噎了起来,结结巴巴地答道:“大人,我,我不敢骗您啊!真就是为了追只兔子,钻了个洞,然后我就到这里来了,爷爷以前跟我说外面坏人很多,我害怕,便一直睡在花盆里,今天音音砸了花盆,我才从花盆里出来。”   “大人,您一定要信我啊!别抓我走,别吃我,求求您了。”   东方越没回答,继续问:“杀过人?”   三参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急忙地答道:“没有没有,我都是喝露水的。”   东方越指了指林清音,“你喊她音音?”   三参点了点头,“她说她叫林清音,我便喊她音音了,是不是喊得不对?大人,您一声吩咐,我喊她什么都行。”   “没什么不对的,想怎么喊便怎么喊。”   该问的都问完了,东方越开口不说话,三参冲他讨好地笑了笑,试探性地动了动自己的脖子,用满是商量的语气说道:“大人,要不您先松开我?我指定不跑的。”   东方越冷声说道:“传说只要吃了人参的血肉,便会长生不老……”   三参听后,心里一惊,立刻反驳道:“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都是谣言,谣言不仅会害人,还会害人参啊!”   “真的?”   “真的,可真可真了,大人,嘿嘿嘿,您快看看我这么真诚且无辜的小眼神,就知道我一定没有骗你。”   接下来,气氛又归于沉寂,东方越不说话,三参也不敢继续开口、求他把自己松开了,因为它生怕眼前这人会突然蹦出来一句:“是真是假,试一试便知。”   或许是因为生病的原因,林清音没有被他们吵醒,而是睡了许久。   过了许久,等她刚醒来时,便对上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耳边还传来了三参软糯糯的声音,“呜呜呜,音音,你终于醒了,快来救救我啊!让他给我松手。” 第311章   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由于刚睡醒,林清音的脑子还有些迷糊,她看着三参那双沁满泪水的眼睛,疑惑地问:“这是怎么了?三参,你怎么哭了?”   因为林清音是三参在这里唯一认识的人类,身处异世,它能依赖的只有她了。   所以现在见她醒了,三参的胆子也大起来了,只见它拼命挣扎了起来,使劲蹬着双腿,小手握拳砸在了东方越手上。   它人小,力气也不大,这些小动作对于东方越而已,就犹如挠痒痒一般,所以他还是没有松手的,反而抓得更紧了,只听他问:“娇娇,你认识它?”   既然挣脱不开,三参猛地低下头,一口咬在了东方越的手指上。   可尽管这样,东方越还是没有松手,他皱着眉头,硬生生忍住了疼痛。   见他还不松手,三参便越发用力、咬得越狠了。不一会儿,一道嫣红的血迹从东方越的手指缓缓流下,刺红了林清音的双眼,她立刻坐起身,焦急地说道:   “东方越,你快些松开它吧!还有三参,你别咬了,他是我未婚夫。”   可此刻,这一个人、一个“非人”却好像较上劲了,东方越不松手,三参便继续咬他,谁都不愿意先妥协。   见他们都不听自己的,林清音只得扯着嗓子喊道:“我说,你们俩都给我安分点。”   平日里娇娇软软的小姑娘,现在突然发起火来,威慑力十足,东方越怕她生气,立刻松开了手,说道:“娇娇,我听你话了。”   他突然一松手,三参没了支撑,便从半空中直接掉落,重重地摔在了被子上。   顷刻间,杀猪般的叫喊声再次响起,三参张大了嘴巴,拼命地嚎叫起来,却又嫌弃嘴巴里浓浓的血腥味,时不时的“呸呸呸”,然后继续干嚎着。   小娃娃嘴角沾着血,只喊不哭的模样,让人觉得很是滑稽。   东方越被它吵得不耐烦了,伸出手,一把捂住了它的嘴,低声警告,“闭嘴,要真招来了别人,你就等着当药引吧!”   三参立刻闭上了嘴,心想:不哭就不哭,这么凶干什么嘛!就会吓它。   不得不说,林清音与东方越真不愧是天生的一对,一个说三参会被剥皮、抽筋,抓去做研究,另一个却说它会被当作药引,这可怜的人参小娃娃都快被他们俩给吓傻了。   见它撇嘴,不开心了,林清音双手把它搂住,提到自己面前,轻声安慰,“乖啦,你好好地听话,我一定会把你送回家的。”   三参感动地看了看林清音,说道:“谢谢音音,还是音音对我好。”   “不客气,但我该怎么送你回去?”   这话问倒了三参,只见它低垂着头,很是沮丧地说道:“我也不知道。”   林清音很惊讶,“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三参委屈巴巴地说道:“我真的不知道,恍惚间就是追兔子、钻了个洞而已,然后我就到这儿了。”   林清音本想送它回去,可要是自己连方法都不知道,又该怎么送它回去呢?看着三参那张满是失落的小圆脸。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在这时,东方越握住了她的手,安慰道:“不着急,你想送它回去,我来帮你。”   三参虽然外表可爱,但却仍旧是个非人类的东西,这要是被别人看见了,指不定就会被吓晕过去了,醒来后,没准又要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之类的话,对它痛下杀手也不一定。   但东方越并不是那类人,他提着三参,并没有贸然去伤害它,甚至不问是非便杀了它,而是选择等自己醒来,是怕他杀了三参,自己会为此而伤心吗?   林清音心里既欣喜、又感动,她的心上人少了些世俗的自大与高高在上,是一位品行高尚、真正的君子。   而三参也没想到,他居然说会帮自己回家,一时间竟有些呆愣住了。   林清音笑着点了点它的小鼻子,柔声说道:“三参,我未婚夫可是个大好人,为人很是正直,他心怀大夏朝的黎民百姓,也帮过很多人。所以,你们先前一定是因为有误会在,眼下不如解开误会,你也别生他气了,好不好?”   三参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着东方越,小声说道:“好……”   它不生他气了?东方越只觉得好笑,他的薄唇微微扬起,没忍住,轻笑了一声,却把三参给看脸红了,只见它连忙背过了身子,对着林清音小声嘟囔道:“音音,你未婚夫长得太好看,红颜祸水的,很容易招蜂子咬,你一定要小心。”   软糯糯的声音,故意装出的严肃,三参的这种反差萌戳中了林清音的心,这小东西实在是太可爱了,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便亲了亲三参的一侧脸。   “好,我一定把他看住了!”   说完,她看了看东方越,那张俊美无俦的脸,确实是“红颜祸水”、“招蜂引蝶”。   东方越沉下了脸,冷声说道:“小东西,切勿胡说,本王的一颗心全都给了娇娇,又怎么会再去招惹别人!”   他实在是太凶了,三参害怕,便一直窝在林清音的怀里,大气都不敢出。   这世上,估计不会有比它还怂的妖怪了,但没办法,谁叫它就只是个人参精呢!   半点伤人的能力都没有,唯一的作用就是治病救人,欸,突然觉得,它真的好无私哦!   三参低头想着,突然看见了东方越手指上的一圈牙印,那印记很深,上面还沾了些血迹,让它不免有些心虚了。   而林清音也看到了他的伤口,一把掀开了被子,想下床去找金疮药,她不知道三参隶属于什么科、什么目,如果被它咬了,不会也得狂犬病什么的吧?   想到这儿,她有些害怕了,立刻就要去喊大夫,但却被东方越给拦住了。   他无奈地笑了笑,安慰道:“没事的,只是小伤而已,不需去要喊大夫,如果真等大夫来了,怕是我这血都要干了。”   “可是……”   东方越摇了摇头,态度很是坚决,林清音劝不动他,心里是担心极了。   三参看了看这两人,又看了看东方越手指上的伤口,深吸了一口气,心想:这毕竟是因它而起的,所以它一定要负责。   于是,它缓缓地站起身,克制住恐惧,小步走到了东方越身,嘴巴里还在念念有词。   不一会儿,原先的小胖手便幻化成了一只细条的须,这须很是粗壮,还冒着些许黄光,一点一点地缠上了东方越受伤的手指,紧紧地覆盖住。   没过一会儿,这须便缓缓地松开,又重新变成了一只胖手。   三参连忙回到了林清音身边,睁大眼睛,怯懦地看向了东方越,而东方越看着自己已经恢复如初的手指,笑着说道:“谢谢你了。”   突然收到了他的道谢,三参还有羞涩,只听它小声答道:“不用谢……” 第312章   新衣服和早膳   由于三参记不得回家的路,而帮找到它回家的路还需要些时间,林清音便把它藏在了自己的屋内。   但碍于林清音还在养病阶段,东方越担心它太过闹腾了,不利于林清音身体的恢复,便想带它回自己的府邸,无奈这小家伙一听说跟自己走,立马又开始了杀猪般的鬼哭狼嚎,东方越只能作罢。   走之前,东方越看了好几眼光着屁股的三参,若有所思的样子,让三参“虎躯一震”,胆战心惊。   有惊无险,最后他什么都没做便走了。   傍晚时分,丫鬟送来晚膳,林清音便把三参藏到了被子里,还把它给裹得严严实实的,料想谁都发现不了。   藏好了三参后,林清音缓缓地起身,套了个袄子,又系好了披风的袋子,穿上加了层厚毛毛的绣花鞋,这才坐到了饭桌上,只因她并没有在床上吃饭的癖好。   今日,厨子炖了盅冬瓜排骨汤,一打开,浓郁的肉香味便弥散开来,除此,丫鬟还端来了米饭和两小盘素茶。   想着林清音还在生病当中,蒋依儿特地吩咐下去,小姐的饮食要单独做,做得清淡些。   所以这些菜都没多少油水,可无奈主厨师傅做菜的水平实在是太高了,这些菜都好吃到要命,林清音恨不得把碗都给吞了。   炉火“滋滋滋”在叫,厚重的布帘子和门挡着冷风,让整个屋子都暖烘烘的。   用过膳后,林清音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嘴,屋内本就暖和,再加上她又穿得厚实。   所以额上沁了层虚汗,一张白皙的脸蛋透着犹如桃花般嫣红的色泽,好看极了。   丫鬟见小姐用完膳后,又把她赶回了床上,自己则开始收拾桌面。   三参拱了拱小脑袋,站起身来,猛地一跳,稳稳地在了林清音的肩膀上,然后贴近她耳边,好奇地问:“好吃吗?”   林清音害怕丫鬟看见了,连忙把它从自己的肩膀上拿下,反问道:“你想吃?”   被她猜中了小心思,三参未免有些不好意思了,它尴尬地挠了挠头,小声答道:“就是感觉闻着好香啊……”   “这事好办,下回给你尝尝。”   “真的吗?”三参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林清音,眼神里满是激动。   “'真的,不过你能吃人类的饭菜吗?”   三参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答道:“我也不知道,以前从没有吃过,但我觉得,应该是能吃的吧!”   林清音只笑了笑,没有再说些什么了。   渐渐地,夜色来临,林清音一把按住三参,细心地帮它盖好了被子,自己则躺在一旁,轻声说道:“该就寝了,你不许趁我睡着了乱跑,听见没有?”   “好。”   见它这么老实,林清音满意地摸了摸它的小脑袋,继续说道:“那就快睡觉吧!”   躺在柔软的床褥上,三参缓缓闭上了眼睛,很快便进入了梦乡,睡了它来到人类世界后的,第一个好觉。   翌日一早,东方越带着一个小布袋,匆匆赶来的国公府。   婢女们都被他喊退,东方越警惕地关上了房门,三参这才冒出了个小脑袋,笑嘻嘻地看向东方越。   林清音笑着问:“你带了什么东西来?”   东方越把布袋递给了林清音,她好奇地打开一看,发现竟然是几件小衣服,看着倒跟三参的体型差不多。   她拿起一件,往三参身上比划了一下,欣喜地说道:“这是给它的新衣服吗?”   “嗯,快让它试试看,合不合身。”   看着林清音手中的那件翡翠色长服,三参又有些害羞了,它偷偷打量了东方越几眼,觉得这人也没先前看着那么凶了,他一定是个外冷内热的好人。   东方越说完后,林清音点了点头,忙把衣服套在了三参身上,正好合适。   穿上新衣服后,三参也开始臭美了起来,它扑在林清音怀里,一直问自己好不好看?林清音笑着答道:“好看……”   突然,林清音看见了衣服颈口处的线条,皱了皱眉头,心想这衣服的料子很不错,怎么针脚却那么粗糙呢?于是,她疑惑地问道:“东方越,这衣服是谁做的?”   “是东易。”   林清音恍然大悟,说道:“难怪了,不过真没想到,东易居然还会做衣服,而且做得,其实也还算不错啦。”   东方越轻点了点头,笑着应答道:“他一向喜欢琢磨这些。”   如果东易在这儿,听到自家主子这句话,怕是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了,他一个顶天立地的七尺男儿,怎么会喜欢琢磨绣花针这种事呢?他完全是被逼无奈啊!   昨夜,东易一宿未睡,只因主子说他急需两件小衣服,他打不过东匕和东泛,东陌又是他夫人的义兄,鬼凤又是东泛的夫人,而自家主子更不可能亲自动手。于是,做衣服这种事落到了他头上。   东易一直想不通,这么小的衣服是给娃娃做的吗?可要是给娃娃做的,为何主子不找绣娘来,偏偏找他们几个呢?   想不通,但想不通还得去做,永远不要小看一枚小小的绣花针,它的杀伤力也是不小,东易忘记自己被扎了多少下,只记得是很多下,一晚上过去后,他手上多了好些小针眼。   得了新衣服,三参心里很是欢喜,它小跑着下了床,站在东方越面前,略带些羞涩地说道:“谢谢你……”   东方越俯下身,单手把它提起,放在了自己的掌心处,“没事,你穿着舒心便好。”   这时,突然传来敲门声,林清音紧张地看了过去,东方越立刻把三参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喊道:“进来便是。”   紧接着,门被推开,丫鬟们端着今日的早膳,挨个走了进来,放下后,摆好了盘子,对着两人恭敬地洗了个礼,领首的丫鬟柔声说道:“小姐,姑爷,是夫人来让婢子们来送早膳的,还请趁热、早些用膳。”   林清音突然想起了昨日与三参的谈话,只见她笑着说道:“好,这里不用你们伺候,都出去吧。”   “是……”   丫鬟们都走了,顺带还关上了房门。   四下无人,三参从东方越袖子里跳了出来,看着桌上的精美饭菜,口水忍不住流了下来,眼神里满是渴望。   林清音走近,拿起筷子,夹了个水晶玲珑包放在它嘴边,“尝尝?”   这包子很小,可却有三参一张脸大了,它捧着那包子,咬了一口,眼睛发亮了,惊呼道:“好好次……”   “喜欢便多吃些,东方越,你也要一起吃早膳吗?我娘可是备了你爱喝的肉粥。”   “好……”   东方越坐在了林清音身旁,端起粥碗,细细品味起来。 第313章   愧疚的几个小娃娃   “好次,好次,好好次……”   三参穿了件大红色的常服,正慵懒地侧躺在桌上,单手撑着小脑袋,两腿交叠,嘴里还叼了块豆糕,眼睛微微眯起,样子看起来很是享受。   自从它吃过一次早膳后,便对人类的食物有了种无法言喻的感情,日日沉迷美味,无法自拔。   “音音也来次好吃的。”三参举起自己胖乎乎的短手,笑着喊道。   “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三参听后,叹了口气,说道:“唉,真是可惜,人类的胃太小了,吃一点点东西就饱了,太可惜了……”   幸好它不是人,它只是个人参,不仅能为别人治病,自己也不会生病,就连这胃口都比普通人类大了许多,好像吃再多,身体也不会难受似地。   林清音并不是很想理它,“闭嘴,吃你的糕点去吧!”   三参的心里觉得惋惜,又是叹了一口气,提起一小块,直接塞到了嘴里,它的腮帮子立刻鼓起,就像是只气鼓鼓的河豚,然后它用尖锐的牙齿轻轻一咬,醇香且甜郁的豆香味瞬间弥散开来,让它实在是欲罢不能,只想吃了再吃。   由于原先的豆糕太大了,三参吃起来很不方便,林清音便喊厨子把糕点切成小块儿,刚好能让三参一口一个,吃得痛快。   它吃得欢喜,激动地说道:“好次,好好次,我要幸福到起飞了!”   林清音无奈地笑了笑,低声说道:“三参,你莫非忘记是谁因为吃得太急而咬着舌头了吗?慢些吃。”   三参突然想起来了咬住舌头的痛苦,身体一抖,吃糕点的速度骤然慢了下来。   虽说它不会生病,但它还能感觉到疼啊!所以,吃东西咬住舌头的疼痛,它已经不想再去体会一次了。   见它肯听自己的话,林清音也开心了,夸赞道:“三参可真乖。”   她话音刚落,东方越便推门而入,林清音立刻满怀希冀地看了过去,只见他一边拍身上的雪花,一边对着林清音摇了摇头。   林清音仍旧不死心地问:“没找着吗?”   东方越答道:“嗯,我在花园里翻了许久,并未发现什么小洞穴和兔子。”   “唉,恐怕三参暂时回不了家了。”   林清音现在的心情很是惆怅,她明明答应了要送三参回家的,可到了现在,偏偏连它的家在哪里都没摸清楚,又该怎么送它回去啊?莫非真要食言了吗?   见她如此的失落,三参连忙又给自己塞了块糕点,十分心虚,它该怎么委婉地告诉音音和越越,它已经不想那么快回家了呢?   人类世界真的很好,有美味的膳食和好看又好吃的糕点,还有穿不完的漂亮衣服,柔柔软软的被子和床,比起它以前一直睡在又冷又硬的土里,实在是好太多了。   但这里再好,终归不是自己真正的家,它还是趁自己回家前,再多享受会儿吧!   想通之后,三参的心情又好了起来,它捏起一块糕点,先是往高处抛,然后用嘴巴去接住,继续狂吃了起来。   林清音和东方越两人为送三参回家而发愁,偏偏当事人自己不着急了,一心只顾着吃那盘糕点,倒还真是像极了一句老话说的那样,“皇上不急太监急”。   突然,敲门声又响起来了,丫鬟在外面喊道:“小姐,病已少爷带着平安少爷和吉祥少爷来看您了。”   林清音焦急地说道:“他们几个来了,三参,快别吃了,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怎么又有人来了啊!三参的心里十分着急,竟然一口豆糕卡在了喉咙里,也堵住了呼吸,它的脸憋得通红,整个人参都开始拼命地咳嗽了起来,“咳咳咳……”   林清音被它这幅样子吓到了,连忙上前察看,问:“三参,你怎么了?”   三参答不出话,只能咳嗽,“咳咳咳……”   意识到它是被噎住了,林清音赶快扶它坐了起来,倒了碗温水递给了它,帮它拍了拍后背,担忧地问道:“三参,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还难不难受啊?”   “咕咚”几口,一杯温水全部下肚,原先喉咙被堵塞的感觉逐渐地消失了,三参长舒了一口气,回答道:“好,好多了。”   见它没有受伤,林清音的心慢慢地放松了下来。可就在这时,门外的敲门声又再次响起,而且丫鬟还拍得越发地用力了,只听她提高了音调,大声喊道:“小姐,您在吗?病已少爷带着平安少爷和吉祥少爷来看您了,您快开开门啊!”   “就快来了。”   林清音回答完后,又看了一眼三参,刚想让它重新躲回床上时,东方越却开口了,冷声说道:“滚回床上去。”   三参委屈巴巴地应答道:“哦……”   用架子上的木盆中的水擦洗干净了四肢后,三参又迈着自己的一双小短腿,费力地爬上床铺,又躲到了被子下面。   见它藏好后,林清音总算松了一口气,她连忙理了理衣衫,前去开门。   门被打开之后,丫鬟便带着三个孩子走了进来,当她看见未来的姑爷也在屋内时,心里不禁浮想联翩,难怪自家小姐这次开门开得这么晚,原来是因为姑爷也在啊!   而林清音看着丫鬟嘴角越发诡异的笑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四处张望了下,疑惑地问:“怎,怎么了吗?”   而丫鬟却以为她是担心自己会趁机跟夫人告状,拍了拍胸脯,用十分保证的语气说道:“小姐,您就放心吧,这事婢子绝对不会跟夫人和老爷讲的。”   “婢子还有事,就先退下了。”   说完许多莫名其妙的话,丫鬟行了个礼,便退下了,徒留林清音在原地凌乱。   这丫鬟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不告诉她爹娘,现在除了三参的事,她也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了吧!   她没懂,东方越却懂了,那丫鬟怕是以为他跟林清音在屋里干些什么出格的事呢!   然后,东方越看了看林清音那幅疑惑的模样,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说了,因为他怕这娇娇软软的小姑娘会害羞。   只见他蹲下身,摸了摸几个小娃娃的脑袋,轻声问:“病已,平安,还有吉祥,今日怎么一起来你们小姑姑的房里了?是来找小姑姑玩的吗?”   林病已摇了摇头,答道:“不是的,小姑父,我们几个听说小姑姑病了,便想来看看她,顺便再跟她道个歉,要不是我们非要拉小姑姑一起去堆雪人,小姑姑就不会生病了。   今日,洛哥哥本是要跟我们一起来的,可夫子临时又加了课业,他脱不了身,便让我们先来看看了。”   “对不起,小姑姑,我们错了。”三小只异口同声地说道。   林清音挨个揉了揉他们的脸,笑着说道:“不是你们的错,小姑姑生病不是因为堆雪人,而是因为自己的记性不好,回屋后忘记换衣服了而已,都别内疚了。” 第314章   不许在床上吃东西   林清音并没有怪罪那三个孩子,可他们自己却不能这么轻易就原谅了自己,一个个的心里都十分内疚。   林病已垂眸、不愿说话,王吉祥也低下了头,不停地扯着他湛蓝色的衣角,而王平安则是伸出了手,在空中摸索了会儿,小声喊道:“小姑姑……”   听他喊自己,林清音连忙抓住了他的小手,柔声说道:“平安,我在这儿。”   “小姑姑,你还难受吗?”   “不难受了。”   “那就好。”平安听后,抿嘴,轻笑了笑,样子很是乖巧。   王平安是个懂事的孩子,他不骄纵、也从不乱发脾气,对谁都是笑嘻嘻的,就算眼睛坏了,也并没有怨天尤人过。相反,他心疼母亲为自己的无私付出,也感恩家人的不放弃。   可他越是懂事,林清音便越心疼他了。   多么好的孩子啊,为何偏偏就看不见呢?世界是五彩的,美好的事物各有各的颜色,绚烂的色彩给人幸福、让人开心。   但如果一个人从小便无法看见那些色彩、体会那些幸福,这是何其的可悲呢?   林清音沉浸在自我的思绪里,心情也不自觉地低落了起来。   而平安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其它的感官很是灵敏,他察觉到了林清音低沉的情绪,焦急地问道:“小姑姑,你怎么了?还是不舒吗?小姑姑……”   见他着急,林清音只得暂停了思绪,抱起了他,轻声安慰道:“平安别担心,我一点都不难受的,你看,我都能抱起你了。”   话刚说完,林清音便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心里懊悔极了,看什么看啊?她又不是不知道平安看不见这件事,怎么还非要戳中人家的伤心处呢?   幸好平安倒是没有多想,反而搂住了林清音的脖子,一直在笑。   见他不介意,林清音松了口气,连忙扯开了话题,问道:“乖孩子,要吃豆糕吗?小姑姑这儿有……”   林清音抱着平安转身,看着光秃秃的盘子,心里疑惑,“有,欸,剩下的豆糕呢?”   而此时,藏在被子里的三参正嚼着刚刚它偷偷藏起来的豆糕,在听见林清音的话后,又是一口糕点卡在了喉咙里,还是原先那股子熟悉的窒息感,喉咙再一次被豆糕堵住了,它呼吸不上来,要被憋死了啊!   终是没忍住,三参紧紧抓着被子,小声咳嗽了起来,“咳咳咳……”   没一会儿,三参便觉得自己不行了,好难受啊,喉咙里怎么还开始发痒了呢?就像是有小虫子正在爬一样。   之后,三参实在是克制不住自己想咳嗽的欲望了,便大声咳了起来它,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硬生生地把全屋人的注意力都给吸引过去了。   林清音慌乱地看向东方越,现在该怎么办?要不去跟几个孩子坦白三参的存在?但就怕那样会吓着他们啊!   林病已疑惑地问道:“小姑姑,这屋子里还有别人吗?”   没办法了,只能如实说了,可就在林清音刚想开口回答时,东方越却突然干咳了起来,修长的手指捂住了薄唇,“是,咳咳咳,是我,刚刚,咳咳咳,嗓子突然有些发痒了,病已莫要见怪。”   说完后,东方越又咳了几下,想把三参的声音给盖过去。   见他咳得这么厉害,林病已有些担忧地问道:“小姑父,您没事吧?要不要请神医来看看?”   东方越摇了摇头,轻声答道:“放心,我没事,咳咳咳,许是因为这屋子太闷了些吧,咳咳咳,不如陪小姑父出去透透气吧?来,病已,吉祥,还有平安,小姑父抱抱,好不好?”   平安伸出了手,东方越则笑着抱过了他。接着,又是咳了几下,这才不紧不慢地带着几个孩子出去了。   到了门口后,东方越说道:“娇娇,你病刚好,就别跟我们出去吹冷风了吧?”   “好,你们小心些,别着凉了。”   东方越点了点头,然后便带着几个孩子走远了些。   知道他们已经离开后,三参一把踹开了身上的被子,急忙跳下床,几步爬上了桌子,连忙给自己灌了几杯水。   都常说,在危险面前,一个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对于人参来说,也是亦然。   林清音转过头时,便看见已经喝饱了水,此刻正倚着茶壶,疯狂打饱嗝儿的三参。   顿时,心里气急了,它知道刚刚自己差点就暴露了吗?还有,它居然敢在自己的床上和被子里偷吃东西啊!真是气死她了。   “你,你,你要气死我了!”   “还有,你怎么能在床上吃东西呢?我立刻让人给你重新准备张小床,以后就不许你再睡我床了!”   三参小嘴一撇,嘴角下拉,委屈巴巴地喊道:“音音,我不要,嗝,嗝……”   而一向都随它去的林清音此刻态度却异常的坚决,“不允许你不要,必须听我的。”   三参听后,很是抗拒地摇了摇头,撒娇道:“不要嘛,我发誓,下次再也不会在你的床上吃东西了,好不好吗?”   “不行,这事没得商量。’”   一想到刚刚有人,哦不,人参在她的床上吃了东西,林清音便浑身不得劲,不行了,她必须去喊丫鬟来把这些床褥什么的都给换了才行。   三参继续软糯糯地喊道:“音音……”它想以此来求得林清音的原谅。   可林清音却一直沉着脸,不想再去理三参了,她对于在床上吃东西这件事很是抵制,眼下三参犯了她的大忌,一时半会儿的,她无法完全消解心里的怒气。   就当一人、一人参对峙时,门被推开了,东方越走了进来,又轻轻关上了门。   他看了看正在气头上的林清音,又看了看低头撇嘴、委屈巴巴的三参,笑了笑,问道:“这都是怎么了?你们俩吵架了吗?”   林清音低下了头,答道:“没有……”   三参见到东方越后,一把扑了上去,哭喊道:“啊啊啊,越越,音音她生我气了,呜呜呜,她要赶我走,呜呜呜,我以后再也不敢去她床上吃东西了,呜呜呜……”   “赶你走?不会的,娇娇那么喜欢你。”   东方越与林清音认识了这么些年,自然是知道她有这么一个小癖好,那就是:绝对不允许别人在她的床上吃东西,就连她自己,那也不行的。   “好了,别哭了,在送你回家之前,不会赶你走的,好了。”   三参抽噎了几下,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东方越,见他点了点头后,又连忙看向了林清音。   它湿漉漉的眼神很是无辜,林清音什么责怪的话都说不出了,她叹了口气,俯下身,捏了捏三参的圆脸,无奈地说道:“以后不许在床上吃东西了,听见没有?”   三参笑嘻嘻地答道:“听见了,音音,越越,你们真好。” 第315章   去找周玉   东陌最近又试了个新方法,无数上等的药材,就像是不要钱似地,接连送进了国公府,可最后还是失败了。   新年过去了,可平安的眼睛还是没好。   这件事不仅让一家人倍感失望,也极大地摧毁了东陌的自信心,他曾被人夸赞是能“肉白骨”的存在,可现在竟然连个小小的眼疾都治不了了,真是何其地讽刺!   “主子,我治不好平安了。”   见他这么颓败,东方越难得地开口安慰起来,“东陌,再去试试,我信你。”   东陌叹了口气,沉默不语。   有些事情并非是多次尝试便能成功的,终究是他学艺不精,至今还未摸清平安眼睛的病理所在,再次尝试还是会失败告终,白给了他人希望,最后,却归于了失望。   东方越又说道:“东陌,我自认为对你很了解,你并不是轻易放弃的脾性。”   确实,他这人表面温柔,像是个白面书生似地,可骨子里却是固执极了,他认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就像当年灵儿惨死后,一尸两命,他在万念俱灰之下,不顾援军未到的情况,赌上了自身性命,也一定要杀了那群人。   东方越最后赶到,救下了他,却又像是救了个“活死人”回来。   妻儿皆亡,这件事对谁的打击都很大,东陌亦然,自从那件事之后,他的眼睛便再没了光泽,整个人变得暴躁且易怒,日日都在叫喊着“杀了我,杀了我”。   倘若众人只是一刻没有看住他,那么他的身上便又会多道新伤口了。   昔日的意气风发,眼中柔情似水,与心爱之人共度佳期,每日都像吃了蜜。   但一朝分离,人鬼两相隔,从此再不能见,却是让他万念俱灰,深感人世无望。   “没了她,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他已经走不出名为“痛苦”的世界了,活着也是苟延残喘,又有何用呢?   她死了,他的世界便只剩下黑白了!   眼见东陌正在一日日地颓败、消沉,东方越只得去“叫醒”他了,狠狠地一巴掌,太长时间没进食的东陌被打得头晕眼花,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口腔里是弥漫的血腥味,脸上是火辣辣的疼痛,明明是一种并不好受的感觉,可东陌却笑了笑,接着,满是恳求地说道:“主子,您行行好,快打死我吧!我活不下去了,真的,活不下去了,心痛到想死,我现在好想死啊!”   一想起那件事,便心痛到无法自拔,东陌瘫坐在了地上,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胸口。   而东方越并未理会他的无脑要求,只是冷声说道:“死是这世间最容易的事情,你只需保持住自己现在的这副鬼样子,过不了几天,便能如愿了。”   稍微停顿了下,东方越叹了口气,放柔了语调,又接着说道:“死很容易,可它偏偏又是这世间最不负责任的事情。所以,东陌,你真的想好了吗?毕竟你的这条命,可是灵儿拿自己的命换回来的。”   东陌呆愣了会儿,他想起来了,他全都想起来了,那群人想杀的明明是他,可灵儿却替他挡了那致命的一剑。   那一剑硬生生地穿透了她的腹部,嫣红的鲜血立刻迸溅到了他的脸上。   “灵儿,灵儿……”   东陌一手抱着满身是血的女子,另一手哆哆嗦嗦地在拿药,救命丸呢?续命丸呢?他的药都去哪儿了?他的药……   灵儿虚弱地笑了笑,按住了他哆嗦的手,缓缓移到了自己的腹部,很是虚弱地说道:“我,和孩子,一起,保护了你,咳咳咳……”一口献血再次从她嘴角溢出,深深地刺红了东陌的双眼。   他好怕,活了这么些年,他第一次感受到这么强烈的害怕,不要死,灵儿,求求你了,求求老天爷,各路神灵啊!   “别说话了,灵儿,去找我师傅,我们去找周玉,他能救你的,他一定能的。”   灵儿只摇了摇头,撑着最后一口气,说道:“你,要活下去……还有,对,不起。”   对不起,她的孩子,还有,她的爱人。   各路神灵并没有理会东的哀求。最后,灵儿还是死了,带着个未满两月的身孕。   跌坐在地上,东陌呆愣地说道:“我的命是她和孩子的命换的,我的命是她和孩子的命换来的……”   他痴狂着,然后,便哭笑了起来,“主子,我不能死,但我想死,我想死啊!”   “东陌,挺过去,好好活下去。”   说完,东方越便离开了,都说到这个程度了,倘若东陌还是想要去死,那他也没办法了,不如就此成全了他,没准到了黄泉路,这一家三口还能再见见面。   那时的他尚不理解情爱,心想:这世上,难道谁离了谁就不能活下去了吗?东陌那幅要死要活的样子可真是懦弱。   但如果让如今的他遭受一遍东陌所经历的痛苦,只怕他会更加疯癫了,没了林清音,他活不下去的,一分一刻都不想活下去了,哪怕有爱人的嘱托,他也不要活下去。   这世上,谁离了谁都能活下去。可是,那样的活法实在是太难了!   东方越走后,东陌又坐了许久,直至天色渐渐变黑,他才缓缓地起身,双腿因为坐得太久而发麻,他也不想去管了。   酿酿跄跄地走到了铜镜前,看着里头“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又想起了曾经灵儿为他梳妆的情景,佳人的一颦一笑好似还在昨日一般。   但现如今,已是物是人非。   东陌自嘲地笑了笑,转而又拿起了木梳,一点一点地梳顺满头的白发。   他轻声喃喃道:“满头青丝成白头,也算与君共白头。”   “灵儿,我与你共白头了!”   ……   看着突然走神的东陌,东方越疑惑地问道:“东陌,怎么了?”   东陌回过神来,轻摇了摇头,“没怎么,主子放心,我没事,只是突然想起来些往事而已。”   “独我自己,估计是治不好平安的眼睛了,主子,我想去找我师父来帮忙了。”   东方越沉思了一会儿,问:“那你可知现在周玉在哪儿吗?自从东秦死后,周玉也不知所踪了。”   东陌摇了摇头,轻笑了笑,答道:“我猜他在江南。”   东方越继续问道:“为何?”   “因为师娘是江南人氏,最会唱些吴侬软语的小调儿,我师父最爱听人唱这些。”   东方越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去寻他,务必把他带回来。”   “是,主子放心就是。”   说完,东陌便快速离开了这座府邸,他得加紧赶路才是。 第316章   误会   “唉,唉……”   林清音趴在桌上,忍不住叹起气来,看起来很是犯愁。   “咯嘣”、“咯嘣”,三参几口咬碎了嘴里的糖块,疑惑地问道:“音音,你怎么了?”   “唉……”林清音又是长叹了一口气,然后直起了身子,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轻声说道:“没怎么……”   “真的嘛?”   林清音点了点头,有些无奈地答道:“当然是真的。”   可三参还是不信,它迈着小碎步走近,胖乎乎的小手握住了林清音的一根手指,“音音,我们可是好朋友,你有事一定要跟我讲哦!”表情很是郑重。   糖块吃多了,身上便沾了股很浓的蜜糖味,就连说话时呼出的热气也沾了那股味。   林清音连忙倒了杯水,递给了三参。   三参受宠若惊地接过,欣喜地问:“音音,你怎么知道人家刚好就想喝水了呢!这是不是你们人类常说的“心有灵犀”啊?”   林清音摇了摇头,面无表情地答道:“不,并不是心有灵犀。”   三参睁着大眼睛,再问:“那是什么?”   “是-你有口臭,快点给我漱口,还有,别对着我脸说话。”   眼看三参又要走近,林清音很是嫌弃地往后躲,虽说糖块的味道很好闻,甜滋滋的,还带着一种清甜的果香,但如果糖吃多了,混在嘴巴里的那种味道着实不太好闻。   三参不听她的,仍旧凑近了些,委屈巴巴地说道:“呜呜,音音,你又嫌弃人家了!让人家好气哦。”   闻着它嘴巴里的怪味,又听它这样很是做作地说话,林清音觉得自己有被狠狠地恶心到,想吐的感觉从下到上,很快便涌入了她的鼻腔。   终于,她再也忍不住了,扶着桌子,捂紧了嘴巴,开始干呕起来,“呕,呕……”   “音音,你怎么了?音音。”   林清音摆了摆手,虚弱地说道:“没怎么,只是被你恶心到了。”   “我怎么了?音音……”   三参还想上前质问,林清音连忙伸手挡住了它,无力地说道:“求求了,你别过来了,赶快去给我漱口。还有,别那么做作地跟我说话,你要记住,自己是个男孩子。”   “人家没有。”   “呕……”   “音音,你听人家说。”   “呕……”   “音音……”   “呕……”   见她这么难受,三参也不敢继续上前了,它坐在桌上,试探性地哈出了口热气,然后连忙凑上去闻,也开始干呕了起来。   “呕,呕……”   它就不信邪了,又接连哈出了几口热气。最后,成功把自己给熏晕了过去,晕前还在想:奇了怪了,明明糖块是这么地好闻,怎么到嘴巴里就没那么好闻了呢?   三参闭上了嘴,空气终于再次清新了。   林清音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深呼吸了几下,原先那种想吐的感觉这才慢慢地散去。   然后,她叹了口气,单手提起三参,扔到了它的专属小窝里,觉得没有了做作的声音和难闻的口味,世界还真是美好啊!   “砰砰砰……”   敲门声传来,林清音走上前去开门,发现是小桃站在了外面,手上端了个汤碗,疑惑地问道:“小桃,现在不是还没到晚膳时间吗?”   “回小姐,这是夫人让人炖的燕窝,说要给小姐调养调养身子。”   林清音摇了摇头,“我现在没胃口。”   “小姐,夫人吩咐了,让您一定要喝完,您行行好,就别为难婢子了。”   外面现在太冷,小桃的鼻子被冻得通红,林清音看了,也有些于心不忍,她想着三参已经晕倒了,估计一时半刻不会醒,便侧过了身子,让小桃进来。   小桃笑了笑,连忙走进了屋,她就知道自家小姐又漂亮又心善。   “小姐,来,燕窝。”   林清音看着手里的燕窝,感觉周围还是三参一嘴糖的味道,便又犯了恶心,她急忙放下了碗,拍着胸脯,又干呕了几次。   “小姐……”   小桃被吓了一跳,焦急地想去察看。   林清音推开了她的手,“没事没事,就是有些犯恶心而已,没什么大问题,小桃,我实在是没胃口了,你看,不如稍后吃?”   小桃点了点头,慌乱地端走了碗。   站在门口,她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道:“小姐,您的小日子是不是迟了?”   林清音点了点头,答道:“是迟了,该有七八天了,哎呀,我这日子一向不准,迟个七八天也是常事。”   小桃出了门,却有些心神不宁的,林清音见了,心里疑惑,可却也没多想。   站在门外,冷冽的寒风吹来,小桃的思绪无比的清晰,自家小姐犯了恶心、又想吐。   接着,她又想起最近林清音总把自己和其她几个丫鬟关在门口的事情,关键是小姐还经常与姑爷独处……   小桃惊讶地捂住了嘴,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第317章   我能治好他   想起自家小姐最近的不对劲,小桃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可要是真如自己想的那样,又该怎么办啊?自家小姐跟姑爷虽说是情比金坚,但他们两人还没成亲啊!如若真是现在就有了孩子,怕是要出大事情了。   小桃急得团团转,她想去直接问问林清音,可又怕对方碍于面子不肯直言。   但如果自己装作什么不知道的话,等到小姐和姑爷两人的婚期时,这肚子也该大起来了,那样可就真瞒不住。   “怎么办?这该怎么办啊?”   小桃端着盛满燕窝的汤碗,急得来回小走着,看起来很是烦躁的样子。   东方越走近时,刚好看见了急得正跺脚的小桃,心里不禁十分疑惑,他记得这丫鬟是娇娇房里的,平时一向稳重,而且极有眼色,现如今却这么失态,莫非是出了什么大事吗?   想到这儿,东方越缓缓走上前,冷声问道:“何故这么慌慌张张地?”   见到了未来的姑爷,小桃下意识地就俯身行了个礼,很是恭敬地喊道:“姑爷,婢子给姑爷请安。”   “嗯,府里发生了何事?”   小桃摇了摇头,答道:“府里一切都安好,只是,小姐那边出了些事。”   东方越心略微沉下去了些,只听他担忧地问:“你说娇娇出事了,她出什么事了?现在人可在屋里?”   小桃一时间不确定他知不知道这件事,于是反问道:“姑爷,您真不知道吗?”   答非所问,这丫鬟的话实在是太多了些,东方越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冷声说道:“本王今日刚来府内,如何知道?”   “婢子猜测,应该不是今日发生的事。”   “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本王没空陪你打哑谜。”   小桃低下了头,沉思了一会儿,她不知道逍遥王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自家小姐有孕的事情,如若他知道了还没什么表示,那便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良人;   可如果他不知道的话,自己现在告诉了他,便能借他的手把婚期给提前了,等到小姐生下孩子后,对外就说是因为动了胎气导致的早产……   这样一看,她必须得把小姐有孕的事情告诉给逍遥王了。   小桃在心里盘算了许久,并未说话,东方越等得时间太久,不禁有些不耐烦了,心想:与其在这儿等着问她,自己还不如直接去问娇娇呢!   东方越转身就要走,小桃却是立刻叫住了他,连忙说道:“姑爷,此事于小姐的名声不利,您知道了,切勿别说出去。”   “与娇娇的名声有关,那本王倒要看看你所说的是何事了!”   小桃轻声说道:“小姐,好像有孕了!”   东方越立刻沉下脸,眼里泛了层冰霜,下一刻便要冻死人了。   小桃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心里也有些害怕了,未来姑爷的眼神实在是太凶狠了,她一时没忍住,便悄悄地往后退了几步。   看他现在这幅冷冰冰的样子,很显然是不知道小姐有孕的事情,难道小姐没有告诉他吗?可小姐为什么不告诉他呢?该不会那孩子不是逍遥王的吧?   但这不可能啊,小姐平时鲜少出去,能近距离接触的外男便只有逍遥王了,如果那孩子不是逍遥王的,还能是谁的呢?   一股浓浓的压迫感传来,小桃不安地低下了头,完了,她好像说错话了!   东方越冷声说道:“我竟不知娇娇身边会有如此碎嘴的丫鬟,胡话连篇的,还胆敢造谣主家的事情。”   “你可知,说瞎话可是会被拔舌头的。”   “扑通”一声,小桃立刻跪了下来,赶忙给东方越磕了几个响头。不一会儿,额上便开始泛红,还沾了些零碎的小雪花,看起来好不狼狈。   “姑爷,婢子没说瞎话,今日夫人喊婢子去给小姐送燕窝,小姐说她犯恶心,而且小姐的月信推迟了七八天……”   小桃现在很是害怕,声音在发颤,整个人也开始哆嗦了起来。   “我与你家小姐并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眼下你却说她有了孕,显然是故意败坏主人名声,这样的奴才,娇娇可要不得。”   毕竟是国公府的人,东方越并没有直接处置,但话里的意思却是让她主动离开。   小桃的脸变得煞白,她继续磕起了响头,恳求道:“姑爷,婢子在小姐身边这么些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您念在婢子的一片忠心,千万别赶婢子走啊!”   世上再难遇像她家小姐这般好的主子了,小桃心想,她现在后悔极了,自己就不应该妄自揣度主家的事情。   小桃额头磕出了一道道血痕,而东方越并没有开口回答,直接转身离开了。   “姑爷,姑爷……”   小桃扯着嗓子在喊叫,但是,东方越却没有转过身,她顿时心如死灰,只得跌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东方越走近了屋子,轻轻地推开门,一眼便看到了正趴在桌上发呆的小姑娘,今日的她就像是朵焉了的花朵,没有一点精气神,那恹恹的样子让东方越有些担忧。   “怎么了?娇娇,今日不开心吗?”   林清音点了点头,答道:“我今日听二婶婶说,平安的眼睛又没治好,心里就难免有些失落。”   东方越笑了笑,“放心,东陌已经去请他师傅出山了。”   “他师父?就是上次见的那个糟老头?”   东方越点了点头,林清音见此,更担心了,东陌都治不好的眼疾,他那个看起来就不靠谱的师父能行吗?唉,平安,她的好平安,命实在是太苦了些。   “嗯,试一试吧,希望能行。”   “唉,也只能如此了。”   林清音今日的心情不是很好,三参一蹦一跳地来到两人面前时,又看见了她那张苦瓜脸,仔细打量了许久,缓缓说道:“我看你面色苍白,眉间愁绪围绕,便知你肯定是有事藏于心中,不如说出来,没准我还能帮到你呢!”   “我想要平安的眼睛立刻就好,你怎么帮我啊?唉,别说了。”   林清音把脸埋在两臂间,不肯再说。   三参嘴角扬起了个诡异的笑容,故作神秘地说道:“音音,没准我能治哦!”   林清音抬头,看向了三参,突然又想起来对方帮东方越治愈伤口的画面,欣喜若狂,连忙问:“真的吗?你真的能帮平安治好眼睛?”   三参挺了挺胸脯,很是骄傲,“自然,我可是千年难一遇的正宗野山参。”   “三参,你太棒了,我怎么就把你给忘了呢?让你去给平安治治眼睛,他不就能看见了吗?”   三参害羞地扭了扭身子,“音音放心,我会尽力给他看眼睛的。”   林清音开心地抱住了三参,东方越见此,也笑了笑,柔声说道:“如此甚好,不过要选个恰当的时机,突然就好了,未免太过于匪夷所思了些。”   林清音点了点头,附和道:“这倒是……” 第318章   她忠心有余,却太喜欢擅作主张   “也是,就连东陌都治不好的眼疾,突然就好了,确实太不合理了。”林清音叹了口气,有些惆怅地说道。   “其实也可以不用突然就好。”   林清音捏了捏三参的小手,问道:“你的意思是每次治好一点点?”   三参点了点头,“对,你们把他带来,我可以每次施略小的法力,帮他慢慢地治好眼睛,不用让他一下子就能看见了。”   “这样再好不过吗啊!”   “音音,越越,我还需要一个替身!”   林清音有些疑惑地问道:“替身?你要替身干什么呀?”   “找个替身,到时候就说是他治好的。”   找个替身,在明面上替平安治眼疾,而三参便可以躲在暗中替平安治疗,有了三参的帮助,不管那人最后治不治得好,平安都能看得见,而且三参的身份也不会暴露了。   东方越点了点头,笑着夸赞道:“真想不到,三参你的性格还会这么地谨慎。”   “哎呀,越越,你别夸人家啦——”三参有些羞涩地捂住了脸,这突如其来的夸赞还真是让人害羞呢!   林清音随即又问道,“可是那替身找谁好呢?”   气氛瞬间安静下来,三参啃咬着自己的手指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毕竟人类世界里,它就认识林清音和东方越两个人,而东方越沉默了一会儿,柔声说道:“找周玉,娇娇,东陌已经去找周玉了,相信不久就能回府。到时候,便喊他来平安看眼疾。”   “好,如此最好了。”   一想到平安的眼睛马上就有救了,林清音的心里很是舒畅,忍不住笑了出来,三参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突然,东方越想起来那丫鬟的事情,眉头稍皱了皱,说道:“娇娇,你屋内的那个大丫鬟,就是刚刚来给你送吃食的那个,我看还是换了为好。”   “你是说小桃,她怎么了?”   东方越答道:“在我来的路上,见她忧心忡忡的,便上前询问了一番,谁知她竟跟我说,说你犯恶心、小日子也推迟,已经有身孕了,这种胆敢造谣主家事的奴才,还是不轻信为好。”   林清音突然明白小桃离开前,为何突然会问自己的月信日子了,没成想,她居然是误会到这上面了,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是因为我前段时间生了病,估计是中药喝得太多了,小日子便往后推了推,往常也不大准。   我便没有多想,况且今日我本就心情不太好,又被三参的口气给熏着了,一时间犯了恶心,她怎么会想到这上面了?”   “暂且不管她是如何想的,娇娇,这丫鬟忠心有余,无奈主意太多,有些喜欢擅作主张,不适合做你的大丫鬟。”   林清音想了一会儿,缓缓答道:“你放心,我会好好跟她说的。”   “如此便好。”   与此同时,江南某处茶楼。   “画里看人假当真,攀桃结李强为亲。郎做了三月杨花到处滚,奴空想隔年桃核旧时仁……”   咿咿呀呀的唱曲声传来,周玉坐在台下,啃着核桃酥,喝着解腻的清茶,专心致志地听着小曲,只觉得心情十分舒畅,这般的好日子给他多少钱都不换。   突然,有人在门外高喊道:“周大夫,你娘子喊你回家,说是有人来访。”   “这就来了!”   吃完最后一口核桃酥,周玉慢慢悠悠地起身,离开了。 第319章   有些晚,但还没错过   周玉一把推开了大门,只见庭内无人,只得高声喊道,“娘子,娘子……”   可他喊了半天也无人理会,等走近了些,便听到屋内传来一阵阵的说笑声,他疑惑地皱了皱眉头,心里不禁猜测起究竟是谁来找他了?应该不是那群人吧?毕竟自己都躲到这么一个偏僻的小镇子了。   心里稍稍沉静了会儿,周玉伸出手,轻轻推开了屋门。   而东陌听见推门的声音,便立刻望了过去,脸上扬起温润的笑容,很是有礼地说道:“师父,您回来了!”   周玉猛地关上了门,不满地问:“你这个小兔崽子不跟着东方越,来我家干什么?”   说完,他便坐到了桌旁,端起茶壶,直接对着壶猛地灌了好几口,喝够了后才放下了茶壶,提起袖子擦了擦嘴角溢出的水渍,又打了个响嗝,心满意足。   见此,周夫人拽过了他的袖子,放低了声音,开口问道:“你做什么呢?”   周玉坦然答道:“喝水啊!”   他的声音有些大,周夫人抱歉地看了东陌一眼,再次低声说道:“你喝就喝了,但怎么能对着壶嘴喝呢?这样别人还怎么喝?”   周玉不乐意了,答道:“怎么了?你嫌弃我了,是不是?我们才成亲多久啊!”   周夫人连忙摇了摇头,“我不是,你可别跟我胡搅蛮缠,这不是有客人在吗?难道客人不要喝水的嘛?你一个人全喝了,客人喝什么啊?”   话一出,东陌听后,不乐意了,连忙说道:“师娘,您这一口一个“客人”的,不是把我当外人看了吗?”   “我可没有那个意思啊!哎呀,陌儿,你千万别多想……”   美妇人无奈地扶额,轻笑了笑,继续说道:“你们俩还真是像,我是拿你们没办法了。”   娘子居然说他跟这个不肖徒弟像!周玉气了,问:“谁跟这小兔崽子像?”   估计这世上再没有比他更惨的师父了,好心教会了徒弟,他却一声不吭地跑去给别人当狗腿子,在他那个什么灵儿死后,变得跟东秦那个老混蛋一样,非要他交出起死回生的药方,他上哪儿找这么个宝贝啊?   越想越气,周玉看着东陌,只觉得自己当初真是眼瞎,怎么收了这么个混账玩意。   东陌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师父,你别气了,我这次可不是空手而来的。”说完,他指了指对面摆放的一堆精美的礼盒,语气中满是讨好。   “哼,你以为我是那么俗气的人吗?”   周玉起身,上前查看那些礼物,粗暴地撕开外面裹着的红布纸,打开一看,是“泰运”的糕点,欣喜若狂,立刻捧到了周夫人面前,献宝似地说道:“你快尝尝,这家的糕点真是一绝。”   周夫人默默地移开了头,“我不吃,你拿远点。”   “那我先把它放这儿,等你饿了再吃。”   说完,周玉再次跑到那堆礼物面前,一个个地拆开。   “夫人,你快来瞧瞧,这玉镯好不好看?”   “这酒好香啊!”   “这是什么?挂饰吗?”   ……   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周夫人讪讪地笑了笑,对着东陌说道:“陌儿,你师父从没见过大世面,让你见笑了。”   东陌端起原先倒好的茶水,轻抿一口,说道:“师娘客气了,师父他一向如此。”   “真是难为你不嫌弃他了,愿意当他徒弟了。”   东陌笑了笑,答道:“难为师娘也不嫌弃他,还愿意嫁他为妻了。”   “合着你们俩当我听不见,是不是?我又怎么了?虽说冉儿嫁我是有些委屈了,但你个小兔崽子有什么好委屈的?你这一身本事不都是我教你的?”   东陌放下茶杯,耐心地说道:“跟着师父学医是徒儿一生的幸事,不委屈。”   “这还差不多,算你小子有点良心。”   周玉坐回了座位上,翘起来二郎腿,悠闲地吃着糕点,漫不经心地问:“这次来找我,又有何事需要我帮忙了?”   眼看他们就要聊正事,周夫人站起了身,柔声说道:“那你们先聊,我先去备饭,陌儿待会儿一定要留下来吃饭,尝尝师娘的手艺吧!”   周玉一把拉住了她,“冉儿,你在这儿坐着便好,饭菜的事情不着急。”   周夫人轻轻推开了他的手,纠结地说道:“你们聊正事,我在这儿这不太好,还是先出去避让一下吧!”   “不要,就要你在这儿坐着。”   “师娘,您坐这儿便好了,左右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起听听也好,没准还能跟我一起劝劝我师父。”   周夫人纠结地看了看这两人,“那好吧。”转而又坐了下来。   周夫人名叫周冉冉,与周玉同姓,冉冉是戏班子里的老班主给起的艺名。   因为从小就被卖给了戏班子,本名、爹娘什么的,她统统都记不清了。   周玉打小就爱听戏,一次偶然来到了这镇子上,率先便找了家戏园子当做消遣。   刚刚弱冠之年的他穿着一身锦白色云纹服,俊美无俦,就这样闯进了周冉冉的视线,而那时的她已经十八岁了。   周玉最先被她的声音给吸引了,毕竟唱得这般好的戏子,京城里怕也是难寻。   他一连听了好几天,这才肯离开去为东秦办事,虽然他一直嫌弃自己唯一的徒弟成为了东方越的狗腿子,但年轻时候的他何尝不是东秦的狗腿子呢?   此后,他一有空便来听周冉冉唱戏,每回他在,周冉冉便唱得格外卖力。   她唱戏时候的眼神如怨如斥、却总有股子说不出的娇态韵味,不知不觉间,周玉的心仿佛被什么给抓住了似地,这让他不仅有些慌乱了,毕竟成亲什么的可从来都不在他的人生计划内。   可感情仍在悄然萌发,她不说,他也没讲,不知不觉间,二十年都过去了。   东秦死后,周玉心里有些迷茫,普天之大,他该去哪儿呢?   想来想去,他还是选择来了戏班子,破天荒地,他跟那人开口搭了话,跟他想的一样,就算她不唱戏,声音也是悠扬婉转的,很好听。   虽说是有些晚了,但好歹也没有错过。   虽然打小就被卖到了戏班里,但周冉冉的命还算不错,老班主是个好人,从不逼迫她干别的事,她本就打算在老班主死后再给自己赎身的,偏巧这时,他刚好来了……   曾经的风流少年长成了现如今的糟老头,但没关系,只要还是他就行了。   想起往事,两人相视一笑,气氛很是甜蜜,东陌无奈干咳了咳嗓子,以此证明他还在呢!   周夫人回过神来,这才想起还有别人在,立刻羞涩地低下了头,饶是周玉都觉得有些不自在了,只得怒骂道:“兔崽子,就你事最多。” 第320章   劝说周玉去救人   “师父,我这次来是想请您帮忙的!”   周玉皱了皱眉头,说道:“这不是废话吗?我当然知道你是来请我帮忙的,否则照你的性子,怕是这辈子都想不起来我了,还会给我送礼?我呸,老话常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周玉的语气中不免带了些哀怨,毕竟他就收了这么一个徒弟,费心费力地他养大,还把他教导成才了,但偏偏只有用到自己的时候他才来,真叫人寒心。   东陌听后,也有些自责了,虽说他这位师父从不干人事,每次都会拿他去试新药,还经常忘记给他做饭,害得尚且年幼的他只能去啃草皮……可不管怎样,都是他的亲师傅啊!自己理应铭记对方的教导之恩。   “师父,这次我错了,以后我一定经常来看看您和师娘。”   周夫人捂嘴,轻笑了起来,正要应好时,周玉却连忙摇头,答道:“别,你可千万别经常来,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周夫人伸手,拧了下周玉腰身上的肉,不满地问道:“你怎么说话呢?”   周玉则是满脸无辜,“我又怎么了?”   “你还有脸说,半点都没当师父的样子,陌儿,真是委屈你了。”   东陌摇了摇头,说道:“不委屈,从小到大,师父待我一向如此,我都习惯了。”   听他这样说,周夫人不免更心疼了,她看向周玉的眼神也带了些谴责,心想:这样不负责任的人是怎么配有这么乖且那么英俊的徒弟的呢?   眼看现在的形势不对,周玉咳了咳嗓子,“陌儿,说说要我帮什么忙啊!”   东陌起身,恭敬地俯下身,现实行了个礼,接着缓缓说道:“劳烦师父您跟我回京一趟,去救个人。”   一听说回京,周玉的头都快摇成拨浪鼓了,“回京?我不回,我死都不回。”   听他拒绝,东陌倒也不恼,仍是笑着问道:“师娘怕是还没去过京城吧?”   周夫人点了点头。   东陌便继续说道:“那便让师父把您也一起带着,然后再领您去京城中逛逛,看看那繁华的街市,可好?”   周夫人还没开口回答,周玉便率先答道:“不好,冉冉你别听他的,以后有机会我再带你去京城玩,但现在不行,京城里可是有个大冤家在的,我要是去了,没准会被东方越给搞死。”   “师父放心,主子不是这么斤斤计较的人,这次也是他派我来请您回去的。”   东陌虽然如此说,但周玉却是不信,“放屁,我上次帮着东秦囚禁了他和那小姑娘,他不想杀了我才怪,我不信,反正我就是不去,死都不去。”   “师父,我拿性命保证,你要是去了,包括师娘,我们一定会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师父,你信信你亲徒弟,好不好?”   周玉的态度很坚决,东陌只得求救似地看向了周夫人,周夫人心领神会,立刻轻轻拽了周玉的袖子,轻声说道:“玉郎,你不如就信信陌儿吧?我也确实想去京城看看。”   “这……”   眼看周玉的态度有所软化,东陌继续说道:“师父,您这次要帮的那人还不到三岁,却患有严重的眼疾,徒弟我实在是没办法了,这才来请师父帮忙,您快心疼心疼那孩子吧!他才不到三岁。”   周夫人也继续劝道:“是啊,玉郎,还不到三岁的小娃娃就看不见了,多可怜啊!”   周玉无奈地点了点头,“哎呀哎呀,烦死了,去,我去,好了吧?东陌,要是东方越那小兔崽子敢打我,我一定在你身上打回去……” 第321章   ‘大人’来访   东陌来信,说他已经带着周玉夫妻二人赶来京城了,这让林清音和东方越很是欢喜,毕竟周玉一来,三参便能在暗中施法,平安的那双眼睛也就有救了。   这天夜里,林清音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想到至多再过几日,平安便能看见这个绚丽的世界,她便有些激动了。   懂事的孩子终归是惹人疼的,林清音心疼平安,自是不舍得他终生陷于黑暗的。   再一次的翻身,周围漆黑一片,林清音的眼眸却异常明亮,她没有丝毫的睡意,脑中意识无比清晰,不仅仅是为了平安的事情,还有她与东方越的。   东方越曾对她说:“来年桃花再开之际,我们便成亲吧!”   早春之际,三月中旬,便是桃花盛开的日子。到那时,满天的粉色,晕染了半边天空,就像是人间仙境一般。   可与心爱之人携手,入目是粉色,心情也犹如粉色那样甜蜜。   林清音有些羞涩地笑了笑,随后又连忙掐指算了算,这才发现距离桃花盛开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就在不知不觉间,她也快要成亲了呢!   林清音上辈子活到了25岁,却从没谈过一次恋爱,明明她长得很漂亮,也从不缺人追,可却偏偏不敢迈出那一步。   都说“童年的伤害需要用一生去治愈”,事实也确实是如此。   从小的经历让她缺爱,也缺乏足够的安全感,林清音习惯性地依赖自己,所以很是惧怕去依靠另外一个陌生人。   遇到一个好的另一半便算了,万一遇到坏的那一个呢?生活已经给了她很多苦难了,要是满腔的信任再被辜负,她承受不住这种伤害,最终坠入绝望的深渊。   她不是不想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而是不敢去确定自己的另一半。   直到这次转世,她迎来了完全不一样的人生,有许多疼爱自己的家人们,她还学会了弹古琴,遇着了想厮守一生的爱人,这一切都极大地增加了她的自信心,给了她所需的底气,她知道,自己再也不会孤单了。   想到这儿,林清音喃喃道:“我上上辈子一定是救过全世界吧!”   要不是拯救过世界,她这辈子怎么会拥有那么好的家人?又怎么会遇着东方越?还与他互相心悦、两生欢喜呢?   想着想着,又过了许久,林清音还是睡不着,她再次翻了个身。   因为她翻身而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动静吵醒了三参。于是,又白又胖的人参娃娃有些迷茫地睁开了眼,接着又坐了起来,海棠色的小被子半滑落,露出了它只穿着红色肚兜的上半部分身体,圆滚得像个肉团子。   三参先用短胖的小手揉了揉眼睛,然后软糯糯地问:“音音,你是不是睡不着了?”   不小心吵醒了它,林清音有些内疚,只听她轻声答道:“是有一点点失眠,吵醒你了吗?对不起,我会小点动静的。”   “没事,没事,继续睡,一直闭上眼就能睡着了。”   说完后,三参单手捂住了嘴,打了个打哈欠,随后便觉得自己的眼皮越发地沉重了,不行了,它真的好困哦!   于是,白胖的身子再次倒在了软乎乎的专属小榻上面,三参伸出了手,随意地把被子往上一拉,只在外面露出了个圆脑袋。不一会儿,轻微的鼾声传来,三参再次回归了甜美的梦乡。   听着它小嘴砸吧的声音,就好像梦到了什么好吃的东西一样,林清音轻轻笑了笑,随后立刻忍住笑意,闭上了眼睛,酝酿着睡意,到了后半夜,也渐渐地睡着了。   可就在她睡着之后,一道白光突然传来,打入了她的脑海,黑幕中,一个男人的身影缓缓地走了出来。   好冷哦!怎么会变得这么冷啊!   三参捂紧了被子,盖住了自己的头,可还是冷到瑟瑟发抖,怎么回事啊?   它很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却发现屋内一片明亮,不远处的蜡烛正闪着白色的火焰,照亮了整个屋子。   “居然是,是白,白色的火焰!”   三参的胖手颤颤巍巍地指向那火焰,不自觉地吞咽了下口水,整个身子又开始发抖起来,但这回却不是因为冷了,而是害怕,完了,有大人物来访。   “哟,醒了啊?小人参。”   一侧突然传来了男人的声音,三参立刻顺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白衣男子正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坐在书桌旁的椅子上。   三参被吓得满头冒虚汗,结结巴巴地喊道:“大,大,大人。”   被它唤作“大人”的男子却是没理它,而是自顾自地把玩起了书桌上的东西,只见他轻轻对着毛笔吹了口气,却没见毛笔尾部的那撮毛被吹散,一时间来了兴致,笑着夸赞道:“这凡人可还真是聪明啊!”   接着,他又对着三参问道:“你说是不是啊?小人参!”   三参焦急地擦了擦额上的虚汗,连忙附和道:“是,是,大人说得对。”   男子没回话,他把身子往后仰了些,一只眼睛微微眯起,等到瞄准后,再把手里的毛笔猛地扔了过去,就像是在玩“投壶”游戏似地。   只听一道清脆的碰撞声传起,毛笔稳稳地落在了笔筒里,男子见此,又笑了笑,看起来心情很是愉悦。   见这位大人心情不错,三参稍稍放松了些,又接连深呼吸了几口气,这才鼓足了勇气问道:“大,大人,您来这儿是为何呢?”   “本尊来这儿为何?这得问你啰!”   男子的身子继续往后仰,双手交叠着放在胸前,腿被抬放到了桌子上,脚后跟顶著书桌,看起来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三参疑惑地问:“大人是特地来找我的吗?”   白衣男子点了点头,接着猛地从椅子上跳下来,说道:“对,是来找某个追兔子追到人界的笨人参,托你和那头蠢狼妖的福,本尊竟然还能来人界看看,仔细想想,也不算太亏了,走吧,蠢货,带你回家了。”   说完,他走上前,一把提起了三参的小脑袋,缓缓向黑幕中走去。   而三参此刻却开始拼命地挣扎了起来,男子把他提到自己眼前,问:“你也想我杀了你?要知道,人参练成精可是不容易的,你想清楚了?”   三参吓坏了,赶忙摇了摇头,慌乱地说道:“不是,别杀我,我不想死的,妖王大人,我只是暂时不能离开这儿而已。”   “不能离开?跟本尊说说,为何?”   三参老实答道:“是因为我答应了音音和越越,要帮他们治好平安的眼疾,我不能言而无信的。”   “这样啊!”   男子恍然大悟,提着三参,缓缓朝林清音的床铺走去。 第322章   允许你留下   白衣男子单手提着三参,站在了林清音的床前,沉默了会儿,随即笑着问道:“小人参,这就是你口中的音音?”   三参小心翼翼地答道:“是……”   喜怒无常的妖王大人紧紧盯着熟睡的林清音,再次沉默了,气氛一时间很是沉寂,三参的心里也有些不安,但它又不敢挣扎,过了好一会儿,鼓足勇气说道:   “大,大人,您想干什么?音音是个凡人,六界法规是不允许妖肆意伤人的!”   白衣男子被它逗笑了,大笑了许久,这才伸手拭去了眼角因笑而沁出的泪水,答道:“这还是头一次有小妖教本尊做事的。”   三参被他的话吓了一跳,连忙解释,“大人真喜欢开玩笑,就算再给我几个胆子也不敢去教大人做事啊!”   “哦?真的?”   三参再次擦了擦额上冒出的虚汗,继续说道:“当然是真的,妖王大人足智多谋,文武双全,是整个妖界最厉害的大妖了,怎么会需要别人教呢?”   白衣男子点了点头,“这话倒是不错,不过小人参,你确定你这音音是凡人吗?为何本尊看着她这张脸,觉得甚是眼熟呢!”   三参呆愣了会儿,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了,毕竟林清音现在身上就是凡人的气息,不是凡人还能是什么呢?   但它可不敢擅自开口去顶撞眼前这个喜怒无常的妖王大人,毕竟在妖的世界里,无论强者说什么都是对的,想要反驳就得拿出实力。   三参自认为它没有这个实力去反抗妖王大人,所以只得继续保持着沉默。   没有得到它的回答,这位妖王大人也是不恼,随手便把三参扔到了它原先躺着的专属小窝里面。   接着,大手一挥,一道白光打出,空中竟然被撕裂出了一个黑窟窿,白衣男子背过手,径直朝那黑窟窿走进,直至整个身形完全消失在了黑幕中。   不远处的烛台上,蜡烛上的白光闪耀了几下,便彻底熄灭。   世界重新归于安静,三参松了一口气,缓缓地躺在自己的床上,嘟囔道:“总算把这个煞神送走了。”   然后,它又闭上了眼睛,刚想睡个回笼觉时,“砰”地一声突然传来,三参吓得立刻睁开了眼睛,猛地坐起身,却只见原先蜡烛上已经熄灭的白光又重新燃起来了,很亮很亮的光芒,刺得它眼睛有些发酸。   它惧怕地蒙住了被子,瑟瑟发抖着,心中不停地恳求道:不要让妖王大人听说自己说他是“煞神”啊,千万不要让他听到。   空中,一道清冷的男声传来,“小人参,本尊过几天再来接你,做好准备。”   接着,蜡烛上的白光再次闪灭,周围又恢复了安静,三参松开了紧紧握住的被子,松了口气,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开始庆幸妖王大人没有听到它骂他是“煞神”。   可还没等它彻底缓过来时,蜡烛上的白光再次闪现,熟悉的男声再次响起。   “小人参,本尊允许你留下来帮你的音音,但你可要继续藏好身份,别让其他的凡人给发现了,还有啊,本尊到底是不是煞神,等你回到妖界,来亲自试试吧!”   他的话音刚落,白光又熄灭了,世界再次回归了寂静。   三参抓着自己的小被子,盯着烛台,发抖了许久,直至白光再没出现后,它才彻底放松下来,妖王大人总算走了啊!   放松下来后,三参趴在自己的小窝里,小手捂住自己的胖脸,突然掉起了眼泪。   “呜呜呜,完了,妖王大人生气了。”   它真的好难过啊,妖王大人会不会一口吞了它,其实它不好吃的,苦不拉几的,又脏又臭,吃了绝对会害大人拉肚子的!   三参现在很伤心,开始失眠了起来,而林清音却不知道它的难过,睡得正香。 第323章   新丫鬟   翌日清晨,林清音睡醒了,缓缓睁开双眼,又舒适地伸了个懒腰,这才慢慢坐起身来。   等到意识完全苏醒之后,便转过了身,却刚好对着一双红通通的眼睛。   三参抱着自己的海棠色小被子,坐在床边上,不停地抽噎着,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呜呜呜,音音,呜呜呜……”   这怎么一大清早的就哭呢?林清音心生疑惑,本想去问问三参发生了何事,但却在看到海棠色被子上的那一大块深色水渍上,陷入了沉默。   她皱了皱眉头,过了许久后,轻声问道:“是因为你尿床了吗?”   三参惊叫道:“音音,你刚刚说什么?谁了尿床?”它可是只千年山参精,怎么会尿床呢?   三参只觉得一阵怒火从它的心底最深处燃起。接着,飞快地穿过全身,都快要灼透原先由本体幻化出的五脏六腑了。   音音说话真的好气“人参”啊!三参心想,它要被气死了。   三参的腮帮子气到微微鼓起,一时间也忘记了继续哭泣,原先流出的眼泪还垂挂在眼角上,这样子看起来竟有些滑稽。   见它这么地生气,林清音却以为它是因为尿床被自己发现后不好意思了,便好心安慰道:“三参,没事的,尿床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刚好今日的太阳不错,就把你这小被子洗洗晒晒好了。”   说完,她指了指窗外的太阳,笑着说道:“你快看,多好的阳光啊!”   三参捏紧被子,闷声道:“我没尿床。”   林清音连忙点了点头,有些敷衍地答道:“好好好,你没有尿床,行了吧?把这被子给我,我待会儿亲自给你洗洗。”   见她不信,三参继续重复道:“我真没尿床!”现在,它的心里很是委屈,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似地;   “好啦,乖三参,尿床又不是什么丢面的事情,我不会骂你呀!”   活了一千年的人参精,从没有像今天这般累过,还是被一个凡人逼迫的,三参松开小被子,横躺在大床上,叹了好几口气,再次说道:“真的,我就是没有尿床。”   它好累啊,却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由心底发出的一种无力感。   林清音指了指被子上那块深色的水渍,疑惑地问道:“既然你没有尿床,那你被子上这滩水渍是怎么来的?”   三参起身,看了看被子上那块水渍,很是惆怅地说道:“都是我的眼泪。”   “眼泪?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明明前半夜还睡得那么香,怎么一早上起来就emo了呢?一双眼睛也红通通的,该不会哭了半宿吧?林清音心里疑惑极了。   “唉,是因为……”   刚要把妖王大人说出来时,三参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行不行,它可不能把妖王大人的存在说出来。否则,吓坏了音音和越越这两个凡人就不好了。   它话说一半,林清音问:“因为什么?”   “因为,因为……”   三参咬着自己的指腹,支支吾吾地答不上话,它不能说出妖王大人的存在,也不能把自己哭了半宿的真正原因说出来。但是,它该想个什么借口糊弄过去啊!   想不出来,怎么办?它现在又想哭了!   “因为什么?三参,你怎么了?怎么头上出这么多汗啊?是不是生病了?”   说完,林清音伸出了手,想去摸摸它的额头,三参见此,连忙侧身躲开,说道:“没有啦,人家可是山参精,不会生病的,音音不要担心我了。”   “真的没事吗?”   三参立刻点了点头,答道:“真的没事。”   “那你为什么一直哭?眼睛都哭红了。”   三参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只得再次保持着沉默。   林清音觉着奇怪,刚要开口再问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她熟练地把三参连着小被子裹好,塞到了里侧,高声说道:“请进……”   得到允许后,几个丫鬟推开了门,整齐地站在林清音床前,恭敬地行了个礼。   然后,最左边的那个丫鬟稍稍走上了前,又对着林清音行了个屈膝礼,柔声说道:“给小姐请安,婢子们是来伺候小姐晨起梳妆的。”   看起来都是一些陌生面孔,林清音问道:“你们是新来的吗?”   “回小姐,是,婢子们都是王爷派来伺候小姐的,日后小姐便是婢子们唯一的主子了。”   林清音再问道:“那我原先的丫鬟呢?”   “不知,婢子们今日一早便被送到了国公府,先是去见过了几位夫人,这才能到小姐身边伺候着。”   “小姐,您该起了,府内的早膳时间就快要到了,让婢子们伺候您梳妆吧!”   林清音点了点头,起身下了床,一个丫鬟立刻上前,替她整理床铺,想到三参还藏在这里面,林清音有些慌乱,立刻拦住了她,故作淡定地说道:“这不用你来,我自己铺就好了。”   丫鬟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顺从地答道:“是,小姐。”   穿戴好了之后,林清音便坐到了梳妆台前,身后站着的丫鬟碰巧就是刚刚最左边的那个,只听她眉眼弯弯,笑着问道:“小姐,您今日想梳个什么发?”   “都随你吧,我一时间想不出来。”   这丫鬟想了一会儿,问道:“那就给小姐梳个堕马髻,可好?”   林清音点了点头,见她同意,这丫鬟笑了笑,便开始盘起发来,所谓的“堕马髻”,便是头发朝一侧倾斜,状似坠马样,形成了一种不对称的美感。   她的动作很是轻柔,又很熟练。不一会儿,头发便梳好了。   头发梳好后,另一个丫鬟走了过来,微微蹲下,打开了铜镜前的首饰盒,一排排精美的首饰摆放地整齐,于是,她又问道:“小姐,您今日想戴哪个?”   林清音随手拿起了一支玫粉色的桃花簪子,“就这个好了。”   “小姐,您可觉得太过素净了些?”   林清音摇了摇头,答道:“不用了,就这样挺好的,戴太多了反而不舒服。”   镜子中的女子涂着层薄薄的脂粉,口上也染好了红艳的胭脂,发上的簪子坠着稍长的细链,尾端镶了颗小宝石,好看极了。   几个丫鬟都被她惊艳到了,笑着夸赞道:“小姐,您长得可真好看啊!”   林清音有些腼腆地笑了笑,这张脸与她上辈子的那张一模一样,饶是看了这么些年,也还是没有腻烦。   “对了,你们几个可是起了名字吗?”   丫鬟们都摇了摇头,连忙跪下,齐声喊道:“还请小姐赐名。”   额,这可让林清音犯了难,她可是个起名废物啊!该起什么名字好呢?一定得是好听的,但她想不出来了。   四个人,起名就要成套的,琴棋书画、亭台楼阁、笔墨纸砚、春夏秋冬……   林清音想了许久,突然灵光一现,笑着说道:“司琴,抱棋,惠书,念画,你们觉得怎么样?” 第324章   周玉来了   不得不说,东方越选的这四个丫鬟太合林清音的心了,司琴负责给她梳妆打扮,抱琴负责有着一手的好厨艺、经常给她做些小零嘴,惠书会医,念画的武功很不错。   许是因为他知道林清音喜欢美人儿,挑的这四个丫鬟长得都很不错,只看着便很赏心悦目,更别提她们还这么地能干了。   林清音很满意,但她也不是个喜新厌旧的人,对待院内的丫鬟仍和往常一样。   今日,有个好消息传来,东陌写信,说他们已经到了京城郊外,等修整过后便会带着周玉来国公府给平安看眼疾,这让林清音很是开心,毕竟平安的眼睛能被治好,也能了结家里人的一桩心事。   “主子,我把人带来了。”   东陌领着周玉和周夫人走到大厅,对着身姿挺拔的男子恭敬地行了个礼。   东方越转过了身,却并未开口答话,他暗中捻了捻指腹,似笑非笑地看着周玉,让后者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周玉的手正在不停地抖动,小心翼翼地说道:“越,越儿啊……”声音止不住地发颤。   东方越笑了笑,“好久不见了,周神医,您近来可还好啊?”   周玉老实答道:“我本来的挺好的。”   本来挺好的?东方越心领神会,笑着问道:“那现在怕是因为我才不好的吧?”   “不不不,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周玉擦了把脑门的汗,继续说道:“越儿,我年纪一大把了,不禁吓的。”   东方越大发善心地点了点头,“东陌,带你师父去国公府。”   “是,跟我走吧,师父,没准你还能见见林小姐呢!你应该没有忘记林小姐吧?就是上次千里迢迢去救王爷的那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   周玉突然跳起来,一掌拍在了东陌的头上,低声怒斥道:“闭嘴,兔崽子,东方越我打不过,打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师父,年纪大了就别那么大火气了。”   “闭嘴,快点带路,再敢多说一句话,我就继续拿你试新药了。”   东陌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真狠的心呐,你这辈子可就收了我一个徒弟,我要是没了,你这满身的本事还有谁能来传承啊!”   “去你的,你要是真能明白,还不快点去给我找个徒孙!指望你来传承,可笑……”   东陌笑了笑,并未答话,内心却不免有了些得意,其实他已经找好了徒弟人选,那孩子的天赋很是不错,只是人家对学医并没什么兴趣,每次都得他哄着才肯学,这让他有些苦闷。   来到了国公府,周玉看着站在屋外的林清音,难得地心虚了起来。   “周神医,劳烦您为平安看病了。”   林清音行了个屈膝礼,周玉连忙侧身躲过,慌乱地答道:“林小姐太客气了,东陌,那孩子在哪儿,快领我进去看看。”   周玉现在很心虚,非常心虚,这么可爱的女娃娃,跟东方越看起来又那么地般配,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怎么就非得跟东秦一起发疯,搞什么二人感情的测试呢?   唉,当年的事,是他做得太过分了。   周玉叹了口气,便跟着东陌一起进入了屋内,一眼便看见了坐得笔直的小娃娃。   平安最近的营养不错,两侧脸颊上多了些肉,微微垂下,略有些婴儿肥,又白又嫩 的,很是可爱,只可惜他的眼上围了层丝绸锻条,让人忍不住有些惋惜。   周玉知道他便是自己这回要治好的孩子,缓缓地走上前去。 第325章   治疗平安的眼睛   “乖孩子,咱先把这布条摘下来啊。”   “好。”平安软糯糯地应好。   见他这么乖巧,周玉满意地笑了笑,轻轻解开了丝滑的绸缎布条。   接着,手指掰开了他的眼睛,观察了一会儿,最后又收回了双手,沉默不语,像是在沉思似地。   周围的几人皆想开口询问,但又怕惹了他生气,只得都看向了东陌。   东陌点了点头,眼神示意他们先安心,然后开口问道:“师父,您看平安的这双眼睛该怎么治?”   “你试过针灸了?”   “试过了。”   周玉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叹了几口气,很是无奈地说道:“我先试试吧!”   听到他肯出手,在场的几人心里陡然一轻,皆是松了口气,不管怎样,只要平安的那双眼不是无药可救就行了。   南萱上前一步,轻声问道:“您看可还需要什么东西吗?像是药材之类的,如果需要的话,千万不要客气,直说便是,我们一定会尽力找齐的。”   “多谢夫人,您放心,如若真到了需要什么的时候,周某一定会开口。”   南萱笑着答道:“如此甚好了。”   听见他肯出手,门外的林清音也是松了一口气,这样最好了,毕竟周玉是东陌的师父,医术也定是不错的,说他治好了平安的眼疾,也不会有人怀疑的。   众人走后,东陌急忙问道:“师父,您打算怎么给他治?”   周玉答道:“就再去试试针灸吧!”   东陌疑惑地问道:“这真的能行吗?”毕竟他给平安用针灸便失败了。   周玉给他翻了个白眼,很是无语地说道:“要不你继续去给那个娃娃治,来来来,我给你让位,好不好?”   东陌连忙摇了摇头,“千万别,师父,我这不是因为治不好才请你来帮忙的吗?”   “知道自己治不好,就给我闭嘴。”   吼出这一句后,周玉便背手离开了,他已经半天没看见自己的冉冉的,他好想自己的夫人啊!想听自家夫人脆如百灵的声音。   周玉这次来可是带了不少的宝贝,例如:神医圣手必备的金针、各种珍贵的医书和药材……这些可都是他过了半生才攒下的宝贝,丢了哪个都能要了他的命,必所以须时刻都带着。   而东陌看着周玉的那些宝贝,心里开始打起了小算盘,什么时候才能顺个给他的小徒弟送去呢?虽然那孩子也不一定会稀罕,唉,做师父做到他这份上,真是丢人啊!   由于各种东西都不缺,所以平安的眼睛治疗很快便被提上了日程。   每过三日,周玉便会为平安针灸一次,又辅之以精心熬制的药汤,让他日日服用,那双眼睛好没好还不知道,反正平安已经喝药喝成苦瓜脸了。   这些药真的是太苦了,但为了不让家人们继续担心,平安每次只得硬着眉头猛灌。   苦涩的中药滑过他的喉咙,流淌进整个身体,嘴巴里是苦的,心也是苦的,平安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泛着一种苦味。   周玉治得也有段日子了,林清音便想带着三参去看看平安的眼疾。   蜡烛早已被熄灭了,此刻,丫鬟正在外屋守夜,脑袋一点一点的,不停地打着哈欠,看那样子是困极了。   林清音知道她还没有睡着,盖好了自己的被子,又等了一会儿。   直到稍重的呼吸声传来,接着,轻微的鼾声响起,林清音猜测那丫鬟应该是睡着了吧?   于是,她轻轻地抬起了头,小心翼翼地张望过去,只见那丫鬟裹紧了身上的棉袄,倚着柱子,正睡得香甜。   守夜是大夏朝的一个传统,这些丫鬟得伺候主人起夜、睡时仪容之类的。   林清音不喜欢有人在屋内一直盯着自己睡觉,可“美人娘”却说如果没人伺候着便不合规矩,那些丫鬟也是,固执极了,不管林清音怎么说都没用。   最后,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得主动退让一步,让那些丫鬟在自己的帘外守着。   林清音本来在还屋内放了张小床,想着让那些守夜的丫鬟也能舒服点,可偏偏人家就喜欢靠柱子,任她说再多都不行。久而久之,一切也就随她们去了。   今日守夜的丫鬟年纪不大,一时间没有忍住,睡着了,这让林清音有些高兴。   她缓慢地起身,小心翼翼地套好了所有衣服,穿上了绣花鞋。然后,一手提起床头睡着的三参,蹑手蹑脚地向门的方向走去。   林清音心里疯狂呐喊道:“一定要小心,轻点,再轻点,不能吵醒她啊!”   胆战心惊地推了推门,传来了轻微的“咯吱”声,林清音害怕地往后看了一眼,见那丫鬟没有醒,松了一口气,便继续推门,飞快地从门外钻出去,连忙阖上了门。   这回出来了!林清音拍了拍胸脯,裹好了身上的披风,飞快地朝平安的屋子走去。   她的运气不错,一路上都没有遇着什么人,只在平安的门口看着了一个守夜的小厮,冰天雪地的,那人穿了层厚厚的衣服,站在门外,不停地走来走去。   该怎么做才能把他吸引走呢?林清音想了一会儿,看着地上的石子,来了主意。   只见她捡起地上的石子,轻轻丢向了一旁被残雪压着的草丛,那小厮果然被吸引了,连忙转身去查看,林清音趁机小跑了过去,飞快地关上了门。   而此刻,屋内的平安正在熟睡中,林清音摇醒了三参,然后指了指床上的平安。   三参立刻就明白她的意思,站在平安的床头上,如莲藕一般粗壮的小手打出了一道光,缓缓地刺向了平安的眼睛。   这光芒不断,三参的额上冒出一层虚汗,它咬紧了牙关,仍旧坚持着。   林清音看得着急,害怕三参会伤了自己,又怕自己贸然开口会扰乱它的施法,只得按捺住心底的着急,安心等待着。   又过了好一会儿,光芒消失了,三参总算收回了手,但它像是没了支撑一样,身体虚晃了几下,只得跌坐在了床上,伸手擦着头上的虚汗,一直喘着粗气,累极了的样子,却仍旧笑着看向了林清音。   它真的帮上音音和越越了,好开心啊!但是,头好晕哦,好难受,想睡觉了。   见此,林清音很是心疼地抱起它,躲在了门后。接着,轻轻踹了踹一旁的橱柜。   果然,那小厮又被屋内的动静吸引了,立刻打开了门,走进来察看,林清音趁机抱着三参跑了出去。   她跑得很快很快,一点都不敢停下。   等到了一座没有人的园子后,她连忙察看怀里的三参,担忧地问道:“三参,你没事吧?我该做些什么吗?三参……”   此时,一道男声突然从背后响起,“你该做的,就是把它给本尊!” 第326章   送它回家   面对这个从天而降的男子,林清音抱紧了三参,很是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 ,问道:“你是谁?”   一身白衣的妖王大人老实地答道:“本尊名叫楚无洛。”   林清音又问:“你来这儿干什么?”   楚无洛继续答道:“来送小人参回家。”   不得不说,林清音这像是审问囚犯的态度让楚无洛有些恼火,他当了这么久的妖界至尊,还是头一次被人类这样无礼对待,虽说这人类的来历有些不得了。   他有些不耐烦地说道:“都问清楚了吧?快把它给我。”   而林清音却犹豫着,迟迟不肯把三参递过去,只听她她再次问道:“你说你能送它回家,你是它什么人?有什么证据吗?”   楚无洛皱了皱眉头,证据?他走得太急了,什么也没带来着。   然后,他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周围,很是骄傲地答道:“本尊这一身的高贵气质不能证明吗?”   林清音摇了摇头,果断答道:“不能……”   唉,这个凡人怎么就那么不识好歹呢?这不是在逼他动手抢吗?   他明明不想跟凡人起冲突来着,怎么还是到了动手的地步呢?唉,还真是麻烦啊!   楚无洛无奈地叹了口气,手一挥,白光打出,立刻缠在了林清音的两条腿上,把她立在了原地,让她动弹不得。   把她定住之后,楚无洛缓缓走近,林清音被吓了一跳,连忙想往后退,可腿上的那两道白光却是怎么也挣脱不开了,救命啊!他不用想要吃了她吧?林清音心想。   “来……”   察觉到她想喊人,楚无洛连忙施法,把她的嘴巴也给堵住了,然后,耐着性子说道:“小姑娘,你就省省力气吧,快把小人参交给我,我带它回家了。”   林清音说不出话,只得拼命地摇了摇头,她不能把三参给他,万一他是坏人,啊不,是个坏妖呢?   她并不相信眼前的这个妖怪。所以,一切都得等三参醒来后再说。   见她摇头,楚无洛又叹了口气,很是无奈地说道:“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呢?都千年过去了还没改好,唉……”   千年?莫非这妖怪疯了吧?林清音的瞳孔因为震惊而放大了些。   意识到自己刚刚说漏嘴后,楚无洛故意躲开了林清音探究的视线,心虚地干咳了几下,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先不管这些,你快把小人参给我,我带它回家了。”   林清音仍旧是摇头,就冲这个妖怪先前胡言乱语的模样,她一定不能把三参给他,作为朋友,她可不能让三参陷入危险。   “我还有事,就先不陪你玩了。”   说完,楚无洛伸出手,拉着三参的两条腿,使劲地往外拽,他的力气很大,不过才顷刻间而已,林清音便听到了三参衣服撕裂的声音。   她有些恐慌了,心想这样不会把三参扯成两半吧?   楚无洛也想到了这点,半开玩笑d似地说道:“小姑娘,你还是快些松手吧,再不松的话,这小人参咱们俩个就能各拿一半了。到时候,你拿着上半身,我就大发慈悲,带它的两条腿回家吧!”   林清音并没有回答,而是伸出自己的另一只手,对着楚无洛那双手直接划了上去。   女孩子都爱美,林清音也是一样,她留了好长时间的指甲,还特地涂上了荔红色的豆蔻,显得整个柔荑白皙且细长了不少,就如上等的羊脂玉般光洁滑嫩。   而眼下,这指甲也发挥了作用,林清音趁着楚无洛不备,直接挠了上去。   指甲狠狠地划过肌肤,一道血痕赫然出现在楚无洛的手背上,他吃痛地收回了手,怒吼道:“你这个泼妇,我没伤你,你怎么还开始挠我了呢!”   “泼妇就泼妇,我不管,三参自己没说跟你走,我就不松手。”   “你!”   楚无洛现在气急了,果然,人界有句话说得不错“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这一人一妖的争执声吵醒了三参,它有些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很是虚弱地开口喊道:“大人……”   见它醒了,林清音高兴坏了,“三参,你醒了!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啊?”   “音音放心,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说完,三参又要闭上眼睛,楚无洛急忙说道:“小人参,快跟你的好音音说清楚,我马上要带你回去了。”   林清音指了指楚无洛,问道:“三参,你认识他吗?他真的是来接你回家的吗?要不是的话,你放心,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他碰你的。”   三参笑了笑,答道:“大人是来接我回去的,音音,我要回家了,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了,要记得帮我跟越越说再见。”   话音刚落,白胖的小娃娃消失了,留在林清音手心的变成了一根人参。   “这……你怎么了?三参!”   “它没事,歇会儿就好了,小姑娘,这回能把它给我了吧?”   林清音连忙点了点头,把三参递给了楚无洛,担忧地问道:“真的没事吗?它现在好虚弱啊!”   见她这么着急,楚无洛好心答道:“唉,没事,歇会儿就好了。”   “那就行……”   接着,楚无洛转了个身,便带着三参消失在了夜幕里,徒留林清音一人,有些呆愣地站在雪地里。 第327章   平安的眼睛好了   楚无洛拎着变为本体的三参,穿过了黑暗的空中隧道,来到了一座深山老林中。   因为人界此刻正值冬季,所以呼啸的大风还在不停地吹着,带来刺入骨的寒冷,周围完全被黑幕吞没,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地阴森、恐怖。   但楚无洛却是不惧,他可是妖界的至尊,就算在六界之间,也是少有敌手的,又怎么会惧怕这小小的黑夜呢?   楚无洛把三参摊到了自己的手心,仔细观察了会儿,轻声说道:“来趟人界都快把我给冻死了,要不回去炖个人参鸡汤喝喝?刚好能暖暖身子。”   碰巧他的本体就是狐狸,最爱吃鸡了。   楚无洛嘴里默默地念着:“人参鸡汤,人参鸡汤……”   唉,算了吧,人参成精也不容易,他要把它给吃了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他真的好想人参鸡汤的味道啊!   许是察觉到了危险,已经变为本体的三参又再次变回了原先幻化出的白胖小娃娃。   只见它缓缓睁开了双眼,却看见喜怒无常的妖王大人正对着自己流口水。   顿时吓了一跳,挣扎着要起身,可怎么也爬不出这位大人的手掌心,只能开始“呜呜呜……”了。   “大人,呜呜呜,呜呜……”   看见哭得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的三参,顿时间,楚无洛什么胃口都没了,这般脏兮兮的小东西根本不配入他的锅。   于是,他不耐烦地说道:“别哭了,回去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三参抽噎了会儿,答道:“知,知道。”   “知道就行,记住啊,不许把你在人界的事告诉它们。否则的话,不管你多脏,本尊一定要把你做成人参鸡汤。”   狐狸口逃生,三参吸了吸鼻子,用保证道的语气说:“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说的。”   “那本尊姑且就信你一次好了。”   说完,楚无洛默念了个法诀,又冲着不远处的空地打出了一道白光。   霎时间,山崩地裂,传出“轰隆隆”的声音,周围的树木也开始止不住地摇晃。   三参有些害怕,只敢窝在他的手心里。   不一会儿,震荡终于结束了,一道绿色的屏障凭空出现在它的眼前。   “走了,小人参,本尊带你回家了。”   三参乖巧地点了点头,楚无洛提着它,直接往那屏障里走去。   真的要走了吗?三参转过头,盯着那黑漆漆的森林,突然有些难受了,它想起来自己在人类世界的快乐时光了,有吃不完的精致糕点,还有暖和舒适的床褥,以及音音和越越那两个人类朋友,明明自己还没跟他们正式道别呢?   独属于分别的悲伤萦绕在它周围,三参沉默地低下了头,突然开始掉起了眼泪。   “怎么?你舍不得人类世界了?”   面对楚无洛的问题,三参摇了摇头,哽咽地答道:“大人,我舍不得音音和越越。”   楚无洛从没开口去安慰过一些低等妖怪,但念在这小妖这么有情有义的份上,他就勉为其难地开开金口、安慰安慰它吧!   只听他说道:“没事的,你现在还小,以后多经历几次分别,就不会难过了。”   “'我再也不想经历了,呜呜呜,只这一次便觉得心都快碎了,呜呜呜,音音啊,越越啊,我舍不得你们,我想你们啊……”   楚无洛有些安慰上瘾了,开口继续说道:“不能不经历,不经历怎么会习惯呢?”   三参不懂它为何一定要习惯离别,但妖王大人怎么说,它就应该怎么做。   于是,它猛地吸了吸鼻子,克制住想哭的欲望,感激地答道:“谢谢大人,我会好好习惯的。”   “嗯,不错,孺子可教也。”   两人边说边走,不一会儿,他们的身形穿过那层厚厚的屏障,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入目皆是绿色,周围生机盎然,半空中的鸟儿叫声清脆,浓郁的花香沁入心脾,不同于人类世界冬季的寒冷,此刻的妖界被温暖的阳光笼罩着,很是暖和。   “小人参,赶快回家去吧!记得要好好修炼,我看你为了替那人类小孩治眼疾,可是耗了不少的修为。”   三参被扔到了草丛里,它舒适地打了几个滚,笑着答道:“谢谢大人,大人真好!”   而楚无洛也笑了起来,他现在的心情很是不错,毕竟无事一身轻。   他终于解决完了两个跑到人界的小妖,接下来一定要好好休息休息,比如泡泡温泉啥的,最好再来一盅人参鸡汤!想吃鸡了。   再次察觉到了危险,三参打了个激灵,连忙说道:'“大人再见,我现在回家了。”   “嗯,再见。”   三参飞快地跑远了,楚无洛也施了个法,把自己送回了狐狸窝。   “人参鸡汤,人参鸡汤……”楚无洛絮絮叨叨地念着,他现在就要去抓只鸡来做汤,一定要好好地饱餐一顿。   所有事情好像都回到了正轨,可身处在人界的林清音却有些难受。   楚无洛离开了,还带走了一个名叫“三参”的千年野参精,它很贪吃,经常赖床,还特别喜欢对人撒娇,总能把林清音气得火冒三丈,恨不得马上就把它送回家。   可现在,等到它真的要回家后,林清音却只觉得这心里空落落的,她突然发觉,自己很是舍不得三参。   束缚在腿上的白光消失了,但林清音仍旧呆呆地站在雪地里,站了许久、许久。   最后,寂静的雪地里传来一声满是愁丝的叹息声,林清音动了动已经僵硬了的双腿,又迟缓地低下身,仔细擦干净了绣花鞋上的雪花,慢慢地朝屋内走去。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是以相聚与分别皆为缘分,无法避免,林清音也不愿去避免。   走在路上,林清音喃喃道:“其实回去也挺好,能见见它的树爷爷、鸟姐姐、还有花妹妹,让它一直待在人类的世界也不安全,指不定哪天就被别人给拐跑了!”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就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一样。   站在屋外,林清音没忍住,又叹了口气。接着,用两指扬起自己的嘴角,默念道:“不能再想了,要开心哦!”   接着,她放下了手,结果微笑的嘴角又不自觉地收回,林清音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既然如此,那便从明天开始继续开心吧!先回去睡一觉,一切都好了。   最后,平安的眼睛被治好了,没了先前的沉寂,反而变得明亮极了。   众人把所有的功劳都归功于了周玉,不停地夸赞他医术高超,而周玉却觉得平安的眼睛好得有些莫名其妙,明明他还没做些什么呢!   但无论他怎么说,众人都以为是因为他太过谦逊了,这让他有些苦恼。   唯有林清音与东方越相视一笑,他们知道平安的眼睛是怎么好的,也会永远保守着这个秘密,不管能不能再相见,三参已经是他们记忆中无法忘却的存在了。 第328章   大婚(一)   林病已喊道:“小姑姑,小姑姑……”   平安夸赞道:“小姑姑今天好漂亮啊!”   “小姑姑每天都好漂亮的。”说完,吉祥抬起头,看了看新娘子装扮的林清音,又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继续说道:“只是小姑姑今天更漂亮了些。”   几个小娃娃围在林清音周围,不停地拍着彩虹屁,让林清音也有些飘飘然了。   时间过得很快,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如今已是三月桃花盛开之际,她的英雄也如约而至,就要骑着高头骏马,前来迎娶她了。   没过一会儿,小娃娃们便被大人给带走了,林清音坐在了梳妆台旁,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有些羞涩地笑了笑,今日的她确实很漂亮,他也应该会喜欢吧?   铜镜中的是位大美人儿,白皙的脸庞透着点点犹如桃花般的粉茵,杏眼俏丽,细长的睫毛微翘着,像是欲飞的蝶翼,眼中脉脉含情似水,朱唇皓齿,衬得她整个人就跟含苞待放的玉珠花蕊一般。   林清音轻轻抚上自己的脸颊,口中喃喃道:“原来,我真的要成亲了。”   虽说她活了两辈子,但成亲却还是头一回,与所有的待嫁新娘一样,林清音现在不免有些紧张了,同时心底还带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无限期待。   从前,别人总喜欢把结婚当做一场赌博,赌赢了,便会是神仙眷侣;但赌输,那便成为了一对怨偶。   可在林清音眼中,如若未来的另一半是他,那便就没了输的可能。   蒋依儿走上前,看着镜中的林清音,笑着夸赞道:“我的娇娇,今日可真是漂亮。”   林清音羞涩地笑了笑,转过头,抱住了蒋依儿的腰身,闻着美人娘身上传来的高雅馨香,很是依赖地眯了眯眼睛。   蒋依儿笑着打趣道:“瞧瞧,都快要嫁人了,怎么还是这幅小孩子的样子!”   “出嫁了也是娘的闺女,就要抱抱。”   “好,好,时间过得可真快,一眨眼,娘的娇娇也要嫁人了……”   蒋依儿说得有些伤感,林清音听了,只觉得心里也很是难过,她抬起头,轻声说道:“娘,要不我就不嫁人了,留在府里陪你和爹爹,好不好?”   蒋依儿笑着答道:“好啊,就算不嫁人了,爹娘也能养你一辈子,再不济还有你几个哥哥呢?京城内,谁敢去笑话你?”   “只是,你舍得越儿吗?他等了你这么些年,就盼着这一天呢!”   林清音的两颊有些羞红,她松开抱住蒋依儿的手,转而捂住了自己的脸,很是腼腆地答道:“不舍得,娘,不舍得他一个人。”   “那就记得好好跟他过日子,不要任性,但也不要太懂事了,娇娇,娘知道,越儿很疼你,但再好的夫妻也总有急眼的时候,你要是受了大委屈,就回来告诉娘,娘给你做主。”   林清音笑着答道:“好……”   接着,“全福之人”被众人迎了进来,拿起新梳子,嘴中念道:“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说完后,“全福之人”笑着说道:“丫头,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眉眼弯弯,林清音答道:“谢您吉言。”   吉时已到,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声,林清音知道,是他来了。   蒋依儿笑了笑,拿起一旁的红盖头,盖在了林清音的头上,轻声说道:“娇娇,好孩子,以后一定要跟越儿好好过日子。”   林清音点了点头,只觉得鼻间突然有了些酸意,遇上这么好的家人,是她的福气。   丫鬟掺着林清音出了屋子,林子清顺势背起了她,一步一步地朝大门走去,他走得很稳、很慢,边走边说道:“娇娇,你要是受了欺负,一定要告诉大哥,就算嫁人了,你也是我们的妹妹,我们护你一辈子。”   “好,谢谢大哥。”   林清音的哥哥有些多,为了争取到背她出门的机会,林子清可是花了不少的心思。   幸好那些心思花得很值,最后还是他来背妹妹,想到这儿,林子清就有些骄傲。   钱诺诺拉着林子南,满是憧憬与羡慕,说道:“娇娇姐姐以后一定会很幸福吧!”   林子南笑着搂过了她,答道:“当然,我的妹妹必须一辈子都幸福,诺诺,我们以后也一定会很幸福。”   “嗯!一定会的。”   风吹过,银铃铛作响,听着这清脆的铃铛声,林子南因为没有抢到背林清音出嫁机会的苦闷也少了许多。   盖头下,林清音嘴角上扬,笑得很开心,真好,大家都很幸福,她也很幸福。 第329章   大婚(二)   稳稳地、慢慢地,林子清把林清音背上了迎亲的花轿,就在媒婆刚要把那红色的帘幕拉下时,他却紧抓住那红绸,沉默了许久后,缓缓说道:“妹妹,你一定要幸福。”   林清音点了点头,轻声答道:“哥哥放心,与他在一起,我会幸福的。”   “那就好……”   看着轿中端坐的女子,林子清又想起了她刚出生时的模样,那般的白净、好看,就跟个年画娃娃一样,很是讨喜。   他盼了好久才得了这么一个亲生的妹妹,自然是视若珍宝,所以在林清音刚出生时,林子清便在心底暗自发誓:他日定要功成名就,努力成为妹妹的大靠山,一直护着她,若是谁敢欺负她,他绝对不会轻饶。   而眼下,曾经白嫩的小娃娃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也即将要成为别人的妻子了,时间过得实在是太快了些。   “娇娇,你且记着,无论未来如何,哥哥永远都是你的靠山,国公府亦然。”   说完,他笑了笑,松开了自己的手,媒婆趁机拉下红绸,犹如圆盘一般大的脸上堆满了笑意,讨好似地说道:“大舅爷,您就放心吧,王爷这么疼林小姐,林小姐嫁过去一定是享福的!”   林子清走到东方越的马下,逐渐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让人觉得很是严肃。   “阿越,我就这么一个亲妹妹,你一定要继续疼她,护她,爱她,听见没有?你要是敢负她的话,休怪我不念往日情面了。”   “子清放心,东方越此生绝不会负她。”   林子清笑着答道:“那就好,那就好。”   东方越的嘴角微微上扬,接着,他两腿一踢马肚,驾马开始走了起来。   轿子被人抬起,缓缓地跟在后面。   京城里的百姓们都知道逍遥王是个痴情种,对林家小姐情深已久,这次好不容易能抱得美人归,都自发地前来观看迎亲礼,道路两侧挤满了人,场面很是壮观。   鬼凤和东易跟在后面,一个忙着敲锣打鼓,一个狂撒饴糖和铜板,笑得开心极了。   林清音听说,抬轿的轿夫会尽力把花轿抬得颠簸一些,但他晃得越厉害,以后苦尽甘来,就代表着未来的生活会越来越幸福。   自己本来做好了准备,心想:就算再颠她也能忍住,可偏偏这一路都很稳当。   是他特地吩咐的吗?想到这儿,林清音的心里突然升起一阵甜蜜的暖流,让她的心间又甜又暖的,这世上再难遇上另一个待她如此的人了。   而事实确实如她想得那般,东方越查了许多古典资料,又问了许多个结了婚的妇人。所以,婚礼上,每一步都走得很贴心。   花轿到了他的府邸,缓缓停下,媒婆笑着说道:“新娘子,到家了,该下轿了。”   林清音被人扶着下了轿,握住那条系了个大红花的红绸,慢慢地走动了起来,这红盖头让她看不见方向,唯见脚下那灰白的大地,她本该恐慌的,但有了东方越领路,一切又都是那么的安心。   跨过了火盆,一路来到了堂内,林逸轩和蒋依儿已经端坐在正首位许久了。   因为东方越的父母双亡,所以,没人能为他主持婚姻大事,便请来了林清音的父母,既然已经成亲,他定会把这二位当做自己的亲生父母一般供养。   眼见这二位新人已到,一旁的傧相便开始扯着嗓子喊道: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拜完堂后,林清音被送回了新房,东方越很是贴心地吩咐丫鬟去给王妃端些吃食来,这让林逸轩夫妇看了非常满意。   宴席上,众人喝酒、谈话,很是热闹,可就没有一个人敢去给东方越灌酒,这让屏风后的李昭看了很是嫌弃,他朝内这么多贤臣,偏偏一个二个的都是怂货。   他指了指众人,无奈地说道:“娜娜,你看看他们,怎么都不去灌酒呢?”   古丽娜走上前,握住了他的手,笑了笑,轻声斥责道:“你啊,可真是够坏的了,人家今天大喜的日子,你怎么总想着让人把新郎官给灌醉呢?”   李昭有些心虚地答道:“我不就觉得那样热闹些吗?成亲就是要热闹些才好,娜娜,我们且看着,要是谁敢给东方越灌酒,那必定是个勇士,朕以后一定要重用他,给他加官晋爵。”   古丽娜还想说些什么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东方越的声音,只听他说道:“皇上的选才方法还真是独特,微臣不敢苟同。”   李昭吓了一跳,连忙转身,讨好似地说道:“阿越,你怎么来这儿了?”   东方越却没有理他,而是对着古丽娜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喊道:“微臣拜见皇后娘娘。”   古丽娜连忙说道:“快快请起,王爷不必多礼,今天可是王爷大喜的日子,我和皇上也想来讨个好彩头,沾沾新人的福气,还请王爷不要见怪才是。”   东方越起身,“娘娘客气了。”   李昭惴惴不安地喊道:“阿越……”   “皇上,要是真想灌醉微臣,您不如亲自上场,看看微臣能不能醉。”   李昭连忙答道:“不用不用,朕觉得不喝酒甚好,酒大伤身,酒大伤身,娜娜,你说是不是?”   见他这么地怂,一时间,古丽娜没忍住,捂嘴笑了笑,说道:“是……”   又寒暄了一会儿,东方越便离开了。   而这边,见他出来,林子南想敬杯酒给东方越,却被林子清给拦住了,只得作罢。   林家五兄弟不是不想去灌东方越酒,可一想到,这人要是喝醉了,还得自己的妹妹亲自去照顾,顿时什么敬酒的心思都没了。 第330章   大婚(三)   夜色渐深,宴席也已经结束了,东易、东陌、东匕几人都忙着送宾客,而东方越却趁机回了新房,他想见她,有些等不及了。   “吱呀”,新房的门被人推开,林清音紧张地捏着喜服的衣角,脸色变得通红。   丫鬟们齐声喊道:“给王爷请安。”   请安过后,几个就要离开,林清音突然抓住了一个丫鬟的袖子,也不知是怎么地了。现在,她的心跳得有些快,仿佛下一刻就要飞出心房了。   名叫“司琴”的丫鬟轻轻推开了林清音的手。接着,她俯下身子,小声说道:“王妃还记得夫人给您看的图吗?”   说完,司琴便快速离开了,生怕打扰到了这两人的洞房花烛夜。   林清音坐在床上,两手不停地绞着自己的手指头,司琴的那番话让她又想起来美人娘给她看的那幅春宫图了,可看是一回事,亲自实践便是另一回事了啊!她紧张,不由自主地就紧张起来了。   屋内,人皆离开了,只剩下她和他了。   东方越走上前,拿起一旁的“喜秤”,揭开了新娘的红盖头,一张熟悉且精致的小脸毫无防备地闯入了他的视线。   今日的林清音很是漂亮,盈盈杏眸晶莹水润,纤细的眼睫因为紧张而轻颤如蝶翼,竟让东方越有些看呆了,一想到这般漂亮的姑娘是他的新娘,满足与骄傲便萦绕心间。   就在他目不转睛的注视下,林清音两侧脸颊染上了明显的粉红色,涂着绯红胭脂的嘴唇也半咬着,露出的贝齿小巧可爱,她继续绞着自己的手指头,不安地往一旁移了移身子,只想躲开这男人极具侵略性的视线。   两人谁都没说话,气氛有些安静。   许久过去后,林清音有些坐不住了,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快速瞥了东方越一眼,但就在撞见他眼里的笑意时,又很是羞涩地低下了头。   她想躲开他的视线,但怎么样也无法躲过,东方越只是紧紧地盯着她看。   林清音被他看得不自在极了,低着头,小声说道:“你别看我了。”   见她这般的羞涩模样,东方越没忍住,笑出了声,听着男人犹如大提琴般低沉且性感的笑声,林清音再次羞红了脸,她猛地抬起头,娇声斥责道:“不许笑了。”   东方越却是没听她的,仍旧笑个不停,他笑得越开心,林清音的脸越红,却没有办法阻拦,只能睁着杏眼,无奈地看他笑。   “好,我不笑了,娇娇,真不笑了。”   东方越止住了笑意,抬起了手,轻轻抚上了她的脸颊,那香腮滑嫩得紧,让他都有些爱不释手了。   又用指腹捻了捻她的脸颊。之后,收回了手,东方越缓缓地低下了身子,紧紧抱住了林清音,口中喃喃道:“娇娇,我的夫人,终于把你娶回来了。”   林清音伸出手,也搂住了他,笑着说道:“夫君,我也终于嫁给你了。”   “真好,但我总觉得就像是梦一场。”   再强大的人也有一腔柔情,而东方越再把这辈子的温柔都给了林清音时,也把自己的脆弱也同时给了她。可以说,现在的东方越已经离不开林清音了,他是因她而活了。   “这怎么能是梦呢?你看我这一头的东西可重了,压得我好难受。”   东方越笑着答道:“那我帮你卸了吧。”   坐在梳妆台前,头饰被他一个个拔出,林清音只觉得全身一轻松,连忙活动脖子。   过了一会儿,东方越端来了两杯酒,一杯递给了林清音,一杯留给了自己,“合卺酒,来,娇娇。”   林清音连忙接过了酒杯,与东方越喝完了交杯酒,因为这酒太过辛辣了些,喝完酒后,她连忙吐了吐舌头,捏起桌上的糕点一把塞到了嘴里,几口便咽了下去,又灌了半杯温水,这才好受了些。   “这酒好辣。”   “是吗?我也想尝尝。”说完,东方越俯下身,扣着林清音的后脑勺,吻了上去。   与以前的浅尝辄止不同,这次的他亲得太过凶猛了些,林清音只觉得双唇麻麻的,就像是触了电一样,从里到外都被他搜刮了个干净,喉咙里干渴的厉害,炙热的呼吸和温度尚残留在肌肤上,不出意外的话,这她嘴唇应该是肿了吧。   他亲得好疼啊,林清音有些难受,她试着推了推东方越,对方却是纹丝不动,急得她开始掉起了金豆豆。   终于,东方越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连忙松开了她,十分愧疚地说道:“娇娇,你莫要哭了,是我太心急了。”   林清音没有答话,只是默默地掉眼泪,见此,东方越心疼坏了,上前抱住了她,低声安慰道:“我错了,娇娇,你要是太害怕,我今晚就去睡书房,好不好?”   就在东方越已经做好了睡书房的准备时,林清音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抽噎地说道:“不要,你轻些,轻些我就不怕了。”   她还是心疼自己的,东方越高兴坏了,拦腰抱起了林清音,笑着答道:“好……”   担心林清音会被硌到,东方越便放下了她,伸手把床上铺着的红枣、核桃、花生全都给挥到了地下,确定没有了后,这才拉着她坐到了床上。   他伸手,解开了林清音衣裙上的红丝带,又脱去了外衣,一点一点地凑上前。   林清音下意识地就想往后躲,倒不是她抗拒东方越的亲近,而是因为这具身体实在是太过敏感了些。   但这次东方越没能如她意,而是恳求道:“娇娇,你看看我,看着我,好不好?”   林清音转过了头,直视着他的那双眼睛,看他眼中倒映着的自己,终于鼓足了勇气,伸手搂住了他。   东方越满足地笑了笑,亲吻着她的脸颊、脖子,琵琶骨……   不一会儿,酥麻的感觉直达全身,林清音轻喘着气,莹润的脚趾不自觉地蜷缩起来,冰肌玉骨也染上了一层层的绯色晕团。   她有些怕,可如若是跟自己爱的人如此,便也没有什么怕的了。   烛台上的蜡烛还在燃烧,照亮了整间屋子,东方越看着自家小姑娘眉眼间流转的媚态,只觉得七魂八魄都快给她勾走了。   没过多久,女子娇弱的声音传来,月亮听见了,也很是羞红地躲进了云层。   上天有好生之德,见东方越的童年这般苦,便把林清音送到了他身边。   自此,一抹暖色照进了他的心间,并且逐渐占据了整个心房,东方越的世界不再是那么的灰暗、孤独,而是万紫千红,暖意围绕。   幸得识卿桃花面,从此阡陌多暖春!遇着对的人,自然是多了暖春。 第331章   大婚(四)   由于林清音还是第一次,顾念着她的身子,东方越可不敢太过粗鲁了,更不敢在房事上没有节制,害怕会伤了她。   毕竟比起这一时的贪欢,东方越更想与林清音厮守一辈子。因此,有个好身体,无比地重要。   就在行完一次夫妻之礼后,东方越急忙喊人去备了水,丫鬟们快速备好了沐浴的东西。然后,她们全都被东方越给赶了下去。   东方越不想让别人见到林清音承欢后的模样,就算只是婢女,那也不行。   挥退了婢女后,东方越便走进隔间,伸手试了试水温,略有些烫。   但就这样泡着才是最舒服的,太过于温的水缺了点热度,泡了没一会儿便会觉得浑身发冷。   觉得这水温还不错,东方越满意地笑了笑,快步走回了卧房内。   而此刻的林清音正窝在大红色的喜被中,蒙住头,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莹白如玉的手腕,睡得很是香甜。   东方越轻轻掀开了被子,先是在她粉嫩的香腮上亲了一口,然后又忍不住啄了几口小姑娘的红唇,最后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这滑嫩、柔软的触感让他有些上瘾了。   感受到了他的小动作,林清音扭头躲开,嘟囔道:“不要了,我好累。”   东方越收回了手,轻声答道:“好……”   但他转念一想隔间的水快就要冷了,又贴近了林清音的耳边,说道:“娇娇,让我抱你去洗漱,洗漱完再睡,好不好?”   林清音实在是困得不行,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更别提开口回答了。   见此,东方越也不恼怒,而是继续说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说完,他把被子彻底掀开,抱起了林清音,稳稳地走向了隔间。   把人放在木桶里,用专心致志、几近虔诚的态度帮她沐浴干净。   睡着的林清音看起来很是乖巧,而且在热气的氤氲下,一张小脸也被熏得通红,可爱极了,还应该跟甘甜的红果子一般可口吧?东方越心想。   这般美景,试问天下男子,谁见了能把持得住?更别提爱慕她数年的东方越了。   欲火在不停地膨胀,逐渐占据了他的心间,却仍旧不满足地在扩张,而且扩张地极快,仿佛下一秒便要他冲出心底的牢笼了。   没有克制住,再次一点一点地亲上她的红唇,痴迷地搜刮着她从里到外的一切。   突然,东方越觉得舌尖一疼,他疑惑地睁开了眼睛,却发现林清音正看着自己,眼神里满是哀怨,不免有些心虚了,连忙松开了她,慌乱地解释道:“娇娇,我,我……”   林清音张嘴打了个哈欠,很是疲惫地说道:“不许动我了,再动以后都不理你了。”   虽然她用来威胁的话有些幼稚,但确实让东方越心生顾虑,毕竟好不容易才娶得美人归,她不愿意理自己怎么行呢?   于是,东方越笑了笑,答道:“好,我发誓,今夜绝对不动你了。”   得到他的保证后,林清音很是放心地再次闭上了眼睛,她现在又累又困,已经不想再多说一句话了。   东方越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拼命克制住自己的欲望,眼眸也一点点地恢复清明。   认命地叹了口气,然后低下了头,继续为林清音清理着身子,这次他倒没生出什么别的心思,只想尽快处理好这一切,毕竟“只让看、不让吃”也是一种折磨。   替她洗完澡、换好了干净的衣衫,东方越又拿出两小盒药膏,一盒涂在身上的淤红处,一盒涂抹在私密处。   这两盒药膏是东方越一早便喊东陌备好的,对身体也有极好的调养作用。   做好这一切后,东方越只匆匆地收拾下自己,等到身上重新暖和了后,这才回到了床上,紧紧地搂着林清音,也逐渐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怀里的,便是他一人的全世界。   翌日,林清音醒来时,发现自己正枕着东方越的手臂,窝在他的怀抱里。一时间,只觉得心里很甜蜜。   她小心翼翼地起身,满头青丝随意披散着,赤脚踩在了地面。   东方越随后也睁开了眼睛,一把抱住了林清音的腰身,然后使劲地把她往后一拉,再次把她拉回了自己的怀里,低下头,嗅着小姑娘身上的清香,又亲了亲她饱满的耳垂,开始把玩起了她的头发。   林清音连忙抽回了自己的发丝,“别这样,我们该起床了。”   “我家中并无高堂在世,府内唯有你一个女主子,何必起这么早?不如再来歇息会儿?我想一直抱着你。”   林清音仔细想了想,觉得东方越的话也有些道理,她确实没必要起这么个大早,便很是乖巧地窝在对方怀里,任他把玩着自己的头发。   渐渐地,东方越竟然亲吻起了她的后颈和锁骨,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了,慢慢地、一点一点地伸入了她的里衣。   微凉的指尖滑过肌肤,引起了一阵不适的酥麻感,林清音被东方越吓了一跳,连忙按住了他的手,脸羞得通红,半天才憋出了一句:“我们不可白日宣淫。”   东方越哑着声音答道:“好,我都听你的,起床,快去洗漱吧!”   见他这么地配合,林清音松了口气,绝对不是她不想与东方越亲近,而是因为那亲近的感觉着实有些不好受,她还得重新给自己做个心里建设。   而东方越也没想干些什么,只是单纯地逗她玩玩,小姑娘羞红脸的样子太可爱了。 第332章   东方越的惧怕   一眨眼,两人成亲也有段日子了,整日腻歪在一起,要多甜蜜就有多甜蜜。   二人世界很好,但林清音觉得,要是家里有个软糯糯的小娃娃会更好。是的,她想要个她与东方越的孩子,男孩女孩都行。   林清音想要个孩子,一是因为自己很喜欢孩子,二来便是为了东方越。   时间过得太快了,不过眨眼间,东方越已经三十三了,虽说正值壮年,魅力十足,但到了这个年纪还没有孩子绕膝、尽享天伦之乐的,也就剩下他一人了。   林清音曾经掰指算了算,假如怀胎十月,姑且就算作一年吧,等到孩子出生,东方越最起码三十四岁了,当孩子处于十六七岁、人生的黄金岁月时,东方越都要跨进五十的门槛了……   这样看来,要孩子的事已经拖不得了。   在孩子的事情上,林清音现在很积极,东方越却有些退缩了,他突然不想要孩子了,二人世界挺好,何必再要个累赘呢?   林清音都快被他气哭了,他居然把两人爱情的结晶当做一个累赘!这怎么行呢?   因为孩子的问题,才新婚没多久的人开始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冷战,还是林清音单方面开始的冷战。   林清音让东方越睡书房,并让他想清楚到底要不要孩子后再来找自己,而东方越前半夜会老老实实地睡书房,到了后半夜,便会暗中爬上林清音的床;   后来,林清音又说不想再看见他了,东方越就戴个猪八戒面具在她的眼前晃悠,看着憨厚、可爱的猪猪面具,林清音总能笑出声来,只这一笑,她便脱掉了伪装的冷漠。   林清音知道东方越跟自己一样,也是喜欢孩子的,如果他不喜欢孩子的话,怎么会对病已、平安他们那么有耐心呢?   可就是这么一个喜欢孩子的人,怎么会突然把两人的孩子说成是累赘呢?   林清音不解极了,终于,她再也忍不住了,在东方越再次爬床成功的后半夜里,开口问了出来。   “夫君,你跟我说,为什么讨厌孩子?”   只这一问,东方越沉默了许久,然后伸手搂住了她,轻声说道:“娇娇,我害怕。”   林清音再问:“害怕?你怕什么啊?”   “我怕你出事,娇娇,我的祖母是难产死的,所以祖父一直不喜欢他,母亲生我的时候,也难产了,周玉费了半天劲才救回了她,我是喜欢孩子,但我更怕你出事。”   “还有,我怕孩子不喜欢我,我怕我不是个好爹爹,我还怕我教不好他(她)……”   东方越絮絮念叨着他的惧怕,他怕得很多、很多,以前的他很想跟林清音有个孩子,他会把那个孩子宠上天,把世间所有的美好都捧到他(她)眼前。   可到了现在,已经是害怕多过于期待。   他曾在东秦的灵牌前说:自己会是天下最好的父亲,胜过他千万倍。可最终,也只是逞了口舌之能而已。   东方越说完后,气氛沉寂了下来,他转过身子,紧紧地搂住了清音,半天不语。   林清音也侧过了身子,面对着东方越,伸手抚上他的眉眼,笑着说道:“夫君,你说我们要是有个孩子,像你一样地好看,难道不好吗?”   接着,她收回了手,往前凑了凑,贴着东方越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继续说道:“你可是孩子的父亲,他(她)又怎么会不喜欢你呢?我还怕那孩子只喜欢爹爹、不喜欢娘亲呢?”   “夫君,你信我一次,好不好?我可是小福星转世,阎王爷也说过我这辈子会很顺哉的,所以不要怕了,我们要个孩子吧,长得像你、像我都好。”   东方越啄了几下她的红唇,低声呢喃道:“好,娇娇,但你要记得别丢下我。”   “你这么好,我一定不会丢下你的。”   东方越还是怕,但为了心爱的姑娘,他努力克服着心底深处的恐惧,一边担忧、又一边期待地盼着那孩子的到来。   为了要个孩子,两人努力了许久。   最后,葵水还是如期而至,林清音有些沮丧地举着东方越买的拨浪鼓,整个人被浓浓的失望围绕着。   东方越连忙赶去安慰她,“娇娇,我的好夫人,你放心,东陌说我们的身子都没什么问题,孩子肯定会来的,不过早晚而已,你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了。”   林清音叹了口气,不解地说道:“唉,我每夜都顺着你,怎么就会怀不上呢?”   东方越沉默了一会儿,走上前,默默地抱起了她,向一旁的床走去,林清音被吓了一跳,挣扎着要下来,东方越却是不让,只听他柔声说道:“要是每夜不行的话,不如试试看白日?”   说完,他就要去扯林清音的腰带,林清音笑了笑,凑近他耳边,幸灾乐祸地说道:“夫君,你忘了吗?我葵水来了。”   东方越的耳朵开始泛红,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随后把林清音放到了床上,很是正气地说道:“我自然是知道夫人你葵水来了,只是怕你受冷了而已。”   林清音看了看外面正照得灿烂的太阳,一时间没忍住,捂嘴笑了笑,随后立刻憋回了笑意,很给面子地躺下。   “你快睡吧!睡一觉起来就不冷了。”   其实,不睡觉,她也不冷的,但林清音还是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她本以为自己不困的。没想到,最后还是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第333章   东慕音   “娘,娘……”   穿了件粉色襦裙的女娃娃手里握了朵兰花,小跑着冲进了院子,头上的两个小揪揪一晃一晃地,嘴中还在软糯糯地喊着娘亲,别提多可爱了。   这孩子跑得有些急,跌跌撞撞地,仿佛下一刻就要摔倒在地。   林清音被她吓了一跳,连忙抱住冲过来的粉团子,见她没有受伤,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就在她刚想开口斥责时,一朵兰花差点怼到了她的眼睛上。   粉团子激动地说道:“娘,是花花。”   林清音看着她手心里握的那朵兰花,淡紫色的花瓣上满是褶皱,一幅萎靡、残败的样子,觉得它还真是惨,竟然会被东慕音这个熊孩子给盯上了。   而东慕音见林清音一直盯着这朵花花看,误以为她也喜欢,很是大方地把花递出,笑着说道:“给娘,慕慕把花花给娘。”   林清音有些感动,看在她这么懂事的份上,就先不说她是熊孩子了吧!   她蹲下身,捏了捏自家闺女满是婴儿肥的小脸蛋,感受着这柔软的触感,闻着这孩子身上淡淡的奶香味。   一时间没忍住,又啄了口脸颊,柔声说道:“谢谢慕慕,但娘不要花花,慕慕拿去自己玩就好。”   又得了心爱的花,东慕音笑着扑进林清音怀里,叫喊道:“娘亲,你抱抱慕慕嘛!”   “好……”   林清音伸出手,怀抱住了她,费了半天劲,这才颤颤巍巍地起了身,她有些疲惫地说道:“慕慕,你最近肉可没少长啊!”   东慕音连忙摇头,答道:“娘瞎说,才没有呢!慕慕没有长胖。”   “行行行,你没有长胖,行了吧?”   这话说得东慕音浑身舒坦了,她搂住林清音的脖子,撒娇道:“娘,我爹爹呢?”   “我也不清楚,应该还是在书房吧。”   “去找爹爹,慕慕现在想见爹爹了。”   林清音拍了拍她的背,笑着问道:“早上不是还说以后都不要理人家了吗?这才过了一会儿,你就给全忘了?”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早上父女俩玩耍的时候,东方越不小心摔碎了东慕音非常宝贵的瓷兔子,这小家伙嘴角一嘟,脸上立刻流下了两条清泪,不停地叫喊着:“爹爹坏,慕慕再也不理爹爹了。”   本来只是小孩子的气话而已,偏偏东方越当了真,默默地把自己关进了书房。   想到这儿,林清音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慕慕,你爹平时对你百依百顺的,你以后不能说那样的话,再去伤他的心了。”   东慕音揉了揉鼻子,有些心虚地说道:“是慕慕错了,娘,我们现在去见爹爹嘛!”   “记得要给你爹道歉,听见没有?”   小娃娃连忙点了点头,答道:“听到了,慕慕还要把花花给爹爹。”   说完,她又举起了手里那朵饱受摧残的兰花,见此,林清音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心想:自家闺女这“辣手摧花”的能力还真是不小,现在这花怎么就剩下一片花瓣了呢?   “娘,你说爹会喜欢慕慕的花花吗?”   林清音把东慕音放在了地上,改为牵着她,一边走,一边柔声说道:“待会儿见到你爹,你自己去问问他喜不喜欢。”   “好!”   小娃娃“咯咯咯”地笑个不停,一笑脸上便有两个小酒窝,这是随了她娘,见她这么开心,林清音的心情也跟着舒畅起来。   到了书房,林清音敲了敲门,东慕音却是等不及了,直接喊道:“爹爹,爹爹……”   听见熟悉的声音,东方越急忙起身开门,在看见门外的一大一小时,他只感觉自己这一颗心都被塞得满满的了。   东慕音松开了娘亲的手,转而抱住了东方越的大腿,笑个不停。   东方越顺势抱起了她,然后又一把握住了林清音的手,拉着她走进了书房,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爹,慕慕错了,慕慕不该对爹爹发火的,慕慕给爹爹道歉,要送花花给爹爹,希望爹爹不要生气了。”说完,东慕音举起了手里仅剩下一朵花瓣的兰花。   东方越笑了笑,然后接过了兰花,轻声说道:“爹爹也做错了,不该摔碎慕慕的瓷兔子,希望慕慕能原谅爹爹。”   东慕音腼腆一笑,“慕慕不怪爹爹。”   见父女俩重归于好,林清音也松了口气,她指了指桌上的一幅画,问道:“夫君,你这是又画了什么?”   东慕音也望了过去,随即惊呼道:“画的是小兔叽。”   东方越笑着答道:“这是我画的草稿图,原本想做一只新的瓷兔子,去给慕慕赔罪来着。”   谁知东方越的话音刚落,东慕音立刻摇了摇头,很是贴心地说道:“不要爹爹做瓷兔子,伤手,娘心疼,慕慕也心疼。”   东方越听后很是感动,林清音亦然。   只见她走上前,帮她理了理额上的碎发,说道:“好孩子,你爹总算没白疼你。”   “没事的,爹爹会很小心地去给慕慕做瓷兔子,不会伤到手的,慕慕放心,还请夫人也要放心。”   饶是他这样说,东慕音还是不同意。   突然,她指了指自己的额头,笑着说道:“要不爹爹给慕慕画个小兔子赔罪吧!”   “慕慕想要个跟娘一样的小兔子。”   上次爹爹给娘亲在眉间画了个小兔子,很是好看,东慕音也想要一个同款小兔子,可无奈爹爹他死活不同意,只得作罢,可眼下没准是个好机会。   而东方越看了看林清音,随后,轻轻摇了摇头,很是耐心地说道:“慕慕,我答应了你娘,这一辈子只给她一人画花钿的。”   东慕音有些失望地低下了头,林清音俯下身子,捧起自家闺女的脸蛋,轻声安慰道:“慕慕不难过了,以后会有人愿意给你画花钿的,就像你爹对我一样。”   小娃娃乖巧地答道:“好……”   自此,东慕音的择偶准则便是要找个一辈子只给她一人画花钿的。 第334章   兔子花钿   “慕慕,你要记住,在宫里就要听姑奶奶还有表舅母的话,万万不能任性……”林清音一边给女儿收拾进宫小住需要的行李,一边仔细叮嘱道。   “好好好,慕慕会很乖很乖的。”   小娃娃捧着东方越新做的瓷兔子,略有些敷衍地答道。   “唉,要不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   东方越连忙劝道:“夫人,你要是也去,家里可就剩下我一人了,你忍心吗?”   “夫君,你就先受点委屈。”   眼看劝她不行,东方越一把搂过自家的小机灵鬼,轻声说道:“慕慕,你娘要是跟你一起去了,宫里那么多好吃的糕点,你可就一个都吃不着了。”   “不行!”   东慕音高呼道,随即立刻抱住了林清音的双腿,恳求似地说道:“娘,有姑奶奶和皇后舅母在,慕慕不会有事的,你就在家里,好好陪爹爹吧!”   “可是……”   小娃娃立刻打断,“没有可是,就这样办,我去陪姑奶奶,娘留下来陪爹爹。”   林清音轻轻叹了口气,不愿再多言了。   第二天一大早,林清音还没醒时,东方越就已经抱着女儿进了宫,古丽娜欣喜地接过了尚在睡梦中的东慕音,还有她的小行囊,保证自己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就在东慕音刚出生的那一日,久久不孕的皇后娘娘也诊断出了喜脉,几个月后便诞下了一位皇子,李昭高兴坏了,大赦天下。   林清音一直把这事当作巧合,可偏偏古丽娜、林紫衣几人却是不信,非得把她的闺女也喊成“小福星”,而且一有稀奇的玩意便往府里送,一整间屋子都快放不下了。   也许“万人迷”的体质也能遗传,东慕音是全京城中最受宠的娇娇女,不仅家世显赫,还有许多疼她入骨的长辈们。   就连林、蒋两家的这些小辈们也是对她疼爱有加,百依百顺的,虽然东慕音不是这一代里最小的孩子。但毫无疑问,她一定是最受宠的那一个。   话题回到现在,东慕音醒来时,便发现自己已经身处皇宫了。   林紫衣笑着说道:“哟,慕慕醒了呀!”'   “姑奶奶,皇后舅母。”   古丽娜上前抱起了东慕音,犹如一位普通的长辈般,蹲下身,亲自为她穿好了精致的小鞋子,又帮忙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半点都没皇后的架子。   “谢谢皇后舅母,慕慕刚刚做梦了,梦见弟弟了,弟弟说想跟慕慕一起玩。”   听着姑娘家软绵绵的声音,古丽娜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都快化了,她抱起了东慕音,欣喜地笑了笑,答道:“那我们去姑奶奶身边,找延儿玩,好不好?”   古丽娜与李昭的儿子取名叫李延,继承了她的西域血统,那一双碧瞳很是纯粹。   “好!”   宫里很好,有可爱的弟弟,还有温柔的皇后舅母和姑奶奶,经常送她珠宝的皇帝表舅,还有数不清的好吃的。所以,东慕音对宫里的生活很是满意。   这日,东慕音捧着自家亲爹给做的瓷兔子,忙着在御花园里追蝴蝶。   那蝴蝶可真大,翅膀还是蓝色的,一绽一绽的,很漂亮,东慕音不停地追着它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跑向哪里。   突然,蝴蝶没了,身边的宫女们也没了,东慕音迷茫地看向四周,然后又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瓷兔子,不知道该走向哪里,而且周围空无一人。   她有些怕了,抱住自己的瓷兔子,不安地到处走着,却突然被一块石头绊倒,连人带兔子摔倒了地上。   “呜呜呜,呜呜呜,兔叽,我的兔叽……”   她伸手去拨拉地上的瓷兔子碎片,想把这兔子的“尸身”捡起来,手上却赫然出现了一道红口子,是被瓷片划破的。顷刻间,嫣红的献血便顺着那一道口子沁出。   “好疼,呜呜,我的手,我的兔叽……”   想哭,好想哭,自从生下来,她就从没像今日这么委屈过。   东慕音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对着那碎成许多块的瓷兔子号啕大哭,抽噎道:“对不起,对不起,兔叽……”   突然,一道陌生的声音传来,“你别哭了,我有办法让你这兔子复原。”   东慕音立刻停止了抽噎,用小胖手随意抹了抹眼角的泪,睁着一双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真,真的吗?”   “我可从不骗人。”   身穿白衣的小少年蹲下身,一点一点地捡起地上的碎片,东慕音连忙说道:“别捡,会伤手。”说完,还怕他不相信似地,给他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伤口。   那少年抬起头,嘴角微微扬起,轻笑了笑,一双眸子犹如星辰般璀璨,眉眼精致,五官分明,皮肤白皙,俊美异常。   长得这般好看的少年居然对她笑了,东慕音不免有些脸红了。   见她害羞,少年又笑了笑,转而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放心,我可没那么笨。”说完,继续捡碎片,然后把所有的碎片都放到自己的帕子里包好。   遇上这么好看的小哥哥,东慕音的脑子也有些反应不过来了,丝毫没意识到,她就是那个笨到让瓷片割伤手的人。   捡完东西后,少年牵起了东慕音的手,轻声说道:“我带你回去包扎下伤口吧,我爹曾经说过,女孩子的皮肤可娇贵了,一点伤疤都不能留下。”   东慕音没拒绝,像个小媳妇似地,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   少年带她回了自己的房间,把装着瓷兔子碎片的帕子放在了桌上,翻箱倒柜找起了伤药。   最后,伤药找着了,却是没找到包扎用的布条,只得抽出一根自己从没用过的白色绸缎发带。   他给东慕音包扎,东慕音睁着明亮的眼眸,紧紧盯着他看。   看得这少年有些脸红了,他不自在地咳了咳嗓子,然后说道:“你且放心,这发带是全新的,我从没戴过。”   而东慕音却并不在意这发带,开口问道:“哥哥,你会不会画小兔子?”   虽然心里很疑惑,但少年还是老实答道:“会……”   东慕音很开心,连忙指了指自己的眉心,迫不及待地说道:“哥哥,那你帮慕慕在这儿画个小兔子吧!”   “为何要画在那儿?”   小姑娘先咬了下自己的指腹,然后笑着答道:“爹爹给娘在这儿画兔子,死活也不给慕慕画,慕慕不开心了,娘就让慕慕也找个会画兔子的夫君。”   那少年被吓到了,腾地起身,红着脸斥责道:“姑娘家家的,怎么不知羞啊!”   东慕音继续咬着自己的指头,歪头问道:“羞?那是什么呀?能吃吗?有花生酥好吃吗?”   “不好吃,不对,羞不能吃,算了算了,你年纪小,说的话不能算数。”   “算数,慕慕能一言好多鼎。”   软萌的外表,配上这一本正经的小表情,故作老成的少年还是没忍住,伸手捏了捏东慕音的脸,“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东慕音害羞地笑了笑,说道:“那哥哥给慕慕画个兔叽,好不好?”   这位小哥哥是她目前为止,遇见的最好看的男孩纸了,瞧着比她爹还好看许多,所以万万不能让他给跑了。   少年问道:“我给你画,你当我娘子?”   “好!”   东慕音迫不及待地想要兔子花钿,少年却是故作为难地说道:“不行,要是你长大后想反悔了怎么办?我不就白给你画了个兔子吗?”   东慕音的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一样,“不反悔,反悔就罚慕慕以后都不吃花生酥。”   “信你一回,快闭眼,我给你画一个。”   东慕音期待地闭上了眼睛,少年提起毛笔,蘸着黑墨,在她的眉间画了个小兔子。   “我画好了。”   东慕音跳下椅子,快速跑到铜镜旁,臭美地照了照镜子,惊呼道:“哇哦,慕慕也有兔子花钿了,谢谢哥哥。” 第335章   我叫简苏衍   画好兔子花钿后,少年拿起面胶,耐心地粘起了瓷兔子,而东慕音则是一直臭美地照着镜子,觉得这个兔叽真的好好看啊!   她伸手,试探性地摸了摸兔子花钿,白嫩嫩的指腹上立刻染了些许玄墨,把她吓了一跳,立刻蹬起腿,趴在铜镜上,仔细看了许久,发现头上的兔子还在,这才松了一口气,却是再也不敢去动自己的额头了。   臭美够了,东慕音便蹬着小短腿,跑到了少年身边,蹲坐在地上,托起下巴,很是专心地看他粘瓷兔子。   “哥哥,你说我的瓷兔子还能好吗?”   “它是不是还会跟以前一样啊?”   “哥哥你吃过花生酥吗?可好吃、可好吃了,又香又甜,就像……”   突然就词穷了,应该怎么破?东慕音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不停地咬着大拇指的指腹,眉头紧皱着,看起来很是纠结。   见她这幅模样,少年轻笑了笑,故意问道:“就像什么?”   “就像,就像……慕慕也不知道了。”   说不出来花生酥的那种味道,东慕音非常沮丧地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她好像不开心了,少年不自在地轻咳了咳嗓子,开始转移话题,问道:“你刚刚说要当我的夫人,还算数吗?”   东慕音猛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答道:“当然算数,娘亲说过,做人要一诺千金。”   “好,那你就是我未来的夫人了。”   东慕音一把握住了少年的手,很是严肃地说道:“小哥哥,你一定要记得,这辈子只能给慕慕一人画小兔叽花钿。”   “好,慕慕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东慕音,哥哥叫我慕慕就好了。”   少年笑着喊道:“慕慕,慕慕……”   东慕音的脸上赫然出现两道红霞,也不知为何,她竟然觉得有些羞涩。   “哥哥,那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   少年的话还没说完,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门外的人高声喊道:“阿衍,阿衍,你在不在?快开开门。”   那人喊地很急,少年却是不去理会,东慕音疑惑地看了看门,又看了看小哥哥,刚想开口询问时,少年却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低声嘱咐道:“嘘,别出声,这里可不允许女子进来,要是被发现了,我要挨罚的。”   “等他走了,我便送你离开,好不好?”   东慕音乖巧地点了点头,双手放在膝盖上,端正地坐着,任由他捂住自己的嘴。   她的眼睛可真大、真好看啊!就像不久前,他刚吃过的紫葡萄一样明亮,少年的耳朵处泛起了些粉红,很是别扭地移开了头,却是不愿意松开自己的手。   过了好一会儿,门外的人走了,少年牵起了东慕音的手,小心翼翼地溜了出去。   死死拽住这小哥哥的衣袖,东慕音满怀期待地问道:“哥哥,快告诉慕慕,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我叫简苏衍,你等我以后来娶你,不许喜欢上别的男子,听见没有?”   “听见了。”   “真乖。”犹豫再三后,简苏衍还是俯下了身,在东慕音的脸颊亲了一口,低声说道:“盖了章的,千万别忘记我。”   “好……”   得到她的肯定回答后,简苏衍满意地笑了笑,这才肯放心离开。   逍遥王家的嫡小姐丢了,怎么也找不到了,宫女们都快急疯了,古丽娜的一颗心也立刻沉了下去,她把儿子留给林紫衣照顾,亲自带着人在宫内寻找,李昭更是派出了御林军,还下了死命令,就算把皇宫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人给找出来。   知道那孩子丢了后,东方越瞒着林清音,带着几人急忙忙地进了宫。   东慕音站在御花园内,疑惑地看了看抱着自己痛哭的古丽娜,伸出一只小胖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您别哭了,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皇后舅母。”   人不大,却要故作老成,古丽娜被她逗笑了,擦干了眼泪,说道:“慕慕,你没事就好,刚刚真要吓死舅母了。”   “娜娜,孩子找着了吗?”   李昭带人急匆匆地赶来,当看见古丽娜怀中趴着的糯米团子时,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把搂过了那孩子,庆幸地说道:“我的小祖宗欸,幸好你没丢,你要是丢了,你爹都能提刀来宫里把我给宰了。”   东慕音笑了笑,安慰道:“皇帝表舅不要怕,我爹爹脾气很好的。”   “对你娘和你是挺好的,对我可不是。”   就在这时,有个太监飞快地跑来,直直地跪在李昭面前,大声喊道:“皇上,逍遥王正在殿内等着您呢!”   “咳咳咳,朕知道了,娜娜,你先回去,我先带慕慕去见见她爹。”   说完,李昭便抱着东慕音离开了,一边走,一边小声说道:“慕慕乖,待会儿替你的皇帝表舅我说说好话,我就让你舅母天天都给你吃花生酥。”   “好!”   而此刻,御书房内,当值的太监端来茶杯,惴惴不安地说道:“王爷,您喝口茶。”   东方越问道:“皇上呢?”   “回王爷,皇上应当正在赶来的路上。”   之后,东方越并未再开口说话,只站在那里,却让太监开始浑身冒冷汗,心想:万一逍遥王待会儿对皇上拔剑,他是挡还是不挡,挡了他可能会死,也可能命大,不挡的话,皇上秋后算账,他一定会死。   这样看,他还是去挡吧!   李昭抱着东慕音走进来时,瞬间便感觉到了殿内的低气压,他连忙高声说道:“阿越,你怎么来得这么快啊?你看,慕慕让我给找着了,就在御花园找着的,毫发无损。”   见到爹爹后,东慕音立刻张开了手求抱抱,“爹爹,你是来接慕慕回家的吗?”   见自家的宝贝闺女无恙,东方越心里陡然一松,面上却是不显,他伸手抱住了东慕音,低声问道:“告诉爹爹,你偷偷跑去哪儿了?爹爹都要担心死了。”   接着明亮的烛火,他还发觉这孩子的头上好像画了个什么东西,便继续问道:“还有你额上这画的是什么东西?”   东慕音很是骄傲地答道:“是小兔叽花钿,爹爹,是不是很好看呀?”   不好看,丑死了,东方越心想,但怕东慕音伤心,故意逃避了这个问题,而是继续问道:“是谁给你画的?”   “是慕慕的夫君画的!”   “夫君?”   东方越缓缓看向了李昭,脸色越发地沉重起来,他在李昭的等一个解释,怎么自家闺女不过来住了几天,就多了一个夫君呢?   李昭吓坏了,连忙说道:“你别看我,我也不知道,这几天慕慕都在母后和娜娜身边,怎么可能会多了个夫君呢?没准是逗你玩的,是不是,慕慕?”   东慕音腮帮子微微鼓起,气呼呼地说道:“不是,慕慕从不骗人,就是夫君画的小兔叽,他还说,以后会来娶慕慕的。”   “李昭,调查清楚,给我一个说法,孩子我先抱回家了。”   东方越抱着东慕音离开了,李昭站在原地,欲哭无泪,不是,你把慕慕给抱走了,他这怎么去调查啊?谁知道那夫君是谁啊?他真的好难啊! 第336章   老友来访   之后,东方越从东慕音的口中得知,她的“夫君”名叫简苏衍,是个长得很好看的少年,性情温柔,给她包扎了伤口、还说要给她画一辈子的小兔叽花钿。   最重要的是,那人居然还亲了她一口,当真是胆大包天,东方现在很生气,只想把那毛头小子找出来后,好好教训一番。   他闺女才几岁啊!压根不懂什么是情爱,怎能被人如此戏耍呢?   东方越一生气,李昭也不敢懈怠,连忙命人宫内都给查了一遍,可愣是没有找到一个叫“简苏衍”的人。   找不着罪魁祸首,李昭开始不安起来,生怕东方越会把怒火迁移到自己身上。   幸好东方越最近一直忙着安慰林清音,没工夫去理他,这才叫逃过一劫。   老人都说,小孩子能看见一些成年人看不见的东西,对此,林清音害怕极了,自家宝贝闺女口中的“夫君”不会不是个人吧?   莫不是她粘上了什么脏东西?小孩子本就气运弱,要是时间长了,一定会出事啊!   而东方越再次想起了上次西域叛乱时见着的狼妖,心里也十分地不安。   一时间,夫妻俩都惶恐不已,他们可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所以,东慕音是万万不能出事的。   最后,为了求个心安,东方越偷偷地请来几位有名的道士在府里施法,还摆上了许多辟邪的东西。   可谁知,最后邪祟没有除掉,那些东西全都用在了他们夫妻的一位老友身上。   三参身上缠满了红色的丝线,被倒挂在窗户上,满是哀怨地看着屋内的林清音和东方越,碰巧此时风一吹,它被丝线带动着,开始左右摇摆起来,晃得它小脑袋晕乎。   三参不安地挣扎起来,它拼命蹬着自己的小短腿,高声喊道:“音音,越越,我是三参,你们快来救救我啊!”   听见它的求救声,林清音高兴极了,“三参!夫君,它说它是三参!”   “先别急,我去看看。”   东方越稳步走上前,小心翼翼地解开了三参身上缠着的红绳,下一秒,一个穿着红肚兜的白胖小娃娃立刻跳到了他的手心上,兴高采烈地喊道:“越越,好久不见啊,你有没有想人家呀!”   “三参?”   三参点了点头,答道:“嗯嗯,人家回来看你和音音了,是不是很感动?”   林清音小跑着上前,从东方越手心里一把抢过三参,很是激动地说道:“感动,感动极了,三参,你的伤好全了没?还有还有,那个叫楚无洛的,他没有欺负你吧?”   “没有,音音放心,大人他待我很好。”   其实不好,一点都不好,妖王大人天天惦记着拿它煮鸡汤,自己要是不小心点,没准哪天醒来,整个人参都被煮在锅里了!   它肯定是世上最惨的一只活人参了,三参心里很委屈,但三参不说。   “那就好,三参,你终于回来看我们了,我好想你啊!哦对了,我还得谢谢你,平安的眼睛好了,他能看见了!”   林清音抱着三参,猛亲了几口,她太过热气的态度让三参都忍不住害羞了。   一旁的东方越看着,只觉得此刻的三参碍眼极了。于是,他直接提起了三参,问道:“你这次又去追兔子了?”   “当然没有,我这次是主动求大人送我来人界的,主要是想音音和越越了来着。”   三参腼腆一笑,不自觉地扭了扭身子,继续说道:“人家还想杏仁糖、核桃酥、豆糕、奶糕了来着。”   “这简单,我现在就让厨子去给你做。”   说完,林清音便喊门外的丫鬟去小厨房端些糕点来,此举动让三参瞬间眼泪迸出,感动地不得了,就差没给跪下了。   不一会儿,丫鬟便送来了糕点,三参顺势躲在了东方越的袖中,等丫鬟都离开后,它才从袖中爬出,身子一飞,稳稳地站在了桌上,捧着把它脸还大的糕点,沿着边角,津津有味地啃了起来。   三参就像是饿了多少天似地,啃得飞快,不过眨眼间,那一整块糕点便进了肚。   “你慢些吃,别噎着,喝些水。”   林清音倒了杯水放在它身旁,三参感激一笑,刚好它吃得喉咙有些干来着,便站起身来,举起小杯子,猛地一灌,温凉的茶水流入喉咙,舒畅极了。   三参发出了一声舒适的长叹,接着继续狂吃起了糕点。   啃完最后一块,三参捂着发撑的小肚子,半躺在盘子中,脸上露出痴汉般的笑容,满足地说道:“嗝,我吃饱了,嗝……”   桌上的盘子几乎全空了,林清音看着它稍稍鼓起的小肚子,俯下身,好奇地戳了戳,“你这小身板居然能吃得下这么多东西!”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   “人家也没吃多少啦!”   三参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原先鼓起的小肚子竟然开始慢慢地瘪了下去,恢复到它刚来时的样子。   这回是彻底舒坦了,三参站起身来,指了指门外的红线,疑惑地问道:“这是你们的新装饰吗?”红绳配上金铃铛,莫非就是人界的新时尚?   “唉,不是,此事说来话长……”   林清音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三参,却惹得这小家伙捂着肚子、大笑起来,笑了许久才缓了过来,见他们心生疑惑,开口解答道:“这些阵法都是假的,连我都锁不住,怎么能锁住那些敢来人界的精怪呢?”   林清音抚额,疲惫地说道:“完了,慕慕还招惹上了不得了的脏东西!”   东方越叹了口气,“这该如何是好?”   见夫妻俩这么的惆怅,三参急忙摇头,说道:“没有脏东西,府内的气息很干净。”   “你们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六界的相隔屏障可不是谁都能召唤的,而且要没什么大事,大家是不会出来瞎逛的。”   东方越听后,稍稍放下了心,随即开口问道:“那你这次是怎么来人界的?”   三参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答道:“我拔了自己的几根人参须给大人熬鸡汤,他就帮了个忙,把我给送过来了,还说等鸡汤喝完了就来接我。”   就这样,三参住了下来,它很喜欢音音和越越生的小姑娘,整日与她在一起玩耍,而东慕音多了个玩伴,也很是开心。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三参在人界玩够了,便想回家了,可它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妖王大人来接它,不免担忧起来,它该不会被妖界抛弃了吧!完了,它要没家了……   想哭,又想哭了,妖王大人,你快来接我回家啊!等我回去,我一定多给你拔几根须炖鸡汤。   许是它的祈祷奏效了,又过了一段时间,楚无洛当真来接它了,白衣飘飘、俊美无俦,不愧是妖界最厉害的男人。   而看着三参犹如见到亲人一般的眼神,楚无洛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妖王大人喝完了鸡汤,便想舒坦地小憩一番,结果一觉醒来便把这小人参给忘了,直到他又想吃人参鸡汤的时候,才想起来小人参还在人界呢!   亏得三参还以为妖王大人是百忙之中挑时间来接它,终究还是错付了。 第337章   结局(一)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孩子在一天天地长大,他们却在慢慢地变老。   但有爱的人相陪,死亡也不值得惧怕。   在后来的后来,岐舍换了新君,那新君登基没多久,便带着丰厚的聘礼前来求娶逍遥王家的独女东慕音,愿结两国秦晋之好。   好巧不巧地是,那新君就叫简苏衍!   简苏衍,随父姓,其父简书玄,曾是国师的首席大弟子;其母名叫温玉,是岐舍尊贵的长公主。   为了所谓的情爱,简书玄最终选择脱离师门,此后,老国师也再不愿见他。   可不管怎样,那毕竟是把他养大、犹如亲生父亲一般的师父啊!   简书玄一直放不下对老国师的牵挂,当时尚且年幼的简苏衍为了替父分忧,主动前来“摘星楼”,代替父亲在老国师身边尽孝。   遇见慕慕的那一天,正是他将起程回岐舍的前一天,彼时的老国师已经仙去,简苏衍也没了继续留在大夏朝皇宫的理由。   第一眼见东慕音,便是她徒手去捡瓷片,反被割破手的场景,当时的简苏衍心想:这般蠢笨的小姑娘,不知道以后要去祸害哪家的公子了?   随即又瞧着她要哭不哭的样子,简苏衍难得的心软了一次,主动上前安慰。   可谁成想,那小姑娘会这么地不知羞,竟然要只见了一面的人当自己的夫君!幸好是遇着他了,要是遇着别人,怕是连骨头都被吃得不剩了!   那小姑娘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实在是太可爱了些!   所以,当时的简苏衍没有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滑嫩的触感让他有些爱不释手,心想:娶回家给他捏捏脸也不错。   后来,有人不停地敲门,他知道,是爹娘派人来接他回宫了。   简苏衍有个当皇帝的小舅舅,叫温钦,性格良善,温润如玉,是非分明,任人唯贤,是个顶顶好的国君。   可就是这般好的人儿,一辈子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因为,温钦爱慕的人也是一个男子!   一个是仁慈且良善的君主,一个是果断、素有“老狐狸”之称的当朝首辅,他们的感情在悄然地萌生,可这段感情却注定的见不了光的。   当时的简苏衍不懂这些,他只知道小舅舅不愿意娶妻生子,并且不顾众人的反对,立了同胞姐姐的儿子,也就是他为储君。   “长姐与朕一母同胞,衍儿身上亦有皇家血脉,立为储君,有何不可?”   那首辅率先跪了下来,高声喊道:“皇上圣明,是我岐舍之幸。”   简苏衍认为他也不想小舅舅立后的吧?   唯一的胞弟喜欢上了一个男人,温玉觉得,自己应该哭的,还应该狠狠地甩他一巴掌,告诉他,留个孩子,留个姓温的孩子,可到了最后,还是没有舍得下手,因为她清楚地知道,感情来了,便是一辈子的事了。   温玉默许了,她只愿胞弟余生欢喜。   得到了亲人的祝福,温钦确实如她所愿一般,余生皆是欢喜。   就这样,简苏衍的储君身份被敲定了。   他就快要离开这片土地了!看着身边的小姑娘,简苏衍突然有些惆怅了,他为何没有早点遇到这般有意思的妙人呢?   天色渐黑,纵然再不舍,简苏衍也只得把东慕音送回了御花园。   他亲了她,捏着滑嫩的脸蛋,亲一口也是又香又软的,好像还带了点甜,那味道,简苏衍一直记在了心里。   盖了章的,就是我的了!   翌日,简苏衍便回了岐舍,他学了很多帝王之道,可偏偏对“最是无情帝王家”的评价很是不喜欢,因为他觉得自己有情,满心情思只给了那一人。   他知道那人从小到大都爱吃花生酥,知道她自创了一曲“观慕舞”,名动天下,知道她弹得一手好琴,酷爱收集天下琴谱……   就在不知不觉中,情根已被种下,慢慢发芽、成长。最后,他对她,情深已久!   岐舍的新君来大夏朝提亲了,林清音和东方越把这事全权交给东慕音自己决断了,到底是嫁,还是不嫁呢?   东慕音知道来提亲的岐舍新君是叫“简苏衍”,可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何其多,那人一定就是以前的小哥哥吗?她不确定,也不知该如何确定,所以有些犹豫。   直至见了他一面,那人小心翼翼地捧出个破碎、被粘好的瓷兔子,这是那年她遗忘在小哥哥家里的,接着又提笔在她眉间画了只小兔叽花钿,就如当年那般好看。   东慕音眨巴了几下自己的大眼睛,柔声说道:“我只想嫁给他。”   女儿出嫁的那一天,林清音倚在东方越怀里,看着迎亲的马车渐行渐远,忍不住抽噎起来,可脸上却是笑着的,她说:“夫君,你别安慰我了,我是替慕慕高兴,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鬓角半白的东方越笑着答道:“好,今日就听夫人的,不安慰了。”   时间从不会为谁停留,女儿出嫁后,林清音与东方越仍旧继续老两口的生活,他们一起送走了爹娘、叔叔、婶婶,也一起迎接了许多个新生命。   林洛的娃娃已经会喊姑奶奶了;   东慕音说自己要生三个孩子,一个姓温,一个姓简,一个姓东,她也如愿了;   吉祥的第二个孩子满月酒快要办了;   ……   生命会流逝,但却在一直延续着,无数人的离开,无数人的到来,早该明白的。   不知从何时起,林病已便跟着东陌一起学医了,他从小身子骨弱,喝了许多药,也最为讨厌药理了,可却还是被人哄骗着入了门,最后一点点地痴迷上医学。   他继承了东陌的全部绝学,就在他学成之日,东陌便自刎于家中,应该是去找早逝的师娘了吧!   林病已虽然有些不舍他,可也明白,师父他已经煎熬得太久了。   活得太苦了,那便趁早去得到解脱吧!   近些年来,林清音东方越的年纪越发大了,林病已便日日登门替他们把脉、看病,从小到大,小姑姑和小姑父对他皆是不薄,他理当报答。   而“青子衿”最后被东方越交给了东易的儿子,可偏偏东易认死理,主仆分明,他儿子也是,只说自己是暂代。   之后,东匕、东易、东泛、鬼凤这几人悄悄谋划着,把自家郡主所生的东姓之子接了过来,然后又把毕生所学及一生的内力皆传授于他,这才让“青子衿”阁主之位重回拥有东家血脉人之手。   对此,东方越只轻笑了笑,他老了,已经不想去管那么多了,只想陪在心上的的身边,一直、一直地走下去。 第338章   结局(二)   东方越走的那一天,下了一场很大的雪,大到整个世界都是白色了,一如林清音的内心那般的苍白。   屋内的炉火烧得很旺,可林清音却觉得自己的骨子里都泛着凉意。   但她没哭,因为她知道,东方越不喜欢自己哭,他喜欢自己笑,喜欢那种眉眼弯弯、带有女儿家娇憨的笑容。   可她老了,容颜已不在,唯有一双眼睛,依旧如少女般明亮,闪耀着璀璨的莫名光芒,那是东方越守护了一辈子才得以保留下的。   “娇娇……”人至迟暮,命不由己,可东方越舍不得林清音,他舍不得啊!   林清音握住了他的手,笑着说道:“我在这儿呢,夫君,你且放心,我会一直守着你的!”   “好……”   两人相拥着,脸上皆扬起幸福的笑容。   东方越活到了90岁,是远近闻名的长寿老人,不少人曾向他打听活得那么久的秘诀,对此,他只笑笑,说自己的秘诀就是:害怕自家的夫人孤单。   为了林清音,他很努力地活着,却还是在这个冬天,离开了他爱了一辈子的人儿。   “愿有下辈子,你我再来,共续前缘。”   在后辈们的帮助下,林清音办完了东方越的葬礼。之后,她拒绝了女儿要接她去岐舍皇宫的提议,而是一直守着她与东方越住了一辈子的府邸,只因为这里处处都有着他们的回忆。   每每忆起往事,林清音便有种他还在自己身边的感觉,真好啊!   东方越死了,黎越却得到了新生。   地府内,阎王爷小心翼翼地看着眼前白衣飘飘、温润如玉的仙君,只想把黑白无常革职查办,抓谁不好,怎么就那么不长眼,把天上的仙君给抓来了呢!   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他这小小地府阎王,也不敢去哄仙君走啊!   看出了阎王爷的纠结,黎越很是贴心地说道:“阎王不必担忧,本君只是在等夫人而已,她就快要来了。”   “好好好,仙君慢些等。”   就这样,地府来了个神仙,听说还是天上的花君,长得很好看,让许多女鬼为他倾慕不已,连阎王爷的老相好-孟婆也是。   可偏偏这仙君极其深情,不愿背叛他夫人,日日等着她来。   这让地府的众多女鬼都很好奇,那仙君的夫人到底长什么样。   还有,她是怎么把这仙君的心抓得那么牢的呢?不如等她来了,自己多给点钱财,取取经,以后也能觅个如意郎君。   终于,有一日,地府里飘进了个鬼魂,那人正是寿终正寝的林清音,她还没有想起前尘往事,再次被黑白无常带回了地府。   而守在门口的黎越拦住了他们,薄唇轻启,呢喃道:“景音……”   只这一声,便叫她想起来众多往事,想起来自己是南海的最后一只红鲤,想起来她与仙君一起度过的无数岁月,想起来上次仙魔大战中,黎辰被活捉,黎越私自放走了他,惹得天君动怒,将他打下凡间历劫、自己追随的事……   红光闪现,额上的红色锦鲤图案清晰显现,原来,她也恢复了仙身。   见此,黎越只轻笑了笑,走上前,伸出自己的手,柔声说道:“走吧,景音,我们该回家了。”   景音握住了他的手,乖巧地跟在后面。   后来的后来,他们又成亲了,有众多的花灵作见证,黎越还找月老要了根姻缘红绳,系在两人的手腕上。   上千年的历劫,可却只有最后一世,他们走到了一起,得以善终。   但现在,等着他们的,只有无限的美好未来,两人携手,共话天边彩霞,同赏满天的云海翻腾!   要是有个小娃娃更好了,景音想着,而她想要的一切,黎越自会满足。 第339章 番外 娇娇生孩子,东方越紧张   “欸,夫君,我有个好消息想告诉你!”   “嗯,你说。”   “我有喜了,东陌今早刚诊断出来的。”   说完,林清音便拉住了东方越的手,轻轻覆在自己的腹部,问道:“快要当爹了,你高不高兴?”   可她等了半天,东方越仍旧沉默不语。于是,她不解地再次问道:“你怎么不说话啊,莫非是高兴傻了?还是说,你不喜欢我的孩子了?”   “怎么会呢!我喜欢,我喜欢得紧。”   原来,他也要当爹了!东方越欢喜极了,可却觉得脑子晕乎乎的,还觉得这一切好的就像做梦一样。   “娇娇,你掐掐我,我莫不是在做梦?”   林清音伸手,像是捏面团一般,把东方越那张俊脸用力揉搓着,笑着问道:“疼吗?”   “疼。”   “那就不是做梦了。”   玩了一会儿,林清音累了,一屁股坐在了东方越腿上,故作不在乎地说道:“听说城西的糕点出新品了。”   东方越答道:“我去买……”   “锦绣阁的绢裙用的是宫锻素锦。”   东方越答道:“我去买……”   “突然想吃街头的馄饨了。”   东方越答道:“我去买……”   ……   其实,林清音什么都不缺,可偏偏就喜欢东方越事事顺着她、宠着她的样子。   后来,林清音有些困了,东方越便念书来哄她睡,这人现在变机灵了,不会再去选什么《孙子兵法》,而是念些她喜欢的。   就在林清音睡着后,东方越合上了书本,小心翼翼地关了门,带着东易和东匕,上街买了许多的东西,有林清音的、还有未来小娃娃的。   林清音醒来时,东方越举了双虎头鞋,笑着问她,“好看吗?”   “好看,给孩子的?”   “嗯,不知道孩子是男是女,我便都买了两份来。”   林清音看见了桌上的小木剑和布老虎娃娃,问他:“夫君,你是想要个闺女呢,还是想要个儿子呀?”   东方越笑着答道:“都好,你生的,不论是男是女,我都喜欢。”   说完,他又问道:“娇娇,你饿了吗?街头的馄饨我买来了,可怕一直温着会没味,便买了生的。”   “我饿了……”   东方越笑了笑,飞快地走了出去,不多时便端了碗馄饨进来,吹温了后,这才肯递给了林清音。   林清音吃着馄饨,东方越便絮絮念叨,“老伯说,要拿猪筒骨熬的汤来煮馄饨,还要撒上一把葱花……我都一一按着他说的做了,怎么样,好吃吗?”   “好吃。”   这孩子不闹腾,东方越贴心伺候着。所以,林清音这个孕期过得异常舒心。   肚子一天天地大了起来,距离她临盆的日子也越发近了,东方越开始不安起来他,整宿地睡不着,尽管睡着了。   不一会儿,便要被噩梦惊醒,梦里有大片的鲜血,他的小姑娘紧紧闭着眼,安静地犹如睡着了一般。   他还是怕的,怕极了!   可他却不想让自己的害怕影响了林清音,一直隐藏着,直到她生产的那一日。   东陌拎了个药箱,身旁还站着他被人逼来的师父周玉,师徒俩跟东方越一起,站在庭院内,望着那扇门发起呆来。   周玉叹了口气,“欸,我想回家了。”   东陌安慰道:“师父别急,等王妃生完你就能回家了。”   “那丫头的胎位正吗?”   东陌笑着答道:“师父放心,王妃的胎位很正,小世子或者小郡主在母体内,长得也很好。”   周玉气得胡子都歪了,不解地问道:“既然哪哪都好,你家主子把我绑来干什么?让我一直站着当门神?”   “师父少言,安心等着便好。”   屋内不停地传来女子的喊叫声和呜咽声,东方越站在门外,双手克制不住地在发抖,他很不安,就算把东陌和周玉两人都叫来了,还是觉得很不安。   他心想:“老天爷,您就再发一次善心,把她平安地还给我吧!”   东方越这辈子可以不要名利、不要钱财,但唯独不能不要林清音,他是万万离不开她的。   林清音进去多久,东方越便在门外站了多久,他一言不发,整个人平静的可怕。   可那双正在不停颤抖着的双手却是无情地出卖了他,告诉众人,他原没有面上表现的那么冷静。   “诶,东家尽出痴情种,我记得你主子要出生的时候,东秦也是这样,手抖得拿不住茶杯,“啪嗒”一碎,里头就说难产了……”   东方越听到后,握紧的手立刻松开了。   见此,东陌一把捂住了周玉的嘴,轻声斥责道:“师父,你是不是缺心眼?”   额,好像是有点缺心眼!周玉心虚滴咳了咳嗓子,一把打掉了东陌的手,站得笔直,心想:再说一句话,他就是狗。   东易几人安慰道:“主子,您别太担心了,王妃福大命大,一定会母子平安的。”   东陌也开口说道:“主子,会没事的。”   说完,踢了踢周玉的腿肚子,后者踉跄了一下,连忙跟着说道:“就是就是,越儿啊,林丫头不会有事的。”   好吧,他周玉是狗!他认了。   此刻,屋内的林清音只觉得全身都疼,紧致的面容疼到扭曲,她拱起身子,按照接生婆说的,使劲、呼吸、使劲、呼吸……   很疼,很累,但她不敢松懈,因为她知道,屋外的人不能没了她的!   阎王爷,既然你都说我这辈子是个小福星,会幸福到老、一生平安的,那就让这孩子快点出来啊!疼得她都想咬人了!   许是她的恳求奏效了,不一会儿,孩子的啼哭声响了起来。   婢女帮林清音擦着额间的汗水,她笑了笑,让人把那孩子抱过来,嘟囔道:“就是你这个小家伙害我受了那么多苦啊!长得可真丑,皱巴巴的。”   这话倒把屋内的人逗笑了,哪家的孩子出生不是丑的?长着长着就好看了。   可林清音出生的时候却是个例外,她不丑的,反而白嫩嫩的,让人们都以为是天上的小仙子下凡了。   而东方越见到东慕音第一眼的时候,也说了一句:“怎么那么丑?”   听到这话后,周玉没忍住,先是给了他一个白眼,然后连忙凑了上去,说道:“你小时候还不如她呢?来,快给我抱抱,娇娇软软的小女娃。”   东方越没给他抱,而是抱着孩子去看林清音了,毕竟是她拼死拼活生的孩子,就算再丑,自己也会奉为珍宝的。   周玉还想跟上去,东陌拦住了他,笑着说道:“师父不是急着回家吗?徒儿这就让人给您备车!”   说完,东易和东匕便拖着人往外走,周玉连忙喊道:“我不急了,我不急了啊!”   东方越给孩子取了两个名字,“慕娇”、“慕音”,林清音毫不犹豫地选了“慕音”,只因为她觉得“慕娇”太难听了。   父之姓,母之名,东慕音的出生源于一场爱恋,也注定会拥有自己的爱情。 第340章 番外 林五哥的幸福生活   自林清音与东方越盛大的成亲礼结束后,京城里又出现了一件大事情,那便是国公府的五公子去当了皇商钱家的上门女婿,而且林、钱两家的结亲礼很是隆重。   对此,众人不免有些不解,林子南可是官家子,林家也是百年的望族,怎么会愿意让嫡出的儿子去当个商户家的上门女婿呢?   虽说钱温远娶了个西域的公主,还与当朝的皇后娘娘沾亲带故的。   但归根到底还是个商人,有钱却无权的,哪点值得林家的公子爷去入赘呢?   面对众人的不解,林子南只笑了笑,说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世人也皆非我,焉知我心之乐趣。”   感情本来是纯粹的,可如若牵扯了太多的门第、贫富之见,变了质,那也就失了味。再者,人的一生何其长,找个互相喜欢的,余生皆欢喜,多好啊!   林子南想要的很简单,不过钱诺诺一人而已,愿两人永结同心,生死不离。   毫无疑问,林子南是幸运的,家中兄弟多,父母双亲也并非那么地冥顽不灵,他们会尊重他的选择,会祝福他认定的爱情,这在大夏朝百年的历史上,还是头一份。   最后,他们成亲了,不是她嫁他,而是他“嫁”她,除却这一点之外,其它都与平常的婚礼无异。   礼成之后,婚房内。   林子南故意捏着嗓子,故作柔媚地说道:“钱诺诺,你以后可不能负我!”   钱诺诺一把扯掉了红盖头,使劲拍了拍胸脯,很是豪迈地答道:“子南哥哥放心,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就肯定不会饿死你。”   红盖头被她很是随意地丢在了地上,林子南立刻俯身,快速地捡起了红盖头,又吹了吹那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把它再次盖在了钱诺诺的头上。   钱诺诺很是不解,还想要把盖头揭开。   林子南便使劲按住她想要揭盖头的手,咬牙说道:“这盖头得我亲自来揭。”   “行行行,你揭,快点的,诺诺饿了。”   林子南叹了口气,认命地拿起喜秤,揭开了盖头,只觉得这新婚甜蜜的气氛已经被钱诺诺破坏得差不多了。   揭开之后,钱诺诺扯掉了那些头上重如千斤、金灿灿的饰品,全都扔在了床上,又用力扯了扯喜服的领口,兴高采烈地去啃桌子上的糕点。   林子南又叹了口气,开始收拾起了床上那些价格不菲的首饰。   这些都是他的岳父大人亲自给准备的,个个都是真正的足金,还请了宫内有名的大师雕刻,美名其曰,唯一的女儿成婚,万万不能让人给看轻了。   但事实上,红盖头一盖,谁也不知道钱诺诺头上顶了多少两银子。   林子南坐在床边,一边收拾,一边略有些郁闷地问道:“诺诺,咱娘没告诉你,这盖头不能自己揭开吗?”   钱诺诺啃完一块糕点,笑着答道:“没有,娘只说让诺诺主动点。”   其实,她娘的原话是“扑倒他,剥光他”,又想到这几句话,钱诺诺的再次脸羞红了,她好歹是个黄花大闺女,直接推人、剥光,真的好吗?   林子南不知何时走近,戳了戳她微微鼓起的腮帮子,问道:“咦,你怎么脸红了?”   钱诺诺有些慌乱,一把打掉了林子南的手,连忙又啃了一大口糕点,嘴巴被塞得满满的,就像只贪食的仓鼠一样,怪可爱的。   她吃着糕点,林子南便坐在一旁,单手撑住下巴,笑着看她。   而此刻,喜房外,钱温远遥望喜房,不停地揪着身旁绿植的树叶,一边揪,一边忿忿喊道:“兔崽子,占大便宜了,我那么水灵的闺女啊……”   小厮觉得,老爷他想揪的根本不是树叶,而是新姑爷的肉。   不得不说,他真相了!钱温远这辈子就钱诺诺一个闺女,视若珍宝,从小便将她捧在手心里,好不容易养大了,这还没享几天父慈子孝的日子,女儿便成亲了。   虽说诺诺嫁的这个小崽子还行,婚后也会住在钱府,但钱温远的心里还是有些不情愿,他闺女还那么小,怎么就急着成亲呢?   “老爷,别看了,夫人说了,再看下去,您今晚就得去睡书房。”   钱温远很有骨气地答道:“我可是一家之主,还会怕她?睡书房就睡书房,搁这儿吓唬谁呢?”   说完,转身离开,一个小厮见了,连忙喊道:“老爷,那不是去书房的路!”   钱温远的身形一顿,还没等这个率先喊话的小厮反应过来,另一个稍微年长些的小厮直接一巴掌扇在了他头上,高声喊道:“别瞎说,那就是去书房的路!”   “明明不是……”   “傻子,这明明就是。”   “是吗?我记得不是啊!”   就在两人争执间,钱温远已经离开了,女儿虽好,但夫人更为重要。   钱诺诺不会懂她爹心里的想法,啃完了之后一块糕点,就用价格昂贵的喜服袖子随意擦了擦嘴,很是餍足地躺在林子南怀里。   林子南笑着问道:“吃饱了?”   “吃饱了。”   “那行,我们该就寝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千金太贵,可不能浪费了。”   “哦,行!”   说完,钱诺诺从林子南怀里跳了出来,一把扯掉了他的腰带。不一会儿,便把林子南给剥得只剩下亵裤了。   眼看她还要过来,林子南急忙往后躲,说道:“别别别,别脱了,你等我先缓会。”   “行,你缓会儿。”   不一会儿,钱诺诺问道:“子南哥哥,你缓好了吗?”   “缓好了。”   林子南拦腰抱起了钱诺诺,把她放到了床上,笑着说道:“诺诺,你说你都把我剥得这么干净了,自己还好好地穿着衣服,这是不是不太公平啊?”   “好像是有点。”   不一会儿,钱诺诺便把自己也给剥得只剩下了肚兜和亵裤,然后一把推倒了林子南,躺在她身侧,盖好了喜被,乖巧地说道:“好了,可以睡觉了,子南哥哥。”   林子南不可置信地问道:“就,就没了?你,我……这就没了?”   “没了,剥光你,推到你,一步不少。”   “不是,我,咱娘没给你看那啥图吗?就是,你,我……”   钱诺诺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本来嬷嬷是想给她图的,结果被她娘一把抢了过去。然后,就对她说了六个字。   一顿操作猛如虎,结果细问啥也不懂。   林子南无奈地扶额,欺身上去,淡定地说道:“不会也行,听我的就好。”   喜烛燃断,陷入情欲的两人却是不知。   而阿依慕本以为钱诺诺看过那么多的话本子,早该知道点啥的,是以万万没想到,她闺女还是太单纯了些。   两人成亲后,钱温远便慢慢地把所有的生意都交给了林子南,自己则是专心陪夫人,两人时不时地去听听戏、游山玩水,十分潇洒,这让林子南气得牙根痒痒的。   他羡慕了,很羡慕,想着赶快养个继承人出来,他也跟钱诺诺潇洒去。   没多久,钱诺诺便怀孕了,孕期的她胃口不好,还呕吐不止,导致一张小脸越发的尖锐,再也不复以前的肉感,这让林子南看了,很是内疚,日日都在陪着她、哄着她。   熬了快十个月,钱诺诺终于生了一个男孩,这让林子南很高兴。   许是因为沾了林清音的福气,林子南与钱诺诺这辈子也过得很幸福,老了,便是子孙绕膝,尽享天伦之乐。   最后,寿终正寝,同棺而眠。   一辈子太短,所以我盼望,生生世世都能与你相守,希望下辈子,我们能再见。 第341章 番外 这辈子,我们好好的   此时,逍遥王府内。   安乐睁开了双眼,有些迷茫地看向了四周,这是哪儿啊?   她不是已经被大火烧死了吗?还有,红色的喜绸、窗户上的囍字、身上的红色嫁衣……这怎么像是在成亲啊?   她缓缓地低下头,看着自己光洁细腻的双手,有些不可置信,她的左手上明明有道伤疤来着,是在一次割腕求死时留下来的,就像是一条长在肉里的蜈蚣,很丑。   当时,他还特地让周玉留下了这道疤,现在怎么没了呢?   可还没等安乐想清楚这一切,便觉得全身怪异极了,有些难受,好像又被人给下药了,不对,这好像就是东秦把自己绑来的那一夜,让她尊严全无的那一夜!   拔下头上的玉簪子,用力地抵在自己的手心上,疼痛感让她回了些意识。   安乐挣扎着下了床,赤脚踩在地上,可还没走几步,便跌倒了地上,腿好软,身子也好软,她好像站不起来了。   此时,屋外的门被推开,安乐抬眼望去,只见一身红衣的男人走了进来,她的视线有些迷糊,看不清那男人的脸,不过觉得有很大的可能性会是东秦。   果然,男人蹲下身,抱起了她,轻声呢喃道:“姐姐,姐姐……”   “东秦,你是东秦?”   这熟悉的声音一定是东秦无疑,她回来了,她真的回到被东秦绑来的第一夜。   安乐心底有些震惊,她明明被火烧死了,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怎么会重新复活了呢?这也太奇怪了。   见到她眼底的震惊时,东秦也没多想,只以为她没想到自己会被绑。   乖巧地笑了笑,说道:“姐姐,你终于是我的了,我好开心,以后我们一定要好好的过日子……”   东秦絮絮地念叨着,话语中不乏对未来生活的种种幻想。   安乐安静地听着,努力回想起当时的她是怎么做得,好像是逞强,怒骂了他一番,说自己就算一辈子不成亲也不会嫁给他这种小人,让还他快把自己送回皇宫,否则就要让皇兄的铁骑踏平他这小小府邸。   生性温柔的她说出这些话,明显是被气得不轻,而这些话也彻底地惹怒了他。之后,自己再没走出这小小府邸。   不行,那种日子她绝对不想再过一遍了,还有她的越儿,明明那么乖的孩子,不应该那么痛苦地出生,更不应该有着这么一对不配当爹娘的爹娘。   想到这儿,安乐的意识再次清醒了,她稍稍推开了东秦,恳求道:“东秦,你去提亲,跟我皇兄提亲,我一定嫁你。”   “别,别碰我,这不算成亲,这不算。”   安乐把玉簪狠狠地扎进自己的大腿里,剧烈的疼痛感让她更加清醒,趁着药效暂没那么厉害,她急忙说道:“东秦,你信我,我这次一定嫁你,我也心悦你,你信我。”   “心悦我?姐姐,你惯会哄我开心,我不信,你想跑的,你想离开我的。”   他不信,上次这女人就说把他当弟弟,说他还小,分不清感情的,他明明分得很清楚,喜欢便是喜欢,孺慕便是孺慕。   自从她挥退了那些狗杂碎、救下尚且年幼的自己时,情根便已经种下了,他喜欢了她这么些年,又怎么会分错呢?   “我没骗你,东秦,给我点时间,我会向你证明的,你不想我恨你的,对不对?”   她想,自己是真喜欢他的,如果他没那么地偏执,如果自己肯放下身为公主的骄傲、主动坦露心意。那么,上辈子的他们会不会走向另一个结局?   上辈子的她不愿承认自己喜欢上了一个疯子,便将满腔的爱意全都放在了儿子身上,有意忽视了东秦。   那时的她觉得自己太过不堪了,她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东秦,看着尚且年幼的儿子,便再次起了逃跑的心思,谁知又被抓了回来,并且失去了亲自抚养越儿的权利。   东秦本想用孩子栓住她,却不想她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孩子身上,心上人的有意忽略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但他一直强忍着,心想:就这样吧,她欢喜便好。   谁知她竟敢带着孩子逃跑!   此举让东秦彻底疯狂了,他不要失去她,就算绑,也得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东秦沉默不语,安乐有些害怕了,身上的药效又开始,有些控制自己了,但不行,她一向看重礼数,绝对不要这么不明不白地没了贞洁。   安乐哭了,她紧紧地掐住自己的手背,以此来保持清醒,抽噎道:“东秦,我求求你了,你给我解药,好不好?”   由于她是背对着东秦,所以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人的眼神开始变化,明明还是同一个人,却从满眼的欢喜与固执变成了现在的疑惑与不解。   他明明死了啊!怎么会到了这儿?还有姐姐,她为何也在这儿?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是梦吗?难道死人也会做梦吗?   而安乐并不知道动东秦在想些什么,她正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嘴唇,抑制住吟叫声,豆大的眼泪越掉越多。果然,即使重活了这一世,还是孽缘一场。   东秦有一瞬间的迷茫,突然想起来,这不是他把安乐绑来的第一夜吗?   他给她下了药,逼她与自己行了夫妻之礼,也因为这件事,让她恨了自己一辈子。   那一夜过后,看着万念俱灰的安乐,他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无措,他后悔了。   东秦回过神来,松开了安乐,起身走了出去,安乐的眸子闪过一丝不解,随后便被痛苦完全覆盖住。   过了好一会儿,东秦再次回来,将解药放到了安乐的嘴里。接着,又紧紧地抱住了她,呢喃道:“姐姐,我知错了。”   安乐想问他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吗?却觉得脑子瞬间晕乎乎的,整个人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在马车上,东秦的几个心腹守在马车两侧,正在护送她回京城。   回去?她不要回去,她还没问那人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吗?他还没答应来提亲啊!   想到这儿,安乐也不知是哪儿来的勇气,掀开了马车上的帘子,故作凶狠地说道:“快送我回去,否则我就咬舌自尽。到时候,你们就送一具尸体回去吧!他要是知道我死了,你们一个个都跑不了……”   而彼时的东秦正将自己关在房内,陷入了沉思,老话都说“强扭的瓜不甜”,上辈子的他不相信,把瓜扭碎了才知道原来不甜,既然都知道结果了,这辈子就别扭了吧!   起码,她还愿意活着,就好了,再也不要变成那一具烧焦的尸体了,东秦心想。   安乐的威吓起了作用,几个心腹最终还是带着她再次回到了东秦的府邸,这次的她一把推开了门,抱住了正在沉思的东秦,喃喃道:“东秦,我不管,你去跟我皇兄提亲,求娶我做王妃。”   东秦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抱住了她的腰身,答道:“好……” 第342章 番外 不同的命运   逍遥王东秦和安乐长公主要成亲了!   听说是因为安乐长公主在宫中被贼人掳走,恰巧被逍遥王遇着了,英雄救美。最终,得了公主的一颗芳心。   这一辈子,重生的安乐勇敢坦露心意,重生的东秦好好做人,两人过得很是幸福。   没过多久,两人的孩子出生了,安乐仍旧给他取名叫做“方越”,因为这孩子还是她和东秦的越儿,他们俩想拼命补偿的越儿。   这一世,东方越的童年很幸福,他一出生便得了世子之位,而且从小到大,爹娘琴瑟和鸣,很是甜蜜,爹爹会在树下教他练剑,娘亲便在一旁笑着看他们,偶尔还会亲自下厨,尽管她真的很不擅长厨艺,经常做出一堆“黑炭”。   自己的爹娘是天下最好的爹娘,他是这天下最幸福的孩子了!   东方越心想,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东方越已经十二岁了。   今日,安乐带着东秦和东方越父子俩回了京,主要是为了参加好友蒋依儿小女儿林清音的周岁礼,顺带见见皇兄与皇嫂,还有李昭那个皮小子。   虽说皇兄曾为了皇位不要自己,安乐心中虽然有气,可并不记恨他。   因为从小到大,要不是皇兄护着,她怕是早就死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了!   虽说安乐不恨大兴帝,可到底也失了原先的孺慕之情,她更想去见自己的干女儿。   赶了好几天路,终于到了京城,坐在马车内,安乐笑着问道:“越儿,马上要见到干妹妹了,你开不开心?”   东方越还没有回答,东秦便率先开口说道:“干妹妹?姐姐,你怎么知道那姑娘一定会是咱们越儿的干妹妹,就不能是未来的媳妇吗?”   上辈子的他在临死前,可看见东方越和林家的小姑娘感情正好呢!   安乐兴奋地笑了笑,急忙说道:“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好啊,越儿,你去娶了娇娇,好不好?”   东方越喃喃道:“娇娇?”   “对,你蒋姨家的小女儿,叫林清音,小名取了娇娇,是不是很好听?”   东方越点了点头,笑了笑,轻声说道:“人如其名,干妹妹大抵也是一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吧!”   东秦开口反驳道:“什么干妹妹,那可是你未来的夫人!”   “别说了,我与妹妹年纪差得有些大。”东方越的耳朵泛起了些通红,仍旧故作淡定地说道。   安乐叹了口气,略有些惆怅地说道:“确实是差得有些大了。”   见她失望,东秦有些心疼,连忙搂过了她,安慰道:“好夫人,你应该相信我们越儿的魅力,他肯定能娶到林家小姐的。”   “唉,但愿吧!”   这一世,东方越再次见到了林清音,她戴着个虎头帽,正窝在母亲怀里,伸出小手,止不住地打哈欠,别提多可爱了。   东方越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觉得她的手好小,还没自己的一半大。   到了抓阄的时候,又一次的鬼使神差,东方越解下了他从小佩戴的玉佩,放在了桌上,许是解不散的缘分,这一世的林清音也再次拿起了那块玉佩。   一切,终究还是命中注定。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